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余生你多宠着我
作者：玖叁


　　文案：
　　传闻陆衍喜欢乖巧温柔的女生，江流掩藏了自己的大尾巴。
　　装起了乖巧温柔，追了陆衍一年，追不上。
　　一怒之下，趁着毕业晚会喝醉了酒，把他给睡了。
　　后来，填志愿的时候，江流跑了，跑到了遥远的N大。
　　开学那天，她在校门口被陆衍堵了，他说：“睡完就跑？”
　　江流装傻充愣：“那晚上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我们都有错，不能全怪我。”
　　陆衍听着她娇滴滴的语气：“那晚你说的是「老子就要非礼你」。”
　　江流赔笑装乖：“我…呀，不记得了。”
　　陆衍撅着她的下颚：“帮你回忆回忆？”
　　-
　　很多年后，陆衍问她：“当年为什么装乖装温柔？”
　　江流回：“大家都说你喜欢乖巧温柔的女生呀。”
　　陆衍眸色一深：“大家是谁？”
　　江流惊讶：“难道你不喜欢乖巧温柔的？”
　　他轻挑眉眼：“不喜欢。”
　　末了补充一句：“只要是你，哪样都喜欢。”
　　慢热学霸vs骚断腿转校生


　　内容标签：甜文 成长 校园
　　主角：江流 ┃ 配角：预收《极致宠溺》 




第一章 我超甜
　　九月清晨，明媚的阳光落在路两边的矮灌木上，江流来南城一个月了，她伸出手，接住了热辣的阳光，掌心泛着一层很淡的汗意，黑色的眉毛拧着，转瞬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细汗，南方这个天真是热死个人。
　　她抬眼看到路上三三两两背着书包的南方女孩，头发统一扎成了马尾辫，硕大的校服外套配着束脚的校服裤子，不好看也不难看。
　　有男生骑着自行车路过江流，时不时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会转过头来看江流，毕竟她的长相和南方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南方人不管男生女生普遍都白，跟西北人的糙和野完全不一样，路两边高大的梧桐和黄沙地、峭壁也完全不一样，热烫的空气吹在脸颊上，更热了。
　　他爸江有为走在前面，江流跟在后面，她待了一个月有点腻，跟着他爸走到了新的学校——南城一中，据说是南城最好的中学。
　　他爸送完她，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可别惹是生非，江流懒洋洋的答应，她又不是二傻子，别人不招惹她，她是不会招惹别人的，而且“大眼”说过南方人都超好的，她不打算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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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眼”——江流和旧友顾长安在王者荣耀的游戏战队里认识的南城一中的学生，全名“大眼萌妹”，又名江流的“爸爸”，王者水平，性别不详，性格挺冷不爱说话，没见过照片，从id到对话，估摸着“大眼”是个高冷女神。
　　江流初见“大眼”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solo，你赢了老子叫你爸爸”，结果江流自掘坟墓，喜获一枚爸爸。
　　“爸爸”每天压榨她，让她玩辅助，美其名曰，其他辅助都是智障，自家养的辅助才靠得住，她是“爸爸”的安全感，结果被“爸爸”压榨的一个字“惨”，两个字“惨不忍睹”。
　　人头是“爸爸”的，野怪是“爸爸”的，小兵是“爸爸”的，只要目光所及有“爸爸”，那她只能乖乖跟在“爸爸”后面，偶尔“爸爸”心情好会赏给她一两个人头捡捡。
　　有一次，江流假装自己没有技能救“爸爸”，结果“爸爸”说了一句：江66，你不听话，嗯？
　　江66还是他跟顾长安学的。
　　结果那一局，江流被“爸爸”送给对面杀了20次，从此江流只能屈服在“爸爸”的淫。威下，不敢放肆。
　　这个游戏，完全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一口气，江流死也没放弃这个游戏。
　　那个恨啊，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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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大眼”，江流就干劲十足，她来南城一中，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找到“大眼”，一报[爸爸]之仇。
　　林荫道上高耸的常青树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落下大片的阴影，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地面映了亮亮的光斑，如同时光的剪影。
　　江流被班主任尹晓莹带进了教改班，教改班顾名思义就是学校重点培养的班级，大部分都是各个班级最优秀的学生选拔过来的尖子生班，还有小部分是有钱的学生，江流很荣幸的成了那一小部分。
　　尹晓莹走进教室，班级里人全到齐了，一片窸窸窣窣的交谈，尹晓莹站在讲台上，身边站着江流。
　　江流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短袖加一条黑色的运动裤，长头发随意的绑了个高马尾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透着一股利落。
　　“大家安静一下，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江流。”尹晓莹往边上站了一下，示意江流做个自我介绍。
　　江流早知道这个环节了，自我介绍她是提前准备的，她面上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大…”
　　第一个字刚刚吐出来，一片阴影罩了下来，门口站了一人，全班同学包括江流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阳光从男生身后照了进来，白色衬衫里的腰线若隐若现，袖子捞到了半肘的位置，露出白色的半截手臂，松软的黑色头发随意的散在额前，江流与他四目交投，他的眼睛如同琉璃一般清亮，她有片刻愣神。
　　江流听到台下有细碎的声音，夹杂着小声的雀跃，她看到前排几个女生红了脸，一瞬间明了了什么。
　　尹晓莹看到男生，笑了一下，温和开口：“进来吧。”
　　男生眼睛弯了一下，脸上再无动作，颀长的身影在讲台前由长变短，路过讲台的时候看了一眼江流，随后直至走到了第三组第三排的位置，安静的坐下，整个过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有几个女生埋着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


第二章 我超甜
　　江流的自我介绍被打断了，有点儿断片，直到尹晓莹开口提醒：“江流，你可以继续了。”
　　江流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生，准备的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自我介绍再也用不上了，她开口：“大家好，我叫江流。”
　　话音刚落，底下有个人笑了出来，跟着有另外几个人跟着笑了，低低的笑意混合着窗外吱吱的知了声，显得几分焦躁。
　　江流看过去，那个笑的男生坐在最后一排，黑色的短袖包裹着健硕的身材，他叼着笔，一对浓眉挑着，眼神犀利，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嘴巴不小，浑身都散发着痞气。
　　尹晓莹看过去：“陈野，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看陈野不顺眼很久了，不学无术，仗着他爸有钱，成日里在班里胡作非为，作为班主任她也给学校反应了，结果学校一再告诉她，能管就管，不能管就放任自由。
　　陈野眯着眼，痞里痞气的看着老师，很随意的开口：“老师，你不觉得新同学的口音超…”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超好玩的吗？”
　　尹晓莹还没开口，江流的话已经出了喉咙口。
　　江流语气不太好：“同学，哪好玩了？”
　　谁也没想到新同学这么牛逼，开学第一天就怼了陈野，胆子大，666。
　　大家纷纷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这个小麦色的女孩，高马尾，皮肤有点黑，很瘦，眉毛细而长，凸显的眼睛很大，脸颊上还有两坨高原红。
　　“江流是从青海转学过来的，她以后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江流，不要欺负她，知道了么？尤其是陈野，别给我惹事。”
　　尹晓莹的手放在江流的肩膀上，怕新同学刚来会被陈野欺负，她指了指第二组第二排的位置：“江流，你先坐在那个位置。”
　　江流点了点头。
　　她准备走下讲台，尹晓莹拉住了她，小声说：“江流，没事别跟后排几个男生接触。”
　　江流点头，那个叫陈野的人，她是记住了，他不招惹她，她是不会挑事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那个白衬衫的男生，除了进门那一眼，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低着头，面前摊着一本书，侧脸的轮廓柔和，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纤长的睫毛，他坐在那儿，丝毫不被任何的声响惊动，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江流放下书包，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她对语文天生不来兴趣，打了呵欠昏昏欲睡，总算挨到了下课，各科课代表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暑假作业。
　　“你好啊，我叫胡思韵。”胡思韵微笑着把一块悠哈奶糖放到了江流面前。
　　江流看着白色糖纸包裹着的奶糖，又看了一眼她的新同桌，单眼皮白皮肤，嘴唇红红的，她拿着糖微笑：“我叫江流。”
　　“江流。”胡思韵重复了一遍。
　　江流点头：“大江东流去的，大江流。”
　　胡思韵被她的形容逗得笑了一声：“你这名字够霸气。”
　　“霸气吗？”
　　胡思韵点头。
　　江流拍了拍胸膛：“那你是没见过顾长安，薛万里…”
　　……
　　胡思韵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你们那都这么霸气吗？”
　　江流得意：“那是。”
　　她看着江流，小麦色的皮肤配着灵动的大眼睛，远看有点黑，近看五官深邃，眼睛很大很闪烁，眼尾扬起，睫毛很长，不同于南方的柔美，有种异域的风情，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妖娆。
　　“陆衍，你现在有空吗？”有个女生的声音在一边响了起来。
　　江流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波波头的女生弯着腰，手里拿着书，伏在那个男生的桌前，原来他叫“陆衍”。
　　陆衍修长的白色脖颈仰起来，顺滑的流线没有一点遐思，江流看到了他的喉结和微弯的眼睛，这男生怎么能白得跟泡了牛奶似的，她与陆衍眼神撞了一下，她下意识撇过脸，这种短暂的眼神交汇让她不太自在，甚至有点尴尬。
　　窗外知了叫的人越发烦闷，江流有点热，不知道南方的夏天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叫上一天不休息的虫，难道它们不爱睡觉吗？
　　还是天太热，热的睡不着，要让其他生物也不得安宁。
　　江流听到陆衍温润的声音，陆衍看着这道题说：“这道题在数学书上有，在第38页，你可以去翻翻。”
　　……
　　江流下意识咬唇，牛逼啊，这个人这么吊的吗？连页码都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是装逼？这个逼装的还挺有技术。
　　波波头娇滴滴的说：“谢谢昂，陆衍，下午请你喝奶茶。”
　　“不用。”陆衍开口，声音恢复了一派清冷。
　　上课铃声和适宜的响了起来，波波头低着头，脸颊绯红，小跑回了位置，江流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在说：“厉害啊，陆衍竟然教你题了，想当年老班问陆衍题目的时候，他可理都没理。”
　　江流觉得这个陆衍可真是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衍，后者又继续伏在桌上做题，难道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看样子是的，无趣。


第二节 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人称“数学王”，他教的班数学年年排第一，江流听得比较认真，一扫困意。
　　数学王同志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有没有同学上来解一下这道数学方程式，很简单的。”
　　底下刚开始没人，数学王说：“解对了，晚自习少做一套卷子。”
　　此话一出，底下开始疯狂有人举手，高三了，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就在被迫准备高考这场硬仗，能偷懒一节课是一节，已经有人开始叫道：“老师叫我。”
　　“我呀！”
　　……
　　“老师，叫我，我手都举断掉啦。”
　　一时间大家像是恶狼一般。
　　那个说“手断掉啦”的人就在江流后面，江流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还好好的。
　　这个时候班里多了一只手举了起来，手指修长，骨节葱白，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是一个从来没有举过手，众人均看了过来，是陆衍，这等于其他同学没有任何机会，学神怎么会出来跟大家争这个名额呢？一套卷子对于他来说不就是20分钟的事情。
　　数学王自然叫了陆衍。
　　陆衍悠悠站了起来，舌尖抵着后槽牙，手插兜，看着黑板，并没有上台，声音冷淡：“老师，我觉得这道题太简单了，难度不足以用一套卷子来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唏嘘一片，这哪里是跟他们抢名额，这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啊，一片举起的手，齐刷刷放了下去。


第三章 我超甜
　　数学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陆衍，这个得意门生果真不简单呐。
　　数学王眼中含笑，欣慰的看着他，趁机问他：“陆衍，那你觉得什么题能用一套卷子换？”
　　陆衍微微笑，江流扭过头看到了陆衍嘴角勾起，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他看着黑板上的数学题，眼中有光，如璀璨星河，讲到数学题的时候，他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形的耀眼的光芒。
　　“老师，只要把sin改成tan，把cos改成sin，就行了。”陆衍舔了一下唇角，眸光清亮。
　　江流看着他，这可把他给牛。逼大发了。
　　数学王脑子里自动把数学题的符号换了一下，果真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经过最简单的改变，难度增加了4、5倍，这说明了短短的几分钟，陆衍不仅仅是改了题目，连同题目后面的无数运算都已经解答出来，这个思维能力远远超过了同龄人，而思维能力的基础就是知识量。
　　“现在有没有同学上来？”数学王满意的看着陆衍。
　　陆衍百无聊赖的继续做题，果然举手的人只剩下四分之一。
　　数学王笑眯眯的看向了江流：“这位是新同学吧，这个机会留给新同学。”江流是举手了，倒不是因为她想上台，主要还是想少做卷子。
　　江流的原则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少做一套卷子绝不多做一道题，她钟爱数学，这道题经过陆衍的手，已经变成一道牛。逼的题了，她想试一试，毕竟她觉得自己也挺牛。逼的。
　　他陆衍记得题目的页码，但她江流只是懒得记页码罢了，她得把这道题做出来，她要让陆衍知道她江流不比他差。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把题目解出来了，陆衍也不觉得她牛逼。
　　“老师，我也想做题。”后排传来一声痞里痞气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到了那个声音源，皆是瞠目结舌。
　　陈野想做题，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再说了他能做啥题？
　　这题经过陆衍的改良，难度增大了那么多，很多成绩好的都不一定能解出来，更别提陈野了，他难道像之前上台一样，在黑板上写三个字“我不会”？滑天下之大稽。
　　陈野开口，数学王笑得灿烂：“陈野啊，你也上来。”
　　陈野大步流星，他倒不是真的想做题，就觉得新同学好玩，班里这些大学霸们成天都是学学学，顶无聊的，好不容易来了个转校生，看起来又挺好玩的，不珍惜这个机会，简直天理不容。
　　陈野个子很高，身材结实，路过江流，一大片阴影就罩了下来，他淡淡说了一句“小黑皮”。
　　江流诧异扭头就看到陈野那欠抽的样子，他还朝她吐了一下舌头，嚣张极了。
　　江流捏着手中的粉笔，确定那句“小黑皮”是在骂自己的，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陈野，自己好像比陈野还黑。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黑，她默念“冷静，冷静”，“不跟傻瓜论长短”，她刷刷解题，字迹龙飞凤舞，好看但张扬。
　　她解了一分钟，听到陈野压低了声音说：“喂，小黑皮？”
　　江流手中的粉笔用力摁在了黑板上，瞪他，粉笔啪嗒断掉了。
　　众人并没有看出异常，都低着头在解题，教室里鸦雀无声，门外的热风顺着空气吹在彼此脸上，有一丝热意。
　　陆衍抬头看着江流蹲下身子捡粉笔，又看了一眼陈野歪着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江流，那一系列动作全落在陆衍眼里，他抿唇，眸色几分暗沉。
　　陈野继续挑衅江流：“哟，生气啦？小黑皮？”
　　江流咬着唇，正欲发作。
　　“老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数学王看过去，看到是陆衍：“怎么了？”
　　陆衍站了起来，江流的解法和他的背道而驰，照着江流的解法，要绕很多弯，他一手插在校服兜里，一手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老师，我有其他的解法，能上台么？”
　　全班抬起头，看向了陆衍，陆同学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帅？他怎么这么聪明啊。
　　女生们咬唇，看着他挺直的背脊。
　　数学王喜欢他，忙点头，亲切的说：“上来吧。”
　　陆衍径直走到了陈野和江流的中间，站在两人之间，把一场战争隔绝在两边，两个男生，一白一黑，一个如山间清泉，一个如奔腾川河…
　　陆衍握着笔，写的很认真，江流侧过脸，看到他修长的身型，肘关节也很白，浑身都散发着一阵清雅的气息，她再次看到了自己的手臂，跟陆衍的一对比，简直就是奥利奥。
　　陆衍写了几分钟就写完了，江流写了大半。
　　陈野一字未动，一会东看看，一会西看看，不过也很有骨气，陆衍就在旁边，陈野一个字未抄。
　　陆衍下台后五分钟，江流答完题，捏着粉笔，走到中间把粉笔插进了粉笔盒，瞪了一眼陈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踩了陈野一脚，陈野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龇牙咧嘴的看着江流甩着高马尾。
　　狠！够狠！这个小黑皮真是个狠人呐！
　　江流若无其事的下台，陈野还站在讲台上。
　　江流看到陈野那半边黑板大大写了一个字“解”，数学王看不过去了：“陈野，你不会你要上什么台？”
　　陈野嬉皮笑脸：“老师，我刚刚会来着，一上台一紧张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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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班谁都不信陈野的鬼话，一个数学考了20分的人，会做这道题才有鬼。
　　数学王倒不生气：“你就站在讲台上，多熟悉熟悉讲台下次就不紧张了。”
　　陈野丧着脸：“老师，我，我脚疼。”
　　江流心一惊，人在江湖混，这点道义都不讲的嘛？就算打架斗殴那也不能出卖对方啊，这个陈野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她抬眼懒洋洋的瞥了一眼陈野，那小眼神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反正她江流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落得个顽劣学生的下场，有什么关系，就是她爸江有为同志得又要她好看…脑壳痛陈野从她眼神就看出了这个新同学了不得，毫无畏惧，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她是狠人，绝对的狠人。
　　“你脚怎么了？”数学王看着陈野哎呦呦叫着脚疼。
　　陈野捂着脚：“老师，我脚，早上被，被狗咬了，下午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江流……他骂她是狗。
　　数学王将信将疑，不跟他继续耗着，指了指他的位置：“你呀你。”
　　“老师，我也不想的，那狗子可能是个野狗，我感觉我马上狂犬病要发作了。”
　　“啊，老师，我感觉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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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班憋不住在笑，陈野将死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数学王都拿他没有办法。
　　陈野就这么瘸着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着江流后脑勺的高马尾麻花辫，啧啧啧了两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扎个麻花辫，土得要死，皮肤还黑，是个又土又村的狠人。
　　江流看着黑板，看着陆衍的五行解题过程和她自己的十一行解题过程，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可是步骤上她比陆衍多了六步，她俩思路不一样，他的更简单一些，江流不得不承认陆衍是真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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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声响起，到了课间操时间。
　　江流跟着大部队去操场出操，明媚的阳光照着她微黑的皮肤，热的满脸是汗，操场大部分人都穿着校服，他们班除了陈野他们几个，只有江流穿着便服，黑色显瘦衬托得她更瘦。
　　她站在绿油油的操场上，低着头，看到草地上细密的草，颜色翠绿，被阳光照得发亮，这是一片移植的草地，她想起来高原的草，个个挺拔苍翠，随风飞扬。
　　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西北，这才有点儿离愁别绪。
　　忽然有点儿想顾长安了，按照往常那货现在应该在教室里看玄幻小说，或者在跟网友撕逼，顾长安那个傻叉，马上就高考了，一点不准备，真是仗着自己家牛多为所欲为。
　　[顾长安，江流在青海的死党，高原男生的帅，跟江流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家财万贯（主要是牛多，一片山头的牛），养了一条叫小黑的狗。]
　　江流发了一会呆，再抬眼升旗仪式已经举行了一半。
　　她看到了国旗下站着的陆衍，挺拔俊秀，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有点病态，他伸手握着国旗，随着国歌响起，那片红色的旗子迎风飞扬，红色与白色形成的对比过分谣言，少年的手臂举在太阳穴的位置，每个学校都有好学生和坏学生，江流笃定了陆衍就是好学生的代表，而陈野就是坏学生的代表。
　　若干年后，等到江流再回想起来，陈野那种看起来坏的未必坏，陆衍这种好的，打起算盘来才是要人泪流满面。
　　她转头看向了几百个师生，这里面就有“大眼”，几百个人里面剔除一半的男生还有两百多女生，要从两百多女生里找到“大眼”，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长安说“大眼”下象棋很厉害，她一定要找到“大眼”，她打游戏不如“大眼”，可下象棋，她从来就没输过，她一定要赢一次“大眼”，让她跪下叫爸爸。


第四章 我超甜
　　升完旗，做完操，随着散场的铃声，江流等不及跑到了没有太阳的阴凉走廊，胡思韵走在她旁边，看到她满脸的汗：“江流，你很热吗？”
　　江流拿手掌当扇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热的天，热成狗了。”
　　一说“狗”，江流就来气，那个陈野说她什么来着，说她是野狗，还说狂犬病，气炸，格老子的，要弄死他丫的。
　　“小卖铺在前面，你可以去买点冰饮。”胡思韵的声音软软的，她伸手指着水泥路前面尽头的位置。
　　江流点头：“那我去买杯冰水，你要不要喝什么，我给你带。”
　　胡思韵摇头：“我喝热水。”
　　江流诧异，这天都热成这样了：“你不热的吗？”
　　“还好。”
　　江流真是热疯了，她说：“那我去买了。”
　　胡思韵看着江流的背影，两侧的常青树晒得发亮，胡思韵怕她第一次去小卖铺不熟悉路，跟上去，叫住了江流：“江流，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胡思韵：“不用，不用，你要买啥，我帮你带。”
　　胡思韵温声道：“我怕你迷路。”
　　江流的心啊，瞬间划过一道暖流，南方的女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你人也太好了。”
　　两人往小卖铺走，胡思韵问她：“江流，你为什么转学呀？”
　　江流踩着树叶的阴影，为什么转学这事说来话长，都怪江有为，她撇了撇嘴：“说来复杂，改天再说。”
　　夏天的风卷着热气，胡思韵说：“西北好玩吗？”
　　“好玩，没那么多高楼大厦，目光所及都是山峦与草地，你等等，我给你看我之前拍的照片。”江流说罢要掏手机。
　　胡思韵忙摁住了她的手：“你带手机了？”
　　江流点头：“嗯。”
　　“你呀你。”胡思韵叹息，“江流，在学校可千万别掏出手机，到处都是摄像头，被拍下来是要没收的。”
　　“你们老师还管这个？”江流瞪大了眼睛。
　　胡思韵虽然不知道，但手机不是学校都禁止的吗，她问：“你们那可以带手机？”
　　“大家都带了，我们老师不太管。”
　　江流想到之前在学校，班主任收走了她的手机，还把她看的《鬼吹灯》给看完了，完了第二天班主任还手机给她说了句：“江流，以后少看这种吓死人的小说，手机拿回去，别让我再看见。”
　　想起来，真挺怀念以前的班主任。
　　胡思韵大概是明白了：“我们老师管的很严的，带手机是要被没收的，得等毕业才能还给你的。”
　　江流忙把手机塞好了：“妈呀，等到毕业这手机就过时了。”
　　胡思韵默了…
　　到了小卖铺，人还挺多的，正好班里其他几个女生也在买饮料，江流从正门走进去，她认得其中一个女生，是那个问陆衍题目的波波头，还有一个应该是她的同桌。
　　“你说陆衍他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呀？”波波头娇滴滴的问她旁边的女生。
　　“我觉得你送的她都会喜欢。”
　　“为什么呀？”
　　“我觉得他喜欢你，你想你早上去问他题目，他不是都没有拒绝嘛，你想想咱们班上谁有这个殊荣？我猜啊，他肯定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波波头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你别瞎说，他就是乐于助人。”
　　“得了吧，他冷得像是山，一点都不好亲近。”
　　波波头掐了她一下：“别瞎说，陆衍很好很温柔的。”
　　“我觉得他还不如陈野好呢，起码陈野脾气冲了点，但还能跟你说几句话，而且…”另一个女生声音小了点，“而且陈野这人女朋友很多，好得手。”
　　波波头据理力争：“陈野太花了，陆衍这种才专一。”
　　两个女生小声的在货架这边聊天，江流随意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常温奶茶就付了钱，她想起了那个女生说陆衍喜欢波波头，也难怪，那么聪明又白的男生看起来就该喜欢这种看起来很乖的女生。
　　至于陈野，江流拧开盖子，咕嘟嘟喝下了一大口，野狗之仇，不共戴天。
　　江流把奶茶递给胡思韵：“呐，给。”
　　胡思韵很不好意思，江流自来熟的搭着胡思韵的肩膀：“别跟我客气，既然咱俩是同桌，以后我罩着你啊。”
　　胡思韵接过奶茶，想起了今天她怼陈野，有些忧虑：“江流，你可别惹陈野，知道不？”
　　“为啥啊？”
　　胡思韵小声说：“陈野家挺有钱的，最好还是别惹。”
　　冰红茶的清爽划过喉咙，江流不甘示弱：“我家也挺有钱的，我偏要惹。”
　　胡思韵……
　　这个新同学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到了教室，吊扇已经打开了，扇叶哐哧哐哧在头顶转动着，热风随着扇叶搅动，从头顶飘下来，江流走进来，看到陆衍低着头在做题，原来他喜欢波波头，很配，都很白，又白又软，可是又白又软不是包子吗，对他俩都是包子，一对包子。
　　如果陆衍是包子，那江流就是狗，不知道谁拿起来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波波头后脚也进教室了，把一瓶草莓味的奶茶放到了陆衍桌角，波波头的声音娇嗲可人：“陆衍，给，奶茶。”
　　陆衍看着奶茶，拧着眉：“不是说了不用。”
　　波波头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眼睛瞬间就红了，咬着下唇，软软糯糯：“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陆衍的眉头皱起一道小山峰：“你拿回去吧。”
　　“你教了我题目，我给你一瓶奶茶当做回报。”
　　波波头没有拿回去，低着头转身就走了，留下了那瓶淡粉色的奶茶，陆衍看了一眼，把奶茶放到了同桌赵嘉予桌上：“喝么？”
　　赵嘉予来者不拒：“你不怕她生气？”
　　陆衍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不喝算了。”
　　赵嘉予接过奶茶：“喝喝喝。”
　　陆衍继续刷题，赵嘉予拿着粉色的奶茶，跟陆衍做同桌之前他还挺瘦的，自从跟陆衍做了同桌，陆衍桌兜里总是能收到各种吃的，巧克力、奶茶、蛋糕…应有尽有，而且送的人全匿名，无处可退，全落进了赵嘉予的肚子。
　　教室门口几个男生打打闹闹走进来，众人抬起头盯着门口，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进门，陈野最后一个，他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江流的桌子，地面发出一声“吱嘎”，陈野胳膊肘撑在了江流的桌子上。
　　陈野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语气轻佻：“不好意思哈。”
　　江流已经很对他很不满，抬眼瞪着陈野，与他目光相触，陈野还撑着她的桌子，眼角微微扬起，嘴唇轻抿，挂着一抹坏笑，轻而淡的说：“江小狗，你生气了？”
　　江流咬牙切齿：“你骂谁小狗呢？”
　　“谁踩我我骂谁咯。”陈野挑着眉。
　　吊扇的风吹落了江流两侧的碎发，陈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孩浅棕色的眸子明亮闪烁，睫毛长的如同两把小刷子，那么一瞬，他愣了一下，皮肤是黑了点，五官却精致得像洋娃娃，眼睛如同琉璃般闪耀。
　　江流……
　　她还没来得及说，陆衍已经放下笔，坐在位置上睥睨着陈野，眸光如潭，声音充满了冷意：“陈野，你够了。”
　　全班都被这声给震惊了，陆衍跟陈野算是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就像楚汉界限，划的清晰，谁也不越界。
　　陈野也惊了，回头看到陆衍，嘴角勾了起来：“陆衍，干嘛啊？想英雄救美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陈野似乎不太想别人知道江流是美的，他改了口：“想英雄救丑啊？”
　　全班瞬间倒吸了一口气，黄金八点档的偶像剧即将上演，主角一男神陆衍，主角二校霸陈野，女主角灰姑娘江流，一出好戏，主演就位。
　　陆衍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你能不能别打扰我学习？”
　　……
　　这句话一出，众人疯狂瀑布汗，以为是一出好戏，结果…现实往往不是偶像剧，而是充满了出其不意。
　　陈野也没想到他说这句话，顿时无话可说。
　　两个一米八的男生对视着，英语老师从门口走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对峙着的两个人。
　　“你俩干嘛呢？”
　　陈野不耐烦的回：“没干嘛。”
　　英语老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干瘦，带着金属框眼镜看起来很干练，她知道陈野这个人野，陆衍是个好学生，陆衍怎么会跟陈野这种学生扯上什么关系。
　　本来是一场战争，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陈野往座位走，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自己输了，可是连仗都没打，怎么就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是他不够帅？
　　陈野照了一下手机屏幕，唉呀妈呀，这么帅。
　　以他的脑子想不通，只觉得这个陆衍是神经病，他看向了江流的方向，嘴角轻勾，确认过眼神，是好玩的人。
　　英语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变的有些遥远，江流一节课有点走神，书上的文字变得模糊，她托着腮帮子，想起了陆衍那句“别打扰我学习”，还有他认真且严肃的样子，俊眉轻拧，嘴巴很小，说话的时候很冷，刚刚他那模样分明是要干架，结果呢…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书呆子都这么可爱吗？
　　学傻了吧。
　　阳光在书上跳动，吊扇哐哐的转动着，炎热的夏天，江流本就很热，心却跳动有些快，那种感觉陌生而生动，少女的心如同含苞的花朵儿，某个不经意就钻进去了一颗露水，晶莹而清凉。
　　江流嘴角扬着，酒窝浅浅的。
　　胡思韵推了推她：“你笑了一节课了？”


第五章 我超甜
　　江流这才反应过来时间飞逝，一节课都快上完了，她挠了挠头：“胡思韵，问你个事。”
　　英语老师扫过来一眼，胡思韵讷讷低头，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江流悻悻低头，瞄了一眼，英语老师果然看着她，江流反正脸皮厚，所以也不管头顶目光灼灼。
　　胡思韵塞了一张纸条过来，字迹娟秀：你想问什么？江流捏着纸条，回了一张：陆衍有女朋友吗？
　　胡思韵戳了她一下，小声说：“你别把纸条举那么高啊！”
　　她真是服了江流，哪有人上课传纸条传这么光明正大的，江流被说了立马改正，放低了纸条，谁知道英语老师一直盯着她呢，只是江流和胡思韵不自知。
　　胡思韵回：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喜欢他的超多，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上心江流看着胡思韵的话，“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上心”，难道他在等一个自己这样的女孩？她窃喜，自己肯定就是那个女孩了。
　　无脑自信和美好的幻想，让她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流：波波头不是他女朋友吗？
　　胡思韵：应该不是
　　江流看着这四个字，心情更好了，笑得更欢，自己搞不好真的要变成陆衍的唯一了：那你知道陆衍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吗？
　　胡思韵歪过头，看着这个皮肤黑黑的女生，新同学第一天就沦陷在了陆衍的石榴裙下了吗？也不多矜持一天吗？也难怪，全校很多女生看到陆衍之后都沦陷了，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男生确实吃香，况且陆衍不仅不好看，成绩也好。
　　胡思韵想起了之前有人问过陆衍喜欢什么类型的，他回乖一点的。
　　胡思韵提笔：乖巧温柔型
　　江流看着这几个字，乖巧温柔，刚刚的幻想一下子成了泡沫，她自己和乖巧温柔这几个字完全不搭边，可是波波头不是都符合了嘛。
　　波波头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纯白无瑕的小白兔，他难道不喜欢波波头？
　　江流心早就飞到第三组第三排，她当下决定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吸引陆衍的注意力。
　　思绪飞飞，一声明亮的：“胡思韵，江流，你俩把纸条送上来。”
　　英语老师老谋深算，等到俩人传的差不多了，才叫起了她俩。
　　胡思韵脸蹭的红了，她可是第一次被老师上课点名，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俩身上，江流抿唇，掌心里攥着纸条，被叫起来没什么，可想到陆衍在她斜后方，她整个人都不太自在，换做以前，江流肯定甩甩凳子，要纸条没有，要命一条。
　　可是陆衍貌似喜欢乖乖女啊，自己可不能冲动行事。
　　纸条给了，她的小秘密要公之于众，她不给，英语老师已经盯上她了。
　　“说你俩呢，纸条呢？”英语老师走到了江流桌子前。
　　江流脑子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了《还珠格格》，小燕子把纸给吃了的，想也没想，当真英语老师的面，把那张纸条塞进了嘴里，牙齿嚼着干巴巴的纸，笔芯的墨味在舌尖漫开，她感觉脑子发懵。
　　她吃纸的事就这么成了全堂笑料，轰然一片大笑，这姑娘也太实在了，哪怕撕了也不至于吃了，陆衍看着她诡异的一系列动作，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英语老师见状，气的脸都黑了：“江流，你，你，你！快给我吐出来！”
　　江流满嘴的纸，口齿不清：“我，我吃了。”
　　英语老师气的牙痒痒：“下课你俩到我办公室来。”
　　江流咬唇，低着头，不能再反抗了，再反抗看起来一点也不乖了，要乖巧。
　　胡思韵看着江流嘴巴鼓鼓的，有点感动，江流真是为了救两个人豁出去了，太讲义气了。
　　下课后，江流跟胡思韵去办公室，连廊上，胡思韵小声说：“江流，你没事吧？”
　　江流的肚子很撑，喉咙里都感觉是纸的味道，她摇头：“没。”
　　“怎么办？待会去说什么？”胡思韵的脸有点红，她从来就没有被老师单独拉到办公室谈过话。
　　江流撇了撇嘴：“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的，让我想想。”
　　陈野从后面大步跑过来，走在江流身侧，阳光晒得她发丝发烫，陈野说：“江小狗，你这么喜欢吃纸啊？”
　　江流拉着胡思韵加快了步子，陈野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他嘻嘻哈哈：“哎？我说你腿这么短，走的还挺快。”
　　江流回头：“你烦不烦？”
　　“我哪里烦了？”
　　江流骂了一句：“智障。”
　　江流和胡思韵走到了连廊尽头的办公室，英语老师正好看到她俩和陈野，陈野还朝英语老师挥了挥手，痞里痞气的叫了一声：“老师好哇。”
　　英语老师瞪了他一眼，看着江流，沉声：“你俩进来。”
　　江流咬着唇，还没想好，踏进办公室的大门看见了最里面班主任的桌子旁边站着陆衍，他循声也看了过来，江路的脸登时发烫，却又不避开，直直与他眼神撞个正着，她心想刚刚不还看见陆衍座在座位上，怎么出现在了办公室？
　　英语老师泡了一杯茶，端着茶杯：“你俩上课传什么了？”
　　胡思韵和江流低着头，江流抿着唇，看着桌上的一叠暑假作业，在陆衍面前，要收敛，脑子飞速运转。
　　英语老师搁下茶杯看着她俩，江流是转校生不好多为难，但她带了两年的胡思韵，还是挺熟悉胡思韵这个小姑娘的，开口：“胡思韵，你说，你们传什么了？”。
　　胡思韵吞咽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就…”
　　江流灵机一动，拉住了胡思韵的手，委屈着脸：“老师，我，我不敢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英语老师看着她：“有什么不敢说？”
　　江流眨巴了两下眼睛，想拼命挤出两滴眼泪：“老师，是，是陈野，他，他上课之前羞辱我，我刚转学过来，班主任告诉我不要招惹陈野，可是，他好像很喜欢欺负新同学，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问胡思韵的。”
　　江流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具有可信度，特意把“班主任”拉了出来，故作悲伤，吸了吸鼻子：“以前在学校，我们老师抓到传纸条会让我们当众读出来，我怕您让我读出来，我怕得罪陈野呀。”
　　那话说的是可怜兮兮，听者流泪，见着伤心，活脱脱就是个小怂包。
　　江流极尽委婉，她说都是实话，只不过通过纸条传达给了老师，让老师好好收拾那智障。
　　英语老师还没说完，班主任尹晓莹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了江流的肩膀，安慰她：“陈野这太不像话了，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家伙没安好心，江流啊，你别怕，老师会找陈野谈话的。”
　　江流重重的点头：“嗯，谢谢老师。”
　　英语老师看到班主任都说话了，也点了点头：“你俩先回去吧。”
　　江流转身，胡思韵低着头，因为说谎脸忍不住发烫。
　　尹晓莹回头看向陆衍：“陆衍，你跟江流他们一起回去吧，顺便帮我把陈野叫过来。”
　　陆衍点头，走在江流她们身后，眸色很沉，江流感觉自己的脊背烫得灼人，微黑的皮肤发红，胡思韵戳了一下江流：“给你个机会。”
　　江流小声说：“啥？”
　　胡思韵回头：“陆衍。”
　　江流没想到胡思韵忽然叫住了陆衍，她也跟着转身，脸灼灼的发烫。
　　陆衍停下脚步，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俩。
　　江流近距离看到了陆衍，在明亮的阳光下，能看见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通透的皮肤白的出奇，鼻子高铁，深棕色的眼珠子璀璨好看，他的眼神凉凉的，很随意的略过了她，看向了胡思韵。
　　“刚刚办公室的事。”胡思韵小声的说。
　　陆衍重又看了一眼江流，后者则是一直盯着他，陆衍被她看的有点不耐烦。
　　他说：“我不会跟陈野说什么。”
　　胡思韵点头：“谢谢你。”
　　陆衍淡漠的抿唇：“不客气。”
　　他跨着步子，略过了她俩，路过江流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她鬓角的发丝微微轻扬。
　　“喂。”江流脱口而出。
　　陆衍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挺直的脊梁，高高的个子让江流得仰着头，她走到陆衍跟前。
　　“我……”江流语塞。
　　陆衍俯视她的眼睛。
　　“你……”江流咬唇，手心有汗，顿了顿，不知道说什么，“没事，你走吧。”
　　陆衍觉得莫名其妙，满脸黑线，迈开步子走掉了。
　　连廊上只剩下江流和一脸懵逼的胡思韵，胡思韵扭过头看她：“你刚刚…”
　　江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有点懊恼：“我刚刚怎么那么傻比啊。”
　　胡思韵：“你也知道哦。”
　　江流：“废话，艾玛，胡思韵，我刚刚是不是真的很傻比？”
　　胡思韵：“是的。”
　　胡思韵看她懊恼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没事的，陆衍不会笑你的。”
　　江流皱眉：“为什么？”
　　胡思韵耸了耸肩：“因为陆衍才没那么无聊。”


第六章 我超甜
　　晚上回家，江流肚子咕叽咕叽叫个不停，她爸在外面应酬还没回来，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起初以为上个厕所就好，后来上了厕所还是疼，她才想到了白天吃纸的事情，掏出手机。
　　输入：吃纸会死吗？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相关搜索：
　　【爱吃纸怎么回事？】
　　【怎么改掉吃纸的毛病？】
　　【卫生纸能吃吗？】
　　【吃了纸会变瘦吗？】
　　…
　　没有网友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江流不敢想，这世界上还有人喜欢吃纸，想到纸在嘴里的感觉，她就犯恶心，把秘密吃掉的感觉真不好。
　　当晚，江流失眠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陆衍。
　　她完蛋了，说她见色起意也不为过。
　　开学第一天犯花痴了，真要命，以前追金城武的时候，江流可是能做到床头柜上全是金城武的贴纸，还量身定做了一个金城武等比抱枕，夜夜不离手…
　　喜欢就得做点什么，这是江流的原则，后来她喜欢上高以翔的时候，她把有关金城武的东西全收起来了，她的喜欢来的炽热，消失的也平静。
　　喜欢的时候，喜欢得发狂，不喜欢的时候，断得干干净净，因此顾长安总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江流说她是敢爱敢恨。
　　江流心里记挂着陆衍，他怎么那么好看啊。后来实在睡不着，打开手机上了游戏，看到“大眼”在线，想到她跟“大眼”一个学校，江流忍不住发了一句：大眼，面基会死啊！
　　大眼刚登游戏没几分钟，看到江流的消息，回她：江66，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江流不用想就能感受到大眼语气里的耀武扬威，都怪她之前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江流想拿根面条上吊。
　　真不敢想象万一哪天被别人知道她在学校有个“爸爸”，铁定要成为全校的笑柄。
　　江流沉默了片刻：爸爸，我下了，再见大眼看她刚上：66，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流心情挺好的，就是肚子疼：还好，没有不好大眼：今天开学第一天怎么样？适应么？
　　江流看着大眼的对话框，她今天是丢人丢到家了，仗着“大眼”不跟她一个班：贼棒，我们班的男神估摸着看上我了，不过姐姐我很高冷滴。
　　坐在书桌前的某男生没忍住呛了一口水，他如果死了，多半是跟她聊天被呛死的。
　　大眼：男神？
　　江流想起了陆衍那张没有表情的小白脸，啧啧啧了一声：对啊，就那个陆衍，你知道他是谁不？
　　大眼趴在书桌上，看着面前累累一摞书：知道，学习不错江流又想到了陆衍解的那道数学题：对啊，可tm牛逼了，数学题目连页码都记得。
　　大眼：文明用词
　　江流：爸爸教训的是，陆衍超级牛逼的呢大眼不用想就知道江流此刻阴阳怪气的语气，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还不如糙话来的亲切。
　　大眼：你确定第一天人家就看上你了？
　　江流……反正大眼这种打游戏打的飞起来的女生陆衍是不会喜欢的，就算跟大眼吹牛逼又何妨，而且她又吃不着陆衍，YY一下又没人知道。
　　江流点头，缩在被子里：爸爸，我骗你干嘛，你家66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好吗？
　　大眼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有其女必有其父，是为父教得好。
　　江流呕吐：……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大眼：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江流腹诽，“爸你一脸”，打字发出：爸爸，你真的不考虑跟你可爱的闺女面基吗？
　　大眼：不面
　　江流：为什么啊？爸爸难道对自己的美貌不够自信吗？没关系的，我一定不嫌弃爸爸，就算你比凤姐丑我也会爱您大眼：我是怕你丑哭我
　　……
　　江流听到外面推门的声音，想着她爸回来了，不想她爸这个点推开门跟她谈心，她急急忙忙输入：我睡了，晚安，么么哒她收了手机，把头蒙在被子里佯装睡着，果然门口响起她爸的声音：“闺女，睡了没？”
　　江流不吱声，她爸推开门看到她睡了，走进来待了一会，关掉了房间的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江流鼻尖闻到空气中的酒精味，江有为又喝酒了。
　　这个时候她会想起自己的妈妈，曾经她以为他们的离婚只是闹着玩，终有一天还会复合，后来母亲改嫁，她才彻底的明白，婚姻中有些裂痕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弥补，而她和爸爸在母亲改嫁后，彻底成为了一个共同体，只剩彼此。
　　她爸忙于生意，她一直处于放养状态，她喜欢惹点是非让她爸焦头烂额以至于记得还有她这个女儿。
　　-
　　开学的时光总是过得异常快，高三的每天都很紧张，第一周江流的日子还算安稳，主要是她心里装了事，从开学那天开始，她的生活就似有若无的被陆衍牵绊住了，青春年少的怦然心动来的太忽然，不经意的眼神对撞都会迸发出灿烂的火花，陆衍之于江流就是这样的存在。
　　江流对陆衍挺有好感，所以她不经意总会去观察他在干嘛。
　　陆衍早上到的并不早，晚上也留的不晚，他有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每天骑着它上下学，他这人特别闷，几乎没有社交，独来独往，唯一跟他有交集的就是他的同桌赵嘉予，主要还是赵嘉予不要脸的蹭在陆衍身边。
　　江流觉得陆衍这个人心里有病，他难道遭遇过巨大的创伤造成了今天这样孤僻的性格？
　　-
　　周五放学，江流背着书包回家，夕阳映着晚霞，天边飘着白色的云彩，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绿植的香气，她有点习惯江南细腻的夏季，潮湿中带着明媚。
　　她回家要坐三站地铁，在校门口看到一堆人排着买奶茶，来南方后，江流就爱上了喝奶茶，她喜欢奶绿，奶香伴着绿茶的清爽，甜而不腻，想到就馋虫上头。
　　她大步走到了奶茶店门口，排在了一众人后面。
　　“陈野，你跟职校那女的咋样了？”一个男生勾着陈野的肩膀。
　　陈野走出了校门，校服外套系在脖子上，手插在黑色的垮裤口袋里：“吹了。”
　　“这才一周，你这也太快了吧？”
　　陈野的目光落在了校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上，嘴里嚼着口香糖：“快吗？那个女的太太…太无聊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粘人的一批，烦都烦死了。”
　　“野哥，那女的挺好看的。”
　　“好看能当饭吃吗？”
　　那
　　男生还想问什么，陈野吹了个大大的泡泡，发出一声“噗”：“周杨，你先走，我周末找你。”
　　“你干嘛去？”
　　陈野回头，璀璨一笑：“泡妹子。”
　　“哎？哎？你又看上谁了？”周杨对他的换女友速度是服气的。
　　“要你管，拜了个拜。”
　　陈野挥了挥手就朝着奶茶店走了过去。
　　残阳落在江流的身侧，校服的袖子被捞到了半肘的位置，手肘很纤细，她正够着脑袋去看前面的菜单，脖子修长，下巴尖细，侧面看过去，像一只灵动的小松鼠。
　　陈野走到了江流后面，他的个子很高，江流及他下巴，陈野伸出五个手指遮挡住了她灼热的视线。
　　江流扭头正欲发怒就看到了陈野那张欠抽的脸，他正挑着眉，俯视着她。
　　“你干嘛？”江流压低声音。
　　陈野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喝奶茶呀？哥哥请你喝。”
　　陈野跟她一向合不来，他这一开口准没什么好事：“我谢谢你了呵，不过不用了。”
　　那哪是谢谢，简直就是我谢谢你全家。“哟，小丫头片子人不大，脾气不小。”陈野声音有一丝戏谑。
　　江流憋了一周，在班上陆衍在，她时时刻刻保持着温柔善良，不发脾气，现在在校外，她真是憋死了。
　　她瞪着他：“我可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
　　她没说完，后面的女生问道：“你买奶茶吗？不买能不能让我先买？”
　　江流……刚起来的气焰就被堵回去了。
　　陈野不耐烦回头：“没看到我们在等奶茶吗？”
　　江流上去就是一脚，嘴里骂道：“谁跟你，我们，你是你，我是我。”
　　这回陈野聪明了，脚缩得快，眉毛不经意的挑着，表情欠抽，嘴巴咧着：“江流！老子可不会让你踩两次！”
　　还没说完，他一声惨叫，江流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你再烦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陈野疼得俊眉蹙成了一团，抱着膝盖，嗷嗷直叫：“你！江小狗！你又欺负老子！”
　　江流不搭理他，兀自买了奶茶，陈野蹲在了奶茶店门口，江流握着取票号，见他还蹲在地上，她走过去，不敢靠太近，远远的说：“喂，你装什么死啊。”
　　陈野看她提防着，皱着眉：“嗷，你们西北人脚劲这么大啊！你是吃锄头长大的吗？啊！老子疼死了。”
　　江流……
　　她想该不会自己刚刚那脚真的太重了吧，她问：“喂，别装死。”
　　陈野汗：“哎呦，你快过来看下，我觉得我的腿可能真的断了。”
　　她将信将疑的走近，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江流的眉毛很深，双眼皮幽深，路灯忽然亮了起来，即将陷入落山的夕阳斜斜的挂在马路尽头，马路上车来车往，一瞬间城市被亮起的路灯点亮。
　　昏黄的灯光从江流的头顶落下，陈野看到她漂亮的如同海岸线般的侧脸，夜色让她的麦色肌肤变得柔和，他有点愣住了。
　　她皱眉：“裤子捞起来，我看看。”
　　语气强硬，陈野反应过来，她这话分明就是下达指令，他什么时候被一个女孩命令过？
　　不过好像还也不坏，陈野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女生骨架小，手掌完全包裹住肩头，下个瞬间，手心用力往前一推，江流蹲着重心不稳，要往后摔去，陈野握着她肩膀偏不让她摔，他这样子分明半点没受伤，他在耍她。
　　江流知道自己被诓了，恼羞成怒，咬了下唇，再也忍受不了，上来就是一记左勾拳，管他三七二十一，敢欺负你姑奶奶江流，真是活腻了。
　　她收回拳：“你找死啊！”
　　陈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腿一勾，江流身体不稳，欲倒：“陈野，老…”
　　那句“老娘要扒了你的皮”没说出来，硬生生的憋在了喉咙里，她看到校门口骑着自行车出来的陆衍，他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直直的照亮了她简单的世界，可是现在明明已是黄昏，天也因为他的出现变的可爱起来。
　　陆衍身体前倾，重力在上半身，显得肩膀很有力，腿很长显得校服裤子有点短，因为蹬腿的动作露出了脚踝，白晃晃的一截，穿在白色的板鞋里，夏夜晚风，一袭校服，好像时间禁止了一般。
　　他目光直视着前方，看什么都是冷冷清清。
　　江流的眼神一瞬间从愤怒到温柔，她抿着唇，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来，在有陆衍的范围里，任何发飙都格格不入。
　　很多年后，江流才懂得，青春之所以美丽，是因为那段时光你遇见的人遇见的事，终其一生都将成为过去，因为回不去，才如此深刻。


第七章 我超甜
　　陈野看她的脸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一秒还像个母老虎，后一秒安静的像只兔子，周身还充满了谜一样的别扭感，他以为她是伤到了。
　　“咋啦？”陈野问她。
　　“伤哪了？怎么不说话了？”陈野问。
　　……
　　陆衍蹬着车，江流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身影，渴望他扭过头来，可是校门口有无数的人，又怎么指望他能看到自己，可就是不甘心呐。
　　江流脑袋瓜里横生一计，刚刚陈野推了自己，现在摔还来得及吗？
　　可是陆衍要走了，再不摔就没机会了，不行，她得把握机会，一定要让陆衍看到自己。
　　她心一横，顺势退了一步，往水泥地上倒去，“咚”的一声响，砸得她胳膊要断了，她本来只想假摔一下，谁知道没注意力度，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她龇牙咧嘴，欲哭无泪，脸面全无，干脆闭着眼睛装死。
　　瞬间好几个人看了过来，买奶茶的人也看了过来。
　　陈野吓了一跳，从地上跳起来，自己没怎么用力啊，而且她这个摔倒的反射弧有点长…长啊，但看着摔得形势也不像是假的。
　　他喊她：“江小狗？”
　　“江小狗，你没事吧？”
　　“江流？”
　　……
　　“喂。”
　　陈野看到她睫毛轻颤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小声说：“你是不是在装死？”
　　江流心一颤，眼睛死也不睁开。
　　有人看到了陈野刚刚跟江流有冲突，纷纷向陈野看过来，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人群中开始议论：“就是这个男的，他刚刚跟这个女生吵架，好像还推了她。”
　　“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打女孩子呢？”
　　陈野百口莫辩。
　　人声鼎沸，平淡的学生生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人兴奋，陆衍刚刚骑出去十几米，愣是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过去，扭过头听到了“江流”的名字，握着车把手，脚尖点地，停在了路边，扭过头来，看到了人群围了起来，估摸着出了什么事故。
　　“陈野？”学生中有个女声。
　　“天呐，是陈野。”
　　南城一中陈野的名声很大，仅次于陆衍，陆衍是凭实力说话的，而陈野一方面是因为他爸有钱，另一方面是他帅，不同于陆衍的冷漠，他身上更多的是痞，花边新闻多的很，记得上几个月为一个女生打架闹得全校皆知。
　　陆衍微皱眉，他听到了“陈野”的名字。
　　人群中，陈野蹲下身子故意说道：“江小狗，你最好不要醒过来哦～”
　　江流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睁开眼睛会露馅，只能紧闭着眼，陈野弯腰一把她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江流心一怔，险些叫出来，她的手心成拳，装死只能装到底，她咬着唇，忍着不发作。
　　“让让！”陈野吼道。
　　……
　　人群瞬间让出了一条道，他抱着她往马路上跑去，江流真的很轻，抱起来不太费力，陈野嘴里假惺惺的说道：“江流啊，你丫千万别死啊。”
　　江流吐血三升。
　　离开了人群，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稍有视线就急迫的寻找陆衍，穿过三三两两的人，她看到了路边上停下自行车的陆衍，他停下了，目光落在他们这边，他看到自己了？
　　江流窃喜，完成新任务：陆衍在人群中第一眼找到了自己√还没想完，陆衍的脚放回了脚蹬，车头调转骑了过来，如风一般骑过来，到陈野面前的时候脚尖点地，江流不敢再直勾勾的看他，绷紧了身体，心扑通扑通跳的狂快。
　　“她…”陆衍看着江流，“她怎么了？”
　　陈野感受到怀里江流浑身都在发烫，看了一眼忽然冒出来的陆衍：“摔了一下，我送她去医院。”
　　陆衍抬眼望了一眼路上的车流：“现在放学高峰期打不到车，打到车也会很堵。”
　　陈野低头看着江流死死闭着的眼睛，这丫现在还在装死，陈野苦笑：“要不你骑车载她去吧？”
　　陆衍皱眉：“她昏迷了…”
　　陈野掐了一把她的腰，江流被他掐的有点疼，“哎哟”了一声，她微微睁开眼，脸烫的厉害，捂着手肘：“疼，疼…”
　　“江流，你醒了啊。”
　　江流头铁，假装刚刚才醒，睡眼朦胧：“……我在哪？”
　　陈野说：“你晕倒了，陆衍送你去医院哈。我待会打车来找你。”
　　陈野把她放下来，对陆衍继续说，“我家江流交给你了哈，待会医院见。”
　　这态势大有宣示主权的意思，江流还沉浸在能够坐陆衍自行车的喜悦中，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陆衍说：“喂，我有事的。”
　　陈野哪里管他：“哥们，拜托你了，佛不是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陆衍……服了他了，他松开一边的车把手对着江流说：“算了，上来。”
　　他的自行车单杠在前面，斜度有点大，江流走过去，脸烧的很烫，她坐了上去，陆衍搭上另一个把手，脚一蹬，车朝马路驶去，江流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晚风吹动她鬓角的发，她瞥见他骨节分明的手。
　　“陆衍…”她叫他。
　　“嗯？”他开口。
　　“麻烦你了。”
　　她以为他是那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对什么都是冷冷的态度，却没有想到在看到同学受伤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忙，或许他的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冰冷。
　　一路只有车笛与沿街烧烤摊飘出来的烤肉香，江流吞了一口口水：“你饿吗？”
　　“还好。”
　　江流扭过头：“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医院？”
　　陆衍看她这馋相百态明了几分，声音很淡：“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觉得去药店买点跌打损伤的药水就行了，用不着去医院。”
　　陆衍脚尖点地，车停了下来，。
　　她跳下车，手肘确实蹭破了很大一块皮，血已经凝固了，她捂着手臂：“要不我先去买药，你在烧烤摊等我？”
　　陆衍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唇线紧抿：“受了伤别吃这种不卫生的。”
　　江流脸灼灼烧着，忽的想到了自己买的奶茶还没来得及拿，顿时气结，本来今天应该吃着烧烤喝着奶茶，结果…看着面前的小白脸，多看几眼吧，毕竟自己拿烧烤和奶茶换来的一回眸。
　　“那吃什么？”她摸了摸肚皮，“我饿了。”
　　“吃点清淡的，别沾酱油，酱油会留疤。”他回。
　　“也行，但是南城我一点也不熟，你带我去吃吧。”
　　江流顺势就蹬鼻子上脸，见杆就爬。
　　陆衍：“去买药，上完药再吃。”
　　江流走在他身侧，两人一起往路边上的药店走去，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温暖的夏风穿过江流的小腿，白色的袜子扎在运动鞋里，清爽而干净，她捂着手，快到药店门口时跳着转过身：“你在外面等我吧。”
　　陆衍停下自行车：“嗯。”
　　推开门进去前，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显得太独立了，得小女生一点，回头：“陆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不懂哪个药效果好一点，好不好呀？”
　　她装腔作势的捏着声音，陆衍听的头皮发麻。
　　他走过来，江流微微笑：“你真好呀。”
　　陆衍抖抖鸡皮疙瘩跟她一起走了进去，江流小鸟依人，胳膊疼的要死可她却好像一点也不疼，陆衍对于她来说是一颗糖，能让她缓解任何疼痛。
　　买完药，两人出了药店。
　　“车呢？”江流歪着头，看了一圈。
　　陆衍拎着药盒，看着刚刚停自行车的地方空空如也，江流转头问他：“你没锁车啊？”
　　陆衍摇头：“忘了。”
　　江流跺脚：“你呀。”
　　那语气就是准备教训人，她咬唇：“我的锅，要不是我让你陪我进去就没这事。”
　　“算了，我以为一会会没事。”
　　江流四下张望，那辆自行车可是陆衍载过她的，哪个天杀的偷了男神的自行车：“可以查监控不？”
　　陆衍手插在口袋里：“先去吃晚饭，现在找也找不着。”
　　江流不太高兴：“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陆衍：“掘地三尺要坐牢的。”
　　江流……
　　两个人最终只是去药店附近的粥店喝了两碗营养粥，丢了车的陆衍看起来很淡定，好像不是他丢的，倒是江流，跟丢了魂似的，唠唠叨叨。
　　江流擦了擦嘴：“你知道么，我来南城之前丢了一辆电动车。”
　　陆衍点头：“嗯。”
　　江流看他敷衍的表情：“你不知道，我真的丢了一辆电动车。”
　　陆衍交叠着双手，看着她，那件事情他是知道的，打游戏的时候听她提过一嘴。
　　“我还被我爸打了一顿，你的车丢了回家会不会被打？”江流有些担心，陆衍那辆自行车看起来不便宜。
　　他耸了耸肩：“会吧。”
　　江流托着腮帮子：“那怎么办？”
　　她摸了摸口袋，摸出两百块：“我身上有两百，家里储蓄罐有钱，你车多少钱？”
　　陆衍看她认真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算了，我自己解决。”
　　江流抓住了他的手，把两百块钱塞进了他手里：“能帮一点是一点，我周六取了钱再给你。”
　　陆衍手背因为她的触碰有点烫，耳根子也有点红，他抽出手，把两百放到她面前：“这钱我不能拿，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他站起了身子，往门口走去，留江流一个人在座位上，她看着他的背影，他就这么走了？
　　江流趴在桌子上，他是什么意思？
　　可他回家要被打了，江有为打她，她还能跑，只要她跑得快，江有为是打不着她的，可是陆衍呢？
　　他跑起来是什么样子？
　　江流闭着眼，想象着陆衍的父亲拿着棍子追着他跑，陆衍一边跑一边喊：“啊，你敢打我，我就敢考倒数第一。”
　　她噗嗤笑了出来，陆衍又不是她，怎么会耍无赖，那他到底怎么跑？
　　难不成干站着被打吗？
　　想起陆衍因为她被打，江流充满了心疼，打在他身，疼在她心。


第八章 我超甜
　　江流回到家，苦思冥想都觉得自己得对陆衍的自行车负责任，这事不能这么完了。
　　她上网搜了一下陆衍的那辆自行车多少钱，可是搜来搜去就是没有搜到那个款，找了一辆类似的一看价格小几千，她可没那么多钱，待会得找个理由问江有为要钱。
　　江有为回来的时候，江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回来，江流屁颠屁颠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江有为疑神疑鬼的看着她：“你又闯什么祸了？”
　　江流吹了吹热乎着的茶水，郑重的看着他：“爸～”
　　“我不是你爸。”
　　江流笑呵呵的凑过去，抱着江有为的手臂：“爸爸～”
　　江有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又做什么了？”
　　江流噘着嘴：“今天放学不小心把同学的自行车弄坏了～”
　　江有为抽开手：“你打架了？”
　　江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没，真的就不小心弄坏了。”
　　“你这个臭丫头，你说你才去学校几天？就闯祸！成心不让你爸安心！”
　　江流跳开：“您给不给嘛？”
　　“你老子的钱天上掉的？还是地上捡的？”江有为气的脸发红，端起江流倒的那杯水仰头灌了下去，“气死我了！你呀你！人家的孩子多省心，怎么就你天天给我惹事。”
　　江流笑嘻嘻的龇牙：“就当我借的还不行，我给您打欠条，以后一定还。”
　　“得了吧，你这欠条都赶上新华字典的厚度了。”江有为从口袋里摸出了皮夹子，“你把谁的车弄坏了啊？”
　　江流看着他在数钱，心里乐呵：“就一学霸，成绩贼好。”
　　江有为将信将疑：“你还欺负到学霸头上了？”
　　江流接过钱：“我哪敢啊，就真不小心，而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你老子还少啊？”
　　江流挥舞着人民币，狗腿般的讪笑：“爸爸，爱您哦～”
　　江有为看着她钻进房间的身影，叹气，都怪他太宠着她，以至于她现在是无法无天，他想到了江流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江流紧闭的房门，只要江流开心就好了。
　　江流的死皮赖脸终于要到了钱，趁机还坑了她爸一笔钱，她跳到了自己的大床上，想着正好拿这个钱给陆衍换一辆更好的自行车，还得买一个巨结实的锁，牢牢锁住他的心。
　　她把钱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想到以后陆衍每天要骑她送的坐骑上学，江流心里比抹了蜜还甜。
　　她缩在被子里，自己没有陆衍的联系方式，她从班级的扣扣组里找到了陆衍的扣扣，她还没有单独加过陆衍扣扣，每次点开他的头像，她都犹豫很久，那个[添加好友]的按钮她觊觎了很久，一直没有好的机会，现在的机会刚刚好。
　　她看着已经被她视奸了无数遍的头像，一张他本人的证件照，蓝白校服，利落的短发，表情严肃而正经。
　　江流还是第一次看见同龄人拿证件照做头像，简直就是她爸这辈的做派，但是陆衍长得好，证件照也巨无敌的帅。别人的昵称都是[元气少男][诺言]……
　　陆衍的昵称叫[陆衍]，江流觉得他真是可爱到爆了，哪有人拿证件照当头像，拿真名当昵称啊。
　　她戳开头像，点了添加好友，附带了验证信息：我是江流。输入完了觉得依照陆衍这人的奇怪性格不一定会通过好友认证，她又删掉了，输入：我是江流，就今天的自行车事情想和您讨论一下。
　　礼貌，无法拒绝，发送完信息，江流心扑通狂跳，她即将与陆衍成为扣扣好友，真是激动人心。
　　她抱着手机左看右看，始终没有等到验证通过的消息。
　　倒是顾长安给她打个了视频，江流以为是陆衍的消息，神经兴奋，结果发现是顾长安，唉声叹气的接下了视频，顾长安刚打完篮球浑身是汗，他看着江流唉声叹气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江流，怎么了？”顾长安问她。
　　江流嘴巴嘟着，不是很开心：“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顾长安下一秒张大了嘴巴：“啥？你喜欢上谁了？吴彦祖啊？”
　　江流透过屏幕瞪了他一眼：“我们班一个大学霸，特帅，比吴彦祖还帅，啊！长安，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我现在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
　　顾长安看着屏幕那端的江流，一个多月不见感觉跟隔了一个世纪一样，或许他当时应该留住江流，他苦笑着看着她沮丧的模样：“你长点心吧，别被别人骗了，这种一个月就爱上你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江流叹气：“人家没爱上我，我单相思。”
　　顾长安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江流：“你说啥？”
　　顾长安忍不住笑了：“江流，要不你回来吧，我放牛养你啊。”
　　“去你的。”
　　她刚说完，手机提示了一下，[陆衍］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江流眸子刷的亮了起来，一屁股坐起来：“长安，我挂了，我要跟我男神聊天去了。”
　　顾长安还没来得及说拜拜江流就挂掉了视频。
　　她点开聊天框，痴笑，可是左思右想想不出来怎么发，但又不想错过这个聊天的机会。
　　江流输入：我是江流，你好，因为我你的自行车才弄丢的…
　　额，开门见山是不是太快了，这样聊下去，十句之内，天就聊死了，得先热个身，删掉输入：我是江流，你好啊，周末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emm，他肯定写完了啊，问这话感觉很蠢，而且跟自行车不搭边，会不会让陆衍觉得自己意图太过明显？
　　删掉，她开始脑袋崩溃，什么时候她江流连发个信息都这么胆战心惊，手啊，不自觉的就输入：你好，我觊觎你一个多礼拜了输入后心情特别爽，感觉自己找到了快乐的方式，反正不发出去，她怎么说都行。
　　输入：我不仅觊觎你，我还很喜欢你，我不仅喜欢你，我还要做你的女朋友，我不仅要做你的女朋友，我还要做你老婆…
　　说到老婆她面红心跳，没脸没皮，反正让她YY一下吧。
　　她正在输入，陆衍发了信息：你在搞什么鬼？
　　江流吓得赶紧清空了自己输入的一段文字，他是神仙吗？他怎么知道她在搞鬼？他这么牛逼的吗？
　　江流：啊？什麽？我听不懂呀
　　和他聊天，不自觉变嗲。
　　陆衍：【对方正在输入中…】这个状态持续了五分钟江流……这是什么操作？她刚刚一顿骚操作被他尽收眼底？她气炸，感觉自己的隐私被暴露了，隔着屏幕，她都感觉他在嘲笑自己。
　　江流：没，我就想问你爸打你了吗？
　　怕自己这段话很尴尬，还加了个（发呆）的表情。
　　她等了有十几秒，陆衍：你好像很希望我爸打我？
　　江流吐血了，不是，她这话的意思是真的关心他有没有被打，不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苍天啊，她百口莫辩。
　　江流：我不希望，一万个不希望
　　和陆衍聊天让她有些忐忑，不能瞎说话，对方脑子好，自己说多了会暴露智商，万一被嫌弃了，她就没有再亲近他的机会了。
　　江流决定言归正传，聊天这事来日方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了联系方式还怕没机会撩他么？
　　江流：自行车的事我也有责任，这样，我承担一部分的费用，好吗？
　　她正事正说，心想这下没有任何毛病了，她可不希望她的小心肝被打，等了一分钟，他没回，江流闲得无聊，把他的备注改成了[江流的小心肝]，改完对着昵称痴痴地笑，总有一天，她在陆衍那边的备注也会变成[陆衍的小宝贝]，为此她要忍住，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直到把他泡到手。
　　陆衍回了：不好
　　江流气结…这人是要终结聊天吗？
　　江流：为什么？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我赔你一部分钱陆衍这次回的很快：不用了
　　江流也是个暴脾气：凭啥啊
　　说完想陆衍他喜欢温柔乖巧的，赶紧撤回了，她怂了还不行。
　　江流：我这个人呢，不能欠别人人情，今天这事，你送我去医院我已经欠了你人情，你的车也是因为我要你陪我买药才弄丢的，按理来说，我确确实实有一定的责任。
　　她好说歹说就是不想他被家长打呀，这人是榆木脑袋吗？
　　陆衍：车是我没锁，人情以后再说
　　他把她的出路给堵了，江流也没辙。
　　江流：我钱太多了，求你让我赔你钱吧，ballball u了她不管了，脸，不要了，皮，不要了，耍无赖吧，破罐子破摔吧。
　　陆衍：……
　　陆衍：自行车一万两千八，你赔吧
　　江流看着一万两千八，她刚刚问她爸要了五千块，一辆自行车贵一点三四千，五千绝对够的，结果呢！
　　江流：对不起，打扰了
　　陆衍：你是打算现金还是转账？
　　江流目瞪口呆，现金她是没有的，她再问江有为要七八千块钱估计要被打了，可是这是什么自行车？镶钻自行车吗？24k纯金自行车？
　　江流：亲亲，这边提示您夜晚不宜过晚睡觉，早点休息哦～晚安～她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一万两千八的天聊不起，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想到自己说“我钱多，求你让我赔钱吧”，一分钟就打脸，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陆衍看着她的信息，忍不住挑眉，回了一句：晚安


