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你，别乱来 作者：惜双双 文案： 　　顾成悦莫名奇妙被赵阔甩了，久别重逢，顾成悦决定——撩死他！ 　　顾成悦：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拍了一张超级露骨的照片，想看吗？ 　　赵阔：不想。 　　顾成悦：哦，那我发给别人。 　　赵阔：顾成悦！ 　　顾成悦：你不想看，说不定别人想看呢。 　　赵阔：……发我。 　　顾成悦：（骷髅照发送成功……）够不够露骨？ 　　赵阔想揍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主角：赵阔，顾成悦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重逢 　　下午15：00，金光灿灿的晚霞已经披下来，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像镀了一层金箔。亚布力的冬天日头很短，晚霞收起最后一缕，美得惊心动魄的林海雪原变成了毛骨悚然的寂静岭。 　　顾成悦感觉身体的热量正在迅速流失，她用雪杖捅了个洞不敢太用力呼吸，目测掩盖在身上的雪层有30多厘米。她不知道救援队多久能到，大概是太冷，害怕和恐惧都冻僵了。 　　她只能靠想象来取暖，干燥的松木，热烘烘的壁炉，还有古铜色热血沸腾的男人，抱紧她的手臂又烫又硬，肌肤相贴，像吸食男人精气的妖精把热量源源不断的吸过来…… 　　人卖火柴小女孩想的是烤鸡，她这会儿满脑子赵阔。好吧，也差不多，她们都是“肉食”动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赵阔了，有多久呢，一千零九十八天。 　　“0017——”微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进来，起初听像风声。 　　紧接着又一声，顾成悦终于听出是人声，男人的声音，带一点烟嗓，抱着喊她名字的时候能性感得她全身发麻。 　　完了，幻觉都出来了，她竟然还听见赵阔的声音。 　　0017是她的储物柜号，滑雪场一发现雪崩工作人员快速清查人数，可能还来不及调出她的资料，只知道0017储柜的主人没回来，第一时间搜救。 　　“0017？听到回答我。” 　　她脚扭伤了动不了，一张口雪就往嘴里灌，她努力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急得呜呜叫又哭不出来，眼睛干得难受。 　　有光亮晃进来刺得她眯眼，她努力发出呜呜声，外头风大，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她听到沙沙声，是徒手挖雪的声音。 　　赵阔把她从雪坑里拽出来的那一瞬，她感觉从地狱回到人间，有赵阔的人间，原来这样让她留恋。 　　“哪里受伤了？能不能说话？”赵阔的声音有热没情，他脱下外套裹她身上，袖子在她胸前系个结包粽子似的，硬挺的料子贴在身上还带着男人炙热的体温。照明的光在两人中间布了一面光帘，镶了漫天飘落的雪花，她睫毛结了冰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那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黑亮，锐不可当的穿透力让人心悸，像，雪地的狼。 　　赵阔见她僵硬木讷，抱她起来，“暴风雪太大，我们得先找个地方避避，等救援队来。” 　　“纳日洗醒么（那你是什么）？”舌头冻僵了，咬不准音。他不是救援队吗？ 　　“路过。”他居然听懂了。 　　顾成悦缩在他胸口，热烈如火，他把外套脱给她，只剩一件黑色训练衫服帖的勾出宽肩窄腰。她能听到他心跳，沉稳有劲，永远让人安心。 　　“日……日……”她越想咬准音越咬不准，一句简单的“你不冷吗？”日了几遍都没日出来。 　　“不冷。”他又听懂了！ 　　顾成悦笑，笑得身体乱颤往他怀里蹭。 　　他似乎是皱了下眉，“别乱动。”手臂收紧，顾成悦贴着他硬梆梆的腹肌，触发了身体的记忆，想摸。 　　黑茫茫的雪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夜越深，气温越低，顾成悦裹着赵阔的衣服还是冻得发抖，他倒像是完全没感觉似的。 　　“我们……”顾成悦冻僵的舌头终于捋直了，“我们要去哪儿避雪？” 　　“前面100米有个破木屋。”赵阔对她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 　　“以前雪地训练发现的。” 　　“那你现在来这儿是干嘛？” 　　“找人。”赵阔下巴的线条都绷得紧紧。 　　“女人还是男人？” 　　“男人。” 　　顾成悦笑眯了眼，“不用这么紧张跟我解释，咱俩不是早分手了嘛。” 　　赵阔突然放下她，顾成悦差点摔一口雪。 　　“到了。”他推门，照明环视木屋一圈，杂乱四散的树叶树杈堆了一屋，“你找个地方坐，我生火。” 　　顾成悦看他卸下照明电池，“我衣服夹层有打火机。”她低头看看胸前的结，太紧，打不开。 　　赵阔三两下解开，“哪个夹层？” 　　“左边，你帮我拿，手还僵着弯不了。” 　　赵阔沿着她领口伸进去，她里头的衣服全湿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的手熨斗似的，一寸一寸，湿又热，掌心刚好贴着她柔软的胸，“没有。”面无表情询问。 　　“那可能在右边。” 　　赵阔再伸进去，这回顺利找到火机，生火。火堆照得整个屋子都亮起来，赵阔一扬手脱了湿透的训练衫，排列有致的腹肌凹凸贲张，太夺人眼球。 　　顾成悦觉得有点热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答答的。 　　赵阔将训练衫铺在火堆边，“我出去转转，你把湿衣服烤干。” 　　顾成悦眼睛一直粘在他八块腹肌，“你就这样出去？” 　　他起身。 　　顾成悦伸手拉住他，“我一个人害怕。”这荒郊野外可不害怕吗。 　　“我就在门外。” 　　“那也害怕。”顾成悦抓紧他。 　　“这火堆支持不了多久，湿衣服烤干，尽量保存住体温。”赵阔背对她坐下。 　　顾成悦撇嘴，披着他硬挺的外套一件一件脱下里头湿透的衣服，脱掉最后一件，大外套下她已经光溜溜。 　　屋子里太静，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顾成悦看赵阔一眼，火光在他背上跳跃，像贴着他跳一支妖娆热舞。 　　顾成悦莫名嗓子发干，“那个……”她清清嗓子，“救援队什么时候会来？” 　　“可能几小时，可能要等到天亮。”他一直背对着她，标准的军人坐姿。 　　“那我等到救援队不早挂了。” 　　“谁让你一个人瞎跑。” 　　说得她像自己找死似的，“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个人？”顾成悦声音挑逗。 　　“警察会问你。”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情趣！顾成悦决定认真烤衣服不理他。 　　“啊！”她突然大叫一声，赵阔迅速回身手臂上的青筋都紧张得爆起来，看见她从火堆边缘抢出一片布料，还燃着火星，他过去整个儿攥进手心捂灭火，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成悦张大嘴，“你，你的手，不痛吗？” 　　赵阔掌心全烫红了，他好像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赵阔松开手掌抖开布料，刚才没看清是什么，黑色真丝内裤这会儿屁股那儿烧了个大洞。 　　顾成悦脸红，起身去抢，扯到扭伤的脚踝，差一点扑进火堆里。赵阔反应快，一把箍住她拉回来，绷紧的手臂压在她胸前，痛。 　　顾成悦窘迫又委屈，低头在他手臂咬一口。赵阔绷紧肌肉，顾成悦咬不动，越咬不动越恼火，她扑过去咬他下巴。外套散了，骤然挤到他滚烫胸膛，肌肤相贴，顾成悦感觉头发根都在发麻。赵阔掐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手指凹进软肉，淤红瞬间显出来。 　　“顾成悦——” 　　“顾成悦——” 　　屋外面，此起彼伏的搜救声传过来，救援队终于来了。赵阔松开她，哑着嗓子说了句，“衣服穿好。”套上训练衫就出去，打灯发信号。 　　顾成悦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穿衣服，心还怦怦怦跳得厉害。 　　顾成悦被抬上单架，军大衣裹了两层，还贴了暖宝宝，她拜托随行医生把外套还给赵阔。 　　“阔哥，真是你啊，帮大忙了！”救援队长杨玏和赵阔是一起入伍，之后一个被分去做特勤，一个去了特种部队。 　　赵阔穿好外套，“凑巧碰到。” 　　“不是凑巧这么简单吧。”杨玏压低嗓音，“能劳动你现身，案子肯定小不了。” 　　赵阔没多说，就说了句，“等会儿回酒店咱们不认识。” 　　杨玏点点头这是怕暴露身份，递一个防风口罩他，“前两年听说你转到地方了我都不相信，还有两年你就提正肩膀上多颗星，你可是部队重点培养的人才。” 　　赵阔接了口罩，没作声，回手塞兜里，发现兜里有东西，拽出来一看，塞回去。 　　三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有存稿，坑品有保证，留言无限量送红包，收藏啊收藏！ 　　微博还有开文福利，点我作者名进专栏可以直接搜微博 @作者惜双双 ，顺便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哈，更新早知道！ 第2章 斩男色 　　顾成悦惊醒，周身被暖流包裹，房间有加湿器的沙沙声。她转头看眼时间，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了，真是奇迹。距离高佳薇偷走她的原创手稿已经108天，她一直写不出新歌，失眠、焦虑，起初要靠酒精才能睡着，发展到后来酒精也不管用。一张机票，她谁也没告诉，跑到这冰天雪地来冷静一下。 　　这下真是冷得够够的。 　　度假村的医生来看过她，就是冻了一下没什么大碍，酒店还免费给她换到豪华商务套房，安抚滑雪场的意外。 　　对她来说，赵阔是比雪崩更大的意外。 　　我不怕永不相见，我怕再次重逢，我怕一瞬间关于你的回忆全部又重新回来。 　　她拨了个内线到前台，“麻烦替我开通外线权限。”她的手机掉了，等会儿还要去买部新的。 　　很快前台就回复可以拨打外线，她熟练按下电话号码，通了。她还来不及开心，电话响了两声，挂断。她又拨一遍，这回才响一声就挂断。她安慰自己，陌生号码他不接也正常。 　　睡足觉的顾成悦满血复活，叫了酒店送餐服务，吃饱了才有力气见前男友嘛。雪地的时候她太狼狈，一定要在赵阔面前把形象找回来，行李箱里的衣服全翻出来，洗澡吹头发化妆。 　　顾成悦涂完最后一道斩男色口红，对着镜子，“mua！直男斩！赵阔，你给我等着。” 　　滑雪场都是度假村的客人，她直接去前台查，知道姓名、联系方式，很顺利查到他的房间号。 　　为了好看，顾成悦下面只穿了层保暖丝袜，再保暖它也是丝袜，赵阔的房间在另一个区，她站到他房间门口瑟瑟发抖。 　　敲门，里边半天没动静，顾成悦冷得踱脚，直接就喊，“赵阔！” 　　“喊什么。”声音从她后面传来吓了她一跳，赵阔刚从健身房回来，短袖训练衫，肌肉还是贲张状态，满满的荷尔蒙诱惑，眼睛亮得人心悸，光亮下比黑暗里更帅，不，更有男人力。 　　顾成悦很丢脸的咽了下口水。 　　“你干什么？”赵阔站在她一步之遥，一点儿也没有要开门让她进去的意思。 　　“找你。”顾成悦冷得呵气。 　　“什么事？”赵阔语气没什么起伏。 　　“能进去说吗，很冷。” 　　赵阔睨一眼她的腿，刷卡开门，房间暖气没那么快起来温度，顾成悦坐他床上搓着腿，“就你一个人住？” 　　赵阔拧开桌上矿泉水，“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赵阔那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没事，我要洗澡了。” 　　“我等你。”顾成悦这句说得很撩。 　　赵阔一点也不为所动，真丢下她一个人去浴室洗澡。顾成悦有点儿挫败，房间的温度热起来她也暖和了，起身在他房间转一圈，除了几件衣服他什么行李都没有。衣柜的保险箱却设上了密码，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 　　她也是抱着无聊的心态输入一串数字，保险箱竟然开了。顾成悦只看了一眼，立刻关上，如果那一眼她没看错，保险箱里应该是枪。随身配枪，绝不是他说的找人那么简单。 　　浴室门拉开，顾成悦赶紧回床上，赵阔擦着湿头发出来浴袍穿他身上都显短，他看见顾成悦还在，面无表情说：“我现在要换衣服。” 　　顾成悦拉一个靠枕抱着，撑着下巴观赏姿态，“换吧。” 　　赵阔终于皱眉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感谢一下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感谢收到了，其他的不需要也没兴趣。”赵阔打开房门。 　　他还真是懂怎么打击女人的自尊心，顾成悦咬唇，负气站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被气跑不是太丢脸了吗。 　　正僵持，楼道脚步声热闹起来，离着很远就听见，“阔哥，快开门，给你带了烧烤。”三个男人到门口，发现赵阔房间有人，还是个美女，八卦神经瞬间就发达了。部队可见不着美女，顶多就霸王花。 　　“阔哥，这谁啊，不给介绍下？”说话的叫郑方行，年纪最小嘴最贫。 　　“不会是小嫂子吧？”蔡丹一向老成也打起趣来。 　　“瞎说什么，大嫂都没有哪来的小嫂子。”王发，外号隔壁老王。 　　顾成悦甜甜一笑，“我叫顾成悦，初次见面，你们好。” 　　哇，整个空间都明媚了。 　　“你好你好，我是蔡丹。” 　　“我是郑方行，他，老王。” 　　“滚，你全家都是老王，我叫王发。”争先恐后自报家门。 　　顾成悦忍着笑，“你们确定不是外号？” 　　正方形，菜单…… 　　“当然不是外号，我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三个人和顾成悦迅速热络，赵阔晾一边了。 　　“你和我们阔哥是……？” 　　“滑雪场雪崩我路过救了她，她过来道谢。”赵阔两句撇清楚关系，看顾成悦，“一个女人待在四个大老爷们的房间不太好。” 　　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顾成悦心里咬牙切齿，笑容越发甜，“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阔哥单身，随时欢迎你打扰。”郑方行上赶着推销，“要不要我把阔哥的电话给你？” 　　“不用，他电话没变。”顾成悦顺口接一句，三人惊愕脸，赵阔脸最黑，顾成悦真不是故意，“我电话也没变。”这句是故意的。 　　从赵阔那儿回来顾成悦心情不错，虽然没有斩、男、色，至少知道他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念念不忘。 　　下午，顾成悦买手机补卡，第一时间给赵阔发消息，“是我，顾成悦。” 　　她等了五分钟，没回消息，又发一条，“你的新同事很有趣。” 　　还是不回，继续发，“还单身？是不是为我守身如玉啊？” 　　顾成悦等到半夜，手机一声都没响过。 　　“赵阔，我脚冷。”房间暖气很足，她天生手脚冰冷，以前他总用八块腹肌给她暖脚。 　　赵阔看完最后一条短信，关机，换了衣服夜跑，半夜。 　　第二天顾成悦起很早去健身房偶遇赵阔，健身房挺大，没几个人。顾成悦挑部跑步机，刚运动会儿就觉得发热，脱了外套，里头只穿运动内衣，A4腰、蜜桃臀，专门穿给赵阔看的。 　　她旁边的跑步机开动起来，男人瘦高个儿，来锻炼都一身LV、GUCCI，土大款似的。 　　“美女，一个人？” 　　顾成悦没理，男人自来熟，“我叫周深，周公的周，深浅的深。” 　　顾成悦笑一笑，“我姓李，叫滚开，李（你）滚开。” 　　男人笑得差点从跑步机上掉下去，“李小姐，你好幽默。” 　　顾成悦关掉跑步机，好心情全没了，赵阔没偶遇到，引来了一只大狂蜂，谁让她是朵娇花呢，就赵阔那混蛋不懂怜香惜玉。 　　顾成悦刚从跑步机下来，转身就看见郑方行，她才要扬手喊他，郑方行快一步朝她走过来，“美女，又见面了，一个人锻炼多寂寞，哥哥陪你。”比刚刚搭讪的周深还浪。顾成悦当时就楞了一下，郑方行直接上手，搂住顾成悦肩膀，“哥哥房间大，超多锻炼项目，保准你……” 　　“李小姐。”周深一下拦住两人，表情颇为正义，“你要是不愿意去，别怕。” 　　“你谁啊，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你管得着吗！”郑方形把纨绔演得很浮夸啊，顾成悦默默想。 　　周深：“我谁你不用知道，你女朋友的名字叫‘你滚开’，你知道吗？” 　　顾成悦差点没笑出来，郑方行渐入佳境，“我操，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英雄救美？” 　　周深指一指墙角，“这里到处是摄像头，真打起来，你怕是说不清楚。” 　　郑方行又咒骂一声，放开顾成悦，还不忘演一把死要面子，非常浮夸的指着周深，“你有种。” 　　顾成悦都没看明白郑方行这演的是哪一出，不过配合度还是相当高，有关赵阔的人和事哪一件她不上心。 　　“没事吧？”周深看顾成悦楞在原地发呆以为她是吓着了。 　　顾成悦摇摇头，“没事，谢谢。” 　　“那现在，李小姐是不是该告诉我真名了？” 　　顾成悦想了想，“下次。” 　　郑方行从健身房出来，后背都汗湿了，一进房间，“阔哥，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差一点我就暴露了！” 　　赵阔刚换好运动衫，看眼时间，“还没到换班你怎么回来了。” 　　郑方行咕咚喝一大杯水，抹嘴说：“有嫂子在那儿顶着，跟不丢。” 　　“谁？” 　　“顾成悦。不过，阔哥，嫂子太漂亮了，你真不怕她吃亏啊？” 　　赵阔脸一沉，“她在哪？” 　　“刚才在健身房和周深接触，这会儿……”郑方行话没说完，赵阔两步出去。 第3章 吃醋了？ 　　顾成悦从健身房回来，想着洗个澡换身美美的衣服再去找赵阔。正洗着澡，隐约听见外面“柯哒”一声，是房卡刷开门的声音。有房卡的除了客人就客房管家，可服务员不会不敲门就进来。浴袍在外面，顾成悦围了两层浴巾出去。 　　服务员连忙致歉：“对不起顾小姐，这位赵队长说有些事需要您协助调查，打扰到您给您带来不便请您原谅。” 　　赵阔站在娇小服务员身后高大挺拔，特别他这会儿脸色愠怒，望而生畏，从前的“魔鬼教官”不是浪得虚名。 　　“穿好衣服我们再聊。” 　　顾成悦才不怕，“你又不是没看过，聊吧。” 　　服务员赶紧摘干净，“你们聊，有需要随时叫我。” 　　房门一关气氛突然变得暧昧，房间暖气开得太大，赵阔嗓子有些发干。 　　“来这公干还是度假？有没有同伴？”完全是审讯语气。 　　“审讯不是该先问叫什么身份证拿出来吗？”顾成悦站直了，过去沙发弯腰找身份证，浴巾贴着她凹凸曲线卷到腿根，“诶，怎么找不到，明明放在钱包里。”腰窝再下压。 　　“顾成悦。”石头像也绷不住，何况是赵阔。 　　“诶？赵队认识我啊。”顾成悦表情特无赖。 　　赵阔黑着脸，“穿衣服，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为什么？有危险？那你呢？”从健身房回来顾成悦就猜到了，那个叫周深的男人是他们的目标。 　　“不该知道的，别问。今晚就走。”赵阔话说完要走。顾成悦身子挡住门板，“暴露身份来提醒我，这么关心我啊？” 　　赵阔望着她，目光陌生，“我的职责是保护每一个公民安全，不是你我也一样会这样做。”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三年前你也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甩了我，我竟然信了。” 　　“让开。”赵阔发怒的时候满身煞气，顾成悦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以前，她也有惹怒他的时候，他恼火要揍她，她笑嘻嘻指指自己翘臀，“轻一点哦。”结果，屁股肿了一个星期。那次是因为什么？想起来了，她为了找灵感，独身徒步进藏。半路上被狂暴完虐悍马的沈飞猎鹰拦下，赵阔一身作战服从车上下来，戴墨镜的样子，帅起沙尘暴。他开了三天三夜的车才找到她，她还嘻皮笑脸，扛上车就打屁股。 　　顾成悦歪着头笑，“不让。有本事你揍我。” 　　赵阔伸手穿过她胸侧精确摸到门把手，顾成悦情急抓住他手腕想起他以前教她的近身格斗术，他觉察到她意图反手就制住她，紧实的胸膛将人压在门板上，手被扭到身后，他再使点力她那条胳膊都能给她下了。 　　“赵阔，你放手，我喊非礼了！”顾成悦痛得站不稳，要不是被他钉在门板上早瘫地上了。赵阔看见她手腕已经红了，放松力道。 　　顾成悦咬牙切齿，“我要投诉你，警察打人！” 　　“你袭警，我自卫。” 　　“你，不要脸！” 　　他好像只对她做不要脸的事，还做过不少，一做就是一夜。 　　“顾小姐。”外面有人来，赵阔一瞬绷紧，他这样直接暴露身份已经是违反纪律而且危险。赵阔握拳竖起食指压在唇上，随后反手举到头顶，屈曲手肘掌心盖在头顶。 　　别出声，掩护我。作战手势，顾成悦看得懂。 　　“顾小姐？”刚才带赵阔来的客房管家，“有位先生来给您送花。” 　　赵阔已经是作战状态，门外的人如果是周深，他身份就彻底暴露，搞不好整个抓捕计划都要因为他全功尽弃。 　　顾成悦果断推赵阔进去浴室，裹上浴袍严严实实，深吸一口气，开门。 　　周深捧着玫瑰站门口，顾成悦心脏提到嗓子眼，第一句对服务员说：“谢谢，有事我再叫你。”潜台词，你赶紧走，别多说话。 　　“我是不是太冒昧了？”周深特别真诚将花捧到顾成悦面前。 　　顾成悦不接抱臂靠着门橼，“我说是，你会马上走吗？” 　　“不会。”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死缠烂打？” 　　周深摇头，“你是第一个，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顾成悦弯唇笑，明显是想到某人，“信。但不是你。” 　　周深脸皮不是一般厚，“没关系，我对自己有信心。” 　　“你怎么找到我房间的？”顾成悦问得漫不经心。 　　周深吱吱唔唔，“我担心健身房那男人再骚扰你，所以一直……” 　　“你跟踪我！”顾成悦后怕，脊背都爬上寒意。 　　“不是，不是跟踪，我只是看着你安全回房就走了，绝对没有坏心。” 　　顾成悦暗庆幸，他应该没看见赵阔，伸手抽一朵玫瑰出来，“那你现在是想干嘛？” 　　“你说下次告诉我名字，我怕等太久就自己来了。” 　　顾成悦转动玫瑰搔着鼻尖笑，“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还想约你……吃饭。” 　　猎艳老手，顾成悦爽快应了，“行，反正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收下他的玫瑰，“我换衣服就出来。”关房门。周深伸手挡了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顾成悦。” 　　周深笑，“真名好听。” 　　“谢谢。”顾成悦嘭一下关上门，靠着门板深深呼出一口气。赵阔从浴室出来，顾成悦食指压着唇对他作了个禁声手势，赵阔看一眼她怀里抱的玫瑰。 　　顾成悦拿了眉笔在桌上便签写：等会儿我们走远了你再走。 　　赵阔不点头也不摇头，顾成悦在便签上打上一串问号，皱眉看他。赵阔硬梆梆抽走笔：男人一送花就跟他走？ 　　顾成悦笑比花娇，眉笔字粗又显色，白色便签上赫然五个字：你这是吃醋？ 　　赵阔食指一弹扔了笔，转身回浴室。顾成悦差点喊出声，无声问他：你又进去干嘛？ 　　赵阔拉拉自己衣领：你不是要换衣服吗。 　　顾成悦撇嘴，你还看得少！ 　　顾成悦换好衣服，特别找了个瓶子把玫瑰插好，注水，养起，故意的。 　　周深挑了家西餐厅，西餐厅比较有情调，两人坐下没多久，顾成悦就看见蔡丹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在想什么？”周深突然问她。 　　顾成悦反应自然，“在想你是做什么的。” 　　周深坐正，“那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顾成悦撑着下巴，似笑非笑，“无业游民。” 　　周深大笑，连连点头，“严格来说，我确实属于无业游民。” 　　“那你来这儿是自己的地方呆腻了，来看别人呆腻的地方？” 　　“不全是。” 　　“哦。”顾成悦淡淡的。 　　周深很满意她的反应，太追根问底的女人不可爱。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快结束的时候周深接了个电话，“抱歉，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没事，你忙。”顾成悦心里松口气。 　　周深喊服务员结帐，写了一张电话号码给顾成悦，“希望你能给我打电话。” 　　顾成悦捏着那张纸，“看心情了。” 　　她和周深在餐厅门口分手，周深走得挺急。蔡丹一路护送她回酒店，她绕了几圈确定安全了才到赵阔房间。 　　四个人正在开小会，听蔡丹报告情况，顾成悦一来，几个大男人赶紧灭烟，喷空气清新剂。 　　赵阔脸色不太好，像窗外头要下雪的天。 　　“嫂子，我们正开会说到你，你就来了。”郑方行麻溜把赵阔身边的位置让出来。 　　顾成悦也不坐，义正辞言，“你们这样跟人分分钟暴露知道吗！去西餐厅点阳春面，没有就蛋炒饭？” 　　蔡丹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实在是经费有限啊。” 　　顾成悦：“像周深这种猎艳老手最简单就是找个美女警花，比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管用。” 　　郑方行解释：“就是知道那小子不怀好心才不敢冒然让女同志犯险。” 　　王发也跟着解释：“我们也正向局里申请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同志。” 　　三个大男人被顾成悦说得垂头丧气。 　　“你们也没别找了，我看我挺合适。”顾成悦很认真。 　　三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她，感动得差点眼圈都红了。 　　“不自量力。”赵阔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是啊，我就是不自量力，谁惯的？”顾成悦反唇相讥。 　　他惯的，那些年他把她惯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这里没你什么事，收拾东西，走人。”赵阔冷面赶人。 　　“这事对嫂子来说确实危险，她什么专业训练都没做过。”其他三人也担心。 　　顾成悦直直看赵阔，“不是有你吗，我不怕。” 第4章 忽而白首 　　猝不及防被塞一口狗粮，三个大老爷们还挺感动。 　　“你从哪来回哪去，这事没商量。”赵阔放下话，人走了。其他三个人都不敢说话，赵阔下的是命令。 　　这次的抓捕计划至关重要，成功，他们高高兴兴立功回家；失败，他们这两个月“抛家弃子”做的功夫就全白费了。蔡丹连老婆生孩子都错过，郑方行老父亲病重住院他也回不去，王发女朋友正跟他闹分手。 　　外面的雪下起来，干燥的天空雪花丝丝缕缕飘落。顾成悦冷得拢了拢羽绒袄，楼下，赵阔只穿一件黑外套，长腿、宽背，看着都觉冷。红豆杉茂密的枝叶挡不住寒风，他打火机打了三遍才点着烟。 　　顾成悦小心翼翼踩着步子过去，踮脚伸手捂他耳朵，她还没碰到他，左手手腕已经被擒住，惯性过肩摔。身体摩擦中赵阔闻到熟悉的香味，像野铃兰，收手已经来不及，他托住她的腰扶她平衡身体整个人抵到红豆杉树干上才站稳。树枝上的厚积雪大块砸在赵阔头上，顾成悦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损。 　　“你心里还有我，为什么要分手？”顾成悦贴着他心口问。 　　赵阔松开她，声音比风冷，“风花雪月不适合我，你找别人。” 　　顾成悦垂下睫毛，再睁开已经变成狡黠，“我找了啊，周深，你又不许。” 　　“顾成悦，你找死是不是！”赵阔头顶的雪没抖，睫毛上也沾了白色的雪，顾成悦看着他有点恍惚，耄耋之年，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忽而就白首。 　　“我知道你关心我。”没有挑逗没有试探，顾成悦的眼睛像雪融后的水滴清澈晶亮，“你可不可以也关心下你的同事，他们不可能像你那样在撒哈拉沙漠徒手捉眼镜蛇，不可能像你那样在雪地潜伏上十个小时，也不可能像你那样把每一次出任务当作最后一次。他们只是普通平凡的人，有家人有爱人，他们想破案想回家。” 　　赵阔下巴绷得很紧，雪越下越大，顾成悦在红豆杉下，他站在雪里，挺立得像一杆旗。 　　顾成悦从树下出来走到他面前，“你跟我说过，我们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在为我们努力挡住黑暗，那些负重前行的人流汗流泪又流血行走在黑暗中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我做不了你们那样的负重人，但我可以帮你。我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人选，你不让我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赵阔看着她，黑亮的眼在白皑皑的大雪中沉静又灼热，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拿步就走。 　　“诶——”顾成悦才在雪里站一会儿腿都冻僵了，步子不利索。 　　“晚一点我去找你，突击训练，以后没必要别来这儿。”赵阔回房。顾成悦楞楞站在雪里，他这是……答应了？！ 　　夜里，雪越下越大，能听到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顾成悦在等赵阔的时间里把《无间道》《风声》连《喜剧之王》都看了好几遍，做好十分的心理建设。 　　敲门声在深夜特别响，顾成悦想都没想就开门。赵阔满身雪，像风雪夜归的旅人，走了一圈终于回到她身边。 　　“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不能随便给人开门。”赵阔皱眉的动作都能听到冰裂声。 　　“我知道是你，下次不会了。”顾成悦乖巧脸。 　　赵阔都顾不得拍身上的雪，拿出手机，是个微型投影仪，墙面出现周深的照片，“周深，二十八岁，团伙组织数万人网络聚众赌博，涉案6.7亿。” 　　顾成悦惊讶，“就他？！” 　　赵阔睨她一眼，“罪犯脸上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变态杀人犯可能就是某一天给你送外卖的小哥。” 　　顾成悦梗着喉咙咽下口水。 　　赵阔继续：“网络赌博往往采取金币或会员充值方式，不存在实实在在的现金流动，给人的感觉好像都是在娱乐，开始一般会让会员尝到甜头甚至一夜暴富，使赌博人员沉迷其中越玩越大，等到一单单网上银行交易明细寄到手中，才发现自己早已负债累累。” 　　他手指滑动，投影仪照片滚动，铁窗里的青年最多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苍白消瘦眼神却疯狂不甘。 　　“这是参与网上聚博的受害人之一，一晚上输掉2000万，借高利贷，诈骗，通常是花言巧语投资做生意。被抓进去的时候还执迷不悟要赌本翻身，判个终身□□他就完事了。他父母每天每时每刻提心吊胆面对债主。”下一张照片，家徒四壁，门口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叩得额头血渍斑斑，触目惊心。 　　顾成悦揪紧衣摆，“你们警察不管吗？” 　　“警察是人，不是神。你觉得他们可怜，那些被骗去大半辈子积蓄的人不可怜吗？” 　　顾成悦无言以对，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那样难受。 　　“罪魁祸首是聚赌团伙。经过两个月的追踪，网站设计者、经营者周深被警方锁定，但我们还没找到他们服务器的据点，我们猜想服务器应该设在国外，周深背后还有大鱼。他来亚布力不是度假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来见大鱼，你的任务就是探听周深和大鱼见面的日期时间地点。”赵阔眼神灼亮看着顾成悦，“我们不知道大鱼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会遭遇什么状况，但我必须要提醒你，那是一群亡命之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成悦沉默，投影仪的蓝光幽幽地照在她脸上，“你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我们都在。” 　　“如果我有危险，你会第一个来救我吗？” 　　“我是队长，有义务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 　　“你会第一个来救我吗？”顾成悦执拗的问。 　　赵阔身上的雪融化了，热气腾腾，“会。” 　　顾成悦释然一笑，“那就行了。”她起身走近他，“你要怎么对我突击训练，开始吧。” 　　赵阔眼里克制了太多情绪，他从怀里摸出盒子，打开，一粒纽扣一支口红，“窃听器，防狼喷雾。 　　顾成悦拿起口红笑侃，“你居然给我防狼喷雾，我还以为你会教我防狼术。” 　　赵阔表情不动，“真遇到危险什么术都没用，第一时间争取时间逃跑。” 　　顾成悦拧开口红盖，里头装的是超强辣椒芥末水，“这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吗？” 　　像赵阔这样没情趣的男人连花都不会送就别指望他会送女生礼物了，就这样，她还被他甩了。顾成悦有时候想，到底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在外面牛逼哄哄训新兵被叫“魔鬼教官”，却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替她暖脚。 　　赵阔没理她，一眨眼又拿出亚布力地图，“以这家度假村为中心点，辐射十公里以内都是安全区域，我们能够随时接应支援，你和周深出去一定不能去太偏僻的地方，以防我们收不到信号。” 　　顾成悦认真记下。 　　“你不是卧底，不用演别人，一场艳遇，越自然越好。”他停了一下，“关于‘艳遇’的尺度，你可以随时喊停。如果他侵犯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喊停，我都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顾成悦也预想到了，她不牺牲点色相没法得到信任。 　　“那万一窃听器突然短路或者周深是变态我没办法发出声音怎么办？” 　　赵阔脸色煞气，“超过三分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们会直接冲进去。” 　　“那样不是太容易出失误导致失败？”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大前提。”顾成悦从不怀疑他的能力，他说过，有他在，欺负她的人还没生出来。 　　赵阔给一部新手机她，“周深的资料你消化一下删除，我走了。” 　　顾成悦一抬手抓到他衣角，“你就这样走？” 　　“害怕？”赵阔反问她。 　　说不怕那是装B，顾成悦想他再多待会儿。 　　“不是……” 　　“不是就早点睡觉。”赵阔径直开门出去，一点迟疑都没有。 　　顾成悦叹口气倒床上，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的时候，她只当周深是一般的猎艳老手，可以轻松应对。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心理上就不可能那么轻松，会不自觉去想怎么做自然，怎么说没有破绽。她翻身拿枕头蒙住脸，好想赵阔陪着她，至少今晚，帮她克服人性本能的恐惧。 　　她起身，打开门，感觉他在门口并没有走，默默守护她，像电影里一样。门口除了风，空荡荡黑漆漆什么都没有。有些失落，笑自己傻，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白痴似的守在原地不肯走。 　　其实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可以看见，楼下，那个人一直在风雪里。 第5章 惊险 　　“当-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蔡丹楞在门口，短发女孩英气利爽，笑起来眯眯眼，“怎么啦老蔡，不认识啦！” 　　蔡丹楞过神，“怎么是你？” 　　女孩不高兴了，“看见我你很失望啊老蔡，你眼睛里是对艳遇的期待呀。” 　　“去！小丫头片子在刑侦队干了几天还学会胡咧咧了。”蔡丹往她身后看看，“我以为是阔哥，他一晚上都没回来。” 　　“阔哥怎么了！”女孩太紧张声音高八度。 　　“一大早喊什么。”郑方行从被子里拱出来，撸着睡成朝天椒的头发到门边，眨巴眨巴眼睛，“我去！”捂着往屋里缩，他就穿了件裤衩。 　　女孩笑得弯腰，“郑方行别躲了，都看全了。” 　　“方亚楠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郑方行缩进被子，“老蔡，关门，先把门关上。” 　　方亚楠一手撑住门板，“先告诉我阔哥在哪里？” 　　“找我？”听见火机咔一声打燃，赵阔出现在走廊尽头，偏头点一根烟，他看见方亚楠也意外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方亚楠差点要立正给他行军礼，“赵……阔哥。” 　　蔡丹出来反手带上门，“阔哥，你晚上去哪儿了？” 　　赵阔刷开隔壁房间，两人跟着进去。 　　“昨晚有什么情况吗？” 　　“那倒没有。”蔡丹报告道：“周深十点多回的酒店，之后再没出来过。” 　　赵阔点点头，脱了外套抖抖雪，看方亚楠，“你什么情况？” 　　方亚楠立正，“报告赵队，刑侦队方亚楠报道。” 　　“回去。”赵阔扔了外套灭掉烟，准备洗澡。 　　“啊？”方亚楠楞住了，“你们不是向局里申请一名女警协助抓捕工作吗？” 　　“不需要了。”赵阔轻描淡写。 　　“不需要了？”她可是缠了队长一个星期才派她来，就为了见赵阔。 　　蔡丹皱着眉问她，“你来，老首长知道吗？” 　　方亚楠最不喜欢听这句话，“我来是执行任务，走的是正规程序，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蔡丹是知道她心思的，他们刑警大队谁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蔡丹拍拍她，“我们已经自己解决了，回吧。” 　　“我待会儿给老首长打个电话，老蔡送她去火车站。”赵阔说完嘭关上浴室门。 　　“我……”方亚楠不想走，好不容易来了，可以和他在一起。 　　蔡丹带她出来，叹口气，“小方同志，你还年轻，啊，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老蔡，你说什么呢。”方亚楠盯着赵阔房门一百个不想走。 　　蔡丹苦口婆心，“你那点心思啊，我们都懂。阔哥他，有主了。” 　　方亚楠瞪圆了眼睛，“你胡说！阔哥他这些年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是啊，可见他为那人守身如玉的决心啊。” 　　“是谁？”方亚楠眼圈都控制不住红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唉，你啊，知道太多，不好。我送你去火车站。”蔡丹回房拿棉袄。 　　郑方行已经穿好衣服出来，嘻皮笑脸，“方亚楠，是不是没有哥跟你斗嘴吹牛打屁太寂寞了，忍不住来找哥？” 　　方亚楠背对他站着，不作声。 　　“哑巴了你。”郑方行绕过去，方亚楠胡乱揉眼睛，郑方行凑近去，“怎么了方亚楠，你不会是……哭了吧？”他拉开她的手，“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跟哥说！” 　　方亚楠甩开他的手，“我问你，你们向局里申请一名女警现在怎么又不需要了？” 　　郑方行一下明白了，挠着后脑，“就是……不需要了。” 　　“为什么不需要？” 　　“……有人了。” 　　“谁？”方亚楠追根问底。 　　“就是……”郑方行吱吱唔唔，咬咬牙，“我们已经找到合适的人，她也愿意帮助我们，她和阔哥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是什么意思？“方亚楠还是不相信，她喜欢赵阔，赵阔是她爸最得意的徒弟，里里外外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怎么就中途杀出个程咬金了。 　　顾成悦早起打了三个喷嚏，这是谁在念叨她，昨晚就没睡好，索性收拾齐整等着，她有预感周深一定还会来找她。 　　敲门声就是这么准，顾成悦拉开门，周深一脸绅士笑，“早。” 　　“等一下。”顾成悦咣地关上门，纽扣钉好口红带好。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象和身处其境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再打开门，周深皱着眉笑，“我的鼻子差点儿被你撞掉。” 　　“sorry。”顾成悦笑得风情万种，“刚忘了化妆，女人不化妆就像出门没穿衣服。” 　　“你什么样都很美。”这才第二次接触周深看她的眼神已经火热。 　　“一起去吃早饭？”顾成悦主动邀约。 　　“荣幸之至。” 　　两人并肩下楼，顾成悦努力控制心跳。 　　雪下了一夜楼下白茫茫一片，风吹动红豆杉偶尔漏出一点红。 　　“我昨晚可是一直在等你电话，等了一晚心都碎了。”周深看她。 　　顾成悦感受到他的目光，抬手拢了一把耳边的头发，“我怕打扰到你做正事。” 　　周深笑着凑近，“我的正事就是和你风花雪月，一寸光阴一寸金。” 　　“讨厌。”顾成悦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 　　一直到餐厅顾成悦看见赵阔，那颗紧张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早餐是自助式，顾成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赵阔就在她前面第四桌。 　　“在看什么？”周深拿了吃的在她对面坐下刚好挡住她视线。 　　顾成悦摇摇头，周深拿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一样拿了一点。” 　　“谢谢。”顾成悦叉了块柠檬，酸得赶紧拿纸巾捂住嘴。 　　周深撑着手肘看她，“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顾成悦吐掉柠檬，淡定喝口水，“哪儿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 　　“再多相处两天，你会发现更多不一样，一眼被你看透还有什么情趣。”顾成悦一记眨眼杀，电得周深分不清东南西北。 　　周深：“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顾成悦觉得“卧底”真不是人干的活。她抬头看见赵阔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看上去两人还挺熟，姑娘这会儿正跟赵阔吃一个盘，赵阔一点儿也不反感。 　　顾成悦不痛快了，喝口水，杯子啪地放桌上，响动很大。 　　“怎么了？”周深疑惑看她。 　　顾成悦是那种脾气上来不管你是谁的大小姐，“没什么，就是饱了。” 　　周深看看她面前的食物，“你还没吃。” 　　“我们今天去哪儿玩？”顾成悦心不在焉。 　　“去我房间怎么样？” 　　“好啊。”顾成悦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周深只是初步试探，没料到她这么豪放。他捏住她的手揉一揉，“现在就走，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顾成悦回过神，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抽回手，“我还想再吃点。” 　　“我让客房服务送到房间。”周深已经起身。 　　顾成悦瞟一眼赵阔，那姑娘还在看赵阔的眼睛含羞带臊。她起身故意移动椅子很大声，引人侧目，她没走就近的侧门，特意从赵阔身边过。 　　赵阔看着两人走远，手机响了。 　　郑方行的声音很着急，“阔哥，突然收不到信号，别让顾成悦和周深走，那小子突然换了房间，我们还没查到房号！” 　　赵阔腾地起身，两步到刚才顾成悦坐的位置，杯子边是她刚才磕掉的纽扣，她自己还不知道。 　　方亚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追过来，“我好不容易出来，阔哥你别让我回去。” 　　赵阔脸色黑得可怕，“马上走，这是命令！”人已经追出去。 　　方亚楠委屈站在原地，“走就走，凶什么。” 　　顾成悦跟周深回房，手一直摸衣兜里的防狼喷雾，纽扣掉了还浑然不知。 　　别墅群都是独门独户，有院子有花园有温泉，几百坪的房子真是叫破喉咙都没人来。 　　顾成悦站在门口，“你一个人住？” 　　周深侧身让她进去，“如果你愿意，就是两个人。” 　　顾成悦淡定踏进去，听见身后咔一声门上锁，她心脏也跟着猛跳一下。 　　周深带她进屋，复式，卧室在楼上，一层是会客厅、迷你吧。周深脱了外套手机随意搁茶几上，去吧台开了瓶红酒，取两个杯子，端过来，“你不脱外套？”递一杯红酒顾成悦。 　　顾成悦接过杯子笑一笑，“我怕冷。” 　　周深拿遥控器调高温度，其实顾成悦已经出汗了。 　　周深喝一口红酒，“这酒是我用来招待朋友的，我不太懂，你替我尝尝。” 　　顾成悦只是装样子闻一闻，“我其实也不太懂。”她好奇问：“你还有朋友来？” 　　“嗯。生意上的朋友。” 　　顾成悦心子缩紧，“那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谈正事。” 　　“他过两天才到。”周深将她圈在沙发，“我们时间多得很。” 　　顾成悦笑着碰一下他酒杯，酒杯的角度倾斜得非常到位，酒水全泼到他裤\裆。 　　“嗤——”周深激灵着跳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顾成悦拿纸巾给他，周深有点狼狈，“没事没事，我回房间换件。” 　　周深上楼，顾成悦在屋子转一圈，茶几上周深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有短信进来。顾心悦强烈预感是大鱼，看？不看？她手心都是汗，感觉心脏都要长出手来伸过去看。 　　她太紧张没发现这别墅装了摄像头。 第6章 搂紧 　　“叮咚~”突然响起的门铃声，顾成悦像踩了电门，心脏都要停跳。 　　“你开一下门，可能是客房服务。”周深声音从二楼传出来。 　　顾成悦开门到院子，像是终于脱离吸引她的强大磁场，才发现自己脸发烫心跳得好快，从不知道自己心理素质会这么差。 　　客房服务推着餐车进来，周深从二楼下来。 　　“周先生，您的点餐。” 　　周深点头，“谢谢。” 　　客房服务走之前提醒了一句，“酒店为了保证安全，院子和客厅都装了摄像头，如果介意，周先生可以打电话到前台要求禁用。” 　　顾成悦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看一眼，吓出一身冷汗，摄像头正对茶几上周深的手机。顾成悦后怕，入住的时候酒店就应该告知住户摄像头的事，周深是对她太放心，还是在试探她？ 　　“宝贝？”周深暖昧叉颗草莓递到她嘴边，“你今天已经第三次走神了。”在外面还能装装绅士，一进屋就原形毕露。 　　顾成悦接过他手里的叉子，“我自己来。” 　　周深伸手搂在她腰间，“我们去房间慢慢吃？” 　　顾成悦摸纽扣，这种时候应该有电话进来然后她借口离开。她摸了一圈，袖子上的扣子，没了！怎么会没了，什么时候掉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走吧。”周深半拉半哄把她往房间带。 　　顾成悦抓紧防狼喷雾，又看看茶几上周深的手机，只剩下孤注一掷了……电话来得刚刚好，顾成悦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不着痕迹挣开周深的咸猪手，“我先……接个电话。” 　　“喂。”顾成悦才喂一声，手机从耳朵边拉开。 　　“顾成悦你还知道接电话，你一声不响跑了倒爽快，老娘快气炸了！”俞菲菲的咆哮不用开免提都能听清清楚楚。 　　顾成悦对着话筒喊一句，“菲姐，生气老得快，小心皱纹。” 　　“还有心情跟我说俏皮话，没看电视吧！”俞菲菲火气蹭蹭瞬间又上了一个高度。 　　“看电视？”顾成悦皱眉，尽量与周深保持安全距离，紧张的情绪也慢慢镇定下来。 　　俞菲菲：“你那儿有电视吗？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顾成悦举着手机过去找遥控器，开机，直接是收视率极高的人气卫视台。 　　“冠军已经产生，她就是获得超高票数的天才创作型歌手高佳薇。”主持人带动全场起立热烈鼓掌。 　　镜头前高佳薇捂嘴热泪盈眶，抱着导师痛哭流涕。获奖感言背台词似的，感谢XX卫视，感谢导师，感谢队友，感谢对手，最后她凝视镜头特别感谢最好的一个朋友，“我没想到自己的原创能得到大家的喜爱，我真的……感恩。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功离不开一路陪我坚持梦想的好姐妹，这个奖杯有一半功劳是她的，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成功。我在这里要对最好的姐妹说一声，谢谢你。” 　　顾成悦一遥控器砸中电视屏幕，她忍不住爆句粗口，这回要气炸的人换她，得亏液晶屏□□。 　　“什么事啊？”周深倒被她吓着了，睁着眼睛看她。 　　顾成悦伸手示意他不要靠近，“现在别跟我说话也别靠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打人。” 　　“什么事你跟我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周深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 　　顾成悦捂着额头降火气，“抱歉，我今天真没心情，先走了。”顺利脱身，顾成悦早忘了她是来干嘛的，比被人算计更惨的是俞菲菲告诉她如果再找不到赞助，他们乐队就要解散。她这个队长兼主唱好像除了写歌唱歌什么都不会，要不是俞菲菲顶着，乐队早解散了。 　　酒店别墅群和客房隔着有一段距离，来的时候他们坐的是酒店循环车，发车有时间规定不是随时都有。顾成悦现在得自己走回去，高跟靴子高一脚低一脚走得很费劲，路上的雪虽然被清扫过还是很滑。好不容易走出别墅区的院子，雪下起来，她又气又冷，脚下不防摔了一屁蹲，痛得眼泪当时就掉下来。 　　“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少错误吗？”军用靴光亮得能照出她的狼狈，顾成悦抬头，赵阔吐一口烟圈出来，他短发已经被雪花濡湿，跟在她身后很久，居高临下睨她，没有柔情没有安慰，甚至都没想要拉她一把。 　　顾成悦胡乱擦掉泪珠子，卯足一口气从地上撑起来，“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就是认识高佳薇和你这个混蛋！”高跟鞋在雪地里实在举步维艰，她才起身又滑一脚。赵阔抓住她胳膊拉回来直接甩背上，顾成悦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背起来。 　　“放开，我不需要你同情！”顾成悦挣动，他的手臂铁箍一般，她咬他肩膀，咬到她嘴发酸他哼都没哼一声。 　　“冷血动物！”顾成悦骂也骂了咬也咬了，终于是老实了。 　　雪越下越大，连接酒店和别墅的丛林小径，赵阔背着她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耳边除了沙沙声就只剩风声。 　　“你说，人心是什么？”顾成悦鼻子堵了说话瓮瓮的，“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肺炎都陪我一起得的朋友，为什么人的心说变就变，快得你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别人的心你管不着，管好自己，不忘初心就好。”赵阔声音像落在脸上的雪花，冰冰凉。 　　“不忘初心，那你的心呢？” 　　沉默又在两人间蔓延。 　　“阔哥。”方亚楠撑着伞一步一滑跑过来，“我给你送伞，看见你好好的，我就走。” 　　顾成悦抬头，方亚楠也看她，两个女人目光交汇似有电光火闪。顾成悦抱紧赵阔，“我脚好痛，不知道是不是扭到骨头了，你背我回房间好不好。” 　　方亚楠有些哀怨地望赵阔。 　　“你等在这里就行了。”赵阔放下顾成悦，接过方亚楠手里的伞给她，“我让酒店服务车来接你。” 　　“我……”顾成悦都没有开口的机会，赵阔表情严厉又官方，“很感谢你的协助，接下来的事由我们专业人员来完成。” 　　“什么意思？”顾成悦拦住他不让他走。 　　赵阔淡淡看她，“明天，你找个机会脱身，我会让方亚楠接触周深。” 　　“是。”方亚楠兴奋行个军礼。 　　“为什么？”顾成悦扔掉伞，盯着赵阔。 　　“你让我给个机会你试试，我给了，现在证明你不行。”赵阔眼睛变得凛然，“还要我继续说吗？” 　　“说啊，我想听听我怎么不行了。”顾成悦也是个死倔。 　　“自以为是，感情用事，你自己不要命，不要连累队友。” 　　在一旁的方亚楠都觉得他这话有点过，小声喊了句，“阔哥……” 　　顾成悦刚才压抑的怒火一下被激起来，“我自以为是，你呢，你混蛋。你说我有危险你会第一个冲进去救我，结果你在做什么？你在看我笑话说风凉话！” 　　“喂，你怎么骂人呐！那小子突然换了房间，阔哥一栋一栋别墅找，怕赶不及，他枪都□□，万一送餐的服务员没法帮到你，他就冲进去。” 　　“那个送餐……是你安排的？”顾成悦一直盯着赵阔，当时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感觉还印象深刻。 　　“不然你以为会那么巧？”方亚楠拿出手机，“这是从酒店监控室拷出来的录像，嫌疑人第一次带你去他的私人地方，会故意把重要的手机或是电脑暴露给你，初步试探。” 　　“初步试探？”这是顾成悦从没经历过的，所以她无法想象。 　　“你以为周深那种害人家破人亡的人是善男信女？心里有鬼才会更加疑神疑鬼，接下来的试探你有信心应付？”赵阔冷脸问她。 　　顾成悦认输，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不是她胆怯，她怕……连累他们。 　　“明天，我约周深去极乐寺求签，听说是这里最灵验的寺庙，我还没去过。”顾成悦又补一句，“那里人多，好脱身，我……明晚就消失。” 　　“这样最好。”赵阔大步走出几丈远，顾成悦站在原地。方亚楠跟在赵阔身后，时不时回头，“阔哥，她好像，哭了……不知道是不是扭伤的脚太痛。” 　　赵阔脚步没停，每一脚都踩出深脚印。 　　酒店专门派车接顾成悦，她不要医生也不要上药，脚只是扭了一下，嚷嚷着痛也只是叫给赵阔听，人家根本不心疼。她主动给周深打电话，约他明天去极乐寺拜佛，周深当然乐意。 　　顾成悦泡过澡觉得脚踝越来越痛，抬起来一看，看样子是扯动了雪崩时候的旧伤，又红又肿，从冰箱拿了两块冰用毛巾包着敷，好像越敷越严重，痛得站都不能站了。 　　手机座机都在床头，她在沙发够不着，费劲撑起来单脚跳，浴袍带子挂倒餐车，杯子、盘子……噼里啪啦摔一地。 　　房间的门骤然被刷开，“你又怎么了！”赵阔的声音喘气很重，顾成悦住八楼，他从一楼一口气冲上来。 　　赵阔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碎片，顾成悦赤脚站在中间。赵阔脸比窗外的天还黑，皮靴踩在碎片上咯吱咯吱响，伸手就抱起顾成悦，“搂紧。掉下去，屁股要开花。” 第7章 关心 　　顾成悦恍过神，抱紧他，“你怎么有我的房卡？” 　　“给你突击训练那晚顺手拿的。”赵阔倒坦率。 　　顾成悦笑，“人民解放军少校还学会顺手牵羊了，你对起祖国人民吗！” 　　“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赵阔声音又变成冷冰冰。 　　顾成悦一直都没机会问他，为什么就从军队转到刑警队了？ 　　“你……” 　　“好生坐着。”赵阔将人放床上，转身去清理碎片，“今晚别下床瞎走动，有些小碎片晚上看不见。” 　　“哦。”顾成悦乖乖应着。 　　碎片扎伤他，他也没反应，还是顾成悦看见他指尖的血珠子，“你的手划破了，我打电话让客房服务来。” 　　“一点小伤，不用。”他收拾完去水龙头下冲干净血。 　　“伤口是小，万一破伤风呢。”顾成悦从床上跳下来。 　　赵阔皱眉瞪她一眼，“坐回去。” 　　顾成悦撇嘴，“关心人就关心人，你不会态度好一点吗。” 　　赵阔擦干净水，看一眼她脚踝，都肿起小馒头了。 　　“有跌打扭伤的药吗？” 　　“服务员送了两瓶来在床头柜。”顾成悦抬下巴指一指。 　　赵阔拿药，叫她，“往上坐一点。” 　　顾成悦双手撑一撑身子往床上挪了一寸，赵阔蹲床边托住她脚踝，另一手握着她脚尖，扭一扭，问她，“这样疼不疼？” 　　她觉得凉又痒，直要缩脚，“你的手好冰，捏得我好痒。”这话要听墙角别提多暧昧。 　　赵阔倒药水在手心搓热，“淤血揉散会有点疼，忍着。” 　　顾成悦咬着指尖笑，“还说不是关心我？” 　　赵阔一上手，顾成悦觉得天灵盖都在疼！ 　　“赵阔，你……啊……好痛，你是故意的……啊……” 　　顾成悦眼泪都痛出来，扒着他的手，“不要了，我不要揉了，你就让我肿吧，瘸了也不揉了。” 　　“淤血不揉散，到时候骨头坏死要截肢也不怕？”他就是会这样危言耸听来吓她。 　　顾成悦收回腿抱着不给他，开始耍赖，“截肢也不怕，就是不要揉！” 　　赵阔搁下药瓶，“随便你。”起身要走。 　　“赵阔！” 　　他站住，也没真要走。 　　顾成悦伸腿，“揉吧揉吧。”脸别开不看，像怕打针的孩子。 　　“再闹，我真走了。” 　　顾成悦扭着身子趴枕头上，不理他。 　　赵阔没法控制力道，得把淤血揉散才行，顾成悦脸埋进枕头偶尔哼哼两声，赵阔知道她在哭。她大哭大闹他不怕，就怕她这样，叫他心疼。 　　“痛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不疼了。” 　　“滚，每次都拿这句骗我。”顾成悦微微抽泣。每次他都让她喊出来，越喊他越大力。 　　“有那么痛吗？” 　　顾成悦不理他，脸深埋进枕头。赵阔起身，“揉好了，你好好睡。”顾成悦还是不理他，就要闷进枕头，闷得喘不过气，也不知是跟他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 　　赵阔似无奈叹了口气，手指勾住她腰间浴袍带子一提，手托住她肩膀轻松就把人翻了个面，掀起被角盖住她散开的胸前。 　　“走了。” 　　“赵阔。”顾成悦坐起来，“明天我就走了，今晚你能别走吗？” 　　“不能。”赵阔丝毫迟疑都没有。 　　“我脚都成这样了，你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顾成悦故意挑衅。 　　“做什么也用不上脚。”赵阔咔拧开门锁。 　　顾成悦气得咬唇，“你是不是男人，关心我需要这样嘴硬吗！” 　　“我关心你明天出不了门，我们完不成任务。”赵阔已经开门出去。 　　顾成悦一枕头砸在门板上，“混蛋。”她翻个身，扭伤的脚好像真的好多了，还有点肿没那么痛了。 　　雪后初晴，难得的太阳。顾成悦叹口气，老天都不帮她，要来个暴风雪火车飞机都得停。她挑了双雪地靴，一拐一拐下楼，她让周深在酒店门口等她就好。路过大厅，看见赵阔和方亚楠，方亚楠的打扮完全是照着她来的，短款宽大羽绒外套，搭配超短裤祼腿袜，冰天雪地的性感。就是穿在方亚楠身上总觉得怪怪的，顾成悦挑挑眉，装不认识走过去。 　　周深包了辆宝马，从这里去极乐寺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嗨。”顾成悦跟他打招呼。 　　周深回身看她的腿，“脚怎么了？” 　　“哦，昨天回去的时候扭了一下。” 　　周深脸上懊恼，“昨天我应该亲自送你回去，临时有个很重要的电话，所以……” 　　“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顾成悦问得漫不经心，“今天要你陪我不会耽误你的重要事吧？” 　　“我今天最重要的就是陪好你。”周深很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 　　“谢谢。”顾成悦上去，“其实你有朋友可以一起叫上，人多热闹。” 　　“我朋友过两天才到他不喜欢人多。”周深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多了。 　　顾成悦点点头，也不多问。她不经意往车外看一眼，后视镜里有车跟上来，她升上车窗。 　　极乐寺山门是牌坊式，进山门，东有钟楼，西有鼓楼，中间是寺内第一大殿—天王殿，金壁辉煌，佛光普照，香火很旺。 　　人声鼎沸，周深很体贴，“你的脚要不要紧？” 　　顾成悦摇摇头，进去正殿，双手合十虔诚膜拜，周深就在一旁看着。 　　顾成悦起身，“你没事要求？听说这里很灵验。” 　　周深笑，“我做事只信我自己，不信佛。” 　　顾成悦再合掌，在佛前闭着眼睛说：“因为现实太多迷茫只能祈求神佛指点迷津，你没有？” 　　周深的表情滞了一下，“没有。有，拜佛也没用。” 　　“信则有，不信则无。”顾成悦虔诚又三拜。 　　等她站起来，周深问她：“求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顾成悦出来到庙庭内，赵阔与她擦身而过，提醒她方亚楠已经站好位随时准备接替她。顾成悦垂一垂眸，她刚才虔诚跪拜，一求她的乐队能遇贵人起死回生；二求她和赵阔的缘份能不能再长一点，更长一点。 　　路过二十四孝长廊，千手观音殿有求签筒，顾成悦捐了功德，上香，师傅敲磬，顾成悦双手合在胸前执签筒，闭上眼睛摇一支出来。 　　法师捡起签，“施主，请跟我来解签文。” 　　顾成悦起身，周深也跟上去，法师作了一揖拦住周深，“这位施主请在大殿等候。” 　　顾成悦对周深笑笑，“我很快出来。” 　　周深无奈，点头。 　　顾成悦跟着进去，是一间禅房，檀香缭绕，桌上备了清茶。师傅在墙上找到签号对应的签文，“请问施主这支签是求什么？” 　　“姻缘。”顾成悦想都没想脱口回答。 　　师傅展开签文，“姻缘天定不强求，月老红线已成筹。但得心下自相合，才是新燕上梁头。” 　　“什么意思？”顾成悦听到“不强求”三个字有点紧张。 　　“这签的意思是你会有个好姻缘，但是要看各自的缘份不要强求，梦圆会有日，静等花烛时。” 　　“意思是，一切顺其自然吗？” 　　师傅合掌点点头。 　　顾成悦捏着签文，“我怕不争取，他会越走越远。” 　　法师从檀香盒取一对红绳出来，“施主心诚，赠一对红绳保佑你心想事成。” 　　顾成悦起身道谢，接了红绳，缠一根在手腕上，扭花红绳衬得皮肤白里透红，另一根贴身收着。 　　禅房外，方亚楠已经就位，手机被偷了追贼追到周深面前崴了脚，连这也学她，啧啧啧。 　　男人对漂亮女孩总是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以及无限的耐心。 　　顾成悦看周深半扶半搂着方亚楠可以功成身退了，打算悄眯眯去找赵阔，才出大殿后门，铁箍一样的大手一把抓住她，吓死了。赵阔将她摁墙上，“嘘。” 　　顾成悦咬他，“吓死我了！”他也不疼，拉了人往庙后门走。顾成悦被他拉住的手腕露出红绳，她盯着赵阔手腕，直接给他，他肯定不戴。 　　越过一波一波的游客，终于出了山门，出租车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赵阔打开后备箱，“你的行李都在这里，你看看还有没有少什么，回头我给你邮过去。” 　　顾成悦瞪大眼睛，“谁给我收拾的行李？” 　　“郑方行。”赵阔说。 　　“我阳台上晾的内衣也是郑方行收的？！”顾成悦气得脸都红了。 　　赵阔关了后备箱，“钱我付过了，直接到机场。”他拉开后座门。 　　顾成悦不动，瞪着他。 　　赵阔似无奈叹了口气，“是我收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啧啧啧，送方亚楠走买的是火车票，送顾成悦走买的是飞机票咧？ 　　赵阔：作者，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顾家小姐姐是走不了滴，你还得把人给求回来~~ 第8章 求我啊 　　顾成悦还瞪着他，“你有没有……” 　　“没有。”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你就没有！” 　　赵阔盯着她眼睛说：“没有回悔分开过。” 　　顾成悦有点儿挫败，还和从前一样呢，她眨个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深深爱过才会有这样的默契吧，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赵阔皱眉看眼表，“上车。”声色俱厉。 　　顾成悦终于挪动脚步，赵阔又着急看一眼时间，顾成悦站在他面前，近得几乎在贴在他身上，“在担心那个女孩，和担心我一样吗？” 　　“你是普通市民，她是战友。”赵阔说完擦肩而过。 　　顾成悦笑一笑，没回头，在他面前掉眼泪太丢脸。 　　雪后，路面已经清理干净，偶有风吹落树枝上的积雪，沙沙的像撒入巧克力的椰蓉，顾成悦伸出手接一捧，鼻尖都冻红了。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赵阔。 　　羽绒袄里手机震动，顾成悦终于恢复知觉，冷，升上车窗，很意外的是周深的电话，不过是一场艳遇，等她安全离开再找个离开借口给他发个短信。顾成悦挂掉电话。 　　路况极好，顾成悦还没在车里坐热乎机场就到了，她拉紧羽绒袄，搬行李下车。换了登机牌，候机室一样冷，更崩溃的是飞机晚点，顾成悦在心里骂了赵阔无数遍。 　　又冷又无聊，顾成悦想起来给俞菲菲打个电话，她才刚滑到号码，手机响了，俞菲菲。 　　“菲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小姑奶奶你到底几时回？”这次听俞菲菲的声音心情还不错。 　　“赞助的事有门啦？”顾成悦猜测。 　　“□□成吧，但是人家要先见见主唱，你麻溜的买机票飞回来，成不成全靠你了。” 　　“我已经在机场。”顾成悦心里又骂赵阔一句。 　　“欸？怎么一下变乖啦。” 　　“菲姐，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中二少女似的好不，叛逆期我早过百八十年了。” 　　“就你那臭脾气，也只有赵阔能治。”俞菲菲说完就后悔了，“我打嘴，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顾成悦不说话。 　　俞菲菲是唯一一个知道顾成悦被赵阔甩的人，这三年，追求顾成悦的人，飞蛾扑火似的，前赴后继，没一个人入得了她的眼。俞菲菲知道，她还没从那段情伤里走出来。今天俞菲菲是高兴得忘了形，“小姑奶奶，你别不说话呀，姐错了，姐说错话。” 　　“菲姐。”顾成悦想了半天，说：“我还爱着赵阔怎么办？” 　　“你你你你……”俞菲菲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我在亚布力遇到赵阔。” 　　“什么！”俞菲菲声音高八度，顾成悦赶紧将手机从耳边拉离，俞菲菲的狮吼功全面爆发，“那种渣男，见一次打一次，你被甩一次不够是吧，还要送上门再被甩一次？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你是不是被赵阔下了降头。不行，你赶紧回来，我给你找个大师看看……” 　　俞菲菲是真能说，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都不带口渴的，顾成悦都快听睡着了。终于听到登机提示，她一个激灵，打着哈欠，“菲姐，我要登机了，您歇会儿，等我到了，您接着骂。”关机。 　　呼~这以后等飞机无聊就让菲姐骂一骂，时间过得飞快。 　　头等舱，安静，空间大，环境舒适。顾成悦舒服躺下，赵阔对她这个“普通市民”还不错，不是说经费不足吗？ 　　机长开始介绍本次航班，准备起飞。顾成悦强迫自己睡觉，睡一觉就到了，睡着就不会胡思乱想。 　　机长已经用普通话介绍完一遍，第二遍英文，说到一半突然停了。顾成悦皱皱眉，睁开眼睛，赵阔的脸就在眼前。她眨巴眨巴眼睛，还没睡着啊，怎么就做梦了。 　　“跟我走。”赵阔二话不说拉起顾成悦的手下机舱。 　　“什么情况？”顾成悦还云雾里。赵阔抓紧她的手，穿过登机通道，穿过人群，穿过嘈杂，他走得急，顾成悦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喂，赵阔，你干什么？赶我走的人是你，莫名奇妙把我从飞机拉下来的人也是你，你到底凭什么这样对我！”顾成悦恼火抽回手，定在原地，不走了。 　　赵阔终于停下，“这里人多，到车上说。” 　　“我不。”顾成悦本就憋着火，“就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赵阔无奈，“周深报警了。” 　　“啊？” 　　“你不见了，周深报了警，我们这次的任务没有知会地方警察。” 　　顾成悦明白过来，“所以你们的‘狸猫换太子’计划失败，又需要我了？” 　　赵阔抿紧唇线，“我们没料到……” 　　“没料到我的魅力这么大？” 　　赵阔确实没想到，本就是一场艳遇，走了一个自然会转移到下一个目标，周深那种猎艳老手怎么会动真感情。 　　顾成悦扬一扬下巴，“你叫我走我就走，叫我回去就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哼！叫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求我啊。 　　赵阔抿唇，沉默，看着她。 　　顾成悦心里有点打鼓，万一他不求她，她不是连台阶都没得下。 　　“我……” 　　“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去？”赵阔软下声音，差一点儿顾成悦就绷不住了，她骂自己真没骨气。 　　顾成悦清清嗓子，“手伸出来。” 　　赵阔疑惑看她，顾成悦表情神气，“伸出来啊。”赵阔乖乖照做，伸出手，顾成悦从贴身兜里拿出红绳利落系上他手腕，“不管任何时候，不准摘下来。” 　　“行了，走吧。” 　　赵阔楞在原地，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简单。