《表白还算数吗》 作者：沧珠 文案： ——人间熙攘，幸好有你。 高三八班的秦松玥是整个理科年级组的传奇人物，理科年级前十中，唯一的女生，且稳居年级第二。 至于年级第一纪远方，成绩好，家世好，性格好（划掉，不存在的）。 某次高中同学聚会。 “远哥，秦松玥，记得吗？就当年你第一，她第二那个女生？我看见她了，就在楼下呢。” 纪远方挑眉不说话。 看见？他天天见…… 几分钟后，纪远方和一群人下楼，秦松玥刚帮纪远方挑完衬衫，蓝色的。 “挑好了？”纪远方大方站在秦松玥面前，自然地接过她的包。 “这件你喜欢吗？”秦松玥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惊讶又惊悚的表情。 “你挑的，我都喜欢。” 吃瓜群众：“？？？” 纪远方：“介绍一下，我太太，秦松玥。”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主角：秦松玥，纪远方 ┃ 配角：很多人 ┃ 其它： 第1章 高考在即 　　“叮铃铃——” 　　伴随着清脆悠扬的下课铃声，高三八班全班同学开始蠢蠢欲动，更有调皮的男生，拍着桌子起哄，俨然一副解放了的样子。 　　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堂课，语文课。 　　语文老师蒋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是个热血又经常让人出其不意的男老师。 　　高三八班，那时候还是高二八班，不少难搞的学生，一天到晚不安分读书，搞得年级主任，教导主任，校长都很头疼，更没有老师愿意做班主任。 　　蒋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临危授命。 　　本来学校还担心，这个年轻的老师压不住这帮捣蛋鬼，结果，蒋老师把这群人收得服服帖帖不说，从高三开始，每次模拟考，理科前两名都是八班的，搞得另外两个理科实验班实在……很没面子…… 　　“同学们，明天你们就要上战场了，有没有信心！”蒋老师推了推眼镜，双手撑着讲台，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等着学生们的应和。 　　结果—— 　　“老师，很饿了耶——”体育委员王战又带头拆老师的台。 　　全班哄堂大笑。 　　蒋老师收回双手，推推眼镜，整理了一下东西，笑着，无奈地摇着头说：“那么，去吃中饭吧。” 　　“老师，你说过的，最后一顿你请吃饭的。”王战又带头“坑”班主任了，迎来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应和。 　　蒋老师早就提前一个星期，在饭卡里充足了钱，底气实足地说道：“嗯！走！去食堂！预算每人五块钱。” 　　同学们一听老师请吃饭，管他是五块还是五毛，兴奋着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 　　“走喽——”王战已经跳上讲台，推着蒋老师往外走，几个平时比较闹腾的学生，也跟在后面起哄。 　　就这样，八班的同学，闹哄哄地出了教室，唯独两个人没有动，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 　　王战走到门口，还不忘回过头来：“远方，你一会儿过来，别太晚了。” 　　纪远方抬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的头，给了王战一个肯定的眼神后，继续趴着睡觉。 　　至于另一个人，秦松玥，大家都知道，她喜欢独来独往，也就没有再叫她了。 　　松玥坐在课桌前，理了理书，下午教室要清场，他们的东西都要搬到体育馆去。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早。她一般是十二点一刻出发去食堂，避开热闹的人群。 　　在她身后三十度方向的纪远方，则是趴在桌子上，闷头大睡。 　　纪远方是假寐。 　　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偷偷地看着秦松玥的背影了，好像每次看她，她都是端坐在课桌前，不是在做习题，就是在背单词，背课文，有时候，也会看课外书。 　　纪远方抬眼看了看手表，他的是电子手表，可以精确到秒，还差四十八秒。他心里默默地计算着。 　　果然，十五分的时候，秦松玥起身了。 　　按照以前，她应该是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走了。 　　纪远方可以肆无忌惮地一直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秦松玥其实一直都没注意过，这么久了，一直有人跟她一样，会在午饭时间，在教室里待这么久。 　　刚才起身的时候，校服卡在座位上了，所以她转身，扯了扯校服，不小心注意到，纪远方的目光，是朝她这边的。 　　纪远方也没想到，秦松玥会转过身来，并且，眨着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纪远方下意识地又趴回桌子上，继续假寐。心却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一直凸凸地跳个不停。他怀疑，自己可能有心脏病了。 　　被她发现了？ 　　头顶的电风扇还在吱呀吱呀地刮着，因为是老风扇，声音很大，风却没多少。 　　纪远方本来就有些燥热，这会儿，更是紧张加内热，额头上，身上，渗出了密密层层的汗，白色的校服，就这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让人烦躁地想去扯衣服。 　　秦松玥今天没有直接去食堂。 　　纪远方感受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她。眼珠因为紧张，带着眼皮，急剧地跳动起来。 　　秦松玥是过去关日光灯的。刚才朝纪远方的方向看的时候，她发现后面的两排日光灯没有关。 　　“啪啪”两声。 　　纪远方感受到，头顶的日光灯跳动了一下，秦松玥也从后门，出了教室。 　　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从桌子上起来，照例，拿起桌上的杯子，假装去接水，顺道看了一眼秦松玥的书桌。 　　明天第一场考试是语文，所以她在翻自己以前写的作文。他知道，她的作文，一向写得好，因为经常被老师拿出来当作范文。 　　平时，他也就随意地扫一眼。 　　今天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站在窗口，仰着头喝水，余光瞟着秦松玥的笔记本，书页在电风扇的作用下，哗哗地翻动着，同时，也翻动着纪远方的心。 　　他的心又开始凸凸地加速跳动。 　　他一冲动，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大步走到秦松玥的座位边，明知道应该没有人，还是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才悄悄地翻开松玥的笔记本，才翻到第二页，秦松玥突然回来了。 　　秦松玥是回来拿饭卡的。刚跑到门口，就看见纪远方站在她的座位边，好像，还在翻她的笔记本。 　　秦松玥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朝着纪远方，安静地眨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纪远方压根儿没想到，秦松玥会回来，脑子空白了一下，但毕竟年级第一，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你笔记本掉地上了，所以……” 　　纪远方挑挑眉，欲盖弥彰地解释，然后假装淡定地拿起讲台上的杯子，准备朝自己座位上走去。 　　可以，理由相当牵强了。 　　“谢谢你。”秦松玥莞尔一笑。 　　纪远方有些失神。虽然在一个班级，但是他们很少接触。 　　纪远方和秦松玥是文理分科以后分到一个班的，高二的时候，纪远方班级第一，秦松玥班级第二，到了高三，纪远方成了年级第一，秦松玥成了年级第二，又不常接触，大家还以为是两个人在暗暗较劲。 　　秦松玥一心沉迷于学习，对这些没有根据的谣言，从来不理会，也不解释。 　　至于纪远方嘛，他是懒得解释。 　　她的笑容，在六月的阳光下，干净，澄澈，纪远方的心，再次悸动了一下，一如第一次见她，走到讲台上，声音温温柔柔地自我介绍。 　　或者，就趁机表白啊。 　　然，那时候的纪远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羞涩的……心里纠结了一会儿…… 　　秦松玥拿了饭卡，准备再次去食堂的时候，纪远方突然又开口。 　　“嘿……” 　　秦松玥停下脚步，用手指点着自己，一脸疑惑地问：“叫我吗？” 　　纪远方张张嘴巴，本打算豁出去了，想问“能不能和你一起吃”，然而，体育委员正好吃完回来，疑惑地看着纪远方：“远方，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再不去没菜了。” 　　见到体育委员，秦松玥好似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叫她。 　　于是，迈着轻快的脚步，独自去了食堂。 　　纪远方真的很想打爆王战的头了！ 　　王战看看秦松玥，走过来，拍拍纪远方的肩膀，“怎么，你们又较劲了？今天你赢了哦！” 　　王战一直以为，纪远方每次都要留在教室里，是因为连午休时间，都要跟秦松玥一较高下，看谁晚出教室。 　　纪远方一脸嫌弃地推开王战，拿着饭卡，去了食堂。 　　* 　　那时候，学校管得严，不让带手机，但是，教学楼到图书馆的走廊上，有一台座机供学生使用，但是要用电话卡。 　　吃过中饭，秦松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喂，祝伯伯……喂……喂……” 　　秦松玥又喊了几声，才发现，是电话卡没钱了，有些沮丧，有些着急，站在座机面前，不知道怎么办。 　　纪远方就是在这个时候，逆着光，出现在走廊那头，嘴里还叼着冰棍，缓缓走来。 　　秦松玥急急忙忙地跑到纪远方面前，突然拉住纪远方的校服。 　　纪远方举着冰棍，被吓得不轻。 　　“那个……你有电话卡吗？” 　　纪远方还有点懵，重重地点头，“在我胸卡里面。”他拿着冰棍，不方便拿，意思是让秦松玥自己拿。 　　“那我帮你拿冰棍。” 　　纪远方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了一下，确实，如果让秦松玥掏自己胸前的胸卡，好像，是暧昧了点…… 　　于是，把冰棍儿给了秦松玥，掏电话卡，但是，他的电话卡，太久没用了，卡在了里面，他“啧”了一声，还是没有拔——出来。 　　“要不，你先舔舔？” 　　“啊？” 　　纪远方看着秦松玥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舔舔？舔舔是什么意思？纪远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松玥个子不高，纪远方从上而下望着她，看着她耳垂有点泛红，有点躁动，动了动喉结，吞了口口水。 　　“冰棍要化了。”松玥见他半天没反应，好心提醒，“你舔舔吧。” 　　纪远方：“……” 　　纪远方索性把胸卡从脖子上拿下来，递给秦松玥，自己接过冰棍，倚着旁边的柱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松玥拔出电话卡，把胸卡还给纪远方，凛然道：“那个，我不会用很久的。”她的意思是，不会花很多话费的。 　　纪远方：“……”准备走了。 　　结果，秦松玥拉住了他的校服角：“没事的，你在这等我一分钟，不，两分钟，我就打完了。” 　　纪远方收回脚步，内心荡漾了一下，看了看秦松玥粉嫩的手，无声地点点头。 　　秦松玥放开了他，转身跑到座机，又回过头来，看到纪远方站在那里，才放心地打起电话来。 　　纪远方看了看被她扯皱了的校服一角，有点满足地舔舔嘴唇，忍不住，露出一丝被宠幸了的笑意。 　　“喂，祝伯伯，我是松玥，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爸爸的手术就暂时拜托您了……”秦松玥站在电话前，用手指绕着电话线，高考前，还是放心不下爸爸，所以，又给邻居祝伯伯打了个电话。 　　纪远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她的声音，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秦松玥还电话卡给他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句：“你爸爸在哪家医院动手术？” 　　又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秦松玥嘟着嘴，皱着眉，摇摇头：“市一。” 　　纪远方不擅长安慰人，一下子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反倒是秦松玥，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抬起头，眼里都是明媚，像这夏日灼热的阳光。 　　“你不用安慰我。我不喜欢别人同情我。” 　　纪远方听罢，心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想抬手揉揉秦松玥的头发，更想抱抱她。 　　“今天谢谢你了。纪远方。”松玥正巧偏过头，微笑了一下，就朝着教室的方向走了。 　　纪远方！ 　　纪远方！ 　　纪远方！ 　　秦松玥叫他名字了！ 　　纪远方嘴里还叼着冰棍的木棒，愣了一会儿！ 　　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不，狂喜！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父母给的名字！ 　　等他反应过来时，秦松玥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纪远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破天荒地跑到座机旁，他从来没用过这座机，研究了半天，还是不会用…… 　　跑回宿舍，用武力威胁室友韩启文把他的破手机拿出来，给纪正容打了个电话。 　　“喂，爸，我不打算出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远方：这什么破电话！ 　　作者：不完结我是狗系列 第2章 情敌出没 　　下午，教室清场，整个高三年级都搬到了体育馆。 　　复习已经是复习不进去了。老师也不建议大家复习了。临考前，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 　　可是，秦松玥好像并没有很放松，还是在背古诗文，看写作集，以及错题集。 　　晚自习的时候，纪远方和王战还有几个同学，站在门口，闲聊着。 　　“远方，听我爸说，你出国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暑假过完就走？” 　　王战的爸爸开了一家小公司，和纪远方的爸爸，有生意上的来往，为了套近乎，经常搬出王战和纪远方的“同学情”。 　　但是，王战本人就没那么势力了，他是真的喜欢跟纪远方一起玩。 　　纪远方慵懒地依在门口，目光却一直盯着教室里的秦松玥，脸上泛着莫名的兴奋，心不在焉地答了一个“嗯”字。 　　“我就惨了。我爸说，我要是考不上重本，就让我复读。”王战在一旁唉声叹气，完全没注意到纪远方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话。 　　纪远方又随意地“嗯”了一下。 　　王战终于感受到了纪远方的敷衍，觉得纪远方实在没有良心，狠狠地捶了他一拳。纪远方吃痛，这才把神游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王战终于看出了纪远方的心不在焉，顺着纪远方的目光看去。 　　那边站着的不是隔壁班的校花是谁？再看纪远方，眼里眸光流转，这是再清楚不过了。 　　“哎，喜欢陆蔓蔓啊？”王战误会纪远方这副痴汉脸是对着校花的。 　　纪远方舔了一下唇，美滋滋地自言自语：“嗯，是挺可爱的。” 　　王战：“……” 　　秦松玥这时去打水了，座位上没人，陆蔓蔓正好坐到了秦松玥的位置上。 　　纪远方收回了视线。 　　王战刚想继续八卦，问纪远方什么时候喜欢上校花的，结果，纪远方已经不知朝哪里跑开了。 　　纪远方尾随秦松玥到了打开水的地方，打开水的人多，大家都排着队，秦松玥排在最后面，纪远方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跟她说点什么，可是，从下午开始，心情就一直很荡漾。 　　他想，这样不好，明天肯定没法好好考试。 　　秦松玥打完开水，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独自一人，把要背的课文，又重新背了一遍。 　　人人都以为，她不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乱得跟什么似的。毕竟，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没有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刚坐下，背了几句文言文，头顶的灯，突然灭了…… 　　远处传来了学生惊慌的喧闹声。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原本就有些紧张脆弱的学生不堪一击。 　　原来是学校的电线线路太老，又跳闸了…… 　　秦松玥合上书本，望着头顶的皎皎明月，忽然心情放松了一些。 　　“哎呀，有人晕倒了。” 　　远处突然沸腾起来，混乱之中，秦松玥听出来，是有同学因为过度紧张，晕倒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救护车开了进来。 　　每年高考，他们学校附近都停着救护车，随时候命。 　　高考还真是要人命。她想。 　　垂下脑袋，重重叹口气。 　　脚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和她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她抬起头，迎着月亮皎洁的光辉，看清了旁边的人。 　　那人的轮廓，映在月光下，像工笔画下的人。 　　“你——紧张吗？”纪远方双手插在校服裤里，抬着头，对着月亮，不敢看秦松玥。 　　“嗯，有点。”秦松玥老实回答，“你呢？” 　　纪远方没有立刻作答，他需要缓一缓剧烈跳动的心。 　　平复了一会儿，他才幽幽答道：“我也有点。” 　　裤带里的手心，早已渗出了汗。他不是有一点紧张，是很紧张，非常紧张。 　　秦松玥以为纪远方也是为了远离人群，过来清净的，也就没有再多问。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立着，看着头上的月亮，整个世界，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晚的月亮，可真够亮的。纪远方在心里嘀咕。 　　趁秦松玥不注意，他有用余光，瞟了几眼她的轮廓，齐肩的短发，在夏日的晚风吹拂下，在月光下，翩然起舞。 　　晚风吹起柔软的头发，她小小的耳朵，若隐若现。他忽的又想起白天她那红红的耳垂来。 　　月光作祟，他忽然不知哪里来了勇气。 　　“秦松玥。”他紧张地开口叫她。 　　“嗯？”她抬头，湛黑的眸子对着那人。 　　“我……”纪远方在朦胧的月色下，对上秦松玥的清澈的眼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有魔力，要将他吸进去。 　　纪远方半张着嘴，话还没说完，头顶的灯，忽然亮了起来，一下子有些刺眼，打断了他。 　　“那边是谁？”年级主任因为害怕有学生出事，所以，盘查了一边教学楼，要求学生都集中到体育馆。 　　“姚老师，是我和纪远方。”秦松玥闻声，转过头来，看向年级主任，老老实实地回答。 　　“快回体育馆吧。”姚老师得知是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 　　“好的。”秦松玥拿起自己的书，拎起水杯，朝着体育馆方向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纪远方干笑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考试加油。” 　　秦松玥愣了一下，暖暖的笑意也浮上脸庞：“谢谢。你也是。” 　　* 　　高考就像打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到二十岁的他们，觉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了。考试那两天，也有晕倒在考场的学生。还好，秦松玥所在的考场倒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考完理综，秦松玥有些疲惫地回到了体育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去校门口接邻居祝佳君。 　　祝佳君比秦松玥大三岁，目前在本市读医。因为秦梅林住院了，所以，拜托祝佳君来接秦松玥回去。 　　“佳君哥哥。”秦松玥站在校门口，隔着拥挤的人潮，朝着祝佳君用力挥挥手。祝佳君本来倚着车门，看到秦松玥，步履从容地朝她走过去。 　　秦松玥看到祝佳君走过来，纪远方也看到了。 　　阳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挡着前额。 　　那个叫“佳君哥哥”的男人，一走到秦松玥身旁，就亲昵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纪远方是出来接他父母……还有弟弟的……没想到还遇到了“情敌”，而且，自己好像处于弱势地位，心里那个苦涩啊。 　　听到秦松玥的声音，本来是惊喜，此刻，已经从头到脚都是凉的了。 　　他从来没想过，秦松玥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 　　这个是她哥哥还是她男朋友？ 　　应该是哥哥吧，秦松玥哪有时间交男朋友。 　　纪远方心情有些烦躁，闷闷不乐地看着秦松玥和那个男生说着什么。 　　“远方，怎么不走了？”杜雅清撑着阳伞，转过头来催促纪远方。 　　纪远方心里着急，脚下就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超越了秦松玥。秦松玥因为偏着头在跟祝佳君说话，并没有注意到纪远方。 　　纪远方的弟弟纪远辰，是个有点喜欢粘着哥哥的家伙，看纪远方走那么快，赶紧小跑跟上，拉住了纪远方的手，奶声奶气道：“哥哥，别走那么快，辰辰跟不上了。” 　　纪远方停顿了一下，看着气喘吁吁的弟弟，有些不忍心。 　　“是啊，远方，你等等我和你爸爸。”杜雅清也有些吃力。 　　“哈，纪远方。”秦松玥是被纪远辰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然后，才注意到了纪远方还有他这一大家子。毕竟，前两天，纪远方还借她电话卡，她已经自觉地将纪远方升级为朋友了。 　　纪远方本来脸色十分难看，见秦松玥注意到自己了，脸色好了几分，但依旧略有敌意地盯着祝佳君。 　　“远方，你同学啊？”儿子高中毕业了，杜雅清开始关心起纪远方身边的女孩子了。 　　纪远方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地介绍：“嗯，我们班的秦松玥。” 　　秦松玥，杜雅清是知道的，每次来开家长会，老师点名表扬的，不就是自己儿子还有这个叫秦松玥的女孩子吗？ 　　本来还想趁家长会，认识一下对方家长，但是，秦松玥的家长，从来没有出现过。后来，她从班主任那里得知，秦松玥是单亲家庭，而且，是邻市过来的。 　　“你好你好。”杜雅清微笑着，和蔼可亲地跟秦松玥打招呼。 　　“阿姨你好。”秦松玥礼貌地回应。 　　“松玥，我们要走了。”祝佳君提醒她，因为，秦梅林还在医院，他们搬好东西，还要去看秦梅林。 　　“嗯！阿姨再见。”秦松玥挥挥手，带着祝佳君去了女生宿舍。 　　纪远方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睛里，简直能射出刀片来。 　　“远方，我们也走吧。” 　　纪远方转头，气哼哼地带着纪正容夫妇，还有弟弟，去了男生宿舍。 　　杜雅清在宿舍里替他收着东西。 　　纪远方则有些不淡定，双手插在校服裤里，站在走廊上，看着对面的女生宿舍。 　　“哥哥，你在看什么？”纪远辰好奇地问。然而，他个子还小，踮起脚，试图看看哥哥到底在看什么。 　　“看风景。”纪远方一舜不舜地盯着，淡淡地出声。 　　纪远辰因为委屈，撇嘴，都快要哭出来了。 　　纪远方终于还是不忍心，弯腰，把纪远辰抱起来。正好，秦松玥和祝佳君从女生宿舍出来了，朝着超市的方向去了。 　　“哥哥，是那个漂亮姐姐。”纪远辰从小聪明，见过的人，更是过目不忘。 　　纪远辰皱了皱眉，懒懒地出声：“辰辰，想不想吃冰激凌？” 　　纪远辰点点头，然后按照纪远方的吩咐，跟爸爸妈妈说，和哥哥去买冰激凌。 　　“快点回来——”杜雅清收拾着纪远方的衣服。纪正容也难得撸起袖子，在一边帮忙。 　　秦松玥是来买矿泉水的。祝佳君拿着东西，不好进超市，所以在一棵大树底下等她。 　　纪远方拉着纪远辰，走到冰柜面前，秦松玥正好在拿冰的矿泉水，一双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拉开了冰柜门，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她。 　　秦松玥抬起头，眼睛里，是满满的的惊讶：“纪远方，又是你啊。” 　　纪远方看到秦松玥，整个人又柔软了下来，不舍地问：“你……这就走了吗？” 　　“嗯，我要去看爸爸。”秦松玥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了一下。 　　纪远方原本以为，她是急着要跟“男朋友”去约会，听完秦松玥的解释，放心了一大半。 　　给纪远辰买了支可爱多，自己又买了瓶矿泉水，连同秦松玥的，一起付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超市门口，打开冰矿泉水，狠狠地喝了两口，没好气地用余光瞟着树下的祝佳君，想问秦松玥，那是不是她男朋友，又不敢听到答案。 　　心里像有一把旺火在燃烧，纪远方又狠狠喝了两口矿泉水，灭火。 　　“谢谢你的矿泉水。下次我请你。再见啦！”秦松玥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要走了。 　　纪远方说不出再见，只能一动不动目送她离开。 　　待秦松玥走了，他才拉着纪远辰，准备回宿舍。 　　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这么走了。纪远方突然有点后悔了。 　　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手机是杜雅清今天给他拿过来的。 　　班长在群里，通知大家，下周日的谢师宴。 　　纪远方唇角微扬，撒了个谎：“辰辰，你先上楼，哥哥有东西忘在教室里了。” 　　说完，便朝着校门口飞奔。 　　天是真热，太阳也是真毒，纪远方跑得满头大汗，才追上了秦松玥和祝佳君。 　　“秦松玥！”他喘着气喊她。 　　秦松玥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纪远方。同样觉得神奇的，还有旁边的祝佳君。 　　纪远方顺了顺气，跑来的路上，已经编好了词儿：“班长让我告诉你，下周日中午十一点，新世纪酒店，谢师宴，别迟到了。” 　　秦松玥点点头，眨眨眼睛，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记住了。” 　　纪远方再次不舍地挥挥手，目送着秦松玥上了祝佳君的车。 　　待秦松玥坐稳了，祝佳君终于忍不住了：“松玥，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喜欢你？” 　　秦松玥惊讶地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又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呀。” 　　秦松玥想，她和纪远方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喜欢她，应该会跟她表白呀。 　　如果纪远方跟她表白的话…… 　　秦松玥摇摇头。 　　自己在想什么…… 　　高一的时候，也有人跟秦松玥表白，不仅有男生，还有女生…… 　　秦松玥又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索性，就独来独往，她太清楚，上好大学，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祝佳君看了一眼这个邻居妹妹有些泛红的脸，不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纪远方：mmp……我的情敌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的吗？？？ 　　作者：谁让你老婆受欢迎呢！！！ 　　————我是分割线—— 　　作者：不完结我是狗！打滚卖萌……求收藏…… 第3章 想你想的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也是纪远方失去秦松玥消息的第三天。 　　纪远方已经连着打了几天游戏了，凌晨四点才睡的，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醒来的时候，有点恍神，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空调吹出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拉了拉空调被，在床头摸索了一下，摸到遥控器，调高了两度。 　　仍觉得有些疲惫，把空调被夹在双腿间，又睡了一会儿。 　　外面艳阳高照，屋内静悄悄，这样的午后，很容易做奇奇怪怪的梦。 　　纪远方梦到了秦松玥，她挽着祝佳君的胳膊，模样乖巧，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从他身边走过。 　　“秦松玥……秦松玥……”纪远方在梦里叫她，但是，她没听见，也没回头。 　　他伸手想抓她的胳膊，手穿过她的身体，抓了个空。 　　“秦松玥！”纪远方从午后的梦魇中惊醒，惊出了一身汗。 　　他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刚才有人在梦里掐他一样，令他呼吸困难。可不就是掐他吗？掐着他的心尖儿。 　　纪远方揉揉凌乱的头发，胡乱抹了一下脸，清醒渐渐驱走混沌的意识。 　　原来是一场梦。 　　莫不是中邪了？ 　　纪远方拍拍自己的脸，从床上跳下来，拖上拖鞋，拉开窗帘。 　　大片金色的阳光倾泻下来，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阳光刺眼，纪远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纪远方很诧异，暗恋秦松玥这么久了，梦见她，倒还是头一次，还是个不愉快的梦。 　　他心情有点糟糕。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洗了个冷水澡。 　　他站在花洒下，任水流淌过他的头发，他的脸庞，他的胸膛。 　　抹上沐浴露，打出白色泡沫，浴室里顿时清香起来。 　　胡乱抓了抓头发后，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浴巾，随意裹了一下，就这么湿漉漉地回到了床上。 　　手机正好响起，纪远方趴过半张床，勾到床头的手机，看了来电显示，是王战，开了免提，继续擦着湿漉漉的短发。 　　“喂，远方，晚上有空吗？来KTV玩。”王战那头有点嘈杂，口哨声，歌唱声，“初中的几个哥们都在。给你准备了惊喜。” 　　纪远方挂了电话，无精打采地去了浴室，刮了一下已经青嘘嘘的下巴。 　　换了件红色t恤，灰色卫裤，打了车，去了KTV。 　　KTV里灯光飘摇，路过每个包厢，都会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 　　纪远方来到王战说的包厢，一进门，初中一哥们正搂着一个女同学唱《小酒窝》。 　　王战见纪远方来了，“远方，点不点歌？” 　　纪远方没什么心情，没搭腔，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两口，就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王战搭上纪远方的肩膀，神色暧昧道：“一会儿陆蔓蔓过来。” 　　王战本以为纪远方听到陆蔓蔓，至少应该会有点反应。 　　结果，纪远方头也没抬地玩着手机。 　　王战以为他是装酷，意味深长地勾了一下唇角，自己先唱起歌来。 　　唱到一半，包厢的门又被打开了。 　　陆蔓蔓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包厢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哟，校花来了。起开，起开，让座。” 　　王战把纪远方身边的罗胖子赶走，让陆蔓蔓坐。 　　陆蔓蔓娇羞着，坐到了纪远方身边。 　　王战识趣地走开了。 　　纪远方依旧没有搭理人，自顾自玩着手机游戏。呵，他这哪是来唱歌的，分明就是换了个地方玩游戏。 　　包厢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陆蔓蔓抱紧双臂，搓了搓手臂。 　　见纪远方一直没有搭理自己，陆蔓蔓咬了咬唇，没话找话，小心翼翼地问：“纪远方，听说你要出国了？” 　　陆蔓蔓地父母，跟纪远方的父母也认识，并且，也打算让陆蔓蔓出国，还说，两个孩子一起出国，可以有个照应。 　　陆蔓蔓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了很久。 　　纪远方依旧没搭腔，专心地玩着他的手机。 　　陆蔓蔓自觉没趣，拿起桌上的啤酒，手指刚碰到酒瓶，就听到纪远方吼她：“那是我的，你别动。” 　　纪远方的声音有点大，正好其他人在切歌，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纪远方吼了陆蔓蔓。 　　陆蔓蔓又委屈，又没面子，红着眼，还不敢说，怕纪远方讨厌自己。 　　王战也傻眼了。那天在走廊上，纪远方还偷看陆蔓蔓来着，今天对陆蔓蔓怎么这么不耐烦？ 　　大家面面相觑地望着这里。 　　结果，纪远方突然懊恼地把手机甩在沙发上，王战眼尖，一眼就看到，是纪远方打输了游戏，立刻明白了刚才纪远方的态度。 　　纪远方觉得有点闷，去了趟洗手间。 　　王战坐到纪远方的位置上，给陆蔓蔓递了罐饮料，安慰陆蔓蔓：“蔓蔓，你别放心上，远方刚才正在打游戏呢。男生嘛，游戏比……” 　　王战本来想说“游戏比女朋友还重要”，但是，怕陆蔓蔓害羞，话锋一转，“游戏比较重要。” 　　陆蔓蔓似乎很能理解，咬着饮料的吸管，点点头，脸上的委屈，也少了几分。 　　纪远方到包厢外透气，无意间看到一个小个子，短头发的女生，夹在一群女生中间。 　　眼睛里，顿时泛起了亮光，他一个箭步，走到女生旁边。 　　女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警惕地拉开了和纪远方的距离。 　　“秦……”纪远方本来以为是秦松玥，想给她个惊喜。 　　结果，转过脸来，对上了那个陌生女生惊恐的眼睛。 　　纪远方有点尴尬，强装若无其事，在前面的转角处，去了男厕所。 　　回到包厢，陆蔓蔓还在原来的位置上，王战低着头，跟陆蔓蔓说着什么。 　　“远方，和陆蔓蔓唱一首吗？” 　　纪远方没兴趣，摇摇头，无聊地打开手机，班群里好像在聊着什么。 　　他打开来，翻了翻前面的记录。 　　班长：“秦松玥，改一下备注。” 　　纪远方眨了一下眼睛，他没看错，秦松玥有QQ了。 　　他还在翻哪个是秦松玥，又收到一条消息。 　　秦松玥：改了，辛苦班长。 　　纪远方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这几天的无聊懒散，无精打采，惆怅，苦闷，失落，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他点开秦松玥的QQ，对着那个“添加好友”犹豫了一会儿。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大家是同班同学，加个好友没什么吧？ 　　一闭眼，手还是没有点下去了，把手机甩到一边，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下。 　　再次点开QQ，手机还停留在那个“添加好友”界面上。 　　纪远方还是没有点下去。 　　纪远方觉得特别没劲，跟王战打了声招呼就出了KTV。 　　“远方，你这就不玩了？”王战拿着麦，有点看不懂纪远方。 　　纪远方没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陆蔓蔓全程没跟纪远方聊上几句，心中十分憋屈，看着纪远方消失的背影，心中那个酸楚啊。 　　* 　　纪远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反正就是在街上瞎逛。 　　有点口渴，走进一家便利店，拿了瓶矿泉水，准备去付钱。结果，收银台没人。 　　“有人吗？付钱。” 　　纪远方等付钱的间隙，百无聊赖地四处望了望。 　　“稍等一下。” 　　纪远方没见着人，但是，听到一个声音从收银台下面传出来。 　　几秒中后，从收银台下方，探出一张脸来。 　　天真，清爽。 　　纪远方已经打开矿泉水在喝，惊讶地呛了一口水：“秦松玥，你怎么在这？” 　　秦松玥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纪远方。 　　“我打暑假工。”秦松玥笑了一下。 　　纪远方的五块钱还在桌子上摊着。 　　“不用了，我请你。” 　　纪远方有点尴尬。拿出来的钱，再收回去，而且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 　　这……不好吧…… 　　正好，肚子有点饿，随手拿了杯泡面，正好五块钱。 　　“你没吃饭吗？”秦松玥问他。 　　纪远方撇撇嘴，有点委屈地“嗯”了一声。 　　还不是想你想的…… 　　“在这吃吗？”秦松玥又问他。 　　纪远方眼神哀怨，又“嗯”了一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心跳有点快啊…… 　　秦松玥熟练地给纪远方泡了一碗面，递了一张纸，指了指便利店的位置：“你可以坐那里吃。” 　　纪远方挑了个能看到秦松玥又不那么明显的位置，心满意足地吃起泡面来。 　　秦松玥又要收银，又要整理货架，还要盘点东西，实在无暇顾及纪远方。 　　她以为纪远方吃完面应该就走了，直到她走到纪远方位置旁边的货架上盘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纪远方趴着睡着了。 　　“纪远方，纪远方。”她推了一下他。 　　纪远方其实醒了，但是他装死。 　　秦松玥怕他着凉，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 　　纪远方偷偷地闻了闻她衣服上的清香，缩了缩脖子，梦里都是她的香甜，欣欣自得。 　　晚上九点的时候，接替秦松玥的另一个女生沈晓雯来了，秦松玥要下班了。 　　“松玥，辛苦了。”晓雯换上工作服，和松玥交接了一下。 　　听到秦松玥要下班了，纪远方不能再继续装死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秦松玥见他醒了，“晓雯，你等我一下。” 　　她走到纪远方身边：“你醒了？”说完，收回自己的外套。 　　“嗯。”纪远方懒懒地答。 　　又装模作样地问秦松玥：“你下班了？” 　　“对。我在跟同事交接。” 　　秦松玥又跑回去，继续跟晓雯交接。 　　秦松玥交接完后，走出便利店，纪远方也跟着出来了，仰着头，克制自己不去看秦松玥，问：“你住哪里？” 　　秦松玥扭扭脖子，伸伸胳膊，笑着答：“我住宿舍。” 　　秦松玥说的宿舍，是便利店老板提供的一个住处。便利店老板，有好几家分店，所以在几家店的折衷位置，租了一个简陋的三室一厅，买了几个上下铺的床，作为员工的宿舍。 　　便利店的张姐这两个月正好回家去了，所以秦松玥才得到了这份暑假工，住的也是张姐的床铺。 　　秦松玥大致说了一下位置，纪远方挑挑眉，说道：“一起走吧，我顺路。” 　　秦松玥点点头，背着帆布包，走进了半明半暗的巷子，旁边是气宇不凡的翩翩少年。 　　纪远方偷偷看了一眼秦松玥，干咳了一下，屏气敛息问：“你出来打工，你男朋友不担心吗？” 　　纪远方问完，心扑通扑通跳着，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紧张又期待地等着秦松玥的回答。 　　秦松玥愣了一下，吹了一天空调，有点点鼻塞，吸了吸鼻子，重复了一下纪远方的问题：“我男朋友吗？” 　　纪远方心跳停顿了一下，“嗯，那天来接你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吧？” 　　纪远方说完又懊悔，这也太明显了吧！ 　　一秒，两秒，三秒…… 　　纪远方还在等秦松玥的回答。 　　“我没有男朋友。”秦松玥坦荡荡，答得干脆利落。 　　纪远方听罢，咬了一下唇，喜上眉梢，就差说“那我做你男朋友啊”。 　　当然，他才不会呢！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秦松玥说。 　　万一秦松玥拒绝他了怎么办？ 　　万一秦松玥因此讨厌他了怎么办？ 　　稳住！ 　　秦松玥已经走到小区门口，跟纪远方道别：“纪远方，我到了，再见。” 　　纪远方这才反应过来，她要上楼了，伸出裤袋里的手，有点傻，有点呆，不舍地挥了挥：“明天见。” 　　“嗯？明天你还要来吃泡面吗？”秦松玥狡黠地笑了一下，“来的话，可以尝尝海鲜味的。再见。” 　　秦松玥在撩他。 　　秦松玥是那种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看人下菜的人。 　　那天祝佳君问她纪远方是不是喜欢她以后，她回去细细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那么个意思。 　　但是，她一定不会主动的。 　　纪远方没点破，说明他还不够足够喜欢她。 　　而且，她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本来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纪远方不明白秦松玥的心思，来不及细细回味秦松玥后面那句话，秦松玥就上楼了。 　　但是光知道她没有男朋友这件事，就够他乐的了。 　　纪远方踩着月光，步履轻快，走在夏日的晚风中。 　　不知不觉就走了几个路口。 　　当他走到一家奶茶店后面的小巷子里的时候，他呆住了。 　　对方也呆住了。 　　“纪……纪……纪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元君：我是无辜的…… 　　这是两个戏精学霸的故事…… 　　纪远方：我以为的天真都是套路…… 第4章 有点反常 　　韩启文送女朋友回家，送到楼下，又舍不得，两个人正在那里忘乎所以，吧唧吧唧交换口水的时候，被纪远方看到了。 　　韩启文女朋友顿时脸涨得通红，甩下一句“明天见”，就羞涩着跑了。 　　韩启文推推眼镜，斯斯文文地叫了句“远、远、远哥”。 　　那时候的韩启文，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结巴。 　　刚才情急之下，喊了纪远方的名字，现在赶紧改口。 　　纪远方嘴角抽搐了一下：“吃宵夜吗？” 　　韩启文怎么敢拒绝？ 　　纪远方带着韩启文去了一家烧烤店，要了好几串羊肉串，还有韭菜…… 　　“远、远、远哥，少、少吃、少吃韭菜。” 　　纪远方：“……” 　　“你女朋友哪个高中的？” 　　韩启文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十分拘束，老老实实回答：“就、就、就我们、楼下……” 　　纪远方听着实在吃力：“韩启文，好好说话。” 　　韩启文推推眼镜，一副无奈的样子。 　　真不是他不想好好说话！ 　　韩启文这个人有点怪。得了不少演讲比赛，辩论比赛的奖，但是，一下台，生活中，就结巴。 　　但是，纪远方知道，还有个方式让韩启文好好说话。 　　纪远方给他叫了两瓶啤酒：“先喝酒，喝完再聊。” 　　韩启文酒量不好，三杯下去，人就有点晕乎乎了，但是，有个好处，变话痨了，说话也利索了。 　　韩启文想拉纪远方的手，被纪远方无情且嫌弃地甩开了：“远哥，虽然你经常用武力威胁我，但是，我知道，就你，没有看不起我。真的，三年室友，承蒙你照顾，感激不尽。” 　　韩启文的妈妈，是开按摩店的。有人说，韩启文的爸爸不是他的亲爸爸。总之，恶意的揣测不乏有之。 　　纪远方听着韩启文的真情流露，怎么那么——做作！ 　　趁韩启文还没有痛哭流涕，赶紧打断他：“行了，先说，你怎么表白的？” 　　纪远方内心不愿意承认，可是，在追女生这件事情上，韩启文确实捷足先登了。 　　韩启文打了一个酒嗝：“表白？远哥，你要跟谁表白？” 　　“没有。我是问你，你怎么表白的？” 　　“我？”韩启文摇摇头，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是……是妍妍跟我表白的。” 　　纪远方一时有点懵，打量了一下韩启文，还是没发现，他哪点值得人表白的。 　　“呵呵，我也没想到，高考结束那天，她把我拉到学校的湖边，还……”韩启文连说带笑，竟然有几分羞涩起来。 　　他抹了抹嘴，好像在回忆什么：“还把我摁在墙上强吻了。” 　　纪远方当时正喝着啤酒，没稳住，一口酒喷出来，喷到了韩启文……脸上……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主动了吗？ 　　他顺势想象了一下，如果秦松玥把他摁在墙上的话…… 　　“远哥，有你这么夸张的吗？”韩启文抹了一把脸。 　　“对不起，没忍住。”纪远方抽了纸，帮韩启文擦了擦。 　　“远哥。我都听到了。”韩启文又打了个嗝。 　　“听到什么了？”纪远方被韩启文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糊涂了，以为他在说醉话。 　　“你不想出国了是不是？你爸骂你了是不是？你有喜欢的女生了是不是？还没表白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这人——”韩启文又打个嗝。 　　纪远方有点后悔了，喝完酒的韩启文，不仅说话利索了，胆也肥了不是吗？ 　　他倒要听听，韩启文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你这人特喜欢端着，偶像包袱太重——” 　　“喜欢人家，就应该直白一点。” 　　“做人要坦诚！要——要——follow your heart——” 　　“你就该学学我们妍妍，直接——直接把人——摁墙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谁？” 　　韩启文一连说了不少话，纪远方本来随便听听，心里还在不屑暗嗤，你韩启文懂个屁。 　　我这叫战术，战术懂不懂？ 　　结果，听到韩启文说知道纪远方喜欢谁的时候，纪远方有点乱了方寸，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收紧，一颗心都吊到嗓子口了。 　　简单地回忆了一下，他那天，应该没说秦松玥的名字吧。 　　纪远方不动声色，默默喝着啤酒，不搭腔，继续听韩启文絮絮叨叨。 　　“有一回半夜，我起来上厕所，你说梦话了……” 　　纪远方大惊失色，有点忐忑不安，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他慌乱的，觉得耳朵辣辣的，热热的。 　　他说梦话，他怎么不知道？ 　　“你喜欢……你喜欢……” 　　纪远方一舜不舜地盯着韩启文，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 　　结果，韩启文没说完，就晕倒在酒桌上了。 　　纪远方吞了口口水，斜睨了一眼韩启文。 　　心情就像过了一个山车。 　　他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韩启文：“韩启文，起来，我送你回家。” 　　韩启文是真喝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韩启文，你家在哪？” 　　韩启文像一具尸体，依然没有反应。 　　纪远方心烦意乱，嫌弃地拖着韩启文，到附近开了个标间。 　　把韩启文扔在床上以后，自己去洗了个澡。 　　夜里，韩启文在旁边打呼。 　　纪远方踢了踢被子，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思考着，到底要怎么跟秦松玥表白。 　　这样转辗反侧到了凌晨，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起来，喝了口水。 　　窗外已经是鱼肚白的天空。 　　* 　　纪远方睡不着，一大早就顶着黑眼圈，在秦松玥打工的便利店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坐下吃早餐。 　　正好可以看到便利店的大门。 　　他早上已经去便利店转过一圈了，收银的还是沈晓雯。 　　他不知道秦松玥什么时候来上班，只好在早餐店守株待兔。 　　等了一上午，秦松玥也没出现。 　　纪远方坐不住了，又去买了瓶矿泉水。 　　沈晓雯认出他是秦松玥的朋友。 　　纪远方在便利店转了几圈了，都快把便利店里所有的商品都看了一遍，结果，秦松玥还是没来，只好问沈晓雯：“秦松玥今天不来吗？” 　　沈晓雯正在整理货架，其实她早就注意到纪远方在店里逗留许久，要不是知道他是秦松玥的朋友，她都要怀疑，他是另有目的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问秦松玥今天来不来。 　　沈晓雯心想，这人真别扭，早说不就好了吗？磨叽半天。 　　“松玥今天请假了，替他爸爸拿药回去了。明天下午才回来。” 　　纪远方脸上的失落不言而喻。 　　好吧，明天下午才能见她了。 　　于是，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家。 　　* 　　第二天，杜雅清正在客厅里整理东西。 　　纪远方起得晚，拾掇了一番，刚想出门。杜雅清叫住了他：“远方，你要去哪里？” 　　“我约了朋友。”纪远方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舔舔嘴唇。 　　杜雅清脸色一变，有些不满：“你忘了，今天要去外婆家。” 　　纪远方是真忘了…… 　　“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纪远方心想，那他今天不就见不到秦松玥了？ 　　不，是好几天。每年暑假都要去外婆家，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 　　但是，外婆家又不能不去。 　　杜雅清只有这周有时间，也不能换时间。 　　纪远方心中虽万般不情愿，但也只好服从杜雅清的安排。 　　杜雅清开车，载着纪远方和纪远辰去乡下，从市中心开到山里。 　　路上，关心了一下纪远方的学车进展：“远方，你什么时候开始练车？” 　　纪远方闭着眼睛，懒懒地答：“下周吧。” 　　杜雅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儿子：“赶紧学。出了国方便。” 　　纪远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语气不凉不酸：“妈。我跟爸说过了，我想在国内读本科。” 　　杜雅清神色骤变，立刻变得警惕而严肃，怪道：“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申请到的。你想想，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么说不想去就不想去了？” 　　纪远方申请的是美国排名前几的学校，每年招生名额有限。纪远方通过申请后，杜雅清和纪正容都松了一口气。 　　纪远方冷笑了一下：“我不去。我觉得国内挺好。” 　　“你别任性。这件事，由不得你。远方，你以后就知道，我们是为你好。” 　　瞧，父母一句“为你好”，你还真不能反驳，否则就是叛逆，就是不孝。 　　可是，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脑袋里有想法，有感情，有冲动，压抑不了，怎么办？不然，你把我头割下来好了。 　　纪远方觉得很累，不想说话，不想跟他妈妈继续争辩。 　　双方对峙，一路无话到了外婆家。 　　因为是山里，手机都没信号。 　　纪远方在山里过了几天清净但无聊的乡野生活。 　　以前他还挺享受乡野生活的，可是，今年不一样，在那车水马龙的市区里，有他时时刻刻想见的人。 　　* 　　星期六晚上才返回市里。 　　要不是因为有谢师宴，杜雅清估计还想多住几天。 　　一回到家，杜雅清还弓着腰在门口换鞋子。 　　纪远方已经着急忙慌地放下行李，衣服都没换，又打算出门。 　　杜雅清有些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还出去？” 　　纪远方愣了一下，敷衍道：“同学找我唱歌。” 　　杜雅清本来就因为纪远方不愿意出国的事还在不满，现在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愈加不满，颇有微词：“你说，放假才几天，你都几次夜不归宿了？” 　　纪远方也不示弱，懒懒地回：“妈，高考都结束了。” 　　杜雅清走过纪远方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循循善诱：“那是别人。我可听说了，美国那边大学不好上，你暑假也不要太松懈。” 　　纪远方本来心情没那么差，一听杜雅清又提起去美国的事儿，拂然不悦，怒意在心中不断积聚，憋着没发作，眼底是暴怒前的血丝。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听听他的意愿呢？ 　　杜雅清还没有意识到纪远方的异样，还在“苦口婆心”：“别以为你在这里能拿年级第一就能松懈，能申上这所大学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今天太晚了，不要——” 　　纪远方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没等杜雅清说完，怒吼着摔门而出：“妈！我说了，我不想出国了。您就别费心了！” 　　杜雅清先是震惊，继而被气得不轻：“纪远方，你给我回来——” 　　纪远方权当没听见，毅然决然地跑进了夜色中。 　　傍晚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此时，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了。 　　纪远方来到便利店，秦松玥不在。 　　他看了看手表。 　　她下班了。 　　顺着上次送秦松玥的那条路，走到她宿舍楼下。 　　倚着墙，待了一会儿。 　　也没想着真能见到她，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秦松玥手里举着一个甜筒，一跳一跃地回来。 　　纪远方在一个暗处，秦松玥没注意那里有人，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抓住，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别怕，是我。”纪远方从阴影中走出来，语气中尽是疲惫。 　　秦松玥认出来，是纪远方，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天纪远方送她回来以后就消失了。 　　本来以为，纪远方可能有点喜欢她，但是他消失了几天，秦松玥就有点怀疑自己会错意了。 　　可是，今天这么晚了，纪远方居然又出现在她楼下，而且，他似乎有点反常。 　　怎么说呢？ 　　和平时意气风发的纪远方有点不同，甚至看上去有点憔悴和落寞。他的头发，被雨打湿了，凌乱地贴着，眼底藏了一抹青色，双眼无光，像个无助的孩子，仿佛有什么厚重的心事。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纪远方。 　　秦松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肠子打了结，难受得紧。 　　“纪远方，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温声细语地问他。 　　丝丝缕缕的雨，这样下着。 　　落在她的肩上，雪白的胳膊上。 　　今天的雨，倒有点像春天的雨，缠缠绵绵，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纪远方捏着秦松玥的手腕，她的手腕，细细的，滑滑的，仿佛一捏就能碎。 　　隔了许久，纪远方才记起来要回答她的话，声音疲惫而遥远。 　　“我能上去坐坐吗？” 　　作者有话要说：　　韩启文：远哥，韭菜壮阳……怕你晚上睡不着…… 　　————我是分割线———— 　　作者：明天有事，明天的份儿放在今天更了～ 第5章 无师自通 　　秦松玥去厨房，给纪远方煮了碗泡面，加了蛋，加了火腿肠。 　　纪远坐在秦松玥的床上，打量着她的住处。 　　虽然是两人间，但是，目前只有秦松玥一个人住，所以，屋子里，都是她的东西。 　　果然，她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井然有序。 　　桌上放着一张合照，一家三口，应该是她和她父母。 　　秦松玥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进来，纪远方手里正拿着相片。 　　“将就吃一下。” 　　纪远方正伸手要去端泡面，被秦松玥喝止了：“烫的，放桌上吃吧。” 　　纪远方缩回了手。 　　刚才在楼下，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谎称自己还没吃饭。 　　秦松玥就给他煮了碗泡面。 　　秦松玥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望着她，美滋滋地想，要是她是他老婆该多好，一辈子吃她做的饭。 　　这样想着，居然问出了口：“秦松玥，你做饭好不好吃？” 　　秦松玥一愣：“还不错。” 　　因为从小在家里做饭，手艺算不上好，但是也不难吃。 　　纪远方正想说什么，秦松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是除我爸爸外，第一个吃我做的饭。” 　　纪远方以为秦松玥这句话是别有用心。 　　结果，秦松玥又补充了一句：“我妈是艾|滋|病人，从我初二开始，我们那里的人，都没有再靠近我们家了。” 　　除了祝伯伯一家。 　　秦松玥语气淡而平和，说的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纪远方有点惊讶，呛了一下，怪不得秦松玥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吃饭。 　　“怎么，不敢吃了？” 　　秦松玥觉得屋里闷热，把电风扇打开，尽管有些风了，但是，仍无法驱散屋内的热。 　　“不是。我吃得太急了。” 　　秦松玥笑笑，没说什么。 　　纪远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和天真的秦松玥，背后是这样沉重的故事。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倒像是家庭和睦，母慈父爱/的家庭里出来的。 　　其实，纪远方想的没有错。 　　初二以前，秦松玥一家，过得非常幸福。 　　“吃葡萄吗？”葡萄是秦松玥昨天买的。 　　纪远方点点头。 　　秦松玥拿着葡萄，去了厨房，洗了回来，纪远方已经吃完了面。 　　秦松玥收拾了一下碗筷，拿到厨房，洗好，放好，回到屋内。 　　刚才一直在忙碌，所以并没有在意她正和一个可能对她有意思的男生独处一室。 　　这会儿停下来了，倒觉得宿舍确实有些狭隘逼仄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就升温了。 　　灼热着秦松玥，也燃烧着纪远方。 　　风扇一点用都没有，不仅不降温，还吹得她有些心旌摇荡。 　　“纪远方，你今天怎么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问他了。 　　纪远方没回答，笑了笑，扯开话题：“秦松玥，我小看你了，还以为你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女生。” 　　秦松玥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她的外貌看上去，确实会让人误以为，她是那种可爱的，甜甜的小公主。 　　秦松玥不搭腔，自顾自吃着葡萄。 　　纪远方人往后靠着，双手撑着床板，笑意盈盈地问：“甜吗？” 　　“你尝尝。”秦松玥把果盘递过去，让纪远方自己拿。 　　“好啊。” 　　纪远方一个前倾，伸了半截身子过来，唇贴着唇，两个年轻的身体隔着衣服料子紧密贴着。 　　他的舌头，像灵活的小蛇，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舌头，难舍难分地纠缠着。 　　刚开始有些生涩，但是，接吻这种事儿，真的是无师自通…… 　　她的舌，软软的，暖暖的。 　　他贪婪地品尝着她嘴里的甜味。 　　葡萄味儿的。 　　秦松玥先是紧绷的，然后整个人瘫软下来，借着墙的力量，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那浓烈缠绵的吻，夹着夏日的湿气，袭击着她的脑神经。 　　纪远方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秦松玥还闭着眼睛。 　　那红红的诱人的唇，微微翘着，带着纪远方的温度。 　　隔了三秒。 　　秦松玥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个局促的纪远方，又带着狡黠的笑意。 　　借着幽暗的灯光，秦松玥第一次看清了这张脸。 　　白皙的肤色，又黑又浓的眉毛根根分明，目如悬珠，炯炯有神，熠熠生辉，直挺挺的鼻梁，唇色绯红，脸部的线条，仿佛是经过精雕细琢的，硬朗分明，又带着几分稚子的天真。 　　这样好看的他，刚才那样热烈地吻了她。 　　很刺激，不是吗？ 　　纪远方也静静凝视着秦松玥，一时无话。 　　他注意到了秦松玥那白里透红的耳垂。忍不住，低下头，舌尖轻轻扫过那耳垂，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很甜”。 　　秦松玥还有点懵：“纪远方，你耍流氓。” 　　纪远方勾勾唇角，欣赏着被他惹得涨红了脸的秦松玥。 　　半宿，纪远方突然幽幽地说：“秦松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纪远方一旦耍了流氓，就是老流氓，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看得出来，秦松玥对他也有意思，否则，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他进来，还给他煮面呢？ 　　“不，我还不打算谈恋爱。” 　　“可是，我们已经接过吻了。” 　　“这不算。” 　　“那我追你好不好？” 　　秦松玥无话可说，但是，把纪远方留在这里，着实有点危险，催促道：“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我打算留下来过夜。”纪远方作势要躺下来了。 　　“纪远方！”秦松玥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应该是其他两个房间的人回来了。 　　两个人都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纪远方终于觉得不太妥当，轻声说：“等你室友进了房间，我偷偷走。” 　　秦松玥紧绷的脸这才松了下去。 　　待室友进了屋，她悄悄送纪远方下楼。 　　发现外面还在下着雨，想要不要给他一把伞，可是，想到刚才他那么对她，又绝不愿意露出半分关心他的样子。 　　“秦松玥，我走了，明天见。” 　　纪远方来的时候，心情还不太好，走的时候，已经心神荡漾。 　　秦松玥本来不想理他，又好气又好笑，还是没绷住：“再见。” 　　纪远方走了一段，又折回来：“秦松玥，我从明天开始追你，你可要准备好了。” 　　准备？做什么准备？ 　　秦松玥不搭腔，自顾自地回到了宿舍。 　　心绪紊乱。 　　无疑，她也喜欢纪远方。 　　但是，还太早了，不是吗？ 　　尤其是在这种毕业的时候，未来大家在哪里都不确定，怎么能轻易接受一个人，也许还会轻易依赖他。 　　这么一想，被自己惊了一下。 　　居然已经在考虑未来的事了。 　　这样想着，到了很晚才睡着。幸亏明天白天不用上班，可以多睡一会儿。 　　* 　　新世纪酒店位于s市的南区，依山傍湖，是s市老牌的酒店了，酒店内的装饰以红棕色为主调，弥漫着浓郁的民国特色。这是殖|民时期留下来的建筑，后来改造成了酒店，餐厅位于八楼，自助式餐厅，从餐厅还可以看到对面的湖景。 　　当然，消费也不低。本来学生是消费不起的，但是，这是纪氏名下的资产，这顿饭，也算是纪正容半送半请的。 　　但是怕老师们拘束，纪正容没有明说，说是朋友的酒店，吃顿饭的事，大家不用在意。 　　秦松玥是坐公交车来的，没有直达的公交，所以，她下来公交后又走了一段路，而且，她还没有手机，问了一路，才找到了酒店。 　　纪远方本来想去秦松玥宿舍，和她一起来的，被秦松玥拒绝了。 　　早上，纪正容带他一起来的酒店。去纪正容办公室转了一圈，打了几把游戏，王战还有几个平时玩得好的朋友来了以后，他才散漫地下来。 　　因为是吃自助，老师的位置是早就留好了的，至于学生，自己组团。 　　纪远方很少去纪正容公司，还有纪氏下面的酒店，酒店的人自然也不认识他。 　　纪远方觉得这样很好，闲适，不拘束。 　　王战他们挑了个邻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湖景。几个人在那里闲聊。 　　只有纪远方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同学三三两两地来了，却迟迟不见秦松玥来。 　　纪远方有点着急了。 　　这么一想，坐是坐不住了。 　　烦躁地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 　　“远方，你去哪里？” 　　纪远方不搭腔，走到门口，在门口来来回回踱步。 　　抬头的时候，看见秦松玥从电梯口出来。 　　他刚想打招呼。 　　秦松玥被一个隔壁班的男生截下了。那男生他知道，因为以前一起打过球。 　　秦松玥跟着那男生，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纪远方跟了过去。 　　“秦松玥，我……我喜欢你很久了。”那男生和纪远方不太一样，喜欢穿衬衫和牛仔裤，清清爽爽的，也很清俊，显然有点紧张。 　　“谢谢。但是，我还不打算谈恋爱。” 　　“那……那你想谈的时候，能考虑一下我吗？” 　　秦松玥被那男生单纯的心思逗笑，面上是人畜无害的天真样：“好呀。” 　　她就是敷衍一句，反正她也不会考虑的。 　　“那好。我等你。”男生信誓旦旦地说。 　　多年以后，秦松玥再见这个男生，是在医院，当时，男生是病人家属，秦松玥是主治医生。 　　于是，当年说要等你的人，后来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纪远方听到“好呀”两个字，心顿时沉了一下。 　　秦松玥居然还要考虑别人！ 　　气是气的，得意也是有的。 　　目睹了其他人表白的过程后，庆幸自己听了韩启文的，把人摁在墙上——强吻！ 　　霸气多了！就算被拒绝，也亲过了，不是吗？ 　　纪远方心神不宁回到自助餐厅。 　　秦松玥也很快出现。 　　独来独往的不好之处，就在于这种聚餐的时候，秦松玥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纪远方身边有个空位，那本来是留给他们小团体的其中一个人的。 　　纪远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 　　秦松玥也注意到他了，但是她没有走过去。 　　随便找了个座位，一个人坐。 　　一顿饭而已。 　　她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既然是谢师宴，那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纪远方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她。只好隔着几张桌子，就这么观察着她。 　　人到齐后，大家吃了一会儿，就去老师那一桌，敬老师，感谢老师们陪伴他们从未成年到成年。 　　最受欢迎的，自然是蒋老师。 　　结果，平时幽默风趣的蒋老师，居然抹起了眼泪。 　　原来，他们是他带的第一届，伤感是免不了的。 　　王战到最后，还不肯放过蒋老师，调侃道：“老蒋，别哭——”站起来撸——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毕竟，还有别的老师在场，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秦松玥不是那种会来事儿的女生，只有大家一起敬老师的时候，才凑个热闹。 　　她性子里是冷淡的，所以能忍受孤独，可以独来独往。 　　吃完饭，还有同学组团去唱歌。 　　秦松玥本来打算回去休息了，因为晚上还要上班。 　　结果—— 　　“秦松玥，一起去吗？”是纪远方的声音，他真的很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其他人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边。 　　纪远方目光悠哉，秦松玥也微微笑着。 　　暗潮涌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好啊。”秦松玥语气轻快又俏皮。 　　于是，在其他同学好奇的窃窃私语中，一行人去了KTV。 　　等到了KTV，纪远方在点歌，问秦松玥要唱什么吗？ 　　她摇摇头，不是不会唱，但是，她已经很久没唱了，不习惯。 　　秦松玥隔着很远，坐在一个角落里，打着哈欠。 　　这两天她上晚班，有点困。 　　歌声嘈杂，却挡不住瞌睡虫。 　　她实在没忍住，靠着沙发，安静地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又睡不好。 　　觉得很无趣，跟生活委员说，到时候算好多少钱，跟她说，她先走一步。 　　秦松玥前脚刚走，纪远方后脚就出门。 　　王战问他去干什么，他说去透透气。 　　纪远方追上秦松玥，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站在她身边，走出了KTV，走了很远。 　　走到外面护城河边，秦松玥有点累了，找了张长凳坐下来，敲了敲有点酸胀的小腿。 　　纪远方也跟着坐下来，苦着脸，委屈巴巴地说：“秦松玥，以后有人跟你告白，不准考虑，你只能考虑我。” 　　他看到了？秦松玥心惊了一下，反唇相讥：“为什么？我有选择的权利。” 　　纪远方：“……” 　　坐了一会儿，纪远方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这树，这湖，还有这五颜六色的盆栽啊。 　　“秦松玥，你困不困？” 　　秦松玥低着头，没说话。 　　“困了就靠过来。”纪远方仰着头，拍拍自己肩膀。 　　秦松玥差点笑出来，嘴上仍不肯让步：“谢谢，不困。” 　　纪远方觉得只能用强硬的方式了。 　　手一伸，将秦松玥的头，轻轻地揽到自己的肩上。 　　秦松玥觉得他的肩膀真舒服。 　　那就任性地靠一会儿，就一会儿，绝不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目测接下来都会很短小…… 第6章 买个手机 　　秦松玥没有手机，这一点让纪远方很是苦恼。 　　纪远方加秦松QQ，用的还是自己的手机，让秦松玥在自己手机上登QQ，看着她点通过。 　　纪远方觉得这样严重影响两个人增进感情。 　　于是—— 　　“秦松玥，我给你买个手机吧。”纪远方跟在秦松玥背后，秦松玥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不需要。”秦松玥正在搬货，纪远方出手阻止了她，然后，扛起了那箱东西。 　　“可是，这样我就没办法给你打电话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一直在我这里，不是吗？”秦松玥转身走进了收银台，把纪远方隔在了外面。 　　“可是，我半夜醒来，很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秦松玥愣了一下，本来手上记着什么东西，被纪远方打断了思绪。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纪远方还在收银台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秦松玥学着他的样子，双臂撑在桌板上，对上纪远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一定是你太闲了。” 　　纪远方：“……” 　　有人过来结账，秦松玥给了纪远方一个眼神，纪远方才乖乖地坐到了休息区。不能打扰秦松玥工作，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他一个人，在那里，玩了会儿手机。 　　进来了两个女生，一进来，就冲着纪远方去了。 　　“真的是纪学长。” 　　纪远方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红着脸，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纪学长，我们是求知中学，徐老师班的学生。” 　　纪远方听明白了，是他初中的学妹。 　　班主任经常让他回去，作为表率，给学弟学妹洗脑。 　　隔了半晌，其中一个女生，终于有点难为情，又有点期待地开口：“学长，可以留个你的号码吗？” 　　纪远方嘴角抽搐了一下，抬眼，瞄了瞄秦松玥，结果，她头也没有抬一下。 　　纪远方失望地收回视线，用手捂着嘴，轻咳几声。 　　秦松玥其实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了，但她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回应。 　　纪远方感觉自己失宠了，礼貌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学妹，我没有手机。” 　　秦松玥听完，忍不住笑出来，笑这个纪远方，说谎也不好好说。 　　学妹看了眼桌子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纪远方：“……” 　　纪远方尴尬了一下，随机随口胡扯道：“这是我老婆的。” 　　学妹：“……” 　　这时，秦松玥正好走过来盘货。 　　纪远方十分狗腿地走过去：“老婆，我帮你。” 　　学妹：“……” 　　“那学长，我们不打扰你了。”学妹终于无趣地走了。 　　秦松玥这才踢了纪远方一脚：“别瞎叫，我还没找男朋友呢。” 　　纪远方口头上占了便宜，而且秦松玥也只是嗔笑着踹了他一脚，没有真地生气，于是，心情大好，手轻轻搭在货架上，倚在一旁，无形之中，将秦松玥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货架中间，就这笑意浅浅地望着秦松玥。 　　“秦松玥，你就答应我吧。做我女朋友，我保证对你好。” 　　秦松玥刚想转头反驳，一不小心，撞到纪远方的下巴，和他贴得这样近，让她一下子神经紧绷了一下，吸了口气，抬眸，对上纪远方幽深的眸子，郑重道：“纪远方，你了解我吗？或许，了解过，你就不喜欢我了。” 　　纪远方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没了解过女生，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他想看着秦松玥，见不到她，会想得发疯。 　　有人进来买东西，秦松玥脱离了纪远方的禁锢，换了个地方。 　　“秦松玥，那我给你买手机，好不好？不然我怎么了解你？” 　　秦松玥摇摇头。 　　纪远方突然按住秦松玥正在写字的手，完全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要么给你买手机，要么做我女朋友，你挑一个。” 　　秦松玥：“……” 　　“那好，我明天去买。” 　　纪远方一听秦松玥松口了，激动地脱口而出：“明天我陪你去！” 　　秦松玥没有拒绝：“你今天不练车？” 　　纪远方看了眼手表，自言自语道：“怎么过得这么快？” 　　秦松玥咬着唇，轻笑了一下：“快走吧。” 　　纪远方没走，像在思考什么，隔了半晌，才缓缓道：“那明天我们算不算约会？” 　　秦松玥抬头笑笑，没有说话。 　　纪远方也目光沉沉，就这样，静静望着，不说话。 　　但是，仿佛有千言万语在他们的目光里缓缓流动。 　　* 　　第二天，纪远方起得很早，因为兴奋得睡不着，从昨天开始，心脏就异常活跃，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跳一跳，就可以飞到月球去。 　　早上起来，对着镜子，吹着欢快的口哨，理了理头发，还破天荒地喷了点发胶，换了款手表。 　　杜雅清刚准备好早饭，没想到纪远方起得这么早：“咦，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上次两人大吵一架后，她还是头一次见纪远方没有摆着脸。 　　纪远方拿起桌上的吐司，咬了一口，随口道：“昨晚睡得早。”然后，转身准备出门。 　　“这就出门？” 　　纪远方懒懒地答：“去跑步，锻炼一下。” 　　杜雅清没再说什么。 　　纪远方还真跑步跑到了秦松玥宿舍楼下，从楼下，朝秦松玥的窗口扔了个石子儿。 　　秦松玥昨晚晚班，还在睡着，本来睡眠就浅的她，被窗上的动静惊了一下。躺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动静，心里猜测可能是燕子飞过。 　　结果，她刚想再睡，又听到“咚”一声。 　　她揉着眼睛，打开窗，朝下探了探。 　　“早啊——”纪远方在楼下抬着头，笑着跟她打招呼，摇了摇手里的豆浆油条。 　　秦松玥惊愕地微微张着嘴。 　　* 　　秦松玥匆匆洗漱了一下，换了件新买的牛仔裙，帆布鞋，背着帆布包下楼。 　　纪远方倚着墙，低着头，听到动静，抬起头，秦松玥的短发，在晨光中微微飘动。 　　“纪远方，我们走吧。”秦松玥的手交叠在身前。 　　纪远方还是第一次见秦松玥穿裙子，一时没有适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秦松玥已经走在前面。 　　他小跑着，跟在她身后，“秦松玥，你怎么这么好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纪远方，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 　　“那是对你。” 　　…… 　　* 　　秦松玥挑了一款简单的手机，结果，被纪远方否决了。 　　非得挑一款和他手机一样，但颜色不一样的手机，美其名曰，情侣机。 　　结果，秦松玥看了眼价格，直白地说：“太贵了，我买不起。” 　　店员本来还在热情地介绍着手机的各种性能，结果，秦松玥一句话，就让对方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松玥本来打算打完暑假工再买手机，但是，看纪远方这么坚持，早点买，倒也不是不可，可是，纪远方用的手机，绝不是她这种处于温饱线上的人舍得买的。 　　结果，纪远方已经掏出一张卡，对柜员说：“就要这个。” 　　秦松玥立马伸手，握住他的手：“纪远方，我不喜欢这样。” 　　纪远方仍然坚持：“秦松玥，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两人僵持着，柜员在一旁，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纪远方，你哪天自己赚钱了，我很乐意你给我买礼物。但现在，不行。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不买了。” 　　秦松玥说着，已经放开了纪远方的手，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纪远方的声音响起。 　　纪远方微微叹了口气，只好认输：“那好，听你的。” 　　秦松玥背对着他，嘴角微扬。 　　“听你的，都听你的。”纪远方双手插着裤袋，衣服无奈又没辙的样子。 　　于是，在秦松玥的坚持下，他们买了一个基础款，钱是秦松玥自己付的。 　　柜员去拿手机，柜台前只剩下纪远方和秦松玥。 　　纪远方痴痴地笑着：“秦松玥，我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秦松玥听着，仍不说话，心里泛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纪远方就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也把秦松玥的号码存进自己手机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待着秦松玥离开。 　　走出手机店，街上有发传单的小姑娘，给纪远方塞了一张传单，纪远方本能地想扔掉，结果，瞄了一眼。 　　“秦松玥，我请你吃饭吧。” 　　秦松玥微微启唇，正想说什么，纪远方上前，拉过了她的手：“不许拒绝。” 第7章 仰卧起坐 　　餐厅在一座购物商厦的六楼，是一家电影主题餐厅。门口是一辆黄包车，车头是黑色的金属，车座是红色，和主题餐厅墙面上穿着旗袍的女明星遥相呼应。好多女生都围在那里，等着坐上黄包车拍照。 　　“秦松玥，你要不要也去拍一张？”纪远方是发现秦松玥驻足看着那边拍照的女生，以为她可能也想拍。换作以前，纪远方对于这种行为，最多看一眼，觉得很无聊，然后快步离开。 　　秦松玥浅浅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淡淡道：“走吧。” 　　纪远方也不多说什么，秦松玥刚才那一瞬间的落寞，让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跟着秦松玥进了餐厅。 　　服务员带他们去了一个靠窗的角落。旁边是老的留声机，墙上贴着各种电影画报。整个餐厅装修十分别致，不同的角落，是不同的是电影时代，电影主题。服务员大概以为他们是情侣，带他们去的，是《霸王别姬》的主题角落。 　　墙上是“程蝶衣”的剧照，五彩缤纷的凤冠，浓墨重彩的妆容，眉眼娇娇，柔情似水 ，这样好看的“蝶衣”，这样好看的“虞姬”。秦松玥完全被墙上的海报吸引了，拖着腮，安静地看着，安静地想着。 　　她记得“不疯魔，不成活”的蝶衣，在命运的惊涛骇浪中，人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帆，即使是蝶衣这样独特的人，终逃不过命运的羁绊。唱了女娇娥，演了真虞姬，爱了假霸王。 　　