第九章 我超甜
　　距离一万两千八还差了七千八，江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爸这条路走不通，想来想去只剩下土豪顾长安，她明天得打个电话给顾长安。
　　江流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无聊了就去视奸陆衍的空间，他很少发状态，最新一条状态还停留在三四个月前，翻来翻去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获取到，就在她准备退出来的时候，手贱点开了留言板。
　　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
　　薛定谔的猫：亲爱的衍，明天晴天你要注意防晒，笔芯薛定谔的猫：亲爱的衍，明天下雨记得带伞，爱你薛定谔的猫：亲爱的衍，明天多云你要记得备一把伞哦，爱你，么么哒……
　　江流的心刷的掉进了谷底，看着这一口一个亲爱的，一口一个爱你，么么～这个[薛定谔的猫]是他女朋友？
　　陆衍怎么能有女朋友？
　　他那么不近人情到底是谁瞎了眼跟他在一起？
　　江流感觉心上中了一枪，裹着毯子，翻来翻去，床像是热锅，她感到焦灼，怎么也不能接受陆衍有女朋友这个现实，她点开[薛定谔的猫]的空间，提示她无访问权限，江流顿时丧气到了极点。
　　整晚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睡不着了还做了个噩梦，梦见陆衍跟别人在一起还嘲笑她，早上六点，她挠了挠头起来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给顾长安打了个电话。
　　顾长安睡意朦胧的接了电话：“江66，你神经病啊？大早上不要睡觉的啊？”
　　江流很沮丧，想哭：“长安，你借我点钱。”
　　顾长安打了个呵欠：“怎么了？你闯啥祸了？”
　　江流憋着嘴：“你借我就行了。”
　　顾长安紧张起来：“你丫干啥了？杀人放火了？”
　　江流看着天花板，愣愣发呆：“我现在很难过……”
　　她的喉咙酸涩，想了一晚上那个[薛定谔的猫]，气死她了。
　　后半夜她还做了件特无聊的事，反正陆衍都有女朋友了，她还在乎啥啊，破罐子破摔，她回复了[薛定谔的猫]。
　　[江小六]回复[薛定谔的猫]：你天气预报吗？这么准时江流捂着脸：“长安，我第一次暗恋一个人要无疾而终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我不服。”
　　顾长安那头忍不住笑，睡意也没了：“哎呦，江流，多大点事，哥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江流：“你笑什么笑？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
　　“我不管，我不服，不服！！”江流难受极了，“你快把钱借给我，我分期还给你。”
　　顾长安心情甚好：“要多少？”
　　江流估摸了一下，还差七千八，但是她心情不好，想大吃一顿：“八千。”
　　“这么多？你到底干啥了？”
　　她把陆衍自行车丢了的事说了一遍，顾长安说：“我觉得这事真不该你赔，他自己没锁，关你什么事啊，你瞎凑什么热闹？他也忒没担当了，咋能叫你赔呢？”
　　江流趴在床上：“你瞎说啥啊，他才没让我赔。”
　　“那是你倒贴非要赔？”
　　江流来气：“谁倒贴啊，我这是善良，你懂个毛，你快把钱借我，我分期给你。”
　　“你怕那个谁，陆衍，你怕他被他爸打就赔钱给他，那你问我借钱怎么就不怕我爸揍我啊？”
　　“你皮糙肉厚，人家细皮嫩肉。”
　　“江流你偏心。”
　　……
　　最终顾长安还是把钱打给了江流，江流看着支付宝里的钱，心里很暖，人在困难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是多大的幸福。
　　早上八点，江流估摸着陆衍起床了，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陆衍，我有钱了，我赔给你，你家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她等了有一会，生怕自己发了什么不对的，检查了一遍没找出问题。
　　两分钟后，陆衍回复她：江流，自行车的事跟你没关系，不用赔他生怕江流再执着些什么，又发了一条：你别这么轴，这事跟你没关系。
　　江流捏着手机，她轴？她哪里轴了？
　　江流：那你总要让我出一份力吧
　　陆衍：你买个锁
　　江流默了，到头来她只赔了个锁，她脸有些发热，他这人看着挺冷的，还挺为别人着想的。
　　她戳着手机：我刚来南城，不知道在哪里买锁，要不你带我去车行买一下，好不？陆衍同学，我知道你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学生。
　　陆衍刚刚晨跑结束，少年大汗淋漓，擦了一把脸色的汗：行江流兴奋的跳了起来，她没想到陆衍真的这么好心！她以为自己得软磨硬泡好一会，结果来的太突然。
　　江流：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买锁？
　　陆衍：下午两点，市中心南广场
　　江流：好呀，那两点见
　　她捂着手机，手心发烫，心里涌出了无尽的喜悦，她要跟陆衍单独出去了？
　　这是约会么？
　　江流在床上滚来滚去，嘴角忍不住的笑，她想到自己橱柜里的衣服，好像千篇一律，又想到陈野说她又村又土又丑，江流拿起了镜子，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眼睛很大，下巴尖尖的，嘟哝了一句：“不是挺好看的嘛。”
　　也许南方男人和北方男人审美不一样，她揉了揉脸，把橱柜里的衣服全翻了出来，拿了这件比划了一下，觉得太普通，又拿了另一件比划了一下，觉得颜色单一…
　　看着自己一柜子的衣服，没有挑到任何满意的，或许她该去一趟衣服店，买两件好看的衣服，现在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五个多小时，还来得及，她打了个车，去了市中心的购物中心。
　　拿着她爸给她的五千块钱，也不知道买什么，导购推了一众今年最热款，江流抱着一叠衣服回家，在琳琅满目的衣服里，她挑了一身宝蓝色的运动套装，运动裤的腰身系着一根白色的蝴蝶结束腰袋。
　　她的皮肤比一个多月前白了一些，已经渐有变白的趋势，大眼睛下的卧蚕也越见明显，给她添了一丝柔顺，洗了个头，吹干了发，黑直的长发披散着，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也太乖了。
　　她一点半就到了南广场，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粉色的嘴唇粉嘟嘟的，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发丝飞扬，她在原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嘴角忍不住的笑起来，少女的模样如同春日的暖阳，让人舒服而清爽，一个笑脸就能感染一片人。
　　看到街对角有家[一点点]，江流跑过去买了一杯珍珠奶绿，想起陆衍，又给他买了一杯，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暂且认为他喜欢的和自己一样。
　　她抱着奶茶，站在路边上等陆衍。
　　她不敢喝的太快，怕喝完了陆衍还没到，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
　　江流吸了一口珍珠，糯米的珠子在嘴里黏黏的，很甜，这个陆衍就不能早十分钟到嘛，一定要那么准时吗？好无聊。
　　她给陆衍发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到了哦～陆衍正在来的路上：我还有五分钟
　　江流：好的，我在[一点点]对面的马路上等你陆衍：好
　　江流捏着手机，嘬一口奶茶笑一下，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把衣服拉了一下，一丝皱褶都不想有，待会就要正式约会了，完美，perfect，这样陆衍都看不上她，那他真是太没眼光了。
　　陆衍下了的士，背着书包，大步走了过来，他还穿着校服，身材颀长，蓝色的校服领口是白皙的皮肤，校服袖子拢到了手肘，露出一截小臂。
　　连小臂都这么好看…他真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江流感到了一丝窒息，只要长得好，连校服都能穿成时装秀。
　　“等很久了吗？”他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如同醇厚的酒，越品越迷人。
　　江流微愣，撞进了他漆黑的眼睛：“没，五分钟吧。”
　　她把奶茶举到他面前：“呐，给，刚刚买奶茶，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便买了一杯，好喝的总不能独吞，要跟朋友分享。”
　　“那你也得知道朋友喜不喜欢喝奶茶。”陆衍说。
　　江流瞪大了眸子：“你不喜欢喝奶茶呀？”
　　陆衍接过她手里的奶茶：“一般吧，谢谢你。”
　　江流抱着自己的奶茶，看他熟练的把吸管插。进奶茶里：“我还以为你不喝奶茶呢。”
　　陆衍抿了一口奶茶，甜腻在味蕾绽开，阳光甚好，点点光影在地面盛开，影影绰绰，明媚的春意总让人很舒服：“我带你去买锁的地方，下午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江流看着他身后背着的大书包，他原来这么认真，周六也要学习，相比较她，她是死也不会利用假期学习的。
　　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哪有天生的天才，都是春耕秋收。
　　“你爸爸昨天没因为自行车的事打你吧？”江流打量了他一番，没有看到明显的外在伤痕。
　　陆衍握着奶茶，低头看她：“没有。”
　　江流这才放心：“那就好，那个，一万两千八也挺多的，我赔你一半，总好过让你一个人承担。”
　　陆衍停下脚步：“不用。”
　　江流抬头凝望着他黑色的眼眸：“我是真的钱多烧手，求你让我赔你一半吧，再次ballballu行不行呀？”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说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撒娇了。
　　陆衍轻舔嘴角，弯下腰，她的眼睛很大，皮肤虽然不白，但很细腻，唇红齿白，他与她四目交接：“我也ballballu，别犟。”
　　江流一口脑残呛在了喉咙口，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学她说话？
　　他说ballballu？
　　emm…她的脸蹭的发红，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他不是很高冷的嘛…


第十章 我超甜
　　阳光在她身上跳舞，江流踩着地面上树叶的影子，时不时歪过头看他的侧脸，因为个头相差的稍有悬殊，她侧过脸来刚好能看见陆衍凸起的喉结，棱角有致的下巴，太好看了点吧。
　　这个角度看他好像一朵绽放的大白花，等待她的采撷，江流猛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脸上有脏东西？”陆衍低头，与她直勾勾的眼神对上了，那眼神，感觉就像想吃了他。
　　江流摇头，眼睛就是控制不住，不肯挪开，下一秒灵机一动，又点头，摇头又点头把陆衍弄糊涂了。
　　江流指了指他的嘴角，声音故作温柔：“你嘴角有个黑色的东西。”
　　陆衍停下脚步，伸手摸了一下嘴角，手指修长，拂过粉色的唇，落在唇角，江流心想自个这是完了，他擦个嘴在她眼里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陆衍擦了一下问她：“这边吗？”
　　江流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的唇，还有他漂亮的手指。
　　偶像剧里不都是，女主角摇头，然后踮起脚尖伸出手指帮男主角擦拭嘴角的脏东西，男主角顺势搂住女主角的小蛮腰，男主角低头，阳光正好，他吻住了女主角的嘴唇，浅尝辄止，最后一同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来一个狂热的大kiss…
　　江流脑子忽然想起来，难怪这场面如此熟悉，活灵活现，这尼玛不是一部偶像剧，好像是一部小h片，是她某次去找顾长安的时候，顾长安正在看的那部小片片。
　　妈耶，没想到那部小片片在她幼小纯真的心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大概是男主角很帅女主家很美的缘故，她记得后来男女主在草坪上把春天对樱桃树干的事干了一遍，那画面还挺唯美的。
　　江流想起那刺激的画面，鼻血噗噗，她嘴角忍不住开始笑，脸还红通通的。
　　直到陆衍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江流才回过神，她愣愣的盯着他琉璃般的眼睛，思想还沉沦在小片片里无法自拔。
　　阳光从他的背后落下来，他是要非礼她了？
　　还是他要亲她？
　　对她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这么刺激的吗？
　　剧情如此之快？
　　她魅力如此之大？
　　她没忍住，眉梢眼角都是喜悦，沉迷在幻想的画面里无法自拔。
　　陆衍冷冰冰的开口：“江流，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
　　他松开了她的肩头，江流歪着头，这什么剧情？
　　这剧情不太对，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自己，江流为自己的下流感到羞耻。
　　“啊？你佩服我什么？”她问。
　　他为什么说这话？他能佩服她什么？
　　佩服她善良？佩服她勇敢？还是佩服她今天穿的这么好看？
　　他转过身，无奈道：“我佩服你走路都能发呆。”
　　江流……
　　“……我不是发呆，我刚是忽然想起了自己远大的抱负。”打嘴炮江流从来没输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摸了摸头发，一本正经的说：“人呀，活在这世上，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刚刚看到了美好的阳光，美好的夏天，就对未来进行了一番更加美好的畅想，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这难道不是一件比夏天还美好的事情吗？”
　　陆衍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看着她那副样子，有谁会畅想未来畅想想到面红心跳？
　　可是她的话却是美好的，好似夏天真的美好起来，微热的风与绿色的灌木，都让这个下午不知不觉变得有点甜。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顺着她的话说：“你有什么伟大的理想？”
　　江流边走边说：“我呀，理想…”
　　理想就是拥有你呀，拥有陆衍，牵他的手，抱他的腰，最好还能捏他的小白脸，可是现在还不能直说。
　　江流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典型的忽悠式说法，陆衍一言不发走在她身侧，或者说是懒得搭理她。
　　江流扭过头看着他：“陆衍，你的理想是什么？”
　　陆衍挑眉看着她，耸了耸肩：“跟你一样。”
　　江流：“……”
　　典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男生十七八岁，怎么能这么腹黑！不仅腹黑还记仇！
　　江流撅着嘴，她的理想是跟陆衍在一起，收了面前这个小白脸。他说「跟她一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江流不由得开心起来，如果陆衍知道自己的理想，指不定要气死，可是他都说了「跟她一样」，他那就是自投罗网。
　　清风拂面，偶有车辆驶过，两三点的马路上人烟并不太多，南城夏末初秋的时节，空气中会有淡淡的麦子与蒿草的味道，榆树叶子下见证了夏天的离开，秋天的到来，也是江流遇见陆衍的季节，不早不晚，刚刚好。
　　陆衍拉了一下江流的衣服，只捏起一点点的布料，把她从马路的外侧拉到了里面，他自己走在了外侧。
　　江流抬头看他，看他双手插兜走在车流的一侧。
　　她的心里沁开了蜜糖，这个年纪，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足以让人记很久很久。
　　若干年后，江流再回想起来，依旧会记得那天午后，他沉默的走在马路外侧，他们安静的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车行离市中心不是很远，一片区域全是车，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江流跟在陆衍后面，车行内空调开得很足，冻得江流汗毛都竖起来了，墙壁上挂着几十辆颜色鲜艳的山地车，细轮子的，粗轮子，应有尽有。
　　穿着嘻哈风短袖的导购走过来，看着俩高中生：“你们想买什么？”
　　江流回：“有车锁吗？锁自行车的那种。”
　　“有，在里面。”
　　导购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外面大多是售卖的新车，内厅卖的是二手车以及修车的工作室，江流还没走进去，在过道里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
　　走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坐在一辆粗轮山地车上，嘴里叼着烟，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的跟周围的几个人聊天，背影看起来就像社会大哥大。
　　江流认出他了，那不就是陈野吗？
　　冤家路窄，买个车锁都能看见那个混蛋，她想起了胡思韵警告她不要招惹陈野，江流没想到陈野混社会。
　　江流想自己还是少招惹陈野，以免惹火上身，她瞄了一眼，还好陈野背对着他们，要不然就看到她了。
　　她拉住了导购，小声说：“要不我们在外面等你，你拿出来我们挑？”
　　导购回头，指了指里面的柜台：“前面就到了，你们自己选吧，款式比较多。”
　　好死不死，导购的声音还挺大，江流面如死灰。
　　“强子，咋啦？”陈野回头。
　　导购叫强子，这家车行是陈野家投钱开的，强子帮他看看店。
　　陈野目光落在江流和陆衍身上，他跳下了山地车，叼着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打量着江流，她今天散着发，顺滑的黑发披着，唇红齿白，一身灰蓝色的运动套装将她纤细的线条勾勒得像一幅画，清纯而不失妩媚，他是早就知道江流骨子漂亮的。
　　“哟，我当谁呢！”陈野挑眉，嘴角斜斜勾着，看着江流。
　　“野哥，你们认识啊。”强子说。
　　陈野点头，手指夹着烟：“强子，你们先出去玩儿，我过会就来。”
　　江流仰着头看着陈野：“打扰了，我们换家店吧。”
　　陈野站到了他们来时的过道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喂，你要买锁啊？我们家锁挺多的，看看呗。”
　　江流没有再开口，陆衍身形往前，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陆衍咳了一声，烟味让他极度不舒服，他与陈野差不多高，目光平视着他：“行，就拿一般的锁就好。”
　　青白的烟雾从陈野嘴角飘出来，他吊儿郎当的说：“你俩谈恋爱呢？我记得高中不是禁止恋爱么？”
　　这话从任何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都很正常，就陈野不行，他谈的女朋友数不胜数，还好意思说高中禁止谈恋爱？
　　陆衍跟着他走到柜台，他并不打算回陈野什么，模样还是那派清冷，淡淡开口：“拿个U型锁就行。”
　　陈野从货架上拿了一款黑色的U型锁，放到柜台上：“谈恋爱就是谈恋爱，遮遮掩掩算什么男人？”
　　江流听着他的话，这厮再瞎扯淡下去，陆衍要把她拉黑了，好不容易才开始跟陆衍建立的纯洁友谊关系，千万别被陈野毁于一旦。
　　陆衍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流拍了一张毛爷爷在柜台上，拿起了U型锁：“不是谁都跟你一样。”
　　她拿起锁，回头温柔的对陆衍说：“我们去图书馆吧。”
　　她往门口走，陈野追了上去，拉住了江流运动服的帽子：“跟我啥一样了？你说清楚。”
　　江流皱眉，奈何陆衍在，她不好发作，陆衍伸手很自然的帮她把帽子顺了一下，回头看向了陈野：“你不想好好学习，能不能别影响别人？江流，走吧。”
　　江流抿唇，他刚刚帮她顺了帽子？
　　她脸有些发烫，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保护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她仰望着陆衍高大的身影，真man呀。
　　陈野咬着烟屁股，看着他俩走出去，心里忒不是滋味，蓝色运动服的少女激起了他的兴趣，明明挺拽一女的，怎么见了陆衍就变了个人。
　　善变！还装柔弱！


第十一章 我超甜
　　江流什么书也没带，去了图书馆，陆衍随便找了一个空的桌子坐下来，江流跟着坐下，她也没带书，也没带笔，纯粹就是为了多看两眼陆衍。
　　陆衍搁下书包，江流手托着下巴，想开口问他借本书看一看，可是开不了口。
　　她看着陆衍掏出两三本书，不是学校的教科书，黑色的面皮，她第一次见。
　　“你在看什么呀？”江流开口。
　　陆衍抬眼，翻开书：“《量子物理史话》。”
　　“哈？”江流在物理书上看到过量子论，可是这不是高中要学的吧？
　　他低头看起书来，不打算继续和江流聊天，淡淡说了句：“杂书，我看书了。”
　　江流噘着嘴：“哦，好的。”
　　她也没书，走到货架上随便抽了一本言情小说出来，看名字非常的正经叫《西城之孽》，内容有点重口，深得江流的心，她抱着她的小说书坐到了陆衍对面，木质的桌椅有种儒雅感，江流看小说很走心，几乎全心投入。
　　陆衍坐在对面，只有刷刷翻动书页的声音，这本书太太好看了，江流看着就入迷了，太虐了，心肝疼，这男主也太不是东西了！
　　江流眼睛发红，为女主感到不值，她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嘎吱一声，陆衍抬起头，看到她鼻子红红的，他皱眉，不知道她怎么了？
　　江流说：“我去个洗手间。”
　　她的书开着，陆衍瞥过去，看到了那页浅黄色书页上的文字。
　　白纸黑字上写着：「第一次是禽兽般的泄。欲。交。配，第二次是愤怒与征服，第三次在欲。望中我感受到一丝温柔，而第四次，他让我清楚感觉到的是；眷恋，思念，渴望，和无尽的爱意。」
　　……
　　陆衍伸手把那浅黄色的书页合上，白色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浅粉色的红晕，红到了耳根，青春的躁动与傍晚的黄昏映衬得时光如此绚丽。
　　他低头继续看书。
　　江流去完洗手间回头，她还沉沦在书里的剧情无法自拔。
　　江流看到自己的书合了起来，又看向了陆衍，他低着头，眉毛轻蹙，他很安静。
　　爱，喜欢这种字眼太过遥远，书里的情感总那么炽热，书里男主角很坏，他虐着女主又爱着女主，他是如此的孤独，那陆衍呢？
　　他是不是也这样？
　　她这人有个毛病，特喜欢代入，陆衍那么冷，没有朋友，他是不是也很孤独？
　　江流趴在桌上，盯着陆衍：“陆衍。”
　　她的声音细细的很温柔，陆衍抬起眸子：“嗯？”
　　她忽然脑残起来：“你相信爱情吗？”
　　这样的话很唐突，而且很智障，陆衍见了鬼一样看着她，想起了书上赤。裸的字眼。
　　他没有接话，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她，似乎要把她洞穿，他压低了声音：“你在图书馆看h书真的好吗？”
　　江流……
　　她顿时傻掉了，脸刷的白了，他知道了？
　　可那书不是h书啊！怎么解释？
　　虽然有一些描述是带有一定的颜色的，可那也不全然都是黄书呀。
　　现在完了，她想起了当初她抓到顾长安看小h片的时候的情形，她后来一直以为顾长安经常看小h片，就是现在，她也觉得顾长安家里有一堆小h片资源。
　　现在轮到她了，陆衍肯定会以为她天天都在看小h书，完惹。
　　江流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那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恨不得当即钻到地缝里，对于这个年纪来说，那样的男女事仅仅是文字描述都让人难以启齿。
　　陆衍刚好瞥到了她看的那页有不可描述词汇，那就默认了她看的整本都是小h书，搞不好误会她是惯犯，成天都在看小h书，江流真的挺冤的。
　　江流再抬头，陆衍继续看书了，她把自己面前的书抱了起来：“这不是h书，真的……”
　　他不想跟她再说话。
　　江流委屈巴巴的瞧着他的侧脸，此刻说啥都没办法让他改观。
　　江流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乖乖把书还了回去，装模作样重新抽了一本《高中物理详解》出来，枯燥的理论公式，专业的学术语言让她觉得乏味，有了上一本小说的对比，她现在根本看不进去，看了两分钟忍不住打呵欠，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是晚上了，伸了个懒腰，肩膀上的毯子滑到了地板上，她弯腰捡起来，捏着纯棕色的薄毯，短短的细毛，不会太热，直觉告诉她是陆衍帮她盖上的。
　　心里暖洋洋的，直冒粉泡泡，陆衍也太和善了，江流扭过头寻找他。周围已经换了一波人，对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空的椅子，陆衍走了？
　　他一定是提前走了。
　　一丝失落从她心头滑过，忍不住想掐死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她收了书，正前方贴了一张白色便利贴，是陆衍留下的，她看到便利贴上刚劲有力的字。
　　【我先走了，睡醒了记得把毯子还到借阅证。—陆衍留】江流捏着薄薄的便利贴，把它放在手心，嘴角禁不住扬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她把便利贴塞进了口袋，抱着毯子还到了借阅室。
　　借阅室的小姑娘看到江流，想到了之前来借薄毯的男生，暧昧的看着她：“你男朋友挺会照顾人的。”
　　江流把薄毯叠好交还给那个小姑娘：“我也觉得。”
　　离开图书馆后，已经八点，也不知道陆衍吃过晚饭没有，江流握着手机，左思右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江流：我回家了，谢谢你的毯子
　　她以为陆衍会很快回她，结果等到了她睡觉前都没有等到陆衍的回复，她躺在床上，陆衍不会因为她看小h书就把她列入交往好友黑名单吧，他是个好学生，应该对这种色。情的东西没太多兴趣，搞不好真的把她拉黑了。
　　江流越想越不对劲，都怪那本小说书，她捏着手机，一定要扭转形象，洋洋洒洒开始编辑起来。
　　「陆衍，你听我说，那本书呢，真的不是小h书，它是讲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一个关于救赎和爱的故事。」
　　还没有发送，江流为了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本有故事的书，又加了几句：「它是讲一个生活在西雅图的女孩从小被人拐卖和囚。禁的故事，虽然里面包含了emm一点点的色。情…」
　　江流打着打着发现态势不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看的书不正经，她泄气一般的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捶打着松软的枕头，嘴里嘟哝着：叫你看言情小说，叫你沉迷剧情。
　　她恨不得拿枕头捂死自己。
　　周末过得飞快，周天晚上高三的学生要去学校晚自习，江流巴望着能见到陆衍，她坐在座位上，眼睛不自觉的就过去瞥陆衍的位子，他怎么还没来？
　　心里等的焦灼，趴在桌上，玩着笔，她的同桌胡思韵正低着头在做题，江流有点无聊，胡思韵看她气定神闲的在玩笔，问她：“江流，你复习完了？”
　　江流歪着头，看胡思韵面前的数学习题册写的满满的，她说：“复习啥？不是就周末的作业吗？”
　　胡思韵捏着笔：“今天晚上要摸底考试啊。”
　　江流……心里一阵冷风飘过，倒吸了一口气：“什…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胡思韵看她吃惊的表情，心想一定是她上周上课开了小差：“上周五的时候老师临下课的时候说周天晚自习要摸底考试。”
　　江流皱眉，委屈着脸，上周五下课她想喝奶茶，想喝得不得了，一下课就冲到了奶茶店…怎么会有摸底考试？
　　江流怂了：“我没准备…啥也没看…”
　　胡思韵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看也来不及了，你自求多福，我看书了。”
　　江流心想自己在西北的时候成绩挺好的，摸底考试应该不会难到她吧，而且她挺聪明的，可是摸底考试考啥啊？
　　“胡思韵，摸底考试考哪门课啊？”江流记得他们每次考试都得考两三天，一天考三四门课，这一个晚自习怎么来得及。
　　“…语数外。”
　　“只考三门？”
　　胡思韵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江流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陆衍进来了，依旧背着他那个宝蓝色的书包，散漫随意的走到了他的位子，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要考试的紧张感。
　　而教室后面还传来了一阵“艹，下课老子要弄死他丫的。”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陈野，考试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压力，就是考不及格他也无所谓。
　　人和人的区别在这一刻特别明显，成绩极好的人考试无压力，成绩极差的人考试无所谓，偏偏是成绩中上的人，高不成低不就，绷紧了神经，每天都跟打仗似的，渴望往前，害怕后退。
　　江流不属于极好也不属于极差，她对自己有要求，至少别比陆衍差太多。
　　数学王抱着一叠考卷进来，江流咬着唇，回头看了一眼陆衍，他正在低头做题，她自己这次一定要争气，千万别考的太差。
　　数学王站在讲台前面：“大家把东西收一收，接下来两节课考试，有要去厕所的同学现在去，不要上厕所的同学把座位挪一挪，两个位子挪挪开，不要挤到一起。”
　　上厕所的同学起身去上厕所，安静的只剩下凳子与地砖摩擦的声音，江流本来不紧张，但听到胡思韵在疯狂翻书的声音，把她也弄得紧张起来。
　　江流戳了一下胡思韵：“你这翻书翻那么快能记住吗？”
　　胡思韵“嘘”了一声：“我紧张，别跟我说话，我会忘掉记住的公式的。”
　　江流悻悻闭了嘴，她检查了一下水笔的笔芯和胶带纸，尽人事，听天命。
　　后排的男生戳了戳江流的背脊：“江流，野哥给你的。”
　　江流回头，看到了一杯一点点的奶绿，她想起了上周五，她去买奶茶，结果因为陈野奶茶没喝成。
　　男生把奶茶递给江流，江流余光看到陆衍抬起了头，她寻着余光看过去，看到了陆衍鄙夷的眼神，她招他了啊？
　　他难道还在因为周六她看h书的事情生气？
　　……


第十二章 我超甜
　　江流没有接过后排男生递过来的奶茶。
　　后排的男生再次开口：“江流，野哥给你的。”
　　江流打量着他手里的那杯奶绿，陈野这是发什么神经，难道他这么好心的把上周五的奶茶赔给她呢？
　　陈野有这么善良？
　　他不会下毒了吧？多半是的。
　　江流摇头：“我不喝。”
　　后排的男生眉毛拧在一起，很为难，最后站起来走到江流面前，把奶茶放到了她桌上：“奶茶我送到了，你不要的话自己还给他。”
　　她看得出后排的男生很忌惮陈野，他究竟是有多可怕，江流不得而知。
　　江流看着桌角的奶绿，按照情理来说陈野赔给她一杯奶茶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又想起了陆衍的眼神，他到底在鄙夷什么？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诞生，难不成他在鄙视她接受了陈野的奶茶？
　　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数学卷子已经由前面的人传到了她的手中，她把奶茶塞进了桌兜里，一切等到考试结束再说。
　　数学王的声音在教室前面响了起来：“同学们，这次考试难度不是很大，希望大家好好考。”
　　底下看着这张卷子的学生们面露苦色，这哪里是不大的样子，第一道题就很难，教室里只剩下埋头答题的学生们。
　　夜色正浓，水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个人都在A4纸上书写未来，学习是这世上鲜少公平的事情，这一道道题目决定了每个人的人生走向，江流握着笔，有些题目她见过，有些题目很陌生。
　　她的额头有些细汗，第一道大题目她推导了很久，但是结果算出来很奇怪，小数点后的位数有点多，这样的结果不用猜就是错的。
　　她咬着唇，丝丝的夜风从教室前门吹进来，数学王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下教室下面一片低着的脑袋，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口。
　　他一出门，教室里就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衍，答案借我抄一下。”赵嘉予小声的说。
　　江流正好坐在陆衍的斜前方，听到了赵嘉予的声音，陆衍那样的人会把考卷给别人看吗？江流咬着笔帽，她解了很久的第一道大题目，她很自信自己的过程没有任何的疏漏，可是这个答案怎么都不对，她很好奇自己是解对了还是解错了。
　　正确答案就在身后30cm的地方，只要她回头，她就能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赵嘉予小声说：“陆衍，谢谢啊，下晚自习请你吃麻辣烫。”
　　他都愿意把答案给赵嘉予看了，那自己能不能回头瞄一眼呢？
　　她想着就回头了。
　　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卷子，四只眼睛就这么对上了，江流……她就想瞄一眼不是想抄。
　　她鼻尖有些细汗，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她百口莫辩：“我…”
　　陆衍当着她的面把写满答案的试卷翻了过来，淡淡开口：“自己做。”
　　江流…
　　“我不是想…”
　　她还没有说完，陆衍再次开口：“老师进来了。”
　　江流头皮发麻，刚刚他翻试卷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给你江流抄，赵嘉予能抄，可是就是你江流不能抄。
　　她捶天顿地，她又被冤枉了，可是她不是想抄答案，她仅仅只是想知道自己对不对呀。
　　江流脸上很烫，可是她现在除了继续往下面做题别无他法，握着笔，脑子始终不在线，看什么都能想到陆衍那轻蔑的表情。
　　他陆衍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就能断定了别人要抄他作业？
　　虽然她是偷看了来着，可她没有抄啊！
　　江流看着面前的试题，现在唯一能让她扬眉吐气的就是考的比陆衍高，成绩比陆衍好，每门课都把陆衍给秒了，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他陆衍才牛逼。
　　她趴在试卷上，看着这些陌生的题目，可是真的好难啊，真的好难，现实给了她一大嘴巴子，超过陆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数学已经是她最拿手的学科，还做的这么辛苦，其他两门课是她的薄弱项，怎么才能超过陆衍！
　　她感到了一阵无力感，锤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事在人为。
　　两节课考数学，陆衍第一节 课就交了卷子，第二节课他就在位子上看其他科目的书了，江流第一节半课的时候交的卷子，全班第三个交的，第二个是陈野，对于陈野来说能熬一节课已经很给老师面子了，第二节课陈野就在座位上睡觉。
　　班里很多人写好了也没有提前交，宁可多花半节课检查也不想马大哈做错简单的题目。
　　江流的习惯是只要这道题她会，那就绝对不会错，如果这道题不会，她也不会花很多心思去解决，因为不会就是不会。
　　江流交完考卷，下一节课考英语，她的英语贼烂，临时抱了半个小时的佛脚，但愿有点效果。
　　考英语的时候，江流第一个交的卷子，交完卷子下来的时候看到陆衍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一丝的诧异，随后他又低头继续做题了。
　　江流听听力就跟听天书似的，叽里呱啦，她听懂了两个单词，听不懂几十个单词，不会做的全选B，做其他题目更甚，英语单词她都面熟，但一个中文意思都想不起来，还好作文简单，她每个单词都认识，也算是让她不至于考鸭蛋。
　　考完两门课，班里一个个都跟蔫了一样，成绩好的打了两场仗，精神不佳，成绩差的睡了两门考试，睡眼惺忪。
　　波波头的那个女生倒水的时候路过陆衍的位子，停下脚步，抱着水杯，声音嗲嗲的：“陆衍，听力的倒数第二题你选的什么呀？是不是C？”
　　江流正趴在桌上，脑子放空，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人去对答案，这丫的太扫兴了，她把脑袋闷在桌子上，这个女生干嘛老来烦陆衍，还要跟他对答案！这严重影响了她的下一场考试心态。
　　陆衍淡淡说：“不记得了。”
　　江流舒了一口气，还好不记得，不然她的B就错了。
　　波波头还没有放弃，声音依旧很嗲：“好吧，那作文的住址是绿色出行吗？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写错了。”
　　江流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她英语唯一认得全的单词就是作文啊！每个单词她都认得，下一秒江流坐直了身体，回过头看那波波头，问道：“绿色出行？”
　　波波头对江流的反应有点嫌弃，她往旁边挪了挪，离江流稍远了一点，语气了然的自信：“是啊，绿色出行呀。”
　　江流露出了一抹很难看的微笑，嘴唇紧抿，眉头蹙着，牙齿刮过下唇，欲哭无泪，怎么会是“环保”？
　　天哪，她写的是绿色旅游！
　　怎么会是绿色[出行]啊！
　　green travel，这不是绿色旅游吗！
　　这两个单词她都认得啊，绿色、旅游。
　　她为了升级主题，还特意写了要去植被多的地方，比如西双版纳、青海、草原…全篇围绕了旅游出发！
　　不会写西双版纳的英文，她就写了她的家乡青海，介绍了青海的大草原，不会写草原英文，她就写了big green land with a lot of the grass（很大的绿色土地有很多的草），为了凑字数，她还写了呼伦贝尔，绿色的大草原旅游。
　　在她看来这个作文虽然像是流水账可是怎么也没有跑题啊，现在看来，好像跑题跑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江流难受极了，眸光看到陆衍打量她的眼神。
　　波波头还抱着她那水杯，娇滴滴的说：“陆衍，我没有理解错吧，是绿色出行吧？”
　　江流看着波波头，这厮明明自己知道作文没跑题还来明知故问，坏透了。
　　陆衍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这次作文不难，应该很多人都能拿高分。”
　　江流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就是那“很多人”的一份子，她拍了一下脑袋，嘴角咧开，笑的很欢乐：“是，是啊，绿色出行，出行多好，我也没理解错，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写错了呢。”
　　装温柔谁不会，江流自信自己的演技还是一流的，波波头抿了一口热水：“陆衍，下一门语文加油哦～我先回位子了～”
　　波波头走开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下江流和陆衍，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陆衍继续做题，侧面线条柔和，他低头前看她的眼神，让江流心里发毛，那感觉就是把她给看穿了，看穿了她的伪装，看穿了她作文跑题。
　　-
　　考完三门，大家如同脱了缰的野马，疯狂的冲出了教室，好似逃脱了牢笼，然而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考试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对高考的演习到最后都将成为人生的一道里程碑。
　　江流下了晚自习，收拾书包才想起来桌兜里放了一杯陈野给的奶绿，她把奶绿握在手心，考了三场试，耗光了她的精力，此时一杯奶茶能够将她的元气值充满，她拿着吸管，犹豫了很久，还是插了进去，就算是有毒，她也愿意被毒死，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她考砸的三门课。
　　甜腻的奶味在舌尖漫开，江流背着书包走在人群里。
　　“喝了我的奶茶，你就是我的人了。”陈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第十三章 我超甜
　　陈野的声音自带癖性，江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她，她加快了步子，想离声音源远一点，没想下一秒，书包被人给拉住了，陈野顺势走到了她前面，路上的人看到他们纷纷避开了距离，生怕哪个瞬间惹到了陈野，也有同学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江流把嘴里还咬着一颗软糯的珍珠，口齿都是奶味，她看着陈野：“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上周五我会错过我的奶茶？”
　　陈野根本没想上周五那茬事，就想泡个妹：“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装摔倒装林黛玉。”
　　江流很凶的骂道：“……我去…”
　　后半句脏话没有说出来，就憋在了肚子里，因为她看到了波波头，可不能被波波头听到她说脏话，要不然弄得人尽皆知，江流声音放轻柔了些：“上周五明明是你害得我呀，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呀。”
　　陈野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浑身一怔，别说，她不凶悍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好像皮肤也比开学的时候白了点，一白遮三丑，她好像越来越好看了，陈野很享用她的温柔。
　　“乖啦，哥哥不是给你买奶茶了嘛。”陈野声音也放轻了些。
　　江流吐血，这陈野也太恶心了。
　　江流嘬了一口奶茶：“我哥哥死得早，你不要触了霉头呀。”
　　反正她没哥哥。
　　“你丫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陈野走在她旁边。
　　江流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走，波波头路过了她，江流叫住了波波头：“喂，姜婷，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波波头停下脚步，依旧是那副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和陈野，波波头说：“你还是跟…”她看了一眼陈野，继续说，“跟你的男。同学一起走吧，陆衍在前面等我，我要去找他了。”
　　江流……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救兵，结果她找到了敌人。
　　陆衍在前面等她？难不成陆衍真的跟波波头在谈恋爱？
　　这个心机婊，自己的题目明明会还要跟陆衍对答案！
　　江流看着波波头远去的身影，心里泛着酸泡泡，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而陈野因为波波头的那句“男同学”心情很好，他趁着江流不注意把她手中的奶茶抽了出来，惹得江流一惊，以为奶茶掉了，陈野走到江流前面，路灯下他笑的恣意，这样的笑容更像是对她的讽刺，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喜欢的人等着别人，不仅等着别人还误会她看h书抄作业！
　　江流追上去，顾不得伪装温柔：“陈野，老子今天要你狗命！”
　　江流忽然发飙，陈野万万没想到，她追，他跑，她撒开了腿，跑的飞快，陈野没料到她认了真，以为就是小打小闹，谁知道她跟发了疯一样。
　　他回头看到她迈开了步子，她的刘海因为跑得快飞了起来，好像要飞出去了，她的眼神很凶狠，好像要杀人。
　　陈野跑了起来，跑出了学校大门，她还在追，周身的热气蒸腾，没一会身上就出汗了，路过灯火通明的小卖铺，路过讨价还价的水果店，路过飘着麻辣香味的火锅店…
　　陈野看她还在跑，终于停下了脚步，江流没刹得住车，撞在了他的胸膛，后坐力让她往后倒去，陈野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上。
　　江流满天大汗，刘海湿透了黏在脑门上，汗珠从脸颊滑落，落进了衣领，心情因为一场狂奔好了很多，陈野俯视着她，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领口下的一片皮肤，其实她的皮肤很白，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高原紫外线的缘故才显得黑，汗湿的短袖贴在身上，勾勒着微微起伏的曲线，柔和的如同小山峦。
　　昏暗的灯光让她看起来娇小可人，江流踮起脚从他的手里抢过那杯奶茶，她握着奶茶，目光如炬，声音凉凉的：“这杯奶茶是你欠我的。”
　　她咬着吸管，一口把剩余的奶茶全部喝掉了，她的脸红通通的，如同熟了一般。
　　江流把空杯子扔给陈野：“咱俩互不相欠！”
　　陈野看着她的动作，握着空空的奶茶杯，她还真是任性的要死，他开口：“怎么可能？周天那把锁三百块，你还欠我两百呢！”
　　江流登时无语，她掏出手机：“你支付宝多少？我转你！”
　　陈野笑，眉毛轻扬，痞里痞气的开口：“我不用支付宝，我用微信。”
　　“那我加你微信。”
　　“你想要我联系方式直说呀。”陈野笑着掏出手机。
　　“谁要你联系方式？我保证转完给你我就拉黑你。”
　　陈野……“你是不是有病？”
　　江流握着手机：“你才有病，你有狗皮膏药病。”
　　陈野：“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狗皮膏药病，死缠着别人不放，比狗皮膏药还膏药，你大概是狗皮膏药病病入膏肓了，你要去医院治治你的脑子，你不仅要去治治你的脑子，你还要去治治的你的神经病。”
　　她说话不带喘气的，陈野听愣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
　　这个女的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根葱了，不就仗着自己又黑又丑又村才敢这么撒泼！
　　“你丫的再说一遍？”陈野瞪着她，语气很凶。
　　江流看他紧蹙的眉头，他那模样有点可怕，感觉要吃人了！可是她哪句不是实话？他就是狗皮膏药。
　　江流泄了气一般的，好吧，她怂了：“太长了，不记得。”
　　他以为以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要继续数落他，没想到她来这出，明明骂人的是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低头看到她凶巴巴的脸，她这样好像还有点…可爱…
　　灌木丛里窜出一只黑色的小猫，看到他俩，喵了一声重新蹿进了灌木丛，剪碎的月光洒满了水泥地，江流看着他，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陈野会缠着她？
　　或许是开学第一天她当着全班人的面怼了他，陈野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记着仇，所以总想烦她。
　　“我先回家了。”江流开了口。
　　她转身，陈野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喂，你不是要加微信转钱的吗？不加了吗？”
　　“明天我给你现金好了。”
　　陈野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他打开了二维码，蹿到了江流跟前，他个子很高，蹿到她面前就是一大片阴影，他声音略带戏谑：“加一下吧，我不收现金，现金太麻烦。”
　　“那我把钱转给你，你别再缠着我。”
　　江流打开手机想扫他的二维码。
　　陈野却在这时收回了手，他按着面前的小姑娘，她严肃的时候很像一只豹子，正经又有点凶，他说：“那你别转给我了。”
　　说完，插着口袋就走了。
　　江流看着他的背影：“你神经病啊！”
　　陈野摆了摆手，随意说：“对啊。”
　　-
　　第二天去教室，江流把两百块钱的现金放到了陈野的桌兜里，如果两百块钱能换一个安宁，她是求之不得的，只可惜她知道不可能。
　　江流的校服到了，她换上了和其他人一样的蓝白校服，校服很大，宽松的款式衬托得她的身材更加瘦削，束脚的运动裤露出一截脚踝，她的脚踝上挂了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会有轻轻的叮铃的声音。
　　她正趴在桌上午睡，歪着脸，模样甚是安静。
　　陆衍抱着一叠试卷进来，他正巧去厕所英语老师看到他，英语老师就让他帮忙搬一下试卷，搬来了试卷，英语老师又拜托他帮忙发下去。
　　这次的摸底考试英语大家都考得还不错，不及格的有三个，其中就有江流，陆衍捏着江流22分的考卷，顺势看了一眼她的答案，选择题全选B，拿了16分，作文拿了6分，作文就是瞎写也不至于只有6分，他看着她的作文，总算知道了她为什么拿6分，还真是字面意思字面写，绿色旅游，她能给作文题目拆开，去绿色的地方旅游…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写的就是“绿色出行”，他把她的试卷放在了她的桌上，她睡得正熟，鼻子尖尖的，睫毛在眼皮下落下一片阴影，安静的像是一只小白兔，他终是敛了眼神，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随着午睡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江流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起打呵欠就看到面前的考试卷，大大的22分，她下意识的把有分数的一面藏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好陆衍在睡觉，要被他知道了，就丢人了。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前面，看到江流醒了，朝她招了招手：“江流，上来。”
　　完了，英语老师本来对她印象就不太好，现在估计要找她算账了，江流硬着头皮，准备上去，只听到英语老师说：“把你的考试卷带上来。”
　　江流握着自己的考试卷，她的英语确实不太好，可是从来没有考过22分，以前怎么说都有50几分的，她哭丧着脸，拿着试卷走到讲台前。
　　英语老师翻了一下她的考卷，脸色不太好，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醒来，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考试卷，有的欢喜有的悲伤，但大多数人是欢喜的，因为这次英语不难。
　　“这次考试卷子这么简单，我们班还有三个人考不及格。”英语老师声音很大。
　　全班人都精神了，大家纷纷趴在桌上低着头，英语老师继续说：“我们班最高分满分120，是陆衍同学，最低分22。”
　　江流……她考了全班最低分…陆衍足足比她高了将近100分，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发的誓，她要每门课都超过陆衍，结果今天别说超过了陆衍了，她连陈野都超不过去。
　　有史以来人生最难堪的一次，江流的脸很热，那是一种无地自容。
　　还好英语老师给了她一点面子，没有说是她考了22分，英语老师看着江流，说：“江流，你把你的作文写到黑板上，让大家看看你作文写得什么。”


第十四章 我超甜
　　江流站在讲台前，握着粉笔，她的作文跑题了，英语老师这是要让她丢脸啊，可是又不能公然忤逆老师，只得乖乖的站在讲台前书写她的作文。
　　背后被一众人的目光烧的发烫，她低着头，迟迟没有动笔，动了笔对于她来说等于让自己接受全班人的嘲笑，她顿在讲台上。
　　英语老师看她久久未动笔，推了推眼睛上的金丝框眼镜：“怎么不写了？”
　　江流垂着头，她以前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英语老师对着陆衍说：“陆衍，你上去把自己的作文誊写在黑板上。”
　　陆衍站起身，拿着试卷走到了讲台前面，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的后脑勺，还有那支被汗浸湿的粉笔，他走到了她的身侧，江流这次没有看他，哪怕余光也不敢再看她，耻辱感让她像个小丑，她再也没法和他站在一起。
　　前些日子的幻想因为22这样的数字一起成了泡沫，她无颜用这样的数字去丈量她的单恋，低着头，看到陆衍干净的白色板鞋，它们如同他一样美好，就像白色栀子花。
　　她依旧愣在讲台的前面，0分作文，满分作文，就像是个笑话。
　　英语老师还在喋喋不休：“江流，怎么不写了？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考卷上都写了，现在只是写到讲台上，作文难道不是你写的？”
　　略带刻薄的话让人听了极度不舒服，好似一根根尖细的针插在江流的心上，如果没有陆衍倒还好，可是他在她身旁，她才觉得如此难堪。
　　陆衍捏着粉笔，没有再继续写，转身看着英语老师，漆黑的眼睛没有一点儿情绪，只让人觉得冷冰冰，他说：“老师，江流是从西北转过来的，那边的外语教学和我们南方不太一样。”
　　英语老师双手交叠着站在门框处，与门框构成了一副生活画，她打量着面前的好学生，想起其他班的英语老师问她们班的考试情况，22分成了全年级屈指可数的几个低分，这让她面上无光。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考了22分。”
　　英语老师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全班都鸦雀无声，陆衍没有心思再继续写下去，他搁下了粉笔：“老师对不起，我写不了。”
　　他转身走下了讲台，黑板上只留下一个工整的标题Green Travel，窗外的知了鸣叫着，聒噪的让人抓狂，英语老师放下了交叠的手臂，对着江流说：“你下去吧，放学来办公室找我。”
　　一节课，所有人都上的很不舒服，江流的头埋得很低，以往她与陆衍是平等的状态，现在好似自己低人一等，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如此的低微，攥紧了拳，看着试卷上陌生的单词，每一个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她不喜欢英语，一直都不喜欢，可是如今，已由不得她喜不喜欢。
　　陈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午都不再教室，听胡思韵说，陈野经常翘课，他翘课，老师都很轻松，因为他不在就没人惹事，还好他不在，否则他再招惹一下自己，她相信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揍他一顿。
　　临近放学，江流拿着英语考卷去办公室，她已经调整了心态，打算好好学习，没想到办公室里还站着陆衍，她是因为考的太差，而陆衍是因为上课冲撞了老师。
　　英语老师拿过了江流的试卷：“说说，自己为什么全选B，是你对我有意见还是对考试不上心？”
　　江流轻抿唇，眼睛看着英语老师V领里露出的深深沟壑，小声说：“老师，你走光了。”
　　英语老师脸色刷的变得很难看，伸手把面前的衣服拉了一下：“你继续。”
　　“我听不懂，不知道选什么，怕瞎选到最后全错，就全选了B，这样好歹还能对几道题。”江流如实回答。
　　“你们以前的地方不考听力？”英语老师问。
　　江流摇头：“考的，我听力……不好。”
　　“我看了你之前的成绩单，偏科很严重，理科偏好，文科都不太好。”英语老师转动着手里的红笔，“江流，你是不是觉得文科不重要？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学文科？”
　　江流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却没想到被英语老师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型，她镇重的看着英语老师那张寡淡的脸，身子前倾：“老师，下次考试我会考好的。”
　　英语老师看着她22分的试卷，轻嗤一声：“英语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抱好的。”
　　“我会考好的。”
　　江流捏着自己的试卷，冲出了办公室。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英语老师对她偏见那么重？
　　难道就因为开学她和胡思韵传纸条还把纸条吃了么？
　　走廊里，她撞见了刚刚下课的数学王，数学王拿着教案看到了江流，叫住了她。
　　江流一肚子的委屈，她低着头，看着数学王凸出来的肚皮，夕阳照在数学王的鱼尾纹上显得几分和蔼，江流刚刚受了气，脸色不好。
　　“老师，怎么了？”江流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
　　数学王笑嘻嘻的看着她，亲切的说：“你这个小姑娘脑袋瓜子挺聪明啊，摸底考试数学考挺好的，全班第二。”
　　下一秒，江流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因为考得好，是因为数学王的夸奖，她的信心早就在22分的英语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全部瓦解，可是在听到数学王的夸赞后，那些支离破碎的信心重新黏了起来。
　　数学王拍了拍她的肩膀：“唉哟，小丫头，怎么啦？”
　　江流捂着脸，看着跟她父亲一个年级的数学王，哇啦大哭，数学王哪吃得消小姑娘大哭啊，慌忙把她拉到办公室，等她哭累了，数学王给她倒了一杯矿泉水，江流擦干了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数学王这才看到了她手里22分的英语考卷，他伸手拿过来，江流攥的紧紧的，数学王笑道：“因为这啊？”
　　江流点头：“嗯。”
　　数学王笑眯眯的：“考了两个鸭子，江流，你很牛。”
　　江流因为数学老师说的“两个鸭子”笑了出来，忙捂着她那张22分的考卷，数学王从桌子抽屉里掏出两颗太妃糖给她：“摸底考试，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小考试嘛，下次好好考不就行了。”
　　江流拨开太妃糖，奶味在嘴里漫开，甜滋滋的，她破罐子破摔了：“考不好，从小英语就不好。”
　　数学王说：“英语多简单啊，我上学的时候英语就是班级第一，多背单词，多做几道题，没啥难的。”
　　江流眨巴着嘴里的太妃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那您怎么没有教英语呀？”
　　数学王手放到嘴上，样子十分滑稽：“我要教了英语，咱们一中一半的英语老师得下岗。”
　　江流被他说得逗得笑了出来，数学王看她心情好了，也就放心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江流，没啥过不去的，下次心情不好，考的不好都可以来找我谈心，老师就是你们最好的后盾，知道不？”
　　江流点头，她不再那么偏激的认为英语老师针对她，或许每个老师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数学王是温和型的，英语老师是猛兽派的，她声音还有一点点的哭腔：“可是英语老师不信任我，她觉得我下次还是考不好，我能理解她，因为我这次真的考的太差了。”
　　数学王看着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睛，眼睛眯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说：“江流，你记着，那些打不倒你的都将使你更强大，别在乎太多，往前走就行了。”
　　他的一番话，让江流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如同给她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江流猛地点头。
　　数学王又拿了两颗糖放到她手心：“我们家女儿给我的，太甜了，我吃不了，你拿着吧。”
　　江流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糖揣进了口袋：“老师，谢谢你。”
　　她从办公室出来，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一切好似有了新的生命，就像数学老师说的，打不倒她的，都将让她更加强大，她只需要往前走就行了。
　　她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陆衍，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外套挂在臂弯，斜靠着，看到她来了，他站直了身体，明亮的黄昏照在他的皮肤上，几分通透和干净。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江流朝他露出一抹笑脸，走得近了他能看见她脸上浅浅的泪痕，她的鼻尖因为刚刚哭过，略带粉色。
　　“江流。”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
　　江流走到了他跟前，仰着头：“嗯？”
　　他的舌尖抵着唇角：“我帮你补英语吧。”
　　江流微楞，心瞬间加速的跳动起来，快要跳出喉咙口，血液逆流，一阵狂喜在心头漫开，心上的土地开出一朵花。
　　他上英语课为她顶撞老师，现在主动提出帮她补课。
　　他对她是否也如她一般，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江流措手不及，难道是老天为她关上了一扇门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她仰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他的牙齿刮过上唇，看着她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英语老师让我帮你补习英语。”
　　狂喜的对立面是狂哭，一瞬间希望破灭，坠入谷底，她以为老天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到头来老天还是不理她。
　　她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好吧，要补课费吗？”
　　陆衍看她失落的样子：“你别难过了，一次小考试，别这么较真。”
　　她失落已经跟考试无关了。
　　“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补课？你不是很忙的吗？”江流不死心，她就不信陆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学生。
　　陆衍与她一同走在过道里，他耸了耸肩：“我没那么闲，一节课200块。”
　　“……你抢钱啊？”江流说。
　　“很良心了。”
　　江流皱眉，歪着头看他的侧脸：“从哪里开始学？”
　　“从Green Travel开始。”他唇角勾了勾，“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江流内心是抵触Green Travel的，她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这两个单词，再也不想看到，她摇头：“不行，我要先背单词。”
　　“那我不教了，你自己自学吧。”他回。
　　……江流真不知道这人脾气这么大，这还没回嘴呢，就稍微反抗了一下下，结果就不教了，好像她求着他教的一样！
　　为了他这副好看的皮囊，忍了，她说服自己值得的，不亏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故作可怜状：“我错了，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第十五章 我超甜
　　江流回到班上，胡思韵已经吃过晚饭，正伏在课桌上看书，看到江流进来，胡思韵眼神在江流身上流转了几秒又看向了跟她一起进来的陆衍。
　　笔尖在本子上拉出一道细细的黑色的线条，胡思韵小声问她：“我刚刚瞧见你跟陆衍在走廊里了。”
　　江流把卷子塞进了抽屉，总不能说自己的成绩太差，老师让陆衍给她补课，她也要脸啊，遂点头：“嗯啊，刚刚有点儿事。”
　　胡思韵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江流，你够可以啊。”
　　江流不知道她在说啥：“啊？可以啥？”
　　胡思韵皱眉：“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奸。情”二字让江流非常享用，只可惜，江流面露遗憾：“我倒是想，只可惜…呐，顽石顽石。”
　　顽石说的就是陆衍，本来以为他是好意补课，谁知道还是奉了命，世上哪有那么的一见钟情和恰恰好，都是偶像剧在骗人。
　　“别气馁，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胡思韵安慰她。
　　江流肚子饿的咕咕叫：“为啥我会成功啊？”
　　胡思韵就一句官方的安慰，谁想江流还较真，胡思韵不知道如何答话，门外有个漂亮女生的站在门框那儿，教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没多少人。
　　胡思韵谢天谢地有人救她免于尬聊，她戳了戳江流，转移话题：“门口有人好像有点什么事。”
　　江流朝门口看过去，看到一个白色水手服的女生，长发飘飘绑着红色的束带，俨然就是日系校园女主角既视感，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刚到的新校服，宽松的袖管、裤管，对比是如此的鲜明，那个女孩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皮肤跟陆衍还白，让江流想起了那句“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江流看痴了，生活中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女生！
　　她曾经一度在想什么样的女生能够配得上陆衍，可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心里有了答案，他俩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啊！南城一中竟然有这种绝色！
　　江流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声音，千万别是找陆衍的，千万别是啊，阿弥陀佛，老天请你宠爱我一下，千万别让这个女孩是来找陆衍的！我愿意用我十年阳寿…额，有点长，我愿意用我…用我的一身黑皮换她不是来找陆衍的！
　　江流与那个女孩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眼神的交流，让江流不得不走到了门口，去帮助她一下，近距离看到女孩那张脸，皮肤细腻，脸更小了。
　　“帮我找一下陈野，好吗？”女孩开口。
　　江流一瞬间的狂喜，艾玛，老天开眼！谢谢老天爷，真是吓死她了，还好不是找陆衍的，江流无以言表的快乐，她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陈野那个祸害。
　　“他不在，一天都没来。”江流开口，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这个漂亮的女孩来找陈野？她瞎啊。
　　女孩眼里有些失落，礼貌的说：“谢谢你，他如果回来了，请你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江流点头，女孩继续说：“哦，忘了说，我叫邱软，你告诉他就行了。”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吗？江流心疼的看着她：“嗯，我会告诉他的。”
　　江流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陈野出现在了邱软后面，他的脸上挂着点彩，嘴角有点肿，身上还有浓重的啤酒味，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天他干嘛去了。
　　“你来干什么？”陈野不耐烦的开口，看着面前的邱软。
　　邱软回头，眼睛里溢出一丝喜悦，她往后挪了一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来找你，陈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呀？”
　　她伸手抓住了陈野的手臂，看到他脸上挂了彩：“你怎么啦？打架了吗？”
　　陈野挣开了她的手：“别碰我，我跟你分手了，能不能别纠缠我？”
　　江流站在他们面前，万分尴尬，她挥了挥手，小声说：“我回教室了，你……你们继续……”
　　陈野一把拽住了江流的手：“你进去什么啊进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江流就是那条鱼，陈野的劲很大，江流挣了两下没挣开，邱软的眼睛里瞬间涌出很多泪水：“陈野，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陈野很嚣张的朝地面嘬了一口：“谁说老子喜欢你了？”
　　邱软不可思议的瞪着大眼睛：“你之前……”
　　陈野邪笑了一下，嘴角露出轻蔑的弧度：“老子现在有女朋友了，就是她，so，别缠着我，ok？”
　　江流和邱软一同震惊了，连同教室里仅有的几个人，陆衍从桌上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的身影，他不知道江流什么时候跟陈野走到了一起。
　　江流下意识扭过头，全班都以张大了嘴的姿态看着她，唯独陆衍，他依旧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好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她跟谁谈恋爱，她谈不谈恋爱，在陆衍眼里都无足轻重。
　　江流回过头，后背被寥寥几个人的目光烧的灼灼的烫，这个陈野简直就是神经病，自从遇到他，自己就开始疯狂的倒霉。
　　邱软的泪水如珍珠般滚落下来，她看着江流，讷讷说：“我信任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江流……
　　江流还未来得及解释，邱软捂着脸跑了，只留下白色的半身裙在风中飘扬，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江流伸出脚就踩在了陈野的脚背上：“你是不是有病？”
　　陈野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教室拐角：“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动不动就打人？”
　　“你瞎说什么东西？”江流骂他。
　　陈野一屁股坐在过道的栏杆上：“帮帮忙嘛，你没看到她死缠着我啊，我要不这么说，我怎么能摆脱她？又不是真的，老子又不喜欢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江流……“畜生！”
　　邱软那么好看的女生怎么会眼瞎喜欢陈野这个畜生？瞎了眼了吗？
　　“你说什么呢？”陈野跳下来，伸手把她抵在教室旁边的白墙上。
　　江流抬头：“你不喜欢人家说清楚不就好了，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陈野顿时委屈了脸：“姐姐，人家给我带了小绿帽，你还想我怎么样？老子没动手打死她已经够男人了，好吗？”
　　陈野说这话的时候，江流没忍住，因为那顶“小绿帽”噗嗤笑了出来，她想起了之前有个排队发绿帽的表情包。
　　她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野也挺可怜的，江流抬头看到他脸上的伤，这个男孩真的惨啊，失去了最爱的女孩还被戴了小绿帽。
　　“你不会是去找第三者打架的吧？”江流指了指他脸上的伤口。
　　陈野一愣，将计就计，点头：“嗯。”
　　江流起了八卦的心，歪着头，悄悄咪。咪的问：“那打赢了吗？”
　　陈野看着她好奇的表情，眼睛干净得像是小兔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那就是输了咯？”江流激他。
　　“怎么可能，老子打架从来没输过。”陈野自信满满。
　　江流半信半疑，最终不跟他计较刚刚的事了，挥了挥手：“刚刚的事算了。”
　　想起了以前学校，两个男生为了一个女生打架打到了医院去了，好看的女生总是免不了这些麻烦，陈野说：“江流，今天算你帮了我，以后哥哥我罩着你。”
　　江流瞥了他一眼：“算了吧，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她转身走进了教室，陆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教室了，她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他人影，坐下来，胡思韵凑过来：“江流，你跟陈野在一起了？”
　　江流刚刚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更饿，一边找饭卡一边说：“没，刚刚他不过…”想说陈野的隐情，但一想，绿帽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迹，改了口，“他刚刚瞎说八道，你不是不知道，陈野就是一神经病。”
　　“你要离他远一点，他是坏学生。”胡思韵小声说。
　　江流点头：“对，我要离他远远的。”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饭卡：“我去食堂吃饭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
　　胡思韵摇头，想了想：“暂时没有。”
　　学校里充满了晚饭期间专属的歌曲郭静的《心墙》，江流踩着拍子走在路上，看到三三两两吃完饭回来的人，有说有笑，她想起了自己在西北的朋友们，怀念那时候的每一天，曾经以为生活慢的像是静止了，如今转校了，才发现过去再也回不去。
　　水泥路上树叶随着徐徐凉风在地面翻滚了几下翻到了草丛里。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的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郭静如水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首歌仿佛在诉说她的心声，喜欢是什么感觉，是她想到陆衍就会很甜，哪怕这份喜欢目前仅仅只是她的单恋。
　　这个点到食堂依旧要排很长的队，她在队伍里，看到了陆衍的身影，她窜到了他在的那个队伍，这个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这么冷清，与周围格格不入，前后左右所有的人都有小伙伴，大家都在聊天，只有他，站在那，排队便是排队。
　　有几个女生看到了陆衍，害羞了脸跑到了他前后左右的队伍里寻找熟悉的人，佯装打菜以离他更近。
　　江流看到有女生送了张卡片给陆衍，不知道陆衍说了什么，只是那张卡片他始终没有接，女生的脸色难看的快哭了，排队正好到了陆衍，他端了饭盘走了。
　　任凭女生怎么搭话，他也不搭理。
　　这人就是这样，不解风情，顽固的像石头。
　　江流在队伍后面等的焦灼，生怕自己打好饭陆衍就吃完了，催促着打菜阿姨速度一点，结果这列队伍越排越长，插队的人越来越多，江流着急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没有人排队的那列队伍，看着打菜阿姨面前满满的菜，这一列的饭菜巨难吃，胡思韵跟她说过，打菜千万别打这列，饿死也不打，全校公认的难吃。
　　江流能怎么办，为了男色，难吃就难吃了一点吧。
　　打菜阿姨难得见到个人，笑嘻嘻的给她打了满满的一盘菜：“小姑娘，多吃点，长个。”
　　江流端着她的饭盘，满满当当的一盘，她端着盘走到了吃饭区，一眼就看到了陆衍，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巧合，在食堂遇到同班同学，走过去吃饭很正常，千万别紧张。
　　她端着盘走到陆衍对面：“陆衍啊，好巧，你也来食堂吃饭啊？”
　　陆衍抬起脸看她笑的跟花儿似的，学校是禁止送餐的，除了食堂他还能去哪儿吃？
　　他没答话，江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瞅了一眼他的翻盘，蚝油生菜、咕咾肉、糖醋排骨，好多好吃的，而她满满当当的一盘巨难吃的白菜和不知道什么肉。