顾成悦摸一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就算他感觉不到，她也愿付出全部的努力，至少不后悔。 　　机场大厅门口，早有车等着，顾成悦的行李也取回来。 　　一排一排的路灯光晕闪进车内，顾成悦一会儿说晕车，一会儿说冷。赵阔没办法，让她靠着自己睡，顾成悦得寸进尺扑进他怀里。 　　顾成悦就喜欢看他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偷瞄他，赵阔脸朝车窗外，灯光在他侧脸晕出流光，那光影描摹着他好看的唇形，很适合接吻。 　　“不是晕车吗？”赵阔突然出声，顾成悦赶紧闭好眼睛，“是啊，晕。”在他胸前蹭一蹭。 　　赵阔又不说话了，顾成悦干脆手臂环在他腰上，“你跟我说说话吧，分散注意力可能会好一点。” 　　“说什么？”赵阔声音寡淡。 　　“嗯……你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顾成悦问。 　　“战友。”赵阔答得简洁干脆。 　　“私下呢？” 　　“没关系。” 　　顾成悦撇嘴，“没关系她和你吃一个盘子。” 　　“我没注意。”赵阔确实没注意，他那个时候心思全在顾成悦身上，全神贯注。 　　“我才不信。”顾成悦矫情。 　　“下次我注意。” 　　顾成悦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点高兴又有点委屈，食指在他胸口划圈圈，“赵阔……” 　　“到了。”赵阔喊一声，车停下。顾成悦一下坐直，看外面，“这么快就到了！” 　　“酒店大厅有警察，我先下车把你的行李送回客房。”赵阔说完就下车，顾成悦看着他背影，“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酒店正门口停着警车，顾成悦进去，警察正在询问前台情况，周深一脸担心，以为自己是情圣呢。 　　“那不是顾小姐吗！”前台喊了一句，大厅所有人都看向顾成悦。 　　“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周深激动得过来给顾成悦一个拥抱，“你去哪儿了？” 　　顾成悦推开他，冷脸道：“你不是有了新艳遇吗，还记得我？”这个吃醋拿捏得相当到位。 　　周深手足无措，“不是，那姑娘只是扭了脚我扶一把。” 　　顾成悦哼一声，“来个丑八怪在你面前摔死你恐怕都不会扶。” 　　警察过来，带头的问周深，“这是你报警失踪的顾成悦吗？” 　　周深忙道歉，“是，我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就报了警，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顾成悦？”警察又问顾成悦。 　　“是。”顾成悦点头。 　　“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警察皱眉看周深，“下次，搞清楚状况再报警。” 　　“是是是。”周深点头哈腰。 　　送走警察，顾成悦继续生气不理周深要回房。周深边追她边解释：“你真误会我了，我保证，以后别的女孩一眼都不看。” 　　顾成悦在心里翻个白眼，以后，关我屁事。 　　周深一路甜言蜜语，顾成悦刷开房门，回身看他，“我今天，气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周深一喜，还有明天，煮熟的鸭子还没飞。 　　“是是是，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顾成悦嘭一声关上门，靠着门板呼口气，行李箱搁在角落，赵阔已经走了。顾成悦扑到床上，蹬掉鞋子，确实有点累。她翻个身脱衣服，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手机响了。顾成悦滑动接通按免提，双手拢起头发，嘴上咬着发圈，“喂。” 　　“我们在你房间装了监控。”赵阔直接说，“以后，你不要随便去周深的地方，让他来，我们随时监控，这样保险。” 　　顾成悦黑脸，“所以，你们几个大男人就天天盯着我？” 　　“他们都有各自的任务，我负责你。”赵阔说得很官方。 　　顾成悦挑挑眉，继续绑头发，“你想看我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呢。” 第9章 欲求不满 　　赵阔挂了电话。 　　顾成悦愉悦笑出声，洗个澡都嗨了，拿着花洒当话筒，顾成悦唱歌音色亮气息足。 　　棒棒 in to the room(Iknowyouwantit)棒棒进入房间我知道你想要 　　棒棒 all over you(I’llletyouhaveit)棒棒 我会给你 　　Wait a minute let me take you there(ah)等一分钟让我带你到达 　　棒棒 there goes your heart(Iknowyouwantit）棒棒你的心跳我知道你想要 　　浴室当然没有摄像头，但是赵阔脑子里全是她唱这首歌性感得燃爆所有的模样。以为可以忘记的那些回忆，像被搅浑的水，沉淀层层翻涌，一下就清晰起来。 　　顾成悦闹累了，好好躺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她坐起来，拔了台灯拆下灯罩，又拿起纸巾盒看了又看，找不到镜头怎么开始她的表演呢。 　　床头柜手机震动，顾成悦看都不用看，接通，“喂。” 　　“嵌在电视上。”赵阔从来就是这么干脆，和分手的时候一样。 　　顾成悦举着手机过去，他要不说顾成悦找一晚上也找不到。 　　“可以放心睡觉了吗？”赵阔的声音还是冷冰冰。 　　“电视正对着床，你装这儿，想看什么？”顾成悦故意说。 　　赵阔不说话，顾成悦抢先一步，“不准挂电话！”赵阔滑到挂断的手指移开，“睡不着，出去跑几圈。” 　　顾成悦对着镜头笑，“你陪我么？你陪我我就跑。” 　　赵阔皱眉。 　　顾成悦躺回床上，“不陪我跑陪我玩游戏也行啊。” 　　赵阔：“不会。” 　　“我教你。” 　　“……” 　　“呐，咱们来玩个最简单的‘是or不是，反话游戏’，谁答错谁输。” 　　“……” 　　“那开始喽。”顾成悦抱着手机坏笑，“你是不是还对我恋恋不忘？” 　　“……” 　　“回答时间是三秒，超时也算输，输了的人要满足赢了的人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那边赵阔似叹了口气，答道：“是。”（反话：不是） 　　顾成悦那个乐，继续问：“是不是每天晚上想我想得睡不着？” 　　“是。”（反话：不是） 　　“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梦到我？” 　　“是。”（反话：不是） 　　“是不是……” 　　赵阔打断她，“提问不是应该你来我往一人一条吗？” 　　“好，你来。” 　　“你是不是对高佳薇心悦诚服，承认自己比不上她？” 　　“赵阔！你……”猝不及防被赵阔反将一军，顾成悦差点就输了。 　　“只能回答是还是不是。”赵阔提醒道。 　　顾成悦压着火，“是！”马上反击，“你是不是没有一分一秒后悔过跟我分手？” 　　那边没有声音，顾成悦拿下手机看一眼，没断，“我要计时喽，1……” 　　“是。” 　　顾成悦楞住，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反话，“赵阔……” 　　“我输了。愿赌服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说。”赵阔的声音没有温度的传过来，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么狠，连游戏骗她都不愿意。 　　“赵阔，算你狠！” 　　电话狠狠挂断，赵阔看着顾成悦拿浴巾盖住电视，监视屏幕一下没了画面，他皱皱眉，她的脾气一点没变，他惯的。赵阔捻捻鼻梁，摸出怀里的烟，起身到窗边，玻璃上映出火光一闪，他歪一歪头点燃烟，烟雾缭绕。他的脸半明半暗，他确实输了，从第一局就输了。有一种真话，只能用谎话说出来。 　　一大早，赵阔刚和衣眯着被敲门声吵醒，“阔哥，阔哥！你在不在！” 　　赵阔开门，老王面红耳赤带着一身寒气，“出事了，方亚楠那丫头……去找顾成悦了。” 　　赵阔脸色一沉反手带门，“她现在到哪儿了？” 　　“郑方行这会儿正把人拦在顾成悦楼下，他顶不了多久。”老王着急坏了。 　　赵阔边走边给郑方行打电话，“我马上来，把人给我拦住了。” 　　郑方行一手要接电话，一手拉住方亚楠，“姑奶奶，算我求求你，咱不闹了行不行？” 　　“谁闹了，我这是正常的工作交接。”方亚楠知道赵阔一定会送她走，她太想太想知道赵阔和顾成悦有什么样的过往，为什么顾成悦可以，她不行？ 　　郑方行不好意拆穿她，“那本来就是人家先接手的，你交接啥啊。” 　　方亚楠盯着他，眼圈一点一点逼红，不说话，就那样委屈地看着郑方行。郑方行果然顶不住了，手忙脚乱，“不是，你，你千万别哭啊！别人还以为我欺欠你。” 　　“你就是欺负我。”方亚楠声音都带哭腔。郑方行全面投降，“行行行，我放你过去，你别哭，别哭……” 　　“谢啦！”方亚楠狡黠眨眨眼睛，迫不及待，演戏都不演圆满。 　　郑方行楞在原地，“不是，你——” 　　方亚楠才走出步被人拽住手臂拉回去，“郑方行！你说话不算数，你……”方亚楠气愤回头，赵阔脸色可怕，她后边的话硬是卡断，“阔……阔哥……” 　　“你自己走，还是要我铐你走？”赵阔的声音像迎面刮在脸上的寒风，方亚楠缩缩脖子，走，不甘心，不走，阔哥真的生气怎么办？ 　　“阔哥，她就一小丫头，你别真跟她一般见识哈。”郑方行缓和气氛。 　　“我不是小丫头！”方亚楠豁出去，“赵阔，你跟顾成悦是什么关系？你喜欢的是那样卖弄风情的女人吗？你真的要娶她吗？” 　　赵阔只是冷淡看她，方亚楠却觉得被他抓着的手臂好痛，一定青了。 　　“你不是我的上级也不是队里领导我没必要跟你汇报个人私事，我娶谁也不会娶你。”最后这句太狠，方亚楠一瞬间眼泪就飙出来，盯着赵阔，眼泪像泉眼汩汩不断流，一个字也说不出。 　　“阔哥，你，过了啊……方亚楠，阔哥这些天压力大，有口无心，你别……”郑方行上来安慰，方亚楠狠狠推开他，甩开赵阔的手，边哭边跑。 　　“阔哥。”郑方行这一声有点责怪。 　　赵阔不是不知道方亚楠的心思，以前不说穿，是想着小丫头不过三分热度，他不回应，渐渐的她也就淡了。何况她父亲还是他老领导，他到底是要顾着老领导的面子。这会儿，他才意识到，他不狠一点，害人害己。 　　“送她去火车站，给队里的报告我回去打。” 　　郑方行担心方亚楠，点点头，追出去。 　　顾成悦昨晚被赵阔气到胃疼，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早，一定是赵阔了，来教训她。 　　顾成悦慢腾腾坐起来，直接裹着被子下床开门，“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周深站在门口，两人都楞住，寒风刮得顾成悦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越想越生气。” 　　她越生气周深越高兴，“所以我一大早就来给你赔罪。”他从怀里掏出丝绒盒，打开，BVLGARI钻石手链，倒肯下血本。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通过男人送你的礼物代价来权衡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送我的？”顾成悦故意问。 　　“当然。” 　　“这么重贵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在我心目中，多贵的礼物都不如你珍贵。”周深这猎艳老手哄女人简直是手到擒来。 　　顾成悦做出拜金女的矫情，“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原谅你一次。”连首饰盒一起裹进被子。 　　周深在她鼻头点一点，“调皮。” 　　顾成悦心里恶寒，脸上还得装娇嗔，“我去挑衣服配这条手链。”她要关门，周深拦了一把，“你忍心把我关在门外？” 　　“人家被子下什么也没穿，会害羞啦。”顾成悦眨眨眼睛，周深被电得蠢蠢欲动，顾成悦推他一把，“等人家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啦。”嘭一声关上门。 　　手链随手扔床上，顾成悦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掀开盖住电视的浴巾，裹住身子的被子掉到地上。 　　赵阔一手盖下笔记本屏幕，蔡丹刚进来，“阔哥，周深一大早去给顾成悦送礼物，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起疑。” 　　“知道了。”赵阔嗓子哑得更厉害。 　　“阔哥，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没什么。”赵阔转身倒杯水喝，“只是有点热。” 　　“热吗？”蔡丹哈着气，一大早盯周深冷死了。 　　“你去吃点东西，剩下的我来盯。”赵阔咕咚喝完一杯水说。 　　“好嘞。”蔡丹走了。赵阔关上门，回身打开笔记本，画面上的房间空无一人。赵阔咬牙，外套都没拿，直奔门外冰天雪地，一开门，顾成悦站在门口，举着手要敲门。 　　“这么迫不及待迎接我？”顾成悦歪着头调笑道。 　　赵阔硬生压下火气，“不要随便来这里，别拿我的提醒当玩笑。” 　　“放心吧，周深出去了我亲自送他出的酒店。” 　　赵阔马上通知王发，“老王，周深出酒店了。”讲完电话，他才问顾成悦：“他有没有跟你透漏去什么地方？” 　　“你就打算这样站在门口跟我说话吗，不怕被人看见？” 　　赵阔侧身让开，顾成悦挑挑眉，进去。 　　“关门啊。”赵阔还站在门口，顾成悦回身看他，“怕我吃了你啊？” 　　赵阔关上门，“说吧，什么情况？” 　　顾成悦一本正经，“情况就是……你昨晚输给我，说了愿赌服输，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顾成悦！” 　　他也会这样气急败坏哦，顾成悦非常满意，“干嘛叫得这么……欲求不满。” 　　赵阔转身要走，顾成悦慢条斯理说：“周深跟我说去见一个朋友，他坐的是之前租的宝马，司机送他去的。” 　　赵阔脚步停下，拿手机打给王发，“老王，不要跟，马上回来。”如果周深是去接头，怎么会让司机跟着，他这是故意抛出漏洞来探路。 　　“放心吧。我已经拜托宝马司机帮我盯着周深，有没有私会别的女人。”顾成悦绕到赵阔面前，“现在，是不是该还昨晚的债了？” 第10章 铐我啊 　　房间窗帘严实，灯光被阻挡在赵阔头顶，从上而下的光拓出他眉心的“川”字，立体的鼻梁，让人,想把舌头伸进去的唇……顾成悦不自觉舔了下嘴角。 　　赵阔眉皱得更深，“只要不是过份的要求，你说。” 　　顾成悦点点头，反问道：“你定义的‘过份’是什么标准？” 　　“不违背我的意愿。”赵阔说。 　　顾成悦笑了，逼近一步，踮起脚，赵阔别开脸。 　　“你以为我要干嘛？亲你啊？”顾成悦若有似无碰着他耳垂，赵阔余光落在她光洁脖子上，明亮的花香和着岩兰草的幽淡，一缕一缕攻击躁动的神经。袖子下面，赵阔青筋绷起，顾成悦撩一把头发，那香味变得浓烈，“晚上来给我暖脚。”说完，她转身，忍不住坏笑。 　　赵阔额头已有汗迹，鼻尖萦绕的香气久久不散。他拉开窗帘，窗户大开，寒风呼呼灌进来，一点点安抚躁动。 　　郑方行送完方亚楠回来，“好冷好冷。”赶紧替赵阔关上窗户。 　　赵阔刚做完俯卧撑，解开缠在手腕上的毛巾擦汗，“人送回去了？” 　　“回去了。”郑方行唉声叹气，“一路哭。” 　　“我们很快也能回去。”赵阔喝口水，“周深今天去探路，接头应该就在这两天。” 　　“终于等到了！”郑行方重重捶一拳桌子。 　　“所以，顾成悦那边要盯紧，绝对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赵阔难得表现出不安。 　　“明白。” 　　顾成悦一直等周深，她预感今晚，周深一定会来找她。 　　敲门声响得杂乱无章，顾成悦心一紧，定了定神，起身开门。周深东倒西歪靠在门口，一身酒气。顾成悦神经绷紧，半掩着门，语气平稳，“哪里喝酒醉成这样？” 　　周深醉笑，幽深看她，“不让我进去吗？” 　　顾成悦心里明白，今晚躲不过，好在他自己喝醉，不用她牺牲色相灌醉他。 　　她松手，房门大开，“你确定？我的屋子进了,怕你出不去。” 　　周深伸手搂上她的腰贴过来，满嘴酒气，“我就喜欢野的。”反手甩上门，迫不及待将人压上床，顾成悦手脚被死死压住，周深兴奋得要把她往死里弄。 　　顾成悦害怕，更怕赵阔冲动，她大喊，“别过来！我自己可以！” 　　监视器那头，赵阔手边的喝水杯子爆碎，他知道顾成悦是对他喊的。 　　周深压着她喘粗气，“男人一碰就受不了，果然是贱、货。” 　　顾成悦忍住恶心，还得眉眼风情，“床上多没意思，我喜欢浴室。” 　　“鸳鸯戏水，会玩。”周深果然醉熏熏从她身上起来，顾成悦翻个身躲开他咸猪手，扶他去浴室，“你小心一点，浴室滑，人家扶你啦。”周深抬手在她脸上摸一把，“没你滑。” 　　“讨厌。”顾成悦心跳好快，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默默祈祷，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浴室门口，周深刚踩进去，顾成悦骤然放手，周深“嗵~”一声重重滑倒，他后脑磕在地板上当时就晕过去。 　　顾成悦不敢在浴室站立行走，因为地板上倒满润滑油，她用膝盖一点一点往周深身边挪，听过心跳探过他气息，只是晕过去，放心了。她对外面大喊一声：“赵阔。”几乎是她声落，赵阔破门而入，一身寒气。 　　“你有没有事？”赵阔声音压抑。 　　“别进来。”顾成悦提醒他，一点一点原路返回。赵阔伸手一把将她从地板抱起来，嘴唇抿紧，顾成悦还在担心任务，“趁着周深晕倒你们快破解他手机，还有，他那样躺在浴室也不是事……” 　　“郑方行他们会做事。”赵阔硬梆梆丢了句，唇线抿得更紧，像生气。 　　顾成悦后怕缩进他怀里，“我今晚是不是又乱来？” 　　赵阔一脚踢开隔壁房间的门，顾成悦知道他生气，她爱逞能嘛，可事不是成了吗！赵阔放她到床上坐好，顾成悦垂着头，完全一副听训的模样。 　　赵阔拉拉她手臂，“有没有伤到？” 　　“没。”顾成悦准备好了，油盐不进的声音。 　　“去洗澡。”赵阔说。 　　顾成悦抬头看他，“你要训就训，不要这样吊着，给个痛快。” 　　赵阔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她：“我训你什么，你有错吗？” 　　顾成悦竖起一根手指，“自以为是。”第二根，“爱逞能。”第三根，“不知死活……” 　　“你自己都知道，明知故犯，我训你有什么用？” 　　顾成悦真的真的很想扑上去撕掉他冷漠的面具，她霍起身，赵阔皱眉看她。顾成悦深吸一口气，“我去洗澡。”赵阔看着她重重关上浴室门，从刚才到现在紧张愤怒而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明知故犯的人是他，明知她自以为是，爱逞能，不知死活，他还是惯着她。 　　“花岗岩脑袋！直男癌！活该你单身一辈子，孤独到老！”顾成悦边洗澡边骂，“赵阔，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去养老院看你的凄惨样，看你到时候在我面前后悔痛哭！”顾成悦骂完还不解气，“哗”从浴缸站起来，“我就不信了，赵阔，我顾成悦这辈子就跟你杠上了！”她随便扯了条浴巾把自己裹住，冲出来，房间哪里还有人。 　　“冷血动物。”顾成悦拱进被子，这会儿不是撒气的时候，明早她还得应付周深，得养足精神。她在床上翻了两下，骂着“冷血”居然睡着，崩紧的神经一松懈下来会特别疲惫。 　　赵阔推门进来，怀里抱着热牛奶，怕她受了惊吓睡不好，特地去买了温热的。顾成悦在被子里缩成虾米，她睡得不安定。赵阔轻轻搁下牛奶，搓热掌心，探进被子，捂一捂她的脚，冷得像冰。 　　赵阔皱皱眉，脱了衣服，上床。顾成悦跟着热源赶，翻个身就嵌到赵阔怀里，两条腿缠上他的腰。赵阔浑身像火炉，顾成悦倒是睡安稳了，赵阔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背“八大纪律十项注意”。 　　顾成悦胡乱无章做了一晚上梦……热得像铁杵的硬度，高、潮时直冲脑门的颤、栗，真实得可怕。顾成悦猛然睁开眼睛，怀里抱着人形抱枕，两条腿还交缠得紧紧。 　　“我去！”顾成悦直接将抱枕踢下床，太丢脸了，“赵阔一定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她坐起来，床尾整齐放着她要穿的衣服，顾成悦一拍自己额头，“他一定看到了，丢脸啊。” 　　门外两声敲门，顾成悦像炸毛的猫，“谁？！” 　　“我。” 　　赵阔！顾成悦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赵阔推门进来，人家有房卡。顾成悦拥着被瞪他，“你就这样进来，万一我不方便呢！” 　　赵阔看着地上人形抱枕，“是吗？” 　　“你……转过去，别看。”顾成悦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转身背对她，“我们昨晚已经成功破解周深的手机密码，初步锁定接头人。郑方行在他手机装了追踪器，你今天就找机会脱身，谢谢你的协助。” 　　“又想赶我走。”顾成悦恼火掀了被子下床，“赵阔……啊……”她一脚踩到地上抱枕重心不稳，一头栽下去，赵阔反应快，转身接住她，顾成悦顺势巴他身上，树袋熊似的缠住他。 　　赵阔皱眉，“下来。” 　　顾成悦手臂抱紧，两腿夹紧，“还赶我走么？” 　　赵阔架着两手，拽也不是，揍也不是，拿她没办法。 　　“阔哥……”郑方行来得真是时候，两人这姿式，郑方行背过身说话，“那个，周深快醒了。” 　　“知道了。”赵阔应一声，郑方行赶紧走，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带上。 　　顾成悦撒气朝他颈窝咬一口，赵阔只是皱皱眉头像不怕痛似的，顾成悦松口，抱紧他在他耳边说：“我一定会从你嘴里听到‘后悔’两个字！” 　　赵阔身上一轻，顾成悦抱了衣服去浴室。赵阔抬手，摸到脖子上的牙印，以牙还牙，欠的始终是要还的。 　　周深醒过来看见顾成悦坐在床边，捂住头，“好痛……我怎么了？” 　　顾成悦声音温柔，“昨晚发生什么事你不记得了吗？” 　　周深撑着脑袋坐起来，“我只记得昨晚我喝了很多酒然后来找你，之后……头好痛……” 　　顾成悦松口气，“之后你要跟我鸳鸯戏水在浴室滑倒，吓死我了，幸好医生说你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是腿摔伤了可能得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床。” 　　“不行！我还有事要去办？”周深激动得扯到腿伤疼得出冷汗。 　　“什么事比身体还重要啊？”顾成悦试探。 　　周深抬头看她，“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去见一个朋友，一定不能失约。”周深突然抓住她的手，“你帮我。” 　　“我？”顾成悦惊愕了一下，这完全超出了控制，“我，又不认识你朋友，不太好吧。” 　　“我会跟他电话联系，你帮我去见他拿回U盘就行。”周深殷切看着顾成悦。 　　“可是……”顾成悦有点慌了，努力镇定，“只是，拿回U盘这么简单吗？” 　　周深点头，“你只用去拿U盘，回来后你看中什么珠宝首饰包包随你挑。” 　　“真的？”顾成悦作出拜金女的模样，心里却在打鼓。 　　周深从衣兜摸出金卡，“这卡不限额。” 　　顾成悦咬咬牙，抽过卡。 　　…… 　　赵阔：“不行！随便你找什么借口，现在就离开，这是命令。” 　　郑方行、蔡丹、王发三个排排坐在两人中间，赵阔发话三个脑袋齐齐望赵阔。 　　“我又不是你下属，你的命令对我没用。”顾成悦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三个脑袋齐齐她，目光崇拜。 　　“这不是你逞强，耍小聪明的事。”赵阔抿唇盯着顾成悦，胸口起伏，看得出压着十级怒火。 　　顾成悦：“一开始你也说我不行，最后不还是要，求我回来？” 　　赵阔将手铐拍桌上，“你信不信我以妨碍公务罪把你铐起来。” 　　顾成悦伸出双腕，歪一歪头，“铐我啊。” 　　围观群众莫名觉得一下变限制级了…… 第11章 想抱她 　　三个脑袋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脖子都酸了。王发年纪最大捂着脖子，“赵队，你们再来两个回合我要成歪脖树了。” 　　“是啊，阔哥，咱们有话好好说。”郑方行接茬。 　　蔡丹直点头，“有话好好说。” 　　“投票表决吧。”顾成悦望着赵阔，“你也不想下属说你一言堂吧？” 　　赵阔转脸看一眼床上排排坐的三个人，一个一个交换过眼神，都是自家兄弟。 　　“如果大家都投反对票，你马上给我走。” 　　“行啊。” 　　赵阔：“不同意顾成悦继续参加抓捕行动的举手。” 　　排排坐三人组纹丝不动，赵阔皱眉，三个都假装没看见。 　　“同意我去接头的举手。”顾成悦一落声，三人组同时举手，齐齐别过脸不敢看赵阔。 　　顾成悦挑挑眼皮看赵阔，“三人同意，一人弃票，弃票不算，通过。” 　　赵阔脸黑如锅底，眼睛机关枪似的扫视三人，三人觉得身体透心凉啊。 　　其实顾成悦一早就找过三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举拿下。 　　讲道理：顾成悦去接头，他们是从被动直接变成主动，整个局面都由他们掌控。唯一的问题，顾成悦的人身安全。 　　这就要动之以情了。 　　煽情，顾成在行。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天生没有安全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交朋友，更不敢交心，因为我害怕失去。我认识赵阔的时候，他是少校，我是……社会关系复杂的无业游民。社会对玩音乐的女孩很苛刻，成功叫梦想，不成功就是浪费生命，蜚短流长。我是个自私的人，这辈子喜欢的不多，赵阔和音乐而已。为了梦想我可以众叛亲离，为了赵阔我可以交付生命。我相信他，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我。” 　　三个大老爷们被堵房间，不答应不让走啊。 　　顾成悦衣兜里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一眼，“周深在找我了。” 　　三个排排坐的脑袋齐齐看赵阔，赵阔抿紧唇，好半天才发话，“你们三个，先出去。” 　　三个人麻溜起身，撤退，还不忘替他们把房门带上。 　　顾成悦手机还在震动，她也不接只是望着赵阔，电话自动断掉。 　　赵阔狠狠盯着她，“衣服脱了。”开衣柜。 　　悉索脱衣声，外套落在地上的声音，赵阔转过脸，顾成悦刚刚扬手卷起套头羊绒衫，白晃晃的胸前挤出深沟。赵阔立刻背过身，“别脱了，穿上！” 　　顾成悦扬着手，毛衣堆在颈间，上下不是，“你到底是要我脱还是穿？” 　　赵阔背对着她，“我只是让你脱掉外套。” 　　顾成悦好笑，走近他，温香软玉就在他身后咫尺，“那你话又不讲清楚。”赵阔都能感觉她说话时呵出的热气。 　　“好了，穿好了。” 　　赵阔转过身，不看她坏笑的眼睛，粗暴将防弹衣套她身上。 　　“痛，你弄痛我啦。”顾成悦抗议。 　　“外头没人娇惯你，痛？忍着！”赵阔恶狠狠说。 　　“你一个人娇惯我就好，外头的人，我才不稀罕。”顾成悦将脸凑到他眼前，笑眯眯，“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 　　“站好。”赵阔吼一声。 　　顾成悦挺腰立正，赵阔替她束紧腰间带扣，“这防弹服也不牢靠，真遇到危险，抓住一切机会脱身，不用管我们。” 　　“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赵阔替她穿好防弹服，抬头瞪她一眼，“先顾好自己。” 　　顾成悦踮一脚，在他唇上亲一口，抱着羽绒服跳开两步，“放心吧，我还没听到你后悔，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开门就走，怕他反悔。 　　赵阔唇上柔软的余温还没消散，天知道，他刚才多想抱她。可是，抱了他就再也松不了手。 　　周深告诉顾成悦接头人代号Hacker，周深让她拿他的手机，等对方联系。 　　约定的地点是温泉场，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十分谨慎又疑心重的人。 　　顾成悦坐在车上，觉得身上的防弹衣好紧，捂得脊背冒汗，她搁在膝盖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蜷紧。她只是习惯用轻松掩饰紧张，特别在赵阔面前。她想证明，她是可以和赵阔并肩前行的人。 　　赵阔早一步带人去温泉场控制监控室，可是这种特殊地方，监控的范围有限，只能靠人盯，一丝纰漏都不能有。 　　赵阔替顾成悦取了手牌，“女更衣室我们进不去，汤池也不能带手机，我在手牌上装了监听，我们会一直在你可以看见的视线范围内。” 　　顾成悦接过手牌攥紧，“我没问题。” 　　赵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走，顾成悦喊他一声，“赵阔。”他停下，回头看她，顾成悦挤出笑脸，“我立功了有奖励吗？” 　　赵阔一本正经说：“给你颁个好市民奖。” 　　“噗——”顾成悦一笑，突然就轻松起来，“我是为了你才冒险，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要还的。” 　　“只要你好好……完全任务，你要我怎么还我都答应。”赵阔是认真的承诺。 　　顾成悦压抑着心里的欢喜，“拉勾。”伸出小指头。 　　赵阔皱眉，“你多大了。” 　　“我不管，拉勾。”顾成悦拉起赵阔的手，“拉勾盖章，洗白白等着我。” 　　赵阔抿紧唇，瞪她，顾成悦已经转身哼着小曲去更衣室，这样“调、戏”他是为了让他放心。 　　女更衣室做成格子间，顾成悦选了最里头的那一间，她刚脱下羽绒袄，手机响了。看一眼，俞菲菲，完了完了，她临时取消飞机没跟俞菲菲说，那头还等着她回去见赞助商呢，这下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喂……喂……”顾成悦一接通，立刻将手机拉离耳朵。 　　“顾成悦！你在天上飞了几天？你飞到哪里去了？知不知我们会担心！”俞菲菲怒吼，是真担心她，她这两天照顾周深都是关机。 　　“菲姐，姐，我错了，真错了。” 　　“你少来，每次都知错，就是不改！”俞菲菲的声音太大，引得更衣室人人侧目，看得顾成悦不好意思。她披上羽绒袄，捂着话筒出去说，“你听我解释，这回真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比乐队还重要？”那头俞菲菲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更衣室走廊信号不好，顾成悦一路找信号到大厅，“你替我向赞助大佬好好道个歉，让他再等我两天，不，三天，我一定回来。到时再……” 　　“顾成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赵阔在一起？好，你不用回答，一定是了。明明是个脑子好使又机灵的女孩，智商突然掉线一定是因为男色。”俞菲菲还真是了解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今天就能结束。”顾成悦边找信号边注意躲开来往的顾客，衣兜里另一只手机震动，顾成悦心脏一紧，“菲姐，我不能跟你说了，我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她果断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接通另一个电话，“喂……”她才喂了一声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手机摔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手足无措慌乱道歉，身穿格子衬衫，戴着厚厚镜片的眼镜，额前头发太长几乎要盖住男人的眼睛，男人不敢正眼看顾成悦，额前头发缝隙间露出慌张不安的眼睛。典型资深宅男，社交恐惧症患者。 　　顾成悦没功夫跟他计较，那手机被撞到地上一路滑出去老远，她一路追，一路喊，“我的手机，别踩到我的手机。” 　　负责守在门口的郑方行听到动静赶过来，赵阔总控全局在无线耳机里吼一句，“全都不许轻举妄动，回自己位子！” 　　顾成悦终于追到手机捡起来，屏幕摔碎了，自动关机，她手忙脚乱开机。赵阔呼叫她，“顾成悦，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顾成悦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出了点……意外，接头人联系我了，我很快和他接上头，很快。”她手指不停点屏幕，几秒钟的开机动画都觉得好漫长，终于进入桌面，一下收不到信号，她着急举着手机满屋子找信号。 　　有了，有了，她回拨号码，手指都在发颤。电话通了，她松口气，骤然被挂断。她预感不好，又再拨回去，“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顾成悦傻眼了，她不停打，不停打，都提示是空号。 　　赵阔也感觉不对了，直接从总监控室出来，“怎么了？”顾成悦还在执着拨号码，没听见他说话，赵阔抓住她的手，“顾成悦！” 　　“是这个号码，他给我打电话了，一定是这个号码，为什么变成空号了，为什么……”顾成悦一下像就是魔怔了。 　　赵阔抽走她的手机，“不用打了。”他按住耳机说了句，“你们马上回度假酒店控制住周深，这里，没用了。” 　　顾成悦一下没站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12章 温柔 　　顾成悦脑子一片空白，都忘了爬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侧目围观。赵阔拔掉耳机，上前一步将顾成悦半抱扶起来，“怎么了？受伤了？” 　　顾成悦还没从空白的状态恢复过来，赵阔搂紧她肩膀带着她穿过人群出门拦出租车，将顾成悦塞进去，赵阔向司机报了地址顾成悦才说出话来，“我……呃儿！是不是……呃儿！把……呃儿！事情搞砸……了？”顾成悦突然打嗝不止，她难过地看着赵阔，打嗝一声比一声严重，眼圈都红了。 　　她脾气倔、要强，做错事的时候就会打嗝不止。赵阔皱一皱眉，伸手，捏住她鼻子唇压上去将她的呼吸全部堵住，30秒……40秒……顾成悦难受，赵阔另一手按住她肩膀，身体将她压在座位上不让她动。顾成悦的打嗝渐渐缓解，这治打嗝的法子赵阔使得十分熟练。 　　司机时不时从内视镜瞄后头。 　　“看路，好好开车。”赵阔脸都没转，司机缩缩脖子，认真开车。 　　赵阔放开顾成悦，她终于不打嗝了，喘着气，“对不起。”还是很自责。 　　赵阔坐回原位，面无表情，“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一定能成功的，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接私人电话，如果我小心一点不撞到人，如果……” 　　“如果你没遇到我，你不用来接头，不用来犯险。”赵阔打断她，“所以，错的源头是我，你不用自责。”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们布防了很久，最大的败笔就是我。”顾成悦撑住额头，一下一下磕额角，“我搞砸了一切。” 　　车停下，司机清清嗓子，提醒了句，“到了。” 　　赵阔付钱，开车门，风突然灌起来，顾成悦冷得抱紧手臂，赵阔脱下外套扔给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重逢这些日子难得的温柔。 　　顾成悦的难受却一点也没疏解，特别听说，周深差一点也逃掉。幸亏赵阔留了一手，找杨玏借人守住酒店，周深一有异动马上逮捕。 　　周深就是一草包，所有的事都是幕后大老板操控，他没见过接头人，U盘也没拿到，他们再怎么审讯也没用。这一回是打草惊蛇，周深这条线彻底断了。 　　“我他妈，结结实实打一顿，看他说不说！我就不信，周深一点都不知道幕后大老板是什么人。”王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难得这样发火。 　　“我赞同老王。”郑方行撸起袖子，抄起床头灯，“你们都当不知情，我一个人去，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我就不信了！” 　　“是兄弟就不别说这种话，要去咱俩一起去。”王发找了半天只找到个烟灰缸，“这东西也不称手。” 　　“我保险箱里的东西称手，要不要拿给你们？”赵阔幽幽开口。 　　两人脸上一僵，郑方行梗着脖子，王发拉他一把，郑方行咽下话，扔了手里的台灯。 　　蔡丹从外头回来，带进一阵寒气，郑方行和王发也被吹得冷静了一点。 　　“东西拿到了吗？”赵阔问。 　　“拿到了。”蔡丹从怀里拿出拷贝U盘，“温泉场各个点的监控录像都在这里。” 　　赵阔开笔记本，插上U盘，四个人八只眼睛，一帧一帧一幕一幕来来回回反复看，看到想吐，就是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连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法锁定。 　　“我不行了。”郑方行双手捂着眼睛起身，“眼睛好痛。” 　　“你们休息，出去转转。”赵阔手指敲回放，眼睛盯着屏幕一瞬也没移开。 　　“阔哥，会不会我们方向找错了？”王发说出心里疑虑。 　　蓝色的光映在赵阔脸上，他的神情专致而肃厉，“接头人一定去过汤池，否则，顾成悦不可能打通他的电话，第二遍却关机。” 　　王发：“可是，我们看了这么关天，真的没觉得有可疑的人。” 　　“或者，我去请顾小姐来？说不定她能记起点什么，毕竟她是目标人物。”郑方行提议道。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顾小姐下来接朋友，不知道，方不方便。”蔡丹说。 　　“男的女的？”郑方行问。 　　蔡丹：“女的。” 　　“女的没事。”郑方行看赵阔，“我去去？” 　　赵阔不发话，谁也不敢动，憋闷。 　　两声敲门，郑方行呼口气，“我去开门。” 　　顾成悦站在门口。 　　郑方行：“顾小姐，你绝对是救星下凡。” 　　顾成悦情绪不高，“我，找赵阔。” 　　“阔哥刚刚让我去找你，你就来了，你看，心意相通就是这么神奇。”郑方行赶紧让顾成悦进去，他一个劲给王发和蔡丹使眼色，撤。 　　王发和蔡丹起身，“那我们先去出去转转。” 　　三人争先恐后撤离。 　　赵阔敲下暂停键，两指捻捻鼻梁，声音疲惫，“找我有事？” 　　“你先说。”顾成悦站在他一步之遥，“不是说心意相通么？” 　　赵阔睁开眼睛，用眼过度造成眼部血液不畅，双眼皮变得又宽又深带着惺松的朦胧，挑眉看顾成悦的样子，顾成悦感觉心脏遭受一万伏电击。 　　赵阔倒没说什么，修长食指敲下播放键，“这是我们从温泉场拿回来的录像，你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顾成悦靠近，躬下腰，下巴虚虚悬在他肩上，她耳边散下的头发在赵阔颈窝荡漾，若有似无的痒。 　　“这里！”顾成悦突然出声，赵阔利落截下画面，“看出什么可疑？” 　　顾成悦身子再下弯一点前倾，伸手点在显示屏上，那样看上去她像是从背后亲昵抱着赵阔，顾成悦眯一眯眼，“这个人……” 　　赵阔放大定格在屏幕上的人，格子衬衫，戴着厚厚镜片的眼镜，额前头发太长根本看不清脸。 　　“这个人有可疑？” 　　“就是这个人撞掉了我的手机，之后，我们就莫名奇妙暴露了。”顾成悦细细回想，“当时，我以为他是不小心，可是这录像的角度，这个男人，分明是故意。” 　　赵阔迅速倒回重放，被她一说，画面上那个格子衫男人越看越可疑。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可不可做画像？” 　　顾成悦摇头，“没看清。但是，如果再让我见到这个人我一定能认出来，因为他鼻梁那里有一块青痣，在这个位置。”她手指点在赵阔高挺鼻梁上指给他看。 　　两人这样的姿式太过亲近，赵阔抓住她的手，“可以了。”他起身，拉开疏离的距离，“谢谢你的配合。” 　　顾成悦任性逼近，两手撑住桌沿，将他困住，“我宁愿你骂我两句。” 　　赵阔抵着桌沿被她逼得脊背后倾，面无表情，“疑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从选择接头的地点到伪装，每一个细节他都经过缜密策划。也许，他一早就发现了我们，他不光狡猾，而且，是个疯子。赌钱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在享受赌命的乐趣。周深被他卖了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顾成悦惊愕，“可能吗？那个男人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 　　“犯罪是用智商，不是用长相。”赵阔定定望着她眼睛，“从这一刻起，有关这个案子的一切全都给我忘掉，谁也不要提起，包括最亲近的家人。” 　　“你，会因为这个案子受到处罚吗？” 　　“不会。” 　　“那就好。”顾成悦突然沉默了。 　　赵阔皱眉，这样男下女上的角度，挺累。 　　“你来找我什么事？”又问一遍。 　　顾成悦松开手，退后一步，认真看着他，“我们……” 　　“顾成悦——”楼下，是俞菲菲的声音，顾成悦再不回去，乐队真要解散。 　　“我们明天收队，再次感谢你的协助。”赵阔冷冰冰说。 　　顾成悦眼底有小小失落，耸耸肩，“我找你，也是来跟你道一声别。我明天也要回去了。” 　　赵阔：“一路顺风。” 　　顾成悦瞪他，“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 　　顾成悦转身就走，赵阔松口气，那口气还没呼全，顾成悦突然折返，抱住他在他唇上发狠咬一口，真咬。 　　“哧~~” 　　“赵阔，敢忘了我，我让你这辈子都不举！”顾成悦放完狠话，这回是真走了。 　　赵阔抬手摸一摸被她咬过的嘴唇，真他妈疼。 　　俞菲菲从酒店到机场直到登机前一秒钟，还在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劝她远离“渣男”。俞菲菲扳正她肩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顾成悦眨眨眼睛，“你说什么了？” 　　俞菲菲一脸崩溃，“合着我说了几个小时，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俞姐，你有没有试过，爱过一个人，之后再也爱不上别人？” 　　“哈？” 　　“赵阔这辈子，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俞菲菲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顾大小姐，你搞搞清楚，是赵阔甩了你好不好。” 　　“那又怎么样？” 　　俞菲菲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咱回去一定找个大师好好看看，赵阔这降头是哪里下的。” 　　顾成悦兀自笑，她和赵阔太了解彼此，心被占了，任何人都住不进来。 第13章 相亲？ 　　落地，顾成悦的失重感还没剥离，迫不及待开机，“我到了，一路平安。”手指上滑发送。 　　顾成悦取好行李坐上出租车，还没收到回复，意料之中。她抻个懒腰，“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远不远我不知道，你还是先解决乐队眼下的寒冬吧，我是无能为力了。”俞菲菲抽出手机递给她看，“这是小K前天给我发的微信。” 　　菲姐，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就让我走吧。——小K 　　小K是乐队的键盘手，本名柯扬，大学刚毕业就进了顾成悦的乐队，算起来，是同甘共苦过的伙伴。 　　“小K要走？”顾成悦不相信。 　　“他不敢跟你说，私下里已经找过我两次。” 　　“因为什么？钱？” 　　“他女朋友家里嫌他不务正业，开始，小两口还一条心其利断金，慢慢的，他女朋友也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和这花花世界的诱惑。”俞菲菲叹口气，“分手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没有人跟我说？” 　　“小K女朋友和小K分手大概是你去亚布力的时候。你是乐队的主心骨，又要创作，大家不想拖你的后腿。” 　　顾成悦沉默。 　　俞菲菲看着她，“如果小K真走了，人心就散了，乐队也散了。” 　　实际情况比顾成悦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出租车停下，门口是被腐蚀得斑驳的标牌雨柜，顺着标牌往下就是他们的工作室了。入口裸露的墙壁有种腐朽的工业质感，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故意设计成这样装酷，其实是真破败凋敝。 　　45平米的地下室，砖墙和地板都磨出了原貌带着沧桑的味道，当真就是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虽然没有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那么恶劣的环境，也是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笼。就这样，还是热租房，因为便宜。 　　地下室隔成两半，一半是休息间，一张二手沙发床，几个废弃轮胎架起的茶几；一半是录音室，乐器和录音设备都是顶级。 　　乐队一共五个人，主唱顾成悦兼吉他，键盘小K，贝斯GG高杰，鼓手游九斤，经纪人兼总管家俞菲菲。 　　顾成悦才探着身子踩上地下室台阶就听见GG的声音，“小K，你就算要走也等悦姐回来说一声，你这一声不响的算什么？” 　　“是啊，菲菲姐已经飞去找悦姐，悦姐一直对我们那么好，你不能说走就走啊。”游九斤和GG一起拦住小K。 　　“我知道悦姐对我好，可我要生存啊。今天是小年，我连买票回家的钱都是借的，我真的怀疑我们的坚持有意义吗？” 　　小K不说，顾成悦都不知道今天是小年，一年又结束了啊，又是碌碌无为的一年。 　　“知道我今个儿回来，列队迎接我呀。”顾成悦明媚一声，三人齐齐转头，“悦……悦姐。” 　　小K不敢看顾成悦，GG和游九斤也耷拉着脑袋。 　　“喂喂喂，你们仨儿好歹给个面子配合一下嘛。”顾成悦再怎么调动气氛也是异常凝重。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姐姐错了，回来都没给你们带礼物，你们等等我，一定等着我啊，我没回来谁也不能走！”顾成悦放下行李，俞菲菲刚进来突然被她拉走。 　　“诶——什么情况？” 　　顾成悦一口气拉俞菲菲出来，伸手拦出租车，“之前那个赞助人的联系方式还有吗？” 　　“有是有……”俞菲菲话没说完，顾成悦着急将她塞进停在面前的出租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有镜子吗？” 　　她这突然天一句地一句的，俞菲菲都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要镜子干嘛？”从随身包里摸出化妆镜递给她。 　　顾成悦接过镜子，对着捋捋头发，“洗心革面。”反手掏包里的口红，“端正态度。”补好口红，抿抿嘴，“叭！去见赞助商。” 　　“现在？！” 　　顾成悦啪一声收起化妆镜，“现在。” 　　“顾大小姐，赞助商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好吗。”为了拉赞助商俞菲菲那是卑躬屈膝强颜欢笑，脸都笑抽筋了。 　　顾成悦挑挑眉，“你不打电话怎么知道？见，不见，成功率都是50%，也许我人品好呢。” 　　俞菲菲皱眉看着她，不动作。 　　顾成悦叹口气，“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任性耍脾气，让大家跟着我受苦。” 　　俞菲菲楞了一下，“这也……不能全怪你。每个人都有脾气有自己的坚持，我们可以理解。可我们不能指望那些赞助人、老板理解，在坚持理想之前，我们得生存。” 　　“明白，我今天保证乖乖听话，老板就是让我唱《爱情买卖》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噗！”俞菲菲无奈看她，“也不用这么没下限。” 　　顾成悦笑，“你也别把我想得多高大上，往北面NB，往南面是SB，我不是那撞南墙不回头的SB。” 　　俞菲菲被她逗乐了，愉悦笑出声，“行，为了我们NB的顾大小姐，吃瘪我也认了”她拨通之前被顾成悦放鸽子的赞助人电话，按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起，倒像是专程等着她们的。 　　“你好，请问哪位？”很好听的男声，极好的教养。 　　顾成悦脾气急，抢先开口，“请问是……”她连人姓什么都不知道，捂一下话筒，“他姓什么？” 　　俞菲菲白她一眼，“威廉。” 　　顾成悦松开话筒，“请问是威廉先生吗？我是Shining乐队的主唱顾成悦，威廉先生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为上次放你鸽子的事道歉。” 　　俞菲菲赶紧抢过手机，还不忘瞪顾成悦一眼，捏着嗓子，“威廉先生，冒然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您之前说想见一见我们主唱，之前因为发生一些意外她没及时赶回，今天……” 　　“可以，地点你们定。”俞菲菲话还没说完，那边一口就答应了，“顾小姐这回不要放我鸽子就好。” 　　俞菲菲连连点点，“好好好，不会不会，这次绝对不会。” 　　“瞧瞧咱这人品。”顾在悦朝俞菲菲眨个媚眼。 　　俞菲菲是不想打击她，“你打算请人去哪儿吃饭？饭桌上可不能由着你的脾气直来直去，要赔笑脸，嘴甜会来事。” 　　顾成悦皱眉，“这么复杂？早知道不请他吃饭了，喝咖啡是不是容易些？” 　　俞菲菲又瞪她，顾成悦举手投降，“行行行，等会儿饭桌上我都听你的。就请他……去吃烤鸭吧，我也想吃了。” 　　“顾成悦！” 　　“菲菲姐最好啦。”顾成悦撒起娇来，女人都抵挡不了。 　　威廉非常守时，几乎是和顾成悦、俞菲菲同时到。威廉看上去比一般男人高大，五官立体，一身深色西装内搭同色西装马甲，严正而妥贴，就是跟这烤鸭店太不相衬了。 　　顾成悦偏一偏头小声在俞菲菲耳边问：“你确定没约错人？” 　　俞菲菲掐她一把让她站好，微笑着跟男人打招呼，“威廉先生，您好，这是我们乐队的主唱，顾成悦。” 　　“顾小姐，你好。”威廉朝顾成悦点头微笑，礼貌而绅士。 　　“你好，威廉先生。”顾成悦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进去，坐着聊吧。” 　　威廉先一步替她俩开门，要了包间，点了烤鸭、配菜，还不忘细心的要了鲜榨果汁，宾客倒是反过来了。 　　酥香流油的烤鸭，热乎的薄饼，卷上葱丝和黄瓜条再配上特制甜面酱，威廉替顾成悦又是布菜又是倒果汁，颇为殷勤。俞菲菲都有些看不懂了，拿纸巾半捂着嘴小声问顾成悦，“你们是不是认识？” 　　顾成悦刚咬一口烤鸭，甜面酱的滑腻，葱和黄瓜的爽口，鸭肉的酥脆，根本没空跟她讲话啊。 　　“俞小姐想吃什么，我再替你们点。”这个威廉真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对她们贴心照顾，完全下意识的操作。 　　俞菲菲捂嘴笑，“不用不用，已经点了很多了，我们三个都吃不完。” 　　他俩寒暄，顾成悦负责吃，威廉点的都是顾成悦喜欢吃的，真巧。 　　“威廉先生平时喜欢听什么音乐？”顾成悦突然发问。 　　威廉楞了一下，“都挺喜欢的，古典的，流行的，摇滚的。” 　　顾成悦虽然馋得流口水，唇边一点甜酱都没沾到，吃饭的礼仪相当好。威廉很满意望着她微笑，“我听过你的demo，音色很美，我很喜欢，我希望跟你们签长期约。” 　　顾成悦放下筷子，挑眉看他，“老爷子给你们家开了什么条件让你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她突然发难，俞菲菲都来不及兴奋，简直措手不及。 　　威廉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俞菲菲拿手肘碰一碰顾成悦，“别乱说话。” 　　顾成悦盯着威廉，“我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习性，难道不是我爸告诉你的吗？” 　　“顾小姐……”威廉要辩解，顾成悦已经起身，“我的demo都在我自己家里，菲菲姐也拿不到，你从哪里听？” 　　威廉哑口无言。俞菲菲品过味了，“威廉先生，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回去帮我给我爸带个话，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顾成悦说完就走。 　　“等等我。”俞菲菲追出去。 　　顾成悦随便上一辆靠站公交车才放心，俞菲菲一路喊她，“你慢点，等等我，没追来，放心。” 　　顾成悦呼口气，“可惜了一桌好菜，我的烤鸭……” 　　俞菲菲白她一眼，“你说说你，你你你……一个念MBA的大小姐，偏要来酒吧卖唱，你说说你是为什么？” 　　顾成悦笑笑，盯着车窗外有些出神，她突然神情一肃，错开脸对着车窗外人群中大喊：“赵阔——” 第14章 回家 　　“师傅，麻烦你停一下车，停车！”顾成悦有些失态拍门，引得车厢乘客纷纷侧目。 　　俞菲菲赶紧拉住她，“你干什么，很危险！” 　　“赵阔回来了，我看见他了。” 　　俞菲菲顺着顾成悦的方向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是陌生面孔，“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顾成悦笃定，俞菲菲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是多大仇多大怨。” 　　公交车刚好到站，车还没停稳车门先开，顾成悦跳下去，人潮来往的街头，寒风刺骨，那个人，眨眼就消失无踪。 　　俞菲菲追上来，气喘吁吁，问她，“人呢？” 　　顾成悦抽出手机要拨他电话，手指顿了一下，收起手机。俞菲菲莫名望着她，“什么情况？” 　　顾成悦挑挑眉，“既然他回来了，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着急。” 　　俞菲菲很无奈，“你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啊？非要在赵阔这一棵树上吊死！” 　　顾成悦被耸耸肩，“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离经叛道，偏要去酒吧卖唱？” 　　俞菲菲点头，“为什么？” 　　“赵阔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受刑的人要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那巨石太重，每每未上山顶就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要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推石头上山，他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消耗殆尽。” 　　俞菲菲皱眉，“西西弗斯的悲剧？” 　　顾成悦笑，“每个人都觉得西西弗斯是个悲剧，可赵阔告诉我，他是快乐的。” 　　“哈？” 　　“世人觉得他在做一件无望又徒劳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重新开始都会燃起他的激情，他不贫瘠也不无望。赵阔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块‘石头’，隐姓埋名受核辐射折磨的科学家，日复一日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戈壁的边陲哨兵……我没有他们那么高尚，坚持这条路不是为了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只是喜欢，纯粹的，喜欢。”顾成悦定定看着俞菲菲，“人这一辈子纯粹喜欢一样东西太难得，我不想等到老的时候再后悔。” 　　俞菲菲沉默，“我明白了。”她眼圈都快要红了，顾成悦以为那是感动，实际上…… 　　“你这辈子就要吊死在赵阔这棵树上！”俞菲菲那是义愤填膺的激动得眼红。 　　顾成悦望天，果然，跟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说话很累。 　　“你先回吧，我去……办点事。” 　　俞菲菲斜眼看她，“不会去办赵阔吧？” 　　顾成悦朝相反的方向走，背对着她挥挥手。 　　赵阔在等人，身后巨幅广告牌上男模赤祼上身，秀出完美肌肉，用荷尔蒙展现香味与激情的性感。赵阔简单套了件Belstaff夹克，因为睡眠不好今天戴了副墨镜，站在那儿，竟比肌肉男模还吸睛。 　　路过的姑娘有意无意假装拍广告牌，手指噼里啪啦分享朋友圈：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血橙色悍马着实招眼，偏偏还停在那么招眼的男人身边，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车窗降下来，赵峥探出头，“抱歉啊哥，你这车太难开了，等很久了吧。”赵峥下车，老实退居副驾座。悍马是军车标准，不仅难开，出点什么故障修的地方都没有，换零件得漂洋过海定购，还不一定定得到。现在市面上基本已经停产，有悍马的也都是收藏级，轻易不开出门。 　　赵阔上驾驶座，手机充上电，开机，看到消息：我到了……才开口，“没多久。”他搁下手机，熟练发动车，“我爸妈还好吗？” 　　“伯父伯母都望眼欲穿了，等你回家。”亚布力抓捕失败，局里给他们组放了十天年假，赵阔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赵阔漂亮转一把方向盘，车调头，这车还真只有他能开得溜，只是这血橙色悍马……真的挺闷骚。 　　顾成悦卖了珍藏了很多年的吉他，全球限量50个，连从顾成西那儿连哄带骗弄来的绝版打火机都卖了，她是准备送给赵阔的，还想象过他拿在手上点烟的姿式一定特别性感。 　　再舍不得，她也得给队员发个过年红包，至少给每人买张车票。乐队可以散，人心不能冷。 　　有俞菲菲在，一个都走不了，都在录音室等顾成悦。 　　“哇哇哇，又香又脆的烤鸭，大伙趁热吃啊。”顾成悦笑眯眯推门进来，一手拎一个袋子，“快，菲菲姐，桌子收拾一下，好歹今天小年夜，咱们吃顿好的。” 　　GG和游九斤收拾桌子，俞菲菲接过她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这是什么，都是烤鸭啊？”打开一看，全是红色毛爷爷，她赶紧捂紧袋口，紧张问顾成悦：“你，这，哪来的！” 　　“放心啦，我没抢银行。”顾成悦拿出红酒，“拿杯子来。”她转头看俞菲菲，“你给每人定一张车票，剩下的钱就发红包好了。” 　　全屋人都楞楞望着她。 　　“都看着我干嘛，拿杯子呀。”顾成悦一人发一只纸杯，倒上红酒，她举杯，“谢谢大伙，一路风雨同舟……”她才说这一句，小K眼睛就红了。 　　“大男人，不准哭啊。”顾成悦拍拍小K，“大家，都回家好好过个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愿意回来的，我欢迎，不想回的，还是我顾成悦一辈子的朋友。” 　　小K低头捂住眼睛，肩膀颤动。 　　“喂喂喂，谁再哭谁就不是男人了啊。”顾成悦拿纸杯磕磕桌子，“我先干了，提前祝大伙新年快乐。”豪气一口干。 　　俞菲菲抚抚她肩膀，顾成悦笑，“过年啊，气氛这么凝重干嘛，喜庆点嘛。”兜里手机震动，“你们吃着，喝着，我去接个电话。” 　　她从地下室出来，呼几口气，拿手掌煸煸眼睛，手机还在震动，她抽出来看一眼，皱眉，满脸不想接，又不能不接。 　　“喂。” 　　“喂，顾成悦，爸可是说了，你今年再不回来过年就不认你这个女儿。”顾成西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过来。 　　顾成悦无奈叹口气，“他不年年这样说吗。” 　　顾成西：“今年不一样！” 　　顾成悦：“哦。” 　　“哦，就完了？”顾成西声音拔高，“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顾成悦，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叫姐。反了你了。” 　　“咳，咳咳……”顾成西干咳两声，顾成悦知道了，那头老爷子在听电话。八成是，已经接收到告状了。 　　“我回去，一定会惹爸生气，算了。”电话嘟一声被掐掉，顾成悦无奈拿下手机，看吧，还没见着面就惹老爷子生气了。 　　俞菲菲等她讲完电话才过来，“票我都买了，你呢？” 　　顾成悦笑笑，“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嘛。” 　　俞菲菲望着她，“老爷子一定是想你了，说到底是父女，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 　　顾成悦叹口气，“你不了解我爸。他定下的事，没人能改变。他啊，就希望我念完书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然后接管公司，按照他安排的路过一辈子。” 　　“有很多人羡慕你这样的一辈子。” 　　“你羡慕吗？”顾成悦问俞菲菲。 　　俞菲菲没回答，呼口气，“我好像有点明白，赵阔为什么说西西弗里是快乐的了。” 　　顾成悦乐起来，“又一个拜倒在赵阔制服裤下的人呐。” 　　俞菲菲白她一眼，故意道：“是啊，多一个情敌你还乐？” 　　顾成悦耸肩，“我这么优秀，赵阔爱上我之后还能看得上谁啊。” 　　“我的妈呀，有人自恋到这么肉麻的么，服气服气！”俞菲菲直搓手臂。 　　“好说好说。”顾成悦撩把长发，“这点自信咱还是有的。” 　　俞菲菲不和她开玩笑了，“要不，我也不走，留下来陪你？” 　　“别。”顾成悦作X手势，“你想当超级电灯泡啊，我有赵阔陪，放心吧。” 　　俞菲菲皱眉，半信半疑。 　　悍马在老四合院门前停下，刚熄火门就开了，徐颖在屋里听到引擎声已经迫不及待出来，“儿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赵母虽然年届五十，身材保持得比模特还好，属于骨相美的那一类，即使上了年纪，五官依然精致。 　　赵阔和赵峥同时下车，赵阔摘下墨镜，只见母上大人抱住赵峥一声儿子一把泪，“你怎么可以这么坏，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想你。” 　　赵阔皱眉，“妈，我在这儿。” 　　徐颖转头，迷茫演得超级到位，“你是谁？怎么喊我妈？我好像不认识你。” 　　赵阔非常淡定，“哦，那我先走了。”说着他折腰要钻回车里。 　　“你敢走！”徐颖演不下去了，“臭小子，你敢走我就真不认你了。” 　　赵阔笑，转过身，面无表情，“您不是不认识我吗？” 　　徐颖捂住心脏，“怎么办怎么办，跟你爹一样，木头、没情趣，难怪老大不小还找不到女朋友。” 　　一旁的赵峥早习以为常了，赵母是被全家宠着疼着过了一辈子的人，少女时被赵父宠成小仙女，到年老更是被两个男人宠成不下凡的仙女。全身是戏，加上高情商，简直是戏精本精。 　　赵峥手肘拐拐赵阔，压着嗓子，“催婚、催生、催二胎……我已经轮过一轮了，哥，你挺住。” 　　作者有话要说：　　老赵家宠媳妇是祖传，鉴定完毕=。=哈哈哈~~ 第15章 大型催婚现场 　　赵阔终于是进了家门，院子有专人打理，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样子，红墙绿树，强烈的古着气息迎面而来。 　　赵阔穿过院子,才到门口就听见赵父的声音，“爱回不回，还要去接？没长腿吗！”赵致远一回头看见赵阔，鼻子哼一声，又冲着厨房喊，“全家人等他一个，不像话！” 　　徐颖在赵阔身后，掩住嘴告诉赵阔，“你爸一大早就把虾喂醉，知道你喜欢吃醉虾。” 　　赵阔迈腿进去，“爸。” 　　赵致远瞪眼，“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连家门都忘了往哪个方向开。” 　　“局里这次放了十天假。”赵阔声音没什么起伏。 　　赵致远火气更大，“要是不放十天你还不回了？” 　　“嗯。”赵阔还答应一声。 　　赵致远这爆脾气，抄起手边紫砂杯要扔。 　　“哎哟~”徐颖哼叽一声，捂住心脏。赵致远举起的茶杯赶紧收住，洒出的茶水烫了手都顾不上，“怎么了，怎么了，心脏又不舒服了？” 　　徐颖眼睛里全是戏，“孩子爸，你说话声音太大，吓得我心脏怦怦直跳……” 　　“好好好，我小声小声。”赵致远瞬间百炼钢成绕指柔，“我扶你上楼回房间休息会儿，药吃了吗？” 　　徐颖柔弱点点头，“吃过了，不用休息，就是，你小声一点儿，不要吓到我就好了。”还不忘冲儿子使个眼色。 　　赵阔哭笑不得。 　　“饭得嘞。”孙姨从厨房出来，是赵致远专门请来照顾徐颖的。 　　赵致远紧张压手掌，“小声小声，孩子妈受不得吓。” 　　一旁的赵峥终于受不了了，欲哭无泪望着赵阔，“哥，我好同情你，原来你是这样天天被喂狗粮长大的。” 　　“滚。” 　　总算是一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了，饭桌上赵致远倒是没再数落赵阔。 　　吃过饭，赵阔回房，洗完澡出来，手机一直没再响过。响了他又不会回，在等什么呢。 　　两声敲门，赵阔搁下手机，“等一下。”他换好衣服开门，徐颖端着水果站在门口，赵致远严肃脸站在后面。 　　“饭后水果，可甜了。”徐颖笑眯眯，手肘戳一下赵致远。赵致远立马反应，清下嗓子，“很甜。” 　　赵阔瞬间觉得头有点儿大，“我很饱。” 　　赵致远脸一黑，“你妈妈说你需要吃水果你就需要。” 　　确实！赵阔觉悟的让开门。 　　徐颖笑眯眯进去，“你的房间我天天让阿姨打扫，你用的东西也都是放在原位。” 　　赵阔漫不经心“哦”一声，徐颖放下水果，赵致远搬了两把椅子在赵阔面前坐下，“两堂”会审啊。 　　“儿子，工作怎么样，辛不辛苦啊？”徐颖温柔询问。 　　赵阔漫不经心捡一颗盘子里的草莓，咬一口，真甜。 　　“还好。” 　　赵致远瞪一眼，“好好坐那儿说。” 　　赵阔整颗草莓吃掉，军人坐姿，“请领导训话。” 　　徐颖瞪赵致远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跟我儿子说话吗！” 　　赵致远不作声了。 　　徐颖又温柔对赵阔说：“妈知道你工作忙，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和个人问题。” 　　例行催婚是逃不掉了。 　　徐颖继续，“我和你爸，你知道的都很开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喜欢。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朋友多，妈妈帮你留意？” 　　赵阔一个头两个大，“不用了，妈。” 　　“妈妈是想着你工作的环境接触的女孩子少，你不要觉得相亲老土，现在还有人花钱相亲呢。” 　　赵阔揉揉额头，“妈，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为什么？”徐颖声线拔高，马上降下来，担心看赵阔，“你是不是……有什么，身体上的……隐疾？你要是不好意思跟妈妈说，妈妈出去，你跟你爸说。” 　　“没有。”赵阔很无奈。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想结婚？”赵致远是爆脾气。 　　“就是，不想。”赵阔答。 　　“那你想干什么？”赵致远腾地站起来，“让你回公司你不回，在部队待得好好，不声不响就调到地方，你这是什么行为？逃兵！军人的使命，担当如山。古时说忠孝两难全，你一样都没做到。” 　　“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赵阔还是平静回答。 　　“有数？那你说说三年前为什么突然转去地方？”赵致远追问。 　　眼看着两父子又要吵起来，徐颖拉住赵致远，“好了好了，儿子说心里有数就行了。他都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让儿子休息，下次咱们再聊。”赵致远被赵母拉出去。 　　还有下一轮？赵阔用拳峰揉太阳穴。 　　…… 　　农历二十八，乐队小伙伴陆继离开，俞菲菲待到最后一天，二十九才走。 　　大年三十的晚上，顾成悦一个人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翻箱倒柜找出一包泡面，日期都懒得看。 　　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能窝在自己的小窝，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也是一种幸福。 　　顾成悦屈腿坐上飘窗，窗外霓虹繁华绚烂，泡面热气氤氲，她幼稚的在玻璃上反笔写出“赵阔”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她自己看着都好笑。 　　电视里，拜年、下饺子如火如荼。 　　顾成悦想起第一次和赵阔包饺子，情侣在一起必须要做的一百件小事之一，一起包饺子。 　　赵阔手劲大，揉面的时候顾成悦都替面疼。她坏心的拿面粉糊他一脸，他上下其手抓住她不放，她搂着他脖子求饶，他恶劣蹭她一脸面粉，还将她抵在桌上咬……面粉洒了一地，顾成悦反手抓到面团，五指深深嵌进，赵阔的力道让他抓狂。 　　顾成悦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了。 　　不是因为寂寞想你，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想他就要让他知道，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她想他呢，顾成悦就是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姑娘。 　　她搁下泡面，架起云台，调好吉他，还不忘拿水性笔在身后玻璃唰唰写下地址。 　　准备好一切，她抱着吉他，昏暗的灯刚好打在她侧脸，手指拨动弦，孤独忧伤的音乐从指尖流泻。 　　