彩云易散琉璃脆。 　　秦松玥转着手里的彩色琉璃杯，安静不出声。 　　“想什么呢？”纪远方见她出神，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秦松玥素素淡淡地出声：“电影。” 　　“什么电影？” 　　秦松玥抬了抬下巴，“他的电影。” 　　纪远方本来背对着那海报，好奇地转身，看到了一张京剧的脸谱。他没看过《霸王别姬》，自然不知道这是谁，但是旁边的台词，倒吸引了他的目光。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纪远方经常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放着《霸王别姬》，一放就是一晚上。 　　这样的餐厅，彩色一般，大多数来这里的人，不过是猎奇。 　　餐厅一处一直暗着的地方，忽地打起了灯光。原来，那里是一个舞台，还搭得像模像样的。上来了几个人，穿着这戏剧的服饰。 　　原来，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之一，五分钟的话剧表演。请的都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演技还有些生涩，但好在演的都是经典的戏剧，情节引人。 　　演出结束，上来了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人，笑容夸张。 　　“各位，今天是小店一周年店庆。也是小店老板和老板娘结婚五周年的日子。在这个双节同庆的喜庆日子里，小店临时决定来做个双人小游戏，顺利通过所有游戏的朋友，次单全免，还有一份小店特意准备的小礼物，礼物虽小，也是感谢大家对本小店的支持。” 　　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立马有人呼应，“基友行不行啊？” 　　台下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可以。这是双人游戏，不限男女。” 　　于是，台下陆陆续续有人举手报名。 　　“那为了让游戏更有看点，我们最后两位，由我来随机抽取，大家同不同意？” 　　“可以可以。” 　　“那抽到的同学，还请捧个场。”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数都是年轻惹男女，大家倒也放得开，都说，必须好好配合。 　　“好了，现在端起大家的被子，看一下杯底的数字。请5号和20号，站起来一下。” 　　全场肃静，没有人站起来。 　　主持人很是尴尬…… 　　“没有人吗？”主持人又扫视了一遍全场，“大家都看过了吗？” 　　又是短暂的沉默…… 　　秦松玥没有看杯底，纪远方也没有看。 　　纪远方其实想看，但是见秦松玥没有动作，所以他也不看。 　　两个人，手握着杯子，用力压着杯子，仿佛那杯底有洪水猛兽。 　　“再问一次，没有我们就……再抽一组数字……三、二、一……” 　　“那我们换个方式。成语接龙，接不上的同学，自带一个同伴上来如何？” 　　没有反对意见。 　　“那从这位同学开始。今天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那就从百年好合开始。” 　　“合久必分。”一个男生接过话筒，说完，全场哄堂大笑。这，老板和老板娘听了估计得气死。 　　“分庭抗礼。” 　　“礼尚往来。” 　　“来日方长。” 　　“长厢厮守。” 　　…… 　　轮到秦松玥的时候，是一个“夫”字，“夫复何求。” 　　轮到纪远方。 　　纪远方不答。 　　“纪远方轮到你了。” 　　纪远方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安静地看着秦松玥涨红的脸，不说话。 　　“纪远方！”秦松玥猜到纪远方的计略，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纪远方含笑不语。 　　“好！那就这位同学了！” 　　秦松玥无疑就是纪远方的搭档了。 　　五对人马上台，有男有女，很是热闹。 　　待所有人员上台，站成一排后，主持人先活跃了一下氛围，挑了纪远方他们采访。之所以挑他们是因为—— 　　“我先来采访一下这两位穿着情侣装的同学。” 　　秦松玥：“……” 　　主持人对情侣装可能有点误会。明明一个是牛仔裙，另一个是白T恤加卫裤，哪里就情侣装了…… 　　“怎么称呼？”主持人将话筒伸到秦松玥面前。 　　“秦……” 　　“我不是问你哦。我是问你怎么称呼你的男朋友哦。” 　　秦松玥哑口无言，但是纪远方委屈巴巴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他不要面子的啊。当着这么多人面，被秦松玥否认的话，这耻辱，他估计能一个暑假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隔了三秒，在纪远方可怜的眼神中，秦松玥终于还是不忍心，声音细细地：“远方。” 　　她总是纪远方纪远方地叫，这短短两个字，让纪远方出了一下神。 　　“那……远方呢？怎么称呼女朋友？” 　　纪远方轻咳了一下，掩饰不住笑意：“玥玥。” 　　秦松玥也愣了一下，有点陌生，又有点温暖，像爸爸叫她时的感觉。 　　“不错，月和远方，很有诗意。两位平时有做运动吗？” 　　做运动？做什么运动？主持人话要说清楚。 　　果然，场下就有人开始吹口哨起哄。 　　秦松玥没听出来，老老实实地答：“有，跑步。” 　　纪远方从上而下，目光深深地望着呆呆的秦松玥，忍不住动作轻柔地摸摸她的头。 　　“那相信，第一个游戏对你们来说，很简单。那我们第一个游戏，很简单，仰卧起坐。要求就是，必须坐起来，鼻子碰鼻子才能算一个哦。来，把垫子拿上来。” 　　餐厅的服务员将几个瑜伽垫拿上来，铺好。 　　几对人商量好谁躺下，谁按着腿以后，等着主持人宣布开始。 　　纪远方自然是躺下做仰卧起坐的那个人，早就手枕在后脑勺后面，等着开始。 　　秦松玥紧张地用力地按着纪远方的腿。 　　主持人一声“开始”，五组人员分分开始。 　　有一组是两个男士，一到鼻碰鼻，就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做不下去。 　　另外三组是情侣，对彼此间的亲密接触也已经习以为常，完全没有不适。 　　至于纪远方和秦松玥—— 　　纪远方每做一个，一双桃花眼，目光如炬，准确找到秦松玥的眼睛，和她对视着，探索着她眼底的情愫。 　　秦松玥无处可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灿若星辰。 　　纪远方的鼻尖轻轻地碰上她的，秦松玥大概是太紧张了，粉嫩的鼻尖上，已经渗出晶莹的汗珠，凉凉的。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秦松玥的心也跳得快极了。 　　他要窒息了。 　　她也要晕厥了。 　　“秦松玥，放松点，我的腿被你按疼了。” 　　到中间的时候，纪远方终于人忍不住提醒她，声音掠过她的耳朵，声音袅袅。 　　秦松玥慌乱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呵，纪远方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还能再做一分钟，不，十分钟。 　　“停！” 　　时间到了。 　　第一轮，纪远方和秦松玥胜出。 　　纪远方有点累，躺在瑜伽垫上，大口地喘着气，伸出一只手来，撒着娇：“老婆，拉我。” 　　秦松玥：“……” 　　全场的人，都起哄着看着他们。 　　“小姑娘，别害臊，快拉。” 　　秦松玥无奈地握上纪远方的手，一个用力，纪远方已经坐起来了，把她拥在了怀抱里。 　　“报警了，撒狗粮了。” 　　旁边的情侣，看了都觉得被虐了。 　　“老公，你看看人家——” 　　秦松玥悄悄掐了一把纪远方，小声说：“你再闹，我走了。” 　　“好好好，我不闹了。” 　　第二场游戏是你画我猜，这种考验默契的游戏，被那对“基友”赢得了比赛。 　　“接下来，比赛将进入紧张的第三阶段，我们将决出冠军，送出礼物。那么，我们第三个游戏就是——接吻十分钟！” 　　全场立马响起乱糟糟的拍手声，口哨声。 　　除了那对“基友”，脸色大变的还有秦松玥，她正打算弃权的时候—— 　　主持人相当皮地说：“别当真，逗大家玩的。好了，我们第三个游戏是，一个人蒙上眼睛，另一个人调配一份黑暗饮料，对方猜出配方，就算赢得比赛。” 　　黑暗饮料……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纪远方后悔了，刚才这么捉弄秦松玥，从秦松玥的眼神里，他感觉，自己即将喝下的恐怕不是黑暗饮料，而是会一杯封喉的……有毒物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8章 风打眼睛 　　纪远方和秦松玥输了游戏，获得了一个小小的纪念品，是一对钥匙扣，一个锁，一个钥匙，纪远方把钥匙给了秦松玥，把锁在手里掂了掂，顺手放进了裤兜里。 　　纪远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喝了一杯什么东西…… 　　“秦松玥你到底放了什么？”出餐厅的时候，纪远方跟在秦松玥身后，追问着。 　　“秘密。”秦松玥走在前面，心情似乎也不错。 　　秘密？纪远方撇撇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这个人，有时候还挺会自我安慰的，他和秦松玥之间有秘密了呢！ 　　两人坐扶梯下楼，秦松玥在前，纪远方站在她身后，手搭着电梯的扶手，正巧，秦松玥的手也伸出来，一瞬间的触觉，让两人都迅速地缩回了手。 　　秦松玥立马红了耳根。 　　纪远方从上而下，望着秦松玥雪白的脖子，红红的耳根，她的头发吹到他的鼻尖，香香的，痒痒的，令人心醉。 　　下到二楼卖女装的地方，纪远方和秦松玥正打算转到下行的电梯时，遇到了陆蔓蔓。 　　陆蔓蔓当时正拿着一条裙子，在镜子面前比了又比，正打算去试衣间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到了纪远方和秦松玥，笑容顿时僵硬了。 　　他们怎么在一起了？ 　　当时纪远方正在逗秦松玥，秦松玥脸上有一层浅浅的绯红，和浅浅的笑意。 　　陆蔓蔓当场扔下裙子，跟到了电梯口，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夹着嗓子，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纪远方！” 　　纪远方和秦松玥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一脸讶异地望着陆蔓蔓。 　　“你们……”陆蔓蔓咬着唇，脸涨的通红。 　　* 　　姜蕊佳今天陪着陆蔓蔓出来逛街，趁陆蔓蔓挑衣服的间隙，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没在衣服店里看到陆蔓蔓，找了一圈，才发现她坐在一个角落里，脸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抖动，好像是在哭。 　　“蔓蔓？”姜蕊佳小心翼翼地搭上陆蔓蔓抖动的肩膀。 　　陆蔓蔓抬起头来，满脸泪花。 　　“怎么了蔓蔓？”姜蕊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去上了个洗手间，怎么跟变了个天似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掏出纸巾递给她。 　　陆蔓蔓接过纸巾，胡乱地擦擦脸，哭了一会儿，才哽咽着出声：“佳佳，我们回家吧。” 　　“不逛了吗？可是你还没买衣服呢。”姜蕊佳也坐下来，拍拍陆蔓蔓的背。 　　陆蔓蔓心里烦闷的很，买衣服做什么，纪远方反正不会多看她一眼。 　　是谁不好，为什么又是秦松玥？ 　　“不逛了，回家吧。” 　　陆蔓蔓脸色不太好看，先起身，朝着外面走。 　　* 　　纪远方荡漾着一脸笑意跟在秦松玥后面，又不敢靠近，又觉得高兴。 　　秦松玥走在前面，也不管纪远方是不是还跟着，先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坐到长凳上，低着头，等公交。 　　秦松玥有点内疚，有点后悔，因为，刚才，她确实是出于私心，利用了纪远方，此刻，觉得无比空虚。 　　出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有些烫。她没有打伞，就这么走进火辣辣的日光里，任阳光刺痛皮肤。 　　纪远方并没有注意到秦松玥的异样，还沉浸在秦松玥刚刚微微拉起他的手的触感。她的手，嫩嫩的，滑滑的，仿佛还在他手心里。 　　只是，很快，秦松玥就放开了他的手。但即便是这样，他已经非常满足。 　　他猜，她刚才是在陆蔓蔓面前贴上了“纪远方是秦松玥的”的标签。 　　真是可爱至极！ 　　纪远方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带微笑，笔直地站在秦松玥的前方，被阳光拉长的身影，罩住了秦松玥。 　　秦松玥也低着头，脚尖来来回回地在地上划来划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咳，秦松玥。”纪远方出声，清朗的声线掠过秦松玥的耳朵。 　　秦松玥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地上。 　　纪远方以为秦松玥是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毛毛躁躁伸手，找准秦松玥的下巴，轻轻往上抬，“秦松玥你……” 　　秦松玥眼眶红红，令纪远方始料不及。怎么好端端地就……眼眶红了？ 　　秦松玥抬着头，迎着金色的阳光，觉得很刺眼，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皮，眯了眯眼睛，声音轻轻柔柔，仿佛十分疲惫：“纪远方，你放开我好吗？” 　　纪远方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乱如麻。 　　她怎么就哭了呢？ 　　他哪见过女孩子哭啊？即使以前见过，也觉得跟自己无关。 　　见秦松玥眼眶红了，他就乱了。 　　此刻，更是有些笨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纪远门又走近了一些，手贴着秦松玥的后脑勺，她坐着，脸埋在他的腰间，有些微痒，微麻，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想哭就哭吧。” 　　尽管他不知道，秦松玥突然怎么了。 　　可是，他在。 　　一直都会在。 　　陪着她。 　　* 　　秦松玥其实是不会哭出声的，就是默默地流眼泪而已，把纪远方的衣服弄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纪远方，你明天把衣服拿过来吧。” 　　“什么衣服？”纪远方望着远处，随意地答，内心却无比期待。 　　“你身上这件。我替你洗洗。” 　　啊？秦松玥要替他洗衣服？纪远方一时没想明白。 　　再顺着秦松玥的眼睛，看到了腰际间那块水渍，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秦松玥已经恢复了情绪，眼睛还是有点肿。她睫毛忽闪忽闪地，像有什么东西，挠着他的心，痒痒的。 　　纪远方看得出神，脸不知不觉地就朝着秦松玥的脸靠近，一点一点…… 　　秦松玥也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越来越热。 　　“纪远方，你干什么？”字正腔圆的，是她的声音。 　　纪远方差一点就亲到秦松玥的眼睛了……还没“犯/罪”成功，就被秦松玥喝止了。 　　干什么？没干什么啊。 　　纪远方拉开了一点距离，眨了眨眼睛，扯了扯嘴角：“你眼睛上有个脏东西，我帮你吹了。” 　　“嗯。”秦松玥也不去辨别他话里的真假，再次地下了头。 　　纪远方还是压不住内心的好奇，压着嗓子问：“秦松玥，你刚才怎么了？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了吗？” 　　“没有。被风打了眼睛。”秦松玥答得很快，却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纪远方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好，公交车来了。纪远方送秦松玥回宿舍。 　　一路上，看到闷了一天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冒泡了。 　　买菜的，跑步的，遛狗的，跳广场舞的，好不热闹。 　　纪远方坐在秦松玥旁边，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看着风景里的她，觉得风是暖的，光是彩的，心是满的。 　　谁也不会记得那个少女的伤心事，不是吗？ 　　两人坐车到宿舍附近，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然后，才到了秦松玥宿舍楼下。 　　秦松玥和纪远方道了个别，正打算上楼的时候，纪远方站在不远处，急急开口。 　　“秦松玥，你真不打算跟我聊聊吗？” 　　他真地很想了解她。 　　了解她的过去。 　　了解她的快乐和不快乐。 　　他想成为她生命中少数的倾听者，还有，守护者。 　　秦松玥站在门口，看着逆光中的纪远方，目光愣了几秒后，她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有机会吧。今天不是个好机会。” 　　纪远方咬了咬唇，挥挥手：“那我明天再来。” 　　秦松玥也挥挥手。 　　纪远方依然没走，“秦松玥，上班一定要带手机啊。” 　　因为他有好多话跟她说，想每时每刻都能跟她联系。 　　秦松玥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夹着风，喊道：“纪远方，谢谢你。” 　　很谢谢他，这样，哭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狼狈了。 　　* 　　纪远方漫无目的，走路回家。 　　不巧，又撞到韩启文。 　　韩启文看到纪远方，拔腿就跑。 　　纪远方有点纳闷，这韩启文见他怎么跟见阎王似的。 　　“韩启文，你站住！你跑什么！” 　　“远、远、远哥……” 第9章 跑了老婆 　　韩启文看见纪远方拔腿就跑。 　　纪远方追了他两个路口，才逮住了韩启文。 　　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 　　“你小子，做什么亏心事了？”纪远方大口喘着气。 　　“我、我、我也不知道。”韩启文结结巴巴。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天他从宾馆醒过来，隐约回忆起前天晚上和纪远方好像聊了什么，具体聊了什么，他倒是想不起来了，但是，从那天以后，他就很怕遇到纪远方，怕……纪远方又武力攻击他…… 　　“那你跑什么？” 　　“我、我、我锻炼。”韩启文推了推眼镜，畏畏缩缩地回答。 　　“少胡扯。韩启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着斯斯文文的，肚子里坏水不比王战他们少。”纪远方轻笑一声。 　　王战他们那是匹夫，都是明着来，有时候没干什么坏事，却让人觉得他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十分吃亏。 　　韩启文就不一样了，他是借刀杀人型的，扮猪吃老虎。 　　当然，一般人看不出来，纪远方是见识过的。 　　好在，韩启文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只会对侮辱他的人报复。 　　“远、远、远哥，我那天没、没、没说什么、不、不、不该、说的、吧。” 　　韩启文说话，真能急死个人。 　　纪远方本来已经忘记了，不过韩启文一提，他又想起来，说梦话那事儿。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来问，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梦话，轻咳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威胁：“我的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等着刷厕所。” 　　韩启文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提醒道：“远、远、远哥……我们、毕业、了。” 　　纪远方：“……” 　　纪远方今天也不想跟韩启文多聊，缓了一会儿，准备回去了，还没抬脚，韩启文又在旁边怯弱地出声。 　　“远、远、远哥……能、能、能借我点钱、吗？” 　　纪远方嘴角抽搐了一下，抬了一下眼皮，已经十分有经验：“你爸又喝酒了？又抢你生活费了？又打你了？” 　　韩启文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压着嗓子勉强出声：“喝了，打了，拿走了一些。但我藏了一些。” 　　纪远方掏了掏口袋，懒懒地出声：“要多少？” 　　“五百吧。妍妍下周生日，我想送她个礼物。” 　　纪远方抽出皮夹，抽了五张一百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抬眼，盯着韩启文：“韩启文，你是真结巴还是假结巴？” 　　韩启文又推了推眼镜，这回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眼镜后面是一双狡猾的眼睛：“真、真、真结巴。” 　　纪远方：“……”出腿踹韩启文屁股。 　　韩启文一手抱着屁股，一手接过纪远方给的钱。 　　跟以前一样，不用多说一句。 　　* 　　纪远方回到家，在床上躺了半天，脑子里还是白天秦松玥哭的样子，猜不出女生的心思，只好求助韩启文，给韩启文发短信。 　　“韩启文，女生哭是为了什么？” 　　隔了半宿，没有动静。 　　不好意思，韩启文正在电影里，跟女朋友躲在情侣座上干羞羞的事儿。 　　纪远方后来总算明白了，韩启文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韩启文回到家才看到纪远方的短信，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短信。 　　“远哥，林志玲哭了啊？” 　　林志玲？林志玲什么鬼？ 　　纪远方实在没有耐心打字，一个电话打过去，心急火燎地问：“关林志玲什么事儿？” 　　韩启文不好意思说，那回他起来上厕所，纪远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嘟嘟囔囔地好像在说“你就答应我吧”，韩启文就趴到纪远方耳边，捉弄他。 　　“远哥，你要谁答应你啊。” 　　纪远方居然没中招。 　　韩启文继续使坏：“林志玲吗？” 　　纪远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梦话也不说了。 　　纪远方在电话那头听完，韩启文居然给他下套！能忍？ 　　“韩启文，你他妈给我等着。老子下次见你，不打残你，我就不姓纪。”纪远方终于忍无可忍，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骂起来。 　　韩启文就嘿嘿地笑，知道纪远方就是过过嘴瘾，打人什么也是花拳绣腿。 　　“不过，远哥，你真要喜欢什么人，那就……追啊。”韩启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咳咳，虽然确实是妍妍强吻的他，但是他忘记告诉纪远方了，是他先撩的人家姑娘。 　　纪远方不好意思说自己正在努力，然而对方的心意还不是十分明朗。 　　准确来说，他能感受到秦松玥也喜欢他，但是，她好像有什么顾虑，总是将他拒之门外，这就让他很费解了。 　　纪远方岔开话题，随口问韩启文晚上干什么去了。 　　“和妍妍看电影，顺便亲嘴儿。” 　　纪远方：“……” 　　“韩启文，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韩启文已经能想象纪远方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了，假惺惺地安慰道：“远哥，祝你早日成功。” 　　纪远方大概是受韩启文的启发，思索着，要不要约秦松玥看电影。 　　手比脑子快，还没想好，短信已经发出了。 　　秦松玥居然秒回。 　　纪远方听到手机短信进来的声音，兴奋地打开短信。 　　然而—— 　　“那天我有约了。” 　　纪远方：“……” 　　有约了？男的女的？ 　　* 　　星期六那天，纪正容夫妇正好约了陆杨夫妇吃饭。 　　杜雅清一大早就交代纪远方，晚上务必准时。纪远方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聚餐，但是那天，秦松玥有约了，他一个人很无聊，想着去去也无妨。 　　陆蔓蔓自从那天遇到秦松玥和纪远方以后，一直郁郁寡欢，食欲也不好。薛宁看自己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是担心，又知道陆蔓蔓只要跟纪远方一起玩，立马心花怒放，所以才提出来聚餐。 　　陆蔓蔓知道后，还真的就一扫多日无精打采的样子，换了好看的衣服，还化了个妆。 　　饭桌上，大人聊生意。 　　纪远方则一直盯着手机，筷子都没动一下。 　　这个秦松玥，到底跟谁有约了，半天不回他一个信息。 　　陆蔓蔓坐在纪远方旁边，看着他眉头都拢到一起了。 　　今晚全程也不跟她说话。 　　应该是在跟秦松玥发信息，心里更不是滋味。 　　“纪远方，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陆蔓蔓瞪着眼问。 　　把两家的大人也惊讶到了。 　　纪远方抬了一下眼皮，又低下头玩手机。 　　“纪远方！”陆蔓蔓气得发抖，顾不得两家大人在场。 　　杜雅清怕场面不好看，连忙劝纪远方：“远方，你陪蔓蔓出去买杯果汁吧。” 　　纪远方相当不给面子地答：“我不去。她自己不会去吗？” 　　陆蔓蔓脸都涨红了。 　　陆杨夫妇也有点尴尬。陆杨不在状态，喝了不少闷酒，不说话。 　　小孩子的事，薛宁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饭吃得也差不多了，两家人一起下楼。 　　楼下就是电影院。 　　“要不，大家一起去看电影？”薛宁其实是想给陆蔓蔓和纪远方创造相处的机会。 　　“可以啊，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杜雅清平时要管纪远辰，也着实没有机会。好不容易今天有这个机会，还真有点心痒。 　　两个男人是不打算去的。 　　男人有男人的消遣。 　　纪远方刚想拒绝，正好眼尖，看到了前方熟悉的人影。 　　不是秦松玥是谁？ 　　秦松玥刚取完票。 　　祝佳君买了爆米花过来。 　　两人正打算朝里面走，就碰到了纪远方他们……还有陆蔓蔓一家。 　　秦松玥脸色骤变，拖着祝佳君的胳膊，着急着要走，“佳君哥哥，我们走吧。” 　　纪远方见状，气得要炸，“陆蔓蔓，不是看电影吗？哪一场？” 　　陆蔓蔓也看到秦松玥和祝佳君了，心中大喜，“就看这一场吧。” 　　纪远方买了票，跟着秦松玥他们后面进了影院。 　　杜雅清和薛宁见两个孩子相处愉快，也不夹在中间，相约去做美容。 　　纪正容和陆杨又叫了两个朋友，一起去打牌。 　　牌桌上，陆杨的状态不太好。 　　另一个“李总”打趣道：“陆总，今天怎么了？苦哈哈的。” 　　陆杨笑笑，没说话，出了个对子。 　　一整晚，都不在状态。 　　快结束的时候，那个“李总”见陆杨依旧皱着眉，贼眉鼠眼，殷勤道：“陆总，1201，戏剧学院的大学生，还没开/苞的。” 　　纪正容在一旁抽烟，淡笑了一下，也没搭腔。 　　他们这些人，不都是互相“帮助”吗？ 　　好在，纪正容年轻时当过兵，传统的很，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一般人也不会给他安排这些活动。 　　陆杨沉着脸，冷冷出声：“李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李总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闭嘴不说话。 　　* 　　电影过半，纪远方都不知道女主叫什么名字。全程都在看前面的秦松玥了。 　　心里干着急，急得出了一身汗。 　　一个人去外面透气，给秦松玥发了条短信。 　　“秦松玥，你出来。” 　　秦松玥其实看到了短信，但是她没理会。 　　今天祝佳君给她带了一些老家的特产，顺便请她看了场电影。 　　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刚才在门外，她就发现纪远方眼睛都快喷火了。 　　她又不是消防员，出去也救不了他。 　　况且，她今天也心情不好，只想安静看完电影。 　　看完电影，祝佳君开车送她回宿舍。 　　纪远方后来自己先回了家。 　　他是真生气了。 　　哪有她这样的？ 　　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她。 　　她呢？ 　　跟别的男生去看电影，还不回他短信！ 　　纪远方忍着没去找秦松玥，想着，他不去几天，秦松玥应该就会主动找他了吧。 　　结果，一连几天，秦松玥都没有任何动静。 　　纪远方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傍晚，跑去便利店，出一身汗，假装不经意去买矿泉水。 　　然而，不巧，秦松玥不在。 　　纪远方喝着水，尽量口气随意，好像随便问问的样子：“秦松玥又不在吗？” 　　沈晓雯就知道，纪远方是来找秦松玥的，她还在纳闷呢，这个纪远方怎么一连几天没来了，难道知难而退了？ 　　“松玥没跟你说吗？她回老家一趟，明天晚上回来。” 　　纪远方顿时有种跑了老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10章 亲生父亲 　　第二天，早上一考完科目二，纪远方就着急着去车站等秦松玥。 　　沈晓雯昨晚说得很清楚，秦松玥要晚上才能回来。可是，纪远方总是抱着一丝侥幸，万一，万一，万一秦松玥提前回来了呢？ 　　他完全等不到晚上了，他要秦松玥一下车，第一时间就看见他。 　　等人是一件无聊又考验人耐心的事情。平时看电视玩游戏，一不注意，一小时就过去了。等人恰恰相反，明明觉得过了很久了，可一看时间，才过去了十分钟。 　　所以说，古人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绝对不是说纪远方。 　　纪远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着秦松玥。 　　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巴一辆接一辆地来，又一辆接一辆地走，然而，秦松玥当然没有出现。 　　还好，车站外面有一排座位，纪远方随便找了一个，散漫地坐下。 　　还没歇息几分钟，来了个小屁孩，手里捧着个大水杯。 　　“哥哥，这个座位是我的。” 　　纪远方实在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对纪远辰已经用尽他的爱心和耐心了，对其他小孩，不欺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的？写名字了吗？你买的吗？纪远方挑挑眉，本来打算无耻下去的。 　　但，那小孩就这么执着地站在一边，脏兮兮的脸，可怜巴巴的眼睛。 　　算了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纪远方轻咳了一下，假装起来活动一下，小孩就趁机坐上了座位。 　　肚子饿得咕咕叫，纪远方才想起来，早上着急着去考试，忘记吃早饭了。 　　于是，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几串关东煮，因为超市实在没什么可买的，泡面还得泡，多费劲儿。 　　他纪大少爷什么时候自己动手泡过泡面？ 　　被小孩“抢”了座位后，纪远方只好坐在角落里一个放消防栓的铁箱上。 　　吃得正起劲儿，面前突然多了张脸。 　　那小孩，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眨着大眼睛，就是静静地看着他，盯着他的食物。 　　纪远方：“……”今天怎么了？跟小孩杠上了？ 　　纪远方总算善心大发，于心不忍，“你想吃吗？” 　　小孩安静地点点头。 　　纪远方扯了扯嘴角，非常“不情愿”地把剩下的都给了小孩。 　　纪远方还没吃饱，想再去买几串，一摸口袋…… 　　他大爷啊，钱包什么时候没了？ 　　小孩此时已经坐回座位，津津有味地吃着关东煮。 　　纪远方十分懊悔，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把最后一口关东煮，吞了下去。 　　所以说，做什么好人…… 　　* 　　直到晚上六点的时候，秦松玥才回到了s市。 　　她刚下大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朝着她走来，步伐生风。 　　因为，每回来一趟大巴，纪远方就跑过去看看，是不是秦松玥的车。 　　总算等到了她回来。 　　抿着唇，没有立马应声。 　　心里那个委屈啊。 　　“纪远方，你来这里干什么？”虽然秦松玥猜测，他可能是在等她，但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纪远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她跟别的男生出去看电影的事儿。 　　也忘记了，他给她发了这么多短信，她在半小时前才回了个“六点到，有事吗”。 　　她对他，总是淡淡的，可他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地喜欢她。 　　他一个箭步上前，双臂用力地将秦松玥拥入怀抱中。 　　再也不能让她这么走了。 　　秦松玥毫无防备，有点笨拙，有点诧异。 　　“纪远方，你放手。别人都看着呢。”秦松玥拍拍他的背。 　　车站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都好奇地看着这里。 　　年轻人闹恋爱，总是那么有……激情。 　　真让人羡慕呢！ 　　纪远方死活不放手，他就是要这么抱着她，再不放开。 　　“纪远方，我们先回去。我从老家带了肉丸子，要冻冰箱里。”秦松玥再次拍拍他的背。 　　纪远方这才放开了她，毫不犹豫，接过秦松玥手里两大包东西，跟着她坐公交，回她宿舍。 　　公交车上，两人突然都不说话。 　　秦松玥看得出，他好像在闹小脾气，觉得他真是……很幼稚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难得主动安慰他：“老家没信号，路上也没信号，所以没回你短信，抱歉。” 　　纪远方早就不生气了，可是，他十分享受秦松玥这种对他“低声下气”的时候，本来还想大爷似的继续端着。 　　结果，公交车一个颠簸，秦松玥的头撞到了前面的座位。 　　“疼不疼？”纪远方当时那个心疼啊，立马伸手替秦松玥揉揉额头。 　　“疼。”秦松玥还在求和阶段，卖惨这种技能，她生来就有。 　　秦松玥难得示弱，纪远方就更端不住了，趁机把人往怀里揽。 　　“纪远方，你别……”秦松玥挣扎了一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哼哼。 　　“别出声。信不信我亲你？” 　　秦松玥：“……” 　　等到了宿舍，纪远方放下东西，还想稍作逗留。 　　“纪远方，我出了一身汗。”秦松玥的意思，她想洗个澡，纪远方在很不方便。 　　纪远方看着秦松玥低着头，垂着眼，脸上泛红，好像明白了什么…… 　　风扇呼呼地吹着，吹动着她的裙摆。 　　纪远方也热得出了一身汗。 　　喉结微微滚动。 　　“那……我明天去便利店找你。” 　　秦松玥拿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轻声“嗯”了一声。 　　纪远方起身的时候，一不下心，头撞上了上铺。 　　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撞头。 　　秦松玥强忍着笑意。 　　纪远方揉着额头，准备出门的时候，又不舍地折回身来。 　　另一只手，突然拉了拉秦松玥的手：“秦松玥，我等不到你答应了，反正……反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说完，飞快地在秦松玥脸上轻啄了一下。 　　她的脸蛋可真嫩，真香，真滑。 　　亲完，完全不给秦松玥反驳的机会，就满足地跑下楼。 　　外面，月光撒了满地。 　　纪远方心情飞扬，任凭风穿过身体，一身轻快。 　　* 　　陆杨的车，一直停在秦松玥宿舍的不远处。 　　他看着纪远方上楼，差点跟上去，还好，纪远方很快就下来了。 　　他也就明白了，女儿陆蔓蔓最近为什么总是情绪不佳了。 　　想想，自己是真老了。孩子们都开始谈恋爱了。 　　纪远方走后，秦松玥收拾了一下，按照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找到了陆杨的车，坐进副驾驶座。 　　陆杨打开车窗，点了根烟，见秦松玥来了，刚想掐灭烟，秦松玥说没关系。 　　陆杨心事重重抽着烟，秦松玥在一旁，扯着裙子，手足无措。 　　也有好奇打探的眼光，看着黑色轿车里的一男一女。 　　“爸爸。” 　　隔了许久，秦松玥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陆杨扔了烟蒂，拿起车子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才得到了一些缓解，温和地问：“高考还顺利吗？” 　　秦松玥目视前方，淡淡地答：“不知道，明天才出成绩。” 　　“嗯，爸爸相信你。你比蔓蔓聪明。” 　　秦松玥皱了一下眉头，她并不喜欢陆杨提起陆蔓蔓。 　　又是一阵沉默。 　　陆杨终于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玥玥，恨爸爸吗？” 　　秦松玥说不上来，她没什么感觉。 　　是秦梅林告诉她的，她不姓秦，姓陆。 　　* 　　当初关心怡未婚先孕，又想留下孩子，才嫁给了秦梅林。 　　结婚是秦梅林提出来的，领完证的那天，秦梅林还担心关心怡后悔：“心怡，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可以马上离婚，你不要有顾虑。我没什么文化，赚的不多，怕亏待你了。” 　　年轻的关心怡摇摇头，抚着小腹：“秦大哥，你别这么说。是我太自私，连累了你。” 　　“什么话，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 　　秦松玥从小是跟秦梅林长大的，她也一直不知道，陆蔓蔓的父亲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直到秦梅林告诉了她。 　　她当时震惊了一下，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她不会和陆杨生活。 　　她只是知道了一个事实而已。 　　陆蔓蔓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薛宁不知道陆杨还有个私生女。 　　陆杨一直都知道。 　　他那时候多贪心，什么都想要。 　　他求过关心怡：“心怡，你等我，等我功成名就，我肯定跟薛宁离婚，你给我一点时间。” 　　关心怡是那样倔强的女人，竟然怀着他的孩子，跟别人结婚了。 　　更让陆杨悔恨的是，她得了那样的病，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他亏欠她的，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快了快了，终于快写到emmmm……七年之后…… 第11章 他回来了 　　“老婆，老婆，老婆——” 　　秦松玥又是在一阵“老婆”声中惊醒的，压力一大，就会做这个梦。 　　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还早，闹钟还没响过。 　　起来，吃了早饭，去医院，最近是流感高发期，科室里的医生，好几个都被拖病了，剩下的，除了睡觉时间，基本都在门诊室，病房里待着了。 　　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同事兼校友赵晓林给她递了个苹果：“秦医生，早啊。” 　　秦松玥接过苹果，在手里转了转，不怀好意地问：“这么开心？昨晚成功了？” 　　赵晓林喜上眉梢，还是要卖关子：“你猜。” 　　“得。我等着包红包。”秦松玥说笑着着，拿着病例去查房。 　　“哎，先去VIP病房看看，那个小朋友好像又在哭闹了。”赵晓林提醒她。 　　秦松玥挥挥病例，戴上口罩，步伐生风，朝着VIP病房去了。 　　“纪远辰，今天觉得怎么样？”秦松玥拿着病例，惯例询问。 　　纪远辰十岁了，最近感染了病毒，一直高烧不退，今天是第三天住院。 　　“医生姐姐，我今天好多了。”纪远辰乖乖作答。 　　“嗯。” 　　秦松玥搭了搭纪远辰的额头，应该没发烧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这时，韩启文买了早饭，急急忙忙进来。 　　秦松玥戴着口罩，背对着他。 　　韩启文看了眼床上的纪远辰，又看了眼医生的背影，笑着问：“医生，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谢谢。”秦松玥看纪远辰没什么问题，打算去查其他病人，“纪远辰，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纪远辰点点头，转头又问韩启文：“启文哥哥，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 　　秦松玥刚走到门口，背部僵硬了一下，在门口，假装做着什么笔记，听着纪远方的近况。 　　韩启文安抚道：“辰辰乖，哥哥这两天在新加坡出差，他一回来就来看你。” 　　纪远辰十分敏感，又开始哭闹：“我不听，我不听。哥哥又骗我。” 　　“远辰乖，哥哥回来给你买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只要哥哥。哥哥是不是不爱我？” 　　“怎么会，哥哥最爱辰辰了。辰辰乖乖养好身体，哥哥就回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又陪哪个姐姐出去玩了？” 　　韩启文：“……” 　　这纪远方也不躲着小朋友一点，影响多不好。 　　“胡说。哥哥真的是去出差，你不信的话，等哥哥开完会，让他跟你视频好不好？” 　　韩启文左哄右哄，才把纪远辰给哄好了。 　　秦松玥这才安心地去其他病房查房。 　　韩启文去秦松玥办公室找她。 　　看了看白大褂上的名字，喊了声“赵医生”。 　　秦松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和赵晓林弄错衣服了。躲着口罩背后，有点想笑。 　　秦松玥不认识韩启文，但是她知道纪远辰，相比第一次见纪远辰，小男孩长大了不少。 　　“赵医生，我们辰辰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韩启文关切地问。 　　“其实，他的情况，完全可以出院了。可是我听说，家里没人照顾，所以才一直住在医院。” 　　韩启文叹了口气：“确实，他哥哥出差去了，家里没人。” 　　纪家这些年的事，秦松玥多少有耳闻，低头不语。 　　隔了几秒，倒了杯水，背对着韩启文出声：“但你们这样占着病人资源，其实是浪费。” 　　韩启文连连说“是”，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我回去跟他哥哥商量一下。” 　　秦松玥“嗯”了一声，见韩启文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问道：“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那赵医生，我先走了。我们辰辰就拜托你了。”韩启文说得十分真诚。 　　其实，韩启文不说，她也会多关注纪远辰的，不是吗？ 　　毕竟，是他的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韩启文走了，秦松玥摘下口罩，喝了口茶。 　　这时，有人敲门。 　　是祝佳君。 　　秦松玥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叫了一声：“佳君哥哥。” 　　祝佳君拿着保温盒，里面是他爸爸做的鸡汤。 　　秦松玥接过保温盒，笑意盈盈答：“替我谢谢祝伯伯。” 　　“你啊，不要一忙起来，又不吃东西。你要是病倒了，那些病人怎么办？” 　　秦松玥不服气：“光说我，你自己呢？怎么样，最近忙吗？” 　　祝佳君无奈摇摇头：“下午一台大手术，头大。” 　　祝佳君在离秦松玥所在的儿童医院不远的市一医院工作，肿瘤外科。 　　秦松玥刚吃几口饭，就有护士着急忙慌地跑来找她：“秦医生，你快去看看，3201的纪远辰小朋友，一直哭个不停。” 　　秦松玥“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戴上口罩，准备了一下东西。 　　“纪远辰？”祝佳君皱了一下眉头。 　　秦松玥察觉祝佳君脸上的疑惑：“是的，你没猜错。” 　　“玥玥……”祝佳君脸上略过一丝不经意的担忧。 　　“放心，他没来。”秦松玥笑笑。 　　“他回国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秦松玥一脸天真，知道祝佳君在担心什么，本来急着走，又顿下脚步，解释了一下。 　　“佳君哥哥，是你告诉我的，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还记得上次你问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吗？ 　　” 　　祝佳君直挺挺地站着，不作声，等着秦松玥说话。 　　“我想要他的原谅。” 　　秦松玥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勾勾嘴角。 　　“还有，重新爱上我。” 　　秦松玥说完，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 　　病房里。 　　刚才护士给纪远辰吃药，他本来好好的，可看着看着电视，突然又哭闹起来。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护士在一旁安抚他：“辰辰乖，哥哥过两天就回来。” 　　纪远辰不听，哭得更凶。 　　秦松玥走过去，搂住纪远辰，轻轻抚着他的背：“纪远辰，你是男孩子，对不对？” 　　纪远辰在秦松玥怀里，泪眼汪汪点点头。 　　“男孩子不应该轻易掉眼泪，知道吗？” 　　大概是秦松玥身上很暖，纪远辰突然安静了，点点头。 　　“那我们不哭了，好吗？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纪远辰又安静点点头。 　　这时，韩启文又从外面喘着气跑回来。韩启文本来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接到护士电话，又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天大的事也没有纪远辰的事重要。纪远辰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纪远方还不弄死他啊。 　　韩启文已经打开视频，扯扯领带：“来，辰辰，跟哥哥视频。” 　　秦松玥下意识地走到一边。 　　“辰辰。”视频那头，传来纪远方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松玥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拿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人有些轻微的颤抖。 　　“哥哥。”纪远辰对着视频，乖乖叫了一声。 　　“哥哥马上回来了。你要乖，听医生的话，好吗？”纪远方是趁着一个会的间隙，出来跟纪远辰视频的，昨晚准备资料，到现在还没睡过，已经有些疲惫，但仍强打着精神，跟纪远辰说话， 　　纪远辰对着视频点点头。 　　“韩启文，医生怎么说？”纪远方不忘问问纪远辰的情况。 　　“赵医生说——” 　　韩启文刚想转述什么，抬头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医生就在这，为什么要他说！ 　　“远哥，你等等，我让赵医生跟你说。” 　　纪远方点点头，耐心等着。 　　秦松玥背对着韩启文，低着头。 　　幸亏这两天她嗓子不舒服，应该听不出是她。 　　韩启文试图把镜头拉过去，却听到“赵医生”说：“就这样吧。我不喜欢出镜。” 　　纪远方做了个肯定的指示。 　　“你弟弟问题不大，你们要是不放心，再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医生的回答，纪远方客气又恰到好处地回了句：“谢谢。辛苦赵医生。” 　　秦松玥不再多说什么。 　　整个人紧张得颤抖。 　　原来，要再次面对纪远方，比她想象得艰难。 　　幸亏纪远方赶着开会，挂断了视频。 　　纪远辰也不哭闹了。 　　秦松玥逃似的，回了办公室，觉得非常疲惫，瘫坐在座位上，揉了揉太阳穴。 　　桌子上是祝佳君留的纸条：“我走了，鸡汤记得拿回家喝。” 　　作者有话要说：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后来发生的事，应该就是插叙了。 　　明儿见～ 第12章 医生姐姐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秦松玥回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口，初夏的风，吹在脸上，仿佛将一天的疲惫都吹走了。 　　理了理东西，拎起帆布包的时候，钥匙不知从哪个地方掉了出来，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很丑的钥匙扣，这么多年了，钥匙扣都有些磨损了。秦松玥轻轻捡起钥匙，擦了擦钥匙扣，露出不经意的笑意。 　　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这样想着，秦松玥掉头，去了纪远辰的病房，这个点，按道理，小孩子应该睡了，然而，当秦松玥走到病房，从窗口望进去的时候，纪远辰正一个人坐在床上，打着手电筒，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秦松玥站在门口，耐心地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敲了敲门。 　　纪远辰立马警觉地关上了手电筒，迅速躺进被子里，蒙上了被子。 　　秦松玥摇摇头，推开门，打开灯。 　　“纪远辰，为什么不睡觉？”秦松玥坐到纪远辰的病床边，替他拉了拉被子。 　　“医生姐姐，我已经睡着了。”纪远辰蒙着被子，哼哼。纪远辰总觉得这个医生姐姐很亲切，所以他很喜欢医生姐姐，也很听医生姐姐的话。 　　“睡着了啊？那怎么还在跟我说话？”秦松玥故意逗纪远辰。 　　纪远辰拉下被子，一双澄澈的眼睛，就这么转溜着，天真地望着秦松玥。 　　眼睛很像他哥哥。 　　毕竟是兄弟，纪远辰越长越像他哥哥了。 　　秦松玥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摸纪远辰的头发，毛茸茸的，像玩偶。她记得，纪远方的头发，也是这样的，软软的，密密的。 　　“医生姐姐……”纪远辰突然撅撅嘴，小孩子居然也知道了欲言又止，可怜的样子，让人很不忍心。 　　“嗯？”秦松玥捏捏他的手，“怎么了？” 　　“你能陪我一起睡吗？”秦松玥进来之前，纪远辰在看一本侦探小说，到底是小孩子，把自己都吓着了。 　　秦松玥早就瞟到纪远辰枕头底下的小说，纪远辰的聪明，也像他哥哥，别人还在看动画片儿，他已经在看侦探小说了。 　　“你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嗯。”纪远辰乖巧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也沉下来了。 　　…… 　　秦松玥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幸亏房子买的近，走路十多分钟就到家了。 　　洗完澡，吹完头发，接到好友陆嘉嘉的视频，洛杉矶正是早晨。陆嘉嘉也刚起床，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 　　“玥玥，你的房间什么时候可以乱一次给我看看，每次都这么整整齐齐的，我家老雷已经不止一次批评我了，让我多跟你学习。” 　　秦松玥：“……” 　　“不，我这儿不是家，是宾馆，一点人间烟火味儿都没有。” 　　秦松玥的房子，装修简单，厨房都没开过几次火，原因很简单——忙。 　　网上有人说，谈恋爱千万别找医生，跟异地恋没啥区别。这段子还是赵晓林拿给她看的，两人深表赞同。 　　“啧啧，后悔了吗？当年就劝你别做外科，做研究多好。”陆嘉嘉是秦松玥本科同学，本科毕业，秦松玥留在国内，本硕博连读，陆嘉嘉则去了美国深造。 　　“后悔，非常后悔。不然也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了。”秦松玥追悔莫及的样子，随手拿起一个橙子，一边剥橙子，一边跟陆嘉嘉聊天。 　　“得了吧。我看你是乐在其中。” 　　秦松玥笑笑。哪里乐在其中？当医生是真累，她那时候听师兄师姐说，儿科医生很辛苦，很多人做了几年，都改行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不说我了，你呢？上次听你说，要和老雷回国了？” 　　陆嘉嘉撇撇嘴，刚才还是笑容满面，这会儿又一片愁云：“他后天回国。我再说。” 　　秦松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陆嘉嘉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老雷这次回去，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也不知道现在国内私人医院发展怎么样？”陆嘉嘉心里还是关心老雷的，不然也不会担心老雷的未来。 　　两人沉默许久，秦松玥忽然开了口。 　　“嘉嘉，回来吧。” 　　陆嘉嘉抬眼，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秦松玥半晌。 　　…… 　　老雷和陆嘉嘉回来那天，秦松玥本打算去接他们，结果，当天接到陆嘉嘉的电话。 　　“玥玥，不用来接我们了。老雷下了飞机就要去见医院的股东，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这么着急？一回来就工作？”秦松玥站在医院走廊尽头，低着头，看着脚尖。 　　“嗯，也不算。是医院的股东，也是老雷的朋友。人家是大忙人，出差前非要见见我们。”陆嘉嘉语气里满是骄傲。 　　的确，老雷三十五，在医学领域就小有成就，的确不容易。 　　“行啦，我随时都可以。”秦松玥笑着调侃。 　　“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个纪总这么年轻，估计跟我们年纪拆不多。以前经常听老雷提起，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老雷一直老纪老纪的叫，我还以为比老雷还大呢。失策失策，要是单身，还能让老雷牵线搭桥呢？” 　　纪？ 　　秦松玥对纪姓很敏感，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 　　“玥玥？”陆嘉嘉叫了一声。 　　“嘉嘉，先不说了，我去查房了。”秦松玥听到护士在找她。 　　“好，你去忙，我们改天聊。” 　　陆嘉嘉在吃饭的包间外面打电话，纪远方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他无意偷听别人的电话。但是，陆嘉嘉那声“玥玥”，还是让他失了神，停下了脚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纪总？”陆嘉嘉也没想到，纪远方居然就在旁边。刚才自己开玩笑的话，不知被他听见了没有？这样想着，突然脸就红了起来。 　　纪远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抽根烟。你和老雷先点菜。” 　　陆嘉嘉也点点头，姿态翩翩，进了包间。 　　包间里，韩启文正在跟老雷谈天说地。陆嘉嘉挨着老雷，摆了摆裙子，慢慢坐下来，余光仍不忘向门口瞟了一眼。 　　纪远方也没有抽烟，刚才不过也是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在门口，给纪远辰打了电话。 　　“辰辰，吃药了吗？” 　　“吃了。”纪远辰今天很乖，因为他最喜欢的医生姐姐陪着他一起吃晚饭。虽然在跟纪远方打着电话，眼睛确实看着秦松玥的。 　　“医生姐姐，我要吃青菜。”秦松玥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碗里。 　　“哥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跟医生姐姐吃饭了。”秦松玥知道纪远辰是在跟纪远方打电话，听着他们兄弟俩这样打电话，她心里莫名觉得温暖，似乎这样，她和纪远方之间没有隔着这么多年一般。 　　电话那头—— 　　纪远方笑笑，这孩子，这么小就开始重色轻哥哥了？ 　　“好，哥哥晚点去看你。” 　　纪远方今天也是临时有事，从新加坡飞回来，明天一早，又要飞回去，本以为，纪远辰会很想见他，毕竟前两天，小家伙还吵着要见他，要视频的，结果—— 　　“哥哥，今天太晚了，一会儿医生姐姐会陪我睡觉。你放心吧。” 　　纪远方：“……” 　　“好，哥哥知道了。”纪远方笑了笑，挂了电话，进了包间。 　　* 　　包间里。 　　纪远方喝老雷已经许久没见，两人叙旧，聊起以前在美国的事情。 　　“老纪，可惜了。少了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老雷聊起来，语气里尽是惋惜。当年纪远方突然放弃学医，转了商业管理，老雷是第一个反对的。 　　纪远方却是十分平静。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不想过多地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问起陆嘉嘉的打算。 　　“嫂子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老雷摆摆手：“不用替她操心。她呀，打算放松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要不是今晚约了你，估计早就抛下我，跟她的玥玥双宿双飞了。” 　　老雷特地加重了“玥玥”两个字，语气中的醋意，不言而喻。 　　陆嘉嘉听老雷调侃她，掐了老雷一把，嗔笑着：“怎么？我和玥玥关系好，你还吃一个女人的醋啊？” 　　“哪敢。老纪啊，千万别找这样的，吃醋都没地方吃。”老雷哈哈大笑着，甚是满足。 　　纪远方脸上明显一愣。 　　玥玥，玥玥。 　　心像被什么东西挠着。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杯子里地红酒，仿佛那张年轻清新的脸，印在红酒杯里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舒畅。 　　出酒店的时候，老雷和陆嘉嘉走在前面，纪远方跟在后面。 　　陆嘉嘉挽着老雷，老雷低头问陆嘉嘉：“明天约了松玥？” 　　陆嘉嘉点点头。 　　老雷声音不大，可纪远方也听到了。 　　真是她。 　　纪远方反而突然镇定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待到了外面，他让韩启文松老雷他们回去，自己则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晚风透过车窗，打在脸上。纪远方开得很快，上外环跑了几圈。 　　记不清什么时候，才让秦松玥的名字，藏在了很深的地方。他以为，他已经忘记她了。 　　怎么别人一提，他又这么轻易地陷入了莫名的躁动中。 　　也许只是巧合呢？他想。 　　等他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悄悄去了纪远辰的病房。 　　小家伙睡得很好，看来，“医生姐姐”把他照顾得很好。 　　“韩启文，提醒我，买份礼物。”纪远方平时很忙，很多事，都要韩启文提醒他，经常想到什么，先给韩启文发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作者生了很久的病，然后去斯里兰卡浪了一圈…… 　　思考了人生…… 　　emmmm……恢复更新哦…… 第13章 她的声音 　　纪总要买礼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纪远方这些年送的礼物还少吗？哪样不是韩启文挑的，今天替那个苏小姐挑手链，明天替那个唐小姐挑项链，后天替那个游小姐挑包包，但是，纪远方从来都礼貌周到，这些个漂亮的姑娘，也不过是因为有时候商务场合，带上女伴比较方便罢了。 　　纪远方的条件自然吸引了不少女人。 　　“韩助理，我们纪总……是不是喜欢……男人？不然……”为什么经常带着男助理出差！一起经常出差的许妙，见纪总虽然经常带女伴，却从来不像有些人，还把人往房里带，一方面十分欣赏纪远方，另一方面，不得不怀疑一下纪总是不是…… 　　韩启文扫了许妙一眼，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许妙真的凑近了，竖起耳朵，专心听。 　　“信不信纪总不给你涨工资？” 　　许妙立马整个人紧绷起来。 　　“韩助理，纪总的文件好像要打印，我先去打印了。”许妙跑得贼快，韩启文让她回来，她头也不回。 　　这时，纪远方正好过来了，一袭黑色西装，白衬衫，旁边是一位……韩启文也不知道的女士，也许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 　　“纪总。”韩启文站到一边，恭敬地叫了一声。 　　纪远方让女伴先去宴会厅，把韩启文叫到一边，立在窗前，看着那灯光摇晃的路面，良久才出声：“礼物买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没有外人在旁，纪远方和韩启文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一点也没有上下级的感觉。 　　“买了一条项链，我保证，刚才那位……一定会喜欢。”韩启文轻咳了一下，为了安排好纪远辰，他晚纪远方两天回的新加坡，还不知道，纪远方什么时候，又找了个女伴。 　　“谁说我要送给她的？”纪远方脸上微微不悦。 　　韩启文嘴角抽动了一下。难道不是？那是送谁的？ 　　刚想再次询问，纪远方先开了口：“算了，项链留着，正好给刚才那位……金小姐。”纪远方转身，看了一眼韩启文，然后走进了宴会厅。 　　金小姐？ 　　韩启文摇摇头。 　　…… 　　一般情况下，宴会结束，纪远方会让女伴在酒店休息，或者送对方回去。 　　于是，结束的时候，他依旧体贴地问“金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金小姐十分娇贵，一直搓着自己细白细白的手臂，暗示纪远方，天有点冷。 　　纪远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西装，替金小姐披上。 　　金小姐觉得自己的计谋达成了，脸上喜不自胜，假睫毛忽闪忽闪地朝着纪远方：“这么晚了，我能借住在你那里吗？” 　　纪远方因为长期来新加坡出差，所以索性就在新加坡置办了房子。这个金小姐，知道他在这里有房子，倒也不奇怪。毕竟，是合作方给他介绍的人，和以前那些女伴不同，这位金小姐，大名金祺，是国内某集团的千金。在一次酒会上，看到了纪远方，一直让她爸爸打听。 　　这次好不容易一位叔叔和纪远方有合作，才搭上了线，跟着来了新加坡，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 　　“可以。”纪远方买的别墅很大，不缺房间。“你稍等一下，我跟助理说几句话就来。” 　　金祺十分乖巧，媚眼扫了一遍纪远方，在门口等着。 　　纪远方找到韩启文，韩启文正跟许妙交待工作。 　　“纪总。”许妙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纪远方。 　　纪远方点点头。 　　韩启文转过头来，知道纪远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我带金小姐先走，你和许妙结束了也早点回酒店。” 　　韩启文有些不可置信。 　　纪远方居然要带女人回家？ 　　许妙也暗暗吞了口口水，莫非纪总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gay？眼光也打在了门口的金祺身上。 　　这金小姐，还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怪不得连纪总都要为她破例了。 　　纪远方交待完，就果断准备离开。 　　“纪总，别忘了给辰辰打电话。”韩启文想起来，他走的时候，纪远辰一直跟他强调，一定要纪远方给他打电话。 　　“嗯，我记得。”纪远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韩启文看着纪远方落寞的背影，有些鼻酸。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呢？ 　　“韩助理，韩助理？”许妙见韩启文失了神，一只手在他面前晃啊晃啊。 　　“晃什么晃。”韩启文瞪了许妙一眼，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 　　“韩助理，别伤心，我带你去吃夜宵？”许妙总觉得纪总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所以，打算贿赂韩启文，打听纪总的事儿。 　　韩启文撇撇嘴，思考半晌，悠悠道：“你请客？” 　　“那肯定啊。”许妙心想，要么是纪总太抠，工资开少了，要么是韩助理太抠，居然还要她一个小小的策划请客，但是，她得把小心思藏起来。 　　“愣着干嘛，还不走？”韩启文去拦车，许妙赶紧跟上。 　　…… 　　金祺跟着纪远方去了他的别墅。 　　纪远方经常一个人回来住，所以也没有请阿姨，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找人来打扫。 　　他把金祺带到客房：“委屈金小姐，将就睡一晚客房。” 　　纪远方站在门外，金祺突然像没了骨头似的，倒在纪远方身上：“纪总，不带我参观一下吗？” 　　纪远方笑了一下，带着那么点魅惑：“你想参观哪里？” 　　“主卧可以吗？”金祺似有若无地触碰着纪远方，完全是赤|裸|裸的暗示。 　　纪远方笑而不语，带着金祺去了主卧。 　　金祺刚踏进主卧，就急不可耐地问纪远方：“纪总，我能在这里洗个澡吗？” 　　纪远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正欲退出主卧时，金祺突然转过身来，娇滴滴地说：“纪总，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纪远方还没来得及回答，接到纪远辰的电话，他一边示意金祺他会在这里，一边坐下跟纪远辰通电话。 　　“辰辰。”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给我打电话？”纪远辰十分委屈地控诉了纪远方的罪行。 　　“没有，哥哥正打算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纪远辰头上还戴着小皇冠，面前时点着十根蜡烛的蛋糕，明晃晃的。秦松玥坐在一边，笑着看他和纪远方打电话。 　　“哦？忘了什么？”纪远方当然没有忘记纪远辰的生日，而且，他还给纪远辰准备了生日礼物。 　　“哼，哥哥又跟姐姐们出去玩，连辰辰生日都忘了。辰辰不喜欢哥哥了。”纪远辰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因为医生姐姐说，哥哥很爱辰辰，哥哥只是太忙了。 　　“那辰辰喜欢谁？”纪远方突然笑了起来，真挚地让人觉得不真实。金祺本来时出来拿什么东西的，看着纪远方打电话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 　　“辰辰喜欢医生姐姐。辰辰长大了，要和医生姐姐结婚。”小孩子任性起来，还真是不得了。秦松玥在一边，真是苦笑不得。 　　童言无忌。 　　纪远方听了纪远辰的话，也哈哈大笑起来，然而，他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金祺，又立马严肃起来。 　　金祺也有点尴尬，随便胡诌了一句：“纪总，热水器我不太会用。” 　　纪远方举着手机，走进卧室，替金祺开了热水器。 　　这边，纪远辰和秦松玥也听见了那边女人的声音。秦松玥表情愣怔了一下。 　　她从来没问过，也没打听过，纪远方是不是还是一个人。 　　显然，不是。 　　纪远方看了看手表，快到时间了：“辰辰，去外面阳台上看看。” 　　纪远辰一听，赤着脚要跑到阳台上，秦松玥顾不得电话那头的纪远方是不是能听出她的声音，连忙喝止：“辰辰，穿鞋。” 　　纪远辰还没走出几步，赶紧跑回来，胡乱套上鞋，阳台外，是一个真人蜘蛛侠。 　　“哥哥，是蜘蛛侠。” 纪远辰兴奋地对着电话叫了起来。 　　纪远方却没有了刚才的愉快，他想，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定是错觉吧。 　　但是，他似乎又不甘心。 　　“辰辰，让医生姐姐跟哥哥说话好吗？” 　　纪远辰正准备找医生姐姐，可医生姐姐已经不在了。 　　“哥哥，你太不懂事了。医生姐姐还要照顾别的小朋友的。” 　　纪远方失笑：“对啊，还是辰辰懂事。辰辰，今晚有蜘蛛侠，不能再麻烦医生姐姐陪你睡觉了。” 　　“嗯。辰辰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医生姐姐。”纪远辰煞有介事地说着，逗得纪远方又愉悦起来。 　　很久没看到纪远辰这么开心了。 　　本想着一直麻烦医生，纪远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让纪远辰不要过分依赖医生，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还学会保护人了。 　　“哥哥，医生姐姐真的很好，不过，今天下午我看见她哭了，我想，一定是有人欺负她了。等你回来，跟我一起保护她好吗？” 　　“好，辰辰真乖，辰辰长大了……”纪远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纪远辰聊着，走出了主卧，去了客房。 　　金祺洗完澡出来，气得穿上衣服，自己去楼下打的，回了自己家。 　　秦松玥是被护士叫走的，普通病房有个小女孩发烧了，情况紧急。又看见纪远辰和他哥哥聊得很起劲，就没有打断他。 　　等她一切搞定，回到纪远辰病房的时候，小家伙抱着蜘蛛侠的玩偶，睡得很香。 　　她眼神温柔地看了一会儿，替纪远辰盖了盖被子。 　　出医院的时候，接到祝佳君的电话。 　　“玥玥，下班了吗？别忘了明天回家要带的东西。” 　　“嗯，没忘。” 　　明天是秦松玥爸爸的忌日，她怎么可能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14章 小狐狸精 　　祝佳君和秦松玥一起回了趟老家。 　　祝佳君的父亲一直住在老家，即使祝佳君多次邀请父亲去城里住，老人家都以住不惯拒绝了。知道祝佳君和秦松玥回来，祝老先生早就做了好菜好饭等他们回来。 　　三个人，一桌饭菜，看上去很像一对小夫妻回老家吃饭。 　　“松玥，多吃点。平时工作累，一天比一天瘦了。”祝老先生把菜推到秦松玥的跟前。 　　“谢谢祝伯伯。” 　　正吃着饭，村上的王婶突然上祝家来。其实也不突然，王婶是看到祝家门口停着车，就想到祝佳君应该回来了。 　　“祝老师，在吃饭呢。”王婶说笑着进门。 　　“王姐，吃过饭了吗？一块吃啊。”祝老先生以前是小学老师，退休后，大家依旧喊他老师。 　　“哎哟，不用顾我。我刚从河头张家吃过了来的。”王婶笑得一脸荡漾。 　　祝老先生听见她提到张家，就知道，王婶准又是替张家的姑娘来打听消息来了。张家的姑娘小祝佳君四岁，从小喜欢祝佳君，等大学毕业了，在s市的一所大学里教书，平时有空，也会去市一找祝佳君吃个饭什么的。 　　张家父母也把女儿的这点心思看在眼里，但是碍于面子，才托了王婶侧面打听。 　　王婶一进门就看见了秦松玥，脸上一阵尴尬：“松玥也在啊。” 　　王婶当然知道秦松玥也在，她哪一次回来不是祝佳君一起回来的。面对王婶的明知故问，秦松玥咬着筷子，冷冷地说：“是啊，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当然要回来。” 　　王婶脸色更不好看了。秦松玥提起她父亲时，依然恨死了这些愚昧无知的人。如果不是秦梅林要求自己的墓一定要挨着母亲的。秦松玥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个地方吧。 　　“哎呀，我也是正好路过，过来看看。我想起来了，我们家阿毛该找我了。那祝老师，你们吃，我改天再来。”王婶像被什么东西吓倒了似的，完全不似刚才进来时那般脸上挂着笑，脸上一阵煞白，急着离开祝家。 　　“王姐，慢走。” 　　“祝老师，你坐下吃饭，不用送我了。”王婶摆着手，逃似的离开祝家。 　　_ 　　吃过饭以后，祝佳君陪着秦松玥去她父母的坟上。 　　下过雨，乡下的路很是泥泞，秦松玥拎着一个竹篮，走在前面，祝佳君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走到一般，秦松玥突然停下来，“呀”一声。 　　“怎么了？”祝佳君疑惑地望着秦松玥的背影。 　　“我前两天抄的唐诗落在车里了。” 　　秦梅林生前很喜欢唐诗。秦松玥记得，小时候，她搬着长条凳子坐在院子里抄唐诗的时候，秦梅林总是站在一边，笑意盈盈，甚是自豪地说，我们玥玥的字真好看。 　　“你先过去，我回去拿。”祝佳君朝她微笑示意。 　　秦松玥点头同意，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 　　“看什么看，狐狸精会吸你的血。”正在河边洗篮子的荣婶儿大声喝斥着盯着秦松玥的孙子。小孩子懂什么，只不过觉得秦松玥好看，多看了几眼。 　　秦松玥麻木，面无表情地走过。 　　这些侮辱的话，早就伤害不了她。 　　“可怜了老秦，这么好的人，被这对狐狸精母女害的。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荣婶旁边的桂花年轻的时候，喜欢秦梅林，所以一直看不惯秦松玥母女，即使秦松玥目前去世多年，依然是这些人嘴里的狐狸精。 　　秦松玥本来不打算理会，只是有些事，不是她想不计较，别人就会放过她的。 　　“桂花阿姨，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恶意揣测。您还是管管鲁叔叔吧。”秦松玥冷笑了一声。 　　“你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心虚的人，特别容易被激怒。此时的桂花，已经撸起袖子，叉着腰站在河边，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说呢。”秦松玥觉得这些无知的人简直可笑极了。 　　“你……”桂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河边，涨红了脸。 　　秦松玥打算不再理会，正想往田里走去。桂花却还是不肯就此放过。 　　“你们听听，这个小狐狸精，嘴巴多厉害，怪不得把老祝家的儿子迷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廉耻。” 　　“桂花阿姨，你……”秦松玥正打算说什么时，祝佳君回来了。 　　“桂花阿姨，你说错了。松玥只当我是好哥哥。”祝佳君笑容清明。 　　桂花见祝佳君来了，涨红脸，闭了嘴。 　　“桂花，你少说几句。”荣婶见佳君来了，假惺惺地劝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网吧码的，先放一半。。。 第15章 自欺欺人 　　“佳君也回来了。有空来荣婶家里坐，你荣叔说要谢谢你，上次在医院帮了我们大忙。”荣婶偏头，不看秦松玥，一脸谄媚对着祝佳君笑着。 　　秦松玥已经走开，祝佳君和荣婶寒暄了几句，跟上她的步伐。 　　“怎么？难受了？”祝佳君追上秦松玥的步伐，见她低头不语，想，定是刚才那些人嚼舌根，伤到了秦松玥。 　　秦松玥却是摇摇头。 　　这时，一群鸭子，摇摇晃晃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秦松玥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祝佳君，沉默半晌。 　　“佳君哥哥，你还在等含姐吗？” 　　祝佳君没有想到，秦松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起江含来。其实，他和江含只谈了三个月就分手了，他对江含没有那么多感情，而且，他也无意间听说，江含后来过得很好。 　　祝佳君沉沉的眼眸，对上秦松玥澄净的眼底。她这么聪明，应该懂，是不是？ 　　见祝佳君半晌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自己，秦松玥有些后悔了。她想知道什么？ 　　鸭子嘎嘎地叫着，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祝佳君拍拍秦松玥的肩膀，轻声道：“走吧。一会儿还会下雨。” 　　秦松玥回过神来，踩着泥泞的路，径直朝着父母的坟地走去。 　　…… 　　秦松玥难得回来，正巧赶上初中同学组织同学会。初中同学里，已经有一半结了婚，生了孩子。也有像秦松玥这样，出去念了大学，至今单身的。于是，结婚的凑成了一桌，带娃的凑成了一桌，她们这些单身的，也凑成了一桌。 　　“秦松玥，我是王萍萍，你还记得吗？”秦松玥大学以前，因为家庭关系，性格有些沉闷，加上学习成绩好，大家都觉得她有些难以接近。王萍萍是秦松玥初一的同桌，秦松玥当然记得。其实，她记性好，班里的同学，只要不是现在发福走样的，她基本上都认得出。 　　至于王萍萍…… 　　秦松玥看了看她身边的一男一女，再看看她的大肚腩，勉强从那双眼睛认出了昔日的同桌，一时倒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萍萍，当然记得。”秦松玥还没说完，王萍萍已经一个熊抱将她瘦小的身躯拥在她厚厚的肉里了。秦松玥记得，王萍萍就是这么热情的一个女孩子，否则当年不会跟她这么闷的人坐一起，还一直能想出很多有趣的事情，连着秦松玥也会跟着笑。 　　“秦松玥，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来来来，我们加个微信。”王萍萍已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秦松玥倒也不介意，只是，她平时工作忙，很少玩手机。 　　王萍萍加了秦松玥的微信，点开朋友圈，只有几条状态，都是跟医院有关的。 　　“秦松玥，你真的当了医生啊？”王萍萍似乎很欣喜，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会发光。“你简直太棒了。你是我的偶像！” 　　王萍萍的浮夸，让秦松玥有些……不适应…… 　　“来，球哥，球妹，跟松玥阿姨一起来张自拍。” 　　秦松玥还没准备好，王萍萍已经举起手机，咔嚓一下，用的还是美颜相机。 　　这时，聚餐的酒店外，有些按了喇叭，大家都朝外面看了一眼，是辆宝马，这在小地方，已经着实不得了了。大家回过头来，看看，到底是谁家的车。 　　王萍萍赶紧拖着两个孩子，晃晃手机，跟秦松玥告辞：“松玥，我们微信联系。球哥，球妹，爸爸来接我们喽！” 　　两个孩子，跟着王萍萍，笑着，欢快地跑向宝马车。孩子的爸爸，也下车，迎接老婆和孩子。这不下车还好，大家又看到了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再看看肥硕的王萍萍，不少女人的眼里，满是嫉妒。 　　“没想到，居然是王萍萍嫁得最好。” 　　“是啊，也不知道是拜了什么佛。” 　　…… 　　秦松玥听着那些恶言恶语，替王萍萍不甘心。王萍萍上初一的时候，身材还很苗条，经常扎着两个麻花辫，因为热情，爱笑，还很逗，大家都挺喜欢跟她玩。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王萍萍的妈妈是个瞎子，爸爸是个瘸子，有些人开始看不起她。王萍萍却依旧傻兮兮地，每天还是一样乐哈哈的。大概是因为这样，秦松玥才会一直记得这个姑娘。 　　秦松玥坐在角落里出神，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赵医生，你好。” 　　秦松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会喊她“赵医生”的，只会是韩启文或者…… 　　“你好。”秦松玥口干舌燥，声音像堵在嗓子口，心跳快，仿佛要飞出胸膛。 　　“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要麻烦你去家里一趟。辰辰打电话给我，说很不舒服。这孩子被我惯的，他非要你过去才愿意看医生。”纪远方刚开完一个会，坐在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扯着领带，疲惫地说着。 　　“没关系，你把地址给我。”秦松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纪远方扯领带的手顿了顿，拿着手机，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没有说话，他的喉结动了动，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赵医生，你……”他吞了口口水，没有往下说。 　　这世上，声音相似的人，很多。纪远方自欺欺人地这样想。 　　“还有什么交待吗？”秦松玥突然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纪远方合适，既不能像以前一样，纪远方，纪远方地叫他，一声纪先生，又显得过于生疏。 　　“没有了。我会让司机来医院接你。”纪远方很想再听她多说几句。 　　“不用了。我不在医院。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打车过去。” 　　纪远方没有再坚持。 　　秦松玥挂了电话，和老师同学告辞，回了一趟祝家，收拾一下东西，跟祝佳君说了一下情况，准备提早回s市。 　　“我送你去。”祝佳君也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准备和秦松玥一起走。 　　“你难得休假，多陪陪祝伯伯。你把我送到镇上，能打车就行。” 　　“玥玥，让佳君送你吧。我们爷儿俩，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秦松玥微笑着，看了看祝佳君，祝佳君一脸无奈。确实，秦松玥在的时候，他们父子已经算能聊的了。 　　“那行。祝伯伯，我们走了。”秦松玥担心纪远辰的身体，火急火燎的，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祝家父子客气。 　　回到s市时，华灯初上，他们在高速路口堵了一会儿。秦松玥一直观察着路况，脸上满是焦急。 　　“玥玥。”祝佳君皱着眉，心事重重。 　　