第十六章 我超甜
　　陆衍夹起一块生菜放进他那薄薄的嘴唇里，细细的咀嚼，慢条斯理，吃完了生菜夹一小块米饭，食堂都被吃出了饭店的感觉。
　　江流看着他碗里的糖醋排骨，浓浓的酱汁包裹着肋排，美味可口，她光是看都能想到那味道，低头吃了一口自己碗里的大白菜，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只见陆衍又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江流看得口水直流，猛地吞了一口口水，排骨和他都美味。
　　“你干嘛看着我？”陆衍放下了排骨，他被她盯得不太自在。
　　江流慌忙低头吃饭，掩饰尴尬，余光能瞥见他碗里那块排骨，她这个眼睛就是控制不住想去看，哪怕看看都让她开心。
　　食堂的人越来越少，这个角落只剩下她跟陆衍还有其他零星的几个人，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她囫囵吞枣的吃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江流瞥了一眼食堂，没有发现老师，偷偷摸摸的摸出手机。
　　胡思韵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江流，我突然来亲戚了，弄在裤子上了，不能走动，你能不能帮我去小卖铺买包卫生棉，万分感谢，爱你。]
　　江流还在看信息，陆衍淡淡开口：“你不知道食堂有监控吗？”
　　江流刷的脸白了，颤抖着声音道：“啊——那怎么办？”
　　他云淡风轻的说：“不能怎么办，等调查。”
　　江流撇了撇嘴，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跟他无关，虽然确实跟他无关：“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呀。”
　　责怪中带着一点点的撒娇，她自己未曾注意到。
　　陆衍搁下筷子：“我提醒你，还成了我的错？”
　　江流咬着唇：“我的错，是我蠢。”
　　江流内心有点慌，毕竟这个手机跟她有感情了，她刚跟江有为要过钱了，再要钱，江有为要取她首级了，只听陆衍悠哉的说道：“监控室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监控的。”
　　吃饭的饭点，大家也要吃饭的。
　　江流收起了手机，心里还是很慌乱，但愿监控室的大爷没有看到她。
　　-
　　江流看着面前食而无味的饭菜，她低着眸，每一口都在往胃里硬塞，陆衍那边菜还剩下好多。
　　江流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吃得下吗？”
　　他把一块咕咾肉细嚼慢咽的嚼下去才开口：“干什么？”
　　江流笑笑：“我问问。”
　　陆衍看了一眼她盘里的菜：“你吃不下了？”
　　江流哪里是吃不下，是难吃额，却还要装作吃饱了的样子，点头：“我吃不下了。”
　　“那你要不要先走？”陆衍问她。
　　江流摇头：“等等你吧。”
　　陆衍没说话，继续吃饭，江流手撑在桌上，打量着他的眉眼，吃饭的时候嘴巴很小，动作很优雅，嘴巴嚼动食物的时候眉头会微微蹙着，她喜欢的人呀，怎么看都好看，学习还好，门门课都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完美先生嘛。
　　就是这人太冷了，没有靠近就得被冻死。
　　江流眼睛发亮，偷偷问他：“你刚刚看到来找陈野的那个邱软了吗？”
　　陆衍听到了之前在教室门口他们的对话，眸色微深，眼睛凝了一层薄霜，顿了顿：“吃饭少说话。”
　　之前他不是还跟她说的挺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少说话”？
　　江流很懵逼，可是她还想问问陆衍对于那种绝色美女什么看法呢！
　　“那我说，你听嘛，不说话，点头摇头，好不好呀？”江流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丝毫不见陆衍黑着脸。
　　江流遂问：“你认识邱软不？认识就点个头，不认识就摇个头。”
　　陆衍睬都没睬她。
　　江流不死心：“你不觉得邱软很漂亮吗？我觉得真的好好看哦～”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江流闭了嘴，因为陆衍抬头扫了她一眼，那一眼警告的意味居多，警告她别再说话了。
　　直到他吃完饭，江流都没有再开口，内心腹诽，要不是她现在鬼迷心窍，才不会这么听话，为了贪图这张小白脸，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包括被他完虐。
　　两人端着盘子去倒饭，江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饭盘里剩下的很多排骨和咕咾肉，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江流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有人饥肠辘辘，有人排骨大肉…
　　10米
　　5米…
　　糖醋排骨和咕咾肉就要倒进垃圾桶。
　　饭盘里的糖醋排骨在依依不舍的跟她说再见。
　　好想吃啊，她又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伸出了手朝糖醋排骨挥了挥。
　　“你干嘛？”陆衍看她诡异的动作。
　　江流才回过神，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
　　“我……”她是饿晕了，“我觉得食物也是有感情的，我在跟它们说告别，你不觉得生活需要这样的仪式感吗？”
　　陆衍愣神，看着她：“你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
　　话外音就是我觉得你脑子不太正常。
　　江流嘟着嘴：“你这人才不正常，对食物没有感情。”其实想说的是对什么都没有感情，冷血动物，但是她不敢。
　　“你对食物有感情你一口没吃？”他说。
　　江流无fuck可说，闭上了嘴。
　　-
　　倒完了饭盘，江流想起来要去小卖铺给胡思韵买卫生棉，可是陆衍在呢，这种事情被男神知道了，多难为情。
　　她说：“我要去小卖铺了，我俩分道扬镳吧，拜拜。”
　　陆衍手插着口袋：“我也要去买点东西。”
　　……
　　江流总不能直接拒绝他，可是跟他一起去，她铁定买不了卫生棉。
　　一路从食堂往小卖铺走，校园的路灯已经点亮，碧绿的树叶在夜色中晃动着，偶尔有几片枯叶掉落下来，踩在枯黄的叶子上会发出轻微“吱嘎”的声音。
　　陆衍穿着校服，走路时一言不发，两人就这样走着，江流心里很焦灼，一路都在想怎么躲过他的视线成功拿下卫生棉，左思右想，如果小卖铺人多，她可以趁他不注意顺利拿下卫生棉，如果人少，那就GG了。
　　江流的祷告并没有起什么正面作用，相反，她怕什么来什么，现在的小卖铺里连收营员一共两个人，想买什么一眼就能看到。
　　陆衍走到货架上拿了一包卤鸡腿一瓶阿萨姆奶茶和一瓶红牛，江流在薯片区域踱步，拿了一包薯片，瞄了一眼陆衍，他买完了怎么还不去付钱。
　　她继续瞄，陆衍转过身，朝她走过来：“你买完了吗？”
　　江流摇头：“我…我再看看，要不你先去付钱？”
　　“也行。”他拿着东西去了柜台。
　　江流舒了一口气，冲到了卫生用品区域，捏着一包卫生棉，藏在了薯片里面，走到收银台，好死不死，陆衍站在收银台门口等她。
　　江流脸红的出奇，女生对于这种事多少是挺不好意思的，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收营员扫描她手里的货，一包卫生棉从薯片里掉了出来，江流看到陆衍已经背过了身子，她把卫生棉塞进了校服口袋，她的脸有点烫，仰面看到陆衍的侧脸，白色的皮肤隐隐透着一丝粉色。
　　他刚刚看到了，所以才背过身，怕她尴尬也怕自己尴尬。
　　有风吹过脚踝，凉凉的，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他们却并不着急，踩着铃声走在了回教室的路上，这个夜晚格外的美好，江流抬头看到北极星一闪闪的，远处的霓虹灯照的半片天空一片灰粉色。
　　“我能不能……”江流开口，她的喜欢从来都是直接的，不想再掩藏。
　　陆衍低眸，小白脸已经褪去了粉色，他说：“什么？”
　　那后半句“追你”憋回了心里，如果被拒绝了，那陆衍一定会把自己拉黑的，他一定会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如此的疏离，她不敢冒险，不敢试探，不敢…
　　“你能不能把卤鸡腿跟奶茶卖给我，我好饿。”江流怂了。
　　陆衍皱眉：“刚刚在小卖铺你怎么不买？”
　　江流唇线紧抿：“我——忘了。”
　　他把卤鸡腿和奶茶递给了她，她接到手心，她想要的远不止这些，远不止…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比喜欢梁朝伟还喜欢。
　　陆衍冷不丁的开口：“奶茶有点冷。”
　　江流握着奶茶，奶茶是常温的，不是很冷，他刚刚出言提醒她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看到她拿卫生棉所以才好言提醒她的？
　　一瞬间江流心里涌出了一阵感动，喜欢好似得到了回应，她捏着手里的奶茶，心拧在了一起，陆衍关心她，会是喜欢她吗？
　　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好感吗？
　　他的一句话能让她兴奋半天，连风都变的很温柔。
　　回到教室，全班都闷着头在做题，晚自习的教室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江流回到位置，埋着头拆开卤鸡腿，陆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正好看到她弯着腰，把书立着，鬼鬼祟祟的躲在书后面吃卤鸡腿，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晃动。
　　卤鸡腿的味道虽然没有糖醋排骨好吃，但是也算是美味，肉质嫩而香软，比大白菜好吃太多了，这个时候配上一杯阿萨姆奶茶，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
　　吃饱喝足造成的问题就是要去厕所，一节课，吃吃喝喝上厕所，过的就像二大爷，江流打着饱嗝，拿着水杯去后面的饮水机接水，谁想接水的人排起了长队，江流百无聊赖。
　　陈野本来在打游戏，看到江流在排队，瞥了她一眼：“你杯子放着，我给你打水，打完给你送过去。”
　　江流吃惊，见了鬼似的表情，陈野骂了一句：“卧槽，那个傻。逼队友为什么不上啊？”
　　他的游戏变成了黑白屏幕，江流知道他死了，陈野站起来走过来，拿着江流的杯子走到了最前面。
　　“喂，我能插个队不？”陈野痞里痞气的拿着江流的杯子。
　　那人一看是陈野，自然不敢招惹，忙说：“可以。”
　　江流走过去，抢过了她的杯子：“你能不能欺负同学？”
　　陈野低眸看着她：“你管我啊？”
　　“这是我的杯子。”江流仰着脸。
　　“随便你，不识好人心。”陈野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不去管江流。
　　江流本来悠哉悠哉的等水，被陈野一搅和全没了心情。


第十七章 我超甜
　　不知道这时候谁多了一嘴：“江流，野哥对你那么好，你干嘛度野哥这凶哦。”
　　江流登时脸上挂不住，刚刚吃饭前零星的几个人听到陈野说她是他女朋友，此刻小声嘀咕着他俩谈恋爱的事，江流捏着杯子，朝那人看过去。
　　她还没有动作，陈野把手机摔在了桌上，看着那个多嘴的男生：“你他妈的闭嘴。”
　　那人一看陈野生气了，顿时蔫了般不敢再挑事：“野哥，我错了还行。”
　　江流趁机就溜之大吉了，教室其实就跟江湖一样，好学生坏学生分了界限，第四排往后通常是成绩不太好的，成绩中等偏上的一般在教室前面，就像楚汉交界，但是教改班的学生成绩普遍都不错，所以坏学生都围绕着陈野坐，这样只坏一小锅人。
　　日子平淡淡的，22分的英语试卷让江流不得不好好学习，她也是这次摸底考试才知道在江苏地区偏科是多么致命的一件事，以前她就算英语考22，数学、化学、物理每门课都能拉分，最后成绩不仅不会差还会在前几，但是江苏不行，江苏高考3＋2，语数外外加两门选修课，最后总成绩只算语数外的，语文、数学、英语有一门偏科都完蛋。
　　她想上大学，想跟陆衍上一所大学，但现在看来更像是痴人说梦，她想起了一条把肉挂在眼睛前面的狗，因为想吃肉所以不停的奔跑，陆衍对于她来说就是那块肉。她想吃，必须跑，跑的快了，也未必能吃到，但不跑绝对吃不到。
　　好不容易捱过了工作日捱到了周末，她终于可以单独见到陆衍，单独补课，这对她来说就像平淡日子里的节日，比放假还快乐。
　　周五晚上江流就开始为周六的补课做准备，几乎是激动地难以入眠，她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衣服都找了出来，看着一床颜色单一的衣服，她犯难了，想起了胡思韵。
　　江流给她发了条信息：韵韵！救命！
　　胡思韵看她连发两个感叹号，以为她怎么了，回她：怎么了呀？
　　江流拍下了自己一床的衣服：帮我看看哪一身衣服最好看，我要约会！
　　胡思韵：你跟谁约会啊？
　　江流躺在床上翻滚着：你猜
　　胡思韵：不会是陈野吧？
　　江流嗤了一声，看到陈野她就来气：怎么可能？
　　胡思韵：难道是陆衍？
　　江流捧着手机笑：是啊是啊（偷笑.jpg）
　　胡思韵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牛逼啊江流看她傻傻的相信，还是解释了一下：他是帮我补英语来着，但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约会呀！而且总有一天我会名正言顺的跟他约会哒！
　　胡思韵：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江流在屏幕这边重重的点头，想起那天开学，一见钟情，用情至深：嗯，好喜欢的。
　　胡思韵过了有几分钟才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喜欢就去表白，大不了连朋友也做不成，做朋友又没有什么用，我又不缺朋友，我缺你】？
　　江流看着胡思韵发的信息，怔住了，好几次她忍不住想对陆衍说【我喜欢你啊】【我觊觎你啊】可每一次她都害怕会被拒绝，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他做朋友，她朋友可以有很多，又不缺他一个！
　　为什么她要怂呢！
　　喜欢不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干嘛要藏着掖着。
　　她把胡思韵发的那段话捂在胸口，年少的喜欢总折磨的人精神崩溃，自打迷恋上他那张小白脸，她就变成了一个怂比。
　　胡思韵许久未等到江流的信息，以为她去表白了。
　　胡思韵：喂，你去表白了？
　　手机在她胸口震动了一下，江流看了一眼信息：不行，我的表白不能是通过手机，我觉得我得当面说，以最漂亮的姿态去表白。
　　胡思韵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江流坐起来：你快帮我看看哪身衣服最好看胡思韵翻到了聊天记录最上面的图片，看了一圈：我觉得都不太好，太中性了。
　　江流一筹莫展，她的眼光除了运动装再无其他，以前还总说她自己穿裙子走路都不会了，现在多么想拥有一条女孩子的裙子。
　　胡思韵：明天早上我陪你去逛街
　　江流真是想大哭：我明天早上就要去补课了，怕是来不及了。
　　胡思韵想了想：我有一条新的连衣裙，还没有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江流喜上眉梢：不介意！韵韵，爱你！
　　江流：我自己过来取，你来姨妈了就在家待着吧，你把地址给我，我马上打车过来。
　　胡思韵给她发了一串地址，在一中的附近，她们两家隔得不是很远。
　　江流拿上了书包飞奔着跑了出去，九月末已初有秋天来临的迹象，晚风透心凉，吹乱了江流的长发，她迎风奔跑，内心想着的念着的只有她喜欢的小白脸，她要以最好的姿态对他说最动听的话。
　　胡思韵的连衣裙是一件纯白色的山本过膝法式连衣裙，看起来就很温柔，袖口是灯笼袖，点缀着淡黄色的花朵，清新自然，宽松的款式衬托的人更加娇小，胡思韵还借给了江流一盒气垫BB。
　　第二天清晨，江流很早就醒了，比上战场还紧张，昨晚上百度了一晚上怎么表白？
　　一开始是百度如何优雅的表白，到最后变成了提问如何表白不被拒绝。
　　网友一：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网友二：他既然答应单独跟你出去了，那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加油！你会成功的！
　　网友三：你多大？要不你跟哥哥表白吧？
　　……
　　江流看了一圈，鼓励她表白的居多，或许她应该试一试。
　　江流换上了胡思韵的衣服，又抹了一点气垫BB，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好像是白了很多，不再是以前的小黑皮了，江南水土养人是真的，她这没来多久已经感觉自己白了一圈了，再加上气垫BB加持，更白了。
　　今日宜表白！
　　她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给陆衍发了一条信息：你出门了吗？
　　她揣着一颗跳的剧烈的心上了地铁，她给自己鼓励，江流别怂啊，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江流！
　　陆衍回了信息：我快到了。
　　江流咬着唇：我还有两站路，等我！
　　她打字的时候总喜欢加感叹号，光是看就能想到她激动的语气。
　　陆衍回：嗯，5号出口
　　江流心如擂鼓，砰砰砰直跳，心里渴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但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两站路五分钟，她出了地铁，每一步都很慢，脸红到没边了，手捏着书包带子，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的冲到了5号出口。
　　陆衍正坐在地铁出口的花坛边上，他正在看书，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出乎意料，他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纯灰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的九分裤，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他看到了她，和往日不一样，她今天看起来有点儿特别。
　　裙子随风飘扬，V领露出一片白色的肌肤，锁骨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清纯中有一丝的妩媚，与她的五官相得益彰。
　　陆衍没说什么，低头把书塞进了书包，江流站在原地，愣着，他走了两步看到她还在原地不动。
　　江流看着他的身影，气血上涌：“陆衍——”
　　陆衍回头，看她脸出奇的红，大步走回来：“怎么了？”
　　江流呼吸有点困难，脑子发蒙：“我——我头晕，扶我一下，我要倒了。”
　　……
　　她伸手，陆衍扶住了她的手臂，江流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陆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烫，生病了？”
　　他手背在她额头，很温暖，江流难以动弹，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他：“我马上就好了，来的太急，有点低血糖吧——”
　　她的脑子里也只有低血糖这一个词了，陆衍把她扶到了花坛边上，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你先喝口水。”
　　江流伸手接过他给的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总算冷静了一下，她感觉浑身都在发冷，不就表个白，怎么自己快把自己弄死了，她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你是不是没有吃早饭？”陆衍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
　　江流点头：“嗯。”
　　他叹了口气：“我去买点东西。”
　　他说完迈开长腿就走开了，江流看着他的背影，他又在关心她呀？
　　他是不是也在喜欢她？
　　不喜欢为什么摸她额头？
　　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给她买早饭？
　　她昨天提问的问题又多了一条回复。
　　网友四：喜欢就去追，不要像我一样，因为不敢开口，而失去了一生最爱的人。
　　江流看着网友四的回答，喜欢就去追，未曾拥有又怎么谈失去，她抿着唇，阳光溅入了她的眼睛，她看到陆衍迎着阳光朝她走过来，他如同太阳，悬在了她心上。
　　他伸出手把一块巧克力蛋糕递给了她，眸色如墨，语气轻淡：“给。”
　　江流接过了那块巧克力的蛋糕：“陆衍，我——”
　　她抬头，仰望着他：“我有话对你说。”
　　陆衍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你先把早饭吃了。”
　　江流摇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什么？”
　　江流的手在身侧攥的很紧，指甲掐进了肉里，可她丝毫不觉得疼，她抬头，声音很轻：“我是个很俗的人，我能错过秋天落了满地的黄叶，我能错过黄昏里飞向远方的大雁，我能错过雨后色彩斑斓的彩虹，我能错过很多——很多，这些我都可以错过，可是我能不能——能不能不错过你。”
　　她的声音轻柔的如同羽毛刮过他的心头，阳光细碎的落在了她的脸上，脸颊细小的绒毛很轻很淡，想说的，说出了口。


第十八章 我超甜
　　万物静止， 只等他的回复， 陆衍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细线， 他低眸看着她：“我并没有打算高中谈恋爱。”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江流的心却摔得稀巴烂，伪装的温柔善解人意都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她站起来，凝视着他， 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不能现在打算一下吗？”她抱着仅有的那丝侥幸。
　　明媚的阳光照得她眼睛很酸， 她很想现在能下一场大雨， 把她一股脑儿的狂热全都浇熄，雨没有来， 阳光更加灿烂。
　　陆衍的眼睛有片刻的闪烁：“现在是高三，即将面对的是十年磨一剑的高考，懂么？”
　　江流恍然笑了笑：“我知道了。”片刻说道，“我还能补课吗？”
　　他低眸凝望着她失落的表情， 开口：“走吧。”
　　江流走在他身侧，阳光依旧灿烂，可却照不进她的心里，路上的行人与车笛声被过滤， 只剩她隐隐的心痛， 一切都如往常。
　　表白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可是它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就在9月28号的早上8：06她对他表白了，得到了他温和的拒绝。
　　若干年后， 江流回想起那个下午，依旧清晰的记得他挺直的脊梁和温暖的阳光。
　　-
　　周末图书馆的人很多，他们找了偏僻的位置，江流掏出了她的试卷，那张被她揉作一团的22分的试卷。
　　陆衍没想到她愿意从22分的试卷开始学习，心想以她的性格怎么也要耍半天无赖才肯从这张让她丢脸的试卷开始。
　　江流把试卷摊开：“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一语双关，反正她已经表过白了，破罐子破摔，她没脸没皮惯了。
　　陆衍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伸手拿过了她的卷子，看了一眼，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概括。
　　考卷几乎全靠蒙，他越看脸色越难看，江流的试卷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作文，看得他脸都黑了。
　　他把作文那面摊开，嘴角丝揄挪之色：“你就这么写的作文？”
　　江流看着他的表情，很硬气的说：“我不过是翻译错了。”
　　“翻译错了也至于这么瞎写，你以为填满英语单词就是作文了？”
　　“我英语不好，真的，天生的。”
　　“你还找借口？”
　　江流没说话，陆衍懒得说她：“你就是懒。”
　　她半委屈道：“我真的英语不好。”
　　陆衍不想跟她辩嘴，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英语作文范文30篇的打印稿：“你今天上午啥也别干，把前面五篇誊写下来，再背会了，好词好句我已经给你画出来了，你重点背就行了。”
　　江流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A4纸，纸张还有很浓的油墨味，上面的划线和笔记看上去是新加上，笔锋苍劲有力。
　　被拒绝了很难受，可看到他为她做的笔记，还是很感动，她歪着头看他：“你特意为我弄得呀？”
　　经过表白一事，气氛略微诡异，陆衍本无意在这样的关头考虑感情的事情，却被她扰了心绪，看着她花痴的表情，他板着脸，语气冰冷：“你如果再这样，你就自己学吧。”
　　江流被他一警告委屈极了：“——你干嘛啊！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情，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碍我喜欢——你。”
　　她已经开始肆无忌惮。
　　陆衍的眉头蹙成了小山，冷冷吐了三个字：“随便你。”
　　江流瞥了瞥嘴，内心继续腹诽，当然随便我，难不成你还想跑到我脑子里来管我吗？
　　她翻开A4纸，对于别人来说是誊写作文，对于她来说还要再加一个熟悉新单词，一句话里三四个单词不认识，她一边抓耳挠腮的翻字典，一边叽里咕噜的小声背诵。
　　不认识的单词太多，每个都难得要死，背着背着就困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让她精神了一些，陆衍说的没错，高三了，每个人都是绷紧的弦，只等最后一刻开弓。
　　背了一会，转头看到陆衍也在做题，她凑过脑袋过去看了一眼，是物理题，旁边还有一本《高中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标准教材》，他是准备参加比赛，难怪时时刻刻都那么认真，她学的厌了，就看他，看到他就觉得学习不是很累的事。
　　陆衍的小臂修长，握着笔，做题的时候下意识的会抹鼻子表示他在思考，脊背很直，头低着，鼻子坚。挺，眼睫毛很长，不知道谁说认真做事的男人很迷人，太有哲理了。
　　学一会玩一会，她就这样悠哉的混到了下午。
　　下午一点，吃完午饭，回到图书馆，陆衍看了一眼她誊写的作文，不会的单词全都标注了出来，特意抄在了另一本单词本上，学习态度还算端正，就不知道学进去几分。
　　“作文背了么？”他问她。
　　江流趴在桌上，无聊的要死：“背了。”“第三篇，背一下。”
　　江流一屁股坐起来：“啊？”
　　她嘟囔着嘴：“能不能不背呀？这感觉让我想起了老师。”明明他俩是同龄人。
　　他敛了眼色：“江流，我不是很闲的人。”
　　江流坐直了身体，他又警告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她，比她爸还厉害，她爸只知道用武力来警告她，而陆衍，字里行间不见警告，却字字都在让她乖乖就范。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大眼”，在游戏里被“大眼”支配的恐惧感，她想如果“大眼”遇到陆衍指不定要打起来。她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打游戏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去王者峡谷大杀四方！
　　“背就背嘛，陆老师，我背还不行嘛。”江流哭丧着脸，翻开打印稿的第三篇作文，走马观花刮了一遍。
　　[Hi，everyone，
　　We’ll have an important activity-picking apples……]
　　白色灯光下，她的嘴唇泛着浅浅的粉色，因为背诵，嘴巴一张一合，眼睛思考着，提溜转着圈，灯光在她的眼中跳动，如同点点星辰。
　　她背完了，舒了一口气：“是不是一个字都没有错？”
　　陆衍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露出一抹淡淡的满意的微笑：“嗯，早这样也不至于考22分了。”
　　他一夸，江流的隐形小尾巴就翘了起来：“我是不是很棒？”
　　他莞尔轻笑：“继续看书了。”
　　江流看他认真模样：“那我也继续看书了，我们一起看书。”
　　青春年少时光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卷，过滤掉了往后生活的一切杂质，充满了幻想与纯真。
　　-
　　晚上回到家，江流洗漱了一番，躺到床上，白天表白被拒绝的事因为夜晚的到来，越发深刻，她忍不住翻开了陆衍的Q.Q，想起来到家没有跟他说一声，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江流：我到家了，你到家了吧？
　　她等了有一会，没有等到陆衍的回复，又忍不住打开了他的Q.Q空间，留言板上那个[薛定谔的猫]还在不停的发天气预报。
　　薛定谔的猫：亲爱的衍，今天天气晴，南城有雾霾，记得带口罩哦，爱你～薛定谔的猫：亲爱的衍，今天下雨，傍晚时分没有雨，最好带一把雨伞备用，笔芯，么么～……
　　真是坚持不懈啊，江流从头开始翻，发现这个[薛定谔的猫]从两年前就开始发了，这么持之以恒的吗？
　　江流开始慌了，她的想法是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能把陆衍这块冰山融化，结果发现这个[薛定谔的猫]煮了两年都没有把他煮化！
　　这让她顿感绝望！
　　她抱着手机，看着[薛定谔的猫]的头像，再也不是情敌见情敌，而是同病相怜啊！
　　[江六六]回复[薛定谔的猫]：你是我的榜样，我好佩服你啊。
　　那头她发完了，竟然得到了秒回。
　　[薛定谔的猫]回复[江六六]：谢谢你，笔芯江流看着她的回复，这个[薛定谔的猫]还挺可爱的，当初自己真不该说她是个天气预报。
　　逛完了陆衍的空间，江流心更塞了，表白被拒，坚持之路不通…她跟陆衍好像真的走不到一起，唯有游戏能解她忧愁，她打开了王者荣耀，一周没有打游戏，也不知道“大眼”有没有掉段。
　　登上游戏，看到“大眼”已经开了，她看了一眼“大眼”的战绩，他也一周没玩游戏了，今天才打了一把。
　　江流给大眼发了私信：你打完了出来邀我大眼：好
　　江流领完了礼包，大眼一局比赛结束，以往江流玩游戏，哒哒哒不停地发信息，要么指挥队友，要么跟对面撕逼，今天她完全没有心情，选了个蔡文姬当辅助，一点儿不在状态上，好几次要不是“大眼”替她挡下伤害，她就死了。
　　队友一：蔡文姬，你是s.b吗？你要adc替你挡伤害？
　　队友二：辅助，你不会玩就挂机，好伐？
　　队友三：adc，辅助是你带的妹吧？
　　大眼（adc位置）：我带的妹，有什么意见？
　　江流看着大眼的回复，被压榨惯了的她，此刻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感动，大眼还是挺疼她的。
　　辣鸡队友们如此叫嚣，要是往常，江流就拿出她的键盘一顿狂喷，可是今天她不行，今天她难受又憋闷，她不是一个能忍的人，召唤师峡谷宽敞的风貌让她觉得悲壮凄凉…
　　江六六：对不起，我今天被喜欢的人拒绝了，我很难受，我对不起大家。
　　王者峡谷响起了一阵悲鸣，地图不再充满纷争，队友不再互相责怪。
　　队友一：唉哟，没事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条狗尾巴草。
　　队友二：就是，辅助小妹妹，别难过，大街上大家都失恋过，没啥大不了的，你要看开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队友三：你喜欢的人是傻。逼，别理他。
　　江流看着队友的话，更难过了。
　　江六六：骂的真好，多骂两句，让我舒坦一下。
　　大眼：你这是因爱生恨，不太好，他拒绝你，一定有他的理由队友一：adc，你沙雕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队友二：这个大眼朋友，你直男吗？
　　大眼：？
　　队友三：别跟adc计较，他小学生，小辅助，你别难过，拒绝你的男生看不到你的美好，那是他的损失，你是如此的光芒万丈，啊，能和你一起玩游戏真是我等的荣幸，你看，生活多美好。
　　江流看着这些陌生的人的回复，他们是温暖的人，陆衍是冷冰冰的人。她在召唤师峡谷慢吞吞的闲晃，对面的李白上来就是一顿暴A，江流瞬间命丧王者峡谷，黑白游戏，如同她惨淡的内心。
　　她收到了大眼的私聊信息。
　　大眼：你没事吧？
　　江六六：大眼，我好难过，呜呜呜呜…
　　大眼：别难过啦，66，你是最棒的小姑娘。
　　江六六：既然我最棒，为什么陆衍不接受我的表白？他是不是眼瞎了？我这么好，他干嘛不接受我啊。
　　大眼登时说不出话来，许久回复：我听我们班其他人说过他，他好像一心只想学习，对感情的事没什么兴趣，而且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他可能不想分心呢。
　　江流看着大眼的信息：还有几个月高考，那我是不是还能跟他相处几个月啊？
　　江流的眼睛发红：大眼，我真的难过了，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们南城的人都是大混蛋。
　　大眼只好顺着她的话说：66，你说的都对，我们南城的人都是大混蛋江流：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死一死，我下了。
　　大眼看着她的消息瞬间就慌了，游戏里连发了好几条信息给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再看，她已经下线了。
　　江流下了游戏，不可抑制的难过，晚上是悲伤发泄的时刻，她推开了房门，跑到了街上，晚上九点的南城灯火通明，夜露沾湿了草丛，空气中弥漫着湿意。
　　江流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走着，第一次的喜欢，无疾而终，好似电影刚拉开帷幕就宣布下映，路过小区的门卫室，门卫大爷正在看《回家的诱惑》，江流跟着江有为追了几集，一个温柔的原配被小三赶出家门，改头换面报复渣男的故事。
　　江流没有被小三赶出家门，却生出了要陆衍跪在她面前求她跟他在一起的念头。
　　如果生活是电视剧该多好，可是生活就是生活，陆衍不会喜欢她，她的英语也背不会。她的喜欢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被淡忘在某个角落。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烧烤店，看着明黄色的招牌，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江流走进去，看着菜单，所有的悲伤在此刻都化成了食欲，照着菜单从头点下来。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擦着桌子的服务员，他是不是也曾是某个女孩的心上人？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江流看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这个点能有谁给她打电话。
　　“江流。”陆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大概是思念过度，连广告电话都听成了他的声音。
　　“您的鸡腿、鸡翅、羊肉串、牛肉串、掌中宝、鸭舌、大小烤肠、大肉串、五花肉、肥肠、鱿鱼、土豆片……上齐了，还差一分烤茄子，大概三分钟后给您送过来。”
　　服务员的声音传到了电话的那端。
　　陆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担心了很久，害怕她真的要去自杀，这才放心，眉头舒展开，悠悠道：“你真能吃。”
　　江流这才确定了是他，这个点他还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看她有多悲伤吗？
　　“我难过不行吗？你拒绝了我，我伤心，我借吃消愁怎么了？怎么了？”江流终是没忍住，两眼泪汪汪，喉咙酸涩，眼泪鼻涕一把，“我——就吃点东西，你凭什么说我能吃？”
　　陆衍听到她满含哭腔的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一开启话匣子就没完没了：“我就能吃，反正——嗝——反正你也不跟我在一起，我也吃不着——你家大米饭。”
　　“那你好好吃，不打扰了。”陆衍说。
　　江流吸了吸鼻子，拿了一串烤肠塞进嘴里，嘴巴鼓鼓的，口齿不清：“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到家没，我告诉你一声，到了。”
　　江流嚼着烤肠，肩膀一抽一抽的：“哦。”
　　电话里十几秒的沉默，江流说：“我知道了，我要吃东西了。”
　　她挂掉了电话，一边哭一边吃一盘的烧烤，点的太多，撑得胃很难受，胃难受，心就不难受了。悲伤散去了些，脑子很空，也不想陆衍了，也不想学习了，只想回家躺着，睡饱了好重新打开她的人生。
　　-
　　日子恍惚就过去了两周，陆衍只有在周六才会抽出一天跟她去图书馆，一般他学习，顺带帮她解决一周的疑难问题。
　　唯有绿叶变黄，树叶摇落，提醒着他们时间流逝。
　　十月是萧疏的季节，褪去夏日的炎热，逐渐裹上秋天的灿黄，给校园平添了另一番颜色，校园的生活简单的剩下三点一线，高三的学生每天都忙碌在题目和试卷中，没有人有半分懈怠。
　　江流逐渐进入了状态，不再如刚来时那般，被大部队推着往前走。
　　十月的第三个周一，一切如同往常，学校却因为一件事炸开了锅，江流还不知道怎么了，做完早操刚回到教室，就听到胡思韵小跑过来跟她说：“江流，不好了，有人把你贴到学校告示栏了。”
　　江流正趴在桌上解题：“……啥？”
　　胡思韵喘着气：“有人把你跟陈野贴到了学校的告示栏，就在楼下，你快去看看！”
　　江流握着笔：“什么啊？我跟陈野？我跟陈野有什么关系？”
　　胡思韵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拉着江流：“祖宗，你快去看看吧。”
　　江流被她拉着往一楼的告示栏区跑，沿路她看到了一些异样的眼神，那些眼神鄙视中带着嘲笑，好似看她什么笑话，可是这些人跟她素未谋面。
　　江流跑得气喘吁吁，额头细汗密密麻麻，树影在她身上流转，她和胡思韵一起跑到了那个告示栏下，告示栏前挤满了人。
　　有人认出了江流小声说：“她就是江流吧？”
　　“好像就是她，主人公哎？”
　　“她看上了人家的钱？这么小就拜金？”
　　“听说是她勾引的陈野。”
　　“我觉得这个写字条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教育局哎，我们学校要火了，搞不好教育局彻查，我们要放假了！”
　　……
　　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江流挤进去，十几张一模一样的纸贴满了告示栏，是机打的文字，看不出字迹。
　　【高三（12）班，江流，处心积虑，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勾引他们班的陈野，因为陈野家有钱长得又帅，致使江流数次主动投怀送抱，两人在校园亲亲我我，我要让全校的人知道高三（12）班江流是个多么不要脸的女生，另外这件事我已经举报到了教育局。】告示上还附带了一张陈野抱着她的照片。
　　江流看完了冗长的一封造谣告示，还看到了那张照片，是那天她去校门口买奶茶摔倒了，陈野抱着她的图片！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谁，谁在暗中搞她。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越发响亮，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笑话，江流挺直了背，转过身，看着这些陌生的脸孔，也许他们曾经体育课碰到，也许他们在小卖铺一起买过水，也许他们在食堂的饭桌上一起吃过饭……
　　可是现在，他们只想在她身上榨取生活的笑话。
　　“这是造谣，知道吗？”江流声音很响亮。
　　可是周围只有一片唏嘘声。
　　她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撕开了告示栏上贴着的纸张，高的地方她根本够不着，踮了脚尖依旧够不着，她背对着一众人，揭掉的告示栏下面，她看到了陆衍的名字，那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排行表，他排在第一位，江流看着他的名字。
　　一面告示栏，一个光鲜亮丽，一个却被肆意泼上脏水。
　　江流抿着唇，低着眉，一道阴影笼罩着，她抬头看到一双手，揭下了她够不着的那几张纸，江流转身看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看样子有一米九，长得很魁梧。
　　“谢谢。”她说。
　　男生摇头：“没事。”说完就走了。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来，众人才散去，江流把那些纸捏在掌心，到底是谁要害她？她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挺安分的，什么事都没惹，怎么有人要这么搞她！
　　-
　　教室那头，陈野在睡觉，前桌的男生推了推他：“野哥，快醒醒！”


第十九章 我超甜
　　陈野揉了揉眼睛， 骂了句：“要死啊。”
　　前桌男生说：“你跟江流被人恶搞到告示栏了。”
　　陈野一听江流的名字， 瞬间精神了， 皱眉：“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有人在告示栏说江流勾引你，大致意思就是你俩狗男女？”
　　他还没说完，陈野就坐直了：“谁狗男女？”
　　“有人在告示栏贴的。”
　　陈野暗道不好， 拔腿冲了出去，江流正好回来， 对上了准备出门的陈野， 他看到她严肃的表情， 有种不太敢说话的感觉。
　　“江流…”他开口，“我不知道。”
　　因为陈野， 江流今天丢人丢到家了，为什么自己认识陈野之后可以这么衰！她二话没说把那团揉碎的纸扔到了陈野身上，纸团掉在了地上，空气中是可怕的沉默， 最终江流什么话也没说走开了。
　　陈野拉住了她的手臂：“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辩解、安慰的话都卡在喉咙口。
　　江流愤怒的眼睛发红：“松开！”
　　陈野闻言松开了她的手臂：“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江流转身走开了。
　　陈野愣在原地，他弯腰把地上的那团纸捡了起来，展开， 阳光下油墨反着黑色的光泽， 子虚乌有的字眼，字字造谣， 他打量着A4纸下方那张他在奶茶店门口抱着江流的照片。
　　老实讲，这照片拍的还可以， 把他伟岸的身材拍的不错，公主抱还挺温馨，这个贴告示栏的好事者真是别有用心。
　　纸团被陈野再次捏成了一个球，随着他伸手抛物线的动作，纸团与阳光一起从二楼扔了下去。
　　陈野嘴角嚼着一抹斜斜的笑就回了教室，路过江流课桌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说：“江流，我肯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今天你受的委屈，我记着了，我陈野不会白白让我——”他顿了顿，“我的朋友被刁难。”
　　说完他就潇洒的走了，我的朋友——我越来越喜欢的女孩——江流。
　　江流没有抬头，但是他的话却落在她心上，她是完全相信陈野的能力的，南城一中出了名的二世祖揪不出那个作妖的人就怪了，她对陈野是不喜欢的，却也讨厌不起来，他虽然混，可从未真的害过什么人。
　　全班人都听见了陈野郑重其事的那句话，就像是宣誓一般，班里一小部分的女生竟然有羡慕的神色，后来的很多年，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对江流说过那样一段话。
　　[你知道吗？我对高中的印象很模糊，唯独记得那个时候陈野当着全班人的面说的那句话，他在保护你，给你安全感，明明他是那样的混小子，可是那天他真的帅炸了，在我往后的年岁里，再也没有遇到一个男生能够像陈野那般，如果那个时候，你跟陈野在一起了，会是另一番光景。当然陆衍也很好，他是一个代表青春岁月的人，而陈野，是一个终其一生都会记得的过去。]
　　-
　　然而告示栏的事情远比江流想的要复杂，她以为只是一场恶作剧和搞怪，没有想到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行为，一切都不是突如其来。
　　那天下午，江流的手机里进了一条短信。
　　她并不知道是谁，一串陌生的号码。
　　【江流，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江流懵了，究竟是谁在搞她？她把来南城一中之后发生的事全部想了一遍，一丁点儿的信息都没有遗漏，自己真真是谁都没有得罪啊，唯一得罪的可能就是陈野，可是陈野也是告示栏受害者。
　　她给对方也发了条信息：【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江流：【！！！你是大眼】
　　“爸爸”这样的字眼让她瞬间就想到了大眼，可是她跟大眼在游戏里关系挺好的，大眼干嘛要搞她？
　　对方没有回。
　　江流真以为对方是大眼，可大眼跟她无冤无仇，他干嘛要搞她？
　　恶作剧？
　　江流想不通。
　　晚自习结束，所有人都蜂拥而出，挤挤攘攘，推推搡搡，挤出了教室大门就是一片光明，高三的复习让每个考生都感到压力倍增，几十万的考生，985、211的学校就那么多，为了一分都在拼命，放学是唯一让人轻松的时刻。
　　江流背着书包，看陆衍走了，她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也不知道今天告示栏的事情陆衍有没有放在心上，他这样对什么都不关心的人，不会在意告示栏的那些事，她又何必自找没趣跟他解释。
　　她蓦然想起告示栏上面贴着的成绩排名，快走了两步走上前去。
　　“喂，陆衍，你去年期末考了424分呐，这个成绩太好了叭。”江流大步走上前去。
　　楼道里灯光灰暗，昏黄的灯挤着奔走在走廊里的人，影影绰绰，树影晃动。
　　陆衍抿唇，看她，许久没有说话。
　　江流和他之间总是这样，沉默、安静，他不爱说话，不仅仅是和她不说话，和别人也一样，他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与外界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江流啊，你怎么没跟陈野一起走？我刚刚好像看到他还没走～”姜婷顶着她的波波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上来。
　　姜婷走着走着把江流往边上挤了挤，她走在陆衍身边，江流本来跟陆衍走的好好的，中间硬生生的挤进来一个姜婷。
　　姜婷歪着脸，嘴巴微嘟，看起来几分刻意的可爱，用很温柔的声音跟江流说：“告示栏的事我知道不是真的～我是很相信你的～一定不是你主动勾引的陈野，是他总来骚。扰你的～”
　　前一秒她还说，「江流，你怎么不跟陈野一起走」，后一秒变成了「江流，我相信你。」，还着重强调了“勾引”这件事。
　　江流嘀嘀咕咕：“你是变色龙啊。”
　　周围是其他学生聊天的声音，但姜婷靠着江流很近，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立马委屈着脸，唯唯诺诺的说：“我信任你不对么？我做错了什么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
　　江流厌极了姜婷的语气，仗着陆衍在身边，姜婷可谓是活脱脱的林黛玉。
　　江流今天本来心情就很差，被人恶意捉弄，告示栏一事明天估计班主任要找她谈话，现在姜婷还在陆衍面前一口一个陈野、告示栏、勾引，借着同情信任的名义往她伤口上撒盐。
　　江流越过姜婷看向了陆衍，他倒是没什么表情，本来就与他无关，又渴望他有什么反馈。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看着波波头，努力压制怒火：“你没有做错，谢谢你的信任。”
　　姜婷想到了白天陈野在教室那番话，透过朦胧夜色看着江流，恍然发现她的表情漠然到了极点，她的眼睛细细的，眼尾下垂，嘴唇天生的红艳，莫名觉得原本不起眼的五官变得生动而可人，或者说，恍然间发现那个黑兮兮的转校生，原来很漂亮，清纯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媚，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认知让姜婷感到了害怕，她看得出江流喜欢陆衍。
　　姜婷细细的声音说：“江流，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江流对她早就不太耐烦，马上就要到停车场了，陆衍就要分开了，还没单独说上话，这个波波头真的扫兴啊。
　　江流说：“不该说那还是别说吧。”
　　姜婷没有想到她回复的这么干脆，语气瞬间就软了，声音带着哭腔：“江流，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是你问我该不该说的。”
　　姜婷吸了吸鼻子，眼睛瞥了一眼陆衍，看他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她的语气微微哽咽：“我真的只是想告诉你陈野，他，他有女朋友了，你就算喜欢他，也不要做第三者，这样不好。”
　　……
　　江流一脸懵，却无力反驳，陆衍因为姜婷的话抬头看向了江流，她本来只是个狐狸精，现在变成了第三者加狐狸精，比窦娥还冤。
　　“不是，我不喜欢陈野。”江流开口。
　　姜婷的眼睛微微潮湿：“我知道，女生对喜欢这件事都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我能理解的，我也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别太在意哈。”
　　随之愣住的还有陆衍，江流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因为姜婷的话，想起了之前的事。
　　陆衍淡淡说：“江流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那种不好意思开口的人。”
　　江流一怔——他说什么？
　　江流抿唇，看他，在他脸上什么情绪也没瞧见，他就是个演员吧，能隔空嘲笑她并且面不改色的继续走路。
　　她想起了自己跟他的表白，忍不住就表白了，被拒绝也还是继续喜欢。
　　江流知道陆衍这话什么是意思，天知地知，还有陆衍知道，可气氛明里暗里就变得有些诡异，还有一阵更诡异的心跳加速。
　　陆衍的接话让姜婷很开心，姜婷并不知道他话外之音，以为是陆衍回她的话，趁热打铁，仰视着陆衍：“哎，不像我，我好羡慕江流，我呢，总是很胆小很害羞，没有谈过恋爱，遇到喜欢的人都不敢说。”
　　姜婷等着陆衍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如果他问，她就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然后跑开。
　　“哎呀，不敢说不说就好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江流嬉皮笑脸的回，这厮刚刚还明里暗里的跟她较劲，现在江流逮着机会了，就要锱铢必报。
　　姜婷瞪着江流，暗道她破坏好事，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走到停车场附近，陆衍转过头，看向了江流：“我去骑车了，拜拜。”
　　说完便转身了。
　　姜婷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这是陆衍第一次跟她说“拜拜”，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脸颊飞红，看着他修长的腿迈开，蓝白的校服在他身上越发有范，她说：“拜拜，陆衍，明天见～”
　　江流啥也没说，脑子还在回想他说的那句“她不是那种不好意思的人”，本来今天也可以和陆衍度过两个人走到停车场的小时光，结果被波波头给破坏了。
　　姜婷回头：“江流，我也先走了。”
　　江流故意回：“我也要去校门，不一起？”
　　姜婷摇头：“不了，我赶时间回家复习，拜拜。”
　　情敌见情敌，分外眼红。
　　江流看着她的背影，波波头肯定想泡陆衍，开学第一天就想泡他，各种死缠烂打，波波头难道看不出来陆衍对她毫无兴趣吗？
　　江流眺望着停车场的方向，真是个奥利奥，人人都想泡，月影星稀，她想自己要不要在校门口再等等，今天还没有单独跟陆衍说过话，而且白天又发生了告示栏一事，不能让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
　　月光映着高楼的影子，她看着地面吹起的黄叶，远处的云被市中心的霓虹灯点亮，一片淡淡的五彩色，点亮了夜晚，白色的云叠了一层又一层，随着夜风，云在空中漂浮着，漫无目的。
　　“你是江流吧？”有个女生跑了过来问她。
　　江流点点头。
　　“校门口有人找你。”
　　江流皱眉，她在南城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是谁找她呢？
　　“谁啊？”江流问，她看着面前穿着一样校服的女生，其他班的么？可她也不熟啊。
　　那女生：“你去了就知道了。”
　　江流有点狐疑，看了一眼停车场，看到了陆衍推着车出来，越过黑夜，她感到目光在夜色中相对，江流终是转过了头，跟着那个女生去了校门外。
　　校门口一派灯火通明，接学生的家长、夜宵摊子、文具店、奶茶店都正营业中，她跟着女生过了马路，江流感觉不大对头：“喂，你哪个班的？”
　　那个女生回头：“你们隔壁班的。”
　　“你认识我吗？找我干什么？”
　　江流没有再往前走，警惕起来。
　　那个女生看她不走了，也停下脚步：“白天告示栏的事，有人要见你。”
　　江流想了一天没有想到是谁那么无聊要搞事情，现在知道了，她只想抽死那丫的，造谣她是狐狸精，造谣她勾引陈野……还造谣她为了钱不折手段……
　　江流这人就是睚眦必报，别人打她一巴掌，她要还回去十巴掌，别人欺负了她，她要欺负回去。
　　她说：“谁啊？”
　　那女生说：“就前面，你放心，校门口没人敢搞事情的。”
　　江流跟在她后面：“搞事情也没事，我又不是好惹的。”
　　穿过了校门口对面的大超市，是后面的小酒吧，白色灯管写着大大的Bar，江流跟在那女生后面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很浓的一股烟味，呛得江流咳嗽起来。
　　酒吧里没什么人，只有音乐声，穿过了门前的台球室，江流走进去，看到了一个女生，她很面熟。
　　黑长直的头发变成了大波浪，白色的水手服褪去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修身连衣裙，脸还是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江流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是上次来班上找陈野的女神，那个给陈野戴小绿帽的女神邱软，她后来知道邱软是艺术班的班花，也可以说是南城一中的校花。
　　而邱软的旁边是一个穿着穿着黑色铆钉T恤的男生和一群染了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看起来很社会，让她想起了黑社会的小混混。
　　“江流，好久不见。”邱软站起来，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
　　江流尴尬的笑嘻嘻，她是个无所畏惧的人不代表她是个傻。逼，她单枪匹马，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社会人。
　　“女神啊，你好，很久不见。”
　　邱软没想到她这么没骨气，嗤了一声：“陈野的女朋友就这么怂吗？”
　　江流背着书包，刺鼻的烟味让她不舒服，她克制着情绪：“啊，你误会了，我，我不是陈野的女朋友。”
　　邱软叉着腰：“呵，陈野不会骗人。”
　　江流暗道自己这是真的背锅侠，看着漂亮的邱软，那个温柔的女神不复存在，虽然看起来还是小绵羊，可是现在的邱软却让她看到了社会大姐大。
　　铆钉男生站起来，搂过邱软的腰，邱软打掉了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铆钉男生并不生气，只是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量着江流：“你就是那小。婊。子？长得有几分姿色。”
　　那男生的话粗鲁至极，江流看着他，眼神锐利：“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勾引了我们软软的男朋友，还装起了清高？”男生捏着江流的下巴，力气很大，似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没人告诉你软姐不好惹吗？”
　　江流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她曾经以为学校有两类人，现在她才明白，学校有三类人，一类好学生，一类坏学生，还有一类不算学生。
　　今天看来自己怕是没那么好过，装怂是走不通的，江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淡定：“我没有勾引陈野，我跟陈野没有关系，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实话。”
　　她刚说完，邱软已经拿了桌上的一杯冷水泼在她的脸上，加了冰块的水，从额头浇灌而下，流淌在江流的脸上。
　　邱软冷冰冰的说：“你以为你说这话就能躲过今天？江流，惹了我邱软的人，都不会好过，你既然那么喜欢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今天你就好好享受吧。”


第二十章 我超甜
　　冷水浸入了江流的眼睛， 眼珠生疼， 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是难过而流泪，是被冷水浸惯的生理反应。
　　江流想起了母亲离开那天，冷雨夜， 冰冷的雨水将她淋得透湿，她跪在雨水里眼泪鼻涕混做一体， 她求那个女人不要走， 她求她不要离开她跟爸爸。
　　女人还是钻进了豪华的轿车， 灯光苍白，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个人， 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那晚的雨比今天的冰水还要冷。
　　好像她跟水势不两立。
　　江流笑了起来，邱软看着她的模样，眼里有一丝诧异：“你笑什么？”
　　铆钉男生松开了她的下巴， 江流抹了一把脸，冷笑：“邱软，你今天要为难了我，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这么跟你说吧， 我，江流， 不是你能欺负得了的。”
　　她说的是实话，之前在老家， 有个男生上学的时候调戏了她，她转头拿了块砖把人拍得头破血流，还送进了医院，那次江有为赔了不少钱，可是江流不后悔，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是会这样做。
　　邱软叉着腰，面色稍有凝重，她打量着江流，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而已，能有什么能耐？
　　“我今天就动你了，你还能怎么着吧？”邱软字里行间都是大小姐的一派作风。
　　江流抿唇，冷水挂在她的睫毛上：“我现在是不能怎么着，但我可以去你家放火啊，我这人不是被吓到的，你今天动我一根手指，我今天晚上保管拎一桶汽油去你家。”
　　邱软轻蔑的说：“你觉得我会信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江流挑眉：“不信你试试。”
　　邱软看她那嚣张的神色，莫名觉得她字里行间说的是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你当我怕你？”
　　江流冷冷的看着她：“我管你是不是怕我，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的话奉还给你，还有…”江流再次抹了一把满是水珠的脸，“你觉得陈野会放过你？他那样的人，你觉得他能饶得了你吗？”
　　邱软面目狰狞，想起了自己被江流插足，想起陈野对自己的态度，她的自尊全被江流给毁了：“别人怕你我不怕你，你想吓唬我啊？你去放火，你去，你去告诉陈野，你去啊。”
　　邱软脸色有点不大好，铆钉男生看她被欺负了，自然看不过去，走过去一把揪住了江流的长头发：“你很嚣张么？”
　　江流还没有来得及回什么，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她的头发在那男生的手里，揪着她的头皮疼的厉害，嘴里充斥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铆钉男生低头看着她愤怒的眼睛：“小婊。子，你挺厉害的，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有多厉害？”
　　烟灰落在了江流的身上，她伸手抓起来铆钉男生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上来，用足了力气，口腔里血味浓重，分不清是那一巴掌打出来的血还是那只胳膊流出来的血。
　　只听到男生嗷嗷叫了起来，几个人上来拉开江流，一时间扭打做一团。
　　“江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流被抵在地上，脸上身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她好像出现了幻听，陆衍怎么会来？
　　“我已经报警了。”陆衍走进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昏暗的灯光下，江流倒在地上，长发铺在她的脑后，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还有一屋子的男的女的。
　　“你是什么玩意儿？”一个男生走过去。
　　邱软看向了陆衍：“陆衍，你怎么会来？”
　　陆衍这才看向了邱软，他对她有点印象，上次她好像来教室找过陈野，好像是陈野的前女友，他看着邱软那张漂亮的脸，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江流，走过去想扶住江流，手臂却被那个铆钉男生拽住了。
　　陆衍俯视着那个染了一头黄色头发的男生，什么也没说，弓手挥动了拳，铆钉男生没留神，一拳直接砸在了他的左脸。
　　江流本来躺在地上，被这一幕刺激的坐了起来，她看向了陆衍，他打架了？
　　江流坐不住了，忙爬起来，跑到了陆衍边上，小声问：“你来干嘛啊？”
　　陆衍咬唇，看着这屋子的态势：“找你。”
　　两个字很清晰。
　　江流愣住了，一瞬间鼻子发酸，刚刚打架她都没哭，因为他两个字，眼睛瞬间红通通的。
　　“卧槽NM，狗。男女。”铆钉男生挥手，“兄弟们，给我上。”
　　狭小的酒吧，拥挤的桌椅，酒瓶摔碎的声音，还有那音响里溢出来的音乐声，各种声音交加，直到外面响起了警车的汽笛声。
　　双方都挂了彩，陆衍坐在警局的座椅上，江流在他身边，转过头看到他额头被划破了，渗出一丝血迹，和那张小白脸完全不匹配，他这个人天生就不适合打架。
　　她看向了对面一排五个男生三个女生，对方也受伤了，也伤的不轻。
　　她轻轻的戳了一下陆衍：“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陆衍没说话，只是问她：“为什么会招惹那帮人？”
　　江流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很小声：“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的就说我抢了她男朋友。”
　　陆衍看着她的头顶，黑色的长发透着白色的头皮，她的脸肿的很厉害，他咬了一下唇，没说话，站了起来，牵动了手肘的伤口，他微微皱眉，铆钉男生看他有所动作，以为他要来继续干架，往后缩了缩。
　　陆衍走过了他走到前面，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杯冰水。
　　他走到江流面前，把冰水递给她。
　　江流抬头看到他手肘有一片血迹，心疼的要死。
　　陆衍把水放到她掌心：“冰水敷一敷脸。”
　　江流咬着嘴唇，冰冷的水杯贴着火辣的脸颊：“我没有抢她的男朋友，真的，你知道的——”
　　江流眼睛也烫烫的，眼里有点点湿意：“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不会去抢别人男朋友的。”
　　陆衍微愣，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江流继续说：“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知道的，你只想好好学习，考一个好的大学，我不会影响你学习的，我懂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的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陆衍低着头，靠在警察局的座椅上，闭上了眼。
　　各自的家长都来领各自的孩子，道歉、认错，一套流程，江流没有给江有为打电话，她知道江有为知道了肯定要在警局跟她吵架，她不想在陆衍面前丢脸。
　　时间点点流逝，大部分的小孩都被领走了，一个年轻优雅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初入秋天，她带着大帽檐的黑色毡帽，优雅得如同油画里走出来一般，腿长而细，走起路来身姿摇曳，她朝陆衍走过来。
　　“你爸爸让我来领你回家。”她开口，眼神丝毫没有任何的情愫，好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衍站起身来，没有看她，回头跟江流说：“你爸爸来了吗？”
　　江流还在看那个女人，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女人，她是陆衍的姐姐？还是妈妈？她猜不到。
　　“我爸，我爸等会就到。”她没敢看陆衍，她怕他看穿了她没有叫家长。
　　陆衍舌尖抵着后槽牙，许久，他开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江流诧异抬头，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感恩的点头：“谢谢。”
　　带着毡帽的女人瞥了一眼江流，朝她笑了笑。
　　陆衍沉默的走在前面，走出了警局，那女人说：“阿衍，你要顺路送你朋友回家吗？”
　　江流慌忙摇头：“阿姨——”
　　她怕自己称呼错了，赶忙改了称呼：“姐姐——”
　　可是又觉得不大对头，万一真是陆衍她妈，自己不能瞎叫。
　　江流尴尬的露出一抹笑脸，疼的龇牙咧嘴：“不用送我了，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陆衍看向了她，拉开了车门：“走吧。”
　　江流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乖乖钻进了车里，自己对陆衍永远无法提出拒绝两字，车里弥漫着一股淡香水的味道，陆衍跟着坐了进来。
　　“你家住哪里？”陆衍问她。
　　江流报了一串地址。
　　前排的女人扣好了安全带，车子驶入了夜色之中。
　　徐徐的凉风从车窗吹了进来，她拘谨的坐在后座，两侧的落叶吹落到车窗上，又被风吹到了地上，江流看到他宁静的侧脸，平静的好像一汪泉水。
　　车窗外远处的霓虹依旧散着五彩的光，他们面对着同样一片夜空，他在她身侧。
　　她忽然明了了他的那份清冷，前座的女人是他的家人吧，打了架，进了警察局，也没有任何的责备和关心，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换做是江有为肯定先骂她一通，再来关心她。
　　江有为的父爱虽然有时候挺无知的，可是那也是最本真的情感表达，她虽然是单亲，可得到的爱却比不幸福婚姻的小孩得到的要健全。
　　可是陆衍，看起来什么都好，却又感觉什么都不好，他好像什么都不会有，关心没有，责备也没有，打架进局子就好似没有发生过。
　　临下车的时候，江流推开车门，她看着他：“我走了——拜拜。”
　　陆衍朝她挥了挥手。
　　夜色茫茫，她掏出了手机，给他发了一条QQ信息。
　　江流：陆衍，我会好好学习的，我要跟你考一所大学。
　　她把信息发了出去，手机捂在胸口。
　　没有多久，他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十一章 我超甜
　　江流回到家， 江有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流特意把两侧的头发拢到脸旁边， 盖住脸上的伤痕。
　　奈何小妖怪怎么逃得出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江有为一看她东躲西藏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喝了一声：“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江流咬着唇， 不敢看他，换了鞋想跑回房间， 结果被江有为堵住了路。
　　江有为在她那头凌乱的头发中看到她肿得很厉害的脸， 伸手拉过江流准备捂着脸的手， 沉声道：“脸怎么回事？”
　　江流自知逃不过了，仰着脸：“被打了。”
　　“我让你在学校安分点， 你怎么又跟别人打架？”江有为的语气不大好，看着江流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脾气就上来了，又想起她摸底考试考了倒数， “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你老子好过？除了花你老子钱就是惹事，你说你，以前翘课去网吧打游戏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打架？一个女孩子天天学的不三不四的。”
　　“谁不三不四？”江流回过去， 语气也不好。
　　“你才多大啊， 现在就打架，你以后是不是想进监狱里待着？你看看你， 现在像什么样子！”
　　江流仰着脸，江有为的话就像是利刃插进了她的心里， 他总这样，脾气上来了就口无遮拦，江流回他：“是是是，我就不三不四，以后进监狱怎么了？我要你去监狱看我了？”
　　因为她仰起脸，江有为这才看清了她脸上的伤，嘴角有血渍，脸颊红肿不堪，她这副臭脾气就是随了他。
　　江有为拉着她的胳膊，语气强硬：“去医院。”
　　江流不肯，屁股一撅死也不肯去：“我就不去。”
　　江有为发了火，语气很冲：“你去是不去？”
　　“我！不！去！”
　　江有为拖拽着她，江流扒着门，她从来不吃硬的：“我就不去。”
　　“江流！”江有为吼道，“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江流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挣脱了他的手臂，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对，我就是来劲了！”她隔着门吼道。
　　江有为走过来，敲门：“江流，你今天不给老子把门打开，明天就别去上学，反正你只会惹事！”
　　江流背靠着门，眼睛不自主红了，他的第一想法永远是她在惹事，明明今天跟她没有关系。
　　“江有为，你知道我妈为什么离开你吗？”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妈为你留下！”
　　一瞬间安静的可怕，江有为没有再敲门。
　　越是亲近越是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够造成最致命的伤害，江流蹲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她忽然很想很想她妈妈，小时候她也是个听话的女孩，后来父母争吵，她以为只要她乖乖的，父亲和母亲就会和好，可是结果换来的是母亲义无反顾的离开。
　　后来她就变了，乖巧无法让父母重修旧好，乖巧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小孩，不需要被怜惜。
　　江流坐在地上，眼泪流到了嘴角的伤口，痛感一下子变得强烈。
　　后来坐的累了，爬了起来，钻进了被子，温暖让她舒服了很多。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江有为推门进来。
　　江流窝在被子里，背对着他，江有为把消毒药水和消炎药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小人。
　　江流没吱声，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态，江有为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看了她一会，最终迈开了腿。
　　等到他走了，江流才钻出了被子，看着桌上的消毒水，鼻子酸涩的厉害，看着塑料袋里的明细单，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江有为出去给她买了药，他嘴上不饶人，可事实上，他还是很爱她，即使他认定了是她惹得事，内心底里还是疼爱她。
　　他们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谁也不懂如何表达爱，以前有妈妈在，现在只剩彼此，冲突中磨合。
　　-
　　早上，江流准备出门，意外发现江有为买了早饭坐在饭桌上等她。
　　江流走过去，气氛越发尴尬，江流剥了个鸡蛋：“你怎么在家啊？”
　　江有为喝了口热茶：“今天陪你去趟学校。”
　　“你去干什么？”江流惊讶。
　　“谁打的你？哪个班的？你们怎么起的冲突？”江有为一连三问。
　　江流咬着白煮蛋，脸上的伤口已经消肿了，但还红着，她说：“你要去帮我做主呀？”
　　“废话，你被打了，我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江流忍不住浮起一丝笑，父女哪有隔夜仇：“就艺术班的，我没招惹她，她造谣我勾引我们班一个男生，还叫了一帮人打我。”
　　江有为眸色不太好：“什么？一帮人？”
　　江流点头：“嗯，幸好我们班一个同学路过，他帮我打了他们，不然你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江有为的杯子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一声“咚”的声响：“这还得了，一帮人打你们两个，简直没有王法了，你快吃，吃完我跟你去趟学校。”
　　江流吧唧了几口早饭，江有为拿着她的书包，阳光照射在他俩身上，江有为问她：“那个帮你同学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江流想起昨天陆衍那张挂彩的小白脸，也不知道他昨天回去有没有挨批评：“有点吧，不过他昨天真的很厉害，以一敌五都没有落于下风。”
　　“你那同学那么厉害？”
　　“嗯，看他平时挺文弱的，打起架来毫不含糊。”江流知道江有为对成绩好的学生都持有百分之百的好感，继续说，“他成绩还特好，我们年级第一呢。”
　　“他这么帮你，你爸得好好感谢他一下。”江有为说。
　　江流喜了，露出一抹笑脸：“真的呀，那好啊，我昨天也想着，人家那么帮我，不能就这么当做没有发生过。”
　　“嗯，我们江家人最重的就是感恩，一定得重谢，这样周末爸请他吃个饭。”
　　“不用这么客气吧。”江流心里开心的要死，但嘴上不好表现出来，怕江有为知道她喜欢陆衍。
　　“这不是客气，这叫还礼，咱不能白白欠了人家。”江有为说着从公文包里拿了一张卡出来给江流，“市中心购物中心2000块钱的卡，你有空给那个人，咱再抽个周末登门道谢…”
　　江流一看她爸对陆衍这么好就有点不高兴了：“人家就帮了我一下，至于吗？也没见着您把购物卡给我啊，搞的好像人家才是你亲孩子。”
　　江有为拍了一把她的脑袋：“说啥瞎话呢，你老子帮你还人情你这丫头真不懂事。”
　　两个人走进了学校，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校园的走道上已经铺了一层黄叶，忽如一夜秋风来，满眼都是金灿灿。
　　江有为没有去教室，领着江流直奔办公室，尹晓莹正为昨天告示栏的事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通知江流找她的父母，没想到江流领着她爸就过来了，尹晓莹以为她爸是为了昨天告示栏的事情来。
　　江流本来跟着她爸一起走进了办公室，但在办公室门口，江有为对江流说：“你先回教室，我跟你们班主任单独谈谈。”
　　江流被她爸支开了，她心情莫名的飞扬，血雨腥风，江有为一贯的土豹子作风这事没得完，他是把她支开准备和班主任开展1v1口舌大战。
　　江流走进了教室，她看到了陆衍，他比她来得早，正在看书，额头上贴了创口贴，浅棕色的创口贴衬托的他的皮肤更白了。
　　她还记得他的手肘擦破了，下意识看向了他的校服，真不知道校服下面的皮肤有多少伤。
　　经过了昨晚，她对陆衍有了另一种看法，他就像这身校服，看起来光鲜亮丽。
　　她还没有落座，陈野就走过来了，江流一进教室，他就看到她脸上的伤了。
　　这一切的缘由皆是因为陈野，江流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陈野拉着江流的手臂，看到了她那张受了伤的脸。
　　“谁打的？”他的语气不太好。
　　江流挣开了他的手，陈野这才看清了她的右脸，五个很明显的手指印。
　　他俩四目交接，全班人都投来了目光，所有人噤了声，只听得见隔壁班朗朗的读书声，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教室里不知道谁不知死活，在背出师表，全班都听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我问你谁打的？”陈野再次开口。
　　那声背书声也消失了。
　　江流看向了陈野，一汪水眸闪过厌恶。
　　“你前女友。”她挣开了他的手，“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陈野松开了手，看着她：“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江流被他呛得说不出话：“反正你离我远点。”
　　陈野轻蔑的呵了一声：“我偏不。”
　　他的语气欠扁至极，说完陈野就从前门走了出去，前门的阳光照着绿色的门板，门板上有些微的细尘，如同悸动的青春。
　　江流坐下来，她真的已经衰到家了，被人造谣狐狸精就算了，还被人打了，还害陆衍被打了。
　　胡思韵看到了她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江流，你怎么啦？”
　　江流摇了摇头，胡思韵说：“谁打你了？校园暴力？这可不行，你得告诉老师，让学校处理。”
　　“嗯，我爸来了，他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教室里重又响起了背书声，胡思韵凑过来：“陈野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喜欢你？”
　　江流看着面前的文言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喜欢，或许是捉弄，或许是无聊……她无从得知。
　　“喜欢我？我看他是看不得我好。”江流噘着嘴，想到陈野刚刚说的“偏不”。
　　胡思韵也捧着书，佯装读书，小声的说：“我觉得他是喜欢你，你想想，昨天他说帮你报仇，今天又这么关心你，你说不是喜欢是什么？虽然他挺混的，不过家里是真的有钱啊…”
　　江流一脸汗意，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跟他有瓜葛的下场，有钱没命。”
　　-
　　陈野出了教室，直奔艺术班而去，那天上课的时候，楼下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一声一声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有人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到了陈野的身影，好奇心、八卦心让所有人都窃窃私语。
　　江流正在为一道题目焦头烂额，滴嘟滴嘟的救护车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或许是题目太难，她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解出来。
　　直到她拿着题目去问陆衍，他耐心的帮她算题，草稿纸上是他俊秀的字，他的步骤简单明了，她一目了然。
　　他说：“江流，这事与你无关。”
　　江流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沉静的侧脸，他也是知道的，对于昨晚的事，今天的事，心知肚明。昨天她曾想过怎么去报复邱软，怎么去报复这一帮欺负了她跟陆衍的坏学生。
　　可今天当救护车响起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担心，她担心那个欠扁的人，担心他过激的反应，担心他与那些人是一类人。
　　担心陈野会因为这件事与她再也划不清界限。