原谅…… 　　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 　　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又全都想起了 　　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我竟然没怀疑过 　　反反覆覆要不是当初深深深爱过 　　我试着恨你却想起你的笑容 　　……… 　　地址都告诉你了，赵阔你敢不来！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赵阔一下捏破了手里的饺子。赵母赶紧抽纸巾递给他，“怎么了？被什么蜇了一下？” 　　赵阔擦干净手，“没有。”他面无表情解锁手机，果然是顾成悦，一条视频微信。赵阔起身，“妈，我不陪你包饺子了，先回房。” 　　“出什么事了吗？”徐颖跟着起身，目光好奇投向他的手机。 　　赵阔将手机揣进兜里，“没事，无聊信息。”上楼。 　　“无聊信息你这么紧张。” 　　听见赵阔关房门的声音，徐颖更好奇好了，关门声都听得出紧张啊。 　　徐颖还没坐回椅子，又听到开门声，赵阔蹬蹬蹬两步一阶下楼，手里攥着车钥匙。 　　“妈，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你别吓妈。”徐颖着急了。 　　“去见个朋友。”赵阔说着已经跨出大门。 　　徐颖拢紧披肩跟着他后面追问，“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赵阔加快脚步。 　　“男的女的？”徐颖多敏感啊。 　　赵阔没回答。 　　徐颖看着他的车开出门，大声叮嘱他，“开车小心。” 　　在书房接拜年电话的赵致远听见楼下动静，拉开窗帘探头，看见徐颖只披了披肩站在门口，扔了手机下楼。 　　“怎么不穿件外套就出来。”赵致远责备着，用羊绒毯将人裹进怀里，徐颖缩缩脖子，“儿子好像有情况，我顾不上冷了。” 　　赵致远皱眉，“有什么情况？” 　　徐颖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儿子很紧张的出去见一个朋友，我问他是男是女，他不好意说。” 　　赵致远：“为什么不好意思说？” 　　“肯定是去见女朋友不好意思说啊。” 　　赵致远眉头皱得更深，“也可能是……男朋友说不出口。” 　　徐颖捂住心脏，“你别吓我。” 　　赵阔踩油门加速，大街上灯火璀璨，空空荡荡。万家团圆的日子，泡面、出租屋、孤独一个人……顾成悦就是吃定了他会心疼。 　　顾成悦等得昏昏欲睡，撑着眼皮看眼时间，“赵阔你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电视里开始新年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敲门声在新年欢呼中热烈响起。 第16章 大型逼婚现场 　　顾成悦拖鞋都跑丢了一只，开门。 　　“Surprise！” 　　顾成悦楞了一秒，立马关门，顾成西在门口哀嚎，“我的鼻子——” 　　“一定是我眼花了，再来开一遍。”顾成悦揉揉眼睛，开门，顾成西捂着鼻子站在门口，“我大老远，天寒地冬来给你送饺子，你就请我吃闭门羹啊。” 　　顾成悦伸手扒开顾成西看他身后，确实没人，又上手捏顾成西的脸，顾成西痛得呲牙，“顾成悦，你干嘛！” 　　“真是你。”顾成悦声音超级失落，“为什么是你啊！” 　　“不然咧？还有谁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好好待在家里飞车跑来看你？”顾成西揉着脸说。 　　“大过年的，你瞎跑什么。”顾成悦有点儿悲愤，失落进屋。 　　“我还……”顾成西跟着进去嘭一声关上门，保温桶拍桌上，“你以为我愿意啊，老爷子一晚上左看我不顺眼，右看我不顺眼，就是为了赶我出来。” 　　顾成悦自言自语，“不可能啊，我这么声情并茂的‘惨’，赵阔不可能看到无动于衷的。” 　　“顾成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顾成西大吼一声。 　　顾成悦终于抬眼看他，“你说什么？” 　　顾成西欲哭无泪，“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好饿好饿。你带了什么饺子？”顾成悦是真饿了，唱歌也是力气活啊，吃饱了再找赵阔算帐。 　　窗外楼下，赵阔坐在车里，指尖的烟已经烧烬。他飞车赶来的时候，顾成西刚好前脚到，既然她有人陪，就不需要他了。 　　应该调头走的，他却忍不住停留，一根烟的时间，好快，他该走了。 　　…… 　　初一，赵家最热闹也最忙，商场上的朋友，以前的老战友都聚集来拜年，赵致远和徐颖没时间“审问”赵阔。赵阔跟着父亲寒喧一圈，比特训还累。 　　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在一圈不吝赞美结束，赵阔始终逃不脱“大型催婚现场”和“大型相亲现场”。 　　“小阔啊，什么时候结婚呀？” 　　赵阔：“不着急。” 　　“你不急，你爸爸妈妈可急了，婶婶们懂。” 　　赵阔：“……”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结婚，觉得一个人自由，这个想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赵阔：“……” 　　“婶婶姑妈家的表姨的妹妹的女儿，年纪和你差不多，留学高材生，知书达理……” 　　“儿子……”徐颖穿过人群，赵阔终于得救。徐颖笑着对各位长辈道歉，“赵阔的老领导来了，他得去迎迎。” 　　方亚楠陪父亲方达海一起来的，小姑娘从头到脚精心打扮。往年都是赵阔去方家拜年，赵阔轻微皱眉，预感不好。 　　“徐姨。”方亚楠亲热挽住徐颖。徐颖也喜欢这小姑娘，牵着方亚楠前前后后看一圈，“小丫头成大姑娘啦，越长越漂亮。” 　　方亚楠害羞偷瞄站在旁边的赵阔。 　　赵阔立正行军礼，“方参谋长。” 　　方达海压压手掌，“这孩子，这又不是部队，叫方叔就行发。” 　　“达海兄，你可是贵人事忙，怎么敢劳你大驾亲自登门。”赵致远寒喧。 　　“咱老哥俩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家丫头和你家赵阔可是咱们一起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方达海话里有话。 　　徐颖听出苗头，笑着说：“楼上的茶正好出色，咱们楼上喝茶。” 　　方亚楠乖巧挽着徐颖，姨长姨短叫得可甜。赵阔默默跟在最后头，他今天怕是要伤老领导脸面。 　　天青色汝窑瓷茶具随光变幻，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方亚楠一看就爱不释手，“这杯子好漂亮啊。” 　　“亚楠也喜欢汝窑瓷？那徐姨送你一套。” 　　方亚楠不好意思，“我倒是不认识什么是汝窑，就是觉得好看。” 　　“这丫头从小跟着我这个大老粗，哪懂这些。”方达海紧着给女儿圆场。 　　徐颖笑，“年轻人都喜欢时尚的欧式，这个也没多少人懂。” 　　“你看看，你徐姨对你多好。”方达海叹口气，“这丫头从小没妈，我又忙，多亏你们家赵阔经常照顾她，赵阔这孩子我放心。” 　　徐颖看一眼赵阔，他下巴线条绷得紧。 　　“哥哥照顾妹妹那是应该的。”徐颖接茬。 　　方达海是个直性子，也不会拐弯抹角，“致远老弟，弟妹，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看，这两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咱们两家也是世交，咱们干脆来个亲上加亲？” 　　“方叔……”赵阔表情严肃，打好的腹稿已经倒到嘴边。徐颖突然变脸，“我不同意！”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露出惊愕。 　　徐颖拉过方亚楠，万分哀痛，“我们亚楠懂事又乖巧，美丽又大方，聪明又孝顺，我真心把亚楠当亲生女儿，所以，坚、决、反、对！我家那臭小子我最清楚，不懂疼老婆，又不会体贴人，整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没情趣，不懂浪漫，石头一样冷冰冰。”徐颖握住方亚楠的手，激动处眼睛含泪，十分恳切：“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丈夫，趁现在还来得及，亚楠啊，你不要被那臭小子外表给骗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快，站都不要跟他站在一起。”徐颖拉开方亚楠，对赵阔横眉怒对，“臭小子，你到底是想毁了谁的人生这样缠着我们亚楠！” 　　赵阔完全接不住“戏”。 　　“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徐颖将赵阔打出去，完美。 　　赵阔长这么大没服过几个人，母上大人绝对算一个。明明是拒绝，却给足方家面子，不尴尬又体面。 　　徐颖一直将赵阔拉回房间，关好门，“你你你，平时挺沉稳的，今天怎么直楞楞的，亚楠毕竟是女孩子，直接拒绝多伤两家情份。” 　　“妈，你有没有想过出道？”赵阔半天冒出这句。 　　“噗——”徐颖一下乐了，“你也觉得妈演技好吧。” 　　赵阔十分真诚点头。 　　“可您不是挺喜欢方亚楠的吗？” 　　“你喜欢吗？”徐颖反问他。 　　赵阔：“我当她是妹妹。” 　　“那不就结了。虽然我和你爸很想很想快点喝到媳妇茶，可是，我们更希望你找到对的人。一辈子这么短，干嘛要将就。” 　　“妈……谢谢。” 　　“但是！还没说完。”徐颖严肃脸，“婚还是要催的，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有昨晚去见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赵阔撑住头，“妈，我头疼。” 　　“妈的头更疼！” 　　床头柜，赵阔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徐颖离得近，伸手就拿到。 　　“我是国家分配给你的宝贝，不准拒收！更不准退货！”徐颖不光点进微信，还念出来。 　　“妈！” 　　“欸？上一条是视频，发送时间昨晚……”徐颖点播放，“这个女孩子……”她举着手机问赵阔，“你昨晚出去见的朋友就是她？” 　　赵阔身体绷得很直，站在原地动不了似的。 　　徐颖露出老母亲十分欣慰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儿子。我就说，我这么高深的审美造诣，儿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这个女孩子很特别啊，唱歌的声音好好听，又有气质，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带回家？她家里是……” 　　赵阔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妈，我成年了，有隐私权。” 　　“是是是，妈妈不该看你的手机，妈妈错了。”徐颖放下他手机。 　　“妈，我真的头疼。”赵阔唇色有些泛白。 　　“明白明白，妈妈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们。”徐颖笑眯眯到门口，回头又补一句，“我和你爸爸除了初二没空要出去拜年，其他时间都在家，你随时可以带人回来。” 　　“妈——” 　　“马上走。”徐颖出去替他带好房门。 　　赵阔攥紧拳头用力敲一敲额头，他的头，是真痛。眼睛有些发花，这是又严重的症状，他转身往里头套间浴室去，头伸到水龙头下冲凉水。 　　足足冲了十分钟，他的头痛终于缓解，眼睛也清明了。关水，隐约听到敲门声，赵阔头发也懒得擦干，他以为是徐颖，拉开房门，“妈……” 　　方亚楠站在门口，抿着嘴努力忍住哭。 　　赵阔撸一把湿头发，“要走了？”他一开口，方亚楠就忍不住瘪嘴，眼睛红红盯着赵阔，“我到底比她差到哪里？” 　　“我从不拿她跟人比。”赵阔睫毛动一动，水珠子滚下来，寒光闪闪，“没人能比。” 　　方亚楠准备了千句万句质问，在这一刻都觉得没有意义了，她重重擦掉眼泪，“你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来……是……”眼泪越擦越多，她捂着眼睛吸吸鼻子，慢慢平静下来。她从衣兜里拿出纸条，“我来，是给你这个。我知道你们亚布力抓捕失败，断了线索，你一定不会放弃。这是我求我爸开启‘鹰眼’帮你查到的，希望对你有用。” 　　赵阔皱眉，“以后不要为我做这些了。”接过纸条。 　　方亚楠点头，“不会了。”她眼泪又掉下来，“那我走了。” 　　赵阔连一句“新年快乐”都没跟她说。 　　方亚楠是哭着离开的，赵阔展开纸条，“网络赌博第一个注册者并且是唯一一个获得终身会员身份的人：游九斤，自由职业者，现就职Shining乐队。”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妈妈那段戏的灵感来源于《皇后的品格》 第17章 这些天，想我吗？ 　　“顾成西你到底要在我这儿待几天？你不用和你那些狐朋……好友聚会吗，不用陪女朋友吗？”顾成悦只差拿扫帚把顾成西赶出去了。 　　顾成西撸一把鸡窝头，眼睛眯开一条缝，“今天初几了？” 　　“初三。” 　　“噢，那我再待两天。”顾成西说完，又再倒回床上。 　　顾成悦一把拉他起来，“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你赶快走吧。”要是让顾成西发现赵阔，老爷子就知道了，老爷子能立马杀到让赵阔入赘……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头大啊。 　　顾成西打着哈欠，“熬过初五，该拜年的该应酬的都完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出去玩。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大聚会有多可怕，脸都要笑抽筋了，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 　　“不——行——”顾成悦拉不动他，“你随便上哪儿，别待在我这儿。” 　　“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顾成西睁开眼睛，“真有情况啊！”他一下兴奋起来，“赶紧结婚，再赶紧生个娃，老爷子就不会逼我了，快快快，顾成悦，我看好你！” 　　顾成悦白他一眼，“你姐是白菜么，上赶着大减价。” 　　“离大减价也不远了，现在出去别人喊你姐，再过两年就喊阿姨了。” 　　“顾成西你找抽吧。”顾成悦拧他耳朵。 　　“痛痛痛，忠言逆耳啊……” 　　顾成西一直赖到初五，要不是俞菲菲提前回来，他还不肯走，天天嚷嚷着要见准姐夫。 　　“准姐夫你是见不着了。”俞菲菲收拾行李，随口接了句。 　　“菲姐，你这是知道内幕的意思？”顾成西转移目标。 　　俞菲菲抬头看顾成悦，顾成悦无声做了个抹脖手势，俞菲菲举手投降，“我啥也不知道。” 　　“别啊，菲姐，来说说嘛。”顾成西缠上俞菲菲，顾成悦一把勒过顾成西，“初五到了，你该走了，姐亲自送你。” 　　姐俩才没走多久，敲门声响起，俞菲菲行李都没收拾完，“这么快就送走啦。”一打开门，俞菲菲楞住，“赵阔？” 　　赵阔也没想到开门的是她，“是。” 　　“来找顾成悦？”俞菲菲皱眉问。 　　“不是。” 　　俞菲菲当时脸色就不好了，“既然不是那就请你离我们阿悦远一点，她现在是有男……未婚夫的人。” 　　赵阔脸上没什么表情，“找你也一样。” 　　“渣男！”俞菲菲嘭地关上门，都不听赵阔说完。 　　顾成悦送完顾成西回来，收到小K的短信，他认真考虑过了，还是选择离开。 　　俞菲菲没告诉她赵阔上门的事。 　　“你也别怪小K。” 　　“我知道。”顾成悦笑笑，“梦想很小，生活很大。” 　　俞菲菲心里也不是滋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键盘手也不行。” 　　“招人。” 　　俞菲菲望着顾成悦，“乐队要继续走下去，你真的要听我的。” 　　“我保证，不耍脾气，不挑歌，乖乖听你安排。” 　　“真的？”俞菲菲斜着眼看她，“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你呢。” 　　顾成悦叹口气，“这不是，社会教我做人嘛。” 　　俞菲菲十分感概，“你终于上道了啊，我真是，老怀安慰。” 　　“噗——” 　　初六，顾成悦真的乖乖陪俞菲菲见去见酒吧老板，接洽音乐节负责人，暂时没空找赵阔算帐。 　　初七，GG和游九斤回归，俞菲菲拿下了一个顶级酒吧的驻唱，时薪是业内最高，客人非富即贵。可是，强制性要求也挺多，比如：如果客人需要得去包厢献唱；客人提出的要求不能说“不”，即使是无礼要求，也要等酒吧经理来处理；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陪酒的，遇到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这要是搁以前，顾成悦一定把合同摔对方脸上。她什么都没说，唰唰就签了，俞菲菲都惊愕得睁大眼睛看她，“你可想好了，这合同签了是有违约金的。” 　　顾成悦：“我知道。” 　　“你真违约，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放心吧。”顾成悦笑一笑，“你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俞菲菲瞪她，“这不是开玩笑。” 　　顾成悦收了玩笑，“你放心。我天天鄙视高佳薇，没有努力的人没资格鄙视正在努力的人。” 　　“她？努力？努力偷别人的东西么？”俞菲菲一提到高佳薇就来气。 　　仅管高佳薇偷了顾成悦的手稿，她有多努力也只有顾成悦了解。只不过两人三观越离越远，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没想过会是这么难堪的收尾。 　　“好啦，咱们现在有钱了，明天开始招聘键盘手。” 　　来应聘的人倒是不少，“正常”的没几个，不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自以为很RK的浮夸少年，就是要求活少工职高的宅客，还有五线谱都不认得的。 　　你问他为什么来应聘，他答，来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被看中呢。 　　顾成悦竟无言以对。 　　“我快疯了，今天还有应聘的人吗？” 　　俞菲菲翻一下简历，“还有最后一个。” 　　顾成悦腰酸背痛，双手撑脑袋，“来吧来吧。” 　　俞菲菲抽出简历，眼睛睁到最大，“赵阔？这……不会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吧……”她话音还没落，门外等着应聘的人已经进来。 　　俞菲菲抬头，张大嘴，“你，你……” 　　顾成悦同款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赵阔。” 　　“我是来应聘键盘手。”赵阔气定神闲。 　　俞菲菲霍然起身，“我那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 　　“我是来应聘的。”赵阔又说了一遍。 　　顾成悦腰不酸背不痛，精神也爽利了，坐直身子清清嗓子，说：“你不行。” 　　“对，不行。”俞菲菲坚决反对，顾成悦才刚刚振作向上，不能再折在这个男人手上啊。 　　赵阔看着顾成悦，“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顾成悦有种扬眉吐气的爽。 　　“玩音乐是讲天份的，需要丰沛的感情，和很多很多的爱，你有么？” 　　“……”赵阔吃瘪的样子，莫名有点可爱。 　　赵阔：“天份这些，我相信技术可以弥补。” 　　顾成悦挑眉点点头，“好啊，那我就看看你的技术。”她指着录音室的设备对赵阔说：“那你就试一首……第29号奏鸣曲。” 　　第29号奏鸣曲，世界公认贝多芬最难弹的曲子。 　　“是不是只要我弹出来，就能通过留下来了？”赵阔面无表情问。 　　顾成悦：“是。” 　　俞菲菲心里打鼓，怕赵阔真弹出来不是要留下他？不过，看赵阔的样子估计连音域都不懂。 　　“知道了。”赵阔转身走。 　　“这就走啦。”顾成悦追出去，拦住他，“为了见我，来应聘？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赵阔：“我是真来应聘。” 　　“哦，你是真来应聘，假装来看我。”顾成悦眨眨眼问他：“那你说说，突然不当警察来应聘键盘手的理由是什么？” 　　赵阔不作声了。 　　顾成悦凑近他，“想不出理由啊？” 　　赵阔别开脸，“这是应聘必答题吗？” 　　“不是。”顾成悦眯着眼笑一笑，“这些天，想我吗？这是应聘必答题，答得好可以加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你留下了。” 　　赵阔唇线抿紧。 　　“想。” 　　“看吧，说真话也不是那么难嘛。”顾成悦踮脚在他脸上叭一口，“good boy ，这是奖励。” 　　赵阔觉得她在逗狗，皱眉看她，“必答题答完，我可以走了吗？” 　　顾成悦笑眯眯拜拜手，“为了我，加油哟，加油加油。”志玲姐姐上身。 　　赵阔哭笑不得。 　　顾成悦回来，俞菲菲已经准备了一箩筐话。 　　“顾成悦，我们得谈谈。” 　　“别让我选乐队还是赵阔，我是成年人，都要。”顾成悦一句话把俞菲菲堵死。 　　俞菲菲转怀柔策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突然非要来应聘键盘手？” 　　顾成悦耸耸肩，“我不需要知道。” 　　“哈？” 　　“我每天可以看见他，可以和他说话，看他对我无可奈何……就像以前一样，就行了。” 　　俞菲菲张着嘴，好半天，她叹口气，“你不后悔就好。” 　　顾成悦笑，“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感情也一样。” 　　顾成悦以为会等很久，赵阔第三天就来了。 　　有句老掉牙的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赵阔骨子里的韧劲和超于常人的毅力，他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何况，他有母上大人这个强大的后援。外公家之前是音乐世家，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落没。徐颖四岁开始学钢琴，那么巧29号奏鸣曲她会弹。 　　赵阔从小也受到熏陶，上手不是问题。 　　不过，用键盘弹钢琴曲也是没谁了，顾成悦就是故意刁难他。 　　“可以了吗？”赵阔收了手势，起身。 　　顾成悦不说话，看俞菲菲。 　　俞菲菲能说啥，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试用期三个月，没工资。” 　　“但是包吃包住。”顾成悦补充。 　　赵阔：“我没问题。” 　　“马上到岗。”顾成悦极自然扣住赵阔的手，“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 　　俞菲菲无力叉腰撑着脑袋，男颜祸水啊，搞不好就“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乐队两天玩完！ 第18章 走火 　　“这是, 我住的地方？”赵阔拿起桌上摆的顾成悦的照片。 　　顾成悦：“是啊, 两人间。” 　　“一张床？” 　　顾成悦清清嗓子，“我保证不碰你。” 　　赵阔皱眉,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住的地方。”抬腿要走。 　　顾成悦一手臂拦住门口, 颇有范儿，“赵阔, 我现在是老板你知道不，你这样跟老板说话是不想干了么？” 　　赵阔还真想干。 　　“我住惯了多人宿舍，两人间，住不惯。” 　　顾成悦噗一声, 赵阔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看他这么“可爱”的份上, 算了。 　　“我们乐队刚走了一个人, 现在只剩四个人，菲姐有自己的房子, GG和游九斤住在录音室隔壁。” 　　“我跟他们住一起就行。”赵阔一口接下, “我能去认识下新同事吗？” 　　顾成悦笑, “我们这儿叫伙伴。”偏一偏头，“带你去。” 　　GG和游九斤都比赵阔小, 两人一见面就喊“阔哥”, 赵阔表现得很随意。 　　“好啦，大家互相熟悉完，今天早点休息, 明天早起。新来的小伙伴，咱们要先磨合一下。”顾成悦对着赵阔眨个眼。 　　赵阔完全自带避“电”防护盾，顾成悦也不在意，不是已经在眼皮底下了么，来日方长。 　　晚上，GG和游九斤请赵阔喝酒，男人不像女人那么多小心思，在一个桌子上喝过酒就是兄弟。 　　赵阔倒是放得开，喝酒、划拳、骰子都能来。GG和游九斤硬是被他喝趴下，赵阔去洗手间，接冷水洗把脸，抽根烟醒醒神。对着镜子吐口烟圈，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游九斤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不想顾成悦知道太多内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GG和游九斤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赵阔躺床上，刚闭上眼睛，枕边手机震动，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来。他看一眼，顾成悦发的消息：“我知道你还没睡。” 　　赵阔皱皱眉，重新闭上眼睛。 　　顾成悦继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她现在是老板，赵阔不能不理。 　　顾成悦：“你说，如果插一晚上，会怎么样啊？” 　　赵阔：“……”要他怎么回答。 　　顾成悦：“我看好多人都插一晚上。” 　　赵阔：“……” 　　顾成悦：“人家跟我讲的。” 　　赵阔：“你到底在说什么？” 　　顾成悦：“就是那个啊。” 　　赵阔：“顾成悦！” 　　顾成悦：“充电器插一晚上啊，你想啥呢。”她还附带一个爆笑表情。 　　“……”赵阔真的很想揍人啊。 　　顾成悦：“好了，晚间问候结束，做个好梦，梦里有我，晚安。” 　　赵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早上五点半起床，赵阔在高低床做完一百个引体向上，两百个俯卧撑，这是他每天的基本锻炼，不管在什么环境，从不间断。拥有超级自律，超强毅力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迷人的。 　　赵阔冲完澡换好衣服，喝醉的那两人还没醒，他想先去熟悉下，待会不至于手忙脚乱。录音室的钥匙是在GG那儿拿的，赵阔才刚到门口，录音室的门是开的，断断续续有吉他声传出来。 　　早起练声乐也是顾成悦一直坚持的事。他们相爱，始于多巴胺，陷于肉体，忠于人品。 　　赵阔进去，顾成悦回头，“这么早，昨晚想我想得睡不着啊？” 　　“不是。”赵阔去键盘坐下。 　　他这样认真的回答真的很可爱啊，赵阔不理她了，认真试音。 　　顾成悦起身过去，“刚才那个K，低了，应该……”她俯下身抓着赵阔的手，“应该调到这个。” 　　赵阔腰背挺得很直，顾成悦捶捶他肩膀，“你太硬了啦。” 　　“我们什么也没听到。”GG和游九斤俩刚进门，齐齐捂眼向后转。 　　顾成悦直起身，“转过来。” 　　“不太……方便吧。”两人背对着说。 　　顾成悦过去，赏两人一人一个脑崩，两人捂着头跳起来，“悦姐……您那可是弹指神功，我俩脑袋本来就不好使。” 　　“还贫是吧，还贫。”顾成悦扬手，游九斤从她手底下窜过去，“悦姐啊，你就收了神通吧。” 　　赵阔世外人一般坐在一边，这游九斤到底是太善于伪装，还是本来就是这样天性纯良？ 　　“一大早，都很闲是吧。”俞菲菲到了。 　　游九斤立马老实了，GG也乖乖拿起他心爱的贝斯，只有顾成悦不怕俞菲菲，因为她知道俞菲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不，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把包子、豆浆、油条放桌上了。 　　顾成悦：“看看，我们菲姐，那是温柔娴淑，贤妻良母。” 　　GG：“听着，不像夸奖啊。” 　　顾成悦：“包子都塞不住你的嘴。” 　　游九斤捡了一份给赵阔送过去，“阔哥，你别介意，其实我们特别好。” 　　赵阔难得露出笑脸，淡淡说了句，“谢谢。” 　　俞菲菲拍拍手，“我们的时间不多，吃完早饭，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排练，今晚就要演了，第一场绝对不能搞砸。” 　　虽然赵阔有钢琴的功底，一上来还是跟不上节奏，键盘手在乐队的存在感很弱，功能却是实打实的重要。乐队只要有个键盘手，不怕其他任何乐手缺席。所以键盘手不好做，既没存在感，要求还高。 　　一遍又一遍排练，重试，再来，慢慢磨合，一天下来，倒也有模有样，上台是没问题了。 　　顾成悦扭扭脖子，抻个懒腰，“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休息会儿，准备晚上登台。赵阔跟我来一下。” 　　老板叫，敢不应嘛。 　　赵阔跟着顾成悦出去，“什么事？” 　　“陪我去个地方。”顾成悦直接上路边拦出租车。 　　上了车，赵阔才有机会问，“去哪儿？” 　　顾成悦：“万象城。” 　　司机把两人送到，顾成悦带赵阔直接去男装区。 　　赵阔皱眉：“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买衣服。”顾成悦说得理所当然。 　　“不需要。” 　　顾成悦趁势挽住他，“你知不知道乐队最重要的是什么？个性啊。你这身穿着，作战装似的，不行。”都不给赵阔拒绝的机会，“那一家好适合你，我们去试试。”拉着人就进去了。 　　“哇，这件衬衫真的好适合先生，像是量身定做的呢。”柜姐素质还不错，没有因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爱搭不理。 　　顾成悦靠着沙发，45度欣赏，霸道女总裁范。 　　赵阔站在镜子前，一脸严肃，柔滑黑色衬衫贴着他肩线到腰，哪儿哪儿都熨贴，他稍稍绷一下身体隐约显出胸肌轮廓，男人的性感和女人不一样，但是，一样让人垂涎呀。 　　“这件？”赵阔从镜子里看顾成悦。 　　顾成悦撑着下巴，皱一皱眉，“不是特别好，换一件试试。” 　　柜姐又拿了件白色马蹄暗纹衬衫，这件比较休闲，小清新。 　　赵阔换了出来，顾成悦咳了一声，赵阔面无表情问她，“不好？” 　　顾成悦清清嗓子，“还……行。”这件小白衫真的让人想扑上去脱掉啊。 　　第三件柜姐拿了件奶油杏色密集环扣花衬衫，这么挑人的衬衫穿在赵阔身上也是相当完美。 　　都可以出台了。顾成悦暗暗想。 　　“这件……” 　　“就要这件吗？”柜姐眼睛都亮了。 　　顾成悦说：“这件不要。” 　　柜姐张着嘴，笑脸僵住，一副“你逗我玩呢”的表情。 　　“前面试的那两件衬衫加上搭配的外套裤子，还有鞋，都包起来。”顾氏霸道女总裁上线。 　　幸福来得太突然，柜姐脸上哭和笑的表情都撞一起了。 　　顾成悦掏卡结帐的动作相当潇洒。 　　柜姐眼睛一亮，黑卡啊！对着赵阔说一句：“先生好幸福哦！” 　　赵阔瞬间有种拿错剧本的感觉。 　　…… 　　今晚的顾成悦很sexy，赵阔见过她许多种模样，唯独没有见过舞台上的顾成悦。 　　五颜六色的灯光，热情奔放，舞台铺满玫瑰，高跟鞋踩碎花瓣，她慵懒，冷艳，光芒四射，这一刻全世界都是她的主场。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 　　谁忠心的跟随充其量当个侍卫 　　脚下踩着玫瑰回敬一个吻当安慰 　　可怜，像蠢动的音乐教人们怎么成眠 　　不知名的香水窒息的鬼魅 　　锋利的高跟鞋让多少心肠破碎…… 　　那是她为梦想拼尽全力的模样，竟如此让人心动。 　　赵阔走神了，顾成悦一力控场，其实来酒吧的人就是为了放松，燃就行了，吼就行了，你唱得好不好没什么人真正会听。 　　一首唱完，后台候场，顾成悦摘下耳机凑近赵阔耳边，“知道你刚才错了多少吗？你得从心里把我们当成是一个团队，互相协作，相亲相爱的团队。”她说话声音很轻，甚至亲昵，有时候软刀子比刀子嘴威力大得多。 　　赵阔挨训的表情也很可爱呢。 　　酒吧经理亲自来请，客人点了名要去喝一杯。要搁以前，顾成悦甩脸就走，现在，不是签了合同嘛。 　　“成，就去喝一杯。” 　　经理抬手拦了一拦，“不是请你，是他。”经理指向赵阔。 　　“他不行。”顾成悦当场翻脸。 　　经理推推眼睛，“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条条款款，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合同是我的，不是他。”顾成悦硬怼，俞菲菲拉都拉不住。 　　“他不是你的人吗？”经理皱眉问。 　　顾成悦：“是。” 　　“那就跟我走吧。”经理倒着大拇指指一指。 　　顾成悦：“不行！” 　　赵阔：“我去。”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顾成悦看着赵阔，“你是不是忘了加点语气，我去！”中国文字博大精深。 　　赵阔一贯的没太多表情，又再对经理说一遍，“我跟你去。” 　　“这就对了嘛，和气生财。”经理引路。 　　俞菲菲拉住顾成悦，“他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况且他的身份，吃不了亏。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可得罪不起人。” 　　顾成悦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听劝的，俞菲菲知道她听进去了，松手，“你自己把人弄得那么招眼就别怪他被人看上。” 　　“我那是让他穿给我看。” 　　“你哪儿来的闲钱？”乐队的钱可都在俞菲菲手上管着，顾成悦都是按月领生活费的。 　　“顾成西的黑卡。”顾成悦说。 　　“难怪了。”那几套衣服够俞菲菲肉疼好久。 　　赵阔跟着经理上二楼，VVVIP钻石豪包，只有一个客人，女人一身红色裹胸连衣服，胸前翡翠，手上鸽子蛋，钻石手链，这不是把全部家当都戴出来了，就是家里有矿。 　　“林太太，这位就是刚才楼下乐队的键盘手。”经理点头哈腰。 　　“叫我Anna，林先生都没了，哪来的林太太。”女人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只是这身珠光宝气俗得硬是老了十岁。女人从沙发下来，没穿鞋，到赵阔面前，朝他伸手。赵阔侧身躲了一下，表情冷得能结冰。 　　女人收回手笑，“不摸也知道，一定很结实。”她斜经理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经理识相出去，会所里，客人请歌手乐手喝一杯都是正常，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闹出难看的事。若是双方自愿，那就不关会所什么事了。 　　关上门，门外的喧嚣都听不见，女人回沙发，拍拍身边，“过来坐啊。” 　　“不用了，不是请我喝杯酒吗，我喝完还要回去排练。”赵阔一身正气。 　　女人越看越兴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你做键盘手多久了？” 　　“今天第一次。”赵阔如实说。 　　“找工作一定很辛苦吧。”女人善解人意开口，“我能理解。我嫁给那个老头子之前，到处碰壁，遭人白眼。所以，遇到机会的时候一定要牢牢抓住，因为，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哦。” 　　“林太太，有话，你可以直说。” 　　“别叫我林太太，那老头子死一年了，叫我Anna。”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你今晚送我回家，这车就是你的。” 　　“没空。”赵阔有些不耐烦。 　　“不喜欢？你喜欢什么牌子，明天咱们去提。”女人很豪气。 　　赵阔不说话了，两步过去矮桌，自己倒一杯酒，磕一磕桌子，“喝完，我该走了。”一口干，他伸手放杯子，女人抓住他的手，“不准走，你敢走，我就告你非礼。” 　　赵阔太阳穴冒青筋，“告去。”甩开女人。 　　“你这种穷光蛋，我看上你是你走了八辈子运！”女人恼羞成怒。 　　赵阔抬手拧门把，发现手上的红绳不见了，他皱眉，应该是刚才被那女人给扯落。 　　赵阔转过身，女人以为他想通了，喜出望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有钱，很多很多遗产。”赵阔朝她走过来，女人激动得张臂抱他，赵阔偏一偏头，在沙发上找到红绳手链，只是扯脱了，没断，收进衣兜里。 　　女人被无视怒火中烧，拦住门，“你今天别想走！” 　　赵阔懒得再多费一句话，扼住她手腕，小擒拿反扭，女人痛得哇哇直叫，“非礼啊，救命啊——” 　　声音惊动外面的人。 　　女人是铁了心让赵阔他们在这儿混不下去。 　　俞菲菲求了经理一个小时，好话说尽，经理拿合同甩她脸上，“白纸黑字，赔钱，滚蛋！” 　　停车场，顾成悦替赵阔擦身上泼的酒渍。 　　“有没有吃亏。”顾成悦压着火。 　　“没有。”赵阔声音淡淡。 　　“你的身手，那女人连身都不可能近。” 　　赵阔沉默，红绳在贴身的口袋里。 　　“你的乐队会怎么样？” 　　顾成悦抬头，“下次记得要说，我们。” 　　赵阔看着她，“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顾成悦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想说自己会告诉我，不想说，就是不该我知道的事。”亚布力的事，顾成悦一直耿耿于怀，人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下一次应该怎么做。 　　“我们乐队会怎么样？”赵阔重新问一遍。 　　“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小姐。”俞菲菲猛地拉开车门，脸色灰白，“以后，没人会请我们了，我们还得赔人家一大笔违约金，我已经没钱了。” 　　“我有卡。”顾成悦不以为意。 　　赵阔下车，“违约金的事，我会想办法。” 　　“我是老板。”顾成悦伸手拉赵阔，被俞菲菲拦住，“那太好了，男人就该有担当。” 　　赵阔什么也没说，背影没进黑暗。 　　顾成悦看着他走远，其实他一直很远，她从未真正的靠近过。 　　赵阔没走，回去会所，经理对着俞菲菲还卖两分面子，他这种无名小卒，经理直接招保安来赶人。 　　保安还没来得及赶来，赵阔拎住经理后领直接提到办公室，门锁死。 　　经理也是见过世面的，体能上弱鸡，气势上压倒他，“跟我动手！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这一带……” 　　“如果不想这间店被收回，不要为难顾成悦和她的乐队。”赵阔一个字的废话也不多说。 　　经理楞了一下，“呵，呵呵，穷光蛋除了嘴皮子吹牛B厉害，还有什么！” 　　赵阔从办公桌上抽支笔出来，写下电话号码，“这是致远集团总裁助理的电话，我叫赵阔，你马上就可以打电话去核实，我有没有能力收回你这家店。” 　　经理傻眼了，“致，致远集团！”整个广场都是致远集团的，收回他一间洒吧那真是“洒洒水”。 　　经理盯着他，“赵阔？我没听说过致远集团有这号人物。” 　　赵阔拿出手机，当着经理的面拨通号码，免提，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恭敬喊了声：“小赵总。”赵阔拉近一点手机，“说说你的姓名职业以及就职公司。” 　　那头似楞了一下，很快答复，专业而准确，“我叫吴青，就职于致远集团秘书科，总裁助理。” 　　经理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赵阔挂断电话，转头看他，“如果你还不信，明天我可以带你去致远集团走一趟。” 　　经理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信。”经理躬下腰，紧张搓着手，“小赵总啊，今晚，这是个误会，误会。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顾成悦，您要是高兴在这儿玩，我热烈欢迎。” 　　“不用。今天的事不要跟乐队的任何一个人提起，以后碰见也要装作不认识。” 　　经理点头哈腰，“明白明白……” 　　顾成悦在门口等赵阔，冷得来回踱着步，呼一口热气，还不回来，上哪儿了！不会去求那个女人了吧？然后顾成悦开始脑补各种羞耻画面……来求我啊？衣服脱了…… 　　“绝对不行！”顾成悦对着空气大吼一声。 　　“什么不行？”赵阔从远处黑暗里走出来，指尖的烟已经燃烬，摁灭。 　　顾成悦扑上去，在他颈脖间闻一闻，没有女人的香味。 　　赵阔皱着眉，“干什么？” 　　“怕你羊入狼口。”她想一想，好像不对，“狼入羊口。”更不对，“随便了。你干什么去了？” 　　“酒吧的事情解决了。”赵阔说。 　　顾成悦瞪大眼睛，“怎么解决的？” 　　“找朋友。” 　　“朋友？”顾成悦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什么朋友？警察？” 　　赵阔睨她一眼，“合同违约警察也管不了。” 　　“那是，找朋友借钱？”顾成悦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嗯。”赵阔哼了一声，“借钱，还了违约金，酒吧经理不追究了。” 　　“你哪儿来的朋友可以一下借你那么多钱？” 　　赵阔淡淡看她，“你是我老板，不是我老婆。” 　　“你……不会是去借高利贷了吧？” 　　赵阔不作声，顾成悦以为他默认，“你怎么能去借高利贷，你是警察啊！” 　　“我困了。”赵阔绕开她。 　　“你还睡得着！”顾成悦掏出黑卡，“给你，去把钱还了，马上！” 　　赵阔回一回身，“我宁愿欠高利贷，也不愿意欠你。” 　　…… 　　一大早，录音室静悄悄，顾成悦关在里间画小豆芽。外间，GG和游九斤大气都不敢出。 　　“咝，咝~~”游九斤发出信息，GG轻轻放下宝贝贝斯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悦姐今天，火起好大。”游九斤夸张的做了个惊恐的表情。 　　“是因为昨晚酒吧的事吗？” 　　游九斤摇摇头，“不像。” 　　“那是为啥？” 　　游九斤想了想，“可能大姨妈快来了。” 　　GG白他一眼，游九斤咧嘴笑。 　　里间的门突然打开，顾成悦出来，两人起身立正，齐齐喊，“悦姐好！”这心虚的小样。 　　顾成悦没理他们，交待了句，“我出去……见个老板。”就走了。 　　两人相对望一眼，松口气。 　　游九斤问GG，“我们现在干嘛？” 　　GG严肃脸，“还用问，当然是……打游戏喽。” 　　“快快快，来来来，干死昨天那傻逼。” 　　两人游戏打得热火朝天，赵阔从外头进来，俞菲菲因为昨晚的事找他谈话，说来说去还是希望他离开乐队。他也没想待，只是还没到走的时候。 　　“阔哥，你回来啦。”游九斤和GG眼都没抬，盯着手机屏幕。 　　“菲姐最喜欢说教了，你就左耳进右耳出。”他俩都被训出经验了。 　　赵阔到游九斤身边，“我借了一笔高利贷把违约金还了，你们有没有赚钱的门道介绍？” 　　游九斤和GG同时抬头，睁大眼睛望着他，“你，一个人，把违约金还了？” 　　赵阔：“嗯。” 　　“还是借的高利贷？” 　　赵阔点点头。 　　“你傻呀，悦姐和菲姐她们会想办法的。” 　　赵阔面无表情，“乐队因为我被辞退，我应该负责。何况她们是女人。” 　　“哇，你别小瞧女人。”游九斤说。 　　“特别是咱们这儿的两个女人。”GG补充。 　　“咱们菲姐可是一个人可以单挑一桌子男人，白+啤，千杯不醉。” 　　“悦姐就厉害了，咱这儿零下十度她能穿着小抹胸，热裤在雪花飘飘中开嗓。”游九斤说完，问GG，“那次是音乐节吧，别人都嫌太冷了不愿去，只有悦姐一个人唱全场，那叫一个cool！” 　　“最后呢？”赵阔平静问。 　　“最后？”GG挠挠头，“我记得，好像悦姐和菲姐都进医院了，一个胃出血，一个重度感冒。” 　　人们眼睛看到的光鲜，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残酷。而在眼睛看不到的角落，还有更多人日夜兼程、步履维艰为着梦想奋斗在路上。 　　好半天赵阔没有作声，胸口没来由的窒闷。 　　“阔哥？”游九斤喊他。 　　“嗯？”赵阔回神。 　　“你借了多少高利贷？”游九斤问他。 　　“很多。”赵阔恢复严谨状态，“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赚钱快的门道。” 　　GG摊手，“我要有，也不会让菲姐去陪男人喝酒，让悦姐重感冒进医院。” 　　游九斤倒没作声了，紧皱着眉像是在沉思。 　　赵阔进一步试探，“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如果你们知道什么门道，不管是什么，我都想试一试。” 　　GG碰一碰游九斤，“人家那是要命的事，你别这样故作深思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游九斤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 　　赵阔没再追问，乐队被酒吧辞退他不是故意，不过正好利用这个事试探游九斤。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欠了巨额高利贷，还有什么比赌来得钱更快。 　　赵阔看眼时间，这个点顾成悦应该早到了。 　　“顾成悦呢？”他问了句。 　　“见老板去了。”CC和游九斤已经回到游戏中。 　　赵阔皱皱眉，没再说什么。 　　GG和游九斤打游戏打得昏头暗地，还是GG喊了句，“肚子好饿。” 　　赵阔看眼时间，晚上六点半。GG和游九斤出去吃饭，赵阔一个人待在录音室。 　　七点半，顾成悦还没回来。 　　见老板需要陪一下午？ 　　赵阔有些烦躁，点根烟，重重吸一口，地下室看不见外头的天，应该是黑了。 　　晚上九点，顾成悦还没回，赵阔滑动手机，手指定格在一组没存名字的号码处。手机突然震动，他立刻点接听，“喂。” 　　“你跟顾成悦说一声，明天有个局，滚石经纪人，让她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见人。”顾成悦那脾气，俞菲菲思来想去，还是打给赵阔比较保险，赵阔的话顾成悦能听。 　　“她没和你在一起？”赵阔皱眉问。 　　“我今天一天连她人影都没见着。” 　　“她去见老板，现在还没回。” 　　“不会吧！”俞菲菲有点担心，“她从来不应酬老板的，还跟人待一天，简直是天方夜谭。” 　　“挂了。”赵阔声音还没落，挂断电话，拨通那个没存名字的号码。电话通了，没人接。 　　赵阔边走边拦出租车，电话自动挂断，出租车全是有客。他沿着马路跑起来，跑到下一个路口，终于拦到一辆空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举着手机，“你先随便开。” 　　“啊？”司机看了又看，不会是劫道的吧。 　　顾成悦终于接电话了，她“喂”一声像刚睡醒的猫儿。赵阔压着嗓音，“你在哪儿？” 　　“酒店。”顾成悦声音慵懒。 　　赵阔捏紧手机，“哪个酒店？” 　　“洲际。” 　　“房号？” 　　“1616” 　　“我马上来。”赵阔挂掉电话捏紧手机，“师傅，去洲际酒店，走最近的路，我付两倍车费。” 　　“成！”司机一脚油门。 　　老司机就是快，大约二十分钟就到。赵阔差点把整个钱包都给司机，下车直奔大厅电梯间。 　　酒店楼层高住户多，上升的电梯几乎每一层都要停。赵阔盯着头顶的数字，心急如焚。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梯终于下来，赵阔一脚跨进去，等待上升的过程又是另一种煎熬。 　　16层是商务套间，谈赞助谈到酒店房间了？ 　　赵阔很想一脚踹开门，不用他踹，门是开的。赵阔推门进去，灯光很暗，房间没人。 　　“顾成悦！”赵阔喊一声，没人应，看见落地的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他两步过去，一把掀开窗帘。 　　“嘿！”顾成悦本来想吓唬他，力道太猛，一下把赵阔扑倒，“啊啊啊——”顾成悦刚洗的澡，浴袍胸口散开，春光乍泄。赵阔仰着的眼睛里火光跳跃，“你就这样见……老板？” 　　顾成悦压在他身上，眨眨眼睛看他，“我……？” 　　赵阔突然翻身，唇已经压上来，他吻得激烈，像思念已久的味道，要一次尝个够。顾成悦喘不过气，张开嘴，舌却不由自主交缠他。因为太久没做过，顾成悦的身体异常敏感，长腿不由自主夹紧他。赵阔也没好到哪里，胀得发痛，理智和欲望在疯狂斗争，他捏紧她肩膀，僵硬着推开顾成悦。 　　顾成悦仰望他，脸颊高、潮红，动情的眼睛迷离而魅惑，“你不想要吗？真的不想？”夹紧他。 　　“不想。”天知道赵阔用了所有的毅力才挤出这两个字。 　　顾成悦突然笑了，那一笑让赵阔觉得晕眩，“是吗。”她伸手缠上他脖子，贴着他耳边说：“不想做不要紧，我给你……”她舌尖舔一舔他耳垂，像是开动了机关，肾腺素飚升，欲望的猛兽狰狞着要破笼而出，哪还有什么理智。这是顾成悦的“通关秘语”，赵阔根本抵挡不了。 　　说起这个“通关秘语”，是个意外。 　　那时，他们还没分手，却三个月没见过面，赵阔收到顾成悦的微信。 　　“想你。” 　　“今晚来吗？” 　　“想和你做。” 　　赵阔皱皱眉，“今晚不行。” 　　“不行？那给tian吗？” 　　赵阔激灵了一下，只是这样就有反应了。 　　紧接着下一条就收到群发消息：我是顾成悦，刚刚被盗号了，不管刚才和你们聊天的人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赵阔青筋直冒，撑着额头，脑中控制不住想象顾成悦跟他说那话的情景……中毒了似的，真他妈想狠揍一顿那盗号的！ 　　那天晚上，顾成悦的膝盖都磨肿了。 　　绝对是意外收获，屡试不爽，专治嘴硬。 　　“呜……”顾成悦这会儿全身麻得脚趾头用力蜷紧，赵阔呼吸很重，一下一下，发狠的力道，他虎口有薄茧，刮着她肌肤，痛又麻。赵阔吸到她颈脖，她已经受不了，手摸索着去解他的皮带。 　　“咚咚咚！”门口敲门声很大，“姐，我想起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顾成西走了又折返，“那个威廉啊，是真看上你了，老爷子对他也很满意，要背景有背景，要学识有学识，要涵养有涵养，听说还有一半英国王室血统。老爷子那儿基本就定了他是我准姐夫，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在外边养小狼狗……” 　　醍醐灌顶，理智有时候是个很残忍的东西，赵阔推开顾成悦。 　　“顾成西你给我闭嘴！”顾成悦拢着浴袍坐起来，大义灭亲的心都有了。 　　顾成悦刷了顾成西的卡，还是买的男装，顾成西以为她在外边养小狼狗，特地赶来围观。刚打发走顾成西，顾成悦就接到赵阔的电话，本来一切都在她掌控，哪想到顾成西会折返！ 第19章 第19章 　　“说完我就滚了, 做姐弟的有今生没来世,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顾成西不知道赵阔在里面，还在外头皮。 　　赵阔又恢复成了冷漠自持的陌生人, 好似刚刚失控的那个只是他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互不相干互不认识。 　　赵阔要走, 顾成悦拦在门口，冲门板外, “顾成西你再不给我消失，我让你今生都没得做。” 　　顾成西麻溜滚了。 　　门外安静下来，屋里更静。顾成悦就拦在门口，“为什么不看我？怕对着我旧情复燃？”她故意激他。 　　赵阔眼睛冷漠, 居高临下看她, “男人是下半身控制上半身, 你不知道？” 　　“你不是。” 　　赵阔笑起来, 三分痞气，两分无赖, 五分陌生, 偏一偏头身体前倾到她耳边, “只要是个女人来，我一样会硬, 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 　　顾成悦胸口窒息得厉害, 快要透不过气，盯着他。赵阔连人带门板一起掀开，一脚跨出去, 走了。 　　踏出酒店，赵阔领口的扣子生生扯落，24小时便利店，冰矿泉水，兜头兜脸淋下来。虽已开春，夜晚依然寒冷刺骨，他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短发上都是冰水珠。 　　他沿着街道走，路灯将他的影得拉得长长，折射成一条孤单的线条。想抽烟，摸不到火机，他想起来落录音室了。 　　“帅哥。”女人站在路灯下，豹纹裹胸小短裙外搭皮草，粉色香奈儿包，风情掸掸指尖的烟，“要借火吗？” 　　赵阔拿下嘴上的烟，随手扔路边垃圾桶，“不用。” 　　女人贴上来，“帅哥一个人晚上不寂寞吗？是你的话，我不收钱。” 　　“姓名，户籍地，身份证，拿出来。”赵阔往腰上一摸，其实没带手铐。 　　女人傻了，吓得赶紧拉好胸前衣服，掐掉烟，“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在拍戏，你看，那儿，有镜头。”女人满嘴谎话，溜之大吉。 　　谁说只要是个女人都行的？这打脸也太快了。 　　…… 　　一大早，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几乎要淹没录音室，全都是空运的香槟玫瑰，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我去，什么情况！”俞菲菲是今早第三个发出这样的感叹。 　　GG和游九斤一大早都没有下脚的地儿。 　　“我觉得我们改卖玫瑰是不是赚钱更快一点，无本买卖啊。”游九斤嘴贫。 　　赵阔是第四个到的人，今天的晨训花费时间比往常多一些。 　　“顾成悦呢？”俞菲菲直接问他。 　　“不清楚。”赵阔答。 　　“昨晚，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俞菲菲这话一出，GG和游九斤两齐齐望赵阔，“在一起？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阔哥，这一屋子的玫瑰不是你送的吧！”游九斤作了一个大胆猜测，“土豪啊。” 　　赵阔淡淡扫一眼，“不是。” 　　“都站在门口干嘛？”正主终于到了，顾成悦看一眼屋子，“这些花怎么进去的？” 　　GG和游九斤都乐了，“姐，您挺幽默啊！” 　　顾成悦白两人一眼，“花肯定没有腿，自个儿走不进去，那是谁撬了我们的门进去的？” 　　她这一说，两人不笑了。 　　GG：“对啊，这门怎么开的？这花怎么进去的？” 　　“小顾啊，哎哟，你可终于来啦。”房东阿姨从上面下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钱阿姨，还没到收房租的时候吧。”顾成悦第一反应。 　　房东阿姨直摆手，“不是收房租，你们以后啊，再也不用交房租啦。”她解下钥匙塞到顾成悦手里，“从现在起，这个地下室就是你的了。” 　　游九斤勾过房钥匙，在指尖转一转，“又送花海，又送房，我都想嫁了。” 　　赵阔脸色晦暗不明。 　　顾成悦拿回钥匙，“钱阿姨，跟你买房的男人是不是姓威廉？” 　　“这个，这……”房东阿姨为难，显然是得了封口费。 　　“明白了。”顾成悦收起钥匙，“最后麻烦阿姨一件事，您帮忙找人来把这些花清理干净。” 　　“这花这么好，多可惜呀。”房东阿姨看着都心疼，这哪是花，满眼的钞票。 　　“我不喜欢。”顾成悦简单一句，干净利落撇清关系。 　　五个家政阿姨，花了足足一小时才把花都清理干净。俞菲菲跟着顾成悦到里间录音室，眼睛一直盯着她。顾成悦抬手摸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你今天，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俞菲菲小声问她，“昨晚，赵阔不是去找你吗？你们吵架啦？” 　　“没有。”顾成悦低头画五线谱。 　　俞菲菲反身靠着桌子，“他昨晚很紧张你。” 　　顾成悦没作声，认真手上动作。 　　俞菲菲：“明明就是吵架了嘛。” 　　顾成悦突然抬头问她，“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又挂断了是要跟我说什么？” 　　“赵阔没跟你说？” 　　“说什么？” 　　“滚石唱片公司经纪人的局，在SOSO酒吧。” 　　顾成悦皱眉，“还去SOSO？” 　　俞菲菲摊手，“都喜欢去那儿玩。不过我们这回是客人，没有哪个酒吧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顾成悦又不作声了。 　　俞菲菲开始苦口婆心，“悦啊，这个局你一定得跟我去，滚石名气大又肯捧新人，说不定他们的经纪人就看上咱们乐队了呢？我们也不用到处找赞助人，个个酒吧转场了。” 　　“行。”顾成悦答应得太爽快，俞菲菲都不习惯，顾成悦加了一句，“让赵阔跟着一起去。” 　　俞菲菲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赵阔一起去，只要这位大小姐肯去就行啊。 　　晚上十点，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 　　酒吧经理一眼看见赵阔，迎接得那叫一个殷勤，“悦姐菲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您这么客气倒是把我们吓着了。”俞菲菲不阴不阳开口，想想之前经理的那副嘴脸俞菲菲就咬牙切齿。 　　经理躬着腰赔笑，“您三位今儿是客人，客人那就是上帝。” 　　俞菲菲甩一下刘海，“懂事。”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顾成悦和赵阔全程零交流，目光交流都没有。两人看上去，都憋着火。俗话说，有火不发出来，伤身体啊。 　　经理亲自引路，带他们去包厢。女多男少，都是美女，这圈里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可是美女和美女也是有区别的，就比如一群网红脸扎一堆的时候是平分秋色，顾成悦一进去，就衬得特别清新脱俗，尤其她自带的那股子冷艳劲。 　　顾大小姐可不是对谁都那么和颜悦色的。 　　沙发正中间的男人就是今天的主角了，滚石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嘉哥，眼看着嘉哥的眼睛粘在顾成悦身上，他身边的网红脸开始撒娇发力。 　　“嘉哥——你说了会捧红我，不能骗人家哦。” 　　“你五音都不全，怎么捧？嘉哥，人家会的可多了，晚上去房间，我慢慢展示给你看。” 　　“我五音不全，你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你会乐器吗？” 　　左右两边已经你来我往明争暗斗起来。 　　男人一把搂住俩，“五音不全怕什么，对口型不就行喽；不会乐器不要紧，只要会吹箫就行。”男人下流的挺一挺下身。 　　”耶——你好坏哦。“ 　　顾成悦望着俞菲菲，眼神控诉她：这种人你还让我来见？ 　　俞菲菲假装拨刘海遮住脸。 　　赵阔坐在最角落里，存在感还是很强。那嘉哥，除了不怀好意看顾成悦，赵阔都不放过，已经打量他好几次了。 　　“你就是S乐队的主唱顾成悦？”嘉哥突然发话。 　　顾成悦还在无声控诉俞菲菲，扭头回答道：“我不是，她是，我叫俞菲菲。” 　　俞菲菲捂脸，这小姑奶奶！ 　　嘉哥一笑，“不是主唱也没关系，过来坐。”他倒一杯酒，拍拍身边的女人让她让位，女人虽然十分不情愿，还是扭着细腰起身。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顾成悦一口回绝。 　　嘉哥变了脸色，“来酒吧不会喝酒，逗我玩呢。” 　　“她是真不会，我来。”俞菲菲抢着圆场。 　　嘉哥甩脸，腿跷到矮桌上，“我就要她来。” 　　俞菲菲皱眉，朝顾成悦使眼色：别冲动。 　　顾成悦皮笑肉不笑，“好。”起身过去。 　　男人拿脚尖指指杯子，“喝了。” 　　顾成悦真的很想一杯子拍他脸上，俞菲菲给她使眼色使得要抽筋。顾成悦笑，伸手端酒杯。赵阔不知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大手盖住杯口，“她确实不会喝酒，我替她，先自罚三杯。”抽走顾成悦手里的酒杯，威士忌入口辛辣，三杯落肚胃里已经烧起来。 　　赵阔动作太快，男人楞住，好似在赵阔面前自觉收敛了刚才的嚣张。 　　“帅哥好厉害哦。”包厢的美女纷纷给赵阔抛媚眼，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也喜欢看帅哥。赵阔这样的，真的是倒贴都愿意。 　　“这个是？”嘉哥指着赵阔问。 　　俞菲菲：“他是我们乐队的键盘手，新人，不懂规矩，嘉哥别见怪。” 　　嘉哥皱一皱眉，“新人？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叫什么？” 　　俞菲菲：“赵阔。” 　　嘉哥像被电击了一下，“赵，赵……”男人终于想起来，难怪从赵阔一进门他就觉得眼熟，致远集团赵家的大公子啊。赵家二公子赵峥为了追滚石的一个小歌星办了个生日派对，那可是财神爷。嘉哥当司机亲自开车把人送去，在派对上见过赵阔一面，他记得赵峥喊他大哥。 　　看这关系，顾成悦应该是这赵大公子的人啊。 　　男人这下腿也放下来了，人也站起来了，诚惶诚恐。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章咱阔哥又要打脸哇~~ 　　顾成悦视线移到某处：不是说是个女人就会硬么？ 　　赵阔：…… 第20章 　　一屋子人都莫名奇妙看着两人, 经理来得真及时, “嘉哥，外边有人找, 您出来一下。” 　　嘉哥回神，梗着脖子干咳两声, “知道了，马上来。”走路都同手同脚。 　　顾成悦盯着赵阔看半天, “你对他……放电啦？把人吓成那样。” 　　赵阔选择不理她。 　　门外，经理一把拉住嘉哥到走廊尽头，“我在门外听着都替你捏把汗，你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谁吗, 赵公子的人你也敢动？” 　　嘉哥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梗着脖子说：“我不是没动嘛。再说了, 是他们有求于我。” 　　“人家那是追女孩耍花枪, 那叫情趣，你还真以为别人是来求你的？”经理摆头, “都不用这位赵家大公子出手, 赵峥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垮滚石。” 　　致远集团赵家老大赵阔很多人不认识, 二公子赵峥在榆城可是相当出名。 　　跟着嘉哥后面出来补妆的网红脸刚刚好听见两人的谈话，蹑手蹑脚静悄悄返回, 手按在胸口压抑着兴奋, 里面坐的居然是赵家大公子。她要是能搭上这位财神爷，从此就飞黄腾达了，再不济也能捞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赵峥在圈里可是出了名对女人大方, 这大公子肯定出手更阔绰，够她奋斗好多年。 　　网红脸正想得激动，看见赵阔从包厢出来，往洗手间去。 　　赵阔接几捧水浇脸上，一下灌了三大杯酒，喉咙还有强烈灼烧感。他对着镜子摆摆头，又开始了，头痛，这次好像发得有些频繁。 　　他闭着眼睛缓一缓，伸手拿旁边擦手巾。“我来。”女人的声音，赵阔猛然睁开眼睛，网红脸伸手要替他擦脸上的水，“那样喝酒一定很难受，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我那儿休息会儿。”网红脸36D的胸充得太满，感觉要从领□□出来。 　　赵阔挡开女人的手，后退一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 　　网红脸对着他眨个眼，“人家关心你，也顾不得什么地方了。”她再次贴上来，她的36D“大胸器”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没哪个男人抵挡了诱惑，“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妙妙，妙不可言的妙。” 　　赵阔错身退开，“我对你没兴趣。”来自直男的拒绝，转身往外走。 　　网红脸不信“大胸器”会失效，再拉低领口，直接从他背后扑抱上去，赵阔扼住她手腕用力一掰，网红脸大声尖叫，瞬间冷汗直冒。背后偷袭，赵阔没使出过肩已经是手软了，手腕脱臼只是有点不方便，过肩摔一下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顾成悦靠在门口，“玩得挺嗨啊。”她目光从赵阔脸上往下移，一寸一寸，到腰下，“不是说，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生理反应吗？” 　　这脸打得，也太惨了。 　　赵阔抿唇盯着顾成悦，她反手挂出“厕所维修”的牌子，关门，挑衅望着赵阔，“哦，我忘了，还得有‘通关秘语’。”她笑着转一转头，“来，美女，我告诉……”你，字被赵阔粗暴咬在唇间。 　　“砰~”顾成悦觉得后背撞得发麻，赵阔重重将她压在门板上，唇齿凌虐。顾成悦双手抵在赵阔胸前，他一把抓住拉过头顶钉在门板上，这抓犯人的手法相当流畅。 　　这姿式有点监、禁、惩、罚的意味，顾成悦分不清是痛还是难受，只是痛呤声就能让围观群众全身发热，脸红心跳。 　　网红女呆在一旁看着两人“爱的惩罚”，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对赵公子这种阅女无数的人，送上门的不值钱，花心思追到的才是宝贝。 　　人和人的差距真就这么大，网红脸的眼界也只能想到这儿了。 　　“我的手好痛，我知道错了，你们，能不能……先放我出去看医生。”网红脸哭着说。 　　顾成悦的嘴唇被亲到充血，赵阔停下来，还保持将她钉在门板上的姿式，一动不动。 　　网红脸痛到泪如雨下，“我真的，要痛死了……” 　　赵阔放手，顾成悦手腕一圈淤痕，嘴唇还是肿的。 　　“谢谢，谢谢……”网红脸痛到腰都直不起，哈着腰开门逃也似离开。 　　顾成悦盯着赵阔，“你这样就结束了？我还没完！”狠狠将赵阔压到墙壁上，学着他刚才那样，他没反抗，只是别开脸，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太高，顾成悦踮脚咬他下巴，他不怕痛，眉头都没皱一下。顾成悦扒开他扣子，手从他胸前伸进去，他终于有反应了，隔着衣服抓住她的手，“顾成悦！” 　　“说啊，看你今天还能说出什么。”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顾小……姐姐姐姐……”门根本没上锁，撞进来的男人踉跄了半天才刹住，有点狼狈。 　　男人终于站稳了，看清楚，顾成悦将男人压在墙壁上，姿式亲昵，“顾小姐，你，没事吧？” 　　顾成悦皱眉，“你……？” 　　男人有点尴尬，保持绅士形象，“我是威廉，我们，一起吃过烤鸭。” 　　赵阔听见“威廉”的那一瞬，已经和顾成悦分开。顾成悦知道他是误会了，“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她看着赵阔。 　　“与我无关。”赵阔走得头也不回。 　　顾成悦觉得好累，像是跋山涉水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疲惫不堪。 　　“顾小姐？”威廉喊她，她一动不动，威廉走近，“顾成悦……” 　　“我跟你有什么仇吗？”顾成悦突然无力问他。 　　威廉眨眨眼，“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威廉一脸真诚，“我，听说这种酒吧很不安全，我只是，想保护你。我在走廊里遇到个女孩，手都被扭断了，她边哭边打电话，我隐约听见说你的名字。我怕你受到伤害，我以为……刚才那个男人，会伤害你。” 　　“谢谢你的好心。”顾成悦声音很无力，“知不知道中国有句话叫好心做坏事？” 　　威廉摇头，表示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顾成悦也没办法跟他解释了，叹口气，“我不管你跟我家老爷子是怎么说的，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威廉没有表现出被拒绝的尴尬，绅士风度非常好，“我知道，追求你的人一定很多，但是，我相信我们是最合适的，我可以等，只要你没嫁人。”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合适了？” 　　“星座、血型、性格分析，还有八字，我们统统都是最匹配的。”威廉真诚得吓人。 　　“哪个神棍告诉你的？”顾成悦也特别真诚的告诉威廉，“在中国封建迷信是犯法的。” 　　“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所以，你不能接受我吗？”威廉看着她，“他拒绝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上你。”顾成悦跟他说个干脆，“这世上有许多事可以靠奋斗得到，唯独爱情不行。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太执着，自己痛苦，也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那你对那个男人呢？”威廉执拗地问，“为什么那么执着？” 　　顾成悦笑起来，“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不爱我？” 　　“不管他爱不爱你，有多爱你，他让你受到伤害就不值。”说到底威廉是生意人，“亏损的感情也要及时止损，也许投入另一段感情，会赚到一辈子的幸福。” 　　“我终于知道我家老爷子为什么选中你了，你们真的，太像。”顾成悦摇摇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威廉，“你们这一辈会过得无忧无虑，可也，无趣。”她叹口气，“我也不年轻了，余生不多，当然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所以……”她朝威廉挥挥手，“咱们就从这儿拜拜，我也不跟你说再见了，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 　　赵阔觉得眼前的路变得弯弯扭扭，他眨眨眼睛，不是路弯扭，是他走的S道。他摆摆头，眼前时清晰时模糊。他没坐车，也没走大路，挑了酒吧旁边的小巷子，他不想碰到熟人，现在也不能回去。 　　脑袋细细密密的疼，从刚才在洗手间就开始了，他不敢大动作，所以刚才顾成悦轻易将他摁在墙上。 　　