“嗯？”秦松玥迎着微弱的，橘黄的灯光，看着祝佳君。 　　然而，祝佳君并没有再多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16章 如梦初醒 　　纪远辰是在秦松玥回老家那天出院的。小家伙的病，其实早就好了，可是，迟迟不愿意出院。在医院的后面几天，也喜欢跟着秦松玥，直到秦松玥告诉他，她要回乡下两天，纪远辰那一整天闷闷不乐，也不像往常一样，偶尔跟着秦松玥去其他病房看看，而是一个人闷在了VIP病房里。 　　秦松玥走的那天，纪远辰先是趴在窗口，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后给韩启文打了电话，非要出院。韩启文也猜不透小家伙是怎么了，跟纪远方说了一声，纪远方同意后，韩启文安排纪远方的其他助理接的人。 　　纪远辰在家里没安分几天，突然又发高烧了。家里的阿姨给他叫了医生，可他就是不让医生进门。阿姨没有办法，只好给纪远方打电话。 　　“哥哥，你可以帮我叫医生姐姐过来吗？我好想她。”纪远辰发着烧，小脸红通通的。 　　纪远方没法，只好给“赵医生”打了电话。 　　—— 　　秦松玥到纪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在门口等她。 　　“赵医生吧？”阿姨眼力很好，纪远方也交待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医生。 　　“辰辰怎么样？”秦松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的楼，由于过于担心纪远辰，她都忘记注意，这里是纪家了。 　　阿姨跟在秦松玥身边，焦急地说着纪远辰的情况，小家伙早上发现的发烧，后来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医生在外面，说什么他都不听。 　　秦松玥到了纪远辰门口，敲了敲门。 　　“辰辰，是我。”她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纪远辰听出是秦松玥的声音，勉强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开了门，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医生姐姐。”然后，整个人有气无力，摇摇晃晃地，马上要倒下来的时候，秦松玥接住了他。 　　秦松玥心疼地抱着纪远辰，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纪远辰已经意识模糊。 　　秦松玥将人抱到床上，替纪远辰量了体温，给他吃了退烧药。还好，不是什么大病。小孩子本来抵抗力就差，感冒反反复复也是常有的事。 　　等一切弄好以后，秦松玥看见窗开着，打算起身去开窗的时候，纪远辰的手，拉住了她一根手指，声音孱弱：“医生姐姐，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 　　秦松玥重新坐下来，抚了抚纪远辰的前额，让他安心睡觉：“好。我不走。” 　　“真的吗？”纪远辰仍紧紧攥着秦松玥的手指，一双眼睛，满是委屈。 　　“当然啦。辰辰乖，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好吗？”秦松玥握着纪远辰的手，安抚他。 　　纪远辰摇摇头，明明很困了，仍然勉强睁开眼睛：“哥哥也经常说会陪着我，可是，我睡醒，他就不在了。我不睡，我睡着了，医生姐姐也会走的。” 　　秦松玥听着，心被揪着，心底泛起一阵酸。想到小时候的纪远辰，无忧无虑的，再看看现在，没有安全感的纪远辰，眼底温热。 　　“不会的。我们拉钩。”秦松玥伸出小拇指，纪远辰这才天真地笑了一下，勾上秦松玥的小拇指。 　　…… 　　夜静悄悄的，窗外，只有沙沙的树叶摇动的声音。 　　纪远辰睡着了，但是睡得不好，一直在做梦，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又叫哥哥。秦松玥守了他大半宿。 　　中途接到纪远方打来的电话。 　　那头声音嘈杂，一听就还是在外面。 　　“赵医生，辰辰怎么样？”纪远方今晚一直担心着纪远辰的情况，不在状态，被人灌了不少酒，这会儿借口出来，吹着风，抽着烟，打着电话。 　　“辰辰没事。吃了退烧药，晚上我再给他量一下体温，烧退了就没事。”秦松玥觉得周围安静得出奇，耳朵里，只有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有人拿着羽毛，挠着她心尖，挠心。 　　“谢谢。辛苦赵……医生。”纪远方揉着眉心，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他内心的渴望被唤起。 　　是她，对吗？所以，他犹豫了。 　　“你……少喝点。”秦松玥听着他飘忽的声音，从那嘈杂的声音判断，他大概是在灯红酒绿的场所。 　　纪远方失了神，手里的烟，烧了半截，浑身燥热。 　　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试探地出声：“玥玥？” 　　秦松玥并没有听见那声“玥玥”，纪远方这头，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摔瓶子的声音，十分刺耳。 　　也惊醒了纪远方。 　　纪远方如梦初醒，嗤笑了一声。 　　“你刚才说什么？”秦松玥颤着声音，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赵医生，辰辰就暂时拜托你了。韩启文明天会回去。”纪远方多年历练，说话简明扼要。 　　秦松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了声“好”。 　　纪远方挂了电话，秦松玥仍举着电话，仿佛他的声音还在耳边。 　　她不敢确定，他刚才，是不是叫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17章 不要命了 　　纪远方这两天其实在国内出差，但是因为有推不了的应酬，才迟迟没有回s市。 　　那一声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就是在他旁边的包厢里传出来的。 　　里面场面一度混乱。 　　原来是催债的，找上了欠债的人，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人，没想到，还动起手来了。 　　纪远方对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视若无睹。以前，他还算个热情洋溢，充满正义感的少年，这些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国外，对别人的事，他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他走过那间包间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叫住了他。 　　“纪总。” 　　纪远方站住脚，转过头，精准地找到了那道声音的来源。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说来也巧，那人正是金祺。 　　金祺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是，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前几天在国外，在纪远方那里吃了瘪，心里不痛快，回国后，“好友”介绍新朋友给她认识，跟着大家一起出来玩。 　　“新朋友”帅气，大方，差点就让金祺动摇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富二代”是个“负二代”，生活奢侈，入不敷出，借了不少高利贷。 　　于是，今晚，她就无故陷入了这场斗殴中。大小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又不是在s市，谁认她这个大小姐？ 　　蹬着细高跟的腿，都快软地站不住了。见了纪远方，简直像见了亲人，比见了警察还欣喜。 　　金祺一声“纪总”，仿佛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打斗的人，突然停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纪远方在这里，自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只是，他眼神犀利，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金祺真怕纪远方拒绝她的求助，一双无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纪远方。 　　纪远方对女人，规矩又冷漠，有时候还挺无情，但是，这种时候，金祺在他眼里，不是女人，是弱者。 　　对弱者的同情，让他决定带走金祺。 　　“金小姐，你让我好找。”纪远方朝金祺伸手，示意她过来。 　　金祺反应慢，愣了几秒，听出纪远方是在替她解围。 　　“你看我，玩得都忘了。”金祺深情慌张，吓得发抖，赶紧拿起沙发上的跑，小跑着走到纪远方身边。 　　纪远方正欲带人走的时候，里面又传出一道声音来。 　　“我记起来了。别让那男的走了，上回就是他，骗了我们妹妹。” 　　纪远方朝那人扔了一道凌厉又凶狠的眼神，那人脸上的刀疤他认得。 　　至于那人口中的“妹妹”，是这个团体小头目的亲妹子。 　　纪远方这人大概天生招女人。有一回赶着见客户，司机不小心撞上一个高中生，纪远方确认高中生妹妹没有事，不过还是给对方留了联系方式。妹妹对纪远方一见钟情，让她哥订了酒店，做了布置，约了纪远方。 　　纪远方当是妹妹找他赔偿的，如期赴约，结果，被一个高中生表了白，扶着额头，十分为难。 　　纪远方没有耐心，也没有精力，当场拒绝了妹妹，妹妹哭的稀里哗啦，她哥本来躲在幕后，看到妹妹哭成那样，气得撸起袖子要揍纪远方，纪远方本来是学过跆拳道的，愣是没有还手，挨了一拳，就当是“误导”小妹妹的代价了。 　　这会儿，被人认出来，纪远方实在有些头大。 　　“金小姐，你先走。”纪远方把金祺推开，慢条斯理地解下袖子纽扣，慢慢卷着袖子。 　　打架？纪远方初中的时候，没少跟人打架。这么多年没动过手了，生疏，有点，但足够用就行了。 　　纪远方手长腿长，架势也在，撂倒了几个，只是，对方到底人多，一个不注意，被人从后面用啤酒瓶子袭击了，鲜红的血从头顶流到雪白的衬衫领子上。 　　脑袋晕晕。 　　纪远方心想，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令人不解又狰狞的笑意，仿佛在等着对方过来打他，他不是放弃对抗，而是在说“来啊，不够，再来”。 　　那刀疤男倒有了几分犹豫，不敢上前。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阿图，看看前面，什么情况？”金三手里把玩着一串核桃，气势十足。 　　来人正是这一带让人闻风丧胆的金三哥。 　　金三是金祺同父异母的哥哥，兄妹两人，感情并不好。金三从小跟父亲关系不好，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一个人在这一片，也算混出了明堂。 　　但是，金三是金三，金祺是金祺。 　　纪远方跟金三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很早以前就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纪远方本来不知道金祺和金三的关系，也是后来和合作方，还有金三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无意间得知的。 　　刀疤男见是金三，不敢出气，气势已经弱了大半。 　　“远方兄弟。”金三扶住纪远方，朝手下的人递来个眼色。 　　手下立马意会，把刀疤男还有这群乌合之众带出门“教育”，无论对方怎么求饶，敢动他金三的人，他金三不要面子的啊？ 　　金祺知道金三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金三瞥了金祺一眼，语气中带着不耐烦：“还不跟上。” 　　金祺唯唯诺诺跟着金三，还有纪远方去了金三那别墅。 　　金三叫来医生，替纪远方包扎。 　　纪远方到底有点头晕，到了半夜，才好了许多，坐在金三别墅的游泳池边，对着月亮，吹着风。 　　“怎么来了，也不通知老哥一声？”金三去纪远方房间看他，才发现，纪远方在楼下泳池边，于是，又拿着啤酒下楼。 　　“这不是听说，你新交了一个女朋友，不好打扰你。”纪远方目视泳池，悠悠地调侃。 　　“少来。要不是我今天正好在那打牌，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纪远方不搭腔。 　　金三这人，讲义气，看缘分，和纪远方很投机，一直把纪远方当兄弟。纪远方自然也把金三当朋友，这次是真的来得着急，安排又满，知道金三的性情，知道纪远方来了，定是好吃好喝好玩地安排，自己又没时间，这不是浪费了别人一片情谊吗？ 　　“哎，你和……那个，怎么回事？”金三向来爽快，今天说话倒也吞吞吐吐的，大概是因为和金祺的关系微妙。其实，他不是讨厌这个妹妹，只是他五大三粗的，不讨父亲喜欢，偏偏这个妹妹，很受父亲宠爱，以前是年轻气盛，拉不下脸，后来是习惯了，更不知道怎么跟“那边”的人相处了。 　　纪远方露出一丝让人摸不透的笑意，浅浅地答：“拔刀相助而已。” 　　金三“呸”了一声。他纪远方是这么好心的人？ 　　“老弟，你不会是因为我，才不愿意承认的吧。老哥我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伤了你我的情谊，你们要是……” 　　“金三哥。”纪远方打断了絮絮叨叨的金三，金三倒一时语塞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纪远方喝着啤酒，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中，眼神飘摇。 　　“怎么不记得？在这地盘上，敢跟我金三动手的，也就你小子了。啧，你那时候，是真不要命啊。” 　　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金三和纪远方。当初在一个烧烤摊上，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金三，被一个毛头小子，坐了自己的“御座”，这小子还死活不让，金三咽得下气？ 　　结果就是，两人把烧烤摊搞得一片狼籍，两败俱伤。 　　金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了拳头。 　　至于纪远方，自然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可是，他躺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大概也是喝多了，指着天上的月亮，像个傻子那样，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玥玥，玥玥。 　　“嗯。那时候……确实不要了。”纪远方嗤笑了一声，那时候是真年轻。 　　“哟，那时候我要是打死了你，哪有现在的杰出青年啊。不用跟老哥谦虚，你老哥天天盯着经济频道看，跟人竖大拇指，瞧，这，我兄弟。”金三自己大老粗，所以十分以纪远方为傲。 　　纪远方听着，沉默许久。金三以为，他是不爱听这些有的没的，于是，闭嘴，喝起啤酒来。 　　结果—— 　　“金三哥，那个要我命的女人，我该不该去找她？”纪远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当年，他在国外跟同学创业起家，后来有了资金，回国创业，涉猎广泛，医疗，房地产等等。 　　人总是有些执念，哪里颠倒，哪里站起来。 　　纪家卖掉的那些楼，他要一一买回来。 　　他总觉得，自己运气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但即便如此，纪远方依旧在国外时间多，国内时间少。 　　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在逃避什么。 　　都逃避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想去找她了。 　　纪远方觉得，大概是最近，工作不够满吧。 　　“哪个女人，这么有本事？还能要你命？”金三不怀好意打量着纪远方。 　　女人，对于金三来说，就是脸蛋，肥|臀|，细|腰。 　　女人要他命，大概也是要他老二的命。 　　纪远方的心思，他当然不懂。 　　纪远方扫了一眼金三，晚风吹灭了他的那点微微燃起的火苗。 　　他朝金三举了举啤酒，金三心情舒畅，哈哈大笑，使劲跟纪远方碰了个杯。 　　作者有话要说：　　改动一些地方 第18章 好久不见 　　赵晓林火急火燎，准备下班，晚上有约会，赶紧换了衣服，拿起镜子一照，油光满面，赶紧向秦松玥求助。 　　“玥玥，带粉了吗？” 　　秦松玥从电脑前抬起头，拿起柜子里的包，摸出一盒粉，还有一支口红，一边递给赵晓林，一边揶揄：“这么隆重，看来这个很满意啊？” 　　赵晓林朝她飞了一个眼神，假装满口不在乎地说：“什么满不满意。你说说，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老婆比自己忙，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哎，你知不知道，楼上的黄姐，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了。” 　　秦松玥摇摇头。她每天忙着看病人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关心这些。 　　“据说是因为要生孩子了。医院的工作量太大了，她老公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不过想想也是，黄姐都三十五了，已经算高龄产妇了。我是她老公，我也着急，”赵晓林扑上粉，把粉盒塞进自己包里，“粉盒明天还你。” 　　秦松玥比了个OK，赵晓林要去赴约，秦松玥正好也要去医院门口一趟，两人正好一起同行。 　　路上，遇到赵晓林病人的父母，拉着赵晓林好一通聊，就是问问孩子的情况，要不要手术之类的。孩子父母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问的问题，自然没什么水平，赵晓林也见怪不怪了。 　　秦松玥站在一边，夕阳照着医院的大楼，也照着不远处的一栋大厦。大厦的墙面LED上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大概有五分钟。 　　秦松玥看着视频中的人发了呆。 　　他比从前黑了，瘦了，也更稳重了。 　　印象中，他好像还停留在那年暑假，迫不及待带着她兜风时，骄傲又莽撞的样子。 　　原来已经不是了。 　　赵晓林和家长聊完，见秦松玥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晃了晃手：“玥玥，走吧。” 　　赵晓林已经迈着步子，秦松玥却依然没有动。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换成了一款手表的广告，她才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慢慢悠悠地跟上。 　　她追上了赵晓林。 　　赵晓林一眼就看到了今晚约会的那名帅哥，风姿绰约地站在马路对面。 　　秦松玥陪着赵晓林等红灯。这个红灯真够长的，足足有一分半钟。 　　秦松玥心底波动，到底没有忍住。 　　“晓林，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知道，我比从前爱他。” 　　“啊？”赵晓林一头雾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秦松玥聊起情感问题，“祝佳君啊？他不是被你吃的死死的吗？” 　　秦松玥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对面已经是绿灯。 　　“玥玥，回头再说。”赵晓林急急忙忙跟着人流，走到马路对面，留下秦松玥一人，有些恍惚。 　　秦松玥摇头。 　　她可真傻，感情的问题，旁人是最没法插手的，何况还是她和纪远方这么复杂的纠葛。 　　—— 　　纪远方已经回到s市，依旧忙得天昏地暗。 　　纪远辰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回班里上课了。 　　这天早上，纪远方难得在家，阿姨做了早餐，他坐在餐桌前，一边看最近的新闻，一边吃早餐。 　　纪远辰拖拖拉拉半天，才从楼上下来。 　　“辰辰，快来吃饭。” 　　纪远辰本来以为，早上起来又见不到哥哥。没想到，哥哥竟然在家，一扫困意，精神抖擞，坐到餐桌前。 　　阿姨给他打了一碗粥。 　　纪远辰抱着小碗，一勺一勺，吃得很慢，眼睛还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纪远方。 　　纪远方一直专注地看着新闻，没有注意到纪远辰的哀怨委屈的小眼神。 　　“哥哥，你能不能先不看新闻？”纪远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委屈，又不满地出声。 　　纪远方愣了一下，摸摸纪远辰的头，放下了iPad：“好。快吃，吃完哥哥送你上学。” 　　“真的吗？”纪远辰眼里满是兴奋。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的纪远辰，高兴地叫阿姨又盛了一碗粥，大碗的。 　　纪远方狐疑地看着纪远辰，计算着，他多久没见纪远辰了，小家伙怎么好像长大了不少，饭量也变大了。 　　纪远辰大概是注意到纪远方的眼神了，一边吃着粥，一边解释：“哥哥，医生姐姐说我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纪远方倒有些意外，淡笑着“嗯”了一声：“哥哥下午要去找一下医生姐姐，你有什么话要哥哥带给医生姐姐吗？” 　　纪远方难得有空，要和医生当面聊一下纪远辰的情况，这孩子，这半年来，似乎经常生病。 　　“真的吗？那你等我一下。”纪远辰飞快地跑上楼，捣鼓了半天，拿出一个本子来，上面是他最近画的画，还有照片，还有写给医生姐姐的话。 　　“哥哥，你帮我把这个给医生姐姐。”纪远辰郑重其事，他给的不是一个册子，是他满满的心思。末了，还脸红着说：“哥哥，你告诉医生姐姐，辰辰最近在补落下的功课，等我期末考试考完了，我想……我想……” 　　纪远辰吞吐半天。 　　纪远方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来，“你想？” 　　“我想和她约会。”纪远辰说完，已经跑向外面的宾利车，一溜烟，坐进了车里。 　　纪远方忍不住笑了一声，十岁的孩子，还学会约会了？ 　　—— 　　纪远方到了医院，去了秦松玥他们科室办公室，找了“赵医生”。 　　赵晓林跟他聊了一下，才发现，是弄错人了：“纪先生，您是纪远辰的家属吧？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纪远辰的主治医生，不是我，是秦医生，她现在在……” 　　赵晓林也不知道，秦松玥现在在哪里，拉了一个护士：“阿喜，秦医生现在在哪里？” 　　“秦医生吗？我刚才看见她在7号楼那边的松树下，了解一个小朋友的情况。” 　　“知道了。”赵晓林打听完，转身又对纪远方说，“纪先生，我带你过去吧？” 　　纪远方早就失神。联想近日种种，他不得不猜测，心中已有准备。 　　跟着赵晓林，下了楼。 　　“秦医生就在那。等她聊完，你再过去哦。告诉你个秘密，我们秦医生平时很温柔很漂亮，但工作起来，很严肃，很专注，最好不要打扰她，否则，她可能脾气不好。” 　　“多谢赵医生，你先忙。”纪远方盯着远处的身影，有那么一点点心慌。 　　赵晓林这人，就爱随便开玩笑。把人带到以后，她转身去了病房，留纪远方一个人站在那里。 　　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打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晕。 　　秦松玥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站在那里，写着什么，病人跟她告辞，推着轮椅，去了病房。 　　纪远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 　　脚，突然迈不开步子。 　　倒是秦松玥，一转身，一眼便看见了纪远方。 　　她也有些发愣。 　　手机震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精力去理会。 　　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罩在初夏明晃晃的阳光下，是那样不真实。 　　终于，还是纪远方，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来。 　　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点。 　　砰砰，砰砰，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他又何尝不是。 　　纪远方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秦医生。” 　　秦松玥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底已是藏不住的湿润。 　　纪远方当然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 　　隔了半晌，秦松玥才记起来，手掠过耳朵，慢慢摘下口罩。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纪远方的眼里。 　　“好久不见。”她说。 　　风吹着她的发丝，头发吹到了脸上，秦松玥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纪远方依旧这样站在阳光里，用半晦半明的眼神，打量着秦松玥。 　　秦松玥见他半天没搭腔，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紧张得手心出汗。 　　半晌。 　　纪远方才记起来，回了她一句：“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书荒，有推荐吗？ 第19章 他的弱点 　　久别重逢，纪远方和秦松玥还没说上几句，护士着急忙慌地来找秦松玥。 　　“秦医生，你快去看看，昨天进来的小朋友挂水的时候呕吐不止。” 　　“好，你先去，我马上来。”秦松玥示意护士先过去，她马上过去。 　　她走出几步，咬了咬唇，眼神里藏了很多话，可真要说，又说不出来，她甚至连叫一声“纪远方”的勇气都没有。 　　犹豫再三，她还是出声挽留了纪远方。 　　“我可能会要很久，你可以等我一下吗？”她声音温柔，跟从前一样。 　　纪远方偏着头，逆着光，稳稳地看着她，压着声音答道：“好。我先随便转转。” 　　松玥这才拉了拉白大褂，朝病房走去。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看纪远方。 　　他依旧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朝着她的方向看着。 　　秦松玥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加快了步伐，纪远方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 　　医院也没什么可转的。 　　就在秦松玥要离开的时候，纪远方就在想，她是不是会挽留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她？ 　　可真到了那一刻，半分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不是没有想过找她。 　　一开始是少年意气，后来知道从前的种种，谁也没有比谁好，只是大家都小，十八岁，懂什么？十八岁，能有什么惊天动力的能力，反抗父母，反抗命运？ 　　再后来，尤其是开始的几年，也想她，差点就回国了。 　　看她过得好，再看看自己，前路晦暗。 　　一狠心，想想，算了吧。 　　哪有忘不了的人。 　　老人说，这辈子，除了筷子放不下，有什么放不下的？ 　　纪远方信以为真。 　　后来生意忙了，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工作上，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结果，一回头，她的影子，从未真的消失过。 　　…… 　　小朋友没有太大问题，挂青霉素前，没吃东西，所以才呕吐起来。 　　秦松玥一到病房，基本就走不开了，一会儿这个家长找，一会儿那个家长拉着她问，等她从病房出来，回到办公室，打了杯水，扭着脖子，看到桌子上的纸条和礼物时，才想起来，她把纪远方给忘了…… 　　“有事，先走。册子是辰辰给你的礼物。 　　纪” 　　秦松玥拿着纸条，看着那字迹，飘着的心，算是真的落下来，他是真的回来了。除了纪远辰的礼物，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包装得十分精致。 　　她打开盒子，是一支钢笔。 　　钢笔是纪远方在国外出差的时候，抽空特地去买的。当时只是想，这段时间，太麻烦医生了，所以想买点礼物，以示感谢。 　　医生收礼物，是个很敏感的话题。纪远方思来想去，送钢笔，既不贵重，又能表达心意，再合适不过。 　　秦松玥拿起钢笔，指腹轻轻划过笔杆。 　　犹豫再三，给纪远方发了两个字：谢谢。 　　纪远方当时坐在宾利车里，正在看文件，手机震动，“赵医生”的短信。 　　他拿起手机，先把备注改了。 　　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好像不认识这两个字。 　　下午本来在医院等着秦松玥，结果，接到助理的电话：“纪总，出事了。” 　　助理的电话，打破了他那么一丁点幻想。 　　如果说，从前是前路晦暗，那么，现在是前路凶险。 　　他不能让自己暴露太多的弱点。 　　纪远辰是一个，秦松玥当然也是。 　　无论面上可以装得多好，要是对方真拿秦松玥威胁他，他会怎么样？ 　　纪远方思索良久，先到了秦松玥的办公室，把礼物放下，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一边听助理说了事情的经过，一边走到医院门口。 　　—— 　　远洋集团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个黄色的安全帽，穿着破旧不堪的衬衫，和沾满水泥的长裤，还有一双破了好几个洞的塑胶军旅鞋，就这么坐着。一张黑黢黢的脸，皴裂的嘴唇微微张着，看上去，着实让人同情。 　　旁边是他的家人，一个穿着睡衣睡裤的中年妇女，手里抱着一个还在喂奶的孩子，旁边还有两个小的，一男一女，也是瞪着无辜的眼神，看着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再看看那拉着的白底红字的横幅，醒目，吸人眼球。 　　“远洋集团，还我血汗钱。” 　　拉横幅的，大概是这个中年男子的老乡，时不时用家乡话交流。 　　公司的工作人员，一个穿着整齐的职业西装西裙的前台姑娘，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解。 　　纪远方的车开到不远处，看到此情此景，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韩启文，怎么回事？” 　　“纪总，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不是问你这个。怎么让前台出来应付这些人？那些人无赖起来，你不知道？” 　　纪远方劈头盖脸一顿责备。 　　韩启文这才知道，手下的人，都是怕惹麻烦的，愣是把前台新来的姑娘推到了前面。 　　小姑娘害怕归害怕，还是撞着胆子去了。对方见是前台年纪也还小，倒也没有为难她，就是让她去把老板叫出来。 　　“纪总，要不要从侧门走？”司机见来着不善，好心提醒。 　　“没有关系，你照常停。”纪远方声音沉稳，一点不像遇上事情的样子。 　　司机停下车，刚要起来开门，纪远方先开了口。 　　“我自己开。等我下了车，你先把车开回家，晚上记得去接辰辰。 　　司机点头，心里仍有担心，不免出声：“纪总……” 　　纪远方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凌厉：“还有事？” 　　司机不敢再多说：“纪总小心。” 　　纪远方不再多说什么。 　　下了车，纪远方从容不迫地朝远洋集团的大门走。 　　那群人里，有人眼尖，早就看到纪远方，大声嚷嚷起来。 　　“纪远方来了！”几个老乡，拿着家伙，朝纪远方走来。 　　纪远方嗤笑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拿这些东西吓唬谁？ 　　电视台的记者，也早就蹲在一边，就等纪远方过来。 　　纪远方这次回来，很高调，又是上电视节目，又是拍宣传片的，已然是s市的商业新贵，媒体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大的新闻。 　　拖欠农民工工资这种事情，这么低级的手段，也就他那个蠢对手想的出来。工程款是早就结给了建筑公司的。 　　至于建筑公司是不是在这中间耍了手段，不是远洋集团的责任范畴了。 　　纪远方不紧不慢地走到那位中年男子的身边，先礼后兵，向来是他的风格。 　　“这位大哥，我们有话到里面坐着说？” 　　中年男子不肯，一定要当着大家还有媒体的面，才觉得纪远方不会坑害自己。 　　警惕地别过脸，不看纪远方，黑着脸说：“我就在这儿说。你们这些经商的，嘴巴厉害的很，一进去，不知道又要给我灌什么迷魂汤。我们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 　　纪远方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容应对：“好。那就在这儿说。您请说。” 　　中年男子开始诉苦。 　　“纪老板，我也不要多的。你看我，这一家老小，都等着我的工资养活。我们这点钱，不过是你一套衣服的钱。可对我们来说，就是救命的钱。我小儿子，生病好几天了，我都没钱带他去看医生……” 　　中年男子说着说着，真抹了一把泪。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纪远方不会轻易被假象迷惑，他也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依旧保持清醒的判断。 　　“大家都叫我老孙。” 　　“好，孙大哥。”纪远方一面安抚老孙，一面余光瞟见了韩启文。 　　韩启文快步走到纪远方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纪远方微微颔首，随机又把目光转移到老孙身上。 　　“孙大哥，里面说话。”纪远方已经不是刚才那种商量的语气，而是强硬的，命令的语气。 　　老孙发了怵，正准备站起来，跟纪远方走，他的那群老乡不同意了。 　　“老孙，别听他忽悠。小治的病要钱，我们等不了。别让姓纪的走了。他今天走了，我们就再也逮不到他了。” 　　“对，老陈说的有道理，别让姓纪的走了。” 　　和老孙一起来的老乡，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将纪远方拦下。 　　媒体见纪远方要走，也跟着起哄，对着纪远方拍摄起来。 　　有人趁乱，朝着纪远方扔了一个矿泉水瓶，还好，只是砸到了纪远方的背部。 　　韩启文见状，朝着人群愤怒呵斥：“谁干的？”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回答。 　　纪远方示意韩启文，先回办公室。 　　“保安！”保安一直在待命，得到韩启文的指示后，才齐齐出动。 　　“孙大哥，我们有话里面说，你一个人，跟我进来。” 　　老孙的那群老乡，见纪远方文质彬彬，以为今天可以凭武力解决，乌合之众，保安一出面，那群人就偃旗息鼓了。 　　老孙没法，只好怯怯地跟着纪远方进了远洋集团的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看来一晚上期刊文献，嗯，灵感很多了 　　后悔大学的时候，没利用学校的资源了！ 　　明儿见～ 第20章 正经生意 　　老孙跟在纪远方后头，惶恐不安地来到纪远方办公室。 　　“孙大哥，你请坐。”纪远方依旧是礼数周到，老孙心里更害怕了，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钱，冲杯茶。” 　　老孙刚坐下，纪远方就吩咐助理冲茶。 　　这待遇，老孙可从来没经历过，刚坐下，紧张又好奇地打量着纪远方的办公室，再看看这真皮沙发，应该很贵吧。 　　老孙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纪远方本来站在那里拨打内线，听到“啪啪啪”的拍打声，不免转过头来，看了老孙一眼。 　　老孙憨厚一笑：“纪老板，我没坐过这么好的沙发，怕弄脏了你的沙发。” 　　纪远方轻笑了一声，面色平静，随意道：“没关系，你随便坐。” 　　纪远方给财务打了个电话，交待了几声。 　　小钱也泡好了茶，端到老孙面前，上好的龙井。 　　老孙好眼力，一眼便认出是龙井。 　　纪远方打完电话，便坐到了老孙对面，交叠着双腿，等着财务过来。 　　老孙这人，其实心地憨厚老实，这一次，也是因为小治的病要钱，加上几个老乡的鼓动，才来了这么一出“讨债”。 　　“纪老板，你这龙井好虽好，可惜，不是手炒的。” 　　纪远方本来也端着茶，正吹着气，倒愣了一下，有点出乎意料地望着老孙。其实，这龙井也是客户送的，他胃不太好，不常喝茶，对茶也没有太大研究。 　　老孙似乎对此很骄傲，大概是纪远方的礼貌周到，让他放松了戒心，也可能他生性本就没有太大的攻击性，用自己一个老茶农的经验，跟纪远方闲聊起来。 　　“孙大哥对茶很有研究？”纪远方姿态散漫。 　　老孙挠了挠头：“嘿，我以前就是种茶的。后来，我们那一片开发成旅游景区了，我们才离了土地，出来打工了。” 　　“哦？开发商赔偿的钱不够？” 　　一想起这个事情，老孙突然面露愧色，感慨起来：“哎，那时候拿了钱，就想做点生意，结果，钱都赔进去了。害得现在，老婆孩子都跟着我受苦。纪老板，我跟你说真心话。我也不是要败坏你的名声，实在是……我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年，盼着那点钱，给大女儿买双新的溜冰鞋，给大儿子买双好的跑步鞋，还有我小儿子……他……他……哎……怪我……怪我……” 　　老孙忽然说着说着，有些动情起来。 　　纪远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恰在这时，财务总监已经在门口，敲了门，得到纪远方的允许后，拿着一系列文件来到纪远方身边，恭恭敬敬站着，打开文件。 　　“纪总，这些是明珠海湾度假村项目的付款文件。” 　　“不用给我看。你给孙大哥解释一下。” 　　“是。” 　　财务总监极有耐心地替老孙解释着，老孙一个大老粗，哪听得懂，好在，老孙这人，年轻的时候，读过书，也好问，几番问下来，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么说，我这钱，要跟建筑公司讨要？”老孙疑惑地望向纪远方，又望向财务总监。 　　纪远方知道老孙眼底的疑惑，无助，还有那一点点希望得到否定的侥幸。 　　因为，那个建筑公司，已经倒闭了。 　　这个项目，本来也不会给到这个建筑公司，只是当初招标过程中，远洋内部的人动了手脚，才会给了那个建筑公司。 　　纪远方的沉默，让老孙最后一点希望被打破了。 　　老孙忽然就这么掩面而泣。 　　然而，这不是最糟糕的。 　　就在下一秒，老孙的妻子，抱着孩子，突然冲进办公室来，保安怎么拦都拦不住。 　　“老孙，老孙，你快来看看，小治这是怎么了？”老孙妻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老孙跑到门口一看，果然，小治嘴唇发青，一看就不舒服。 　　钱也拿不到，孩子又病得不轻，老孙实在没法，语无伦次：“小治，是爸爸害了你。你运气不好，投在了我们家，是爸爸对不起你……” 　　纪远方偏着头看着，也不知是老孙哪句话打动了他，打破他一贯秉承的“穷人那么多，你不是上帝，用不着你操心”的“歪理”。 　　“韩启文，去财务那领点钱，叫司机送孙大哥他们去医院。” 　　韩启文是跟着老孙妻子进来的，听到纪远方的吩咐，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转身去了财务室。 　　纪远方办公室早就吸引了大片人的关注，都在小声议论纪远方，当然大多数人，因为不常见老板，对于传说中的老板有点好奇。 　　“纪老板，谢谢你，你真是活菩萨。我替我们小治谢谢你了。”老孙妻子已是感激涕零，抱着小治，都要下跪了。 　　纪远方不喜欢这一套，拉了一把老孙妻子，依旧语气淡淡：“孙大哥，钱也不是白给你。回头，你上我这来一趟。” 　　纪远方也还没想好，总归，钱不能白给。 　　老孙忽然一把拉住纪远方的手，感激涕零：“纪老板，你放心，只要能救好小治，你……你……你就算是要我杀|人|放|火，我老孙也不会眨一下眼。” 　　老孙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大概武侠剧看多了，说出来的话，简直像电视剧里的台词。 　　纪远方又笑了一下，解释道：“孙大哥，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你说的，我怕是没机会让你做了。” 　　老孙自知自己说错话了，挠挠头：“纪老板，你别介意。我……我……我就是谢谢您！我……” 　　“好了，孙大哥，你们先去医院吧。韩启文，你跟着一起去，到了那，找……”纪远方顿了几秒，“找一下秦医生。” 　　秦医生？ 　　韩启文有些不解，秦医生，纪远方什么时候还认识个秦医生了？ 　　不过，既然纪远方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 　　韩启文带人离开。纪远方先给秦松玥发了条信息，说明了一下事情，转身回了办公室，下午还要见客户，他要准备一下。 　　办公室门前，今天倒水的人还真不少，老孙他们走了，倒水的人也散了。 　　“妈呀，纪总这么有魄力的吗？” 　　新来的实习生，拉着许妙小声说，兴奋的小粉红，早就露在脸上。 　　许妙喝着水，寻思着，纪总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她来远洋三年了，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但是，闹事的人，被老板的车“请”出去，还真是……第一次呢！ 　　许妙回到工位上，低着头给韩启文发了条信息：韩助理，今天那……真是我们纪总？ 　　韩启文正坐在副驾驶上，看到许妙的信息，推推眼镜，回了一句：许妙，我是纪总的人。 　　许妙：“……” 　　许妙搓搓手：韩助理，我随便说说的。我请你吃烧烤？ 　　韩启文看到烧烤两个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在车里正襟危坐了一下，好像许妙看得见他似的。 　　“许妙，我那天喝多了。” 　　结果许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知道，那天我也喝多了…… 　　韩启文气得咬牙。 　　“许妙，你是不是女孩子？？？” 　　许妙已经开始做策划案，完全不理韩启文…… 　　…… 　　秦松玥收到纪远方的信息，有些意外。 　　正好查房的时候，病房里放着新闻，她才看到，今天他经历了什么，本来给病人做着检查，突然就分了神。 　　“秦医生，好了吗？”是小朋友的声音，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秦松玥快速地替病人做完例行检查，走到走廊的一个拐角，犹豫再三，给纪远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但是没有人接。 　　“秦医生，秦医生，有位姓韩的先生找你。”护士喊她。 　　秦松玥明了，应该就是纪远方说的那位病人来了。 　　她收起情绪，干练地朝病房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21章 他的冷淡 　　纪远方是看到了秦松玥的电话的，只是当时正在跟客户聊业务，也就没有接听。 　　送走客户，天色渐沉。 　　韩启文已经告知他，孙治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新生儿心肌损伤，送得及时，要是拖得久了，恐怕会心脏衰竭。 　　纪远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流动的车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他没有忘记秦松玥的那通电话，只是，思索许久，还是没有回过去。 　　如果不能承诺什么，还是让她留在原来的位置比较好。 　　—— 　　秦松玥结束工作，回到公寓，累得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手机甩在一边。依旧没有动静。 　　下午她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手机，但是，除了推送消息，还有医院的群里，大学的群里发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比如，纪远方的消息。 　　她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原本以为，两个人应该是心心相惜的。久别重逢，该有很多话倾诉。然而，除了一句“好久不见”，从前幻想的那些场景，那些心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窗外，月光皎洁。 　　她忽然想起从前来。 　　那时候也是这么好看的月亮。 　　她从便利店下了班回到宿舍，便接到纪远方的电话，埋怨她，一天没有回他短信。 　　“秦松玥，你再这么冷落我，我就……”纪远方故意停顿一下，让她接话。 　　秦松玥当时开着免提，正在洗衣服，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小的心计。 　　“哎，你在不在听？”纪远方气得着急。 　　“嗯。” 　　“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 　　纪远方忽然没说话，秦松玥也没说话，两人之间，只有秦松玥搓衣服的声音。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可那时，连秦松玥自己都觉得，宁静，温馨得让人沉醉。 　　“我老婆真能干！” 纪远方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谁是你老婆……”秦松玥因为不好意思，声音格外地小声。 　　“你啊。老婆，老婆，老婆……”纪远方耍无赖。 　　“你再这样，我挂电话了……”秦松玥实在拿纪远方这种狗皮膏药没有办法。 　　“别别别，让我再听一会儿你的声音吧。” 　　秦松玥停下搓衣服的手，心是满的。 　　这样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好。 　　可是，她没有说。 　　“秦松玥，你要是想复读的话，我陪你。” 　　夜，静得不可思议。 　　可以听到楼下远远近近的犬吠声。 　　还有路上偶尔经过的汽车鸣笛声。 　　纪远方的话，在这样的安静中，更加清晰，令她不能再装聋作哑。 　　可是，她还不想急着做决定。 　　等暑假结束，等暑假结束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纪远方，我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嗯，我也要睡了。你可不能再冷落我了。”因为她越是这样，纪远方越是发现自己不能忍受失去她消息的分分秒秒。 　　“嗯，晚安了。” 　　“等等。” 　　秦松玥本来已经要挂电话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等了他一下。 　　“玥玥，生日快乐。” 　　秦松玥看了看手机，刚过十二点，意外，惊喜，感动，都有吧。 　　“睡吧，我的女孩。”他说。 　　—— 　　原来，等人电话，等人信息，是这样漫长。 　　秦松玥差点在这样美好的回忆中，就这么睡着了。 　　手机剧烈震动。 　　她还以为是纪远方回她电话了。 　　接起电话，陆嘉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秦医生，下周末是否有空？”陆嘉嘉郑重其事的声音，让秦松玥的睡意消了大半。 　　“嘉嘉，你是陆嘉嘉吧？” 　　“秦医生，请你严肃点，我现在正式邀请你，下周末，参加我和老雷的结婚庆祝仪式。” 　　秦松玥如雷轰顶。 　　陆嘉嘉和老雷处了这么多年，不是结婚就是分手。按理说，结婚也是意料之中，但是，真听到这个消息，而且是在这么……急促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秦松玥还是有点懵的。 　　“玥玥，无论如何，你可要都安排好时间，结婚可是你姐们儿的头等大事，你要是敢缺席，那我真得好好斟酌一下我们的友谊了。”陆嘉嘉见秦松玥沉默半天，撒娇，缓解气氛。 　　两个人闲聊一阵，大多是关于婚礼细节的。陆嘉嘉他们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大摆宴席，不过是请庆朋好友见证一下，连婚纱都省了，秦松玥倒是理解陆嘉嘉。 　　她生性烂漫，完全不屑于传统的那套。 　　末了，陆嘉嘉分享完自己幸福的消息后，终于还是担心起自己的好闺蜜起来。 　　“玥玥，你说你工作这么忙，什么时候才能找个人心疼你啊？” 　　秦松玥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纪远方的影子来，沉默半晌，语气沉沉。 　　“嘉嘉，他回来了。” 　　“他？”陆嘉嘉反应了一会儿，“你们见面了？” 　　陆嘉嘉是少数知道那么一点秦松玥感情生活的人之一，但是秦松玥没有说过那人叫什么，做什么，长什么样。 　　陆嘉嘉只知道，那个人，对于秦松玥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秦松玥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嗯。但是他对我，好像很冷淡。”秦松玥语气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玥玥，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你就当……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吧。” 　　陌生人？秦松玥在心中否定，她和纪远方，是不可能成为陌生人的。 　　他们曾经这么亲密呀。 　　—— 　　秦松玥忙碌了一周，那一点点患得患失的情绪，在忙得连轴转的工作中，简直不堪一提。 　　本来提早买了条裙子，陆嘉嘉结婚那天，她也不能穿得太随意不是？ 　　结果，衣服是买了，没来得及换，一条白t，一件牛仔裤，去了酒店。 　　仪式开始前，陆嘉嘉介绍老雷的朋友给她认识。 　　“玥玥，过来，介绍一下，这是老雷的朋友，以及……老板，纪远方，老纪。”陆嘉嘉笑意盈盈，介绍得体。 　　纪远方和秦松玥相视一笑，两人都是淡淡的，没有电光火石，没有天雷地火，仿佛一切都该是这样的。 　　“你好。”纪远方倒也是做得出，那样子，真像他们是第一次认识。 　　秦松玥后来想起来，这天，如果不是这样，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好。” 　　她轻轻握了一下纪远方伸出的手，那双手，从前曾经紧紧握过她的手。 　　“老纪，我们玥玥也是学医的，你们可以好好聊聊，我们先不招呼你们了。”陆嘉嘉和老雷要去准备仪式，陆嘉嘉走之前，也不忘叮嘱秦松玥，“玥玥，帮我好好招待一下老纪。” 　　秦松玥抿着饮料，紧张又无措，随口答应。 　　陆嘉嘉和老雷挽着手离开后，纪远方和秦松玥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金祺。 　　“纪总。” 　　纪远方和秦松玥一起看向金祺。 　　纪远方和金祺的叔叔，一起合作，开的私人医院，金祺今天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自从纪远方仗义相助以后，金祺对纪远方的感情一下子升华了。 　　以前不过觉得纪远方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气质，那天，他的潇洒无畏，让金祺更加爱慕纪远方。 　　大小姐也从良了，没有了那轻佻的模样，去了叔叔的公司，做了秘书，一方面是为了日后和纪远方有工作上的联系，一方面也是让纪远方看到，她金祺为了他，也可以做出很大改变。 　　秦松玥觉得眼前这位精致的名媛的声音很熟悉，回忆了一会儿，应该就是那天在电话里听到的，让纪远方帮她放热水的女人。 　　秦松玥脸颊发烫，强壮镇定。 　　“金小姐。”纪远方出于礼貌，打了一声招呼。 　　金祺走近了纪远方和秦松玥，忽然有些羞涩地说：“纪总，不要金小姐金小姐的叫了，听上去……”很低级…… 　　“总之，我请求，也恳求，纪总叫我金祺，好不好？”金祺最后的“好不好”，完全是女人对男人的撒娇，要是换了别的男人，估计立马骨头都酥了。 　　秦松玥暗暗吞了一口饮料，等着看纪远方的反应。 　　“金祺，这位是秦松玥，秦医生。”纪远方倒是介绍起了旁边的人。 　　“啊，秦医生，你好你好。”金祺挂着甜甜美美的笑容，跟秦松玥打招呼。 　　“你好。”秦松玥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招架。 　　这时，今天的主角，已经出现。 　　宾客落座。 　　纪远方就这么坐在两个女人中间，神情淡淡。 　　秦松玥摸不透纪远方的心思。 　　金祺也看不出纪远方和这位秦医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但是，今天她不止一次看到纪远方用不经意的余光瞟过这位秦医生，那眼神，他自己大概都没有察觉。 　　可是，金祺，无论怎么看，这位秦医生，虽然眉清目秀，却也不至于让纪远方这样见过多少丽人的人一见钟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22章 寡情学霸 　　散场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这雨闷的很，倒有点梅雨的感觉了，可离梅雨的还有一段时间呢。 　　淅淅沥沥的雨，弄乱了多少人的行程。 　　“怎么下成这样，害我裙子都湿了一大截。”金祺和秦松玥一起站在酒店外门口等车，金祺有些抱怨。 　　秦松玥叫了车，金祺是等司机过来接。 　　大概是被雨淋了，金祺心情不佳，打电话问司机怎么还没到，司机期期艾艾，大概是堵在高架上了。 　　纪远方的车，从车库开到酒店门口。他坐在后面，摇下车窗，散漫地将手靠着在车窗上，偶尔有几滴雨，淋到他的胳膊肘子上，不过，他倒也不介意。 　　司机识趣，替纪远方开了口：“金小姐，秦医生，一起走吧？” 　　金祺看了一眼纪远方，他似乎并不反对，因祸得福，拎着长长的裙摆，顺势坐进后座，和纪远方并排坐着。 　　秦松玥扫了一眼那后座，金祺当然不希望这车里再坐进一个女人来，所以也不催促，只是整理着裙子，岔开话题：“纪总，有纸巾吗？” 　　司机警觉，立刻给金祺递来一包心相印。 　　“谢谢。”金祺倒也不忘道谢。 　　司机见秦松玥还没上车，又向秦松玥招招手：“秦医生，下雨天，不好打车，一起走吧。” 　　“谢谢，你们走吧，我叫的车就在附近了。”秦松玥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她用打车软件加了车，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不好取消。 　　司机不再坚持，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纪远方的表情。 　　面无表情…… 　　司机一时拿不定主意。 　　“开车吧。先送金小姐。”纪远方隔着雨幕，最后看了一眼耐心等车的秦松玥，摇上车窗，不再多说什么。 　　秦松玥看着那车身越行越远，有点发愣。 　　似乎，还想再续前缘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场独角戏…… 　　是否要开始，似乎也成了问题？ 　　—— 　　上班时间，许妙被韩启文“外派公差”——陪一位long long ago，曾有幸被纪远方带着出去过一次商务场合的沈佩去妇科医院检查。这活之所以会落到她身上，韩启文是这样说的—— 　　“许妙，我想来想去，既具有男性属性，又方便去妇科的，只有你了。” 　　男性属性，什么鬼？？？ 　　正好，许妙也不喜欢一天到晚待在公司，勉为其难接下重任。 　　沈佩本以为自己多少还有几分姿色，稍稍主动一点，装装柔弱，装装病娇，或许，纪远方还能对她“旧情重燃”，只是没想到，她连纪远方的面都没见到。 　　“沈小姐，今天检查的钱，都记在我们纪总帐下，您要是有啥不放心，想加什么检查项目，尽管跟我说。”许妙打着哈哈。 　　这位沈女士，她是知道的，当时因为能跟着纪远方一起吃个饭，就把她得意得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大学生了。 　　许妙甚是鄙夷。 　　“妙妙姐，纪总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许妙和沈女士一起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沈女士有点不甘心，又有点委屈巴巴地问。 　　纪总有没有女朋友，许妙不知道，可是，纪总这人，挺寡情的，这点她可以肯定。要是沈佩这人没那么势利，她可能还会好心提醒她几句，可惜，这妞，智商一般，情商还低，许妙懒得理会。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老板，很低调的。”许妙说完，暗暗为自己鼓掌。她这可是实话实说呢。除了最近不知道抽什么疯了，纪远方的确一直很低调。 　　“你说得对。纪总稳重，低调。本来我也不会来找他，可是，那次分别后，我总忘不了他。最近又正好在电视上看到他，一时没忍住，所以才……”沈佩越说，声音越轻。 　　许妙不搭话。不懂，看不出纪远方好在什么地方。大概是许家都是这种类型的男人，许妙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男人。 　　“妙妙姐，你说，纪总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许妙：“……” 　　沈佩没什么问题，乳腺纤维，连药都不用吃。 　　许妙真觉得这姑娘作得可以。 　　于是，结束的时候，许妙爽快地跟对方告辞。 　　“沈小姐，我还要去趟儿童医院，就不送你回学校了。纪总交待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纪总太忙，顾不上你。” 　　沈佩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嘴巴都憋成一条线了：“谢谢妙妙姐，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给纪总添麻烦了。” 　　说完，沈佩便自己打了车，伤心失落离开。 　　许妙看着那姑娘瘦瘦弱弱的背影，摇摇头，倒有点同情起那姑娘来，心中暗骂纪远方。 　　许妙到儿童医院，是为了来看看老孙的儿子，这也是纪总的吩咐。 　　孙治营养也跟不上，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 　　纪远方替老孙安排了工作，做了远洋大楼的安保人员，相对来说，工资有保障，活还轻松一点，老孙甚是感激。 　　许妙找了秦松玥，了解了情况。 　　“秦医生，当医生是不是特辛苦？”许妙从小就佩服学医的人。 　　秦松玥笑了一下：“比一般工作辛苦一点。” 　　许妙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松玥，其实，她刚才不是想问这个，只不过，先热热身，大家熟络熟络。 　　许妙的好奇心，总是比一般人重，关键还藏不住。许妙总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会被害死。 　　几分钟后，许妙终于问出她心里的疑问：“秦医生，你是一中毕业的吗？” 　　秦松玥写字的手抖了一下，抬起眼，惊讶地看着许妙，隔了半晌，才语气生硬地说了一个“是”。 　　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许妙是纪远方的员工，秦松玥绕了几个弯，想到了纪远方。 　　许妙有点激动地坐在了秦松玥对面，眼里泛着光：“老师，还记得我吗？” 　　秦松玥再次抬起头，这次，不再是惊讶，更多的是，疑惑？ 　　她实在没有记起许妙来。 　　—— 　　说起许妙和秦松玥的渊源，那还真是……有点远了…… 　　那时候的许妙，还有点叛逆，上课不爱听讲，还什么都跟老师反着来。老师经常跟她父母吐槽她不听话，班里的同学也不喜欢跟她玩。 　　可是，许妙就是这样的，别人越是不喜欢她，她越要继续“酷”下去。 　　直到那年上暑假班，遇到了这个“老师”。 　　当别人说，许妙，你为什么不好好做笔记时，老师没有偏向那个说她的同学，而是温柔又理性帮助她。 　　“你不可以说她哦，她并没有打扰大家，她很乖。” 　　老师不逼她，不管她，但是总是好像在用眼睛告诉她，许妙很好，许妙很棒，许妙是不一样的。 　　秦松玥那时候是替一个同学去上课的，替了一周，同学回来了，她也就没有继续上了。所以，她当然不记得许妙。 　　许妙后来打听了很久，只知道，老师是一中毕业的。其实她后来还见过老师，那时候，不过，老师没认出她，就像今天一样。 　　—— 　　“老师，我也是一中毕业的，不过比你小好几届，我可以叫你学姐吗？”许妙有点忐忑，毕竟，秦松玥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随你喜欢。” 　　许妙有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窗外是大片的阳光，干净，明亮。就像眼前的许妙，赤诚，纯粹。 　　“当然。”秦松玥被许妙感染。 　　—— 　　许妙回到公司，心情大好，走路都有点飘了，跟韩启文说了今天的进展，然后，还没等韩启文评价她的工作，她已经哼着小曲儿要走了。 　　“许妙，你胆子大了？” 　　许妙：“……”哼，本大爷今天心情好。 　　“韩助理，我今晚请你吃烧烤？” 　　韩启文抖了抖嘴唇：“……能换成火锅吗？” 　　许妙眨眨眼睛，愣了几秒，笑嘻嘻道：“当然可以。” 　　然而，晚上吃完火锅，许妙没有带钱包，手机还没电了，最后，还是韩启文付了钱…… 　　吃火锅的时候，许妙突然和韩启文聊起高中时候来。 　　“韩助理，你也是一中毕业的？” 　　“嗯。”韩启文当时涮着猪脑，不知道对面这个傻妞，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许妙还问了韩启文是哪一届的，班主任是谁，数学老师是谁，顺便吐槽了物理老师。 　　“那你认识秦医生吗？她也是一中的哎，好像跟你是一届的。”许妙被火锅烫了一舌头，噗嗤噗嗤吐着舌头，韩启文无奈给她递了一杯凉开水，心中仍是诧异。 　　秦医生？一中？ 　　不好意思，韩启文高中那会儿跟纪远方不是一个班的，他这人，对年级里成绩好的，也没什么兴趣，他真的不知道秦医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熟悉…… 　　韩启文不答反问：“那你知道纪总吗？他也是一中的。学霸，不学神。” 　　许妙：“……”不好意思，她对纪总没兴趣，只对秦医生有兴趣。 　　纪总是学霸吗？那也一定是一个寡情的学霸。许妙暗暗地想，吞下一口滑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ps.我也回忆了一下，已经不记得当年我们那届学霸叫什么了，长什么样，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第23章 送命题啊 　　陆嘉嘉和老雷蜜月，刚到海岛没几天，老雷接到工作电话，带着陆嘉嘉匆匆归来。 　　启程回来那天，老雷在浴室洗漱，陆嘉嘉穿着真丝睡袍，在房间里涂着护肤品。 　　陆嘉嘉玩得不尽兴，少不得埋怨：“本来以为去了私人医院，时间更自由，现在倒好，蜜月都不能安生度完。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控诉老纪。” 　　老雷洗漱完毕，下巴上残留着一点点泡沫，照准陆嘉嘉的脸颊，亲昵地啄了一口，哄着：“别胡说。这个病患很重要，否则，依老纪的性格，是不会给我打这通电话的。” 　　“这么护着老纪啊。我看啊，你是不是搞错结婚对象了。”陆嘉嘉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她其实最欣赏老雷这种严谨的工作态度。 　　“哎哟，来不及了。证都领了。”老雷捉住陆嘉嘉撒娇着捶他胸的手，又是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快收拾收拾，别赶不上飞机。”陆嘉嘉看到老雷眼睛里那点情|欲，赶紧刹车。 　　老雷一只手握着陆嘉嘉细嫩白皙的手腕，另一只手，顺着陆嘉嘉的腰际线滑进真丝睡袍中，一下一下轻轻掐着陆嘉嘉的腰。 　　陆嘉嘉面色泛红，被老雷惹得呼吸都是热哄哄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言喻的情|欲：“别闹……飞机可不等人啊……” 　　老雷压着嗓子，早就压抑得不像话，在陆嘉嘉耳畔温声细语：“来得及……” 　　陆嘉嘉还想再说什么，再就被老雷堵住了嘴…… 　　真丝睡衣一团凌乱地摊在床边…… 　　…… 　　老雷回来，立马进入工作状态，连着忙了一周以后，总算有了空闲的时间。 　　为了弥补蜜月的遗憾，那天晚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特地问陆嘉嘉，周末要不要去周边转一转。 　　陆嘉嘉当时正在灯光下研究自己新做的指甲，一闪一闪的，她很是喜欢，听到老雷的提议，漫不经心地答：“周末不行，玥玥好不容易能调出休来，我和玥玥要去舟山玩。” 　　“你们两个人？” 　　“不是啊，还有其他驴友。” 　　老雷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再看看如花似玉的陆嘉嘉，沉思半晌，仍翻着书，但注意力早就不在书上了，尽量随意道：“拿得动行李吗？” 　　“就去两天，能有什么行李。”陆嘉嘉完全没有注意到老雷的那点小心思。 　　“真不用我去啊？”老雷终于还是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陆嘉嘉突然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看着床上的老男人，满意地笑出声来。 　　“怎么，你不放心啊？” 　　陆嘉嘉坐到老雷身边，勾着他的脖子，眼神那个妖孽啊。老雷能放心才怪。 　　“那也不行。这个活动一定要双人参加。你自己找人，我可不带你，我有玥玥了。”陆嘉嘉把活动链接给了老雷，自顾自去厨房拿水果吃。 　　老雷那个气啊。真当他老雷找不到人啊！ 　　老雷拿出手机，翻了一圈…… 　　这些年，沉迷于医学世界，和朋友的联系确实少了…… 　　这时，纪远方正好给老雷打电话，主要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关心老雷对国内的环境是否适应。 　　老雷既然已经回国，对国内的环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的坏的，他照单全收。 　　聊完工作，老雷正好看到吃水果的陆嘉嘉，想到了那个活动。 　　“老纪，周末有空吗？要不，帮个忙？” 　　…… 　　就这样，原本是陆嘉嘉和秦松玥两个人的活动，变成了六人游。 　　为什么是六人游？ 　　因为纪远方让韩启文安排工作，把周末调出来，韩启文顺口问他要去干什么。 　　“去舟山放松两天。” 　　当时，纪远方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老雷难得开口，他还以为，就像以前在大学里那样，老雷如果对于病患，对于医学有了困惑，都会约他去徒步或者去海边放松一下。 　　老雷说，大自然最懂人心，你的困惑，它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要看看山，或者听听海，很多事情，都会想明白。 　　“咳咳，远哥，我钓鱼还不错。” 　　纪远方：“……” 　　既然韩启文都开口喊他“远哥”了，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韩启文，纯粹是因为……不想上班……尤其如果纪远方不在，他这个助理可一点都不闲啊…… 　　至于许妙，完全是韩启文这个人喜欢聊骚…… 　　跟纪远方商量好以后，韩启文走到许妙的工位上，一副假正经的样子，把许妙叫出来。 　　“许妙，哥带你去钓鱼，去不去？” 　　许妙有点困惑地眨眨眼睛：“为什么？” 　　韩启文还没想好理由，手搭着扶杆，有节奏地敲着。 　　“韩助理，是不是因为上次吃火锅的时候，我说要钓金龟婿，所以你就带我去钓鱼？？？”许妙实在觉得，钓鱼这种事，有什么意思！ 　　韩启文：“……” 　　“你就说去不去吧？” 　　“让我考虑考虑。下班前答复你。”许妙说完，潇洒地回到了工位上。 　　韩启文气得不轻。这小丫头片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 　　周六一大早，韩启文开车，先接许妙，再接纪远方，三个人，一起去老雷家。 　　许妙坐在副驾驶上，打着盹儿，韩启文时不时看看旁边坐着的小丫头，心中暗暗地想，属猪的吗？他开始有点担心，这趟旅行，恐怕不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浪费他一片心机啊。 　　老雷，陆嘉嘉和秦松玥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纪远方他们。 　　秦松玥已经知道纪远方也会一起同行。本来，陆嘉嘉和秦松玥得去汽车站和驴友们集合，一起去舟山，但是，陆嘉嘉打电话说，老雷和纪远方也一起去，人多，就开车。 　　至于韩启文和许妙……陆嘉嘉也不知道，还多了两个人…… 　　陆嘉嘉这个人，性格大大咧咧，完全不在乎多交两个朋友…… 　　纪远方的车到老雷家楼下，几位男士还有重要任务，就是搬这次出游要用的帐篷，还有一些吃的，用的。 　　许妙也没想到，出游的人中，还有她的学姐，那个兴奋啊。 　　纪远方本来也卷起了衬衫袖子，在搬东西，看到许妙的“认亲”现场，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东西搬完，许妙邀请秦松玥和她坐一个车。 　　额……这种出游的轻松氛围，让许妙有点放松警惕，有种和家里的哥哥姐姐一起出游的错觉，她有点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这是纪总的车了…… 　　“纪总，我可以邀请秦医生和我们一辆车吗？”或者，许妙坐老雷他们的车也行啊…… 　　许妙像极了小孩子粘着自己喜欢的姐姐。 　　秦松玥也有点尴尬。 　　“可以，你们坐后面吧。”纪远方眼光淡淡扫了一眼秦松玥，替她们开了车门。 　　许妙战战兢兢。 　　纪总替她们开门，会不会折寿啊…… 　　“学姐，你先上去。” 　　门都开了，许妙也开口了，秦松玥哪好拒绝，低着头，钻进了车子里，许妙也紧随其后，坐进车里。 　　刚坐好，那边便传来了老雷的声音。 　　“老纪，你们好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你们跟在我们后面。”老雷从前面，探出头来，朝她们这边喊来一句。 　　“好了好了，老雷，你们前面带路。”韩启文积极回应老雷。 　　于是，趁着明媚的夏日的晨光，两车人，像出游的学生，兴奋着开向舟山。 　　…… 　　“远哥，要不放点歌听听？”不是工作场合，韩启文还是像以前一样，和纪远方称兄道弟。 　　纪远方淡淡地“嗯”了一声。韩启文打开音乐。 　　是莫文蔚的《外面的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 　　…… 　　莫文蔚的声音，依旧如故，隔了这么多年，那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减反增。 　　歌声一响起，秦松玥便有些发愣。 　　那是秦松玥在纪远方的车里，听的第一首歌。 　　那个少年，第一次开车，开到便利店，然后又兴奋又急切地带着她，在车里放着音乐，绕着s市的街道，一圈一圈地开着。 　　那时候，他拥有她，她也拥有他。 　　年少的纪远方，把车开到了山顶上，然后，迎着山间吹来的阵阵清风，那样热烈，急切地吻了她。 　　两片灼热的唇瓣，亲密无间，笨拙地相互啄着。 　　下山的时候，纪远方才发现油烧完了，无奈，他们在山上待了一晚上。 　　他紧紧抱着她，温柔细语：“玥玥，你冷不冷？” 　　不，不冷，很暖。 　　她摇摇头，望着他赤诚的眼睛。那黑色的眼睛里，有最明亮的星星。 　　也是那天以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 　　秦松玥靠着车窗，本来有点困意了，然后，全身猛烈抖了一下，清醒了。 　　“学姐，你是不是做梦了？”许妙坐在旁边，看见秦松玥睡着了，不忍心打扰她。做医生，一定很累。 　　“没有。昨晚没睡好。” 　　“吃巧克力吗？”许妙早上没来得吃早饭，幸亏昨晚她准备了不少零食。 　　秦松玥犹豫了一下，接过巧克力，说了声“谢谢”。 　　从以前开始，她对人总是有着强烈的戒备心，这些年，已经试着慢慢接受别人的好意，但是，总还是会犹豫一下。就像刚才，面对许妙的巧克力，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是，多年以前，心理医生语重心长地跟她说：“玥玥，尝试用 “谢谢”代替“不用吧。” 　　她一直在努力练习。 　　秦松玥小口小口地吃着巧克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副驾驶的纪远方全看见了，等纪远方反应过来，自己在看她时，随机又把脸偏向车窗外。 　　车内。 　　车程很长，许妙又是个活泼的女孩子，总是不断地打开话题。 　　“秦医生，我们纪……学神，也是我们学校的哎，你们以前认识吗？”许妙觉得今天这种场合，叫纪总不太合适，于是，顺着上次韩启文的话，顺便拍了纪总的马屁啊。 　　他们认识吗？ 　　许妙很久以后想起这一天的情景，觉得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作者有话要说：　　许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儿见～ 第24章 加个微信 　　车内空气有点低沉。 　　许妙问完，纪远方没有回答，秦松玥也没有回答。 　　两个人接触的这几次，秦松玥已经感受到纪远方的疏离，自己何必给他添麻烦。如果保持这样的陌生距离是他想要的—— 　　秦松玥愿意成全他。 　　纪远方看着车窗外随着车速飞快移动的树木，房子，电线杆，阳光透过树梢，打在车窗上，映得他那俊秀的脸，时明时暗，他的表情也半明半晦。即使是普通的同学，也可以说一句认识吧。 　　可那一句“认识吧”，在他舌尖上打了好几个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车内气氛瞬间尴尬，干瘪瘪的。 　　始作俑者许妙轻咳了一下，一边把那剩下的半扇车窗摇下来，又试图缓解气氛：“今天真热……” 　　好像并没有改善…… 　　韩启文看不下去了。 　　“我赌一包薯片，他俩不认识。你们纪学神认识的女生，哪个我不知道。” 　　“是吗？那纪总那时候……有没有早恋啊？”许妙吃着薯片，趴着驾驶座的靠垫，饶有兴趣地八卦。她想，按照纪远方那尿性，没个十个八个的女朋友，她都不信。 　　这……让韩启文怎么回答？ 　　秦松玥本来在滑动手机的手，突然停在了那里。手心微微出汗，手指微微发紧，注意力完全没有办法集中，觉得整个人都热烘烘的，热得她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纪远方全程都没有说话，随韩启文胡扯。 　　“有啊。” 　　秦松玥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集中在韩启文身上，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莫非他知道？ 　　“谁啊？校花？”许妙小心翼翼地打量纪远方的神色，揣摩着，拔了这根老虎胡须，会不会没命回来了？ 　　“太多了。三班的小翠，六班的小花，九班的玲玲。你以为呢？”韩启文满嘴跑火车，引得纪远方都忍不住发笑了，终于忍不住发声。 　　“你少污蔑我。这方面，我可比不得你。你忘了，你的妍妍。”纪远方对最后“妍妍”两个字，咬字加重，让韩启文头皮一麻。 　　这几年很少提起以前，玩笑也开得少。 　　韩启文偏头看了一眼纪远方，他眉眼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韩启文觉得，曾经的纪远方回来了，可是，很快又消失了。 　　“哎哎哎，纪远方，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揭人伤疤的啊。” 　　伤疤？ 　　“纪总，妍妍是谁？”许妙嚼着薯片，眨眨眼睛。 　　韩启文咳了两声，暗示纪远方注意措辞。 　　纪远方算是看出来了，韩启文是看上这个闹哄哄的小姑娘了。他当然不会拆韩启文的台。 　　“一个倒追他的女生。”纪远方说的是实话，因为这话是当年韩启文亲口告诉他的。 　　“哦……”许妙意味深长的一个“哦”，还加长了尾音，带着满满的质疑。 　　许妙也没想到，对话陷入这样的僵局…… 　　恰好，许妙的手机响起。 　　“哥，我很好啊，什么！爸要过来看我！！！我不在啊！周末……跟一个学姐在舟山玩……嗯……知道啦知道啦……”许妙贼眉鼠眼看了一眼其他人，还好，大家对于她刚才过度的反应，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因为迫于她哥和她爸的淫威，她耍了小小的心机。她没说，除了学姐，还有她的老板以及老板的助理。 　　“许妙，你还有哥哥？”韩启文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许妙，好奇地问。 　　许妙没抬头，玩着手机，随意地“嗯”了一声。 　　“亲哥？” 　　这个韩助理……真是啰嗦…… 　　许妙抬起头，嘿嘿一笑，“亲的，如假包换。” 　　许妙看着纪远方，想到她哥和他们纪总一个臭脾气的那种。不过，她觉得她哥比纪总好，至少，她哥洁身自好了三十二年，沉迷于工作，不拈花惹草，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许妙转过头来，看到正在手机上看电子书的秦松玥，暗暗地想，要是秦医生能和她成为一家人，应该很棒呀。 　　“学姐，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吗？” 　　秦松玥笑了一下，清秀的脸，轮廓分明。 　　她摇摇头。 　　“真的吗？要不，你跟我哥加个微信，聊聊？”许妙还是头一次给人做媒，还是她亲哥，和她喜欢的学姐，多好的事儿。 　　纪远方本来心情不咸不淡，听到许妙这么大胆的提议，着实也惊讶了一下，背部微不可察的抖动。 　　许妙以为秦松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这么直接，凑到秦松玥的耳边，用手挡着耳朵，轻声说：“学姐，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私下悄悄的。” 　　秦松玥被她逗笑：“你呀。” 　　前面两个男人完全不明所以。 　　纪远方的心，突然有点痒，像有人用狗尾巴草挠着，莫名其妙地烦躁。 　　“韩启文，拿瓶水给我。” 　　韩启文掏了一会儿……没了……没了…… 　　“喝我的吧。我打开了，没喝过。”秦松玥递上自己的那瓶水，举在她和纪远方之间。 　　纪远方犹豫了三秒，接过那瓶农夫山泉，压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秦松玥松了一口气，心情莫名有些轻松雀跃。 　　…… 　　到了舟山，大家先到酒店休息。 　　陆嘉嘉和老雷一间，秦松玥和许妙一间，纪远方和韩启文一间。 　　稍作休整，韩启文就来找许妙，带她去钓鱼。 　　许妙的内心的是拒绝的。但是，韩启文居然威胁她！ 　　“许妙，别忘了，我手机里还有你撒酒疯的视频。走，快陪我去钓鱼。” 　　许妙：“……”韩助理这毛病，到底是谁惯的！ 　　秦松玥昨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早上又赶早，有点累，在酒店睡了一会儿，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傍晚，起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陆嘉嘉跟她说，他们去海边游泳去了，让她睡醒直接去沙滩BBQ。 　　秦松玥换了件白色的雪纺裙，随意地扎了一下头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纪远方也从房间里出来。 　　就那么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影上，一瞬不瞬。 　　“你也……去BBQ吗？” 　　作者有话要说：　　韩启文：许妙，你真的不是来拆台的吗？？？ 　　不好意思，晚上电脑要给家里某人工作用……先这么多…… 　　明儿见～ 第25章 你走光了 　　走廊里，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或低声交谈，或随意地谈论着舟山这个地方。 　　“你也……去BBQ吗？”秦松玥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她的脸是烫的，手心是汗涔涔的，心跳是紊乱的，眼光尽量避开，避免和纪远方对视。 　　“嗯。一起走吧。”纪远方这样随意地答着，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兜里，白色的衬衫袖子，卷里一半，露出精壮的小臂，逆着落日余光，像好看的人物剪影。 　　秦松玥走了两步，走到纪远方的身边，跟他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慢慢走着。 　　两人一时无话。 　　其实不是没有话说，只是，谁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幸亏酒店离沙滩很近，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便察觉到了海边的热闹。路上，还不时有人拿着冲浪滑板，穿着比基尼，往回走。大概也是回去换衣服。 　　迟暮黄昏晚霞飞。 　　海边的日落，甚是壮观。一轮红红的落日，就这么挂在辽阔无边的海面上，映出金黄色的光，洒在海面上，形成一条金光闪闪的光带，晚风吹皱了海面，光带也微微抖动，美得不可思议。 　　沙滩边上，已经亮起小小的灯，各个海鲜烧烤店也都亮上灯，热闹非凡。 　　秦松玥拂了拂被海风吹起的头发，看着远处的落日，一点点沉到海平面以下。她想，要是人的心也能随这落日沉下去，该多好。 　　