第二十二章 我超甜
　　那事以后， 只听说邱软转学了， 连同他们班几个闹事的男生一起转学了。
　　往后， 这件事就像是南城一中不能言说的秘密，学校就像社会的缩影，有些事能说， 有些事不能说，不能说而说那就是自找麻烦。
　　大家看到江流纷纷避开了， 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刚转学过来能让教导主任升国旗的时候当着全校人的面澄清有人造谣告示栏的事， 前所未有，一说江流她爸不得了， 二说陈野他爸都出面了，综上所述，江流不好惹。
　　期中考试的号角吹响了，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纷纷都忙碌在试卷之中， 老师们的压力也倍增，南城一中好说歹说也是南城排名靠前的学校，可不能叫其他学校超了过去。
　　陈野自上次事情后，有一周没来学校， 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唯一的好处是这一周江流过的特别安心，生活平静， 偶尔她也会担心陈野的安危，毕竟这事到底是因为她。
　　胡思韵安慰她：“江流， 你别多想，这事又不是你让陈野出头的，他想英雄救美，跟你没关系。”
　　江流抱着一堆英语资料，愁眉苦脸：“也不是陈野，就是期中考试不是来了嘛，我紧张。”
　　胡思韵看她那副模样：“陆衍不是帮你补课的嘛，补得怎么样了？”
　　江流咬着笔帽：“就是怕我考不好，给他丢脸了，陆老师呕心沥血的栽培我，要是我再考砸了，我就没脸再跟他说话了。”
　　“哪有那么神效，陆衍又不是神，老师都教不好，你指望他能让你从22分考到92分吗？”胡思韵虽然知道陆衍厉害，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吹捧他，只好硬着头皮安慰江流。
　　江流摇头：“他是神，是我心里的男神。”
　　胡思韵登时说不出话来了：“你能不能别花痴？”
　　江流苦着脸：“我想花痴嘛？我想嘛？花痴也不想花痴的好嘛，控制不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以往喜欢一个男明星喜欢一个男生都不会超过两个月，现在呢，她感觉自己病入膏肓了，越陷越深，每天都想跟他说话，一天不说话就觉得这天很黑暗。
　　下午体育课，刚下楼，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后自由活动，好学的学生上楼复习，想放松的学生打篮球、踢足球、打排球…江流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因为陆衍有的时候打篮球，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偷窥他。
　　胡思韵拿了个排球，跟江流站在田径跑道上对打，田径跑道的斜前方就是篮球场，她一面打着排球，一面目光锁定篮球场上白色T恤的男生，他在人群中太过耀眼，个子高皮肤白，跳起来扣篮的时候身体拉的修长，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胡思韵拿着排球打在了江流脑袋上：“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江流点头，略带不满的揉了揉脑袋：“对啊。”
　　胡思韵服了她了：“走啦，打什么排球，心不在焉的。”
　　江流抱着那排球：“去哪儿啊？我不能走呀！”
　　胡思韵走在前面，江流跟在后面，胡思韵说：“你喜欢他，你不能干等他来看你，你得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流狗腿般的缠着胡思韵：“那我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看她不回答，又说：“韵韵，你教教我。”
　　胡思韵看她那惨兮兮的样子：“去小卖铺买水，他打篮球肯定很累，累了你就递上一瓶水，多贴心，是不是？”
　　江流以前就傻看着，啥也没想去做，现在经过胡思韵点拨，她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太对了，韵韵，我太爱你了，我要去买水。”
　　胡思韵看她那急躁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说：“最好买功能饮料，补充体力。”
　　“嗯，那我要不要买点零食？”
　　“你买零食干嘛呀？”
　　江流撇了撇嘴：“我也不能干等他打完啊，你不觉得打篮球跟看比赛似的，得瓜子花生来一套。”
　　胡思韵汗颜：“别，你这样会让他觉得你太随意，陆衍肯定喜欢乖巧贤淑的，你就拿着水乖乖等他就好了。”
　　江流看着岔路胡思韵走另一个方向：“韵韵，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胡思韵回头：“我又不喜欢他，我去干嘛呀。”
　　江流看着她的背影，那她自个去，在小卖铺走了一圈，功能饮料种类很单一，她拿了一瓶黄瓜味的脉动，黄瓜清凉，脉动补充体力，两者结合可谓完美。
　　她握着脉动走到了篮球场，陆衍正坐在塑胶地上，小白脸上布满了细汗，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浅浅光泽，白色宽松的衬衫罩在他身上，勾勒着他的肩背，九分裤露出一截儿白晃晃的踝骨，整个人都像一块奶糕。
　　他光坐着就是一张画。
　　江流迈着小碎步走过去，还未靠近，手中脉动忽然被抽走了，陈野握着她那瓶脉动，江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拧开了瓶盖子。
　　“对我这么好呀，还给我买脉动？”陈野笑了起来，咧开的嘴角就像是对江流无情的嘲讽。
　　江流抬眼看到他明媚的笑，他当着她的面，咕嘟喝了一口，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弯腰一口水猛的吐了出来。
　　“江流，你存心害我的吗？这也太难喝了！”陈野拿起瓶子，扫了一眼瓶身，“黄瓜味脉动？”
　　“你丫存心的！明明知道这是史上最难喝的饮料，你竟然拿过来害我！”
　　江流瞪着他，还有他手中捏着的那瓶爱心饮料：“你就是神经病！”
　　陈野捏着她的脸：“你骂谁神经病？”
　　江流脸被捏起来了，她的脸已经不似开学时候，如今在阳光照射下倒显得有几分白净，唇红齿白，张牙舞爪，幸好陈野捏完就松了手，江流揉着自己的脸，推了他一把，推得陈野一个踉跄。
　　“江流，回去复习。”陆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江流感激的看着他，真是来的及时，她迅速走到了陆衍旁边：“哦，好的。”
　　陆衍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陈野，两人目光在瑟凉的秋日汇做空气中暗暗的波流，陈野挑眉看着陆衍，拿起了那瓶黄瓜味的脉动，咕嘟咕嘟两口喝空了，把它塞回了江流手里。
　　“谢谢你啊，看我打篮球累了还给我送饮料，虽然女生们排着队送我饮料，但小爷就喜欢喝你的。”陈野痞里痞气的说。
　　旁边男生吆喝着：“野哥，你牛批啊，这么难喝的饮料你都喝下去了，看来你是真的看上这个转校生了。”
　　陈野一巴掌拍在了那男生的脑门上：“就你丫话多。”
　　江流的脸灼灼的烫，她跟在陆衍后面走了，手里捏着那个脉动的空瓶子，如同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她的心惴惴不安。
　　刚刚那个男生说的话她听见了，她相信陆衍也听见了。
　　走出了篮球场，陆衍手插着口袋，一言不发往前走，他会在乎她被别人喜欢着么？或者根本不在意，大概是后者居多。
　　江流看着他挺直的后背，什么话都咽在了喉咙里。
　　有风经过，吹乱了她的心绪。
　　陆衍停下了脚步，江流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他开口，看着她的头顶，细软的头发露出一条白雪般的头皮，如同一条细细的溪流，盘踞在她的青丝上，头发下是白里透粉的脸蛋，她的眼睛如琉璃般璀璨，他蓦的想起刚刚被陈野捏过的脸颊，她的脸颊是什么触感？
　　这让他起了好奇心，不经意的伸手，掌心落在了江流柔软的脸颊上，轻轻的，不似陈野那般大力，温柔的贴着她的脸。
　　江流反应过来，他已经抽回了手，脸颊还残留他掌心的热度，一瞬间她感觉血液凝固了，有种窒息感，他摸了她的脸？
　　陆衍摸了她的脸！
　　一切都是这么的突然，突然开始，突然结束，她甚至怀疑这是她的错觉。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想自己也许应该说什么来化解这份尴尬，可是她该说什么？
　　江流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字一句很小心的问：“为什么摸我的脸？”
　　陆衍的小白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有脏东西。”
　　“什么？”江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误解脸蹭的红了，她忽的想起陈野刚刚捏了她的脸，“一定是陈野那家伙把脏东西弄在我脸上的！”
　　陆衍嘴唇不自主扯了扯，佯装随意的说：“不知道。”
　　“一定是他，他就看我好欺负。”江流撇了撇嘴，想起陈野，她就想起那句话「看来你是看上这个转校生了」。
　　陆衍的手在身侧发烫，女孩柔软的皮肤让他的心微微跳动：“你好好复习，马上期中考试了，江苏的卷子跟外省不一样，语数外很重要，有不会的来问我。”
　　他的话清晰可闻，江流看向了他，什么时候陆衍都是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哪怕他因为帮她拂去脸上的脏东西而摸了她的脸，他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而自己已经六神无主。
　　江流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是不是也会患得患失？
　　是不是也会冲动。
　　是不是也会像她或者像陈野一样，总想和那个人有牵扯有羁绊。
　　江流很想很想知道，在他之前十八年的岁月里，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个或者两个让他迷失自我的人？
　　她问：“陆衍，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呀？”


第二十三章 我超甜昂
　　“没有。”
　　他淡而轻的声音让江流屏住了呼吸。
　　她跟在他身后， 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喜欢你的不是很多吗？”
　　他手插着口袋， 白色T恤贴着他的背， 柔顺的布料勾出他的脊骨，他轻而可闻的说：“没时间。”
　　江流恍惚想起他的作息，晨跑、做题、看书、学习所有时间都被填满了， 对于他来说学习是一件比恋爱更重要的事。
　　“那你大学会谈吗？”江流问。
　　他想了想回：“不知道。”
　　“啊？怎么会不知道呀？”江流脱口而出。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室，教室里有七八个好学生在做题， 江流跟在他后面， 到了教室， 他们又将成为熟悉的同学关系。
　　“未来的事，说不准， 也许会。”他轻飘飘的说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江流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胡思韵看她跟陆衍一起进来，八卦的眼睛亮晶晶：“不错啊，都一起回教室了， 孺子可教。”
　　江流方才想起来自己的饮料给陈野喝了：“教个毛，饮料被陈野喝掉了。”
　　“啊？”胡思韵惊讶，“他怎么老是针对你啊？”
　　江流说：“我今天听他的狐朋狗友说他好像喜欢我。”
　　“意料之中。”胡思韵喃喃。
　　江流：“——那怎么办？我又不喜欢他。”
　　胡思韵的余光看向了已经拿着笔继续做题的陆衍：“江流，你听我说， 有人追你是好事， 有竞争才会体现你的宝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陈野也许会成为你跟陆衍在一起的催发剂。”
　　江流听的云里雾里，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流：“啥？听不懂。”
　　胡思韵很小声的说：“你就跟正常一样， 陈野做什么是他的事，你坚守自我，另外，偶尔，我是说偶尔对陈野友好一点。”
　　“我为什么要对他友好？”江流皱眉。
　　胡思韵很铁不成刚的看着她：“你就听我的吧，我不会害你的。”
　　江流将信将疑，她搞不懂胡思韵为什么要她友好的对待陈野，她又没有受虐癖，被陈野欺负了还得笑脸盈盈的说：没关系，您尽情欺负我吧。
　　想起这画面，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转眼天气转凉，中午还有二十四五度，傍晚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屋顶上，如同滚落的串串铜珠，教学楼前的常青树被大雨砸的东倒西歪，叶子在风雨中飘零，忽的，天一下子变得很暗，教室里打开了灯，瞬间敞亮了，窗外黑云压城，黑色的天与白色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使与恶魔的较量。
　　世界末日般的场景，教室里人心惶惶，江流习惯了这种突变的天气，在高原上，前一秒可能阳光明媚，后一秒就电闪雷鸣。
　　有人掏出了手机，在拍视频，教室里响了一阵不知道谁的手机发出来的背景音乐：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忽然暴风雨……
　　随着一声轰隆隆巨响的雷鸣声，好似劈开了天地一般的声响，教室下一秒陷入了黑暗，此刻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成了万众的焦点，那人慌忙按上了锁屏，教室沉入了黑暗。
　　教学楼彻底变成了黑色的楼，学生们纷纷炸了锅，教室里乱作一团，不知道哪个班传出一声尖细的女声尖叫，接着轰轰的吵闹。
　　黑暗中，江流回头，看向了陆衍的方向，黑漆漆的教室仅仅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轮廓，停电了，他在干嘛？呆坐着吗？
　　这个时候，她做点什么，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是谁。
　　大胆的想法冲出了她的脑子，黑暗中她蹲下身子，鬼鬼祟祟的摸索到他的座位，周围是喧闹声，她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忽的听见陆衍的声音很沉很低：“谁？”
　　江流没敢说话，手指轻轻触碰了他的手背。
　　柔软的，滚烫的。
　　下一秒，她的手被抓住了，做贼被逮了个正着，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江流倒吸了一口气，不敢说话，生怕他知道她是谁，可是那样的场景，她又怎么指望他不知道她是谁…
　　一切都太直白，只有她自己自欺欺人。
　　很久以后，江流问他：你怎么知道那天黑暗中的是我不是别人？
　　陆衍笑着对她说：江流，你这人有一个习惯，你喜欢自己麻痹自己，有些事情，它发生了，你告诉自己没人知道，然后你就会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你总喜欢做掩耳盗铃的事情。
　　-
　　江流蹲在地上，手被他就那么紧紧的握着，握了有一分钟，江流还沉沦在他霸道的牵手中。
　　陆衍声音很轻：“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他的声音透着一阵苍白和绝望，江流从未听过那样的语气。
　　她的手在他手心，她感受到握着她的掌心布满了汗水，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如同抓住一根浮木，江流意识到了不太对劲，心紧紧揪在一起。
　　“怎么了？陆衍，你怎么了？”她问。
　　陆衍没回答，只在黑暗中握着她的手：“一会就好…”
　　重复的那一句话，没有他先前的冰冷和漠然，江流蹲在地上，旁边的吵闹全然消失，天地间只剩下趴着的他还有地上的她。
　　教室门外有手电筒的亮光，微光让教室有了一些光明，江流咬着唇，虽然她贪恋被他握着的感觉，可她还是忌惮被老师发现，或者被全班人发现。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尹老师进来了。”
　　陆衍松开了她的手，她听见微乎其微的“谢谢”两个字。
　　江流烫了脸颊，猫着身子，遛回了自己的座位，手背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汗水，心在黑暗中噗噗跳的飞快，脸颊绯红，她浑身都热的厉害，如果这个时候忽然来电，全班都会看到她的脸像一只红透了的苹果。
　　还好，没有来电。
　　尹晓莹拿着手电筒站在了讲台上，一柱灯光从讲台前照到后面，教室里有了光芒，江流捂着滚烫的脸，她回头看了一眼陆衍，他趴在桌上，只看到他墨色的短发。
　　他还好吗？江流想。
　　他到底怎么了？
　　尹晓莹说：“停电了，学校已经找人抢修，今天就先放学，大家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到家在班级群里说一声。”
　　一听说“放学”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尹晓莹拿着手电筒照在教室，一窝蜂的人涌了出去，人挤人，江流收拾完书包，回头看了一眼陆衍，他安静的坐着。
　　江流等着人走，胡思韵收完了书包问她：“江流，你不走吗？”
　　江流抿唇，握着书包：“你先走吧。”
　　“你干嘛呢？你不是收拾完了吗？”
　　江流把她推了出去：“你快走吧。”
　　她坐回了位置上，教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窗外雨嗒嗒落下，冷风从前门吹进来，尹晓莹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拿着手电筒交代剩下的三两个人：“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下门。”
　　最后的两个同学也从后门走了出去，江流背着书包，抹黑走到了陆衍面前。
　　黑暗中看着他：“你怎么样了？”
　　她坐在了他前桌：“要紧吗？要去医院吗？”
　　过了一会，他开口，声音有些艰难：“能不能…帮我去老师办公室借一下手电筒？”
　　江流点头：“嗯！”
　　她说：“我这就去，你等我哦～”
　　黑暗中他低着头，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手心捏成了拳，他说：“嗯。”
　　江流摸黑走到了前门，从走廊里一路小跑到了办公室，尹晓莹刚坐下没多久，江流就进来了，她看着尹老师：“老师，能不能把手电筒借给我，我明天就还给你。”
　　尹晓莹没说什么，走过来把手电筒递给了江流，她接到了手电筒，迈开腿就跑到了教室。
　　她担心那个少年，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那个瞬间，她只想再快一点再快点跑到教室，跑到他身边，她忽略了雨水冲刷过的走廊又多么湿滑。
　　运动鞋底打滑，护着手电筒，她摔在了走廊上，膝盖砸在水泥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手肘感觉也摔破了，江流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手电筒，舒了一口气，幸好手电筒没有坏。
　　她揉了揉膝盖，拿着手电筒走回了教室。
　　光照进来，她看到陆衍面色惨白，她带着光带着希望照在了层层细汗的脸上，他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江流拿着手电筒，走进了他，他伸手遮了遮眼睛，恍惚间看到他无力的模样，江流瞥过了眼，给他留下一点儿自己的空间。
　　陆衍没有拿书，缓了两分钟，站起来：“走吧。”
　　江流背着书包走在他的身侧，秋雨落在连廊上，连廊两边的树吹的沙沙作响，手电筒的光照在前方，他们慢慢的走，江流的膝盖很疼，手肘也疼，她猜一定摔破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你带伞了么？”江流抬起眼，他的脸色好了一些，神色还拘着。
　　“带了。”
　　她诧异，想起了他空间那个[薛定谔的猫］，难道天气预报起作用了？
　　她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今天下雨呀？”
　　陆衍的声音略带疲惫：“我每天都带着伞。”
　　江流还以为是[薛定谔的猫]起了作用，原来不是，看来天气预报也不管用。
　　走到了连廊尽头，陆衍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雨伞，他撑开了伞，江流钻了进去，肩膀贴着他的胳膊，她的心扑通跳的飞快，每一步都踩出一个小水花，轰隆隆的雷声渐渐变小。
　　“你刚刚怎么了？”江流问他。
　　看他不答，想起了他要手电筒，她抿唇轻笑：“你不会怕黑吧？”
　　陆衍看了她一眼，江流见他没有反驳，开玩笑的说：“别怕，没有鬼的。”
　　陆衍扯了扯嘴角，脑子里是昏暗的房间，一丝光线都没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那种窒息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手指掐着掌心，看着面前手电筒散发的光芒，他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我不怕鬼。”
　　江流转过脸看他：“那你怕什么？”
　　“人。”
　　江流呆滞了片刻：“人有啥好怕的呀？有人才有安全感呀。”
　　陆衍伸手很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啊，你说的什么都对。”


第二十四章 我超甜的
　　江流的头顶一片温柔， 他的掌心很软很暖， 雨淅淅沥沥的在下， 裤脚边湿了一片，走出了学校，路灯敞亮， 文具店散发着暖色调的灯光，江流关掉了手电筒。
　　“要吃晚饭吗？”她问。
　　话外之音是要一起吃晚饭吗？
　　陆衍看着她闪亮的眼睛：“你想吃什么？”
　　江流抿唇：“我都可以呀？我不挑。”
　　“校门口有一家豚骨拉面店。”
　　江流点头：“好呀！我挺喜欢吃拉面的。”
　　他们踩着脚下湿漉漉的灯光走进了街角的豚骨拉面店， 江流的膝盖疼的厉害， 她跟陆衍说：“帮我点一份猪软骨拉面就好， 我去个洗手间。”
　　她咬着唇，忍着膝盖和手肘的疼痛走进了拉面店的卫生间， 蓝色的校服裤子膝盖处湿了，她坐在马桶盖上，卷起裤管，她能想象到自己的膝盖伤的多重。
　　果真， 膝盖肿了起来，青紫一片，幸好没有破皮，她站起来， 走到洗漱台， 伸手沾了点冷水敷在了膝盖上，疼的眼睛红了， 她又接了点冷水敷了一下，膝盖烫得吓人， 她放下了裤管，又捞起了袖子，手肘没肿但蹭破了点皮，殷红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成血块，江流一咬牙，把胳膊伸到了水龙头下，哗啦啦的凉水冲着她的胳膊，血块融成了血水，被冲洗干净，江流额头冷汗直冒。
　　清理完差不多用了十分钟，转身出去，拉面已经上了桌。
　　她怕陆衍知道她摔了，强撑着慢慢走了过去，嬉皮笑脸的说：“你怎么还没吃呀？”
　　陆衍帮她拿了一双筷子，看着她古怪的样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流捂着肚子佯装自己是去上厕所，两个人因为这句问话显得有些尴尬。
　　她说：“就——额——还是吃饭吧。”
　　她握着勺子，不敢看他，每次说谎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睛骗不了人，她深谙其道，不想被他察觉只能低头吃面。
　　她咬着柔软的面条：“超好吃的！”
　　对于她的转移话题，陆衍什么也没说，也不看她，兀自吃饭。
　　江流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他对自己爱搭不理，他还真是阴晴不定，江流撇了撇嘴，咬了一块猪软骨，眼睛无处安放，四下打量，目光定格在了斜对面的一对情侣，女孩短发及肩，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领口露出以前白色的皮肤，大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吃面微挑起的笑意带着帅气。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从背影看，只看到他利索的短发和一身得体的西装，耳朵上带着一个纯白色的助听器，与雪白的耳朵融为了一体。
　　她戳着碗里的面，看着那个女孩张大了嘴巴，模样几分俏皮，男人夹着自己碗里的半个温泉蛋放进了她嘴里，女孩笑了起来，酒窝熠熠生辉，她嚼着蛋，顺手掐了掐男人的脸，那场景就像电视剧，温暖而甜蜜。
　　郎才女貌果然是赏心悦目，江流看痴了，陆衍看她在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对情侣。
　　他看着那对恩爱的情侣，有种熟悉感，蓦的想到了教学楼的另一侧过道上贴着的优秀的毕业生展板，历届优秀毕业生都会挂在学校里，以给后来的学生当做楷模。
　　那两个人不就是展览里的两个人吗？
　　岑清铭和他的太太何菟——南城一中有名的模范情侣，那年高考两个人分别拿了第一第二名。
　　至今学校还流传着一段故事，一对情侣如果在学校旁边的豚骨拉面店一起吃饭，那么他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传说中，这个豚骨拉面店就是他俩的定情饭店。
　　陆衍没想到他能在这家豚骨拉面店再看到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何菟学姐比照片看起来更不羁，而岑清铭学长对她甚是宠爱，岁月并没有让感情变淡，而是让他们变的更加爱对方。
　　江流喃喃的说：“好帅哦～真的帅～”
　　陆衍看她那口水都要滴到桌上了：“人家结婚了。”
　　江流撇了撇嘴。
　　如果早一点见到岑清铭这样的大帅哥，或许她江流不至于在陆衍这一棵树上吊死，人生那么长，优秀的男人那么多，江流决定她要多在两棵树上吊死。
　　“别花痴了。”
　　江流咬着碗里的温泉蛋：“你吃醋啊？”
　　陆衍对她很无语，也不说话怕她再说什么，江流看他沉默不语，喝了口面汤，蹬鼻子上脸：“我就对你花痴还不行么？一个你都有的我受的，哪还敢喜欢别人？”
　　“你要是把你对我的这份殷勤放到学习上，你期中考试绝对能考班级前几。”他说。
　　江流咬着面条：“我就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也能考前几。”
　　说大话的时候不顾忌后果，等到顾忌的时候已经晚了。
　　陆衍嘴角轻勾，又恢复了他的一派清冷：“我很看好你。”
　　江流下意识的支着手，手肘碰到了桌面，嗷叫了一声，捂着胳膊疼的眉头直皱，陆衍看她不对劲，问她：“江流，你胳膊怎么了？”
　　江流捂着胳膊：“我要考到前几，怎么说？”
　　他问：“你想要什么？”
　　江流放下手，两只大眼睛看着他的小白脸：“我要什么都能给吗？”
　　陆衍看她那眼睛活像是要把他吃了：“你是为你自己考试，不是为我考试的。”
　　江流一下子泄了气，眼里尽数都是失落，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受了一万点委屈：“你就害怕跟我赌，害怕输给我，害怕你猜错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
　　她对他什么都没用，软的不行，硬的不行，啥也不行，她“哼”了一声：“算了，让我考倒数吧。”
　　两人继续吃面，口味清淡的拉面让她有点吃不下，从桌子上拿了一瓶辣椒油，往面汤里倒，倒了一点不够又一点，知道淡黄色的面汤变成了红油火锅的颜色。
　　陆衍看她近乎自虐的吃面，叹气：“你想要什么？”
　　江流一瞬间又恢复了活力：“我要是考到前几，你能不能——”
　　其实她想说，你能不能答应做我男朋友？一想到他那严肃派作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变成了：“你能不能——跟我看电影呀？”
　　陆衍舔了下唇，想了想：“最近没有时间。”
　　“你看你，没有诚意。”
　　江流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陆衍说：“下下下周的周天可以空出来。”
　　江流眼睛buling一下发亮：“那我提前预约了，说好了。”
　　他被她瞬间的喜乐逗的扯了嘴角：“你先考到前几再说吧。”
　　江流拍着胸脯：“我就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考到前几的。”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看着她碗里的红油面汤：“你这碗汤——”
　　“我吃饱了，吓唬你的。”江流乐呵呵。
　　陆衍看着她俏皮的脸，长睫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的如同花蝴蝶，他又想起了教室里那双柔软的手，不轻不重在他心上飘过，冬眠刚醒春风过境。
　　“说你傻，你挺机灵。”他说。
　　她扬着眉，默默看着他。
　　他吃面的动作很细致，夹起一条面条，在筷子上卷了两圈才放进那张薄唇里，原来喜欢一个人，连他吃面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吃碗面，他站起来，每一次起身对于江流来说都是一次折磨，伤在膝盖，弯曲的动作要人命，她咬着唇，站起来，一条胳膊伸了过来。
　　“扶着我。”他开口。
　　江流抿唇，看着他蓝白的校服袖子，袖子下是精壮的手臂，她到底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瞒过任何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刚刚她不小心嗷叫的时候察觉的，还是一开始吃饭就已经察觉了。
　　江流的脑细胞想不出他的心思，只能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脚瘸了一下，不敢把更多的体重压在他身上，他搀着她走到了门口。
　　他问：“疼么？”
　　江流低头看着地面的水渍，摇头：“没有很疼。”
　　他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为她打开车门，他的手支在她的头顶，防止了她撞到车门，钻进车里，动作幅度过大，膝盖疼的她龇牙咧嘴。
　　“往里面去一点。”他说。
　　江流挪进去，在她诧异的眼神中，陆衍坐了进来。
　　“你跟我一起走啊？”江流问。
　　师傅在前排说道：“你们去哪儿？”
　　“龙柏路三弄塘…”江流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师傅，去南城第五人民医院。”
　　的士师傅回过头：“到底去哪里？”
　　江流扭过头，看着陆衍：“师傅，听他的。”
　　车缓缓启动，轮胎压过马路，江流这话落在耳朵里，有种莫名的暧昧感，昏暗的光线里，她咬着下唇看着他的侧脸曲线，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冷，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暖，江流忍不住浮起一丝笑脸。
　　“你们高中还能谈恋爱啊？”的士师傅透过车内镜看着他俩。
　　“没有，我们没谈。”江流回。
　　的士师傅笑：“高中真的挺美好的，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当然，女生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前几天啊，我就载了一个职校的女生去医院，那个女生差点死在我车上，当时吓死我了。”的士师傅喋喋不休的说着前两天的事。
　　“她怎么了？怎么差点死了？”江流问。
　　的士师傅见她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开了话匣子：“就自己药。流，没流干净还是怎么回事，一直流血，一大片的，死也不肯叫救护车，还好她闺蜜陪着，不然一个女生可真的够惨的，所以我跟你说小姑娘，高中谈恋爱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随便跟男孩子搞七搞八的。”
　　的士师傅说这话时回过头看了一眼陆衍，那眼神别有意味。
　　江流心里嘀咕着“我倒是想搞七搞八的，人不给机会啊”，最终只是淡淡说：“师傅，谢谢您，我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


第二十五章 我超甜呀
　　临下车的时候， 师傅还不忘嘱咐她：“小丫头， 千万别做傻事， 要对自己负责任。”
　　江流脸色已经很尴尬了，她瞄了一眼陆衍，后者冷着脸扶她下车。
　　江流一手捂着膝盖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看着的士扬长而去，她说：“你没生气吧。”
　　陆衍眉毛轻挑：“没。”
　　他把她扶到门诊， 好在没啥人， 挂号很快， 看医生的时候要等位，前面几个病人有撑着拐杖的， 有坐着轮椅的…坐了轮椅还不忘玩手机。
　　江流坐在铁质座椅上，屁股凉飕飕的，有点无聊，掏出手机， 不知道怎么问了句：“你玩不玩游戏？”
　　陆衍交叠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摸了摸鼻尖：“不玩。”
　　江流打开「王者荣耀」的图标，把手机伸到他面前：“这个游戏呀，超好玩的， 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
　　“哎呀， 我不骗你的，真的好玩， 大家都在玩，火的不得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在这里面还认识了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江流娓娓道来。
　　陆衍舔了下唇：“马上期中考试了。”
　　江流撇了撇嘴：“玩跟学习不冲突。”
　　她进入了游戏：“我跟你说哦，你们学校那个家伙超级菜，每次都要我带她玩，哎，我是一点都不想带她的，可惜她就爱抱大腿。”
　　陆衍嘴角微扬，挑唇，想起游戏里狗腿一样的她：“你这么厉害吗？”
　　江流点头：“下载一下嘛，我保护你呀。”
　　旁边轮椅上那少年转着轮子就过来了：“你哪个区的呀？”
　　江流抬眼，看着那少年，单眼皮看起来有些单薄。
　　江流回：“微信四区。”
　　“加个好友，一起啊。”那少年说。
　　江流点头，笑意融融：“好呀，你叫什么，我搜你。”
　　江流搜出来一个小猪佩奇的头像：“南城第一李白？”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瞎取的，忽略这些细节。”
　　【32号周纶请到002室就诊】
　　里头叫号，少年说：“我先进去了，回头游戏见。”
　　江流点头：“好呀。”
　　看着轮椅少年推车进入了医生诊室，江流点开了周纶的个人主页，人如其名，果然只玩李白，历史战绩，几乎全胜。
　　她啧啧啧了两声，自说自话：“太厉害了叭。”
　　她想起了耀武扬威的大眼，总是欺负她，总是压榨她，她想从此以后，她有新的大腿！再也不用过那被压榨的日子。
　　“陆衍，你看，看个病都能遇见同僚，你要不要一起呀？”江流抬起头，看他。
　　不知怎么觉得他那张脸有点臭，他平时就冷冰冰的，冷和臭正常人看不出来，奈何自己对他一举一动观察一直，他冷的时候，眉目是沉下去的，没啥表情，臭的时候，嘴唇稍微会收一点，维持轻轻抿唇的状态。
　　他说：“同僚，在古时候是指一起做官的人，现用于一起在机。关任职的人。”
　　江流：“——不要在意细节嘛。”
　　他不看她：“这是态度。”
　　江流不知道说错一个词怎么就是态度了，她态度哪里不好了？委屈。
　　她看着他绷着的侧脸，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我态度挺好的呀，我又不是故意说错的。”
　　他薄唇轻启：“你的态度就是随意。”
　　江流扭过头，不看他那张臭脸，她又做什么了？不知怎么，心里生出「难哄」一词。
　　周纶看了很久的医生，以至于江流回头瞥了陆衍数十次，心里嘀嘀咕咕「神经病」。
　　最终败下阵来：“我不让你玩游戏了，还不行么？”
　　他转过脸看她：“随便你。”
　　江流内心os：神经病，神！经！病！
　　周纶终于推着轮椅出来了。
　　【33号江流请到002室就诊】
　　江流站起来，陆衍还是扶了她一把，周纶看着她：“你叫江流呀？”
　　江流点头：“昂。”
　　周纶的单眼皮眯了起来：“记住了。”
　　他又看了一眼江流边上的陆衍，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又轻飘飘的挪开，江流瘸着腿进了医生办公室。
　　五十几岁的医生打量了一眼江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流坐在凳子上：“摔了，膝盖和手肘伤了。”
　　“怎么摔的？”
　　“下雨天路滑，就摔了。”
　　“裤管捞开，我看看。”
　　江流弯腰，伤腿伸直了，伸手把裤管往上捞，纤细的膝盖肿了一大块，青紫严重，医生伸手按了一下，江流没忍住叫了出来。
　　“疼——疼——”她咬着唇。
　　陆衍开口：“医生能不能轻点儿。”
　　医生对于他的反应见惯不惯，坐回了位置：“没啥大碍，晚上回去敷点冰块消肿，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和碘酒，这几天切忌不要吃刺激性食物。”
　　江流被捏了两下，疼的没有力气说话。
　　陆衍倒是乖宝宝样子：“哪些属于刺激性食物？”
　　“辣椒、烟酒、海鲜都尽量不要吃。”
　　他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扶着半残不残的江流出门：“你坐着吧，我去拿药。”
　　江流刚从那阵疼痛缓过来，看着他跑来跑去的身影，心里有一丝感动，虽然冷了点，但心肠是好的，她手撑在江边的扶手上，这感觉真好。
　　出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雨后空气中飘着树叶清新的味道，行人纷纷，陆衍把她送到了楼下，把药递给了她，江流捏着塑料袋，看着他那张冷脸，最终啥也没说，上楼了。
　　-
　　江流抱着残腿坐在房间翻书，英语单词怎么也看不进去，可又想到能单独和陆衍看电影，看不进去也要往脑子里硬塞，abcd此刻已经不是单纯的字母符号，每个单词都是她通往他的台阶，没学会一个就离他更进一步。
　　江流捧着单词，honest，诚实的，brave，勇敢的…
　　她无心背单词，念念有声，he is afraid of dark（他惧怕黑暗），拿了手机打开了百度。
　　搜索：为什么会害怕黑暗？
　　提示出现了：黑暗恐惧症
　　江流点击进去，黑暗恐惧症指的是一种缺陷，对黑暗产生一种条件反射，在黑暗中会产生恐惧感，在晚上一个人会产生恐慌情绪，没有安全感，心理学上，这是一种强迫症，只要身处某种特定环境，会引起冒汗、发抖的情绪。
　　每个人对黑暗都有一种恐惧的情绪，可是江流想起了今天陆衍的反应，那种黑暗中近乎绝望的反应，不是正常的恐惧，可以说是极度恐惧，她抿着唇，心里钝钝的难受，一切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掩藏的那么好。
　　他累不累啊？江流忽然想。
　　如果前方没有光明，她也会一直在他身边，他冷也好，热也好，她都吊死在这棵树上了，为此她将全力以赴的学习。
　　江流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教科书，那些陌生的单词显得可爱起来，她把之前陆衍给她补课的笔记打开，把几篇作文背会，晚上思路不清，她就多背两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子一点点过去，期中考试明明还隔了好几天，眼睛一眨就到了，还记得前两天是二十几度，转瞬就裹上了毛衣。
　　期中考试分班考试，江流分到了8班，跟陈野一个班，冤家路窄，大早上的她本来心情就紧张，结果来了大姨。妈，考了一半捂着肚子，疼的眉头皱起来，捏着笔，趴在桌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陈野趴在桌上，丝毫没有任何考试的感觉，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来，交了张空白卷，江流写的密密麻麻，陈野站在教室门口等她：“考的咋样？”
　　江流肚子疼的脸失去了血色，惨白一片：“不咋样。”
　　“你咋啦，脸色这么差？”陈野走在她旁边，把她的文具袋拿了过来，“我帮你拿着。”
　　江流没力气跟他吵。
　　旁边的哥们的说：“野哥，野嫂好。”
　　陈野笑的开心。
　　江流看到了陆衍从6班出来，忙对那个男生说：“你瞎说啥呢？”
　　那男生龇牙咧嘴：“野嫂，我说错了吗？”
　　陆衍回头，恰好看到江流与陈野走在一起，又瞧见了陈野手里拿着江流的文具袋，他瞥过了脸去，江流感觉事情不大对头，想快走几步追上去却被陈野抓住了手臂。
　　他拉着她的手臂，径直从陆衍前面走了过去，江流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力气根本没有陈野大。
　　陈野拉着她，快步把她拉到了楼下，江流在后面叫嚷着：“陈野，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你松开我啊！”江流要疯了。
　　陈野一言不发，把她拽到了操场，十一月的草地一片土黄色，迎面的秋风吹得江流肚子更疼，陈野松开了她的手臂：“我有话跟你说。”
　　江流看他那样子，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没什么想听的。”
　　陈野掰过了她的肩膀：“你就那么喜欢陆衍？”
　　江流没想到他说的是这句，脸色更差了：“不行么？”
　　“他有什么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停电，你俩做的那档子事。”陈野俯视着江流那张白净的脸，什么时候她这么白了？还是时间过得太快了。
　　江流的心咯噔了一下，上次停电，黑暗中陆衍抓着她的手被其他人知道了么？
　　“你想说什么？”
　　陈野说：“没脸没皮，人家对你爱搭不理，你对人家像狗皮膏药。”
　　江流听得越发来气，加之姨妈期脾气顶差：“你好意思说我，你难道不是跟狗皮膏一样吗？”
　　“你真当老子稀罕你？”
　　江流抢过了他手里的文具袋：“最好你不稀罕。”
　　陈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迈开了步子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我哪里不好？”
　　江流抬头看他那嚣张的脸：“成绩不好！”


第二十六章 我超甜耶
　　陈野顿时黑了脸：“成绩不好不好怎么了？学习是为了挣钱， 而小爷我一点也不缺钱， 所以我为什么要学习？”
　　那语气嚣张极了。
　　江流听他说的， 这话在她面前说说得了，要是走大街上说去，指不定要被大众往死里揍。
　　江流说：“你让让， 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考数学呢。”
　　陈野拦着她的路：“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我还蛮喜欢的。”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江流觉得他在开玩笑， 抬眼看着陈野嬉皮笑脸的样子， 阳光从他脑后照过来，映得他的身影罩在她身上， 略带清冷的阳光有几分苍凉。
　　江流并不知道怎么回应，故作轻松地说：“你喜欢的人又不差我一个，反正都是玩玩的，您啊， 就别挡我道了，咱俩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
　　他俯视着江流不自在的微笑：“也对，算了，小爷我也不差女朋友。”
　　“这就对了。”江流舒了一口气。
　　陈野眼睛耷拉着闪过一抹失落， 尔后嘴角勾了勾：“江流， 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生。”
　　他挪开了一小步，与江流并肩走在走道上， 路过告示栏的时候，江流想起了上次贴的她和陈野的绯闻， 一切宛如昨天，陈野这样的人，谈个恋爱应该是轰轰烈烈，闹得人尽皆知的，她总在思考什么样的女生和陆衍相配，现在忽然想不出任何一个女生和陈野相配，乖的、不乖的，她都想象不出来。
　　“习惯就好了。”江流接着他的话，好像怼他也很愉快。
　　陈野挑唇：“没人能有此殊荣。”
　　在陈野的字典里，不会再被其他人拒绝，任何人都不能，江流这次是他失策了，不过拒绝嘛，在他的字典里就是越挫越勇，大不了玩到最后，自己没了耐心就主动放开了。
　　走到教学楼下，江流看到了走廊尽头陆衍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看到他，两步并做一步走上前去。
　　“老师是不是又布置作业了？”江流问他。
　　陆衍停下脚步，看向她，没说话，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又停下。
　　江流看得云里雾里的：“怎么了？”陆衍摸了摸鼻子，轻飘飘的说：“尹老师让我跟你说学点好。”
　　江流：“——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说一个谎就要说另外的谎来圆，面红心不跳的说：“她应该看到你跟陈野走得很近，让你别跟着学坏。”
　　江流撇了撇嘴：“陈野其实也不坏，他就叛逆了一点，青春期嘛，难免的。”
　　陆衍俊眉微皱：“跟我没关系，你跟老师说吧。”
　　江流：“——哦。”
　　她哪敢跟尹老师说，说了不就等于默认了她跟陈野有什么交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抬眼瞟了眼冷冰冰的陆衍，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去跟尹老师说，还要说什么你跟老师说吧，不就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嘛，至于这么挖苦人么。
　　不过江流只敢心里想想，嘴上是不敢说的。
　　期中考试比以往的时间过得更快，隔日的下午最后一场英语考试，江流背诵了很久陆衍给她整理的作文，听力不止能听懂两个单词了，能听懂大致意思了，题库刷的多是有好处的，不会写也会跟着感觉蒙，做完她又检查了好几遍，每一道题都代表着她能不能约陆衍看电影。
　　周二考完试，每个人的心情都被崩了起来，等待结果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折磨着每个考生的神经，对自己自信的人好奇自己排多少名，对自己没自信的人恨不得有人能把考试卷偷走……
　　江流这次属于前者，她的第六感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尤其是数学，这次数学能帮她往上拉20分，英语只要不失误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心情超好，好几次上厕所遇到陆衍，她都贼兮兮的说：“你一定要准备好哦，我跟你预约了，看电影。”
　　“喂，看电影，别忘了昂。”
　　陆衍被她说的烦了，恨不得翻白眼：“前路漫长，江流同学，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江流就死机白赖的回：“你在前路，我就有追求了。”
　　陆衍彻底被她打败了，本来不想搭理她，看她那副心情超好的样子，就算了，后来江流碰到他没那么张扬了，不再显摆她要看电影，越接近考试成绩公布，她越紧张，前几天是自信满满，某次上厕所不小心听到别人对答案，感觉不大对头。
　　周五班主任握着一份考试排名单走进来，江流紧张到了极点，手指都在发抖，胡思韵也很紧张。
　　江流看胡思韵捏着拳不说话，她小声说：“韵韵，你别紧张，别抖，凳子在晃。”
　　“不是我在抖啊，是你自己。”胡思韵说。
　　江流：“——是我啊？”
　　“你怎么这么紧张？江流这不像你。”
　　江流手心直冒冷汗：“我也觉得不像我，一次考试嘛。”
　　大不了就不看电影了，紧张啥啊，她叹了一口气，怕自己考不好辜负了陆衍的苦心栽培，怕自己吹牛逼被打脸……她想起自己之前张扬舞爪的样子，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要是收敛一点该多好！
　　尹老师站在前面，咳了一声：“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我们班成绩全年级第一，这是值得表扬的，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你们可能觉得没什么，等到以后你们再回顾，大家并肩作战的日子会成为最宝贵的回忆。”
　　讲桌底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想赶紧高考完，飞出高中的牢笼，后来进入大学进入社会才知道，有人并肩前行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未来更多的路无人与你同行，只剩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过现在大家都未曾觉得生活是单行道，只能往前不能后退，等到知道了的时候，已经再也回不去那段有苦有乐的日子。
　　尹老师继续说：“但是这次考试，我们班有人进步有人退步，这里呢，我要表扬一下我们班的江流同学。”
　　江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喜上眉梢，紧张全都化为了乌有，担心是多余的，心情瞬间大好，她就说嘛，自己挺聪明的，属于只要肯努力一定能考前几的人，她自信满满的坐直了腰杆子看着尹老师，她想自己这是考了第二名？还是第三名？最差也该有前十吧？
　　总之她这次肯定能和陆衍一起看电影。脑子里思绪飞扬，看什么电影了？最近新上映了好几部电影，恐怖片还是爱情片呢？
　　恐怖片她可以装害怕，爱情片她可以跟他你侬我侬。
　　“江流同学进步了二十名，短短一个月，她能从三十七名进步到十七名，真的很棒。”尹老师的声音如同魔咒打破了江流的美梦。
　　一切的想象都像是玻璃瓶里的泡沫，玻璃瓶碎了，泡沫消失了。
　　江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电影泡汤，约会泡汤，她连在电影里偷偷戳陆衍小手指都想好了，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做梦，她怎么能接受？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心情几经起伏，如今一盆冷水，她的眼神黯淡，趴在了桌子上。
　　“我们班还有一个人值得表扬，那就是陆衍同学，这次陆衍同学又考了年级第一，拉开第二名35分，给我们争了不少光。”
　　陆衍并没有感到开心，考第一名就像平常的任何一件事，他看着趴在桌上的江流，后脑勺上扎着松软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马尾轻微晃动，露出白皙的脖颈。
　　考卷发下来，班里陷入了热闹中，借着试卷对答案，抄答案，找错题，所有人都忙的热乎，唯有江流，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香菇。
　　胡思韵拿着江流的英语卷子：“陆衍太神了吧，你英语竟然能考86分，从22分到86分，一个月提高了64分，英语老师都做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流唉声叹气：“你别说话，我难受。”
　　她见江流要死不活，手肘挭了挭她：“干嘛呀？你这次进步这么大，怎么不高兴？”
　　江流抽过了自己的卷子，看着就来火：“我就不高兴。”
　　她气都撒在了考卷身上，揉做了一团塞进了桌兜里，继续趴在桌上祭奠她死去的电影之约。
　　“你丫不会想超过陆衍吧？”胡思韵看她对自己进步了二十名这件事毫无兴奋可言，进步二十名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江流抬起头，看着胡思韵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行么？”
　　“江流，我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从差到中等的过程不算难，但从中等到好，从好到更好是一个漫长的艰苦的过程，江流要考前十，她认为是可以实现的，但如果她想超过陆衍，那等于是痴人说梦，毕竟陆衍每年都是年级第一，没人打破这个记录。
　　“我要一步登天。”江流说着气话。
　　“我看你是想上天。”
　　江流越想越气，自己这么不争气！趴在桌上，难受极了。
　　姜婷顶着她的波波头又跑到陆衍座位旁：“陆衍，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数学卷子给我呀？我有好几道题不会，要不我在你这边请教你吧。”
　　江流就一个激灵坐起来了，本来就满肚子的火，现在看到姜婷更生气了，尤其是姜婷还考了班级第十名“倒数第二道题目，你帮我看下，好不好？我解了好久都解不出来。”姜婷声音自带娇嗲。
　　陆衍还没开口，江流回头，语气冷冰冰的对姜婷说：“那道题啊，书上第122页有类似的题目，还有王后雄的参考书上的也有差不多题型的，我给你找找。”
　　姜婷没有想到江流来横插一脚，皱眉：“人家问的是陆衍呀。”
　　江流皱眉，看着陆衍那张冷静到过分的小白脸，他坐那都能招蜂引蝶，阴阳怪气的说：“陆衍，那你教吧。”
　　姜婷弯着腰，拿着考卷递给陆衍，陆衍看了一眼江流，她已经回过头去。
　　陆衍说：“江流刚说的挺好的，王后雄的参考书我没做过，你去问她吧。”
　　姜婷脸色耷拉下来，白了江流一眼：“快上课了，我下课再问吧，谢谢你呀。”
　　“不客气。”
　　江流背过身，他说的话都尽数落进了她的耳朵，本来还挺生气的，现在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第二十七章 我超甜哈
　　下午第一节 课英语课， 英语老师本身对江流的印象就不好， 这次看到她比一个月前高了64分， 这简直是进步神速，上一次她还在办公室跟江流说“英语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考好的”，不知道短短一个月她是怎么学的， 她是抱了什么速成班吗？
　　可是就算是速成班也不至于一个月能提高64分，这让她这个作为英语老师的人面子上不太挂得住， 想起其他班的英语老师向她请教是如何让一个22分的学生一个月提高64分的情景， 她就觉得难堪， 对于江流，她只是持有放弃的态度， 22分在她的认知里是无药可救。
　　“我们班这次英语成绩考了全年级第一。”英语老师的脸上挂着一丝慈善的微笑。
　　她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手撑在讲桌上：“我们还有个同学成了全年级的榜样，那就是江流同学，她上一次考了22分， 大家有目共睹，一个月她能考的86分，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被点名的江流直着腰杆子，她不喜欢英语老师， 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选择了低头不与她对视。
　　“大家要多向江流学习，考得差没有关系， 努努力还是能有奇迹的。”
　　英语老师说了一通官话，好似这一通话是可以说给江流听的， 毕竟她确实是考的不错。
　　官话说完又是枯燥冗长的讲题，英语老师唾沫横飞，每说到一题就要点名班上做错的同学，江流趴在桌上忽然想起了陆衍给她上课。
　　-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陆衍问她。
　　江流看着“delighted”，她想了半天：“敞亮的。”
　　看陆衍沉默的样子，自觉说的不对，挠了挠头，她不记得了，但是light的意思是光，光线，加ed形容词，那就是敞亮的，前缀de，难道是【不敞亮的？】江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delighted，我背过，不敞亮的。”
　　陆衍叹了口气，浅皱眉头，无奈道：“你怎么背单词的？”
　　“不都是读三遍吗？拼一遍，写一遍。”
　　陆衍耐心的指着这“delighted”，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水笔，在白色的草稿纸上写着单词，边说：“英语单词不能这么记，这么记谁也记不住，要放到情景里面。”
　　声音温柔而细腻，江流瞥着他的侧脸。
　　“学习，别犯花痴。”他沉声。
　　江流：“——哦。”
　　“这句话读一遍。”他说。
　　江流看着他俊秀的字，连英语单词都写的这么好看，连笔连得一气呵成：“I was delighted at news of the wedding.”
　　念完江流一拍脑袋：“我知道delighted是什么意思了！”
　　陆衍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晶光，微微勾唇：“什么意思？”
　　江流抿唇，眉毛轻扬，开口：“高兴的！我听到婚礼的消息非常的高兴！对不对？”
　　陆衍点头：“江流变聪明了。”
　　江流托着腮帮子：“我真的好聪明！”
　　陆衍指着那句话：“be delighted at，这个句式可以用于因……而高兴，作文里面可以用这种句式。”
　　江流看着他整理出来的句式：“陆老师，你好棒！”
　　-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对于江流来说就是如此。
　　考英语作文的时候，她就用到了“be delighted at”的句式，很多单词就像是他们过往的见证人，如此，便与单词和好，与英语成了好朋友。
　　听着英语老师喋喋不休的教导，她就很想陆衍教她的日子，都怪自己不争气，不然就能和陆老师看电影了。
　　下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走到江流的座位：“江流，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江流并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错了，上一次考完试英语老师也是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然后对她严加“羞辱”，这一次她又没有考差，难不成英语老师还要再次告诫她，英语不能临时抱佛脚？
　　江流不明白，但还是乖乖跟着英语老师进了办公室。
　　英语老师坐下来，江流看到她V领毛衣又露出一条沟来，只是这次她不敢再多嘴，低着头看着英语老师一尘不染的书桌。
　　“江流，你英语报了什么班吗？”英语老师喝了一口茶。
　　江流摇头：“没有报班。”
　　“那你自学的？”英语老师抬头看着她。
　　江流歪着脑袋，马尾扫在了脖子里有点痒：“不是您让陆衍帮我补习英语的吗？”
　　英语老师皱眉：“我什么时候让陆衍帮你补习了？”
　　江流想起了那次她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陆衍说：“英语老师让我帮你补习英语。”
　　可是现在英语老师又说没有，她咬着下唇，英语老师能有这么好心让陆衍帮她补课？
　　所以陆衍说谎了？
　　是他主动帮她补课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江流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他难道也喜欢她？她想到了这点，摇了摇头，那种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怎么会喜欢她？
　　“江流，你笑什么？”英语老师看她莫名其妙的笑问道。
　　江流收敛了笑意：“老师，是陆衍帮我补课的。”
　　“难怪，江流，你回去吧，你的努力老师是知道的，老师对你感到很欣慰。”英语老师说。
　　江流踩着阳光，恨不得飞到教室，她走回去，陆衍低头在做题，抿着唇，看着他低垂的脑袋，还有那纤长的眼睫毛和白皙的皮肤，笑容几乎没有停止过。
　　坐回了位置上，胡思韵看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问她：“江流，你别笑了，你咧开嘴感觉要吃人。”
　　江流：“我心情好呀，你不能让我不笑。”
　　胡思韵想起她早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了？英语老师表扬你了？给你奖励了？”
　　江流撇了撇嘴：“能让我快乐的人，只有那一个。”
　　“哪一个啊？”胡思韵故作不知。
　　江流挑眉：“你讨厌不讨厌？”
　　“他不是一直在位置上，怎么让你快乐了？”胡思韵确定这一天陆衍都没怎么跟江流有过交集，难道灵魂还能当着全班四五十个人的面飘出肉体进行一场无形的交流不成？
　　“有些人你别看他成绩好就不会说谎，说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江流想到上次陆衍正儿八经的跟她说是英语老师让的就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人和人是有区别的，陆衍在她面前说谎，只要他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她要在陆衍面前，哪怕一个小谎都能被他识破。
　　“他说什么谎了？”胡思韵问。
　　江流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等我晚上问清楚再告诉你。”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江流：“今天晚上我告诉你。”
　　熬啊熬，总算把周五的课熬完了，熬到了体育课，趁着全班人都下楼了，江流跑到陆衍面前，他抬头，皱眉：“干嘛？”
　　江流诡异的笑了笑，没说话。
　　陆衍站起来：“干什么？”
　　江流再次诡异的笑：“英语老师说了她没让你帮我补英语。”
　　陆衍的表情依旧，甚至连一丝的不好意思都没有，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然后呢？”
　　江流本来是处于主导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变成了被动，她是带着他的把柄来质问他的，怎么变成了他在反问她？
　　和天斗和地斗，千万别和陆衍斗，再次感慨这人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主动帮我补英语？”江流刻意强调了“主动”二字。
　　陆衍很随意的说：“看不惯一个人英语可以差到不堪入目。”
　　江流：“——你说什么？”
　　陆衍没有重复，江流脑子轰的一声炸了，看着那张说出这恶毒话的嘴。
　　他已经迈开步子往操场走了。
　　江流跟在他后面：“你这么好心，你怎么不去帮陈野啊？他每门课都考的那么差，你怎么看得惯他垫底呢？”
　　操场上正在打球的陈野打了个喷嚏。
　　陆衍停下脚步：“我乐意。”
　　江流气血上流，什么叫不堪入目，什么叫我乐意？越是平淡的语气越能气死人。
　　“你要是觉得我帮错了，那我下次不帮了。”陆衍说完就走了。
　　留下江流一个人愣在原地，她看着他的背影，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她想了想加快了步子跑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我错了，你继续帮我，好不好？”
　　走廊上，空无一人，除了一地的阳光还有她仰视他的模样，江流仰着脸，眼睛在阳光下映着星星点点的波光，如璀璨星辰。
　　“你们在干什么？”姜婷不知道从哪边窜出来的，看着江流抓着陆衍的手臂。
　　江流下个瞬间松开手，姜婷走了过来，略带嫌恶的看着她：“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江流说。
　　姜婷撇嘴：“我都看见了，江流，你为什么要抓着陆衍的手臂？”
　　江流百口莫辩，姜婷继续说：“我看见了，江流，你是不是喜欢陆衍？你不能这么作弊，你怎么能对陆衍动手动脚的呢？”
　　江流：“——跟你有关系么？”