幸好，那个叫威廉的男人突然闯进来……赵阔开始觉得走路都吃力了，他扶着巷子墙壁，额头已经有冷汗流下来。赵阔停下来，就那样靠着墙坐在地上，手背盖在额头，头痛欲裂。 　　“谁，在那里？”巷子尽头传来一声，接着是女人高跟鞋走近的声音。 　　赵阔等忍过痛劲，坐着没动，惯性的戒备状态。女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赵阔眯一眯眼，巷子有微弱的光，觉得她有点眼熟，想不起是谁。 　　“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女人在他面前停下，蹲下身看他。 　　“赵阔？！”女人的声音有些惊讶。 　　赵阔皱眉看她，确实想不起她是谁。 　　女人自报家门，“我是高佳薇，我们见过一次，那时候你还和顾成悦在一起。” 第21章 　　高佳薇点一根烟, 火光一闪, 赵阔看见她口红花了，领口也被撕破, 想也知道发生过什么回事，漆黑无人的巷子确实是一处“舔伤”的好地方。 　　高佳薇将烟盒递给赵阔, “要吗？” 　　赵阔缓过痛劲，撑起来, “不要。”转身，高佳薇在他身后说：“顾成悦知道吗？” 　　赵阔脚步停下，空气里有烟丝燃烧的咝咝声，高佳薇吐口烟圈, “这就是, 你和顾成悦分手的原因吧。” 　　赵阔回身, “不择手段偷来的光环就好好捂住, 被人曝出你现在的样子，什么励志的人设都毁了。”这一句警告意味浓重。 　　“看来我猜对了。”高佳薇呼口气, “还是好嫉妒顾成悦啊, 她什么都有, 门第、天赋、才华，还有, 可遇不可求的爱情。” 　　“离她远一点, 你惹不起。”赵阔的眼睛在黑暗中凌厉流转，“我今晚没见过，你也没见过我。” 　　“她……”高佳薇站在黑暗里, 对着赵阔背影说：“顾成悦，真的很爱你。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么爱你的女孩了。” 　　赵阔攥紧拳，知道，所以，分开。 　　赵阔一夜未归，顾成悦窝在自己小窝，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她真的是累了。她和赵阔的重逢就是个错误，她还执着的要一错再错。 　　她拉起被子蒙住脸，从现在开始，不要想赵阔，不想！ 　　隐约有敲门声，顾成悦拉下被子听，又没有，她翻个身，“咚~咚~”两声敲得很迟疑，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一听就不是熟人。顾成悦拉起被子，决定不理。 　　好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顾成悦翻身下来，今天这推销员是自己撞她枪口上的！ 　　门一拉开，女人从容微笑，举手投足都是浓浓的大家闺秀，好似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开门，已经准备好了耐心等候。光从外貌猜不出女人的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气质很好，顾成悦确定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您找谁？”顾成悦瞬间收敛了戾气。 　　“请问，你是，顾成悦吗？”女人一口喊出她的名字，顾成悦惊讶了一下，“您认识我？” 　　女人笑，“见过就算是认识了，我姓徐。” 　　顾成悦完全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这位徐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请你……当家教，教声乐。” 　　“家-教？”顾成悦心想，该不是俞菲菲给她接的外块吧，她真的沦落到要去给三岁的孩子当家教吗？ 　　“对不起啊徐阿姨，我的风格可能教不了你家孩子。”她婉拒。 　　女人摇头，“不是教我家孩子，是教我。” 　　“啊？”顾成悦瞪大眼睛，“您是说，您要学摇滚？” 　　女人好看的眼睛有着少女的澄澈，“从小，家里人就告诉我，玩摇滚的都是坏女孩，我一直按照他们的标准，要优雅，要知书达理，就这样压抑的过了一辈子。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也许晚了许多年，至少不给最后的人生留遗憾。” 　　顾成悦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忘年交大概就是指这种感觉吧。 　　“我能喊你姐姐吗？我觉得喊阿姨隔得太远了。” 　　这辈份乱的……徐颖从容道：“好啊，我单名一个颖字。” 　　“颖姐。”顾成悦叫得那叫一个脆生。 　　“……诶。”徐颖觉得是不是有点儿用力过猛，“那你是答应教我了？” 　　“没问题，你来我乐队玩，我们这里的小伙伴人都很好。”顾成悦义薄云天。 　　徐颖忙摆手，“不行不行。”她费了好大劲才查到顾成悦，她一好奇就找来了，赵阔还不知道。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好啊。”顾成悦爽快答应，“正好我今天也不想去录音室，有个非常不想见的人。”她打开门，“你先进来坐，我收拾下，换身衣服，很快。” 　　徐颖进去房间，所有的痕迹都显示这屋子只有一个人住。 　　“你一个人住啊？” 　　“对啊。”顾成悦在浴室应着。 　　“没男朋友吗？”徐颖问得随意。 　　浴室里头没有马上应声，顾成悦吐出包在嘴里的水，“不想提他。” 　　徐颖放下她的相框，“吵架啦？” 　　没听到顾成悦的回答，只有放水洗漱的声音。 　　顾成悦很快出来，换衣服，化妆，熟练利爽。黑色中领针织衫，苔绿宽袖口长羊绒大衣，复古风，慵懒中的性感。这衣品，真是合徐颖眼缘，这姑娘，她是越看越喜欢。 　　顾成拿好包，“可以了，走吧。” 　　楼下有专职司机等候，恭敬替她们开门，顾成悦表现落落大方，轻声道谢，教养极好，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姑娘。 　　徐颖报了个地址，是个私人酒窖，虽然叫酒窖，到了之后顾成悦才知道，有咖啡、甜品都有，是一处非常好的聊天去处。 　　漂亮的酒柜陈列世界各地名酒，颇为壮观，顾成悦随手抽一瓶出来，“这个酒，前味醇厚，后味绵长，我家老爷子喜欢。” 　　“你也懂酒？”徐颖笑眯眯问她。 　　顾成悦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酒瓶放回原位，“一点点，皮毛。” 　　酒窖管家摆上咖啡、点心，顺便拿了合同给徐颖签，“太太，这是最新进的一批酒，您看看。” 　　顾成悦等徐颖签完字才过去坐下，“颖姐，你是经营酒庄的？” 　　“不像吗？” 　　顾成悦摇头，“不像。” 　　徐疑笑，“那你觉得我像做什么的？” 　　“反正不像做生意的，你没有商人的世故。” 　　徐颖点点头，“我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不过我认识两个做生意非常厉害的人。其中一个，很巧和你是一个姓，不过，年纪可以当你爸爸了。” 　　“听这话，颖姐很欣赏那位顾叔叔呀。”顾成悦八卦道。 　　徐颖笑着喝一口咖啡，“仅限于欣赏，还有点歉疚吧。” 　　“认识两个非常厉害的人，对其中那位顾叔叔有歉疚。”顾成悦吸口气，“我闻到了三角恋的味道。” 　　徐颖笑出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脑洞都特别大。” 　　“你先回答我猜得对不对？”顾成悦眨眨眼睛。 　　“算对吧。” 　　顾成悦脑洞大开，“是不是两个非常厉害的叔叔抢你一个？你选择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黯然神伤，一辈子思念着你，终身不娶，矢志不渝。” 　　徐颖皱眉，“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吧。” 　　“现实不是这样吗？” 　　“不是。”徐颖想一想，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实是，我家和那位很厉害的顾叔叔家定了婚，但是我逃跑了，遇到另一个很厉害的人，就是我先生。” 　　“哇，你简直是小说女主角。”顾成悦捧心，“那，那位很厉害的顾叔叔后来怎么了？” 　　徐颖：“结婚生子。” 　　顾成悦：“完了？” 　　徐颖：“完了，全文完。” 　　顾成悦：“……” 　　“讲完我，是不是该你讲了？”徐颖终于切入正题。 　　“我？” 　　“不是喊我姐吗，好姐妹要互相分享。” 　　顾成悦皱皱眉，“我，没什么好讲的。”她扳着指头数，“1.没有两个男人为了我争风吃醋；2.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还莫名奇妙被人给甩了；3.重逢了，死乞白赖要复合，人家还不同意……”这样一数，顾成悦觉得自己好惨。 　　“等等等，你说慢点。”徐颖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莫名奇妙被甩，就是你们早就在一起，重逢复合，他为什么不同意？”明明很紧张啊。 　　顾成悦一下又心情不好了，有点烦躁，“我也不知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不要！”徐颖突然激动起来，“不要放弃，说不定……他有什么隐衷。” 　　顾成悦茫然眨眨眼睛，“就是有什么隐衷，他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不一样，选择处理的方式有时候也很极端，所以，你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徐颖积极挽救，心里嘀咕，“赵阔啊，你个傻小子，这么好的姑娘要是你不给妈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来是探讨音乐和梦想，变成了八卦和控诉大会。 　　走的时候，徐颖让司机送顾成悦回去，两人约好了一周上一次课，平时微信联系。跟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顾成悦回去天已经黑了。 　　赵阔不在，一天一夜没回来。顾成悦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打给他？不打给他？就算她是金刚心不停被人拒绝也会很伤，她现在真的觉得好累。可是，颖姐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她扔下手机，烦躁揉乱长发，不管了，先晾着他！ 　　赵阔半夜才回到宿舍，一整天手机都没响过，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没有。 　　GG和游九斤已经睡了，赵阔洗完澡，手机还没动静。 　　上床睡觉，手机搁枕头边，像是等那一只落下的鞋子，赵阔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很奇怪的，顾成悦每晚变着花样骚扰他，他睡不着；今晚，顾成悦终于不骚扰他了，他才真正体会到失眠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阔哥，你这是咋地啦？这就不习惯啦？那后面有得你受咧~~ 第22章 　　赵阔晨跑完回来, 习惯性看一眼手机, 静悄悄。他扔下手机，进去冲凉。擦着湿头发出来, 还是没有。也好，不用费心思解释他昨天去哪儿了。 　　GG和游九斤打着哈欠起床, “阔哥，你昨天去哪儿啦？” 　　赵阔毛巾搭脖子上, “出什么事了吗？” 　　“倒没有，菲姐点到，要扣你工资。” 　　“哦。”赵阔淡淡一声，他有工资吗？ 　　“扣工资和高利贷比起来, 不值一提。” 　　游九斤担心看他, “高利贷逼你还款了？” 　　赵阔点点头, “今天要还第一期。” 　　“那你凑到钱了吗？” 　　赵阔扯掉毛巾, “勉强够了，第二期很快就到, 还不知道怎么办。” 　　GG从衣兜里掏了半天, 全是零钱, “游九斤，你有没有？咱们有多少算多少。” 　　赵阔叹口气, “凑钱是没有用的, 高利贷利滚利，凑到哪一天是头。” 　　游九斤抿抿唇，“我……可能, 有办法帮你。” 　　赵阔绷紧神经，面上自然，“什么办法？” 　　游九斤挠挠后脑，“还不知道行不行，我得，先看看，你等我消息。” 　　“行。”赵阔这时候就是要耐心，“全靠你了，我等你消息。” 　　三人一起去录音室，顾成悦和俞菲菲也是一起到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齐整。”GG笑着开门。游九斤今天不贫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阔看顾成悦，已经准备好了她问他。 　　顾成悦压根瞧都没瞧他一眼，“俞菲菲，你以后不要再随便给我接私活了啊！” 　　俞菲菲莫名眨眨眼睛，“我什么时候……？” 　　“这次就算了，这次的私活我比较喜欢，下不为例。”顾成悦进去。俞菲菲还楞在门口，她敲敲脑袋，“我什么时候给她接私活我自己都不知道？” 　　“等下，悦啊，嘉哥约你去公司谈合约。”俞菲菲追着顾成悦进去。 　　赵阔被“遗忘”在门口，他面无表情进屋。 　　顾成悦抱着吉他试音，“我不喜欢那个人，不想合作。” 　　俞菲菲倒也不想逼她，“嘉哥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言辞恳切，听着还是很有诚意的。” 　　“我可不想和一群五音不全的网红脸争宠。” 　　“不不不，嘉哥想跟我们谈‘青歌赛’的事。” 　　顾成悦按住吉他弦，抬头，“青年歌手比赛？” 　　俞菲菲点头，“那可是圈内最规范、公正、影响力最大的比赛，和现在那些所谓的选秀完全不同，参赛需要推荐，再层层筛选，不是什么人都行。” 　　顾成悦当然知道，“有什么附加条件？” 　　“什么也没有，就是看中了我们乐队的实力。” 　　“他都没听我唱过，就看中了？” 　　“你对自己没信心？” 　　顾成悦眨眨眼睛，“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信。” 　　俞菲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就去见见吧，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公司，不会有问题。” 　　“行。” 　　“那我马上给人回个话。”俞菲菲赶紧打电话确认，怕顾成悦反悔。 　　游九斤喊了赵阔两声他才听见，“什么？”游九斤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的那个办法吧，它有风险。” 　　“不赌一赌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就是……赌。”游九斤声音低下去，最后一个字几不可闻。 　　赵阔皱一皱眉，“我没有赌本。” 　　游九斤：“这个，不需要赌本。” 　　“还有这么好的事？” 　　游九斤也不敢打包票：“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前注册的一个网站，现在好像风头挺紧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登上去。” 　　赵阔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试试。” 　　游九斤点头，“等我试好了，再告诉你。” 　　“好。”从游九斤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和疑犯团伙没有关系，可是赵阔也不敢肯定，这伙人相当狡猾，高智商犯罪。 　　“走吧。”顾成悦喊一声，赵阔条件反射似的起身，俞菲菲望着他，“你干嘛？”顾成悦看他的眼神是陌生又莫名。 　　俞菲菲还加一句，“她又没喊你。” 　　场面那是相当的尴尬，此死局唯有“淡定”可破，赵阔是个中高手来的，他面无表情看着顾成悦：“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顾成悦连眼神都没跟他交流一下，转身走。 　　俞菲菲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打个口哨。 　　等车的空档，俞菲菲一直看顾成悦，顾成悦睨她一眼，“一直这样看着我，别说你爱上我了，不百合，真直女。” 　　噗~俞菲菲没忍住，“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好帅，这才是我认识的顾成悦嘛！” 　　“哪一下？” 　　“拒绝赵阔的那一下啊。” 　　顾成悦挑挑眉，“就是，暂时不想理他。” 　　“暂时？” 　　“那他端正态度，后悔认错，我当然还是选择原谅他。” 　　俞菲菲拉一把顾成悦，小声说：“他追出来了，你绷住。” 　　顾成悦立刻挂上冷漠脸，赵阔走近，“你的手机落录音室了。”抬手递手机给顾成悦。 　　顾成悦摸一下包，还真忘了，接过手机，“谢谢。” 　　赵阔僵着收回手，望着她。 　　顾成悦：“还有事？” 　　“如果遇到过分的要求，记得……” 　　“我会打110。”顾成悦抢白他。 　　赵阔抿紧唇，俞菲菲拦到出租车，顾成悦率先上去，俞菲菲看见赵阔吃瘪，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出租车开出一段路程，俞菲菲往后看，“还站在原地目送呢。” 　　顾成悦要转身，俞菲菲拉住她，“别回头，他会看见，小心破功！” 　　赵阔目送出租车走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赵阔收回目光，他也会慢慢习惯，他和顾成悦一点一点在时光的消磨中变成陌路。 　　她有她的梦想，他有他的使命，就这样，应该这样。 　　衣兜里手机震动，赵阔掏手机的动作相当迅速，赵峥的电话，赵阔皱眉，“喂。” 　　“哥，有个专业问题需要你帮忙。”赵峥那头应该是捂着手机在说话。 　　“什么问题。” 　　“你可以来一趟吗？” 　　“不可以。”赵阔直接拒绝。 　　隔着电话赵峥都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就占用你一点点时间，我保证不告诉大伯母你留在榆城干什么。” 　　“赵峥，你胆子见长是吧，威胁我？” 　　“大伯母拉着我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透漏。” 　　赵阔太阳穴突突的跳，“你人在哪儿？” 　　“滚石公司大门口。” 　　赵阔似楞了一下，“我马上来！” 　　顾成悦和俞菲菲刚到，看见嘉哥从大门口跑出来，屁颠屁颠的，躬身弯腰在一辆玛莎拉蒂旁边，车窗只降了一半，看不见里头坐的什么人。只看得见嘉哥点头哈腰，赔着小心。 　　“能让嘉哥这么顶礼膜拜，里头坐的是财神爷吧。”俞菲菲嘲讽道。 　　顾成悦倒是没心思嘲讽嘉哥，因为她看见了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高佳薇。 　　还真是冤家路窄，高佳薇也看见顾成悦了，两人在大门口碰头。 　　“好巧，不会那么巧我们都是去滚石吧？”高佳薇先开口。 　　顾成悦笑一笑，“你哪位？我们认识吗？” 　　俞菲菲接话，“哇，你怎么能不认识她，新晋天才歌手，黑幕冠军咧。” 　　“哦——那还是不认识的好。”顾成悦戴上墨镜，“麻烦让一让，你挡道了。”她们和高佳薇擦肩而过，高佳薇望着她背影无奈笑一笑。 　　会客厅，顾成悦俞菲菲和高佳薇各坐一角，中间隔着十万个银河。 　　嘉哥大概是还在楼下伺候财神爷，迟迟不现身，顾成悦都等得不耐烦了，特别是还要对着高佳薇。 　　顾成悦起身，俞菲菲拉住她衣角，对她摇摇头。 　　“我去下洗手间。”俞菲菲松开她衣角。 　　顾成悦径直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呼口气，反身靠着盥洗台给俞菲菲打电话，“你留下来谈吧，我从后门走了。” 　　“一起啊。”突然从厕所格子间窜出个女孩，吓了顾成悦一跳，“你……？” 　　女孩戴着鸭舌帽，身材娇小，小小一只，皮肤很白，眼睛bulingbuling像镶了星星，自来熟，“姐姐，我们一起走吧，互相掩护。” 　　楼下，赵阔到了，拉开玛莎拉蒂车门直接上去，赵峥赶紧让位置。 　　“哥，你可终于来了。” 　　赵阔看见赵峥怀里捧着花，手上拿着戒指。 　　“你什么情况？” 　　“我……”赵峥有点难以启齿，“我，就想咨询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把那个姑娘抓上车，逼她戴上戒指，算不算犯法？” 　　赵阔淡淡看他，“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侮辱妇女，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勒索绑架他人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停停停！”赵峥冷汗都出来了，“我就是来求个婚，不用这么严重吧。” 　　赵阔审询的眼神看他，“你把人姑娘怎么了？” 　　“我……绝对没有强迫她！就是，我们都喝醉了，然后，走错了房间……”赵峥吱吱唔唔。 　　“只是这样？”赵阔审问。 　　“然后，她就怀孕了。所以我要负责啊，我要娶她啊。” 　　“只是这样？”赵阔步步逼问。 　　“她……是我一个哥们的女朋友，虽然那哥们在出国和她之间选了出国，可那哥们走之前让我照顾她。”赵峥大概也觉得这关系太尴尬，不敢看赵阔。 　　赵阔的声音依然浅淡，“……你个畜牲。” 第23章 （修） 　　“是是, 我是畜牲。”赵峥从善如流, “我要是不负责任更畜牲吧？” 　　赵阔皱眉，“你现在怎么做, 都畜牲。” 　　“我知道。我戒酒，发誓从今以后滴酒不沾, 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为了参加什么青歌赛要打掉, 我才这么着急求婚。”赵峥是真着急。 　　“你求婚就求婚，叫我来干什么？” 　　“求婚不都有亲友团嘛，人多力量大。”赵峥说。 　　赵阔白他一眼，“你还真打算强娶？” 　　“有你在, 我能控制好度的, 哥, 你会帮我的是吧。” 　　赵阔：“我能帮你载上手铐你信不信。” 　　“反正这个姑娘我一定要娶。”赵峥就认定了, “哥，你帮我去探探路吧, 拜托, 我这辈子的幸福全靠你了。” 　　赵阔看一眼窗外, “那姑娘叫什么？” 　　赵峥：“米贝。” 　　“我叫米贝，是滚石的歌手, 小姐姐是新签的歌手吗？”女孩笑起来软萌软萌的, 声音也甜。 　　“我不是。”顾成悦奇怪看着她，“你为什么躲在厕所？” 　　“我……”米贝两根食指打转，“想去医院, 出不了这大厦。” 　　顾成悦左看看右看看，她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公司不准你请病假？” 　　米贝摇头，“不是。是……楼下有人守着。” 　　“这种情况你应该打110。”顾成悦诚恳建议道。 　　“不是不是，他不是坏人。” 　　两人还没认识清楚，外头已经来堵人了。 　　“顾小姐？我知道你在洗手间，咱们家米贝是不是也在里头？”门外嘉哥的声音听得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成悦搓着手臂，看米贝，“什么情况？” 　　米贝瘪瘪嘴，摘下鸭舌帽，“咱们走不掉了。” 　　顾成悦先出去，米贝跟在她后面，嘉哥看见两人眼睛直发光，那是看见金子的光芒，嘉哥搓着手笑眯眯，“都在就好，咱们去会议室坐下慢慢聊吧。” 　　米贝反正是走不了，调头往会议室去。 　　“小心小心。”嘉哥小心翼翼护着米贝，还不忘顾成悦，“顾小姐，这边请，也要当心脚下。”这二位啊，他一个也不能怠慢。 　　俞菲菲见顾成悦和嘉哥一起进来，小声问她，“被抓包了？” 　　顾成悦摇头，“不是。” 　　“都坐，都坐。”嘉哥坐在长会议桌最顶端，顾成悦、米贝、俞菲菲坐在他左手边，高佳薇一个坐在右边。 　　“今年的青歌赛，从三月开始选拔，你们三位都是由我们公司推荐，可以直通，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我没问题。”米贝最先表态。 　　刚刚赵峥在楼下跟嘉哥交待一定不要让米贝参加比赛，嘉哥口头上答应着，心里想，不让她参加您肯掏钱投赞助费么？这么大棵摇钱树不用，他才是脑子有坑吧。 　　“我也没问题。”高佳薇说完，看顾成悦。 　　俞菲菲碰一碰顾成悦，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高佳薇，“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顾成悦说完就走。 　　高佳薇追出来，“顾成悦！” 　　一直追到电梯间，顾成悦停下来，回身，高佳薇后退一步，说到底她在顾成悦面前还是抬不起头的。 　　“你可以不在乎，这个机会对我很重要。”高佳薇的声音带着哀求。 　　顾成悦冷眼看她，“那就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高佳薇：“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是啊，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大小姐怎么会明白我这样的草根。” 　　顾成悦：“你不用强词夺理，人品和出生没关系。” 　　高佳薇：“你以为，你现在得到的这些真是靠实力？” 　　“至少，我不偷。”顾成悦一句话，高佳薇脸颊滚烫，“你根本不用偷，也不用抢，机会自己会送上门，就像现在这样。青歌赛已经停办很多年了，因为没有赞商。今年，滚石独家赞助，是为了捧自己家的歌手。其实根本就不用比，滚石的人谁去参加都能拿奖，先拿一个在圈里有含金量的奖，后续，包装、营销、软文推广，明星就这样造出来了。” 　　高佳薇冷笑看着顾成悦，“你所坚持的梦想，在他们眼里就是狗屎。” 　　顾成悦：“那你在他们眼里是什么？” 　　“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高佳薇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 　　顾成悦点点头，“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别人把你当狗屎，你也觉得自己是狗屎；别人把你当商品，你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件商品，还是廉价的。” 　　高佳薇：“我不在乎，只要成功就行。只要成功，没人管你走的什么途径。只有站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才有人愿意听你的心路历程，这一路走来你有多励志，有多艰辛，吃过多少苦。没有成功的人，那些苦不过是笑话。你懂吗？”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赵阔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 　　“你怎么来了？”顾成悦皱眉。 　　赵阔看高佳薇一眼，说：“找人。”这倒不是假话，电梯门要关，他抬手挡住。 　　顾成悦进去，“关门！” 　　高佳薇看赵阔一眼，突然就不求顾成悦了，“你瞧不起我，可你永远也赢不了我。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电梯门关闭，顾成悦骂了句，“脑子有坑。”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赵阔站在她身后，顾成悦没回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顾成悦心情非常不好。 　　“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和一个困在原地不愿走出来的人，高佳薇没说错，你赢不了她。有一个词叫‘断舍离’，断舍离的主角不是物品，而是自己。”真话往往都残忍，可只有最在乎你的人才会对你说真话。 　　顾成悦握紧拳，不回应，不回头。电梯叮一声到达一楼，顾成悦一脚跨出去，旁边电梯正好也到，姑娘不知从哪里搞了件被子袄，小小一只从头裹到脚。 　　“米……贝……？”顾成悦还没喊出她的名字，只能看见姑娘后脑勺，小姑娘跑得快。 　　“你刚才喊谁？”赵阔两步跟上来，“你刚才是喊米贝吗？” 　　“我认识什么人需要跟你报告吗。”顾成悦现在不想跟他说话，径直往外走。才出大门，她看见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追着米贝，车门一开，硬将米贝拉上车。 　　“赵阔——”顾成悦大喊，一把抓住赵阔手臂，指着玛莎拉蒂的方向，“绑架，我亲眼看见，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叫米贝，被那辆玛莎拉蒂拉上车，快，报警！”顾成悦不知情由，被吓着了。 　　“她不会有事。”赵阔只是皱眉，没动。 　　顾成悦睁大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我亲眼看见，这是绑架！” 　　“那姑娘不会有事，有事我负责。”赵阔心里咬牙，回去再收拾赵峥那小子。 　　“你负责，人都被抓走了，你怎么负责！”顾成悦甩开他的手，边拿手机报警，边去拦车。她一脚踩到路边下水道盖子，鞋跟卡住，手里的手机飞出去摔到路中间瞬间被来往的车辆辗得粉碎。 　　赵阔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她才没摔倒。 　　“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赵阔心脏“怦怦怦”跳得好响，要从胸口撞出来似的，抱她的手臂收紧。 　　顾成悦有点儿喘不过气，“你放手。”声音冷淡。赵阔没动，软下声音，“那女孩和车上的人认识，她不会有事。” 　　顾成悦想起来，米贝跟她说楼下有人堵她，但不是坏人。 　　“我知道了，你放手。” 　　赵阔僵着手臂，松开她，“脚受伤了吗，能不能走？” 　　顾成悦脱掉鞋，卡住的鞋跟拔断了，索性把另一只好的也拔掉，“没事。”走两步，刚才卡住的那只脚有点受不住力。 　　赵阔拉住她，“你受伤了，我带你去买药。” 　　“赵阔，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顾成悦积压的情绪爆发，“一会儿好像对我余情未了，一会儿又冷冰冰的像陌生人；一会儿好像很紧张很关心我，一会儿又把我推开千里之外。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阔只是平静看着她，“你的脚有旧伤，要及时处理。” 　　“我有没有伤，关你什么事？我们是分手了吧？是你甩了我吧？好，我接受。分手的男女，随便碰触别人的身体是犯法的，麻烦你放开我。” 　　赵阔胸口像堵着一口浊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一松，像是连心脏都空了一下。 　　顾成悦后退，她撑着额头，明明不是想要说那些话，可就是控制不住。 　　是啊，她就是他们“断、舍、离”的“东西”，只有她蠢她傻，自己把自己困在原地不愿走出来。 　　“断舍离，你说得对，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么坚决的拒绝我，我不用再费尽心思去挽回，不用想怎么做你会高兴，不用去关注你的一切，不用在患得患失中辜负自己。在亚布力遇到你一直到现在，对你做的那些事，也只是想听你一句后悔。”顾成悦自嘲笑笑，“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犯傻罢了，现在我清醒了。我放弃你，也放过我自己。” 　　赵阔呼吸都很轻，因为用力会痛。 第24章 　　车上, 顾成悦靠着窗户边一句话也不说, 俞菲菲咳一下嗓子，“你和赵阔刚才在楼下我都听到, 很逼真啊，给你点赞。” 　　“那些话, 真的是我说的吗？”顾成悦呆呆望着车窗外。 　　俞菲菲握一握她手臂，担心她, “你没事吧，别吓我。” 　　顾成悦没动，“我和赵阔，可能真的就这样了吧, 其实三年前就结束了。” 　　她终于想要放弃赵阔了, 俞菲菲应该高兴的, 却忍不住心疼, “咱们不想赵阔了，想想别的,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 去鸟巢、去红馆, 站上万众瞩目的高台。” 　　俞菲菲扳正顾成悦，“我们的机会来了, 所以, 听我的话，不要想赵阔，不要跟高佳薇置气, 不值当。就算她参加比赛，咱们也能用实力碾压她，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顾成悦想起高佳薇的话，“你所坚持的梦想，在他们眼里就是狗屎。” 　　“我不知道。”顾成悦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我突然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为了什么，有没有意义。” 　　俞菲菲楞住，“你，发烧啦。”她抓住顾成悦肩膀摇一摇，“你现在一定要清醒啊，这是我们离成功最近最近的一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顾成悦还是一片茫然。 　　俞菲菲：“完了完了，钻牛角尖里去了。要不，你还是想赵阔吧……” 　　赵阔站在高高的别墅院门口，点根烟吸一口，呼出堵在胸口那团浊气，夕阳的余韵沿着地平线攀爬到他裤腿，染了他半身光辉。 　　他拿下嘴上的烟，朝墙头看一眼，拨通电话，好半天才被接起。 　　“哥，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那头赵峥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女孩若有似无的哭声，“你别哭，我错了，我认打认罚，别哭了……”赵峥软言哄着，心疼得什么似的。 　　“赵峥，我在你家门口，你给我马上出来！”赵阔戾气好重。 　　赵峥：“哥，我真的……” 　　“两分钟。”赵阔断掉电话，重重在墙壁上摁灭烟。 　　听见脚步声，院门自动开启，赵峥跑步出来，张口就认错：“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强行把她带回来，可是，不用强不行啊。”他才刚刚说完，赵阔的拳头已经过来。 　　沉闷一声，赵峥被掀倒在地上，赵阔动作太快，赵峥的痛感都迟钝了，半天才“啊~”出声。 　　赵阔抓起赵峥，“路上有行人，有摄像头，你是不是真想去局子里坐坐！” 　　赵峥嘴角破了，渗出血，他用拇指擦一擦，抬眼看赵阔，“那我也认了。” 　　赵阔握紧拳头，还要揍他。 　　“你别打他……”小小一声，米贝听见外面动静跑出来。 　　赵峥立刻抓住赵阔的手，使劲朝他使眼色，别放手，打我，打我。 　　赵阔本来心烦意乱，这会儿被弄得哭笑不得。他松开赵峥，赵峥自己弹出去摔倒，那叫摔得一个夸张，简直了。 　　米贝哭过的眼睛还红红的，过去赵峥身边，想扶他又不想理他，“你，没事吧。”吸吸鼻子，鼻尖都红红。赵峥看得心猿意马，假装疼得爬不起来，“腿好痛，不知道是不是摔断了。” 　　赵阔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米贝说：“我是警察，如果你要告赵峥，我可以帮你立案。” 　　赵峥咬着后槽牙，“果然不是亲哥。” 　　米贝退一步，“他……也没对我做什么过份的事。那晚，是个意外，我也有责任。”她看着赵峥，“你别再跟我求婚，我不会嫁给你的，我现在要回家。” 　　“米贝！”赵峥爬起来要追，被赵阔拦住，赵峥眼睁睁看女孩坐上出租车走了。 　　“腿不是断了吗？”赵阔讪他。 　　“你刚才怎么不真把我腿打断了。”赵峥那个惋惜，“多好的机会啊。” 　　赵阔撸起袖子，“你有这样的要求，我能不满足你吗，来！” 　　赵峥跳出两步远，“人都走了，你现在打有什么用。不过，你看见没，她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我要不要出个车祸啥的？” 　　赵阔无语了，不想理他，往院子里走。 　　“诶？哥……”赵峥追进去，“我觉得这个方向不错啊，你今天把我求婚灵感都打出来了，感谢感谢。” 　　赵阔闷闷的不说话，径直往酒柜去，随手抽一支酒出来，起开，仰头就灌。 　　“那那那……是我珍藏了好多年，一直舍不得喝的酒哇。”赵峥那叫一个心疼，“你要喝也行，能不能不要像喝二锅头似的，好歹也尊重一下酒啊。” 　　赵阔一口气干完一瓶，这哪是喝二锅头，这是喝白开水。 　　赵峥眨个眼，赵阔已经开第二瓶了，比第一瓶还珍贵，赵峥的心在滴血，“这一瓶……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不知道赵阔喝了多少，先是他一个人喝，后面赵峥陪他喝，哥俩硬是把一整墙的酒干了一半。 　　两人背靠背坐地毯上，赵阔抻一抻腿，脚边的酒瓶咕噜滚开，他大着舌头说：“如果你真喜欢那姑娘，就好好在一起。” 　　“喜欢。”赵峥喝醉了，傻傻地笑，“贼喜欢！” 　　赵阔偏一偏头问他，“她喜欢你吗？” 　　赵峥点头，“会喜欢的。”他问赵阔，“你的姑娘呢？” 　　赵阔举着空酒瓶，眼前清明的世界变得浑浊，“我弄丢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什么？”赵峥侧过耳朵问。 　　赵阔笑一笑，“好好爱自己，好好爱值得的人……”知道吗，顾成悦。 　　顾成悦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练吉他也是弹得乱七八糟糕。赵阔一大早回来，满身都是宿醉的味道。 　　一整天，GG和游九斤大气都不敢出，俞菲菲也是急在心里。 　　“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破旧。”突然的一声打破录音的室死寂，高佳薇在门口摘下墨镜。 　　俞菲菲腾的起身，撸起袖子，“送上门找打是吧，老娘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GG和游九斤拉住俞菲菲，“菲菲姐，别冲动，打伤了她事小，进局子就不划算了。” 　　顾成悦从里间出来，冷眼看高佳薇，“你来干什么？” 　　高佳薇笑一笑，“来看看，以前的伙伴。” 　　“这里没人欢迎你。” 　　高佳薇耸耸肩，“不欢迎也没关系，我是来找，他。”她抬手指向赵阔。 　　俞菲菲、GG、游九斤齐齐转头看赵阔，赵阔的脸色沉静得吓人，在三个惊愕的目光中起身。 　　顾成悦看都没看赵阔一眼，“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从在黑巷被高佳薇撞见，赵阔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车上密闭空间正是谈条件的好地方。 　　高佳薇开门见山：“只要你阻止顾成悦参加青歌赛，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赵阔淡淡看她，脸沉如水毫无波动，“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她。” 　　高佳薇睁大眼睛，“你，你不怕……” 　　“说不定，顾成悦还会感谢你。”赵阔在赌，“谢谢你助她事业爱情双丰收。” 　　高佳薇惊愕望着他。 　　赵阔开车门，“一个参赛机会和一无所有，你自己想清楚，你一定要做蠢事我拦不着。”利落下车。 　　高佳薇楞在车上，好半天，赵阔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不会阻止顾成悦，但是可以给她一个参赛机会。如果她执意要做蠢事，她什么也得不到，甚至现在拥有的都失去。 　　明明是受威胁的一方，居然轻易就反转成主导一方，赵阔真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赵阔和高佳薇出去，顾成悦平静得吓人，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越这样，俞菲菲越担心，小心翼翼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开口，“悦啊，咱们，下班去酒吧喝一杯吧？我们两好久没出去玩了呢。” 　　顾成悦从五线谱上抬头，“好啊。”声音欢快。 　　俞菲菲皱眉，真怕她憋出病来，去酒吧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声浪汹涌，人群在五颜六色的彩光中忘我嘶吼，狂舞。砰~~一声，香槟喷洒出来，尖叫声充斥耳膜，世界末日一般狂欢。 　　顾成悦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已经站不稳了，“这首是我的主题曲，我要，跳舞！”她跌跌撞撞边往舞走，边脱衣服，俞菲菲拉都拉不住。 　　舞池里口哨声响起来，顾成悦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开，顾成悦解开衬衫最后一粒扣子，黑色bra完美包裹胸形，她一扬手衬衫已经抛出去，甩一甩长发，性感燃爆。 　　她成为绝对的风暴中心，性感妖娆的爵士，柔软中的劲爆感，看得人血脉偾张。 　　俞菲菲被人群完全阻隔在外围，喊她的声音都被口哨声尖叫声淹没。 　　顾成悦完全是大脑放空状态，喝醉的人什么也听不见。 　　不怀好意的男人开了一箱香槟全往她身上喷，人群有小小的骚乱，那个喷香槟的男人被一拳头揍倒在地，当场就晕过去。 　　赵阔脱下外套，一把包住顾成悦，五颜六色的光在他脸上转换，赵阔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25章 　　“我不要你了, 赵阔, 我不要你了！”顾成悦在赵阔怀里挣扎，大叫……寂静、漆黑的深巷, 赵阔将人摁在墙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妥协中带着无奈。 　　“你跟高佳薇走了……”喝醉的顾成悦瘪嘴委屈得像个孩子。 　　“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 她是故意做给你看。”赵阔耐心跟她解释。 　　“你跟别的女人走了，我不要你了……”顾成悦越说越伤心。 　　汽车一辆一辆路过巷子车灯照进来, 由远及近，晃过顾成悦脸颊。赵阔看见她眼泪金豆子似的往下掉，胸口闷闷的疼，抬手捧住她的脸, 极轻柔地, “我没有。”轻声哄着。 　　“我不要你了……”顾成悦好似听不到他说话, 只是重复说着这句话。 　　赵阔吻上她的泪珠子, “对不起……”心疼至极，吻她眼睛, 吻她鼻尖, 深深吻上她的唇, 她身上有香槟的香甜，像多汁饱满的樱桃。他吻得温柔, 一点一点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一点一点安抚她的委屈。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顾成悦闭着眼睛，头偏一偏靠到赵阔肩膀上, 哭累了，居然就这样睡着。赵阔兜里手机震动，俞菲菲到处找他们。 　　赵阔抱起顾成悦，出巷子看见马路对面的俞菲菲。 　　出租车里气氛诡异，俞菲菲坐在前面副驾座，顾成悦在赵阔怀里，不省人事。俞菲菲从内视镜看赵阔，路灯偶尔晃进车内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车在顾成悦的出租屋停下，赵阔抱顾成悦下车，俞菲菲付钱。 　　沉默上楼，俞菲菲和赵阔全程一句话也没说过。 　　俞菲菲拿钥匙开门，赵阔抱顾成悦直接去浴室，替她洗干净才抱回床上，看她睡舒服了，出来。 　　俞菲菲就坐在小客厅，等他。 　　赵阔摸出烟盒，“可以吗？” 　　俞菲菲：“随意。” 　　赵阔去窗边，点燃烟，重重吸一口，晚凉的风漏过沙窗，人也清醒了不少。 　　俞菲菲似斟酌了许久，看着他开口，“你知道，她刚刚和你分手那一阵是怎么过的吗？” 　　“刚开始当然是女人的自尊心占了上风，心里很伤心，表面上要保持潇洒。然后，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拉着我聊天，天南地北，鸡零狗碎，不让自己停下来。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她开始不爱说话了，好像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开始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怕错过你每个动态，怕错过你突然打过来的电话……心存侥幸，你会不会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这样又过了三五天，她的手机全天都是你的对话框，编辑，删掉，编辑，删掉……最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个‘嗨’。石沉大海。她满屋子检查，是不是信号不好，是不是没有发送成功，是不是你没看见……”俞菲菲喝口水，使劲眨眼睛，逼退涌上的热潮。 　　赵阔一直背对着她，背影一动不动。 　　俞菲菲继续，“在期待和煎熬中，又过了几天，她开始豁出去，QQ、微信、短信、甚至支付宝……各种可以社交的APP，各种发动态，只是为了让你看见，害怕你把她忘掉。那个时候，我真的怕她疯掉，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她疯狂了一个月，什么自尊心，什么女生的骄傲统统不要了，只想挽回你。她编辑了好久，一字一句，写了两个晚上才写好，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点发送。屏幕上赫然红字提示——对方拒绝接收您的消息。整整一个月，压抑了一个月的眼泪就在那一瞬落下来。可是她不哭，她笑，边擦眼泪边笑，又回到第一个星期的状态，亢奋，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一切正常得不像话。只有我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一个人关在浴室的时候，花洒冲在脸上，眼泪才一点一点流出来，咬紧牙，她不让自己哭，她以为自己没有哭，红肿的眼睛提醒她，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赵阔被烟呛到，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快要窒息，带火星的烟头捏进掌心。 　　俞菲菲胡乱擦掉眼泪，“我跟你讲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能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请你不要心软。再来一次，她真的会疯。” 　　许久许久，赵阔发不出声音，喉咙有血腥味，应该是呛伤了气管。 　　“我知道了。”赵阔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厉害，他转身，充血的眼睛看着俞菲菲，“好好照顾她。” 　　赵阔走了。 　　俞菲菲楞楞坐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既然给不起，不如就这样相忘，阿悦也说他们三年前就该结束了。 　　宿醉一时爽，晨起两行泪，顾成悦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用锥子在凿。 　　“你醒了。” 　　顾成悦骤然睁开眼睛，看见俞菲菲端着白粥进来，“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俞菲菲放下粥，“要不要给你冲杯醒酒茶？” 　　顾成悦撑着坐起来，头发睡成鸡窝也不管了，“昨晚，赵阔是不是去找我了？” 　　“是。”俞菲菲点头。 　　“他……”顾成悦坐一会儿头晕目眩，“他说了什么？” 　　俞菲菲搅一搅粥，“他没说什么，你说了很多。” 　　“我求他复合了？”顾成悦是真断片了。 　　“不是。你说，不要他了。” 　　“他呢？” 　　俞菲菲抬头看顾成悦，“他走了。” 　　顾成悦张一张嘴，一下没发出来声。 　　“……哦，他走了。”她笑一笑，又重复一遍，“他走了。” 　　俞菲菲将粥递到她手上，“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还指望谁？你要是倒下了，高佳薇还不定在背后怎么开心。她昨天来就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中了她的套……” 　　“菲姐，我现在头很痛，想再睡一会儿。”顾成悦搁下粥，重新钻进被窝。 　　俞菲菲也不好逼她，“那我把粥给你温着，你一定记得吃。” 　　“你不用陪我，我睡会儿就起来吃。”顾成悦背对她。 　　俞菲菲起身，张张嘴，默默出去。 　　顾成悦听见关门声才睁开眼睛，头是真痛，却不想睡。 　　赵阔，我真不要你，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 　　有些违心话，说着说着，就成真了。 　　…… 　　赵峥睡一觉起来，赵阔居然还在地下健身室，一整晚。 　　昨晚，赵阔突然来了，赵峥从未见过那样悲伤的赵阔，凄入肝脾。 　　赵阔还保持龙旗的姿式，双手在头两侧抓住固定物，身体用力绷紧，肩背着地，腰腿悬空，身体呈反C，腹肌用力收缩，双腿向上抬，身体跟地面形成45°角，肌肉的筋络都爆出狰狞的弧度。 　　DiamondOtt的变态训练方式，他昨晚统统做了个遍，赵峥只是看着都觉得疼。他不是在锻炼，是在自虐。 　　“哥。”赵峥轻声喊他一声。 　　赵阔保持扭曲的C一动不动，赵峥走过去，“够了，你这样，会受伤，身体负荷不了。” 　　赵阔像是真空状态，赵峥叹口气，“那我只有给大伯母打电话了。” 　　赵阔身体突然一松，整个人摔到地上。赵峥赶紧扶他，“没事吧？” 　　松懈下来的赵阔，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我的事，不准告诉我妈。”赵阔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 　　赵峥很担心他，在他身边坐下，“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我很慌。” 　　赵阔闭上眼睛，张一张嘴，赵峥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说：“我爱她，比失去生命还痛。” 　　他和顾成悦分手的那一个月，顾成悦伤心疯狂的那一个月，他在面对死亡和诀别。 　　“什么？你嗓子伤了，慢慢说。”赵峥凑近一点。 　　赵阔睁开眼睛，“我饿了，要吃东西。”他得吃东西，他得站起来，他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去做。 　　终于收到游九斤的回复，他也该离开了。 　　游九斤在宿舍等赵阔，“阔哥。”赵阔进屋，游九斤赶紧关门，“网站我联系上了，需要你的身份证。” 　　赵阔皱皱眉，“还要身份证？” 　　游九斤：“以前是不需要的，最近好像出了点麻烦，都很谨慎。” 　　“行。”赵阔搜出钱包，他的身份证当然没有随身带着。 　　“怎么不见了。”赵阔床上翻一翻，“可能落借钱的朋友那里，等我拿到拍照传给你。” 　　游九斤：“也行。” 　　“以后，我们就电话联系，我要走了。”赵阔说。 　　游九斤楞了一下，“要走了，去哪儿？” 　　赵阔顺手收拾床上翻乱的东西，打包，“我没你们那么大的情怀，我得生活，另谋出路。”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本来就是一个过客。 　　“悦姐会伤心的。”游九斤说，“小K走的时候，悦姐就很难过。” 　　赵阔没回头，“时间久了，就不会伤心了。没了谁，地球照样转。” 　　隔壁录音室，顾成悦没来。俞菲菲抬头看见赵阔和游九斤一起进来，游九斤有点儿垂头丧气。 　　“怎么了？”俞菲菲问游九斤，游九斤只摇摇头，不作声。 　　“我来辞职。”赵阔直接说，嗓子还哑着，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俞菲菲张着嘴半天，“……要，走了吗？” 　　“嗯。”赵阔平静无澜。 　　俞菲菲起身，有点不知所措，“你，和顾成悦说过了吗？” 　　“跟你说是一样。”赵阔深深看一眼俞菲菲，“照顾她。” 　　俞菲菲还没反应过来，赵阔已经走了。 　　赵阔突然回家，吓了徐颖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赵阔搁下行李，手臂疼得厉害，应该是肌肉拉伤了，“回来看看您，马上要走。” 　　徐颖眨眨眼睛看他，“走，去哪儿？” 　　赵阔试着动动手臂，疼得呲牙，“回地方分局。” 　　徐颖急得霍然起身，“你是说要离开这儿？跟人说了吗？” 　　赵阔皱眉看她，“跟谁说？” 　　徐颖立刻镇定，“关心你的人啊，你爸，你叔，你弟……特别是你爸爸，你回家，你爸爸很高兴。” 　　赵阔皱着眉笑，“我怎么觉得他生气的时候比高兴的时候多。” 　　“你们父子啊，脾气一模一样，心里疼得什么似的，自己忍着，憋着，就是不说！” 　　“我爸，有吗？”赵阔表示怀疑。 　　“年轻的时候，要不是我发挥二万五千里长征精神，不放弃卯足了劲追你爸，都没有你。” 　　赵阔：“你不是说，是爸对你一见情钟，死缠烂乱吗？” 　　徐颖一下说漏嘴，把大实话说出来了，“那些都不重要。儿子啊，你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 　　“这边的事处理完，该回去报道。”赵阔淡淡说。 　　徐颖：“真的处理完了？” 　　“完了。” 　　徐颖在心里喊完了完了，媳妇茶又无望了，她还想着三年抱俩，又变成遥遥无期。她撑着额头，真是急得头晕。 　　“妈，妈。”赵阔一手扶住徐颖，“你怎么了？” 　　徐颖脑子一转，“我……突然眼前一黑，头晕，心脏也不舒服。” 　　“这么严重，我打电话给赵峥，我们送您去医院。”他的手，最近都开不了车。 　　徐颖跌坐在沙发上，“不用去医院，别让你爸爸担心。” 　　赵阔很担心，“怎么突然一下就不舒服了？最近经常这样吗？有没有去做个检查？” 　　徐颖摆手，“妈妈心脏一直不好，可能，突然听见你说要走，心情起伏大。” 　　赵阔皱眉，徐颖拉住他的手，“儿子啊，你可不可以多待几天，别急着走。” 　　“好。”赵阔答应。 　　徐颖暗暗松口气，总算是留下来了。顾成悦那丫头没听进她的话啊，不能放弃，坚决不能放弃，还得她出手啊。 　　顾成悦从俞菲菲那里知道赵阔辞职的时候，很平静，异常平静。 　　“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也许，他还没走远。”俞菲菲有点心虚。 　　顾成悦捧着杯子喝口水，“不用了。”她放下杯子，“从明天开始，我们全面备战青歌赛。不为任何人，只为不辜负自己。” 　　俞菲菲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赵阔他……” 　　顾成悦滑开手机，“今天是3月17号，晚上八点十六分四十二秒，从这一秒起，我不想再听到‘赵阔’这个名字。” 　　俞菲菲张大嘴，顾成悦起身，抻个懒腰，“颓了这么多天，要开始奋斗了，fighting！” 　　赵阔走不了，徐颖说晕就晕的“演技”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郑方行做了个身份证，赵阔发给游九斤，所有人，随时待命。赵阔安排好，下楼去院子陪母亲喝茶，他真是难得在家待这么久。 　　徐颖低头看手机，哭笑不得的表情。 　　“妈，在看什么？”赵阔过去坐下。 　　徐颖抬头，“没什么，看到一条征婚广告，现在的女孩子啊，恨嫁真可怜。” 　　“您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赵阔不接茬。 　　“还……还是有点不舒服，动一动就会觉得喘不上气。” 　　赵阔皱眉，“真的不用上医院吗？” 　　“张医生做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家庭医生，他天天来看我，跟在医院也差不多。” 　　赵阔点点头。 　　“网上这些征婚呀，还是要小心一点，特别是女孩，网络骗子那么多，轻微的可能就损失点钱财，严重的生命都有危险。”徐颖极其自然递手机给赵阔看，“你看看这个姑娘，一看就是受情伤冲动做傻事，征婚这么写真的是很危险啊。” 　　赵阔漫不经心看一眼，“顾成悦”三个字赫然在目。 　　征婚 　　顾成悦：芳龄25，别的没什么可介绍的，就是有钱，非常有钱。有一段感情经历，被伤得很深。 　　对男士的要求：肯娶我就行。 　　徐颖突然抽走手机，赵阔目光追着跑，徐颖又叹口气，“这要是我女儿啊，这么糟蹋自己，我得心疼死。” 　　赵阔面无表情，喝口茶，“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不用太在意。” 　　“也是。”徐颖起身，“我有点累了，回房睡会儿。”赵阔扶母亲回房间。 　　他自己说了不用在意，那条征婚广告却一直在脑海里冒。 　　同名同姓的那么多，不一定是她，她不会。 　　说着“她不会”，他还是忍不住拨到顾成悦电话，通了，没人接。 　　赵阔有点儿烦躁了，不可能是她，这不像她的性格。 　　电话自动挂断，赵阔有点儿坐不住了，再拨一遍，很久很久，终于接了。 　　“喂。”顾成悦的声音很遥远。 　　“是我。”赵阔木讷地说。 　　“我现在挺忙。”顾成悦要挂电话，办公室的人都在等她签合同。 　　“忙着见人吗？”赵阔直接问。 　　“是啊，今天要见很多人，所以你要没什么事，我要挂电话了。” 　　赵阔抿紧唇，顾成悦真的挂断电话。 第26章 　　顾成悦关机, 推门进去办公室, 俞菲菲已经看过合同，对顾成点点头, “可以签了。” 　　顾成悦拿起笔刷刷签上名字。对面，高佳薇也快速签完, 怕落了后似的。 　　刘至嘉拢好合同，“好了, 从现在起，大家就是同一个战壕战友，要互相帮助。” 　　米贝本来就是滚石歌手，“欢迎悦姐, 咱们一起加油, 还有佳薇姐。”小姑娘心无城俯, 笑眯眯欢迎两人。 　　高佳薇看顾成悦, “我没问题，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顾成悦对米贝说：“你喊我一声姐, 那姐姐就嘱咐你一句, 害人之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就是喜欢偷别人的东西, 你要当心。” 　　米贝第一天就知道这两位姐姐不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小姑娘情商高，“两位姐姐都这么厉害, 不嫌我拖你们后腿就好。” 　　刘至嘉当和事佬，“已经到午饭时间，我约了两位声乐教授，很可能是这次比赛的评委。在还没有宣布之前，你们可以接触下，对你们有好处，等正式宣布了就得避嫌。” 　　高佳薇最积极，对这些门路她一向敏感。 　　顾成悦不想去，俞菲菲说这是必要社交，必须去。 　　她俩都去，米贝也不能拒绝。 　　高佳薇坐的刘至嘉的车，顾成悦和米贝坐一辆。 　　米贝从上车就脸色不对，看上去有点不舒服，顾成悦拿出口香糖，“晕车吗？嚼一嚼会好一点。” 　　“谢谢。” 　　“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米贝摆手，“没事，就是，一直没时间去医院。” 　　顾成悦想起来，“上次，我看见你被一辆玛莎拉蒂拉上车，没事吧？” 　　米贝很尴尬，“你，看见了……” 　　顾成悦点点头，并不是想探究别人的隐私，只是记起来，顺嘴关心一句。 　　“那是……一个恶作剧，我朋友跟我开玩笑。”米贝僵着笑。 　　车突然一个急刹，前头司机对着突然变道的车骂骂咧咧。 　　米贝捂住嘴，忍不住干呕一声，顾成悦赶紧拿水，“怎么了？喝点水。” 　　米贝捂着嘴好半天缓不过来。 　　“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去饭局了。”正好，顾成悦也不想去，“我给嘉哥打电话。” 　　“不要。”米贝紧张拉住她的手，小声说：“不要告诉嘉哥，千万不要让公司知道，我去趟医院就好了。” 　　顾成悦皱眉，她不想说一定是有所顾忌，她自己刚刚才告诫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顾成悦也不追问了，“你放心，我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米贝：“不是的姐姐，我……” 　　“我明白，你自己觉得身体可以就行。”顾成悦看一眼前面的车，“好像到了。” 　　米贝有点抱歉，闷闷跟着顾成悦下车。 　　法式餐厅，环境很好，360°超级景观视野，灰蓝色鸢尾花为主调清新静雅，曼妙又浪漫，比起商务聚会更适合情侣约会。 　　中院的两位老师早到了，一个地中海，一个将军肚，刘至嘉郑重介绍，“李教授，江教授，这两位可是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两位教授随便给你们指点点皮毛，就够你们少走十年弯路。” 　　高佳薇会来事，一口气就说出二位教授的成名作，难怪她非要上嘉哥的车。顾成悦和米贝认都不认识这二位。 　　大家落座，高佳薇坐在中间C位，米贝坐在嘉哥旁边，顾成悦坐在最末尾。高佳薇左右逢源，说到激动处还现场来了两句二位教授的经典曲目，那简直是得心应手，一下就深得两位教授欢心。 　　刘至嘉今天本来是要给顾成悦和米贝铺路的，她俩全程都在，真！吃！一句话也说不上！ 　　“这两位也是我们滚石非常有才华的歌手。”嘉哥强行把话题带过来，“顾成悦、米贝，快，敬两位教授一杯，有什么想请教的可要抓紧时间，两位教授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吃这顿饭的。” 　　“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米贝很乖。 　　其实在这个圈子里，要么像高佳薇那样八面玲珑，要么像米贝这样听话乖巧，最忌讳像顾成悦这样，恃才傲物。敬杯酒本来是小事情，她以前在酒吧，也偶尔要陪客人喝一杯。可是，顾成悦那么讨厌高佳薇，怎么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顾成悦笑一笑，“我们是一个团体，Miss高是我们的代表，两位教授也高兴和她聊天。” 　　场面还是变得有点尴尬，特别两位教授。 　　刘至嘉后悔得想抽自己嘴巴，脸上还得赔着笑，“她们俩呢是新人，确实没有佳薇经验多，这猛一见两位教授多少是有点怯场的，两位教授多担待哈。” 　　“是呀。”高佳薇立刻接上，给李、江二位倒酒，“我的这两个伙伴都很有才华，就是缺少点机会。” 　　李教授抬抬眼，扫一眼顾成悦，又看看米贝，“年轻人，有才华，是好事，也是坏事。” 　　江教授非常认同地点点头。 　　“赶紧的，听着李教授的教诲。”刘至嘉给顾成悦米贝使眼色。 　　李教授端着说：“因为年轻所以浮躁，再有点小才华，眼高于顶是大忌。” 　　江教授接着说：“要把心沉下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不要以为靠着点关系就目中无人，一步登天。”最后一句，说得挺重。 　　米贝到底年纪小，脸皮薄，有点受打击。顾成悦一反常态，百忍成金，她知道高佳薇就等着她出纰漏，不战而胜，她当然不会让高佳薇称心如意。 　　“我来晚了。”突然一声，赵峥像是从天而降。 　　刘至嘉最先反应，起身让座，“二公子，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我真是感激得无以言表。” 　　赵峥很自然坐到米贝身边，“怎么眼睛红了？”极自然询问，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李、江两位教授认出赵峥，像看到财神爷一样，两眼放光。致远集团的股票他们可是重仓，随便得到点消息，一夜爆富不是梦。 　　“赵总也对音乐有兴趣啊？”李、江二人笑得那叫一个殷勤。 　　赵峥拿热毛巾擦手，淡淡说：“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对玩音乐的人，有兴趣。”扔下毛巾，伸手拣了米贝面前的虾，用手将虾爪去掉，再用龙虾钳将虾爪夹裂剥开，一点一点取出虾肉放到米贝餐盘，“就知道你喜欢吃虾又怕麻烦。” 　　米贝脸都快埋盘子里，只想马上消失。 　　赵峥又推掉米贝面前摆的生蚝，“生蚝不能吃，酒全部撤下去，换新鲜果汁。”站在一旁的刘至嘉赶紧叫服务员来。 　　“赵峥！”米贝瞪他，又不敢大声，“你干什么？” 　　赵峥挑挑眼皮，看向李、江二人，“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要以为有点关系就目中无人，一步登天？她就有目中无人、一步登天的资本，你们有意见？” 　　李、江二人赔着笑脸，“是是是，赵总看好的人，一定是前途无可限量。” 　　顾成悦忍不住笑出声，“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赵峥看一眼顾成悦，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但这绝对是第一次见。 　　米贝待不下去了，起身，“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赵峥吓死了，餐厅人多、桌子多、椅子多，米贝走得快，生怕她撞着了、碰着了。 　　“米贝，你慢点！前面的人，让一让，别撞着我老婆。”赵峥大喊。 　　这下餐厅所有人对米贝行注目礼，米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峥，谁是你老婆！” 　　“你呀。” 　　米贝脸全红了，他不要脸，她还要脸，不理他往外跑。赵峥长手长脚，两步就追上她，护进怀里，“你是存心要吓死我吗！” 　　顾成悦看着两人闹闹哄哄的走了，突然有点羡慕，被人爱着真好。 　　被赵峥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吃饭。刘至嘉去开车，高佳薇去结帐，顾成悦站在门口陪两位教授等车，她不是没后台嘛。 　　红绿灯路口，赵阔刚接到郑方行，眯一眯眼，远远看见浪漫法式西餐厅门口站着的人像极顾成悦，她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地中海，一个将军肚。 　　“怎么了？”郑方行疑惑问他。赵阔收回目光，“没什么，绿灯了。” 　　过路口，车开出很远，赵阔突然喊，“停车。” 　　郑方行不知所措，靠边停车，赵阔开门下车，往西餐厅方向去。 　　刘至嘉送两位教授，高佳薇陪同，剩顾成悦一个人等车。她站在路边给俞菲菲打电话，“我这边结束了，让你约的人约好吗？好，我现在就过去见，就约在室内吧，室内方便……”顾成悦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她吓一跳，转身，赵阔站在她身后，“那两个男人可以当你爸了！” 　　顾成悦莫名奇妙眨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吗？只要是个男人就行？只要肯娶你就行！”赵阔真以为顾成悦在相亲。 　　顾成悦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赵阔手上，顾成悦的手机响了。 　　“手机还给我。”顾成悦上去抢，不小心接通免提，是个男人的声音，“顾小姐你好，我们约好的……”顾成悦终于抢回手机，“我是，好，我马上到。” 　　她接完电话，呼口气，盯着赵阔，“是啊，我现在，要去见男人，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第27章 　　“顾成悦！”赵阔抓住她手臂, 很痛, 顾成悦忍住，声音平静, “赵阔，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单身是因为没人要吗？你不要我, 多的是男人要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真这么着急嫁，那个叫威廉的男人可以。”赵阔压抑着情绪, 压抑着绵密的钝痛，“你爸爸选的人，不会有问题。” 　　顾成悦拳头握得发颤，讽刺地笑出声, “赵阔, 你是怕我死缠烂打, 继续纠缠你吗？你放心, 我嫁谁也不会嫁你！”转身的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涌出来。 　　赵阔看着她上出租车, 走远, 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第一次生出后悔，三年来, 对自己做的决定, 一分一秒也没有过后悔的念头。这一刻他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 　　车停在赵阔身边，郑方行探出头，“阔哥, 有情况。” 　　赵阔一瞬收敛情绪，利落上车，“追踪到了吗？” 　　郑方行给手机他看，“老王和蔡丹刚发来的消息，根据游九斤的登陆记录追踪联系人，可是对方使用的是动态IP，他们没办法锁定具体目标，只有个大概范围。” 　　“在哪座城市？”赵阔问。 　　郑方行：“就在这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 　　赵阔脸色浮上凝重，莫名不安，预感非常不好。 　　“让他们继续缩小范围，每一个点都不能放过！” 　　郑方行：“明白！” 　　…… 　　顾成悦下车，俞菲菲盯着她看了又看，“被人欺负了？咸猪手？” 　　“当然没有，敢欺负我，猪爪不想要了。”顾成悦故作轻松。 　　俞菲菲：“那怎么你的眼睛像哭过似的。” 　　“风大。” 　　俞菲菲看一眼天，“有风吗？” 　　顾成悦一把拉她走，“我约的人呢？” 　　“等你半天了。”俞菲菲带顾成悦进去健身会所。 　　这健身会所面积很大，地上6层楼，采光通风非常好，力量器械区、有氧区、游泳池，浴室还有桑拿，非常舒适。 　　“是顾小姐吗？”前台接待虽然穿的工作制服，可乐身材完美得像假人。 　　“我是。”顾成悦点头。 　　“您约的私教在里面等您，我带您过去。”前台带路。 　　俞菲菲颇为感叹，“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健身会所，一个小前台身材都好到爆，难怪好多明星都来这儿找私教。” 　　顾成悦皱一皱眉，“那这里的私教是不是很贵？” 　　俞菲菲：“反正是公司出钱，公司呢是花赞助商的钱，赞助商人傻钱多，我们就找最好的私教。” 　　人傻钱多的赞助商……顾成悦想到赵峥，难怪嘉哥当米贝宝贝似的供着。 　　