纪远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边，一直沉默着，跟着她的步子。 　　她停下来，看着近处远处，热闹嬉戏的孩子，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纪远方也停下来，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良久，还是秦松玥开了口。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好像久别重逢的人，只好问问彼此缺席的时光，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还行。你呢？”纪远方语气淡淡，好像过去的几年，过得极其平淡。 　　秦松玥突然转过头来，对上纪远方的眼睛，思考该怎么说。 　　纪远方没有闪躲，面容沉静，目光深邃，等着她开口。 　　“挺好，挺忙。”她也说得轻描淡写。 　　纪远方也觉得挺好，她最终遂了自己的心意，当了医生。 　　她是那样独立自强的姑娘，无论怎样，都会过得好的。 　　他看着那在海风中，上下翻飞的乌黑长发，还有那姣好的面容，清秀的眉目，情生意动。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想。 　　于是，别过目光，望向那澄澈的海水。 　　晚上，风浪变大了，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啦哗啦的。 　　守心不易。 　　他一直都知道。 　　“纪远方。”秦松玥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 　　他听到了，呼吸停滞，只剩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一下一下，让人无法忽视那有力的节奏。但是，他没有转过头来，依旧看着那白色的浪花，打在沙滩上，散成白色的泡沫，前浪刚刚消失，后浪又猛然跟上。 　　跟他的心一样。一会收紧，一会儿放松，一会儿又停滞。 　　“我欠你的那个解释，你还想听吗？”秦松玥说完，脑袋一片模糊，她实在不确定他现在的意思，不安地试探。 　　纪远方不答。 　　“其实，陆蔓蔓她爸爸……” 　　“玥玥，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好吗？”纪远方声音很温柔，但是他没让秦松玥说下去，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当时的真相。 　　“这些年，我一个人挺好，挺自由。” 　　纪远方还配合着，假笑了一下，这些年早就练就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表情，这次，也没有失败。 　　秦松玥以为纪远方是不愿意提起以前，大约是当时被伤透了心。 　　她觉得，自己真是自私。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然要揭开别人愈合的伤疤。 　　那个人，还是她爱的人。 　　她所谓的爱，竟是这样肤浅。 　　这样想想，便也缄默不语了。 　　大约海风太大，吹得眼睛都有点张不开了。 　　恰在这时，陆嘉嘉还以为他们还在酒店，已经找过来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过去？让人好找。” 　　“走走走，我还真有点饿了。”秦松玥理了理情绪，上前，挽上陆嘉嘉的胳膊，朝着BBQ的地方走去。 　　纪远方跟在后头，眉头紧锁，像有满腹的心事。 　　…… 　　晚饭是BBQ，还有海鲜大餐，还有刀拍黄瓜和宫保鸡丁，还有几个其他的素菜。在这种海边，蔬菜简直都快跟海鲜一个价了。 　　秦松玥其实海鲜过敏，倒是几个炒的小菜，还比较合胃口。 　　“学姐，这个咖喱蟹不错，你尝尝？”许妙护短，好吃的一上来，就偏心地把一半蟹给秦松玥。 　　“谢谢妙妙，我海鲜过敏。”秦松玥把那一半蟹又推到餐桌中间。 　　“啊……”许妙觉得甚是遗憾，“嘉嘉姐，你吃。” 　　“谢谢妙妙。”陆嘉嘉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活络又不失礼貌。 　　“咳咳……”韩启文见许妙这也问，那也问，偏偏不问他，心里那个不平衡啊。 　　许妙不理他。因为他们下午闹了点别扭。 　　韩启文理亏，只能卖可怜，可惜，许妙不买账。 　　韩启文尴尬地另寻由头，“远哥，你夹这么多花生干嘛？你又不吃花生……” 　　经韩启文这么一提醒，纪远方才发现，自己碗里都是花生。 　　秦松玥也咬着筷子，愣愣地想，他还记得她不爱吃花生，还是只是凑巧？ 　　“这么巧，老纪不吃花生，玥玥也不吃。好了，这盘黄瓜里的花生都被你们挑完了，你们负责解决。”陆嘉嘉把黄瓜推到纪远方和秦松玥中间。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秦松玥看到盘子里还有颗花生，下意识地下筷子，纪远方也正巧看到了那颗花生，两人筷子打筷子，其他几个人带着探寻的眼光，朝他们看了一眼。 　　“哟，两个不爱吃花生的，还争起花生来了啊。”陆嘉嘉故意揶揄他们，“说起来，昨天我还在微博上看了一个新闻，说一对夫妻因为饮食不合，居然闹得大打出手。不过，我看你们两个倒挺和谐，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我说，老纪，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追一追我们秦医生？” 　　“不行！”陆嘉嘉话音刚落，当事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许妙先跳了出来，断然提出反对意见！ 　　许妙纯粹是觉得，纪总太花心，她怕学姐吃亏，当然，她还有一小部分私心，希望把学姐变成自己的“嫂子”。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许妙，陆嘉嘉还以为，许妙这么激动，是因为喜欢纪远方呢，嗤笑了一声。 　　秦松玥像被人戳中要害，脸早就发烫，连带着耳朵，脖子，都是热烘烘的。幸亏灯光飘摇，看不清。 　　纪远方笑了一下，又淡又不失风度地答：“秦医生看不上我。” 　　“这倒是实话。不瞒你说，我们玥玥心里有人……” 　　“嘉嘉，我有点渴，陪我去买几瓶水吧。”秦松玥见陆嘉嘉差点说出有些她不想让纪远方知道的话，赶紧拖走陆嘉嘉。 　　陆嘉嘉只当是秦松玥害羞了，顺她的意，去买水，一边走，一边推搡：“我错了。我错了。一定是今晚太高兴，喝多了。” 　　“嘉嘉姐，我也一起去。”吃得有点饱，许妙也想动一动，于是，跟上她们一起走。 　　剩下三个男人，在海边吹着风，喝着酒，吃着肉，吹着牛逼…… 　　…… 　　晚饭后，沙滩上依旧很热闹，因为一起来了很多年轻人，其中不乏单身者。所以，设计了很多游戏，也算给单身狗们创造机会。 　　陆嘉嘉和老雷，两个人手牵手，一直在海边散步，也不知道去了哪个没有人的角落。 　　许妙就喜欢热闹，所以，加入了玩狼人杀的年轻人中。 　　韩启文这个“老年人”，对狼人杀一窍不通，但是，这种时候，他也得厚着脸皮……上啊！ 　　许妙长得可爱，一加入，就有年轻男士向她示好。 　　韩启文拉起警报。 　　趁着那那位男士上洗手间的功夫，也跟着一起去。 　　在便池前，吹着口哨，余光瞟了一眼对方的某处。 　　那位男士，被盯得瘆得慌，赶紧穿裤子走人。 　　韩启文也迅速拉上拉链，追上那哥们，搭上对方的肩膀，阴森森地打招呼：“嗨，哥们，聊聊。” 　　对方：“……” 　　只有秦松玥和纪远方就这么隔着桌子，一人一瓶啤酒，安静地坐在海边，惬意又各怀心事地吹着海风。 　　秦松玥本想吹一下海风就回房，偏偏，海边的天气，瞬息万变。 　　忽然就打下几点雨了。 　　旁边是一桌情侣，女孩子摊出手掌，有点怀疑地出声：“是下雨了吗？” 　　“没有吧。可能是浪花吧。” 　　秦松玥也就没有在意，吹着啤酒瓶子，喝下最后一口酒。 　　结果，没一会儿，远远近近的人，都张皇失措地跑到沙滩边的帐篷下。 　　雨，说来就来，说下就下。本来灼热的空气，一下子凉了下来。 　　秦松玥和纪远方也被迫狼狈地躲回帐篷。 　　小小的帐篷下，站满了被雨困住的人们。 　　秦松玥擦着被打湿的头发，完全没注意身边站了什么人。 　　纪远方注意到秦松玥旁边某些居心不良的人那垂涎欲滴的目光。 　　她那白色的雪纺裙全被打湿了，跟没穿一样。 　　他喉结微微收紧，伸手，用力揽过秦松玥的肩膀，让她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胸膛。 　　那胸膛已经完全烫得不像话。 　　秦松玥也有点懵，抬着头，望着纪远方线条硬朗的下巴，有点紧张，有点不解，衣服湿了，她有点难受，所以动了动。 　　“别动。”他闷声说。 　　“怎么了？”她问。 　　“你……走光了。”纪远方轻咳了一下，低下头，在她耳畔，哑着声音，勉强出声。 　　秦松玥一听，下意识看了一下胸前，忽一下，体温身高，周身是他清冽的气息，她就更烫了，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她要烧起来了。 　　纪远方也要烧起来了。 　　纪远方忽然抬手去解衬衫扣子，才解了两颗，已经露出干净的锁骨，脖子上，脉络分明，秦松玥饶是盯着看了很久，忘记了闭眼睛。 　　“玥玥，手放松。” 　　秦松玥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把衬衫的边儿都抓皱了。 　　纪远方脱下衬衫，只剩些白色的背心，露出健硕的肩膀。 　　“走吧。我送你回去。”纪远方撑起衬衫，落在他们头上方。 　　秦松玥点点头，一个喷嚏打出来，刚想说“谢谢”，又打了一个喷嚏。 　　“挨着我。” 　　秦松玥靠近了一些，纪远方撑着衬衫，一只胳膊越过她的头部，罩在另一边，她整个人被他围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影。 　　两个跑着，冲向酒店。 　　…… 　　待到了酒店，秦松玥才想起来，刚才房卡没地方放，所以放在了许妙的包里…… 　　她抱着手臂，咬着唇，看着正在开门的纪远方，眼睛一闭，壮士赴死一般壮烈地出声：“纪远方，我没带房卡。” 　　纪远方偏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湿|身的秦松玥，眉头微皱，压着嗓子，声音灼热得不像话：“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我还是七八年前去的舟山，可能有点不一样了…… 　　看看就行…… 第26章 临时起意 　　晚上十点多，韩启文和许妙斗着嘴回到酒店。 　　“刚才你为什么每把都踩我！” 　　许妙气得不轻，今天晚上的狼人杀，她不是莫名其妙被人在第一个晚上就票死了，就是在接下来的发言中，被韩启文针对。 　　韩启文巧舌如簧，玩的人都是业余的，平时很少玩，完全不按发言逻辑来判断，被韩启文的言论蒙蔽。 　　许妙本以为，以自己多年的狼人杀老玩家的资格，完全是游刃有余才对啊。 　　只是没想到，韩启文的搅局，让今晚的狼人杀，成了她狼人杀史上的滑铁卢……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杀手啊……”韩启文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是那么一回事。 　　胡扯！一派胡言！ 　　许妙拉了拉背包，白了一眼韩启文，懒得搭理他，气哄哄地加快步子，朝房间走。 　　“纪总。” 　　许妙经过韩启文和纪远方的房间，才能回到自己房间，正好看到纪远方一个人站在那里。她也没有多想，以为纪总是在走廊上欣赏夜景呢，随意打了声招呼。 　　打完招呼，正打算朝自己房间走的时候，纪远方叫住了她。 　　“许妙，帮忙去你们房间找两件衣服，带过来给秦医生。” 　　“哈？”许妙完全是懵的，但是纪总发话了，她乖乖去拿就是。 　　就在这十米的路程中，她已经脑补了很多场景。 　　比如…… 　　纪总和秦医生喝多了，然后意乱情迷之下，两人干柴烈火，一碰就燃…… 　　呸！ 　　她怎么能这么龌龊……一定是平时小黄书看的太多了！ 　　当她真的走到房门前，掏到了两张房卡的时候，她才有点明白了……是她把秦医生推向了虎口啊！要是纪总和秦医生真发生了什么，她要怎么跟她哥交代！虽然只是她一厢情愿，但是她已经把秦医生完全当成她哥的人了。 　　许妙心理活动十分活跃且复杂，就着这么混乱的心情，开了门，进了房。 　　韩启文也跟上来了：“远哥，怎么不进去？” 　　他已经在掏房卡，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纪远方一把拉住了。 　　“先别进去。秦医生在里面。” 　　韩启文眼神暧昧，意味深长地看着纪远方。 　　不是吧……纪远方这么……男人的吗？ 　　就这么一会儿……就把人给办了？ 　　“想什么呢？”纪远方看韩启文在那来回转着眼珠子，就知道他准没想什么好事。 　　“不是，远哥，你要是真对秦医生有意思，也不是不行，对吧？不过，我挺好奇，你怎么知道人秦医生不爱吃花生？打听过了啊？哎，怎么把人骗到房间里的？” 　　“胡说什么！秦医生淋湿了，我怕她感冒，请她暂且在我们房间休息。”纪远方踹韩启文一脚，让他闭嘴。 　　虽然知道他也就是开开玩笑，但是，他不太乐意韩启文把他和秦松玥的关系想得这么肤浅且龌龊。 　　“嗯。编，你就编。秦医生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配你，绰绰有余。” 　　“性格温柔？”纪远方不经意地扬了一下嘴角，那是他们不知道她倔起来的时候。 　　韩启文正打算开口再调侃纪远方几句，许妙已经拿着衣服过来。 　　“这些浑话，别在秦医生面前说。”纪远方随意交待了一声，把房卡递给许妙，招呼许妙过来。 　　…… 　　许妙拿着东西进门：“学姐，我给你拿衣服来了。” 　　秦松玥在房间内，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身上还穿着纪远方的衬衫，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头发刚吹过，随意地披着，她正弓着腰，收拾着自己那些湿透的衣服。 　　许妙看了看秦松玥，再看看自己，同样是女人，这差距有点大啊…… 　　“学姐，你真的只有163吗……”看腿，至少有168吧…… 　　秦松玥笑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双令人羡慕的大长腿，所以，夏天，她都很少穿牛仔短裤。 　　“妙妙，你再替我去拿一样东西？”秦松玥有点不好意思。 　　出发前，秦松玥计算着自己快来例假了，预备了姨妈巾。 　　许妙出门。 　　两个男人还站在外面，看着她回去，又看着她，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许妙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紧张…… 　　拿姨妈巾而已啊！那两个是成年男人好不好！ 　　虽说如此，许妙依旧心虚得不行，好像在做什么坏事…… 　　越是心虚的时候，越容易出事…… 　　比如，大概是走廊里有个灯坏了，维修工搬着梯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许妙人没事，可是，姨妈巾就这么掉了出来，十分醒目地躺在她和两个男人中间…… 　　许妙眨眨眼，假装那不是她的…… 　　韩启文：“……” 　　纪远方倒是坦然得很，修长的手指，夹起那片儿东西，语气平平：“给秦医生拿进去吧。” 　　许妙点点头，尴尬得恨不得隐形！ 　　…… 　　秦松玥换下衣服，带着许妙出了纪远方他们房间，一手拎着自己的湿衣服，一手挂着纪远方那件衬衫。 　　“纪总，谢谢你的衣服。衬衫等我洗完给你。”外人在场，她语气生疏。 　　“不用这么麻烦。我拿回去……” 　　“远哥，你就麻烦秦医生一次呗，你楼下的干洗店，老板陪产去了，停业一个月，你忘了？”韩启文以为纪远方故作姿态，所以决定帮他和秦医生推一把。晚饭的时候，陆嘉嘉的提议，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可以试试。 　　“那我下周洗完给你。”秦松玥说完，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许妙回了房间。 　　秦松玥走后，韩启文还觉得自己办了件挺不错的事儿，喜滋滋地邀功：“远哥，不用谢我，加工资就成。” 　　纪远方对韩启文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扣你年终奖已经是放过你了。” 　　韩启文：“？？？” 　　…… 　　发起此次旅行的队长十分用心，第一天安排的活动少，让大家尽量休整一下，第二天才是重头戏，自制竹筏渡江——当然是不长的距离。 　　秦松玥和陆嘉嘉在出发前，就对这个十分兴奋，跃跃欲试。可惜，秦松玥还是没有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集合的时候，秦松玥已经整理好行李，跟队长说明原因，抱歉要暂时退出活动，因为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她接到祝伯伯的电话，说秦家遭了火灾，她不得不回来家一趟。 　　早上，睡意朦胧中，秦松玥跟陆嘉嘉已经打过招呼，陆嘉嘉担心她，问她是否处理得过来，要不要她陪同前去。 　　秦松玥怕吵到许妙，当时在浴室洗漱，关着门，开着免提。 　　“祝伯伯说烧了一间屋子，幸亏消防及时赶到。我回去就是去稍作处理，没什么事。” 　　“那你小心，有事一定电话我。” 　　秦松玥挂了电话，其实内心少许忐忑，少许不安，倒不是因为家中失火，回老家，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极大的负担。 　　虽然火灾不大，但是在农村，一是不祥，二是给了人看热闹的机会。 　　她其实挺怕有些不干不净的人，说些人神共愤的话。 　　祝伯伯已经打过电话给祝佳君，祝佳君也打了电话给秦松玥，可惜，祝佳君当天有三台手术，实在分身乏术。 　　祝佳君言语中都透露在担心，他实在太了解秦松玥了，知道她就是不安至死，也绝不会跟人露出半分来。 　　“玥玥，别担心，有我爸爸在。”祝佳君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工作职责所在。 　　“佳君哥哥，你安心工作，我可以处理好。而且，我也打算趁此机会，把家里的田产处理一下。最近我在看公墓，价格合适，就把我爸妈的墓迁过来。” 　　祝佳君一听，心沉了一下，想着秦松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要跟那里彻底决裂。 　　S市的公墓有多贵？千金难求。多少人都把祖上的墓碑迁到s市的郊区或者临市。 　　秦松玥说的“价格合适”，恐怕没那么简单。 　　…… 　　“很高兴认识大家。但是，实在抱歉，我有不得不暂时退出的理由。”相逢就是缘分，秦松玥还是正式地跟大家道了个别。 　　“没关系，秦医生，下次还有机会。”说话的是频频向秦松玥表示好感的一位男士，不过昨晚他不小心看到了秦医生和纪远方一起回酒店的场景，心想，看来自己是没戏了，但是，买卖不在仁义在啊，多个朋友总是不错的。 　　秦松玥跟大家挥挥手，准备去做轮船，她早上查了一下，这是回s市最快的方式了，如果不是自己开车的话。 　　纪远方是听许妙跟韩启文聊起，才知道秦松玥家里出了事。他起得很早，和韩启文一起负责大家的早饭，所以，一早就去买早饭了，等他们回来，正好看见秦松玥拎着包要走。 　　秦松玥停下来，还是跟纪远方补了句“我走了”，看了眼手表，没做过多的逗留，匆匆往前走。 　　纪远方是有点懵的。 　　早上听许妙聊起的时候，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老家，他不是没去过，但没有勇气去第二次，怕触景生情。 　　他不喜欢。 　　犹豫再三，纪远方摇摇头，有了决定：“韩启文，车钥匙给我。” 　　“啊？”韩启文不明所以，“钥匙在楼上。” 　　“我去拿。”纪远方十分坚定。 　　“你送秦医生回家？你认识她家吗？我听陆嘉嘉说，那里都没什么信号，估计导航都用不了。”韩启文还是把房卡给了纪远方，好心提醒。 　　“不用担心，我认识。”纪远方语气熟稔，把握十足的样子，让韩启文顿生疑惑。 　　“远哥，你们……” 　　无论怎么压抑自己的情感，看她有困难，还是这么大的事儿，以前她没在眼前晃，倒也没什么，可看见她一个人清冷又要强的背影，纪远方无论如何都是狠不下心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的。 　　“她是秦松玥。”纪远方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韩启文当然知道秦医生叫什么，纪远方干什么故意强调。 　　韩启文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还是回到s市的路上，才想到了什么，有点不敢相信。 　　“纪远方，是她啊？”韩启文几乎是抖着发了这条信息。 　　消息沉入大海，纪远方并没有回他，因为纪远方正忙着呢。甚至，接下来几天，纪远方都没有去公司。 　　韩启文愈加好奇，想着，等纪远方回来，一定好好盘问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接下来应该是进入我们秦医生的主场了…… 第27章 提心吊胆 　　纪远方拿了钥匙，追上秦松玥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坐船的地方了，刚好前面有两辆车，因为路窄，调转不过头来，所以困在那里了，行人也走不过去。 　　“玥玥。” 　　秦松玥听到喊声，转过身来，纪远方大概走得极快，所以气息不稳。 　　“纪远方，你怎么来了？”她想过，他可能是过来帮她的，但是，似乎又不太真实。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纪远方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已经朝着车子的方向走。 　　秦松玥来不及弄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已经踉跄着跟上纪远方的步子。 　　从舟山开回s市，再从s市开回秦松玥老家。 　　几个小时的路程，意味着，他们要单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相处这几个小时。 　　纪远方心里是没底的。 　　还好，秦松玥一上车就接到了主任兼她以前的导师的电话，问她评职称的资料准备得如何了，秦松玥大致回答了一下，结束通话后，立马从包里拿出资料来，看得极其认真，都忘了身边的人是纪远方。 　　果然，如果人有了更为紧迫的事情，就会忘记周遭一切扰乱你心情的人或者事。 　　纪远方也松了一口气，安心开车。 　　出了s市的高速后，上了高架，行驶一段距离，再下高架，开始行驶进去入秦松玥老家的路。 　　越来越接近那个地方，纪远方整个人崩得越来越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路变阔了，以前是农田的地方，现在很多修了高楼，也算是进步了。 　　秦松玥从资料中抽离出来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开了这么多路，惊讶纪远方居然记得路，可是想想，这种事情，对于纪远方来说算什么，他这么聪明，是不是？ 　　开到一个岔口的时候，纪远方有点困惑了，他记得是左转，可是，那里又立了指示牌，一眼望去，前面在造工厂，路也被阻断了。 　　“玥玥，左转还是右转？” 　　“不好意思，右转右转。”秦松玥给他指路，因为换了条路，接下来，都是秦松玥作为人工导航存在。一个指路，一个开车，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不剑拔弩张地愉快相处，倒有点像周末难得回家的小两口。 　　开过秦松玥的小学的时候，纪远方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前几年，改成村委会了。”秦松玥注意到他微皱的眉头，跟他解释。 　　纪远方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开到水果店的时候，纪远方又犹豫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家水果店倒还在，除了老板娘胖了，好像也没什么改变。纪远方在想，要不要买点水果，毕竟是去人家家里，单纯的想法，和当年没什么两样，但是，还是没有这么做。 　　“秦叔还好吗？”纪远方想起秦梅林来，决定送秦松玥回来的时候，倒还没想到这一层，快到了，才想起来，怎么面对秦梅林。 　　“我爸去世了，三年前。” 　　“哦？怎么……”这是纪远方万万没想到的，说是晴天霹雳，一点都不夸张。那么好客的秦叔，好像昨天才接待了他。 　　“气的，中风。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秦松玥尽量故作平静，仿佛这件事真的已经过去一般。其实，她每次想起来，难过得不知道如何自处，只好去跑步，跑上十公里，才能暂时消除这样的痛苦。 　　两人一时沉默，距离秦松玥家还有二十来分钟的路，纪远方一边开，一边想着，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秦松玥家的？ 　　秦松玥看着那方向盘上，指节分明的手，也默默地算着，他是几年前来的？ 　　哦，对，是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那几天，他们好像在闹别扭呢。 　　那时候，因为要学车，纪远方有几次没有去便利店，那天正好有空，去便利店找秦松玥，结果，她又不在。 　　“秦松玥今天不上班吗？”他问和秦松玥一起打工的那个女孩。 　　他是看过他们的排班表的，那天她应该是白天的班。 　　“松玥回家了。” 　　纪远方有点生气。 　　她回家，也不知道给他发个短信。 　　想了一下，那几天，都是自己在给她发，她最多就是回短信，好像没有主动给他发过。 　　让那个女生翻了一下秦松玥家的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巴，又转了两趟公交，总算到了秦松玥家所在的小镇上，再往下，他可找不着路了。 　　那天还下了不小的雨，纪远方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坐车来了，淋了雨，吹了空调。 　　给秦松玥打电话。 　　电话没通，关机。 　　纪远方实在没辙了，坐在镇上的茶馆里，看一群老大爷搓麻将。 　　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接到秦松玥的电话。 　　原来秦松玥手机没电了，在家里充电，下地挑野菜去了。 　　回家看到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 　　“秦松玥，我肚子好饿，你来接我？”他可怜巴巴地说着，总归不能白白挨饿的，他要她心疼，要她关心，一点点也好。 　　“可我在老家。” 　　“我就在你们镇上。” 　　…… 　　秦松玥直到镇上接到纪远方，才敢相信，他是真的来了。 　　“纪远方，你是傻子吗？如果我手机掉了，没看到你的电话，你怎么办？”秦松玥快被他气死了，急红了眼睛。 　　纪远方没见过她着急的样子，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哄着：“别生气。我就是……太想你了。” 　　纪远方受了冻，打了个喷嚏。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秦松玥终于没忍住，捶着他的胸膛，“你是傻瓜吗？纪远方，你是傻瓜吗？” 　　纪远方伸手抱住了秦松玥：“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秦松玥，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秦松玥推了推他：“谁担心你。你自己要来的，被狗咬了也没人管你。” 　　“真的？那刚才谁这么着急？”纪远方典型得了便宜还要找打的那种。 　　秦松玥是真的不理他了，走得快，想甩开他，可是他腿长，没几步就追上她了，而且，纪远方好像很开心，一直在身后逗她。 　　两人穿过好几条巷子，好几片田，才走到秦松玥家。 　　纪远方第一次来秦松玥家，觉得空着手不好，所以在路上买了点香蕉。 　　“没关系，家里就我和我爸。” 　　纪远方还是坚持要买，秦松玥拗不过他。 　　“爸，我回来了。”秦松玥出来之前，已经跟他爸爸说过了，有同学过来。 　　秦梅林问她男的女的，她也是大方回答。 　　秦梅林脚上长了一个良性肿瘤，开了刀，但是，腿脚依旧不便利，见秦松玥带着同学回来，只是笑着应她：“回来了。” 　　纪远方走到人家门口，才知道要不好意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叔叔好。”纪远方有点拘束，完全没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那提心吊胆的样子，怪像没经人同意，拿了别人东西的，又被逮了个正着的样子。 　　后来想想，可不是吗？你没经人家同意，拐了人家姑娘不是？ 　　“你好，随便坐。”秦家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来了，秦梅林显然十分高兴，吩咐秦松玥把鱼缸里的鱼拿出来，做红烧鱼吃。 　　“爸，那条鱼，你养了很久了，不是说等妈妈忌日的时候再做吗？” 　　纪远方听到“忌日”，心惊了一下。 　　“没事，鱼可以再买，客人不是常有的。” 　　纪远方很久以后，一直都记得，秦叔虽然清贫，却十分好客的样子。 　　秦松玥嘟着嘴，瞪了一眼纪远方，进了厨房。 　　秦家是真简陋，厨房里只有土灶。 　　纪远方跟着秦松玥进了厨房。 　　秦松玥正围着围裙，立在炉灶前，擦锅子。 　　纪远方鼻酸了一下。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她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怎么忍心让她过着这样的日子。 　　那时候，秦松玥还没有正式答应成为他的女孩儿。 　　可是，在他这里，她早就是，一直是。 　　他情不自禁地从背后环上了秦松玥的腰，把头搁在她的肩窝里，轻声说：“秦松玥，求求你了，答应我吧。我以后肯定对你好。” 　　秦松玥也没想到，纪远方会突然抱着她。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反抗。 　　“快点，快点，快点答应我。”纪远方忽然挠着秦松玥的腰，闹得她咯咯地笑起来。 　　“快放开，一会儿被人看见了。”秦松玥笑得没法做饭。 　　其实不会有人看到，因为没有人会来秦家。 　　至于秦梅林，他早就看到了。 　　他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眶。 　　他想，只要那小子对玥玥好就好。 　　玥玥这孩子，太苦了。 　　只要他能对她好。 　　三个人，吃了一顿很温馨的饭。 　　晚饭后，秦松玥带着纪远方到处逛了逛。 　　夏日的乡村，下过雨后，带着泥土的腥味儿。 　　纪远方注意到，村子里的人，看到秦松玥，只是笑着点个头，然后躲开了。 　　秦松玥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田埂的尽头，秦松玥母亲的坟就在那里。 　　“我妈妈是自杀的。”秦松玥踢着脚下的土，主动说了起来。 　　“因为受不了别人的眼光，总觉得见到她，跟见到怪物似的。其实我妈妈什么都很好，只是不小心得了这个病，就跟别人得糖尿病，得高血压，是一样的。我妈妈发病不到一年，喝农药自杀了。” 　　那时候，秦松玥觉得天都是暗的，可是，不也熬过来了吗？ 　　纪远方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他笨拙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生物课上学过艾|滋|病的原理，所以他懂，他也不害怕。 　　可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懂。 　　他只想好好疼她眼前的女孩儿，要她以后的日子都平安喜乐。 　　他伸手，握住了秦松玥那嫩嫩的小手，一语不发，就是望着她。 　　她忽的又恢复了天真无忧的样子。 　　她的眼睛是这样美。 　　她见过阴云，却依然保持了天真。 　　纪远方收了收手掌，将秦松玥的手拢在自己掌心里，什么都不用说。掌心的温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那时候他就想，他一辈子都不会放开这双手的。 　　…… 　　“纪远方，到了到了，前面停就好了，开不进去了。” 　　秦松玥的话，把陷在回忆中的纪远方唤了回来。 　　纪远方一个紧刹车，秦松玥丝毫没有准备，一头撞到了车上。 　　“玥玥？”纪远方十分抱歉，低下头来，察看她的额头。 　　“没事。纪远方，到了，下车吧。” 　　秦松玥揉着额头，一抬头，完全没想到，对上了纪远方有些发红的眼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车。 　　她沉默着，揉着额头，她想，纪远方一定也是想到了从前，对不对？ 　　纪远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偏过头，摸了一根烟出来，一边摸着口袋，找着打火机：“玥玥，给我一点时间，我抽根烟。” 　　秦松玥点头。 　　摸了许久，一直摸不到他要的东西，纪远方扯了扯烟，有些烦躁。 　　“找这个吗？”秦松玥从前车窗上拿起打火机，举在半空中，目光中荡漾着不可言说的温柔。 　　纪远方愣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那火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虽然慢热，还是求一求收藏…… 　　另外，作者上班族，所以，一般在10-11:30之间更新哈～ 　　谢谢支持！ 第28章 天真大胆 　　秦松玥家门口果然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老人和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抱着哭哭泣泣的小孩儿，站在秦家门口看热闹。 　　见秦松玥回来，后面还跟着个衣冠楚楚，大方得体的男子，不免侧目多打量一番。 　　秦松玥是在这些妇女不怀好意的打探眼神中，走进了那被烧的屋子，进屋检查了一遍，倒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转头看时，纪远方站在门口的石榴树下，跟村长抽着烟，聊着什么，姿态恣意，风度翩翩。 　　没过多久，村长便对着人群摆摆手，驱逐看热闹的人群。 　　“散了吧散了吧，都下地去吧。” 　　有几个还没看过瘾的妇女，见人群散去，再好事，这会儿，也不好再继续看下去，也不情不愿地离开。 　　纪远方这才走进被烧黑的屋子，踢了脚下一块黑炭一下的石头。 　　“村长说，消防官兵检查过了，也不是人为的，大概是有人扔了个烟头，那儿，之前是一堆稻草，是吗？”纪远方朝门口的某处抬了抬下巴。 　　秦松玥记起来，上回回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秦家早就没人住在这里了，所以有些人，家里东西放不下，就会放在秦家门口。秦松玥也不是小气的人，自己家空着也是空着，让人放一放，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还放出了一个火灾来。 　　秦松玥站在空荡荡的房子中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墙壁上，露出一角没有烧尽的奖状来，也不知道是三好学生的，还是作文比赛的，莫名觉得凄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良久。 　　“纪远方，你车上是不是有手提袋？” 　　纪远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车上倒确实有袋子，印了公司的logo，前段时间给客户送东西的时候，特意放在车里的。 　　“麻烦你帮我拿几个过来好吗？”秦松玥打算把家里能拿走的东西理一理。 　　…… 　　纪远方一人朝车子走。 　　“哎哟，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倒霉，摊上了这个小狐狸精。” 　　“王婶，这不是帮你大忙了。张家不是托了你做媒吗？这么看来，祝家的孩子和那小狐狸精应该是断了，你抓抓紧。” 　　“这话是不错，正好，我去祝家走一趟。” 　　“着什么急。祝老师心肠好，这会儿估计去秦家了，你等他回家了再去也不迟。” 　　…… 　　河边那两婆子，一唱一和的，全进了纪远方的耳朵，纪远方是不打算与她们计较的，他想，还好，秦松玥早就不在这里生活了。 　　待拿了手提袋回秦家，祝伯伯果然在秦家，陪着秦松玥在里屋收拾。 　　“玥玥，我也托了几个朋友，帮你打听公墓的事，暂时还没有消息，你再耐心等等。” 　　“祝伯伯，我不着急，麻烦您了。” 　　“跟我客气什么。哎，你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也帮不上忙，说来真是……” 　　“祝伯伯，您和佳君哥哥已经帮了我们不少了。要不是有您在，估计我妈的坟，早被那些人扒了。您千万别自责了。” 　　“哎，都是贪财害的啊。” 　　秦松玥也叹了口气。那时候，村头的傻子，捡到一个玉戒指，村上的人问他哪里捡的，那傻子便说是秦松玥母亲的坟边捡的。 　　大家顿时对那坟起了歹心，以为下面埋着什么宝藏，一时间，大家都蠢蠢欲动，明里暗里，一波一波的人，绕着秦松玥母亲的坟都转过几圈了。 　　可惜，都是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或者说，既想要财，还想要得光明正大。 　　不知是哪个混子，提出来，找了风|水先生，说那坟风水不好，影响整个村的风水，要扒了它。 　　秦松玥父亲就是为了守住那坟，才气倒在了坟边儿。 　　纪远方在门外听着，竟然忘了挪动步子。 　　“玥玥，这位是？”还是祝伯伯一眼看到了立在门口，发着愣的纪远方。 　　秦松玥一时倒不知道要怎么介绍纪远方了，随口说了一个“朋友”。 　　祝伯伯没有再多说什么。 　　祝佳君对秦松玥的心思，老人家也知道，可惜，佳君那孩子实诚是实诚，就是这种闷性子，守在秦松玥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再主动一点。 　　…… 　　秦家的田是租给了一户种植大户的，秦松玥今天过来，也是正好续签一下租约。 　　事情都处理好以后，已是下午。 　　祝伯伯留他们吃完饭，秦松玥问了纪远方的意思，纪远方说随意。 　　“那我们回去吧。我请你吃饭。” 　　纪远方没说答应，也没拒绝，两个人又驱车赶回s市。 　　“你要是饿，后面有吃的。”在车上的时候，纪远方怕秦松玥饿，把纪远辰平时留在车上的零食都贡献出来了。 　　“旺旺小小酥？”秦松玥拿着那零食，古灵精怪地看着纪远方。 　　纪远方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辰辰的。你先垫垫肚子吧。” 　　“谢谢。回头替我谢谢辰辰。”秦松玥也不客气。 　　秦松玥看着纪远方硬朗的侧脸，从相逢到现在，他的冷淡，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想，总归还是要试试的，至少应该约个时间，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这样想想，口干舌燥的，跟纪远方要水喝。 　　车上的矿泉水是喝完了的，后备箱里还有啤酒，两个人忙了一天，才发现水都没喝过，纪远方开车，没办法，只好忍着，秦松玥一半是故意为了逗他，一般也是渴了，喝了两罐。 　　大概两个人相处了近两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纪远方似乎也没有像之前这么冷淡了。路上还算轻松愉快。 　　在秦松玥的指挥下，车开上高速后，纪远方就用上了导航，大概是酒精作用。秦松玥缩在副驾驶上，眯着眼，似乎睡着了。 　　车开到秦松玥楼下，天色已黑，纪远方实在不忍心吵醒她。 　　打算抽一支烟，再叫醒她吧。 　　一摸，才记起来，中午的时候，她没把火机还给他。 　　他清晰地记得中午她狡黠地打开火机啊，替他点上烟的天真样。 　　有时候他想，她到底是真天真，还是真妖精。 　　刚想把嘴里的烟抽走，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说：“要火机啊？” 　　纪远方没作声。 　　秦松玥微微坐正，在包里掏了一阵，摸出火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好像一个玩着玩具的小孩。 　　“来。”她说，然后，拢起那幽幽的火苗，他真觉得，她那娇媚的样子，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纪远方叼着烟，靠近了一些，额头上是密密层层的汗。 　　跳跃的火苗，烧着那烟头。 　　“好了。”她熄了火机，依旧把玩着那火机。 　　纪远方胳膊架着车窗，夹着烟的手，散漫地挂在车窗外，淡淡地吐了一口烟。 　　“好抽吗？”她歪着脑袋问他。 　　纪远方有点转不过来，半天，“烟吗？” 　　她点点头。 　　纪远方随意地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不答。 　　烟，当然是好东西，尤其是当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描述这种感觉。 　　“我能试试吗？”在纪远方又猛吸了一口烟以后，她大胆地试探着。 　　纪远方看了看手里的烟，又看了看她映在半昏半明的灯光下的脸，还有那天真的眼睛，一时失了神。 　　“你……” 　　纪远方没有想到，她竟然主动攫住了他的嘴，柔软的嘴唇，像棉花糖一般，但又比棉花糖温热。但她只是嘴唇贴着他的，没有更多的了。 　　那一口未吐出的烟，猝不及防地吐进了她的嘴里。 　　“你干什么？”纪远方一把推开了秦松玥，眼神里满是惊诧。 　　秦松玥果然还是没法适应那烟味儿，不停地咳嗽起来，待稳定下来，才又轻笑了一声，斜睨着纪远方，“小气鬼。” 　　纪远方没搭腔，管她说什么浑话。他的心跳，早就快得不像话，像百米冲刺后一般，快要窒息，可是，他还是故作镇定。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秦松玥吸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问：“纪远方，你还爱我吗？如果你说不爱，那我……” 　　“不爱。”他没让她把话说完，偏着头，及时地打断了她，否则自己不知将陷入一个怎样难堪的境地。 　　“是吗？那你敢不敢看着我说？” 　　幼稚，他想。 　　“玥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转过头，眼底平静，天知道，他是克制再克制了。 　　“可是，我……” 　　秦松玥话音未落，忽然已经被纪远方护在胸前，压在驾驶座下。 　　秦松玥不明所以，只是周身是他温热的气息，还有那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夹着一点点烟味。其实，她不太喜欢烟味儿，可是，她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半扇车窗，就这么碎了一地，从车窗不知砸了什么东西进来，落在在秦松玥脚底下。 　　“没事吧？”纪远方托着她的后脑勺，目光深不见底，却夹着一丝恐惧地看着她。 　　秦松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怔地摇头。 　　纪远方见她无恙，刚想抽身，秦松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鼓足最后的勇气，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是说真的，纪远方，我爱你，比从前更爱。你呢？” 　　窗外月色淡淡，偶有不近不远的脚步声，还有那沙沙的树叶声。 　　纪远方如雷轰顶，就算是在他们最亲密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如此直白地表露过心迹，一时失了方寸。 　　她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部，轻柔地萦绕着他，像小蛇的舌头，一点一点地诱惑着他。 　　差一点，就差一点，纪远方就要沉沦在这样的诱惑中。 　　然而，车窗外一道快速闪过的黑影，让他差点沉沦的意识很快清醒了起来。 　　他毫不留恋地推开了秦松玥。 　　“玥玥，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今天我就当没听过。” 　　秦松玥终于还是放了手。 　　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一般。 　　纪远方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沉默着。 　　他需要消化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秦松玥也没下车。 　　不知过了多久，秦松玥忽地又大胆起来。 　　“纪远方，那我追你，好不好？”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眸光澄澈。 　　纪远方已然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动摇。 　　他转过头来，“玥玥，没用的。我不爱你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爱你了。你听明白了吗？” 　　他不闪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29章 他消失了 　　过完一个不寻常的周末，秦松玥居然难得第一次上班迟到了。 　　“早啊，晓林。”秦松玥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这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来晚了，这么慌张忙碌，还带了点心虚。 　　刚才在楼下，看到主任兼导师的车，明知道不会有什么，还是偷偷摸摸绕着车走，一路憋着气，到了办公室才算松了口气。 　　赵晓林是迟到惯了的，本以为秦松玥应该是跟往常一样，一早来了，要么去查房了，要么就是准备手术。她一直佩服秦松玥，这么多年，居然一次没迟到——当然，是今天之前。 　　赵晓林刚泡了一壶枸杞红枣，有点不可置信地走到秦松玥身边。 　　秦松玥动作麻利地穿着白大褂，穿完又抬手，将头发绕起，动作一气呵成。 　　赵晓林总觉得秦松玥今天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倒说不出来，但是，单单从她上班迟到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一定有事！而且不会是小事！ 　　赵晓林是知道秦松玥周末出去玩了的，难道…… 　　“秦医生，周末玩得怎么样？”赵晓林饶有兴趣地用胳膊肘碰了碰秦松玥。 　　“海景不错。”秦松玥知道赵晓林这人，最爱八卦和热闹，但是没有恶意，偏吊着她的胃口，“不说了，我去交接。” 　　说完，跑得贼快，一点不给赵晓林八卦的机会。 　　赵晓林看着秦松玥春风拂面，眉飞色舞的样子，气得牙痒：“秦松玥，中午别叫我吃饭，不然，有你好看。” 　　秦松玥转过身来，朝赵晓林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来。 　　…… 　　上午忙得不可开交，交接，查房，下午还有手术，上午也得准备一下，秦松玥忙得水都没喝上一口。 　　直到下午做完一台手术，才得空歇了口气儿。 　　看了眼手机，微信群里说着今晚科室聚餐的事情，没有其他信息。 　　秦松玥手里拿着水杯，小口抿着水，看了眼朋友圈，她觉得她每天都有好多可以看，因为，她经常没有时间看，可以积累几十甚至上百条信息。 　　大概是自己的生活过于单调了，她还挺喜欢看别人晒出自己的生活。虽然赵晓林常常给她灌输，朋友圈都是活给别人看的，虚荣得很，当不得真。 　　秦松玥倒不觉得，朋友圈大多数人主要还是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吧。 　　发的最多的，当然还是她的初中同桌王萍萍，一天到晚晒球哥球妹的照片，幸福得让人嫉妒。 　　秦松玥看着照片里，球哥球妹一人半边抱着哈士奇，心柔软得化成水，忍不住在王萍萍发的照片下面，点了个赞。 　　也不知道是眼睛发酸还是鼻子发痒，她默默吸了吸鼻子。 　　没有纪远方的信息。 　　“没用的……” 　　“我不爱你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爱你了……” 　　无力，沉重的无力感袭击着她的身体。 　　昨晚，后来，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三分酒气盖着脸，鼓足了勇气，才有了那一番表白的，没想到，被纪远方全数拒绝。 　　还真是一点机会不给她呀。 　　昨晚，如果后来不是祝佳君出现，她还真有点愁，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她和纪远方沉默着注视着彼此，谁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告别，可谁都不说。 　　“玥玥。” 　　是祝佳君在车窗外叫了一声，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祝佳君因为担心秦松玥，结束工作，就来秦松玥楼下等着，他爸爸告诉他的，秦松玥和她朋友下午就回了。 　　因为知道秦松玥朋友不多，能去她老家的更不多，所以多问了一句。 　　再根据他爸爸的描述，内心一直隐隐不安。 　　直到刚才听到一声巨响，他循声而来，淡淡的光影中，他看到了车子里的两个人，才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佳君哥哥。”秦松玥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祝佳君的目光，越过秦松玥，留在了跟着下车的男人身上。 　　祝佳君只见过一次纪远方，那还是高考结束的时候，他去接秦松玥的时候。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小男生了，眉宇之间都透露着一股魅力——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祝佳君知道秦松玥和纪远方的事，还是在大一暑假的时候，那时候，秦松玥和纪远方已经谈了一年多了，邻家有女初长成，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小妹妹也已经有了撕心裂肺的爱人。 　　她跑到他学校，大概也是压抑太久了，低着头，强颜欢笑。 　　“佳君哥哥，我失恋了。” 　　一句话，让他只觉得挨了一棍，疼，是真疼。 　　如今，事隔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 　　纪远方知道祝佳君，是因为那时候谈恋爱的，每逢节假日，秦松玥经常和祝佳君一起回老家。 　　秦松玥当然只把祝佳君当邻居哥哥，没有一点不好的想法，那时候纪远方又在国外，免不了吃醋。 　　“玥玥，我吃醋了。” 　　一句话，让秦松玥瞬间缴械投降。 　　当时，他们之间全靠一个电话线和无形的网络，可是，两个人的心是毫无间隙的。 　　如今，两个男人站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下，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纪先生，谢谢你送玥玥回来。”祝佳君接过秦松玥的东西，语气生硬，乍一听，倒不像是在感谢。 　　纪远方不动声色地站在月光下，清风朗月，把他衬得更加孤冷。 　　“不客气。那我就把玥……秦医生送到这里了。”纪远方差点脱口而出“玥玥”，但还是话锋一转，一声“秦医生”，将自己和秦松玥的界限，划得再清楚不过。 　　秦松玥被他那声“秦医生”，叫得只好露出一丝苦笑来，她缩缩脑袋，整理了一下情绪，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到肉里了。 　　“谢谢纪先生，路上小心。”她说。 　　这就是昨晚他们的告别，生疏又冷漠。 　　…… 　　秦松玥理了理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她想，一定丑毕了，但是，管他呢，总比哭好吧。 　　回到办公室，赵晓林不在，也没其他人，正接水，接到韩启文的电话。 　　“秦医生，你和纪……总回来了吗？” 　　韩启文今天早上没看到纪远方，打他手机也是没人接，以为他还和秦医生在一起，但是，又有一份紧急的文件要处理，只好打给秦松玥。 　　不过，想到秦医生可能就是纪远方那个不可说的初恋，韩启文又有点犹豫了。 　　“我们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了？”秦松玥一半疑惑，一半惊讶。难道纪远方没有回去？以为是自己昨天的行为有失分寸，惹他生厌。可是，也不至于不回公司呀。 　　“好吧。没事，那我再找找他吧。我先给他发邮件。” 　　“嗯。”秦松玥本想说，要是有消息了，告诉她一声，可是，想想，实在没什么立场说这话，正欲挂电话，韩启文又开了口，带着那么点胆怯的试探。 　　“秦医生，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秦松玥隔着电话，脸都有些红，总不能说自己昨晚借着酒精，吻了纪远方吧。 　　“没有。”她说。 　　“哦。那先这样，我再试着联系联系吧。” 　　韩启文挂了电话，秦松玥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发呆。 　　她光是回想起昨晚的一帧帧，一幕幕，脸就红透了半边。 　　这种事，大概不会再做了吧。她一会儿恼，一会儿羞，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勇敢，心情起伏如过山车。 　　连赵晓林进来都没发现。 　　“哟，脸红成这样，白日……宣|淫啊？” 　　赵晓林这嘴…… 　　秦松玥不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坐回办公桌。 　　“我说玥玥，你还是跟我坦白吧。不然，我这心，痒得跟什么似的。”赵晓林走到秦松玥身后，按着她的肩膀，不怀好意地揶揄她，“是不是……祝佳君跟你表白了？” 　　“去你的，别胡说。”秦松玥玩笑这掐了赵晓林一把。 　　“呀，还会说粗话了，不得了不得了，准有事儿。”赵晓林更来劲了。 　　“谁说粗话了？谁听见了。就你瞎说。我看你是你有事儿，昨天那照片怎么回事儿，那玫瑰怎么回事儿？打算啥时候出来正式介绍一下？要不，就今晚怎么样？科室聚餐，好不好？” 　　秦松玥一连说了一串话，赵晓林就知道，她一准是心虚，也不拆穿她，假装求饶。 　　“好玥玥，我错了，你千万别跟大伙儿说。我那照片是分组不可见的！” 　　秦松玥：“……” 　　赵晓林回到自己座位上，顺便跟秦松玥分享了一下自己打听到的八卦消息。 　　“我可听说了，今晚太子爷也在隔壁吃饭，一准儿你们得碰头，你做好心里准备。” 　　“碰到就碰到，我还怕他不成。”秦松玥完全不当一回事，轻笑了一声。 　　赵晓林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想想也是自己多虑了，确实，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见秦松玥还在电脑面前忙，赶紧打断她：“我说玥玥，晚上去吃饭，你好歹……收拾一下？” 　　赵晓林这么一提醒，秦松玥倒还真去摸粉盒。 　　这粉还是陆嘉嘉送她的，估计都快过期了吧，也没用掉多少。 　　照镜子的时候，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纪远方来，生出一丝担心来。 　　他到底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30章 人生八苦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斜斜密密的竹林，照在隐在深山中的酒坊中。竹叶上，凝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活泼轻快的鸟儿，从这根竹子上，跳到那根竹子上，好不热闹。 　　不远处，庙里响起了一声悠扬的钟声，应该是早课的钟声。 　　纪远方躺在那塌上，枕着手背，眯着眼，想起一首诗来。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如今，是再应景不过了。但是，他的心性，却不是诗中描述的那样的清心寡欲。 　　纪远方昨晚到这里时，已是午夜，难为麦哥还给他开门，麦哥见他，倒也不惊讶，好像等着他来一般。 　　除主卧外，有一间屋子，麦哥几乎是每天都会打扫的，好像等着客人来。 　　其实是没有客人的。一来，麦哥不是好客之人，二来，这地方偏僻，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这地方在纪远方外婆家所在的地方不远处，以前，纪远方随他母亲来外婆家的时候，无聊，就在附近瞎晃悠，无意间走进了麦哥的院子。 　　麦哥是做什么的？ 　　额……古琴老师，偶尔出出书。 　　麦哥性格孤僻古怪，交朋友，全凭眼缘。 　　纪远方听着钟声，起了床，走到院子里，麦哥正穿着大背心，抬着腿，正在锯木头。 　　“起了？粥在桌上。”麦哥抬眼就看到了精神不太好的纪远方，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不饿。”纪远方懒懒地答。 　　麦哥顿下手，抬眼，意味深长看了眼纪远方，“那来给我搭把手。” 　　纪远方信走过去，照着麦哥的吩咐，按住那木头，麦哥拿出尺子，一边比划着，一边做记号，倒真像一对干农活的农家兄弟。 　　“这是要做什么？”纪远方随口问。 　　“搭棚子。等你下次来，就有葡萄吃了。”麦哥十分骄傲地回答。 　　麦哥从不会问纪远方发生了什么，更不会跟他聊天谈心，专跟他分享自己近日又学了什么新玩意儿。 　　“我去方丈那里转转。” 　　麦哥三两下就把记号做好，纪远方见他一个人乐在其中，想来自己在这里也是碍事，不如去庙里转转。 　　“呵，该去。”麦哥随意搭了一句，就不理纪远方了。 　　寺庙不大，加上方丈，总共也没几个人。 　　纪远方先是绕着寺庙走了一圈，那屋檐上，挂着一个小铃铛，风一吹，就发出叮叮玲玲的清脆声，加上这寺庙周围处于空旷的山中，那铃声，像一阵清风，穿过人的身体。 　　纪远方站了一会儿，做完早课的小和尚见了他，热情的不得了。 　　“远方哥哥。”那小和尚叫咕噜，从小在寺庙里长大，虽然才七岁，但也是有模有样的。纪远方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咕噜早就和纪远方混熟了。 　　咕噜一把抱住了纪远方的腿，人小，力气不小，撞得纪远方倒退了几步。 　　纪远方笑着，摸了摸咕噜的小光头。 　　“远方哥哥，别摸我头。”小和尚甩甩头，撒着娇。 　　“纪施主。”方丈闻声出来，双手合十，和纪远方打了声招呼。 　　“方丈。”纪远方也回了一个礼。 　　“咕噜，快放开纪施主，快去扫地。” 　　咕噜听完，十分不情愿地拿起扫帚。 　　纪远方随方丈的脚步，进了里屋。 　　纪远方知道方丈喜欢吃蝴蝶酥，在山下买了蝴蝶酥，放在桌子上。 　　“纪施主，请坐。”方丈偷偷瞟了一眼那蝴蝶酥，只是一下下，立马有模有样地端坐在纪远方面前。 　　纪远方学着方丈的样子，盘坐在方丈对面。 　　两个人闭着眼睛，静静打坐。 　　四周悄无声息，纪远方都能听到自己不稳的气息。 　　门外，不时有人走来走去，脚步声清晰。脚步声时而在方丈门口停下，但透过门缝，看见方丈有客，也不打扰，悄悄离开。 　　半个小时过去。 　　“纪施主，心不动，则万物不动。纪施主，不必勉强。”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方丈早就感受到纪远方略不平静的心跳和气息。 　　纪远方无奈睁开了眼睛。 　　他承认，刚才打坐的时候，一点都静不下心来。 　　“纪远方，那我追你，好不好？” 　　“纪远方，我爱你，比从前更爱。” 　　她的声音一直挥之不去。 　　纪远方的脸崩得紧紧的，像涂了石膏。 　　“方丈，怎样才能不动心？”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丝无奈。 　　方丈想了一会儿，这…… 　　“纪施主慧根尚且，不必苛求。心动的时候，就应该行动了。”方丈算是绷不住了，偷偷半睁眼睛，偷看了一眼。 　　面前的纪施主好像还在纠结动心的问题。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纪施主的苦便是放不下，又不知如何拿起。 　　“方丈，我应该如何行动？”一进这寺庙，纪远方完全像无助的孩子，而且是卸下了壳的孩子。 　　“随心而动。不可说，不可说。”方丈继续双手合十，抿上嘴唇，不打算再与纪施主深入探讨。 　　纪远方坐了一会儿，觉得不便再打扰方丈，起身，缓缓出门。 　　方丈听见关门的声音，悄悄睁开半只眼睛，见纪远方是真走了，才起来，打开桌上那蝴蝶酥，美滋滋地偷吃了一口。 　　臭小子，亏他还记得带蝴蝶酥。 　　…… 　　这厢有人心乱求佛，那厢有人遇见罗刹。 　　秦松玥果然遇到了太子爷。 　　太子爷当然就是指国内某知名制药公司的太子爷。 　　在某次研讨会上，秦医生作为讲者，在台上，自信又不乏幽默地分享相关领域的经验。 　　台下的太子爷就是这样被吸引的。 　　然后，秦松玥便隔三差五地收到太子爷送的花，都快把医院的小护士们羡慕坏了。 　　结果主任找了秦松玥，误会她是恋爱中的女人，让她注意一点，谈恋爱是好事，主任也鼓励她尽快解决个人问题，但是，还是低调一些，否则容易对医院造成不好影响。 　　秦松玥十分无奈，只好答应：“主任，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其实，太子爷之所以一直这样穷追不舍，主要是因为，他多次约秦医生吃饭，都被断然拒绝，太子爷一狠心，只好出此下策。 　　“秦医生，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不然我还会继续送，送到你答应为止。” 　　主任找秦松玥谈话后，秦松玥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太子爷，一起吃一顿饭。 　　太子爷以为秦医生是欲擒故纵，也不过如此，加上喝了点酒，就开始对秦医生动手动脚了。 　　秦松玥在这方面十分警觉，当场拿起桌上那瓶红酒，浇了太子爷一个透心凉。 　　太子爷终于本性暴露，破口大骂：“秦松玥，我艹你妈！” 　　秦松玥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听到那句粗话，转过身来，愣是用包，照准太子爷的头，狠狠补了两下。 　　“这两下，奖励你刚才那句脏话。” 　　太子爷哪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心里那个憋屈呀…… 　　今天，太子爷本来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但是，看见秦松玥，立马就松了手，那样子，像极了在外面玩女人，被原配抓了个正着。当然，原配是太子爷自己意淫的。 　　本来那次被秦松玥羞辱得有点有失体面，可是，太子爷发现自己还挺贱，居然还肖想着秦医生，但是又没胆子约秦医生第二次，这会儿，看到秦医生，眼睛都瞪直了，冒着金光。 　　“秦医生，好久不见啊。”太子爷伸出手，还想握个手。 　　秦松玥无视之，朝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也算回礼了：“对不住，借过，大家都在等我。” 　　太子爷不情不愿地偏过身，让出一条道来。 　　秦医生灵活地从太子爷身边溜过，不带停顿的。 　　“费宇，那是谁啊？”太子爷身边的女人，看太子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多看了秦松玥一眼。 　　“谁啊？比你好一百倍的女人。”费宇不甘心地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女人的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那女人听完，不服气地嘟着嘴。 　　好什么好？难道现在的男人都喜欢穿T恤牛仔裤的女人了？ 　　那女人咬着牙，愤愤地想，一把年纪，装什么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写文不易……每天都在“哼，今天只写2000字”中纠结…… 　　—— 　　后来纪远方知道了太子爷送花的事儿。 　　一个休产假回来的护士遇到来看秦松玥的纪远方。 　　“秦医生，这是那个送花的那位？” 　　秦医生：“……” 　　晚上，某人非常惆怅，送花的那位？ 　　家里桌上的那花儿躺枪，无辜被扔进垃圾桶。 　　“我可没收。” 　　接下来一个多月，秦医生再次收了一个月花，每捧都挂着醒目的牌子。 　　“纪先生。” 　　秦医生：“……” 　　“纪远方，你这样我要被叫去谈话的。” 　　“谁找你谈话，你让他找我。” 　　秦医生：“……” 第31章 重要任务 　　几天后，消失多日的纪远方，总算回到公司。 　　韩启文抱着粉红色的hello kitty保温杯正打算去接水的时候，习惯性地朝纪远方办公室瞥了一眼，看到纪远方的身影时，都怀疑是自己眼花，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才确信，的确是纪大总裁回来了。 　　韩启文水也不接了，就这么捧着保温杯，去了纪远方的办公室。 　　“我说，纪远……”韩启文气得都快口无遮拦，差点在公司直呼其名，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小秘书，拿着咖啡，战战兢兢地，不敢进来，立马改了口，“纪总，您可回来了。” 　　语气阴阳怪气的。 　　纪远方不答，示意秘书把咖啡放桌子上。 　　秘书蹑手蹑脚地进来，放下咖啡，胆战心惊地出了办公室，顺手将门掩上。 　　韩启文手里的保温杯，实在扎眼，纪远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少女心。” 　　韩启文气得恨不得把保温杯砸过去，一生气，嘴巴上火的地方立马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这几天玩消失，我至于气得上火吗？” 　　纪远方这几天只回邮件，不回电话，也不回短信。 　　韩启文除了知道纪远方还活着，公司正常运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远方再不出现，韩启文可能要去派出所报失踪人口案了。 　　结果，纪远方倒好，突然消失，突然出现，一点事没有。 　　纪远方依旧淡淡地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没有一句解释。 　　韩启文心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祖宗，这辈子是来还债来了。 　　看纪远方面色平静，要是别人，还真以为纪总不过就是休息了几天。 　　韩启文可不这么觉得！他可是和纪远方睡了三年上下铺的，知道纪远方越是沉默的时候，越是有事。 　　不管是作为下属还是作为兄弟，他对纪远方的担心，可是一点都不会少。 　　“怎么回事？突然又玩消失？” 　　韩启文放下保温杯，拿起桌上的魔方，随意地转着，等着纪远方的解释，毕竟，纪远方是有过“前科”的人。 　　纪远方沉默许久，大概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 　　他眉头微微拢起，像一团散不去的乌云。 　　显然，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韩启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有辰辰，我有远洋，还有那么多纪氏的楼没收回来，我不会让人有机可乘，更不会……自己伤害自己。” 　　纪远方顿了一下，想起少不更事，整出这么多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韩启文听完，心里咯噔了一下。 　　猜测没有错，纪远方确实有事，但是既然他平安回来，并且也心中有数，韩启文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菊花茶。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窗外是热烘烘的阳光，照着干净的玻璃，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光影。 　　茶水间，来来回回的人，脚步声急促。 　　一派忙碌的样子。 　　韩启文这个人，完全受不了心中有疑惑，直白地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你和秦医生怎么回事？” 　　纪远方愣了一会儿，但立刻又恢复了果断的总裁样子，“说起这个，正好，那天我和秦医生回来，被人跟踪，还遭人偷袭了。我怀疑是对方干的。暂时没有证据，但是，你帮我留心一下，我觉得他们肯定还会有动作。” 　　纪远方口中的对方，就是远洋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祥瑞集团。祥瑞手段不干净，在业界已经是出了名的，而且，祥瑞似乎有意针对远洋，只要远洋有什么新动作，祥瑞就紧随其后。 　　纪远方和韩启文都查过，按祥瑞的资金来看，完全没有这样的实力，除非……它幕后还有金主。 　　“偷袭？怎么回事？”韩启文立马机警起来。 　　“砸了一扇车窗，车子已经拿去修了，你记得替我取回来。”纪远方就这么把韩启文的问题绕开了。因为他暂时不想提秦医生。 　　…… 　　韩启文拿着粉色的保温杯出了纪远方办公室，一路前往许妙所在的策划部，碰到不少看了他粉丝保温杯，捂着嘴，抑制着笑声，跟他打招呼的人。 　　韩启文举起保温杯，鄙视这些没见过世面，连粉色保温杯都笑的俗人！ 　　到了许妙工位上，瞧见正在发呆的许妙，一脸犯愁的样子。 　　“咳咳。”韩启文轻咳两声。 　　许妙抬眼，某人在暗示什么？ 　　她才懒得理。她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她正犯愁房东阿姨要把房子卖了，而且，只给她三天时间搬家…… 　　总不能屁颠屁颠地跟她哥说…… 　　不行不行！ 　　“许妙，发什么呆？” 　　“衣食住行，生存大计。”许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就你？能想出什么来？说出来，哥给你参谋参谋。”韩启文拉了拉领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呵呵，谢谢啊。您还是拿着您的hello kitty去别的地方吧……” 　　“嘿，怎么说话？hello kitty怎么了？人家那是一线卡通明星。”韩启文在许妙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许妙吃疼，用仇恨的目光望向韩启文，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韩启文见许妙要跟他说悄悄话，心里还挺美的，身子微微倾斜。 　　“韩助理，大家都在谈论，您是不是……喜欢男人？”许妙神神秘秘地对着韩启文小声说。 　　“嘿，谁说的？” 　　“那我可不能说。”许妙嫌弃韩启文，起身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个酸奶。 　　“许妙，先别走。交给你个重要任务。”韩启文叫住许妙。 　　“什么……任务？”许妙一脸懵逼。 　　韩启文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神神秘秘朝她勾手指。 　　许妙无语地白眼，还是配合地凑过去。 　　“你去跟秦医生打听打听，她和纪总怎么了？” 　　许妙听完，头上炸出一朵蘑菇云来！ 　　什么！秦医生和纪总！能……发生什么！ 　　纪总这么又花心又寡情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秦医生！ 　　许妙果然中了韩启文的计，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先用苦肉计，深入后方基地。 　　于是，犹豫再三，咬着手指，怀着忐忑又邪恶的心，给秦松玥打电话。 　　“学姐，我能在你那里借住一个月吗？我付你房租……你放心……我找完房子就搬出去……” 　　秦松玥倒是很淡然，她已经在朋友圈看见许妙求房子的信息了，本来就想着，可以住她这里，一忙，又忘记给许妙发信息了。 　　“你来就好，只是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 　　“没关系！” 　　许妙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打入后方了！兴奋得忘乎所以。 　　许妙想着住在学姐家，就可以给她哥创造机会了啊！ 　　她哥啊，秒杀纪总好不好？ 　　于是，跟秦松玥商量好搬家的日子后，第二天，在公司，立马给她哥去了个电话。 　　“喂，哥，我周末要搬家，你过来帮我！嘿嘿，一个漂亮的学姐家！我跟你说哦，学姐单身哦……” 　　许妙在茶水间打电话的时候，纪远方正好路过，斜着眼，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许妙…… 　　…… 　　晚上，纪远方回到家里，纪远辰正在楼上，不知道给谁发短信。 　　“辰辰。”纪远方穿着居家服，走到纪远辰身边。 　　“哥哥……”纪远辰似乎有点儿不开心。 　　“怎么还不睡？” 　　纪远辰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居然还学会叹气了。 　　纪远方摸摸纪远辰毛茸茸的头发。 　　“哥哥，六一儿童节，我们老师说，出去远游，但是要求必须由爸爸妈妈一起陪同参加。爸爸妈妈没时间的小朋友只能在学校里活动。可是，辰辰好想去远游。”纪远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纪远方。 　　纪远辰所在的学校，为了促进亲子关系，往往要求父母都必须参加，还设计了一系列一家三口的亲子游戏。 　　纪远方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是他疏忽了。 　　“那……哥哥找个姐姐，一起陪你参加活动？” 　　纪远辰摇摇头。 　　“我不喜欢你找的那些姐姐，她们只是喜欢粘着你，一点都不会照顾我。他们只会跟我抢你。” 　　纪远方忽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纪远辰：“那……哥哥帮你跟老师请假，我们去看电影？” 　　纪远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这样至少可以跟哥哥在一起，即使十分想参加班级的远游活动，这会儿，也乖巧地点点头。 　　纪远方和纪远辰一起看电视，纪远方困的很，在沙发上，眯着眼，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电视里正在放本市的新闻，纪远辰看到了医生姐姐，正在给医院的小朋友提前过节日。 　　纪远辰很久没见医生姐姐，忽然在电视里看到，又激动又兴奋。 　　“哥哥，哥哥，快看，快看，是医生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今天看到一句很正能量的话，分享给大家！ 　　“人生是难得的一场修行，不要轻易交白卷。” 　　嗯，共勉！ 　　—— 　　纪远方：许妙，谁秒杀谁？ 　　许妙：秦医生，你说，我哥厉害还是纪总厉害？ 　　秦医生：？？？ 　　秦医生为了配合一下许妙，违心地说，许总……吧…… 　　说完，小心翼翼偷瞄了一眼纪远方的脸。 　　很黑。 　　晚上，到家。 　　纪远方不由分说，把秦医生抱进房间。 　　“秦医生，我不够厉害？” 　　秦医生：“……” 　　不不不，纪总最厉害！ 第32章 英雄救美 　　“真打？”纪远方拿着手机，居然有那么点想退缩的意思，跟旁边的纪远辰确认了一下。 　　纪远辰十分确定地点了三下头：“哥哥，你都问我好几遍了。你是不是怕医生姐姐啊？你不要怕，医生姐姐不凶的。” 　　纪远方听完纪远辰这番话，愣了一下，原来辰辰都看出他在害怕了。只不过，他害怕的和小孩子想的，是两回事。 　　他把纪远辰抱到腿上，笑了一下，缓解了一下心情，“辰辰真聪明啊……” 　　纪远方按下拨号键，顺便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兄弟二人，一人期待，一人紧张，等着对面的人接听。 　　嘟嘟嘟几声后，没人接听。 　　纪远方不知自己应该是轻松还是应该失落。 　　“医生姐姐可能在忙。”纪远辰自我安慰起来，眼里的失望不言而喻。 　　“辰辰真的很想和医生姐姐一起参加活动吗？” 　　纪远辰安安静静地点头。 　　…… 　　把纪远辰哄睡以后，纪远方拿了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 　　“先生，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家里的阿姨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我去去就来，辰辰要是找我，你就打电话给我。” 　　阿姨不再多说什么，把厨房的灯关了，检查了一遍家里，就回房了。 　　纪远方父母去世后，纪远辰性格一直很胆怯，对陌生人一直很抗拒，同学关系也很一般，纪远方看得出来，小家伙很想融入同学之中，但又害怕大家不喜欢他。以前他也提议过，找个女伴，陪纪远辰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但是纪远辰都拒绝了。 　　刚才他睡得迷迷糊糊，被纪远辰叫醒时，新闻早就播完，他也没看到秦松玥。只听到纪远辰在那小声地嘀嘀咕咕。 　　“要是医生姐姐能跟我一起过儿童节就好了……” 　　纪远方看着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没尽到做哥哥的职责。 　　是不是自己要是早点结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至少可以给纪远辰一点家庭上的温暖。 　　这些年，给他正儿八经介绍名媛的人不在少数，可惜，纪远方都以“现在还早，工作重要”拒绝了。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纪远方开车，准备去秦松玥住的地方，碰一碰运气。 　　车开到楼下不远处，远远就看见前面有人发生争执，他眉头微拢，似乎预料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 　　“你就是秦松玥？” 　　秦松玥今晚下班比较晚，还没到家，半路被三个混子缠住。 　　“我是。你们有事吗？”秦松玥昂首挺胸，一脸无畏。 　　“长得还不赖啊，怪不得能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三个人当中，那个光头，又矮又胖的，胳膊上纹着不知是老虎还是什么动物的男人，摸着下巴，猥琐地对秦松玥笑着。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有监控。”秦松玥十分镇定。这一带偶尔确实会有一些混混出现，敲诈勒索，但是，对方还能叫出她名字来，显然不是简单的敲诈勒索，明显是有目的而来。 　　“呵，监控？秦医生，你抬头看看。”那矮胖子轻蔑地嘲笑一声，身后的两个小弟，也跟着嘿嘿地笑。 　　秦松玥皱眉，知道监控已被损坏，只好另想方法。 　　她一边掏包，一边试图迷惑对方：“这位大哥，你们要钱是吗？我有，你等一下，我把钱包给你们……” 　　那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董大董二，听见了吗？还不快把秦医生的包拿过来。” 　　两个小弟听到老大的吩咐，已经朝着秦松玥步步逼近。 　　秦松玥摸了半天，没有摸到自己常备的喷雾剂，心下一沉，眼前一黑，看来只能靠硬拼了。 　　眼见着对方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秦松玥努力回忆网上学的几招格斗，希望今天能够派上用场。 　　这时，一道凌厉的呵斥声，从不远处传来。 　　“嗨，欺负女人，不好吧？” 　　纪远方将车灯改成远光灯，直直地射向那些人。 　　哪里杀出来的多管闲事的好事之人？ 　　那矮胖子啐了一口，朝纪远方抬了抬下巴：“董大董二，先把那个解决了。” 　　秦松玥听着声音，觉得很不真实，眯着眼，眼见着那人，从刺眼的灯光中走过来，风微微吹着他的衬衫，正气凛然地朝她走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那人和三个混混扭打起来。 　　其中一人一记拳头朝纪远方脸部打去，纪远方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一个反手，将对方制住，同时，另一个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砖，朝纪远方头部砸去，但还没近身，已被纪远方一脚踹倒在地。 　　“看不出来，还是练过的。”那矮胖子扭着脖子，做着热身，眼里忽然充满杀气，从身后掏出一个细鞭，透着阴冷的笑意，朝着纪远方走去。 　　秦松玥见纪远方寡不敌众，忽然生出胆子来，也捡起地上的一块砖，颤抖着，叫嚣着，冲向那矮胖子，照准那人的后脑勺而去。 　　“来啊，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瘪三。欺负人是吧。” 　　“玥玥，不要……” 　　纪远方本想，一直拖着这些人，一直拖到警察来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秦松玥为了救他，也是豁出了。 　　秦松玥一砖下去，被那人躲开，只砸到了对方的肩膀。 　　那人显然已被激怒，眼里充斥着血丝，邪恶地朝着秦松玥走去。 　　“看不出来，还挺野。那大爷就先收拾了你。董大董二，别让那男的过来。” 　　那人把秦松玥逼到角落里，一双邪恶的眼睛，色眯眯地看着秦松玥。 　　秦松玥没了砖头，刚才已用尽力气，步步倒退，被逼得无路可逃，这时候，才知情况比刚才更糟糕了，心中顿时生出害怕来。 　　纪远方见秦松玥有点吓坏了，迅速将桎梏他的二人撂倒在地，冲到秦松玥面前，将颤抖的她紧紧护在怀里。 　　“哇哦！英雄救美是吧？”那人吹了一声口哨，一副兴奋的样子。 　　“董大董二，给我上。” 　　三个人对着纪远方拳打脚踢，一阵痛打。 　　纪远方死命护着身下的人，无法分身还手，还不忘在秦松玥耳边轻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秦松玥紧紧抓着纪远方的衬衫，头抵着他滚烫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老大，警察！”那董二听到远处的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惊慌起来，拖着那矮胖子。 　　可那矮胖子像发狂似的，停不下手来。 　　直到—— 　　“你们干什么！”一道强光射过来，随后，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下来了几个警察。 　　“走！大哥，快走，警察来了！”董大董二见事态不妙，拉着那矮胖子头头朝另一个方向逃窜。 　　