第二十八章 我超甜鸭
　　姜婷知道江流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上午问题目的时候给足了她难堪， 现在当着陆衍的面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就蒙了一层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
　　“江流， 你怎么能这么凶我？我爸妈都没有凶过我？你凭什么凶我？”姜婷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委屈。
　　她红着眼睛看着江流，好像江流真的欺负了她。
　　小时候， 总有这样的误区， 两个女孩吵架， 一个女孩吵不过，哭了， 那么观众总会偏向这个哭的女孩，会指责那个没哭的，如果哭的这个长得好看，那么没哭的那个就是罪人， 姜婷深谙其道，所以率先选择了示弱来衬托自己的娇弱。
　　江流看她红了鼻子，皱眉，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跟你有关系么”。
　　“我哪里凶你了？”江流辩解。
　　姜婷咬着唇：“你跟陆衍什么关系？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喜欢他？”
　　陆衍看着梨花带雨的姜婷， 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他说：“江流，马上体育课了， 走吧。”
　　……
　　江流一瞬间的发愣，明明面前有三个人， 他没有叫姜婷，独独叫了她的名字，就像是一场无形的战争，她获得了胜利一般。
　　姜婷瞬间脸就垮了：“陆衍！”
　　她的声音刻意变大，但依旧带着隐忍。
　　姜婷不死心，不死心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男生对另一个女生偏爱：“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好像没有必要跟你解释。”陆衍那张薄唇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姜婷下一秒，眼泪涌得更凶了，泪水迷离了她的眼：“我会告诉尹老师的，陆衍，你不能仗着你是好学生你就为所欲为。”
　　陆衍被她说的烦了，脸上有些不耐烦，江流看着他那张俊俏的小白脸，他这副表情就是忍耐到了极点的样子，往常要她死皮赖脸的跟他说话，说的他受不了了，脸色就会缓和一些。
　　江流同情的看着这个不看人脸色的姜婷。
　　“我就仗着自己是好学生了。”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然后大步迈开朝着走廊尽头走，江流小跑着跟上去，留下姜婷在原地嚎啕大哭，江流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挺直的后背，这人吧，你说他温柔吧，教题目的时候是挺温柔的，你说他刚吧，看起来是好学生骨子里硬气得要死。
　　“喂，刚刚干嘛那么维护我呀？你难道对我没点兴趣？”江流不知死活的问。
　　陆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笑嘻嘻的模样：“你是我朋友，她不是。”
　　江流撇嘴：“她都给你买奶茶了，怎么不是你朋友？”
　　“什么奶茶？”他问。
　　江流想起第一天在小卖铺的事情：“就开学的时候那个阿萨姆奶茶。”
　　陆衍想起了什么：“你要是把你的记性放在学习上，你英语至于只考86分吗？”
　　江流：“——你什么意思？”
　　陆衍插着口袋往前走，秋叶落了满地，水泥地上铺了一层，两侧的树木挂着黄色的树叶，他走入了这飘落黄叶画卷中，江流跑上去。
　　“别人都夸我，老师也夸我英语进步了64分。”江流这人也挺好面子的，“虽然确实没有考到前几，但是起码进步了啊！”
　　陆衍没理她，越是不理她，她越是来劲：“你说话，你为什么要损我英语？对于一个天生英语差的人来说86分很好了！”
　　“你不表扬我，你还嘲讽我，22分你嘲讽就算了，86分有什么嘲点？”
　　结果换来了陆衍冷冰冰的一句：“胜不骄败不馁，你继续加油。”
　　一句话堵得她说不出话来，说他是表扬算不上，说他是鼓励听起来有点别扭。
　　-
　　姜婷没有把走廊上陆衍跟江流这件事说出去，她不傻，说出去的结果，闹得全校皆知，本来他们还避嫌，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不用避嫌，那等于是在学校肆无忌惮，以陆衍的成绩，班主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对于好学生的恋爱，更多老师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是要让陆衍跟江流不自在，就算在谈恋爱也不敢明目张胆。
　　她坐在位置上，忿忿的看着江流的位置，笔尖在草稿纸上不停的戳着，同桌看她这两天都不往陆衍那边跑，调侃她：“婷婷怎么了？怎么不往陆衍那边问题目了？”
　　姜婷看着江流摇晃的马尾：“你觉得江流好看吗？”
　　同桌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江流正在跟胡思韵说说笑笑，能看到她的侧脸，褪去了黑黄，现在挺白的，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坚挺，嘴唇红艳艳，没有涂口红却也泛着一层红润的光泽。
　　“你俩不属于一个类型。”同桌也不能昧着良心。
　　姜婷不高兴了：“什么不属于一个类型？”“你属于清纯可爱类型，江流属于清纯妩媚类型，眉眼之间风情很重。”同桌安慰她，“陆衍肯定喜欢你这种清纯可爱的。”
　　“你也觉得她很妩媚对吧？很像狐狸精。”姜婷想起前段时间公告栏的事，“你看她，还勾引陈野，是个好看她都勾引，她怎么这么坏？”
　　“就是，别想了，干嘛总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
　　姜婷搁下笔：“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跟其他人说啊。”
　　同桌凑过来：“什么啊？”
　　姜婷说：“你发誓，你要说出去我跟你绝交。”
　　同桌举起手：“我发誓。”
　　姜婷压低了声音：“我前几天在走廊看到江流拉着陆衍的手，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天哪？陆衍？他俩牵着手？”同桌不敢置信，她在南城一中待了两年多，只听说过陆衍成绩好，从没听说过他跟任何一个女生走得近，连说话都很少。
　　“这个转校生这么厉害的吗？”同桌继续说。
　　姜婷：“不是！是江流主动抓的陆衍的手，不是牵手！我觉得他俩没在一起，起码陆衍不会这么轻易地跟别人在一起，我觉得是这个江流在勾引他，你说我怎么办呀？”
　　“要不你主动出击？”同桌说。
　　姜婷皱眉：“不行啊！我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那我帮你想想。”
　　-
　　高三整个一年所有人都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每天在家、学校、食堂间忙碌，有些学生中午午睡都不睡了，直接开始做题，气氛变得很沉重，江流也绷紧了神经，她想跟陆衍考一所学校，这个目标比登天还难，可是她不跟陆衍考一所学校，那他俩就没有未来了。
　　想到这点，江流就焦虑，从来没有失眠过的人，开始整夜睡不着，刷题刷到脑子发懵，下了晚自习，回家继续看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看一眼脑门上贴着的名言【提高一分，多走近陆衍一步】。
　　喜欢是一个幸福的事，高考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当为了喜欢的人去高考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了快乐的折磨，叫人生不如死，却又乐在其中。
　　深秋季节，南城下过两场雨，气温降低，班主任走进来，班里一大半的人低着头在复习，只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头顶还有没过头顶的书本。
　　“大家抬起头，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班主任站在讲台前。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有了片刻的松愉。
　　“高三大家学习很紧，学校想给大家放松一下，下周一高三年级组织秋游，去隔壁县城的栏乌山，跟大家说一下。”尹老师的声音透着慈爱。
　　底下有人举手：“老师，能不能不去？”
　　尹老师说：“孔晓明，你怎么了？”
　　“老师，我留在学校学习。”
　　大家纷纷感慨这个人是学习学疯了吧，尹老师说：“劳逸结合，高三是到了最后的冲刺关头，喜欢学习是好事，但全年级组织的活动，没有特殊原因尽量不要请假。”
　　又提了几点注意事项：“第一点：大家记得带一点零食，开车过去差不多三个小时，路上有点零嘴可以解乏，第二点，大家带些零钱，我们在栏乌山山脚下吃饭，吃饭用的，第三点，记得带厚实一点的衣服，山脚下可能温度还好，山顶的温度很低，注意不要感冒，女生记得不要穿坡跟厚底的鞋，尽量穿运动鞋。”
　　尹老师说完，底下一阵欢呼，就像老师说的劳逸结合，难得有个学校组织的活动，如同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周日晚上，江流就在苦恼了，虽说是班级活动，但能脱掉校服一定要选一身足够惊艳的衣服，惊艳了陆衍，让他知道，她江流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孩。
　　幸得胡思韵这段时间的提点（主要是胡思韵喜欢娱乐圈的花边新闻，总喜欢带两本时尚杂志到学校，说是来提高江流的审美，其实就是她学习放松的途径，那些细腻温柔的搭配简直走在了时尚的最前沿。）
　　-
　　江流：这身太少女了叭？一点也不适合我这种土老帽，我喜欢冲锋衣运动裤胡思韵：虽然你是挺土的，但是脸好啊，没高原的紫外线辐射，你现在白到发光了，嘴唇红的像樱桃，配温柔风特好看江流：不行不行，穿上这种衣服我都不会走路了胡思韵：陆衍喜欢温柔的，哪怕你不是温柔风，也伪装成温柔风，只要你不说脏话，声音放轻一点，还挺温柔的。
　　江流：韵韵姐姐，我真不行！
　　胡思韵：相信自己！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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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流看着床上摊着的粉色毛茸茸的毛衣和白色的修身牛仔裤，粉色和白色太过温柔，她扑在了那身搭配上，抱着那毛衣，陆衍，我来了！
　　冲鸭！


第二十九章 我超甜呢
　　周一的早上， 江流换上了一身粉色的毛衣， 几番照镜子下觉得自己美翻了， 不由得想到陆衍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心里惴惴不安，还没到教室就听到一片喧闹声， 她从前门走进来，一阵冷风从前门吹进来， 大家纷纷朝门口看了一眼， 稀疏平常的一天， 可又有哪里不一样，平时都是校服校裤， 也没注意有什么区别，今天换上了便服，大家这才发现当初那个黑皮的土女孩不见了，转而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孩。
　　一白遮三丑这句话用在江流身上就是一白脱胎换骨。
　　陈野看着众人的反应， 就好像自己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他阅人无数，在看到江流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女孩闪闪发光。
　　江流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胡思韵说：“江流…”
　　江流放下塞满零钱的书包， 扭过头：“怎么了？”
　　“你今天很好看。”
　　江流笑得合不拢嘴：“那是， 我也觉得好看。”
　　胡思韵愁眉苦脸：“姐姐，别说话你还是个美女。”
　　江流：“——我声音难道不好听吗？”
　　胡思韵汗：“得了， 当我没夸你。”
　　江流就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她好看， 她觉得你眼睛正常，说她不好看，她觉得你眼瞎，自信的女孩最美。
　　赵嘉予推了一下还在做题的陆衍：“喂，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江流特别的好看？”
　　陆衍这才抬头朝她看过去，侧面看到她粉色的毛衣，与她白皙的脖颈，他冷淡淡的语气说：“还好。”
　　赵嘉予嘴角噙着一抹笑：“什么叫还好？你不觉得她真的很好看吗？以前没发觉，现在忽然觉得她好漂亮啊！”
　　陆衍白了他一眼：“没那么夸张。”
　　赵嘉予说：“这你都觉得一般，那你喜欢哪样的？”
　　陆衍没理他，赵嘉予伸手抢走了他的笔：“说嘛，你喜欢哪样的？刘亦菲那样的？王祖贤那样的？还是朱茵那样的？”
　　陆衍黑了脸：“笔给我。”
　　赵嘉予把笔举高了：“你告诉我，别那么小气。”
　　陆衍说：“居里夫人那样的。”
　　赵嘉予失望的把笔给他：“我早该猜到了，你这个一心只有学习的大学霸。”
　　陆衍继续做题，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赵嘉予以前没发觉江流好看，现在越看越好看，一颗肥胖的心蠢蠢欲动。
　　陆衍转头就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流的方向，他说：“能不能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女生，像流氓。”
　　赵嘉予：“——我怎么流氓了？”
　　尹老师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走进来：“大家安静一下，等会校车到楼下，排好队依次上车，别抢座位。”
　　出了教室，一帮人才有不上学的感觉，江流背着她白色的书包，胡思韵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两个人还挺搭，一上车大家纷纷往后排挤，后排远离班主任可以为所欲为，江流心里是想坐在最后一排的，但是看陆衍坐在了第四排，她只能委屈巴巴的拉着胡思韵坐在了陆衍的后面。
　　车一开起来，赵嘉予一看江流坐在他们后面，喜极而泣，这是老天垂怜他啊，扭着肥胖的脖子转过来：“胡思韵，你们想吃什么零食？我都带了。”
　　这个年纪，一个男生觉得一个女生漂亮往往不敢直接跟她搭话，更愿意通过她旁边的女生来接近她，赵嘉予便是这样。
　　胡思韵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跟赵嘉予一个班有四月学期了，没跟他说上两句话，怎么忽然他就关心起自己来。
　　“我不吃。”胡思韵回。
　　赵嘉予没想到胡思韵这么直，又不想错过这么个套近乎的机会：“你不是很喜欢吃格力高的巧克力棒吗？我有。”
　　胡思韵皱眉：“你怎么知道？”
　　赵嘉予说的自然：“我好几次自习课看到你一边吃巧克力棒一边做题。”
　　胡思韵脸色有点尴尬：“你偷窥我吃东西干嘛？”
　　赵嘉予也一时无言，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多暧昧，等到看到胡思韵红了脸他才后知后觉，慌忙扭过头，他本来只想看两眼江流，结果变成了他对胡思韵有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奇妙，一两句话能把两个人扯到一条平行线上。
　　江流一翻自己的包，里面有梅子、饮料、妙脆角、虾条、薯片、卤鸡腿…可忘了买巧克力。
　　江流从座椅的缝伸过手戳了戳赵嘉予的肩膀：“赵嘉予，你把巧克力棒给我吃吧，我想吃。”
　　赵嘉予一紧张，肥胖的脸有些细汗，伸手到书包里掏吃的，掏了两盒巧克力棒，一盒掉在了陆衍的腿上。
　　赵嘉予递过去一盒：“呐，给。”
　　从缝隙里，他近距离看到了江流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吹弹可破，眼睫毛很长，比远看还要还看，一张胖胖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润。
　　江流接过来，给了他一个大笑脸：“谢谢，作为回报，给你一盒梅子。”
　　江流掏出一盒九制话梅作为等价交换，赵嘉予摇头：“没事，不用！”
　　梅子的盒子比较大，江流从椅背上面递过去，赵嘉予不肯伸手接，江流就想直接从上面扔下去，反正就在斜对面，手掌心微微用力，梅子盒子抛了出去，谁知道大巴车拐弯，盒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陆衍的肩膀上。
　　江流看着那盒子砸到了他肩膀，陆衍捂了下肩膀，眉头微蹙，拿起了那盒梅子。
　　江流忙道歉：“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
　　他把盒子递回给她，啥也没说。
　　江流本来打算给赵嘉予的，这下梅子又到了她手里，再给出去她是不敢的，怕又砸到陆衍，嚼着巧克力棒，偶尔从缝隙中偷偷看他一眼。
　　远离了市区往栏乌山去，从高楼到原野，目光所及已有大片的黄色稻田，一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随着秋风起，麦浪在眼前一波接着一波的翻腾，这算是江流第一次看江南，秋天在西北的高原，也能看到金灿灿一片，不过那是黄了的草地，西北的秋比江南的秋要早一些，江南秋天，西北已经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只有来年春天来的时候，雪才会化开。
　　“大家无聊不？”班主任尹老师在前面问道。
　　同学们纷纷点头：“无聊！”
　　尹老师说：“我刚看了大巴前面有蓝牙音响，司机师傅车里还有无线话筒，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唱歌的？没有唱歌的讲笑话的也行。”
　　底下没啥声音。
　　“大家别不好意思，去年文艺晚会的时候，我们班不是好几个人都上台的吗？姜婷，我记得你去年唱的那首《最初的梦想》就很好听，你要不要先来一首？”
　　姜婷被点名了，自然不太好意思，底下一片人怂恿着，尤其是她的同桌：“快去，你唱歌那么好，一定能让陆衍对你刮目相看的。”
　　班主任拿着无线话筒走到姜婷这边，鼓励她：“姜婷，别害羞，会唱歌是一种才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给你把音乐调好。”
　　姜婷握着话筒，细软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江流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姜婷目光灼灼，直朝陆衍的方向看过来，江流心里乱不是滋味，尤其是在听到姜婷这么好听的声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能输！
　　姜婷唱完一首歌，底下掌声雷动，尤其是江流还听见后桌的男生说：没想到姜婷唱歌这么好听，还挺迷人的。
　　江流举手，一车人又看了过来。
　　胡思韵说：“江流你要干什么啊？”
　　江流小声说：“我也要唱歌。”
　　胡思韵说：“你疯啦？”
　　赵嘉予回过头来，看着江流巴掌大的脸：“江流，你会唱歌啊？”
　　尹老师终于看到她举的高高的手，走过来说：“江流，你怎么了？”
　　江流说：“老师，我想唱歌。”
　　尹老师笑意融融，难得有个学生主动提出来活跃气氛，把话筒递过来：“你要唱什么歌？我给你找背景音乐。”
　　江流想了一下，一般的歌没难度，要挑战姜婷那种水平的，得高难度的歌，一记绝杀：“《万物生》！萨顶顶的。”
　　全车人倒吸了一口气，胡思韵说：“江流，你会唱吗？那么难！”
　　江流挑眉，想起那段和顾长安在山头唱歌的情形，那些牛羊都是她的观众，她可是高原一把手：“我会！”
　　音乐在车内响起来，江流握着话筒，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假想此刻坐在山野之间，山上的风吹过她的脸，山鹰在蓝天盘旋…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来，江流开口。
　　【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
　　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刚开嗓，她感觉自己回到了高原的日子，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后来陆衍把她这种行为叫：众人皆醒我独醉。
　　江流只感觉肩膀一阵疼痛，胡思韵掐了她一把，江流吃痛的叫了一声，全班皆被这一声叫拯救了。
　　胡思韵以非常小的声音说：“江流，求你别唱了，我要死了，你看看大家，大家也都要死了！”
　　江流还握着话筒，背景音乐尴尬的在播放，她拿开话筒，小声的问：“为什么呀？”
　　“超！级！难！听！”
　　胡思韵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让江流瞬间脸发白，感觉话筒都烫手，可是握着话筒又不能继续下去，她的脸烧的滚烫，明明顾长安说过她唱的挺好的呀，怎么会难听呢！
　　底下窸窸窣窣一片声音，江流觉得那都是在嘲笑自己的声音。
　　“话筒。”陆衍回过头。
　　江流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她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给这个唱歌画上句点，看着他的小白脸，乖乖的把话筒递给了他。
　　“我忽然想到一个笑话，给大家讲个笑话吧。”陆衍干净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比起江流的五音不全，陆衍的笑话更具有戏剧性，一个只存在于成绩中的学神要给大家讲笑话，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配着《万物生》的背景音乐，陆衍的声音如同播音员一般动听，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有一天，孟婆对阎王说：我天天给人喝孟婆汤，我也想投胎转世。阎王说：好，你把孟婆汤喝了，就去投胎吧。孟婆喝了汤以后，阎王说：从今以后你就叫孟婆，给过桥的人喝孟婆汤。”陆衍一本正经的讲着这个孟婆和阎王的故事，他的声音太过严肃，好像在讲一道数学题。
　　等到底下人反应过来，陆陆续续有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话筒被陆衍顺其自然的传到了尹老师手上，江流五音不全这事被孟婆的笑话给一带而过。
　　所有人都被调动起了情绪，陆陆续续有人自告奋勇的唱歌讲笑话。
　　江流第一次知道陆衍竟然会讲笑话，她从缝隙中戳了戳他的肩膀：“喂。”
　　陆衍回头：“什么事？”
　　江流小声的问他：“阎王是不是喜欢孟婆啊？所以他宁愿孟婆失去记忆也不愿意孟婆投胎转世，他要和孟婆朝夕相对，日日相守。”
　　陆衍无言，她的思路跟别人总有一点差别，而且跑偏的很诡异，就像第一次的英语作文，绿色出行一样。
　　赵嘉予说：“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或许是这样的。”
　　陆衍：“——阎王只是想用免费劳动力。”
　　江流撇了撇嘴：“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
　　赵嘉予：“就是。”
　　一唱一和，陆衍转过脸，闭眼休息，不再搭理这两个人。
　　山路开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栏乌山，满眼红透了的枫树，满山的红色枫叶如同一幅彩色的油画，各个班级的人都已经在山脚下集合，尹老师站在队伍前面，所有人排着和做操一样的队形。


第三十章 我超甜哈
　　“大家等会结队自行上山， 不要单独行动。”尹老师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早上9点12分， 12点山顶集合，山顶有吃饭的地方，下午我们在山上的展览馆逛一逛， 下午三点左右山脚下集合回学校。”
　　老师说完话，底下雀跃起来， 成群结队的开始往山顶爬， 江流拉着胡思韵非跟陆衍扎堆， 陈野迈着步子就走到江流身边。
　　上次操场草草的告白之后，江流总在刻意疏远陈野， 她知道陈野喜欢她，可是自己没有办法给他任何的回应，即使胡思韵说她可以适当对陈野示好，江流也做不到。
　　陈野过来， 原本的四人小团队再添一人，变成了五人。
　　远处的姜婷拉着她的同桌也加入了进来：“陆衍，你们五个人吗？能不能带我们两个女孩子？”
　　一时，队伍变成了七人行。
　　山间露水很重， 水泥的马路山沁满了湿意， 两侧的树木叶子上挂了露水，山里不知道秋已深， 除了那红艳艳的枫叶，正如那句诗：停车坐看枫庭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陈野走到江流的边上，看她书包鼓鼓囊囊的：“江流，包给我。”
　　江流抬头看到陈野黑亮的眼睛，他的嘴角永远都挂着坏笑，她摇头：“不用了。”
　　陈野伸手直接把她的书包从她肩膀上提了出来，江流下意识的拽着包，陈野动作迅速，拎着她的书包就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白色的书包和他黑色的朋克外套一点儿也不搭，反而有些滑稽。
　　陈野背着书包就跑到了前面，江流迈开步子在后面追：“你把书包还给我？”
　　陈野回头做鬼脸：“你追到我，我就给你啊。”
　　江流并未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迈开步子就追过去，可是在旁的人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姜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陆衍边上，把赵嘉予给挤开了：“江流是不是在追求陈野呀？”
　　姜婷很聪明，她特意把“追”解释为“追求”，好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江流是真的在追求陈野，毕竟抬眼看去，陈野欠抽的朝江流做鬼脸，而江流气急败坏的叉着腰，看起来就像是欢喜冤家。
　　赵嘉予皱眉：“不知道。”
　　胡思韵看了一眼姜婷，她跟姜婷交集不多，但姜婷追陆衍这事全班人都知道。
　　“我们江流人气很高的，长得又好，心地又善良，陈野只是她的追求者，之一。”胡思韵轻而淡的说，瞄了一眼姜婷很难看的脸色，“你不觉得我们江流很好看吗？这么一个大美妞，谁不喜欢呢？我也很喜欢她呀。”
　　姜婷被气的脸发白：“她追求者那么多那她怎么没有谈恋爱啊？”
　　胡思韵撇了撇嘴，余光看到陆衍冷冰冰的脸：“追求者多就要谈恋爱啊？这是什么逻辑？”
　　“胡思韵，你干嘛这么针对我？”
　　胡思韵看着远处江流那傻子还在抢包，叹息：“那你干嘛总针对江流，她也没招你惹你。”
　　两个女生的对话，吓得赵嘉予根本不敢开口，这出来玩，还拉开了战争的帷幕，赵嘉予看向嘴巴利索的胡思韵，真不知道一个只知道学习的女学霸还能这么厉害的怼人，厉害厉害。
　　女人果然是不好惹的。
　　江流走在最前面，陈野停下了脚步，江流说：“你干嘛非要我讨厌你？”
　　陈野挑眉：“我说你是不是煞笔？”
　　江流皱眉：“你丫的说什么东西？”
　　她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陈野的小腿肚：“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陈野嗷叫：“陆衍，江流踢我！”
　　江流登时脸红心跳，回头看到了远处的陆衍，陈野看她那慌乱模样，不禁想笑：“你瞧你，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伪装的温柔有什么用？你这样多可爱？”
　　“我可爱你爸爸。”
　　陈野：“——你要知道，本来这种团建我是不会来了的。”
　　江流仰视着他瘦尖的下巴：“那你走啊。”
　　陈野：“——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江流不想跟他废话：“算了，书包我不要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江流欲走，陈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的皮肤，江流被他拉到了身边，陈野俯下身，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四目相对：“我在帮你。”
　　江流一脸懵，看着陈野亮晶晶的眼睛，他伸手贴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语气轻淡：“本来我想追你的，后来想想，还是放你去祸害陆衍吧，毕竟他那种人需要被你这种奇葩治一下。”
　　江流：“什么奇葩？你才奇葩呢！”
　　陈野嘴角轻勾：“你想追到陆衍，就听我的。”
　　江流眉毛轻蹙，歪着头：“什么意思？”
　　陈野的手揉了揉她的发：“有竞争才有紧迫，陆衍大概对你太放心了，听我的，今天跟着我，懂了吗？”
　　江流推开了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野嗤笑：“我问你，你追到陆衍了吗？”
　　江流摇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而我，谈过的恋爱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男人什么心思我比你清楚。”
　　江流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陆衍跟你不一样。”
　　“哎呦喂，本少爷帮你，你还倒打一耙？”
　　-
　　远处的队伍跟上来，刚刚陈野摸江流脑袋这个动作他们都看到了，姜婷还阴阳怪气的说：“胡思韵，你不是说江流没谈恋爱么？没谈恋爱那他俩在那亲亲我我哦？”
　　胡思韵也看到了，江流这厮真是半点不争气，刚说完她抢手，后脚给她来了个托马斯360度大旋转，只好硬着头皮说：“山里面虫子多，万一是她头发上正好有只虫呢。”
　　陈野看到了陆衍，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了几秒，陈野故意把江流的书包背到前面：“江流，想吃什么？”
　　江流想到了陈野说的，自己追陆衍这事是追不上了，倒不如试试陈野说的，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医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我想吃梅子。”江流瞄了一眼陆衍，后者迈开了步子。
　　赵嘉予在后面说：“陆衍，你干嘛去？”
　　“我想往那条支路上走走。”陆衍回。
　　陈野把梅子递给江流：“陆衍，老师不是说了不要单独行动嘛？你要去支路，我们大家一起去呗。”
　　陆衍：“——随便。”
　　他的脸色不太好，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姜婷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走的太快，小喘气，越往山顶去气温越低，山脚下还有成荫的大树，往山上去，树叶渐黄，越往上黄叶越多，夹杂着几株枫树，黄红交汇，别有一番韵味。
　　“陆衍，你慢点儿，我跟不上了。”姜婷细声细气的说。
　　陆衍停下脚步，看到江流还在吃，左手拿着巧克力棒，右手拿着橙汁，好不自在，江流看到他停下脚步，跑过去。
　　“陆衍，你要吃巧克力棒吗？”她乐呵呵的笑。
　　山间风景真好，姜婷看着她吃的很欢：“江流，走了那么多的路，你不累么？”
　　江流嚼着巧克力棒，细细品着姜婷这句话，姜婷这是典型的要通过她江流来衬托她的娇弱啊，她说不累不就是正中她下怀，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为姜婷做嫁衣。
　　江流摇头，装作揉腿：“累，好累的，我走不动了。”
　　那演技没谁了，陈野跑过来：“江流，你很累吗？我背你吧？”
　　江流一口橙汁差点呛死：“我还能走。”
　　陈野弯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背，朝江流挤眉弄眼，胡思韵也从后面走上来，一看陈野这表情，忽然明了了几分：“江流，没事的，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江流看着胡思韵，小声说：“你干嘛呀？”
　　胡思韵掐了一把她的腰：“大家为你的终身大事真是操碎了心啊。”
　　胡思韵推着江流的背把她推到了陈野面前，江流捏着巧克力棒左右为难，眼睛遛向了一边的陆衍。
　　“她走得动，有次她跟我去图书馆走了七八公里没见她喘过气。”陆衍淡淡的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山风四溢，只剩尴尬在飘荡。
　　江流打破了这阵尴尬：“我，我说了我还能走……”
　　一群乌鸦飞过，沉默是今天的栏乌山，一行人不再嘻嘻哈哈。
　　走到了山腰的观景台，俯瞰山下，能看见远处无边茫茫的云，高原很少能看到这样白茫茫的云，西北海拔高，离天空很近，看见的云也如棉花糖一般，柔软大朵，南城的云如铺开的牛奶，还有山脚下成片的住宅区。
　　江流正在趴在观景台的护栏上眺望远方，耳朵里听见了陆衍的声音。
　　回头看到陆衍跟陈野往一边的小树林去，一白一黑，风格迥异，陈野一跃坐在了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陆衍，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陈野嗤笑了一声。
　　陆衍双手插着口袋，看着陈野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根本无意搭理他。
　　陈野说：“像怨妇。”
　　“只敢吃醋不敢表露的怨妇。”陈野得寸进尺，手撑在树干上，“既然你也喜欢她，为什么不答应她？”
　　陆衍沉默着，陈野可受不了他的冷酷。
　　陈野说：“你要不喜欢她，我就去追了，哪怕我知道她喜欢你，但你要知道，我也不差。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敢，喜欢就要得到。”


第三十一章 我超甜哈
　　陆衍的声音很淡很轻透着点冷意：“你的喜欢就是不停的给她造成困扰， 不停的宣泄自己的爱意， 不计后果的在她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让她被你的琐事所困，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陈野跳下来，他看着陆衍， 眼神略带挑衅：“她要喜欢我，我就养她啊， 又不是养不起。”
　　陆衍眼里有一丝的不屑， 陈野已经走到他面前，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直视着对方，陆衍说：“如果有一天你的父亲切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让你同她分手，你拿什么养她？还有，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三个月？六个月？还是一辈子？”
　　陆衍对陈野那些感情韵事多少有些耳闻，他谈的恋爱数不胜数， 交过的女朋友从南城一中到城东职高，甚至还有大学生。
　　陆衍看陈野无言，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有多久，但高考还有几个月，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 请你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对江流造成影响。”
　　陆衍说完转身， 山间的清风从他领口吹进来，浑身都凉凉的， 他紧紧了脖子处的毛衣。
　　陈野说：“那你呢？”
　　陆衍回头：“我不会影响她。”
　　陈野扯了唇：“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她。”
　　陆衍抬了一下眼皮，云淡风轻的说：“她会和我在一起，只是不是现在。”如同在陈述一件事实，就像他平常说「我会考到第一名」一样，不管是考试成绩，还是江流。
　　陈野听着他平淡的运气，眼里有一丝黯淡：“我是自私的，可你这样冷静理智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
　　陆衍挑唇对于江流，他不想再讨论只是说了句：“你也好好准备考试吧，不是自己赚的钱，就会处处受限。”
　　他说完就走了，陈野从兜里摸出了一支烟，清冷的山风让他越发的烦闷，他迎着风摸着打火机，手指聚拢，却看到陆衍回过头。
　　“山林禁止抽烟。”
　　陈野：“——你有毒吗？”
　　陈野摁掉了烟头，嘴里寂寞的发苦，心里莫名烦躁，走出了小树林，看到了江流拿着蛋筒奶油蛋糕在吃，她眉头蹙着，吃一口舔舔嘴角，样子几分可爱，胡思韵问她要，她就给，姜婷伸手过去要，江流就拿着吃的藏起来了。
　　小动作可爱至极。
　　江流看到陆衍走过来，笑嘻嘻的迎上去，把一个粉色的甜筒蛋糕递给他：“吃不吃？”
　　陆衍对甜食一向不太感冒，看江流吃的嘴角都是淡淡的奶色，好似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他接过来，江流一顿吹嘘，陆衍咬了一小口，甜的发腻。
　　江流抬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嘴角还有那滚动如珠子般的喉结：“你刚刚跟陈野干嘛去了呀？”
　　陆衍说：“没干嘛。”
　　江流：“是不是陈野欺负你了？他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陆衍什么也没说，看着她那张小脸，其实赵嘉予说的一句话是对的，江流很漂亮，尤其是配着这身粉色的毛衣，粉色与她现在的肤色很搭，配着她温柔略带妖媚的表情，确实好看的很，如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待人采撷，陆衍有一瞬间的不太自在。
　　他说：“别穿这身衣服了，跟你不搭。”
　　江流撅起了嘴，看着自己的粉色毛衣：“你不喜欢这种温柔风的吗？”
　　陆衍说：“只是觉得跟你不搭。”
　　江流撇了撇嘴，明明大家都说好。
　　她捏着甜筒蛋糕走到了胡思韵面前，小声的问她：“韵韵，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我看那个杂志上这么搭的！”
　　胡思韵重又打量了她一番：“好看呀。”
　　江流想，一定是陆衍审美有问题，他这种一心只有学习的钢铁直男审美一般都不会太好。
　　-
　　本来预期爬到山上是十二点半，结果因为姜婷一再要求休息，赵嘉予出于绅士风度在后面陪她，江流他们一行人率先往山顶爬去，到山顶已经聚集了很多班的学生，一个小的山坡头密密麻麻的人，陆衍刚走上来就吸引了一波女生。
　　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还特意端着饭碗走到了陆衍这桌，坐在了陆衍对面。
　　“陆衍，你好啊，我是三班的赵倩，期中考试的时候名次刚好排在你后面。”叫赵倩的女生小心翼翼的说，脸上的黑框眼镜衬托的她书生气十足。
　　江流捣腾着碗里的鸡块，看着赵倩，这个女生成绩可真好，要是自己能考到陆衍后面，那么他可不就得跟自己约会了，想起了自己夭折的电影，江流一阵心痛，看着面前的赵倩，人家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就能考的那么好！
　　她食不知味，咬着鸡块，其实陆衍跟赵倩在一起，也挺好的，两个人强强联手，男学霸女学霸，好像这才是标配。
　　她又看了一眼沉默的陆衍，一副臭脸，谁的帐都不买，赵倩跟他说话，他自顾自的吃饭，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
　　江流想起了陆衍说她跟这身衣服不搭，看他穿了一身修身的白色圆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纯白色的夹克外套，难道他就搭配的好看吗？正正得负，白白得黑。
　　赵倩看陆衍一直沉默着吃饭，到底是学习好的，有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自尊心受了挫，她端了盘子就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我会超过你的！哼！”
　　陆衍这才抬了一下眼皮子看着赵倩的背影：“加油。”
　　赵倩回头，瞪了一眼陆衍，那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在挑衅，赵倩蹬蹬蹬踩着运动鞋就走了，江流忍不住想笑，陆衍这人吧，其实也不是嘴贱，那两个字可能是真的只是鼓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中华汉字博大精深，结合情景，就变了味道。
　　江流啧啧啧，内心小声嘀咕：“干嘛女孩子非得喜欢一个面瘫加冰山？简直就是受虐癖。”
　　陆衍慢条斯理的吃饭，江流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再过来，她一点点挪到他边上，陆衍看她鬼鬼祟祟的过来，皱了眉。
　　江流下唇嘟着，咬着筷子：“喂，有个事能不能想跟你商量下？”
　　陆衍喝了一口汤：“不能。”
　　……
　　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考虑一下啦。”
　　陆衍放下汤碗，擦了擦嘴唇，低头就看到她一汪剪水眸子：“什么事？”
　　江流：“我想了一下，你听我分析，我期中考试考的是不太好，但是起码进步了，说明你教导有方，我能进步二十名，陆老师给点奖励呗。”
　　陆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江流就是把脸皮厚发挥到了极点，他帮她提高成绩，她不说感激他，反而厚着脸皮来讨奖励。
　　江流咬唇，大概自己也觉得脸面过不去，又不好退缩，继续说：“本来我们是打算去看电影，后来出了些变故，要不你把这个作为奖励吧？”
　　陆衍没好气的看着她那张至尊无敌厚的脸皮。
　　她看陆衍没有答应的意思，手指掐了掐他衣角：“要不你提前预支期末考试的奖励吧，你答应跟我看电影，我保证期末考试考到前十名，这次绝对不吹牛，ballball you，陆老师～”
　　江流把毕生的嗲全发了，把自己都恶心坏了，可是为了能和陆衍看电影，为了能实现这个目标，恶心就恶心吧。
　　陆衍抖了抖，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前五。”
　　江流没想到陆衍答应的这么轻松，果然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可是陆衍的要求也太高了，前十对于江流来说都有点困难，何况是前五，喜欢陆衍真累，不仅要温柔乖巧还要学习好，她委屈巴巴，声音轻柔：“——陆老师，你知道的，我拼死拼活才进步二十名的。”
　　陆衍作势起身，江流抓住了他的衣角：“你说前几就前几。”
　　陆衍端正了坐姿，看着她揪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指，像是一个小宠物：“你是为你自己考试的，不是为了我。”
　　江流点头：“我是为我自己考试的，不是为了你。”
　　陆衍看着她这幅乖巧模样，又想起了她跟陈野在路上打打闹闹，比起这样乖巧的江流，其实那样闹腾的她也很好，一股不太好受的情绪侵袭在他心尖，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学习一条线，他不懂得其他的感情，这种压抑的感觉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就好像心头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很闷。
　　“江流。”他说。
　　江流咧开嘴，笑的很甜，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怎么了？”
　　陆衍眯了一下眼：“没什么。”
　　江流歪着头，皱眉：“说话说一半。”
　　陆衍随意找了个话接了下去：“你穿校服挺好，这衣服不搭。”
　　江流皱眉，陆衍已经站起来，手插在兜里，朝饭店外面走去，饭店在山顶，出门便是一片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陆衍坐在外面的石凳上，两侧是粗壮的竹子，茫茫一片竹海，他闭上了眼，闻见山里雾气里清新的味道，透着生命力和悠悠的时光。
　　本来他的生活按部就班，考他喜欢的学校，可是现在有了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就那样肆无忌惮的闯进了他的生活，她就好像他黯淡日子里的一束光，不管他是冷还是热，她都那样义无反顾的靠近他，就像那天停电的雷雨天，如果她没有偷偷来到他桌下，如果她没有主动朝他伸出手，也许他还可以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时心动罢了。
　　那天之后的好几个夜晚，他梦到过在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在他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时候，她细细的声音对还是小孩子的他说：“陆衍，我在。”
　　三三两两的人从饭店正门走出来，吵吵嚷嚷。
　　“哎，高三好累，一想到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回学校我就觉得很难受。”有个人说。
　　另一个人应和：“是啊，好苦，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好累，昨晚上失眠了，满脑子都在做题。”
　　“要是有时光机就好了，嗖的一下时间就到了高考结束该多好！”


第三十二章 我超甜啵
　　秋游就像是高三备考日子里的一个插曲， 短暂而美妙， 那天之后， 江流没有心思再花在其他事上，连王者荣耀也玩的很少，最后一次上线是告别， 大眼也要考试。
　　江流跟大眼说：大眼，还有两个月要期末考了， 我有大任在身， 就不上线了， 你这个小气鬼，你要和我面基， 我们起码还能见上一面。
　　大眼说：不面。
　　江流撇撇嘴，隔着屏幕骂他是个智障。
　　江流：我不会高考结束还见不到你人吧？这多遗憾啊，我俩游戏都打了这么久了，好歹你要知道每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 是谁挺身而出替你挡下伤害。
　　大眼说：你搞清楚，是谁每次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你于水火之中江流：你这伶牙俐齿跟我们班一人有的一拼屏幕前的男生身形一滞，嘴角微翘：谁？
　　江流想起来大眼一直不面基，来气：不告诉你！谁叫你不面基。
　　大眼：那你别说， 憋死你
　　江流：……我告诉你，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我们班的！
　　大眼：你开心就好
　　江流：你该不会是陈野吧？
　　男生脸沉了沉：怎么你跟他很熟？
　　江流一听大眼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陈野， 搞不好就是陈野呢！越想越不对劲，难不成陈野那厮在游戏里欺负她？难怪开学第一天陈野那么叫嚣着要为难她！
　　江流：我估计你八成就是陈野！
　　大眼：你猜错了。
　　江流挠头， 她并不清楚大眼是不是在说谎，明明就在她身边，还死活不肯面基，死活不肯说自己是谁，那么矫情吗！
　　江流：你这个作b，永别了，我学习去了，再也不上游戏了！你想欺负我也欺负不到了，不面基就算了，seeyoulala。
　　说完江流就真的下线了，一句话呛得大眼还来不及回复她，她就是离线状态了。
　　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既然答应了陆衍要考前五，那就要做到，她翻开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语文卷子，对于数学和英语来说，它们都有标准的答案，只要勤记勤背就可以拿下不错的成绩，而语文不一样，语文考了一个人的理解能力，江流恰恰是语文不好，她的想法总和答案的想法有出路。
　　比如“今夜下雨”体现了作者什么样的思路，在江流的思维里，下雨可能就仅仅是作者写文章的时候，下起了一场雨，可是答案却是显示了时局的动荡。她觉得答案在扯皮，作者哪能连一个雨都写的这么有内涵，可是结果却是她的答案不得分。
　　晚上十一点，做完了最后一套数学题，江流又拿出了白天月考的语文卷子，她月考考了班级第十五名，对于别人来说，她是进步了，可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知道自己这是极限了，数学数一数二，英语中上，语文中下。
　　她看着阅读理解，怎么看都看不出作者写的是这个想法，她做了无数套的语文卷子，可是始终做不出正确答案，心里焦虑加烦躁。
　　她把脑袋埋在书里，鼻尖是笔墨芳香的味道，肩膀酸疼的不像话，她捏了捏肩膀，打了呵欠，起了身，拉开了飘窗的窗户，玻璃窗外冷风往里灌。
　　她看到了高楼大厦里亮着的无数灯光，十一点多了还有很多人没有睡觉，天上的星星挂在黑色的巨幕里，一闪一闪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黄昏，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蒙蒙亮，晚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忽然很想念清风吹过的感觉，很想念那些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看蓝天，一看就是一下午的日子。
　　她拿出了手机，她跟陆衍的聊天还停留在上周的周六，他们去图书馆，她问他到哪了。
　　他也总在匆匆忙忙中过每一天。
　　江流很想他，陆衍就像她前行路上的一个伙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敢确定自己还是否会这么认真的去学习，也许就像开学摸底考试她说的，她的英语本来就差，就放弃了。
　　她推开门，江有为还没回来，江流换了鞋子，冬季的晚上，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薄雾，她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跑到了小区楼下，打了的去了他家的小区。
　　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中，她站在他们家小区楼下，她只知道他家在哪个小区，确不确定具体哪一栋，只能站在小区的大门口，握着手机。
　　已经十一点五十，冲动真的是魔鬼，二十分钟前她还在家里，二十分钟后，已经在他家楼下。
　　江流拿着手机，这个点他肯定还没睡。
　　江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在么？
　　她很冷，蹲在小区门口的一颗大树下，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了脑袋上，不停地搓着手。
　　等了有几分钟，他没回，江流有点着急，他是不是学习太认真了没注意？还是睡着了？
　　江流站起来，腿有点发麻，靠在树上，看着手机的时间，再等五分钟，如果他不回她就回家了，心里暗骂自己是个魔鬼。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淌，在第五分钟的最好一秒，00：00的数字跳出来，江流松了一口气，没看见，那就回家吧。
　　她顺着他的手机号拨打了过去。
　　嘟嘟嘟了两声，江流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江流靠在树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出来看星星么？”
　　陆衍揉了揉眼睛：“什么？”
　　江流咬着唇：“看星星。”
　　她说完补了一句，“不看星星，出来也可以。”
　　陆衍没说话，他听见马路上有车笛的声音：“你在哪儿？”
　　江流吸了吸鼻子，原地跳了两下，略带俏皮的说：“你猜猜我在哪儿？”
　　陆衍：“——你是不是有病？”
　　他挂掉了电话，江流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她搓了搓脸，想起了自己做了很多道语文题目就是做不出任何答案，她觉得自己完蛋了，前五是一定考不到的，心里很焦虑，她也想看夕阳，一面天使叫她坚持下去，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一面恶魔说江流别挣扎了，你不适合学语文，你的语文永远不可能提升上去，你一定考不到前五还是趁早放弃吧。
　　压力和烦躁让她渴望见到他，渴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儿鼓励和支持。
　　可是她好像把他吵醒了，江流眯着眼，看着路上零星的几个人。
　　她该回家了。
　　她迈开步子，口袋里手机震动了，江流拿出来看到陆衍的来电。
　　“在哪？”他的声音很淡。
　　江流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酸，不是想见他见不到而发酸，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怎么学都学不好，怎么学都学不进去，一个月头悬梁锥刺股，只进步了两名，这让她无比挫败，她说：“刚刚说着玩的，在家准备睡觉了，晚安。”
　　她掐掉了电话，低着头往远处的街道走，这世界这么美好，怎么她就是学不好。
　　她低着头，后面听到了陆衍的声音，他说：“江流！”
　　江流回头，看到了他站在不远处，她慌乱的揉了揉脸，把不好的情绪全部揉掉，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怎么下来了啊？”
　　陆衍迈开长腿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那标准式的甜笑：“大晚上看什么星星？”
　　江流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指着天空：“你看，北斗七星，是不是今天最亮！”
　　陆衍看到她素白的脖子和亮晶晶泛着水汽的眼睛，嘴唇勾了勾，什么也没说，江流眯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强忍着内心的酸意，说：“陆衍，我不跟你去看电影了。”
　　陆衍低头看到她很勉强的微笑，江流还坚持着她的笑脸：“我想了一下，我最近电影不好看，等好看的电影上映我再邀你看吧。”
　　他说：“一次月考能把你打击成这样？”
　　江流被他当面拆穿了，脸上挂不住这笑，抿唇：“也不是，我是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那么快能进步那那些努力学习的人岂不是白努力了。”
　　陆衍插着兜，看着她：“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努力就去做了，就好了。”
　　江流点头：“所以我要跟你推迟一下看电影。”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她继续厚着脸皮就行了，可是江流也有自尊心呀。
　　陆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流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穿过了小区后面的步行街，来到了一个很窄的巷子，巷子里开着一些小酒吧，她跟在陆衍后面，到了一家[青柠影咖]，江流看着营业时间是10：00-02：00，她跟着陆衍走进去。
　　大厅弥漫着暖色调的灯光，周围贴着很多的电影海报，陆衍走到前台：“给我们一个2小时的包厢。”
　　江流走到前面，她说：“喂，这是啥啊？电影院吗？”
　　陆衍微勾唇：“私人影吧。”
　　江流咬着唇，朝里面看了看，看到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从里面走出来，私人影吧是个啥？私人酒吧吗？一听私人感觉就不太对劲。
　　前台小姐说：“你们选个什么样的房间？”
　　江流呼吸微滞，房间？？？？开。房？？？
　　卧槽，陆衍带她开。房？难道脑子好的人都这么开放？这就开。房了？
　　这个剧情有点不对劲！
　　江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陆衍说：“有什么样的？”
　　江流——这尼玛真的是开。房？！她还没准备好啊！她虽然这人挺开放的，但是开。房这事吧，有点早，虽然对方是陆衍，但她好歹要换一身性。感内衣吧，总不能穿着HelloKitty就跟他进行这鱼水之欢吧。
　　江流脸蹭蹭发热。
　　前台说：“粉色的佩奇主题、绿色的自然主题、蓝色的海洋主题、白色的北欧风主题还有性。感的红色主题。”
　　陆衍转过头看江流：“江流，你选一个吧。”
　　江流脸很烫，她咬着下唇，既然要滚。床单，那就滚得大胆一点，让性感来的更猛烈些吧，她小声的说：“就，就最后那个吧。”
　　陆衍看她那春风拂面的样子，似乎看穿了她脑子里的骚操作，他淡淡说：“我们要个粉色佩奇主题的。”
　　江流抬眼看他，撇了撇嘴，第一次都不让她选，还要强硬的要粉色佩奇猪，真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算了，看在他这英俊的小白脸的份上，原谅他吧。
　　一个服务员过来领着他们，江流每一步都很沉重，前方就是她跟陆衍的爱河，她该矜持一下呢还是大胆一点呢？抬头看着陆衍修长的腿，这人吧，看着挺冷冰冰的，做的事还挺大胆的。


第三十三章 我超甜嘤
　　一进门粉色的墙壁上贴着无数的小猪佩奇， 就跟有魔性一样， 服务员把空调遥控器调好放在茶几上：“有什么需要叫我。”
　　说完他就出去了， 江流看着面前两张单人床大小的沙发，说是沙发其实跟床很像，沙发上放着两只粉色的小猪佩奇， 陆衍开了大电视机，选了个片子， 江流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这是开房么？
　　但感觉不太像， 哪有开房抱着小猪佩奇的啊。
　　陆衍拿着遥控器在选电影，江流正好看到了《咒怨》， 她指着那个电影：“陆衍，看《咒怨》，我要看《咒怨》。”
　　陆衍直接划过了这个片子，选了一部《垫底辣妹》， 江流撇了撇嘴，嘟哝着：“要看《咒怨》”。
　　陆衍把遥控器放在了桌上，坐到了她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十几平的房间， 粉色的灯光， 温馨而有些暧昧，电影的声音从音响里流出来。
　　江流感觉有点不对劲， 后知后觉：“我们是来看电影的？”
　　她本来都想好如何和他滚床单了，结果大失所望， 心情从最开始到他楼下的失落到听到“开房”的震惊，再到调整好心态进行那种热火朝天的动作时的紧张与喜悦，最后到这间房后发现一切皆存在于她的脑补中。
　　陆衍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想起她之前红得不太对头的脸：“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江流摇头，心里喃喃说，我以为开房啊，以为是共赴云雨夜啊，反正这话她也不敢说，只敢腹诽，还得笑嘻嘻的说：“我没以为是什么呀，我就是以为来看电影。”
　　陆衍勾了唇，看她欲盖弥彰的假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
　　江流抬头，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吧？
　　她瞧着他冷冰冰的脸和那双睿智的眼睛，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隐私，这让她很不爽，仰着脸：“我想想还不行么！”
　　陆衍对她没好气，她最拿手的不就是破罐子破摔，他和她讲道理，讲不通，她爱想什么就想什么，反正她内心戏十足。
　　随着电影的背景音乐，剧情正式开始，江流情绪低落，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江流问：“我们这算看电影吗？”
　　陆衍看着屏幕：“嗯。”
　　“我考不到前五！不行！我不能看。”江流把脸背过去，“我不看是不是就不用考前五了？”
　　陆衍看她那模样，真是哭笑不得，他说：“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江流脑子里就出现了那道语文阅读理解题，这里的“信心”指的是什么？第一重意思江流对自己真的没有信心，第二重意思，从对自己的没信心延伸出江流对陆衍的感情没有信心，综合来说，表达了江流此刻无比颓丧的心情，另外也体现了此时房间气氛的诡异。
　　她结结巴巴，感觉做题做魔怔了：“没…没信心。”
　　陆衍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的认怂：“这部电影你认真看。”
　　江流摇头：“不行，我考不到前五，不能这样白占你便宜。”
　　陆衍忍不住扯了嘴角：“难得要脸，不容易。”
　　江流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他：“我很有原则的！”
　　他看她那可爱模样，愣是背对着屏幕，死也不看，笑着说：“不算看电影，把脸正过去。”
　　江流眼睛瞪得大大的：“真哒？”
　　陆衍点头。
　　她嘟着嘴，还没正过脸：“那我期末考试考到前五，你是不是还跟我看电影？我是不是还能预支期末考试的约会？”
　　电影放映着，温柔的日语传出了音响，江流那双大眼睛水蒙蒙的，带着期望和撒娇，陆衍微微愣住，你说江流脑子一根筋，她其实坏的很，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而他看似运筹帷幄，被她算计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鼻子发出一声“嗯”。
　　江流偷偷笑，这才正过脸看电影，她咬着唇：“这电影讲的什么？很好看吗？”
　　“垫底辣妹，该不会讲的是不良少女吧？男主角帅不？”
　　她一刻消停不得，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陆衍沉声：“好好看电影。”
　　江流撇撇嘴，看他端坐着，学习的时候很认真，看电影的时候也很认真，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电影太有仪式感了，在她印象里，看电影都是爆米花、鸡翅、可乐、炸鸡加持的，哪能就只是看电影啊。
　　她扫视了一周发现啥也没有，只有面前电影屏幕放着的画面，陆衍这人太无趣了吧，他就跟看书一样看电影？
　　江流眼神四处流转，落在了门口的开关上，她说：“看电影不都是关灯的吗？”
　　陆衍皱眉，他刚刚就看到她心不在焉了。
　　江流看到他微抽的嘴角，想起了那天在教室里，没有灯，他抓着她的手，他是不是怕黑呀，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她刷的站起来：“我去关灯啦。”
　　陆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能不能好好看电影？”
　　近距离，狭小。逼仄的空间，她站着，他坐着，她的手腕被一阵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坎里，江流居高临下看着那张素净的小白脸，还有那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沉默的他很帅，帅的她忍不住红了脸。
　　陆衍烫了手一样缩回了手，却被江流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扣着他的十根手指，不让他抽手而去。
　　四目相交，琥珀色的眼睛与漆黑幽深的眼睛对视着，她咬着唇，大眼睛看着他，她的手还抓着他的，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江流咬着下唇，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在了他旁边。
　　电影刚开始，一群学生在上课，江流看着电影画面，心思也不在电影上，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手里还握着他的手。
　　“松手吧。”陆衍说。
　　江流扭过头，握着他的大手，不说话：“一会会嘛…”
　　陆衍脸色不大好，没说话，也没抽手。
　　几分钟后，陆衍说：“看电影吧。”
　　江流与他十指紧扣，她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心脏跳动的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他没有拒绝，他没有再拒绝！也没有抽手，江流看着电影里的女主角，似乎女主那个小学渣看起来也可爱了几分。
　　陆衍低头看到她嘴角噙着的微笑，她咧开嘴，酒窝在房间熠熠生辉，江流噘着嘴，讨好的说：“出了房间我就会当做没有发生过的，你让我多牵一会会，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陆衍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看她，手心是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很小，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独有的俏皮，他真是抽什么风，本来只是想带她来看一部励志的电影以激励她好好学习，看着紧握着的手，他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事与愿违，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这个时候，他承认陈野说的一句话是对的，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
　　电影安静的放着，电影里女主角从一开始的差生，老师眼里的渣滓，没人人相信她能考上大学，连她的父亲也不相信她，但是女主没有放弃，她在补习班老师和妈妈的鼓励下，一步步通过努力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大人们总觉得上学时候考试的挫折不算挫折，可是在那些无数备考的高三日子里，每一次考得不好都是挫折，被挫折打倒，再爬起来，再打倒，再爬起来…无数次的跌打滚爬最后看到那黎明的曙光。
　　电影放完，女主趴在了爸爸的背上，与一切和解。
　　江流已经热泪盈眶，她能够感同身受，那种不被信任，那种对未来的迷茫，跟现在的她很像，她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着他的手已经抓了两个小时，他们就这样十指紧扣两个小时。
　　时间真快，快的她舍不得松开手。
　　可是再不舍得，她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江流忽然明白了陆衍带她来看这部电影的目的，至始至终他都是那样的理性，他想鼓励她好好学习，对自己有信心，自己呢，却只想着眼前的欢乐和利益。
　　她感到自惭形秽，看着他，低着头：“我错了，我不该思想龌龊。”
　　她在为一开始的误会道歉，陆衍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插进了口袋，以免被她再抓了去。
　　“孺子可教。”他说。
　　这部电影就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败不馁。
　　江流比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我会考前五的，我会考好的学校，然后跟你在一起。”
　　陆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加油。”
　　江流一瞬间的愣神，他已经收回了手，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在变化，她摸了摸他摸过的脑袋，跟在他后面走出了这家影吧，。
　　初冬的深夜冷的出奇，江流裹着羽绒服都嫌冷，把帽子戴了起来，陆衍搓了搓手，她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外套，她挤到了他旁边，伸手企图再一次抓住他的手，却被陆衍逮了个现行。
　　江流撇了撇嘴，低头看着地面交叠的影子，喃喃的说：“想牵。”
　　声音不大不小，刻意让他听到。
　　陆衍咳了一声，小白脸泛着粉：“不行。”
　　她抬头：“都牵过了。”
　　陆衍说：“别得寸进尺。”
　　江流只好作罢，今天自己占了大便宜了，不能再这么嚣张，不然肯定要受到反噬的！
　　两点的南城，街头空无一人，只有沙沙吹响的树叶在头顶低语，她说：“陆衍，你想考什么学校？”
　　陆衍低头看她：“我保送的。”
　　江流：“——啥？你保送？那你每天还那么认真做什么？”
　　“高考不是终点是起点。”


第三十四章 我超超甜
　　江流看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陆衍甚至不用高考就能进前几的学校， 而她连班级前五都考不到， 还妄想和他读一所学校。
　　她低着头， 这个晚上她忽然想未来陆衍的人生会是怎样的，进一个好的学校，继续深造， 考研、考博，待在研究院里和一堆数据研究作伴， 或者大学毕业了， 去一家数一数二的企业， 然后遇到一个和他比肩的女生，过着人人艳羡的人生。
　　而自己呢， 考个不好不坏的本科，过不好不坏的生活，大学毕业后，回到西北， 学习如何养牛，承包一个山头，和顾长安坐吃等死。
　　想来想去，自己和他都没啥可交集的。
　　“你呢？想考什么学校？”陆衍看她沉默不语， 问她。
　　江流有点失落的看向他那张小白脸， 喃喃说：“想去J城农大。”
　　“J城农大？”陆衍皱眉，眼神有片刻的凝重， “别跟我说笑。”
　　江流仰着脸，强作微笑：“我没有啊， 我要去J城农业大学好好学畜牧业，然后回西北承包一片山头养牛，到时候整个山头都是我的牛，想想超威风。”
　　她洋洋洒洒说着在她眼里最切实际的出路，丝毫没有察觉到陆衍脸色有点僵。
　　陆衍插着口袋，昏黄的路灯衬托得她的皮肤莹白胜雪，他说：“你是认真的？”
　　江流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陆衍嘲讽般的勾起唇角，冷暗的眸子不辨情绪，悠悠说：“以你现在的成绩就考J城农大没什么压力，你不用学习了。”
　　他的语气不轻不淡，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正常说话，熟悉他情绪的人，就知道他此刻生气了，他越是平静冷淡越是生气。
　　江流看着他的侧影，很明显，他生气了，他迈开步子朝前走，江流踩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你怎么了嘛？”江流追着。
　　凌晨两点多，冻得她鼻尖通红，她看他真的没有好转的迹象，拉他的袖子：“你干嘛呀！刚刚不是挺好的嘛！你保送我为你感到非常的开心呀！”
　　陆衍顿了顿，回头俯视着她，语气不好：“我不需要你为我高兴。”
　　江流愣住了，仰视他：“那你需要什么啊？”
　　陆衍盯着她那双清澈至极的大眼睛：“江流，你就是个骗子。”
　　江流张大了嘴：“啊？我骗你什么了？”
　　陆衍压制着情绪，兴许对于她来说所有的话都是即兴发挥，都是嬉皮笑脸的撩人，可是每一句在他的耳里却都是认了真，她说她会努力跟他考一所学校，刚刚在影吧还说她一定会努力的考到前五，考到好的大学，和他在一起。
　　短短十几分钟，就变成了她要去J城农大，她要回老家放牛，为了逃避现实，选择了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实现的目标。
　　他帮她补课给她辅导，不过希望她能实现梦想，可如今，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因为她就是个骗子。
　　“算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陆衍终是什么都不想说。
　　江流拽着他的衣角：“我哪里骗你了？”
　　她脑子急速飞转，想到了今天跟他一起看了电影，可怜兮兮的说：“是你说这次电影跟前五没关系的，我哪里骗你了？”
　　陆衍：“——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他站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江流被他塞进了车里，他跟着坐了进去，等到车子开到她家楼下，她还想邀请他上楼喝杯茶，结果，他转头跟师傅说回之前的地方。
　　江流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他就走了。
　　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在小区面对皎皎月色，生气不可怕，可怕的是陆衍生气，他什么也不说，就等你来猜，江流是看不懂他，打了个呵欠，回去倒头就睡，以至于第二天睡过了头，一直到中午才到教室。
　　陆衍回家已经三点，他推开门，他爸陆容曜穿着睡衣正站在客厅等他，他爸旁边是那天去派出所接他的女人刘杨晴，陆容曜看到他回来了，板着脸说：“这么晚去哪里了？”
　　陆衍换了鞋：“约会。”
　　陆容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顿时气血上涌：“你说什么？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
　　陆衍看着陆容曜因为生气额头爆出的青筋，他挑唇：“是。”
　　陆容曜拿着桌上的烟灰缸就朝他砸了过去，陆衍未闪躲，或者说根本不想闪躲，烟灰缸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随后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片碎裂的声音。
　　刘杨晴扶着陆容曜：“老陆，你说归说，打什么孩子啊！”
　　陆衍扶了一下肩膀。
　　陆容曜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你的神经病妈…”
　　陆衍在听到他妈的时候，冲了过去，卡住了陆容曜的衣领子：“你他。妈的闭嘴，谁都可以说我妈有病，救你没资格，没脸，你懂么？”
　　他的眸子嗜血一般的通红，陆容曜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刘杨晴忙拉住陆衍：“陆衍，别冲动，这是你爸爸！”
　　陆衍与陆容曜眼神对峙了有几秒，他冷笑着撇过眼：“你打我可以，你诋毁我妈，不行。”
　　他松开了手，陆容曜猛地推开了陆衍，陆衍站立不稳，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陆容曜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要以为你会考个试就了不起，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陆容曜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刘杨晴伸手拉了一把陆衍，却被陆衍甩开了手。
　　刘杨晴微笑着看他：“别跟你爸爸计较，他等你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也不容易，而且你现在高三了，他也为你着急，你多理解着点。”
　　陆衍嘴角扯出一抹笑，看着刘杨晴年轻的脸：“刘阿姨，你管好你自己吧。”
　　刘杨晴收敛了笑，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跟上了陆容曜。
　　陆衍握着肩膀，解开了外套，拉开了毛衣的衣领，肩胛骨的位置疼的钻心，那块白色的皮肤青紫一片，他伸手抚了一下，眉头蹙起来，他想起了江流，想起了江流说要考J城农大，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母亲说：陆衍，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乖乖长大。
　　后来呢，母亲跟着一个男人出了国，父亲带回家很多女人，莺莺燕燕，人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爱情，能从有骨肉相融到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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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不紧不慢的就到了一月，南城一月已经是隆冬，干冷的天没有暖气，一抬头就是灰蒙蒙的天，天色就像江流的心情，阴暗压了一层雾霾，上次看电影之后她跟陆衍之间莫名的变得比以前更生疏，明明牵过两个小时的手，转眼就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江流反思了好几回，实在没想通自己做错了啥，说给胡思韵听，胡思韵说陆衍不会平白无故的生气，最后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得出结论：陆衍不想对牵手负责任。
　　除了这个理由，她俩也想不出其他来。
　　反正陆衍是不理她了，江流也就放飞自我了，周五体育课，一大半的学生都留在教室做试卷，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江流坐了两道题，被教室学习的气氛憋得难受，嘴巴寂寞的很，戳了戳胡思韵：“想不想吃辣条？”
　　胡思韵摇头：“辣条不干净，少吃点。”
　　江流放下笔，做题做的脑子发懵，急需辣条来拯救她：“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去买辣条了。”
　　江流从包里掏出了十块钱就下楼去了，隆冬树叶全都掉光了，校园里除了常青树其他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眼看过去，无尽萧条感，冷风吹在她脸上，冻得她直打哆嗦，江流冲到了小卖铺。
　　拿起来两包辣条就去付钱，付完钱，看到门口的机子里卖关东煮，又买了两串关东煮，蹲在小卖铺门口吃了起来。
　　热乎乎的肉让她胃里很充实，她吃完了关东煮，迎风拆开了一包辣条，麻辣的香味自口齿间漫开，这世上再没有比辣条更好吃的东西了。
　　正当她吃的很快乐的时候，看到了陆衍和另一个女生一起走到小卖铺，她跟陆衍的目光在空中相触，江流看到了他旁边的女生，江流不认得，可是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小好可爱，自然卷的头发垂在两边，像个洋娃娃一样。
　　女生笑着对陆衍说：“我先去买点东西，你等等我喔～”
　　陆衍微笑：“嗯，不着急你慢慢买。”
　　“爱你喔～”
　　陆衍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流从地上站起来，刚刚那个女生的话她听到了，她说“爱你喔～”，陆衍还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江流第一次看到他微润的笑脸，听到他那样温柔的语气。
　　什么时候他这么对自己说过话？好似没有哪个女生有这个殊荣，她看着他俊俏的小白脸，又看了一眼那个进去小卖铺的女生。
　　他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么？
　　都“爱你”挂在嘴边了。
　　不是情侣又是什么？
　　江流心落到了谷底，把剩下的一整根辣条塞进了嘴里，可是喉咙堵得厉害，辣椒呛进了喉咙，呛得她咳了起来，咳嗽好像止不住了，她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眼睛咳得发红，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她抬起头，喉咙被辣椒呛得发痒，眼睛很酸：“陆——咳——衍啊，好巧——咳咳——我先走了，拜拜。”
　　她总算麻溜的说完了，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再咳出来。
　　她跑出了小卖铺，手里的辣条掉了一根在地上，江流停下了脚步，看着地面沾了灰的辣条，蹲下了身子，捡起了辣条，手指捏着那根辣条，眼泪刷刷刷就掉下来了，滚烫的眼泪砸得手背发烫。
　　她明明是个不爱哭的女生，上一次哭她都不记得了，怎么这次这么难过？
　　喉咙发痒，江流捂着嘴：“咳咳咳……”
　　“咳咳咳……”
　　……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她可以接受陆衍的清冷，可是接受陆衍的脾气，可是一想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他就像她心里的一株白玫瑰，还未开放就被别人连根摘走了，后来他在别人的花园盛开，可是她却还会心痛到死，因为那株玫瑰曾经在她心里生过根，那是她的玫瑰。