对歌手和明星来说，健身私教是必要的，唱歌本来就费体力，肺活量的锻炼尤其重要，那些偶像明星在健身上花费的精力远非常人可比。 　　“哇——肌肉，好棒。”都能听到吸口水的声音。 　　顾成悦抬头，一群女会员兴奋地围着地上做俯卧撑的男人，能做出滚轮飞鸟式还做得这么漂亮，不是一般人。男人很高，肌肉线条迷人，却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男，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按照一般的标准，他已经算完美了，只是，顾成悦见过更好的，所以，没有其她女会员那种兴奋感。 　　“左教练。”前台喊一声。 　　做俯卧撑的男人起身，双眸深邃，下颚线完美，任女人们在旁边多么激动尖叫，他脸上的笑一点也没达眼底，敷衍的、鄙夷的，甚至玩弄的。 　　男人回头，第一眼看到顾成悦，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那一秒顾成悦有点恍惚，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位就是我们的明星教练左池。”前台介绍。 　　男人站在顾成悦面前，“顾小姐你好，你可以叫我Chris（克里斯）。” 　　顾成悦微笑点头，“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突然一句，男人的眼神似凝了一下，眨眼不见，男人笑起来很迷人，“很多女会员这样说。” 　　俞菲菲在旁边干咳两声，别着脖子小声道：“这招也太老了吧。” 　　以为她在钓男人呢……顾成悦坦坦荡荡，“只是突然一下觉得有点眼熟，没有别的意思，左教练别介意。” 　　左池笑起来，这回是真笑，“顾小姐很直爽，我想，我们一定会相处愉快。” 　　顾成悦：“希望。” 　　“在签约之前我得对顾小姐做一个基础测试，先换衣服热身。” 　　据会所的人说，这个左池非常抢手，只有他挑会员的份，如果他不愿意，多少钱都不教。 　　更衣室就俞菲菲和顾成悦两个人。 　　“悦啊，你觉得那个左池怎么样？”俞菲菲悄咪咪地问。 　　顾成悦扬手脱衣服，“还好吧。” 　　“哇，那身材，那耀眼的肉、体……只还好？” 　　“我见过更好的。”顾成悦脱口而出，摆摆头，不想他不想他。 　　“你只尝过香蕉，怎么就知道芭蕉一定不好吃呢？虽然是差了点，试试嘛。” 　　顾成悦套好运动背心，白俞菲菲一眼，“你能不要用又圆又长的条状水果来作比喻吗！” 　　俞菲菲噗一声，“抱歉抱歉，老司机就是这样。” 　　两人换好衣服出去，左池在器械区等她们。 　　放松四肢，各个关节，热身完。 　　“先做个卷腹看看。”左池示意顾成悦上仰卧板。 　　顾成悦做了两个，左池摇头，“不对。”上手虚虚按在她腰侧，“注意呼吸，不要憋气。” 　　旁边俞菲菲虽然是陪练的，也是交了钱的好不好，左池的关注全在顾成悦身上。 　　会所的门猛然被推开，前台起身微笑，“欢迎光临，两位先生想要咨询什么项目？” 　　赵阔和郑方行交换了下眼神，郑方行撑着大理石台案盯着前台小姑娘看，“都说健身房美女多，还真不假。美女，有男朋友吗？” 　　前台小姑娘害羞笑，“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回答私人问题哦。” 　　“淘气。”郑方行往里头看一眼，“可以先进去参观下吗？” 　　“当然可以。”前台要带路，赵阔点着宣传册，“我们想了解增肌项目，你可以介绍下吗？” 　　前台回来给赵阔介绍，“我们这儿的增肌项目非常好，是根据每个会员的情况来制定方案。” 　　“价格方面呢？”赵阔追问，郑方行已经进去健身中心。前台没注意，还在给赵阔介绍。 　　赵阔他们根据疑犯用过的动态IP追查到这家健身会所，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不能直接亮身份，更没有权利搜查。可能疑犯只是碰巧路过，赵阔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里头突然传出骚乱声，隐隐听见呼喊保安。 　　赵阔皱一皱眉，郑方行被发现了？他全身戒备状态，快步进去。 　　里头已经乱成一团，“保安！保安怎么还没来！” 　　“郑方行，别打了，住手！”赵阔楞了一下，那分明是顾成悦的声音。拐过玻璃隔断，赵阔看见郑方行被男人一拳掀倒在地，男人追击上去，揪住郑方行衣领，铁一样的拳头抡圆。赵阔快一步，从后面扼住男人手腕，男人回头，和赵阔对上视线的那一瞬，男人莫名冷静了下来。 　　终于都停下来，顾成悦过去拉地上的郑方行，“都放手，放手！” 　　郑方行缓过劲推开左池，赵阔也松手，三人分开。赵阔看一眼郑方行，脸上还挂了彩，“没事吧？” 　　郑方行摇摇头，“没事。” 　　“怎么打起来？”赵阔问。 　　郑方行瞪向左池，“那小子非礼嫂子！” 　　顾成悦真是要气死了，“他是我的教练，在指导我动作，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指导动作，手需要放在……胸那里吗？”郑方行刚刚溜进来，正好看见左池把手放在顾成悦胸部两侧，指导她不光是腹部发力，胸背的爆发力也很重要。郑方行上来，二话没说就给了左池一拳。 　　现在这局面简直是不能再尴尬。 　　“不意思左教练，今天的事很抱歉。”顾成悦向左池道歉，不理赵阔他们。 　　左池呼口气，“算了，我今天也冲动了，应该好好解释。”他抬一抬胳膊，有点僵硬。 　　“你是不是受伤了？真的是很抱歉，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顾成悦真的非常尴尬，让俞菲菲去拿外套，衣服也不换，套了外套就走。 　　“诶……？受伤的是我好不好。”郑方行擦一把嘴角的血渍，看赵阔，“那个小白脸绝对不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赵阔不确定，只是觉得那男人看顾成悦的眼神，像看“猎物”。 第28章 　　顾成悦候在门诊门口来回踱步, 仰头呼口气, 还是好生气。 　　门开了，左池出来, 顾成悦尴尬问他，“没事吧？” 　　左池动动肩, “没事。” 　　两人并肩出来，左池随手将病历扔垃圾箱, “一点小拉伤，不用来医院。” 　　顾成悦还是很抱歉，“对你来说是无妄之灾了，对不起。” 　　左池问她, “男朋友？” 　　顾成悦楞了一下, “什么？” 　　“那个没动手的男人。”左池笑起来, “他虽然没有动手, 眼神已经秒杀我几百遍了。” 　　顾成悦知道他说的是赵阔，冷冷答：“不是。” 　　左池转转手臂, “我们做私教, 被人误会也是经常有的事, 习惯了，不要影响到你们就好。” 　　他这样说, 顾成悦更是深感抱歉, “我们没关系，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放心。” 　　左池只是笑笑,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管你请不请我当私教，我有个小建议想给你。” 　　顾成悦：“你说。” 　　左池：“你的肺活量虽然天生高于常人，但是和那些‘铁肺’歌手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先天条件重要，后天的锻炼也至关重要。我之前训练过一个歌手，她每天锻炼的时间在八个小时以上。” 　　顾成悦惊讶，“那她有练歌的时间吗？” 　　“她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左池说。 　　顾成悦沉默了…… 　　那些抱怨自己努力了却没得到成功的人，只是看起来努力，其实什么都没做。她以为自己够努力了，其实远远不够。 　　顾成悦停下脚步，“左教练，请你当我的私人教练，训练我。” 　　左池也停下来，认真看她，“如果顾小姐确认请我当私人教练，我希望顾小姐给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如果不能，这个私教我教不了。” 　　“当然。”顾成悦郑重伸手，“左教练，我以后就拜托你了。” 　　左池似迟疑了一下，握住她四指，以示尊重和距离，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人很放心。 　　“我也要拜托你，不要骂我是魔鬼教练就好。” 　　“不会。”顾成悦自信满满。 　　左池点点头，“那从明天早上开始，慢跑40分钟，在水下憋气三分钟，吹一百个气球。” 　　“啊！”顾成悦满满的自信都僵在脸上。 　　左池握拳抵着唇笑出声。 　　顾成悦：“你是开玩笑的吧？” 　　左池伸手拦车，“并没有。” 　　“锻炼不是讲循序渐进吗？” 　　出租车靠边停下，左池拉开车门，回头注视顾成悦眼睛，“我相信你可以。”他的眼睛像深深的幽潭，专注看人时好像你是全世界唯一，眼波一动，又带着某种玩味嘲弄。那是一双藏着许多秘密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没有强大定力的女生，轻易就会陷进去。 　　“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我自己回会所就行。”左池说着，手掌拦在车门上，这是一个极温柔极绅士的动作。 　　被男生这样细心对待，一个正常女生还是会开心的，顾成悦也是正常女生。 　　“那好，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左池点点头，顾成悦上车，左池替她关好车门，“明早见。” 　　顾成悦拿出手机，“这是我的微信，方便联系。” 　　添加好友，左池目送顾成悦的车走远，他还在站在原地，在微信备注里输入A，通讯录A只有她一个。 　　Agrimika。 　　希腊语中是“猎物”的意思，也可以指与狩猎相关的一切。 　　顾成悦从医院直接回家，洗澡换衣服，她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 　　花洒开到最大，她闭着眼睛冲，还是越想越生气。明明是赵阔先甩了她，还让她嫁别的男人，为什么又总是阴魂不散？！先是来乐队撩拨，让她以为他还对她恋恋不忘，突然又一声不响离开。离开就离开吧，吃个饭，餐厅门口能碰到，去个健身房，还能碰上。这要不是他故意，那他俩这孽缘，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她和赵阔就是孽缘！ 　　顾成悦关掉水，包着浴巾出来，桌上手机震动。她过去看一眼，颖姐？好多个未接电话，她刚在洗澡没接到。 　　顾成悦回拨过去，电话被秒接，“喂，颖姐，我刚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你现在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徐颖心里着急死，声音再平常不过。 　　顾成悦想都没想，“好啊。”她也正好想找个人喝酒。 　　徐颖：“我让司机去接你。” 　　顾成悦：“不用，我认得路。” 　　徐颖：“那我等你。” 　　“待会儿见。”顾成悦现在，想喝酒，想找人说话，俞菲菲不行，颖姐最合适，她又不认识赵阔。 　　…… 　　“痛痛痛……阔哥，你手下留情，我已经变香肠嘴了。”郑方行望着赵阔哭诉。 　　赵阔走神了，搁下药瓶，“活该。” 　　郑方行捂着肿起的嘴角，委屈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嘛。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破案经验的优秀刑警，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小子对嫂……对顾成悦绝对思想不单纯。” 　　“查查。”赵阔淡淡说。 　　郑方行立正，“收到，保证把他查到掉底、裤！” 　　赵阔偏头点根烟，烟雾从唇缝溢出，烟尾虚虚夹在嘴角，将落未落，“查查那家健身会所，所有人。” 　　“了解。”郑方行笑眯眯，“我们不能让别人说咱以公谋私，我会查所有人，着重查那小白脸。不对，那么壮，力气又大，又能打，不能叫小白脸，应该叫，大黑牛！” 　　赵阔皱眉拿下嘴上的烟，“郑方行，你的体能测试合格吗？” 　　“当然，我是优秀好不好！” 　　“左池，只是一个健身教练，能把你这样一个体能测试优秀有丰富经验的刑警打趴在地。” 　　“那是我轻敌了。”郑方行还没抓到重点。 　　“好好查查这个左池的背景。”赵阔隐隐有点担心。 　　兜里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一眼，家里的电话，摁灭烟，接起，“爸。” 　　“在哪里，干什么？”赵致远审问似的。 　　“您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两父子一向是这样的对话风格。 　　赵阔不说话，1、2、3。 　　“你妈妈有没有跟你在一起？”赵致远还是忍不住问。 　　“爸，我妈都多大岁数了，至于您还这样捧在手心里吗。” 　　“不孝子，你想你爸妈婚变吗！”赵致远明显压低声音，“你妈妈最近，经常偷偷在微信上跟人聊天，还不能给我看。时不时问我，真爱是不是就应该勇敢去追，中途放弃是不是太可惜……” 　　赵阔突然有点同情老赵同志，清清嗓子，“爸，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敏感？这已经晚上了，你妈妈一个人出去，我问她去哪里，她说跟个朋友喝一杯。” 　　“什么朋友？”赵阔也好奇了。 　　“我知道还给你打电话！”赵致远爆躁挂断电话。 　　赵阔无奈揉揉额角，母上大人还有老赵都不知道的朋友？这个朋友还不能让老赵知道……确实可疑。 　　“干杯——”顾成悦几杯酒下肚已经完全放开，徐颖看着她一仰头又干了一杯，按下她的杯子，“酒不是这样喝的。” 　　顾成悦呼口气，“这样喝爽快。” 　　“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徐颖试探着问。 　　顾成悦摇头，“没有。”她抓着酒瓶又倒一杯。 　　“慢点慢点。”徐颖装作漫不经心问，“你上次说和男朋友吵架，现在和好了吗？” 　　“分手了，彻底的，没有一丝留恋的。”顾成悦笑起来，“我上赶着被同一个男人甩了两次。”她举杯，“是不是该敬我自己一杯。” 　　“不会吧！”徐颖一下没控制住漏了情绪，她连征婚大招都祭出了，赵阔那臭小子是要急死谁啊！明明很在乎，她故意让赵阔看到征婚，赵阔天天在家那叫一个魂不守舍，徐颖都看在眼里。明明两个人那么热烈的相爱着，她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为什么要这样？赵阔的性子徐颖是了解的，不喜欢他们插手他的事，他要知道她不但偷偷和顾成悦接触还在背后做了些小动作，到时候会变成越帮越糟糕。 　　徐颖定定神，“所以，你们就真的结束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都叫我去嫁别的男人，还有什么余地！”顾成悦真的真的好伤。 　　徐颖沉默了，看着她一杯一杯喝光面前的酒。 　　“可是你还是爱他的吧。”徐颖是陈述事实不是问她。 　　顾成悦撑着下巴，无奈又伤心，“是啊，可是我还爱着他。” 　　“那就试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死心也不迟。” 　　顾成悦抬头，眼睛迷离望着徐颖，“什么最后一次？” 　　“眼睛会骗人，嘴巴会骗人，人在危险时的身体反应是最诚实的。”徐颖连自己压箱底的亲身经验都拿出来了，如果还是不行，那他俩可能真的是有缘无份，强求不了。 　　“你会游泳吗？” 　　“以前不会，第一次被甩学会了。”游泳是很好的一种疗伤减压方式。 　　“那就是说他还不知道你会游泳，简直是太完美了！”徐颖把自己的经验依样画葫芦传授给顾成悦，想当年，她就是靠这一招拿下嘴硬的老赵同志。 　　顾成悦拒绝了，“我不要。”她不想再继续受伤，她没办法左右赵阔的心，至少可以守住自己的心。 　　徐颖尽力了，就是好可惜好可惜，他们俩真的很般配呢……回去把赵阔各种加入黑名单。 　　赵阔打母上大人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停机？怎么可能。他再打一遍，“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什么情况！微信发消息，提示：对方拒绝接收您的消息。 　　赵阔只能打给老赵，“爸，我妈真的打算要抛夫弃子了。” 　　赵致远回了句：“不孝子！” 　　赵阔反正也习惯了，只是不知道母上大人这又是哪一出啊。 　　“阔哥。”郑方行回来，会员卡递给他，“这是VIP卡，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赵阔接过卡，“有问题也得去。” 　　郑方行：“怪我太冲动。” 　　赵阔拍拍他肩膀。 　　顾成悦一晚上做着杂乱无章的梦，早上还是左池微信叫她起床。 　　早餐也没时间吃，直奔健身会所。 　　“抱歉啊左教练，昨天睡得有点晚。” 　　左池冷面看眼时间，“给你五分钟换衣服。” 　　“OK。”顾成悦其实还有点头痛，倒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颖姐的话紧箍咒似的在脑海旋转。 　　热身运动，左池给她喊节奏，跟着跟着就开小差了。 　　“换边。”左池说了三遍，“顾成悦。” 　　“啊？！” 　　“伸展手臂，换右边。”左池又说一遍。 　　顾成悦赶紧换右手，左池走近，顾成悦集中精神站直了，“对不起教练……”她话没说完，看见左池在她面前蹲下身，散开的鞋带缠上他手指，灵活的在他手上打出一个结实的蝴蝶结。 　　顾成悦张着嘴楞住，左池没起身仰望的角度看她，“鞋带散了很危险。”这样的男人真的足够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谢……谢谢。”顾成悦有点尴尬地望向别处，刚刚好碰到赵阔的视线，他正看着她，不对，是他们。 　　赵阔先一步移开视线，去重量器械区，毛巾挽上手腕，差点撕破。 　　“哇，好帅——看到了没，那个新来的，身材好好。” 　　“我看到了，看到……他露出的内裤边，超级性感。” 　　“色女！我也要看……” 　　“顾成悦，现在要换左腿了。”左池喊一声。 　　顾成悦真是要疯了，赵阔赵阔赵阔！ 　　“教练，我可不可以先去锻炼水下憋气。” 　　“可以。” 　　顾成悦松口气，往游泳区去，眼不见为净。 　　“先深吸一口气，不用能嗓子憋气，要吸到丹田，这里。”左池将手掌虚虚贴在她小腹，顾成悦觉得痒，往后躲了一步。左池也不介意，好似见惯的，继续说：“保持小幅肌肉的紧绷状态，拉长气息。” 　　这样两次，顾成悦也自然放下介怀，把身体交给他指导。 　　“我们这里是恒温游泳池，温度保持在26-28度，适合人体的温度，使用的是全自动恒温设备，人下到水中会感觉很舒服。”漂亮女教练带赵阔参观游泳区。 第29章 　　“你, 确定可以下水吗？”左池问又分神的顾成悦。 　　“可以, 可以。”顾成悦深呼吸，吐气, 逼自己集中精神。 　　左池皱眉看她，“你是不是没吃早餐？空腹下水可能会引起低血糖, 会有危险，我去给你拿个牛奶。” 　　“不用, 喝完牛奶得等一两个小时才能下水，我等会儿还要回去排练。”顾成悦不以为意，“只是练憋气，在水下不过待几分钟, 没问题的。” 　　漂亮女教练讲了些什么, 赵阔应该是一个字都没听见的。 　　左池看一眼远处的赵阔, 无奈对顾成悦道：“我, 现在是不是应该明智的离你远一点？可是，我得待在这里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认识他。”顾成悦故意很大声。 　　左池笑笑, 抬手指指她头发, “散下来了, 下水要扎紧一点，会有影响。” 　　顾成悦拢头发, 没有镜子, 耳边一缕漏了，左池靠近一点伸手替她拢起那一缕头发。两人的姿式，远处看着像是左池在摸顾成悦的脸。 　　顾成悦不但不反感, 还笑得很灿烂。 　　“赵先生？”女教练尴尬喊赵阔一声，女教练也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听她讲话，大概是，对游泳不感兴趣吧。 　　“我带您出去看看我们的桑拿室吧。” 　　“好。”赵阔跟着女教练往外走。 　　左池侧一侧身挡住赵阔视线，举着秒表，“我们先从浅水区开始，30秒。” 　　顾成悦扶着拦杆下水，对着左池做了个OK的手势。 　　左池：“准备好了吗？” 　　“OK。”顾成悦深吸一口气，一头沉入水底。 　　左池按下秒表，“量力而行，感觉身体不舒服马上中止。好，开始倒计时，10……5、4、3、2、1，时间到。” 　　顾成悦从水里起来，带起大片水花。左池递毛巾她，“感觉怎么样？” 　　顾成悦擦着眼睛说：“非常轻松。” 　　“那我们直接从2分钟开始，行不行？” 　　“没问题。”顾成悦扔回毛巾。 　　“扶着漂浮去中间深一点的水区。”左池指向中间水域。 　　顾成悦照做，沿着漂浮慢慢走向深水区，直到脚踩不到地面，身体漂浮。 　　赵阔走到门口，女教练早出游泳区数步远。 　　“很好，快一分钟了，坚持。”左池大声鼓励水里的顾成悦。 　　水面，突然泛起小气泡，赵阔想都没想，调头朝泳池冲过去。左池像是早料到他会有的反应，结实拦住赵阔，“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问题，希望你们可以私下解决。她现在是我的教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上课。” 　　水面的气泡越来越多，涟漪越扩越大，赵阔一拳掀开左池，没时间跟他废话。他这一拳太猛，左池直接被打出去撞到不锈钢扶手，这一拳忍了好半天！ 　　顾成悦觉得身体在往下沉，开始她以为是正常现象，渐渐的，感觉心跳好快，脑子像进了水似的，晃晃荡荡。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像吸满水的海绵，沉甸甸往下坠。 　　颖姐说，眼睛会骗人，嘴巴会骗人，人在危险时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果然，她的身体真的很诚实，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赵阔，说了不要的，现在好希望好希望他来救她。 　　眼睛好痛，水直往眼睛灌，她闭上眼睛，好痛苦的感觉……有人抓住了她手腕，她被一股狠劲拖过去，她很想睁开眼睛，睁不开。冰凉的唇吻上来，救命的氧气渡到她嘴里，她摆头，水下所有画面都变成慢动作，眼睛睁不开。 　　赵阔发狠掌住她后脑，狠狠吻上去，她本能抱住他，终于睁开眼睛，赵阔的脸就在眼前，眼睛黑亮锐利，一下安抚她所有恐惧。水下的世界，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 　　恍惚倒回到遇见他的那一天。 　　一副行囊，顾家大小姐离家出走得很潇洒。 　　买票的时候才发现她只能坐五块钱的地铁，她捏着地铁单程票，恨恨道：“心有远就能走多远，尼玛都是骗人的。” 　　排队过安检例行检查，突然插过来一个背包男，戴着黑帽子，因为下一个就是顾成悦，顾成悦也不赶时间，也就没跟背包男计较。 　　地铁安检人员让背包男打开包，背包男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脸，背包男打开背包的一瞬，突然掏出枪向人群开枪，听见有人应声倒地。 　　顾成悦吓得楞在原地，骗人的吧！ 　　车站内顿时一片混乱，乘客惊慌失措，四处逃散。 　　背包男的同伙破坏了地铁站监控系统，围过来，顾成悦随着群众被赶到地下站台层。此时，列车已经到站，歹徒是算准了时间的。他们劫持司机并逼停列车，将40多个乘客劫持在车内。 　　警察来得很快，地铁全线停运，各站利用广播系统紧急疏散乘客，相关部门通过手机短信、微博、电视、电台等公共媒体渠道向全体民发布信息…… 　　谈判专家迅速到位，谈判攻心：“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但同时你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为首的歹徒声嘶力竭大喊：“立即释放我们的老大，10分钟内安排一辆加满油的面包车让我们离开，否则，我们就炸地铁，大家同归于尽。” 　　顾成悦身边的女人突然倒下。 　　“你怎么样……”顾成悦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手忙脚乱又害怕，“有没有医生，快来帮忙，救命啊！” 　　突然又一阵枪响，又有人应声倒地。 　　歹徒凶狠嘶吼：“谁再敢喊一声，我就引爆炸弹！” 　　顾成悦吓得抱住头，手脚僵硬得站起的力气都没了。地上，女人脸色涨成猪肝色，伸手艰难抓住顾成悦衣角，“药，药……我的药……在，在……包里……” 　　顾成悦只是恐惧睁着大眼睛，动不了，想说话，嗓子像堵了团棉花，呼吸都困难。 　　一直被挤在门缝边的男人突然起身，他很高，走到顾成悦面前就能挡住她头顶所有光线，男人利落翻出药瓶，喂女人服下，女人的脸色慢慢缓和。 　　“安静待着就好，很快结束。”男人小声安抚，顾成悦抬头，碰上男人的眼睛，黑亮锐利。 　　“轰”一声巨响，歹徒启爆外面站台的炸弹。 　　车厢尖叫声一片，顾成悦本能躲进男人怀里，紧紧抱住男人的腰。男人架着手臂，感觉胸口湿湿痒痒的。男人无奈，摸一摸顾成悦发顶，“没事的，别怕。”他的手掌很大，带着安定人心的温度。 　　站台起火，浓烟滚滚全部钻进车厢，刺鼻得人无法正常呼吸。 　　“憋住气，再等一会儿就好。”男人从头到尾镇静得可怕，顾成悦还紧紧抱着他，脸埋他胸前，堵住鼻子。他胸腔微微震动，应该是笑了。顾成悦怕得要死。 　　武警破窗而入。 　　“好了，没事了。”男人架着手臂，顾成悦真的是吓傻了，一直一直抱着男人，只有抱着他，才能安定。 　　男人有点无奈，“刚刚那，只是反、恐、演、习，都是假的。”顾成悦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男人叹口气，“刚刚那些被击中的群众都是警察假扮，不信你抬头看看。” 　　顾成悦慢慢抬起头，果然，刚刚应声倒地的人都从地上爬起来，脱掉外套，里头都是穿的防、弹、衣。 　　“刚刚发心脏的病女人呢？也是，假扮的？”她还是满眼的恐惧。 　　男人皱眉，摇头，“那个是，和我们一样不小心乱入的真群众。” 　　顾成悦眼泪一下涌出来，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发泄似的大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这么年青，长得这么美，性格又好，又会唱歌，男朋友都没有找一个，恋爱都没有正经谈一次，怎么能就这样死了！”眼泪鼻涕往男人身上招呼。 　　男人哭笑不得。 　　顾成悦泪眼朦胧望着他，“我们这也算是一起打过仗的‘战友’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顾成悦。” 　　男人笑一笑，“赵阔。” 　　很久很久以后，赵阔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这姑娘就已经开始“套路”他了。 　　那一天，赵阔休假从部队回家，看一眼“歹徒”就知道是搞演习，本想安安静静的当个普通群众好好配合，看见这个姑娘被吓傻的模样，莫名就向她走过去了，鬼使神差似的。 　　他朝她跨出的第一步就是沦陷的开始，那些在一起的日子，有多甜蜜有多幸福，分开的时候就有多痛。 　　赵阔抱紧顾成悦从水里起来，放平，人工呼吸，心肺急救……顾成悦剧烈咳起来，赵阔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一声一声安抚。 　　健身中心叫了120救护车，赵阔不要单架，亲自抱顾成悦上车。 　　车上，顾成悦裹着厚厚的被子，手还是冰凉。赵阔一直抱着她，双手捧到嘴边，小心翼翼呼热气，替她搓热双手。 　　顾成悦闭着眼睛皱眉，身体虽然还很虚弱，其实早就清醒了。 　　医生确诊顾成悦是因为空腹饥饿下水，水下身体消耗能量快，从而引起低血糖昏厥。幸好抢救及时，注意补充营养卧床休息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赵阔一直守在顾成悦病房外。 第30章 　　护士拔完针出来, 赵阔起身, “她怎么样？” 　　护士微笑宽慰他，“还在睡,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得留院观察一下, 注意营养，补充能量。” 　　赵阔微微点头, “谢谢。” 　　护士离开。 　　顾成悦等了好半天，终于听见赵阔进来。顾成悦眼皮细微动了一下，其实刚刚护士拔针的时候她就醒了，听见门外赵阔还在, 故意没醒。 　　感觉, 脚头的被子被掀起一角, 暖烘烘的东西塞进来, 是矿泉水的空瓶子灌上热水，原来他这么半天才进来是做这个。 　　顾成悦努力忍住, 不能睁开眼睛, 就像固执的要继续一个美梦, 不愿醒。 　　赵阔碰一碰她额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腕上脉搏的跳动。 　　怎么办怎么办, 快撑到极限了！ 　　她听见手机震动声, 应该是赵阔有电话进来，他收回手，背过身去接电话。顾成悦暗暗松口气, 眯着眼看他背影，他捂着话筒低声讲话。他稍微动一动，顾成悦赶紧闭紧眼睛。 　　卡夫卡说：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欢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会吵醒隔房间的痛苦。 　　小心脏啊小心脏，你不要跳得这么快，小心乐极生悲！顾成悦拼命忍住。 　　听见，赵阔接完电话，重新拨了个号，“顾成悦在第三医院，你给她带套干净衣服……” 　　顾成悦猜测他是在跟俞菲菲打电话，他俩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 　　赵阔交待完挂了电话，伸手进来握一握她的脚，暖和了，他才放心离开。 　　顾成悦听着他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很想大叫，第一时间想到颖姐。 　　“手机手机，我的手机。”顾成悦从床上翻起来，生龙活虎，幸好健身中心把她存储的个人物品一并送来了。 　　“颖姐颖姐，你在吗？”微信发送。 　　徐颖正郁闷着，突然收到顾成悦消息，秒回：“在。” 　　顾成悦：“我，好像，成功了！” 　　徐颖：“什么？” 　　顾成悦：“我不小心溺水，他下水救我送我来医院，还给我灌热水瓶，应该是紧张我的……吧？” 　　徐颖：“！！！！！” 　　顾成悦：“？” 　　徐颖在电话那头激动得打不了字。 　　顾成悦：“颖姐？你还在吗？” 　　徐颖：“在在在！当然是紧张你，我说过人在危险时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顾成悦：“我，怕他又嘴硬不承认，所以一直装睡，还没跟他说过话。” 　　徐颖：“对对对，你做得对。对他啊，咱们得慢慢来，一步一步，瞅准时机，一举拿下。” 　　顾成悦：“怎么说得有点……磨刀霍霍向羔羊的感觉。” 　　徐颖：“咱们现在就是要把狼变成羊！拿下这块高地，往后都是康庄大道，腻味死你，姐有经验。” 　　顾成悦：“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徐颖：“他不是嘴硬吗？那咱就让他心疼，心疼到忍不住去看你。” 　　顾成悦：“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要她撩赵阔，她有招，装可怜，还真不知道怎么装。 　　徐颖：“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顾成悦：“在。” 　　徐颖：“发他可以看见的动态，就各种吐槽医院饭菜不好吃，没胃口，吃不下东西，怎么办。” 　　顾成悦：“这样……行吗？” 　　徐颖：“行的。你放心，姐会帮你！” 　　徐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对着手机笑得脸上开出一朵花，二楼阳台的老赵同志表示，狠心塞。 　　俞菲菲赶到医院，顾成悦正抱着手机在病床上笑。 　　“怎么好好就进医院了？听说是溺水？你不是会游泳吗？不是有教练陪着吗？”俞菲菲气喘吁吁，还能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这肺活量，啧啧啧。 　　“菲姐，来亲一个。”顾成悦撒娇要抱。 　　俞菲菲睁着眼睛看她，眨一眨，“你这看着不像是溺水，像是脑袋进水了。” 　　顾成悦噗她一脸，拉着俞菲菲袖子，“好菲菲姐，你马上去帮我去多开几天住院。” 　　“你当是酒店开房呢，想开多久就开多久！”俞菲菲没好气，她一路上担心坏了。 　　顾成悦拉着她的袖子摇啊摇，“菲姐一定有办法，没有事情是菲姐搞不定的。” 　　这高帽假得都能捅破天了，可俞菲菲就吃她这套啊。 　　“住院几天观察一下没问题，不能耽误比赛，特别第一场，咱们乐队要立住了。” 　　“放心吧，绝对不耽误。”顾成悦保证。 　　“这些是干净衣服，等会儿我办完手续出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俞菲菲放下东西，又认真问她一遍，“你确定没什么事吗？溺水呛着了吗？嗓子还好吗？” 　　“要不我现在给你来个《青藏高原》，还是摇滚版的。”顾成悦提息。 　　“行行行，有这力气留到比赛的时候。”俞菲菲眼睛一亮，“咱们乐队开门第一首就唱摇滚版的《青藏高原》，绝对爆。” 　　“都听你的。”顾成悦乖巧眨个眼，“可以，去给我办住院手续了吗？” 　　“住院这几天好好想想编曲啊。”俞菲菲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出去。 　　顾成悦躺回床上，腿一伸碰到矿泉水瓶，翻个身拿手机，各个朋友圈编辑：住院第一天，肚子好饿，只能吃小米白粥一点食欲都没有，好想吃烧烤、小龙虾【可怜】【委屈】【悲伤】。 　　顾成悦真听俞菲菲的话，在医院没闲着，认真编曲。然后空余时间就是刷朋友圈。 　　住院第二天，今天只吃了几口窝头，医院食堂真是，太、难、吃、啦！我要吃麻辣烫，要吃麻辣香锅，要吃川味火锅~~ 　　赵阔看到新的动态，额头青筋都爆出，到底是多任性，住到医院还不老实！ 　　手机突然震动，赵阔差点没反应过激得扔出去。屏幕上‘母上大人’四个字跳跃，赵阔皱皱眉，他这是从黑名单解放出来了？ 　　他清清嗓子，接通电话：“妈。” 　　电话那头徐颖的声音让他害怕，“我的好儿子啊，母亲昨晚梦到你了，你知道母亲有多思念你吗？”正宗的歌剧音，“啊，多么想立刻就见到你，你也是一样这样思念母亲我吗？” 　　赵阔一阵寒栗，“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徐颖：“赵阔，你敢挂电话。” 　　他当然不敢，“妈，您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徐颖：“想你了。” 　　赵阔：“您不说我真要挂电话，挺忙。” 　　徐颖：“就是想你了，今天回家吃个饭呗，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赵阔皱眉：“您做的？那能吃吗。” 　　徐颖：“臭小子！晚上七点，准时回家，挂了。” 　　赵阔都没有说话的时间，电话断了。赵阔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去关心一下老赵同志啊，母上大人……确实反常啊。 　　七点正，赵阔果然准时进门，赵致远从二楼下来，一早就看见他进院门了。 　　“爸。”赵阔搁下车钥匙，问：“妈呢？” 　　“在厨房。”赵致远说得相当忧郁。 　　赵阔小小惊讶了一下，“她还真下厨啊？” 　　赵致远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是，因为你要回来吃饭，所以她要亲自指导阿姨准备晚餐。可是……” 　　“可是什么？” 　　赵致远压低声音，“她让阿姨准备了，燕窝粥、冰糖炖雪蛤、木瓜炖排骨汤……” 　　赵阔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些，是给我吃的？” 　　赵致远瞪他，“你不吃，难道给我吃吗！” 　　赵阔：“……” 　　“儿子啊，你回来啦。”徐颖从厨房出来，热情地给了赵阔一个大拥抱。 　　赵阔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妈，你是不是……在后厨藏着人，骗我回来相亲？”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 　　徐颖瞪他一眼，“我是那么古董老旧的人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骗你回来相亲。” 　　“那您，想干嘛？”赵阔有点慌啊，母上大人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徐颖将赵阔按到餐桌边椅子坐好，“就是看你工作太辛苦，回家好好吃顿饭，补充营养。” 　　赵阔想一想补充营养的东西，燕窝、雪蛤、木瓜…… 　　“不用了吧！” 　　“用的用的，今晚可是妈妈亲自……指导阿姨做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哦。” 　　赵阔惊恐看着一桌子养颜美容圣品，目光向赵致远求救。赵致远赶快躲开，额前花白的头发都甩起来了。 　　“儿子啊，你尝尝这个汤。”徐颖盛了一大碗端给赵阔，“这个汤，排毒、健脾、补气养血，对身体虚弱的人特别好。”她提到身体虚弱的人，赵阔沉默了一下。 　　“这，太多了，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带去给同事喝，他们也很辛苦。” 　　“行啊，都给你带走。”徐颖保温桶都准备好了，大大小小齐整得很，“你干脆现在就带回去和同事一起吃，趁热。” 　　三下五除二，徐颖打包漂亮，赵阔还没吃上一口晚饭已经被赶到门口。 　　徐颖还挥手，“路上走快一点，凉了不好吃。” 　　赵阔系好安全带，望着副驾座上的保温箱，怎么感觉……怪怪的。 　　车从四合院一路往医院开，一点儿都没迟疑。 　　顾成悦盘腿坐病座上，正苦恼晚餐时间写点啥，前面是不是不够“惨”，怎么写更“惨”一点？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赵阔拎着保温箱进来。 　　顾成悦扎扎实实楞住，大眼睛望着他，眨一眨，不是眼花。 　　赵阔打开保温箱一样一样摆出吃食，“汤要趁热喝，先喝碗汤再吃燕窝粥。”非常平静，表情动作再平常不过。 　　顾成悦还是当机状态，楞楞望着他。赵阔将汤碗递到她面前，“烧烤、小龙虾、麻辣烫、麻辣香锅、火锅，想都别想。” 　　顾成悦咽口口水，“哦……” 　　赵阔抬抬手，“喝汤。” 　　“……没力气，手抬不起来。”顾成悦终于找回状态。 　　赵阔拎把椅子过来，在她床边坐下，“张嘴。” 第31章 　　“哧——”顾成悦捂住嘴。 　　“烫到了？”赵阔放下碗, 凑近一点拉开她的手, “我看看。” 　　顾成悦突然仰脸在他唇上亲一口，“亲一下就好了。” 　　赵阔知道被骗了, “不想吃东西，没力气端碗都是骗我的。” 　　“欸？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吃东西？还知道我想吃烧烤、小龙虾、麻辣烫、麻辣香锅、火锅……？”顾成悦眨巴眼睛问他, 超级无辜。 　　赵阔面无表情坐回椅子，重新端起汤, “不想吃我倒了。” 　　“吃吃吃，a——”顾成悦特别小朋友。 　　赵阔这回吹一吹才递到她嘴边，顾成悦吃一口，“很甜。”赵阔不作声, 一口一口机械的重复, 顾成悦嘴里喝着汤还能哼曲子, 哼不够还有节奏的晃着身子。 　　赵阔皱眉, “你多大了，吃饭都不老实。” 　　顾成悦只是兀自笑, 曲子越哼越投入。 　　赵阔忍不住问她, “哼的什么？” 　　顾成悦清唱出声：“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赵阔终于露出无奈的表情，对她，一直是无可奈何的。 　　赵阔走的时候，顾成悦没有挽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留恋。颖姐说得对，慢慢，慢慢慢来，不能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 　　住院第四天，顾成悦的动态从吐槽医院餐变成“点餐”模式。 　　“突然好想吃酸奶蔓越莓球，咬一口，软脆又柔滑……谁现在送一盘酸奶球到我面前，我、就、嫁、给、他！” 　　她发完才十五分钟，病房的门被敲响了，送餐小妹拎着甜品盒子进来。赵阔下单的时候特别指定，要女生送。 　　顾成悦笑得在床上打滚，还拍照发给徐颖，“我都不知道他会这么……可爱！” 　　徐颖捂嘴笑，“他一直可爱呢。” 　　顾成悦：“你怎么知道？” 　　妈呀，说漏嘴了，徐颖赶紧补救，“嘴硬的男人都有可爱的一面，姐是过来人你忘啦。” 　　顾成悦：“可是，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他没借口来找我了。” 　　徐颖：“没事儿，你该干嘛干嘛，守株待兔就好。” 　　顾成悦：“听你的！” 　　顾成悦报告完，扔下手机抻个懒腰，窗外，春光明媚，春暖花开。 　　住院部和门诊就隔着一个停车场，楼下汽车喇叭按得震耳欲聋。一辆蓝色minicooper没停好横在中间，前后的车都出不去。一圈车主围着minicooper，暴躁得都要动手砸车了。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娇娇小小，因为抱歉满脸通红，连声道歉。 　　“到底会不会停车，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看你斯斯文文，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再不来，老子要砸车了。” 　　“米贝？”顾成悦下楼来，在楼上望着就像她，还真是她。 　　米贝眼圈红红，都快被骂哭了，“……悦姐。” 　　她这个样子是没法开车了，顾成悦替她把车牵出来，那些暴躁的车主终于都走了。 　　顾成悦递张纸巾给米贝，“还好吧？” 　　米贝点点头，拿纸巾按一按眼睛，“没事。”她抬头问顾成悦，“你怎么在医院？” 　　“我前两天出了点小意外，没什么事。你呢，没事吧？”顾成悦礼尚往来关心道。 　　米贝一脸愁容，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要不想说，就不说。”顾成悦赶紧安抚她。 　　米贝抿抿唇，说：“悦姐，你能陪我去拿回病例吗？我病例落医生那里了。” 　　“可以啊。”顾成悦心情好，助人为乐。 　　然后，顾成悦跟着米贝去了……妇产科。 　　“你……别告诉我，你有了？”顾成悦小声问。 　　米贝默默点点头，顾成悦张大嘴，“那你还参加比赛！” 　　“这是个意外。”米贝满眼迷茫，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赵峥？”顾成悦试探问。 　　米贝又默默点头。 　　“那他……知道你来医院吗？” 　　米贝摇头，“我就是瞒着他来医院做手术的，可是……” 　　顾成悦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米贝继续说：“可是，医生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做手术，强行做，很伤身体，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调养身体。” 　　顾成悦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赵峥要这个孩子吗？” 　　米贝：“他要我嫁给他。” 　　顾成悦：“你不喜欢他？” 　　米贝：“……我不知道。” 　　顾成悦明白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她还没理清楚也可以理解。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没时间。”米贝泪眼汪汪，“我不想放弃比赛，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让公司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不会让我参加比赛。” 　　顾成悦握一握她的手，“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那不过是个比赛，错过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 　　米贝摇头，眼泪掉下来，“没有了，如果不是因为赵峥，公司根本不会让我参加比赛，其实之前我一直是雪藏状态。” 　　顾成悦微微惊讶，她那么乖巧听话也会遭到雪藏？乖巧听话不代表没有底限，米贝这样有灵气又干净的女孩，就像幼童执金于市，吸引无数歹人。 　　“这么委屈，为什么还要坚持？” 　　米贝擦干净眼泪，“是啊，我也问过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委屈还要坚持？我也可以不唱歌，可以去做很多事，销售、公关、导游、老师、公务员，甚至端盘子的小妹，总能找到一个养活自己的工作。可是，那样活着只是为了吃饭，吃饭只是为了活着。升职了不开心，赚钱了不开心，就算中大奖了也不开心……因为人生有缺憾，这种缺憾会跟随一辈子，直到老去……”她自嘲笑笑，“可能，你会觉得我矫情，可这就是我的心底话。” 　　顾成悦紧一紧她的手，“我了解。”她自己不就是这样吗？没人欣赏，她要唱；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是要唱。也想过要不要放弃……心如刀割。 　　梦想是一个让别人嘲笑，自己创造奇迹的东西。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梦想奋不顾身，不求有回报，不求有结果，只求不辜负最好的年华。 　　“放心，我帮你！”顾成悦义薄云天上身，“我帮你保守秘密，帮你比赛，但是你的私人感情问题得你自己解决。” 　　“谢谢你，悦姐。”米贝眼泪又涌出来，陌生的关心总是特别珍贵和感动。 　　第二天顾成悦出院，比赛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不光她们三个人，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进入紧张准备阶段。 　　顾成悦第一时间奔健身会所，练肺活量就不谈了，这几天住院长了好几斤，这个状态怎么上镜头。 　　会所的人说左池请了好些天假，虽然没有说因为什么事，顾成悦猜肯定是因为被赵阔打的事，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因为她，挨了两次打…… 　　她坐在蝴蝶机上做扩胸想得入神，用蛮力扳器械扭到肩，“啊~~”她才叫出声，立刻有冰袋敷到她肩膀上，“锻炼的时候不要想别的事。” 　　“赵阔！”顾成悦惊讶抬头，赵阔黑着一张脸，“想什么想到出神？”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左池教练，你说呢？”她还问他。 　　赵阔脸更黑，“那是你的事！”他一撒手，冰袋差点砸下来，顾成悦接住，“赵阔，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赵阔转身不理她。 　　顾成悦故意说：“你帮我参考一下嘛，你是男人，我买点什么礼物去探望左教练好？” 　　“不知道。”赵阔缠紧绷带，拳击区狠狠挥洒汗水。 　　会所经理亲自来叮嘱顾成悦，如果需要下水一定要有教练和救生员陪同。 　　顾成悦满不在意，“上次只是一个小意外，我自己会注意，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了。” 　　赵阔突然过来，一把拉走顾成悦，一直带她到桑拿室。 　　“带我来这儿，干嘛？”顾成悦睁着大眼睛问他。 　　“练憋气不一定要下水，桑拿室也可以，再不然，给你打盆水。”赵阔刚刚激烈运动过，肌肉贲张，眼睛灼热。 　　顾成悦“色心大动”，逼近到他面前，“我知道，还有一种方法也可以。”赵阔皱一皱眉，顾成悦踮脚，堵住他的唇，“谁先换气，谁输，你输了陪我去给左教练买礼物。”顾成悦在他唇上说。 　　赵阔屈腿踢上门，抓住她肩膀，将她摁在墙壁上，顾成悦差点叫出声。 　　想做！ 　　可尼玛这是在健身会所，说不定还装了摄像头！ 第32章 　　做还是不做, 这是一个问题……对于顾成悦接着吻都能走神, 赵阔理解成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恼火咬她。 　　“啊！”顾成悦叫得好欲, 门刚刚好被人从外面推开，赤着上身只穿裤叉的男人呆在门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换一间, 你们继续继续……”赵阔拉她来的是男宾桑拿室。 　　顾成悦热得脖子都泛出粉红，嘴唇还对着嘴唇，“要，继续吗？” 　　赵阔松开她, “你输了。” 　　顾成悦揪住他领子拉近, “赵阔你耍赖, 刚刚是你先咬我！” 　　赵阔瞪她, “是你先走神。” 　　“我走神是在担心这里做会不会有摄像头。”顾成悦一急就会说出大实话。 　　“没有摄像头，木头墙不隔音……”赵阔说到一半干咳两声, “这里是男宾室, 不方便, 你出去吧。” 　　顾成悦凑到他耳边，“你的意思是不是到方便的地方就可以做？” 　　赵阔抿唇, 额头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前台广播呼叫顾成悦, 俞菲菲来接她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顾成悦不能受伤, 不能着凉，当然也不能累着，保存体力很重要。 　　“等我比完第一场，你给我庆功，好吗？”顾成悦仰脸望他撒娇。 　　“好。”赵阔的声音都变了。 　　顾成悦只当那是撩起的火，只要他答应的事就绝对会做到，“那我走啦。” 　　顾成悦出去带上门那一瞬，赵阔已经支撑不住踉跄着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额上全是冷汗。他闭着眼睛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拨出一个号，“周军医，是我……” 　　周军医：“你终于肯跟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头痛发得越来越密集，每次的时间越来越长？” 　　赵阔：“……嗯。” 　　周军医：“你现在的情况，我必须要马上跟你的家人如实交待。” 　　赵阔：“还不到时候，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周军医：“那个案子真对你那么重要吗？” 　　赵阔：“我有预感，这个案子和三年前那个是同一个人，我一定要抓到他……我在老吴墓前发过誓。” 　　周军医沉默，片刻，“你还是……不肯服药吗？虽然那个药会对神经造成影响，可是……” 　　赵阔：“现在不行，现在不行……我答应你，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听你的话。周军医，请你一定不要告诉我家人。” 　　周军医沉重叹息：“你现在可以吃点小剂量止痛药，不会有影响。” 　　“谢谢。”挂断电话，赵阔手机都拿不稳。 　　一路上顾成悦都兀自傻笑，俞菲菲边开车边看她，“你打鸡血啦，这么兴奋。” 　　“是啊，打鸡血了，第一场我一定会拿个好成绩，有人给我庆功。” 　　俞菲菲：“谁啊？” 　　“你啊。”顾成悦怕俞菲菲又念她，“难道我拿到好成绩你不给我庆功啊？” 　　“那还用说吗，到时候你想怎么庆，姐就给你怎么庆，让姐去跳钢管都行。” 　　“菲姐，我可是录下来了。”顾成悦当真拿着手机。 　　俞菲菲吹一吹刘海，“姐从来说话算话，跳个钢管算个什么事，只要给我艳压高佳薇拿到好成绩。” 　　“没问题。”顾成悦相当自信。 　　她是有自信的资本的，只是一句开玩笑《青藏高原》被她改编得异常惊艳。俞菲菲听过一遍彩排激动得抱住她泪流满面，“赢了赢了，稳赢！” 　　米贝和高佳薇也一同来彩排，高佳薇一来没抓紧时间投入彩排，而是，跟各个环节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 　　“悦姐，你唱得太棒了！”米贝在台下激动鼓掌。 　　顾成悦示意她上台，亲自过去扶她，小声问她，“你身体还好吗，没关系吗？” 　　米贝摇摇头，“身体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放松放松。”顾成悦扶她到舞台中央，“你彩排过了吗？” 　　米贝：“我唱一遍你帮我把把关。” 　　“好啊。” 　　米贝深呼吸，其实米贝的声音也是很有辩识度的，就是气息有点弱，这可能跟怀孕有关。 　　唱完，米贝紧张问顾成悦：“悦姐，行不行？” 　　“整体完成得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话，第二遍‘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再提高一个Key就完美了。”顾成悦真心给建议。 　　“我试试。”米贝发力的时候，下意识掌心抚着小腹。顾成悦看着莫名觉得有些感动，原来有宝宝是一件这么让人感动的事。 　　“米贝，你会不会太天真了，我们三个是对手来的，她怎么会真心帮你，你还听她的话。”高佳薇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台下的，冲着台上喊。 　　俞菲菲第一个坐不住，“我这爆脾气！” 　　高佳薇有恃无恐，“可别乱动手，这会儿后台很多记者。” 　　顾成悦拉住俞菲菲，“狗咬你一口，难道你去咬狗一口。” 　　高佳薇倒不生气，“顾成悦，聊两句。” 　　顾成悦：“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哦，我忘了，你是真听不懂，那要怎么聊？” 　　高佳薇依旧是笑模样，“你不来可不要后悔哦，我知道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是有关……”她没说出来，可是顾成悦清楚看见她的唇形说的是，赵阔。 　　顾成悦去了。 　　电视台顶楼，高佳薇迎风点支烟，顾成悦停下脚步与她隔着距离，不让烟呛到嗓子。 　　“你要说什么？” 　　高佳薇吐口烟圈，看她，“你都不好奇，为什么我那次去找赵阔，他就跟我走了。” 　　顾成悦不是好奇，是气愤，是愤怒，她还醉酒去发酒疯呢。 　　“不用装神弄鬼，有什么直说。” 　　高佳薇掸着烟灰笑，“果然一碰到赵阔你就不淡定了啊。”她冲顾成悦摇摇头，“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不说，我走了。”顾成悦干脆转身。 　　“你知道，赵阔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分手吗？”高佳薇在她背后说。 　　顾成悦像是猛然被人揭开伤疤，漫不经心回身，“我不知道你知道？” 　　高佳薇：“你猜呢？” 　　顾成悦心脏紧张缩紧，“你到底知道什么？” 　　高佳薇灭掉烟，“想知道啊？行，把你的全部编曲给我，你不能唱这一首，我要唱。还有，不准唱高音，不准炫技，不准拿高分。” 第33章 　　“8号高佳薇已经演唱完, 哇哇哇, 你看观众全部都起立鼓掌。”主持人插花念完一大段广告，开始对高佳薇的赞美滔滔不绝, “佳薇真不愧是天才型创作歌手，高潮的部分台下观众全部起立百人合唱, 感动得眼泪都止不住，佳薇绝对是我们这个舞台的宝藏女孩。8号高佳薇, 你们要记住8号哦，投票通道已开启。现在，我们来听听评委老师的点评。” 　　评委3号李老师抢先发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先亮分, 亮完分咱们再来点评。”他举出10分牌。 　　“10分！”主持人高声念出分数, “这是我们青歌赛第一个满分歌手, 佳薇, 不管最后的成绩怎么样，这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高佳薇红着眼睛, 手掌捂在胸口鞠躬, “谢谢老师。” 　　“咱们来接着说。”李老师放下分牌, “这首《青高》我听很多人翻唱过，原唱咱们就不比了, 那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但是, 我要重点夸一夸8号选手的编曲，她把这种带着名族特色的东西加入了摇滚，还加了一点布鲁斯, 对不对？” 　　高佳薇在台上激动得直点头，好似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 　　李老师：“这是一次非常大胆而且非常成功甚至惊艳的改编，咱们这个舞台就是为了发现和推出声乐人才，引领推动中国声乐事业发展繁荣，我为中国有高佳薇这样有思想出色的年青人感到自豪。” 　　场内爆发热激掌声，台上高佳薇热泪盈眶。 　　其他评委提出异议：“这首歌改编上绝对是完美，但是这个歌手还拿不到满分，高音没有达到甚至有破音的痕迹。” 　　李老师：“我觉得这完全是瑕不掩瑜，年青人嘛，你要允许有进步空间。” 　　两位老师在场上争起来，这是节目最喜欢看到的。 　　候演室，俞菲菲已经发泄完，有点虚脱状态，顾成悦一直沉默。 　　“你，真的没有什么跟我解释的？”俞菲菲说话还在喘粗气，气得不轻。 　　顾成悦还是，沉默是金。 　　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位选手，顾成悦听到米贝的名字，她平静起身。 　　“顾成悦！”俞菲菲从来都没对她发过这么大脾气，“我们这个团队，我们这群人……在你眼里是什么？陪你顾大小姐体验人间疾苦的小丑？” 　　顾成悦抬头看她，“对不起菲姐，我现在，要去帮米贝，至少不让高佳薇赢得那么容易。” 　　“那你呢？你等会儿怎么办？上台吗？唱什么？”俞菲菲满脸通红。 　　“我，会看着办。” 　　“你！”俞菲菲气到说不出话。 　　顾成悦做这个决定，不后悔，她径直去找米贝。米贝马上要上台，很紧张，“悦姐。” 　　顾成悦握一握她的手，她手心都是汗，“放轻松，越放松发挥越好。你就照我们排练的时候那样唱，没问题。” 　　米贝深呼吸，“嗯。” 　　“我来帮你唱副歌。”顾成悦说。 　　米贝惊讶，“那怎么可以，你自己也要比赛。” 　　“没事，除非你不信任我。” 　　“当然不会，有你在，我就不那么紧张了。” 　　主持人已经讲完开场，顾成悦拍拍米贝，“该你上场了，放松轻，加油。” 　　米贝上台，捂着心脏走到舞台中央，顾成悦借了场务人员的帽子掩住脸到合音区。 　　《最初的梦想》看似朗朗上口，其实很有难度，音转多，要嘴里含着气唱，中高音并用。气息上米贝真的有点跟不上，顾成悦在合音的时候每句都替她多拉个半拍，这样她中间就能有短促的换气。 　　米贝比彩排的时候完成的还要好，一首关于梦想关于挣扎关于坚持的歌唱得台下观众泪流满面。舞台效果一点不比高佳薇差。 　　顾成悦悄悄退场，从演播厅出来，被俞菲菲堵在走廊，俞菲菲翻转手机给她看，“你帮米贝唱，她也只能拿到第二名。你觉得接下来还有谁能撼动高佳薇第一的位置？” 　　顾成悦表情轻松，“赢了一场不代表什么。” 　　“那你呢？你这一场准备怎么办？弃赛？”俞菲菲逼问她。 　　工作人员奔跑呼叫，“下一个顾成悦准备，顾成悦准备。” 　　俞菲菲盯着顾成悦，“我们帮不了你，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唱什么，你连伴奏都没有！” 　　顾成悦顺一把额前被压塌的头发，“我自弹自唱。”她错开俞菲菲，“对不起，菲姐。”回房拿吉他。 　　工作人员一阵混乱，顾成悦临时换歌，和节目组的解释是撞歌了，她把原来的歌重新编了给高佳薇，导演也不好说什么。问她唱什么，她说上台才知道，简直不可思议。 　　顾成悦抱着吉他上台，侧身坐上吧台椅，非常平静、放松，一丝慌乱都没有。 　　“开始之前呢，我要先跟伴奏乐队的老师道个歉，临时才说换歌，对不起。我换的这首歌呢，是现在，这一刻，我最想唱的歌，我觉得要尊重自己的感觉，这样才能发挥最好的水平，不辜负这个舞台。”她这一番说词倒也解释得过去。 　　她低一低头，指尖拨动弦，想着赵阔，想着和赵阔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欢乐的、幸福的、痛苦的、伤心的……都是属于他们的回忆。 　　“听不见 狂吹的风沙里，在说什么古老的故事。那一年那个三月，又一次，地老天荒。花又开了花开成海，海又升起让水淹没。你来了，一场生生世世的约会，我不再单独走过秋天。不是跟你说过三次了吗？我－是－你－的－天使！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不可以不可以……” 　　单一的吉他音，清唱，不准用高音，不准用技巧，没有爆点，没有高、潮。平淡地，安静地，娓娓道来，更像念一首诗。 　　顾成悦唱完，既不尊重原唱，又没什么惊艳的创新，掌声寥寥，还是台下场务举牌子提醒鼓掌，现场才响起掌声。 　　顾成悦料到会是这样，这种比赛选歌很重要。比如米贝选关于梦想的歌，观众接受度高还可以引起共鸣，评委也不会觉得俗气没技巧；再比如她选的《青高》这首歌只要好好完成基本分不会低，如果还能加入一些创新，惊艳四座完全可以预见。 　　但顾成悦没说谎，这一首，就是她现在这一刻最想唱的，唱给赵阔听。 　　现场气氛冷到尴尬，主持人硬着头皮活跃气氛，“成悦啊，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为什么突然想唱这样一首，特别的歌？” 　　顾成悦坦诚说：“这首歌，我其实是唱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听的，希望他正在听——我是你的天使，不在你身旁不可以！哪怕，到生命尽头我比你先走，我为你唱过的歌也会陪你走过剩下的岁月。” 　　“喔哦——”现场终于热起来，几百人齐齐喊她的名字，“顾成悦，加油！顾成悦，加油！” 　　高佳薇站在演播厅侧门，愤愤转身离开。 　　其实，最后的成绩还是高佳薇的得分稳居第一名，米贝第二，顾成悦倒数。之所以她没被淘汰，完全是场外投票力挽狂澜。 　　徐颖发动所有亲朋好友，给顾成悦拉票。 　　“这是我们家儿媳妇，13号，13号，13号，重要的事说三遍！大家都来投一票，谢谢谢谢！” 　　老赵家的儿媳妇顾成悦算是在“大院圈”里一票成名，够得上边的够不上的，赵家的面子得给啊，那投票是相当壮观。 　　第一场比赛结束，大家积极备战第二场。 　　高佳薇戴着墨镜，已经有私人专车了，司机下车替她开车门，她刚坐上去。顾成悦跟着上来，将她挤到里头。 　　高佳薇摘下墨镜，“顾成悦，你干什么！” 　　顾成悦对前头司机说，“开车。”她转头看高佳薇，“所以你是想我在电视台门口说你这个第一名怎么得来的吗？” 　　高佳薇愤愤叫司机开车。 　　顾成悦看着她，“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该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把高音加了两个key就是为了让我出丑。”她差点唱破音，越想越愤怒，“还有帮米贝唱合音让她拿到了第二名，下一场是不是准备帮她压过我？”高佳薇太了解顾成悦。 　　“你只是针对我，不关米贝什么事。” 　　“挡我路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顾成悦觉得她真的是，病得不轻。 　　“我都照你的意思做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高佳薇弯唇笑一笑，“我现在心情不好，反悔了，不想说了。” 　　顾成悦真的想揍人，“高佳薇，你是真不怕我把你这个‘宝藏女孩’扒皮是吧？” 　　高佳薇耸耸肩，“我们俩现在是，谁在乎，认输。当然了你也可以去问赵阔，如果你问得出来，三年前就知道了，不是吗？” 　　“你！” 　　“停车。”高佳薇喊一声，司机靠边停车。 　　“顾成悦我说过，有一天，你会求我。”高佳薇笑得好得意，“哪天我心情好，说不定就告诉你了，等着。现在，给我下车。” 　　高佳薇扬尘而去，顾成悦站在路边，高佳薇说得对，现在，她俩，谁在乎，谁输。 　　顾成悦回去，录音室空荡荡一个人都没，CC和游九斤也不在宿舍，俞菲菲不接她电话关机。 　　燃气炉上，开水“呜呜呜”叫，顾成悦关水，撕开方便面，倒水，她看一眼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你真活该啊，顾成悦。”热气灼伤手背，她开冷水冲。 　　敲门声终于响了，顾成悦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关水往门口跑，“菲菲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我的手被热气烫到了，好痛……” 　　开门，赵阔靠在门口，他喝了酒。 　　“你……”顾成悦楞了一下，“怎么来了？” 　　赵阔黑亮的眼睛灼热锁住她，“答应你的，来给你庆功。” 　　顾成悦僵硬着将烫伤的手藏在背后，“……我让大家都失望了。” 　　“没有。”赵阔抱起她，强势地，坚定地，将她放到桌子上，让她俯视他，那才是她的位置，她应该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星，“你在我这儿，永远是第一。”热烈的吻将她席卷。 第34章 　　赵阔嘴里全是咸咸的味道, 从两人胶缠的唇缝渗进来。血液里酒精发酵带来的冲动慢慢平复, 他放开她，顾成悦闭着眼睛, 眼泪泉眼似的汨汨不断。 　　我摔得头破血流可以忍住不流泪，可一遇到你, 眼泪就止不住了。 　　顾成悦难受得只能从喉咙发出呜呜声，“他们, 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很糟糕……” 　　赵阔捧住她的脸，摇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他心疼亲她眼泪, “都是我的错, 原谅我好不好, 我错了。” 　　“他们一直……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不知道, 不知道原来，失去他们……和失去你, 一样痛。”顾成悦哭到抽气, “……他们真的不要我了。” 　　赵阔拥住她, “我帮你把他们找回来。” 　　顾成悦在他怀里摇头，“没用了, 他们对我失望透顶……” 　　“是高佳薇, 她又偷了你的歌？”赵阔悄悄去听过她的彩排，播出的时候虽然曲子重新编过了，怎么会那巧高佳薇也是唱这首, 而顾成悦被迫临时换歌。 　　顾成悦肩膀颤抖，“不是，不是……是，我亲手给她的。” 　　“为什么？”赵阔问得轻。 　　顾成悦从他怀里抬起脸，“因为她说，她知道……三年前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是吗？” 　　赵阔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应该早一点，处理了高佳薇。 　　“那她告诉你了吗？” 　　顾成悦摇头，委屈得像个孩子，“她反悔了，她不告诉我。” 　　“……你真傻。”赵阔心脏像是被人撕成一条一条，他想抽自己，他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是懦夫。他以为是在保护她，最后，害她伤心的都是他。 　　“所以，她是真的知道？”顾成悦揪住他领口，“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赵阔攥紧她双手抵在唇边，“不管任何时候，不要再相信高佳薇任何话。等我把最后这个案子办完，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等我。”赵阔重重攥着她双手，“等我。” 　　一直心心念念折磨了她三年的答案，她每每回想一次就发疯想知道的答案，她突然害怕了。 　　她张张嘴，“……好。” 　　突然的安静，两人相隔太久的温柔相处，一时竟有些陌生。 　　赵阔看眼桌边的泡面，“肚子饿吗？” 　　顾成悦摇摇头，又点点头。 　　“泡面不能吃了，我给你下一碗，你，去洗个澡。” 　　“嗯……你喝酒了，行吗？”这一点也不像他们俩，顾成悦和赵阔不是这样的。 　　赵阔一直看着她，她唱那首《今世》的时候，他痛到不能自抑，不能吃药，只能喝酒，酒能麻痹痛。 　　“洗完澡出来就能吃了。” 　　注水，开火，筷子打鸡蛋的声音。 　　顾成悦将脸沉入注满水的盆，一点一点放空自己，放空伤心，放空歉疚，放空所有让自己不舒服的情绪。她这时候才明白，赵阔那时跟她说的“断舍离”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澡洗得太久，她出来，热气腾腾的面已经摆在桌子上。 　　赵阔拿干毛巾包住她头发，“着凉了就不能唱歌了。” 　　顾成悦任他粗暴地揉搓湿发，她眼睛空洞，“他们都走了，我不知道……还能继续唱吗。” 　　“做错的事，挽回不了，就尽力弥补。你尽力做了所有可以做的，如果还得不到原谅，那也是自己应该承担的结果。”赵阔抬起她的头，“我也一样，三年前，我做错了事，现在，拼尽……全力弥补。” 　　顾成悦望着他，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赵阔替她包好头发挽起，牵她到桌边坐下，“面要凉了。” 　　顾成悦默默拿起筷子，赵阔打开电视，电视台正在回播高佳薇唱的那一场。其实是赵阔特意录下的。 　　赵阔坐到顾成悦身边，“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顾成悦只是空洞望着电视画面，“什么？” 　　“从她第一次偷你的歌，尝到了成功的滋味，她就已经变成了你的影子。这一次的成功，会让她完全丢掉原来的自己。当一个人爬上顶峰，四面就都是下坡路。因为害怕失败，她会怀疑自己的一切，就像一直考试作弊的人，抄多了最后都不相信自己写的，一定要抄别人的才安心。所以，她一直不择手段要你的。这是高佳薇的悲哀。” 　　顾成悦：“你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这就是事实。”不管是不是，赵阔的眼睛让她相信那是真的。 　　“如果你不想看到高佳薇，我可以处理了她。”赵阔更希望她去面对，只有自己去面对去经历才会成长。谁也不一定能陪谁到最后，他希望，每一次历练都能让她成长。 　　顾成悦不说话，安安静静吃面。 　　赵阔似轻声叹了口气，他伸手贴着她后颈捏一捏，“交给我，什么都不要想。” 　　顾成悦还是不说话，直到那碗面见底。 　　“你怎么处理她，抓她吗？”顾成悦抬头看赵阔，空洞的眼睛已经填满光彩。 　　赵阔拿纸巾轻轻替她擦嘴角沾的汤，“你想怎么处理她，我给你办。”他眼底的狠厉没在开玩笑，也不只是说说。 　　