“别跑！”其中一名警察呵斥着，追上逃窜的三人。 　　“这位同志，你没事吧？”另一位警察同志，蹲下来，察看纪远方的伤势。 　　纪远方终于直起身来，擦了擦嘴角，将秦松玥的凌乱的头发拨正，“玥玥，没事了。” 　　秦松玥确实有些吓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起头来，忍不住，红着眼，抚摸着纪远方的脸颊，“疼不疼？” 　　纪远方摇头。 　　站在一边的警察同志轻咳了一声：“还得麻烦二位，跟我过去做一下笔录。” 　　纪远方点头，鼻青脸肿地跟着警察同志去做笔录。 　　…… 　　警察同志离开后，秦松玥让纪远方上楼，替他擦点药。 　　客厅的窗开着，晚风阵阵，吹动着窗帘，月光淡淡，斜挂在树梢上，橘黄的灯光，发出暖暖的亮光，填满了整个屋子。 　　一片静谧的氛围，刚刚好。 　　屋子中央，沙发旁边，纪远方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一条腿半曲着，一条随意地伸着，手垂在沙发上。 　　秦松玥坐在他旁边，耐心，细致地替他处理伤口。 　　冰冰凉凉的酒精，一点一点浸湿他的伤口。 　　纪远方偏着头，不去看秦松玥的视线。 　　“嘶——”纪远方猝不及防地吃疼了一下。 　　秦松玥把他脸转过来，擦上酒精。 　　“忍一忍。”秦松玥怕弄疼他，已经是再三注意。纪远方好面子，一直没出声，刚才完全是因为没准备才嘶了一声。 　　“好了。”秦松玥整理着药箱，起身，进了卧室。 　　纪远方看着她走进去，听到她好像在翻抽屉。 　　过了一会儿，秦松玥拿出一条衬衫来，是上次他借给她的那件：“一直想还给你的，但是一直没时间。” 　　纪远方接过衬衫，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去解身上的衬衫扣子。 　　秦松玥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解着口子，解到第二颗，露出深陷的锁骨来，男色当前，愣是没有移眼。 　　纪远方忽然将手停在胸前的扣子上，喉结动了动，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玥玥，能帮我拿杯水吗？” 　　秦松玥闻声，察觉刚才自己失态了，慌慌张张起身。 　　“家里好像没水了，我去烧一壶。” 　　纪远方不答，安静地脱下衬衫，换上了干净的。 　　“纪远方，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秦松玥拿着水出来，才想起来，他今天应该不是碰巧路过。 　　纪远方忽然喉咙堵住，不知道怎么开口，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个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秦松玥倒有些惊讶了：“什么事？” 　　纪远方又是一阵沉默。 　　秦松玥一头雾水，又要她帮忙，又这么难以启齿吗…… 　　良久，纪远方终于转着杯子，缓缓道：“其实是辰辰的事……” 　　纪远方避重就轻地说了自己的请求，秦松玥仔仔细细听着，明白了他的意思。 　　“纪远方，我明天答复你可以吗？” 　　纪远方撩了一下眼帘，眼神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看了她一眼。 　　秦松玥又着急地补充了一下：“那天我虽然没有手术，但是我得先确认一下，能不能把那天调出来。” 　　纪远方看她急得脸都红了，看来是真的挺想帮他这忙的，不禁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秦松玥摸摸自己滚烫的脸。 　　“没有。那我明天等你答复。很晚了，我先回去了。”纪远方从地上撑起来。 　　“你能开车吗？不能的话，在我这住一晚也不要紧。”秦松玥想法很纯粹，只是怕他不方便开车，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合适，但为时已晚。 　　纪远方没想到，跟从前一样，她对他，仍是一点防备心没有，还留他下来过夜。 　　“我让韩启文过来接我了。” 　　秦松玥点点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正好，门铃响起，应该是韩启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上有点事，来晚了~ 　　写的着急，应该还会改改~ 　　秦医生: 你能开车吗？ 　　纪总: 开车？开什么车？ 　　明儿见~ 　　今天依然是需要鼓励的废柴作者…… 第33章 爸爸妈妈 　　“怎么搞成这样？大半夜的，怎么跑秦医生这里来了。和秦医生旧情复燃了？”韩启文开着车，偶尔瞥一眼后座挂彩的纪远方。 　　“没有。辰辰学校的事，找秦医生帮个忙。” 　　纪远方说得冠冕堂皇，大概自己都以为，他今天会来找秦松玥是真的是出于纪远辰的原因。也幸好，今晚他过来了，否则，不知道出现什么状况。 　　光一想她可能陷入这样危险的处境，纪远方不禁眉头紧缩。 　　韩启文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 　　“行了，纪远方。不是我说你，这么婆婆妈妈，真不像你。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秦医生是谁，不用我提醒你吧。当年分个手，把你弄得要死要活的。不过，我也没想到，秦医生居然跟我们是校友，还是一届的。藏得够深啊。” 　　“我没藏，那是你自己没发现。”纪远方神情自若，说得跟真的一样。 　　韩启文谑他：“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高二那年，你说梦话的事。” 　　“不是林志玲吗？”纪远方也愣了一下，反应半天，扯了扯嘴角，揶揄了一句。 　　“你真信啊？我那是想不起来你当时说什么了。不过，我一听秦医生的名字，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纪远方有些疲惫，懒得去探究韩启文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韩启文倒是来劲儿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纪远方不搭腔，闭上眼睛休息。 　　已是午夜时分，路上都没什么车了，空荡荡的马路，和白天的车水马龙相比，简直不像一个城市。 　　本来是安静的，适合休息的。忽然有一辆跑车，轰炸着，从他们车子边呼啸而过，车内的小年轻，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染着金黄色的头发，朝着他们的车子，吹了一声口哨。 　　纪远方的惬意被打破，自然不悦，哼哼了一声。 　　韩启文咬着唇，不免笑出声来。 　　“怎么，看不惯啊？你那会儿可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纪远方不回应。 　　良久。 　　韩启文到底是忍不下去了，看着纪远方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完全不像他认识的纪远方。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不是说那时候的事，是个误会吗？你和秦医生的事儿，有什么不能两个人坐在来聊一聊的。我看秦医生对你，估计也还存留一两分情，要我说，你赶紧趁她还对你有点意思，乘胜追击。我看许妙那丫头，这回还挺认真。还跟我打听，哪家餐厅气氛好，估摸着就是给她哥和秦医生创造机会。你再不抓紧，连旧情复燃的机会都没了。” 　　韩启文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纪远方听了几分，说内心毫无波澜，那就太假了。可有些事，他还没想好。 　　纪远方淡淡地回：“秦医生有她的自由。” 　　“虚伪。少跟我说这些假大空的。我还不知道你？我说，纪远方，我还是比较欣赏以前的你。” 　　纪远方依旧沉默以对。 　　“你真对秦医生没意思了是吧？” 　　韩启文最烦纪远方这种看似四大皆空的样子了，忍不住激他：“你要真放下了，你就试着找别人处处，适当的时候，给辰辰找个嫂子。我看你们哥俩，也挺寂寞的。” 　　不想，纪远方今日也不按套路出牌。 　　“行啊，你有介绍的吗？” 　　韩启文先是惊讶了一下，立马怼上：“嘿，你别说，真有。唐厅长的女儿，明里暗里打听你好几回了，我看那姑娘挺好，学心理学的，刚从美国回来，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唐厅长也托我几回，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事，我都做了几回坏人了。正好，这回，我也不用做坏人了。我回去就帮你跟人家约时间。” 　　“嗯，你看着约。” 　　他娘的！纪远方今天是跟他杠上了不成！ 　　“纪远方，你没被打傻吧。真约啊？” 　　“你都把人家姑娘吹上天了，我能不见见吗？” 　　“行，你牛。你想好就行。” 　　…… 　　六一儿童节这天，学校里充满了过节的欢乐氛围。 　　纪远辰第一次和大家参加这样的活动，既兴奋又胆怯，拉着纪远方，在学校门口等秦松玥。 　　本来，早上，纪远方是要去接秦松玥的，但秦松玥说她早上有点事，让他们先过去，她直接去学校集合，否则，时间来不及。 　　纪远方也就随她去了。 　　“哥哥，医生姐姐怎么还没来？”纪远辰踮着脚，一直迫切地张望着，很担心医生姐姐可能有什么事，来不了了。 　　“可能堵车了。我们再耐心等等，好吗？”纪远方望着来处的路，也隐隐担心，秦松玥会不会是半路出了什么事。 　　“纪远辰哥哥，你们准备好了吗？”班主任老师点来一圈名，还差纪远辰他们。纪远辰这次能参加活动，作为班主任，她也十分高兴。这孩子，确实应该多跟同学交流交流，多交交朋友。 　　纪远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离出发时间还有五分钟，为难道：“老师，再等五分钟，可以吗？” 　　“没关系，不着急，我正好让各位家长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准备好。”班主任老师宽慰来几句，就去别的小朋友那里来。 　　这时，纪远辰忽然两眼放光。 　　“哥哥，是医生姐姐！”纪远辰兴奋得跳来起来，尖叫着，一下子甩开了纪远方的手，朝着秦松玥飞奔而去。 　　“辰辰，你慢点跑。”纪远方也被带动地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至于这么开心吗？ 　　“辰辰！”秦松玥一把接住朝她奔来的纪远辰。 　　纪远辰一把抱住秦松玥的腿，脸一直蹭着她的腿，开心得快飞起来了。 　　“对不起啊，姐姐来晚了。”秦松玥十分抱歉地跟纪远辰解释。 　　“不晚不晚。医生姐姐，我好想你。” 　　“是吗？姐姐也很想辰辰。”秦松玥摸摸纪远辰的头，任由他抱着。 　　纪远方迈着长腿，气宇不凡，散漫地信步走到那一大一小身边。 　　“走吧，班主任在等我们了。” 　　秦松玥点点头，伸出手，“辰辰。” 　　纪远辰怯怯地拉起秦松玥的手，又把另一只手，伸向纪远方。 　　“哥哥。” 　　纪远方发了一下愣，纪远辰眨着眼睛看着他，秦松玥也在看着他，他微笑了一下，把纪远辰的手，拢在手心里。 　　纪远辰夹着二人中间，拉着纪远方和秦松玥，朝班级集合的地方走去。 　　“老师老师，我们人齐了。”纪远辰迫不及待地，骄傲地跟老师说。 　　“哇，欢迎辰辰跟我们一起参加活动。辰辰今天和小米粒一组，好吗？” 　　小米粒，是纪远辰他们班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纪远辰一听自己和小米粒一组，立马红了脸，有点害羞地躲到秦松玥身后。 　　反而是小米粒，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给了纪远辰一个暖暖的拥抱。 　　“哎哟，小米粒，你是女孩子，要等男孩子来认识你哦。”小米粒的妈妈，是一位优雅知性的美食博主，和小米粒爸爸一直奉行晚婚晚育，三十八那年才有的小米粒，虽然保养得体，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看到纪远方和秦松玥，小米粒妈妈笑容可掬，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哇，你们是纪远辰的爸爸妈妈吗？好年轻哦。” 　　纪远方和秦松玥听完，都有点……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他哥哥。”纪远方轻咳一声，尴尬地纠正，免得引起误会。 　　“纪远辰，我们要坐一起哦。”小米粒主动邀请纪远辰。 　　纪远辰不好意思地向纪远方征求意见，但是，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显然，他也很想和小米粒坐一起。 　　“辰辰，快去。你是男孩子，要照顾小米粒哦。”秦松玥鼓励纪远辰。 　　纪远辰听完，点点头，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和小米粒一起上了大巴车。 　　“纪远辰，我有漫画书，你要跟我一起看吗？”小米粒真的是一个热情的少女……秦松玥忽然松了一口气，看来完全不用担心纪远辰面对同学时地拘谨了。 　　秦松玥很喜欢小米粒的性格，不自觉地关注起小米粒的爸爸妈妈。 　　证明了一句话，爸爸爱妈妈，就是最好的家庭教育。 　　“纪远方，我们也上车吧。”秦松玥发现纪远方也似乎一直看着小米粒，他应该也很喜欢小米粒吧，喊他上车。 　　纪远方“嗯”了一声，紧随秦松玥身后。 　　纪远辰和小米粒坐在中间的位置，小米粒的爸爸妈妈坐前面，纪远方和秦松玥坐在后面。 　　大巴车里，孩子们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大人们闹哄哄地收拾着行李。待车子开出一段路程以后，车厢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谢谢。”纪远方忽然对秦松玥说。 　　“嗯？” 　　“谢谢你调出时间来，帮忙……”纪远方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刻意了。 　　秦松玥没有理会，对上纪远方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纪远方避开视线，随口道：“快好了。” 　　“我看一下。”秦松玥说着，抬手撩起纪远方遮住伤疤的头发，“估计得留疤。” 　　纪远方丝毫没有防备，她凉凉的指尖，无意地擦过他的额头，嘴硬道：“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讲究。” 　　大概今天气氛轻松，秦松玥哼笑了一声：“快别说了。你以前可不是。臭美得要死。” 　　纪远方忽然僵了一下，回击道：“你以前也没这么能说。” 　　纪远方说完，两人忽然都沉默了。 　　此次远游的地方，在s市附近的一个著名的山庄里，山庄位于狼山风景区内，从s市到狼山，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此次远游的灵感，也源于某档很火的亲子节目，所以，活动设计都有些雷同。 　　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能出来玩，还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别提多高兴了。 　　秦松玥眯着眼，靠着大巴座椅，闭目养神。 　　纪远方在一边用手机发邮件。 　　空调开得很足。 　　秦松玥缩了缩身子，朝纪远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纪远方摇摇头，把老师发的毯子，给秦松玥盖上。 　　到了景区，当地村民帮他们把行李放好，然后进入搭帐篷环节。 　　“各位爸爸妈妈，请带着你们的宝贝去搭帐篷哦。结伴的家长，一定要互相帮助哦。搭得最快的爸爸妈妈，会得到最好的食材哦。”老师说完，小朋友们都迫不及待，催促父母去搭帐篷。 　　“爸爸妈妈，你们快跟纪远辰爸爸妈妈去搭帐篷，小米粒要吃大鸡腿。” 　　“好咧，可是妈妈需要小米粒的帮忙哦。不过，那是纪远辰的哥哥，不是爸爸，小米粒不能叫错了。” 　　小米粒叉着腰，认同地点点头。 　　“纪远方，快来帮忙。”纪远辰早就拉着秦松玥过去搭帐篷，秦松玥虽然已经很熟练，但帐篷太大了，还是需要纪远方的帮忙。 　　“好。”纪远方卷了卷袖子，听着秦松玥神气的指挥。 　　“很熟练，经常出去？”纪远方一边搭手，一边好奇地问。 　　“大二开始，经常跟人去徒步。”秦松玥一边翻帐篷，一边随意地说。 　　纪远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再说什么，忽然后悔刚才自己不该这么问一句。 　　“好了！不过这个帐篷挺大的，估计能睡三四个人。”秦松玥搭完，拍拍手，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今晚，他们就是三个人睡一个帐篷啊。 　　“哇，医生姐姐好厉害！”纪远辰和小米粒一起在旁边鼓掌。 　　秦松玥那个骄傲自满啊！ 　　纪远方看着她傻里傻气的样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秦松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 　　所以，今晚她要和纪远方睡一个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baby们，明儿见~ 　　明儿会晚，争取早来~ 　　多年以后，纪远辰已经长成一个高冷的高中少年。 　　秦医生翻阅多年前的照片。 　　那是一张小米粒强吻纪远辰的照片。 　　“纪远方，你快看，辰辰那时候多害羞。” 　　纪远辰: …… 　　纪远方却没有很高兴。 　　“玥玥，你又忘了。” 　　“忘了……什么？” 　　“咳，要叫老公。” 　　秦医生: …… 　　纪远辰白眼…… 　　为什么回个家还莫名吃了把狗粮！！！ 第34章 大小宝贝 　　晚上，是正式的六一儿童晚会。 　　除了每个家长用有限的食材，贡献一道“佳肴”以外，还有一只烤全羊。两个爸爸把烤全羊抬出来，架在已经升腾着冉冉火焰的火盆上时，周围围了一群好奇的宝宝。小朋友们看到那开膛的全羊，有的惊叹，有的捂眼睛，有的索性跑回了妈妈身边。 　　经过一下午，家长们也已经熟悉，围坐在方桌上，热烈地交流着。 　　这些家长，也很久没有来体验农家生活，都说是托了孩子的福，返璞归真了。 　　简单的田园生活，没有喧闹的喇叭声，四周只有沉默着的远山，孩子们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家长们却深刻地感受到，这一天，比得上平时两天了。 　　不知是因为和孩子在一起的缘故，还是重回大自然，让生命的节奏，变慢了。 　　虽说，每次亲子活动的时候，不少家长感触，回去也要多参加这样的活动，但，事实上，除了学校组织的，大家平时还是没那么多机会，和孩子这样无忧无虑地去相处。于是，分外珍惜每一次的活动机会。 　　红彤彤的火盆，炙烤着全羊，已经开始慢慢散发出烤全羊的香味儿来。 　　一顿饭过后，终于到了孩子们的表演时刻。 　　家长们围着篝火，欣赏孩子们的文艺汇演。每个孩子都十分用心准备了节目，家长们对于孩子们的出色表演，除了惊叹，还有欣喜，甚至有几个家长，在下面感触地流下来眼泪。 　　纪远辰是临时报名参加活动的，没有准备节目。 　　老师用心地把纪远辰请到了中间。 　　纪远辰拉着秦松玥的衣角，胆怯，踯躅不前。 　　秦松玥感受到纪远辰的攥着她衣角的手，一直不安地动着。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眼睛里闪出一丝光来，鼓励着眼前这个小男生：“辰辰，快去。要勇敢哦！” 　　“姐姐……”纪远辰像小猫一样，轻轻叫来一声。 　　这时，小米粒含着一颗棒棒糖，绕过桌子，走到纪远辰身边。 　　“纪远辰，你是不是害怕啊。不要怕哦。我陪你上去。”小米粒拉了拉纪远辰的手，纪远辰还是有些抗拒。 　　“辰辰，你是男生，不能让小米粒失望。”纪远方看着这么羞怯的纪远辰，心里不是滋味儿，更多的是怪自己，没有给他正确的引导。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纪远辰终于拉着小米粒，一起走到了中间。 　　“纪远辰，告诉老师，这里有你爱的人吗？” 　　纪远辰点头。 　　“那把你爱的人，也请到这里来好不好？” 　　纪远辰又点点头，小跑着走到纪远方和秦松玥的身边，一人一只手，拉着他们到中间来。 　　那一刻，秦松玥真的有一种做妈妈的感觉，被人需要的感觉。 　　“我们先来采访一下帅气的纪哥哥。纪哥哥，这里是不是有两个你的宝贝？”老师皮了一下。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老师出其不意，纪远方措手不及，情不自禁，目光如水一般，淌过那一大一小，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微笑道：“是的。” 　　宝贝？ 　　纪远辰也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听到，自己是哥哥的宝贝，脸上立马漾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跟孩子相比，大人就没那么单纯了。 　　秦松玥一听“宝贝”两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立马火烧似的，比那烤全羊的火盆还红，还烫，好一会儿，才让这股热气慢慢降下去。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纪远方以前又不是没叫过…… 　　“纪哥哥，今天借这个机会，要不要对你的大宝贝还有我们辰辰小宝贝说点什么。”老师刻意加重了“大宝贝”和“小宝贝”，纪远方想忽略都难。 　　纪远方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松玥和纪远辰。 　　秦松玥微微地低着头，看来是真不好意思了。 　　纪远辰则是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哥哥。 　　全场的焦点，都在纪远方身上了，纪远方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生意场上那些场面话，在这里，是不管用的。表露真情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也实在不太适宜。 　　张口结舌半天，竟然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说一句，宝贝我爱你，就成了。”下面有位爸爸替他出谋划策，再次引得全场哄然。 　　头上是皎洁的月。 　　远处是壮丽的山。 　　山月为证。 　　纪远方捂了一下嘴，清了一下嗓子，深情款款地说：“宝贝儿，我爱你们。” 　　宝贝儿，我爱你们。 　　纪远辰忽然抱住哥哥的大腿，哇哇大哭起来。 　　纪远方无奈，只好替他擦擦眼泪。 　　尽管不知纪远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秦松玥的耳边是他的声音，胸腔中，升腾起一股温暖来。 　　够了够了。 　　不需要更多了。 　　…… 　　热闹散去，兴奋了一天，不管是家长还是小朋友，都有点累了，各自回到自家的帐篷。 　　别说，真有种回家躺床上放松感呢。 　　当然，也有人紧张得像无头苍蝇。 　　秦松玥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洗漱都洗漱了半天，刷完牙才洗的脸，转身好像觉得自己忘记刷牙了，正打算去刷，才想起来，自己刷过一次了。 　　秦松玥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她甩甩脑子，走进帐篷。 　　那哥俩已经躺下了。 　　“你睡里面吧。”纪远方倒是坦然的很，已经替她把睡袋放好了。 　　秦松玥点点头，绕过他俩，钻进睡袋。 　　夜色沉沉，周围是清晰的蝈蝈声，此起彼伏。 　　身旁还有从别的帐篷里传出来的呼噜声。 　　这样的夜，注定是无眠的。 　　纪远辰已经在中间睡着了，小声地打着呼噜。 　　纪远方没睡着。 　　秦松玥也醒着。 　　“玥玥……”纪远方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秦松玥闭着眼眼睛应了一声。 　　纪远方却没有更多的话了，好像只是为了叫一声，确认一下，她确实睡在他身边。 　　“睡吧。” 　　“嗯。” 　　…… 　　纪远方记得，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纪远辰还在中间，怎么醒来的时候，近在咫尺的是秦松玥的脸。 　　两个人，面对面侧卧着，他的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腰际。 　　秦松玥睡得很好，睫毛铺成扇形，呼吸均匀。 　　纪远方看了好一会儿，将她额前的碎发撩了撩，出了好一会儿神，不知在想什么，自己还没意识到，已经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嘘——“ 　　“啊——” 　　纪远方和纪远辰几乎是同时出声的。 　　纪远辰站在帐篷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捂着嘴…… 　　纪远方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出来时，好像吵醒了秦松玥。 　　“纪远方……“她嘟囔了一句，声音迷迷糊糊，不是很真切。 　　“嗯？“纪远方以为在叫他，动作一滞，再看看身旁的人，依旧是熟睡的样子。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心里那层壳正在一点点剥落…… 　　…… 　　纪远辰是来叫哥哥起床看日出的。 　　山间的清风吹着，有些凉意。 　　纪远辰裹着睡袋，和哥哥一起站在山腰上，等日出。 　　秦松玥也起来了，裹着睡袋，走到纪远方身边。 　　纪远辰看着医生姐姐，想到早晨哥哥亲了姐姐，眨着眼睛，用不寻常的目光，一直看着姐姐，然后，忽然跑开了。 　　秦松玥不明所以，刚才开始，纪远辰就乖乖的，于是问纪远方：“辰辰怎么了？” 　　纪远方不迫道：“没事。可能起床气吧。” 　　秦松玥点头。 　　纪远方见她没有再问下去，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早上的事，他自己后来回过神来，都还有点懵。 　　“辰辰，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医生姐姐。你能做到吗？” 　　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 　　远处近处的山，开始渐渐呈现在大家面前。 　　月亮竟还没有退去。 　　太阳已经悄悄上来。 　　一点一点，露出那红红的一角，继而，露出一个圆圆的头来。 　　家长们已经忍不住，用手机拍起照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红红的太阳，总算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整个儿挂在了山头。 　　老师要求每个家庭拍一张家庭照发到群里，作为此次活动的纪念照。 　　…… 　　看过日出，便是返程。 　　“啊，真不想回去了。”秦松玥这两天很是放松，不禁感叹了一声。 　　纪远方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还会有机会的。” 　　“是吗？”秦松玥下坡来，被脚下的杂草绊了一下脚，踉跄了一下，纪远方伸出手，扶助了她。 　　两人走回去帐篷的路上，秦松玥低着头，假装随意地问：“纪远方，我还没想好怎么追你。不过，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纪远方是真没想好，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从前的笃定，似乎开始动摇了。 　　他不答。 　　“好吧，我知道了。”秦松玥语气中满满的失落，强颜欢笑地说，“走快点，我们还得收拾东西下山。”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对昨晚写的很不满意。重写了。 　　纪总出席某商务宴会。 　　“纪总，来来来，再喝几杯。” 　　纪总：不行不行，夫人要检查的。 　　众人：妻管严！ 　　纪总笑得那个荡漾啊：乐意。 第35章 女伴很多 　　儿童节过去一个星期，秦松玥和纪远方之间那扇门，好像又关上了。 　　当然，两个人，对于不联系的原因，有点不一样。 　　一个是举棋不定，一个是不得章法。 　　再加上，科室里有位医生要生孩子了，剩下的这些人，一下子工作量激增。 　　秦松玥哪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的。 　　越是忙乱的时候，偏偏还有人来捣乱。 　　比如费宇那个太子爷，又不知道抽什么疯，这回倒也没送花了，每天到点就来医院里荡悠，改成给秦医生送饭了。 　　赵晓林一看到那精致的餐盒，就知道太子爷肯定又是从哪个高档餐厅里打包过来的。 　　“哟，谢谢费老板。”赵晓林毫不客气拿起秦松玥桌上的外卖，吃起来，有滋有味的。 　　费宇吃瘪，这赵医生跟秦医生可是一个科室的，不好多说什么。 　　等费宇走了，秦松玥悄悄地给赵晓林竖了个大拇指。 　　费宇也不傻，几次都被赵晓林抢走后，他索性就多买几份，管它再来几个赵晓林，管够！ 　　这天，他又拿着打包好的午餐来找秦医生，结果，秦医生不在，倒是赵晓林，坐在位置上忙着。 　　“赵医生，秦医生呢？”费大爷依在赵医生的桌子边问。 　　“哎哟，费老板，今天来晚了，秦医生和她的青梅竹马去吃饭了。” 　　费宇一阵纳闷。哪里来的……青梅竹马？ 　　费宇自己还没吃，想着反正秦医生不在，就到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去坐坐。 　　不想，正巧看到秦医生和祝医生在一起…… 　　别看费宇吊儿郎当的，几个重要医院，重要科室的医生，他都门清。 　　只是心中纳罕，这秦医生和祝医生居然还是青梅竹马…… 　　这换了别人还好，看见是祝医生，立马气焰灭了几分。 　　一来，祝医生最好也不要得罪，二来，费宇还算有自知之明，比起祝医生来，自己除了比他有钱，比他帅（当然，帅这一点，是要打问号的），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优势了。 　　费宇那个咬牙切齿啊…… 　　…… 　　秦松玥今天在办公室忙的时候，赵晓林忽然似笑非笑地叫她：“秦医生，有人找。” 　　秦松玥闻声抬头，不是祝佳君是谁？难为赵晓林还卖关子。 　　赵晓林早就认为他俩一对是迟早的事儿，所以，每次见祝佳君找秦松玥，语气里少不得揶揄。 　　“佳君哥哥，你怎么来了？”秦松玥起身招呼，准备给他倒杯水。 　　“玥玥，别忙了。中午有事吗？出去吃？”祝佳君今天休息，穿了衬衫西裤来的，多了几分正式。 　　秦松玥看了眼手表，顺手脱下白大褂，“行。但不能走远了。” 　　同为医生，祝佳君自然知道，中午这点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吃的是牛排。 　　两人一人点了一份西冷，又叫了一盘沙拉。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秦松玥心中纳闷。 　　“先吃饭，一会儿说。”祝佳君随口道。 　　“这么神秘？莫非今天还有什么人要介绍给我？”秦松玥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试图缓解一下。 　　“没有，今天就我们。”祝佳君付之一笑。 　　沙拉先上来。 　　秦松玥叉起一颗圣女果，瞥了一眼手机，赵晓林得意地跟她炫耀费大爷是怎么灰头土脸地出来的，赵晓林那张嘴，就喜欢夸张，逗得秦松玥忍不住笑起来。 　　祝佳君本来在发信息，也不禁抬起头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赵晓林刚才讲了个笑话。” 　　祝佳君明了，信息也发完了，放下手机。 　　“玥玥。”他双手交叉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秦松玥心中隐隐觉得，今天肯定有什么事儿。 　　“佳君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祝佳君沉默了一阵，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一份感情，埋得太久，真要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从何开始。 　　“玥玥，我要去美国了。”他说。 　　秦松玥听完，愣了一下，顿了一下叉子，说不惊讶，那肯定是假的。 　　这么多年，她和祝佳君已经像亲人，她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许会离开。 　　她故作轻松道：“进修？还是工作？” 　　祝佳君忽然吁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辞职了。打算去那里再进修一段时间，以后打算转研究。” 　　秦松玥惊诧：“辞职？你不做临床了？” 　　“嗯。” 　　“为……什么？”她仍有些不敢相信。很多人，也觉得干医生太累，辞职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祝佳君辞职了。毕竟，祝佳君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医生，能握手术刀。 　　祝佳君苦笑了一下，淡淡道：“有点累。” 　　秦松玥不再多说什么，很能理解地点点头。 　　西餐厅里，放着节奏舒缓的钢琴曲，本是让人放松的。可是，秦松玥今天无论如何，都好像绷着一根弦，而且她有预感，这根弦，已经快崩到顶了。 　　果然，几分钟后，那根弦，嘭一下，断得她措手不及。 　　“玥玥，其实，我今天不是来告别的。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祝佳君抬起眼睛，目光真挚，坚定，又平和如水地望着秦松玥。 　　秦松玥惊得叉子都掉了，落到了地上，她慌乱地扯纸，擦了擦溅在身上的沙拉酱。服务员闻声，赶紧替她又拿了一副。 　　“很惊讶吗？”祝佳君扯了一个温柔的笑意，给她递了张纸。 　　秦松玥不答，慢慢地嚼着沙拉。 　　幸好，这时，牛排上来了，替她解了围。 　　服务员替他们淋上胡椒汁。 　　那滚烫的胡椒汁，在铁板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胡椒汁遇热炸开，也炸得她无法思考。 　　换成其他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对方。 　　可是，祝佳君不行。 　　这个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她，鼓励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她。 　　“玥玥，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还有一个月才走。”祝佳君见她如此窘迫，倒觉得是自己的表白过于唐突了。 　　“佳君哥哥，我……”秦松玥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祝佳君打断。 　　“先吃东西吧。你不是很喜欢这家的牛排吗？” 　　秦松玥哑然噤声。 　　…… 　　许妙上周已经搬进秦松玥家。 　　搬家那天，秦松玥也总算见到，传说中的许哥哥。 　　许妙总是说，她哥的气质，和纪总几分神似，可秦松玥见了许妙哥哥，觉得跟纪远方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许妙哥哥的气质，带了几分儒商的感觉，文质彬彬的，体贴周到。 　　纪远方呢？大概是太了解他，在秦松玥眼里，纪远方永远是那个十八岁里，毛毛躁躁的男孩儿。 　　她想，即使是八十岁了，在她眼里，他也是个带点孩子气的老男孩。 　　当晚，许妙给秦松玥打预防针：“学姐，你可千万别被纪总的假象迷惑，他对女伴，向来体贴。” 　　秦松玥：“……” 　　“哦？他女伴很多？”秦松玥那日难得早回家，穿着居家服，泡着花茶，有意无意地打探着。 　　“啧啧，真不是我诋毁他。前段时间，还有个女学生找上门。不过，纪总这人也挺绝情，铁了心不见那就是不见，一分情面都不给对方。” 　　许妙也是个天真的主儿，完全没听出秦松玥和纪远方之间那点猫腻，咬着一个苹果，说得带劲。 　　“呵，还有啊，昨天我听韩助理说，纪总最近约了个什么厅长的女儿，据说是相亲，好像能成。” 　　秦松玥听罢，撇了撇嘴，不多说什么。 　　…… 　　许妙搬进来的第二周，许哥哥许绍终于正式邀请秦医生共进晚餐，当然，还有许妙这个人精。 　　秦医生本想以工作太忙为借口，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学姐，你别多想。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哥说，我住你这里，太麻烦你了，必须请你吃顿饭，你要是不去，他一准让我搬回家……” 　　许妙委屈巴巴，说得严重。 　　秦松玥将信将疑：“不过，你为什么不住家里？” 　　许妙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跟秦松玥说起过去的事。 　　许妙父母离婚，她归妈妈，许绍归爸爸。 　　妈妈去世后，才回的许家。 　　但是，那时候，爸爸已经有了第二个女儿了。 　　她觉得自己在许家，是个外人，于是，索性就搬出来了。 　　秦松玥这个人就是心软，经不住许妙的碎碎念，再加上，许妙都把自己身世兜了个底，终于还是答应吃这顿饭，但也说明，只有这一次。 　　许妙喜出望外。 　　许哥哥到底体贴，知道秦医生下班晚，接完许妙又去接秦医生。 　　吃饭那天，订的是一家江景餐厅——S市最有名的江景餐厅。 　　但是，秦松玥怎么也没想到，纪远方今天也在这里，不过，是纪远方先发现的她。 　　纪远方是看着秦松玥进来的，再看见身边的许妙，还有许妙旁边那位身型修长的男子，猜出几分，脸色忽变，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唐婉晴，作为学心理学的，一看纪远方神色有变，便顺着他的目光而去。 　　“认识？” 　　“嗯。” 　　“去打个招呼？” 　　纪远方犹豫几秒，淡淡地说：“不了。” 　　唐婉晴很是聪颖，也不再多言，转移话题。 　　纪远方知道韩启文真替他安排了这场相亲的时候，打断他腿的心都有了。 　　但既然约了，也不好推脱，来一趟，就说不合适就行。 　　只是唐婉晴倒是很中意纪远方，本来以为做生意的，个个油腻，没想到，纪远方不但不油腻，还是个风流人物。 　　只是，好像对她，过于礼貌了一点，似乎有意保持距离。 　　自从对面那三人进来以后，纪远方就一直心不在焉，眉头紧缩的。 　　唐婉晴想来其中一定有猫腻。 　　“真不去？”她隐隐都笑意，好像都在说“别躲了，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 　　纪远方还是摇摇头。 　　“前女友？”唐婉晴试探。 　　也没想纪远方真回答了一个“嗯”字。 　　唐婉晴留美归来，心态大方着，只是纪远方这扭扭捏捏的态度，跟刚才谈笑风生的纪总，简直判若两人，不禁有意逗他：“纪总，来不及了，那边好像也注意到你了。” 　　纪远方闻声惊慌转头，果见那桌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36章 他认输了 　　S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圈子也就这么几个，转来转去都是熟人。 　　许妙点完菜，无聊地东张西望，一转头，瞪直了眼睛，拍拍秦松玥的肩膀，惊诧道：“学姐，你看，那是不是纪总？” 　　秦松玥本来在翻菜单，听许妙嗫嗫嚅嚅，缓缓抬起头来。 　　从她的角度望去，只瞧见纪远方手臂随意地靠着沙发，姿态随意，似乎很放松，而且正和对面的美女谈笑风生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着别人笑得花枝乱颤，对着她，总是崩着一张脸。 　　秦松玥胸腔内忽然就升腾起一股怨气来，憋在心里，闷闷不乐地继续低头翻菜单，可是无论如何，菜单是看不下了，推给许绍。 　　“许先生点吧。我除了海鲜不能吃，都可以。” 　　许绍只当她是没胃口，没有多想，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这里的招牌菜，又问够不够。 　　秦松玥礼貌性的一一作答，却是心不在焉的。 　　…… 　　唐婉晴提醒纪远方的时候，正好秦松玥正气呼呼地望着他。 　　隔了一张桌子，他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妙的情绪，其实，刚才唐婉晴提议去打声招呼的时候，他就不应该拒绝的。现在这样，反而让秦松玥误会了。 　　这样一丝担心，总让他心神不安，坐如针刺。 　　唐婉晴多聪明的人，又再次给纪远方找台阶下：“纪总，还是去打个招呼吧？否则，你前女友还以为你小气呢？” 　　纪远方笑笑，站起身来。 　　唐婉晴也跟着一起过去。她挺好奇，纪远方一会儿见了“前女友”，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是狼狈地遭人姑娘白眼，还是大大方方，好聚好散？ 　　都说分手见人品，正好，她可以趁此机会，见见纪远方的人品。 　　纪远方和唐婉晴刚走到许妙他们那一桌，纪远方还没说什么，许绍倒先站了起来，先跟唐婉晴打招呼。 　　“哎，唐小姐，好巧。”许绍拜访过唐厅长，认识唐婉晴。 　　“这么巧，许先生也来这里吃饭。”唐婉晴也很惊讶，因为刚才她全把心思放在两个女孩子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许绍的存在。 　　许绍见唐婉晴目光在许妙和秦松玥身上转来转去，先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位是我妹妹，许妙。这位是，我妹妹的朋友，秦松玥秦医生。” 　　许绍介绍得体，也没有跟任何人表现得十分亲密。 　　唐婉晴倒纳闷起来，莫非这不是许绍的意中人？纪远方的前女友，到底是许绍的妹妹，还是旁边这位秦医生？ 　　不过，唐婉晴究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完美地掩藏了自己那点疑惑，倒也大大方方做起介绍来：“纪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许绍，我爸爸的忘年交。” 　　许绍谦虚地摆摆手，笑了笑，“唐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说出去，让人笑话。” 　　纪远方朝许绍点点头，两人就算是认识过了。 　　寒暄一阵，纪远方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瞥向秦松玥，可见她，似乎很不高兴，也不看他，完全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许绍忙着跟唐婉晴叙旧，完全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位女士的异样。 　　许妙缩着头，默默吃碗里的虾仁，心想，要不要跟纪总打招呼。 　　秦松玥还在生闷气，也只在那里喝汤。 　　许绍以为唐婉晴是交了“新男友”，过来寒暄几句，但是，又好像没有走的意思，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凭借多年阅人经验，许绍心中清楚起来，大概不是唐婉晴要过来打招呼，而是这位纪总，想过来打招呼。 　　那么，只可能是这位纪总认识剩下的两位女士了。 　　他先是给了自己妹妹一个眼神，许妙心领神会，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怂得像鸵鸟，抬起头来，嬉皮笑脸地问候纪远方：“纪总好。” 　　纪远方也随意地点点头。 　　许绍猜得大差不差。可见自家妹妹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以为许妙跟这纪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莫非自己很快有妹夫了？ 　　非也非也。 　　许妙纯粹是心虚！因为韩启文说，纪总和秦医生之间好像有点什么，可是，她又带着秦医生来见他哥，这不是明摆着给纪总戴绿帽子吗？ 　　许妙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绿帽子，什么鬼？？？ 　　这么想着，她抬头看纪远方的时候，总觉得他头上已经一片绿油油的。 　　许妙忽然没了底气，在许绍耳边小声介绍：“哥，纪总是我老板。” 　　许绍听完，呵呵笑出声来，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这位就是妹妹偶尔吐槽的“寡情老板”，“反面教材”。 　　许妙为了时刻提醒他哥，经常用自家老板打比方，让她哥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像自家老板那样，轻浮！ 　　“纪总，许妙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一定多担待。” 　　纪远方跟着随口说了几句许妙的好话。 　　许妙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但是，纪总脸还这么黑是怎么回事？？？ 　　许妙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那个狗腿啊，谄媚啊。 　　“纪总，今天是我拉秦医生出来的，跟秦医生没关系。” 　　此话一出，效果惊人。 　　许绍、唐婉晴都是聪明人，当然看出，纪远方和秦松玥关系不一般。 　　唐婉晴当下就断定，秦医生就是纪总的“前女友”了。不过，令她失望的是，这一对好像既不是怨偶，也不是好聚好散，那么，应当是藕断丝连了？ 　　纪远方和秦松玥是不说话的，也不解释。 　　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餐厅里的人，还以为这里上演着什么狗血戏码呢。 　　唐婉晴适时提醒，开玩笑道：“纪总，我们再不过去，服务员都要撤桌了。” 　　纪远方当下其实很心慌，心慌的时候，想法也比较特别，比如，他觉得，今天的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了，最好是找个时间，单独跟秦松玥说。 　　招呼打好，纪远方和唐婉晴刚转身准备回座，秦松玥倒先站起来去洗手间。 　　这家餐厅的洗手间很隐蔽，穿过了几个廊，还用一扇帘子隔着。 　　秦松玥在洗手间半天，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有个人，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玥玥。”纪远方方才见她脸色很差，终于还是等不到再找时间，跟着来了洗手间，烟都抽了几根了，才好不容易等到她。 　　秦松玥因为生着气，装没听见，抬脚要走。 　　纪远方惊慌失措，伸手拉住秦松玥的手腕：“我今天是……” 　　没等他说完，秦松玥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不用跟我解释，你想约谁就约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吃饭的地方。 　　纪远方理亏，竟不知道要怎么哄她才好。 　　秦松玥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那天，从狼山回来的路上，她特意查了自己的日历，问纪远方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纪远方回答她，这周都没有时间，或许可以改期，等他确认好时间，跟她说。 　　秦松玥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是，纪远方还愿意改期，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然而，左等右等的，哪有纪远方的消息。 　　结果呢？ 　　原来是忙着会佳人。 　　可想而知，自己在他那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纪远方的行程确实是满的。 　　今天能和唐婉晴出来吃饭，完全是因为唐厅长知道他约了哪个客户，把客户叫去叙旧，然后才得空，挪出来，和唐婉晴见面。 　　纪远方想，她一定是误会了，也是真生气了。 　　道歉的方式想了一百种，总觉得没一种合适，烦躁的很。 　　…… 　　心烦意乱几天。 　　周三那天，纪远方和客户在球馆打棒球，出了一身汗，正仰着头喝水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 　　“纪总，这么巧？” 　　纪远方转过视线来，那人一袭白色运动服，英姿飒爽。 　　“许总也来打球？” 　　许绍也是刚结束一局，过来休息的。他走近，坐到纪远方旁边，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气儿，和纪远方随意攀谈起来。 　　“我妹妹最近有没有给许总添乱？” 　　“许妙很聪明。” 　　“都是小聪明，不过我妹妹人不坏。还得靠许总好好栽培。” 　　…… 　　纪远方这人有一点，虽然知道许妙身世不凡，也没有对她另眼看待。对她的动机也不感兴趣，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两人随口聊着时，许绍手机响起，正是许妙。 　　“哥，你能过来一趟吗……” 　　…… 　　纪远方和许绍赶到秦松玥家的时候，刚到楼下，遇到秦松玥，还穿着白大褂，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从医院赶过来。 　　三人意外在楼下遇到，像约好似的，一起上楼来。 　　秦松玥住的是老小区，她住五楼，又没有电梯。 　　她因为着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家门口。 　　果然，像许妙说的，门上被泼了红色的油漆。 　　还写着鲜红刺目的两个大字：“婊 子”。 　　许妙在电话里说得夸张，秦松玥还以为，许妙出什么事了，还好，许妙人没事。 　　“怎么回事？”许绍进门，察看了一番，还好，屋里什么都没缺。 　　“我也不知道。我在里面洗头，听到门口好像有动静，就从猫眼里看，看见几个长相凶恶的渣渣在门口一边骂一边涂油漆。那些人大概是守着，学姐一出门，他们就来了。我又不敢开门。只好等那些人走了，才打开门，一开门就看到门上的字，然后……然后就给你打电话了。” 　　许妙其实还有点心有余悸。因为从语气啊，长相啊，她判断，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纪远方听完，站在窗口，看了一下小区全貌，眉头紧锁，深思良久。 　　本以为，那天晚上是一场意外，现在，看来，完全是有人故意为难秦松玥。 　　“妙妙，秦医生，不如你们还是暂时搬到我那里去吧。”许绍实在不放心这两个女孩子。 　　“不行。” 　　“不行。” 　　秦松玥和许妙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许妙是绝对不想去她哥哥那里的。 　　至于秦医生……虽然她还在生气，可她实在也不想纪远方误会什么。 　　纪远方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笑意来，好像是猜到秦松玥的心思一般，提议道：“秦医生要是觉得去许总那里住，上下班不方便的话，我在这附近还有一套公寓，许妙和秦医生，可以住那里。很方便，今天就可以搬过去。” 　　秦松玥当然也不想去。要是没有许妙，她倒还可以去陆嘉嘉那里。如今这样，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许妙倒是没什么意见。 　　许绍也是同意的：“那就谢谢纪总。” 　　道完谢，又转头对许妙说：“妙妙，陪我进去，我帮你打包。” 　　许妙点头：“嘿嘿，谢谢哥。” 　　客厅里只剩纪远方和秦松玥。 　　秦松玥不愿意和某人待在一起，转身去厨房，东抹抹，西擦擦，就是不出来。 　　纪远方笑意浅浅，走到厨房，拦住她身前，凑到她面前：“生气？” 　　“没有。我们是什么关系？纪总这么忙，我怎么能生纪总的气。”秦松玥一口一个“纪总”，纪远方那个扎心啊，再不哄哄，命不久矣。 　　纪远方抬手，一边温柔把秦松玥耳边的那束头发挂到耳后，一边声音温声细语地哄着：“乖，听话，别倔，别拒绝。我们的事可以慢慢说。你住这里，实在太危险，我不放心。” 　　纪远方认输了。 　　刚才看到那醒目的油漆时，他的心是慌的。 　　心里有个小人在摇醒他：纪远方，你以为你远离她，危险就不会靠近她吗？危险存在于每时每刻，你要做的，不是避开危险，因为，危险躲也躲不了，你要做的是，在她发生危险的时候，能够好好保护她，护她周全。 　　秦松玥其实很好哄，纪远方几句花，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泪眼迷离地点点头。 　　心想，纪远方，你早干嘛去了。 　　纪远方打电话给韩启文，让他找人查一查那晚敲诈勒索的，还有今天泼油漆的，到底是谁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37章 等我回来 　　“玥玥，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纪远方和秦松玥下楼，秦松玥本来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在前面走着，听纪远方这么一问，忽然停下脚步来，纪远方没有防备，秦松玥迎头撞上他的锁骨。 　　纪远方自己脚下不稳，先往后倒了一下，待恢复平衡，揉了揉秦松玥额头，摇摇头，无奈道：“当心！” 　　秦松玥自己揉着额头，细细思考了一下纪远方的问题，木讷地摇头。 　　“那病人呢？”纪远方追问。 　　秦松玥回想了一下，也没有。 　　两人走到楼下，纪远方依旧不放心，嘱咐道：“那这件事就很奇怪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让韩启文去查了。另外，我要去新加坡两周，这段时间，安心住在我那里，等我回来，别让我担心。” 　　秦松玥听罢，心跳漏了半拍，抬头，眼波流离地望着纪远方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两人正深情对望之时，韩启文正巧到了楼下。 　　秦松玥赶紧收回视线：“我先回医院了。” 　　“很着急吗？我跟韩启文说几句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走过去很快的。” 　　纪远方知道她是臊得慌了，也不点破，只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嗯，知道了，纪远方，你怎么那么啰嗦。”说着，已经朝巷子里跑。 　　纪远方依旧笑意盈盈地望着秦松玥的身影。 　　“咳咳。”韩启文真是快被这两个人腻死了，用胳膊肘戳戳纪远方，“和好如初了？” 　　“还没。不过，快了。”纪远方说那话时，依然是满面春风。 　　韩启文真羡慕某人地春天要来了啊，他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许妙呢？没出事吧？” 　　韩启文觉得很心寒啊，自己每天对那小丫头嘘寒问暖的，结果呢，出了事儿，也不知道给自己打个电话。 　　“许妙在楼上，还有……”纪远方看着脚下抹油的韩启文，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对方哥哥也在，让他注意一点。 　　韩启文没听纪远方说完，就猴急地跑上楼，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真看到那红漆，还是很震惊。 　　于是，就更气许妙不告诉他，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的吗？ 　　烦躁地按了几下门铃，在门口等了很久，许妙才出来开门。 　　韩启文一见许妙，大概是心里担心的，一出口，就变成了责备：“许妙，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 　　韩启文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许妙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好眨着眼睛，傻兮兮地望着他。 　　韩启文看着许妙一脸懵逼的样子，撇撇嘴，继而缓和了一下语气，眼神温柔：“你没事就好。” 　　许妙被韩启文一秒变温柔，吓得不轻，正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妙妙，都打包好了。我们下去吧。” 　　韩启文忽然有点尴尬。 　　怎么还藏了个男人？？？ 　　那刚才自己那猴急的样子……很像个小丑吧？ 　　他撇撇嘴，自嘲地扯扯嘴：“我说呢？许妙，你可真有本事！” 　　韩启文气得昏头，许妙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碰上门，气呼呼地下楼。 　　许妙全程没在状态之中。 　　“哟，脾气不小。”许绍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出来，就看到自家妹妹被一个男人训，再好的脾气都没有了。 　　“不是的，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许妙耷拉着脑袋，灰心丧气地解释，心想，这次真玩大了！ 　　本来韩启文前几天跟她告白了，她这些天一直躲着韩启文，结果，换来这么个乌龙…… 　　许绍很少见自家妹妹这副萎靡的状态，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缓了半晌，才问道：“你喜欢他？” 　　许妙忽然抬起头，眼眶湿润，随时能哭出来的样子。 　　“哥，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怎么样的，所以，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可是，看到刚才他误会，我又很难过，想追上去跟他解释。” 　　“哥，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许妙自己心里很乱，她想，哥哥这么聪明，一定能帮她找出答案来。 　　许绍也愣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 　　大概他们许家的人没有情脉？？ 　　…… 　　纪远方的公寓在一处高档小区，环境优雅清净不说，安保措施做得相当不错了。 　　秦松玥和许妙住这里，再安全不过了。 　　秦松玥不知道许妙最近怎么了，但是许妙好像也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请了一周的年假，出去度假去了。 　　家里只有秦松玥一人，就更寂寞了。 　　怎么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寂寞？ 　　纪远方出差，人不在，却留了一堆烦恼给秦松玥。 　　纪远方自从出差以后，又是一个信息没有给她，秦松玥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她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情。 　　那日，正一个人在鱼缸前喂鱼，发呆，手机响起来。 　　是祝佳君。 　　祝佳君告知她，他的工作已经交接完了，两人又随便东扯几句，西扯几句，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秦松玥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佳君哥哥，你几时的飞机？我去送你”。 　　祝佳君听完，当下心凉了半截，难掩失望道：“玥玥，你决定好了？” 　　秦松玥这才惊醒过来，自己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心声。 　　可是，又觉得，这事儿还是应当和祝佳君见面说。 　　“佳君哥哥，你几时有空？我请你吃饭。” 　　祝佳君哪还有心思吃饭，敷衍道：“真的吗？你下厨？” 　　秦松玥也没多想，只当祝佳君是走之前，想吃顿家常饭，爽快地答：“可以啊。不过我现在没住在自己家里，我把地址给你。” 　　祝佳君顿生疑惑：“怎么？” 　　秦松玥这才想起来，家里造劫的事，还没跟祝佳君说过，于是，泛泛地说：“我那边出了点事，我和许妙现在住在纪远方的公寓里。” 　　对面的祝佳君忽然没说话，半晌，才苦涩地笑了笑，“玥玥，从前你有什么事，都会第一个打给我。” 　　秦松玥自己也愣住了。 　　好像是这样的。 　　莫非自己已经开始依赖纪远方了？ 　　可是，纪远方的态度……在她看来，还是局势不明。 　　和祝佳君的饭还是没有约成，祝佳君说这几日要跟大家告别，得空了再跟她说，秦松玥也没多想。 　　刚挂电话，陆嘉嘉的电话又正好进来，约她看话剧。 　　秦松玥怎么把陆嘉嘉给忘了？她主意最多，一定能帮她分析分析。 　　“嘉嘉，话剧就不看了。我实在没有心情，要不，你来我这里，陪我聊聊天。” 　　“呀，这么难得，秦医生居然找我聊天？”陆嘉嘉故意取笑她。 　　“那你来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来来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秦松玥挂了电话，就把地址发给陆嘉嘉。 　　结果，几分钟后，陆嘉嘉回她：“玥玥，你一夜暴富了？知道你住的那地儿多贵吗？” 　　秦医生哪有心思关系这些…… 　　“一个平方顶你半年工资。” 　　秦医生：“……” 　　…… 　　陆嘉嘉到了公寓，还不知道这是纪远方的房子，换鞋进门的时候，先打量了一番。 　　“可见男主人生活很单调。”陆嘉嘉看这房子黑白主调，又是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绝不像一个女人会住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是男主人？”秦松玥不得不佩服陆嘉嘉这方面的才能。 　　“直觉。”陆嘉嘉随口胡诌，顺势坐到了真皮沙发上，“快跟我说说你和男主人的故事！” 　　“我泡壶花茶，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哟，还真有故事啊？” 　　秦松玥不理她，反正一会儿有很长的时间说，但想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她和纪远方的事，仿佛已经很遥远，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又好像是春天里刚发的嫩芽。 　　秦松玥一壶花茶泡好，倒上两杯，起先没说是纪远方，只是把近来的事情说了一下。 　　“嘉嘉，你说，纪远方到底怎么想的？” 　　陆嘉嘉听到“纪远方”三个字，一口茶喷到茶几上。 　　不可谓不震惊！ 　　陆嘉嘉万万没想到，是纪总！纪远方！老纪！ 　　“啊？” 　　“啊？” 　　陆嘉嘉听到纪远方的名字的时候，连连两声“啊”，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出来了，缓了半晌，才想起来要跟秦松玥算帐：“好啊，玥玥，你们两个暗度陈仓这么久，还当着我们的面唱双簧是不是？瞒得我们好苦。” 　　秦松玥叫屈：“没有。那时候，他对我也是很冷淡。就算到今天，也没有多热情。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出主意吗？” 　　“那你先告诉我，你那个初恋也是他？” 　　秦松玥点点头：“是。” 　　陆嘉嘉就更来兴致了：“你们为什么分手？你别挑着我，我今天有的是时间，你一桩一桩说。” 　　秦松玥吁了长长的一口气，才将往事，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 　　报完志愿以后，秦松玥终于正式答应了纪远方的追求。 　　秦松玥没有考上北大医学部，上了s市最好的大学。 　　纪远方的成绩，完全可以北上，但是，他不想离秦松玥这么远，也悄悄填了同一所大学。 　　这个事情，被班主任，年级主任知道，通知了纪远方的母亲，杜雅清大怒，给纪远方打电话，让他马上回家。 　　纪远方当时还在秦松玥打工的便利店，察觉到杜雅清的不寻常，跟秦松玥说了一声，先回家。 　　秦松玥还是担心纪远方，偷偷去了纪远方家，正巧听见纪远方和他妈妈激烈的争吵，她一直记得纪远方妈妈的勃然大怒。 　　“纪远方，你是不是不气死我不甘心？你说想在国内念本科，我和你爸爸也同意了。你现在倒好，放着北大清华不念，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你就别管我了行吗？我哪里都不去，我就想留在这里。” 　　“哼，好啊，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我们的话是听不进去了。将来出去，千万别打出你爸爸的名号，看你有多大能耐。” 　　“你以为我真稀罕家里这些东西吗？”纪远方冷嗤一声，转身要走。 　　杜雅清急得叫住了他：“纪远方，你去哪里？” 　　纪远方当然没有回头，出门的时候，发现了躲在外面的秦松玥，红着眼眶，让纪远方心疼了半天。 　　…… 　　“看不出来，老纪那时候还挺冲。然后呢？”陆嘉嘉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松玥和纪远方还是早恋啊。 　　然后？ 　　然后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地下情”，直到有一天，纪远方开车带她去山顶，油烧尽了，两个人被困在山上，纪远方家里以为他失踪了呢。 　　报了案，他们的事情，被双方父母知道了。 　　“他妈妈找你了？”陆嘉嘉照着狗血剧情猜测。 　　“嗯。”秦松玥说得有点口渴，喝了一壶花茶。 　　“然后你们分手了？” 　　“没有。纪远方态度很坚决。你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陆嘉嘉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求他出国的。至少这样，他妈妈以后不会太怨恨我。” 　　“纪远方肯？” 　　“一开始不肯。可是后来，他妈妈生病了……”秦松玥转着手里的杯子，低着头，难过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她说：“纪远方，时间和距离，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可是，如果让你妈妈一直放心不下，我们会内疚一辈子的。你出国好不好？几年而已，很快的。” 　　所以，纪远方听了她的话，出国了。 　　……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一壶花茶都快喝尽了，然而，故事却还没有说完，陆嘉嘉听得入神，原来这两个人之间，有这么多纠葛。 　　“那时候总归还是年轻吧。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子，发了一张他们的合照给我。” 　　异地恋，异国恋，加上两个都不怎么成熟，有些事，一旦有了裂缝，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一点一点扩大，直到感情分崩离析。 　　“就因为这个？” 　　“不全是。”秦松玥欲言又止，“总之就是，我误会了他和那个女孩子，他误会了我和……” 　　“你？”陆嘉嘉倒吸一口气，还有后续？ 　　“嗯。”可是，秦松玥已经说不下去了，“嘉嘉，抱歉，我暂时只能说到这里。” 　　陆嘉嘉很能理解地点点头。秦松玥能说这么多，已经实属不易。 　　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那现在呢？” 　　“这正是我烦恼的。他出差前跟我说，回来再聊我和他的事，但是，他一个信息都没有。” 　　“你急了？” 　　秦松玥不答，但是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急得涨红了脸。 　　陆嘉嘉瞧了她一眼，微微地笑着：“看来是真急了啊。” 　　秦松玥依旧是低着头，默默地转着杯子。 　　“玥玥，你还爱他？” 　　秦松玥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坚定不移：“爱。” 　　“很爱？” 　　“很爱，十分爱。” 　　“非他不可？” 　　“嗯。” 　　依旧是十足十的坚定。 　　“哎哟，看你这决心，要是他不回头，我可能要多个道姑朋友了。冲这个，我无论如何也得替你出出馊主意的。玥玥，你信我吗？” 　　秦松玥被陆嘉嘉逗笑，一秒破功，撒娇着假装打她：“我不信你，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了。” 　　陆嘉嘉心中已有注意，问道：“老纪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 　　“你明天可有空？” 　　秦松玥一脸疑惑地点头。 　　陆嘉嘉大有孺子不可教的挫败感：“傻子……我们买衣服啊。别一天到晚穿你的牛仔t恤了，浪费一身好身材。” 　　陆嘉嘉说时，顺便摸了一把某人的胸，秦松玥那些害臊啊…… 　　“陆嘉嘉，看我不打你……” 　　“我错了我错了。玥玥，你先停下，我问你个正经事儿。”陆嘉嘉求饶。 　　秦松玥还真以为她有正经事儿问她，一脸认真地等着她发问。 　　陆嘉嘉一脸坏坏的笑意：“玥玥，我很好奇，你和老纪以前，总不会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陆嘉嘉！” 　　秦松玥听罢，脸立马红到脖子根，拿起手边的枕头，照准陆嘉嘉砸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那么问题来了？ 　　纪总和秦医生，以前是盖着几床被子聊天？ 　　A.一床 B.两床 第38章 他很猴急 　　纪远方要是知道，秦松玥因为他没发信息给她而心神不安的话，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叫屈。 　　他本来是要去新加坡的，人还没动身，得到消息，他要见的大佬，来中国了，纪远方只好改变行程，但是，大佬不走寻常路，居然是来江西爬山的。 　　韩启文问他，是否等大佬回新加坡后再约。 　　“我们没时间了。只好兵行险招了。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江西。” 　　大佬不仅喜欢爬山，还喜欢体验山里的生活，硬是在山里住了很久。 　　纪远方也就跟着在山里住了几天。 　　爬山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聊起来，还真是藏龙卧虎。这群人都是自发组织的登山爱好者，其中有医生，律师，摄影师，也有老师，学生，当然，还有像纪远方和大佬这样的人物。 　　纪远方知道大佬不喜欢被人打扰，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一路上，跟大佬天南地北地瞎聊，还聊得挺投缘。 　　当一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被眼前云蒸霞蔚的云海震慑了，惊叹的惊叹，拍照的拍照。 　　只有纪远方和大佬二人，气定神闲地找了一处地方，坐在那里，看着大家热闹。 　　“看来老弟也不喜欢热闹？”大佬擦着登山杖，随意地攀谈。 　　“不是不喜欢。都在这里了。”纪远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这点倒是跟我想一块去了。” 　　两人沉默一阵。 　　“纪总跟了我一路，想来，也是为了那收购的案子吧？”大佬依旧擦着登山杖，不经意地提起。 　　原来对方早就猜出他的身份。 　　纪远方也不动声色：“不过是碰巧和冷总有相同爱好罢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碰巧。那纪总不介意再跟我做几日的伴吧。”看来大佬心情不错。 　　“乐意之至。” 　　纪远方也没想到，自己这一陪，竟是十日之久。 　　山里没有信号，信息当然也是发不出的。 　　和大佬谈妥收购方案那天，韩启文劝他在山脚下先住一晚。 　　纪远方心里着急，看了看手表：“回去吧。现在回去，回家大概凌晨三点，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韩启文纳闷，以前也不见纪远方这么拼。 　　纪远方眯着眼睛不说话。 　　韩启文猜出，大概是某人思念佳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车行至s市，韩启文问他：“去别墅还是去公寓？” 　　纪远方思索良久，答：“去你家。你先回去。我自己开回去。” 　　韩启文一听，哂笑了一声，哼，你纪远方也有今天！ 　　看纪远方那猴急的样子，一定是打算自己开车去秦医生那里。 　　想到秦医生，他又想到了许妙，忽然没了什么情绪，只是闷声开车。 　　…… 　　秦松玥凌晨三点，像心灵感应似的，忽然惊醒，又忽然接到纪远方的电话。 　　“玥玥，我回来了。”他哑着嗓子，语气中难掩兴奋。 　　纪远方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记了，现在是凌晨。 　　秦松玥刚醒来，又是凌晨，但是她脑袋依旧十分清楚：“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吗？怎么提早回来了？”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好像自己数着日子等他回来似的。 　　纪远方开着车，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耐着性子解释：“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山里信号不好，联系不上你，担心你有什么事。” 　　原来是信号不好呀…… 　　秦松玥忽然脸上一红…… 　　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呀…… 　　“事情办得顺利吗？”她问。 　　“一切顺利。”他答。 　　“你呢？这十来天，忙吗？”其实，他想问，想他吗？ 　　“还好，习惯了。”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但又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有好多好多话说，隔着电话不足以表达的话。 　　半晌，纪远方终于沉沉道：“玥玥，我们见面说？” 　　秦松玥看了眼时间，惊叹道：“现在？” 　　虽然她也很想立马见到他。 　　可是，现在吗？ 　　凌晨三四点？ 　　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像十八九岁的小青年。 　　秦松玥忽然在电话里笑出声来。 　　纪远方忽然也笑了，顿了顿，像是请求： “我来接你，好不好？” 　　秦松玥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 　　起来，打开窗，晚风透过窗子，打在脸上，凉凉的，才让她觉得真实了一点。 　　“玥玥？” 　　“我在。” 　　秦松玥刚想回答，进来一条短信，是赵晓林的，应该是有紧急事情。 　　“纪远方，你先挂一下电话，医院好像有事情。” 　　纪远方隐隐不安，只好先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秦松玥给纪远方打电话：“纪远方，我现在得去医院，听说陆续来了十几个孩子，像是食物中毒，我们改天再见？” 　　“好，你先忙。” 　　秦松玥急匆匆穿了衣服，赶到医院。 　　医院里，乱成了一锅粥，乱哄哄的。几十个孩子，占了一条走廊，父母们神色慌张，孩子们有些在吐，有些在哭。 　　一个叫江同的小男孩，吐得尤其厉害，他妈妈抱着孩子，着急地喊着：“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同同，别害怕，医生马上来啊。” 　　秦松玥皱皱眉头，着急地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江同，背对着孩子母亲，照例询问：“吐了多久了？验过血了吗？” 　　“没有。” 　　“过来，我检查一下，你们先去验个血。” 　　“好，谢谢医生。” 　　秦松玥站起身来，一转头，看见孩子的家长，几乎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不敢相认。 　　她颤颤巍巍地试探：“含姐？” 　　江含也有点不敢相信地出声：“玥玥？” 　　可惜，现在真不是叙旧的时候。 　　秦松玥立马恢复镇定：“含姐，你先带孩子先去验血，有了结果来找我，我先去看看其他人。” 　　“好。”江含百感交集，可现在，只好收起所有情绪，拿着秦松玥开的单子，犹豫半天，还没走。 　　“含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含似乎很为难，咬着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玥玥，我……我……我没带钱……” 　　秦松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问，摸了摸包，找了找钱包。 　　糟糕，出来急，没带钱包，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含姐，你先过去，验血的同事我认识，我跟她先打个招呼。” 　　“好，谢谢，实在……”江含眼里的疲惫已经说明一切。 　　“含姐，你什么都不用说，先带孩子去检查。” 　　江含点头，正欲出门，迎头撞上跟到医院的纪远方。 　　“纪远方，你怎么来了？”秦松玥看到纪远方的时候，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光芒，只属于恋人之间的光芒，可是，现在的情况，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纪远方还没说什么，秦松玥又问：“纪远方，你带钱了吗？” 　　“带了。” 　　“借我一些。”秦松玥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纪远方爽快地拿出钱来，秦松玥拿了几张，给了江含。 　　江含赶紧带着孩子去验血。 　　江含走后，纪远方疑惑地问：“认识？” 　　秦松玥点点头，又问：“你怎么来了？” 　　纪远方忍不住抬起手，卷了卷她耳边的头发：“睡不着。” 　　秦松玥不再问他为什么睡不着这样的傻话，只说：“我今天实在也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在我这里随便坐，累了可以到里面休息。” 　　秦松玥指了指里面的休息室。 　　“你去忙，不用顾及我。” 　　秦松玥来不及说什么，护士又来叫她。 　　忙进忙出一晚上，到早上八点，才算结束。 　　原来，这是一个班的学生，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全体食物中毒。 　　纪远方陪她一晚上，一会儿给她买水，一会儿给她买宵夜，早上的时候还给她买了粥。 　　秦松玥实在太忙，吃了一口，又去了病房，等到回来的时候，纪远方已经走了。 　　“有早会，先走。记得喝粥。” 　　忙乱了一晚上，两个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这样想想，就更想再见一面。 　　…… 　　纪远方到公司，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准备早会。 　　公司战略有所调整，他必须今天就把意思传达给大家。 　　他走之前，公司很多股东都不同意他卖掉新加坡的资产，可是，他谈了个好价钱，再加上，新加坡的业务，早就没什么利润可言了，那些老狐狸，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早会上，不得不提的，依旧是祥瑞，祥瑞步步紧逼，远洋必须作出行动。 　　“据说祥瑞新来了一位总经理，纪总要不要跟他先会一会？” 　　“是呀，远洋和祥瑞再这么下去，谁都捞不到好处。最近有一家叫东康的小公司，好像正等着我们两家鹬蚌相争。” 　　在座很多股东，似乎都很担忧，忧心忡忡，又没有主意。 　　祥瑞来了新人，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扭转一下现在两败俱伤的局势，也不是不可。 　　考虑良久，纪远方吩咐韩启文：“韩助理，替我和祥瑞的新总经理约个面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39章 故人相逢 　　纪远方一回来就来找秦松玥，两人虽还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秦松玥因此松懈，早就忘记让陆嘉嘉出主意的事儿。 　　还是陆嘉嘉打电话问她，纪远方回来了没有，秦松玥才惊呼。 　　“嘉嘉，计划可以取消了……” 　　陆嘉嘉：“……” 　　这纪远方给秦松玥是下了什么药，让她这么快就叛变了？？？ 　　陆嘉嘉才不听秦松玥的，这两个人，瞒天过海，不戏弄一下他们，不足以平民愤，哄道：“那行。饭还是要吃的。哼，我得狠狠敲老纪一笔竹杠才好。我另外还叫了妙妙和韩启文，就当大家叙叙旧。” 　　秦松玥当然是同意的，只不过，她和纪远方的关系……咳咳……好像还没有那么明确……不禁嘱咐陆嘉嘉：“嘉嘉，我和纪远方的事儿，现在就你知道，到时候，可别乱说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 　　陆嘉嘉组局，大家一起去酒吧玩。 　　酒吧分两层，楼上是喝酒打球的，什么桌球，棒球，是运动爱好者的天堂，尤其是世界杯的时候，这里坐满了人，通宵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助威。 　　楼下就是灯红酒绿的场所，供大家跳舞放松的。 　　陆嘉嘉偏偏挑了楼下，人生嘈杂，灯光晦暗。 　　用陆嘉嘉的话，这样比较容易嗨起来？？？ 　　纪远方和韩启文，因为应酬的关系，这样的场所，见怪不怪。 　　因为晚上有应酬，跟客户吃过饭，就照着陆嘉嘉给的地址，直接过来了。 　　叫了点酒，坐在那里，两个人先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 　　一是祥瑞新总经理架子不小，韩启文还得再约。 　　二是秦松玥两次被人盯上的事儿，也还在查。 　　“不着急，玥玥现在住我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慢慢查。” 　　“祥瑞那里是怎么回事？”纪远方觉得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神神秘秘。大家都只知道换了总经理，至于是谁，目前大家都还不知道。”韩启文也很头大。 　　