第三十五章 我超级甜
　　“辣条不能吃了。”
　　陆衍的声音自上而下从江流头顶传来。
　　她低着头， 肩膀一抽一抽的， 手指还捏着那根掉在地上的辣条， 江流吸了吸鼻子，气火攻心，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那根掉在地上的辣条塞进了嘴里。——她本来是想扔掉的。
　　她嚼着辣条， 辣味与灰尘的味道，站了起来， 仰视着他：“要你管！”
　　说完就跑掉了， 留下了陆衍在原地。
　　女孩从小卖铺出来， 看到陆衍在小卖铺门口：“怎么了？”
　　陆衍看着江流的背影，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 摇了摇头：“小慕，你在教学楼下等我一会，我上楼拿书包。”小慕的女生乖巧的点点头：“嗯，好的。”
　　陆衍上楼， 江流正低着头在写作业，陆衍走到她面前，食指指尖轻轻叩她的桌面，江流抬起头：“干嘛？”
　　“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江流：“——我就不去。”
　　她想起了那个他旁边的女孩子， 他一边摸其他女孩子头， 一边又来关心自己，这就是渣男！
　　陆衍看她一副愤愤的样子， 说：“随便你。”
　　他收回了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赵嘉予抬头看他：“你放学了啊？不等下课？”
　　陆衍塞了几本书到书包里：“有事， 先走了。”
　　江流回头看他在收书包，为了约会，他现在堂而皇之的翘了半节体育课，能让一个一心只知道学习的人浪费半节课，得多喜欢啊。越想心里苦涩越难掩，泛起了酸泡泡。
　　陈野抱着篮球从教室前面走进来，看到江流一眨不眨的看陆衍，陈野随口一问：“江流，周六要溜冰吗？”
　　江流收回了眼神，看着陈野和他的篮球，周六她都是跟着陆衍去图书馆的，他会帮她补习，可是江流现在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点头。
　　陈野就随便一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朝她眨了下眼睛：“那周六不见不散。”
　　江流点头：“嗯。”
　　陆衍背了书包出去，江流看着他的背影，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周六早上，她想了想还是想当着陆衍的面气死他，她背着书包出门，陆衍已经先到图书馆了，江流拿着书包坐过去，他冷着脸做题。
　　“我今天就在图书馆待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去溜冰。”江流随意的说。
　　陆衍舌尖抵着后槽牙：“随你。”
　　江流也不管他到底生没生气，要是平时，她也就死皮赖脸舔着脸跟他先认错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是别人的玫瑰了，她才不会哄别人的玫瑰！
　　江流阴阳怪气的拿出英语参考书：“当然随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陆衍没理她，江流握着笔，心里看不进去书，她努力压制着其他的情绪，学习是自己的事，男人都是浮云，她低头戴上了耳机，刷着听力题，标准的男低音，她想这个念听力的叔叔是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怎么可以几十年如一日。
　　她感到手臂有东西在戳她，转过头看到陆衍。
　　她摘下了耳机。
　　“马上期末考试了，我希望你好好学习。”陆衍冷淡的声音说道。
　　江流白了他一眼：“劳逸结合，我觉得溜冰没啥问题。”
　　陆衍看她去意已决：“高三是在和时间赛跑。”
　　千篇一律的鸡汤根本对江流起不了作用，她苦笑了下，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跑了，我要在原地躺尸。”
　　……
　　陈野给她发了信息，把具体位置发给了她，江流收到信息，收拾了书包，本来背在身上准备走了，但看到冷冰冰的陆衍，她把书包扔到座位上：“喂，陆衍，我等会溜完冰回来拿书包，你帮我看一下。”
　　陆衍懒得抬一下眼皮，江流揣着手机两手空空就走了。
　　她不仅要抛下陆衍去溜冰，还要他看书包，他不是看不惯她死不要好吗？她就要气死他。
　　江流不知道南城竟然有这么大的溜冰场，一眼看过去，得有两百多平，溜冰的人不多，零零散散，整个溜冰场看过去空旷而安静。
　　她看到陈野一个人，她本以为他带了一票人，没想到只有他一个！
　　“你一个人啊？”江流问。
　　陈野微笑：“不然呢？你想几个？”
　　本来他约了好几个兄弟们一起溜冰，后来听说江流来，他就遣走了其他人，怕他人扫兴。
　　江流摇头，迎面的冷气扑面，溜冰场白色的冰面如同一大面镜子，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南城的天气很冷，但是属于干冷，不下雪，不像高原，一入冬下场雪满目都是雪。
　　换好鞋，陈野递给她一副护具：“戴着吧，别摔了。”
　　江流看着黑色的护膝护肘：“我会。”
　　“以防万一呢！万一摔了我可不想你变成鬼来找我索命。”
　　江流：“——你说啥呢！”
　　“所以，护具戴着咯。”
　　江流撇了撇嘴：“你怎么不戴？”
　　陈野站起来，很帅气的转了个圈：“我可是老手了，你不一样。”
　　江流把护具放在了垫子上，站了起来，顺着陈野的方向，她俯下身加了个速滑了出去，动作协调柔和，双臂伸直，一只腿环起来在原地做了个旋转动作，如同一只漂亮的蝴蝶。
　　陈野一个箭步滑了过去：“不错啊！我还小瞧你了。”
　　脚尖的冷气自下而上，江流动作敏捷，轻盈的滑向了无边的冰场：“我是学过的！”
　　轻飘飘的动作滑向了边缘，转身，动作很轻却很柔美，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冰场飞扬，冰场仅有的几个人都看向了那个如燕子般的姑娘，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白嫩的脸，颇有金庸笔下小龙女的韵味。
　　江流将一腔的不快乐都放在了冰场上，溜了好几圈，她看到了边缘站着的陆衍，她轻快的滑了过去，她站在冰场里，与陆衍隔了一道一米高的玻璃墙。
　　江流脸因为运动过泛着浅粉色，她说：“你怎么来了？”
　　陆衍举着她的书包：“我准备回家了。”
　　他想了很多理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跟过来，看了一眼她的书包，总算给了他一个不错的理由。
　　江流撇嘴：“你回家干嘛？”
　　她想到了那个女孩，他回家约会吗？通常他不都是学到晚上才回家吗？
　　陆衍没想好说辞，轻悠悠的说：“学习。”
　　江流：“……”
　　她看着自己的书包：“你要不要来溜冰？挺好玩的。”
　　陆衍想到了刚刚看到她流畅的动作，就像一条平滑的抛物线，很漂亮。
　　他皱眉，江流看到他微蹙的眉头就知道这个表情肯定是有戏的。
　　江流想自己还是不跟他计较了，拉下脸，略带撒娇的说：“ballball you，来溜冰吧。”
　　陆衍脸色好了些，眉头舒展开：“也不是不可以。”
　　江流笑，面子这东西啊，要了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呐，我去入口等你呀。”
　　陆衍看她迅速朝入口滑去，那句“我不会”咽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溜冰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迅速的滑过去，一个小孩子都能滑得这么好，应该不会太难吧。
　　他拎着她的书包走到入口，江流到入口拿着包去寄存，陈野也跟着到了入口。
　　“陆衍，你怎么也来了？”陈野问。
　　陆衍换了鞋：“我并不想来。”
　　陈野看他生涩的动作：“你不至于吧，我就单纯溜个冰，不会把你老婆怎么的！”
　　陆衍对他的称呼感到很意外：“别瞎说。”
　　陈野忍不住笑：“夫管严真可怕。”
　　陆衍：“——”
　　他发现跟陈野有代沟，没什么好说的。
　　“你会吗？大学霸。”陈野靠在护栏上问他。
　　陆衍摇头：“第一次，可以学。”
　　陈野站在问工作人员要了一副护具：“戴着吧，别摔了。”
　　陆衍看陈野什么也没戴，江流也什么也没戴：“没关系。”
　　那副护具被再次嫌弃，陈野笑：“那你到时候别哭，我继续溜了。”
　　江流寄存好包包回来看陆衍还坐在换鞋的沙发上，她走过来：“怎么了？”
　　陆衍抿唇：“没。”
　　江流滑出去，回头看他还坐着，她又折回来：“怎么了？”
　　陆衍没说话，江流才有几分明了：“你是不是没滑过？”
　　陆衍咳嗽了一声：“嗯。”
　　江流轻笑，看他那死傲娇不肯低头的脸：“来，我扶着你。先站起来。”
　　她伸出手，陆衍看着那双白嫩纤长的手，想起了那日在影吧，他搭在了她手上：“你把我扶到护栏那边就好。”
　　江流握着他温暖的手，这是他们第三次牵手，她的脸灼灼的烫。
　　陆衍站起来，冰刀在冰面上滑开，重心不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江流用力拉着他的手：“脚尖V型站着，呈现45°左右，这样就能站稳了。”
　　江流自己比了个V型的站姿，陆衍学着她的动作，脚下的冰刀似乎不那么听话，他并没有刹住冰刀鞋，江流眼疾手快双手抱住了他的腰，一米八男人的重量不是她一个小女生能拖住的，陆衍往后坐去，两个人手忙脚乱摔在了冰场上。
　　江流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陆衍的手肘护着她的头，江流手抱着他的腰，脸压在他胸口，她咬着唇，抬头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
　　“你，你没事吧？”江流问。
　　她撑着冰面，脚尖着力爬起来，奈何再次滑了一下，还没爬起来又摔到了他身上，陆衍成了肉垫。
　　溜冰场的音乐在耳边飘荡，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白脸，不知道是狗胆包天还是色胆包天，抬头，嘴唇轻轻擦过他的下巴。
　　浅浅的胡渣，与她柔软的唇。
　　江流小声的说：“你不要说出去，我就拉你起来。”
　　……
　　她爬了起来，陆衍怀疑她第二下是故意摔到他身上，然后趁机轻薄他的。
　　“你不答应，你就一直躺在这儿，你是不可能爬起来的，所以答不答应？”她以他能听见的语气嚣张的说。


第三十六章 我超甜丫
　　冰面的寒气自背脊蔓延开， 下巴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热， 陆衍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仰着的脸， 她嚣张的占了他的便宜，然后还不许他说出去。
　　江流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有点心虚：“你看什么呀？你答应我就拉你。”
　　陆衍嘴唇轻蔑的勾着， 好像此刻处于弱势的不是他，他淡淡的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江流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傲娇， 撇撇嘴， 她也不管， 佯装自己摔了，再次把他当肉垫， 她趴在他的胸口，脑袋扬着：“不答应我就再亲你一口！”
　　模样可爱而俏皮，腰间被一双手握着，江流大吃一惊， 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他的手隔着羽绒服捏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漆黑的眼睛对一切有着绝对的主导权， 他说：“你再敢调皮试试？”
　　江流被他掐着腰， 脸燥热，进退两难， 色胆包天的是她，现在被掐着腰的又是她，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怂！什么也不怕！
　　她凑过去，再次到他的下巴：“who怕who！”
　　陆衍伸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她的唇碰到了他轻薄的嘴唇，江流睁大了眼睛，与他黑色的眼睛短短几厘米之隔，她在他黑亮的眼珠子中看到了自己，她惊慌失措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嘴唇是他温热的唇，周围有两个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江流脸烧的发烫。
　　她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唇，刚刚，他们接吻了？
　　她俯视着地上的陆衍，皱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报复她么？
　　陆衍轻勾唇：“满意了？”
　　江流浑身一僵，说不出话来：“你，你…”
　　过了好一会，说不出一句话，陆衍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看着她：“冰面很冷，拉我下。”
　　江流回了神，把他从冰面上拉了起来，再也没有心思继续溜冰，陆衍俯视着她那张红透了的脸，嘴唇微微翘着。
　　江流扶着他去了入口，他换掉了鞋。
　　江流站在路口，朝陈野招手，陈野溜完了一圈转了过来。
　　他看着他俩：“怎么了？要走了？不多溜一会？”
　　江流摇头：“要回去写作业了。”
　　陈野“切”了一声：“作业有啥好写的，无聊。”
　　江流换了鞋：“改明儿我跟你一起溜冰，今天不早了我真要回去学习了。”
　　陈野笑了起来：“行吧，我跟陆衍有点话说，你个小女生就别掺和了，乖乖去一边等着哈。”
　　江流嫌弃的瞥了一眼陈野，什么时候他跟陆衍这么熟了？好像秋游那次她看到他俩去小树林说小秘密之后，他俩关系就变得没那么僵了，如果江流不喜欢陆衍，肯定会脑补出一场学霸攻和学渣受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毕竟这是多么友爱的设定！
　　看着江流走了，陆衍插着兜：“你要说什么？”
　　陈野挤眉弄眼：“我刚都看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学霸都挺纯洁的呢！大庭广众之下，啧啧啧。”
　　陆衍：“——看到就看到吧。”
　　陈野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趣！”
　　“我跟你能有什么可有趣？”
　　陈野伸手搭在护栏上，吊儿郎当的说：“虽然我学习不行，但我泡妹完全ok。”
　　他凑过去，小声问陆衍，“兄弟，你见过女人不？”
　　陆衍皱眉，陈野继续说：“唉哟，瞧你，一看就是纯情小处。男，感情这事，我啊，就给你科普科普，你啊，回去就看看小泽玛利亚、泷泽萝拉…”
　　“谁？”陆衍问。
　　陈野忍不住笑了出来：“日本演员。”
　　“我为什么要看日本演员？”
　　陈野刚刚就是逗逗他，没想到陆衍真的是没看过，不禁笑了出来：“我的妈呀，你不会告诉我，你连小电影都没看过吧？”
　　“小电影是什么？”
　　陈野乐不可支，好像知道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得了，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玩，顺便给你科普一下人世间的真善美。”
　　“不行，没空。”
　　陈野无语凝噎：“哥们，你虽然成绩好，但你男女之间的常识像智障，你难道不想变成一个完美男孩吗？像我一样perfect的男孩。”
　　陆衍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我觉得我很好。”
　　“我明天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我溜了。”
　　陈野前脚发力，一个缓冲就滑了出去。
　　陆衍看着他矫健的身姿，想起了自己摔在了冰面上，细细的冰刀怎么在冰面上保持平衡？他转身走到了前台。
　　前台正在嗑瓜子，他问：“这边有没有教溜冰的老师？”
　　前台看到是个帅哥，放下瓜子，两眼泛光：“有两种，一种是按课时收费的，另一种是按季度收费的，课时的就是字面意思，季度的是一个季度不限次数。”
　　前台的眼光让他不是很舒服，陆衍淡淡说：“教学的老师是专业的吗？”
　　前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诚意咨询报班的，来了精神：“特专业，都是国家溜冰队退下来的老教练，专业程度您放心！而且今天报班打九折，今天过后就恢复原价了，老实讲，我是建议你报季度的，季度的实惠不限次数，包学会。”
　　陆衍抿唇，眼睛落在前台递给他的报名表上：“我考虑一下。”
　　“啊呀，千万别考虑，买到就是赚到，这样，你现在报名，我再给你打个折上折，八五折，帅哥，你看怎么样？”前台越讲越激动。
　　陆衍回头又看了一眼冰场上的陈野，回过头：“那我报个课时的吧。”
　　前台微笑：“行啊，你可以先报三节课试学一下，满意再报季度的。”
　　陆衍掏出了钱包，迅速的付完钱，前台递给他发票，微笑着对他说：“买到就是赚到，帅哥，你今天真是运气太好了！”
　　陆衍背着包走出了前台的区域，看到江流趴在护栏上看陈野在溜冰，眼睛一眨不眨，陆衍走近了她才回过神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对于刚刚的事，江流不知道怎么提起，她就是恶作剧了一下，然后就被莫名其妙接了个吻。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江流低着头，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直到手臂被陆衍拉了一下，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了人。
　　“看路。”陆衍说。
　　江流抬起头，看到他棱角有致的侧脸：“陆衍，你为什么亲我？”
　　陆衍僵了僵：“是你先挑衅我的。”
　　江流无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是在惩戒她的顽劣不堪吗？可是亲吻的这样的惩罚让她心花怒放，她咬着唇，小声的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
　　她发现陆衍的小白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红色，陆衍说：“还好。”
　　江流眉头蹙着，一脸无辜：“还好是什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下了电梯到了一楼，他转过脸对江流说：“别去J城，好好学习考B城。”
　　江流呼吸微滞，低下头，喃喃说：“我考不上你要去的学校。”
　　陆衍伸手掰过她的肩膀：“不用跟我考一所学校，考B城就好。”
　　江流抬头，眼睛里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为什么要去B城？”
　　她在渴望一个答案，渴望她的喜欢得到回应，渴望他说，江流啊，因为我要去B城，所以我想你也B城，这样我们才能长相厮守呀。
　　或者她在渴望他说，小卖铺那个女孩跟我并不是情侣，我只喜欢你啊。
　　他说：“异地恋分手率太高。”
　　江流的表情一瞬间从激动变成了狂喜，从狂喜变成了不敢置信，她歪着脑袋：“你，你，你跟我要，要谈恋爱？”
　　“不谈。”他说，“现在是高三不适合谈恋爱，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大学再好好谈恋爱。”
　　江流的喜悦之情瞬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凭啥别人就能和他亲亲我我，自己就要被安排到高中毕业，她不服！
　　不敢说，咽下去，喉咙堵得慌。
　　“想说什么？”他看她表情变得失落。
　　江流说：“是不是高中一毕业就谈恋爱？”
　　“前提是你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别成天就知道玩。”他回。
　　她得寸进尺：“那你帮我补课，你每天晚自习给我补课，周六周日给我补课，寒假给我补课，我就好好考试好好学习。”
　　“服了你。”
　　江流嬉皮笑脸：“那能不能牵个手？”
　　“不能。”
　　江流：“——小气！”
　　江流后来回到家，回想起今天一天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陆衍答应跟她在一起了！虽然是在高中毕业以后，可是他终究是答应她了！她未来的男朋友，未来的另一半，原来真的会是陆衍。
　　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陆衍会成为她的另一半，那她应该高一就转学来南城的，这样就能早一点遇到他了！
　　再后来，江流和陆衍结婚后，问他：你为什么那天会亲我？
　　陆衍搂着她的腰，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因为那天你在冰场上太过耀眼，我怕你跟别人跑了。
　　江流笑着说：你还会怕？我还以为你这个冰山没有感情呢！
　　陆衍摸着她的头：遇到你之前什么也不怕，遇到你之后就怕了很多怕你不高兴，怕你生气，怕你会不那么爱我…
　　-
　　周天的早上，一大早，陆衍还在睡觉，陈野就带着他的小宝贝们来敲响了门铃，开门的时候，陆衍愣了一下。
　　陆衍皱眉：“你来干什么？”
　　陈野说：“昨天不是说了要来的吗？”
　　陈野走进来，看着陆衍家的客厅：“你家怎么跟十年前一样啊，陈设一点都没变化，太可怕了。”
　　陆衍站在门口：“观光够了就出去。”
　　陈野往沙发上一躺：“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他坐在沙发上才看到厨房的椅子上坐了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远远看过去看到小姑娘粉色的连衣裙，十六七岁，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谁呀？”陈野声音变得温柔了些。
　　洋娃娃吃着芝士蛋糕：“你是谁呀？”
　　陈野翘着二郎腿：“我是帅哥啊。”
　　洋娃娃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喔。”
　　陆衍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小慕，你吃完就上楼去吧，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陈野不服：“咋就不是好人了？”
　　陈野放下他的小宝贝走到了餐厅，近距离发现洋娃娃是浅棕色的眸子，有点儿混血的韵味：“你不会是陆衍的女朋友吧？”
　　洋娃娃笑了起来，嘴角有两个小梨涡：“我叫沐慕，陆衍是我哥哥。”
　　“陆衍，你还有妹妹啊？”陈野想起了小时候跟着他爸来陆衍家，明明陆衍家就生了一个，哪里冒出来个妹妹？陈野打量着他俩，看眉眼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似，可是这个沐慕也有种外国人的长相在里面。


第三十七章 我超甜甜
　　沐慕伸出手：“中文名沐慕， 英文名Charlene， 一直在国外念书。”
　　陈野听着她说名字时标准的美国式口音， 也伸出手与她握了握：“你混血吧？”
　　沐慕挑眉，嘴角的小梨涡很吸引人：“嗯，我妈是陆衍哥哥的妈妈， 我爸是中美混血，所以我的血液中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血统。”
　　陆衍咳了一声：“小慕， 这个人很花， 你还是少跟他接触。”
　　陈野瞪了一眼陆衍， 叉着腰：“小爷怎么就花了？花不是说明没遇到很喜欢的吗！再说了我喜欢的不是被你抢了吗？”
　　沐慕震惊的捂着嘴巴：“陆衍哥，你有喜欢的人？”
　　陆衍把她吃的碟子拿到了洗菜台， 沐慕跟跟屁虫似的，托着腮站在洗菜台旁边：“喂，陆衍哥，你喜欢谁呀？”
　　陆衍拿着抹布， 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野就开了话茬：“喜欢一个笨蛋。”
　　陆衍丢了碗，回头：“你在我家待了很久了，可以走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人对你死心塌地， 就你， 天天板着个脸，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笨蛋。”陈野叽里呱啦。
　　沐慕越听越好奇， 走到陈野那边：“谁呀？我哥怎么会喜欢笨蛋？”
　　陈野看沐慕因为好奇扬起的脸：“你一小孩怎么这么八卦？”
　　沐慕：“……你才小孩。”
　　陈野看她生气时候气鼓鼓的模样：“只有小孩生气才嘟嘴。”
　　陆衍擦干净了碟子，走过来：“陈野把你撩妹那套收一收， 别拿过来祸害我妹。”
　　陈野不服了：“我怎么就祸害你妹了？”
　　沐慕扬起眉毛，做了个鬼脸，陈野看她又欠扁又可爱，伸手作势要打她，沐慕缩到陆衍身后，她娇声细气的说：“哥，他要打我！”
　　陈野：“幼稚。”
　　陆衍懒得搭理陈野：“我要去看书了。”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
　　陈野说：“走就走嘛，茶几上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多吸收吸收。”
　　陆衍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黑色塑料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你带了什么东西？”
　　陈野凑过去：“男人都会喜欢的东西。”
　　说完他溜之大吉，跑到门口，朝里面的沐慕眨眼睛：“Charlie，要一起出去玩吗？”
　　沐慕瞪他：“是Charlene不是Charlie！”
　　陈野站在门口：“Charlene小姐要不要哥哥带你出去玩？”
　　沐慕巴眨着眼睛扒着陆衍的手臂，大眼睛看着他：“哥，我能出去玩吗？”
　　陆衍皱眉，这个陈野不学无术，怎么他妹也要跟他出去玩？
　　沐慕可怜兮兮的摇他的手臂：“我下周就要回美国了，你不用担心啊，我不会被那个家伙带坏的！”
　　陈野站在门口，朝陆衍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带你妹去不正常的地方！而且你妹妹已经是大小孩了，有自己的人权！你要尊重你妹妹！”
　　陆衍低头看向沐慕：“你真想出去？”
　　沐慕点头：“嗯！”
　　陆衍说：“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沐慕摇头：“不用啦！我不想去图书馆，而且哥哥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你放心吧，我很独立的！”
　　“那你早去早回，别太晚。”陆衍对着陈野说，“你下午四点前把我妹送回来。”
　　陈野点头，沐慕蹭蹭蹭跑上楼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来，陈野靠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他笑了笑，沐慕关上门，陈野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小丫头，你心真大，不怕我吃了你啊？”
　　沐慕一扫之前乖张的模样，看着他：“那你看我废不废了你。”
　　陈野看她嚣张至极的语气，又来一个装乖巧的女生！为什么女生遇到陆衍都会自动变乖！
　　陈野不服。
　　“我问你，我哥喜欢的女孩是谁啊？”
　　陈野从口袋抹了支烟，拢起手：“不介意我抽根吧？”
　　沐慕伸出手，摊开掌心：“那你介不介意给我一根？”
　　陈野略微有些吃惊：“你一个女孩子抽烟？”
　　沐慕顺手从他口袋里摸出那半包烟：“不行么？”
　　她修长细腻的手抽了一支烟出来，伸手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低，凑过脸，近距离，她看到陈野浓密的眉毛，她的烟借着他的火，她轻轻吐气吹出一口烟气，眉眼染了些风尘。
　　陈野看着她的长睫毛：“这么野？”
　　沐慕熟练的夹着烟：“我可不是小女孩。”
　　陈野觉得有意思，瞧着她稚嫩中带着成熟的脸蛋：“干嘛非要伪装成乖女孩？”
　　沐慕叼着烟，嘴角微翘：“我哥很累了，我要是再不乖，他会更累，你懂的，他那种土象星座最喜欢憋着，我不想他为我操心。”
　　陈野吐了口青白烟雾：“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哥？”
　　沐慕回头，踮起脚伸手掐了一把陈野的脸：“你敢！”
　　陈野摸了摸自己被捏的脸，俊眉轻皱：“你是第一个敢掐老子脸的人。”
　　沐慕把脸伸过去：“那你掐回来？”
　　陈野伸手，他以为她会跑开，结果她没跑，他的手掐着她的脸蛋。小梨涡浮现，很甜但更野，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你在勾引我么？”
　　沐慕朝他抛了个媚眼：“是啊。”
　　陈野没见过这么开放的女孩，轻笑：“我可怕你哥杀了我。”
　　沐慕哈哈笑了起来，抖掉了手里的烟灰，她收敛了神色：“哥们，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哥喜欢那女孩谁呀？”
　　陈野龇牙，把脸凑过去：“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沐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啵唧亲在了他的脸颊上，她特像一个妓。院的嫖。客，陈野有些意外，却听到她说：“说吧。”
　　陈野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他谈过的姑娘无数，她是第一个这么胆大的人。
　　“你们留学生都这么放的开的吗？”陈野说。
　　沐慕眼睛弯了弯：“并不是谁都这么无忧无虑，哈哈。”她话转了回来，“说吧，我哥喜欢谁？”
　　陈野却对那句话上了心，陆家条件很好，他小时候见过陆衍他妈，是个很有气质的阿姨，起码比他那个只知道买买买的妈有气质多了，那个阿姨怎么会跟别人生了沐慕？
　　他并不懂，沐慕掐了他的胳膊：“我亲你了，该你说了，你要诓我，我会生气的。”
　　陈野看着面前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抿唇：“你哥喜欢的女孩叫江流，说了其实你也不认识。”
　　沐慕抬头：“我周一去接我哥放学，你指给我看。”
　　陈野耍起了无赖：“刚刚亲我一下作为交换，我告诉你那个女孩是谁，现在指给你看，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了！”
　　沐慕白了他一眼：“你要啥？上。床啊？”
　　她的口气直白而坦率。
　　陈野被她的话吓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把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到底是不太好的，他问：“我没你想的那么下流。”
　　沐慕说：“这不是下流，是条件置换，只是你给我的东西还不足够这样的等价置换。”
　　她把烟摁灭在了垃圾桶的烟头处理处，朝陈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陈野有点失神，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人不可貌相，不是看着美好如玉的东西就一定是洁白无瑕的，皮相之下或许是千疮百孔，只是大多数人只看到外表，就像现在他看沐慕，不像是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反而让他觉得她像一个带有蛊惑力的女人。
　　他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出这种话，有点吓人。”
　　沐慕揉了揉眼睛，眼睛眯着，大人模样般说：“所以说呀，你是小孩儿。”
　　陈野因为她说自己是小孩有点不高兴：“老子不是小孩，老子是男人。”
　　沐慕噗嗤笑了出来：“还说不是小孩。”
　　陈野掐掉了烟，捏着她的下巴，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他想起了江流琥珀色的眼睛，江流的眼睛是清澈的，一览无余的干净，而沐慕的眼神是幽深的，从某种角度来看跟陆衍很像，但是不冷，只是一望不见底。
　　陈野一口烟气呼在她脸上：“老子是男人，懂不？”
　　沐慕与他目光交汇，她挑唇：“幼稚。”
　　陈野皱眉，嘴唇咬住了她的唇，不似她亲他的那种，嘴唇的触碰，他吮着她的薄唇，卷裹着她的唇，舌尖顶开了她的牙，直驱而入，她的舌尖碰了碰他的，你来我往，谁也不曾退缩，本应该情侣之间的口齿交融变成了一场角逐，他想以此证明自己很成熟，她娴熟的技巧让陈野有片刻迷离，未久松开了她的唇。
　　沐慕舔了舔唇：“周一我去接我哥，你指给我看。”
　　陈野楞在原地，舔了舔唇：“等价置换？”
　　“不够？”
　　陈野觉得嘴巴有点甜：“你占了老子便宜，怎么会是等价？”
　　沐慕轻笑：“那我明天告诉你个秘密。”
　　陈野的好奇心被她点燃，沐慕就像他对未知的一种探索，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女孩，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女孩，尤其是沐慕。
　　她就像是命运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忽然闯进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往后的人生轨迹。
　　-
　　陆衍打开了陈野给他的黑色塑料袋，里面的封面就是那种裸。露的女人，连一点点遮蔽都没有，看起来露。骨而不太健康，他触了电般把碟片塞进了黑色的袋子，真不知道陈野为什么能给他送这种东西。
　　他把黑色的塑料袋拎到了自己的房间，塞进了柜子里，后来看了一会书，觉得那叠东西有点儿膈应，拿了出来，他上过生理健康课，也大致了解男女的那些事儿。
　　可是并没有实际的了解过，他想自己应该了解一下这些事情。
　　他像是捏着一块滚烫的石头，了解一下生理常识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三十八章 我甜死了
　　细碎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 陆衍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又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他喝了一大杯水，平静了一下，走回到房间， 把光碟放进了电脑的卡槽。
　　一上来就是高能，陆衍第一次见这玩意儿， 脸蹭的就红到了耳根子， 脸颊烧的有点热， 他触电般的合上了电脑，又喝了一杯水， 冰冷的白开水从喉咙里灌进去，一张小白脸红的出奇，心跳也跟着加速，生理课上的只配了文字， 并未配图，现在是直接的、坦白的视频，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男人和女人， 本就是不同的个体， 如今更加的直白展现给了他。
　　陆衍平复了下心情，翻开了电脑， 他把声音调到了最低，依旧能够听见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男女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人之常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浑身有些不太自在。
　　好死不死，陈野给他的几张碟都属于尺度不算小的，对于纯洁少年陆衍来说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知，有些东西不看不了解就不会好奇，一旦了解了，那又透着赤。裸。裸的吸引。
　　十七八岁是最容易遐想非非的年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对什么都充满了热情，陆衍便是这样，头顶的淋浴头哗啦啦的冷水从头浇灌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冷水珠子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冬天的冷水澡真是不太好受，心里滚烫的，身体也是滚烫的，冷水浇灌着他的一腔热血，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冰场上与江流面贴面，她的长睫毛，还有她柔软的嘴唇，他伸手抚摸过自己的嘴唇，想起了视频里交缠的口齿，接吻是那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真是太无知了，无知到了极点，早知道就不该那样轻轻的一啄。
　　真是惹人心烦的大眼睛还有那灵动的脸，脑子嗡得作响，只觉得很烫，灯光颤抖，他的手摁在卫生间白色的瓷砖上，背脊靠在冰冷的墙面，他低头看到了那未知的感触，这感觉真不太好。
　　洗了冷水澡的第二天，陆衍成功的感冒了，还病得不轻，他裹着两件毛衣一件羽绒服坐在教室里，杯子泡了姜茶，不停地打着喷嚏，一上午用了一大包餐巾纸。
　　江流听到了他的喷嚏声，看他去打水，先他一步抢走了他的杯子，陆衍低头看到她素净的小脸，怎么也不太敢直视，江流看他闪躲的眼神：“怎么啦？”
　　陆衍打了个喷嚏：“没什么。”
　　江流把热水递给他，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陆衍抱着热水杯，淡淡回：“后悔什么？”
　　江流翘着嘴：“后悔你亲了我，后悔昨天跟我说等高中毕业就谈恋爱啊。”
　　陆衍觉得她的脑回路真的很神奇，挑了唇：“是啊，我后悔。”
　　后悔那么单纯的亲了她，早知道就该…不过来日方长，并不着急。
　　江流瞪他：“说都说了，后悔无效。”
　　陆衍又打了个喷嚏，江流心疼死了。
　　江流关切的问：“你感冒了呀？是不是昨天冰场上冻得呀？”
　　陆衍脸微微发红，感冒是昨天冷水澡洗的，当然这不能对她说。
　　江流注意到他小白脸上浮现的一丝丝红晕：“你脸红什么呀？”
　　陆衍拿了纸巾擤了下鼻涕：“有点发热。”
　　江流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捉住了手，陆衍压低了声音：“你别跟我走这么近，感冒会传染的。”
　　“我不怕。”
　　陆衍抱着杯子往自己位置走：“我怕。”
　　江流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他还真是傲娇的很。
　　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上午都听到他在不停地打喷嚏，中午的时候，江流一下课就溜出去了，南城一中有个规定，中午不能出去吃饭，怕外面的小摊贩抢了学习食堂的生意，中午门禁，只能家长进来送饭。
　　江流跟门卫大爷说：“叔叔，我就去校门口买个感冒药，一会会就回来。”
　　门卫大爷懒得看她：“你们这种中午出去偷吃饭的都这一个借口，赶紧回去。”
　　江流瀑布汗，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叔叔，我是真的感冒了，真的需要出去买感冒药，绝对不是骗人的，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我是真感冒。”
　　门卫大爷这才看过来，浑身上下扫了她一遍：“我看你伶牙俐齿的，半点没有感冒的样子。”
　　江流立马“咳咳咳”了起来：“叔叔，我是……咳……感冒。”
　　门卫大爷走过来，挥了挥手：“赶紧走，不然我叫你班主任了。”
　　江流看着不近人情的门卫大爷，撇了撇嘴，转身朝校园里走去，墙外的树木伸进来一支粗壮的树干，一棵野树进墙来，江流路过车库，不自觉的撇了进去，车库里整整齐齐排放着自行车，江流走到停车库的最里面，看到一堵墙，与外面相连，她看了一眼校门口，确认没有保安，交叠着双手，思考着怎么越。狱。
　　还没想好怎么越。狱，就听到一阵声响，江流往停车场最里面走了两步，看到了一行人走过来，停车场有个棚顶，里面光线没那么充足，江流躲在了最里面。
　　“你不是上课挺横的嘛？现在再横一下我看看？”一个男生的声音非常的嚣张。
　　“我，我错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我。草。你。妈。”一个粗鲁的声音想起了。
　　随后听到了一阵响亮的耳光：“给我挨个扇，一人扇十个，这张嘴不是上课挺能说的嘛，给我抽他。”
　　随之而来是噼里啪啦的扇巴掌的声音。
　　江流缩在停车场最里面，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只看到十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江流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遇到校园暴。力，她看着十几个人打一个男生，她听得到那个男生连声的讨饶，越是讨饶越是被打的厉害，江流的手在身侧紧紧捏在了一起。
　　她想起了开学的时候，她被邱软骗到了校门口的酒吧，也是十几个人，那个时候，她只想着拼死也要反抗，遇到校园暴。力，求饶和认怂都会让施暴者越演越烈，她想起了陆衍，他为她出头，为她受伤，虽然他话少人冷，但本质很善良。
　　江流被不远处的打架声拉回了思绪，她顺着昏暗的光线看过去，浑身僵硬，那个被打的男生一定很无助，隐隐约约听到那个男生在哭，她不敢上前去。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生不停的道歉，可是道歉没有用。
　　江流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她掏出了手机，缩在角落，对着那群人摁下了视频拍摄，时间一点点过去，视频录制了足足有十分钟，那行人终于打够了，朝着那个男生吐了一口口水，领头的男生说：“下次你再敢多嘴，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被打的人瘫在地上，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江流等了有两分钟，确认那十几个人走了，才走出去，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男生，一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肿的跟猪头一样。
　　江流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要紧吗？”
　　男生脸上红肿不堪，他颤抖着声音接过纸巾：“我，我做错了吗？”
　　江流伸手把他扶起来，男生坐在地上，捂着头：“我，错了吗？上课他们在教室里骂人，我帮了被骂的，我，我错了吗？”
　　江流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没错，你做的是对的。”
　　男生摇头：“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你带手机了吗？”江流问他。
　　男生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很老旧的手机，江流说：“手机号报给我，刚刚我拍视频了，你拿去报警，我是目击证人。”
　　男生有些发怂，身子缩紧了，青紫的脸上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江流：“我，我不能报警，我报警了以后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他们会杀了我的。”
　　江流听着他惊恐的语气，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受害者不敢维护自己的权益呢？这是社会的问题还是个别问题，她觉得难受极了。
　　“视频我发给你，报不报警你自己决定，或者你回家告诉你的父母和老师，如果你现在选择了妥协，那么未来那些施暴者只会愈演愈烈，他打你一巴掌，你还他十巴掌，他打你一拳，你还他十拳，我相信那些施暴者比你更怕死更怕疼。”
　　江流把视频传到了那个男生的手机里。
　　昏暗的停车场，男生握着手机，茫然的看着她，暗沉的灯光里，他只能看到她黑的发亮的眼睛，他小声的说：“谢谢你。”
　　江流弯了弯眼睛：“不客气。”“你叫什么？”
　　江流说：“高三（12）班江流。”
　　江流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男生的脚也受了伤，他一瘸一拐的：“我自己可以。”
　　江流松开了手：“我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男生说：“我是高一（8）班的林家目。”
　　江流点头：“嗯，我希望你报警处理。”
　　林家目其实还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停车场，可是江流已经走了，她走到了停车场的最里面，搬了一辆自从车到墙脚，踩着车坐垫，一个没踩稳摔到了地上，她揉了揉胳膊又爬了起来。
　　林家目瘸着腿走过来：“江，流，你在干什么？”
　　他叫她的名字，有几分生涩。
　　江流已经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她踩着自行车的坐垫，林家目过来扶着那辆自行车，江流成功的翻上了墙头，林家目这才看清她的脸，白嫩干净，眉眼之间楚楚动人。
　　“你，你翘课？”林家目说。
　　江流趴在墙头，扔了一包纸巾给他：“帮我擦下车坐垫，谢谢。”
　　林家目想说什么，江流已经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可以改名叫《所有男生都喜欢女主角》了，女主光环大概就是走到哪里都是万人迷吧，哈哈哈。
　　江流：作者说了我是万人迷
　　陆衍：哦
　　江流：作者说了我是万人迷
　　陆衍：然后？
　　江流：作者说了我是万人迷，我会被安排给别的男配角的！你就没有老婆了！
　　陆衍：你不会
　　江流：为什么？你又不是作者，你怎么能决定我的未来？
　　陆衍：因为你只喜欢我


第三十九章 我超甜嘻
　　江流回到教室已经是午休的时间，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趴着睡觉， 江流拿着那盒药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教室， 陆衍趴在桌上睡觉，江流悄悄走过去，把塑料袋塞进了他的桌兜， 起身看到他白净的脸，睫毛很长， 江流不敢在教室造次，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肚子饿得叽里咕噜的叫，她想起身去小卖铺买点零食垫垫肚子， 奈何刚准备出门，在走廊上看到了班主任尹老师，她灰溜溜的又跑了回来。
　　趴在了桌子上佯装睡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趴在桌上，感受到班主任在窗外的目光，这个时候还是低调点好，她闭着眼， 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累了， 就睡着了。
　　饿着肚子睡觉的坏处就是醒来之后，胃都饿空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江流本来想直接冲进小卖铺， 都想好拿奶酪蛋糕，结果好死不死，英语老师进来了，站在讲台前面，表情严肃。
　　“第一节 课第二节课我们英语做个模考卷子，明天上午讲题。”英语老师说道。
　　江流饿得脑袋发晕，还没有来得及买吃的就被逼着做题目，去教室后面打了一罐热水，咕嘟咕嘟喝了个水饱。
　　回头看到陆衍好像没有发现桌兜里有感冒药，江流路过他，轻飘飘的说：“抽屉里有药。”
　　陆衍头发昏，刚睡醒感觉脑袋千斤重，看她都觉得累，伸手到抽屉里摸出了一包药，他看了一眼江流，后者咕嘟咕嘟在喝水，她大概是中午出去给他买的药，一阵暖流从他的心尖滑过，他的鼻子有点酸，酸的有点难受，喉咙发堵。
　　江流喝完水，回过头，还朝他吧唧眨了一下眼睛。
　　陆衍就着热水吃掉了两片感冒药。
　　考试刚开始半小时，江流还能撑住，到了后面半小时，就不停地喝热水，水饱也比不上肉饱，满脑子都是红烧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不禁舔了舔嘴唇，想起了早上被她落在家里的半个肉包子，早知道就把它吃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馊掉。
　　安静的教室里就听到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全班人都朝江流的方向看了过来，江流有点尴尬，肚子不争气又“叽里咕噜”叫了一声，江流脸燥得慌，偏偏教室安静的出奇，使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更明显。
　　“江流，你怎么回事？”英语老师问。
　　江流苦着脸，摸着肚子，小声回：“有点饿。”
　　说完班上隐隐约约有人在笑，英语老师脸色不大好：“你中午干嘛去的？你没吃午饭吗？”
　　江流低着头，她总不能说自己翻墙出去了，更不能说自己给陆衍买感冒药去了，灵机一动：“我想减肥来着。”
　　“高三了，好的不学，学减肥，江流，你是不是觉得期末考一点都不重要啊？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已经高三了？”英语老师叉着腰俯视着她，眼中带着嫌恶。
　　江流不吱声，英语老师对她印象一直都差，从开学那会她得罪了英语老师以后，英语老师跟她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哪怕她英语提高了，英语老师的态度也没有转好。
　　“老师，我不觉得减肥跟期末考冲突。”
　　一道清清冷冷带着很重鼻音的男声响起来，英语老师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陆衍会当着全班人的面怼她，陆衍是个好学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陆衍站起来拿着卷子交到了讲台上，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教室的大门，英语老师气的不轻：“陆衍你什么态度？”
　　陆衍冷淡的看着英语老师：“我做完了。”
　　英语老师气的脸发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这种态度对待老师？”
　　陆衍一米八的个子站在教室门口，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那您又觉得自己做到了为人师表应该有的样子吗？”
　　教室里抬起了一片头，谁都知道陆衍这人冷，平时不说话，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公然怼了老师，虽然带着鼻音，但字字铿锵有力，不得不说今天的他真tm帅炸了，坏学生怼老师是司空见惯，好学生怼老师，则是罕见，尤其这个好学生是陆衍。
　　英语老师平日里作风太势利，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区别对待，成绩好的做什么都对，成绩差的就是喝口水都是错，大家敢怒而不敢言，现在陆衍怼了她，无疑让被压榨的人心里爽飞了。
　　英语老师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极差。
　　陆衍走出去，感冒药的后劲上来了，脑子昏的厉害，他本无欲跟英语老师作对，只是想到江流那委屈模样心里就不是很痛快。
　　冷风从羽绒服领口灌进来，他冷得裹紧了外套，校园已经一派萧条，什么时候才到夏天？不想过漫长的冬天，想夏天快点儿到来，想念绿油油的校园，想念炽热的阳光和悸动的青春。
　　他走到了小卖铺，拿了一瓶奶茶拿了一块面包，想起了从来没见江流吃过面包，把面包塞了回去，去收银台拿了几串关东煮，记得上次江流蹲在门口吃辣条，转身回去拿了一包辣条，看了一下包装120g，辣条这东西本来就不健康，真不知道她怎么爱吃这种东西，伸手把120g的放回去，拿了一包12g的，少吃一点多一点健康。
　　去前台结账，服务员看他咳嗽的厉害：“感冒还是别吃这些了，对身体不好。”
　　陆衍捂着嘴咳嗽，掏了一把钱：“帮别人买的。”
　　服务员一边结账一边说：“感冒了还帮人跑腿，真是好人。”
　　陆衍没说话，把辣条和奶茶揣在兜里，手里握着关东煮，外面气温低，怕关东煮冷掉，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冷风直接吹了进来，从毛衣钻进了他的皮肤，冻得嘴唇发白，他小心翼翼的用羽绒服把关东煮遮住，不让冷空气接触到它。
　　到教室，正好下课，班级里有部分人出来放松休息一下，陆衍站在教室外面的窗口，江流还没考完，但看见了教室外面的陆衍，他看了她一眼，朝她眨了下眼睛，江流以为自己看错了，陆衍怎么会朝她眨眼睛？
　　再看过去，看到他修长的身影，江流借着上厕所的名从前门跑了出去。
　　她站在了陆衍的后面，陆衍领着她去了楼道。
　　“怎么了？”江流的心还因为他帮她出头而砰砰跳动着，她喜欢的人呐，又帅又man，还聪明，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问他，“是不是感冒加重了？”
　　陆衍没说话，递给她一盒关东煮，关东煮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飘出阵阵的香味，江流眼睛蹭的一下发亮，她如饿狼，看到食物一下子激动起来，快速接了过来，纸盒子还是烫的，她的大眼睛看着他：“给我的？”
　　陆衍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江流笑颜如花，蹲在楼道里，拿起了串起来的包心牛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进了嘴里，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像是那只嘴巴塞满零食的小仓鼠。
　　她已经快饿死了，紧实的肉感伴随着夹心肉的汤水，又香又好吃，从口腔到胃里，着实让她感到满足。
　　短短三分钟，她把一碗关东煮全吃完了，抱着纸盒子连汤汤水水都没有放过，深冬的冷空气里，她一颗心暖洋洋的，陆衍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看着她额狼吞虎的模样。
　　江流砸吧了下嘴巴：“好满足哦～”
　　陆衍看她因为满足弯起来的眉毛，不禁勾了勾唇，她的满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饱了么？”他问。
　　江流点头：“可以撑到第二节 下课。”
　　陆衍：“——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江流仰着脸笑，厚颜无耻的说道：“对的，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好好挣钱，不然以后我会饿死的。”
　　陆衍咳了起来，看她那副蹬鼻子上脸的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捂着嘴，小白脸咳得发红，江流帮他拍了拍背。
　　她的掌心在他的后背，有点儿烫，陆衍脸微微红，从口袋掏出一包辣条和一瓶奶茶：“先……咳……垫着点肚子。”
　　江流从他手里接过辣条和奶茶，快乐得要死掉了，她现在的感受比考上清华北大都开心，陆衍啊，真的是暖得要死，话说开了感觉他就不是冷冰冰的，江流忍不住就扬起了嘴角。
　　他看她那副花痴的模样，就差流口水了，沉声：“快回去考试。”
　　江流收敛了哈喇子，走上楼梯又跑了回来：“选择题第三道选什么呀？第五道选什么呀？”
　　陆衍脸色僵了僵，与她四目交投，淡淡的声音：“不知道。”
　　江流撇撇嘴，刚刚还说他暖来着，结果脸还是这么臭，嘟哝了一句：“小气鬼。”
　　她蹭蹭上楼，听到楼道里传来：“C，B。”
　　江流笑了起来，吃饱喝足，干劲十足，胡思韵看她笑的眉毛都要飞了，小声问她：“你上了个厕所这么快乐吗？”
　　江流撇撇嘴，她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胡思韵看她傲娇的模样：“你不会去厕所吃了啥吧？”
　　江流扬起眉毛，小声说：“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了。”
　　胡思韵看她嘚瑟的模样：“幸福的食屎女孩？”
　　江流：“——胡思韵你个沙雕。”
　　胡思韵扬了扬眉毛，不予答复，继续做题。
　　陆衍是第二节 课上课后才回教室的，他做完了卷子，可以自由活动，可以选择在班上学习也可以选择在教室外放松，不过他身体不太舒服，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四十章 我好甜的
　　晚上放学， 陆衍的感冒加重了， 估摸着捂关东煮给捂冻的， 脑子昏昏沉沉，拖着千斤重的身体，晚自习结束已经九点钟， 还没到下课的点，沐慕就已经来了学校， 站在窗口眺望着教室里面， 一教室的人都被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吸引了， 纷纷朝门口看过来，陈野在睡觉， 听到旁边人说：“卧槽，美女！”
　　他被吵得翻了个身，看到了窗外的沐慕。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洛丽塔洋装，踩着红色的小皮鞋， 就像是八音盒里的娃娃，她的眼睛大而亮，陈野想起了周天下午的那个吻，她的唇很香甜， 她的眼睛深而不见底。
　　“太可爱了吧。”同桌说。
　　陈野翻了个身：“肤浅。”
　　同桌不怀好意的说：“哟， 我野哥对美女都没兴趣了。”
　　陆衍闭着眼睛趴在桌上，压根没有抬起头， 不知道沐慕来接他放学，江流倒是认出了那个小姑娘， 就是上次小卖铺的那个姑娘，远看就是一个洋娃娃，超级卡哇伊。
　　胡思韵在一边小声说：“找谁的呀？”
　　江流撇了撇嘴，回头看到陆衍在睡觉：“胡思韵，你觉得我跟门口那个小姑娘谁好看？”
　　胡思韵不知道她发哪门子神经：“你人来疯啊？比什么美？”
　　江流不高兴，脸黑着：“快点告诉我，谁好看！”
　　胡思韵看她委屈的小脸：“你俩不属于一个风格的。”
　　“那是谁好看？”江流轴上了。
　　胡思韵打量了一番江流：“说实话？”
　　江流点头，胡思韵说：“你。”
　　江流扬着脸：“真的？”
　　胡思韵点头：“真的。”
　　江流这才满意的继续做题。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江流收拾了一番书包，过去推了推陆衍，他翻了个身，很不舒服，江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她摇了摇陆衍：“喂，醒醒。”
　　赵嘉予收完了书包看到江流：“陆衍怎么了？”
　　江流：“——他发热了。”
　　赵嘉予也伸手摸了一下陆衍的额头：“妈呀，可以煮鸡蛋了。”
　　江流眼看陆衍这样子再不去医院要病死了：“赵嘉予，我们把他送医院吧，他烧的有点严重。”
　　赵嘉予点头。
　　沐慕在门口眼看着不对劲，陈野出门看到她走来走去，调笑着弯下腰：“很准时嘛～”
　　沐慕瞪了他一眼：“我哥旁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就是他喜欢的人？”
　　陈野朝里面看过去，看到赵嘉予和江流两个人在陆衍边上不知道商量着什么，他嬉皮笑脸的对着沐慕说：“是咯。”
　　沐慕说：“你帮我叫下我哥。”
　　陈野耸了耸肩：“凭什么？”
　　沐慕伸出脚想踩他，却被陈野躲开了：“你是第二个想踩我的女生。”
　　沐慕：“你不去拉倒，我叫别人去。”
　　陈野看她要去找别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肩膀：“我去。”
　　他从前面的大门走了进去，赵嘉予正把陆衍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江流伸手搀扶着陆衍的手臂，陆衍睁开惺忪的眼睛，小白脸烧的很红，陈野站在距离他们五十厘米的地方，皱眉。
　　“陆衍怎么了？”陈野问。
　　江流抬头看到了他：“他发热了，我们送他去医院。”
　　陈野看赵嘉予拖着陆衍的胳膊，江流拽着陆衍的手臂：“你们就这么折腾他？”
　　江流：“——什么折腾？”
　　陈野伸手朝赵嘉予招了招：“你过来。”
　　赵嘉予指了指自己，他对陈野到底是有几分畏惧的，乖乖走了过去：“干嘛？”
　　陈野说：“你蹲下，背着他去校门口，我叫车。”
　　赵嘉予把书包放下来，有点小憋屈：“凭什么是我呀？”
　　陈野双手交叠着，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因为你胖，难不成你让本少爷背他啊？”
　　赵嘉予努了努嘴，乖乖蹲下了他粗壮的大腿，谁叫他平时吃了陆衍不少东西，现在是要还回来的，江流托着陆衍的后背把他挪到赵嘉予的背上，陆衍迷蒙着睁开眼睛，看到了江流。
　　“别动我，难受。”他喃喃地说。
　　江流柔声细语的说：“乖啊，我们去医院。”
　　陆衍浑身都在发烧，脑袋沉的不像话：“放我下来，我能走。”
　　江流听着他细若游丝的声音，这个时候还在逞强，但是又不忍心对他大声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乖哈。”
　　陈野看她那副温柔乖巧的模样，打翻了醋坛子：“矫情。”
　　江流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四个人出了教室，沐慕看到陆衍被背着，很焦急的问：“他怎么了？”
　　陈野插着兜：“就感冒发烧，现在去医院。”
　　江流停在了门口，打量着那个女孩，头发卷卷的，皮肤很白，她敢肯定胡思韵在说谎，这个女孩很明显就比自己好看！
　　“啊哟，姐姐们走不走？我累死了。”赵嘉予说。
　　他们很速度的下了楼走到了学校大门，赵嘉予累的额头大汗淋漓，陆衍看起来挺瘦的，怎么背起来那么重，赵嘉予喘着气：“陈野，你叫的车呢？”
　　一句三喘。
　　陈野说：“马上就到。”
　　刚说完，就听到滴-嘟-滴-嘟的救护车声音，以为是学校附近出了什么事故，只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口，赵嘉予不敢置信，看着陈野：“你叫的车？”
　　陈野点头：“对啊。”
　　赵嘉予、江流、沐慕三人无言，陆衍被搬上了救护车，护士问：“随车跟一位家属。”江流举手：“我。”
　　她刚举手就被陈野拉住了：“你去添什么乱？”
　　江流看向了沐慕，沐慕微笑着对护士说：“我跟车。”
　　江流愣在了原地，看着救护车关上了门，将她跟陆衍隔开，这个女孩是谁？凭什么她跟车？江流心里五味杂陈，陈野看她愣在原地。
　　“我回家了，你不回家？”陈野问。
　　江流摇头：“我要去医院。”
　　“你去干嘛啊？”陈野说。
　　江流仰起脸，伸手一把掐住了陈野的手臂，铆足了力气：“就你事多！要不是你，跟车的就是我！”
　　陈野被她掐的嗷嗷直叫：“你快松开老子。”
　　江流一肚子的气：“我要掐死你，你个害人精！”
　　“嗷～老子要打女人了啊！”陈野弯腰。
　　他看着江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路灯昏黄，她美且动人，另一只没被掐的手伸向了江流的腰肢，挠了一把，江流怕痒，松开了掐他的手。
　　“你怕痒啊？”陈野说。
　　江流不想理他：“我要去医院了。”
　　陈野：“那小子就感冒而已，你至于吗？瞧你紧张的样子！而且你没瞧见人家有家属吗？”
　　江流：“——要你管？”
　　赵嘉予才缓过来，捶了捶肩膀，看着辩嘴的两人，江流和他平时看到的差的有点多，她不是很温柔的嘛，怎么会这么凶悍？难道是他太累看错了？
　　他被陈野瞪了一眼，赵嘉予忙说：“我回教室拿书包了，拜拜。”
　　江流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陈野跟着挤了上去，江流伸脚要踹他，结果车子开了，一个踉跄倒在了出租车后排的座椅上，陈野伸手过去拉她一把，江流没理他。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女孩跟陆衍什么关系？”陈野对她的无情习以为常。
　　江流坐直了身体：“你知道？”
　　陈野双手交叠着很拽：“对啊。”
　　“什么关系？”
　　路灯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陈野看到她亮如黑豆的眼睛：“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江流瞪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
　　陈野看她为陆衍那焦虑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涩涩的：“我告诉你哦，关系匪浅，好到睡过一张床。”
　　江流的脸下一秒就僵滞了：“你怎么知道的？”
　　陈野勾唇：“因为那女孩是我前女友啊。”
　　江流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脸，还有陈野跟那个女孩眉目的交流，他们是认得的，猜疑在心里初生萌芽，就再也止不住，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那天在学校小卖铺的场景。
　　那个女孩说：“爱你喔～”
　　而陆衍没有否认，他不否认那便是默认。
　　的士开到了医院，江流呆坐在车里，她未曾想过陆衍有女朋友，自己这算什么？挖墙脚吗？短短的五分钟，她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的场景，每一个场景都在说她是个煞笔，从陆衍有女朋友到陆衍是不是跟那个小姑娘滚床单了，再到陆衍上大学后和那个姑娘分手了，自己备胎上位，上位没几个月，陆衍和那个姑娘死灰复燃，一脚把自己踹开，甚至幻想到自己被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姑娘，你下不下车？”司机再前面不耐烦的问道。
　　江流触电般的回过了神，心里苦涩极了。这世上最苦的是什么，不是苦瓜是她现在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出轨，劈腿。
　　“师傅，我，我要去市中心。”江流说。
　　陈野诧异：“你干嘛啊？不是要来医院的吗？到了你怎么又变卦了啊？”
　　江流剜了他一眼：“师傅，让他下车，这个人是精神病。”
　　陈野：“——你才是神经病！”
　　的士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小情侣啊，吵个架都这么有乐子。”
　　江流说：“我跟他不是情侣，师傅你别误会，他脑子有点问题。”
　　陈野回：“你脑子才有问题好伐？变卦就在一秒间，善变的女生。”
　　江流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内心苦涩，还有忍受陈野在边上跟她作对，心情差到了极点。
　　而另一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陆衍被安置在了病房，发烧烧到了38.5°，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手背扎了好几针才扎进去，头顶吊着6袋药瓶，枕头边上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个不停。
　　沐慕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很不舒服的表情，内心有一丝自责，早上就看到他不太对劲，要是早一点劝他去医院，也不至于现在躺在这里吊水。
　　她看他睡着了，拿起了正在震动的手机，“重点观察对象”的来电，沐慕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她哥还挺可爱的，她猜都猜到是她哥喜欢的那个女生。
　　沐慕接了起来。
　　江流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打个电话问清楚，她抿着唇还没准备开口，沐慕就开了口。
　　“喂？”沐慕的声音传到了江流的耳朵里。
　　江流这一听，炸了，当即挂了电话。
　　沐慕本来想说什么，但对方一点儿机会没给她，随后，陆衍的手机受到了江流的狂轰滥炸。
　　重点观察对象：陆衍你个白眼狼，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重点观察对象：陆衍！你说话啊！你干嘛不说话！你心虚了是不是？
　　重点观察对象：鄙视.jpg，陆衍，你敢玩弄我的感情！哈？我今天为了给你买感冒药，还爬墙，爬墙还摔了，摔得我胳膊都要断掉了，你倒好，你给我戴绿帽！
　　重点观察对象：说错了，虽然我还不是你女朋友，但你也不能预先给我戴绿帽！啊啊啊！我要弄死你，呵呵呵！别看我平时对你百依百顺的，我生气起来可是很吓人的！
　　重点观察对象：气死我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为所欲为，我现在宣布，我不喜欢你了！
　　……
　　沐慕看着一连串不带停歇的短信轰炸，有点同情的看着还在吊点滴的陆衍，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备注一点儿错都没有，就是【重点观察对象】。


第四十一章 我超甜甜
　　陆衍吊完了两瓶水， 才醒过来， 沐慕趴在床边上玩手机， 看到他醒了，抬起头，陆衍睁开眼。
　　“小慕， 你先回家吧。”陆衍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喉咙干的厉害。
　　沐慕坐起来， 给他倒了杯热水：“没事， 我白天在家睡了一天了。”
　　陆衍抿了一口水，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已经到了后半夜，沐慕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他的手机。
　　“哥， 重点观察对象是谁？”沐慕问他。
　　陆衍拿过了手机：“同学。”
　　沐慕坐到床沿上：“哥，你还骗我，好歹咱俩是一个妈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想什么？”
　　陆衍扯了扯嘴角， 揉了揉她的发：“知道了。”
　　沐慕歪着头看他：“你喜欢的女生啊？”
　　陆衍点头：“嗯。”
　　沐慕说：“她很好看， 我今天看到了，而且很单纯。”
　　陆衍：“是蠢， 脑子一根筋。”
　　沐慕笑了起来：“哥，你跟我说说她呗， 能让我哥这种大腹黑喜欢上的女生不简单呐。”
　　陆衍靠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月色如华：“她挺简单的，就是烦人 ，很烦的那种。”
　　沐慕噗嗤一声：“烦人那你还喜欢？”
　　他淡淡的说：“认识她以前，感觉全世界都跟我有时差，认识她以后，忽然感觉世界变亮了。”
　　“你变了。”沐慕看着他轻勾的唇，“以前见你总是阴沉的，心情总是不好不坏，这次回来见你，感觉你变活泼了，起码有生命力，不像个冰冷的机器。”
　　陆衍握着手机，看着江流的信息：“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手机又震了一下。
　　重点观察对象：我口无遮拦，我错了，我撤回，你理我一下下嘛往上翻，是她洋洋洒洒的骂声。
　　他能够想象到江流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委屈巴巴的蹲在哪个角落里，他给江流回了电话过去。
　　江流还没睡，她在等他电话，秒接。
　　气氛一度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陆衍听到那头隐隐约约的呼吸声，江流率先开了口。
　　“陆衍…”江流很重的鼻音，很浓的哭腔。
　　听的陆衍心里微微有点难受：“嗯？”
　　“你是不是不跟我好了？”江流欲哭但忍住了，语气中的委屈之意到了极点。
　　陆衍皱眉，他吊了瓶水，怎么世界都变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带着轻轻哄的语气说：“不是。”
　　江流因为这俩字，一瞬间心情就好了，深冬里有了一片阳光照进来，她委屈道：“我——我不想做小三，我也——不想挖墙脚。”
　　后面越说声音越小，她是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少女，基本的礼义廉耻她是知道的，就算再喜欢陆衍，也不能去做小三啊！想到他跟别人好，江流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陆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小三？”
　　江流以为他装蒜：“你都跟别人睡一张床了，你还装蒜，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陆衍：“……我跟谁睡一张床了？”
　　江流哭唧唧：“就那个很可爱的，那个穿着洋装的小女生，她在小卖铺说——爱你，你还摸她的头，你上救护车，她跟车的那个女生！”
　　陆衍看了一眼一边看着他的沐慕，忍不住扯了嘴角：“别哭了。”
　　“她是我妹妹。”陆衍继续说。
　　江流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瞬间坐起来：“啥？”
　　她万万没想到陆衍还有个那么大的妹妹！难怪那个小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他俩兄妹都好好看！
　　“你妹妹啊？”她略带尴尬的回，自己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跟妹妹计较还哭得贼惨，她真是被男色迷了心窍，“我说呢！啊呀，今天风怎么这么大呢！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其实，我没哭。”
　　陆衍听着她倔强的话：“你在哪呢？”
　　江流打的去市中心，一顿狂吃心情并没有好，和陈野分道扬镳后，脑子不清醒，又一个人返回了医院，医院早就过了探视时间，她就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一直坐到现在。
　　她呢喃：“我在小区楼下。”
　　“天这么冷，你快上楼去。”陆衍说。
　　江流站起来，腿有点麻，扶了一下柱子，外面有救护车驶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陆衍问：“你在哪？”
　　“小区——楼下。”
　　隔着手机，她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说谎的。
　　“我再问你一遍，在哪？”他虽然感冒了，但语气间的威慑力还是十足的。
　　江流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他看穿的，寻思着自己说的话毫无破绽，嘟哝了一句：“医院。”
　　沐慕看他掀开了被子：“哥，我去楼下找她吧。”
　　陆衍关掉了输液开关，把管子拔掉了，留了个针头在手背上：“你去没用。”
　　沐慕看他这么紧张，内心不由得想，她哥现在跟以前是一点儿也不一样了：“那你们约会愉快。”
　　陆衍穿了羽绒服，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推开门，走道里只有昏暗的灯，阴冷的风穿过他的脖颈，他裹着羽绒服下到了一楼，从侧面的偏门走到了正门大门口，就看到江流窝在地上瑟瑟发抖，暗沉的灯光照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
　　江流感觉一道阴影罩在她身上，抬头看到了陆衍，眼睛红得像个兔子，陆衍居高临下看着她头顶乌黑的发，自己还感冒着，她真是不让人省心：“你是不是个智障？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医院来？你不知道一个女生大晚上很危险吗？你有没有点安全意识？你就这么任性？不计后果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流抬起头，伸手抱着她面前的腿，很小声的说：“你不要凶我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终是放软了声音：“大晚上很危险。”
　　江流点头，鼻涕眼泪都擦在了他裤子上：“嗯，我马上回家。”
　　陆衍蹲下身子，江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白脸，因为感冒的愿意，他的眉眼多了一丝憔悴，看起来有几分病美人的神韵。
　　他伸手擦掉了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吃过晚饭没？”
　　江流摇头，之前吃过的一顿夜宵被她抛至于脑后：“饿。”
　　他站起来，有点头晕，江流扶着他的胳膊，顺势牵着他的手，撒娇般的说：“医院门口有家营养粥铺。”
　　陆衍没什么力气，随她牵着，她的掌心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手指拨了拨，陆衍“嘶～”了一声，她把他的手拿了起来，才发现刚刚他拨的东西是吊针。
　　“我错了，我不知道是吊针。”她蹬蹬蹬跑到了另一边，“牵这个。”
　　陆衍看她明媚的笑脸，就像是暗夜里的阳光，直抵人的心坎儿，前一秒还是哭哭啼啼的，后一秒就能笑靥如花，他喜欢她总是阳光乐观的样子。
　　“我脸上有东西吗？”江流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陆衍撇过了脸去，江流抱着他的手臂：“是不是觉得我超美！”
　　陆衍：“——超自恋。”
　　江流歪过脸去：“韵韵都说了，我是最好看的！我也觉得我很好看！”
　　陆衍：“她怕打击你。”
　　江流：“韵韵跟你不一样，她是好人。”
　　凉凉夜风吹动着少年的心，他说：“我不是好人？”
　　若干年后，江流在日记本上写上：陆衍——仗着自己好看的阴险坏人此刻，她仰着脸：“你也是好人。”
　　到了粥铺，里面只有一个人，服务员在前台睡着了，江流走过去点了一份小米南瓜粥，陆衍点了一份红枣枸杞粥，两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江流八卦的眼神亮了亮：“陆衍，那个小姑娘是你亲妹妹吗？”
　　陆衍点头。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提过呀？”
　　“我妹妹跟我妈一直待在美国，每年我妹会回来一趟。”
　　江流听着他说的，爸爸在国内，妈妈和妹妹在国外，妹妹是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按照妹妹的年纪来推算，那么陆衍的妈妈应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去了美国，又想了之前去派出所，一个连儿子进派出所都腾不出时间来接的父亲，她看着他，忽然就明了了他性格的清冷。
　　反观自己，他俩还有点巧，她妈也跟别人跑了，不过她妈是在她高一的时候跟人跑的，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大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虽然父母有争吵，但给予她的爱很多。
　　父母的婚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小孩。
　　“你妈妈肯定很好看，你好看，你妹妹也好看。”江流嬉皮笑脸着岔开了话题。
　　陆衍点头：“她确实很好看。”
　　江流说：“今年过年，我要回老家，你要觉得无聊跟我一起去青海啊，那边超好玩的，我有个死党，顾长安，他们家承包了山头，往那山坡上一站就是山大王。”
　　陆衍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没空，我要学习。”
　　江流：“过年啊，过年你还学习？”
　　粥上来了，他抽了个勺子给她：“今年是高中最后一年寒假，过了寒假，就是冲刺了，你也要好好学习。”
　　江流勺了一口粥，刚喝一口，肚子里的烧烤和粥反冲，打了个饱嗝，嗝出一嘴的烧烤味。
　　幸好陆衍感冒了，鼻子不通，但看她那表情就完全不是饿了的样子。
　　-
　　生活不紧不慢就到了期末考试，对于期末考，江流准备的很充足，毕竟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九点半到家还要再做一套卷子，整个人都熬在了考试里。
　　考完当天，胡思韵问她：“江流，你过年回老家吗？”
　　江流点头：“昂。”
　　胡思韵说：“我过年要出去旅游，到时候给你带特产呀。”
　　江流点头如捣蒜：“我要吃肉类的。”
　　教室里气氛变得异常兴奋，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假，终于不用再做题，不用再早起了，个个精神焕发，班主任在教室前面组织着打扫卫生，男生女生忙碌起来。
　　江流扫完了地，出门看到陆衍站在教室外面，她走到他跟前。
　　陆衍转头看她，江流说：“寒假好久喔，要25天呢！”
　　“好好学习，25天可以有质的飞跃。”
　　江流一脸懵，她跟他说话的目的不是好好学习，是诉说即将到来的相思之苦：“能不能每天开一会会视频呀？”
　　陆衍服了她了：“你是不是很闲？”
　　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25天是600个小时，好漫长，要不你跟我去青海吧，权当旅游。”
　　“没空。”
　　“那你开视频吧，以解我的相思之苦。”江流是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当天回家的晚上，江流软磨硬泡了好久，陆衍才跟她开了个视频，他说：明天早上六点南城图书馆，复习语文，别迟到。
　　江流欲哭无泪：放一天假行不行？
　　陆衍那头已经关掉了摄像头，qq给她发了条信息：六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流愉快的寒假变成了比上学还苦逼的补课，本来以为要25天不见面，直到江流回青海的前一天，她都被扣在图书馆补课，补课就算了，陆衍说：南城到西宁的飞机三个小时，这套卷子你飞机上温习一遍，给你布置的作业回来之后我抽查。
　　往年过年江流在撒欢，顾长安跟她一起撒欢，结果今年顾长安来了好几次，找她出去玩，就看到江流窝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做试卷。
　　顾长安坐在她边上：“江流，怎么才去了南城半年你都学傻了？”
　　江流趴在试卷中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们班有个陆老师，你不知道，陆老师特别凶狠，他五天给我布置了十五套卷子，你说是不是猛如虎？”
　　顾长安看着她写的密密麻麻的卷子：“哎哟喂，出去玩啦，老师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写他能拿你怎么办？”
　　江流哭：“他能不理我。”
　　顾长安嗅到了奸。情的味道：“你喜欢你们的陆老师？”
　　江流点头：“喜欢。”
　　顾长安眼中有一丝黯然：“师生恋是禁止的，你这是在作死！”
　　江流拨开一罐可乐：“啊，我就喜欢这种禁。忌之恋，长安呐，你不觉得着很刺激吗？”
　　顾长安：“我看你是神经有问题，老师那么可怕，你都能下的去手，你就不怕谈恋爱的时候给你布置点作业？”
　　江流看着面前一叠叠的卷子：“长安，你是神，真的，特别神。”