顾成悦想一想，“借别人的手好像怎么处理都不爽，要自己亲手收拾连本带利讨回来才够爽。” 　　赵阔笑一笑，放心了。 　　电话还是打不通，俞菲菲这次真的生气了，顾成悦屈腿坐上飘窗，编辑：“菲姐，一直以来对我最好的人只有你，哪怕知道我把歌给了高佳薇，你还在担心我上台了要怎么办。很想跟你说‘对不起’，但是我不想听到你说‘没关系’。也许，小K（柯杨）离开是对的，我不值得你们的信任。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不会退赛，会一直拼下去，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个短信，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发送，她脑袋靠着玻璃窗，想着，比赛结束回一趟家吧。也许，一直以来错的是她，爸爸是对的。 　　赵阔洗完澡出来，她这里没男人的睡衣，顾成悦给他找了个床单，浴巾对他来说都太小。 　　“明天去趟超市。”赵阔擦着湿头说得极自然。 　　“去超市干嘛？” 　　“买些生活用品，还有睡衣。” 　　顾成悦坐正，望着他，“你，要住这儿？” 　　“嗯。”头发还没擦干，赵阔扔了毛巾，“你不睡吗？” 　　关灯，黑漆漆的房间，床上，赵阔从背后抱着顾成悦，顾成悦睁着眼睛，“现在睡觉，会不会太早了。”她记得进房的时候看了一眼，才九点半。 　　“你明天不是要去健身房，还要练歌吗？”赵阔呼吸平稳，声音倒真像是睡觉。 　　“那也不用这么早。”她的生物钟天天是凌晨才有睡意。 　　“没有东西。”赵阔直接说。 　　“东西？什么东西？”顾成悦一下没反应过来。 　　赵阔横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套子。” 第35章 　　“要我送你去健身房吗？”两人站在路边等车, 赵阔突然问顾成悦。 　　昨晚, 两人真的就是盖上被子，睡觉。 　　顾成悦摇摇头, “不用。”又问他，“你去哪儿？” 　　“怀景路。”赵阔回答。 　　这样的相处一点儿也不习惯, 顾成悦点点头，虽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以为你也去健身房。所以, 你之前去健身房是为了我吗？” 　　“不是。”来自直男赵阔的回答。 　　顾成悦瞪他，赵阔表情认真，又答了一遍，“确实不是。” 　　简直是对女性自尊心的暴击好不好！ 　　“赵阔, 你说句谎会死吗！” 　　“不想说谎了。”剩下的时间, 他不想再骗她。 　　顾成悦有些尴尬地眨眨眼睛, 刚好有车到。 　　“车来了。” 　　“我看着你上车。”赵阔替她开车门,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车门关上，顾成悦扭头看还站在路边目送她的赵阔, 明明离得这么近, 昨晚还贴在一起睡觉, 为什么，感觉那么远。 　　健身会所, 左池还是不在, 顾成悦找到前台问。 　　前台说：“您不知道吗，左教练已经被辞退了。” 　　顾成悦惊讶，“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被辞退？” 　　前台：“经理觉得他严重影响到我们会所的形象，所以予以辞退。” 　　“我可以向你们经理解释，这是个误会。”顾成悦着急。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就是……”前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顾成悦追问。 　　前台：“左教练上次被打之后撞伤了手臂，好像伤得不轻，他试着来上过一天班，器械那些已经做不了了。” 　　顾成悦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因为她几乎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我们这儿还有别的优秀私教，我可以给您重新介绍一个。”前台紧着推销。 　　“谢谢，有需要我再找你。”顾成悦转身给左池发消息，“左教练，我是顾成悦，你现在还好吗？”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顾成悦想要是易地而处她恐怕也不会想再和罪魁祸首扯上一点关系。 　　顾成悦很内疚。 　　她跑了半个小时跑步机，觉得现在的心情不适合运动，冲凉坐车去公司。 　　路上接到米贝的电话。 　　“悦姐，你来练歌吗？”米贝问得小心翼翼，顾成悦乐队的事她也知道了。 　　“来，正在路上，马上到。”顾成悦打起精神。 　　“那我等你。” 　　“好。”顾成悦挂掉电话，翻到昨晚给俞菲菲的发微信，一丝回音也没有。她看眼时间，晚一点，再打个电话试试。 　　公司楼下下车，阳光有些刺眼，顾成悦戴上墨镜。 　　电梯间，两个戴着滚石工作证的姑娘在聊天。 　　“哇，你眼睛怎么了，像被人打了两拳。” 　　“别提了……昨晚又是通宵，简直是神经病！” 　　“怎么啦？嘉哥不是调你去高佳薇那组吗？高佳薇现在可是公司红人。” 　　“就是因为红了，所以开始耍大牌了，简直不拿我们这些助理当人。” 　　“不会吧，高佳薇？她跟公司每个人关系都挺好啊，连扫地的阿姨都喜欢她。” 　　“那些都是表面啦，你是不知道，自从第一场比赛她得了个第一名，你是没看她那样，狂得都不知东南西北，脾气又臭。团队替她选了无数首歌，乐队也一首一首陪她练，她自己唱不好，怪乐队配合不好，怪助理准备的饮食不好，不是说菜咸了就是粥硬了影响她的嗓子，她怎么不说是自己抽烟……”抱怨的女孩赶紧捂住嘴，“总之，她根本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谦逊，也没评季老师说的那么有才。什么‘为中国有这样有思想有才华的年青人自豪’，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欸？你说她和那老师是不是……那啥。” 　　“谁知道呢，没看那个给满分的老师为了她和别的评委吵起来了吗。反正，她台下的表现和第一场台上的表现真的差太远，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叮一声。 　　“电梯来了，不说了。”两个姑娘进去。 　　顾成悦上的另一个电梯，电梯门关闭，映出她的影子，赵阔说得没错呢，高佳薇现在陷在深深的焦虑和害怕中。从高佳薇第一次拿奖，就没唱过属于自己的歌，每次都只能唱偷她的那首。如果，连那首都没有，那高佳薇的人生就算是彻底完了吧。 　　顾成悦出电梯直接去找米贝，排练厅有乐手抽烟，空气非常不好，顾成悦进去就摘掉那人嘴上的烟。 　　“排练厅不许抽烟，要抽出去。” 　　那个乐手被顾成悦说得灰溜溜出去。 　　米贝摘下耳机，“大家先休息下吧。”乐手纷纷出去。 　　“谢谢你悦姐。”米贝小声对顾成悦说。顾成悦皱眉看她，“你真没问题吗？” 　　米贝抚着小腹，“刚刚练得太认真，没注意有人在抽烟，他也是刚刚才点着，没事没事。” 　　顾成悦看她曲谱，“选的什么歌？灯塔？” 　　米贝对着食指，明显自信不足，“嗯……我想挑战下。” 　　“挺好。”顾成悦抬头没看米贝而是看虚掩门外，清清嗓子说：“这首一点都不输于《青高》，高音部分我也有办法让你唱出来。” 　　“真的！”米贝两眼放光，“我，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一定让你可以。”顾成悦看见虚掩的门口有人影晃过。 　　“真的吗，悦姐，我……”米贝激得动快要跳起来，顾成悦不动声色给她做了“嘘”的手势，眼睛往门口指一指。米贝立刻反应过来，“悦姐，我中午请你吃饭，咱们密谈。” 　　“好呀。” 　　…… 　　“垃圾，垃圾，全都是垃圾！”高佳薇暴躁撕了乐谱，一屋子资深编曲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刘至嘉从门外进来，“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别这么大声。要是引来人看见你这一屋子帮手，就全完了。” 　　“一屋子废物！”高佳薇现在真的是目中无人。 　　刘至嘉给赔笑，“各位老师别见怪，佳薇压力大，年青人火气旺，各位先出去休息会儿。” 　　“高音自己唱不上去，还怪我们……”都是平凡人，不得已为五斗米折腰，才会在这儿受一个毛丫头的气。 　　刘至嘉关好门，“我的小姑奶奶，这间封闭练歌房我是专门批给你的，给你找了一屋子编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们根本都是饭桶，我要震撼，要比第一场还震撼的效果，他们排的都是些什么歌！”高佳薇涂了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黑眼睛，脸色灰白，配个烈艳口红女鬼一般。这是失眠发狂人的标配。 　　刘至嘉看看高佳薇，第一场是怎么回事，别人可能不清楚，他心里门清。只是奇怪，顾成悦那样的脾气居然没闹出来？ 　　“比赛嘛，当然有高有低，你也不能想着场场拿第一。” 　　“我就要第一！”高佳薇疯魔了一般，“我绝对不会让顾成悦压到我头上，那个米贝更别想！” 　　刘至嘉抓抓后脑，“其实，她们俩啊，想拿第一，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知道。”高佳薇从包里摸出烟，点燃吸一口，刘至嘉皱眉。高佳薇吐烟圈，“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有金主，想要什么没有。可是，她们蠢啊。非要装清高，要靠自己，噗——”高佳薇烟瘾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寻常的烟根本无法满意她，“有资源不用，有垫脚的不往上爬，比猪还蠢。” 　　说实话刘至嘉喜欢像高佳薇这样的人，没背景，草根，懂得抓住时机，可是，她这样的，也容易膨胀，“砰——”一声跌入泥底。 　　“顾成悦这回选的什么歌？”高佳薇突然问。 　　“她基本不向我报备。”刘至嘉说的是实话。 　　“米贝呢？”高佳薇追问。 　　“《灯塔》。” 　　“还真是这首。”高佳薇笑着掸掸烟。 　　刘至嘉皱眉，“不过，我已经劝她换一首，不适合她，她唱不上去。” 　　“有顾成悦就可以。”高佳薇狠狠摁灭烟。 　　刘至嘉和高佳薇去练歌房门外偷听过两次，米贝真的把《灯塔》唱上去了。米贝的音域条件根本比不上高佳薇，她都能唱上去，要是高佳薇一定完成得更完美。 　　高佳薇忍了几天，眼见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选曲还是一塌糊涂，都快发疯了。 　　“已经威胁过顾成悦一次，这次还能有用吗？”高佳薇疯狂抓头发，硬生抓断一把。 　　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高佳薇看一眼，顾成悦居然主动约她。 　　天台是个说秘密的好地方，不过这回是顾成悦等她。 　　高佳薇在顾成悦面前整个人都很放松，“让我猜猜，顾大小姐找我，还是为了，赵阔？” 　　顾成悦只是平静看着她，“咱们痛快一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高佳薇真的好开心，简直是送上门被她“宰”。 　　“好啊，这回我说话算话。你主动退赛，只有你退赛我才放心。” 　　顾成悦皱眉，“上一场我垫底，这一场我连乐队都没有，你让我唱最后一首对你也没影响，还不会让公司的人起疑。我主动退赛，公司高层、节目组一定会追问。” 　　高佳薇想一想，也是，“让你唱最后一场也行，把米贝的歌给我。” 　　“高佳薇。”顾成悦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你真的，一定要偷别人的才能唱吗？那你坚持唱歌的意义在哪里？”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成功的人才有发言权，失败者说什么都没人信。”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次不会骗我？”顾成悦盯着她。 　　高佳薇举起手发誓，“如果我这回对顾成悦出尔反尔，就让我一辈子红不了，一辈子翻不了身，一辈子……唱不了歌。够狠了吧？” 　　“好。”顾成悦冲动地一口应下，“我可以劝米贝换别的歌，把《灯塔》的编曲给你，但是！从这场之后，你不能再偷别人的，凭自己的本事……好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答应你！” 　　顾成悦望着高佳薇背影，她真的很可怜，那个叫“名利”的怪物真的能吃掉人心。 　　一直以来，顾成悦讨厌高佳薇，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真心相待过，才会这样深刻。第一次的时候她不是没机会揭穿高佳薇，可夜深人静总会想到，陪她一起捱过苦的高佳薇；为了感同身受她的痛苦，陪她一起得肺炎的高佳薇…… 　　就从这里结束吧。 　　一路同行的伙伴，走着走着就这样走散了…… 　　可真正的朋友，是走不散，撵不走的。 第36章 　　“悦姐, 你这些天一直在陪我练歌, 你自己……怎么办？”候场后台，米贝有些担心地望着顾成悦。 　　“我的歌, 早就准备好了，我的实力你还不了解么。”顾成悦语气轻松, 让米贝在最好的状态。至少让忠实梦想的人得到该得的成功，这样, 她也与有荣焉。 　　米贝握住顾成悦的手，“谢谢你悦姐，要不是你，我可能也会变成高佳薇那样……” 　　顾成悦拍拍她, “你好好唱, 《当时》旋律好听, 又有音乐剧的大气磅礴, 技巧和感情并用，你一定行。” 　　“高佳薇她……会唱《灯塔》吗？万一她真的练上去了……” 　　顾成悦笑, “她唱不上去, 那个音域跨度太大, 她根本达不到，强行练会伤嗓子。” 　　“那她……？” 　　“但她一定会唱。”顾成悦一样了解高佳薇, “我用你的声音合成高音让她偷听到, 你都能唱上去，她不相信自己唱不上去，论先天条件, 她比你好。为了赢，她一定会强行飚高音。” 　　台上主持人cue米贝准备。 　　“别紧张，什么都别想，唱完就好。”顾成悦提醒她上台。 　　米贝：“嗯。” 　　其实米贝在台上一开口，高佳薇就知道今天可能要输了，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临时换歌更是最后一点胜算都没有了，焦虑、暴躁过后，她开始安慰自己心存侥幸，说不定在台上超常发挥，再不济也有评委挺她，好不好全凭评委一张嘴。 　　“好了，米贝的投票通道已经结束，下一位，厉害了，上一场的满分歌手，高佳薇，这一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音乐盛宴呢。”主持人才介绍完，掌声如雷，房顶都要掀了。 　　高佳薇捂着心脏上台，努力调整气息，稳住。 　　开头进歌还好，第一个阶段的高音也完美，那个评委李老师已经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底下观众更是听得热泪盈眶。 　　高佳薇调动所有气息，卯足了劲准备上高音的时候，突然失声……音乐还在响，副歌还在合，她用劲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破音。 　　“关麦关麦，停录！”导演紧急喊停，现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主持人和评委老师上台，评委李老师还安慰高佳薇，“不要急，没事没事，慢慢调整气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要相信自己。” 　　“老师……”高佳薇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粗哑得像火烧过。 　　李老师十分痛惜：“别说话别说话，你一定是过度用嗓，长时间高音引起急性声带损伤。” 　　“后勤！场务！”主持满场叫着，”拿喉片来，还有雾化。“ 　　导演和评委商量让后面的选手补上来，高佳薇移到最后一位。因为德高望重的李老师一力担保，勉强得到其他评委谅解。 　　顾成悦突然被cue准备上台，预料中的情况，早就准备好了上台。 　　她站在台侧拿到话筒的那一瞬，忍不住往演播厅门口望一眼，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上台，俞菲菲一定会在背后替她加油。这会儿，门口空荡荡，见不到一丝人影。 　　她收起失落，深呼吸，上台。 　　钢琴独奏中，台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整个空间空旷而寂寥。 　　我和你的距离 　　像隔着冰封的鱼和猫 　　你对着我微笑，我不知道那是开始也是结束 　　多想只有七秒的记忆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忘记你 　　多庆幸不止只有七秒记忆 　　可以期待你下一次靠近 　　默默欢喜，假装你仍然是我的 　　…… 　　悲伤的意境宣染到极致，一层一层推进，花腔颤音、转音哼鸣，高音逐步将声音顶上去，顾成悦的有效音域在三个八度，没有丝毫断层。这意味着，对于她来说没有唱不了音，这在流行圈是非常罕见的。 　　下面的评委老师全体，目瞪口呆，一点儿也不夸张。 　　因为顾成悦和上一场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中间隔了不止十个高佳薇。 　　这简直太神奇了！ 　　顾成悦最后一句还没唱完，台下评委老师已经激动得起立鼓掌。 　　“这才是中国音乐的新希望！”这一句是冲着给高佳薇满分的那位李老师说的。 　　全场掌声如炸裂般，久久不停。 　　在候演室接受治疗的高佳薇望着液晶显示屏上的顾成悦，脸色惨白，嘴唇也不见一丝血色，眼睛惊慌恐惧，世界末日一般。 　　掌声终于停下来，主持人开始cue点评。 　　第一个发言还是李老师，他指尖点着桌面，眼神犀利，“你的备歌录上写，这首是你的原创曲目？” 　　“是。”顾成悦坦然回答。 　　李老师：“大家都知道这首歌是高佳薇的成名曲，当时获得的奖项是原创歌手第一名。” 　　“我记得高佳薇在获奖感言里感谢一路陪她坚持梦想的好姐妹，那个奖有一半功劳是好姐妹的。她说错了，那个奖是她从好姐妹那儿偷去的。”顾成悦一席话，台下哗然。 　　“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李老师提醒她。 　　顾成悦笑着看老师，“哦，对了，李老师，上一场的《青高》也是我改编的，我加入的不是布鲁斯，是爵士，这是我个人的一个小喜好。” 　　李老师脸煞白。 　　“不信？我唱给您听听。”顾成悦说来就来。 　　“这才是满分唱法！”上一场和李老师吵架的评委激动发声。 　　“我们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请主持人把高佳薇请出来，她应该为自己辩解。”李老师这会儿脸红脖子粗，算是毁在高佳薇身上了，晚节不保。 　　高佳薇在助理陪同下梨花带雨上台，完全一副“受害人”模样。 　　“顾成悦……”高佳薇现在发出声音都很难难，嗓子伤得比想象的严重，“我知道，你比我漂亮，比我出身好，我拿奖，你心里不平衡，我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可是，你不能颠倒是非黑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我指控有多严重。每个人在追寻梦想的路上都是荆棘重重，你不能眼红别人成功就毁了别人的人生啊！”避重就轻，装可怜。 　　顾成悦只是冷眼看她，“你这么会演，当演员一定比歌手优秀。上来说了一段话，都没有提到创作的只言片语。” 　　高佳薇敢明目张胆偷歌也是早有准备的，她对助理耳语几句，助理点头，下台去。高佳薇指着大屏幕，“我创作这首歌的历程全记录在电脑里，还有手稿我也拍了照，我可以全部公开出来。” 　　这些记录和手稿也是偷的，偷完，她还毁了顾成悦所有原稿。所以，她才敢这么嚣张。 　　大屏幕上一张一张照片，来龙去脉、创作日期都清清楚楚，舆论马上倒向高佳薇这边。力挺高佳薇的李老师也瞬间扬眉吐气了。 　　顾成悦叹口气，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大家着重注意她的创作日期，摄像老师给个大特写。”她朝台下看一眼，米贝抱着手写笔记本上台，顾成悦小声说了声，“谢谢。”她翻开笔记本展示给大家看，纸页有发黄，每一句歌词，每一个音节，旁边都有批注，“这是两年前，余成雨老师替我批注修改的记录，比高佳薇提供的日期足足早了一年。”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不是因为顾成悦提供的证据，而是泰斗级的音乐大师余先生亲自给顾成悦批注修改，这顾成悦是什么背景？ 　　“呵，我也可以找个做旧发黄的笔记本出来说是哪个老师给我的批注。”高佳薇反唇相讥，“顾成悦你就算要编也要想一个合理的，余成雨老师现在已经九十岁高龄，两年前也八十八岁，他给你批注？我说句不恭敬的话，他老人家还拿得动笔吗？” 　　“拿得动的拿得动的。”突然从幕后传出老人的声音。 　　台上台下全部呆住，张大嘴看着护士推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出来。 　　“是……余成雨老师！”台下有年长的观众人喊了一声。 　　老先生笑眯眯，和蔼可亲，“算一算，我已经有三十年没登过台了，还有人记得我呢。” 　　顾成悦过去，低低喊了声，“外公。” 　　“你这个鬼丫头啊。”老先生直入正题，拿过顾成悦手里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我啊，一辈子签名签习惯，顺手就给这丫头签了一个，还顺手写了日期。是真是假一验就知道，没那么复杂。” 　　高佳薇僵在原地，还在垂死挣扎，“有黑幕，你们欺负我没后台没背景，颠倒是非黑白！” 　　余老先生在台上说了两句已经体力不支，顾成悦很愧疚，为了她的破事，让九十岁的老外公这样长途跋涉，若是外公出点什么事，她只怕会内疚一辈子。护士推老先生去休息室。 　　都说有理的怕胡搅蛮缠的，高佳薇就是打死不承认，耍无赖。这儿也不是法庭，没人敢判谁对谁错。 　　高佳薇捂着嗓子激动得要喘不上气，企图装可怜蒙混过关。 　　“我可以替顾成悦作证。”突然又冒出来一声，顾成悦都好奇是谁。 　　左池从台下人群走上台，顾成悦惊讶得张大嘴，“你……？” 　　左池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播放： 　　“你到底知道什么？” 　　“想知道啊？行，把你的全部编曲给我，你不能唱这一首，我要唱。还有，不准唱高音，不准炫技，不准拿高分。” 　　“这是第一场比赛前，高佳薇威胁顾成悦的视频，铁证如山。”左池已经剪辑过。 　　顾成悦瞪圆眼睛睛望着他，“你怎么会……有这个？” 　　“嗵”一声，评委席李老师高血压晕倒。台上高佳薇就尴尬了，他妈的，晚了一步，她要装晕倒的！ 　　演播厅一下人仰马翻。 　　“叫救护车！” 　　后台，顾成悦一直是疑惑的眼睛看着左池，左池这会儿才有机会跟她解释，“我被健身会所解雇，本来想找你帮我录一段澄清视频，起码可以在别处找到工作。来的那天你正在彩排，我没打扰你，想着等你忙完再说，去天台上抽根烟。我没想偷听的，纯属意外。”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只不过隐藏了别有用心。他忍了这些天不来找顾成悦，就是为了找最合适的机会出现。 　　“原来是这样。”顾成悦心怀感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还有，你的手……？” 　　左池僵着抬一抬手臂，“不做教练，还可以做别的。” 　　顾成悦心情一下沉下去，“真的，没办法了吗？我可以替你找最好的医生……” 　　“没用。”左池倒笑得开朗，“看了很多医院，医生说，只能靠自身慢慢恢复。” 　　他越这样，顾成悦越内疚。 　　“顾成悦，有人找！”走廊尽头有人喊了一声，顾成悦回头，赵阔朝他们走过来。离上次“盖被子睡觉”他俩有好多天没见了吧，其实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几个星期见不到面也是正常，他职业特殊，她也不能多问。 　　“你男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左池与赵阔对视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赵阔表情平静，绷紧的手臂却泄漏了暗涌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顾成悦问他。 　　赵阔盯着左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收回目光，“来接你。” 　　顾成悦伸手抱住赵阔，在他面前才会忍不住露出脆弱。赵阔手掌揉一揉她头发，“累了，回家。” 　　顾成悦旁若无人在他怀里蹭一蹭，抬起脸，“先带你去见个人。”拉着赵阔的手往休息室去。 　　经过大厅听见刘至嘉被骂得狗血淋头，“是是是，公司马上撇清和高佳薇的关系，全娱乐圈封杀，我会让记者把她的黑料全都爆出来，转移大众视线。” 　　名利场，光鲜也残酷，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 　　赵阔捏捏顾成悦的手，“这个结果对她，不一定是坏事。由始至终，能毁掉她的只有她自己；能救她的，也只有她自己。” 　　“我知道。”她低头，想一想，她和高佳薇是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远的呢？是高佳薇知道她身份背景的时候。一个豪门千金追求梦想是励志，高佳薇这样的草根只是笑话。 　　这个世界，可能不公平，可是，每个人都在自己对的区间里，不早不晚不急不缓。如果你还没有成功，别着急，你只不过是还没走到那个成功区间而已，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休息室，余老先生已经开始需要吸氧，飞机联系好，连夜就要回去。 　　“外公。”顾成悦在轮椅前蹲下，抱着外公就哭了。 　　老先生摸一摸她发顶，“多大了，还哭鼻子。”老先生抬头看一看顾成悦身后的赵阔，“你，就是那小子。” 　　顾成悦起身介绍，“外公，他是赵阔。” 　　“外公。”赵阔跟着顾成悦喊。 　　老先生瞪起眼睛，“谁许你喊我外公了，让我孙女伤心的小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赵阔无措的样子有点可爱，“不会了，余老师。” 　　“叫我什么？”老先生更气。 　　“余老先生。” 　　“什么！”老先生脸都红了。 　　顾成悦直掐赵阔，小声提醒，“喊外公。” 　　不是不许喊吗？赵阔僵硬着喊了声，“……外公。” 　　老先生叹口气，“女生外向，和你妈妈一样，为了你爸那小子……”当着孙女婿的面骂他老丈人好像不太合适，老先生清清嗓子打住，瞪着赵阔：“好好对她，你们都要好好的。” 　　“我记住了。”赵阔点头。 　　赵阔和顾成悦送老先生上车，要一起送到机场，老先生不许，年纪大了，受不了离别的场景。 　　回去的路上，顾成悦一路都好安静好安静，直到上楼到家门口。 　　赵阔问她：“还难受吗？” 　　顾成悦拿钥匙开门，摇摇头。 　　“那在想什么？”赵阔进门。 　　顾成悦回身将他抵在玄关，“我在想，要你怎么给我庆功，你欠我的。”她眼睛里全是□□的颜色。 　　赵阔眉心蹙一蹙，“我去下小区便利店。” 　　“不要。”顾成悦解他裤带，赵阔按住她的手，“很危险，我会控制不住……” 　　“我是安全期！”顾成悦几乎是吼出来，衬衫已经被拽出来。 　　外套、衬衫、长裤……一件一件一路从玄关扔到卧室…… 第37章 　　压抑和紧张过后自然而然是放纵和疯狂。 　　花洒下顾成悦已经脱干净, 贴着赵阔磨擦, 隔着最后一件CK短裤，赵阔明明已经动情, 每一块贲张的肌肉都在揭示他的克制，他必须保持清醒, 克制吃掉理智的“兽”。 　　顾成悦委屈，欲求不满, 甚至愤怒！她将他按在墙壁上，头顶的水在两人之前布了一张水帘，赵阔却能清晰看见她情、欲潋滟的眼睛，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他胸口, 一点一点往下, “你让别的女人这样摸过你吗？” 　　赵阔胸口起伏, 气息粗重, “没有。” 　　“真的吗？”顾成悦的手已经滑到他手感绝佳的腹肌，手指一块一块越过, 感觉他一阵绷紧。 　　“嗯……”赵阔这一声性感得不像话。 　　顾成悦很满意, “没有女人, 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赵阔咬着后槽牙, “操练。” 　　顾成悦笑出声, 整个人贴上去，肌肤相贴，丝滑和粗粝, “说谎！”赵阔抓住她肩膀，十指都掐进白嫩的肉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我再告诉你一遍，很危险！” 　　顾成悦手已经溜进去，掌心充盈，甚至能感觉到跳动。 　　“我就喜欢冒险！” 　　“顾成悦！”冲破他那道极限神经，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顾成悦收紧，踮脚到他耳边，嘴唇动一动……“通关秘语”无疑是崩断理智神经的最后一刀。 　　顾成悦还来不及站稳脚跟，身体一阵后仰，她尖叫一声，慌乱要抓住着力点的手扯掉两人之间最后一层阻隔。幸亏她另一只手臂及时挽住赵阔的脖子，整个人腾空趴在他身上，双腿骤然被他架起挂在臂弯，这个姿式…… 　　“赵阔……”顾成悦的声音期待又有点紧张，因为顷刻之间赵阔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全是侵略、暴虐、疯狂。 　　某处蓄势待发，矗立得像利刃一般。 　　“那首歌，是为我写的吗？”赵阔突然问，沾满浴望的沙哑，是上好的催情剂。 　　好似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赵阔自顾说：“我和你的距离，像隔着冰封的鱼和猫……你是鱼，我是猫？” 　　赵阔突然笑了，笑得顾成悦有些眩目，她无意识咽下口水，这个动作太过危险。 　　“你想要猫？还是，狼！”他的声音还没落，猛然坚硬的刺入，一刺到底。 　　“啊！”顾成悦浑身颤栗起来，紧紧缠住赵阔。 　　赵阔猛地抱紧她换了个位置，顾成悦后背紧紧贴着冷冰冰的瓷砖墙面，挂在他臂弯的两条腿随着他猛烈的动作，高高低低晃荡。 　　压抑太久的身体，快、感像汹涌的洪水瞬间漫过头顶。 　　顾成悦以为结束了，太久没做，两人的身体都太敏感。赵阔放她落地，顾成悦脚下才刚踩实，被赵阔捏住后颈，折下腰，她的脸差一点撞到墙面。比刚才更加凶猛的侵入，顾成悦感觉到疼。 　　“赵阔……你弄疼我了。” 　　“等一下你就爽了。”赵阔的浑话刺激得顾成悦身体一阵紧缩，可是，心里却一阵发慌。 　　“凶残”攻伐的赵阔此时极度的亢奋刺激大脑大量分泌多巴胺，身体的欲望像熊熊烈火让他对快感上瘾，“多巴胺”告诉他，继续继续继续……一直做！ 　　“你不是问‘插’一晚会怎么样吗？我今天身体力行告诉你。” 　　顾成悦莫名感觉到害怕，只不过，那一点子害怕很快被极致的感官快、感撞得七零八落，消失无踪。 　　她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次，不知道做了多久，晕睡过去之前，她分明看见黎明地平线的光。 　　顾成悦这一觉，睡了一整天。 　　睡前窗外是昏昏沉沉的天，醒来睁开眼睛，窗外还是昏昏沉沉的天色。她这会儿感觉哪儿哪儿都是痛的，每一处都是昨晚激烈的记忆。 　　顾成悦下床小腿一直打颤，浴室镜子里，她解开睡衣，胸前的牙印暧昧又“凶残”。以前，不管多少次，不管多激烈，他都是虔诚的带着疼惜。 　　昨晚的赵阔，是他，又不像他。 　　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顾成悦穿好睡衣，出来，赵阔刚进来，“醒了，一天没吃东西，想吃什么？”他手里拎着药，径直过去搁到她床头柜，眼睛不在她身上停留。 　　“你……”顾成悦一出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嗓子哑成这样。 　　赵阔背对着她倒杯水，一并放在药旁边，“我买了点药，和药膏。我去煮粥。”他说完就出去。 　　顾成悦奇怪看着他背影，他好像，害怕看她，为什么？ 　　她打开袋子，有喉片、消炎药，还有消肿的药膏，身上欢爱的痕迹确实太重，她这几天恐怕都出不了门。 　　幸好，距离下一场比赛有一个星期准备时间。 　　上一场，高佳薇被除名，米贝毫无悬念拿了第一名，至于她，节目组还在激烈讨论，去还是留。 　　不管是去是留，她都得准备，她向俞菲菲保证要拼到最后。 　　顾成悦涂完药膏出来，看见赵阔在捡地上摔碎碗的瓷片。她拿了垃圾桶过去，“小心扎到手，扫到垃圾桶就好。”她一出声，赵阔手上重重一捏，鲜血瞬间涌出来。 　　“都叫你小心了！”顾成悦靠近拉着他的手伸到水下冲，“你是孩子么。”她并没注意赵阔僵硬的手臂，“不知道伤口深不深，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啊？” 　　赵阔一言不发，顾成悦皱眉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像火般热烈。 　　“你……”怎么了？顾成悦还没问出来，赵阔已经欺身过来，捏住她下巴狠狠吻住。顾成悦有点儿承受不住，后腰抵着水池，生疼。 　　“唔……”她推他，打他后背。赵阔双手捏住她臀瓣，一提，她坐到水池上，刚刚溅出的水迅速打湿她睡裤，那景象诱惑又羞耻。 　　顾成悦有点恼了，牙齿咬他，疼痛让他身体更加躁动。他侧一侧身子，膝盖一抵已经置身她腿间。顾成悦使劲别开脸脱离他唇齿的吸力，“不要，赵阔，不要！” 　　赵阔突然抱紧她，抱得她快透不过气。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感觉得到他的挣扎，一点一点压下身体的躁动，起伏的胸膛终于匀速下来。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医生担心的事，终于一样一样的发生了。 　　强烈、持续性的亢奋，过多，过剧，意志行为增强，发作时间会持续一周。这一周，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伤害她。 第38章 　　顾成悦这个时候并没往“身体有问题”上联想, 毕竟久别胜新婚, 他们这个“久别”，实在太久太久了。 　　“你的手？” 　　“没事。”赵阔藏在身侧, “去换件干净衣服，等会儿着凉, 嗓子更好不了。”单手抱她下来。 　　“嗯。我房里有医药箱，我去拿。”顾成悦三步并作两步去房间。 　　赵阔松开掌心, 满手血，感觉到痛，才能找到理智。 　　顾成悦换身干净衣服，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出药箱。 　　“太久没用, 都不知道过期了没。”她从房间出来, 一抬头, 不见赵阔, 桌上放着便签：有事。记得吃粥。 　　顾成悦捏着便签，“方寸的距离, 跟我说一声我会不让你走吗？” 　　路灯一盏一盏点亮, 光线忽闪忽闪映进车里, 赵阔拨通周医生电话。 　　“我希望接到你的电话，又害怕接到你的电话。”医者父母心, 周医生真心担心赵阔, “这一次是什么反应？” 　　“意志行为加强，无法自控。”赵阔声音平静。 　　周医生：“你服药了？” 　　赵阔：“没有。” 　　周医生：“肾上腺素升高和多巴胺大量分泌都会刺激到脑内神经，和服药的副作一样, 会使你变得……躁动，发作起来无法自控。” 　　赵阔抿紧唇，半晌，问医生：“最坏的情况会怎么样？” 　　周医生：“乱性，伤人。这是最坏最坏的情况，一般初期只要控制住急性期兴奋不会太糟糕。” 　　赵阔：“我听您的。” 　　周医生：“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你现在放下所有工作我们马上可以联系美国那边的医院。” 　　赵阔：“再等等。” 　　周医生：“还等？！” 　　赵阔：“我不怕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三成，我怕要做的事没有做完。” 　　周医生沉默了，良久，才沉重说：“那个概率也是最坏的情况，不一定，也许……” 　　赵阔笑了，“您也说也许，那就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我听您的话，先保守治疗防止继续恶化。” 　　周医生：“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家人吗？” 　　赵阔皱眉，“知道了也是多几个人担惊受怕，不必了。” 　　周医生哀声叹气，“榆城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和我是老战友，你去找他，他会帮你。” 　　提示有新电话进来，赵阔速度结束通话，“谢谢，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切换，接通，“喂。” 　　“阔哥，查到那个左池的家属了。”郑方行的电话。 　　赵阔眉心深皱，他怎么会有家属？ 　　“我马上到。”脚下油门踩到底。 　　顾成悦一口一口吃着粥，如同嚼蜡，好想吃辣的，吞咽的时候嗓子还有点疼。手边，手机屏幕亮了，赫然出现左池发来的微信。她搁下碗，第一时间点开：“顾小姐，你现在有空吗？上次说的，需要你给我录个澄清视频，可以吗？。” 　　“可以可以。”顾成悦秒回， 　　左池：“我在健身会所旁边的咖啡厅等你。” 　　顾成悦：“马上，很快。”她虽然十分不想出门，左池的事她一定得去，弥补什么的太矫情，当是还他一个人情。若是没有他在关键时刻拿出视频，高佳薇也没那么顺利解决。 　　她把自己从脖子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索性有夜色掩护着，不会太奇怪。 　　咖啡厅即使是客流满座的时候，环境也优雅安静，让人舒服，觉得安全，确实是约见的好地方。和左池相处的短短几天里，不难发现他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可这个细心体贴也可以被理解为，心思缜密。 　　顾成悦一进门，角落卡座的左池起身招手，顾成悦笑着对服务员说，“有位子了。”径直过去。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顾成悦在他对面坐下。 　　左池看上去有些憔悴，勉强扯出微笑，“没事，我也没来多久。” 　　服务员上来询问顾成悦需要什么，顾成悦还没张嘴，左池已经替她点了，“给她一杯温水。除了我刚才点的主食，再加一份水果沙拉。” 　　服务员点头，离开。 　　左池看着顾成悦道歉道：“不好意，我，有点职业病了。我听你嗓子有点哑，想是练歌过度，不能喝带有刺激性的东西，饮食更要清淡。” 　　顾成悦脸颊微红，嗓子哑这个事儿……不可说。 　　“没事没事，谢谢你还在为我着想。”顾成悦感激，“还有之前在电视台的事，谢谢。” 　　“那纯粹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左池一派坦诚。 　　“你开视频，我现在就给你录。” 　　左池笑，“也不急这一会儿，先吃饭。” 　　“也行，这顿我请。” 　　服务员很快上齐菜，全都是清淡饮食，甜品都是杏仁冻，润肺消燥。 　　顾成悦很不好意思，“你真的不用这样迁就我，你现在也不是我的教练，不需要……” 　　左池打断她，“我一直喜欢运动，当初考教练证也没想过靠这个赚钱，现在，想靠这个维持生计都不行了。” 　　顾成悦一口杏仁冻冰到心里，“你，是一个很优秀的教练，一定会遇到伯乐。” 　　“你愿意继续请我当私人教练吗？”左池突然问。 　　顾成悦楞了一下，请教练的钱是公司批的，那个帐是公对公。她私人请就得她自己承担费用，她现在…… 　　“我明白，我明白。”左池非常尴尬，“我的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公司肯定也不会答应你请我。” 　　“我要请你，不用经过公司。只是，我现在……乐队也是入不敷出。”顾成悦很抱歉，很内疚。如果左池是胡搅蛮缠的人，就是赖上她要她赔偿，她又能怎么样呢！ 　　左池点点头，“我懂，要不是我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他赶紧收住，“没事没事，吃饭吧，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走投无路是什么意思？”顾成悦追问。 　　“没什么，小事情。” 　　顾成悦放下茶匙，“你找我不止是录澄清视频对吗？你还有什么事，我能帮一定帮。” 　　左池呼口气，抬头看她，“我爸心脏不好，一直在住院，我不能失业，不能没有工作。” 　　顾成悦张张嘴，“你，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 　　左池摇摇头，“借钱是个无底洞，就算你借给我，我也得找工作赚钱还给你。” 　　顾成悦从包里拿出顾成西的黑卡，“需要多少钱你说，先去应急。还钱不急，从你私教的工资里扣，我请你当我的私人教练。” 　　左池眼睛闪光，“你真的愿意请我？”他眼睛里的光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事，我们乐队有宿舍，正好还有一个空位，只要你不嫌弃。” 　　“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可以节省钱就好。”左池感激说，“我还可以给你当助理，搬搬扛扛都没问题，当保镖也行。” 　　顾成悦摆手，“那倒不用，如果你以后找到合适的工作，随时可以走。” 　　左池捂一把眼睛，“谢谢，真的谢谢。这么多天，亲戚、兄弟、朋友，见了我都绕道走……” 　　顾成悦知道人情淡薄，从小她就觉得父亲是第一凉薄的人，所以她天生没有安全感，所以，第一面她在赵阔怀里找到安全的时候，就认定了，一辈子。 　　顾成悦挡住嘴，压着嗓子说：“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哭，那么多人看着，会以为我欺负你的。”照顾他男人的自尊心。 　　左池果然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无懈可击，却悄悄漏了一点点情绪，眨眼不见。 　　顾成悦要取现给左池，左池坚决不同意，要她一起去中心医院，亲眼看一看他父亲证明他不是骗子，再签欠条。 　　顾成悦只得同他一起去医院。 　　…… 　　车在中心医院门口停下，赵阔看一眼窗外，问郑方行：“是这儿？” 　　郑方行点头，“我们把左池的背景查了个底掉，干净得像白纸，左大海是唯一家属。” 　　赵阔脸色沉重，他有家属，左大海是他父亲？赵阔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这个左池可能和三年前的案子根本就没关系？这个认知让他焦虑，躁动腾涌。 　　“阔哥？”郑方行喊他，“有什么问题吗？” 　　赵阔解安全带，“我进去看看，你就在车上等。” 　　郑方行：“好。有情况，我随时接应。” 　　赵阔下车，进去。 　　他前脚进去，顾成悦和左池后脚就到了。 第39章 　　赵阔想起来周军医说过认识中心医院的院长, 拿到院长的联系方式, 果然查事情方便了许多。值班医生调出左大海的资料。 　　亲属那一栏确实写着，左池, 父子关系。从就医记录来看，这个左大海患心绞痛很多年, 一直没有做手术，这一次特别严重,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从刷卡交费记录上来看，一直是左池陪同父亲来医院看病拿药，种种迹象好像都在证明，他们确实是父子。 　　可赵阔总觉得, 有哪里不对劲。 　　“可以带我去左大海的病房看看吗？”赵阔问值班医生。 　　“可以。”值班医生带路。 　　穿过连接楼, 走廊灯火通明, 衬得窗外像黑洞似的, 黑幽幽，看一眼像是要被吸进去, 赵阔摆摆头, 已经和值班医生落下距离。 　　值班医生刷开手术电梯, 赵阔快步跟上去。 　　左大海头发花白，瘦骨嶙峋, 一看就是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模样, 见着左池就发脾气嚷嚷着要出院。 　　“你去给我办出院，我要回家，现在就回家！” 　　“爸, 您这次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咱们做完手术就回家。”左池好言安抚。 　　左大海暴躁摔了手边的玻璃杯，“我不做手术，不做手术！” 　　左池很无奈，转头对站在门口的顾成悦说：“你先别进来，小心扎伤了。”说完，他赶紧清理地上碎片。顾成悦就站在门口，“没事，没事。叔叔你好，我是，左池的同事。” 　　左大海看见有外人，收敛了脾气，“姑娘，让你看笑话了。进来坐吧。” 　　“欸。”顾成悦大大方方进去。 　　左池抬起手拦了一下，“小心小心，你扶着我，跨过来。” 　　顾成悦也不是扭捏的人，扶住左池手臂跨过地上碎片。 　　“叔叔，身体不舒服咱们就治，现在医学发达。” 　　左大海叹口气，“人总是要死的，干嘛要浪费钱。谢谢你啊姑娘，还特地来看我。” 　　倒不是特地……顾成悦笑笑，不语。 　　“姑娘你多大了？是哪里人？”左大海突然问。 　　顾成悦笑容尴尬住，“叔叔，我只是……” 　　“爸！说了这么多话，喝口水吧。”左池上来打断，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左大海点点头，看顾成悦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顾成悦有点儿坐不住了，“那个，左池，你好好照顾你爸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等等，我还没给你东西。”左池拿纸要写欠条。 　　“也不急这一会儿，明天再给我也行，我走了啊。”顾成悦礼貌跟左大海道别，“叔叔您好好休息。” 　　“姑娘。”左大海突然拉住顾成悦，“我们家左池很好很好，孝顺又顾家，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不会拖累你们，你千万千万不要像他前一个女朋友那样，嫌弃他。”老人说着说着，突然哭出来。 　　顾成悦手足无措，老人干枯的手藤条一样缠住她手臂，“叔叔，您误会了，我和左池只是普通同事，我们不是……” 　　“爸，你这是干什么！”左池上来帮顾成悦，一手护着顾成悦，一手拉开父亲的手。 　　但是三人这样的姿式，从外面看进来，就像两个人在“挟持”顾成悦。 　　顾成悦声音慌乱，“叔叔，您……真误会了，咱们好好说话……” 　　赵阔到门口听顾成悦的声音，一脚踢开病房的门，看见顾成悦被左池“挟持”，那一瞬间，血冲脑门。上去，一拳掀开左池，顾成悦好像听到骨裂的声音，赵阔的力气实在太大，欣开左池的时候，左大海也被带得从病床上摔下来，撞到头，当场晕过去。 　　“赵阔！”顾成悦惊恐睁大眼睛望着赵阔，赵阔铁箍一般的手抓住她，“跟我走。” 　　“爸，爸，医生，医生，救命——”身后是左池大叫的声音。 　　顾成悦被赵阔一路带出病房，下楼的时候，有几次差点被他从台阶上拽得摔下去。 　　“赵阔，放手，好痛，我的手好痛！”顾成悦有点恼。 　　赵阔不放，不管不顾拉她走。 　　“赵阔！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疯！” 　　这句发疯真刺激到赵阔了，他停下脚步，手上用力一拉将顾成悦摁在楼道的墙壁上，“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顾成悦觉得手腕好痛，几乎要被他捏断，“你先放手，放开我。” 　　“别再和那个叫左池的男人有任何接触。”赵阔狠狠告诫。 　　顾成悦盯着他，“赵阔，先不管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左池，就算左池有什么问题，他父亲是无辜的吧？他父亲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你刚才不管不顾那一下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万一……万一，他父亲……出事了，你还是执法人员，知法犯法，你怎么办！” 　　赵阔也后悔，刚刚，太冲动了，就是那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 　　他慢慢松开顾成悦，顾成悦捂着自己手腕。 　　“我送你回家。”赵阔转身先走。 　　顾成悦看着他背影，越来越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赵阔。 　　郑方行的车等在医院门口，他看见顾成悦一下就乐了。 　　“你俩这也太巧了，这都能碰上，简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赵阔不说话，一向明朗的顾成悦也脸色不好，不开腔。 　　郑方行知道这是吵架了，很自觉的闭了嘴，安静当个司机。 　　车上，顾成悦离得赵阔很远，不理他，自己给左池拨了个电话，左池没接。这会儿，估计医生在抢救，越想，她心情越沉重。 　　赵阔也在反省，等会儿回到家，一定要，好好说。 　　一路无话，车在顾成悦出租屋停下，顾成悦下车，嘭一声甩上车门。 　　郑方行缩缩脖子，看赵阔，“哄哄，我随时手机支援。” 　　赵阔面无表情，“继续盯着左池。”下车。 　　顾成悦进屋就倒了一大杯冰水，降火。 　　赵阔进来，桌上的粥还是他走之前做的，没吃两口。 　　“左池约你出去的？你们在一起吃过饭了？”其实他的语气已经很好了，可是在气头上的人不能用“问句”，听着就像审讯。 　　顾成悦放下杯子，正面对他，“是，我和左池一起吃的晚餐，因为之前高佳薇的事我向他道谢，赵警官，有问题吗？” 　　赵阔缓和语气，“不要轻易和陌生人出去。” 　　顾成悦：“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 　　赵阔：“左池并不是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顾成悦点头，“有多复杂，你说。” 　　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赵阔什么也不能说，这是纪律。 　　“你听我的就行，以后不要和左池有接触。” 　　“sorry，我刚刚才请他继续做我的私人教练，还把你的床铺拨给他。” 　　“顾成悦！”赵阔一下逼近，抓住她肩膀，像要吃了她。 　　顾成悦吃痛，恼火推他，“赵阔，你别碰我，你放开，别碰我……” 　　赵阔狠狠堵住她的嘴…… 第40章 　　窗外的雨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 倾盆大雨, 下了一夜。 　　顾成悦翻个身，被子从肩膀滑落, 露出青紫的指印。昨晚……到最后她都哭不出来了，高、潮还是那样诚实,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受虐狂。 　　赵阔从背后抱住她，轻柔地却坚定不容她拒绝, “我说过，等这个案子结束，告诉你所有事。你也说我是执法人员，有纪律要遵守。你问我, 去健身房是因为你吗？不是, 是因为左池。”温言软语, 白天和晚上, 像是两个人。 　　顾成悦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回应他。 　　赵阔亲亲她肩膀, 带着心疼, 早上他才看见自己下手有多重, 懊悔于事无补。 　　“关于左池，是我太敏感, 我只希望你随时保持警惕。” 　　“我……”顾成悦一出声, 嗓子比昨天还哑，“我今天还会去医院，看左池的父亲……如果他们要告你, 你怎么办？” 　　赵阔抱紧她，有些人注定是永远要亏欠的，从他选择忠于职守的那一刻就知道。 　　我宣誓：服从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 　　有些牺牲，不是他，总会有别人，比如郑方行，比如蔡丹，比如王发……他们也有家人，也有爱人。 　　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这条命不止属于家人、爱人，他这条命是三年前老吴用命换回来的，是宣过誓随时可以为国捐躯的。 　　顾成悦艰难翻身，面对他，看着赵阔眼睛，雾蒙蒙的一片迷茫，“你爱我吗？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编织的爱情里？而你不过是同情我，不愿拆穿？” 　　赵阔像被钝刀扎入心脏，死不了，却痛彻心肺，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 　　“我知道了。”顾成悦推开他，坐起来，很伤心很伤心，眼泪扑籁扑籁止不住。 　　赵阔手臂横在她胸前，脸埋进她颈窝，“向国旗起誓，赵阔爱顾成悦，愿意用生命守护她一辈子。” 　　可是，他走了。 　　顾成悦坐在空荡荡的房间，明明说用生命守护她的，下一刻就走了。 　　要赵阔怎么说，现在，他爱她的方式就是暂时远离她。 　　如果没有亚布力的重逢，他们都会在自己的轨道，好好生活，无悲无喜，偶尔想起，永远思念。 　　顾成悦没有去成医院，昨晚下雨受凉有点感冒，懒懒的不想动。给左池发了短信致歉，表示只要老人没事愿意承担所有费用，现在，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下午，顾成悦还是决定出门，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她挑衣服化妆花了几个小时，也没想好能去哪儿，最后，还是去了录音室，那儿，估计现在已经落满了灰尘。 　　从第一次比赛到现在其实也不过十来天，俞菲菲走了十多天，她感觉有十个月那么久。她每天坚持给俞菲菲发一条短信，总有一天她会消气。其实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更长久。爱情会让人患得患失，迷失自己；友情更宽容，比爱情来得纯粹。 　　下过雨的天，气温陡降，顾成悦拢紧衣领，冲进地下室避风。她才下几步台阶，隐隐听见有贝斯声，好像还有鼓声从录音室传出来……顾成悦第一反应，见鬼了？ 　　她加快脚步，心跳好快，太急切连录音室的门没锁都没发现，推开门，白炽灯有些晃眼，眼前的景象有些失真。 　　游九斤打鼓喜欢耍帅，一耍帅就跟不上拍子，高杰（GG）开始抱怨：“游九斤，你能不能一个人安静的装逼，跟你说多少遍了！再说了，这里就几个大老爷们，又没妞，你装逼给谁看？” 　　游九斤：“尼玛老纸哪儿装逼了，老纸帅是天生自带的。” 　　“你们俩有这吵架的功夫，这个Key早磨合好了。”柯杨（小K）从里间键盘架起身出来，顾成悦捂住嘴，几乎屏住呼吸，怕惊扰了这幻象。 　　“再说了，谁说我们这儿没妞？”小K继续说，“菲姐和悦姐不是女的吗。” 　　GG和游九斤不约而同便秘脸，“她俩只限于是姓别女，不能叫‘妞’。” 　　“是啊是啊，你说得我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仨儿，找死是吧！”俞菲菲的声音在顾成悦身后响起。顾成悦骤然回身，眼睛已经模糊，手掌还捂着嘴。俞菲菲瞪她一眼，“傻站着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仨儿两天不教训能上房揭瓦。” 　　“悦姐！” 　　“悦姐！” 　　“悦姐！” 　　键盘小K柯扬，贝斯GG高杰，鼓手游九斤站成一排，齐齐喊顾成悦。小K上前一步，“报告悦姐，键盘手柯扬申请归队，请领导批示！” 　　“还傻站着！”俞菲菲推顾成悦进去，“呐呐呐，小K能不能归队，悦姐说了算。” 　　顾成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鼻子酸得厉害。 　　小K故意道：“哇，悦姐，我回来你激动成这样，都哭了，你该不是对我……我对我老婆可是从一而终，忠贞不二，至死不渝，你可千万别对我动心思。” 　　“滚！”顾成悦忍不住噗他。 　　“笑了笑了，笑了就是答应啦。”小K也学会了游九斤油嘴滑舌那一套。 　　“都改口叫老婆了，你小子可以啊。”俞菲菲朝小K胸口打一拳。 　　小K脸上笑成一朵花，“过年回老家领的证。” 　　“哇，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要娃？”GG和游九斤最鸡婆。 　　小K挠挠后脑，“已经有三个月了。” 　　“你牛逼！”游九斤朝小K竖大拇指。 　　小K眼底的喜悦满得要溢出来。 　　“你……归队，家里人知道吗？”顾成悦终于找到声音，问柯扬。 　　小K郑重点头，“我家里人都同意我归队，特别是我老婆，她相信我一定会成为宝宝的骄傲。我，我们，也相信你，悦姐。” 　　顾成悦低一低头，热涌直冲泪腺，“……对不起。” 　　“谁还没个走弯路的时候，我还差点掉队呢，大家不都原谅我了。”小K举手表态，“我不管你们，我柯杨从今儿开始，唯悦姐马首是瞻。” 　　“悦姐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GG和游九斤皮一皮，一下就喜剧走向了。 　　“行了行了，小K刚回来，你们仨儿有一段日子没合音了，找找感觉磨合下。”俞菲菲还是大管家。 　　各自回自己位置，顾成悦还傻傻站在原地，俞菲菲从包里抽出保温杯，递给她，“气温陡降，你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比赛！”菲姐特有的责备的关心。 　　“菲姐……”顾成悦鼻子很酸。 　　俞菲菲一把将保温杯塞她怀里，“这是药汤，对嗓子有奇效，我特地找老中医寻的方子。” 　　两人终于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话，中间隔着废弃轮胎架起的茶几。 　　顾成悦喝一口药汤，草药带着甘甜味，流过喉咙瞬间觉得清爽不少。 　　“菲姐，对不起……还有小K，是你找回来吧。” 　　俞菲菲不抽烟了，改嚼口香糖，她吹个泡泡，“不是我。” 　　顾成悦眨眨眼，“不是你？” 　　俞菲菲嘴上的泡泡破了，舌头卷进去，“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有人已经给我们低头斟茶认过错了。”俞菲菲到这会儿还觉得不可思议，赵阔那样冷血硬气的人，只怕是面对死亡也不会有半分胆怯低头的人，为了顾成悦，向她折腰低头斟茶认错。一米九的男人那样在她面前，俞菲菲当时慌得一批。 　　生气归生气，知道缘由之后，俞菲菲还是试着从顾成悦的角度想问题。谁年轻时还没做过几件蠢事，知错能改就行，人家劳改犯不是还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其实俞菲菲离开这段日子也没闲着，维护旧人脉，发展新人脉，找赞助人。因为顾成悦第二场的表现，加上小妮子小露了一把背景，现在根本不用俞菲菲到处求人，大把赞助送门，她现在是挑都挑不过来。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可以为了赵阔做那么多‘蠢’事。”俞菲菲望着顾成悦，“值得的人，死也值得。”赵阔也是抱着这样的执念吧。 　　“小K也是……？”顾成悦还在震惊当中，赵阔，真的帮她把他们找回来，一个不落。 　　俞菲菲点点头，其实小K更简单，只要向他的家人证明，音乐这条路完全可以养活妻儿就可以了。讲梦想有煽情的方法，讲现实更容易，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何况现在，顾成悦名声大噪，不管青歌赛能不能继续参加，顾成悦的商业价值已经闪着金光。 　　就在乐队团圆的第二天，顾成悦收到节目组的邮件，导演、制片人、几个评委一致决定，保留她的参赛资格。 　　顾成悦终于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和滚石的合约，都说分手才能看出前任的人品，滚石公司对高佳薇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顾成悦真的不屑为伍。 　　俞菲菲全副武装去总部谈解约，以为会是一场耗时耗力的持久战。没想到，顾成悦和俞菲菲到那儿才刚说明来意，刘至嘉解约合同都准备好了。 　　“悦姐在这儿签个字，以后您和您的乐队就是自由人。” 　　顾成悦和俞菲菲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容易？” 　　赵大公子可是赔了天价解约金，能不容易嘛。 　　刘至嘉还恭敬递上笔，顾成悦和俞菲菲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合约，清晰明了，没有坑。 　　俞菲菲点点头，“可以签。” 　　顾成悦刷刷签上名，一式两份。 　　刘至嘉起身，“悦姐，菲姐，以后要是有什么合作的机会，敝公司荣幸之至。” 　　“好说好说。”俞菲菲寒喧着，心里讨厌，场面话还是要的。 　　顾成悦和俞菲菲从办公室出来，遇到米贝，米贝一直在门口等着。 　　“我先下去。”俞菲菲先走一步。 　　顾成悦点头，朝米贝走过去，玩笑道：“几天不见，胖了。” 　　米贝紧张摸着自己的脸，“真的吗？眼睛看着都胖了，上镜不是要胖两倍。都怪赵峥，他骗我，说是找的最好营养师，保证只长宝宝不长肉，骗子骗子！” 　　米贝真的还是小女孩心性，顾成悦不逗她了，“我开玩笑的啦，你还是又瘦又美，皮肤好得发光，赵峥没骗你。” 　　“嘘——”米贝拉顾成悦去她的私人休息间，她现在算是滚石一姐了，各种优待不在话下。加上她有赵峥撑腰，有事公司也不敢对她落井下石。 　　“悦姐，你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你。” 　　“我只是离开公司，咱们以后还当朋友处。” 　　米贝拉着顾成悦的手，“好羡慕你，一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自己。”米贝低低头，“我参加完这次比赛，就要放弃音乐这条路了。” 　　“为什么？”顾成悦轻声问她。 　　“我已经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米贝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坚定。 　　顾成悦握一握她的手，“其实，该羡慕的人是我，你很幸福，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哦。” 　　你羡慕我，一身潇洒，我却羡慕你，有家，有他，有人风里雨里等你回家。 第41章 （修） 　　顾成悦让俞菲菲送她去医院, 左池的事, 她避重就轻跟俞菲菲说了一下。 　　俞菲菲倒没空担心赵阔会不会因此承担法律责任，她是理智脑：“阿悦,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寡情冷血，但是, 这种事最好不要揽上身，万一左池就是个碰瓷的呢？” 　　顾成悦叹口气, “你会……拿亲人的生命来‘碰瓷’吗？” 　　俞菲菲耸耸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不要钱。之前左池已经因为我被赵阔打伤一次，连工作都丢了。这次, 虽然是一场误会, 是误伤, 到底是把老人给伤了, 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看。”顾成悦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出乎意料的是左池回的消息, 她之前给左池发了几个短信, 他都没回。 　　左池：“顾小姐，你之前说聘请的事我还算数吗？” 　　“算数算数。”顾成悦赶紧回复, “我在来医院的路上, 你爸爸，还好吗？” 　　左池没有再回复她，她不来, 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来医院的。 　　车停在医院门口，顾成悦解安全带下车，“菲菲姐，你就在车上等吧，医院不好停车。”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顾成悦径直往住院部去，她边走边给左池打电话，他没接。顾成悦在护士站报了左池的名字，护士说没这个病患，顾成悦解释是病人的家属。 　　“顾小姐。”背后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顾成悦回头，左池手里拿着一大叠缴费单，短发杂乱，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你，还好吗？我是来看左叔叔的。”顾成悦说完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似乎一点诚意都没有。 　　左池将缴费单卷成一卷塞进裤兜，“有心了。”他往病房相反的方向走，顾成悦跟上去，“你爸爸……医药费我可以全部承担。” 　　“我爸撞伤了头，现在还昏迷在ICU病房。”左池声音无力。 　　顾成悦张大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我……” 　　“你是你，你男朋友是你男朋友，该负责任的是他。”左池恨恨打断她，“如果我告你男朋友，他获罪，你可以分担代替吗？” 　　“我……”这是顾成悦最担心的情况，她平复下情绪，“我代赵阔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们怎么补偿都抵不了人命，但是，我们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请你原谅，钱方面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 　　“钱我会自己赚。”左池转头看顾成悦，“谢谢你还愿意继续聘请我。”他缓口气，“我现在，只求我爸没事。” 　　顾成悦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跟着他到ICU病房外，他们现在只能隔着玻璃探望，左大海戴着氧气罩，全无知觉。 　　“我每次看到我爸爸这个样子，就恨不得去跟赵阔拼命！”左池拳头攥紧，眼底真的有杀人的疯狂。顾成悦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寒，“我能理解……” 　　“他是不是至少应该来我爸面前鞠躬道歉！” 　　顾成悦微微蹙眉，这恐怕有点困难，她口头还是应承着，现在，只能是安抚。左大海的事那么多护士、医生都亲眼看着，左池真要追究，赵阔说不清。 　　回去的路上，顾成悦的表情比来时还沉重。俞菲菲打着方向盘看她，“情况很糟糕吗？” 　　顾成悦叹口气，“比想象的糟糕。” 　　俞菲菲：“他们要什么？” 　　顾成悦：“要赵阔道歉。” 　　俞菲菲：“这个要求……还好吧，人之常情。” 　　顾成悦揉揉眉心，“你不知道……赵阔他，估计，有点困难……” 　　俞菲菲：“不就是道个歉嘛？” 　　“这中间的事儿，你不知道。”顾成悦一句话也跟她解释不清。 　　俞菲菲敲敲方向盘，“这事儿呢，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你也急不来，咱们还是把眼跟前比赛的事搞好。” 　　顾成悦点点头，第三场比赛说话就到，心里还是忍不住盘算着，怎么说服赵阔。 　　第三场比赛，清干净了乌烟瘴气，赛场都清明了许多。米贝还是很紧张，唯一有收获的是前两场的经验让她大概摸到了一点比赛的技巧和观众的喜好，看得出她真的很想拿第一。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舞台，顾成悦也希望她没有遗憾。 　　经历了前两场比赛，顾成悦反而不再那么在乎名次。往往太在乎，会蒙蔽掉双眼，看不清方向，离初心越来越远，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现场评委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去掉一个最低，顾成悦没有悬念是全场最高分。可是大众评审一汇总，她就落后米贝一点。 　　其实不管她最后拿到第几名，她都是这个舞台的“无冕之王”。 　　“悦姐……”米贝急匆匆赶来，顾成悦刚好要上车，顾成悦赶紧出来扶她一把，“你慢点，你要出点什么事儿，我们这比赛也别想继续了。”顾成悦玩笑道。 　　米贝咬唇，“我刚看完名次，很生气，明明你应该是……” 　　“哪有什么‘明明应该’的说法。”顾成悦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米贝还是不舒服，“我回去，一定找赵峥算帐，一定是他！” 　　顾成悦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就算赵峥有左右赛果的能力，也得先过节目组这一关。其实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各方面综合计算过的，我要是毫无悬念拿第一会使节目失去公信力。”因为高佳薇的事，顾成悦的风评现在是两极分化，有多大赞美，就有多大抵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花时间花精力去了解真相是什么，有的可能只是借这个当口发泄现实生活的不满，网络暴力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这对你太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做好自己就行。”其实知道米贝会胜出，顾成悦反而轻松了，要证明自己的她已经证明过了，剩下的就是随心所欲享受当下，比那些虚名要来得爽快。 　　车上，顾成悦给赵阔发了个消息：“我今天，拿了个第二，不回来给我庆功么？” 　　赵阔已经在家等她了，郑方行一直盯着医院，赵阔当然知道顾成悦去找过左池。 　　赵阔：“在家，等你。” 　　有人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顾成悦预感，今晚应该，气氛还不错。 　　她推开家门，屋里的灯光调成了暖色，桌上摆着玫瑰，鲜艳艳的还缀着水珠，烛光、西餐……还有，帅到心脏麻痹的男人。 　　“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赵阔摆好酒杯抬头看楞在门口的顾成悦。 　　“这些……是你准备的？”打死顾成悦都不信赵阔这样的钢铁直男会弄烛光晚餐啊。 　　这些是赵阔“虚心求教”，郑方行安排的，郑方行拍胸保证，女生绝对喜欢这个。 　　赵阔看顾成悦的表情，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至少不讨厌。 　　“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肚子好饿，我要先吃饭。”