纪远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陆嘉嘉带着一个朋友先来了：“老纪，韩助理，多个朋友，不介意吧？” 　　韩启文和纪远方当然是不介意的，看了陆嘉嘉的朋友一眼，就是不知道，陆嘉嘉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陈岱，我本科时的师兄。” 　　当然，也是秦松玥的师兄…… 　　几个人闲聊一阵，相互认识了一下。 　　“玥玥和妙妙怎么还没来？我去外面给她们打个电话……”陆嘉嘉正打算起身，正好看到秦松玥和许妙站在了门口。 　　“玥玥，妙妙！”陆嘉嘉招手。 　　纪远方和韩启文双双回头。 　　竟然都双双皱起眉头…… 　　其实两人也没穿得很过分，不同风格的小礼裙。 　　只是，后背露的不少，露着大半截雪白的腿，一双细细的高跟。 　　许妙虽然不经常来酒吧，可是，以前没少玩，倒是自然的很，一派“老娘最美”的架势，坐过去，但是，眼睛是不敢看韩启文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韩启文撇撇嘴，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真够冰的啊。 　　纪远方就没那么淡定了。 　　因为在座还有一位男士，正虎视眈眈地望着秦女士。 　　秦松玥十分不自然。 　　陆嘉嘉替她解围：“我替玥玥挑的，没人夸一下吗？” 　　夸？ 　　纪远方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玥玥姐腿长，穿什么都好看。”只有许妙应答…… 　　不，还有一位…… 　　陈岱接着许妙的话道：“玥玥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秦松玥、陆嘉嘉、韩启文：“……” 　　纪远方这才冷眼瞥了一下陈岱…… 　　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倒也不呆，当然，跟自己是没法比的，不足以构成威胁。 　　纪远方本来坐的也是角落里，刚想招呼秦松玥过来坐，陆嘉嘉先一屁股坐下了。纪远方也没多说什么，朝另一边挪了挪。 　　“玥玥，过来坐。” 　　于是，秦松玥拉了拉裙子，坐到了陆嘉嘉右边，左边是陈岱，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纪远方的脸色。 　　果不其然，不是很好看…… 　　“师兄。”秦松玥打声招呼。 　　“很久没见了。”陈岱又给自己加戏了…… 　　秦松玥给陆嘉嘉使眼色。 　　说好的取消呢？？？ 　　说好的，找的人是不认识的呢？？？ 　　陆嘉嘉一定是故意的…… 　　陆嘉嘉这是要搞事情啊…… 　　不不不。 　　这完全不是陆嘉嘉的剧本。 　　陆嘉嘉本来找的确实不是陈岱！ 　　但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陆嘉嘉花了钱找的人，关键时刻掉链子，拉肚子了，此刻可能在医院里呢…… 　　陆嘉嘉心想，那就作罢吧，便宜了纪远方。 　　没曾想，对方十分敬业：“没事，我让我一哥们替我去了……” 　　于是…… 　　然后…… 　　最后…… 　　陈岱说自己过来，陆嘉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陈岱以前是戏剧社的，非常有表演天赋，演得那个叫殷勤啊…… 　　陆嘉嘉忍不住悄悄提醒他：“陈岱，你不用这么卖力……” 　　“拿钱做事，戏要全套。” 　　陆嘉嘉：“……” 　　陈岱一会儿低下头，靠近秦松玥说说笑笑，一会儿又问她冷不冷，就差脱衣服给她了，还问她要不要去打桌球…… 　　秦松玥那个尴尬啊…… 　　一一拒绝不说，自动坐远十公分…… 　　纪远方一边气，一边又被秦松玥的反应逗笑。 　　没那个胆量，还被陆嘉嘉骗到酒吧来。 　　再这样下去，又是半天跟秦松玥说不上一句体几话，纪远方赶紧支开不相干人等：“嘉嘉，我记得你台球打得不错，不如跟你们师兄去来一局。” 　　陆嘉嘉自知今天有点过了，赶紧将功补过：“走走走，师兄，我们去楼上。” 　　陈岱很开心啊，又有钱赚，又有的玩，开心啊！ 　　韩启文见纪远方把陆嘉纪支走了，自己识趣，忍了一晚上，叫上许妙：“许妙，你跟我出来一下。” 　　许妙看了一眼秦松玥，心虚跟上…… 　　只剩下纪远方和秦松玥…… 　　秦松玥也很心虚啊…… 　　怎么今天大家都很虚…… 　　纪远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秦松玥，都快把她看穿了。 　　秦松玥清了清嗓子，小声解释：“不是，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纪远方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坐过来。” 　　秦松玥稍稍挪了一点，纪远方显然很不满意，索性自己坐过来。 　　“这里是不是没开空调，好热。”秦松玥用手扇着风，也不知道是心里热，还是这里确实热。再回味一下自己的话，自己都穿这么凉快了，还叫热，咳咳，某人不会想歪吧。 　　准确来说，她不说话，某人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纪远方万分克制，动了动喉结，手不自觉就覆上了秦松玥雪白的后背上…… 　　秦松玥只觉得背部有一处，像炙烤一般灼热，那股灼热还会移动…… 　　气氛微妙。 　　两人忽然都没有说话。 　　良久。 　　纪远方终于还是拨了拨她的刘海，在额头上，覆上一个轻柔的吻…… 　　秦松玥睁着眼睛，屏息敛气，一动不敢动，他的动作很轻，像羽毛略过…… 　　如果仅是这样的接触，还不足以让秦松玥害臊，只是后来…… 　　纪远方亲完额头，望着她发红的耳廓，在影影绰绰的灯光里，让人移不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又低下头去，贴着秦松玥的耳边，声音沙哑道：“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出去？” 　　周身是他的气息，耳边是他喷出的暖气，秦松玥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附和道：“好。” 　　纪远方看着她紧张又局促的样子，觉得有些熟悉…… 　　秦松玥起身，纪远方也站起来，顺势搂上她的腰。 　　秦松玥忽然战栗了一下，身体紧绷起来…… 　　要疯了！他一定都感受得到啊！ 　　纪远方当然能感受她身体的微妙变化，只是微微地笑着…… 　　两人走到门口。 　　听到有人惊讶地叫了声“纪总”。 　　纪远方搂着秦松玥转身。 　　竟然遇到金祺…… 　　还有另一位故人…… 　　金祺看到纪远方和秦松玥如此亲昵，脸色大变，亏得旁边还有一人，勉强扯了扯嘴角：“王太太，介绍一下，这位是远洋的纪总，这位是……” 　　金祺一下子想不起来秦松玥了。 　　倒是“王太太”上前一步，耳坠子微微抖动，神色自若地跟对面的人打招呼：“纪远方，秦松玥，好久不见。” 　　怎么……王太太和面前的两位认识？ 　　金祺心中甚是惊讶，面上还不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好久不见。”纪远方淡淡地答。 　　秦松玥是不说话的，也是不愿意看陆蔓蔓的，甚至因为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全身微微抖动。 　　纪远方收了收腰上的手，试图安抚她。 　　“不过，秦松玥变化挺大啊。”陆蔓蔓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番秦松玥的穿着，语气中满是不屑。 　　纪远方依旧是笑着，抬起另一只手，将秦松玥掉下来的一根头发，慢条斯理地挂到耳后，语气那个宠溺啊。 　　“我惯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金祺：“？？？”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陆蔓蔓轻笑一声，拿着手包，转身拉了一下金祺要走：“我和金小姐还有事，我们改日有机会再聊。” 　　纪远方挥挥手：“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戏精陈岱：加戏不加钱。 　　陆嘉嘉：…… 　　ps.其实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很多次想请假来着…… 　　想想，算了，更2000也是更啊！2000也是爱啊！ 　　那么问题来了，明天开船吗？？？ 　　纪总和秦医生在哪里开船？ 　　A.纪总别墅 　　B.纪总公寓 　　C.？？？？ 　　？？？？？？ 第40章 我想吻你 　　“起了吗？” 　　秦松玥接到纪远方的电话，声音沉沉，她觉得很不真切，幸福得不真切：“没有，再睡十分钟。” 　　“小懒猫。” 　　大一的时候，纪远方有时候给她打电话，她难得睡懒觉，结果，每次都被他抓到，纪远方就叫她“小懒猫”。 　　秦松玥听到久违的昵称，心中欢喜，嘴上还是要讨回一点优势：“纪远方，我们都几岁了……” 　　纪远方在电话里，轻轻地笑了一下。 　　又隔了几秒，纪远方见她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又十分自然地歪腻道：“还不起来？要亲亲吗？” 　　秦松玥：“……” 　　大清早，两个人隔着电话，说些孩子气的情话。 　　“纪总，开会了。” 　　秦松玥隔着电话，都听到韩启文在外面催促纪远方了。 　　纪远方跟韩启文示意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挂电话。 　　“你在公司了啊？”秦松玥想到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被人听到？忽然害臊地把头捂到被子里。 　　“嗯。今天会有点忙，不过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看到会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你去忙吧。我也要起床上班了。” 　　…… 　　秦松玥赶到医院，在大厅门口，遇到了赵晓林。 　　赵晓林拦下她，没头没脑地问：“秦医生，最近太子爷又去缠你了？” 　　“没有啊，怎么了？” 　　“你去科室门口看看就知道了。” 　　秦松玥还没到科室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坐在科室门外的椅子上。 　　秦松玥认出是老孙，以为是孙治又有什么事情，先跟他打招呼：“孙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吗？是不是小治……” 　　老孙听到声音，赶紧站起身来，摆摆手解释：“不是不是，秦医生，小治很好！我一直想来谢谢您的。不过，今天是纪总让我给您送早餐过来。” 　　秦松玥恍然大悟，一听是纪远方，不知怎的，脸上忽然红了起来，整个人忽然羞涩起来，接过保温盒，连忙道谢：“谢谢。辛苦孙大哥了。” 　　老孙不敢居功，连忙道：“嘿，秦医生，您就放心吧。我们纪总真的是大好人啊。看得出来，他是个顾家的人，以后肯定疼老婆。” 　　被老孙这样一说，秦松玥的头低得更低了，心想，纪远方身边的人，说话都这么直白的吗？ 　　老孙送完早饭，还要赶回去工作。 　　赵晓林从外面过来，见秦松玥对着那保温盒发呆，好奇地问：“不是太子爷？病人家属？” 　　秦松玥这才醒过神来，随口搪塞道：“算是吧。” 　　赵晓林也没有深究秦松玥的话，洗着手，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子爷好久没来了。别说，医院的伙食确实没他打包过来的好吃。” 　　秦松玥：“……” 　　过了一会儿，赵晓林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然严肃起来：“跟你说正事儿，祝佳君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秦松玥点点头，她觉得，如果佳君哥哥是根据自己的心意决定自己今后的发展，那么，她只有满心的祝福。 　　赵晓林倒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祝佳君特意来找秦松玥的事儿，想来，应该是来告别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枉费祝佳君对你这么专情。看你，一点都不关心他啊。” 　　秦松玥算是说不清楚了，底气不足：“不是……” 　　“我可听说了，好像是有病患来闹，祝佳君不想让医院难做，才主动提出离职的。这种事，要我，我也扛不住。太累了，主要还是心寒。” 　　秦松玥惊诧着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的吗？佳君哥哥没有说啊。 　　可是，回想起来，佳君哥哥这么热爱手术刀，能让他放下手术刀的，如果不是疾病本身，那只有这些令人疲惫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真的？”秦松玥跟赵晓林确认了一下。 　　“当然啦，我一个朋友跟我说的。” 　　秦松玥手里转着笔，思索了一会儿，像下了什么决心，忽然脱下白大褂，拿起包：“晓林，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给我。” 　　“找祝佳君啊？” 　　秦松玥点点头。 　　赵晓林一脸欣慰：“快去吧。” 　　…… 　　秦松玥一边跑到医院门口，一边给祝佳君打电话，电话打了几通，那边才接通：“喂，佳君哥哥，你在哪里？” 　　“玥玥，有事吗？” 　　祝佳君那边很嘈杂，秦松玥听不太清，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隐隐约约的final call的声音。 　　她不敢确定地问：“你在机场？” 　　祝佳君还是没忍心欺骗她：“对。玥玥，我走了。” 　　秦松玥忽然着急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可是，他怎么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呢？ 　　她急得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慌乱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还没请你吃饭呢？” 　　祝佳君顿了一下，有些话，他本来不打算说了，可是，她一打过来，他又忍不住了。 　　“玥玥，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过来。对不起，玥玥。小时候说过，会一直保护你的诺言，可能没办法兑现了。不过，我想，纪远方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如果他对你不好，一定不要吝啬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秦松玥听着，一句一句，都打在她的心上。 　　他的爱，她这一世，怕是无以回应了。 　　她擦擦鼻子，还是坚持要去送他：“佳君哥哥，你几点起飞？” 　　祝佳君叹了口气：“玥玥，不要来，就让我了无牵挂地走，好吗？不耽误你时间了，这个时候，医院里应该正忙。” 　　“佳君哥哥……” 　　“玥玥，保重。”祝佳君说完这一句，便果断挂了电话。 　　他抬头望了望机场外面广袤的天空，默默地跟他爱的女孩告别。 　　玥玥，我爱的玥玥，再见。 　　…… 　　上午，纪远方在公司开例会。 　　许妙在下面一边听，一边偷偷打量纪远方的脸色…… 　　呵，昨晚的纪总，和今天坐在那里的，还真是……判若两人啊…… 　　许妙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啊，昨晚回家，还顺便发了条求生微博。 　　撞见老板和女朋友接吻会有什么后果？ 　　网友脑洞打开，真是，什么回答都有。 　　今天早上，许妙破天荒的，五点就起床了！ 　　为的是和秦医生错开…… 　　然后，怀着忐忑的心，还要面对她的老板…… 　　还好，纪远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许妙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例会讨论了什么。 　　中午，韩启文来找许妙吃饭。 　　“韩助理，我们还是要低调一点。”许妙缩了缩手手，躲开韩启文伸出来的手，默默地在前面走。 　　韩启文扯扯嘴角，可以，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讲究了吗？ 　　吃饭的时候，许妙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韩启文说了一下，她还是觉得，纪总和秦医生是不是……快了点？要不要提醒一下秦医生别吃亏了。 　　韩启文用筷子，戳了戳她的额头：“脑子里，整天瞎担心什么？” 　　“我很认真的。”她不服。 　　韩启文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顺便替纪远方“洗白”：“纪总这些年心里，只有你秦医生一人。” 　　有故事。 　　许妙眨眨眼睛，认真等待下文。 　　韩启文也眨眨眼睛：“他们是高中同学，而且是彼此的初恋。” 　　“啊？”许妙吓得不轻。 　　“呵，大惊小怪。而且，我竟然不知道，秦松玥居然是当年我们年级的年级第二，仅次于纪远方。” 　　“啊？” 　　“你口吃啊。只会啊。” 　　“这也……太戏剧了吧……”许妙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所以，我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什么时候，请你哥吃饭，我们两个一起。” 　　许妙：“……”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 　　昨晚，纪远方带着秦松玥出了酒吧，两个人散了散步。 　　纪远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里，两个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聊天了，只是沉默着，走了大半条路。 　　还是纪远方先开了口。 　　“玥玥，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秦松玥是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皱皱眉，忽然放开她的手，改成圈住她的腰：“忘了？” 　　“纪远方，我爱你，比从前更爱。”他一句一句地重复。 　　他可真坏！ 　　但是，她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酒的后劲上来，微醺，感觉很舒服。 　　“玥玥……” 　　秦松玥看着纪远方的脸，一点一点放大，她口干舌燥地吞咽了一下。 　　结果…… 　　有人忽然按了按喇叭。 　　气氛被打破。 　　两人才发现，正站在一个小区门口呢。 　　两个人忽然笑起来。 　　秦松玥窘得不行，纪远方摸摸她的头：“我们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秦松玥买了点水果，到了公寓，拿着水果，放到厨房。 　　“纪远方，你吃葡萄吗？” 　　没有听到纪远方的回答。 　　一转身，纪远方正随意地靠着料理台，看着她。 　　“吓我一跳，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纪远方一手撑着料理台，淡淡道：“不急。” 　　他说完，倾身过来，双臂将她围在他和料理台之间，然后，俯下身来，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轻轻地摩擦着。 　　她垂着手，心跳加快，浑身发烫。 　　“玥玥。”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不可忽视的热度。 　　“嗯。”她低着头。 　　“我想吻你。” 　　她抬起头，还来不及答，已经淹没在他热烈的吻里。 　　他炙热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唇，一点一点加深，一点一点打开她的牙关，追着她的舌头，纠缠着。 　　她觉得口里的空气都被他抽走了。 　　他忽然抱起她两条腿，挂在腰际间，从唇齿间冒出性感的声音：“抱着我。” 　　她听话，把手绕到他脖子后面，和他贴得更紧，更紧，更紧。 　　纪远方抱着她，一路亲，一路到了沙发上。 　　他忽然停下来，望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都喘着气，红着脸。 　　忽然，纪远方又用力压下来，不够，不够，不够，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秦松玥被压在沙发上，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嘴里，是他清冽的气息。 　　纪远方动情了，其实，他本来今天只是想吻她而已。 　　但是，人总是很贪婪的，比如，他此刻只想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两人太投入，以至于，许妙按密码开门进来时候，他们都没有听到动静…… 　　许妙一开门，看到沙发上唇舌纠缠的两个人，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忘记应该退出去的。 　　秦松玥用余光，先发现了许妙，用手推了推纪远方…… 　　纪远方不为所动。 　　韩启文捂住许妙的嘴，赶紧一把拉走了许妙…… 　　纪远方又在她的唇上流连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吻…… 　　秦松玥脑子一闪而过许妙的表情，那个羞涩啊…… 　　纪远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万分不舍离开公寓。 　　许妙回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松玥。 　　秦松玥岔开话题：“妙妙，你吃水果吗？” 　　许妙没有接茬，指了指秦松玥的脖子：“玥玥姐，你这里……” 　　“怎么了？” 　　“你去照照镜子。” 　　秦松玥跑到浴室，一看，脸红的都能掐出血来。 　　要死，那么红一个吻痕…… 　　…… 　　医生的职业，让人没有那么时间，沉浸在一些情绪里，比如，祝佳君的离开，秦松玥依然觉得遗憾，可是，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她。 　　矫情是无用的。 　　如果，离别是人生必须通过的考验，她要慢慢适应才好。 　　走的人，祝福吧。 　　留下的人，珍惜吧。 　　晚上的时候，又接到纪远方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纪远方，我们结婚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今晚……咳咳，船搁浅了！！ 　　不过我要说，纪总今晚还是……很骚的！ 　　今晚家里某人用电脑，所以晚了…… 　　另外，下周末会抽空，把所有章节看一下，捉一下错别字！！！ 第41章 合法夫妻 　　已是七月，楼下的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几株牵牛花，不知是哪个有心的人，还替那几株牵牛花搭了几根竹竿，牵牛花顺势，向上生长，如今，已开出一朵朵紫色的，可爱的花朵儿，花瓣上，还凝着清晨的露珠，在晨光下，一闪一闪，甚是好看。 　　纪远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家楼下，还有这么好看的花儿，不禁对着花朵儿微笑起来。 　　“纪远方。” 　　纪远方闻声转头，看见秦松玥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 　　秦松玥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绣着一朵精致的玫瑰，搭配的是牛仔短裙，一双白色的球鞋，半长的头发，迎着夏日的风，微微摆动。 　　纪远方看得出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天，她也是穿着牛仔裙。 　　秦松玥也觉得，纪远方今天特别好看，利落的短发，白色的衬衫塞在西裤里，衬衫袖子随意地卷起，露出精壮的小臂，一米八的个子，逆着光，在地上投出长长的身影。 　　他随意地靠着车，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秦松玥以前不觉得自己是颜控，可是，自从跟他相逢，她觉得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性感，让人移不开眼。 　　纪远方朝她笑着，打开车门。 　　秦松玥深呼吸一口气，拉了拉帆布包的带子，坚定地走向他。 　　她坐进副驾驶上，纪远方坐回驾驶座，摇上车窗，打开空调，迎着第一缕阳光，驶出公寓。 　　从公寓到民政局的路，有一点绕，但是，纪远方开得很有耐心。 　　倒是秦松玥，忽然有些退缩了，支支吾吾半天：“纪远方，我……我昨晚……只是……冲动了……如果你觉得太快了的话，其实不用答应我的……” 　　他朝她看了一眼，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找到她的手，小心翼翼拢在手心，让她安心。 　　半晌，他眼睛直视前方，一字一顿，语气不容置疑。 　　“玥玥，你是冲动，可我不是。” 　　秦松玥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不安的心，似乎慢慢沉静下来了。 　　纪远方见她不说话，皱皱眉，动动嘴唇，语气平静，却句句情真意切。 　　“玥玥，我这辈子只会结一次婚，我想结婚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我怕的是，你现在一时冲动，以后会后悔的。” 　　“胡说。我……我也不是冲动……就像你说的，我想结婚的人，从始至终，也只有你。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我……” 　　“什么梦？” 　　秦松玥忽然觉得，这样不就告诉他，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吗？以后还有家庭地位吗？反而，咬咬唇，偏过头道：“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我啊？”他忽然转过头来，哂笑着，盯着她的脸。 　　“至少，现在不说。” 　　“好。以后慢慢说。” 　　一路说着说着，居然也到了民政局。 　　他们来的早，前面只有几对人。 　　有一对是先上车再来补票的。女孩子大着肚子，满脸洋溢着幸福。 　　秦松玥不觉就多看了几眼。 　　纪远方搂了搂她的腰，提醒道：“快到我们了。” 　　纪远方最后又跟她确认一遍：“真想好了？” 　　“纪远方，你都问了几遍了？还是，你后悔了？” 　　被她这么一说，纪远方倒真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了。 　　再看看她，满脸都写着高兴，看来，是真的想好了，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一会儿进去了，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谁要反悔了？快走快走。”秦松玥是羞的，索性就走在他前面。 　　纪远方含笑着跟在她后面。 　　领结婚证，要填的东西真不少，他们耐心地填着，有一项，是填彼此的身份证号，秦松玥不记得纪远方的身份证号码，一边看他填的，一边写。 　　纪远方这人，有时候挺无耻的，当着人公|务|员的面，明目张胆道：“空着，一会儿我来填。” 　　话音刚落，对面的公|务|员大姐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严肃道：“不行，必须本人填。” 　　纪学神难得想作弊一次，还被抓现！ 　　秦松玥朝他吐吐舌头，又看着他的资料，填得特别认真。 　　资料填完，证打好，两人拿着红本本出来。 　　车停得远，要走一段路。 　　一边走，秦松玥一遍心血来潮问他：“纪远方，是不是那时候，我要是成绩差一点，你就会假装来教我作业，然后跟我告白？” 　　纪远方想了想，半天才出声：“不会。那时候，我应该不喜欢……麻烦的女孩子……” 　　“啊？那现在呢？”秦松玥觉得自己也是个“麻烦的女孩子”，已经麻烦了他很多次了。 　　纪远方依旧语气寡淡道：“还是不喜欢。” 　　秦松玥忽然沉默不说话。万一哪天纪远方觉得她是麻烦的女孩子了，怎么办？ 　　纪远方见她半天不说话，突然停下脚步，庄严郑重地对上她乌黑的眼睛：“我只喜欢你，今生今世，何时何地，只喜欢你一个人。” 　　大概是泪点变低了，也大概是因为今天太高兴了，她眼眶忽然温热，目光赤诚地望了他很久。 　　…… 　　坐在车里的时候，秦松玥还有点难以置信，拿着小红本，反反复复地看着。 　　“纪远方，我们真领证了？” 　　纪远方看着她又天真又高兴的样子，再次认真回答：“是的。秦松玥小姐，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受婚姻法的保护的合法夫妻了。” 　　“夫妻”两个字，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有分量。 　　既然是夫妻，他们之间，就应当是坦坦荡荡，纯粹的，不是吗？ 　　秦松玥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笼起一层阴云，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纪远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 　　正好路过一个红灯，纪远方停下车来，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先她之前开口：“你和陆蔓蔓爸爸的事吗？” 　　秦松玥听他主动提起，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纪远方忽然云淡风轻地说：“玥玥，我知道，他也是你爸爸。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当时就不信，只是我当时不知道，他竟然是你爸爸。” 　　原来他知道，他都知道了…… 　　…… 　　纪远方把秦松玥送到医院门口，秦松玥刚想下车，纪远方叫住了她，从车上掏出一个钥匙来，递给秦松玥。 　　“这是别墅的钥匙。辰辰这段时间去英国参加夏令营了，我给阿姨放了一周的假，这两天我可能会忙，你先收拾一些东西，我叫司机去接你，剩下的，什么时候，许妙不在，我去帮你收拾。” 　　秦松玥脸红起来。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是她好像还没有适应“纪太太”的身份，于是，征求他的意见：“我突然走了，妙妙一个人会孤单的。我可以先住公寓吗？” 　　纪远方荡着笑意，甚是委屈地玩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舍得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秦松玥推他一把，反驳道：“你确定没有金屋藏娇？” 　　“不许胡说。” 　　作为纪太太口不择言的惩罚，纪先生在她下车前，用吻封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 　　领证当天，秦松玥回到医院。 　　赵晓林破天荒的，来得出奇地早，两人结伴去洗手间。 　　秦松玥在洗手间门口洗手，不由自主地朝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镜子里，红彤彤的脸，仍有些不敢相信。 　　她领证了？ 　　和纪远方？ 　　短短几天，她的生活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傻笑了一下。 　　刚好被赵晓林撞见了。 　　赵晓林用胳膊戳戳她，调侃道：“干嘛，捡钱了？笑得这么开心。” 　　秦松玥依旧挂着灿烂的笑意，傻兮兮地问：“晓林，我笑得……很明显吗？” 　　赵晓林：“……” 　　“秦医生，你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很高兴，四个大字了。哎，快跟我说说，有什么值得高兴地事？” 　　赵晓林也就随口一问，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结果，秦医生荡着笑意，一脸花痴地宣布：“晓林，我结婚了。” 　　赵晓林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噗一下笑出声来：“秦医生，我也很想配合你，可是，这笑话真不好笑。” 　　秦医生才不管她，转身要走。 　　赵晓林这才反应过来，追上秦松玥，严肃地问：“真的假的？秦医生，虽然我们也是大龄女青年了，你也别这么着急，随随便便就被人给骗了啊。” 　　好话不说第二遍。 　　秦松玥刚才完全是因为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喜悦，所以脱口而出，现在已经收起刚才那点孩子气，变成了一本正经的秦医生。 　　“我就说嘛，你哪里能捡个男人去领证啊。哎，秦医生，别着急，这事儿啊，千万不能着急。等着，姐给你介绍好男人……” 　　赵晓林跟在秦松玥旁边，勾肩搭背，两人说着，就回到了办公室。 　　赵晓林完全没把秦松玥说的那句“我结婚了”当回事。 　　秦松玥也没再提第二遍，免得显得自己，结个婚还到处宣扬，多不好。 　　按照约定，秦松玥还是住公寓，纪远方没事就给她打电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聊平时的工作。 　　忙是真忙，有两次，纪远方下了班来看她，已经是晚上□□点了。 　　她也没多少时间，两个人，坐在纪远方的车里，聊聊天，还没说上几句，秦医生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两人都扶着额头，无奈地笑笑。 　　有一次，纪远方送她回门诊大楼，趁着最后的几分钟，在朦胧的月色中，圈着秦医生的腰，给了她一个超长待机的法式热吻，吻得秦医生的嘴巴都有些微微肿起。 　　好巧不巧，还被赵晓林撞了个正着。 　　赵晓林狐疑地叫了一声：“秦医生？” 　　咳咳，这就……很尴尬了…… 　　秦松玥又羞又恼地推了一把纪远方：“你快回去吧……” 　　纪远方勾着一抹坏事得逞的得意的笑意：“好，晚上到家给我打电话。” 　　那天晚上，赵晓林觉得刚才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回到值班室，又再次跟秦医生确认了一遍：“结婚对象？” 　　秦医生认真地点点头。 　　“真结婚了？” 　　秦医生又点点头。 　　“秦松玥！”赵晓林再也不淡定了！要不是因为是晚上，她估计能拿个大喇叭喊起来。 　　秦松玥赶紧起来，捂住她的嘴：“嘘——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赵晓林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缓了缓心情说：“你这真够速度的……怪不得最近太子爷都不来了……” 　　秦医生：“……” 　　…… 　　那天晚上，秦松玥在电话里随口抱怨了一句医院的伙食，也不是真的抱怨，就像以前说学校里的伙食不好那样，开玩笑的那种。 　　纪远方在电话里听着，笑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说着说着，秦医生总是很困，后来不知道就怎么睡着了。 　　…… 　　第二天，秦松玥到医院上班，刚到办公室，护士急急忙忙来叫她。 　　“秦医生，这边有位病患，一定说认识你，不肯排号，你快来看看。” 　　秦松玥换上白大褂，纳闷着走到门诊室，一看，还真认识。 　　荣婶看到秦松玥，早就忘记自己在村子里是怎么骂她是“狐狸精”的了，叫的那个亲切啊。 　　“玥玥啊，玥玥啊，我们家东子，从昨天开始一直说头痛，你快帮他看看。” 　　秦松玥公事公办道：“荣婶，你先去挂号。” 　　荣婶简直一脸不可置信：“挂号？玥玥，你看，我抱着东子，很不方便，你看，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以前佳君在的时候，都是他帮我们安排的。你看……” 　　秦松玥听罢，已懂荣婶的意思，无奈摇头，只是，她都搬出祝佳君来，就当是看在祝佳君的面子上，语气稍稍缓和道：“荣婶，今天我先帮你安排，但是，只有这一次，下次这种事，还是让东子爸妈一起来吧。” 　　“好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玥玥。”荣婶见秦松玥松口，千恩万谢，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们交情多好。 　　秦松玥替东子量了量体温，照例询问：“荣婶，东子以前有病史吗？” 　　“没有，没有，我们东子一直都健健康康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说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玥玥，你帮他好好看看。” 　　秦松玥又检查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来，于是，只是给东子开了点维生素和感冒药。 　　荣婶拿完药，带着东子，到医院的走廊里坐着。 　　“奶奶，我好难受。”东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奶奶。 　　“东子乖，奶奶给你倒水，吃了药就好了。” 　　东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荣婶打水回来，喂东子吃下药。 　　打算在医院里，再坐一会儿，好赶最早的一般公交车回去。 　　……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患很多，秦松玥实在憋不住了，去了趟洗手间回来。 　　荣婶忽然抱着昏迷的东子冲进门诊室，一边哭闹，一边发疯似的扑向了秦松玥…… 　　“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孙子，快来救救我孙子……秦松玥，你个小狐狸精，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你的心肠可真毒啊！你有什么怨恨，你冲我老太婆来啊，冲我孙子干什么。你个小狐狸精，我今天跟你没完……东子……东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后面我们纪总还要求婚的！不然太便宜他了呀！ 　　ps.领证真的不是进去拿着小本本就出来了！ 　　反正，我领证的时候，是全程懵逼的…… 　　哈哈，暴露了……遁走…… 第42章 她骨折了 　　东子被紧急送往手术室进行介入溶栓，幸亏手术及时，才脱离了危险。 　　东子的父母也从工厂赶过来，医生一问，才知道，东子去年得过川崎病，医生嘱咐他们，一定要定期复查，但是，东子父母舍不得这钱，觉得没必要复查，才造成了东子得了儿童心肌梗塞，差点酿成大祸。 　　东子的父母倒是老实人，并没有责怪秦松玥，荣婶本来一直骂骂咧咧，引来不少围观的人，东子父母好说歹说，才让荣婶闭上了嘴。 　　秦松玥被荣婶推了一把，脚下没有留神，摔了一跤，手臂骨折，但是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直到确认东子脱离危险，她才一个人去骨科检查。 　　“秦医生，你这摔的有点严重，有点骨裂。”骨科的同事，拿着片子，跟她说着情况。 　　秦松玥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说了什么？ 　　“秦医生？” 　　“啊？林医生，不好意思，你说什么？”秦松玥心不在焉。 　　“我说你有点骨裂，要打石膏。” 　　“哦，好。”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没事。” 　　林医生替她打石膏，疼是真疼，可是，秦松玥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懊悔的情绪中。 　　…… 　　傍晚的时候，老孙又奉纪远方的吩咐，来给秦松玥送晚饭，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赶紧给纪远方打电话。 　　纪远方接到老孙的电话时，正要去开会，还好，是内部会议，让韩启文通知大家，挪到第二天，然后，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到了医院，又不见秦松玥在办公室，顿时，拧起两道眉。 　　他找了好一圈，才发现她一个人，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那裹上石膏的手，白的扎眼。 　　她一个人，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连他走近了，都没有感觉到。 　　“玥玥。”他走到她面前。 　　“嗯？”她这才抬起头来。 　　是纪远方呀。 　　她忽然就留下眼泪来。 　　不是委屈，是懊悔。 　　憋了一下午，见到纪远方的那一刻，再厚的墙也坍塌了。 　　“纪远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纪远方望着她满眼的泪，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他坐下来，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胸前，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哭吧。” 　　秦松玥像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整个人放松下来，头埋在纪远方的怀里，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得知东子昏迷到知道东子是心肌梗塞，差点酿成大错，她都是懵的。 　　她对自己从来是严于律已，今天的疏忽，差点造成一条生命的消失。 　　她无法原谅自己。 　　以前实习的时候，跟着导师，虽然也见过不少小生命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跟这个世界就此别过，虽然也难过得好几天吃不上饭，但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她当医生的这些年，大概是上天对她太仁慈，没有让她经历过这样的事。 　　东子的事，是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医生是在跟死亡做搏斗的一群人。 　　责任越大，越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过来多久，她才红着鼻子，从他怀里抽离。 　　纪远方摸摸她的头，“玥玥，你已经很勇敢了。你是一个好医生。” 　　她摇摇头，低声喃语：“不，我不是……我不是……” 　　…… 　　秦松玥本来要回公寓住的，结果，纪远方立马提出反对意见。 　　“你回公寓，谁照顾你？玥玥，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要学会适应我照顾你。” 　　纪远方知道她想住公寓，完全是因为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也不逼她。可是，她现在是伤残人士，谁照顾她，他都不放心。 　　而伤残人士本人却对伤残的定义不够清晰，还想第二天去上班。 　　纪远方二话不说，当着她的面，直接打电话跟院长请假。 　　“朱院长，我是纪远方，对，很久没联系了。今天是一些私人的事情，还想麻烦您一下。不是什么大事，我太太骨折了，需要请几天假。刚领的证，婚礼的时候，还请一定赏光。秦松玥秦医生，心内科，对。麻烦您了。” 　　秦松玥用手捂起脸来。 　　完蛋完蛋，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她结婚了？ 　　纪远方把她手拿下来，握在手心里，一路开回家。 　　到了家，先把秦松玥从副驾驶上抱下来，一路抱到卧室，再给韩启文打电话，让许妙帮忙收拾一下秦松玥的东西，送到别墅来。 　　“别废话。收拾一些常用的就行。我问问玥玥还缺什么，明天要麻烦许妙帮忙去买一下。” 　　…… 　　许妙在家里收拾东西，不由自主瞎操心：“韩助理，纪总和玥玥姐的进度，是不是太太太太快了？？感觉再过不久，纪总都能当爸爸了。玥玥姐就这么走了，我好孤单啊。” 　　韩启文听罢，愣了一下，动动嘴唇：“许妙，你是不是在暗示我？” 　　许妙：“……”她完全没有任何暗示！ 　　韩启文不会收拾，在一边给许妙挖西瓜吃，喂给她，许妙非常不满地指挥他：“籽儿，有籽儿……” 　　韩启文：“……”呵，女人，就是麻烦，吃个西瓜还得把籽儿给她挖好！ 　　过了半晌，韩启文轻咳了两声，纠正她：“许妙。这又不是公司，叫什么韩助理……” 　　许妙嘿嘿一笑：“……习惯了……来口西瓜！” 　　韩启文来劲儿了，挖了一勺瓜，就是不给她吃，许妙气得瞪眼睛，韩启文逗她： “想吃啊？叫声好听的听听。” 　　许妙这还是第一次谈恋爱，木纳地问：“叫什么。” 　　韩启文没见过这么迟钝的人，简直没法调情：：“你说呢？” 　　许妙思考几秒钟，大大方方地叫：“韩哥！” 　　韩启文：“……” 　　…… 　　秦松玥还是第一次见纪远方的卧室，和公寓的装潢差不多，黑白主调，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她看看自己的右手，包得严严实实，跟废了没什么两样。 　　韩启文来了以后，纪远方在楼下，跟韩启文聊几句，她一个人，有点累了，打算刷牙洗脸休息了。 　　秦松玥在浴室吃力地刷牙洗脸的时候，纪远方忽然进来了。 　　“我来。”他夺过牙刷，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替她刷着。 　　她含着一嘴的白色泡沫，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 　　“傻。张嘴。”纪远方拿起水杯，递到她嘴巴，她机械地张嘴，来来回回动了动，然后吐到洗手盆里。 　　纪远方又洗了毛巾，替她擦嘴，完全像照顾小朋友。 　　“韩启文走了？”过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嗯。东西帮你放床上了。” 　　她点点头。 　　纪远方替她擦完脸，又随口问：“洗澡吗？” 　　秦松玥还没缓过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纪远方戏谑着，笑了一下，让她先回床上等他，他先放洗澡水，一会儿过去替她脱衣服。 　　秦松玥一听脱衣服，整张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纪远方，我……我……我今天不洗澡。” 　　纪远方完全不买账，一本正经道：“那你明天也不洗澡，后天也不洗澡吗？玥玥，我们是夫妻了。况且，你手都这样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好像是的，她这么别别扭扭的，反而好像是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听他的话，乖乖坐在床上。 　　今天穿的裙子，纪远方坐在她身后，生怕碰到她受伤的地方，从下往上，撩起她的衣服，脱得很慢，衣服摩擦着肌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他的手，不经意地摩擦到她的肌肤，有时候凉，有时候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秦松玥全程紧绷着，头上热得冒汗，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 　　空调已经开得很低，可是，她头上的汗，一直不断往外冒。 　　衣服撩到一半，还是受到了某些不可避免的阻挡。 　　纪远方的手大大方方地伸到前面来，慢慢地扯着衣服，手不可避免地碰到隆起的地方。 　　秦松玥吞了口口水，源源不断的汗水顺着雪白的脖子，慢慢流到胸前，淌入“山谷”。 　　好半天，纪远方才将她的衣服脱下，他似乎倒没什么异样，压着嗓子：“明天给你买几件背心。” 　　“嗯。”她声音低得像蚊子，“我先去浴室。” 　　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跳下床，跑进浴室，掩上了门。 　　纪远方倒了杯冰水，余光瞟见她穿着一套黑色的内衣内裤，像一条雪白的鱼，赤着脚，溜进了浴室。 　　纪远方本以为自己自制力不错，没想到，喝了三杯冰水，才将体内的热气散去一半，跟着，才去了浴室。 　　…… 　　从浴室出来，她整个人，除了石膏没湿，其他地方，都湿淋淋的。 　　纪远方仍是一本正经地替她擦干。 　　目光无法从她肋骨下那道长长地疤痕移开。 　　如果说，进浴室前，他还有些抑制不住的躁动，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情。 　　他不知道，在他缺席的岁月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留下那长长的疤，长得触目惊心，以至于给她擦身子的时候，他都是抖的。 　　他替她穿好黑色的吊带睡衣，她平躺着。 　　纪远方忽然把手伸进来，摸索着那长长的疤痕，皱着眉头，“玥玥，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秦松玥也激灵了一下，但那不过是因为不适应忽然有人触碰她的肌肤而已。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疤早就不疼了，现在被他摸着，反而有些痒。 　　“纪远方，你先把手伸出去好不好？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卡文…… 第43章 那道疤痕 　　昨晚后半夜，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到了今天早上，也不见停。 　　昨晚两个人聊得晚，加上手臂不方便，又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旁边还是纪远方，秦松玥睡得不好，一大早就醒了，半眯着眼睛，看见纪远方在那里一动一动，好像是在穿衣服。 　　他没有开灯，大概是怕吵到她，借着一点点外面的光，朦朦胧胧的，秦松玥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一醒，他可能就不见了。 　　于是，想也没想，抬起左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原来是真的。” 　　纪远方闻声转头，看到她醒了：“嗯？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睡醒了。”秦松玥开了一下床头灯，灯光温暖，把他照得更俊朗一些。 　　纪远方正背对着她，扣着扣子。 　　她挪了挪身子，从后面，用脸，贴着他坚实的背部。 　　纪远方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单手扣着衬衫纽扣，一边替她拉了拉空调被：“再睡会儿，阿姨上午会回来。我今天争取早点回来。” 　　她摇摇头，从被子里坐起来，手不是很方便，纪远方还搭了把手。 　　秦松玥用仅能活动的一只手，替他理了理衬衫领子：“你忙就好了。我今天在家查查资料，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完，正好趁这段时间，写完。” 　　秦松玥半跪在床上，她太瘦了，睡衣带子落了一半，露着雪白的瘦削的肩膀，胸前春光无限。 　　纪远方想不看都难，终于还是偏过视线，动了动喉结。 　　“也好。那我先替你换衣服？” 　　秦松玥自知没有第二个选择，也不像昨晚那样扭捏，虽仍是羞涩，但安静点点头。 　　衣服换好，送纪远方出门，两人自然是在门口缱绻一番。 　　…… 　　纪远方今天没有直接去公司，先去了老雷那里，看看他最近的情况。 　　老雷回来也有几个月了，国内私人医院的医生并不好做，这几个月，来的病人寥寥无几。 　　“我打算多参加一些讲座，提升一下知名度。”老雷也很惆怅，本以为国内私人医院是一片蓝海，回来后才发现，要做先吃螃蟹的那批人，光靠精湛的医术根本不够，还真要有十足十的耐心，外加一点运气。 　　纪远方表示赞同。 　　纪远方今天除了来看老雷，还要找陆嘉嘉，但是，先跟老雷打声招呼。 　　公事聊完，纪远方直入主题：“老雷，嘉嘉呢？我有事问问她。” 　　出乎意料的是，老雷冷哼了一声：“你自己打电话给她吧。我想她总应该在家的吧。” 　　纪远方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雷：“怎么？吵架了？” 　　老雷难得点了支烟，呛了一口，“老纪，我是真羡慕你单身啊。” 　　纪远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他已经不是单身了。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嘉嘉的事？” 　　老雷一听，跳了起来：“我？怎么可能？老纪，你还不了解我？哼，你要真想知道，你去问她吧。我这段时间一直住酒店，没见过她。” 　　纪远方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扣着：“这么严重？” 　　老雷沉默半晌，抽罢一支烟，才有些愤慨地说：“老纪，有些事，换做你，你也忍不了。好了，你去找她吧。我去工作了。” 　　…… 　　纪远方把陆嘉嘉约到一家咖啡馆，本来是想问秦松玥肋骨下那道疤的事的，听老雷这么一说，他们的事好像很严重，绕是他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也忍不住多问一句。 　　“嘉嘉，你和老雷吵架了？” 　　陆嘉嘉也不是吃素的，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忍别人无中生有，更不能忍老雷对她的怀疑，也不肯拉下脸来，随口道：“没有。他自己多心。” 　　纪远方也不多说什么。 　　陆嘉嘉喝了一口咖啡，靠在沙发上，哂笑一声：“老纪，你叫我出来，总不是来劝和的吧，不像你的风格。” 　　纪远方也笑了一下，也不绕弯子了：“还真不是。我找你，是想问，玥玥肋骨下那道疤怎么回事？” 　　陆嘉嘉大惊：“你见到了？” 　　废话，他又不瞎。 　　昨晚，秦松玥只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说事以前去爬山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动了个小手术。 　　纪远方怎么会信？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想来想去，只好跑来问陆嘉嘉。 　　“老纪，我要是早知道玥玥的初恋是你，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其实陆嘉嘉知道的也不多，她和秦松玥是大二开始，才慢慢接触得多，然后，不知不觉变成了好朋友。 　　但是，秦松玥的疤，她是知道的。 　　“那段时间，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一天忽然跟我说，报名和人一起去徒步。徒步也没什么，当时很多人都去。她挑的路线很危险，走之前也跟我说，可能几天没有信号，叫我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也没事。但是，她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来，我就给她打电话，电话是祝佳君接的，她当时脑部重伤，四根肋骨骨折，差一点戳到肺部，那道疤，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陆嘉嘉看着窗外，回忆起那段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想起来，仍是觉得胆战心惊的。 　　纪远方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嘉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还听吗？” 　　纪远方沉默着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群人遇到了泥石流。玥玥被石头砸中，当时求生意志很薄弱，昏迷了很久。祝佳君照顾了她很久。我们等了将近一个月，她毫无醒来的意思。我们都打算转去其他医院了，她忽然醒来了。我记得很清楚，她醒来那天，是8月16号，醒来后，她好像哭了，目光呆滞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醒来了就好。经历了这件事后，她忽然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偶尔也会跟我聊一聊你们的事。她跟我说，她还想等等。” 　　等什么？陆嘉嘉和纪远方都知道。 　　“纪远方，幸亏你回来了。”陆嘉嘉说到最后，长舒一口气。 　　纪远方沉默许久，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嘉嘉，我抽根烟。” 　　陆嘉嘉让他随意。 　　纪远方抽了好一阵，才满腹心事地说：“不要告诉她，我来找过你。玥玥手骨折了，你有空去陪她说说话。” 　　“骨折？要紧吗？怎么弄的？”陆嘉嘉最近自己的事一团糟，没有关心他们的事。 　　纪远方大致说了一下，陆嘉嘉当场就说：“那我下午去看看她。” 　　纪远方点头。 　　陆嘉嘉走了，纪远方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望着窗外，抽了很久的烟。烟快烧到手指的时候，才醒了一般，弹了弹烟灰。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眼泪的感觉了。 　　他揿灭烟头，吸了一下鼻子，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 　　纪远方回到公司，紧锣密鼓，开了一下午的会，正想收拾东西早点回家，韩启文敲门。 　　纪远方让他进来说：“怎么？” 　　韩启文一脸严肃，心事重重，纪远方知道，一定是有不好的消息。 　　“说吧。” 　　“那晚敲诈秦医生的人和去秦医生家闹事的人都查到了，的确是同一波人。” 　　纪远方让韩启文坐下来，两个人点了支烟，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叠着腿。 　　“你一件一件说。”纪远方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韩启文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这是触到了他的底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不要考究…… 第44章 那时那日 　　纪远方走后，秦松玥一个人在家里查资料，没过多久，杨阿姨就回来了，一回来，先来跟她打了招呼，杨阿姨笑盈盈地“太太”长，“太太”短的，秦松玥怪不适应的。 　　但是，秦松玥不是那种会跟人很快熟络的性格，也就随杨阿姨叫吧。 　　杨阿姨在老家的时候，接到纪远方的电话，纪远方客客气气跟她说明希望她提早结束休假的原因，杨阿姨二话不说，立马订了返程票回来。 　　杨阿姨在纪远方家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女主人，而且，纪先生还特地交待太太伤到骨头了，让她多费心，这几天炖几个汤。 　　纪先生总是这么礼貌，杨阿姨在纪家做得很开心。不过听到“太太”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 　　杨阿姨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纪先生带女人回来，怎么突然多了个太太。不过，杨阿姨也是聪明人，五十好几的岁数，也不是白长的。 　　主人家的事，不打听，不多问，不外传。 　　阿姨回到纪家，看到了秦医生，只是狐疑，秦医生什么时候变成了纪太太了？ 　　之前纪远辰生病的时候，她是见过秦医生的，杨阿姨虽然年纪大了，但见过的人，基本都能记住。 　　见了秦医生，也是立马机灵地改口叫“太太”。 　　杨阿姨知道秦医生是伤了骨头，去菜场买了排骨，在厨房给她炖汤喝。 　　陆嘉嘉到纪家的时候，杨阿姨一听是太太的朋友，赶紧擦了擦手，上楼叫了一声秦松玥。 　　“太太，有您的朋友。” 　　这一声“太太”，先把陆嘉嘉惊到了。心想，看来纪远方对秦松玥是真不错。 　　“玥玥。”陆嘉嘉跟着阿姨上楼。 　　“嘉嘉，你怎么来了？”秦松玥听阿姨说，有她的朋友，心中还在猜测是谁，结果，就听到陆嘉嘉的声音，高兴地跑出来。 　　“别跑，你还是个病号呢！”陆嘉嘉摇摇头，然后又嗔怪道，“纪远方去找老雷，我才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你也真是的，伤成这样也不知道跟我说？” 　　秦松玥吐吐舌头：“昨天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怎么样，没事吧？” 　　秦松玥摇摇头。 　　两人说着，进了书房。 　　纪远方的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放着各类书籍，不过，也只有书。 　　只剩秦松玥和陆嘉嘉后，陆嘉嘉坐到沙发上，饶有趣味地望着秦松玥：“纪太太？” 　　秦松玥正给陆嘉嘉泡花茶，一听就知道陆嘉嘉在调侃自己，不知怎么的，脸又红了。 　　早上听阿姨这么叫，她已经很不适应，这会儿，陆嘉嘉也来打趣。 　　“嘉嘉，你就趁我伤残，跟着瞎起哄吧。” 　　陆嘉嘉躺在沙发上，见她不好意思了，也不再开玩笑。不过，她只是以为，他们只是同居了，没有往结婚那方面想。 　　陆嘉嘉无所事事，拿起手机，看到自己妆花了，出来的时候，忘记带补妆的粉了，于是，跟秦松玥要粉扑，秦松玥让她自己去包里拿。 　　陆嘉嘉东翻西翻，翻出了一个小红本本，拿着看了好久，好像不认识本子上那三个字：“秦松玥，这是什么？” 　　结婚证啊…… 　　秦松玥愣了一下，心想，陆嘉嘉什么时候不识字了？ 　　陆嘉嘉故意假装怪罪她：“秦松玥，你当不当我朋友？结婚这么大的好事，也瞒着我？” 　　秦医生有口难辩…… 　　除了第一天过于兴奋，在赵晓林面前炫耀了一把，后来，她虽然还是很高兴，但真觉得没必要通知一遍所有的朋友。（虽然她的朋友，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陆嘉嘉来了兴趣，坐到伤残人士旁，“你提的，他提的？” 　　秦松玥轻咳一声，完全没有当日的威风，小声道：“我……” 　　陆嘉嘉摩挲着结婚证，戏谑道：“这么爱他？迫不及待要结婚？” 　　秦松玥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除了陆嘉嘉，她还真不知道该跟谁说。 　　“嘉嘉，我遇到江含了。” 　　陆嘉嘉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江含是谁：“祝佳君前女友？” 　　秦松玥点点头。 　　…… 　　祝佳君走的那天下午，江含正好来找秦松玥，还上次借的钱，顺便找她聊了几句。 　　祝佳君走之前，既然已经挑明自己对秦松玥的情意，秦松玥也不打算再装傻，有些事情，她埋在心里很久了，觉得自己欠很多人一个道歉，比如江含。所以，江含找她聊天的那天下午，她也跟江含好好地聊了一番。 　　“含姐，你们那时候分手，是因为我吗？” 　　那天的天晴得很好，蓝得像油画，这么好的天，实在不适合提起这样的陈年往事。可是，这些事，一天不说清楚，就一天没有翻篇。 　　江含也看着外面的蓝天，语气淡淡：“算是吧。” 　　“玥玥，你也知道，是我追的他。我跟他告白的那天，他问我，可以允许他心里放着另一个人吗？我以为我可以的。我想，时间一长，他总会把那个人忘掉的。可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他说他没办法想着你的时候，和我在一起。” 　　秦松玥听着，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如果当初知道这些事，今时今日，大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两人沉默一阵，江含又缓缓道来。 　　“你一定在想，明明那天吃饭的时候，是我提的分手对不对？那是因为他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是他不要我了。所以，我们说好，吃饭的时候，由我提出来。” 　　那时候的江含，也是个骄傲的女孩儿。既然不能走下去，体面地分手，也未尝不可。 　　那天，江含和祝佳君请两个人的朋友吃了一顿饭，然后宣布三个月的爱情结束了。秦松玥作为祝佳君的朋友，只记得江含离去时高傲的背影了。 　　末了，江含走的时候，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很多年前就想说的那句话。 　　“玥玥，我想，只要你一天不结婚，他就一天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秦松玥也终于没有忍住，还是问了那句“含姐，你怨我吗？” 　　江含没有回答她，但是她颤抖的背影，以及出了咖啡馆后，擦泪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 　　如果她和祝佳君一直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那么她就不会相亲嫁给江同的爸爸，也不会生下江同，也不会在发现丈夫出轨后，毅然决然离婚，一个人艰难地抚养孩子。 　　每个女孩，曾经都有无限的可能，终结这种可能的，也许就是一个不对的人。 　　江含戴着墨镜，撑着阳伞，走进了无限的夏日的日光中。 　　秦松玥还坐在咖啡馆。 　　她记得，那时候她刚失恋，祝佳君就有了女朋友，可是，很快，他也失恋了，那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祝佳君也是爱江含的。 　　他们两个失恋的人，心情是相似的吧。 　　后来，她在等纪远方。 　　她想，那么，他在等江含吧。 　　其实，她即使再迟钝，也很多次怀疑祝佳君对自己的情感。 　　但是，她的心，她的情，早就许给了另一个男人，再无半分可以给其他人。 　　给不了回应，就千万别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他不说破，她也不主动掀开那层面纱。 　　现在想来，是她自私了。 　　…… 　　陆嘉嘉听着，一阵唏嘘。 　　“说真的，祝佳君对你这么多年的好，我们旁人都看得出来。玥玥，你对祝佳君真的，哪怕一分的动心都没有？” 　　秦松玥摇摇头。 　　“嘉嘉，佳君哥哥对我而言，是亲人，是挚友，但不是伴侣。我最大的错在于，我不够勇敢去掀开这层面纱，让佳君哥哥白白等我这么多年。”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秦松玥在反思。 　　陆嘉嘉在感慨。 　　半晌，陆嘉嘉忽然打破安静：“不。你没错，他也没错。你怎么知道，他这些年能够默默守在你身边，不是一种幸福？如果不是纪远方回来了，我想，只要你一天不结婚，他都会守在你身边吧。” 　　秦松玥点点头。 　　不是所有感情都要回应的，不是吗？ 　　谁还没有一段无怨无悔又毫无希望的日子？ 　　她毫无希望地等着纪远方的时候，不也是吗？ 　　只是，她运气好罢了。 　　读书的时候，语文老师说起金岳霖的故事，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种情感，现在，她或许已经了解一二。 　　“是啊，所以啊，我好不容易等到纪远方回来了……所以，一冲动，就……” 　　“求婚了？” 　　秦松玥点点头。 　　“不过你和老纪，兜兜转转一圈，还好，彼此还能相遇，有多少人，转了一圈，已经找不到原来的人了。” 　　完蛋，两个人在一起，又开始探讨人生。 　　陆嘉嘉忽然舍不得走。 　　“玥玥，这两天我跟你住好不好？也不好……会不会打扰你们新婚夫妻？” 　　秦松玥想了一下，答：“不会……不过我先跟纪远方说一下。” 　　陆嘉嘉见她这副小女人样子，谑她：“你现在都是女主人了，招待朋友还要经过他同意啊？” 　　秦松玥：“……”对不起，她还没有女主人意识。 　　“我打电话给他？” 　　秦松玥给纪远方打电话，说了一下陆嘉嘉想住几天。 　　纪远方当时刚跟韩启文聊完：“正好，我要出去几天，让嘉嘉陪你。对了，嘉嘉和老雷好像闹别扭了，你也跟嘉嘉聊聊。” 　　纪远方挂上电话，嘴角眼角，说不出的温柔。 　　韩启文简直不敢相信。“纪远方，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关心别人家的琐事了？” 　　纪远方愣了一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老雷和陆嘉嘉也不是没有闹过，他也是完全不参与，现在居然主动关心起来了。 　　纪远方得意地挑眉，“你不懂。夫人的闺蜜团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韩启文：“……”某人真的是…… 　　没过几秒，纪远方又恢复正经：“我要去见一下金三哥，跟他借几个人，你帮我订一下机票。” 　　…… 　　“嘉嘉，你和老雷怎么回事？”秦松玥挂上电话，转头问陆嘉嘉。 　　陆嘉嘉撅撅嘴：“还记得那天我们去酒吧吗？后来我跟陈岱出来，遇到了周余。” 　　周余？ 　　秦松玥还记得，陆嘉嘉大学时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惜，后来不了了之。 　　“那你们……” 　　陆嘉嘉见秦松玥犹犹豫豫的，就知道她要问他们有没有旧情复燃。 　　“绝对没有！周余送我回去，正好被老雷撞见，后来，周余还给我发过几次信息，我也没回。老雷翻我手机，看到了，就跟我大闹了一场，问我为什么没有把他拉黑。我是真没想到，老雷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不管，我又没做错，他爱闹就闹去吧。” 　　“你们这样多久了？” 　　“好几天了。哼，没有他，我还过不了了啊。经过这件事，我也不打算在家全职了。我也想通了，我也是读到硕士的人，不能浪费了我一身本事。最近忙着面试，拿了几个offer，下个月就上班去。” 　　陆嘉嘉要去工作这件事，秦松玥还是赞同的。 　　陆嘉嘉家境富裕，爱玩爱闹的大小姐脾气，这些年，跟着老雷，已经很是安分。也深知陆嘉嘉这人，什么都不太计较，就是忍不了别人怀疑她。 　　秦松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也忍不住给老雷发了条微信。当然，发之前，先发给纪远方看了一下，问他行不行。 　　纪远方当时正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回她：“我老婆真厉害。” 　　秦松玥看着那条微信，愣了老半天，心里也是真甜蜜，比吃了糖还甜。 　　老雷难得收到秦松玥的微信，像写作文一样，内容如下： 　　老雷： 　　嘉嘉在我这里，还请放心。 　　这几日可以回家休息。 　　嘉嘉虽然大小姐心性，但是，以我和她对年朋友担保，她和周余确实没有什么。 　　我已经帮你教育过她。 　　但嘉嘉坚持认为，她若听了你的话，拉黑周余，那就是承认她和周余真有什么，坚决不屈。 　　我想，还是要你和她好好说一说。 　　最后一句。 　　不是所有情人，都有机会白头到老。 　　老雷其实早就不气，只是拉不下脸来。 　　看了秦松玥的短信，到底也还是心软了。 　　老雷也一本正经回她： 　　玥玥，嘉嘉在你那里，我放心。 　　请转告她，家里的猫，我会照顾，请她安心在你处做客。 　　我过几日去接她。 　　秦松玥将老雷的微信给陆嘉嘉看，陆嘉嘉冷哼一声。 　　“好了，嘉嘉，难不成，你真不打算跟他过了？” 　　陆嘉嘉撇撇嘴，不搭腔。 　　过了一会儿，抱着秦松玥的左手：“不管，反正老纪这几天也不在，我先在你这里快活一阵子……” 　　秦松玥拍拍她，哄道：“好好好。你想怎么快活都行。” 　　“真的？” 　　“嗯。” 　　“那行，我最近有部好片子，晚上一起看？” 　　秦松玥是真天真，她还以为，陆嘉嘉最近发现了什么好电影。 　　结果，两个人看得热血沸腾…… 　　秦医生实在没脸看了。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小电影！ 　　可是，今天看着，怎么脑袋里，都是纪远方的影子…… 　　见秦松玥不看了，陆嘉嘉调侃她：“玥玥，老纪也这么猛？” 　　秦松玥：“……” 　　陆嘉嘉一个人继续看着，秦医生默默地回忆了一下纪先生到底猛不猛这个问题。 　　本以为过去得有点久了，但是，要死，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陆嘉嘉把日本带回来的小电影光盘落在了纪总书房。 　　纪总：玥玥，这是学习？ 　　秦医生：不不不。 　　纪总：要试试吗？ 第45章 月色潦草 　　陆嘉嘉也是心血来潮，事实证明，已婚妇女，已经不太适合一起看……小电影了…… 　　见秦松玥不看了，陆嘉嘉也不看了，主要还是看着没味道。 　　不像大三的时候，两个人第一次看小电影，那个好奇和兴奋，外加一点点羞涩…… 　　陆嘉嘉这货，平时看着风风火火的，那时候和周余谈了一年多了，周余暗示了很多次，陆嘉嘉下不了这个决心啊，但是，又很好奇。 　　于是，自习的时候，偷偷问秦松玥：“玥玥，男生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都有点色？？” 　　秦松玥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了，“好像是……有点……” 　　几天后，陆嘉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片子，拉上秦松玥，带上mp4，两个人去学校周围的KTV，美其名曰是唱歌，结果，两个人在那里看了一个小时的片子。 　　陆嘉嘉一边看，一边不可置信地大呼：“真这么爽……还是演的？？” 　　秦松玥撇她一眼，脸红着不说话。 　　陆嘉嘉不知道，秦松玥早就是有过性生活的女人，还以为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懂呢。 　　陆嘉嘉还以为秦松玥是看得不好意思了呢，关上了mp4…… 　　“玥玥，我们唱歌……” 　　…… 　　晚上，陆嘉嘉坚决要睡客房，但是，又要求和秦松玥一起睡，秦松玥也就随她去了，两个人搬到客房睡。 　　聊了一会儿天，陆嘉嘉大概是真累了，最近又和老雷冷战，一直绷着神经，今天好像很放松，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 　　秦松玥就睡不着了。 　　窗外，月色淡淡，和那晚的月色有些相似。 　　秦松玥想起她和纪远方第一次那天。 　　那是大一下半学期，情人节的时候，纪远方特意提前飞回来，那几天，秦松玥自然就不住宿舍了，跟着纪远方睡酒店。 　　一开始，两个人是真没这个想法的，订的还是标间。 　　秦松玥有个论文要交，所以，前几天，两个人都没什么时间玩。 　　秦松玥写论文，纪远方倒时差。 　　情人节那天，秦松玥给自己放了个假，纪远方总算得宠，带她去看电影。 　　情人节，热门电影的电影票，基本上买不到，纪远方就买了一部拍得不错，但没那么热门的电影。 　　秦松玥负责去买可乐，爆米花。 　　电影比较冷门，看的人少。 　　纪远方和秦松玥坐在后排，他们是真来看电影的。 　　一开始，大家都是正儿八经地看电影。 　　电影开场三十分钟，坐在他们前面一对，亲嘴的声音，那叫一个响啊。 　　“你别动……” 　　“哎呀，别摸这里……” 　　“那我也摸一下……” 　　随后，便是不可名状的娇喘声…… 　　纪远方和秦松玥听得真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是真尴尬…… 　　“这电影，好像也不是很好看。”纪远方猛吸了一口可乐，岔开话题。 　　秦松玥低声“嗯”了一声。 　　纪远方轻咳一声：“要不，我们出去？” 　　“好。” 　　于是，纪远方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狼狈地落荒而逃。 　　到了电影院外面，两个人忽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去哪里？”他问。 　　她也不知道，摇摇头。 　　一时也没地方去，只好回s大转转。 　　S大有一条沿湖大道，一到晚上，湖边坐满了情侣，情人节就更不用说了。 　　纪远方拉着秦松玥的手，在湖边慢悠悠地散步。 　　二月的s市，还有一些寒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纪远方把她的手拢起来，插在大衣口袋里。 　　纪远方臭美，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大衣，但整个人莫名地烧着。 　　秦松玥也穿着呢大衣，两个人挨得近，走一步，衣服就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今晚，纪远方一直想吻她，可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走到图书馆后面的长凳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氛围比较好的地方。 　　刚坐下没多久，来了一对情侣，好像没有发现他们。 　　“把裙子撩起来……”男生急不可耐。 　　没过多久，那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舒不舒服……” 　　“叫老公……” 　　周围没有其他人，纪远方拉着秦松玥的手，手心都是汗，喉结也是动了又动。 　　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男女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大，那女的也抑制不住地叫起来，一浪盖过一浪。 　　秦松玥感觉到纪远方手心烫得不行，好像有点不太对，小声地探声：“纪远方，你……” 　　纪远方的防线还是没绷住，低头，找到她柔软的嘴唇，带着滚烫的热气，从嘴唇吻到耳垂，又转移到她雪白的脖子上，她身上有玫瑰沐浴露的清香，很好闻。 　　纪远方吻着吻着，也不像以前那样规矩，手也不老实地在她毛衣外游走。 　　今夜，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吻得用力。 　　秦松玥也忍不住从他的大衣外，把手伸进去，隔着衬衫，圈者他的腰。 　　纪远方像得到了某种首肯，意乱情迷之间，将她放倒在石凳上，然后，倾身而下，但也只是吻她，没有更多的了。 　　那边终于完事了。 　　纪远方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汗涔涔地大口喘着气。 　　秦松玥摸了摸她有点湿漉漉的头发，心疼地问：“纪远方，你是不是也想……” 　　“别瞎想。”他揉揉她的头发，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打断了她。 　　纪远方当然想更加毫无保留地拥有她。 　　他到国外这一年，要好的朋友一听他还是个处男，留学生圈子里，不少长得不错，对纪远方有意的，那些人就不停地怂恿他。 　　纪远方不为所动，只觉得那群人可真俗啊。 　　可是，回国见了秦松玥，他觉得，自己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男人了。 　　但是，又怕她以后会后悔，一直不舍得动她。 　　秦松玥虽然很羞涩，但是，大概是学医的缘故，她对性的态度倒是很开放。 　　既然他们相爱，有什么不可以呢？ 　　两个人回了酒店。 　　一开始还是一人一张床，都在看书。 　　空调开得足，太热了，秦松玥脱下外套，剩下一件白色的毛衣。 　　后来，打底裤也脱了，两条又白又长的腿藏在被窝里。 　　“要睡了？”他哑着嗓子问。 　　她“嗯”了一声，但是，依旧坐在床头没有动。 　　纪远方关了灯。 　　月光从外面透进来。 　　纪远方朝着她那边，目不转睛地望着。 　　她的轮廓，藏于朦胧的月色中，像某种蛊惑，吸引着他。 　　他鬼使神差地坐到她的床边，动了动喉结，轻轻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地亲着，从额头到眉心，到鼻梁，到嘴唇。 　　秦松玥也安安静静的投入他的吻中。 　　吻着吻着，纪远方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那团柔软，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他的手，从毛衣的下方，慢慢探上去…… 　　内衣扣子松开的那刹那，纪远方忽然清醒了一下，自己在做什么？ 　　正打算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秦松玥默不作声地拉住了他的手。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她忽然开了口：“纪远方，我知道你忍的很难受。你半夜起来的时候，我都知道。纪远方，我愿意的。” 　　她声音轻轻柔柔，像一条小蛇，钻进他的耳蜗里，搅碎了一切的理智。 　　然后，他来了，带着强烈的荷尔蒙，在她身体里，炸开了花…… 　　两个人毫无技巧可言，可是，好像很尽兴。 　　半夜的时候，赤|条|条的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 　　他抱着他的宝贝儿，和她肌肤贴着肌肤。 　　他们好像更亲密了。 　　“疼不疼？”他忽然有点怪自己太冲动了。 　　有一点点…… 　　她朝他怀里钻了钻。 　　他刚想伸手探下去，帮她看看，她羞涩地阻止了他：“别……没事的……” 　　“害羞什么……”他捏捏她的鼻子。 　　他还是探下目光去，她羞涩着夹紧了腿，他搂了搂她，笑着哄她：“放松。嗯？让我看看，要是肿得厉害，我下去给你买药……” 　　纪远方也感受得到，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他的玥玥好像很享受呢…… 　　纪远方察看的时候，看到了床单上那一抹鲜红，心中很是复杂。 　　“玥玥。” 　　“嗯？” 　　“真想比你大两岁啊，这样，明年就能把你娶回家了。” 　　“谁要嫁给你了……”她推他一把。 　　他搂得更紧：“嗯？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今生今世，逃不掉了。” 　　“谁是你老婆？不害臊。” 　　“你啊。” 　　两个人笑着，闹着。 　　“老婆。”他认真地吻了吻额头。 　　“老婆。”又吻了吻眉心。 　　“老婆。”又吻了吻鼻梁。 　　“老婆。”又吻了吻嘴唇。 　　…… 　　月色潦草。 　　情难自禁。 　　…… 　　秦松玥想着想着，忽然胸中生出一丝强烈的思念来。 　　给纪远方发信息：“老公，我好想你。” 　　