第四十二章 我太甜了
　　大年三十晚上， 江流跟着她爸去奶奶家吃饭， 七大姑八大姨全来了， 她奶奶家跟顾长安家隔得很近，走几里路就到了，顾长安被问成绩问的脑壳疼， 从家里溜到了江流奶奶家。
　　外面一派热闹，他们两人窝在房间里打王者荣耀， 大年三十大眼竟然也在线， 江流想大眼不用过年的吗？
　　江六六：【大眼， 你没有去亲戚家吗？】大眼：【没有】
　　江流不知道问什么，顾长安催的厉害。
　　江六六：【玩游戏吗？】
　　大眼：【好】
　　三个人组队， 刚进房间，还没开始，江流大姑家的小屁孩也就是江流的表弟，偷偷跑过来了。
　　“你们在玩王者荣耀呀？我也玩这个游戏！带我带我。”表弟拿着手机就坐到了江流顾长安对面。
　　顾长安看着这个小屁孩， 忍不住掐他肉嘟嘟的脸，他最喜欢欺负江流她表弟了：“小屁孩，你玩什么玩啊？”
　　表弟：“你才小屁孩呢！”
　　顾长安：“外面那么多小孩，你出去跟你的同伴玩， 别来打扰我跟你江流姐姐打游戏。”
　　表弟耀武扬威的叉着腰：“我跟那些智障儿童不是一类人， 我很成熟。”
　　顾长安掐着他的脸：“我看你就是一智障儿童还说别人智障儿童。”
　　表弟抱着江流的手臂，嘟起小胖嘴撒娇：“江流姐，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嘛。”
　　江流拍掉了顾长安掐他表弟的手， 看着表弟红通通的小脸：“你什么段位啊你？”
　　表弟尤为骄傲，拍了拍胸脯：“我是星耀。”
　　江流泪眼望天：“——现在小学生都这么厉害的吗？”
　　顾长安：“小屁孩，一定是你爸爸拿你手机玩的。”
　　那头大眼发了信息：【不开我下了】
　　江流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被晾着的大眼。
　　江六六：【我，我这边还有个人要跟我们组队】大眼：【谁？】
　　江流看了一眼面前十岁的小男孩，如果他是黄金段位，她就不带他了，可是谁叫他是星耀的，为了荣耀的胜利，她打下：【我表弟】江流拉了小屁孩：“「各自安好」这个是你？”
　　小屁孩点头：“嗯，是不是很成熟？”
　　江流嗤之以鼻，四个人进了游戏，组了个队，表弟一看己方队伍竟然有个王者段位！还是个萌妹子！
　　各自安好：【哇，大眼萌妹哎，是小可爱吗？】大眼：【不是】
　　各自安好：【哇，你是王者哎，你太厉害了叭，小姐姐带我上分。】大眼：【@江六六解释一下你表弟怎么回事？】江流一巴掌拍在小屁孩的脑袋瓜上：“我带你玩，你竟然想泡我朋友？你搞没搞错？你才十岁！成天想什么呢？你这样我就不带你了！我还要告诉你爸妈你学谈恋爱。”
　　表弟委屈巴巴：“我就开个玩笑嘛。”
　　江流：“我看你是想被你爸妈混合双打。”
　　江六六：【龇牙.jpg，我表弟才十岁，他绝对没有恶意。】她特意强调了十岁以证明这个小屁孩还很单纯。
　　大眼：【哦，开吧】
　　各自安好：【小姐姐，能不能开团队语音呀，这样我才能跟你们打出配合】这点正好戳中了江流，江流至今不知大眼是男是女还是人妖，顾长安表示同意：“表弟这句话是没啥问题的。”
　　江六六（打开语音）：【大眼，听得到我说话吗？喂，喂，喂？】大眼（打字）：嗯
　　江六六（语音）：【你不开语音吗？】大眼（打字）：【不用配合，一带三没什么问题】江流、顾长安、小屁孩皆是无语，虽然大眼是挺厉害的，但这么赤。裸。裸的嘲讽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江流准备关语音。
　　大眼（打字）：【你们语音开着吧】
　　江流（语音）：【凭什么呀！这不公平！】陆衍听着那头传来的女孩声音，有三四天没有看到她了，他都能想象她现在噘着嘴闹脾气的模样，三四天感觉也很漫长。他本来不想玩游戏的，但是想到她可能在线，才登陆了游戏。她好像渐渐成了他的某种牵挂。
　　大眼：【你开语音，我能及时救你】
　　江流一听这话好像是这么个意思，语音是比打字即时多了，为了荣耀的胜利，语音开着就开着吧。
　　游戏开了，外面爆竹声也响了起来，透过耳机能够听到江流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自从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后，南城已经很多年没有烟火爆竹的声音了，后来红灯笼也少了，最多也只贴上对联，年味在时光里越来越淡，偶然听见手机那端的爆竹声，好像听见了时光倒流的声音。
　　江流咋咋呼呼的：“呀，表弟，来上路，快点呀！”
　　表弟还未发育，声音奶奶的：“姐，你是笨蛋吗？那种情况你还去上路？”
　　江流看着手机黑白屏幕，自己在草丛里一命呜呼：“你骂谁笨蛋呢！我可是你姐姐！没大没小！”
　　表弟甩头想把江流的手甩掉：“啊呀，你别弄我头，我要死了，萌妹，小姐姐快来救我！”
　　大眼在草丛里悠哉悠哉的路过，就是没有上去救表弟，反而看着他被对面的四个人围剿。
　　表弟：“小姐姐！你见死不救！！！哼！！！”
　　陆衍很自然的在屏幕上打下：【你姐不笨，她只是意识差。】表弟看着大眼打下的字：“卧槽，小姐姐，你为了我姐姐竟然不救我！啊！高中生合伙欺负小学生啦！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江流看着大眼给她撑腰，心情特好，游戏里大眼虽然总压榨她，但他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大眼：【小学生别说脏话，不好哦…】表弟：“我不是小学生！我的智商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小学生！我是个大人！”
　　大眼：【我相信你的智商超过你姐了。】表弟：“那是。”
　　顾长安：“小屁孩，你再bb我就挂机了。”
　　表弟被顾长安拎起来扔到了边上：“我们六六最聪明，你这死孩子真是不会说话。”
　　江流点头如捣蒜：“还是长安好，长安最好。”
　　表弟做呕吐状：“你俩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只是个小孩子！”
　　一局游戏，这边叽里呱啦，陆衍那边眼神略深，他知道顾长安，打过几次游戏，每次江流遇到危险顾长安都会在她旁边，非奸即盗，而且表弟还说秀恩爱，指不定他俩在干什么！
　　游戏结束。
　　江六六：【还继续吗？】
　　这个信息刚刚打完，就收到了陆衍的qq消息。
　　陆衍：在？
　　江流切出了游戏，秒回：在！陆老师
　　陆衍：在干嘛呢？
　　江流看着一边捣乱的两个人：在写试卷！十五张超多的陆衍：那你很认真
　　江流捂嘴偷笑，反正陆衍那种只知道学习的人是不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的。
　　江流：对呀，谁让陆老师不懂怜香惜玉陆衍沉着脸：嗯，好好做题
　　那边游戏里，江流他们四个人玩着王者荣耀跨着年，外面的烟火从十一点半一直响到了十二点半，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
　　江六六：【新年快乐！大眼！】
　　顾长安：【你为什么不对我说？】
　　江六六：【你就在我边上，我说啥啊？】大眼：【江流，新年快乐。】
　　顾长安：【大眼，你为什么也不祝我新年快乐？】各自安好：【姐，姐夫新年快乐！萌妹姐姐，新年快乐！】江流一巴掌就招呼在了表弟的脑门上：“你丫的瞎说啥呢！”
　　表弟捂着头：“你小时候玩cosplay不是经常cos小燕子的吗？你还让长安哥cos五阿哥，你不记得了吗？你凭什么打我？”
　　江流：“你！你！你！你个小屁孩欠打！”
　　表弟抱着手机就跑了。
　　江流还没来得及在游戏里回，大眼已经下线了，不知怎么总觉得有点奇怪，虽然表弟那话是错的，但自己有没有义务跟这个大眼解释一下？万一大眼是个美女，顾长安还有机会，自己这不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嘛。
　　十二点过后，表弟下楼跟他妈睡去了，顾长安也爬了起来。
　　半年不见，顾长安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个子高高的，皮肤哥哥的，跟她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比兄妹还亲。
　　顾长安伸了个懒腰：“江流，我准备回家了，你不下楼送送我吗？”
　　江流躺尸在床上：“你自己没长腿吗？”
　　“你好狠的心，我陪你打了一晚上游戏，你都不愿意送送我！”顾长安叨唠着。
　　江流抱着被子：“滚滚滚。”
　　她钻进了被子，外面烟花一阵喧闹，她想起来忘了给陆衍发新年快乐，想起来赶紧掏出手机。
　　江流：亲爱的陆老师，你睡着了吗？
　　按照往常来说，陆衍早就睡了，可是今天是过年，万一他也等跨年呢？这个大年夜他在家还好吗？他妈妈和妹妹不是在美国吗？
　　她家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陆衍家有来亲戚吗？
　　他应该就是饭桌上的别人家孩子，别人家孩子又考了第一名，别人家孩子又拿了竞赛一等奖，别人家孩子被保送了Q大。
　　可是别人家的孩子也很辛苦啊，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
　　陆衍回了信息，短短的一个字：没
　　江流：能不能开视频？
　　陆衍：不能
　　江流坐起来：别人家的男朋友都可以开视频，为什么你不可以？
　　陆衍：我不是你男朋友
　　陆衍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江流和顾长安，姐和姐夫，心里有些苦涩。
　　江流看着他发的七个字，决绝果断，他说，高中毕业才能跟她谈恋爱，可是她已经把他当男朋友了。
　　江流：别人家未来的男朋友都可以开视频，为什么你不可以？
　　陆衍不得不佩服江流的理解能力，她总能在绝境中找出一条蹊径来。
　　陆衍：新年快乐
　　江流：……啥？我要开视频！
　　陆衍：不早了，我该睡了。
　　江流：我要开视频！
　　江流：要开视频！
　　江流：开视频！
　　江流：视频！
　　江流：频！
　　……
　　陆衍：你自己反思今天做错了什么，什么时候反思好什么时候开，我先睡了，新年快乐，晚安。
　　江流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话，他隔着屏幕也能知道她在打游戏？他隔着屏幕也能知道她不学习？江流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还关掉了灯，手机摄像头扫了一遍，房间干干净净，没有摄像头啊！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是他说的到底是她不学习？还是她打游戏？
　　他在炸她？
　　江流心想一定是这样的！


第四十三章 我巨甜的
　　江流左思右想想了一晚上， 没想出来， 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看着聊天框，陆衍让她反思她做错了什么？
　　她没做错什么呀！可是又不能不反思。
　　江流咬着指甲，翻来覆去。
　　江流：我反思完了， 我昨天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怎么能犯那种错误！我知道错了， 陆老师， 你原谅我呗。
　　模棱两可的说法，总不能不打自招。
　　江流打完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复， 后来跟顾长安他们出去玩儿了，玩到了下午两三点回家做题目，看手机，陆衍还是没有回她。
　　江流意识到陆衍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有点方，难道她的道歉不够诚恳？
　　江流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没有啥问题啊！
　　江流：我错啦，快回我
　　这次陆衍回的快了， 只是内容不大好。
　　陆衍：你错哪儿了？
　　江流仰望苍天， 她趴在桌上，她错哪儿了？
　　江流：我错在不好好学习， 不好好做题目。
　　陆衍：还有呢？
　　江流：……没有了！我举双手发誓，陆老师， 我真的没有做错其他的事她才离开陆衍三天，三天她能干啥坏事啊？最多就是不好好学习了。
　　陆衍：继续反思，我去学习了。
　　江流：……啊？反思啥？喂！
　　江流：喂！说清楚呀！反思啥啊！
　　陆衍终是没有回她，江流的脑子比较直，她能想到的理由都想了一遍，实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喜欢一个阴晴不定的男生真是苦逼死了。
　　过完年处处洋溢着一派喜庆，江流提前了一天回南城，主要她太想她的陆老师了，陆老师对她冷冰冰的，想开个视频都不给的小气鬼，她只好提前一天回去，好给她的陆老师一个惊喜。
　　顾长安把她送到机场，初四的机场冷清肃穆，冰冷的阳光斜斜的投射在地上，显得几分苍凉，顾长安拉着江流的行李箱，走路很慢，江流看他磨磨唧唧的，在后面催他：“顾长安，你能不能快点儿？”
　　顾长安把她送到进站口，看着她：“六六，我饿了，要不我们吃一顿汉堡王再走吧，反正检票还有两个小时。”
　　江流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吃完饭，等会到南城还得吃，我会撑死的！”
　　顾长安拉着箱子已经往汉堡王走去：“那你看着我吃。”
　　江流咒骂：“你咋这么贱！”
　　顾长安推着箱子就跑：“你的箱子可在我手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汉堡王，江流点了一份霸王鸡条，顾长安点了份套餐。
　　坐下，江流叼着一根鸡条，嘴角斜斜勾着：“舍不得我走呀？”
　　顾长安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江流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怎么半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他从一开始留她吃午饭就是不想那么快的分开，顾长安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
　　“哪有！”顾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觉得你半年变化挺大的。”
　　江流托着腮帮子，像是一朵花儿：“是不是变得超好看？”
　　顾长安啃了一口汉堡，嘴巴塞的鼓鼓的：“我觉得以前的你好看。”
　　江流掏出了手机，从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其实是这样的，她去南城半年，皮肤已经变白了很多，也没有爆痘。
　　“为什么呀？”江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顾长安捏着汉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以前你黑，我把你当哥们，现在你白了那么多，感觉像是多了个妹妹，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合着以前你没把我当女生？”江流坐直了身子，瞪他，语气提高了几个分贝。
　　顾长安哈哈笑起来：“你一开口就又是我兄弟了。”
　　“我看你是欠抽。”
　　江流抢了顾长安的番茄酱，全挤在了自己的鸡条上，顾长安说：“我说你喜欢的那个陆老师靠谱吗？”
　　江流听到了陆衍，眼睛bulingbuling放光，点头：“没见过比他更靠谱的人。”
　　说一不二，说让她反思己过才开视频就是反思己过，思不出来就不开视频，言出必行，铁石心肠，这种人不靠谱什么人靠谱！
　　“他真是你老师，那应该比你大很多岁吧，怎么说也得四五岁，而且他知道你要高考还跟你谈恋爱，这人肯定不是好人，你要当心点。”顾长安一番分析，头头是道。
　　江流鲜少能听见顾长安这么有逻辑的分析，点头：“嗯，有道理。”
　　顾长安看她认可了，眉眼舒展开：“所以啊…”
　　还没说完就被江流抢了话茬，江流咬着鸡条，乐哉哉的说：“陆老师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那个学生，特牛逼，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顾长安手一抖，可乐洒了一点：“你以前不是说成绩好的都是书呆子吗？”
　　江流想起了刚开学看陆衍，总是闷着头做题，都怪自己见色起意：“你想想一人长着陈冠希的脸，就算他是个二百五，也有很多人喜欢啊！”
　　“你说赵本山？”
　　江流瞥了他一眼：“年轻时候的陈冠希，《头文字D》那个时候的！”
　　顾长安将信将疑：“这么帅？”
　　江流点头，鸡条卡在了喉咙里，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猛的喝了一大口可乐。
　　顾长安拿了张纸巾给她：“你别这么激动。”
　　江流擦了擦嘴：“我就是想表达长得超帅成绩超好超nice。”
　　“这种人不花心？”顾长安摇头，“我是不信的，这种男生多的是女生喜欢，怎么会只喜欢一个！”
　　“因为他性格不好啊。”江流想起来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主动找他的女生都要被他气死，“正常女生受不了。”
　　顾长安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性格不好你还喜欢？”
　　江流：“一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啊，我就没办法跟他生气。”
　　顾长安呕吐状，他想起了先前江流疯狂喜欢高以翔，非拉着他买机票跟她去看电影发布会，结果过了两个月，她移情别恋，爱上了张雨剑，疯狂迷恋了又两个月。
　　顾长安说：“忘了，你可是有名的花痴，爱得快，不爱得也快。”
　　江流撇嘴：“这次我是认真的。”
　　顾长安：“你每次犯花痴都说自己是认真的。”
　　江流懒得搭理他，拉着行李箱准备去登机口，顾长安擦了擦嘴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他个子高，穿上厚厚的毛呢子大衣有几分英挺。
　　他送她到登机口：“六六。”
　　江流接过行李：“又干嘛？”
　　顾长安说：“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江流看着顾长安颀长的身影，这话一出她就感受到了别离，笑着说：“高三下学期了哎，哪有空啊！等我考完，回家跟你浪！”
　　顾长安朝她挥手：“那我在家等你。”
　　江流：“我要考B市，要不你好好学习考个B市的大学？”
　　顾长安看着她粉嫩的脸，心微微跳动：“B市吗？我没想过，不过我会好好想想的。”
　　江流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朝安检门走过去，顾长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难受，与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啊，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大姑娘，他从没想过离开这片草原，也没想过江流会离开这片草原。
　　江流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二楼电梯的拐角，顾长安揉了揉眼睛，这天又该下雪了，真是没完没了，他走出了机场，裹紧了呢子大衣。
　　江流没有通知陆衍就提前了一天回来，下了飞机，她拖着行李箱就直奔陆衍家而去，她记得他家是进门右拐第二个有假山的别墅。
　　江流搓了搓手，掌心稍有温度就放到脸颊上捂脸，她站在他家楼下，握着手机，拨通了陆衍的手机。
　　“陆衍吗？”她问。
　　“嗯。”
　　“外面下雪啦！出来看雪花呀。”她看着别墅二楼的窗户，那是他的房间。
　　陆衍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你们那儿下雪了？”
　　江流说：“我听韵韵说南城下雪了，你没看到吗？”
　　陆衍起身走到了窗前，窗户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他推开窗，冷风吹进来，凉凉的风吹进他的针织衫，他看到了楼下的江流，她正举着双收在脑袋上笔了个爱心，手机夹在她的耳朵上。
　　江流说：“我回来啦！surprise！”
　　陆衍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某根弦不经意断了，涌出前所未有的情绪，他的声音尽量平稳：“怎么提前了？”
　　江流委屈巴巴：“你不肯开视频，我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又不告诉我，我又想不出来，只好飞过来…”
　　电话挂断了。
　　江流放下了举着的手，窗前已经空无一人，他又生气了？
　　妈耶，她又做错什么了？
　　这个男生好难哄！
　　两分钟后，陆衍从一楼出来，大步走到了江流面前，六天不见，江流感觉有点陌生，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陆衍看着她低垂的脑袋，江流看着鞋尖，一见面就没什么话好说，陷入了沉默。
　　江流小声说：“我反思了好几天了，除了那天偷偷玩游戏，我真的没做错事了。”
　　她说完，拉了拉他的衣角：“真的就只玩了五局游戏，我十五张卷子都有乖乖写完的。”
　　“我还看书了，背单词了。”
　　“我还买了好几本参考书，我有好好学习的。”
　　……
　　他往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他的手臂环着她，江流从他胸口抬起头：“你不生气啦？”
　　陆衍点头，略略弯腰，鼻尖蹭过她的头顶：“嗯。”
　　她蹭了蹭他的怀抱，真好啊，干冷的冬天有一个温暖的胸膛真幸福。
　　“你一个人回来的？”他问。
　　江流点头：“对呀。”
　　他叨唠她：“下次不能这么任性，你得提前告诉我。”
　　“这不叫任性，这叫surprise！”
　　陆衍松开了她，看着她粉嫩的脸，好像回去几天胖了些：“我不喜欢这种surprise，我喜欢有计划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我巨甜呀
　　江流看他严肃的样子， 撒娇：“今天能不能提前透支约会。”
　　怕他不同意， 特意强调：“十五套卷子我提前写完了， 真的，不信我拿给你看。”
　　她作势要从书包里掏卷子，却被他阻止了， 江流抱着他的手臂：“好嘛，反正高考后你都是要跟我在一起的， 提前预支一下下啦。”
　　她总这样， 知道他对她撒娇无能就对症下药， 陆衍脸色沉了沉：“好好说话。”
　　江流嘟起嘴：“那约吗？”
　　陆衍拉着她的行李箱：“我先送你回家，到时候再说。”
　　江流微笑：“谢谢， 笔芯，爱你。”
　　陆衍：“……我没答应。”
　　江流把手伸到他面前：“要牵。”
　　陆衍自然的与她十指紧扣，他的掌心捂着她冰冷的小手，一条长路走的很慢， 大年初三，外面一派萧肃，没有几个商铺开了门，路上有来来往往去拜年的车流， 行人很少。
　　昨夜里南城下过雨， 地上湿漉漉的还没干，整个城市捞起了灰蒙蒙的， 陆衍侧过脸看到江流熠熠生辉的笑脸，他在这个城市待了十七年从来不曾喜欢它， 却在第十八年的时候爱上了这座城市。
　　他第一次到江流家，心里略有些忐忑，就像第一次登门拜访，江流推门而入，他们家住在高层，视野开阔，房子不大，却很温馨。
　　江流换了鞋，拿了她爸的鞋给陆衍，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挺挑剔的，又看了一眼他的小白鞋：“你别换鞋了。”
　　陆衍说：“没事。”
　　他还是穿了她爸的鞋子，灰色毛绒拖鞋上还有个大大的笑脸看起来很温馨。
　　江流把行李箱推进了自己的房间，陆衍跟在她后面，一眼就看到了她被套上的人，陆衍的脸忽然就有些僵硬，江流竟然把他的照片打印在了被单上，那张穿着校服的高清数码照，他记得是高一的时候拿了物理竞赛的奖拍的，书桌前面也贴着他的照片，他的照片上画了好多爱心…
　　江流没想到这茬事，反应过来，把他推了出去。
　　陆衍白皙的脸色有点难看，江流放好行李，走出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表情很凝重。
　　江流走过去倒了杯热水给他：“韵韵跟我说，要多和成绩好的人接触，这样才能考得好。”
　　（胡思韵：我从来没说过）
　　陆衍抬头看她：“照片哪里来的。”
　　江流抿唇，望天，扣小拇指：“就，就我也不知道。”
　　陆衍喝了一口水冷静了一下：“看着我。”
　　江流舔了一下嘴唇，眼睛四处乱窜，小声嘀咕：“买，买的。”
　　他站起来，江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陆衍说：“哪里买的？”
　　江流瞄了他一眼，嘟哝：“八，八班那个会拍照的张哲，每次学校有什么活动都是他拍照来着，我就找他买的。”
　　他真是无话可说，对她很无语：“你怎么不问我要？”
　　江流喜出望外，笑嘻嘻：“那你给我吗？”
　　他回：“不给。”
　　江流笑脸又变成了哭脸：“你看，你又不给我，我只能找别人买。”
　　“你盖着我的照片睡觉，难道没有心理阴影？”陆衍问，他实在无法想象，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看到被子上一个人正看着天花板是什么场景。
　　“没有，每天睡得特别香，你还别说，我以前还做噩梦，自从我把梁朝伟换成了你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江流回。
　　陆衍：“——赶紧把我的照片换掉。”
　　江流仰着脸：“我不要，你管天管地，你总不能管我被子上印着谁。”
　　陆衍看她那副表情，服了她，丢下一句：“随便你。”
　　他坐下来，端起来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江流收拾了一下：“我们去约会吧。”
　　陆衍伸手：“卷子呢，给我。”
　　江流撇了撇嘴，去房间的书包里拿了一叠厚厚的卷子：“呐，给，说了的，我很诚实的，很认真的写完的。”
　　陆衍端正了坐姿，翻看着一张张的卷子，时间不知不觉就流走了，天慢慢暗沉下来，江流委屈的看着外面天色变暗，又看了一眼正在很认真批注的陆衍，他专注起来的时候不受外界任何影响，每一处她错的地方，他都很仔细的写上了说明。
　　“这道题上次不是错过，怎么又错了？”陆衍说。
　　江流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看着这道题，她做的时候觉得眼熟来着。
　　“啊？我做错了吗？”她看着这道简单的语法题。
　　陆衍说：“as能用在主句前、后、中，which只能用在主句后。”
　　江流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抬眼看他，好像真的约不成会了，她现在算是彻底接受了不能约会这个事实，哎，学习就学习吧，再熬4个月，就可以再也不学习了。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多外面已经笼罩了一层墨蓝色的黑幕，陆衍把她的卷子一一叠好，还给她：“你现在的英语提高很多了，语文还是有点不稳，还有一百多天，继续保持。”
　　江流气力全无，一下午全用在纠错、听题上了，点头：“谢谢你，陆老师。”
　　好像小白脸也不管用了，如果再回到开学那天，她要告诫自己，不要对这个小白脸见色起意，不要犯花痴…
　　“去吃饭吧，想吃什么？”陆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他的掌心触及她的头顶，江流眼睛又恢复了灵动：“要吃好的，火锅。”
　　陆衍很少吃这些口比较重的，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喜欢吃甜食，对于川味的食物总不太习惯：“我不太能吃辣。”
　　江流眯着眼：“那点鸳鸯锅，我吃红汤你吃清汤。”
　　陆衍看她很憧憬吃火锅的模样，点头：“嗯。”
　　火锅是冬天南城人最喜欢的食物，江流拉着陆衍到了一家人特别多的火锅店，陆衍看了对面有一家没有人的火锅店，江流挤进了人群，挤到了服务员面前：“两个人，取号。”
　　她又冲出了人群，手里捏着B198的取票号。
　　陆衍看着她的取票号，指了指对面那家没有人的：“那家不用排队。”
　　江流皱眉：“这家人多好吃呀。”
　　“火锅不都是差不多味道吗？”他对于火锅的认知仅仅存在于一半是辣椒油一半是白色的清汤。
　　江流看他那一无所知的样子，顿觉可爱，在学习方面，她承认陆衍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吃的方面，他就是个文盲，啥也不知道。
　　江流大有做老师的风范：“区别可大了，看起来差不多，但是火锅底料的成分差别巨大，有的火锅底料材料很少，制作粗糙味道就差，有的火锅底料要融合十几种香料，加上独家配方和专业的炒制工艺，所以熬出来的味道简直好吃到爆表。”
　　她说起吃的头头是道，陆衍看她那自信昂扬的表情：“你还挺专业的。”
　　江流嘚瑟：“那是。”
　　“小吃货。”
　　江流：“——吃货多好啊，生而为人，不吃怎么对得起来这世上一遭。”
　　贪吃还被她整出了一套人生哲理。
　　【B102，有没有】
　　前面叫号的服务员叫道。
　　陆衍看了一眼江流手中的取票号：“我们B198？”
　　江流点头：“嗯。”
　　他皱眉：“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很快的，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
　　江流点头：“对啊。”
　　陆衍看着外面凳子上坐着无数玩手机的人：“他们都是在等号的？”
　　江流：“对啊。”
　　他说：“这只是一顿火锅。”
　　“对啊，这是一顿火锅，超好吃。”她踮起脚，“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得到最好的人呀。”
　　意有所指。
　　陆衍看着她那粉扑扑的小脸：“你套路都是哪里学的？”
　　江流挑眉：“无师自通。”
　　“你再撩我一下，我下次绝对不会跟你出来吃饭。”陆衍沉声。
　　江流：“——别人家男朋友。”
　　还没说完重新调整了一下语言，“别人家未来男朋友都喜欢被撩，怎么你就不喜欢？”
　　“那你找别人家未来男朋友去。”
　　这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撩不动，江流累：“你这个木头。”
　　她刚说完，人群中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南城不大不小，却在同一家火锅店遇到了班主任和她老公，不远处尹老师正牵着老公的手往火锅店方向走。
　　江流率先看到了班主任，掐了一把陆衍：“要死了！看到班主任了。”
　　陆衍看过去，好死不死班主任也看到了他们，尹老师的眼神有些诧异。
　　江流的血液逆流，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跟陆衍两个人单独吃饭，还，还牵着手，她小声说：“陆衍，快松开我的手。”
　　陆衍低头看到她发怂的样子，扯了唇角：“别怕。”
　　尹老师和她老公说了句什么，就朝他俩走了过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安静，只剩下他俩如待宰的羔羊，要是在以前的学校，江流就破罐子破摔了，毕竟她是女王大人，但是在南城，万一破罐子破摔摔得陆衍不理她了，咋办，好不容易哄好的男朋友，可千万不能作没了。
　　尹老师严肃的看着陆衍和他牵着的江流：“你俩怎么回事？”
　　陆衍的个子高，尹老师站在他面前也要矮一截头：“就是您看到的这样。”
　　语气坦荡。
　　尹老师看了一眼一边燥着脸的江流：“江流，你们在谈恋爱？”
　　陆衍看着尹老师：“老师，跟江流没关系，这件事既然您看到了，那我跟您单独谈谈吧。”
　　尹老师不是不懂十七八岁少年少女萌动的心，她看向了陆衍，一个是得力门生，一个是一学期进步了20几名的转校生，她意外的是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陆衍这才松开了江流的手：“你在门口坐着等我。”
　　尹老师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江流看着他俩的背影，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找家长吗？江有为要是知道她谈恋爱了肯定要揍她，可是如果她跟江有为说她对象是年级第一，或许能少挨揍，那陆衍呢？万一找陆衍家长怎么办？她可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陆衍呀。
　　忧心忡忡的看着陆衍跟尹老师，他应该会摆平的吧。
　　火锅店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江流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直到陆衍回来，尹老师看着江流，眼睛弯了弯：“还有一百多天，加油，好好学习。”
　　江流不知道陆衍说了什么，尹老师竟然眉目亲和也没提找家长的事，她不自觉看向了陆衍，后者依旧是冷冷的模样，不辨情绪。
　　“老师，我会的。”江流说。
　　尹老师说：“嗯，老师看好你，这家人太多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尹老师远去的背影，江流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陆衍：“你跟尹老师说了啥啊？”
　　陆衍薄唇轻挑：“没啥。”
　　“老师不找家长了？”
　　陆衍摇头：“不找。”
　　“这件事就这么over了？”
　　陆衍点头。
　　“你到底说了什么？”
　　陆衍说：“秘密。”
　　-
　　后来，大学毕业后，江流再回到母校，在学校里，遇到尹老师的时候，问她：“尹老师，当时陆衍和您说了啥呀。”
　　尹老师笑着看她：“他没说啥，他就说啊，江流这孩子不错，潜力很大，我在挖掘她的潜能。”
　　江流没忍住：“啥？他说我潜能不错？”
　　她想起陆衍一直说她智障还说她蠢来着，没想到他当年还夸她潜能不错。
　　尹老师点头：“他还跟我保证，一定不影响高考，还说江流高考一定会考到班级前三，让我不要管你俩谈恋爱这事。”
　　江流没想到陆衍当时对她期望如此之高，而她还只是以为他在抓她成绩，她琢磨着老师说的话：“老师，他当时说的是谈恋爱？”
　　尹老师回：“对啊。”
　　看着江流迷茫的眸子，尹老师继续说：“你们那个时候难道没在谈恋爱？”
　　江流点头：“嗯！他一直不答应我，都是我在苦苦纠缠。”
　　尹老师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他那是诓你呢，傻丫头，不答应你，能把你当老婆培养？”
　　江流脸有点燥，理是那么个理，可是他当年可真是高冷极了：“老师，谢谢你，你真好。”
　　尹老师说：“别谢我，看到你俩现在这么好，老师也很开心。”


第四十五章 我巨甜耶
　　开学的日子不知不觉悄悄接近， 无形的战争已经拉开帷幕。
　　开学第一天， 黑板旁边就贴了一个大大的倒计时136天， 136天之后大家各奔前程，有人会去一流的大学，有人会出国， 有人会进入社会…只是现在大家都还坐在同一个教室，每个人看着身边的人在竭尽全力的复习， 这个时候只是考试成绩的差距， 也许只是相差了20分， 但却决定了学校的差距，学校的差距便又决定了日后工作的差距， 工作的差距又导致了薪资的差距，薪资又构成了阶层，当分值拉开了100分或者更多，就导致了社会的两个阶层， 一切从出生开始都是环环相扣。
　　现在的他们还不曾知晓，高考的分数会直接影响未来人生的走向。
　　万籁俱寂的教室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怪叫，恰逢晚自习，有些诡异， 江流朝后面看去， 是那个胖胖的男生，叫李年， 他一直坐在角落里，平时不怎么说话， 现在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书，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啊！”，吓坏了周围的人。
　　教室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李年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书，不管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班主任尹老师站在教室前面说：“快高考了，大家要劳逸结合，千万别太紧张，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了，临门一脚大家要稳住，知道吗？有同学如果觉得心理压力特别大可以过来找我谈谈心，别憋在心里，知道吗？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未来的人生还有更多的里程碑，大学选专业、考研、读博、工作、结婚、生孩子等等，所以放宽心态，好好复习。”
　　大家并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这些，课间操的时候才听说，昨天李年在操场一边跑一边叫惊动了学校，后来送去了医院，被检查出来精神高度紧张造成的神经衰弱，办了休学，所以第二天班主任才到班级里来给大家说了那一番话。
　　江流不懂考试前高度紧张是什么样的心理，她也重视高考，但紧张目前还没有，毕竟倒计时还剩下68天，对于江流来说，68天很漫长，她得68天后才能正式成为陆衍女朋友，盼着高考快来，又害怕高考来了她考砸了。
　　有人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江流自打跟着陆衍的学习步骤以后，学习就养成了自觉性，不用陆衍再给她布置作业，她自己会主动去学，不懂得去问。
　　“江流，要是考不好，你想过怎么办了吗？”胡思韵戳了戳她的手臂。
　　江流看着胡思韵娇瘦的模样，自打下学期一来，胡思韵也变得非常紧张，每天都过得跟打仗一样，连跟她去小卖铺的时间都没有，有一次江流要跟胡思韵聊天，胡思韵看着自己新买的腕表：你现在有三分钟时间可以跟我聊天，三分钟一过我就要继续学习了。
　　江流看着她认真计时的模样，没了兴致，胡思韵说：那我继续学习了。
　　所有人都上了发条，唯独陆衍，他每天还是一样的节奏和先前没有区别，或许是因为他有保送名额的缘故，他该午睡还是午睡，该打篮球还是打篮球，一切如常。
　　“喂，江流，我现在很害怕，我要是考不好就得再复读一年，你不知道，复读特别痛苦。”胡思韵的脸色不太好。
　　江流合上了正在看的英语教材：“我尽力考，要是考不好我也不复读，不想再经历一遍高三。”
　　毕竟再经历一遍高三，她没有陆衍相伴，那样苦行僧般的日子她知道自己肯定熬不下去。
　　胡思韵的眼睛有点红：“期中考试我数学考得好差，按照那个分数我肯定去不了我想去的大学。”
　　胡思韵说着就趴在了桌上，声音很酸涩：“该做的题目我都做了，真的，那些参考书我也做了，可是一遇到很难的题目，我还是不会做，完全没有思路。”
　　“江流，要是我考不好，我们家肯定让我复读，我不想，复读。”说到后面，胡思韵背过了脸去。
　　江流看着她一耸一耸的背，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看着胡思韵雪白的耳朵：“韵韵，把你会做的都做了，你就已经很棒了，真的，你不会的大家也不会，你会的不出错就很好。”
　　胡思韵很浓的鼻音：“我做了前几年葛军的卷子，你知道我考了几分吗？”
　　江流知道葛军这个人，江苏高考数学的魔鬼出卷人，2003年，葛军出卷，全省平均分68（满分150），2010年，葛军出卷，全省平均分83.5分（满分160）…一听到葛军，百万考生闻风丧胆，当然，江流也知道他，陆衍前段时间给了她一份数学卷，她平时160分的数学卷最差也有145分，但那次她只考了128分，就是2010年的数学卷，此出题人真是丧心病狂。
　　“韵韵，今年我们不会是葛军出题的，我上次也做了一下他出的卷子，我也是不及格。”江流很心疼胡思韵，她知道胡思韵有多努力，也知道她多辛苦。
　　胡思韵揉了揉眼睛：“我不是难过自己考得低，是葛军那样的卷子下总有人能考得好，可是那个人不是我。”
　　江流看她脸色很差，状态很差：“你太紧张了，真的。”
　　胡思韵吸了吸鼻子：“休息了五分钟了，我要学习了。”
　　江流看着她强撑着做题的模样，心里钝钝的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考试有的时候看心态，紧张反而容易导致思路断片。
　　“韵韵，周末要不去溜冰吧？释放一下压力。”江流问她。
　　胡思韵摇头：“我周末要去补课。”
　　江流：“你还报了班？”
　　胡思韵点头：“嗯，还剩两个月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江流最终没有能够约到胡思韵，她不想自己影响了胡思韵，但是她约到了陆衍。
　　她本来就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我周末要去溜冰，陆衍，你要不要来？我教你呀。”
　　陆衍拿着筷子，低着头：“不用。”
　　江流想了半天“不用”不是“不要”，所以他是来不来呢。
　　江流歪着头问他：“那你来吗？”
　　“嗯。”
　　江流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眉开眼笑：“对嘛，劳逸结合这才对。”
　　陆衍扯了扯唇：“你心态还挺好。”
　　江流夹走了他菜盘里的糖醋里脊：“那是，毕竟我有退路嘛。”
　　陆衍颜色暗了暗：“J城农大畜牧业？回家承包山头养牛？”
　　江流觉得他碗里的糖醋里脊比自己碗里的好吃太多了，甜的眼睛弯起来，小声说：“你啊。”
　　陆衍无语：“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江流仰着脸：“为什么？”
　　“太能吃。”
　　江流：“——能吃是福。”
　　“能吃是猪。”
　　江流：“——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对她越和颜悦色，她越是蹬鼻子上脸，自打两人牵了手后，江流总爱言语之间极尽暧昧的挑逗他，好像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更能确定他就在自己身边。
　　-
　　周末冰场，江流一早就到了。
　　四月的南城已经初夏时节，处处开着缤纷艳丽的花，南城被装点的五颜六色，充满了生命力，绿油油的叶子散发着活力，气温将近二十度，温暖而舒适，街上的大部分人已经换上了长袖，女孩子们也有部分露出了细白修长的腿，四月是个暧昧而温馨的季节。
　　江流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运动服，服帖舒适的勾勒着女孩曼妙的曲线，她买了票，换上了鞋，褪去了冬天的羽绒服，现在的她灵动的像是一只蝴蝶，陆衍来时，她已经滑了两圈，江流滑到入口等他。
　　还记得冬天那次，她搀扶着他，而他初次接触溜冰，摔在了冰面上，她压在他身上，趁机占了他的便宜，江流看着入口处的那块冰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陆衍将她那抹笑脸收入眼中，他穿着冰刀鞋滑过来，轻飘飘的说：“想起自己是流氓了？”
　　江流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已经滑到她的身边。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白色的衬衫随着他的滑动在身后轻轻翘起来，白色与他尤为搭配，可是上一次，他明明连站立都不会。
　　“你，你会？”江流诧异道。
　　陆衍伸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眼下，江流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微微蹲下，带着她滑向了远处，脚底冰面的寒气自下而上，两颗心却热烈的跳动着。
　　他低头看着她飞扬的发丝，还有那张红艳艳的嘴唇：“上次我是骗你的，我会滑。”
　　江流仰起头，将自己的方向交给了他：“我不信，上次你明明连穿冰刀鞋都不会。”
　　陆衍说：“演戏总要演全套。”
　　江流皱眉：“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衍轻飘飘的说：“嫌你烦。”
　　直白赤。裸叫人无法接话，江流气鼓鼓的，加快了速度，陆衍随着她的加速也侧滑加了速，看她鼓起的腮帮子，江流抬头，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笑了起来：“我就是要烦死你啊。”
　　陆衍听着她细软又嚣张的声音，目光很沉，沉得让他想要把她刻进脑海里，他看着她洋溢着的笑脸，她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前台：喂，小帅哥，溜冰课学的咋样？
　　陆衍：不咋样
　　前台：溜冰老师说了你的平衡感不太好，最好报个季度的溜冰课，可以给你打八折陆衍：谁平衡感不好？
　　前台：你呀，每次都摔得很惨，还屡摔屡学不会，老师是建议你报个季度班，但是我啊，觉得小伙子你长得帅就够了，可以尝试其他运动，这个溜冰摔一跤太疼了，万一摔了脸就毁容了。
　　陆衍：我报个季度班
　　前台：好嘞，真是一个越挫越勇的小伙子


第四十六章 我巨甜的
　　“我有点事， 最近不在学校。”陆衍看着她说道。
　　江流在冰面上轻轻旋转， 修身的运动服勾勒着少女的曲线， 宛如一只白天鹅，长发随着滑动的动作在空中挥洒如墨，她嘴角扬起起， 露出一点白瓷般的牙：“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去？”
　　她的语气都是欢快的。
　　陆衍拉着她的手，她转回到他跟前， 水蒙蒙的眼睛如小鹿般凝望着他。
　　“有点事要离开南城几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流这才明白他说的不在学校是离开南城， 心里划过一丝的紧张与不舍。
　　旁边有人刹不住冰刀鞋朝他们冲来， 那人嘴里还叫着“快让一让”“快让一让”…陆衍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肢把她推到了另一边， 他自己却被躲避不及，被那人的冰刀鞋硌了一下，咚的摔在了冰面上，听声音摔得不轻。
　　陆衍捂着手肘， 曲起了膝盖，刹不住车的那人也摔在了冰面上，那人总算停了下来，他看向了陆衍， 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 朝陆衍喊道：“那个，对不起啊！”“非常的对不起！”
　　陆衍揉了揉膝盖， 江流反应后，滑了过来， 蹲在冰面上，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罐，她并不知道陆衍在那样的关头会先把她推开，就像这次以前她并不知道在陆衍眼里自己是这样的重要。
　　在江流有限的认知里，陆衍对她是有些许好感的，可能是因为她的好看，可能是因为她太烦人了，也可能是她太主动所以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
　　这段感情里，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自身的冷静和理性，与她，亦师亦友。
　　可现在，她不这样认为了，想法总是在一瞬间被扭转。
　　江流想起刚刚他推开她时的紧张神色，陆衍对她的感情或许比她想的要深，还要更深一点。
　　这样奇特的想法涌进了她的心里，就像是洪水找到了突破口，一发不可收拾，江流看向陆衍，她向来都是以仰望的姿态看他，所以她看到的陆衍永远都是冷静自持的，刚刚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也并非那么冷静，起码在那人快要撞到她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惊慌失措。
　　陆衍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皱眉，开口：“别这样看我，很怪。”
　　江流回过神，嘴唇禁不住轻轻扬起，看他那冷冷模样，她柔声说：“疼吗？”
　　他揉了揉手肘，单手扶着冰面爬了起来，看到她还咧开着嘴：“你是在笑话我？”
　　江流顿觉好笑，点头：“嗯。”
　　笑话你遮遮掩掩，笑话你不坦荡，笑话你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她不能说，因为他脾气古怪。
　　“也不想想是为了谁摔的，真是没有良心。”
　　他捂着手肘，朝溜冰场的入口滑去。
　　江流跟上了他，拉住了他的袖子：“我看看摔哪儿了。”
　　陆衍滑到了门口，坐在了休息椅上：“还好，应该是肿了，过两天就消肿了。”
　　江流看他眉毛也不抬一下：“不疼吗？”
　　“还好。”
　　江流撇了撇嘴：“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还好是疼还是不疼？”
　　陆衍脱掉了溜冰鞋，拎着鞋还回前台：“是能够接受的疼。”
　　江流也还掉了鞋：“那什么是不能接受的疼？”
　　陆衍看着她天真的大眼睛：“心里的。”
　　三个字，简短而利落。
　　江流却被击中了一般，她想起了她妈离开的那个夜晚，那个雨天，后来的很多年，江流都不敢想象那天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像陆衍说的，心里的疼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连想都不敢去想。
　　“你刚刚说你要离开南城，你是有什么事吗？”江流侧过脸，问他。
　　“家里有点事。”
　　他无意说，江流也没有再追问，可是她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超过一周，就是过年也只是分开了五六天，这次连具体日期都不知道，江流有点不好受，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白脸，忽然生出了不舍。
　　江流问：“你不在，我不会的题目怎么办？我能q.q找你吗？”
　　陆衍点头：“你可以发我q.q，我要是看到了会回你。”“好吧。”江流拉着书包袋子，“那我们待会去哪？”
　　“今天我就不去图书馆了，我得回家忙些事，等我回来再去图书馆吧。”
　　陆衍转过身，看向她，目光所及，是她脸颊两侧细软的头发勾勒着的小巧脸蛋。
　　“啊？”江流有些意外。
　　“嗯，你好好复习，别偷懒。”他说。
　　江流点头，出了商场就得跟他短暂的分离了，现在的每一秒都感觉异常珍贵，她看到了前面奶茶铺排了很多的人，伸手指了指：“我想买杯奶茶喝。”
　　陆衍看过去，那家奶茶店的人都排到店铺外：“那家？”
　　江流点头：“嗯，那家的奶茶超级好喝的。”
　　陆衍看到她扬起的眉毛和弯弯的眼睛：“那走吧。”
　　队伍很长，时间却很快，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江流很舍不得，她的手揪着书包带子，大拇指拨弄着食指，鼓起勇气，把手伸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心里，陆衍些微讶异，却被没说什么，握紧了她的手。
　　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临分别，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能不能送送你？”
　　本来是买杯奶茶，因为江流各种的要吃，最后买了卤味鸡、黑森林蛋糕、水果等等，一直墨迹到了天黑，陆衍对上了她可怜的眼神：“我很快回来。”
　　江流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那你要快一点。”陆衍揉了揉她的头：“嗯。”
　　“那我回家了。”
　　“嗯。”
　　“你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
　　……
　　陆衍的离开对于大家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临近高考，所有人都积极准备着考试，没有人再有闲情雅致去关心他为什么要请假，大家关心的是这道题高考会不会考？那道题高考会不会考？
　　一切都如往常，唯独江流，陆衍说好的下周会回来，可是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三周，高考还有47天，他回她的信息停留在了前天，他把解题过程写在了白纸上发给了她，并且附上了：好好复习，加油。
　　江流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衍只回复：快了
　　江流有的时候想陆衍是不是不回来了？她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他们的关系又恢复成了老师与学生，聊天记录只剩下她请教他题目。
　　伴随着第一声蝉鸣的到来，南城迎来了2015年的高考。
　　战争在无形中拉开了帷幕，江流似乎已经接受了陆衍不在身边这个现实，她以最坦然的姿态参加了考试，考试的第一天，她还有一点点的紧张，考试的第二天，她已经释然了，连紧张都不曾有，不管是好与坏，结果都已经既定。
　　考完的第三天，大多数人都是兴奋的，全班欢呼雀跃，却不知晓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已经画上了句点，尹老师那天一直没有出现，只在黑板上留下了几行字。
　　【你这一生，我只送一程
　　不忍离别，但车已到站
　　我原路返回
　　你远走高飞
　　再见】
　　一切的一切都在尹老师的这几行字中结束，人生是一辆单程车票，高三这一站已经走过，再也无法返回，江流看着这几行字，眼睛泛酸。
　　数学王走进来，看着大家的笑脸：“同学们，尹老师让我过来跟大家说一声，打扫完最后一次卫生就放学。”
　　“尹老师呢？”全班人齐声问。
　　数学王说：“尹老师不忍心跟你们说分别，大家各自珍重。”
　　江流看着数学王肥肥的身体，这一年数学王对她的帮助，她看在眼里，没有人比数学王对她更好了，数学王走了出去，江流追了出去。
　　“老师。”
　　数学王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啦？江流。”
　　江流吸了吸鼻子：“老师，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数学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伸开手，轻轻抱了一下江流的肩膀：“江流，数学考得怎么样？”
　　江流点头：“会做的一题都不会错。”
　　数学王笑了起来：“这么自信？”
　　江流：“嗯。”
　　“想好选哪个学校了吗？”
　　江流点头：“想好了，考…”
　　数学王打断了她：“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等考上了再发短信告诉我。”
　　“嗯，谢谢老师。”
　　“还有，你啊，是个聪明的女孩，大学的路要稳扎稳打，高中毕业并不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始。”数学王现在像一个老阿姨一样喋喋不休。
　　江流揉了揉眼睛：“嗯，我知道的。”
　　数学王看着得意门生，朝她挤了一下眼睛：“陆衍是好孩子，你俩很合适。”
　　江流有些意外，数学王怎么知道她跟陆衍的事？可是数学王已经转过身走了，江流看着他敦厚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掏出了手机，看着陆衍灰色的头像，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他不是说高考结束就跟她在一起的吗？
　　难道他不认账了吗？
　　江流点开了他的头像，他的空间总是状态很少，最新的状态是好几个月前的，他说：世间风物论自由，喜一生我有，共四海丰收。
　　她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而留言板里，[薛定谔的猫]最新的留言也恰恰是他写状态的那一天，很意外的是，[薛定谔的猫]那天并没有当天气预报，而是留了一句：珍重万千一切就像是一个谜，冥冥之中让她觉得陆衍与[薛定谔的猫]有什么牵扯。


第四十七章 我巨甜的
　　高考一过， 江流就失去了目标， 以前还有数不清的题目和试卷充实她的日常， 以让她淡忘陆衍不在身边这件事，如今考完了，无所事事， 整日游手好闲，时间就像是凝固了。
　　她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钟， 早晨7：00。
　　吃了早饭， 下楼散步再回来， 8：10。
　　后来，和顾长安玩了两局王者荣耀， 10：30。
　　时间从来没有这么慢过，要换做以前，她去网吧打游戏，发发呆看看小说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非昔比，她对啥都提不起劲来。
　　满脑子都是陆衍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不想对她负责任？一个月不见，他的小白脸有没有变黑， 哎， 江流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今天。
　　她躺在床上，侧着， 翻着，滚着， 时间就像垂暮老人，慢悠悠的晃着，不疾不徐，下午的时候陈野打来了电话，说是开个包房，叫她去唱歌，江流无聊，叨念着闲着也是闲着，这个时候谁能让她的时间过得飞快，她能喊谁爸爸。
　　到KTV下午两点，包房里不止陈野一个人，还有其他人，胡思韵、赵嘉予都来了。
　　江流纳闷，陈野这人什么时候跟他俩玩的好了？
　　江流穿了一身灰色的短袖，下面是灰色的运动裤，头发松松垮垮扎了个马尾，看起来颓废极了。
　　陈野拿着话筒走过来，他刚好在唱周杰伦的《告白气球》，陈野看起来挺玩世不恭，唱起歌来分外深情，他看着江流，薄唇微微张开，歌声溢出：“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
　　走到江流面前，他的眼睛上挑，没有再唱，房间里是《告白气球》的背景音乐，陈野看着她一身随意的打扮：“我说姐姐，你是不是考砸了？”
　　江流无精打采的抬了抬眼皮：“为什么？”
　　“就算考砸了你也别自暴自弃啊，人生还很长，你这就放弃自我了吗？”
　　陈野指了指她的头：“你丫几天不洗头了？我都看到反光了，黑眼圈还这么重，你这几天是不是做贼去了？”
　　江流觉得头有点痒，挠了挠头：“四五天吧。”
　　陈野把话筒塞到她手里：“得了，唱歌去吧，把不快乐都唱出来。”
　　陈野低头看着她，包厢里响起了一阵吆喝声：“野哥，牛批。”
　　陈野回头，骂了一句：“我牛你妈啊。”
　　那人悻悻闭了嘴。
　　江流握着话筒，在五彩流光的包厢里看着陈野：“谁告诉你姐姐我不开心的？姐姐我心情好得很呢。”
　　陈野看着她勉强的嚣张，手指在身侧握紧，想起沐慕对他说的话，心不由得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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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野很意外沐慕会在昨天给他发微信，沐慕说：陈野，你多陪陪江流，我哥最近回不去南城。
　　陈野并不知道陆衍怎么了，只知道陆衍好像很久没有来学校。
　　陈野问：陆衍怎么了？
　　沐慕：我妈前两天在重症监护室去世了，我哥置办后事跟我爸起了冲突，我哥知道了我的事，他现在状态很差，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说来话太长了，下次我回南城再跟你细说，你帮我哥陪陪江流，好么？
　　陈野：好，陆衍没事吧？
　　陈野看着沐慕发的信息，文字很短，却承载了难以想象的事情，沐慕是一个看起来很过得像公主的女孩，可是那天沐慕跟他交换秘密的时候，告诉他，她是别人的情人，他依稀能够想到她说这话时脸色多么平静，好似阐述的事情与她无关。
　　陆衍那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忍受亲妹妹这样的遭遇，加上沐慕说的他妈的去世，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是一块巨石，他与陆衍，不算朋友，勉强算情敌，可他并不希望陆衍过得不好。
　　沐慕：他会没事的，我看了我哥的手机，江流发了很多的信息，上次因为我接了我哥的电话，江流就闹了脾气，这次她一定会想很多，所以，陈野，麻烦你务必帮我多陪陪江流，万分感激。
　　陈野：好的，应该的，我会陪着她的。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过了很久，沐慕说：如果我是干干净净的女孩，我一定会追你。
　　陈野看着沐慕发的文字，就好像她站在他面前，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骨子里却野得像一匹马，他想起了她的唇，柔软而芳香。
　　陈野：干净的定义不是身体是心
　　沐慕：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追你咯？
　　陈野没有回复，他与沐慕的信息停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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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你很开心。”陈野推着江流的背把她推到了点歌台。
　　胡思韵正在点歌屏幕上戳戳点点，看到江流，往边上挪了挪：“坐。”
　　江流坐了下来：“韵韵，你怎么也来了？”
　　胡思韵看向了陈野：“陈野发信息给我，请我务必要来，他说还叫了你。”
　　江流：“这人可真是闲。”
　　胡思韵看着触摸屏：“你要唱啥？”
　　刚说完就想起了江流上次秋游唱的《万物生》，可谓是难听到了极点。
　　江流还没说话，胡思韵说：“可千万别是《万物生》。”
　　江流皱眉，她想起了自己上次在大巴上的事，那次她丢脸丢到家了，还是陆衍给她解的围，人啊，一旦想到了一些事，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唱《一生有你》。”
　　胡思韵将信将疑：“你确定你会唱？”
　　江流强作开心：“就是不会唱歌才要唱歌，会唱歌都当歌手了。”
　　胡思韵服了她的逻辑。
　　江流抱着话筒，把自己的歌顶了上来，本来好好听的一首歌，被江流唱的如同杀猪叫，明明是柔情似水，现在是鬼哭狼嚎，水木年华要是听到她唱这首歌，绝对要把她掐死。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江流沉浸在背景音乐中，眼睛发酸，陆衍不在的这一个月，她无数次梦见陆衍离开，有时候惊醒有时候哭泣，他就像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明明他们的故事已经开始，可是好像未曾开始就给她画上了句号。
　　江流没有唱完，放下话筒：“我去个洗手间。”
　　她跑出了包厢，感情决堤，握着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着陆衍的手机号，机械的女声提醒着她对方已经关机，江流紧紧把手机攥在手心，他说了一周就回来的，可是一周又一周。
　　陈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江流，别打了，他不在南城。”
　　江流回过头，喉咙酸涩：“你，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陈野看着江流毫不知情的样子，就是这个时候了，陆衍也不曾对她提起过一个字，他到底是不想让她承担他的那份痛苦，换做自己，也许早就说了。
　　“我猜的。”陈野嬉皮笑脸的说。
　　江流白了他一眼：“那你说个屁。”
　　“我觉得你该信任他，他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生，也许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陈野心想自己可真善良，明明可以趁着陆衍不在把江流抢过来，结果还替陆衍说话，真是哪里找这么善良的男孩！
　　江流撇了撇嘴：“什么事不能说清楚，藏着掖着，非奸即盗。”
　　陈野说：“苦衷？我不知道，瞎猜的。”
　　“我现在怀疑他不打算回来了，或者说他已经回来了，就是不想见我，这种可能性最大。”
　　江流想了很多，陆衍搞不好真的回来了，换了手机号，这样就可以再也不被她烦，不被她困扰。
　　陈野真是服了女人的想象力：“25号出成绩，出完成绩要班级聚会，最后一次聚会，他应该会参加的。”
　　江流反驳道：“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他为什么会参加班级聚会？”
　　陈野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因为他答应尹老师了。”
　　“你怎么知道他答应尹老师了？”
　　陈野舔了下嘴唇，他瞎说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陆衍去不去，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起码让江流到25号前开开心心的，他咳了一声：“就上次我去办公室写检讨的时候听到他跟尹老师说的。”
　　江流笑逐颜开，眉毛瞬间就扬起了起来，眼睛也有了光：“真的吗？”
　　陈野看她开心的模样，点头：“嗯，真的。”
　　江流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扬起笑脸：“那唱歌去吧！”
　　陈野跟在她后面回了包厢，因为知道陆衍25号会去聚会，江流心情一下子大好，现在距离25号还有10天，她只需要10天就能见到陆衍，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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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号出了成绩。
　　22号一大早，胡思韵就打来电话问江流考了多少，江流那时候还没起床，听到胡思韵的成绩，江流也爬了起来。
　　江流握着手机，心略微有些紧张，她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随后她听到了机械的女声：英语108、语文120、数学148附加分38，附加分5分，总分419分。
　　她捏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下一秒，在原地激动的跳了起来，捂着脸，眼泪刷的就掉了出来，她哭着打开了手机，第一时间，把这个成绩发给了陆衍。
　　江流：陆衍，我考了419分，我，我好像可以跟你进一所学校了。
　　她捏着手机，不敢置信，再次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信息确认无误，江流摔在了床上，忍不住呜咽起来，她终于走到了陆衍跟前，她终于可以坦然的对他说，陆衍，我跟上你的脚步了。
　　手机在她面前震动了一下，她看到了陆衍的回复。
　　陆衍：江流很棒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江流抑制不住的流眼泪。
　　江流：你，你回来了吗？
　　陆衍：嗯
　　江流：能出来吗？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等着他的回复，心紧紧揪在一起。
　　陆衍：暂时不行
　　江流：为什么？
　　一个多月的等待已经让她快要崩溃，江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没有回复。
　　江流：为什么？
　　她再次询问。
　　他说：有事。
　　江流看着他回复的两个字，他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好像他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江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对我说吗？你不是说了高考结束就在一起的吗？你是不打算认账了吗？你为什么要畏畏缩缩的？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一直让我没有归期的等待？我真的受够了！我累了，真的！我不想再倒贴了。
　　陆衍：江流，别闹脾气
　　江流看着他剪短的话，想起他清冷的眸子，吵架总能遮蔽人的双眼，让人只想到对方的缺点忘记对方的优点。
　　江流：是我在闹脾气吗？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她咄咄逼人，步步不让。
　　陆衍：我累了
　　江流：我也累了
　　陆衍：就这样吧
　　江流：那就这样吧