顾成悦到桌边坐下，为了穿上设计师替她量身订做的这件超级贴身的鱼尾长裙，她晚上都不敢吃东西。 　　赵阔倒酒，提前醒了半小时，喝点红酒有助于安抚情绪，也能让两人，好好说话。 　　“好吃，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西餐。”顾成悦大快朵颐，一块牛排，一口红酒，完美。 　　赵阔抖开餐巾，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替她擦唇角的酱汁，“临时照着书学的。”上桌的这块是第几块牛排他都数不清了。 　　顾成悦放下刀叉一下搂住他脖子，就着酱汁在他脸上叭一口，“这么厉害！赵阔，你再这么优秀下去会没朋友的。” 　　赵阔笑着皱眉，大拇指沾掉脸上的酱汁，伸出舌尖舔一舔，“味道，还不错吗？”他这个动作，真的是太撩人，顾成悦不自觉咽口水，“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美味。”最后一个字顾成悦是在赵阔唇上说的，他嘴里有醇郁的酒香，混着他的男人味，催情剂一般。 　　“先吃饭。”赵阔浅尝辄止，顾成悦也是一时兴起，对前两次还是心有余悸的，隐隐却又……有些期待。 　　完了完了，她不会真是个M吧……顾成悦激烈的思想活动，脸越埋越低，都快要埋进盘子里。赵阔伸手将她的脸捞起来，好笑，“你这是吃牛排还是吃盘子？”顺手把她的盘子拽过去，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捏刀叉的样子特别……性感，将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切好，再送回她面前，“吃吧。” 　　果然还是钢铁直男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喂她嘛。 　　顾成悦送一块含进嘴里，问他，“你不吃吗？” 　　“我看着你吃。”赵阔真的就盯着她，顾成悦差点噎着，叉着盘子里的牛排，喃喃说：“谢谢你。” 　　“什么？”赵阔一下没听清。 　　顾成悦抬头看他：“谢谢你，帮我把小伙伴都找回来。” 　　“他们本来就没走远，我什么也没做。”赵阔说得轻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顾成悦盯着他。 　　赵阔笑笑，“我不是在这儿吗。” 　　顾成悦摇摇头，“你快点回来好不好，赵阔。” 　　赵阔起身，“吃饱了吗？”问她。 　　顾成悦眨眨眼睛，摇摇头，又点点头。赵阔绕过桌子，弯一弯腰就抱起她，“该我吃了。” 　　赵阔很温柔，像调到低压的花洒，舒缓的、温暖的，亲吻她。打湿的地面有些滑，顾成悦站不稳，赵阔抱起她双手托住她屁股，让她双腿缠在他腰间挂在他身上。水淋湿了头发，顾成悦身上的衣服都变成透明，果然，半遮半掩最诱人。 　　赵阔隔着衣服咬她，顾成悦头皮都在发麻，双腿夹紧，“衣服……脱掉！”赵阔将她抵在墙上，放下她一条腿撑住地面，渐变的蓝色长裙，鱼尾长摆刚刚好包裹住翘臀，衣服淋透了沾在皮肤上脱不下来，赵阔手下一用劲，直接从中间撕开…… 第42章 　　耳边有水流声, 纱料裂开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暧昧又刺激，顾成悦没控制住叫出声, 高、潮时的叫声，赵阔觉得全身血液在奔腾咆哮, 他拼命压制失控。 　　赵阔突然停下动作，只是将她紧紧抵在墙上, 起伏的胸膛，气息急又重。顾成悦一下像被人吊在半空中，难受，她仰头咬他脖子, 亲他喉结, 手伸进他衣服下摆一寸一寸摸他腹肌。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赵阔声音已经在失守边缘。 　　“不要！”顾成悦的手直接从他裤带缝隙溜进去。 　　“嗯……”赵阔控制不住喉咙哼出声, 男人申吟比女人更性感更有感觉。顾成悦一下轻一下重, 一米九的男人在她手心欲生欲死。她蹭着他，细细咬他耳朵, “都这样了, 还要等？” 　　赵阔骤然按住她的手, 咝~~一声，刚才撕了一半的长裙这会儿整齐的裂成两半, 刚刚好以乳、沟为界, 像开了一个深V。他以为这样的胸前风光已经是极致，目光稍稍下移，他想起在亚布力雪原替她“救”起的那块巴掌大的黑真丝, 现在这块竟然连巴掌大小都没有，就几根绳。 　　赵阔眼中有种腥红的疯狂，掐她圆滑滑的臀，咬牙，“你就穿这个！” 　　顾成悦吃痛，浑身颤栗，明明是想躲开，却只能往他身下顶，声音是高、潮时的靡音，“那么贴身的裙子……只能，穿，穿，这种！” 　　“啊——”赵阔就那样顶进来，他甚至都没解裤带，两指挑开那块湿透的薄布，长驱直入。像骤然陷入松软的泥，又像流沙，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吮吸，活活要他的命。赵阔双手捏住她的臀，精准撞击，又猛又狠。 　　顾成悦绷直的手指在他背上抓出条条指痕，她一条腿支撑不住这样的猛烈，“不……不行……我，我，站不住了……” 　　赵阔要拉起她的腿，顾成悦摇头，胡乱在他腹部摸，“……不舒服。”赵阔知道她是说裤带扣磕着她不舒服，两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贴在身上又重又不舒服。 　　骤然的空洞，顾成悦抗议地哼哼，赵阔吻住她的嘴，身上的衬衫裤子根本不是脱，是扒。顾成悦的那几根绳子直接抠断，肌肤相贴的瞬间，顾成悦紧紧缠在赵阔腰间，自下而上的角度，更深更重。 　　顾成悦脖子抻直，像引颈高歌的天鹅，她甩开贴在脸上凌乱的长发，偏头咬赵阔颈侧，声音随着水流断断续续，“我……我要……去……床上。我……我……要，在，上面！” 　　赵阔笑了，那笑缀着水珠，闪闪发光，重重一顶，没入根底，“依你。” 　　从浴室出来，两人身上的水根本都不用擦，发烫的体温一下就把水份蒸干。赵阔每走一步，对顾成悦都是折磨，“你……快点，快，快，快，点！” 　　“走快点？还是哪里快点？”赵阔掐着她的腰往下狠狠一沉。 　　“啊！”顾成悦快要受不了了，快到极致又始终差那么一点点。她咬他，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终于到床上，像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终于到达绿洲，疯狂、贪婪的索取。顾成悦将赵阔狠狠压在床上，女上男下的姿式，现在她是女王，翻江倒海的搅，像狂风，像暴雨，像灭顶的巨浪。 　　两人刚洗过澡的身子，全都是汗，他带薄茧的掌心磨着她的敏感点，揉捏凌虐。 　　高、潮时刻，顾成悦快要哭出来，全身颤栗，微微痉、挛。 　　余韵过后，顾成悦软在赵阔胸前，赵阔皱皱眉，“结束了？” 　　“嗯……”顾成悦哼哼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没完。”赵阔一个翻身，拉了枕头让顾成悦趴在上面，顾成悦倏地睁开眼睛，“你怎么，还没完，刚刚明明……”他跟着她的话随后而入，连环撞击，顾成悦疲惫不堪的呼吸渐渐又急促起来，她的脸几乎要被顶到床头板上。顾成悦伸手，抵住床头板，防止额头撞上去。 　　赵阔掐紧她形状似蜜桃一样的臀，最后冲刺。 　　顾成悦腿一阵发软，发麻，脑子像是要炸开，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高、潮了。 　　深夜，一床的凌乱，房间的喘息声久久不散。赵阔伸一伸手臂将顾成悦揽进怀里，轻轻抚摸她脊背，让她超负荷承重的身体缓缓放松。 　　“疼吗？”赵阔温柔问她。 　　顾成悦闭着眼睛，哼哼着摇头，“渴……要喝水。” 　　赵阔下床去拿水，拧开矿泉水递到她嘴边，“水来了。” 　　顾成悦真的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睛张开嘴含住瓶口。赵阔皱眉，“这样怎么喝。”顾成悦伸出舌头，舌尖往矿泉水瓶孔里舔一舔，赵阔感觉某处又在发热。在还能控制之前，他半抱起她，灌一口，直接拿嘴喂给她喝。 　　顾成悦喉咙吞咽，太渴，她喝得太急，呛到，推他，“咳咳咳……不喝了。” 　　赵阔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水，手腕抬起一掷，矿泉水瓶精准落到垃圾桶。 　　赵阔以为顾成悦睡着了，轻轻将她搂入怀里，顾成悦突然在他胸口嗡嗡着说：“赵阔，你别走，好不好……” 　　赵阔胸口有点疼，亲一亲她发顶，“好。”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顾成悦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她醒来还在赵阔怀里，耳朵贴着他胸口。 　　“醒了。”他一说话，顾成悦耳朵嗡嗡响，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赵阔：“大概，四五个小时之前。” 　　顾成悦张大嘴，问他：“现在几点了？” 　　赵阔：“两点。” 　　“下午两点？！”顾成悦惊愕，“你就一直睁着眼睛陪我躺了四五个小时？” 　　“嗯。”除了睁着眼睛陪她躺四五个小时，他还得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冲动，两个人光溜溜躺在一起，这考验不是谁都经受得住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顾成悦翻身撑起来，拉被子掩在胸前。 　　赵阔还保持环抱她的姿式，手僵了，“看你太累，让你多睡会儿。” 　　顾成悦昨晚确实很累很累，赵阔也不温柔，但她能感觉得到，两人的心是在一起的，不似前两次。 　　“你今天，不用出门吗？” 　　赵阔动动麻木的手臂，“今天陪你。” 　　“真的！”顾成悦开心，很快情绪又落下去。 　　赵阔坐起来，揉一揉她睡乱的长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陪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成悦推开他作乱的手，五指往后拢一把长发，“当然高兴……” 　　赵阔好整以暇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好粘。”顾成悦跳下床，现在气氛这么好，她得想想怎么说，不想再吵架了。 　　赵阔伸手抓住她手腕，“一起？” 　　“不要了。”顾成悦捂住胸口被单，“一起，我们今晚都别想出门了。我，肚子好饿，洗完澡出去吃点东西。” 　　“吃完东西，我们去一趟医院吧。”赵阔说得极自然，捏着她手腕揉一揉。 　　顾成悦差点以为自己幻听，“我们，一起去医院，干什么？” 　　赵阔：“我失手伤人，这笔帐总是要还的。左池是左池，旁人是旁人，不管左池有没有问题，旁人都不应该受牵连。” 　　顾成悦抿抿嘴唇，“我去过医院，左池他父亲，还昏迷，在ICU观察。” 　　郑方行向赵阔报告过了，医院方面为了撇清干系，当天晚上就报了警。奇怪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左池拒不配合，既不配合录口供，也不说要不要追究赵阔的责任。可这件事还是捅到上面，上级给赵阔下了死命令，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处理，赵阔也不用办案了，放长假。说得好听是放长假，其实就是革职。任何人都不能挑战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哪怕是坏人。 　　左池每一步都算得精准，从第一次接触顾成悦计划成为她的私教开始，步步为营。赵阔现在不能自乱镇脚，他和顾成悦现在都是关心则乱。 　　两人洗漱完，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吃晚饭早了，午饭也太晚了，勉强喝个下午茶。 　　顾成悦搅着面前的咖啡，左三圈，右三圈。赵阔看着好笑，“有话要跟我说？” 　　顾成悦终于放过那杯咖啡，“嗯……虽然我不知道左池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已经答应聘请他继续做我的私教，我想至少等他父亲的事情平息之后。我保证，随时保持警惕，如无必要绝对不和他过多接触。” 　　顾成悦以为赵阔会训她，赵阔点点头，“你考虑得对。” 　　顾成悦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赵阔起身，“吃饱了吗？走吧。” 　　顾成悦终于安心了，其实两个人好好这样说话，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可往往，都是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顾虑，才会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左池看见赵阔和顾成悦一起来，意料之中，却没想到这么快，顾成悦果然是他的软肋呢。 第43章 　　这是第一次, 左池和赵阔正面, 面对面，顾成悦站在中间, 剑拔弩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是我男朋友，赵阔。这是左池。”顾成悦尴尬的介绍。 　　“你男朋友似乎没有什么诚意来道歉。”左池看赵阔的眼睛满是挑衅, 哪里有一点为父亲悲伤的情绪。 　　赵阔眼中有细微的光，晦暗不明, “只是道歉这么简单，左教练？” 　　左池：“做错了事，道歉是最基本的。如果我父亲能渡过危险期，这个意外, 我可以不追究。” 　　品格真高尚, 通常道貌岸然的人, 要么是伪君子, 要么，他从心里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 　　“我们会替左叔叔请最好的医生。”顾成悦一直是心无城府, 说到底她就是温室的公主, 虽然吃了几年苦, 不过是些皮毛。那些光亮照不见的黑暗角落，她只怕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左池不看她, 只是盯着赵阔, “但是，万一我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杀人偿命。” 　　这个眼神, 赵阔莫名觉得熟悉，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左池是冲着他来的。 　　“做错了事，自然有法律制裁，没有人可以凌驾法律之上，我不例外，你也是。”赵阔在警告他。 　　左池冷笑，“顾小姐。”他突然转头看顾成悦，“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顾成悦楞了一下，刚刚还剑拔弩张，突然一下带到她这儿。 　　“我觉得上班不用急，你爸爸现在……” 　　左池：“有这么多医生、护士，我守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你们帮我付了住院费用，往后的生活我还得自己过。”这话，滴水不漏。 　　顾成悦下意识看赵阔，赵阔眨了下眼睛示意，可以答应。 　　顾成悦松口气，“你想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随你。” 　　“谢谢。”左池又看赵阔，“闲话聊完了，可以入正题了吗？” 　　赵阔既然来了就是准备好了屈身事人的，他对着ICU里的左大海鞠躬，“老先生，希望您能好起来，原谅我一时失手。” 　　面对赵阔的道歉，左池拳头攥紧，整个人挺立得像一把刀，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扭断赵阔的脖子。 　　顾成悦手机响得突兀，左池一下从激烈的情绪里惊醒，恢复好“面具”。 　　值班护士过来对顾成悦指指墙上的禁声标识，顾成悦手忙脚乱按断电话，“不好意思。”电话断了，又重新打过来，顾成悦真的要疯了，只能快步离开，走远一点去走廊接。 　　探视区只剩下赵阔和左池，左池眼睛追着顾成悦背影，突然开口说：“她真的……很迷人。”言语轻佻，看赵阔的眼神都变了，“如果出事的是她，你真的能做到自己说的那样公正不移吗？”他在一点一点试探赵阔的底线，“人都没了，法律制裁了，又能弥补什么？” 　　赵阔眼底已经聚起凛厉，“老鼠永远只能躲在隐暗的角落，因为见光会死，所以永远不明白光明的意义。”他顿一顿，“即使不是她，我也会拿命守护。你最好及时回头，还不晚，不要像，你父亲那样，走上不归路。” 　　左池面色依旧，丝毫不漏破绽，“谢谢提醒，赵队长。” 　　顾成悦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哭笑不得。 　　“什么事？”赵阔到她身边，那是一个保护姿态。 　　顾成悦踮脚小声在他耳边说：“菲姐的电话，她让我最近最好不要一个人上街。现在铺天盖地都是我‘怀孕’、‘攀上豪门’、‘奉子成婚’的八卦，还有图有真相，这会儿狗仔应该在到处挖我的料。 　　赵阔皱眉，“我送你回家。” 　　顾成悦点点头，转头看左池，“你好好照顾左叔叔，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我们就先走了。” 　　左池情绪控制得很好，“有心了。” 　　顾成悦挽住赵阔手臂，左池望着两人背影渐行渐远，眯一眯眼，寒光如刃，他兜里手机震动，号码都是屏蔽的，他接通，“查到了吗？易亢奋，易怒，不可自控，会伤人……非常好，钱会通过瑞士账户转给你。” 　　左池拿下手机，抬头看看赵阔和顾成悦消失的方向，“这样都没激怒他，看样子是，还不够刺激。” 　　赵阔直接从医院送顾成悦回家，哪曾想，顾成悦的小租屋已经被盯上。入口处，狗仔正严阵以待，争抢第一手猛料。 　　赵阔打方向盘调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成悦愁眉，“要不，去你那儿吧。” 　　赵阔转脸认真看她，“你，已经红到不能正常生活了吗？” 　　顾成悦叹口气，“那些狗仔之所以这么兴奋，完全是因为致远集团的二公子，圈里公认的赵财神。之前就一直炒得沸沸扬扬这赵二公子在追滚石一个小歌手。” 　　赵阔：“赵峥？” 　　顾成悦无奈点点头，“有人在医院妇产科拍到我的照片，又在医院的停车场拍到赵峥的车牌，所以，我瞬间‘被怀孕’，私生子的父亲直指某Z集团二公子，就只差不敢直接打上赵峥的名字。” 　　赵阔挑挑眉，赵峥，想好遗言了么！ 　　“所以，你怀孕了么？” 　　顾成悦瞪他，“赵阔！我那是刚巧在医院碰到米贝，我是陪米贝去妇产科。但是，为什么只拍到我的照片？” 　　赵阔清清嗓子，“大概是，米贝的照片在外泄之前就被压下了。” 　　“也对啊，赵峥那么宝贝米贝，谁敢碰她。所以，就是我好欺负喽！” 　　人红是非多，顾成悦最近的风头实在是太劲，娱乐圈就这么大块饼，谁愿意突然被人分去一块。大概是顾成悦的流量已经威胁到了娱乐圈某些人的利益，这是要在她还没成势之前就扼杀在摇篮里。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才敢这样大肆宣扬，真真假假才有噱头吸引眼球。 　　“你要是介意，我让赵峥出来澄清。”赵阔说得随意。 　　“你说得轻巧，你叫他出来他就出来啊，还是为这种八卦的事。”顾成悦想一想，“欸？赵峥，赵阔……你们该不会是兄弟吧？”顾成悦也是顺口一说。 　　赵阔想了想，说：“不是亲的。” 　　顾成悦张大嘴。 　　赵阔打下方向盘，“不去我那儿了，带你去找赵峥，算帐。” 　　路况超级好，车一路疾驰到赵峥别墅，赵阔是熟门熟路。别墅门口干干净净，所以那些狗仔就是捡软柿子捏，顾成悦越想越觉得，气愤。 　　赵阔直接指纹开门，进院子就听见赵峥的声音，“再吃一口，就一口，最后一口。”哄孩子似的。 　　“赵峥，你个骗子，你居然偷偷把我的体重称换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胖了两公斤！”米贝生气的声音都听着像撒娇。 　　果然，会撒娇的女人好命啊，简直是真理名言。 　　赵峥：“哪儿胖了，我怎么没觉得。” 　　米贝：“就是胖了，别人眼睛都能看出我胖了！” 　　赵峥：“谁啊？他是瞎的吧！” 　　顾成悦刚刚好到门口，举手，“我！不好意思，我左眼1.2，左眼1.5，视力非常好。” 　　“悦姐？”米贝惊愕脸。 　　“哥？”赵峥同款惊愕脸。 　　米贝最先反应，起身，“悦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赵峥也跟着起身，“悦姐？顾成悦？” 　　“谢谢赵二公子还记得我的名字呢？”顾成悦调侃道：“我就是最近和您传绯闻的顾成悦。”说来也是滑稽，顾成悦和赵峥就一面之缘，莫名就和赵峥成了CP，还“被怀孕”，也是够了。 　　赵峥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哥，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跋扈、公主病、作天作地的前女友是不是叫顾成悦？我说，第一次听我家宝贝提到这个名字怎么感觉特别耳熟，原来就是你的前女友啊！” 　　“跋扈、公主病、作天作地……”顾成悦瞪着赵阔。 　　赵阔想把赵峥卸了。 　　“所以，你俩真是兄弟啊？”顾成悦言归正题。 　　赵峥看过赵阔的眼神，后背发凉，赶紧补救，“堂嫂好，我叫赵峥，是赵阔的堂弟，如假包换。” 　　顾成悦看赵阔，“圈里都喊赵峥是致远集团赵二公子，所以你是致远集团的……？” 　　赵阔皱眉，“致远是我爸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们，说慢一点，我都听糊涂了。”米贝开始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悦姐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堂……嫂？” 　　“打住，别急着叫堂嫂，我不是。”顾成悦很生气，非常生气。 　　米贝不知所措的眼睛眨啊眨，就只是这样，赵峥心疼得什么似的，一手搂过米贝，“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们这些凡人哈。” 　　赵阔太阳穴突突的跳，“要不是因为你，能有今天这事吗？那绯闻是怎么回事？” 　　赵峥挠挠后脑，“那是……我要保护我们家宝贝自然就要牺牲别人，我哪知道那个人是堂嫂啊，不知者无罪嘛。” 　　赵阔：“你现在知道了。” 　　赵峥拍胸保证，“交给我，我来解决。” 　　赵阔看顾成悦，“他会解决。” 　　“我不是气这个。”顾成悦咬牙说。 　　“那是什么？”赵阔，包括赵峥和米贝，三脸疑惑。 　　“我男朋友是致远集团大公子，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人家米贝有致远集团二公子赵峥撑腰，圈里圈外都知道她是二公子心尖上的人。人家赵峥追米贝，天天香车宝马。我呢？从交往到分手到现在，一根狗尾巴草都没收到过，我还天天倒追你！”顾成悦真是越想越不爽啊。 　　这就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峥和米贝这会儿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赵阔。 　　“悦姐，你真是……女中豪杰！” 　　“哥，就算是兄弟我也要说你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心爱的姑娘呢？女孩子是用来宠的，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你也得想办法啊。”赵峥简直是不能再狗腿，他对着赵阔摇摇头，“你能找到老婆简直是世界奇迹。堂嫂，我，代表老赵家，向你赔罪，你简直是天使，是圣母玛利亚。” 　　赵阔咬着后槽牙，“你不怕胳膊肘拐断了是吧，到底是哪边的人！” 　　赵峥抱一把米贝，“当然是我宝贝的人。” 　　呃——男人浪起来，真是……米贝都受不了。 　　“很早，就准备了……送给你的东西，只不过没来得及送出手。”赵阔这会儿倒想起来了。 　　“什么啊？是什么？”米贝和赵峥比顾成悦还好奇。 　　顾成悦怀疑脸，“是吗？想送礼物还不容易，现在快递那么方便。” 　　“快递送不了。”赵阔又加了句，“也不敢送。” 　　“呃……不会是□□吧？”赵峥完全是按照赵阔的习性来猜的，“要么就是野外特训时抓的毒蛇标本？蜘蛛标本？” 　　“赵峥！你……别说了，只是听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米贝掐赵峥，女生都怕这些。 　　顾成悦也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那还是不要送了，谢谢你。” 　　“不是。”赵阔认真脸，“是……一架飞机。” 　　“模型么？”米贝问。 　　“不是，就是，一架飞机。”赵阔认真解释。 　　米贝张大嘴。 　　“你是说，你准备送给我的礼物是，一、架、真、飞、机？”顾成悦一字一句问。 　　赵阔点点头。 　　赵峥撑着额头，“输了，输了，简直是完败！” 　　“你，你，怎么想的？”虽然顾成悦也是千金大小姐，可是出手就送一架飞机，这也太……而且，一点也不像钢铁直男赵阔会做出的事儿啊。 　　赵阔拿出手机，点开照片，“内饰我订的是纪梵希，我想黑白你会喜欢。” 　　米贝和赵峥凑过去看。 　　“我靠！这回输惨了，被你秒得渣都不剩。”赵峥哀怨看赵阔，“你这是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出手完全不给兄弟活路啊。” 　　黑色回纹地毯，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白色扶手座椅，简洁大方，白色皮革上饰有纪梵希经典的希腊回型纹图案，纯手工，精致奢华。 　　如果说买一架飞机送女朋友是土豪，这种奢侈品牌定制内饰绝不是随便一个土豪多花点钱就能买到，只有金字塔尖上的富豪才能看到这份奢侈品牌专供内饰目录。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顾成悦惊愕。 　　“不记得时间了。”这是三年前赵阔准备用来向顾成悦求婚用的，飞机命名都是她的名字，求婚时的场景他想过无数遍。 第44章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凄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听我说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KK，GG，游九斤三人排排站，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春心荡漾”的顾成悦。 　　KK：“这不会就是我们下一场比赛的曲目……吧？” 　　GG：“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游九斤：“咱们的逼格能不能高一点？” 　　顾成悦放下吉他, 1、2、3敲一记, “这首可是上过春晚的, 多么喜庆, 多么洋溢，哪里随便了？哪里没逼格了？” 　　呃…… 　　GG：“悦姐是不是想嫁人了？” 　　游九斤捂着嘴小声说：“恨嫁的女人好可怕。” 　　KK：“不, 结了婚的女人更可怕。” 　　“是不是啊, 怎么可怕法？”GG和游九斤那个积极。 　　KK：“结婚之前, 你说一句‘我爱你’，她能甜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结婚之后, 你说一句‘我爱你’, 她会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结婚之前，她为了出来约会能捯饬几个小时；结婚之后，一套睡衣一双拖鞋走天下。” 　　游九斤、GG：“这也……太恐怖了吧！” 　　顾成悦：“你们三个！把贫嘴的时间用在练习上早就成大师了。” 　　“我们可不想当大师, 还是凡人好，‘这花花世界不必当真，多么伤人却又让我爱上的薄情红唇’。”游九斤还扭起来。 　　顾成悦踢他一脚，“都走音了，别到外面说是我的人！” 　　“菲姐呢？”顾成悦想起来问，“我们这都来一上午了都没看见她人影。” 　　“菲姐说，要参观下赵公子的豪宅。” 　　因为绯闻的缘故，顾成悦他们的录音室是不能用了，赵峥为了“赎罪”，让顾成悦和她的乐队直接搬来别墅。他也是为了米贝，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还会得那个什么产前忧郁症，家里热闹点，米贝开心了，怎么样都行。这老赵家袓传的宠媳妇可不是浪得虚名。 　　顾成悦张了张嘴，“参观豪宅需要参观一上午吗？” 　　米贝端着水果进来，“你们练一上午了，歇会儿吃点水果。”俨然女主人了。 　　“谢谢米贝姐。”那仨儿偷懒可是溜得快。 　　顾成悦怕三个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碰到或是撞到米贝，拉她出来，“你不用招呼我们，要是让赵峥看见，还不得当场把我们扫地出门。” 　　米贝：“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两人沿着花园小路散步，“你准备得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看你怀孕都没什么反应呢。” 　　米贝摸着小腹，“医生也说我怀了个乖宝宝，三个月正是反应厉害的时候，我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容易饿。” 　　“真是，羡慕死人了，男人好，宝宝乖。”顾成悦是真的实名羡慕。 　　“你也生一个呀，阔哥那么好。”米贝顺着她说。 　　顾成悦笑着低一低头，“我们……还没想到那么远。” 　　“远吗？”对米贝和赵峥来说，结婚生孩子真是，眼一闭一睁就完成了。 　　“我还没单身够呢，才不要变家庭主妇。”赵家这样的身份，真结了婚，顾成悦怕是不能再登台了。 　　米贝点点头，表示理解。莫名的，有点伤感，她也一样。 　　“你和阔哥是怎么认识的？真的是你追的他吗？”米贝一下变好奇宝宝。 　　“你看他那么刚，又高冷，就知道一定是我倒追喽。”顾成悦一点都不觉得主动追求幸福是一件丢脸的事儿。 　　米贝：“你好勇敢，给你点赞。” 　　顾成悦：“别，人艰不拆。” 　　“比赛完，你想做什么？” 　　“可能，回一趟家吧，好久没回家了。”顾成悦还真有点想家了，有点想爸爸了，虽然回去一定会惹爸爸生气。 　　顾成悦手机震动，她看一眼，是左池的电话，接通：“喂。” 　　“我今天来报道，门是锁着的。”左池那边听得到嘈杂声，狗仔还在。 　　“你……过两天直接去电视台找我吧，过两天我去电视台彩排。”顾成悦没告诉左池她在赵峥这儿，她答应过赵阔的，保持警惕。 　　“知道了。”左池的电话挂得比她还干脆。 　　那俩兄弟这会儿在酒窖，互相取经。 　　赵峥：“哥，你是怎么做到让喜欢的女孩来倒追你的？” 　　赵阔：“什么都没做。” 　　赵峥：“暗示总该有吧，比如给对方一个……恋爱的讯号。” 　　赵阔：“没有。” 　　赵峥：“欲擒故纵？” 　　赵阔白他一眼，“以前每天操练完，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赵峥：“所以就是天下掉下个大美女死乞白赖倒追你啊！” 　　赵阔：“也可以这么说。” 　　“阿嚏！”院子里顾成悦冷不丁打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 　　赵峥问题结束，换赵阔：“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其实刚知道那会儿，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赵峥虽然这样说，依旧掩饰不住满得溢出的喜悦。 　　赵阔好似被那喜悦感染到，竟生出羡慕。 　　“怎么做到……一次就中的？” 　　赵峥还有点不好意思，“就那样……就中了。” 　　赵阔挑着眼皮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别人小姑娘，故意的，哪就那么容易中。” 　　“当然不是……”赵峥说得一跳泄了气势，拿起面前的酒杯，想起来在戒酒，硬是压下馋虫放回去，“哥，你是不是为了给你女人报仇故意选酒窖聊天啊！明知道我在戒酒，明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沾过酒了！” 　　赵阔挑挑眉，拿走赵峥刚放下的那杯酒，喝一口，“前味浓醇，后味甘甜，口感细腻，流过喉咙的瞬间，妙不可言。” 　　“啊啊啊啊……”赵峥快馋疯了，“为了我的大、小宝贝，我可以的，忍住！” 　　赵阔晃着酒杯睨他：“还说不是早就看上人家小姑娘？不是故意的？” 　　赵峥：“早就看上她没错，可是，真不是故意。毕竟，她是兄弟的女人嘛。” 　　赵阔：“你那兄弟迟早得回来，你，准备怎么说？” 　　赵峥：“他选择出国就是自动放弃米贝，他不珍惜，还不许别人珍惜啊。” 　　话虽如此，那哥们真心放弃了就不会托赵峥照顾米贝。到时候那哥们回来，三个人面对面，那场面……赵阔都不敢想象。 　　“总之呢，珍惜现在拥有的，别辜负自己，也别辜负别人。” 　　“那你们呢？”赵峥问他。 　　赵阔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想了想，说：“本来想托你照顾你堂嫂，还是算了。” 　　“喂喂喂，不要说得我像禽兽一样好不好！”赵峥知道他是开玩笑叉开话题。 　　赵阔摇摇食指，“你不是禽兽。” 　　赵峥：“必须不是！” 　　赵阔：“是禽兽不如。” 　　赵峥一脸生无可恋。 　　…… 　　第四次彩排，赵峥特地安排了两辆车送顾成悦和米贝，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赵峥出面，顾成悦之前盖天铺地的绯闻一夜之间清得干干净净。顾成悦工作室随后再发一份律师函，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这两天连狗仔都不敢跟她了。果然，有大佬撑腰就是好哇。 　　左池很早就到了，他一没熟人，二没通行证，居然进了电视台。仔细想一想，上次他虽然帮了顾成悦，可是电视台可不是可以随便进的地方，左池是怎么进来还那么巧拍到高佳薇的视频？ 　　顾成悦想得出神。 　　“顾小姐。”左池已经到面前，顾成悦回神，微笑，“你一个人怎么进来的？”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左池从兜里拿出磁卡牌，递给她，“你上次落在医院，工作人员看一眼就放我进来了。” 　　顾成悦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落的，微微尴尬收回卡，“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来上班，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我需要加强锻炼的时候再联系你就好。” 　　“我不希望你聘请我是因为同情，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左池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他真的很会利用一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不是。那你……在观众席等我们就好，我们彩排完，菲姐会具体安排你的工作。”顾成悦给俞菲菲递个眼神，俞菲菲作了个OK手势。每次实在是拒绝不了的时候，她和俞菲菲就一个当白脸，一个当黑脸，打太极。 　　左池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观众席，丝毫没有靠近顾成悦的意思，顾成悦在台上也渐渐放松警惕。 　　米贝唱完两遍，“悦姐，我可以了，主场交给你。” 　　米贝团队收拾东西离开，顾成悦开始走位。 　　大家都全情投入排练，只有台下观众席的左池时不时抬头看舞台上空悬挂的巨型镁光灯。顾成悦走位最后要定在镁光灯下，左池抬手看眼时间。 　　10、9、8、7、6、5、4、3、2……1 　　顾成悦站定位置，头顶巨型镁光灯突然脱落砸下来。 　　“小心——”有人尖叫一声。 　　“轰！”血溅一地。 　　“顾成悦——”赵阔狂躁赶到。 　　左池放下手表，“时间刚刚好。” 第45章 　　顾成悦被人扑出去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她看见地上鲜红的血。 　　“菲菲姐！” 　　镁光灯砸下来的时候, 俞菲菲想都没想跑过去推开了顾成悦。 　　“菲姐……菲姐……”顾成悦拿手捂住俞菲菲额头伤口，鲜血从她指缝涌出来, 滚烫骇人。 　　“救护车！打电话叫救护车！”顾成悦哭着大喊，旁边吓傻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找手机拨120。 　　左池比赵阔离舞台更近，更快冲上台, 他握一握顾成悦手臂，“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顾成悦红着眼睛摇头，手紧紧捂住俞菲菲额头, 俞菲菲已经昏迷失去知觉。 　　“菲姐……菲姐……你千万不要有事。” 　　“马上送医院。”左池利落抱起俞菲菲, 顾成悦跟着起身, “小心, 小心一点……” 　　赵阔冲上台，揪住左池领口发怒的狮子一般, 左池手一滑, 昏迷不醒的俞菲菲从他臂弯里滚下去。 　　“菲菲姐！”顾成悦尖叫着伸手接, 无奈力气有限根本接不住，俞菲菲就那样硬生摔在地上, 伤上加伤。 　　赵阔一拳像是要左池的命, 左池被打趴在地，满嘴血。 　　“对不起菲姐，对不起……”顾成悦泪如雨下, 嘴里一直说对不起，那样绝望，那样害怕。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顾成悦和俞菲菲那里，没人看见，左池在对着赵阔笑，那笑诡异而狰狞。 　　赵阔疯了一般，一拳一脚，听得到骨裂的声音。 　　“赵阔，别打了，赵阔！”顾成悦放不下俞菲菲，又害怕打得眼睛腥红的赵阔，“赵阔，你再不住手，会打死他！”旁边的人想拉架，完全靠近不了赵阔。 　　左池不还手，只是抱头护住重要部位。 　　“赵阔！”顾成悦哭出来，“菲姐快死了，你别打了……” 　　赵阔像是找回一点理智，放开左池，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阴霾可怖。 　　“我警告过你，我警告过你！” 　　左池痛苦咳两声，缓缓放下抱头的手，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满脸是血，他盯着赵阔，动动嘴唇，无声说：你护不住她，你，谁也护不住。 　　赵阔伸手扯断地上电源线，缠住左池脖子，两手勒紧，手臂爆出青筋。左池瞬间被勒得脸青紫，张大着嘴，像濒临死亡的鱼。 　　“杀人，杀人了——”有工作人员尖叫一声，人群嚷着报警。 　　顾成悦吓得手脚都在发抖，“柯杨，游九斤，快拉开他，把赵阔拖开，快！” 　　柯杨和游九斤怎么拉得开赵阔，眼看着，左池最后那一口气就要断了。 　　“高杰，抱菲姐出去，柯杨去开车，游九斤继续打120。”GG吓傻了，慌乱抱起浑身是血的俞菲菲。柯杨跌跌撞撞拿了车钥匙往外跑，游九斤拨电话的手指头发颤。 　　顾成悦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满手是血，“赵阔，你松手，他真的会死，你真的会勒死他！”她拉不动赵阔，也推不动他，“赵阔，你是个警察，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快放手啊！”她只能咬他，拼命咬他。 　　赵阔终于感觉到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手一松，左池大口大口呼吸，缩在地上，全身痉挛。 　　救护车及时赶到。 　　左池也被抬上车，就躺在俞菲菲旁边。顾成悦守着俞菲菲，赵阔跟在救护车后面。 　　急救室门口，顾成悦呆呆坐在椅子上，衣服上大片干涸血渍，触目惊心。 　　KK、GG、游九斤也吓得不轻，垂着头，无力靠着墙壁。 　　游九斤：“菲菲姐……会不会有事？”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回答。 　　顾成悦十指交叠，抵着唇，那是祈祷的姿式。 　　走廊脚步声很轻，走近，浓重的尼古丁味，只是闻着就觉得苦。顾成悦缓缓抬头，赵阔站在她面前，他在外面疯狂抽了一整包烟才进来， 　　“你有没有受伤？”赵阔的嗓子哑得厉害。 　　顾成悦抓住他衣服，撑起来，眼睛充血，“菲姐如果有事，我不会原谅你。”她说得很轻，极平静，赵阔胸口心脏跳得厉害，他怕俞菲菲真出事，怕，下一次赶不及怎么办……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一个屏蔽过的电话，清清楚楚告诉他，在哪个电视台，哪个演播厅，甚至几点几分几秒都说得清清楚楚——给顾成悦收尸。 　　为了刺激他，那个匿名人还发了三年前老吴身亡的照片给他。 　　三年前是他最重要的战友，三年后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一个因为他，横死。 　　赵阔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电视台，还是晚了一步。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时候，左池对着赵阔作了个“格杀”的手势，彻底激怒他。所以，他才会那样发疯一样攻击左池，他根本控制不住。 　　赵阔知道，现在什么解释都没用，“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和三年前一样，都是因为他的失误……三年前死的那个人就应该是他。 　　“阔哥！”郑方行匆匆赶来，后面跟着的还有王发和蔡丹，三个人一起“擅离职守”，一定是出事了。 　　赵阔握住顾成悦手臂扶她站稳。 　　“阔哥，上头……让你回去，作报告。”郑方行说得委婉，王发和蔡丹脸色凝重，不作声。 　　“知道了。”赵阔没有要走的意思。 　　郑方行急了，“上头说，让你马上回去，现在，立刻。” 　　要来的总要来，赵阔握住顾成悦手腕，扶她站稳，“他们三个会照应你，我去去就回。” 　　顾成悦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 　　“阔哥，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三个看着，保证不会有事。”郑方行着急催促。 　　赵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顾成悦跌坐回椅子，手捂住脸，她知道不该对赵阔发脾气，可是现在她根本没办法理智。俞菲菲为了救她生死未卜，如果因为赵阔的冲动耽误了俞菲菲最佳抢救时间，如果俞菲菲真出事，她和赵阔这辈子都不可能心安。 　　急救室的手术足足做了四个小时，顾成悦就在外面等了四个小时，水米未进。KK和GG、游九斤换班回去洗澡换衣服，顺便吃口饭。 　　郑方行一行三个守住左池那边，左池也伤得不轻，脑震荡、骨裂、软组织严重损伤，这已经够让赵阔停职了。 　　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揉着眼睛抻一抻背，顾成悦太紧张将医生堵回去，“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压压手掌示意她别激动，开口道：“血止住了，颅内淤血也清理干净，理论上伤者是没什么大碍了。” 　　顾成悦随着医生的话一点一点放下的心倏地又提起来，“理论上？那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医生解释：“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伤者脑部受到过两次碰撞，如果能在麻药过后慢慢清醒，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成悦紧张，“会醒不了吗？我现在要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 　　“伤者现在身边不能没人，得有人24小时守着。还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她额头上的伤口太深，缝合处可能会留下一条大疤，这个也要提前告诉你们，毕竟是女孩子，要有心理准备。” 　　顾成悦一下就哭了，俞菲菲那么爱美的人，醒了看见自己额头那条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医生安慰她，“这都是后话，现在只要人平安，外表那些都不重要。” 　　顾成悦现在也只能这样想，往好处想。 　　游九斤给顾成悦带了吃的，“悦姐，你吃点东西吧，回去洗个澡眯一会儿。这儿有我们三个守着，不会有事的。” 　　顾成悦摇头，“我不想吃。你……把这些送去左池的病房，那边有三个人。”她这会儿还想着赵阔的同事。 　　柯扬也来劝她：“你不想吃东西，好歹回去换身衣服，你这个样子，等会菲姐醒了，还不吓着她。” 　　顾成悦看看自己身上大片大片的血渍，确实挺吓人的。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柯扬：“好。让GG开车送你。” 　　顾成悦摆摆手，“你们也累了，我自己坐出租车。” 　　从医院出来，出租车司机都不愿载顾成悦，没办法，她只能沿着马路走去公交车站。 　　明明没有多远的路程，顾成悦觉得好像怎么也走不到，眼前的水泥纹路好似在流动，她摆摆脑袋，脚下渐渐像踩在棉花上，只一个小石子都能绊她一个大跟头。 　　手臂猛地被人从后面拽住，倾倒的身体站稳，顾成悦回头，才几个小时没见，赵阔颓废得好似变了一个人。 　　“还好吗？”赵阔声音很平静。 　　顾成悦抽回手，“嗯。”同样平静回应。 　　“俞菲菲，会没事的。”郑方行第一时间把手术结果告诉赵阔了。 　　顾成悦：“嗯。” 　　两人面对面，无话。 　　赵阔：“要回家吗？” 　　顾成悦：“嗯。回去换身衣服。” 　　赵阔：“我送你。” 　　顾成悦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赵阔跟在她后面。 　　“你，有没有事？”顾成悦没回头。 　　“……没事。”赵阔已经被停职，还被勒令接受心理专家的心理辅导，如果心理评测不通过，他将无限期停职。 第46章 　　顾成悦换了身干净衣服, 一刻也没耽误赶回医院。赵阔送她回家, 没进屋，在门口抽烟, 一根接一根。 　　顾成悦出来，他灭了烟, 默默跟在她身后。 　　“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应该是我。”顾成悦突然开口。 　　赵阔心口一阵绞痛，“谁都有可能, 他是个疯子。” 　　“是……左池吗？”在电视台的时候顾成悦已经开始怀疑左池了，已经开始防范他，已经要和赵阔共进退了。 　　“我们没有证据。”因为没有证据，所以, 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宁愿是我。”顾成悦宁愿受伤的是她, 也不会像现在, 这么痛苦。 　　赵阔抿紧唇。 　　顾成悦停下, 回头看他，“都是我的错。” 　　赵阔抬头, 看着她眼睛, “你是错了。在亚布力的时候就不该参与进来, 应该躲得远远的。”他现在真的很懊悔，一时心软, 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应该再狠一点, 更狠一点。 　　“亚布力……”顾成悦脑中突然一闪，好像想到什么，“那个监控录像还在不在？” 　　赵阔：“什么？” 　　“眼镜男, 宅男……温泉场撞到我的那个人！”顾成悦牢牢记住了那是一个鼻梁处有青痣的人，却一直忽略了别的，“耳朵!他刻意遮住脸，那颗那么明显的青痣也可能是故意弄的为了混淆视听，可是耳朵伪装不了。我是唯一接触到疑犯的人，录像还在不在，我要再看一遍。” 　　“我马上让人去调。”赵阔心惊，后背一阵寒凉，如果在亚布力接头的人就是左池，那左池真的太可怕，他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顾成悦。不管顾成悦跟不跟赵阔纠缠，她是唯一接触到疑犯的人，怎么都脱不了身。 　　顾成悦和赵阔一起到医院，郑方行在大门口等了很久，“阔哥……”看见顾成悦在，他欲言又止。 　　“我去看菲姐。”顾成悦径直进去。 　　“谁回去调录像？”赵阔问。 　　郑方行：“王发，他年纪大，认识的人也多，应该能想办法拿出来。” 　　赵阔点点头。 　　郑方行一脸担心：“阔哥，你现在……不能碰这个案子，也不能参加任何调查行动。” 　　赵阔：“我知道。”停职人员不能办案。 　　“我们也要暂停对这个案子的所有调查，等上头派新队长来。”郑方行停了停，“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现在没有权利限制左池的人生自由。” 　　赵阔沉默，“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报道？” 　　郑方行挠挠后脑，“最迟明天。” 　　“有什么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郑方行张张嘴，“……好。”他明知这是违反纪律的。 　　顾成悦才到门口，病房的门霍然拉开，柯扬激动得手机都拿不稳，顾成悦吓得一把推开他，“菲菲姐怎么了？” 　　顾成悦冲进去，柯扬才打通她的手机，他还傻傻举着手机讲，“悦悦……姐，菲菲姐，醒了！” 　　顾成悦冲到病床边，俞菲菲皱着眉头，喊痛，“哧——好痛，好痛啊！他妈的，怎么这么痛，痛得想骂人！”虽然还虚弱着，却中气十足。 　　“菲姐，你醒了，太好了！”顾成悦喜极而泣。 　　俞菲菲抬手要摸额头，顾成悦按住她的手，“别动，你现不能乱动。” 　　柯扬喊来医生，医生简单给俞菲菲检查了下，问了她一些基本问题，她都答得有条有理，四路清晰。 　　医生：“没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是靠养，好好休息，注意补充营养。”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顾成悦千万句道谢。 　　“太好了，菲姐，你没事，太好了……”顾成悦眼泪收不住。 　　“顾成悦，你别哭了啊。从我醒了你就一直哭，你是想我好还是不想我好啊。”俞菲菲说多点话就会扯到伤口，“他妈的，这也太疼了！比砸中的那一瞬间疼多了！” 　　“当然了，一砸下来你就晕过去了。”游九斤拎着热水进来，俞菲菲醒了，大家都松口气，语气也轻松了。 　　顾成悦：“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 　　俞菲菲想摇头，痛啊。 　　“我这会儿还恶心反胃，什么也不想吃。”她闭着眼睛，突然问：“那灯怎么就突然掉下来了？” 　　顾成悦：“电视台说是线路老化，年久失修，警察去勘查过了，暂时也没发现异常情况。” 　　俞菲菲：“那我，就白被砸啦？” 　　“你别激动，好好养着，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顾成悦小心翼翼替她盖被子。 　　俞菲菲也没太多精力，说了会儿话，又头晕，昏昏欲睡。 　　“我头上，会不会留疤？”她嘟囔一声。 　　顾成悦张不开嘴，还是游九斤安慰她，“没事，就算有疤，现在整容这么发达，脸都能换一张，何况是一条疤，放心吧。” 　　俞菲菲闭着眼睛，继续嘟囔，“不要疤，不要疤，我还没嫁人呐……” 　　顾成悦很内疚，很难过，游九斤搂一搂她肩膀，无声安慰她。 　　…… 　　左池的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没伤到要害，他算着时间赵阔该来找他了。 　　果然，门口听见一声，“阔哥。” 　　门开了，左池笑脸相迎，眼睛青肿还没消。 　　赵阔没什么表情，敞开门，蔡丹在门口守着。 　　“谢谢赵队长还有心来看我。”左池闭一闭嘴，“哦，现在，应该不能叫赵队长了。” 　　赵阔回头看一眼蔡丹，蔡丹无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 　　赵阔走近，每一步都有可能出手弄死他。 　　“你要找的是我，你想要我怎么样？” 　　左池笑出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就我这小学水平的理解力，你好像是，在求我吗？” 　　赵阔指节作响，“你不命，我也可以，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左池摇摇头，“你放不下的人太多，我就只剩自己，你狠不过我。” 　　赵阔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蔡丹已经冲进来，“阔哥，王发那边有点小问题，咱们，出去说。”蔡丹硬把赵阔拽出去。 　　“他就是在故意激你，为那种人不值当。” 　　赵阔想抽烟，墙上醒目的赤红禁烟标，他捏烂了手里的烟盒，问蔡丹，“王发那边什么事？” 　　蔡丹摊手，“新队长接手之前，这个案子先封存，录像暂时拿不出来。” 　　赵阔一拳头打在墙壁上，整个走廊都在震动。 　　“方亚楠！”赵阔突然想起来，“我去找方亚楠，她一定有办法。” 　　蔡丹皱眉，之前方家去赵家提亲被拒的事不知是从哪里漏出去的，反正认识两家的人都知道了。方亚楠伤了这么大面子，他还去找人姑娘，不被骂回来就是好的。 第47章 　　赵阔刚想起方亚楠, 方亚楠就找来了, 两人还错过了。 　　方亚楠刚下飞机，打电话给赵阔, 电话通了，话筒里都是呼呼声, “你这是在哪儿？” 　　“高速上。”赵阔简短说了句：“我现在过去找你。” 　　方亚楠一惊，“你上哪儿找我？我正准备去你家！” 　　赵阔打双闪靠边停车, 手机从架子上拽下来，“方亚楠，你说你在哪里？” 　　方亚楠：“我……刚下飞机，准备你去家。” 　　“你在机场别动, 我去接你。”赵阔重新发动车, 不管哪个路口先下高速, 绕回去。 　　方亚楠也是听话, 硬是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 　　“方亚楠。” 　　方亚楠看见赵阔腾地站起来，“赵阔！你以为你是谁, 要我等这么久！”发火是正常, 方亚楠一看见赵阔红了眼睛就不正常了。这么多年都是她等他, 只是两个小时，怎么就哭了？ 　　赵阔皱眉, “你怎么来了？郑方行跟你说了？” 　　“这里没郑方行什么事, 你别叉开话题。”方亚楠吸吸鼻子，盯着赵阔，“你到底还打算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 　　赵阔眉头皱更深, “什么？” 　　方亚楠伸手胡乱扯行李包拉链，几乎要将包口撕烂，她从包里拿出牛皮档案，“这是你三年前的病历……”她话才开个头，赵阔一把夺过去，脸色阴阴沉沉，“我的事不用外人管。” 　　“是，我是外人。我要去告诉徐姨。”方亚楠拽起包直接绕过他往外走。赵阔反手抓住她，“方亚楠！”脸色可怕，方亚楠被他吓到，“你这是要打我吗……？” 　　赵阔叹口气，缓缓松手放开她，“这是我自己的事对吗？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跟家里人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方亚楠不想承认，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哪怕被拒绝连老父亲的面子都丢了。 　　“我知道。”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情况呢。 　　“知道你还……” 　　“那都是我的事。”赵阔一句堵死，他现在有求于她，不能闹得太僵，“我送你去郑方行那儿。” 　　“我不去。” 　　赵阔软下声音，求人要人求人的姿态，“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现在只能是协助，必须有在职警员在场。” 　　方亚楠知道赵阔被停职，调资料的时候无意看到这份病历，想都没想就冲过来了。 　　赵阔给郑方行打电话，王发没回来，软磨硬泡想办法把录像搞出来。 　　医院只蔡丹一个人。 　　…… 　　“啊——”病房传出山崩地裂的叫喊声。 　　“你们这群骗子！”俞菲菲眼泪汪汪望着顾成悦。 　　“谁让你给她镜子的，快把镜子拿走！”顾成悦踢游九斤一脚，游九斤委屈，“……她自己拿的。” 　　俞菲菲：“你、骗、我！” 　　顾成悦还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俞菲菲，大女人砸成小女孩了。 　　“菲姐，这个疤吧，你现在看着是挺大，医生说……长一长就好了。” 　　“你把镜子给我，我没看清楚。”俞菲菲睡饱了，吃饱了，这会儿生龙活虎恢复了七成。 　　顾成悦把镜子藏身后，“别看了，也没……多大。” 　　“不行，我要看！给我！”平时看俞菲菲大大咧咧，还是爱美的，到底是女人。 　　顾成悦没办法，一点一点拿出镜子，递到她面前。 　　俞菲菲一下就哭了，边哭边骂：“你们这群骗子，谁说不会留疤，我要掐死他！” 　　“医生说的。”游九斤推得快。 　　俞菲菲：“哪个医生？我要亲耳听他说！” 　　“啊……”游九斤向顾成悦求救，顾成悦也怕俞菲菲太激动影响伤口恢复，“菲姐，你先冷静，好好躺着，别乱动，别激动，我去给你叫医生。”顾成悦给游九斤使眼色，游九斤赶紧拿走镜子。 　　“你照顾菲姐，我去找医生。”顾成悦从病房出来，呼口气。外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去值班室找医生，医生不在。 　　“您找谁？”护士过来问她。 　　顾成悦：“我是608病房的，我找医生有点事。” 　　“医生这个点在查房，可能要得一会儿回。” 　　顾成悦：“哦，谢谢，我能在这里等吗？” 　　“可以的。” 　　护士出去，顾成悦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医生。 　　夜越深，医院越安静，护士换班，外头走廊都没人了。 　　顾成悦没带手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腿有点麻，站起来动动。医生的办公桌上，摊着病人的病历本，顾成悦纯属无聊过去看一眼。 　　左大海手术配血检查：左大海A型，配偶AB型，左池……O型？ 　　左大海不是左池的亲生父亲？ 　　“你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一声，顾成悦吓了一跳，回头，医生一身白大褂，口罩遮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顾成悦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就是这双眼睛……她警惕后退，反着手在桌上摸可以当自卫的东西，面上镇定，“没什么，我刚刚让护士给我拿温度计，她应该很快回来。” 　　“那应该，没这么快。”男人逼近，顾成悦摸到桌上拆信刀…… 　　俞菲菲等得睡着，睡了一觉，顾成悦还没回。今晚轮到游九斤陪床，他这会儿已经呼呼大睡。 　　俞菲菲伸手按呼叫铃，护士好半天才过来。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护士轻声问俞菲菲。 　　俞菲菲摇摇头，“我的朋友去找医生，已经出去很久了，麻烦你去帮我看看什么情况？” 　　护士：“您可以先打下她手机。” 　　俞菲菲下巴指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没带。” 　　“好，我去医生值班室看看。” 　　俞菲菲：“谢谢。” 　　护士出去，很快就回来。 　　“值班室没人，我问过医生，也没见到有人找他，你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先走了？” 　　“不可能。”俞菲菲撑着坐起来，“哧——痛痛痛，不可能，她不会不跟我说一声就走。” 　　“那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护士也是如实说，回护士站。 　　“游九斤！”俞菲菲大声喊，游九斤还在打呼噜，年青人睡着了真就是雷打不动。俞菲菲拿枕头砸过去，碰倒了桌上的玻璃杯，砰一声巨响才把游九斤吓醒。 　　“我靠，好好的怎么打雷了！” 　　俞菲菲瞪他，“到底是你给我陪床，还是我看着你？” 　　游九斤挠挠后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菲姐，你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俞菲菲皱眉，“你悦姐出去很久了，她手机也没带，你去看看。” 　　“悦姐那么大人，你还怕她走丢啊。” 　　“叫你去你就去，快去。” 　　“好——得令。”游九斤抻着懒腰懒洋洋出去。 　　赵阔才安置好方亚楠，郑方行就到了，郑方行对方亚楠的心思，赵阔是知道的。方亚楠交给他，赵阔也放心。 　　方亚楠虽然嘴里说再也不理赵阔，这不，赵阔有事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赶来，调录像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赵阔松口气，去阳台抽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滋滋响~~他看眼时间，凌晨五点，天快亮了。手机响得急，他手一抖，烟头差点烧到手。 　　“喂。” 　　“左池不见了！”蔡丹的电话。 　　赵阔一下捏碎烟头，“多久了？” 　　“大概……一个，一个小时前。”蔡丹声音懊悔，“我就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我……” 　　“你马上去608，现在就去，快！”赵阔心脏怦怦怦跳得厉害，从阳台进来的时候撞到玻璃门上，他自己随手关上的，忘了。 　　郑方行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阔哥，出什么事了？” 　　赵阔攥紧桌上车钥匙，“你马上跟方亚楠去调录像，我现在去医院，打电话让王发回来支援蔡丹。”说完，人已经出去。 　　郑方行追出去，“阔哥，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做好你自己的事！”赵阔急躁按电梯，电梯一层一层停下得太慢，他直接从楼梯下。 　　赵阔的车刚开出酒店车库，蔡丹的电话又来了。 　　“什么情况，说。” 　　蔡丹吱吱唔唔，“……顾成悦也不见了。” 　　赵阔一脚油门，车差点撞到墙上。 　　“我马上来。” 　　顾成悦，顾成悦，你敢有事！ 　　蔡丹蹲在608病房门口，脑袋深埋，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阔哥。” 　　赵阔唇色苍白，蔡丹很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疏忽。” 　　“先了解情况，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赵阔一脚跨进病房。 　　俞菲菲激动，伸手拉住赵阔：“阿悦，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所有认识她的人我都打过电话，全都没见过她。” 　　赵阔脸色镇定：“医院的监控看过了吗？” 　　蔡丹进来，“我去看过了，只有顾成悦从这个病房出去的记录，值班室走廊的摄像头是坏的，没有任何记录。” 　　“到底是怎么回事？”俞菲菲盯着赵阔问，“阿悦……会不会有事？” 　　赵阔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从心底深处的无力感，头很痛，很痛。 　　“你们现在，谁也不要离开医院。”赵阔看向蔡丹，“这里交给你。” 　　蔡丹拼命打起精神，“你放心。” 　　赵阔紧紧捏着手机，有预感，电话应该马上就会来。他双手捧着手机抵住额头，快一点，快一点！ 　　手机震动，像是跳动的生命脉博。 　　“喂！”赵阔重重接起。 　　“这么着急啊，知道是我？”电话里的声音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尖锐阴森。 　　赵阔努力压制住情绪，“放了她，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很害怕吗？放心，她很好，至少目前为止很好。千万不要把你那些警察小伙伴也牵扯进来哦，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警察。如果让我发现有警察介入，那我就不能保证能不能全须全尾把你女人还给你。” 　　赵阔：“我要听她的声音，让顾成悦跟我说话！” 　　“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她。”电话一下被挂断。 　　“喂，喂——”赵阔都没发觉自己全身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第48章 　　顾成悦脑子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还动不了……她只记得握住拆信刀扎向男人, 麻药针早一步扎进她身体。男人算着时间, 在她要睡没睡的时候带她离开医院，碰到的人都以为是医生和病患。 　　顾成悦听见耳边有海浪声, 汹涌拍击着岩石，她使劲睁开眼睛, 有微弱的光。 　　“醒了。”男人模糊身影晃动，靠近, 挡住了那一点微弱的光线。 　　“咔”一声，打火机火苗窜起，刚刚好照亮男人的脸，让顾成悦可以看清楚。 　　顾成悦倏地睁开眼, “左池！” 　　左池连之前的白大褂口罩都扔了, 就这样站在顾成悦面前, 这意味着, 他不会让她意志清醒地回去。 　　“认出我了？”左池笑一笑，“我以为, 还能再多玩一些日子, 可惜啊, 你这么快就要认出我了。” 　　“亚布力接头的人是你，你到底是谁？”顾成悦努力要缩紧身体, 那是因为恐惧身体本能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手脚动不了，麻药下得太重。 　　“说到亚布力，你还得感谢我, 要不是我把赵阔引到那儿，你们还碰不上。”左池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顾成悦睁大眼睛看他，明明没有坏人的凶神恶煞，左池甚至和她谈笑风声，她就是感到害怕，从心底深处生出的害怕。 　　“为什么？”她嘴唇微微颤动。 　　“为什么？赵阔没告诉你吗？哦，他大概也不愿提三年前的事，他不敢！”左池眼中凝聚戾气。 　　顾成悦迷茫，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打火机的火焰在这一刻灭了，黑暗重新笼罩整个空间，从漏进来的光可以判断外面已经天亮了，光线摇摇摇晃，湿气很重，木质地板有腐气，这应该是一艘废弃船的底层储藏室。 　　左池点燃破旧煤油灯，微弱的黄色火苗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他是警察，维护社会秩序，打击作奸犯科是他的职责。我相信他堂堂正正，经得起考验，对得起良心。”顾成悦感觉小指头有点知觉了，她慢慢拖延时间，伺机寻找逃走的机会。 　　“良心。”左池讽刺得笑出声，“赵阔有良心拉战友作垫背，拿战友的命换自己的命？我父亲已经走投无路要自首了，他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父亲。我以为煤气爆炸会炸死他，没想到，他还能活到现在。”左池敲一敲自己脑袋，“不过，他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这里，有东西拿不出来。”左池笑起来，笑得疯魔。 　　“你说谎！”顾成悦不相信他说的，又害怕他说的是真的……三年前，失联很多日子的赵阔突然单方面要跟她分手，还分得那么决绝，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左池居高临下看她，“他知道这件事没完，害怕了，所以三年前申请调到地方当一个小警察。我为了引他上钩可是花了三年时间费尽了心思筹划这个‘赌局’，所幸，努力没白费，该入局的人都来了。” 　　“我不信。”顾成悦盯着左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左池上前抓住她脸颊，五指在她脸上掐出指印，“凭什么，我连唯一的相依为命的亲人都要失去，一个人凄凉的活着。而他，赵阔，有爱他的女人，有健全的家庭，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顾成悦被掐住嘴，艰难发出声音，“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 　　“是吗？”左池松手，放开她，“那赵阔要选择来送死，也怪不着我喽。” 　　顾成悦害怕得缩紧身体，身体已经开始有知觉了。 　　…… 　　“赵阔，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把握把顾成悦找回来？”俞菲菲焦躁，坐立不安，头上的疤也不在意了。她攥紧手机，“不行，我要报警！” 　　赵阔指一指门口，平静说：“警察就在那儿。”他一点都不比俞菲菲好受，心如火煎又像水淹，度秒如年。 　　郑方行和王发已经开始部署，左池随时会打电话过来。 　　手机屏幕一亮，还不等铃声响起来赵阔已经接通电话，“喂。” 　　“看样子，是一直在等电话呢。”尖锐的声音再次穿透耳膜似乎直直刺入赵阔心脏。 　　“想好条件了吗？”赵阔极力藏住情绪。 　　“条件很简单，你一个人来。记住，是一个人。” 　　赵阔：“去哪里？” 　　“你现在下楼，记住不要开自己的车，随便上一辆出租车，五分钟后，我告诉你怎么走。”左池挂断电话。 　　赵阔往楼下跑，蔡丹跟着他，赵阔脸色苍白，吼了句，“谁也不许跟着我！” 　　赵阔冲出马路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刚上车电话就来了，“叫司机开车去怀海路，这次给你十分钟。” 　　赵阔对司机说，“怀海路，快！” 　　司机看他焦急异常赶紧发动车，路况非常不好，双休日，车从高架桥上堵到桥下，寸步难行。 　　赵阔隐隐感觉左池在故意拖延时间，他不能这样困在车里，付钱下车。 　　司机还在后面嚷着要找他钱，赵阔已经沿着长长的车队跑下高架桥。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看到绿底路牌上刻的“怀海路”他都来不及刹住脚步，长跑导致的缺氧让他眼前发黑，一阵一阵猛烈的晕眩。 　　