隔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发来什么…… 　　想撤回，已经来不及…… 　　纪远方居然还没睡，直接给她打视频，秦松玥怕吵到陆嘉嘉，先挂了，然后下了床，悄悄去了主卧。 　　纪先生刚洗完澡，一身睡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怎么不说话？” 　　“把刚才的信息读一遍我听听。” 　　秦松玥：“……” 　　纪远方见她鼓着嘴，也不逗她了，笑了一下，“我星期天回来，别太想我。” 　　秦松玥那个又羞又臊啊。 　　“我困了，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她的脸还是滚烫的。她偷偷从主卧出来，准备回客房，结果，陆嘉嘉倚在门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一看就是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限制级画面。 　　“啧啧，玥玥啊玥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玥玥……” 　　秦医生：“……”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今天算小破车吗？？？ 　　哈哈哈哈哈！！！ 　　闺蜜一起看小电影什么的，真的是很有趣了！！ 第46章 反客为主 　　纪远方从金三处借了两个人，主要是暗中保护秦松玥。 　　两个男人，依旧是坐在金三的大别墅，大泳池边。 　　纪远方很少主动找他帮忙。上一次找他帮忙，还是几年前，纪远辰被绑架的时候。 　　“要不要哥给你查一查是哪条道上的？” 　　纪远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四平八稳：“谢谢三哥。不过，我想我可以处理。” 　　金三点头，不再坚持。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哥提，不必客气。” 　　晚风习习，泳池上泛着细碎的灯光。 　　“对了，差点忘了，”金三哥让人拿来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小金蟾蜍，递给纪远方，“回去给辰辰带上。辟邪的。” 　　纪远方接过盒子，打开，看着那蟾蜍，心里十分感激。 　　这蟾蜍意味着什么？ 　　道上的人，看到这蟾蜍，就知道，这是金三哥罩的人，都会忌惮三分。 　　这蟾蜍的特别之处还在于，雕刻得十分精致，不是普通的匠人能做出来的。 　　金三哥也是找了能工巧匠做的，一年做不了一个，所以十分珍贵。 　　萍水相逢，金三哥对纪远方的照顾，早就超越了一个朋友的关心，更像一位仗义的大哥。 　　“谢谢三哥。” 　　金三哥爽朗地笑起来：“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回头等你娶了媳妇，再让人给你做一个。” 　　纪远方掂着那蟾蜍，嘴角扬起一丝满足的笑意：“那得请卢师傅抓抓紧了。” 　　金三听纪远方这么一说，自是忍不住追问：“哦？怎么？这么说来，我有弟妹了？” 　　纪远方把玩着那蟾蜍，志满意得地“嗯”了一声。 　　“真的？不会是那位吧……”金三试探的眼神，藏不住的好奇。 　　纪远方没有答是还是不是，只说：“三哥，改日带她来见见你。” 　　金三一听，更是心中说不出的爽快：“好好好啊，看来我得准备一份厚礼了。” 　　…… 　　纪远方和韩启文返回s市。 　　那天大雨，飞机还晚点了，等到了s市，依旧是瓢泼大雨。 　　“你打算怎么办？”路上，韩启文问纪远方有人暗中想要伤害秦松玥的事。 　　雨刷一摆一摆地，有节奏地摆动。 　　车轮碾过水花的声音，也时不时响起。 　　纪远方看着夜色的雨，皱皱眉头：“你再查查那个叫孟杉的是什么来历。” 　　韩启文意会，点点头。 　　韩启文派出去的人，那天在赌场，抓到了董二，逼问之下，得知，是一个叫孟杉的女人花钱，让他们去给秦松玥一点教训。至于其他，再也问不出来。 　　这个孟杉，有点背景，道上的人，也认识一些，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就是不知道，秦松玥怎么会得罪了这个人？ 　　韩启文刚到s市，接到许妙的电话。 　　“韩哥，你……你明天中午有空吗？”许妙的声音好像有点虚，韩启文还以为她生病了。 　　韩启文看了一眼纪远方：“什么事？我得看看纪总明天的安排。” 　　“哦……”许妙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为难。 　　“什么事儿？” 　　“咳……就是……就是……” 　　许妙话还没有说完，电话被另一个人夺过去。 　　然后，是许绍强势的声音。 　　“韩助理，我是许绍，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顿中饭？” 　　韩启文能说不吗？当然是连连说好。 　　韩启文挂了电话，纪远方笑他：“韩启文，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明天在许绍面前好好表现，别丢我的人。” 　　韩启文扯扯嘴，逞强：“我什么时候丢过你人了？” 　　“那你担心什么……” 　　韩启文心想，他的心虚这么明显的吗？还是纪远方太厉害？ 　　跟纪远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就实话实说。 　　“前两天，老家的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有人跟他们打听我的事，估计就是许绍。” 　　纪远方听出来了，韩启文是在担心许绍已经知道他的出身不光彩，宽慰道：“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过不去这道坎？” 　　韩启文没搭腔。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有些事，还真的好像恶狗一样，一直追着他。 　　纪远方闭着眼睛，又缓缓道：“让你去分公司当总经理你又不要。不过，我的话还是作数的，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韩启文哧了一声：“纪远方，你当我什么人？你以为我稀罕啊？” 　　末了，想了一下，像是怕纪远方误会许妙，他出于私心，维护许妙：“妙妙也不稀罕。” 　　纪远方当然清楚韩启文的脾气，跟着他这么多年，哪里是为了钱为了名。 　　“我知道你不稀罕，许妙也不稀罕。但是，不代表许绍不稀罕，许妙家里人不稀罕。你要真想和她好好在一起，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的出身，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难道你一辈子不结婚了？一辈子不见许妙家里人了？” 　　韩启文知道纪远方考虑事情一向周到，只是没想到，他为自己也考虑了这么多。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否则自己也不会跟着他这么多年。 　　“我心里有数。你呢？和秦医生和好了？” 　　提到秦医生，纪远方似乎心情很好，靠在后座上，纠正韩启文：“以后要叫纪太太。回头你把律师找来，有些资产，我打算放到玥玥名下。” 　　韩启文大惊：“什么意思？你们领证了？” 　　“嗯。” 　　韩启文大概觉得纪远方太冲动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纪远方，你说真的？你们才……” 　　和好多久…… 　　纪远方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心情愉悦：“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可以。 　　厉害还是纪远方厉害。 　　韩启文也不再多说什么。 　　“还有，把工作安排一下。给我挪点假期出来。” 　　“度蜜月啊？” 　　“办婚礼。” 　　…… 　　纪远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杨阿姨知道他今天回来晚，一直没有去睡觉。 　　看到他回来了，上前接过湿漉漉的伞，放到一边，关切地问：“先生，要给您煮宵夜吗？” 　　纪远方摆摆手，换了双拖鞋，轻声问：“太太睡了？” 　　“太太刚才还下来问你回来没有，不知道睡没睡着。” 　　“杨阿姨，辛苦了。你也早点去睡吧。” 　　杨阿姨点点头，把家里的灯关一关，也回房了。 　　纪远方轻手轻脚回到卧室。 　　秦松玥睡着了，左手还拿着一本书，大概是看书看累了，被子没盖好，歪歪斜斜地，只盖了一角。 　　床头的灯开着，橘黄色的灯光，映着她有点孩子气的脸蛋儿。 　　纪远方走过去，侧卧在她旁边，替她拉了拉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中的她，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在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纪远方，你回来了？”她迷迷糊糊的，感觉不真切。 　　“我吵醒你了？”他声音温柔。 　　她摇摇头，还些迷糊，陆嘉嘉走后，她一直等他回来，后来，收到他的信息，说是飞机晚点了，到家会很晚，然后，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拍拍她的头：“我先去洗澡。” 　　她点点头。 　　纪远方洗完澡出来，秦松玥也彻底醒了，坐在床头，目光随着他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纪远方掀开薄薄的被子，坐到她旁边，她就不由自主地靠着他胸膛上了。 　　他胸膛起起伏伏的，她觉得很有趣。 　　“今天辰辰打电话回来，他明天回来。看见你，应该会很高兴。” 　　秦松玥听罢，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你跟他说我们结婚的事儿了？” 　　纪远方像安抚一只小猫一样，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说了。” 　　但是，小家伙好像并没有意想中那么高兴。 　　“不过，他可能有点吃醋。” 　　“嗯？” 　　纪远方挑挑眉：“他说他长大了想跟你结婚。我好像抢了他的新娘。” 　　秦松玥故作遗憾状：“你不早跟我说？否则我一定等他长大。” 　　纪远方忍不住捏捏她的小巧可爱的鼻子：“真的吗？不过，我想，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的。” 　　她靠着他的胸膛，收了收搂着她的左手。 　　可惜她还是个病号。 　　否则，真想紧紧抱住他。 　　“玥玥。”他叫她。 　　“嗯？” 　　纪远方轻咳了一下：“什么时候让辰辰当小叔叔？” 　　小叔叔？ 　　她忽然有点脸红，作势要推开他：：“纪远方，我是病号……” 　　纪远方哪肯轻易放手：“好好好，不逗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趁人之危。” 　　“对了，你跟院长请假请到什么时候？”秦松玥想来，自己都请了一个星期假了，赵晓林一直在微信里跟她吐槽，最近真是忙得没时间约会了。 　　“没说时间。朱院长说，你什么时候伤好了再回去上班就行。” 　　她抬起头来，一脸认真：“搞特殊化不好，我想下周就回去上班，好不好？” 　　纪远方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声音中夹杂着暧昧的暖气：“如果你讨好我的话，我考虑一下。” 　　“怎么讨好？” 　　纪远方厚颜无耻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秦松玥笑了一下，然后在那里亲了一下。 　　“不够。还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她还是照做。 　　“还有这里。” 　　是唇。 　　秦医生依旧照做，亲上去，刚想抽离的时候，纪先生托着她的头，反客为主，趁秦医生没有防备，长驱直入，唇舌交战，秦医生只觉得天旋地转，周身全是他强势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今天是需要鼓励的作者…… 　　可爱如你们，真的不抱抱作者吗…… 　　哈哈哈，开玩笑der…… 　　日常自我怀疑而已…… 第47章 冤家路窄 　　早晨，纪远方送秦松玥上班，车子行至医院门口，秦松玥下车的时候，纪远方忍不住拉了一下她的手，拿在手心里，捏了好一会儿，秦松玥拍拍他的手，他才万分不舍放她下车。 　　不巧，秦松玥刚好碰到赵晓林，赵晓林远远就看见他俩在车里歪腻半天，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 　　赵晓林和纪远方已经打过几次照面，不客气地开玩笑：“纪总，今天中午管不管饭？” 　　纪远方淡淡地笑着，回答简明扼要一个字：“管。” 　　赵晓林立马拍了怕秦医生的肩膀，拍胸脯：“那行，放心，我一定帮你照顾好你们家这位伤员。” 　　“那就……谢谢赵医生。” 　　秦松玥在一边，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摇摇头，拉着赵晓林进医院。 　　人还没走到办公室，先遇到了费宇。 　　这费宇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突然这么大清早在医院，愣是赵晓林也有点惊讶，咋咋呼呼说了一串，不带停的。 　　“他怎么来了？不会这么早就来堵人吧？前两天他来找你，我告诉他，你生病了，请假了，顺便告诉他，别打你主意了，你是有主的人了。他不信。也不知道他哪里打听来的，知道你今天上班。” 　　秦松玥：“……” 　　赵晓林又是拍拍秦松玥肩膀，十分仗义道：“我来打发他。” 　　赵晓林上前道：“费老板，今天这么早？” 　　费宇老远已经看见秦医生，直接略过赵晓林，陪笑着：“秦医生，手好多了吗？我让人熬了粥，特意给你送过来，你尝尝。” 　　费宇前段时间没有出现，是因为以为秦医生和祝医生在一起了，等他从国外度完假回来，发现，祝医生走了，原来是空难过一场。 　　于是，又对秦医生展开追求。 　　结果，赵晓林告诉他，秦医生已经有主了。 　　他不信，以为赵晓林诓他。思来想去一夜，今天一大早就来办公室堵人。 　　被费宇忽略的赵晓林，十分不悦，语气也有点冲：“哎，我说，费老板，您就别费心了，玥玥已经是已婚人士。” 　　费宇一听，这赵晓林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于是，“嘶”了一声，歪着一张脸道：“嘿，我说，赵医生，人秦医生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着急说话干什么。怎么，嫉妒秦医生啊？听说你这个相亲对象又吹了？” 　　“费宇，你说什么呢？”赵晓林被人说中要害，气不打一处来，戳着费宇的鼻子，语气愤愤。 　　费宇因为秦松玥还在场，不想失了风度，撇撇嘴，不和赵晓林计较，转身又对秦松玥笑脸相陪。 　　秦松玥见他们刀剑相向，连忙道：“费总，劳您费心，但是，我先生知道，会不高兴的。” 　　费宇一听“我先生“，先是被泼了盆凉水，但是，立马冷静下来，悠悠道：“秦医生，你想拒绝我也不用用这种荒谬的理由吧。我可是打听过的，你一直是单身，哪里突然来的先生，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秦松玥有口难辩，就差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他看。 　　不巧，那天结婚证被陆嘉嘉发现以后，她已经收起来了。 　　“我……” 　　“玥玥。” 　　秦松玥正欲解释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转过头来，正是纪远方。 　　真奇怪，明明刚才两个人才分开的，这会儿见了他，秦松玥又是满心的欢喜。 　　“你怎么回来了？”秦松玥见到纪远方，立马多了几分小女人姿态。 　　“你工作证忘了，我给你送过来。”纪远方摸摸她的头。 　　“哎呀，真是。” 　　纪远方转头再看费宇，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纪远方，怎么又是你？”费宇也注意到这亲昵的二人，先是一头雾水，转而是不是滋味，斜着嘴，一脸不屑。 　　“呵，是我。”纪远方顺手搂上秦松玥的腰。 　　费宇见了，气得牙痒痒，冷笑了一声，语气那个酸啊：“纪远方，你可小心点，你搂的可是有夫之妇。” 　　纪远方听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捋了捋秦松玥的头发，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哼，那还不放开你的手。”费宇偏过头，是真不想看那二人，心里一阵一阵凉。 　　纪远方就不放，还明目张胆地亲了一下秦医生的头发。 　　秦医生的脸，红得像煮熟的龙虾。 　　赵晓林在一边看戏，一直憋着笑，这会儿终于没忍住：“我说，费老板，你真该去看看眼科。这么郎才女貌的一对，你都没看出来人家是夫妻？” 　　“什么？？？” 　　费宇震惊，眼睛睁得极大，一脸不可置信。 　　“要看结婚证吗？”纪远方的语气可以说……相当平静又相当冷艳。 　　费宇是不得不信，气哼哼地把早上打包的粥扔进了垃圾箱，气愤着离开了医院。 　　费宇离开后，秦松玥终于忍不住问纪远方：“你和费宇怎么认识？” 　　“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认识的。” 　　呵，不仅认识，还有一点过节。 　　秦松玥没再细问，送走纪远方，回到办公室。 　　…… 　　纪远辰回来了，小家伙还挺懂事，带了不少礼物回来，连杨阿姨都有份。 　　秦松玥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在看侦探小说，福尔摩斯全集。 　　“辰辰。”秦松玥放下包，跟他打招呼，本想来个拥抱的，然而，对面的人，好像兴致不高。 　　额……纪远辰果然好像不太高兴。 　　沉默着，拿出一个礼物，塞到秦松玥手里，语气温温吞吞。 　　“老师帮我挑的。” 　　然后就跑着进了房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吃晚饭才出来。 　　秦松玥打开礼物，一看，居然是香水。 　　…… 　　因为纪远辰回来了，所以，纪远方今天特地提早回来吃晚饭。 　　晚饭三菜一汤。 　　“辰辰，吃鱼。”从下午开始，纪远辰就不太爱说话，完全不像之前粘着她的那个纪远辰。秦松玥忽然有点失望。吃饭的时候，勉强用左手给他夹菜。 　　纪远辰倒没有拒绝，但是依旧没说话。 　　“辰辰，你要说谢谢。”纪远方也不知道纪远辰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显然，比他想象的，严重一点。 　　“谢谢。”纪远辰机械地说。 　　“喝汤吗？”秦松玥刚拿起汤勺，想给纪远辰盛汤，被纪远方抢了过去。 　　“我来。你也别动了。等我吃完吧。” 　　“我可以的。我用勺子。” 　　纪远方看了秦松玥一眼，某人真是让他不省心啊。 　　“哥哥，我吃饱了。”纪远辰耷拉着脑袋，好像很不开心，放下筷子，就跑上了楼。 　　纪远方那盛好的汤还在半空中，和秦松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算了，小孩子不喝，就给病号吧。转头把汤给了秦松玥。 　　“我也吃饱了。”秦松玥也感觉到纪远辰不太对劲。 　　“纪远方，辰辰是不是不适应家里多个人？要不，我……” 　　搬回公寓吧…… 　　“别瞎想。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纪远方打断她，“你呢。晚饭都没怎么吃。” 　　“我……减肥……” 　　“都没肉了，减什么肥。” 　　…… 　　晚饭吃好，两个人在阳台上乘凉。 　　纪远方从背后圈着她的腰，下巴顶着她的头。 　　“下周校庆，你回去吗？”纪远方问。 　　“啊？”秦松玥一想，对啊，要校庆了，“算了，我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纪远方也没多问，“嗯。” 　　“你要去吗？” 　　“我答应蒋老师了。蒋老师说，让你回去，你拒绝了。” 　　“嗯。高中又没要好的朋友，所以，不想回去。” 　　“嗯。”他好像很能理解。毕竟，她那个时候的状态，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纪远方，我想起来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低着头，扯衣服上的线头，声音越来越低。 　　都结婚了，而且，事隔这么多年，还拿出来问，是不是，太……矫情了一点…… 　　纪先生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因为他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从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玥玥，你不觉得今天有星星吗？” 　　“哪里？”她当真了。 　　然后，纪先生歪下头来，吻了她。 　　星星吗？他胡说的。 　　…… 　　自从纪远辰对她别别扭扭以后，秦松玥上班都在想着这个事情。 　　那天下午，忽然接到纪远辰班主任的电话，让她去趟学校。 　　秦松玥在电话里听完老师的叙述，先给纪远方打了个电话。 　　其实，老师是先给纪远方打的电话，但是，纪远方在开会，没听到。 　　秦松玥也没打通，先打了车去学校。 　　路上，接到纪远方回过来的电话。 　　“玥玥，怎么了？” 　　“辰辰出事了，我现在在去学校的路上……” 　　秦松玥结结巴巴转速了老师说的话，听得出来，她很慌张。 　　纪远方还有个会，说实话，走不太开：“不要着急，我一个小时后过去。” 　　“嗯。我先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不管怎么样，都会按照大纲写完的！ 　　其实也不多了，大概还有4-6w吧…… 　　对！纪哥哥发生过什么还没交待啊…… 　　秦姐姐还发生过一件让纪哥哥心疼的事还没写啊…… 　　然后，预计8月会开一个新文。 　　《他的掌心痣》 　　【我以为我从此会浪掷一生，直到遇见了你。】 　　大概就是问题少女和古板大叔相互救赎的故事吧…… 　　其实一直想写治愈系的来着，笔力不足，慢慢练吧。 　　以上，今天。 第48章 当煮饭婆 　　“纪远辰哥哥，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带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以前，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只是内向，但是，现在，他无缘无故撕别的同学的画，和同学打架，问他什么也不肯说。”班主任老师坐在办公桌前，语重心长地说着。 　　纪远方双手交握着，沉思良久，心里不是滋味。 　　“谢谢老师，那我今天先带他回去。” 　　纪远方走出老师办公室，秦松玥拉着纪远辰在门口等他。 　　纪远辰张着一双无辜又无谓的眼睛，就这么跟他对视。 　　纪远方语气淡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先跟我回家。” 　　但是，秦松玥已经看出来，纪远方是忍着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泄。 　　三个人上了车，纪远方坐在前面，秦松玥和纪远辰坐在后面，秦松玥一直在试图和纪远辰沟通，但是，纪远辰偏着头，不搭理她。 　　纪远方就更气了。他自己都不舍得给秦松玥看脸子，这小兔崽子倒好，最近给秦松玥摆了多少脸子？他念在纪远辰小，一直没说话。 　　结果，纪远辰是越发不像话了。 　　什么脾气？ 　　谁惯的。 　　等到了别墅，纪远方语气不太好：“你跟我来。” 　　纪远辰大概也觉得哥哥今天不太对劲，有点害怕地跟上。 　　见秦松玥一脸担心，还不忘回过头来：“玥玥，你先回避一下。” 　　秦松玥到底是不放心，还是交待了一句：“纪远方，你别那么冲动，先好好问问辰辰。” 　　纪远方是真生气了。 　　连秦松玥都管不住。 　　欺负弱者算什么？ 　　给女人摆脸子算什么？ 　　等到了书房，纪远方也没坐，站在落地窗前，背着纪远辰，已是再三克制，依旧带了点怒意：“纪远辰，你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远辰站在那里，害怕也是害怕的，但依旧抿着嘴，一语不发。 　　纪远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 　　纪远辰抓了抓裤腿，依旧不愿意开口。 　　纪远方是真想打他一顿，但是，纪家没有体罚的习惯。 　　等冷静一些，纪远方依旧背对着纪远辰，知道纪远辰最怕见陈医生，压着怒气道：“不说的话，明天去见陈医生。” 　　纪远辰依旧不说话。 　　看来是铁了心不说话。 　　…… 　　第二天，纪远方和秦松玥带着纪远辰去见陈医生。 　　陈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测试后，纪远方让秦松玥带着纪远辰出门，自己单独跟陈医生聊聊。 　　“辰辰应该是缺乏安全感。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陈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不太要紧，你们这段时间，注意一下他的情绪，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哎，毕竟是兄弟，纪远辰倔起来，实在像纪远方小时候。 　　纪远方也知道，纪远辰要是不想说，还真逼不出什么来。 　　跟陈医生告辞，准备要走的时候，陈医生把他留下来。 　　“你先别走，反正来了，也测一下你的情况吧。” 　　纪远方愣了一下，十分不配合：“不用这么麻烦，我早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早不失眠了。” 　　“测一测又不是什么坏事。真要你来一趟，你哪肯来？上次测出来都临近抑郁边缘了……” 　　纪远方扭不过陈医生，只好留下来测试。 　　殊不知，他们的对话，秦松玥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她本来只是想来听听辰辰的情况的。 　　原来，纪远方也生病了。 　　…… 　　陈医生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对纪远方的事情，是绝对保密的。 　　秦松玥想来想去，约了韩启文。 　　韩启文接到秦松玥电话的时候，差点以为听错了，但是，她末了还加来一句“别告诉纪远方”，让他更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结果，等到了约定的咖啡馆，韩启文差点没招架住。 　　秦松玥前两天特地在家里找了纪远方吃的药，直接拿出来，摆在韩启文面前：“韩助理，这些药，很熟悉吧？” 　　韩启文心想，瞒是瞒不过去来，但是，说几分，这是个问题。 　　他心里盘算着，也就一直没说话。 　　“韩助理，我和纪远方是夫妻。”秦松玥坚定地告诉他。 　　韩启文叹来一口气。 　　算了，告诉她吧。 　　“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韩启文沉默来一会儿，双手交握着，好像十分为难。 　　大概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良久。 　　“大概是刚上大二那年吧，他颓废了很长一阵子，差点染上大|麻。 　　那时候，他妈妈不放心，让他爸爸陪着，去美国治疗，顺便照顾他。” 　　韩启文吸了吸鼻子，实在不太愿意说这段往事。 　　“就是在他爸出国的这段时间，纪氏那些老员工，和竞争对手里应外合，架空了他爸。那帮人，把他爸往绝路上逼。 　　他爸只好先回来处理生意上的事。 　　他爸也是当过兵的人，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即使在国内焦头烂额，也一个人撑着。 　　但是，那时候，他妈妈忽然病危，他爸就是在回美国的时候，出车祸去世的。 　　他妈受不了打击，本来也是病危，一下子就去了。” 　　纪家的新闻，当时闹得很大，秦松玥是知道一点的，只是那时候，她自顾不暇，也完全没有想过，纪远方也会过得那样痛苦。 　　“短短一周的时间，纪远方忽然失去了父母，除了父母给他留的那点钱，一无所有。 　　辰辰被送到外婆家，他开始振作了一点，转了专业，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别人四年的课程，和同学一起创业，赚了一些钱。 　　也是那时候，他突然整夜整夜的失眠，神经衰弱，医生让他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他听不进去。到后来，靠药物撑着。 　　甚至……在他爸爸忌日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溺死在游泳池里。” 　　韩启文觉得，自己说不下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纪远方从游泳池里捞起来的。 　　他甚至扇了纪远方一巴掌。 　　“纪远方，你他妈还是男人吗？你对得起你父母吗？对得起辰辰吗？” 　　“韩启文，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需要去照顾我，后面的事，也根本不会发生。根本不会……” 　　…… 　　韩启文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不过说起来，他确实很久没有让我去拿药了。也许，找回你，就是最好的良药吧。毕竟，在这世上，他爱的人，所剩无几了。” 　　秦松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出咖啡馆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太阳底下。 　　回到家，缓了好一会儿，才给纪远方打了个电话：“纪远方，你今天回来早吗？” 　　纪远方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秦松玥沉默了一会儿，抑制自己的哽咽，“没事，就是，很想你，很想见你。” 　　纪远方笑了一下：“那我早点回来。” 　　…… 　　纪远方回来的时候，秦松玥正在厨房里，做圆子，一鼻子的面粉。 　　“先生回来了。”杨阿姨先看到他。 　　纪远方点点头，皱皱眉：“怎么亲自下厨了？” 　　秦松玥转过头来，一脸天真：“你不是想吃酒酿圆子吗？” 　　他看到她围裙后面的绳子松了，上前，小心翼翼替她系好。 　　“买一份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秦松玥转过身来，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不麻烦，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好不好？” 　　纪远方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玩笑道：“好是好，可我怕医院里的小朋友不答应。” 　　秦松玥吐吐舌头，眨了一下眼睛，哄他：“纪远方，要不我辞职在家给你当煮饭婆？” 　　“又瞎说。你真舍得？” 　　秦松玥点点头。 　　纪远方忽然笑了，半玩笑半严肃：“小骗子。你刚才犹豫了。玥玥，我不缺煮饭婆，可是，我知道，你有多热爱你的工作。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秦松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下去。 　　他怎么那么聪明？ 　　纪远方一手圈着她纤细的腰，然后，忽然郑重其事地说：“我爱你，也包括你的梦想。” 　　秦松玥忽然眼底温热，他的脸，在晶莹的闪烁中放大…… 　　他是这样好。 　　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她。 　　无论是从前明朗的他，还是现在深邃的他。 　　秦松玥刚想抬手擦擦眼睛，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远辰。 　　“辰辰。” 　　纪远方也放开她，转过身来。 　　纪远辰依旧无精打采：“我饿了。”说完，自己拿了点吃的，径直去了楼上。 　　秦松玥不放心：“我去看看。” 　　纪远方点点头。 　　…… 　　纪远辰没有关门。 　　秦松玥还是敲了敲门：“辰辰，我可以进来吗？” 　　纪远辰没有回答，继续打自己的游戏。 　　秦松玥轻手轻脚，坐到纪远辰身边，温声细语：“辰辰，可以跟我说说，你最近怎么了吗？” 　　纪远辰不说话，依旧打着游戏。 　　秦松玥叹了一口气。 　　“你讨厌我？” 　　“不是。”纪远辰暂停了一下游戏，立马澄清。 　　那就好，说明还有可以谈的余地。 　　“辰辰，还记得你以前在医院的时候吗？你说你害怕，还要我陪你睡。要不要我今晚陪你睡？” 　　纪远辰摇摇头。 　　秦松玥无计可施，一脸失落。 　　纪远辰打着游戏，忽然有点伤感地问：“医生姐姐，你和哥哥生了小孩后，你们会不要我吗？” 　　“啊？” 　　纪远辰终于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秦松玥。 　　秦松玥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忍不住揉了揉纪远辰的头发。 　　毛茸茸的，很舒服。 　　“辰辰，你最近一直在担心这个？” 　　纪远辰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事，安静地点点头，顺便等秦松玥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爱你的人，一定也尊重你的梦想。 第49章 老婆关心 　　诺大的客厅里，纪远方和秦松玥坐在一起，纪远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低着头，抠着手指甲。 　　杨阿姨切了点水果，还有一盘荔枝，放到茶几上后，自动回避。 　　这架势……有点像家庭会议。 　　纪远辰偷偷看了一眼纪远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荔枝，大概是因为紧张，剥了半天，没剥好，手上粘了一手的汁水，黏糊糊的，又不敢去洗手。 　　纪远方看了他半天，看来自己最近是太凶了点，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先去洗手。” 　　纪远辰这才拖着拖鞋，慢悠悠地去厨房洗了个手。 　　“看你，最近把辰辰吓的。一会儿注意语气。”秦松玥忍不住指责纪远方。 　　纪远方一边听，一边给她剥了个荔枝，送到嘴边：“一会儿我问话，你可不许帮着他。” 　　其实，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纪远辰谈。 　　秦松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远辰洗了手出来，抽了张纸，坐回沙发。 　　纪远辰刚坐下，纪远方就恢复了严肃，一副家长的姿态，事隔多日之后，才跟纪远辰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先说一下，为什么撕同学的画，还打架？” 　　纪远辰叹了口气，然后嘟着嘴，有点委屈地答话：“我和小米粒一起吃她妈妈做的蛋糕，那个同学也想吃，小米粒不想给，他就抢。我就去抢回来。然后，他说我没爹没娘，以后哥哥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哥哥也不要我，以后只能讨饭吃。” 　　纪远辰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要想到自己可能被抛弃，就忍不住难受起来。 　　纪远方受了不小的冲击，张张嘴，本来是一肚子责备的话，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不是欺负同学，是为了保护小米粒。 　　这种话，换他自己听了，估计也恨不得揍对方两拳。 　　他错怪了纪远辰。 　　纪远辰说完，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良久。 　　纪远方才动动嘴唇：“你保护小米粒是对的。可是，撕同学画和打架是不对的。” 　　纪远辰点点头。 　　纪远方其实不知道要怎么批评教育纪远辰，纪远辰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性子偏软，打架这种事，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是做不出来的，这方面，他倒是相信纪远辰，以后肯定不会胡乱打架的。 　　不过，纪远方还有其他的地方，要纠正纪远辰：“你觉得这段时间，嫂嫂对你不好吗？” 　　这是纪远方第一次纠正纪远辰，要求他把秦松玥当嫂嫂来尊重。 　　纪远辰想了一下，摇摇头。 　　医生姐姐对他，一直很好，一直什么都替他着想。 　　“所以，哥哥和嫂嫂不会不要你。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们一定会竭尽我们所能来爱你护你，可是，你不能再这么不懂事了，也不能再乱发脾气了。” 　　纪远辰安静地点点头，愧疚得低着头，不敢看纪远方和秦松玥。 　　“还有，以后嫂嫂问你话，不能不回答，不能耍脾气。你可以跟哥哥发脾气，但是，对她，你不可以。你没资格。懂？” 　　纪远辰虽然似懂非懂，但是，他听得出来，哥哥是在保护医生姐姐，知道自己最近真的很过分，又乖巧地点点头。 　　“还有……” 　　“好了，辰辰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说了。辰辰，回去打游戏吧。” 　　纪远方还想说点什么，被秦松玥打断。 　　纪远辰抬起头，看了眼秦松玥，又看了眼纪远方，纪远方没说话，他不敢动。 　　“去吧。一会儿自己下来吃晚饭。不要让嫂嫂叫你。”纪远方无奈地说。 　　纪远辰这才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递给秦松玥：“嫂嫂，我以后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说完，红着脸，飞快地跑上楼。 　　秦松玥都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多了根棒棒糖，这才转身责备纪远方：“你看你，又把辰辰吓着了。” 　　“规矩还是要立的。慈母多败儿。你这样，会宠坏他的。”纪远方一直是有规矩的人，纪远辰的一些小毛病，他都能不计较，可这些大是大非面前，他的立场是不会变的。 　　“我哪有……” 　　比起纪远辰来，让人不放心的是纪远方好不好？ 　　“纪远方……”秦松玥想起韩启文说的那些，心里一抽一抽的。 　　“嗯？”纪远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秦松玥欲言又止，末了，只是感叹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好？” 　　纪远方笑了一下，“现在才知道？” 　　秦松玥主动抱着纪远方的手臂，“嗯”了一声。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真希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你明天去校庆？”她抬头问。 　　“嗯。” 　　“我今天帮你把衣服准备好。” 　　纪远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她那伤残的手，上次陪她去复诊，恢复的不错。 　　“别太累就行。” 　　她摇摇头: “一点都不累。” 　　…… 　　校庆的时候，去学校的人还不少，学校里，热闹程度堪比运动会。 　　纪远方作为杰出校友，安排相当满，少不得埋怨韩启文：“怎么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韩启文那个委屈啊。 　　“开玩笑，以前怕老师，你以为毕业就没事了？见了还不是一样怕。老师一联系我，我敢说不吗？” 　　纪远方无奈摇摇头。 　　上午走完各种校领导，中午，纪远方是和自己班级的同学一起吃的饭。韩启文不跟他一起，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班的。 　　下午又是慌乱的一下午，纪远方觉得校庆简直比平时还累，嘱咐韩启文，以后千万不要接这种活动了。 　　晚上，韩启文有事，先走了。 　　纪远方约了当年一起打篮球的同学吃饭。 　　以前都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群人，现在，啤酒肚大得像六七月的身孕。 　　“远哥，这么多人，也就你，还是那副样子了。”当年试图靠打篮球长高的刘亮不禁感慨起来。 　　纪远方笑笑，没说什么。 　　大家很多年没见了，吹吹牛，一高兴，多喝了一点。 　　期间，刘亮的老婆打电话过来查岗：“老婆，我跟老朋友吃饭呢。不信？给你开免提。好好好，一定早回来。” 　　其他人，嘲笑刘亮是妻管严。结果，没过多久，一个个接到老婆的电话，都一样怂。 　　刘亮总算找到机会，揶揄那帮人：“你们看看，刚才还说老子怂呢？你们要看看远哥，这么多人，就他不用报告。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自由啊。就问你们，羡不羡慕！” 　　一群人连连应和！以前没老婆，天天想着娶老婆，后来有了老婆，是真羡慕单身狗。 　　纪远方听他们胡扯，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别人都有老婆关心，就他没有。 　　于是，饭吃了一半，喝了点酒，出去透个气，顺便打电话给秦松玥。 　　没人接，想着她可能在忙。 　　吹了一会儿风，回到包间，没过一会儿，秦松玥电话过来：“嗯？怎么了？” 　　纪远方像得宠的二狗子，不禁勾起唇角：“没事。问你在干什么？” 　　刘亮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在那比口型：一定有情况。 　　纪远方踢了刘亮一脚，听秦松玥在那头说话。 　　“今天下班早，在商场，给你和辰辰买几件衣服。” 　　纪远方就没有再多问了：“一会儿逛完了，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纪远方又继续和大家喝酒。 　　刘亮搭着纪远方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远哥，什么情况？” 　　纪远方笑笑，还没说什么。 　　另一个晚来的哥们，气喘吁吁地来了，人还没缓下来，兴奋得跟见了电影明星似的。 　　“哎哎哎，你们猜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故作神秘。 　　“稀罕！六子，快说，别卖关子。” 　　那个叫六子的，搭上纪远方的肩头，朝大家神秘兮兮地说：“远哥的对头啊。那姑娘你们记得不？圆圆的脸，长得挺可爱的。” 　　纪远方舔了下嘴唇，喝了口酒，随他们瞎猜。 　　也不知道当年谁传出来的，说他和秦松玥在争第一，争得火药味十足，同学两年都没怎么说过话。 　　呵，那人一定是眼瞎。 　　“远哥，秦松玥，你还记得不？就你第一，她第二那个女生？我看见她了，就在楼下呢。” 　　“六子，那不是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吗？”有人起哄。 　　“嘘，瞎说什么实话。我老婆听到，又要没收我的银行卡了。”六子朝那人扔了一粒花生米。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纪远方没搭腔，手机闪了一下，备注是“纪太太”，大概是给他发地址。 　　纪远方看了一眼手机，挑挑眉，也没说话。 　　刘亮以为纪远方不喜欢这个话题呢，赶紧调节：“来来来，这场结束了，我们去酒吧，来几局桌球。” 　　…… 　　纪远方和那群人，浩浩荡荡地下楼，正好看见秦松玥在挑衣服，皱皱眉。 　　真是不老实的家伙。手还没好，就一个人出来逛街。 　　六子今天大概喝多了，来劲儿了：“远哥，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毕竟，老对头了。” 　　刘亮捶他一拳：“瞎出什么主意。” 　　大家正觉得尴尬的时候…… 　　纪远方忽然转身，在一排人的目送中，大大方方走过去，站到秦松玥面前，着实把秦松玥吓了一跳。 　　他自然地接过她的包，问：“挑好了？” 　　“这件你喜欢吗？”秦松玥得意地拿起自己选好的，给他比了比身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正惊讶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纪远方帮她理了理头发：“你挑的，我都喜欢。” 　　秦松玥嘟着嘴睨他，在外面，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纪远方拿着衬衫，结了帐，拢她的手在掌心，那个骄傲满足啊。 　　到了那群人面前，万分得意：“介绍一下，我太太，秦松玥。” 　　秦松玥一脸懵圈…… 　　众人：“？？？？” 　　六子暗暗吞了口口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纪远方本来就不想去酒吧，趁机丝毫没有遗憾之意，贱兮兮地拒绝道：“你们去玩，账记我的。我都被夫人逮个正着了，酒吧是去不了了。” 　　众人：“……” 　　纪远方搂着秦松玥的腰，跟在那群人后面，贴着她耳朵，也不知道讲了什么，秦松玥忍不住捶他。 　　一群人说笑着，走到门口，忽然都停下来了。 　　刘亮先上前打招呼：“哟，还真是你啊，王战！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啊。还娶了校花。” 　　陆蔓蔓搂着王战的手臂，那个高傲啊。 　　王战中午有事，没有出现，到了晚上，一定请大家吃饭，却没看到纪远方，没曾想，吃完居然碰到了。 　　陆蔓蔓已经见过纪远方和秦松玥，这会儿看他们比上次更亲密，脸色发绿。 　　“远方，好久不见。”王战主动上前，和纪远方打招呼。 　　“王总，不敢当。”纪远方语气冷清，不愿多作逗留：“不好意思，我太太受伤，我得带她回家休息了，改日有机会再聚。” 　　王战热脸贴了冷屁股：“纪总，会有机会的。”然后，冷笑了一下，“蔓蔓，我们也回家吧。” 　　陆蔓蔓在那里发了呆，没听见王战说什么。 　　“嗯？” 　　王战没好气：“我说我们回家。” 　　陆蔓蔓勉强扯了一个苦笑，跟着王战上车。 　　…… 　　陆蔓蔓和王战回到别墅，陆蔓蔓刚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抹着身体乳。 　　王战今天带着她出席同学会，算是出尽风头。 　　忍不住，从她身后，抱着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手不自觉地在她纤细嫩白的手臂上，来来回回。 　　陆蔓蔓抗拒：“王战，我今天累了。” 　　王战不听，手顺着胳膊往下，探到她睡衣下面，摩挲着内|裤的蕾丝布料。 　　陆蔓蔓是真烦了。 　　“王战，你是阿猫还是阿狗，脑子里就那点事吗？” 　　王战兴致被打破，推了陆蔓蔓一把。 　　陆蔓蔓没想到王战会推自己，不小心撞到梳妆台上，台边的粉底液摔了下去，还好有地毯，瓶子没摔碎，但是，粉底液洒了一地。 　　“王战，你有病啊？”陆蔓蔓气呼呼地起来，在门口叫阿姨，“阿姨，阿姨，过来帮忙换张地毯。” 　　阿姨不敢懈怠，赶紧进来换。 　　阿姨在场，王战也不好发作，坐在床头，点了支烟，闷头抽了几口。 　　“哎呀，阿姨，我让你换这块，那里的你动什么动。”陆蔓蔓不耐烦地说。 　　阿姨听出来了，今晚，这两人是又吵架了，自己还是赶紧走。 　　“笨手笨脚的。” 　　阿姨走后，陆蔓蔓重新坐到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王战心里也不舒服，冷哼了一声，语气中略带讽刺。 　　“陆蔓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见到纪远方了，怎么，旧情难忘？” 　　陆蔓蔓一听，丢下梳子，尖声道：“王战，你少污蔑人。我今天做什么了我？” 　　王战缓缓吐了一口烟，语气不咸不淡：“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战，你别阴阳怪气的，你把话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王战冷眼瞥她一眼：“真要我说？” 　　陆蔓蔓撇撇嘴，心虚起来，忽然气势弱了下来，骂了一句：“神经病。” 　　转身要去客房睡。 　　“等等。”王战调整了一下坐姿，叫住陆蔓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纪哥哥：我老婆的手什么时候才好？你要憋死我？ 　　作者：咳咳，知道了知道了，低调低调。 第50章 委屈一下 　　S市的夏天，今年格外的热，即使到了九月，热浪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这样的天气，让不少人叫苦连天，尤其是顶着烈日，户外作工的人，简直想学后羿射日。 　　但也有人，出门有车接，有车送，出行完全不受烈日影响。 　　经过半个月的心神不宁，陆蔓蔓都觉得自己快神经质了。 　　自从那天王战让她不要再自作聪明找秦松玥麻烦的时候，她一直心里发虚。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王战早就知道了。 　　虽然那天她在王战面前嘴硬，打死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但是，她到底是心虚。 　　她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想着一会儿孟杉来了，怎么套她的话比较合适。 　　正想着，外面热闹了一阵，一听就是孟杉的脚步声。 　　大热天的，孟杉也不嫌闷，化着浓艳的妆，蹬着十厘米的恨天高，穿着性感的包臀裙，挎着一只香奈儿，一扭一扭地进门。 　　到了包间，放下那只香奈儿，坐到陆蔓蔓对面，连连抱歉：“蔓蔓姐，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陆蔓蔓当然不介意，故作姿态，问孟杉：“不要紧，你喝什么？我点了一些甜点，一壶红茶，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陆蔓蔓客气着把菜单递给孟杉。 　　孟杉拿起菜单，翻了几页，笑着答：“那我就不客气了。服务员，给我来一份酒渍樱桃黑森林，再来一杯拿铁。” 　　这家店是私人制的，甜点很出名，据说厨师是米其林餐厅里出来的。 　　平时孟杉没资格来，今天沾了陆蔓蔓的光，才有机会进来尝尝馋了很久的甜点。 　　陆蔓蔓让她随意，自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尽量装作不经意地问：“杉杉，昨天王战和费宇一起打牌，怎么没见你来？我还想说，上周出国，多带了一瓶面霜，想送给你来着。” 　　孟杉冷哼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打火机来，火红的嘴唇，叼着烟，动作娴熟地点上，然后，缓缓地吐了一口烟。 　　“别提了，分手了。这男人啊，真是情比纸薄。蔓蔓姐，看得出来，战哥对你是真不错。” 　　陆蔓蔓听了，不为所动，内心是鄙夷的。 　　王战对她好？还不是因为她爸，现在王家生意做这么大，还不是靠着她爸爸。 　　但对着孟杉，面上还是要假装自己御夫有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这男人啊，得靠调教。” 　　“蔓蔓姐，这点我是真佩服你。一直想跟你好好学习。”孟杉弹了弹半截烟灰，“不过，等下次有机会吧。” 　　“怎么？你跟费宇半点机会没有了？还是，他又去追那个什么医生了？”陆蔓蔓假装漫不经心地喝茶，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孟杉的神色。 　　孟杉淡淡地答：“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陆蔓蔓故作惊讶：“啊？不至于吧。分手了也还是朋友啊。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 　　孟杉听陆蔓蔓提起，大惊失色，后悔以前太冲动，把找人教训秦医生的事告诉了她，忽然坐了坐正：“蔓蔓姐，他知道什么事？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蔓蔓也笑了一下，看孟杉还能好好坐在这里，估计也没被人发现。 　　“好了，杉杉，对我还不放心啊。我听红姐说，董大董二不在s市了。” 　　当初就是陆蔓蔓牵线搭桥，孟杉才认识了红姐，然后找了她手下的人去教训秦医生。 　　孟杉扯扯嘴，也算放心了一点：“不提也罢。蔓蔓姐，以后别跟我提起费宇了。喜新厌旧的东西，想起来就胃疼。” 　　要是被她哥知道，她最后还是找人教训了秦医生，估计她也不用在国内待了。 　　毕竟，秦医生以前是她哥一哥们孩子的主治医生，全家千恩万谢都来不及。 　　陆蔓蔓听了，仿佛真心为孟杉打抱不平一般：“你就这样算了啊？” 　　孟杉嘟嘟嘴，不算了能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才一脸轻蔑地说：“不过我打听到，那秦医生现在跟远洋的纪总在一起。呵，费宇估计也吃了瘪。活该！” 　　陆蔓蔓本来心想，这孟杉太无能了，非但没伤到秦松玥，还丢了男朋友，心里还在嘲笑她，没想到，她提起纪远方来，手哆嗦了一下，动作一滞，没有搭腔。 　　孟杉又冷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啧啧，这年头，男人有了钱，都喜欢从良了。尽找知识分子了呢。那个什么秦医生的，估计也不像看着那样正经，也不知道学了什么狐媚子的功夫，把这些个男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孟杉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费宇跟那纪总是有点过节的，估计得消停一阵。” 　　费宇和纪远方认识？ 　　陆蔓蔓倒是不知道。 　　“哦？什么过节？”陆蔓蔓尽量用八卦的口吻，不要被别人发现她对纪远方的事情很感兴趣。 　　孟杉换了腿架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呵，还不是费宇以前吸大|麻，本来是要带人家下水，结果，人没被带下水，反而被家里发现了。愣是给他停了卡，逼回了国。你说费宇气不气？” 　　陆蔓蔓听着，想起当年差一点，和纪远方一起去美国，结果，后来知道他和秦松玥在一起了，为了赌气，去了英国，反倒和王战好上了。 　　想想真是…… 　　一时感慨万千，没有搭话。 　　孟杉倒也不想说了，只问：“不说了，蔓蔓姐，下午有空吗？去不去美容院。” 　　陆蔓蔓搭讪着：“正好，说起来，我很久没去了，一起去。” 　　两人又随便八卦了些圈内的事情，吃了甜点，喝完茶，出了包间。 　　不想，陆蔓蔓刚出甜品店，正巧看到了一个老婆子，正怒气冲冲地教训孙子。 　　不是荣婶是谁？ 　　“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会给我花钱。嚷着要买冰激凌，给你买了，还被一只狗叼去。你说你蠢不蠢？长大能指望你什么。”荣婶一边擦东子身上的冰激凌，一边骂着东子。 　　东子可怜兮兮地任他奶奶骂，不敢出声。 　　摊上这样的奶奶，真是前世作孽。 　　但是，现在不是对别人家指手画脚的时候。 　　陆蔓蔓脚步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孟杉说：“杉杉，我忽然想起来，晚上王战回来吃饭，我得先回去准备，今天就不去美容院了。” 　　孟杉夸张地笑了一下：“蔓蔓姐，我是真羡慕你和战哥，像你们这么恩爱的，现在是真少了。行，那我自己去美容院了，下次再约。” 　　陆蔓蔓跟她挥挥手告别。 　　孟杉戴上墨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陆蔓蔓见孟杉的车子开走了，才转身，慢吞吞地走到荣婶身边。 　　见身边多了人影，荣婶忍不住抬头，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站在她面前，一时疑惑，自己还像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脑子还没转那么快，对方倒先叫了自己一声。 　　“荣婶是吗？” 　　陆蔓蔓之所以认得荣婶，是因为那天荣婶大闹医院的时候，她正好陪王战姐姐给孩子看病，目睹了全过程。 　　…… 　　纪远方终于带着秦松玥最后一次去医院检查她的手。 　　医生在那里检查半天，“纪太太的手没事了，慢慢动一动，前期可能还有点痛，但是，还是要动一动。过段时间，就能正常活动了。” 　　纪远方握了握那只残了好几个月的手，遵医嘱。 　　回家路上，秦松玥动着自己的手，伤了几个月，都有点不习惯了，开玩笑道：“纪远方，我的手要是残了怎么办？一辈子可能没法拿手术刀，会不会就这样失业了？” 　　纪远方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失业？那我只好委屈一下，养你一辈子了。” 　　秦医生假装生气，“很委屈吗？” 　　纪远方一本正经道：“很委屈。” 　　秦松玥用手指戳他的腰，难得撒娇：“再给你一次机会。” 　　红灯，纪远方捏住她戳过来的手，转头贴着她的耳朵，喷着热热的气息，语气暧昧：“手好了就乱来。回家收拾你。” 　　秦医生那个脸红啊…… 　　她还是闭嘴不说话吧。 　　很委屈吗？ 　　某人居然觉得委屈？ 　　不开心。 　　生气。 　　一个人生闷气。 　　纪远方就在旁边，得意地憋着笑。 　　绿灯。 　　纪远方开车，一路到家。 　　给秦松玥解安全带的时候，见她还有点委屈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继续逗她了。 　　忽然对上她茶褐色的眸子，继续刚才的话题：“很委屈，因为想养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秦松玥听完，立马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生闷气呢，忍不住用拳头捶他：“你这张嘴是不是经常也对别的女人……” 　　说情话…… 　　“不是。只对你……” 　　因为接吻的关系，纪先生的吐词不是很清楚，可是，秦医生却听得又心颤了…… 　　纪远方的接吻技术，也是日益精湛，温热的舌头，卷着她的舌头，一会儿舔，一会儿吸，让她踹不过气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纪远方见她闭了眼睛，从她嘴里退出来，就这么坏笑着看着秦松玥。 　　秦松玥见他半天没动作，张开了眼睛，见他要笑不笑地望着她，倒有些羞哒哒起来。 　　“还吻吗？”纪远方见她涨红了脸，气息也还上上下下的，忍不住逗她。 　　“纪远方，你真是……” 　　很坏…… 　　秦松玥终于可以用两只手一起捶他。 　　结果，纪远方抓着她的两只手，极有耐心地放到背后，圈住他的腰。 　　嘴上当然也不能放过她…… 　　好一会儿，他才放过她，捏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情|欲，压着声音道：“上楼？” 　　…… 　　房间内，只开了两盏暖黄的床头灯。 　　纪远方一手枕在秦松玥脖子下面，一手搭在她纤细的腰上，认真又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见她眼睛里红红的，吻也慢慢往下移，头埋在她雪白的脖子间，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敏感的地方，在耳朵后面一点的地方，每次一吻那里，她总是忍不住颤抖一下，然后，整个身体，慢慢向上弓起来。 　　前段时间，一到这里，纪远方就被叫停了。 　　两个人都喘着气，一脸狼狈。 　　秦松玥倒是很快恢复了，纪远方却不得不自己解决一下。 　　但是，今天，纪远方可没有停的意思。 　　秦松玥意乱情迷起来，忍不住求饶：“纪远方，别吻那里了……” 　　纪远方是真坏，一边似有似无地舔着，一边问：“嗯？不舒服吗？” 　　这叫她怎么说啊…… 　　纪远方又继续认真地挑|逗着秦松玥，就在她快要丢盔弃甲的时候—— 　　“纪远方，我手机响。” 　　“不用管。” 　　“不行，我要接，说不定是医院有事。” 　　纪远方是真不想让她接，但是，手机一只响个不停，实在很破坏气氛。 　　纪远方只好伸手，替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手还不放过她，绕着她的发丝。 　　秦松玥接起电话，是赵晓林的。 　　“好，晓林，我知道了。谢谢。” 　　秦松玥显然有些发愣。 　　纪远方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秦松玥愣了半天，才好像反应过来，刚才接到的电话，对着纪远方说：“纪远方，明天陪我去医院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从这儿开始修文…… 　　写的不满意的话，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事…… 第51章 停职调查 　　医院接到匿名举报，秦松玥医生私下收取病人家属送的红包。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毕竟医生收取红包，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好在，科室里的同事，都很相信秦松玥。 　　秦松玥从医这么多年，医德有目共睹，毋庸置疑。 　　但是，医院接到举报后，确实在秦医生的抽屉里，发现了现金，证据确凿，医院总归还是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临时组了调查小组，把秦松玥叫去问话。 　　秦松玥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他们问，不卑不亢，整整进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 　　纪远方在外面等着她，皱着眉头，抽着烟，恨不得冲进去，拉着她回家。 　　想说，不干了不干了，自己老婆被一群人刁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第一次感到，挫败感。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被人拉开。 　　有人送秦松玥出来。 　　“秦医生，我们都相信你，但是，医院要给社会一个交代。必要的工作，我们还是要做的。你把工作交接一下，权当是休假了。” 　　秦松玥倒没什么，也客套地说了几句。 　　纪远方揿灭了烟头，心慌地上前，带她离开。 　　没想到，她倒没什么事，看上去也没有很沮丧，声音温温柔柔，平平静静：“纪远方，我先跟晓林交接一下工作，你等等我。” 　　纪远方点头，陪着她去交接工作。 　　“晓林，我跟你交接一下我手上的几个孩子的情况。”秦松玥镇定自若，好像并不是停职调查，而是要去休一个长假。 　　倒是赵晓林，从知道消息开始，就很担心秦松玥的状态，见秦松玥这么平静，就更担心了。 　　“玥玥，你真没事啊？” 　　秦松玥勉强笑了一下。她虽然没有沮丧，但是，要装作一点事没有，确实办不到，气势汹汹，仿佛敌人就在眼前一般： “干嘛？非要我一副沮丧的脸才好看啊。你放心，清者自清。医院的调查是必要的，否则没办法服众。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要是真哭丧个脸，不就让居心叵测的人称心如意了吗？我偏不。” 　　事实上，昨天刚听到赵晓林跟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时没消化得了，懵了半天，等睡了一觉，今天早上，忽然就想明白了。 　　别看秦松玥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她一直都很坚强，否则也不会一路走到今天。 　　赵晓林听她这么说了一番，倒觉得自己确实过度担心了。 　　做好交接，赵晓林依依不舍地送秦松玥出医院大门。 　　不忘拉着秦松玥的手臂吐槽。 　　“马上又快到流感高发期了，到时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你不知道，我妈又跟我闹，让我去社区的卫生服务中心都比现在强，一天到晚念叨我辞职。真别说，本来没有，今天突然觉得，我们到底在坚持什么啊？没有人体恤就算了，还要被人背后捅一刀。” 　　秦松玥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鸣不平，拍拍她的手，反而宽慰起她来：好了，晓林。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有空可以找我。而且，我一定会回来的。还有，辞职不是小事，千万三思而行。我回来之前，不许你这么冲动。” 　　赵晓林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就算要走，也等到你回来再走的。”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纪远方的车子旁边。 　　赵晓林把秦松玥交给纪远方，还不忘叮嘱一句：“纪总，好好照顾我们玥玥。” 　　纪远方搂着秦松玥腰际的手，收了收紧：“一定。” 　　…… 　　纪远方开车带秦松玥回去，一路上两个人忽然都没说话。 　　秦松玥一直低头在看手机，很专注，纪远方还以为她是在强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玥玥，你真没事？” 　　秦松玥听到他沉沉的声音，才从手机屏幕上转移视线，看着纪远方硬朗的侧脸：“纪远方，在你心里，我有那么脆弱？你放心，我是真没事。” 　　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纪远方见她这么平静，也隐隐不安，方向盘一打，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忽然将她的头用力地摁在了他坚实的胸膛里。 　　秦松玥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晕头转向，耳边只有他砰砰的心跳声。 　　“纪远方，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怕你……要哭……” 　　从知道这件事到现在，她的平静反而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他很不安。 　　秦松玥在他怀里动了动头，呼吸顺畅一些。 　　“纪远方，你搂得太紧了。你放心，我真没事。我也不会哭。这种事，伤害不了我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敢看我，一直在看手机？”纪远方语气缓和了一些，倒像是在责备她刚才忽视他。 　　秦松玥忽然安静了，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 　　“纪远方，我现在可以哭吗？” 　　“嗯？” 　　“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的好像以前的时候。” 　　“什么？”纪远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秦松玥真的有些泪花在眼底打转。 　　然后，她抬起头来，反手挣脱了纪远方的禁锢，抬手楼上纪远方的脖子。 　　纪远方见她好像是要吻自己的样子，好像有点吃力，索性把她抱过来，帮她挪挪屁|股，让她坐在自己胯上，双手托着她圆鼓鼓的屁|股。 　　秦松玥调整了一下姿势，但是不是要吻他。 　　她嘴角眼角，都是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摸了摸纪远方的眉骨，然后低下头，贴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告白：“纪远方，我喜欢现在的你，但我也怀念从前带一点点孩子气的你。” 　　纪远方听完，愣了很久。 　　从前，她只会在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样的忽如其来的告白，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看着她白皙的脸，红红的耳垂，实在没忍住，侧过脸去，在她耳垂边厮磨。 　　秦松玥被他弄得很痒，一直躲来躲去：“纪远方，你别闹，我正在跟辰辰老师聊天呢，我还没得及回她信息呢。” 　　所以，自己担心得要死，她刚才低着头，那么专注，一直在跟纪远辰老师聊天？？？？ 　　他又气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纪远方，你别闹，我错了，我错了……” 　　…… 　　纪远方送秦松玥到家，然后才回到公司，把韩启文约到健身房。 　　韩启文到健身房的时候，纪远方已经跑了五公里，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韩启文给他递了一瓶水，见他今天跑得这么凶，一定又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了？跟秦医生吵架了？” 　　纪远方没搭理韩启文的调侃，先仰头喝了一口，擦了一把汗，神色严肃，直入主题：“上次那个叫孟杉的，查得怎么样了？” 　　韩启文扯扯嘴角：“估计是因为费宇。” 　　纪远方转头，疑惑地重复：“费宇？” 　　韩启文挑挑眉毛，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要不要找人给孟杉点教训。” 　　纪远方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目光盯着一处，听不出什么情绪：“暂时不用。先帮我查另一件事。” 　　韩启文顿生疑惑：“什么事？” 　　纪远方把事情说了一下，眼神里，已经满是怒意。 　　有人欺负人欺负到纪远方的头上，当他是死的吗？ 　　韩启文当下就给人打电话，安排人跟进，看看到底是谁要害秦医生。 　　…… 　　韩启文走后，纪远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先给朱院长打了电话。 　　“远方啊，这事，你也别太操心了，回去让秦医生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医院方面，也一定会调查清楚以后，给秦医生一个交待。” 　　纪远方知道，朱院长也不好做，打这通电话，只是以防医院里有人乱来。 　　秦松玥这次，停职调查是免不了了。 　　他揉了揉眉心，沉着声音道：“谢谢朱叔叔。” 　　朱镇海听到这声“朱叔叔”，愣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朱镇海和纪正容是高中同学，以前都是睡一个床铺的。 　　纪正容意外去世，纪家破产，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 　　纪家出事后，朱镇海担心纪远方，那时候还打电话给纪远方，让纪远方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那时候朱镇海还没当上院长，纪远方虽然年纪小，有些事心里很清楚，担心朱镇海亲近自己会影响他以后的发展，刻意和朱镇海疏离感，不想让朱镇海难做。 　　其实，朱镇海自己倒不介意，但是，纪远方打定主意，他实在也没有办法。 　　事隔多年，能再听一句“朱叔叔”，朱镇海也算欣慰了，末了，像是给纪远方吃定心丸：“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让人尽快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大修……希望大家喜欢…… 第52章 社会舆论 　　停职后的秦松玥，难得清闲，纪远方本想带她去海岛散散心，机票买好，行程定好。 　　结果，临行前一天，秦松玥接到电话，说祝老师这两天身体不太好。 　　秦松玥只好放纪远方鸽子：“纪远方，我要回老家几天……” 　　纪远方虽然觉得可惜又无奈，但是，也只好暂时先这样，抱着她哄她：“没关系，欠着。” 　　…… 　　第二天，秦松玥特地早早起床，回家要带的东西，已经早早收拾好，放在桌子上。 　　窗外，天还没有亮透，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玥玥。”纪远方也醒了。 　　“嗯？你醒了吗？再睡会儿，你最近都睡得晚。”秦松玥转过头来。 　　纪远方这段时间，其实很忙，大多数时候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睡醒了，你开灯吧。” 　　秦松玥伸手摸了摸开关，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他也翻身下床，一身墨绿色的丝质居家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套上居家棉质拖鞋，走到她身旁，抱臂看着她检查包裹。 　　终于忍不住摇头，摸摸她的头：“没事，缺什么打电话过来，让司机送过去。” 　　秦松玥应了一声，应该没落东西，纪远方这么忙的时候，她没法陪在他身边，她有些抱歉：“祝伯伯这两天身体不好，佳君哥哥又在国外，他们以前很照顾我，所以我……” 　　纪远方看她这么在乎他的感受，不禁笑了一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玥玥，不用跟我解释。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 　　“纪远方，你真的太好了。”她忽然一把抱着他窄腰，头贴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大清早的…… 　　纪远方万分克制，将她推开一点点：“玥玥，你别蹭了。再蹭，你就真走不了了。” 　　秦松玥愣了一下，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 　　为什么纪远方最近……这么强烈…… 　　有点心疼他。 　　况且，他们是夫妻。 　　这两天，只是大家太忙了。 　　“纪远方，你要不要？我可以……”她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吞了口口水，“那什么……再走……” 　　纪远方也愣了一下。 　　“让我尝一口，然后让我等上几天？” 　　额…… 　　“玥玥，你高估我了。” 　　纪远方又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贴着她的耳蜗，含着她的耳垂，带着笑意地逗她：“等你回来给我惊喜。” 　　…… 　　秦松玥走后，纪远方站在阳台上，看着将出未出的太阳，给远在美帝的苏白打电话。 　　“你真的想好了？”苏白说的是纪远方想要收购祥瑞的事情。他声音带着一点慵懒，大概刚从酒吧回来，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纪远方沉默了一会儿，略带不满：“苏白，我不是来听你质疑我的。” 　　苏白也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一声：“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是，不是不可。” 　　苏白听了纪远方的计划，评估过他的方案。 　　虽然激进冒险，但是，很刺激，不是吗？ 　　“来吧，苏白，再让股市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纪远方只要一想，心跳便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苏白没搭话，纪远方隐隐约约听到他轻微地笑了一下。 　　这不就是苏白吗？ 　　永远都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能影响他的心情。 　　如果说自己是压抑了情绪，苏白却更像是，本来就没什么情绪，从不见他有什么起伏。 　　末了，纪远方想起前阵子听同学说苏白要回来的事，忍不住跟他聊了几句。 　　“真打算回来了？”纪远方是知道苏白拿到绿卡的艰辛和代价的。 　　“还没想好。不过，先回去探个亲。” 　　“你有亲人？”纪远方和苏白朋友多年，没有听他提起过任何关于家里的事情，不禁心生疑惑。 　　苏白模凌两可：“算是吧。” 　　纪远方捏着阳台上的绿箩叶子，随口问道：“温仪安也跟你回来？” 　　“没问过。” 　　纪远方不再多问，他本来也不是多喜欢参与别人生命的人，至于苏白，纯粹是两个人臭味相投，所以，多问了几句。 　　…… 　　跟苏白打完电话，纪远方也去了公司。 　　今天约了祥瑞的新总经理，毕竟明面上，他现在还是一副想跟祥瑞合作的态度。 　　远洋和祥瑞其实不远。 　　两个人约了个折中的位置。 　　纪远方和韩启文一起进去，以为自己来得很早了，没想到，祥瑞的新总经理，比他还早，转头对韩启文说：“你去附近喝杯咖啡吧。我和王总单独聊聊。” 　　王战本来背着手，背对着门的，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转了过来，打了声招呼：“纪总。” 　　纪远方进门，坐到沙发上，斟了两杯茶：“王总。” 　　两人之间像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流动。 　　王战坐到纪远方对面，抿了一口茶：“远方，我们不用一见面就弄得这么紧张吧。” 　　纪远方神色自若，语气淡淡：“王总言重了。” 　　王战一时无话。 　　纪远方忽然抬头，目光犀利地望着王战：“那我们开始？” 　　王战点头。 　　其实，远洋和祥瑞在写字楼上的恶意竞争，已经让东康不知不觉，吃掉了很多市场份额，远洋和祥瑞计划合作，先把蛋糕抢回来。 　　纪远方简单地把大致的想法说了一下。 　　王战点了支烟，把打火机扔到茶几上，缓缓道：“纪总，你的方案，我拿回去，会慎重考虑。” 　　“好，那就等王总的好消息。” 　　两人谈完公事，一时无话。 　　半晌。 　　王战有些颓唐地问：“远方，公事谈完，是不是聊一聊私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叙叙旧。” 　　纪远方也点了支烟，白色的烟圈缓缓上升：“王总，远洋的大门可一直都为你开着。就怕你不敢进来。” 　　王战熄灭了烟，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沉思良久，有些懊悔：“纪远方，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爸的做法，会间接害死你爸爸。” 　　纪远方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了就会阻止吗？你不会。王战，在你爸在远洋安插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他在纪氏安插了这么多人，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不是老谋深算，凭你爸当初的实力，不可能把纪氏撬空的。” 　　王战无话。 　　纪远方说的是事实。 　　他确实知道。 　　当年，他无意间听到的。 　　他还骂他爸无耻。 　　他爸确实无耻。自己的儿子也不当回事。 　　“废物。不这么做，你就一辈子低纪远方一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陆杨那闺女的那点心思。王战，你尽管去说，说了，就别怪我不认你。” 　　王战沉默许久。 　　纪远方无意逗留。 　　“王总，我还有事，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后续的事宜，我们再约时间。” 　　…… 　　秦松玥刚到老家，给祝老师煮好粥，就接到赵晓林电话，让她看微博。 　　她甚是疑惑，打开赵晓林发来的链接。 　　是一段音频。 　　“对，秦医生暗示我们要给红包才能帮我们安排手术。孩子的病又不能拖，手术前我们偷偷给她包了一万块钱，但是，她觉得不够，手术后，又让我们包了两万……关键，孩子的病也没看好……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实在不想看这样的医生再去害其他人了……” 　　“你们留证据了吗？” 　　“我们农村来的，大字不识的，哪会留心这个……” 　　一段处理过的声音。 　　秦松玥气得发抖。 　　这样凭空捏造，叫她实在忍无可忍。 　　网上一片骂声，说她是黑心医生，要求医院开除她，要求吊销执照。 　　“医者父母心，这个医生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没见过这么贪心的。拿着钱去死吧。” 　　“据说这个医生一直妄想钓个金龟婿，想钱想疯了吧。” 　　“人肉出来。一起去堵她，见一次打一次。” 　　…… 　　…… 　　“玥玥，你要不要先回来？”赵晓林很担心她，网上的言论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 　　秦松玥跟赵晓林聊着，微信也震个不停。 　　是陆嘉嘉。 　　“玥玥，你电话占线。网上那些事，怎么回事？” 　　许妙也给她发信息。 　　“玥玥姐，你这两天别看微博。” 　　一时间，消息铺天盖地，忽然大家都知道了她的事。 　　她再也无处可躲。 　　本以为等医院查清楚，她回去上班就好了。 　　这么看来，事情还没查清楚以前，她也许已经被舆论压死。 　　无力。 　　她忽然有些发软。 　　靠着老家的廊柱，才勉强站住了脚。 　　连消失了几个月的祝佳君也给她打电话。 　　“玥玥，怎么回事？纪远方怎么照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修文——6/18 第53章 气氛刚好 　　好在，老家的人都比较闭塞，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秦松玥一个人，满腹心事，去田里转了一圈, 　　九月，是丰收的季节，田间劳作的人，都是汗水和喜悦一齐挂在脸上，笑得纯粹。 　　她想，都会过去的，只要时间过去，都会过去的。 　　转了几圈，太阳开始落山了，金黄色的霞光，铺满了西边的天空。 　　日落将她的身影拉长，照在回家的水泥路面上。 　　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把玩，脚上沾了一脚的泥，乍看，还真像劳作归来的农村姑娘。 　　纪远方就站在村口，挺拔的身姿，靠着别人家的水泥栅栏，手插在西裤袋子，低着头，耐心地等着她。 　　“纪远方，你怎么来了？”秦松玥喜出望外，一扫刚才阴郁的心情，小跑上前，挽上他坚实的胳膊。 　　他笑了一下，搂着她的腰，收起满眼的心疼：“接你回家。祝伯伯也答应，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 　　“真的？我劝了他很多次，他都不答应呢。你怎么做到的？”她大大的眼睛里，亮亮的，完全忘记自己也还在水深火热中呢。 　　