赵阔靠着路牌，手机又响了，他对着手机喊，“我到了，你们在哪！” 　　“急什么，你这样破坏规则，我有权gameover。” 　　赵阔喘均呼吸，“你想要我怎么样，痛快一点。” 　　“你现在去158号桑拿馆，换身衣服再出来。”电话又挂断。 　　赵阔抬头，158号韩式桑拿会馆，这是怕他带追踪器。赵阔争分夺秒照左池说的做。刚换好衣服，手机响了，“接下来怎么做？” 　　“上环线公交车到终点站。” 　　环线公交车的路线是围绕城市转一圈，中间无数个停留站，这一圈下来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赵阔肯定左池在拖延时间，却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终点是海湾站，放眼望过去，海面起了一层雾，刀刃般锋锐的浪向前翻滚、推进，天色将晚，涨潮了，海水不安地动荡。 　　赵阔站在海边，手机突然响起，他心底生出的恐惧像鼓满风的帆一下涨满。 　　“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拖延时间吗？”巨浪几乎要盖过左池的声音。 　　赵阔捏紧手机手心已经汗湿。 　　电话那头左池笑了，“因为还有五分钟就是海水涨潮最高峰，顾成悦就在前面五百米海湾的木桩上，能不能赶得及就要看你了。”几乎是那边声落赵阔扔了手机，“顾成悦——”他往海里奔跑大喊，海浪一翻一翻打过来几乎要将他覆灭。 　　“赵阔，赵阔！”终于听到回应，很机械的声音，赵阔已经没有心思辩别真假，一心只想着救人。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游近，果然看到海面堪堪冒头的木桩，桩上绑着人，脸被黑布全罩住，海水已经要漫过她的脸。 　　“赵阔，赵阔……”声音很机械，一遍一遍的重复。 　　赵阔拼命往前游，接近了，离木桩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够到，海浪突然掀起巨大漩涡，咆哮汹涌的波涛朝他打过来将他整个人卷走。赵阔奋力扑过去抱住木桩，身体终于在海浪中稳住，却清晰听到木料折裂的声音。这木桩再也终不起第二浪，他不快点带顾成悦游离潮区他俩都会葬身大海。 　　“顾成悦，你怎么样，跟我说话！”他伸手解她的绳子却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对，使劲拽下黑布，假人，是道具假人。水很冷，冷入骨髓，他一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赵阔，赵阔，听到回答我！”声音是从海滩上传来的，像阴霾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丝光，是希望之光。 　　赵阔抱紧木桩，大声回应，“顾成悦！” 　　顾成悦终于看见陷在海浪里的赵阔，泪如雨下，明知是个圈套为什么要来，他一直这么笨，什么事都自己扛！ 　　赵阔大声对她喊：“不要过来——”迟了，顾成悦已经跳进海里朝他游来。 　　“回去，顾成悦，你回去！”他徒劳大喊。 　　顾成悦拼命游过来，抓紧赵阔的手，“我带游回去！” 　　赵阔大吼，“你快回去，别管我。” 　　顾成悦：“你抓住我，我可以，可以带你游回去。” 　　“我的腿抽筋了，你快走。”赵阔唇色苍白，他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激烈刺激。 　　顾成悦倔强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走不了，我也不走。” 　　有很多话，赵阔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他想告诉她，每一个深夜，他有多想她；每一次病痛发作，都是靠想她撑过来。 　　“我爱你，顾成悦，想娶你，想和你生孩子，想和你走遍祖国大地……”他怕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顾成悦扣紧他，“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汹涌的海浪激烈要将两人分开，两人拼命抱紧彼此。 　　无边巨浪卷着漩涡汹涌而来，一瞬间吞噬掉一切。 　　…… 　　顾成悦觉得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身体浮浮沉沉，浮浮沉沉，很久很久，像是陷入一个无限循环的恶梦…… 　　她突然感觉手上传来刺痛，很细微的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她想，肯定是海鱼来吃她了，她不要被鱼吃掉。 　　“赵阔，赵阔——” 　　“顾成悦，醒醒，醒醒……”陌生男人的声音。 　　“啊，又漏针了。”护士的声音很不真切。 　　“顾成悦，醒醒。”男人的声音试图叫醒发梦魇的顾成悦，顾成悦双手挥舞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嘴里一直在喊，“赵阔，赵阔——” 　　“喊医生来。”男人有些愠怒，像是耐心用尽。 　　顾成悦终于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看不清，眯着眼睛焦距慢慢，一点一点集中，素白的天花板，素白的日光灯，眼前的男人很高，黑衬衫松松套在身上，一角折进裤腰，头发还是湿的，带着海水的咸腥味。顾成悦确定那是一张陌生面孔，“你……是……谁？”喉咙干涸得一出声就疼。 　　男人伸手倒了杯水，拿棉签湿润她嘴唇，“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做着体贴的动作，说着关心的话，却明显感觉到他疏离的态度。这个男人带着某种冷质的压迫感，他靠近一点那种冷更加强烈。 　　顾成悦迷糊的脑子一点一点清明，突然激动，“赵阔！赵阔呢？他在哪里？” 　　男人皱一皱眉按住她，她刚刚打漏针的手还在流血，“他死不了，和你一起被救起，现在应该也在接受治疗。” 　　顾成悦没力气，只是瞪圆眼睛盯着男人，男人叹口气，自报家门，“我叫许戈，是你……未婚夫。我一直在关注你和赵阔的事，赶得及来救你们算是你们走运。”他停一停，顾成悦瞪大的眼睛满是疑问，“我不能拒绝你父亲，但是，你可以拒绝我。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言简意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爸爸私下订的事，我不想娶你，但是拒绝不了。正好你也不想嫁我，那我就帮帮你和赵阔。 　　顾成悦点点头，这是他家老头子能干出的事。 　　“赵阔的同事来了吗，我要录口供，左池，别让左池跑了……” 　　左池故意拖延时间等海水涨潮，想让赵阔葬身大海，顾成悦趁他去布置木桩徒手撬开一块腐朽木板从船洞逃出来。 　　许戈：“放心吧，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左池跑不掉，你还是先顾好自己。” 　　“谢谢。”顾成悦想着左池说的话，还是担心赵阔，“我想去看赵阔。” 　　许戈皱眉，“他现在有医生照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我回去一趟，看看你父亲。” 　　“我爸怎么了？”顾成悦激动得撑起来，一阵头晕目眩，缺氧的后遗症。 　　许戈：“他这两年心脏一直不好，前一段时间刚去医院做了搭桥手术。”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爸不让人说，你那会儿，正参加比赛。” 　　顾成悦眼泪唰唰落下来，爸爸一直反对她唱歌，说她不务正业，可是为了不让她分心，他进医院这么大事都瞒着她。 　　“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许戈淡淡说。顾老爷子嘴上天天儿女都是讨债的，一个都不想管。顾成西犯事进局子，他震怒要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私底下却拉下脸面到处求人。这么多年暗暗培养许戈，一是为了还人情；二是，为了给儿子找个帮手。现如今要他娶顾成悦入赘，是舍不得女儿嫁出去。 　　只可惜，许戈心里早有人，放了许多年；顾成悦和赵阔更是难舍难分。 　　顾成悦答应许戈跟他回去，走之前，她有很多话要问赵阔。 第49章 　　月光皎皎, 顾成悦站在赵阔病房门口, 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她不知道推开这扇会是什么景象, 也对马上要揭晓的答案，害怕。 　　身后有脚步声, 顾成悦回头，方亚楠站在阴影里, 手里端着洗漱用品，刮胡刀、须后水、洗脸巾……虽然方亚楠还够不上“情敌”这个称呼，两个女人这样狭路相逢，还是眼红的。 　　“你怎么在这里？”顾成悦先开的口。 　　方亚楠往前走一步, 走出阴影, 眼睛看得出哭过, 红肿还没消。 　　“我来照顾他。”方亚楠直接说。 　　“这里有的是护士, 不需要你。”顾成悦也不掩饰自己的不爽。 　　方亚楠抿一抿唇，“你放心, 他心里只有你, 一直只有你。再过三年, 三十年，也一样。不管我做什么, 都不会改变。” 　　顾成悦沉默, 眼睛凝视她，“你也知道，知道他的事, 对吗？” 　　方亚楠面无表情，不回答。 　　顾成悦自嘲笑一笑，“原来，高佳薇知道的秘密就是这个，所以，那个时候赵阔会跟她走。” 　　方亚楠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顾成悦像是自言自语，“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都瞒着我！” 　　方亚楠：“他瞒着你，是因为爱你，像我这样的外人，知道只是一个意外。” 　　“我不要这样的爱！”顾成悦有点激动，拳头捏得发颤。 　　方亚楠不作声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方亚楠默默走过去，打开门，“你们两个人的事，自己说清楚。” 　　门推开，守在病床边的郑方行对她俩作了个禁声手势，“嘘~~” 　　方亚楠放轻脚步过去，伸手将东西塞郑方行怀里，“你要的东西。”原来是给郑方行准备的，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可不得保持形象。郑方行他们还不知道赵阔的情况，只道是呛了几口水。 　　“非常感谢，我都快成野人了。”郑方行小声贫嘴，其实是为调节这压抑的气氛。他一看到方亚楠和顾成悦一起进来，就知道不妙啊。 　　方亚楠不理他，问：“阔哥怎么样？” 　　郑方行转头望着顾成悦说：“医生刚刚来看过，说初步检查没什么外伤，具体情况要等详细的检查报告出来。” 　　“那他怎么还没醒。”方亚楠看一眼顾成悦，“她都醒了。” 　　“医生说会醒的。”郑方行拉一拉方亚楠，“还没吃饭吧，哥请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方亚楠不情不愿被郑方行拉走，路过顾成悦身边的时候，郑方行给顾成悦递了个眼色。 　　顾成悦点点头，微笑感谢。 　　“想好吃什么了吗？”走廊外还听得到两人斗嘴的声音。 　　“随便。” 　　“哇，你怎么知道最近出了一道网红新菜叫‘随便’，哥带你去尝尝。” 　　“郑方行你好吵！”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走廊安静下来。 　　顾成悦到赵阔床边，他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很柔软……像是卸掉了坚硬、厚重的壳，她真实感受到他的温度。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的体温越来越接近。 　　顾成悦伸手摸一摸他额前的短发，硬茬茬的扎手。左池说，他这里有东西拿不出来……顾成悦忍住眼眶翻涌的的热潮，吸吸鼻子。 　　“赵阔。”轻声喊他，俯身趴到他耳朵边，“你说了，要娶我的，要和我生孩子，要和我踏遍祖国大地……我都记住了，你要敢不认帐……上天入地我都要缠着你。”眼泪毫无预兆滚下一颗，热热地沾到他脸上。赵阔眼皮颤了颤，干燥得粘在一起的唇动了动，“……顾成悦”几不可闻的声音。 　　顾成悦胡乱抹一把眼睛，“我在，赵阔，我在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好冰，她哈气替他搓暖。 　　赵阔感觉脑袋有千斤重，手脚都像不是自己的，没有知觉，但是能听到顾成悦的声音。 　　真好，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程，他想最后听一听她的声音，就满足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他不喜欢这句话，她的人生不应该只有爱情，还有梦想、责任……她不止有爱的人，还有许多爱她的人。所以，他希望，即使陪她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他，她能有新的生活，有爱她的人，也有她爱的人。 　　如果重来一次，他想，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赵阔……”她一声一声喊他，他努力要睁开眼睛，回应她。 　　终于，他能看见一丝微弱的光，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 　　“赵阔，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顾成悦急切问他。 　　赵阔掀一掀眼皮，小幅度摇摇头。 　　“你……好不好？”他的喉咙也没比顾成悦刚醒那会儿好多少，都快海水“腌”哑了。 　　“我很好，一根头发都没少。”顾成悦说着，眼泪啪啪掉。 　　赵阔望着她，想抬手擦她的眼泪，抬不起来，顾成悦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你个笨蛋，大笨蛋……你觉得所有事一个人扛是英雄吗？你多大了，还沙雕中二少年超级英雄梦？” 　　赵阔笑起来。 　　“你还笑？你觉得自己很帅吗？是孤胆英雄？”顾成悦从悲伤转悲愤，越想越气愤。 　　“那个男人，救我们的那个人……又是你未婚夫？”赵阔想起来问。他的毅力超于常人，紧紧抱住顾成悦不被海浪冲散，一直撑到有人来救援。 　　“是啊，我未婚夫。这回是正牌的，我要跟他回去了。”顾成悦故意说。 　　赵阔笑容慢慢凝住，“……哦。” 　　“你！”顾成悦拉起他的手咬，赵阔皱皱眉，其实不痛，她没真咬。 　　顾成悦有些泄气，推开他的手，“你还不准备跟我坦白吗？” 　　赵阔看着她，“左池，应该都告诉你了。” 　　“我要听你说，你亲口跟我说！” 　　赵阔转过脸，看着天花板，似在回想，又似在克服，终于，平静开口：“三年前，曼谷的跨国行动，我太想抓到罪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一死三伤……左池的爸爸是那次行动的头号嫌疑人，发生爆炸的时候，我执意要冲进去救左池的父亲，却害死了老吴。” 　　顾成悦只是听他这样简单的讲述都觉得惊心动魄，“你是要去救左池父亲，为什么他说是你害死了他父亲？” 　　“他以为是我们引爆煤气，事实是，他父亲假意自首，趁机引爆煤气，想炸死我们。只是他没预料到爆炸的范围那么大，害人终害己。” 　　“你们，没有跟左池解释吗？”顾成悦有时候真是天真得…… 　　人都死了，怎么解释？解释有用？ 　　赵阔缓了缓，“跨国行动涉及许多程序，有些细节是不允许对外公开的。” 　　顾成悦沉默，抬头盯着赵阔，问他，“一死，三伤，你哪伤了哪里？” 　　赵阔闭一闭眼睛，再睁开，已经释怀，该做的事做完了，该说的话说完了，算是没有遗憾了。 　　“三年前在曼谷，那场爆炸，老吴死了，周国兴断了一条左手，张云磊炸伤了一只眼睛，我……伤在脑袋。” 　　顾成悦嘴唇颤抖，“……什么伤？” 　　赵阔转一转脸，看着她，“脑子里的碎片，不做手术不会马上死，做手术可能当场就下不了手术台。碎片一直留在里面，压迫到神经，开始会狂躁症、不能自控、伤人……慢慢的，大脑开始萎缩，会丧失记忆，会忘掉所有人，最后生活不能自理。”也许有那么小小的一点自私是他作为男人作为军人的尊严在作祟，他怎么可以让顾成悦看见那样的自己。 　　顾成悦咬住下唇，拼命忍住，好半天…… 　　“所以，你冷酷地赶我走，拼命地不碰我，是怕，伤害我。” 　　赵阔无声，点点头。 　　顾成悦吸气，努力平复情绪，“现在，到哪一步了？恶化到哪一步了？” 　　赵阔望着她笑了，“还认得你。” 　　“你还笑！”顾成悦眼睛全红了，忍住，“你，家人知道吗？” 　　赵阔摇摇头。 　　“赵阔！”顾成悦还是忍不住爆发，“你以为这样是为我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爸爸、妈妈、所有爱你、关心你的人，在最后一刻才知道有多悲痛绝望？赵阔，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我自私……” 　　顾成悦俯身吻住他的嘴，深吻，心疼不能自已。 　　赵阔尝到她的眼泪，“……对不起。” 　　“咳……”许戈站在门口咳一声，等了半天，“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出了点小状况得告诉你们一声。” 　　顾成悦直起身，胡乱擦眼泪，“又出什么事了？” 　　许戈看一眼病床上的赵阔，“你醒了最好。你的脑部CT结果一出来，医院就给你家里打了电话。”赵阔料到了，现在，要瞒也瞒不住了。 　　许戈又看看顾成悦，“你爸知道你出事，连夜飞过来。” 　　顾成悦霍然起身，“我爸来了！” 　　“你可以听我把重点说完再激动。”许戈终于说到重点，“赵阔爸妈，和你爸爸在住院部楼下遇见。然后，赵阔爸爸和你爸爸，打起来了。” 　　“打起……打起——来了！”顾成悦声音拔高。 　　这才是真正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的体温越来越接近。——《请回答1988》 第50章 　　“爸！”顾成悦简直不敢相信, 两位缠斗在一起的爸爸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 竟然像毛头小伙一样，打架！ 　　到底是上了年纪, 这才打了两个回合，赵致远和顾荣昌已经是面红耳赤, 气喘如牛。 　　顾成悦赶紧过去分开两人，“爸, 你才做完心脏手术，你这是干什么？” 　　顾荣昌捂着心脏，瞪着赵致远骂：“你这个道貌岸然伪君子！” 　　赵致远也不示弱，“你这个花心纨绔子！” 　　哈？顾成悦看看老父亲, 从她记事起爸爸就冷情、严肃, 跟“纨绔子”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过, 话说回来, 她的好弟弟顾成西倒是妥妥的准纨绔，难道真的是遗传？ 　　“顾成悦？！”站在一旁的徐颖惊讶出声。顾成悦回头, 同款惊讶脸, “颖姐？” 　　这回换赵致远和顾荣昌惊恐了。 　　“颖……姐？!” 　　“颖……姐？！” 　　顾荣昌气还没喘匀, 拉着顾成悦：“你喊小颖什么？” 　　“顾荣昌你个纨绔子，谁许你随便喊我老婆小名的！”赵致远那个酸。 　　“赵致远你个伪君子, 老子从小和小颖一起长大, 一直就是这样喊的！” 　　赵致远：“你再喊一个试试！” 　　眼看着两位爸爸要打第三回 合，顾成悦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有没有人能给我讲一讲, 你们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她拦在两个爸爸中间，眼睛看向徐颖。 　　徐颖遮一遮脸，“我不认识这俩人。” 　　顾荣昌瞪大眼睛问顾成悦，“你喊她什么？” 　　“颖姐。”顾成悦还问徐颖，“颖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致远认出顾成悦，“她不是……咱儿子的女朋友吗？” 　　顾成悦：“您是赵阔的爸爸？” 　　赵致远点点头。 　　顾成悦机械地看回徐颖，“您是……赵阔的妈妈？” 　　大型掉马现场，徐颖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瞒你……” 　　顾成悦真的是头很大，她自己扳着手指头理一理，“颖姐是赵阔的妈妈，颖姐和我爸是……发小？然后，赵阔的爸爸和我爸是……老情敌？” 　　顾荣昌皱眉，“丫头，你别‘颖姐颖姐’的喊，听着浑身不舒服。” 　　这辈份是够乱的！ 　　“这事儿，咱以后再说，现在我儿子最重要。”徐颖关键时刻一秒拉回正题。 　　“儿子啊，妈来了。”徐颖直奔病房，赵致远也紧张跟上。 　　剩下顾成悦和顾荣昌，顾荣昌已经整好打架弄皱的衣服，恢复父亲的威严，上下打量一遍顾成悦，“伤到哪里了？这样跑下来没问题吗？” 　　顾成悦挽住父亲手臂，长这么大，她和父亲极少有这样亲昵的时刻。大概是，今天发现了不一样的父亲，也像平常人一样有激烈情绪的，可以亲近的父亲。 　　“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荣昌：“臭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嘲笑爸爸吗！” 　　“哪有。”顾成悦这会儿真笑不出来。 　　顾荣昌瞪起眼睛，“带我去见你的主治医生，我要亲自问他。” 　　“好——”顾成悦挽着顾荣昌上楼，路过赵阔病房，“爸，我想带你去见个人。”她是故意往这儿走。 　　顾荣昌皱眉，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成悦轻轻推开门，赵致远不在，去主治医生办公室了。徐颖扶赵阔坐起来，泪眼婆娑介绍道：“这里顾叔叔。” 　　“顾叔叔。”还是赵阔开口喊人。 　　顾荣昌没好脸色，横眉冷对，顾成悦摇一摇他胳膊，“爸……” 　　顾荣昌挑挑眉毛，看徐颖，“孩子没事吧？” 　　徐颖擦下眼睛，“老赵还在跟医生谈话。” 　　“现在医学发达，不用太担心。”顾荣昌到底是念着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份。 　　徐颖看顾成悦，“阿悦没事吧？女孩子身体娇弱，还是要检查清楚，好好养养。” 　　“我没事，颖姐。”顾成悦喊顺嘴了，一下改不过来。 　　“颖姐？！”赵阔是第三个惊恐脸。 　　顾荣昌清清嗓子，“是啊，小子，以后你得喊我们家丫头，悦姨。” 　　“悦……姨？”赵阔觉得脑子又痛起来，捂着额头，“哧——” 　　徐颖哭起来，“儿子，你别激动，等你好了妈妈跟你解释，你别激动，好好的。” 　　顾成悦也哀怨望顾荣昌，“爸，您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顾荣昌怎么看赵家父子，怎么都不爽！但是，还是忍了。 　　两个爸爸各自去见自家孩子的主治医生，隔壁到隔壁，就隔着一堵墙。 　　顾成悦的情况简单，所以顾荣昌和赵致远同时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个心安神定，一个忧心忡忡。 　　两人一转脸，对望一眼。 　　“哼！” 　　“哼！” 　　顾荣昌迈步先走，赵致远破天荒的喊他，“老顾头……能和我聊一会儿吗？” 　　顾荣昌黑脸回头，正要开口，看见赵致远发红的眼眶，到嘴边的怼突然就收住了。 　　医院大门口24小时便利店，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子一人一瓶啤酒，直接拿瓶子喝。两个人只怕年青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粗犷，年纪大了更是活得细致，不是助理前前后后打点好，就是跟着一群保镖。 　　便利店的玻璃窗外有一条长椅，两人并排坐着，都不作声。 　　赵致远灌一口酒，顾荣昌像是怕输给他似的也猛灌一口。 　　赵致远突然笑起来，眼睛眯一眯，似在回忆，“赵阔，我儿子啊，从小，就很懂事。” 　　“关我什么事。”顾荣昌白他一眼。 　　赵致远也不介意，继续说：“读书也一点没让我操心，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别人家孩子都在叛逆早恋的时候，我们家赵阔啊，在家一本接一本做题集，我当时都担心他读书读傻了。”赵致远边说边笑，“后来，他考了军校，我都没想到他会考军校。记得，他去军校报道的头一天，他妈妈给他张罗了送别宴，亲朋好友都来了。我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太铺张，我第二天还有应酬，赶不上送他。孩子妈抱怨我不关心儿子。那天晚上，我应酬到很晚才回家，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睡了。我在自己家里啊，在自己儿子的房间，像做贼似的，偷偷去看儿子，看着儿子的眉毛，鼻子，嘴巴，我的儿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每个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顾荣昌幽幽说。 　　赵致远点点头，喝一口酒。 　　“是啊，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我以他为荣，我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我也没有。”顾荣昌郁闷喝一口，因为顾成西实在是找不出哪一点能为他骄傲的。 　　赵致远：“也……从来都没有对儿子说过一句‘爸爸爱你’，从来没有。” 　　“这种话谁说得出口啊。”顾荣昌也在回想自己。 　　赵致远抹把脸，平复声音中的哽咽，“我不是个好爸爸，在儿子需要关注的年纪没有关注他；在儿子需要倾诉烦恼解答疑惑的年纪没有帮助他；在儿子需要父亲鼓励的时候没有支持他；在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荣昌沉默了，他握紧酒瓶碰一碰赵致远的，“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可是，他已经长大了，很多事不用你做，他知道；很多话，不用你说，他懂的。” 　　赵致远捂住脸，肩膀抖动。一个男人，在情敌面前哭成这样，是真的伤心绝望。 　　顾荣昌拍拍他肩膀，“真羡慕你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我家那小子，从小就给我到处惹事生非，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知道该怎么管。最后还进了局子，我啊，当时真想和那臭小子断绝父子关系。女儿倒是和你家儿子一样，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就是，和我不亲。”顾荣昌自嘲笑起来，“我家闺女啊，从来不跟我撒娇，回家一趟都是早出晚归，能不和我打照面就尽量不和我打照面，偶尔在一个桌子吃饭，我想给她夹个菜，她说，自己有手。我有时候就想啊，我这个父亲当得真是失败啊。最后，她还丢了MBA的课程跑去酒吧卖唱，差点没被她气死。” 　　赵致远擦干净眼睛，“至少，他们都健康，你想见的时候，随时都能看一眼。” 　　是啊，子女都健康，平平安安一辈子，还奢求什么呢。 　　顾荣昌问得小心，“很……严重吗？” 　　赵致远低着头，无声点点头。 　　“我还认识几个叫得上名的医生，如果有需要……” 　　赵致远：“有心了，有需要，一定来麻烦你。” 　　顾荣昌皱眉，“咱能别这么说话吗？怎么这么别扭。” 　　赵致远抬头看顾荣昌，“我儿子，真的很喜欢你闺女，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顾荣昌骤然起身，“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生离死别，我受过的痛苦，绝对不让她尝试。只要想象一下，我都心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致远没有勉强，他也是父亲，能理解。 　　病房里，赵阔吃完药睡着。顾成悦轻手轻脚拉徐颖出去，“颖姐……不是，颖姨……也好奇怪。” 　　徐颖笑一笑，“叫什么都行，喊妈我也应。” 　　顾成悦咽下口水，喊不出口。 　　“您之前跟我讲，被您逃婚的那位顾叔叔就是我爸？” 　　徐颖点点头，其实她也没想到顾成悦就是顾荣昌的女儿，这世界也太小了。 　　“你和我爸定了婚，然后你逃婚遇到了赵叔叔，之后我爸一气之下就娶了我妈。” 　　徐颖摇头，“不是的，你爸爸不是赌气娶你妈妈，你爸爸是真正爱上你妈妈才会娶她。这么多年，你爸爸疯狂工作，疯狂填满自己所有空白时间，是他害怕一闲下来那种绝望的思念。”徐颖握一握顾成悦的手，“这么多年，你爸爸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暧昧的对象都没有，因为他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他拿赵阔的爸爸当情敌，也不过是，不甘心当年输给赵阔爸爸。” 　　徐颖叹口气，“你爸爸，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是个好男人。” 第51章 　　赵阔吃了安定剂, 一觉睡到天亮, 素白的窗帘已经挡不住六月的晨光，房间白晃晃。他转一转脸, 顾成悦趴在他枕头边，她昨晚守着他, 实在支持不住就那样趴在他枕边睡着。 　　赵阔凑过去，在清晨的柔光中亲吻她, 那画面像是加了甜蜜滤镜。 　　顾成悦睁开眼睛，还没睡醒的呆萌，赵阔的脸近在咫尺，她眨眼睛时睫毛刮在他脸上, 痒痒的。 　　顾成悦：“你醒啦？” 　　赵阔：“嗯。” 　　顾成悦：“肚子饿吗？” 　　赵阔：“嗯。” 　　顾成悦：“想吃什么？” 　　赵阔：“吃你。” 　　“等你好了。”顾成悦一点儿也不害羞, 等他好了, 他们还有好多好事要做。 　　顾荣昌刚刚来, 病房门一推开，两人像是被“抓包”似的。 　　顾成悦一下坐直了, “爸, 你怎么来了？还不敲门。” 　　赵阔也撑着坐起来, “顾叔叔。” 　　顾荣昌面无表情伸手敲两下门，“现在行了吗？” 　　顾成悦无奈地笑, “爸, 这一大早的，您有什么事？” 　　“出来说。”顾荣昌站在门口不进去。 　　“出不去。”顾成悦抬一抬手，被子滑下去露出她和赵阔用绳子绑住的手, 这样绑住两个人的手即使是顾成悦睡着了，赵阔稍稍动一动就能拉醒她。 　　“今天的机票，你马上跟我回家。”顾荣昌直接说，本来不想做得这么绝。 　　“我现在不能走！”顾成悦也是直接拒绝。 　　“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顾荣昌说完就走，真的只是通知她一声。 　　赵致远和徐颖就站在房门外，顾荣昌装看不见，直接下楼，楼下的车已经备好。 　　顾成悦咬下唇，解开手上的绳子，“我不会走的，这一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顾成悦出去的时候，徐颖张一张嘴，赵致远拉了她一把，摇摇头。 　　“你心疼自己的儿子，老顾也心疼闺女，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 　　徐颖眨眨红眼眶，点头。 　　“爸，妈。”赵阔似考虑了许久才开口，“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赵致远扶着徐颖过去床边，徐颖握一握儿子的手，“有什么事，等你好了……” 　　赵阔摇头，“一定要现在做。” 　　徐颖抿唇，忍不住掉眼泪。 　　到底赵致远是男人，承受力比女人强，“你说吧，我们一定替你办到。” 　　“我想出院。”赵阔平静说。 　　“不行！”徐颖激烈反对。 　　“妈，您听我说完。” 　　赵致远拍拍徐颖，问赵阔：“你要出院干什么？” 　　“有个地方，一定要带顾成悦去一次。当然了，得经过顾叔叔同意。”赵阔的声音有些无奈。 　　赵致远沉默了一会儿，“好，爸爸答应你。” 　　“他爸！”徐颖瞪赵致远，赵致远眨眨眼睛，“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总不能让孩子带着遗憾上手术台。” 　　赵致远和赵阔的主治医生谈过，连院长都来了，医院全体专家的会诊结果：这个开颅手术只有两成把握。 　　之前在周军医那里还有三成。 　　赵致远拍拍赵阔肩膀，“你放心，爸爸一定说服顾叔叔。” 　　纯黑劳斯幻影，车身都泛着冰冷的光泽，顾成悦站在车门口，不上车。 　　“爸，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司机小心翼翼打开车门，顾荣昌料到了，“好啊，你不跟我回去也行。乐队解散，你的那些朋友，俞菲菲、柯扬、高杰、游九斤，我保证，他们从今天开始没有立足之地。”顾荣昌说到做到，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顾成悦睁大眼睛，“爸，你太过份了！” 　　“更过份的，爸爸也能做。”顾荣昌始终表情冷漠。 　　“爸，你不可以不讲道理。” 　　“你喊我一声‘爸’，我就可以。” 　　顾成悦完全不敢相信，爸爸会这样威胁她。 　　“阿悦——”俞菲菲和乐队的小伙伴都赶来了，好不容易打听他们住院的消息，刚进医院就听见父女俩对话。 　　顾成悦回头，“菲姐，你们……？” 　　俞菲菲站到顾成悦身边，“解散乐队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散过。头上有片瓦，脚下有方地就能立足，不怕的，你不用管我们。” 　　高杰：“是啊悦姐，我和游九斤反正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柯扬：“我大不了再改行，又不是没做过。” 　　俞菲菲握住顾成悦的手，“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们都支持你。” 　　顾成悦鼻子很酸，“谢谢，谢谢你们。”顾成悦挺直腰，“爸，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要留下来陪赵阔。” 　　顾荣昌脸色黑得像锅底，蛮横道：“我不同意！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那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您认为是为我好，就理所当然的把你的思想强加给我，您这是道德绑架！” 　　“你……”顾荣昌被她的话噎住，脸憋紫，捂住心脏，“好好好，道德绑架，原来，爸爸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顾成悦意识到自己过份了，“爸，您别生气……” 　　顾荣昌不看她，难受地捂紧心脏，“你现在可以走，想去哪去哪儿，爸爸不管你，只当是没你这个女儿！” 　　顾成悦红着眼眶摇头，俯身过去看父亲，“对不起，爸，您别激动，心脏是不是不舒服了？您的药在哪里？” 　　“不用你管！”顾荣昌推开她，“你，你，你……”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晕过去。 　　“爸，爸——” 　　顾成悦倒是没走成，可也陷入两难境地。 　　顾成悦的病房换成顾荣昌，赵致远和徐颖来探望。 　　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徐颖像女儿一样搂着顾成悦，“好孩子，没事的，你自己的身体才刚刚好，别太担心。” 　　顾成悦低一低头，捂住脸，“我老骂我弟弟荒唐，他再荒唐从来没把我爸气成这样，我倒好，直接把爸爸气晕过去。” 　　徐颖捏一捏她肩膀，无声安慰。 　　“我们能进去看看你爸爸吗？”赵致远问。 　　顾成悦摇头，“不知道，他现在连我也不见。” 　　赵致远敲两声门，“老顾，是我，赵致远，我进来了。” 　　里头没声，那不拒绝就是答应了，赵致远拧开门，一个人进去。 　　顾荣昌早醒了，面色红润，哪有一点病危模样，“你用不着开口说废话。”中气十足。 　　赵致远带上房门，默默过去他床边，坐下，“我只是来探病，好歹在同一家医院。” 　　顾荣昌有点吃瘪。 　　赵致远笑笑，“你还真跟自己闺女生气啊？” 　　顾荣昌不搭理他，赵致远叹口气，“你家闺女可比你强多了，我和赵阔妈妈都喜欢，要是能有这样的儿媳妇，我们现在就能安心闭眼。” 　　“那你还是别那么快闭眼吧。”顾荣昌忍不住接茬。 　　赵致远点点头，“成悦是个好孩子，她还年青，还有好长的人生路要走，你做得没错，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然后呢？”顾荣昌瞪着他，“话不是还没说完，想说什么一次说出来。” 　　“赵阔只是想带她去个地方，去完就让她跟你回家。”赵致远说得很平静，眼神却是在肯求，是那种明知会被拒绝，甚至会让他难堪，还是想要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顾荣昌：“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是在求你。”父爱可能没有母爱那么细腻，却足够深沉厚重。 　　赵致远怏怏出来，徐颖知道说服顾荣昌没那么容易，“我去求他。”赵致远拉住她，“可以了。该做的，该说的，都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两人没有为难顾成悦，顾成悦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她推门进去病房，顾荣昌脸色倒平静，没有之前的激动，也看不出生气。 　　“爸，对不起。”顾成悦道歉，“我不该那样跟您说话，您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顾荣昌看她，“你怎么对爸爸，爸爸都会原谅你。唯独，赵阔的事，不行。” 　　顾成悦低一低头，喃喃说：“爸，其实三年前，赵阔甩过我一次……”顾成悦抬头，看着顾荣昌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三年前就受伤了，他瞒着我，要和我分手。我们也确实分开了三年，这三年，我像过了一辈子……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爱到……没有他，不会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人是会变的，三年没让你忘掉，那只是因为三年的时间不够。”顾荣昌真的很固执，所以，顾成悦才会离家出走。 　　“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会真的活不了。”顾荣昌顿了顿，“爸爸是过来人。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顾荣昌按铃让护士送药进来，已经结束谈话，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顾成悦束手无策，默默出去。 　　许戈一直候在门口，等父女俩谈完。他接了护士拿来的药，送进去。 　　“顾总。” 　　顾荣昌看见是许戈，绷紧的神经缓缓松下来，对许戈，他打心眼里喜欢、欣赏、惜才，一心想把顾成悦嫁给他。 　　许戈照顾顾荣昌服下药，才开口，“这么多年，我很感激您，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只是，感情的事要讲缘分，我心里有人。您硬要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要您说一声，我可以帮您强制把她带回去，但是，您父女间的这个心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最后还是靠许戈替他们争取到机会，许戈希望他俩马上原地结婚。 第52章 　　“妈呀！”俞菲菲一推开门, 连门沿顶上都是扔的衣服, 就别提床上，地上, 沙发上了……这对处女座的俞菲菲来说简直是灾难，“顾成悦啊顾成悦, 谁要娶了你呀，就是行善积德了。” 　　“菲姐,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穿哪一套好。”顾成悦比着衣服从穿衣镜里喊她。 　　俞菲菲施展凌波微步的绝学左闪右躲才能进房间，“你爸态度那么强硬，最后是怎么同意的？” 　　顾成悦耸耸肩, “许戈从我爸房间出来就告诉我, 我爸同意了。” 　　“那位小哥哥很帅啊。”俞菲菲还从来没对哪个男人花痴脸过。 　　顾成悦回头特别严肃告诉她, “他你就别想了, 人家心里有人了，听说还是……初恋。” 　　俞菲菲：“嘁——初恋懂什么爱情。” 　　“听顾成西说, 许戈从十八岁就爱惨了那姑娘, 为了那姑娘什么都可以不要。虽然那姑娘‘抛弃’了他, 还是深爱。” 　　“顾成西的小道消息，靠不靠谱啊。”俞菲菲表示怀疑。 　　“靠不靠谱我不确定, 不过, 他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就像我在他眼里不是女人似的。” 　　“呃……”俞菲菲撩一把头发，“你姐我就算头上多一道疤, 也多的是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不差他一个。” 　　顾成悦注意到俞菲菲换了新发型，以前的八字刘海换成斜边刚刚好遮住疤痕。这一段时间她全部心思都在赵阔身上，忽略了许多许多。 　　俞菲菲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呢，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去约会，多难才争取来的机会啊。” 　　“菲姐……等赵阔过了这一关，你那道疤，我一定负责到底。” 　　“你当然要负责啊。”俞菲菲挑挑眉，“托这道疤的福啊，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不用工作躺着数钱，简直是理想人生。” 　　顾成悦低低头，“你不用宽慰我，我也是女人，没人会真的不在意脸上有道疤。” 　　俞菲菲叹口气，“是啊，可是，怎么办呢，它已经存在了。”她撩起刘海对着镜子露出疤，比刚开始拆纱布那会儿小多了，粉粉的已经长新肉了，“人在江湖飘，谁还没道疤。有的疤看得见，有的疤看不见，都是人生的一种历练。时间永远往前走，人生永远往前看。你看我这疤，再去陪饭局，谁敢咸猪手姐，一看姐就是大哥的女人。” 　　顾成悦被俞菲菲逗笑。 　　“好了好了，不是让我来帮你挑衣服的吗，我眼光最好了，我来看看啊。” 　　顾成悦从背后拥抱俞菲菲，“谢谢你，菲菲姐。” 　　“妈呀，肉麻死了。”俞菲菲推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楼下有汽车引擎声，顾成悦趴在窗台往下看，赵阔来了，来接她。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会来娶我。 　　我相信，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赵阔。”顾成悦趴在窗台上朝楼下招手。 　　赵阔下车，他今天穿了西装，顾成悦第一次看他穿得这样正式，黑色西装简单却也迷人，加上赵阔的身材，真的帅到没朋友。 　　“哇哦~~”俞菲菲趴到顾成悦旁边，“穿成这样，莫不是要求婚吧！” 　　顾成悦也预感，今天会是记忆深刻的一天。 　　桌上，顾成悦的手机震动，赵阔打来的，明明就在楼下。 　　赵阔：“你慢慢来，不着急，我等你。” 　　一下好像回到两人刚刚恋爱那会儿，顾成悦经常给他制造“惊喜”——不是偶然遇到，就是碰巧经过他房间，然后特“无赖”地对他说：“你慢慢来，不着急，我等你。”赵阔每次都特无奈的屈服在她的“厚脸皮”之下。其实，脸上撑着无奈，心里早就开了花，不然顾成悦能那么容易推倒赵阔？ 　　顾成悦：“啊啊啊，我还没挑好衣服，妆也没化，头发刚洗了乱蓬蓬……” 　　有俞菲菲在没有搞不定的事，俞菲菲给她挑衣服从来没失过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顾成悦上妆的时候，俞菲菲替她上护发、梳头。她拿着梳子，慢慢的从顾成悦头顶梳到发尾。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菲姐，你念这词怎么感觉那么惊悚呢，拍鬼片似的。”顾成悦刷着睫毛膏，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皮一下很开心。 　　俞菲菲俯下身从镜子看她，“我们家阿悦真漂亮，一定要幸福啊。”简直是老母亲嫁闺女的感觉。 　　顾成悦刷好睫毛，睁开眼睛，亮闪闪，“当然，一定会！” 　　顾成悦照照镜子，完美，着急出门，“等我好消息。” 　　俞菲菲送她到门口，“加油。”眼睛却忍不住红了。 　　楼下，赵阔很有耐心，烟都不抽，静静等着他的姑娘。 　　“嘿！”顾成悦绕到车尾突然跳出来吓他。 　　赵阔皱皱眉，“幼稚。”伸手却将她拉进怀里。 　　“等急了吧？”顾成悦在他怀里仰起脑袋，赵阔抱着她，摇摇头，“很想抱你，一直这样抱着你。”硬汉柔软起来那可是致命的撩人。 　　顾成悦手掌虚虚推他，“咱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抱吗……俞菲菲在楼上看着啦。” 　　赵阔笑着松开她，“上车。” 　　顾成悦对着楼上挥挥手，利落上车，“我们去哪儿？” 　　赵阔发动车，“去一个三年前就应该带你去的地方。” 　　莫名的有点紧张，顾成悦小心脏怦怦怦乱撞。 　　他不是要求婚吧？ 　　他是要求婚吗？ 　　要不要矜持一点？毕竟是求婚啊！ 　　“你不累吗？”赵阔突然出声。 　　“哈？”顾成悦转头看他。 　　赵阔皱着眉笑，“你表情那么丰富，脸部肌肉不累吗？” 　　顾成悦双手捂住脸，“不累不累，我在锻炼我的苹果肌。” 　　“苹果肌？那是什么？”直男盲区，解释不了，就像直男觉得所有口红都是红色有什么好挑的一样。 　　顾成悦看一眼赵阔那边的车窗外，“已经出市区了，好快。” 　　路边一株石榴树，一树红艳艳，热烈的艳丽，赏心悦目。 　　“今天应该是我们的Luckyday，一起走花路。” 　　这个梗赵阔是听不懂的，只觉得她的笑容比花更赏心悦目。 　　这条路通往西郊机场。 　　金碧辉煌的航站楼，绿色草坪，银灰跑道绵延在绿色之中，天空蔚蓝，云朵很浅，一切都美得像画。 　　赵阔的车直接开往停机场，他是VIP会员，一路畅通。 　　“我们这是要飞哪儿？”顾成悦以为要上飞机。 　　赵阔抬抬下巴，“到了。” 　　顾成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眼，“那是……啥？” 　　赵阔皱皱眉头，明显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飞机场停了一架特别的飞机，机身全部用鲜花装饰，繁花似锦，蔚为壮观。 　　“壮观”何止于此，两人才从车上下来，天空中划过尾迹云，两架飞机协作在蔚蓝天空画出心形图案，还没完……第三架调好角度导弹一般斜射，穿过爱心，天空中呈现一箭穿心的图案。 　　还有第四架飞机，高难度，在天空写下“顾成悦，Marry Me ！” 　　机场许多工作人员，还有刚下飞机的空姐、空少，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大手笔”。 　　“哇，简直像小说一样！” 　　“这是哪个霸道总裁在哄小娇妻。” 　　空姐A：“让我老公低调点，他非不听，搞得这么张扬，真是的！” 　　空姐B：“彭于晏，不要这样子，说了要低调低调，我生气了也不用这样哄吧！” 　　空姐C：“李泽言，说过多少次了，想我直接来找我，搞这出！” 　　周围的人看着她们演得不亦乐乎，忍不住说了声，“你们都叫‘顾成悦’么？” 　　A：“妈呀，我得去河马鲜生抢牛排，再晚就抢光了。” 　　B：“彭于晏的新片还没刷呢。” 　　C：“现在就回去，梦里□□李泽言。”甜蜜的气氛一下就酸了，围观人群自动散开。 　　正主这会儿已经少女心炸裂，顾成悦眼睛亮闪闪看赵阔：“是你安排的？” 　　赵阔抬一抬手揉揉额角，非常直男地回答：“不是。” 　　“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赵峥双手插兜，□□墨镜架在鼻梁上，痞痞的站姿还真有点帅。 　　赵阔猜到了，能把这么浮夸的风格做出来，除了赵峥，还、有、谁！ 　　“这些……是你安排的？”顾成悦明显有些失落。 　　赵峥摘下墨镜，“我就一跑腿小弟，我哥帷幄全局。” 　　赵阔咬着后槽牙，“赵峥，我的军事备忘录上面很多机密，你哪儿拿来的，麻溜放回去，立刻！”这个求婚是赵阔三年前从书上看来的，还记在备忘录上，因为觉得太浮夸最终pass掉，没来得及撕。现在看，更浮夸，根本没眼睛看。 　　顾成悦挑眉看赵阔，“你这是害羞了么？” 　　“不是……”赵阔脸还真红了。 　　赵峥现宝似的介绍自己的杰作，“那边的‘成悦号’才是出自本人的手笔。” 　　“成悦号？”顾成悦指指自己。 　　“对啦，就是你的名字‘成悦’。”赵峥推着两人去那架镶满鲜花的飞机，“这是我仿照迪拜‘奇迹花园’布置的，用了50万株花，送给你们，希望，真的能带来奇迹。” 　　顾成悦眼里的亮晶晶有一瞬黯淡，转脸看赵阔，他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地、淡然地，面对一切。 　　镶满鲜花的机舱门突然打开，纷纷扬扬落下一场花瓣雨。 　　“Surprise！”米贝闪亮登场，青歌赛已经结束有一段日子，米贝不用控制体形，看上去比之前又胖了一点。不过她之前就很瘦，现在刚刚好，肚子也开始有一点显怀了，不像孕妈，还是很少女。 　　米贝捧了个水晶球，经典蓝色底座，水晶球中心是戒指，她朝顾成悦眨眨眼，“阔哥很用心，戒指藏在飞机上，我们差点找不到。”她将水晶球交给赵阔，赵峥很配合的在旁边起哄，“求婚，求婚……” 　　顾成悦压制住雀跃的心跳，小心脏都快长翅膀飞出来拿戒指了。 　　所有人都在望赵阔，期待甜蜜、神圣的瞬间。 　　赵阔叹口气，“可以了，到此为止。” 　　顾成悦眨眨眼睛，米贝和赵峥也懵了。 　　赵峥：“不是，你带她来这儿，不是要求婚吗？” 　　“不是。”赵阔再一次认真回答。 　　顾成悦的心情像坐过山车，“那你一定要带我来这儿，是为什么？” 　　赵阔呼口气，“这架私人飞机是送给你的，为了方便你去各地开演唱会。”那是她的梦想，他一直记着，“有些手续需要交接，私人飞机需要停在机场，别的地方停不了，每年的停放费是200万。保养、维修一年费用是500万，还有机组人员的工资3000/小时……如果要转售，这些你都要清楚。”他的口气，像在说……遗嘱。 　　“赵阔！”顾成悦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再平复，直直盯着他，“我想嫁。不管今天这个求婚是不是你安排的，我要嫁！”她抢赵阔手上的水晶球，从水晶球里拿戒指是有机关的，她太急，水晶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戒指掉出来。她蹲下身去捡，碎片划伤她指尖，鲜红的血滴在戒指上。 　　“顾成悦！”赵阔握住她手腕拉她起来，“你受伤了。” 　　“我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痛，会不会后悔，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有资格替我选，包括你，赵阔！”顾成悦甩开他的手，捡起地上戒指戴上无名指，指圈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顾成悦举着带血的戒指到赵阔眼前，“我愿意！” 　　赵阔握住她的手，唇色已经泛白，好半天，“戒指不可以自己戴，要男人单膝下跪替你戴。”他取下她无名指的戒指，右腿屈膝……戒指却没有回到顾成悦手上，赵阔在她面前突然倒下，那是顾成悦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离死别离她这样近，比被大海吞噬比溺水更让人窒息，更让人恐惧。 　　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强烈建议他们马上转到拥有最先进设备的医院做手术，这台手术不是他们不想接，是在他们这儿成功率实在太低。 　　赵阔转院的那天，顾成悦没来。 　　两人的车同时开往机场，却是相反的方向。 　　顾成悦静静望着车窗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顾荣昌也是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父女俩坐在一起，像隔着十万光年的银河。 　　“怎么不见许戈？”顾成悦突然问，他帮了他们这么多，她还没好好谢他。 　　“他在后面一辆车。”顾荣昌声音别扭。 　　顾成悦看一眼后面，果然看见许戈开车跟着，“哦。”再无话。 　　“停车。”顾荣昌喊一声，不明情况的司机手忙脚乱靠边停车。 　　顾成悦莫名奇妙看父亲，她都已经跟他走了，还要她怎么样？ 　　“下车。”顾荣昌忍着怒气。 　　“什么？”顾成悦都反应不过来。 　　顾荣昌：“下车，想去哪儿去哪儿，爸爸不管你！” 　　顾成悦睁着大眼睛，将信将疑，“爸……您这是气话，还是真话？” 　　后面跟着的车停在他们旁边，许戈从车上下来，拉开顾成悦这边的车门，“走吧，应该赶得上赵阔的航班。”原来让许戈单独开车是为了这个。 　　“爸……？”顾成悦还不敢相信。 　　“再不走我改变主意了！”顾荣昌脸都憋红。 　　“谢谢爸！”顾成悦抱住顾荣昌在他脸上亲一口，迅速下车。 　　顾荣昌看着她上了许戈的车，看着许戈的车慢慢走远，眼前渐渐就模糊起来，“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啊，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爸爸也会想办法摘给你。”女儿永远不会了解，老父亲嫁闺女那一刻的心情。 　　机场门口，顾成悦跳下车，许戈探着头朝她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 　　“谢谢，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你心里的那个姑娘，你们也要幸福。”顾成悦头也不回坚定向前。 　　赵阔倒下之后，病情恶化得很快，大多数时间都在晕睡。他闭着眼睛，感觉一阵失重，应该是飞机起飞了。 　　这个时候，顾成悦应该也飞了吧。顾叔叔多给了他们一天时间，应该知足了。 　　赵阔皱皱眉，感觉手掌心有什么在挠他。开始以为是错觉，他下意识收拢手掌，抓到一只手。他猛地睁开眼睛，顾成悦趴在他身边，枕着手臂正望着他，食指还不安分的挠他掌心。 　　“赵阔，我可是还等着你给我戴上戒指。”她从领口翻出项链，晃一晃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你敢不醒！” 　　赵阔怔了一下，将她的手拉到胸口按在心脏处，闭上眼睛，笑了。 第53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才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到达大洋彼岸，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滑行。 　　下机提示很久了, 赵阔还睡得很沉，顾成悦趴在他耳边轻轻喊他, “赵阔，到了。赵阔, 我们到了，醒醒。” 　　赵阔一丝反应也没有，睡得很沉很沉。 　　“赵阔……”顾成悦有点慌了，“赵阔, 赵阔……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要生气了！” 　　他睡着的样子好像永远不会醒, 如果不是看见他胸口还有微微起伏。 　　“赵阔, 快醒啊，我知道你听得见, 你一定听得见, 快醒！”顾成悦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很缓慢慢，一下, 一下, 一下……随着她唤叫的声音，慢慢地快了一点，终于有反应了。 　　“顾成悦……”微弱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顾成悦眼泪都飚出来, “赵阔！你……别这样吓我好不好？再也不要了，不要。” 　　赵阔笑一笑，揉揉她头发，“我听得到你叫我，你一叫我，我就舍不得不醒了。” 　　飞机停稳，赵致远和徐颖在另一个舱，徐颖一时不适应时间差需要人照顾，赵阔这边就只让顾成悦陪着。随行的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四个专业护理，所幸一路平安抵达。 　　下飞机就有专车等候，还是顾成悦陪着赵阔一辆，赵致远和徐颖一辆，不是他们不想陪着儿子，而是他们知道，此刻的二人世界对赵阔和顾成悦有多重要。 　　医院是提前就联系好了，入院第一天，一系列检查弄得人兵荒马乱。 　　最后，一个大胡子外国老大爷带着慧星下凡的绝对霸道范儿走进来，看一眼汇总检查报告，用蹩脚中文告诉他们，“嗨，你们好，病人需要动手术，我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 　　顾成悦差点没给外国老大爷翻一个白眼，检查了这么半天就这一句话？都知道要动手术。 　　“但是。”外国老大爷特别傲娇地说：“手术要预约，我只每周三上手术台。” 　　顾成悦忍住，脸上的表情像一盘颜料，还是要展现微笑，“大爷……不是，医生，我们的情况比较紧急，希望贵院一切以病人为中心，救死扶伤大爱行医。” 　　外国老大爷问号脸，显然是没听懂，“最快手术预约到下周三，我只每周三上手术台。” 　　今天是周五，到下周三他们还得等五天！五天真的已经是很快了，有的为了在这里等一个手术，预约四个月。 　　顾成悦真的是败给这傲娇的外国老大爷了，谁让这老大爷是全纽约顶级脑科专家。 　　老大爷刚走，赵阔忍不住笑出声，顾成悦瘪嘴看他，“你还笑。” 　　赵阔：“老大爷很有个性，很有趣。” 　　顾成悦不甘心，“我要去找院长！” 　　“不用去了。”赵致远和徐颖进来病房，“我们刚和院长谈完，史蒂夫医生是最顶级的，他只每周三上手术台，就是总统来了也要排队。” 　　徐颖过去病床边，对着赵阔就想哭，可是又不能哭，僵硬扯出笑容，“现在感觉怎么样？下了飞机就一直在做检查，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没事。”赵阔认真说，“真的没事。三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本来是想宽慰一屋子人，没想到徐颖一听这话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我都不敢想，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顾成悦也无法想象。 　　“妈，我错了，给您认错好不好。”赵阔看顾成悦也快哭了，立马眼睛看向赵致远求救：你老婆，你哄；我老婆，我哄。 　　赵致远终于是救援了他一回，“好了好了，孩子做了一天检查，让他休息会儿吧。”边安慰徐颖，边带她出去。 　　赵阔松口气，看顾成悦，“你和我妈是怎么成姐妹的？”突然想起来问。 　　“呃，这个……”顾成悦成功被带跑偏。 　　除去第一天的不适应和焦急，从住院第二天开始，大家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因为除了等，他们也做不了别的。 　　赵阔变得特别黏顾成悦，和他以前的硬汉形象，完全不能想象。 　　早上睁开眼睛要亲一下才起床，洗漱完要亲一下才吃饭，吃完饭要亲一下才让护士量血压……还会在护士给测心跳的时候恶作剧用手机把心跳做成心形，吓得护士直喊，“OMG，OMG……” 　　他还会拉着顾成悦讲一些不知哪里看来的笑话，“幼稚”笑话。 　　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谚语，“Anappleadaykeepsthedoctoraway.” 　　病人：我快死了，我吃了苹果。 　　医生：很多个吗？ 　　病人：一天一个。 　　医生：那你自己待着吧。 　　* 　　医生：亲爱的，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病人：好消息吧。 　　医生：我们以你的名字命名了一种疾病。 　　病人：Oh……我一时竟分不出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 　　医生：这个药每日一片，终身服用。 　　病人：但是你给我的瓶子里只有三片啊？ 　　医生：三片，没错。 　　“不好笑吗？”赵阔讲完。 　　顾成悦好半天才反应，“哈哈哈……好好笑。” 　　赵阔皱眉，“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 　　顾成悦看着他，试探着问：“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赵阔下意识看一眼自己，“有吗？” 　　“有！” 　　赵阔：“可能是，第二人格？医生说每个人都有至少七种人格。” 　　顾成悦感觉有点糟糕，赵阔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性情大变。 　　顾成悦决定上门去找大胡子医生，大胡子有自己的私人诊所，每周三才会去医院。 　　“赵阔，我得出去一下，有事你按铃叫护士，我很快回。” 　　赵阔指指脸，“申请盖章才能批准。” 　　顾成悦倾身在他脸上亲一口，赵阔摇摇头，“不够，不予批准。” 　　顾成悦棒住他的脸，重重在他唇上亲一口，“够了么？” 　　赵阔：“批准。” 　　顾成悦心情忐忑，按照医院给的地址找到史蒂夫的诊所，能在纽约皇后区开诊所，这大爷不差钱。那还有什么可以打动他？顾成悦很苦恼。 　　诊所病人很多，顾成悦向前台接待说明来意，前台告诉她：“这一周的预约都满了，你下周来。” 　　顾成悦张大嘴，“不是，我是史蒂夫医生的病人，我有他的名片，我们预约好了下周三手术。” 　　前台看一眼名片，“跟我来。” 　　史蒂夫正在吃午餐，前台带人进去，史蒂夫非常不满，“Kelly，我说了午餐时间不见任何人。” 　　“Sorry，医生，这位病人预约了您下周三的手术，我不得不带她进来。”请史蒂夫做手术的情况一般都很严重。 　　史蒂夫扯掉塞在领口的餐巾，喝一口咖啡，才看顾成悦，“Who are you” 　　顾成悦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抿嘴微笑，“我叫顾成悦，我男朋友叫赵阔，预约了您下周三的手术。” 　　史蒂夫恍然大悟般，“噢……赵，是那个很帅的中国小伙。” 　　顾成悦继续抿住嘴笑，“谢谢您的夸奖，那个很帅的中国小伙是我的男朋友赵阔，他最近很反常，我很担心。” 　　史蒂夫：“你说说看。” 　　顾成悦将赵阔的症状仔仔细细讲述一遍，史蒂夫点点头，“听上去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对啊！很严重了！”顾成悦激动望着他。 　　史蒂夫又点点头，“下周三早点动手术。” 　　顾成悦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不是，您真的不能……破例一次吗？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条件啊……”老大爷还真认真想了下，“金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年轻的身体倒是对我有点诱惑，可惜我刚做完肾切除手术。唯一的愿望，你能给我延长生命吗？” 　　顾成悦张大嘴，说不出话。 　　史蒂夫笑笑，起身指指外面候诊的人，“那些人也等着我救命。” 　　原来……顾成悦为自己的行为感觉羞愧。 　　“Sorry，史蒂夫先生。” 　　史蒂夫耸耸肩，“Kelly，麻烦你，送这个小甜心出去。” 　　顾成悦从诊所回到医院，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熬过双休日，还剩两天手术，曙光将临，好像只要做了手术赵阔就能好似的。 　　星期一，赵阔一觉醒来，问顾成悦：“你是谁？” 　　“顾成悦。”她还傻傻的回答。 　　“名字听上去有点熟，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过接触？”赵阔审犯人似地打量她，“我接触过的80%都不是好人，剩下的20%是战友。很显然你不是那20%里的人。” 　　顾成悦叹口气，“是啊，我确实不是那20%里的人，我和你呢也不算太熟，就是，有个恋爱和你谈了谈。” 　　“不可能，我女朋友叫顾成悦。”赵阔似反应过来，“顾成悦。” 　　顾成悦笑眯眯，“是啊，我就是你女朋友顾成悦，幸会幸会。” 　　赵阔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现在这情况比顾成悦想象的好太多，记得小时候看《还3》紫薇被性情大变的尔康打得遍体鳞伤……最糟糕的结局她都想过，现在，这算什么。 　　星期二，手术的前一天，赵阔接到一个电话，一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顾成悦心里打鼓，不知道他这又是出了什么新状况。 　　晚上吃过饭，顾成悦给赵阔洗澡，他靠着浴缸，顾成悦给他按摩手臂，“今天，不给我讲医生系列冷笑话吗？” 　　“没有了。”赵阔淡淡说。 　　“那我给你讲一个吧。”顾成悦专门从网上学了一个。 　　赵阔没回应。 　　顾成悦清清嗓子，“医生对病人说，从你的健康情况来看，活到80岁没问题。病人说，但我现在就80岁了啊！医生说，早就告诉你要戒烟了。” 　　赵阔面无表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空间。 　　“赵阔？”顾成悦轻轻喊他一声，他突然抬手握住顾成悦手臂一拉，顾成悦猝不及防落入浴缸，“啊！”赵阔抱紧她，喃喃耳语，“左池，抓到了。” 　　顾成悦都顾不得干燥的衣服吸满水湿透，“真的？在哪儿抓到的？” 　　赵阔：“曼谷。” 　　“那左池不是要被那边扣留？” 　　“不重要了。”赵阔声音很轻，“曼谷警方给他看了他父亲最后留下的手机录像，他父亲的手机一直扣在曼谷警察局。他自首了，所有的事供认不讳。连同，我们救人的那一段视频也公诸于众。老吴，可以安息了。” 　　顾成悦感觉肩膀上潮潮热热，分不清是热水还是眼泪。她用力回抱他，“答应我，从今以后，为自己活。” 　　赵阔看着她，“我不是教官，也不是警察了，只是赵阔，从今以后，这条命是你的。”他笑起来，“希望医生不是给我三片药丸……” 　　顾成悦揪着他衣领堵住他的唇，两人在浴缸贴得像要融化在一起。 　　“赵阔，你记住，你这条命，不是我的，是……我和宝宝的。” 　　赵阔眼睛條地睁大，“……什么时候？” 　　顾成悦搂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 　　赵阔胸口起伏，无法用言语表达欣喜，声音很轻很轻，“是真的吗？” 　　顾成悦眨眨眼睛，“假的。” 　　赵阔掐住她的腰，又不敢用力，“顾成悦，告诉我！” 　　顾成悦：“做完手术，再告诉你。” 　　赵阔的心悬在半空，一点一点落下来，抱紧她，脸埋在她肩窝，“谢谢你，我爱你。” 　　星期三，史蒂夫一大早就来医院，等赵阔做完各项术前检查。 　　徐颖和赵致远比较紧张，坐立不安，又不敢十分表现，压抑得很难受。 　　顾成悦很平静，非常平静。 　　“史蒂夫医生，我们全家都相信您。” 　　史蒂夫耸耸肩，“我不能向你们承诺什么，只能忠告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徐颖当时就哭出来，赵致远也拼命忍住泛红的眼眶，他是男人，一家之主，谁倒他都不能倒。 　　顾成悦握紧拳，指甲掐进掌心，保持住冷静。 　　“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我们不会给您造成负担，请您，尽全力。” 　　“sure。”医生只说了这一句进去手术室。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因为煎熬所以觉得漫长。徐颖支持不住，吃过两遍救心丸，赵致远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顾成悦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左手护住小腹，她得保持住体力。 　　所谓奇迹，是明知不会发生还是义无反顾的坚持。 　　这一场手术从白天持续到天黑，顾成悦更多在担心史蒂夫医生的身体能不能支持得住。 　　手术门拉开的那一瞬，顾成悦好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站不起来。 　　赵致远扶着徐颖冲过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好不好？有没有事？” 　　史蒂夫摘下口罩，头发胡子都汗湿了，先呼一口气，“手术，非常成功。” 　　徐颖一下哭出声，喜极而泣，赵致远也哭了，终于可以放心哭出来。 　　“谢谢医生，谢谢！” 　　“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 　　史蒂夫摇摇头，“他还得送去无菌房观察24小时，如果没有发现出血情况就基本没问题了。” 　　赵阔被护士推出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 　　徐颖和赵致远跟着移动病床小跑，一路喊赵阔的名字。 　　顾成悦一直坐在原处，没有人注意到她。 　　史蒂夫过去她面前，“需要我借个拐杖你吗？” 　　顾成悦摇摇头，终于找回力量，缓缓站起来，“谢谢您医生。”诚挚拥抱他，“谢谢。” 　　史蒂夫拍拍她脊背，“他没事，会一天一天好起来。” 　　顾成悦点头，泪珠子乱落，松开医生，直奔向赵阔。 　　史蒂夫皱皱眉，望着她背影，其实有件事他忘了跟她说。 　　顾成悦一直守着赵阔，喊他的名字，跟他说话。 　　赵阔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睁开眼睛，顾成悦趴在他耳边：“你想要第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医生说我已经怀孕四十九天了。” 　　桌上，顾成悦的手机有短信进来，史蒂夫发来的：手术很成功，但是，他可能，会有点后遗症。 　　甜蜜的……后遗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