纪远方云淡风轻：“我刚好有事需要祝伯伯帮忙，他答应了。” 　　“嗯？什么事？” 　　“秘密。”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走着走着，纪远方忽然捂着她的耳朵，路过河边。 　　“怎么……”秦松玥一头雾水。 　　继而，又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 　　“哎哟，你知不知道，秦家那个小妖精，据说收人红包被医院开除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和她妈，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荣婶正连说带骂，起劲得很。 　　原来如此。 　　秦松玥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看来，老家也容不下她了。 　　等到了家里，纪远方从背后抱着她，喃喃道：“玥玥，再等等，都会过去的。” 　　秦松玥知道他是在说她停职这件事，还有那些流言蜚语。 　　“纪远方，你说过的，失业了，会养我一辈子的吧？”她转过身来，故作轻松。 　　他低下头，和她鼻尖碰着鼻尖。 　　“我要是累了，你养我吧。”秦松玥苦笑了一下。 　　“好。” 　　…… 　　约的是十点，陆蔓蔓九点过就让司机把她送到那家咖啡馆前面一点的超市放下，然后打发司机先走，不用来接她，看着司机的车子消失后，她才谨慎地走到和纪远方约好的那家咖啡馆。 　　九点多，还没什么人。 　　陆蔓蔓拿出粉饼盒，照着镜子，眉毛画得很精致，睫毛夹得很翘，口红好像艳了一点。她赶紧抽了张纸，把原来的口红擦去，然后，从四五支口红里，挑了一支颜色相对而言淡雅一些的，对着镜子，仔细涂着。 　　她太久没有和纪远方单独相处了，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从接到纪远方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她来得太早了，纪远方还没来，她已经喝完一杯咖啡，本想让服务员续杯，想了想，还是让服务员换了一杯新的，免得被人看出，她来得太早。 　　陆蔓蔓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情况，没看到一个和纪远方相似的身影，便会不自觉地调整一下姿势。 　　头发是昨天新烫的，褐色的波浪卷，将她衬得风情万种。 　　其实陆蔓蔓一直很漂亮，而且，与秦松玥有几分相像，都遗传了陆杨的高鼻梁。 　　十点，纪远方准时出现在咖啡官门口。 　　陆蔓蔓早就看见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想招手叫纪远方，又觉得这样做太轻浮，终于还是挺了挺脊梁，坐坐正。 　　纪远方扫视了一眼，才发现了陆蔓蔓，不疾不徐地走到她对面，落座。 　　“纪远方。”陆蔓蔓终于还是忍不住，笑着叫了一声纪远方，“你喝什么？” 　　纪远方不打算喝什么，那天打电话给陆蔓蔓，也只打算跟她在电话里，让她把事情说清楚。 　　结果，陆蔓蔓邀请他：“纪远方，我们见个面吧。” 　　纪远方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陆蔓蔓，我不是来叙旧的。”纪远方神情冷漠。 　　陆蔓蔓脸上僵硬了一下，扯出一丝尴尬，又有点不甘的笑意：“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你背后对玥玥做的那些事儿吧？”他单刀直入。 　　陆蔓蔓措手不及，强装镇定：“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纪远方扔了一打资料给陆蔓蔓：“你不用不承认，你买的水军都已经承认了，是你，找人污蔑秦松玥。” 　　陆蔓蔓紧紧捏着咖啡杯，脸色发黑，手因为紧张，心虚，有些微微颤抖，不敢去看那些资料。 　　“怎么样？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孟杉，顺便告诉她，她被你利用了？”纪远方往后靠了靠，冷漠，无情，果断，犀利。 　　陆蔓蔓忽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那不是我做的，是孟杉，跟我没关系。” 　　“哦，那你是承认，买水军的事了。” 　　陆蔓蔓这才发现，纪远方是在给她下套。后悔自己被眼前的人，冲昏了头脑。 　　她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你最好处理干净，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纪远方利落起身，准备要走。 　　陆蔓蔓气得发抖，冷笑一声，口不择言：“纪远方，你以为秦松玥是什么好货色吗？她不过是别人不要的破鞋，你知不知道，她为……” 　　陆蔓蔓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她为别的男人，堕过胎。” 　　纪远方还没什么反应，陆蔓蔓的脸色倒先难看起来，想起当初在医院撞见秦松玥和自己爸爸在医院的情形，让她觉得恶心。 　　秦松玥，为什么到处都是她？ 　　纪远方顿住了脚，转身，视线冷淡，掠过陆蔓蔓的脸，眼底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然后，语气平静：“呵，她是破鞋，我也爱她。所以，陆蔓蔓，收起你那些小动作，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纪远方一刻不多留，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陆蔓蔓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坐在那里。 　　怎么办，她打出了最后一张牌，结果，水花都没看见一点。 　　呵，呵。 　　她忽然疯一般地笑了起来。 　　…… 　　秦松玥上午去找陆嘉嘉了，吃过晚饭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纪远方的车停在门外，但是，进了门，又没看到纪远方。 　　“杨阿姨，先生回来了吗？”她脱下鞋，把包放在玄关处。 　　“回来了，我看先生去泳池了，可能是去游泳了。”杨阿姨说着，进厨房收拾。 　　秦松玥上楼换了身居家服，走到泳池，没看到纪远方。 　　刚想转身的时候，注意到泳池下面有动静。 　　“纪远方？” 　　她忽然一个激灵，顾不得九月有些微凉的天气，一下子跳入水中，沉到水底。 　　她在水底找到闭气的纪远方，想到韩启文说他差点溺死的事，慌张着游过去，嘴对着嘴，给他度气。 　　纪远方忽的睁开眼睛来，一脸茫然。 　　两个人浮出水面。 　　秦松玥吐着水埋怨他：“纪远方，你负点责好不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怎么能又想不开？” 　　纪远方脸一沉，抓住她又拍又打的手，皱皱眉头：“你知道了？” 　　秦松玥这才发现自己口误，暴露自己已经知道那些往事，只好点头。 　　纪远方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刚才只是下去想了一些事。” 　　纪远方水性很好，刚才真的只是沉到下面，让自己清醒一下，刚下去没多久，她就来了。 　　“玥玥……”他把她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一边，她是真的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远方欲言又止，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还搭载她柔软的腰肢上，居家服已经湿透了，贴着她这个人，勾勒出她胸前的轮廓。 　　他手上的力道稍稍加了一些，她的柔软，贴着他的胸膛，前所未有的触感。 　　气氛刚刚好。 　　“我们上楼？” 　　秦松玥点点头。 　　纪远方把她从水里捞起来，打横抱起，秦松玥搂着他的脖子，视线不敢直视他。 　　他平滑的胸肌，泛着水光，她忍不住一只手覆了上去，摩挲了一会儿。 　　纪远方笑了一下，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耳垂。 　　…… 　　卧室里。 　　两人洗过澡，一个穿着墨绿色的丝质睡袍，一个穿着酒红色的。 　　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抱在腿上，手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不时上上下下地游走。 　　两个人轻轻浅浅地碰着唇。 　　见她眼神有些迷离，耳垂又红又嫩，他一偏头，含着耳垂，知道耳朵后面是她的敏感点，更是似有若无地舔弄，吻得她气息开始不稳。 　　另一只手，顺势轻轻扯掉了睡衣的带子，大概是丝质的关系，带子一扯便松了，那酒红色，就这样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内衣内裤都是黑色的，她本来就白，这样的视觉冲击，让他激灵了一下。 　　嘴上的吻不自觉地加深，吻着她雪白的脖子，手心烫得能烧人。 　　秦松玥不敢动，任由他吻着，身体有些微微颤动。 　　他忽然坏笑着，贴着她的耳垂：“这么敏感？” 　　还不是他最近训练有素…… 　　睡衣太碍事，他索性一把扯掉了，把她的腿挂在腰间，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托着她，从沙发走到床上，然后，轻轻放在床上。 　　见她腿还挂在腰际间，捏捏她的鼻子：“这么喜欢夹着我？” 　　她有些羞涩地用手捂着脸，立马把两条腿放下来。 　　他笑着，把她的手拿开，对着她迷离的眼睛。 　　他撑在她上方，用膝盖，把她两条纤细的腿分开，轻轻浅浅地吻着她的唇，直到她身体开始微微弓起，感受到她脚尖有些绷直，他知道，是时候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她太久没有…… 　　她先是疼得出汗，直到适应他以后，才渐渐放松。 　　见她涨红着脸，嘴唇微微张着，有些干涩，他一边动，一边低下头，在她唇上舔了一下。 　　本就敏感至极，被他在唇上一舔，简直要命…… 　　咬着唇，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纪远方笑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含着耳垂：“玥玥，别忍着，鼓励我。” 　　她摇摇头，注意力被分散，他一用力，又酥又麻，像有电流，穿过身体。 　　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老公……” 　　他被她叫得丢盔弃甲…… 　　一声低吼…… 　　…… 　　半夜，秦松玥醒来的时候，纪远方不在卧室，在客厅里，放着电影，坐着发呆。 　　她轻轻坐到他身边，他才发现了她。 　　把烟头熄灭，抱了抱她。 　　“在想什么？”她问。 　　纪远方吻了吻她的头发，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问她。 　　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她：“刚才没做措施，要紧吗？” 　　被他一问，她涨红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安全期。” 　　他笑笑，拍拍她的头：“明天我去买点安全套。” 　　她闷声不响。 　　良久。 　　“纪远方，你不喜欢孩子吗？” 　　纪远方沉默许久。 　　“喜欢。但是，想跟你再多过一些二人世界。” 　　因为，欠她的实在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6/18 第54章 她是姐姐 　　纪远方在公司开会，老孙着急忙慌地跑上来。 　　“纪总，出事了，太太进医院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一下。 　　纪远方“唰”一下起身，顾不得会开到一半，丢下一会议室的人，先行离开。 　　韩启文留下跟大家解释了一下，然后，把会议往后挪了一挪。 　　结果，有同事窃窃私语：“纪总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来公司这么久，好像也没见过纪太太啊……” 　　…… 　　上午，秦松玥去超市买东西，拿着一大堆东西，在超市门口等司机的时候，忽然有人上前问她，是不是秦医生。 　　秦松玥半点防备都没有，以前去超市，也会碰到病人家属，问一句是不是秦医生，再正常不过，所以，下意识地点头。 　　她刚点完头，立马有人朝她扔东西。 　　“快来，真的是她。那个黑心医生。” 　　于是，接踵而至的，是一群人疯狂地骂她，朝她扔东西，直到超市的保安，出来驱散了人群。 　　秦松玥一时受了惊吓，站在那里不动。 　　“这位女士，你没事吧？”保安见她愣在那里，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秦松玥恍恍惚惚地离开，忘记自己还在等司机。 　　没走几步，路过一家理发店的时候，理发店的牌子，忽然从天而降，要不是路人眼疾手快，把她推到一边，真是不敢想象。 　　秦松玥擦破了一点皮，还没来得及感谢，那个好心的路人，已经消失了。 　　司机开着车，总算找到秦松玥，赶紧送她去了医院。 　　…… 　　纪远方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强压怒火，先去看秦松玥：“玥玥？” 　　医生正在给秦松玥上药，着实也被纪远方吓了一大跳，后退几步。 　　纪远方撩开她额头上的头发，察看伤势，满眼心疼和自责：“疼不疼？” 　　她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开会吗？” 　　纪远方刚想说什么，旁边的医生先轻咳一声：“我先给她包扎完吧。” 　　纪远方点头，先退开，立在窗前。 　　秦松玥知道，他一定很担心，只好笑了一下，再次强调：“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 　　纪远方背对着她“嗯”了一声。 　　…… 　　晚上到家，秦松玥在卧室里休息，纪远方移步书房。 　　秦松玥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书房里，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下床，走近书房。 　　纪远方刚好推开门。 　　先是惊讶，慌张，然后见她赤着脚站在门外，忍不住摇摇头，然后拦腰抱起：“天凉了，以后别赤脚。” 　　秦松玥安静地点点头。 　　“纪远方，你刚才为什么发火？”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心里很慌。 　　纪远方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询问：“吓着你了？” 　　她点点头。 　　他把她放到床上，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消除她的恐惧：“没事，生意上的事。” 　　她似懂非懂。 　　…… 　　陆蔓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孟杉一起去做美容，还没到美容院，被一群女人拉到一个刚拆的旧工厂，铰了头发，撕了衣服，泼了一身冰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孟杉树敌太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陆蔓蔓这个大小姐，哪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魂飞魄散。 　　结果，还没回过神来，先接到纪远方的电话：“陆蔓蔓，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如果再敢乱来，你自己看着办。” 　　陆蔓蔓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纪远方，破口大骂：“纪远方，你要不要脸？找人打两个女人。” 　　结果，电话里，传来纪远方不屑又恶毒的冷哼声：“你们是女人吗？你们是毒瘤。而且，不是我找的人，你别冤枉我。” 　　然后，挂了。 　　确实不是他找的。 　　人是金三派去的。 　　金三这人，看着慈眉善目的，肚子里，都是阴招。 　　…… 　　陆蔓蔓狼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在那里发呆。 　　王战回来，看她脸上有淤青，问她怎么回事。 　　陆蔓蔓正无处说自己的委屈，这会儿，啜啜泣泣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王战气得只好点着陆蔓蔓的鼻子：“你啊你，跟你说过了，不要去惹秦松玥，你偏不听。” 　　陆蔓蔓本来心里就委屈，结果王战还指责她，气更不打一处来：“王战，你个窝囊废，你就这么怕纪远方吗？他找人打你老婆，你只会责备我吗？” 　　陆蔓蔓气得起身，抽泣着，独自一个人上楼，狠狠地碰上房门。 　　王战在楼下抽了会烟，沉思良久，给陆杨打电话。 　　“爸，有件事可能要你出面……” 　　王战不是怂，也不是怕纪远方，但是，秦松玥不能动，是因为陆杨的关系。 　　毕竟，陆杨手上掌握着王家百分之七八十的生意。 　　…… 　　纪远方接到陆杨的电话，一点也不惊讶。正好，他也有事想问陆杨。 　　陆杨这些年，早就退隐了，要约他，也着实不容易。 　　纪远方到陆杨说的度假山庄，陆杨正在打高尔夫。 　　纪远方等了一会儿，等陆杨结束，两人方才坐下来。 　　陆杨摘了帽子。 　　纪远方这才发现，陆杨也不是当年的陆叔叔了，终究还是老了。 　　陆杨倒了杯茶，毫不客气：“纪远方，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丈人也不叫人吗？” 　　纪远方轻笑了一下。 　　叫什么？爸爸吗？ 　　叫不出口。 　　陆杨喝了口矿泉水，才缓缓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陆杨指的是找人打陆蔓蔓这件事。 　　纪远方偏不按套路来，丝毫不输气势，但几乎是颤抖着问出口：“有。” 　　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问道：“我想知道，我和玥玥，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陆杨轻笑了一声，好啊，纪远方确实比王战有胆识多了。 　　先给助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纪远方说：“别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助手回来，拿了一个牛皮纸袋回来，放在纪远方面前。 　　陆杨气定神闲道：“你自己看吧。” 　　纪远方拿着资料的手是抖的，几乎不敢去看。 　　陆杨站起来，背对着纪远方，擦了擦球棒：“是宫外孕，你也不必太自责。玥玥是我女儿，当初我为了自己的名誉，不能名正言顺认她这个女儿，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以前的事，都不要追究了。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那我这个做爸爸的，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你要是让她再受半点儿委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纪远方头晕目眩，大脑一片混沌，定了定神。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真相的时候，心头闷闷的，难受，又找不到出口。 　　“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该说说我找你的事了。我知道，最近蔓蔓做了不少事，我会跟她说。说到底，蔓蔓也是我女儿，你教训她，是不是该知会我一声？” 　　纪远方不答。 　　他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全副心思都在那些资料上。 　　知道彼此都没有过得很好，不知道她竟然受了这样的苦。 　　眼前一片模糊。 　　…… 　　那时候，陆杨定期探望秦松玥，还是被狗仔拍到，断章取义，乱写一通。 　　纪远方在国外看到新闻的时候，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给秦松玥打电话，她却不接。 　　后来终于打通，她却顺水推舟：“是，我爱上了别人。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纪远方当场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完全是懵的，至于一句呓语：“为什么？” 　　她声音冰冰冷冷：“不为什么。我变心了。” 　　纪远方不愿相信，当天买了机票回来，等了几天，始终没有见到她。 　　或者她真的变心。 　　心灰意冷，意志消沉。 　　……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那时候第一时间打过电话给他，他没接到。 　　那时候他在学校获了奖，在同学间多少有了名气，志得意满，得意忘形，加上时差，那段时间，他们联系减少。 　　有一次，他和同学一起去轰趴，七八个男男女女，醉得不成人样，横七竖八地躺着，睡死了。 　　秦松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女生接的。 　　那女生轻蔑地笑了一下：“你是他女朋友？他醉了，睡着了。” 　　然后给秦松玥发了一张合影。 　　秦松玥自我安慰，不过是一张合影，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在那以后，那个女生，发了很多他们一起上课，做实验的照片，最后一张是，那女生戴戒指的图片。然后，她把对方拉黑了。 　　她见过那个戒指，纪远方拍给她看过。 　　因为他说，怕他不在，有人打她主意，订做了戒指，等下次回来，给她戴上的。 　　给纪远方发去的消息，好像也总是要隔天才能收到。 　　给纪远方打电话，想跟他聊一聊，他好像永远不是在轰趴就是在酒吧…… 　　爱情好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消磨的。 　　年少的爱情，最经不起阴差阳错。 　　他年少轻狂。 　　她矜持骄傲。 　　不哭，不闹，不问。 　　至于宫外孕，更是只字未提。 　　…… 　　提了分手，然后把纪远方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下定决心，跟他决裂。 　　纪远方的妈妈不想看纪远方这么消沉，曾经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玥玥，是不是远方哪里做错了？阿姨跟你道歉。” 　　她心里抽了一下，大约伤得太厉害，下定决心不回头，狠狠心：“不是，阿姨，是我的错，我爱上了别人……” 　　那时候，秦松玥以为，她和纪远方缘尽于此。 　　…… 　　后来，纪家出事了。 　　她动摇过，很想问问，他还好吗？ 　　一想，他好不好，跟自己无关了吧。 　　因为曾经交付全部的真心和信任，所以，失望的时候，是百倍的痛楚。 　　…… 　　再后来，她和人一起爬山，无意间知道，一切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场误会。 　　“纪远方女朋友不是被你击退了吗？你还拿不下他？”一起爬山的那个女孩子，这样得意地说着。 　　听到的那一瞬间，她是懵的，也想过给纪远方打电话，想想还是作罢。 　　那时候，她多少也有点累了，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过一段时间。 　　算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时间一久，就真的不知道要去怎么挽回了。 　　直到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人活一世，不能欠点什么，不能欠他，也不能欠自己。 　　她忽然想给纪远方打电话，把以前的一切，说说清楚。 　　然而，他换号码了…… 　　她那时候信了，大概命中注定。 　　缘尽。 　　…… 　　…… 　　纪远方离开陆杨的山庄，在外面晃荡了很久才回家，秦松玥已经睡着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一宿。 　　…… 　　陆杨把陆蔓蔓叫回家。 　　晚上，下起雨来。 　　两人又是大吵了一架。 　　陆蔓蔓冷嘲热讽：“爸，我才是你女儿。你要不要脸，找个跟你女儿一样大的情人。如果不是她，妈妈也不会离开。你对得起妈妈，对得起我吗？” 　　陆杨神色淡淡：“蔓蔓，有些事，我想也不必瞒着你了。玥玥是你的姐姐，亲姐姐。” 　　陆杨已经是胃癌晚期，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他在这世上造的孽，是该算算清楚了。 　　他总算可以去见他的心怡了，尽管，就算他死了，也没办法洗刷他这辈子造的孽了。 　　心怡，大概也不会原谅他吧。 　　想到心怡，他神色中多了一丝悲凉。 　　陆蔓蔓不愿意相信，摇着头，喃喃自语：“呵，不，你骗我。她不是我姐姐。” 　　陆杨叹了口气：“蔓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和你妈妈离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不是吗？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我不怪你。你也知道，爸爸没几天可活了，爸爸去世后，财产一半给你，一半给你姐姐。” 　　陆蔓蔓睁大眼睛，发疯似的，站起来：“凭什么！不，你说的都不是事实！我不会原谅你的……” 　　陆蔓蔓叫嚣着，绝望着，夺门而出，冲进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6/18 第55章 陆杨葬礼 　　陆杨去世的时候，倒没有太痛苦，几乎是笑着走的。 　　他终于把一切都安排好，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 　　陆杨要求葬礼一切从简。 　　葬礼那天，天气阴沉，远远近近的乌云，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陆蔓蔓和秦松玥穿着黑色的套裙，王战和纪远方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陆杨的墓前。 　　陆蔓蔓向秦松玥头来目光的时候，秦松玥正好也抬头看她。 　　两人同时躲开对方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 　　陆蔓蔓和王战留下来，送走前来参加葬礼的人。 　　纪远方和秦松玥先行离开。 　　…… 　　车里。 　　纪远方开着车，雨天，路上有些堵。 　　秦松玥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呆滞，好像有心事。 　　纪远方把手伸过来，握起她的手，拢在掌心里，慢慢移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像是为了缓解她的不安。 　　“纪远方，我哭不出来。一点都哭不出来。”她很自责。尤其看到陆蔓蔓尽管曾经那么憎恨陆杨，在陆杨走后，她抑制不住悲伤啜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太冷血了。 　　“玥玥，别太勉强自己。” 　　她点点头，忽然像想到什么：“对了，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纪远方动了动嘴唇，沉思了一会儿，刻意地笑了一下：“让我不要欺负你。” 　　…… 　　陆杨去世前，把秦松玥和陆蔓蔓叫到病床前。 　　连日的病痛的折磨，已经使他面色苍白，憔悴不堪，连说话，都是喘着气的。 　　他拉着陆蔓蔓和秦松玥的手，望着秦松玥，满脸的歉意和悔意：“玥玥，蔓蔓是你妹妹，她脾气不太好，以后你多照顾她。” 　　继而，又将视线转向陆蔓蔓，拍拍陆蔓蔓的手：“蔓蔓，放下吧。都是爸爸的错，让你和玥玥受苦了。还有，蔓蔓，王战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爸爸的缘故，我看的出来，他很爱你。以后，和王战好好过日子。” 　　“你们是姐妹啊，是在世上留着相同血液的姐妹。答应爸爸，以后一定要多多相互照应。我走后，希望你们能冰释前嫌。爸爸不奢求你们相亲相爱，但是，也不想见到你们姐妹反目。否则，我走得不安心。” 　　陆杨把秦松玥的手放在陆蔓蔓的手上面，又加重了力道，紧紧地握了一下。 　　秦松玥不知道陆蔓蔓是什么感觉。 　　可是，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秦松玥依然觉得陌生，这样的疏离，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冷血。 　　…… 　　太累了，他们都太累了。 　　回到家，秦松玥上楼就睡着了。 　　纪远方一个人在书房，处理了一些文件，盯着电脑上，那些加密过的精密计划，忽然有些彷徨起来。 　　陆杨最后的那些忠告，这些天，一直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远方，上一辈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战做了我这么多年女婿，我看得出来，他人品不坏，只是在他爸面前软弱了一点。我知道，你最近动作不小，胃口也不小，想把祥瑞吞掉。可是，现在，祥瑞有一半是玥玥的，你还要这么做吗？而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应该清楚，内幕交易、违规减持都是违法的，吃相这么难看，不是你纪远方该做的。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不想你走这条路。别走着走着，把路走歪了。” 　　“你看我，这一辈子，获得了什么？我对不起玥玥和蔓蔓，也对不起她们的妈妈。远方啊，好好跟玥玥过日子，你们现在能在一起，多不容易。” 　　“房子啊，资产啊，能给你带来什么？敲一敲你的心，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 　　…… 　　纪远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第一次觉得，难以抉择。 　　精心筹划了这么多年，真的要放弃吗？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个不停，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 　　陆蔓蔓和王战送走所有宾客，去陆杨的居所，看一看还有什么事要做。 　　陆杨在的时候，她因为痛恨陆杨，每一次见他，两人都是不欢而散。现在，陆杨走了，她忽然觉得这里空荡荡的，如同她彷徨的内心。 　　母亲早已改嫁，移居美国。 　　陆杨也走了。 　　身边只有王战了。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窗没关紧，吹进一阵凉风来，夹着丝丝凉凉的雨，把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陆蔓蔓不得不悲凉地转身，眼睛湿漉漉地看向王战。 　　王战本来低头摆弄着桌上的物件儿，也似有心灵感应，抬头看向了陆蔓蔓。 　　这些年，他们习惯了在外面是恩爱夫妻，回到家，常常是吵得不可开交，什么话伤人，就挑什么说，都快忘了，他们也是自由恋爱，也有过一段耳鬓厮磨的缱绻时光。 　　这么安安静静地平静相处，让两个人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约是风紧，陆蔓蔓搓了搓手臂。 　　王战叹了口气，先去把那窗关了，一边问陆蔓蔓：“今晚你打算住哪里？” 　　陆蔓蔓这人骄傲惯了，咬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战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已经软下来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关了窗，径直走到陆蔓蔓身边，小心翼翼地搂了搂她：“好了，回家住吧。你住这儿，半夜想喝个水都没人给你倒。” 　　陆蔓蔓就这样，半推半就跟着王战回家。 　　在车上，王战看文件，陆蔓蔓难得有机会，这么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走得有点远了，她都快忘记，她当初也是对王战动了心，才会跟他在一起的啊。 　　王战大概觉得自己冷落了陆蔓蔓，把文件收起来。 　　他喜欢陆蔓蔓，从初中就开始了。 　　那时候知道陆蔓蔓喜欢纪远方的时候，他还想帮她。 　　想想觉得，真不知道是自己傻，还是故作大度。 　　陆杨走的时候，也算是对王战推心置腹了一次：“王战，谢谢你对蔓蔓这么多年的照顾。我知道，你爱蔓蔓。蔓蔓虽然任性了点，可是，她不坏的。你对她要有耐心。我要走了，有几句一直想跟你说，或许有点大逆不道。愚忠愚孝，误人误己。我走了，你爸爸的忌惮就少了几分，望你多劝劝他。” 　　“爸，我知道了。” 　　他情不自禁把陆蔓蔓搂过来，捏捏她的手臂，发自肺腑地说：“蔓蔓，我们以后别吵了吧。好好过日子。” 　　陆蔓蔓不作声，也算默认了。 　　半晌。 　　陆蔓蔓才拿出手机来，要打电话。 　　王战问她什么事。 　　陆蔓蔓神色复杂，支支吾吾半天：“秦松玥的事儿……” 　　王战抬手看了眼手表：“明天吧，明天我会处理，你别操心了。” 　　陆蔓蔓动容不语。 　　这会儿才想起，王战以前也是对她这么耐心的，只是后来，大约是被她闹得烦了，才一出口就是带着气的。 　　想想，王战也算难得 　　他们闹了这么多年，他倒也没像别的男人，在外头养人，而且一直在试图挽救这段婚姻。 　　要不是王战，他们也许早就劳燕分飞了。 　　这样想想，不禁一阵唏嘘，对王战多了几分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目测端午写不完了…… 　　虐的过去了！！！ 第56章 弯道超车 　　“嘉嘉，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秦松玥缩在被子里，侧卧着，翻着漫画。 　　陆嘉嘉贴着面膜。不好说话，含含糊糊的。 　　“玥玥，你就不要想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就是你们感情浅，或者说没感情呗。血缘算什么？谁说留着相同的血，就一定要相亲相爱。多的是形同陌路，甚至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兄弟姐妹，还有父母子女。所以啊，别把血缘看得太重。你不喜欢陆蔓蔓就不喜欢呗。” 　　秦松玥觉得陆嘉嘉总是能一针见血地说明问题，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接受：“可是我……” 　　“哎哟，别可是了。别想那么多，陆蔓蔓过得好着呢。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听说，医院让你回去上班了？” 　　秦松玥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你怎么还没开始上班？这不像你的作风啊。”陆嘉嘉揭下面膜，洗了把脸，回到梳妆镜前，抹爽肤水。 　　秦松玥放下漫画，翻了个身，平躺，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还没想好。开始有点……自我怀疑吧？” 　　陆嘉嘉忽然停下拍爽肤水的手，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占了她大半个床的人。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 　　秦松玥十分坚定地点点头。 　　陆嘉嘉耸耸肩：“玥玥，虽然纪远方对你不错，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劝你，女人，真不能没有工作。赚多赚少不要紧，关键是，你有完完全全和他无关的时间，你始终是独立的。失什么都不能失独立的能力。” 　　陆嘉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跳进了被子里。 　　秦松玥搂上陆嘉嘉：“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我的情绪。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那就好。” 　　“不过，你住我这里，真的不要紧吗？”陆嘉嘉不怀好意地戳她腰窝。 　　“不要紧啊，不过有没有打扰你和老雷？” 　　“不打扰。老雷出差去了。一听今晚你跟我睡，放心的很。” 　　两人正在被窝里闹着，秦松玥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纪远方的电话。 　　“嗯，我在嘉嘉这里，明晚回去了……” 　　陆嘉嘉见他们电话挂得这么快，倒有些不适应了。 　　“干嘛？闹别扭了？” 　　秦松玥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好像很忙。早出晚归的。” 　　陆嘉嘉立马警觉起来：“不会是他在外面……” 　　秦松玥想了一会儿，扯扯嘴角，有点沮丧：“应该不会……毕竟我们……经历了很多事……” 　　秦松玥说到后来，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陆嘉嘉觉得话题太沉重了，转而问道: “看不看电影？” 　　秦松玥想起之前两个人看电影的情形，立马摇头。 　　陆嘉嘉狂笑了起来：“我是说最近新上的电影。呆瓜！” 　　额…… 　　…… 　　两人正闹着，忽然收到群消息。 　　许妙新建的群。 　　几秒后，甩了一个电子邀请函。 　　陆嘉嘉：“？？？” 　　“妙妙，你要结婚了？？？” 　　虽然有点快…… 　　但是…… 　　这是真的…… 　　此刻的许妙，正躺在床上，手指按着嘴唇，不知道怎么说好？ 　　毕竟，未婚先孕这种事……好像有点难以开口…… 　　韩启文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见许妙一脸为难，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许妙抬起头，一脸为难：“韩哥……我要怎么跟玥玥姐和嘉嘉姐说我未婚先孕的事啊？” 　　韩启文：“……我来……” 　　许妙等的就是这句话。 　　韩启文接过许妙的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然后把手机扔了，迫不及待吻住了许妙的唇。 　　“不行不行，韩哥，医生说了，前三个月要注意……”许妙那个脸红啊…… 　　她也很无奈啊…… 　　一次就中…… 　　韩启文笑了一下，在许妙耳边逗她玩：“那要不你用手吧……” 　　许妙：“……” 　　“好了，不逗你了。你先睡，我还有工作要做。” 　　许妙拍手叫好。 　　…… 　　秦松玥和陆嘉嘉看到信息，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韩启文发文如下： 　　我是韩启文，恭喜两位，八个月后升级为阿姨。 　　阿姨…… 　　阿姨…… 　　陆嘉嘉已经石化…… 　　因为许妙的弯道超车，让陆嘉嘉想到了还没办婚礼的秦医生。 　　“纪远方怎么回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秦松玥摇头。 　　纪远方没谈过这个事。 　　陆嘉嘉愤愤不平：“没事，你等着，我去替你旁敲侧击一下。” 　　秦松玥立马制止：“别……” 　　“为什么？” 　　秦松玥没说话。 　　陆嘉嘉有点不解：“玥玥，我现在看你是越来越软弱了。这也不问，那也不问，好像被吃定了一样。” 　　“他工作有点忙，最近好像压力很大，我不想不懂事。” 　　陆嘉嘉无奈叹气：“懂什么事儿？懂事也得分事情。这个事儿，你必须跟纪远方讲。” 　　秦松玥怕陆嘉嘉一着急，真的去跟纪远说，当下连连说好。 　　陆嘉嘉就没有再读说什么，聊着聊着，又谈到了孩子的问题。 　　“玥玥，你和纪远方打算什么时候要？”陆嘉嘉自己是丁克，但是，她喜欢别人家的，可爱的小孩。 　　秦松玥也不知道。 　　她其实挺喜欢小孩的。 　　可是，纪远方好像不怎么喜欢…… 　　但是，两个人好几次也都没戴套，按道理，几率应该也很大才对…… 　　“不过我们比不得她们年轻的小姑娘，你身体本来就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陆嘉嘉是好心，现在都市女性压力大，很难怀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她和秦松玥都是学医的，自然相信医学。 　　秦松玥想了一会儿，然后，说的话，吓到了陆嘉基：“嘉嘉，我以前宫外孕，动过手术，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陆嘉嘉睁大了眼睛：“玥玥，我怎么不知道……” 　　秦松玥咬咬唇。 　　反正她和纪远方已经结婚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纪远方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陆嘉嘉当下严肃地说：“正好明天我休息，我陪你去医院。” 　　秦松玥点点头。 　　好像，有陆嘉嘉这个朋友在，什么都不用怕。 　　…… 　　第二天，陆嘉嘉和秦松玥去医院，医生检查一通，没什么事，就是秦松玥身体太虚，所以给她配了不少中药。 　　出医院的时候，秦松玥大松一口气。 　　陆嘉嘉少不得揶揄她：“就这么希望跟他有爱的结晶啊？” 　　秦松玥眼珠子一转，笑了一下，点点头。 　　陆嘉嘉看她这么认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好好，那我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好喜欢陆嘉嘉这样能出主意的朋友！ 　　美好的友情，不输爱情！ 第57章 妇科医院 　　秦松玥和陆嘉嘉正说着，到了医院门口，陆嘉嘉忽然用力拉住秦松玥，神神秘秘朝一个方向抬抬下巴，示意秦松玥往那边看。 　　“什么？”秦松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嘉嘉撇撇嘴：“纪远方的车子，那是他秘书，你认不出来？” 　　秦松玥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车子她记不住，但是车牌号她记得，因为那数字很熟悉，是她的生日。 　　陆嘉嘉疑惑道：“纪远方一个大男人，来妇科医院干什么？别被我们说中了……” 　　说完又赶紧捂住嘴，觉得不合适。 　　一看，秦松玥脸色果然有点苍白。 　　陆嘉嘉拉了拉她胳膊：“走，跟上去看看。” 　　秦松玥失魂落魄地跟着陆嘉嘉，一路到了病房，陆嘉嘉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两人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 　　纪远方没来，来的是他的秘书。 　　甄秘书打了粥，进了金祺的病房，把粥放到桌上。 　　见金祺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窗口发呆，以为是伤心过度，赶紧劝慰：“金小姐，过来喝粥。你现在身体很虚，别吹了风。“ 　　金祺听罢，转身朝甄秘书笑了笑，回到病床上，这两天她确实瘦了不少，看着更加憔悴。 　　“甄秘书，纪总这两天很忙吗？”金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甄秘书十分同情。 　　甄秘书不敢懈怠：“纪总最近是挺忙的，有时候我收到的邮件，都是他夜里一两点发的。” 　　金祺意会点头，吹了吹粥，喝了一小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甄秘书听的。 　　“我听说纪太太生病了，纪总恐怕更抽不开身来看我的。” 　　说着说着，还吧嗒吧嗒地落了泪，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甄秘书赶紧拿了张纸，安慰道：“金小姐，你别哭。你刚小产，哭对身体不好。” 　　金祺点点头，还是止不住抽泣两声。 　　甄秘书见金祺仍是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宽慰她几句。 　　心想，这金小姐她见过几次，跟纪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说不定，金小姐落了的孩子是纪总的。 　　至于那个纪太太，自己从没见过，大约不是太丑，就是太懦弱。 　　于是，咽了咽口水，道：“金小姐，我们纪总很关心你的。我出来前还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从来没见过纪总对谁上过心的。我看啊，比起纪太太，纪总更关心你。你放宽心啊，好好养病。这小产啊，可大可小，我们养好了，以后生个白胖小子。” 　　甄秘书几句话，就把金祺哄得破涕为笑：“真的吗？纪总真关心我了吗？” 　　“那能有假……” 　　…… 　　门外的陆嘉嘉听她们说的有模有样的，气得差点推门而入，刚举起包，包里的粉盒掉了出来，发出一阵响声。 　　甄秘书道是谁，走到门口一开，没有人影。 　　金祺喝着粥，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 　　陆嘉嘉被秦松玥拉到楼梯口，气得跺脚：“玥玥，你别拉着我。你让我去问清楚。” 　　秦松玥拼命拉着陆嘉嘉，摇摇头：“嘉嘉，你别冲动，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 　　“弄清楚？怎么弄清楚？还不够清楚？玥玥，你就是太……”陆嘉嘉最近气得不轻，眼看着秦松玥是越来越软弱，哪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秦松玥。 　　“太懦弱？”秦松玥接着她的话说。 　　陆嘉嘉瞪眼，不说话。 　　秦松玥苦笑了一下，顿了顿，提起一口气：“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所以，这件事，让我自己来解决，好吗？” 　　陆嘉嘉倒心疼起她来：“你确定？” 　　秦松玥点点头。 　　陆嘉嘉也只好随她去：“反正……要是纪远方在外面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秦松玥倒难得说了句狠话：“不用。他要是对不起我，我这么多年的手术刀也不是白拿的。” 　　陆嘉嘉一想到手术刀，被秦医生吓了一跳…… 　　…… 　　晚上，纪远方回到家，又是一两点，洗完澡出来，以为秦松玥睡着了，刚想亲亲她额头，结果被她躲开了。 　　纪远方是真有点措手不及，皱眉道：“没睡着？在等我？” 　　秦松玥迎着灯光，看着纪远方那张脸，不知是太久没见，还是灯光太暗，有些陌生。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暗哑：“我给你吹头发好不好？” 　　纪远方愣了一下，随后，勾了勾唇，端坐了一下，给她腾出位置来。 　　她开了吹风机，最小的那档，吹风机的暖风轻轻吹着，她的手，温柔地翻着他的头发，一层一层，耐心地吹，像是好玩极了的一件事。 　　纪远方觉得舒服极了，等她吹完后面的，索性就躺在她的大腿上，闭上眼睛享受。 　　吹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松玥把吹风机关了。 　　纪远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还朝她的怀里拱了拱。 　　“纪远方……”秦松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嗯？”他闷声答，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 　　这样漫无目的地问，估计问到天亮也问不出来。 　　秦松玥下了下决心，咬咬唇，搞得好像犯错的是自己一般，没有底气。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金祺？” 　　秦松玥问完，整颗心都吊在嗓子口，嘴巴里干涩得难受。 　　房间里死一般安静。 　　过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回答。 　　她忍不住推了推他：“纪远方？纪远方？” 　　纪远方睡着了…… 　　秦松玥叹了口气，把他放放好，趴过去，手还没碰到他床头的开关，倒先听到他的低喃。 　　声音很轻，但是秦松玥听到了。 　　“玥玥，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秦松玥愣了一下，忍不住，趴在枕头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眉眼带笑，俏皮地点了点他的鼻子：“傻子。” 　　…… 　　周末，秦松玥去花店买花，挑了几株紫色的睡莲，向日葵，月季，心情大好。 　　不想，刚出花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上前拦住了她，让她有些意外。 　　“秦医生，我们聊聊？”金祺摘下墨镜，态度傲慢，全然不似前几日那样憔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因为是最后了，写的慢了。 　　秦医生：得罪谁别得罪医生，手起刀落，一气呵成。 　　纪先生：…… 第58章 她喝醉了 　　纪远方差点没被气死。要不是下楼的时候碰到老孙，也不知道秦松玥来过。 　　于是，新来的前台姑娘，第一次和传说中的纪总说上了话。 　　“上午是不是有位姓秦的女士找过我？” 　　前台紧张得不敢说话，缓了半天，才红着脸回答：“我打内线给甄秘书，她说您没有约过姓秦的女士，所以我让她先回去了。” 　　纪远方那个气啊，当下先给秦松玥打电话，又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韩启文站在一边，憋着笑，先安慰前台妹妹：“没事。你忙你的。” 　　前台见了平易近人的韩助理，连忙求救：“韩助理，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韩启文半开玩笑：“如果纪太太不开心的话，纪总可能会扣你奖金。” 　　前台还不算笨，小心翼翼问：“你是说上午来的是纪太太……” 　　韩启文严肃地点点头。 　　前台吓得捂着嘴，不敢再说话，心里祈祷纪太太没有生气…… 　　…… 　　秦松玥出了纪远方公司，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正好陆嘉嘉打电话给她，于是，去了陆嘉嘉说的KTV。 　　秦松玥到那儿的时候，陆嘉嘉已经几瓶酒见底。 　　“嘉嘉，你这是做什么？”秦松玥赶紧坐过去，陆嘉嘉就顺势倒在了秦松玥肩膀上。 　　陆嘉嘉心里难受啊。 　　陆嘉嘉去了一家医药公司做研发，本以为做研发的，人际关系相对来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谁知道，新药快上市了，项目经理跑了，临走还不忘把锅甩她身上，她也算临危受命，可是，她是新来的，不服众，一堆人等着看她笑话。 　　最近压力太大，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一名老教授，要求把陆嘉嘉换了。 　　陆嘉嘉不走，老教授坚决不为这款新药背书。 　　老板给陆嘉嘉一周期限解决，眼看着期限将至，陆嘉嘉还没搞定那个老教授。 　　陆嘉嘉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挫折，一时接受不了，一气之下，出来喝酒。 　　“玥玥，快来，陪我喝酒。”陆嘉嘉动作娴熟，又开了瓶酒。 　　秦松玥看了眼桌上的酒瓶子，再闻闻陆嘉嘉身上的酒味，是真喝多了。 　　陆嘉嘉见了秦松玥像见了亲人，拉着她，鼻涕眼泪地往她身上蹭，委屈着在那絮絮叨叨：“玥玥，老娘不服啊。那个秃老头，有什么的？教授了不起？权威了不起？不背书是吧？切，老娘还不稀罕呢。” 　　秦松玥拍拍陆嘉嘉，一听“老娘”都出来了，就知道，陆嘉嘉是真的受挫了。 　　“老秃驴，油盐不进是吧？哼，信不信，老娘给你塞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看你还装什么葱。” 　　陆嘉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心情不佳到了极点。 　　以前陆嘉嘉就爱看金庸小说，经常跟秦松玥这样说：“虚竹都过不了美人关。以后对付男人，就给他们塞美女，保管能行！” 　　秦松玥以前都是不苟同的，今日，却对陆嘉嘉的歪理有了新的认识。 　　金祺那番话始终在心头萦绕着。 　　“秦医生，你真觉得你和纪总合适吗？纪总以后有很多商务场合需要女伴，你真能陪他出席吗？秦医生恐怕有所不知，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都是夫人外交，你真能应付吗？” 　　“男人出去，少不得应酬，看着他们左拥右抱的，你真能不在意？有时候，逢场作戏，也免不了，你说呢？” 　　这样想着，秦松玥也不自觉地开了瓶酒，一饮而尽。 　　“玥玥？”陆嘉嘉见她这么爽快，也是少见，不免诧异，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秦松玥举起酒瓶子，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来，嘉嘉，今天我陪你喝，不醉不休。” 　　陆嘉嘉一听，两眼放光。 　　以前秦松玥因为随时可能要去医院，对于酒精，从来都很克制。 　　这样毫无顾虑地畅饮，还真是……第一次。 　　“不行，把妙妙也叫出来。”陆嘉嘉来劲儿了，正给许妙打电话。 　　秦松玥不忘提醒她：“妙妙是孕妇……” 　　“那……她看着我们喝！”陆嘉嘉十分坚持，还是把许妙给叫了出来。 　　许妙到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的了。 　　陆嘉嘉一喝多，就爱发酒疯，摸着许妙的肚子，喃喃道：“妙妙，你的肚子怎么没大呀？” 　　许妙：“……” 　　一个月……就黄豆那么大啊…… 　　当下断定，陆嘉嘉醉得不轻。 　　秦松玥是那种后劲很冲的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脸颊红红的，晕晕乎乎的。 　　“玥玥姐，你还好吧？”许妙觉得陆嘉嘉已经没救了，还是看看秦医生吧。 　　秦松玥摇摇头，许妙见她也是晕晕乎乎的样子，看来也是临近醉的边缘了。 　　许妙一个人，实在没法顾及两个人，只好给韩启文打电话。 　　韩启文一听情况，吓得不轻：“你没喝吧？” 　　“没有没有，玥玥姐和嘉嘉姐喝了不少，估计都回不去了。” 　　“行了，你看着她们，我和纪远方一会儿到。” 　　韩启文打电话的时候，纪远方正坐在后面，闭着眼睛，沉思晚上该怎么赔罪。 　　韩启文忍不住戏谑道：“秦医生和许妙在一起呢。喝了不少。看来你今晚是不用睡客房了。” 　　纪远方：“……” 　　韩启文顺便给老雷打电话，让他去接陆嘉嘉。 　　…… 　　纪远方，韩启文，老雷到的时候，那两人已经直接趴下了。 　　“韩哥……纪总……”许妙小声问候。 　　韩启文伸伸手，示意她过去。 　　纪远方和老雷看着那不省人事的两人，苦恼着扶额。 　　“嘉嘉，回家了。”老雷先走过去扶起陆嘉嘉。 　　陆嘉嘉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到处找秦松玥：“不走，我不走。玥玥呢？在这里。来，玥玥，再来一瓶。” 　　老雷看看纪远方，扛起陆嘉嘉，撅撅嘴：“还不把你媳妇儿也带走。” 　　纪远方先是皱着眉头，然后叹了口气，过去温柔地拍拍秦松玥的背。 　　不想，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秦松玥忽然就醒了，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 　　继而，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了纪远方的脖子，点了点他的鼻子，俏皮地问：“咦，你是纪远方吗？” 　　纪远方见她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配合着认真地答：“我是。” 　　秦松玥定睛看了一会儿。大约是喝多了，摇摇头，醒醒神：“你不是……纪远方比你好看……” 　　纪远方是真没想到，秦松玥喝醉了是这样的？哭笑不得。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他忍不住笑了笑，捋了捋她的头发。 　　她真的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会儿。 　　“纪远方数学很好。我不会的那道题，他会。你等等，我找找那道函数题。”说着，要去翻手机。 　　所以，这是要他做题的节奏？？？ 　　老雷和韩启文在旁边，是真想笑。 　　纪远方无奈道：“玥玥，我们回家做好不好？” 　　秦松玥执着摇头道：“不好。” 　　纪远方见哄不好了，正打算打横抱起她，她倒是很抗拒。 　　纪远方空着一双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韩启文在一边，看热闹看得那个叫高兴啊。 　　秦松玥打了个酒嗝，一字一顿孩子气道：“不要抱，要你背。” 　　纪远方笑了一下，蹲下来，秦松玥傻兮兮地真的趴了上去。 　　她很轻，没一点重量。 　　一路上，来往的行人，KTV的服务员都看着一个穿着衬衫的英俊男人背着一个女人，出了门。 　　有个小太妹认真羡慕到：“我也想喝醉了有人背……” 　　…… 　　纪远方本来只打算背到车上，但是，背着她走到门外，忽然想多背她一段时间，于是，就又走了一段路。 　　晚风有些凉，她在他背上，缩了缩。 　　他听到她声音含糊道：“纪远方，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为什么总是见不到你？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能陪你参加很多宴会？我也不懂什么夫人外交？也不大度，你要是在外面左拥右抱，我一定会气得吃不下饭。” 　　纪远方诧异，好端端地，她怎么胡乱说这些，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回答。 　　纪远方无奈，只好先回家。 　　…… 　　到了家，纪远方让杨阿姨先煮了一碗醒酒汤，给她灌下。 　　然后才上楼给她洗澡。 　　喝醉了，人是真不老实，两个人坐在浴缸里，她大概是热的，在水里动来动去的。 　　雪白的肌肤，白的晃眼。 　　纪远方本来见她喝那么醉，今晚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她是真不老实。 　　趴在他肩头，挪了挪脑袋，热热的气息，在他耳旁似有若无的，挠得他心痒。 　　他把她抱抱正，她好像清醒了一点，抬头，慢慢摸着他的脸。 　　眼睛盯着他绛红的唇，忽然找准了他的唇，伸出灵活的小舌，轻轻舔了一下。 　　他半信半疑地求证：“真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59章 她是他的 　　九月底，持续了许久的炎热终于退去。 　　秋日的清晨，空气已经不像夏季那样湿热，舒服的很。 　　纪远方睡了近几个月来的第一个懒觉，怀里抱着秦松玥。 　　大约喝了酒的缘故，秦松玥昨晚睡得很踏实，早晨醒来，见纪远方还在，倒有些惊讶。 　　“咦，你今天怎么还在？”她还有点不太清醒。 　　纪远方似笑非笑，撑着胳膊，望着她，手不自觉摸了摸她的肩头。 　　秦松玥这才发现自己寸丝未缕，露着半个肩头。 　　纪远方气定神闲，眼底噙满了戏谑的笑意：“昨晚被你折腾的够累，今天晚点去公司。” 　　秦松玥回味了一下他的话，不好意思起来，怪嗔道：“谁折腾你了？” 　　纪远方偏偏还不饶过她：“那你看看我脖子上的这些红印，哪里来的？” 　　他这么一说，秦松玥真的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哪哪都是红印，一时红着脸，埋在他胸口：“我不知道。” 　　纪远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从被子里抬起头来，摸摸她的头，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我不在，不准再和人喝成那样。” 　　“和嘉嘉也不行吗？”她眼睛亮亮的。 　　“不行。”他正色道。 　　秦松玥一听，咬咬唇，眼珠子一转，无奈发现自己还挺喜欢他管她的。 　　纪远方大多数时候都由着她性子来，原来严格起来，也是这么没商量。 　　纪远方忽然不说话了，手顺着肩头，慢慢地下移，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腰，低下头，亲她耳垂，故意在那逗留。 　　“再来一次？”他哑着嗓子问。 　　她咬着唇，摇摇头。 　　结果，他还在她耳边说着浑话：“湿了。你看看。” 　　说着还不忘把两根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 　　“哎呀，你真是……”秦松玥被他闹得全身敏感的很，他居然还说这种话。 　　“都这么湿了，真不来？”他故意吊着她。 　　她咬着唇，瞪着他，不说话。 　　“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秦松玥一激灵，想到昨晚他变着法让她这样那样，明明是他折腾她好不好？ 　　自己喝了酒，也是放得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人在浴室镜子前，到书桌前，再到床上，他引导她在上面，简直快羞死了。 　　纪远方的手在被子里逗着她，嘴上也不放过她，就是没有再进一步。 　　秦松玥是真被惹得酥麻难耐，又羞又恼地催他：“你还来不来？” 　　纪远方计谋得逞，这才一点点加深他的吻，随之加深的，还有他的气息…… 　　…… 　　两人又是出了一身汗，睡了一个回笼觉。 　　韩启文打电话给纪远方，问他今天还进不进公司，下午还有个会。 　　纪远方难得懒惰一回，看来也不成了，在被子里赖了又赖，挨到不能挨。 　　秦松玥都看不下去了，催着他赶紧起床，不然自己都快成了祸害君王的狐狸精了。 　　结果，纪远方搂着她，问：“今天陪我去公司？” 　　秦松玥条件反射：“我去干什么？又不能帮你……” 　　纪远方故意装可怜，在她腰上摩挲：“去玩玩吧。今天是真想你陪我去啊。” 　　秦松玥一听就心软了，见他好像是认真的，犹豫着问：“那……不会打扰你？” 　　“当然。”纪远方见她松口，心情大好。 　　…… 　　远洋集团今天的第一大新闻，就是纪太太空降公司。 　　纪总搂着秦松玥到公司，怕她无聊，先让秘书买了一堆吃的，又通知食堂，今天多做一个糖醋排骨。 　　食堂大师傅接到通知的第一反应是，纪总要来食堂吃饭？？？ 　　纪远方深入员工的第一招就是，带着太太去食堂体察民情，考察一下，员工食堂的饭菜是否合胃口，免得对不起远洋的食堂是养猪场的称号。 　　两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起吃午饭。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围观的话，秦松玥真是觉得完美了。 　　“纪远方，不如我们，拿回办公室吃？”她咬着筷子，小声提议。 　　“专心吃饭。”纪远方给她夹了块排骨，“你不是最爱吃这个？” 　　“可是……你在这里，大家都吃不好饭了……”秦松玥观察了一下，大家只顾着看他们，完全没有好好吃饭的意思。 　　“不用管，我们吃我们的。”纪远方说着，夹起那块排骨，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秦松玥有点不太习惯。 　　“你确定？”纪远方目光沉沉看着她。 　　不不不，今天是不能违抗的纪霸道总裁，她还是乖乖吃下比较好…… 　　她羞的不行，这顿饭，完全食不知味。 　　纪远方忽然抬手，把她嘴边的饭粒擦了去…… 　　一顿饭总算吃完，秦松玥急着拉着他回办公室。 　　纪远方知道她是羞的，含着笑，随她拉着，一路接受员工的注目礼后，总算回到办公室，秦松玥大松一口气。 　　那天，远洋的论坛上炸开了锅，全是他们两人的合照。 　　“吃个饭被莫名塞了一嘴狗粮……” 　　“老板娘也太可爱了吧！！！” 　　“请问纪总，远洋分配女朋友吗？” 　　“听说老板和老板娘是高中开始恋爱的啊！！！有没有人出来八一八，想听！！” 　　“纪总说了，婚礼的时候，公司放假三天。” 　　“卧槽！真的假的！！” 　　楼歪了…… 　　不要紧，纪远方的目的达到了…… 　　…… 　　晚上回去，秦松玥累的够呛，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却是真累。 　　到了家，和纪远方两个人窝在阳台上的沙发上。 　　“纪远方，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嗯？”纪远方声音淡淡。 　　“故意这么高调……”秦松玥觉得纪远方一直不是什么高调的人，今天的作风，着实有点出乎意料，“为什么？” 　　秦松玥想了一会儿，想到了那天她只是很想见纪远方，所以去了他公司，结果没见到他的事。 　　自问自答：“因为那天我去你公司，大家不认识我吗？” 　　“嗯。” 　　“我没放在心上的。所以，你不必……” 　　“玥玥。”他忽然叫她。 　　她闻声看了看他。 　　仍是闭着眼睛，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爱你这件事，我好像没办法低调。” 　　是的，他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她，是他的。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大概就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是他的女人。 　　秦松玥一震，然后转头，吻了吻纪先生。 　　…… 　　陆嘉嘉工作上的问题，老雷和纪远方一起出面，一下子就搞定了老教授。 　　老雷怪陆嘉嘉，出去工作了，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完全是质疑他的能力。 　　陆嘉嘉一直以为老雷不支持她的工作，这才发现，老雷一直默默支持她的工作。 　　不免觉得自己小心眼了，两人的间隙，这才算真的消除了。 　　…… 　　那天，纪远方在公司，秦松玥在家看书的时候，接到导师的电话。 　　导师是个暴脾气又护短的主儿。秦松玥出事那会儿，他正在国外，完全没人告诉他这件事。 　　等回来知道了秦松玥的事儿，先跟院长大闹一场，意思就是趁他不在，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他的人。 　　朱院长解释了很久，秦松玥导师这才消气。 　　医院里闹完，导师才又给秦松玥打电话，开口就很不客气：“秦松玥，给我回来上班。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培养你，是让你回家当阔太太的吗？” 　　这些年，导师对她的培养，她是知道的，不免有些心虚，但是，她确实还没想好。 　　她的坚守真的有意义吗？或许，多她一个医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导师虽然很气，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的坚守呢？” 　　老师的质问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退缩了。 　　忘记了作为一名医生对病人的坚守。 　　“过完十一，给我回来上班。”导师也是倔骨头，一点不买账，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秦松玥心里乱的很，给纪远方打电话，两人也就是随便聊了聊，无论怎么样，纪远方都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保护她不是吗？ 　　她想重操手术刀，纪远方一定会帮她打点好，她想做阔太太，纪远方也不会亏待她，她要是想开个花店，纪远方也一定会替她规划好。 　　“玥玥，你要不要出国放松一段时间？和辰辰两个人？”末了，纪远方提议道。 　　秦松玥没有多想，只当纪远方见她这么苦恼，想让她出国放松一下。 　　“那你呢？” 　　“我这段时间走不开。你正好陪辰辰去玩玩，顺便看看国外的学校，我想让辰辰去国外学习。” 　　“可是……辰辰还这么小……” 　　“也不一定，他不喜欢就不去，你们先去看看，权当散心，你觉得呢？” 　　秦松玥倒也被说服了，两人当下决定好，纪远方也没有让韩启文，而是找了其他秘书，定了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明天结局。 第60章 结局章 　　那天上午，纪远方送秦松玥和纪远辰到机场，在路上，还不觉得有离别的氛围，等到了机场，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人，不免也有些感触起来。 　　“到了那里，给我打电话。” 　　“好。” 　　“卡里的钱应该够用，不够跟我说。” 　　“好。” 　　“要是吃不惯，就吃中餐馆，我给你写里几家馆子，放你包里了。” 　　“好。” 　　“还有……” 　　“好了，纪远方，我们就去半个月，你怎么搞得我们要去一年半载似的。” 　　秦松玥见他唠叨得跟个小老头似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纪远方这才发觉自己是真舍不得他们：“是我多虑了。” 　　秦松玥放开了他的手：“好了，我们进去了。” 　　纪远方点头，手还是拉着。 　　“纪总，那么多人看着呢？”秦松玥都觉得不像话了。这人怎么这么歪腻。 　　纪远方这才一点一点松开她的手，看着秦松玥拉着纪远辰进了安检，仍望着他们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开。 　　“纪总，我们该走了，苏总还在等我们。” 　　纪远方点点头。 　　…… 　　在贵宾室休息的时候，秦松玥本来在好好看书，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过她身边，绊了一下脚，秦松玥顺手接了一下那小女孩，结果，不小心把镯子磕碎了。镯子是纪远方送给她的。 　　小女孩父母赶紧过来，问秦松玥要不要紧，秦松玥摇摇头，摆摆手。 　　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今天从出门开始，好像一直不太顺。早上，纪远方的车子还跟人擦了一下，现在，镯子也碎了。 　　“嫂嫂，你在看什么？”纪远辰见秦松玥盯着书发呆，以为她在看什么好看的。 　　秦松玥这才回过神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纪远辰的头：“辰辰，你也舍不得哥哥，对不对？” 　　纪远辰点点头。 　　“我们明天再出发好不好？” 　　纪远辰点点头，眼睛忽的明亮起来。 　　其实，秦松玥心里一直有事儿。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在书房看到了那个牛皮袋，里面是当初她宫外孕的资料。 　　她觉得，她还是要跟纪远方解释完再走比较好。 　　…… 　　此时，股市发生了一次大波动，祥瑞股价大跌，闹得祥瑞人心惶惶。 　　王战知道，一定是纪远方在背后推波助澜，忍不住给纪远方打电话：“纪远方，你够狠的。连你老婆的那一份，你都不要了吗？” 　　纪远方当时吐着烟圈，眼神淡淡：“不。我是贪心，我要把整个祥瑞都给她。” 　　王战气得挂电话。 　　…… 　　秦松玥和纪远辰在机场大厅，休息一会儿，准备打的回去，接到陆蔓蔓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起来。 　　陆蔓蔓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沧桑：“秦松玥，是我。你劝一下纪远方吧。否则，祥瑞恐怕保不住了，纪远方说不定也要坐牢的……” 　　秦松玥完全听不懂陆蔓蔓说的那些，但是，似乎事态严重，偏偏跟陆蔓蔓打完电话后，手机也没电了。 　　她定了定神，她想，纪远方，一定不会有事的，为了她，为了辰辰，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有事的。 　　纪远辰站在一边，看别人吃泡面，好像很好吃。 　　因为纪远方不允许他吃泡面，所以，他就更馋了。 　　“想吃？”秦松玥顺着他的目光而去，似乎懂了什么，低下头来问他。 　　纪远辰点点头。 　　“那我们吃完再走？” 　　纪远辰高兴地笑了，两个人去买泡面…… 　　…… 　　纪远方坐在办公室里，感受到这几年的包袱好像卸下了。 　　可是，又好像并没有很轻松，反而有种空虚的无力感。 　　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秘书突然敲门，一进门就是带了一个坏消息，让他如雷轰顶。 　　“纪总，有个坏消息。” 　　…… 　　纪远方红着眼，一路闯了无数红灯，才到了人声鼎沸的机场。 　　“飞机起飞三十分钟后，尾部自燃，飞机迫降，三十一人发生不同程度受伤……” 　　纪远方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新闻播报员冰冷的声音，他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冲向机场的。 　　人潮熙攘，来来往往的人，神情各异，有来告别的，有怀着兴奋的心情，准备出国旅游的，也有镇定自若的，一看就是经常往来世界各地的人士，人潮涌动，偏偏没有他熟悉的影子。 　　一定没事的。 　　一定没事的。 　　他双手交握，心里默念祈祷着。 　　在搜寻了一圈以后，纪远方终于崩溃地坐在了一旁，捂着脸，伤心欲绝。 　　如果不是他，把他们支走，他们就不会出国，就不会出事。 　　他害死了父母。 　　害了弟弟。 　　害了最爱的人。 　　他是刽子手。 　　最不应该活着的，是他啊。 　　无数的自责，像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像曾经坠入深渊那样，他又再次感受到，有一只手，在拼命拉他下水，令他无法呼吸。 　　他觉得，这一次，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来吧，来吧。 　　把他也一起带走吧。 　　就在他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不远处响起，像一串清脆的铃声，把他从噩梦中唤醒。 　　他以为是幻觉。 　　“辰辰，面泡好了。我们偷偷吃，不能告诉哥哥。” 　　他好像没有跟她说过，她的侧脸，一直很好看，很甜美。 　　纪远辰点着头。 　　纪远方不可置信地，红着眼，抬起头来，擦了一把眼睛。 　　秦松玥正端着一碗泡面，捞起一筷子，吹着气：“小心烫。” 　　纪远方几乎是奔跑着，冲向了那人。 　　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了她，声怕她会跑了似的。 　　“你没事。还好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他摸摸她的脸，几乎不敢相信，几乎要落泪。 　　他们没事。 　　他得救了。 　　“纪远方，你怎么……” 　　了…… 　　秦松玥还来不及说什么，纪远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吻着一个端着泡面的女人…… 　　…… 　　一个月后，已是深秋，医院外的枫叶都已经染红，秋晴天气，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秦松玥最近很忙，因为王萍萍的球妹要动一个心脏手术。 　　当时，王萍萍几乎是哭着求秦松玥的，一番话，让她一下子明朗起来。 　　“玥玥，赵医生跟我说，这种手术，只有你和主任医师一起做过。玥玥，求求你，救救球妹。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说过，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病人需要你，你都会想成为一个好医生。玥玥，球妹需要你。” 　　王萍萍的话，让秦松玥久违的使命感再次燃起。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选择离开，可是，总要有人选择坚守的吧。 　　那就让她自不量力，做那个坚守的人吧。 　　…… 　　忙碌了一天，赵晓林喊秦松玥一起吃晚饭。 　　“怎么样，这么久没工作了，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别忘了，我都拿了多少年手术刀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秦松玥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也不知道紧张的关系，还是最近太忙碌了，吃饭的时候，秦松玥竟然干呕起来。 　　赵晓林见状笑她：“玥玥，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秦松玥一愣。 　　赵晓林本来是开玩笑的，见她这副表情，也咽了口口水 　　吃过饭，赵晓林陪着她去买了验孕棒。 　　果然，两条清晰的红线。 　　她正傻傻看着那两条线的时候，接到金祺的电话。 　　“纪太太。” 　　这是金祺第一次这么称呼她，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金祺。 　　金祺那头很嘈杂，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要移民了。走之前，想跟你道个歉。我知道，那天你在我病房门口，我小产的孩子，不是纪总的，希望你不要多心。还有，为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道歉，纪总是个好男人，祝你们白头到老。” 　　秦松玥想不到，金祺还特意打电话来跟她道歉，有些懵。 　　“谢谢。你也是，一路顺风。” 　　金祺之所以愿意这样放下，很大原因是，她看到了纪远方对秦松玥是如此不同。金祺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些社交手腕，秦松玥确实不需要，因为纪远方把她保护得很好。 　　现在，纪远方出去应酬，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太太，要是谁给他塞个姑娘，他自己还没说什么，旁人先替他解围。 　　“你们可别害纪总啊，纪太太可是在枕头下藏了手术刀的。” 　　秦松玥无意间听韩启文说起这个事的时候，笑了整整一下午。 　　…… 　　纪远方在公司，处理最后一封邮件。 　　苏白问纪远方，真的就这样放弃了？远洋损失不小。 　　纪远方淡然处之。 　　“苏白，你不懂，我是有家室的人啊。钱，慢慢赚，爱人，可不能等。” 　　纪远方那个得意样，苏白都忍不住啐他。 　　直到有一天，苏白才明白了纪远方这句话的重量。 　　…… 　　纪远方晚上来医院接秦松玥，车开到家门口。 　　他给她解着安全带，她忽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俏皮地说：“纪远方，今天你背我吧。” 　　纪远方先失神，待回味过她的话来，笑笑，从驾驶座上下来，蹲下身来。 　　她真的灵活地趴上他的背，他的背很坚实，贴着，很舒服。 　　月亮在头上挂着，洒了一地的月光。 　　“纪远方，重不重？”她歪着脑袋问他。 　　“不重。”他答的利落。 　　“不可能啊。” 　　“嗯？你最近长胖了吗？” 　　“不是。可是，你现在背着两个人，不应该重一点吗？” 　　纪远方先是笑笑。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仍有些不敢相信，顿下脚步，拖着她屁|股的手动了动。 　　她俏皮地趴到他耳朵边，轻声道：“傻子，你要当爸爸了。” 　　他愣了很久。 　　他要当爸爸了。 　　他和她的孩子。 　　纪远方缓了一下情绪，使唤她：“摸一下钥匙。” 　　杨阿姨最近休假了。所以他们进出家门，都要带钥匙。 　　“纪远方，你是不是不信啊？”她好气馁啊，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哪个口袋？” 　　纪远方笑笑：“左边。” 　　她摸了好一会儿，仍旧是没有摸到。 　　“没有啊。” 　　“你好好摸摸。” 　　秦松玥索性把他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就一个丝绒盒子。 　　是一枚戒指。 　　亮晶晶的钻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有些不敢置信。 　　纪远方偏过头来，满含爱意：“玥玥，愿意让我一辈子背你吗？” 　　以月为证。 　　秦松玥眼眶湿润，一时忘了回答他。 　　忽的想起，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光。 　　他不知道，高考前，她因为紧张，已经失眠半个月，医生开了安眠药，那时候，很容易想错，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幸好，那晚，他陪着她，看了很久的月亮，那晚，她睡得很好。 　　印象中，他好像总是一副无所谓的少年样子，真喜欢他这样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已行尸走肉多年。 　　钱，已经足够让纪远辰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果他真的撑不住了，也不用担心了。 　　很累了，好像一条路，已经走到尽头。 　　幸好，她又出现了，依旧带着让人心驰神往的笑容。 　　再坚持一下，他想。 　　生活对他们，一直不太友好。 　　他们失去了父母，也曾失去获得幸福的能力。 　　可是，生活又给他们留了一线希望。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他们的运气又这样好。 　　拥有彼此，已是最大的运气。 　　人间熙攘，幸而有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激动！！！！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没有你们的鼓励，我也写不下20万字！ 　　下一本，8月1日，我在等你哦。 　　临时决定开《喜欢我这件事，请不要半途而废》。（文名好长，会改，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