第四十八章 我巨甜噜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让彼此都不好过， 江流与陆衍至始至终都是平淡温和的， 她主动他被动， 这样的关系似乎已经成了固定模式，以至于现在也无法扭转。
　　受了梅雨季节的影响，隔天下了一场大暴雨， 雨水来势汹汹，似乎要把南城吞没， 这是江流和陆衍吵架的第二天， 她躺在床上， 看着雨水冲刷着透明玻璃的窗户，窗外的树枝被打的东倒西歪。
　　热气被这一阵大雨驱散， 江流推开窗，看着灰蒙蒙的高楼，天空中滑过一道闪电，随后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江流伸手一捧雨水，看着指尖晶莹的水，她想起了家乡的草地，每次雨水一过， 草地总是松软的， 西北的天气从来不像南方这样闷热，她想起了一年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远远没有想到一年后的自己会如此心系一个人，单向的喜欢总是让人受尽委屈。
　　南城的天阴晴不定， 25号已经挂上了大太阳，江流背着书包去了教室，有20天没有见到同学们，这一次见到大家都变了模样。
　　前面第一排不怎么说话的女生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后面的男生戴了两个闪瞎人眼的蓝色耳钉，后面的某个女生穿上了超短裙露出一截藕断般修长的腿，再仔细看来，班里几乎一大半的女生都穿上了裙子，长的短的都有，少女的裙摆总能让人想到青春无敌，连胡思韵都一改往日的沉闷打扮，穿上了灰色的百褶裙。
　　胡思韵看到江流还穿着上次去KTV的灰色短袖运动裤吃了一惊：“江流，你怎么这么颓废？”
　　江流趴在桌上，无精打采，从一开始到教室她就没有看到陆衍，再一想，他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又怎么会来填写志愿呢。
　　“大概我本性就是颓废吧。”江流心里特不是滋味。
　　胡思韵问她：“你高考多少分啊？”
　　胡思韵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本来自己估分估了370分，结果那天查成绩查出了385分，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所以此刻兴奋得不得了。
　　江流看着她快乐的样子：“我考的挺好的，比想象中的要好。”
　　胡思韵被她弄得好奇心上来了：“让我猜猜。”
　　胡思韵歪着脸，腿不自主的叉开，江流看到了她白嫩的大腿，跟雪一样白，懒洋洋的说：“你走光啦。”
　　胡思韵低头看了一眼慌忙夹紧了腿：“你别看。”
　　江流笑了起来：“你自己给我看的。”
　　胡思韵推了她的胳膊：“坏江流。”
　　江流眯着眼睛，胡思韵长得娇小，皮肤又白，一闹就可爱极了，以前没发现，胡思韵的腿是真好看，又细又白。
　　“你最后一次月考考了392，我猜你高考成绩是395，对不对？”胡思韵半歪着脸，瞧着江流白里透红的脸。
　　江流摇头：“错了哦。”
　　胡思韵说：“高了还是低了？”
　　江流说：“低了。”
　　胡思韵吃惊：“你考了395以上？”
　　江流点头：“嗯。”
　　“天呐，你这个分数要排班里前三了啊！如果是400分以上完全可以去清北了！”胡思韵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流，这一年江流的努力她是有目共睹的，还记得江流刚来这个班摸底考试的时候，英语只考了22分，那个时候她还是全班的笑料，没想到一年后，高考她能考的这么好！
　　胡思韵想都不敢想，看着她那丧气模样：“你考的这么好，你还这么颓废！江流，你是不是装的啊！其实你内心早就激动死了！”
　　江流抿唇：“装个头啊。”
　　胡思韵瞧着江流那张漂亮的脸蛋：“喂，江流，你真的要好好感谢陆衍，这一年他对你的帮助真的是巨大！”
　　江流听到“陆衍”的名字，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了，可是胡思韵说的是感谢他，感谢他让她哭了一场，感谢他让她如此痛苦吗？
　　“我跟他吵架了。”江流慢吞吞的说。
　　胡思韵皱眉，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跟你的恩师吵架？天，要不是他，你哪能考这么好！”
　　江流就见不得胡思韵这种无脑捧陆衍的样子，不服气了：“什么恩师不恩师的，我能考的好，也是我自己的努力好不好？”
　　胡思韵看她现在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你的努力不可否认，但是陆衍绝对是你高考最大的功臣，你要知道，你来之前他可谁也没有辅导过，你是他的第一代关门弟子。”
　　江流：“——啥关门弟子？”
　　胡思韵说：“总之，我觉得我要是你，我绝对没有脸跟陆衍吵架。”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你这么挺陆衍？他给你灌了迷魂汤了？”
　　胡思韵耸了耸肩：“在知道你高考成绩之前，我也许还会挺你，知道你的高考成绩后，我对陆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太厉害了，当然你也很厉害，但他更帅了。”
　　江流皱紧眉头：“最后一个月他都不在！他怎么就厉害了！”
　　胡思韵并不打算继续跟江流探讨陆衍厉不厉害这个问题：“你想好志愿填哪所学校了吗？我记得陆衍好像是保送的B大，你是不是也填B大？”
　　江流撇了撇嘴：“凭什么他填B大，我就要填B大，凭啥都得我跟着他跑？凭啥啊？”
　　胡思韵不懂她现在在闹哪门子的脾气：“你现在在气头上，千万别冲动，听我说，待会填志愿的时候，你第一志愿填B大，第二第三志愿随便填，志愿可不是瞎填的，填错了要后悔一辈子的。”
　　说填志愿，志愿表就到，尹老师拿着一叠志愿表走进了教室，满脸笑意，看着教室里本科第一批次录取的人，感到非常光荣。
　　“真高兴，今天能见到大部分的人，我们班这次高考成绩非常的好，一共43名同学有30名同学过了本科第一批次录取分数线，其中有10个同学在385分以上，还有2个同学在400分以上，其中江流考了419分，是我校第一名，老师感到非常的欣慰。”
　　尹老师一说分数，全班都朝江流看了过来，没有人想到江流会在高考中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有羡慕的眼神、有嫉妒的眼神…江流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的笑了笑，这一次考试是她距离陆衍成绩最近的一次，只是陆衍没有参加。
　　“下面老师把志愿表发下去，大家按照自己的意愿填写。”尹老师把志愿表给了第一排的同学人，让他们挨个往后传。
　　江流捏着志愿表，手紧紧握在一起，她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陆衍的对话窗口。
　　她捏着手机，输入了：陆衍，我不想跟你吵架，真的，我很累，今天填志愿，你求我，我就填B大。
　　江流输入完，看着这句话，陆衍怎么会求她呢？她又删掉了。
　　重新输入：今天填志愿，你想我去B大，我就去，你不想我去B大，我就去别的大学。
　　输入完，她久久没点发送，好像发送了她又在示弱。
　　窗外的蝉鸣声阵阵，闷热的天气江流整个身心都不舒畅，她最终没有发送出去。
　　她看着那张写着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的报名表，上面空空如也，却决定着每个人的未来走向。
　　“韵韵，你去哪个学校？”江流转头问胡思韵。
　　胡思韵已经写了一半了，江流凑过去，看到她写的“D大网络与新媒体专业”。
　　“韵韵，你要去D大吗？”江流问她。
　　胡思韵一边写一边回：“嗯。”
　　“可是D大在N城，很远啊，那我不是要跟你隔了小半个中国了吗？”江流好不容易在南城遇到了一个好朋友，结果要因为大学分隔那么远。
　　胡思韵笑着说：“啊呀，大学之后，你会有你的舍友，你的生活会有更多的人，那些高中的人和事情都会渐渐的在记忆里褪色。”
　　她满眼都是对大学的憧憬和向往，可是江流却觉得茫然，大学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圈子，她在南城遇到了陆衍，她想会不会在大学这样的环境里她遇到另一个陆衍？
　　就像胡思韵说的，高中的一切都会褪色，那她跟陆衍会随着高中毕业而在彼此的人生中褪色呢？
　　江流迟迟没有下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是陆衍的信息：今天填志愿。
　　江流没有想到陆衍会主动找她，他是不是想让她填B大呢？
　　江流：嗯
　　陆衍：想好填什么学校了吗？
　　江流看着他的话，前两天的阴霾一扫而过，他只要一点点的示好，她总能顺着台阶往下走，然后走到他身边，说好听了她是脾气好，说难听了，她就是一舔狗。
　　江流：我有问题要先问你
　　她刚打完字，陆衍就打了电话过来。
　　手机在教室里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大家还都以为是在上学，学校里禁止带手机，大家有点同情的看着江流，江流瞄了一眼尹老师，然后偷偷摸摸把手机塞到了桌子底下。
　　尹老师微笑着说：“大家毕业了，想玩手机就玩吧，想打电话就打，没事。”
　　江流舒了一口气，很不好意思的握着手机走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
　　“喂。”江流小声的说。
　　陆衍的声音冷静而严肃：“什么问题？”
　　他开门见山。
　　江流说：“我，我得给你确认个事。”
　　她看着楼下那颗常青树，随着微风吹起，它的叶子轻轻摇曳，她问：“你之前说毕业就谈恋爱，是真的吗？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第四十九章 我超甜哈
　　江流等着他的回答， 如果他说：江流， 对不起。
　　江流想她就不会再缠着他了， 毕竟她也懂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如果他说：江流，你就是我女朋友。
　　江流想，那她就填B大还做他的忠实舔狗。
　　千万种答案在她脑子里的闪过， 江流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比高考还紧张。
　　“对不起。”陆衍的声音很轻很浅。
　　这个答案还是说了出来， 江流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她的鼻子瞬间泛酸， 脑子里回想起这一年的点点滴滴，他的好看他的清冷， 一切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该回到她来的地方。
　　“我，我知道了。”江流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衍似乎是想说什么， 欲言又止，江流捂着鼻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热烈的照在绿油油的树叶上， 不管她现在多么难过，世界还是不停地转动， 不会因为她难过而有什么改变。
　　她佯装坚强：“你应该早点对我说的，这样好让我不栽得这么深， 现在怎么办？”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让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江流，你误会了…”
　　江流哽咽着说：“是，我是误会了，我误会了你也喜欢我…我以为我们彼此都喜欢对方，你只是不善于表达…”
　　他沉声：“我是喜欢你。”
　　江流趴在栏杆上，脸埋在手臂上：“你在安慰我吗？”
　　陆衍说：“我的意思是对不起，让你主动了那么久，连表白也是让你先说的。”
　　江流猛的抬起头，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心情从谷底一下子跃到了山巅，从难受到喜悦：“你的意思是…”
　　陆衍“嗯”了一声。
　　江流抹掉了眼泪，破涕为笑：“那你不一次性说完！”
　　“填B大吧。”他说。
　　江流点头：“那我先去填志愿。”
　　陆衍说：“嗯。”
　　江流想起什么：“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你会来吧？”
　　“嗯。”
　　江流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她跟陆衍分开快两个月了，终于可以见面了！她不禁觉得太阳也变得可爱起来。
　　她细细的说：“那晚上见～”
　　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
　　陆衍说：“好，晚上见。”
　　江流捏着手机，始终舍不得摁下挂断，即使知道现在是填志愿的时候，她也不想这样挂掉，夏日暖风吹过她的鬓角，她看到蓝天里飞翔的鸟儿，无拘无束。
　　“陆衍，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她的脸皮自然是厚的，说这样的话也不觉得脸红。
　　“你该去填志愿了。”他说，半点不解风情。
　　江流噘着嘴，看着天上嬉戏的两只鸟儿，不管他说啥，自己开心就好，她说：“春光明媚，我超想你呀。”
　　她的声音甜得像是蜜糖，让他在幽幽灰暗的日子里感到了一丝的光亮。
　　陆衍搓了一把脸，脸上的胡渣略微有些刺手，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他仰面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江流隔着电话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就像他在身边：“我去填志愿了呀。”
　　他说：“去吧。”
　　江流挂断了电话，陆衍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江流明媚的笑脸，这段日子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江流，每次觉得透不过气的时候，他都会想起江流天真的笑脸，她的笑有感染力，能让人舒坦。
　　他看着母亲千疮百孔的遗体，看着妹妹糟糕的生活，还有那嚣张至极的男人…这些日子，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筋疲力尽，他从不曾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她们过得如此辛苦，每一次沐慕都是以最纯善的姿态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那样单纯的外表下是饱受摧残的心灵。
　　为了躲避家暴，精神有问题的母亲把沐慕托付给了她的好朋友，可是母亲不知道的是，她托付的人是魔鬼，一个彻底摧毁沐慕的魔鬼。
　　陆衍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曾去美国，沐慕会怎样？
　　一直忍受着暴力和性。侵？
　　她永远都是那样，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不曾对母亲说过自己的遭遇，也不曾对作为哥哥的他说过任何字眼，她总以为自己是个大人，其实她只是个孩子。
　　陆衍起身走到了隔壁的房间，沐慕正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株仙人掌。
　　他走过去：“沐慕，我大学会去B城，你跟我去B城吧，咱们把高中重新读一遍，然后你好好考一所大学，好吗？”
　　沐慕微笑，摇头放下手里的仙人掌：“哥，我不想去学校。”
　　陆衍坐到了她对面，看着她温柔的眉眼：“为什么？”
　　沐慕低着头：“哥，你别管我了，我能出去上班养活自己的。”
　　“你才多大就去上班？你要好好念书，只有念书能让你重新走上正轨。”陆衍严肃的说。
　　沐慕摇头：“可我跟同龄人不一样。”
　　陆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不一样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可我…”
　　陆衍捏着她因为不安攥紧的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不管你过去的生活多么糟糕，它已经过去了，只要你想，你的生活就可以继续开始。”
　　沐慕的眼睛微微潮湿，她想起了美国的生活，想起了那个男人，想起那个男人最后进监狱时候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慕，你逃不掉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一切都如噩梦，那个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如今她都要全部丢弃，沐慕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他后该怎么生活？明明他曾那样凌。虐过她，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因为他也给过她欢乐。
　　“我可以吗？”沐慕试探性的问。
　　陆衍点头：“嗯，我会在你身边。”
　　沐慕说：“可是我很多都不会。”
　　陆衍说：“你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沐慕：“那我，试一试。”
　　“嗯。”
　　-
　　沐慕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聂峥，那年他二十岁，他是母亲好朋友玲姨的儿子，玲姨早些年举家般到了美国，后来母亲到美国的时候，玲姨就跟母亲重新走的很近。
　　母亲说：小慕，你要跟聂峥哥哥学习，他是麻省理工的学生，你有不会的可以问你聂峥哥哥。
　　沐慕看着带着黑框眼镜的聂峥，他总是那样儒雅而温和，穿着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衬衫，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
　　沐慕说：“聂峥哥，你好，我叫沐慕。”
　　聂峥很温柔的看着她：“叫我聂峥就好了，不用加哥。”
　　沐慕微笑，眯着眼：“聂峥。”
　　聂峥——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枷锁，将她一生锁进无形的监狱。
　　母亲去美国的没几年，遭遇家暴，性情大变，玲姨提议让沐慕住到她家，不要让小孩子遭受家暴的阴影，母亲同意了玲姨的提议，那个时候聂峥正在读研究生，沐慕十四岁。
　　沐慕小心翼翼想融入进聂家的生活，她总喜欢问聂峥题目以让她与他亲近些，很多时候聂峥会很耐心的回答她，后来，聂峥在她的房间里，问她说：慕，你喜欢我吗？
　　沐慕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只觉得聂峥是个很好的哥哥，她点头：嗯，喜欢聂峥捏着她的下颚，在某个午后亲吻了她，他的吻如同疾风骤雨，那样侵袭着她的内心，感情的初起就像生根的藤蔓，将沐慕缠绕，往后的一年，聂峥每次教她做题都以一个吻作为交换。
　　后来他已不满足于与她亲吻，将她压于床榻，初经人事的小女孩并不懂得什么是男女欢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的欲。望和需求经过第一次的铺垫早已到达了极限。
　　往后的每天，他总要那样折腾她，他是一个成功的施虐者，而她被他彻底□□成了一个完美的受虐者，他喜欢各种各样的道具，而她却在一次次的妥协中沦为他的阶下囚。
　　一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高材生，有着完美的外表、优秀的经历、成功的事业的男人，背地里却□□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他将自己的阴暗面全部寄托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沐慕后来回想起这样一段经历的时候，能想起来的仅仅只是聂峥漆黑的眼睛，他将她带进了无边地狱，却又抽身离开。
　　-
　　同学聚会选在了南城名气比较旺的酒店，江流回家特意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洗了头化了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改颓废恢复了往日模样，不禁感慨自己真好看。
　　夏天的夕阳红的如染了血，江流在酒店门口给陆衍打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在酒店廊道里看到了坐着的陆衍，江流挂掉了电话，走到了他面前，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羞，脸红扑扑的。
　　短短两个月，陆衍瘦了一圈，棱角因为瘦了一圈越发明显，陆衍也看到了江流。
　　她拘谨的捏着斜挎包，咬着唇，陆衍站起来，看着她，四目交投，很久不见，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江流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尴尬。
　　陆衍先开口，声音略微沙哑：“考的很好，我为你骄傲。”
　　江流眯着眼睛：“陆老师教的好，学生没有给老师丢脸。”
　　陆衍插着口袋：“老师很欣慰。”
　　他一说话，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江流伸出手：“那能不能跟老师牵个手？”
　　陆衍看着她滑稽的动作和微扬的眉毛：“师生恋么？”
　　江流点头：“嗯，刺激不？”
　　陆衍伸手牵着她的手，江流靠在他的手臂上，她抬起眼看着他的侧脸：“我可想死你了，你去哪了啊？联系也联系不上，真是担心死我了。”
　　陆衍低垂眸子看到她抱怨的表情：“现在处理完了。”
　　“很严重的事吗？”她问，虽然陆衍不说，可是江流潜意识里感觉是很严重的事情，不然他不可能连高考都不参加。
　　陆衍点头：“嗯。”
　　江流看着他此刻平静的表情，他都承认的事肯定比她想的更严重，只是她没有再问。
　　他俩一起走进了包厢，班上来了一堆人，气球飞在天花板上，一堆人看到他俩，不禁唏嘘起来，有人开始起哄：“哟，江流你跟陆衍好上了？”
　　江流不自觉微笑，点头。
　　那人又说：“没想到陆衍这座冰山还是被你给追上了！”
　　江流撇了撇嘴，嘴硬：“不是我追的他，是他追的我。”
　　那人“切”一声：“当我们眼瞎哦！”
　　说完全班都嬉笑起来。


第五十章 我超甜鸭
　　没有了在学校的约束， 陆衍和江流公开牵了手， 那些曾经藏藏掖掖的感情都浮出了水平， 比如每天闷着头不讲话的聂倩竟然跟班上的体育委员李达是一对，还有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吴萍和超爱显摆的赵劲是一对…
　　江流和陆衍这一对也算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陆衍着实太冷了些， 这三年倒贴的女生太多，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结果竟然真的被狗皮膏药江流给拿下了。
　　所以说， 陆衍也是个俗人， 以前大家觉得陆衍对爱情没什么心思，他这人一心只知道学习， 现在，大家不这么认为了，他就是瞧着人家江流好看。
　　人人都说高三毕业季是分手季，可是现在看来明明是秀恩爱的季节， 毕了业，大家不再躲躲藏藏，喜欢就要表现出来。
　　他们班包了一个中型包厢，分了四桌人， 好学生自主分成了一桌， 和尹老师坐在一起，学习差的也自成一桌， 剩下的学习中等的两桌各自安排。
　　胡思韵坐那喝可乐，赵嘉予正好坐在第二桌的边上， 两人隔了个过道，胡思韵弯腰拿可乐，才发觉自己这桌的可乐喝完了，赵嘉予递给她。
　　胡思韵接过来：“谢谢哈。”
　　赵嘉予趴在椅背上：“等等，我问下，你考哪个学校？”
　　胡思韵看着赵嘉予那白胖的脸，她印象里其实赵嘉予挺帅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充气了，整个人胖了一大圈，眉眼还是能看出俊俏。
　　“D大，你呢？”
　　赵嘉予微笑：“D大很好哎，我填的是H大，我俩应该在一个大学城。”
　　胡思韵笑起来：“H大也不错，水利工程很好，你不会报的是水利工程吧？”
　　赵嘉予点头：“第一志愿专业是水利，不过H大水利分很高，不一定能选得上。”
　　“一定会选上的。”
　　赵嘉予看着她的笑脸，他说：“借你吉言，我们班没几个人去N城，我打听了一下，大家很多都是去的S城和B城，所以咱俩算是最有缘的，报在了一个大学城。”
　　姜婷嚷嚷了一声：“胡思韵，可乐！”
　　胡思韵转过头，把可乐放在了转盘上，然后回过头对赵嘉予说：“我先吃饭了。”
　　赵嘉予点头。
　　江流八卦的眸子晶晶发亮，她看到了赵嘉予献的殷勤，嘴巴咧开笑的甚欢。
　　胡思韵看她笑的像智障，皱眉：“你笑这么渗人干嘛？”
　　江流砸吧了一口冷牛肉，嘴巴咬着筷子，凑过去：“我觉得赵嘉予喜欢你。”
　　胡思韵的脸蹭的红了，耳根子也红了：“你瞎说什么呢？”
　　江流咬着筷子咯咯笑：“他今天填志愿的时候偷偷问我你填的什么学校，我告诉他你填的D大，所以他就填了H大，你说人家是不是为了你填去H大的。”
　　胡思韵被江流一说，脸躁得慌：“H大挺好的，他是为他自己选的，跟我没关系。”
　　江流看她脸红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男生主动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我看到他啊，就想到了我自己，可悲可怜可歌可泣…”
　　胡思韵看她喋喋不休，抬起头，叫了一声正低着头吃沙拉的陆衍。
　　陆衍转过脸，胡思韵说：“陆衍，请你管管江流。”
　　陆衍闻声看了一眼咬着筷子的江流，后者睁着大眼睛笑的像傻子，又看了一眼胡思韵红着的脸。
　　“筷子别放嘴里。”他说。
　　江流刷的把筷子搁在了碗上，坐的端端正正，宛然就是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但江流脑子里就想起了赵嘉予，要是陆衍也能追随她的脚步该多好，好歹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被追…可惜，自己跟陆衍的地位完全相反，连吃个饭他都要管。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生啊，太难受了。
　　“韵韵，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赵嘉予，舔狗不容易！”江流说，她不是在帮赵嘉予说话，她只是在替自己说话。
　　胡思韵：“——他不是舔狗。”
　　江流叹气：“他现在只是主动填你的城市，后面他会对你越来越好，你一定要见好就收，别折磨人家，知道不？”
　　胡思韵看她那唉声自怜的样子：“我对他没兴趣啊。”
　　江流张大了嘴巴：“啊？你对他没兴趣？”
　　胡思韵说：“我不喜欢太胖的，我喜欢瘦的。”
　　江流回头看了一眼赵嘉予胖硕的背影，看到他往后仰，后脖颈两层肉：“要是他瘦了你会喜欢他吗？”
　　胡思韵想到了高一时候看到过的赵嘉予，眉目清秀倒有几分俊朗：“或许吧。”
　　江流同情的看着赵嘉予，他要真想跟胡思韵在一起道阻且长呐，就像曾经一无是处的自己，为了靠近陆衍，她每天逼自己去学习，每天逼自己看书，连最讨厌的英语她都学下来了…
　　喜欢是一件痛苦而又快乐的事，痛苦的是，你不确定自己这份付出会不会得到回报，快乐的是，这样的欢喜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经历。
　　江流转过头看着陆衍，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和冷俊不禁的脸，他跟她到底是在一起了。
　　尹老师站了起来，拿着一杯啤酒：“谢谢我们班的各位同学，三年前接手我们班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的存在，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三届学生，也是我从业九年最喜欢的一届学生，老师在这里感激大家这三年的陪伴。”
　　尹老师说话，包厢里寂静一片，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尹老师继续说：“往后，老师祝你们前程似锦，你们都是最棒的。”
　　最后一句说完，包厢里响起了一片的掌声，尹老师说：“我们班的qq群我会留着，希望大家也不要退出来，毕竟这个群曾经代表着我们当过一家人。”
　　底下有人说：“老师，我们不会退群的，老师，我们毕业后还会回来看你的。”
　　“是啊，老师，我们一辈子都是您的学生。”
　　“老师，别哭，今天我们开开心心的。”
　　……
　　此起彼伏的声音，大家喝做了一团，江流这个才与他们待了一年的人都要热泪盈眶，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到陆衍沉默的在吃花生米。
　　她皱眉：“你不难过吗？”
　　陆衍嚼着花生米：“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江流：“——话是这样的，可真的遇到了分别很难受的。”
　　陆衍看她微红的鼻尖：“B城离南城不远，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尹老师都行。”
　　明明大家都很难过，可偏偏陆衍像是一个围观的人，她甚至觉得他看那些人像个智障，毕竟又不是死别，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
　　“尹老师很喜欢你的，你要不要去跟尹老师敬个酒？”江流问。
　　陆衍摇头：“我不喝酒。”
　　“那你去敬个饮料。”
　　陆衍：“为什么？”
　　江流简直服了他：“那我自己去了。”
　　江流拿着桌上的一罐啤酒就走到了尹老师身边，尹老师身边已经站了很多人，江流挤进去，大家都泪眼汪汪的，有人拿着橙汁，有人拿着啤酒…江流挤进去，看到了陈野，他怎么会来感激尹老师？江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让陈野真心诚意的感激老师，这怎么可能？
　　陈野拿了一罐啤酒给尹老师倒了一点：“老师呀，我敬你一杯，好不容易把我这个捣蛋鬼教毕业，不容易啊，辛苦您了。”
　　陈野拿着自己酒杯碰了碰尹老师的：“老师，我干了，你随意。”
　　陈野仰头咕嘟咕嘟喝完了，尹老师看着他，这一年陈野调皮捣蛋不少，不省心，可是已经毕业，也有几分舍不得。
　　“陈野，你其实很聪明，老师对你的期望就是你能做个好人，千万别误入歧途。”尹老师喝了一口啤酒。
　　陈野听惯了这些大道理，没什么心情受教，又给尹老师满上了啤酒：“老师，我再敬你一杯，谢谢您刚刚的教导，我，陈野，一定做个好人。”
　　他狭长的眼睛打量着尹老师已经发红的脸：“老师，我干了，你随意。”
　　江流挤进去，陈野看到了她，皱眉，那表情就是问她：你来干嘛江流挤走了他，瞪了他一眼：你在干嘛陈野挤眉弄眼：我在敬酒
　　江流也挑眉：我知道啊，你为什么要敬酒陈野眼睛弯了弯，似乎在说：我要灌酒江流咬唇，两个人眉来眼去，似乎已经明了彼此在做什么。
　　江流捏着自己手里的啤酒，看着尹老师红通通的脸：“老师，我来敬你一杯，谢谢您的教导，真的。”
　　尹老师有些醉意，看着面前的江流，目光搜寻到她后面的陆衍，尹老师目光温和：“陆衍，你来。”
　　江流有些诧异，陆衍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了？他不是不来的吗？
　　口是心非的男人。
　　陆衍走过去，尹老师拉着他的手，又伸手牵过江流的手，把他俩的手放在了一起：“你俩好好的。”
　　全班人都有些诧异，班里好几对呢，尹老师只祝福了这一对吗？典型的偏心呀！
　　陆衍看着尹老师的模样，目光很沉：“老师，你醉了。”
　　尹老师摇头：“老师很清醒，老师真心祝愿你俩好好的。”
　　江流乐呵呵的笑：“老师，会的，爱您。”
　　陆衍皱眉，什么也没说，敬完酒，拉着江流就坐到了位置上，江流看他眉毛拧成了一座小山，歪着脸问他：“怎么了？”
　　陆衍揉了揉眉心：“尹老师喝醉了。”
　　江流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咕嘟喝了一口：“没有吧，我刚刚看她挺清醒的。”
　　陆衍说：“清醒能把你和我的手放在一起？”
　　江流听着这话，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这样吗？这样不是挺正常的吗？”
　　陆衍抬眼看到她淡粉色的脸颊，还有那双因为酒精迷离的眼睛，他皱眉，手背上的小手软软的，她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很正常啊。”她重复，打个饱嗝，一阵啤酒味。
　　“这不是蛮正常的吗？”她又重复，低下脑袋，反复看他俩叠在一起的手。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就像是个复读机。
　　“正常。”他说。
　　江流咯咯笑：“对嘛，所以尹老师没醉。”
　　“你醉了。”他说。
　　江流皱眉：“不可能。”


第五十一章 我超甜的
　　江流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自信的， 之前跟顾长安喝酒喝三四罐啤酒不在话下， 可今天喝了一罐就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脸躁得慌，皮肤发烫，她哪里知道自己一年不喝啤酒， 现在喝一罐都会醉。
　　聚餐前一个小时大家还吃的不亦乐乎，该诉说离愁别绪的诉说离愁别绪， 该庆祝考得好庆祝考得好，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盘又一盘的菜， 后一个小时，大家聊嗨了， 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笑意融融，有的吹牛唠嗑…陈野还跑过来跟江流聊天，两人都喝了点酒， 相见恨晚，聊得甚欢。
　　陈野看着她双颊飞红，递给她一杯刚打开的果味啤酒：“我跟你说这个果味啤酒是进口的，特好喝。”
　　江流打嗝：“啤酒还有果味？”
　　陈野举着那罐头：“对啊， 荔枝味。”
　　江流抢过来， 看着印着荔枝的铝罐：“你确定这个不是RIO？”
　　“鸡尾酒和啤酒我还是分得清的，超好喝， 要不要试一试？”陈野帮她拨开铝罐的拉环，递给江流。
　　江流还没接过来， 一双大手就提前抢了过来，江流回头对上了陆衍漆黑的眸子，他总这样的眼神，江流光是看到他这个眼神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还要跟她冷战，还要不理她。
　　“别喝了，你醉了。”陆衍说。
　　江流伸手：“我没有啊，难得尽兴，给我嘛。”
　　陆衍把那罐啤酒放到了江流够不着的距离：“女孩子家少喝点酒。”
　　陈野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陆衍，你能不能别管这么严，聚会喝点啤酒还要管，你是夫管严啊。”
　　陈野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人都听到了，纷纷看了过来，大家只知道陆衍冷，却不知道他竟然家教如此森严，可想做他的女朋友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当事人江流丝毫不知周围异样的眼神，猛点头：“对，对，对，喝点酒都要管。”
　　陆衍看着江流和陈野沆瀣一气，把那罐啤酒拿回来，放到江流面前：“随便你。”
　　江流看着红色的铝罐，脑子里是知道陆衍不高兴的，可是手忍不住又拿起了铝罐，到嘴的“我不喝”变成了：“真的随便我吗？”
　　陆衍没说话，江流拿起了铝罐，喝了一口，淡淡的荔枝味在口齿之间蔓延开，说是啤酒，其实果味啤酒更像是鸡尾酒，但比RIO要更好喝些。
　　她眯着眼睛，看着陈野：“真的好喝耶！”
　　陈野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江流，老实讲，我还真挺喜欢你这个性格的。”
　　江流有点醉了，本性暴露无遗，拍了拍胸膛：“我这性格可真好，我跟你说，姐姐我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我要是男生，我都喜欢我。”
　　陈野噗嗤笑了出来：“喂，我是说你这性格跟男的一样。”
　　江流不高兴了，皱眉：“你才跟男的一样。”
　　陆衍看着陈野搭在江流肩膀的手，浓密的俊眉蹙着，伸手把陈野的手臂从她肩膀上拂掉，陈野没坐稳，下巴磕在了椅背上，痛的嗷叫了一声，陆衍跟江流换了个位置，陈野摸着下巴就看到陆衍将他跟江流隔开了。
　　看着陆衍冷冰冰的一张脸，陈野说：“小气。”
　　江流歪着头，也看到陆衍拉长了脸，伸手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边戳还边说：“陆衍呀，你鼻子怎么这么挺，好看耶！”
　　陈野在那边，侧过脸：“我的鼻子不挺吗？”
　　江流凑过去，挤着陆衍：“没有陆衍的挺。”
　　酒过三巡，不知道谁提议要去楼下的KTV，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酒店楼下去，最大的包厢容纳15个人，他们开了三个包厢，尽情的唱歌玩乐。
　　陆衍极少来这种场合，一来他对热闹的事情没那么喜欢，二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可看着江流醉醺醺的模样还叫嚣着要去唱歌，只好跟着她一起进了包厢。
　　这厮一进KTV，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都精神了，她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你要唱歌吗？”
　　陆衍摇头，包厢内五彩十色，红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掩盖了皮肤本来的颜色，透着一层暧昧的粉色，她本就唇红齿白，微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好看而性。感，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要。”
　　江流撇嘴：“真的不唱一首吗？”
　　陆衍摇头：“不会。”
　　江流扭头：“不信。”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他如实说。
　　江流想了一个耳熟能详的歌手，她初中时就迷惨了周杰伦：“周杰伦总该会吧？”
　　陆衍摇头：“听别人放过，我很少听歌。”
　　江流眉头蹙起，脑子里想起了前段时间看到有人为心爱的女孩弹吉他唱歌的场景，那场面好温柔好幸福：“那以后谁给我唱情歌！”
　　她抱着他的手臂：“我不管，你要学。”
　　“没兴趣。”
　　江流甩了甩胳膊，不知道谁点了一首《死了都要爱》，她还来不及发脾气，耳膜就被震破了，那个唱歌的同学破音就算了，还跑调了，唱的全包厢都捂住了耳朵。
　　江流看陆衍从进包厢就耷拉着脸，凑过去：“我给你唱首歌。”
　　陆衍想起她唱那首《万物生》，立马说：“别，不好听。”
　　他说的话很显然丝毫不起作用，因为江流已经窜到了点歌台，点了那首歌，江流走回来后鬼鬼祟祟的凑到了陆衍耳边：“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以后一定要对喜欢的人唱这首歌。”正常人想到的歌大概都是优美的表白歌曲，起码他的第一反应可能是周杰伦的歌。
　　直到江流唱出来，一屋子人瞠目结舌，别人的表白歌曲是《我好喜欢你》《今天你要嫁给我》，这厮一上来长了一首郑钧的《赤。裸。裸》，起初歌词还挺正常，高。潮开始，江流拿着话筒就站在陆衍面前。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让我身不由己的狂热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不能让我再寂寞】
　　江流还在继续鬼哭狼嚎表达她赤。裸的爱意，丝毫没有看到陆衍小白脸上一抹难堪的红，她一曲终了，陆衍不能再由着她在KTV耍酒疯，拉着她跟大家道了别。
　　江流赖在包厢里：“我还有一首歌想唱。”
　　陆衍黑着脸，拉着她：“走不走？”
　　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有一首。”
　　他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硬生生拖了出去，江流脑子还是有点晕，夏夜晚风吹拂着她的连衣裙，浑身散发着荔枝味的啤酒，她被他拉着，下楼走了几十米，不肯走了，赖在地上。
　　陆衍停下脚步，看她蹲在地上：“你又怎么了？”
　　江流看着地上的小石子：“我不想回家。”
　　陆衍也蹲下来，看着她眉眼间染了粉红色：“你想去哪儿？”
　　她看着面前这张小白脸，白里透着粉，眼睛炯炯有神，好像是一匹狼，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想跟你回家。”
　　说完，伸过脑袋，亲了亲他的脸，灼。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脸颊，温热而暧昧，她小声的说：“陆衍，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
　　淡淡的带着乞求的声音让他浑身一怔，江流埋在他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眼泪鼻涕说出来就出来，她抱着他，低低的哭。
　　陆衍背脊僵硬，伸手抱着她：“怎么了？江流。”
　　江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陪陪我，我不想回家，我爸今天出差去了，我害怕。”
　　陆衍看她平时挺横的，却不知道她会害怕一个人在家。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江流很小声的问：“你能不能陪陪我？”
　　陆衍的鼻息间是她身上的酒味，一个喝醉的女孩一个人在家，他到底也是不放心的，他说：“嗯。”江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陆衍微愣，脸颊有些热意，江流已经站了起来，酒精的缘故加上蹲久了，脑子发昏，陆衍把她揽在了怀里，他说：“以后别喝酒了。”
　　江流仰着脸眯起眼睛：“我没醉。”
　　他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江流靠在后座的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略过的风景，她爸出差是真的，她一个人害怕是假的，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久一点。
　　她打了个呵欠，靠在了陆衍的手臂上，陆衍低头看到她温顺的眉眼：“你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下车的时候，酒的后劲上来了，江流几乎是站不住，脑子晕的很。
　　“你还好吧？”陆衍问她。
　　江流脑子沉得厉害：“啊？还好。”
　　他开了门，把江流扶到了沙发上，她的脸已经爆红，红得眼珠子都泛红，明明刚刚还好，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对劲？
　　啤酒的度数应该还好，怎么能醉成这样？
　　一点酒都不能喝，怎么能喝那么多？
　　他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茶几上，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托起来，江流睁开了红通通的眼睛，像是一只兔子。
　　她看着他，眼神灼。热，陆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厉害。
　　“喝点温水。”他伸手把茶几上的温水拿过来。
　　江流微笑，捏着那杯温水，把它重新放回了桌上。
　　陆衍看着她一系列诡异的动作：“江流？”
　　江流伸手一推，将他推倒在了沙发上。


第五十二章 大修大修
　　陆衍的背脊贴着柔软的皮质沙发， 有些错愕， 江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表情诡异，忽的，她俯下身， 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的小白脸，眼神蒙了一层水汽。
　　“你， 冷静一点。”陆衍吞了一口口水， 表情不太自然。
　　江流拉扯着连衣裙的领口， 本就是V型的领口，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 此刻一览无余，雪白的皮肤因为酒精镀上了一层蜜桃粉。
　　江流眯着眼，手指滑过他的小白脸：“真白真滑呀，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呀？”
　　陆衍愣住了， 她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你想干嘛？”
　　江流咯咯笑，脸上荡漾着不怀好意的笑：“我想，想非礼你呀， 早就想了， 真的，不骗你。”
　　喝醉的她直白坦诚，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说着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女孩香。软的身子骨像是春天的百合花，清新又吸引人，他推开了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江流被他推的踉跄，像后仰去，陆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江流就跟没长骨头一样，扭捏着缠着他。
　　陆衍的脸发红，脑子里想起了上次陈野给他的碟片，蹭的脸更红了。
　　江流不罢休，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陆衍浑身一怔，仿佛被定格住了，江流咯咯笑：“陆衍呀，你好帅哦～皮肤好白哟～”
　　陆衍扭过头，与她四目交投，距离只有一厘米，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氛，江流撅起了嘴，压在他的唇上，第一次的亲吻是单纯的嘴唇互碰，而这一次不同于往常，含了酒气，她胆子也大了些。
　　温暖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勒着精致的五官，好看而动人。
　　陆衍哑着声：“别闹。”
　　江流呼吸急促看着他，手指放到嘴边，小声说：“嘘～别说话。”
　　陆衍登时无语……她焦灼的吻着他，呼吸不稳，手指穿过了她的长发，贴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触感自掌心蔓延，他加深了这个来自江流主动的吻。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吻，不是嘴唇互碰，是灵魂的交织，他攻城略地，步步紧逼，江流被夺去了呼吸，如同濒死的鱼，只能依附着他度给她的空气。
　　一来二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暧昧，他与她的亲吻变成了拉锯战，是她挑衅在先，体力不支在后，他也不怜香惜玉，夺去她的空气。
　　直到五分钟后，江流披头散发，嗷嗷叫着嘴巴疼，他才松开了她。
　　江流一张脸已经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她揉了揉嘴巴，委屈的看着他：“嘴巴疼…”
　　陆衍的手拂过嘴唇，看着她凌乱的发丝，鼻尖是她身上的酒气，感觉自己也染了一丝醉意，不然怎么觉得她这样的模样太过怜人。
　　某种程度上，她让他感觉到了春天的馨香，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在他以前的十八年从未有过，有些陌生又有些刺激，背脊紧绷着，额头上有些细汗，他打量着那个叫着“嘴疼”的江流。
　　都是她这个小东西惹的祸，他挑了挑唇，看着罪魁祸首，说：“忍着。”
　　对他自己说也对江流说。
　　江流才不管，仗着自己喝醉了酒凑过来，指着自己的嘴：“嘴巴疼，都是你弄的。”
　　她丝毫不觉自己话里意思透着一股不足为外人道的下流。
　　此处为说明文案，原版可以搜围脖进行查看，原版未涉及任何男女之事的描写，仅仅只是现有版本的优化。
　　陆衍眸色很深，这话让他绷直了后背，他暗骂了一句“草”，第一次说脏话竟是这个时候。
　　江流嘟着嘴：“疼死了！”
　　陆衍推开她一点：“江流请你矜持。”
　　江流向来就不是矜持的人，尤其是面对陆衍，她恨不得一早就跟他恩恩爱爱，打啵打到天昏地暗。
　　她看着陆衍的小白脸，不知怎么想起来他喜欢温婉的女生，发嗲抱着他的手臂：“人家疼～”
　　陆衍绝对怀疑江流这厮没喝醉，他沉声：“你没醉吧？”
　　江流才不依，揉了揉自己的唇。
　　他近距离看到她红肿不堪的嘴唇，因为刚刚亲吻过度而越发红艳，她皮肤如雪，嘴唇鲜红，性感而迷人，她嘴里说的话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中直挠起痒来。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陆衍终是压下了心头即将蓬勃而出的想法，想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揉了揉：“嘴巴还疼吗？”
　　江流点头，凑过来，含水的眼睛看着他：“疼的～”
　　她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心头一颤。
　　此处为说明文案，原版可以搜围脖进行查看，原版未涉及任何男女之事的描写，仅仅只是现有版本的优化，建议各位纯洁的小伙伴去围脖查看。她很不老实的抵在他怀里，衬衫的扣子散了，便让她变本加厉起来，陆衍黑了脸，沉声：“别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江流咧开嘴，丝毫不觉任何不对，毕竟她醉了，她在他身上肆意作乱，丝毫不觉得羞。耻，嘴里是没脸没皮的：“求你不客气！谁要你客气了？甭客气，come on我已经做好与你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打算。”
　　她这他妈是来哪一出？
　　陆衍无奈，喝醉的江流就是一个流氓，毫无下限，毫无原则，毫无底线。
　　他看着她那醉酒还嚣张的样子，扯开她的手，不想再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却被江流扑在沙发上。
　　江流撅着唇：“你要跑？跑什么跑？”
　　她压着他：“长这么好看，就是用来非礼的！你要不非礼我，我就要来非礼你。”
　　柔软的小手力气还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电视看来的操作，她伸手用力趁他还没来得及反抗的时候，撕掉了他的衬衫的扣子，随着扣子刷刷的掉在地上，两人片刻的面面相觑。
　　江流看的目瞪口呆，陆衍看着挺瘦的，其实挺结实的，肌肉线条很明显，江流伸手捏了捏，一脸花痴脸。
　　“真不错啊。”她叨叨。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纵是陆衍这样的人也难抵她这般诱惑。
　　“我忍你很久了！”君子难当，尤其是遇到江流这种不要脸的狗皮膏药。
　　他隐忍的眸子看着脸颊绯红的江流，到底是忍不了她这嚣张的样子，反客为主。
　　沙发不大，陆衍动作极尽温柔，他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的眉毛…
　　江流被他轻的很痒，咯咯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好喜欢你哦～”
　　她干净的眼睛不染尘埃，陆衍亲吻她的眼睛，一个多月不见的思念此刻更加浓烈，很久以前南城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住所，很久以后，当江流出现，南城就变成了归宿，当他远走在美国的时候，只要想到江流还在南城，就想回家。
　　江流喃喃说：“喜欢呀～”
　　陆衍被她不经意的呢喃逗乐了，亲吻她的唇畔，故意问：“多喜欢？”
　　江流明明醉了却佯作思考，想不出形容词：“比喜欢自己还喜欢。”
　　他抱住了她，他的眼睛发红，却在她情迷之时亲吻她的脸，手贴合着她的曲线，想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允许有任何的过分行为，他，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与她的心紧紧纠缠在一起，陌生的感觉，奇怪的情绪，以前从来未曾了解过的领域，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得大门，而他愿意和她一起在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探索未知的领域。
　　她嘤。咛了一声，他浑身一怔，却是更紧的拥抱着她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江流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眉梢眼角染了媚态，她仰着头，索求他的亲吻，陆衍看着她红肿的唇，不敢再深深吻她，轻轻啄了她的唇角：“磨人。”
　　月亮在窗外悬挂着，如华的光落在窗前的地砖上，客厅的灯光明亮而温暖，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浪漫，陆衍把江流抱到了她的房间，江流却一点都不安分，总是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喝醉的她想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把一切能做的都放胆去做了，陆衍任凭着她胡闹，只在她闹得最凶时稍稍亲了她两次，等她闹够了，睡了过去，他才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冷水冲刷着他滚烫的身体，一切拜她所赐，真是个烦人精，他看着卫生间白色的灯光，想起了她雪白的皮肤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此处为说明文案，原版可以搜围脖进行查看，原版未涉及任何男女之事的描写，仅仅只是现有版本的优化，建议各位纯洁的小伙伴去围脖查看。
　　他到底还是没有要了她，他不能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趁人之危，那种事是你情我愿的，要做也得是她脑袋清楚的时候，冷水浇灌下来，褪去了他一身的疲惫和情。欲。
　　他回到了房间，江流安静的沉睡，那一阵的酒劲过去了，陆衍侧着身子，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抱，看着她红艳的嘴唇，睡着时嘟起嘴的可爱模样。
　　“今天给你一次机会，下次我可就不会这么放过你了。”他淡淡说。
　　江流嘤咛了一声，紧紧抱着他的腰，脸蹭在他怀里。
　　隔日清晨，阳光照进来，江流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嘴巴肿得有点疼，转头看到身边空无一人，记忆从脑子里蹦出来，吓了她一跳，她低头看到自己换上了睡衣，是陆衍帮她换的？
　　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额，被他看光了？她舔了舔唇，身材应该还行吧，胸应该还可以，不算小，腰也挺细的，他有没有被她妖娆的身材给勾去了魂？
　　想着想着，脑子就清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
　　-
　　“老娘要非礼你！”
　　“卧槽，你是不是怂比？求你别客气，求你一点都不要手下留情呀。”
　　“你会不会？你不会这事吗？”
　　“你怕啥啊！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啥！”
　　“呀，亲一下，求你了，还要，脸也要亲，脖子也要亲…”
　　……
　　-
　　昨天她说过的话如同幻灯片，在她脑海里不停的放映，她的脸烧的发烫，低头再次看了一眼，看到锁骨上的红痕，是他昨晚烙下的草莓印，她想起了他灼。热得吻，昨晚上其实她脑子挺清醒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她之前假想过和陆衍滚床单，可没有想过她会如此的恬不知耻，酒精害人，她现在是毫无形象了。
　　她究竟是如何说出“请你不要客气的对我，请你和我尽情的happy，请你和我缠缠绵绵”
　　这种话的！
　　她的脸烧的滚烫，喝完酒她怎么能不知道羞耻。
　　江流一股脑儿把脸埋进了被子，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五十三章 大修大修
　　昨晚上她勾引他的一系列骚操作她都记得， 可是后面她好像记不太清了， 陆衍好像脱了她衣服， 还…emm摸了个遍，可是后面呢？
　　她揉了揉头，后面的剧情是啥？
　　江流咬着唇， 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跟他是不是滚了床单？
　　如果没有滚床单， 那她脖子上这些草莓印哪来的， 可是如果滚了床单， 她咋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旁边空空如也，江流心想陆衍难道跑了？因为滚完床单， 他羞愧难当所以跑了，他是早上跑的还是昨晚上跑的？
　　这事你情我愿，陆衍不认账也只能自己为自己买单，况且昨天好像自己挺过分的。
　　深吸了一口气， 她爬起来，陆衍不在也好，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脸面来面对他，难道让她以一个小浪蹄子的身份吗？
　　江流摇了摇头， 不敢想， 自己一年树立的乖乖女形象被昨晚一通酒搞得全部颠覆。
　　她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阳光正好， 整个屋子一片通透，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漂浮着， 她左思右想，应该是睡了陆衍。
　　刷牙时，看到自己的嘴巴肿得不像话，红通通的，因为刷牙的动作还泛着一层疼痛，脑子里想起他炽热的吻，舌头纠缠的场景让她脸红到滴血，她摸了摸嘴唇，心里滑过一丝悸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说：江流啊，你好牛批，你把人陆衍给睡了！你实现了南城一中很多女生的梦，不要觉得丢脸，你很棒，先下手为强，你简直太棒了！这事干得漂亮！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还挺厉害的。
　　刷完牙，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江流蹭蹭蹭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陆衍那张英俊的小白脸，天气很好，光线明亮，他的脸也明亮起来。
　　江流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他开门的瞬间把门上了锁，陆衍拧了几下门没开，敲了敲门。
　　江流背靠着门，刚刚说服自己的时候还挺牛批的，怎么一看到他就认怂了。
　　她的人生一直如此，遇到陆衍之前，牛逼轰轰的，天不怕地不怕，遇到陆衍以后，除了认怂就是认怂。
　　昨晚自己真把他上了，以他那腹黑尿性肯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惹谁都好，千万别惹陆衍，这个人——难哄。
　　江流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外说：“陆衍，我，我想静一静。”
　　门外沉默着，江流再次透过猫。眼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他的眼睛扫过猫。眼，江流吓得缩了回去，感觉自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她不敢开门。
　　“早饭我放门口了。”陆衍弯下腰，把买的早饭放下，看着门，他知道江流与他一门之隔。
　　他离开前说：“静完联系我。”
　　江流“嗯”了一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等到过了几分钟，透过猫。眼确认没有人才开门，拿起了早饭。
　　-
　　江流这一静就静了三天，每天都想着以什么理由来找陆衍，没有想好开场白，整日里愁眉苦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已经三个秋没见到陆衍了。
　　每一天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江流百无聊赖，打开了王者荣耀，没想到大眼也在。
　　江流跟大眼玩了两局游戏，心不在焉，一直连输。
　　大眼：你怎么了？
　　江流哭丧着脸，她想陆衍呀，想找他呀，可不敢。
　　江六六：大眼，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大眼：什么？
　　江六六：算了，我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眼：男
　　江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个字：你丫的为什么是男的？
　　大眼：我为什么不是男的？
　　江六六：……你是变态吗？哪有男的叫“萌妹”？
　　大眼：你才是变态
　　江流看着“变态”二字，好吧，她是变态，她如果不是变态，怎么会跟陆衍走到这一步呢。
　　江流：你火眼金睛，我就是大变态
　　大眼对她很是无语。
　　大眼：俄罗斯T90坦克的外形酷似大眼萌妹江六六：啥玩意？坦克？
　　江流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坦克跟萌妹子有什么关联，于是她打开了百度，搜索了T90坦克，在看到图片的时候，她明白了，这款坦克有两个红色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坦克界的大美人。
　　江六六：大眼，没想到啊，你还是坦克迷，厉害，佩服大眼：你刚刚要问我什么问题？
　　江流想大眼这种喜欢坦克的一定属于钢铁直男，如果钢铁直男都能够释怀被非礼，那陆衍那样的肯定也能释怀吧。
　　江六六：一个女孩要勾引你，你会觉得她轻浮吗？
　　大眼沉默了片刻：她为什么要勾引我？
　　江六六：她喜欢你呀
　　大眼：那我喜欢她吗？
　　江流抿唇，想起陆衍亲吻她：你应该是喜欢她的。
　　大眼：那我不觉得她轻浮。
　　江流：假设她喝了点酒，然后强行和你滚了床单，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啊？
　　大眼：你跟别人滚床单了？
　　江流脸很燥：不是，我是说假设
　　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真实，继续说：我打算假喝酒，然后去睡个我喜欢的人，你要是那个人，你会不会觉得我轻浮呀？
　　大眼：你胆子挺肥啊
　　江六六：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男生你会觉得我轻浮吗？
　　大眼：劝你不要
　　江六六：为什么？
　　大眼：男人都抵不住诱惑，你要主动勾引，肯定会跟你滚床单，这不是轻浮的事，是你要吃亏的事大眼补充说道：也许有那种好男人不跟你滚床单江流皱眉：为什么啊？
　　大眼：因为那种男人尊重你、爱护你、舍不得你，世间罕见江流品着这句话，她本来是来问问题的，结果被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大眼是男人，他懂男人。
　　江六六：滚床单就不是好男人吗？
　　大眼：也不一定，万事没有定律
　　江六六：我懂了，不跟我滚床单一定是好男人，跟我滚床单不一定是好男人大眼：是这样，所以你要冷静
　　江流想，那陆衍算是好男人吗？她后来反反复复的回想了那晚，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稀里糊涂喝的烂醉，连睡没睡都不知道。
　　手机震动起来，是陆衍的。
　　江流心跳漏了一拍，三天都没有思考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她看着他的来电，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静完了吗？”他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江流躺在床上，她静完了吗？
　　“我，我不知道。”她说。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许久，他说：“我在楼下。”
　　江流一屁股坐了起来：“你！你在楼下？”
　　“下楼。”
　　江流脑子发懵：“我，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肚子疼，我们改天再约吧…”
　　“给你十分钟。”
　　他说完就挂了，江流捏着手机，仰躺在床上，完了完了，自己完全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她的脸再次烫了起来，好死不死，手机停留在游戏界面。
　　大眼：还玩不玩游戏？
　　江流打下：不玩了，我要去接受命运的毒打了。
　　说完她下线，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了个鸭舌帽，能让她躲避的一切她都穿戴上了，就差个墨镜，她磨磨唧唧下楼，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陆衍正站在树荫里，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是一件修身的睡衣牛仔七分裤配着白色的板鞋，手插在口袋里，腿又细又长，清风吹拂，吹进了江流的心里，她被他那张小白脸吃的死死的。
　　陆衍看过来，江流瞬间低下头，鬼鬼祟祟的掩面跑过来。
　　他问她：“你肚子疼？”
　　江流这才想起来，捂着肚子，狂点头：“嗯，肚子，疼。”
　　陆衍：“要不要去医院？”
　　江流摇头：“不用了。”
　　“还是去一趟医院吧，身体不舒服别忍着。”他说。
　　江流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如果他真的觉得她肚子疼，一定不会说给她十分钟叫她下楼。
　　她直起了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衍看着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忍不住扯了唇角：“你静完了吗？”
　　江流仰着头，看着他那张白到发光的脸，振振有词：“我觉得呢，那件事，其实是个错误，那天我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具体做了什么，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小了，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么，总不能问：陆衍，那天我忘了，我跟你滚床单了吗？
　　陆衍不说话，江流低着的头慢悠悠的抬起来，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江流底气没那么足了。
　　“我觉得不能全怪我，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有错，对不对，我也有错，咱俩都有错，所以咱把这事翻篇吧。”江流虽然不知道陆衍犯了什么错，先倒打一耙再说。
　　陆衍沉声：“你什么错？”
　　她低着头，“我，额，我色胆包天，是我精虫上头，所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陆衍挑眉：“你倒挺诚实的。”
　　江流一听他这语气，好像又恢复到了他们之前的状态：“既然做了，就得认。”
　　陆衍说：“所以这事是什么事？”
　　江流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这尼玛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就你我，emm…就那事。”
　　“什么事？”
　　江流撇了撇嘴：“就我俩滚了床单这事，事情的起因是我喝了酒，没有控制住自己，所以对你做了点不太好的事，你半推半就，没有拒绝，所以不能全是我背锅，你也有一定的责任，既然彼此都有问题，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陆衍弯下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你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现在就想翻篇？”
　　江流一惊，她难道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吗？
　　说话声音如蚊蝇：“我，我做了什么？”
　　陆衍冷冷看着她：“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江流摇头：“我——记得我抱着你，我们躺在床上，后，后面想不起来了。”
　　“后面你非常饥渴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骑在了我的身上，你还…”他轻飘飘的说，还没说完江流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脸红到了脖子根：“啊呀，你别说了，别说了。”
　　陆衍扬眉看着她因为害羞变得异常通红的脸，故意说道：“可你都做了呢。”
　　江流燥着脸，恨不得想死：“我错了，错了还不行。”
　　他说：“那你准备怎么负责呢？”
　　江流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啊？怎么负责？你想怎么负责？我跟你说，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我想负责也负不了责，但我保证，我以后绝对对你唯命是从，你说向东，我不向西，你说啥就是啥，这样行不行？”
　　陆衍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你说的再说一遍。”
　　江流没想到他来真的，只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她叽里呱啦重复了一遍，陆衍说：“再加一条禁止喝酒。”
　　江流说：“酒那事，不怪我，真的，我哪知道陈野给我的那个果味酒是断片酒啊。”
　　陆衍说：“唯命是从的呢？”
　　江流苦着脸：“我江流未经过陆衍同意不得再喝醉酒。”
　　“说你笨你跟我耍小聪明？再说一遍，把“醉”去掉。”
　　她的小把戏在他面前完全无效，江流苦逼兮兮的说：“我江流未经过陆衍同意不得再喝酒。”
　　陆衍点击了停止录音，这事才算结束。
　　“忘了说，你那天骑在我身上就睡着了。”


第五十四章 我超甜呀
　　江流瞪大了眼睛：“什么？睡， 睡着了？”
　　陆衍轻笑， 挑唇：“嗯。”
　　江流先是大喜， 然后就是大悲，喜的是她没有非礼他，悲的是她怎么能不非礼他！
　　那样的机会， 她怎么能这么不给力！
　　“我俩没，没滚床单？”江流支支吾吾总算问了出来。
　　他轻扬眉， 略带戏谑的语气：“你这么想滚床单啊？”
　　江流讪笑， 摸了摸脸， 总算不用这么尴尬，她用一贯的语气说：“没有， 我就觉得——觉得你，你太好了。”
　　内心实则泪流满脸，想起了大眼跟她说的，这种男人世间罕见， 尊重你、爱护你、舍不得你…她瞄了一眼陆衍，他真这么疼她么？
　　如果是旁人，她还会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好，但如果是陆衍， 那可能就不一样， 这个男人和正常的男人不一样，他脑子里估计多半没有情情爱爱的观念， 比起滚床单，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研究学术上。
　　那些看不懂的公式和原理才应该跟他滚床单。
　　知了在头顶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夏天的热风吹过，脑门上一水的细汗，水泥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光斑，细细碎碎，明亮而漂亮，随着微风起，光斑隐隐绰绰的晃动。
　　“我们待会干嘛去？”江流仰着头问他。
　　陆衍说：“图书馆。”
　　江流哭丧着脸：“为什么啊？高考不是考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图书馆啊？”
　　陆衍看着她那副要死要活的脸：“B大人才济济，你现在不努力到时候铁定要挂科。”
　　江流仰起脸，长睫毛在阳光里一闪一闪的如同两只蝴蝶：“你可以帮我补课啊！”
　　陆衍沉着脸，帮她义务补了一年的课，在她这里变成了理所当然，他说：“我也会很忙。”
　　江流蹲在地上：“不管，这个暑假我坚决不会再去图书馆，我跟你说，你这人天生就是爱学习，喜欢读书，可我不一样，我天生就是看着书头大，考上B大完全就是踩了狗屎运。”
　　江流她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区门口开车进来，打着方向盘看到江流蹲在地上，她爸是知道陆衍的，笑眯眯慈祥的看着陆衍。
　　“陆衍来了呀？”江有为把车停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位。
　　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跨着包，走过来，江流跟他有几分相似，五官都很好看，只不过江有为中年发福，肚子有些大。
　　陆衍点头。
　　江有为看到地上蹲着的江流：“你干啥呢？”
　　江流撇撇嘴，仗着自己考得好，她对江有为的态度都嚣张了几分：“不干啥。”
　　江有为：“你蹲地上干什么呢？”
　　江流也不爬起来：“你上去吧，别管我。”
　　江有为看在她考的很好的份上就撂下一句：“别久蹲，你痔疮还没好呢。”
　　江流……瞬间气血逆流，她爸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一张脸彻底红到了耳根子，把小脑袋埋进了臂弯里，她前段时间因为感情不顺，蹲坑时间过长，几次下来，某天嗷嗷嗷叫着屁股疼，后来发现犯了痔疮，后来就不敢蹲坑蹲太久了，这几天因为跟陆衍关系不太好，好了伤疤忘了疼，蹲在马桶上打王者荣耀，然后又犯了。
　　可是她爸怎么能当着陆衍的面说这事！
　　罪魁祸首江有为已经上电梯了，江流埋着头，她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根本不敢抬头。
　　“你还不起来？”陆衍说。
　　江流埋着头，不说话，陆衍拉着她的手臂：“痔疮别久蹲。”
　　这话从她爸嘴里说出来已经很让她羞愧，现在从陆衍嘴里说出来，她简直不要活了，瞬间觉得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为什么大家都关心她的痔疮？
　　她低着头，耳根子都发红，陆衍把她拉起来，江流觉得脸快烧起来了，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陆衍说：“涂药了吗？”
　　江流燥着脸，尴尬的笑呵呵：“好，好了呀。”
　　他难得看江流这么难为情，想起了前几天聚餐她死吃的模样：“江流，我佩服你，得了痔疮还敢喝酒吃肉。”
　　江流咬唇：“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它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吧，你管它，它就愈演愈烈，你就当它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何必要惯着它，它自觉无趣就会远离我的”
　　陆衍看着她的一套谬论，她的脑回路非正常人可以比拟，毕竟没有人会把身体故障当做一个敌人，还跟它针锋相对。
　　后来当江流蛀牙的时候，她也是抱着这种心理，让它疼，让它造作，她该吃火锅吃火锅，该冰激凌吃冰激凌…然后她大半夜被陆衍送去了医院，本来只需要补牙，后来做了根管治疗，疼得她嗷嗷叫，以后再也不敢这么造作。
　　暑假的时光就在图书馆和溜冰场上度过，她本来以为自己高三一年被陆衍折磨的够惨了，直到她看到沐慕被陆衍拉去图书馆的样子，她才知道，陆衍对自己是手下留情了。
　　沐慕抱着数学题：“哥哥，求求你，我不行，我不做行不行？”
　　陆衍说：“不行，你现在这个进度赶不上高三的学生。”
　　沐慕抱着他的手臂：“那我出去上班啊。”
　　陆衍说：“你给我好好做题。”
　　沐慕的脑子可能天生不太灵光，比江流还不灵，一道题目陆衍讲了一遍，她听不懂，然后陆衍换了个简单的思路，她还是听不懂，最后陆衍把沐慕的辅导大计交给了江流，还别说，江流跟沐慕沟通起来毫无障碍，虽然沐慕很多不懂，但江流有耐心，面对陆衍的亲妹妹，就是没有耐心也得表现得有耐心。
　　黄昏里，沐慕趴在桌上，一个整天都在做题，她已经筋疲力尽，看着窗外落日余晖，她想起了纽约的黄昏，想起了那个男人，想起了聂峥，他教她时总是在床上，他喜欢在黄昏里和她缠绵，或者说黄昏里折腾她，因为聂峥说：黄昏就像垂暮，想在你身上从年轻到老死。
　　聂峥很聪明，他不厌其烦的给她讲题，也不厌其烦的和她做着那样的事，沐慕眼睛有点湿润，最后一个黄昏，他在他们家的花园里和她荡秋千，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他说：慕，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等到回过神，太阳已西沉，沐慕掐了一把自己，她怎么能想起聂峥？他是变态的、可恶的、犯罪的，他是一个恶魔，她怎么能因为思念而感到难受…一切都是错误，一开始就是，沐慕坐直了身体，在摆脱聂峥的岁月里，她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她还有哥哥。
　　江流拿着一杯奶茶走过来：“呐，给。”
　　沐慕接过奶茶，聂峥是不让她喝奶茶的，聂峥说你的身体很完美，不能让那些垃圾食品毁掉她。
　　她下意识的说：“我不太喜欢喝奶茶。”
　　江流一手一杯：“真的不喝一点吗？超好喝。”
　　沐慕的指尖扔到了温热的杯子，她得离开聂峥，离开聂峥给她的阴影，她接过了奶茶：“谢谢～”
　　随着暑假的结束，沐慕进了南城一中读高三，陈野因为成绩太差被他爸重新安排进了南城一中读高三，他们恰好又分在了高三（12）班，只是那一批的学生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面孔，江流和陆衍一同去了B大。
　　南城到B市的高铁要五个小时，江流一上高铁就开始吃，从上车吃到了下车，陆衍很嫌弃的掸掉了身上瓜子壳，并且警告她：“你是猪吗？”
　　江流又撕开了一包瓜子：“我是呀。”
　　陆衍……：“猪。”
　　骂她没用，打又下不了手，只能把身上的瓜子壳掸掉放进垃圾袋，江流吃的正欢，拆开一包辣条，陆衍伸手拿了过来。
　　江流作势要抢，陆衍沉下脸：“痔疮患者忌辛辣。”
　　江流没想到他还记着，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她拍了拍胸膛：“我已经不是有痔青年了，我现在是无痔少女。”
　　他看着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你是失了智。”
　　江流手撑在小桌板上：“对，我就是失了痔，所以你把辣条还给我。”
　　陆衍继续看他面前的书，淡淡说：“容易复发。”
　　江流瞪着他：“一口没关系。”
　　“不行。”
　　他执意要跟她过不去，最后还是趁着陆衍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拆了辣条，看他没来，往嘴里塞了两三根辣条，这个时候，江流就非常感谢“卫龙”这个品牌，简直是全民族的精神粮食，是家乡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它承载了江流的回忆和过去，这种美食已经上升到了精神层次，所以甭管它垃圾食品还是不干净，江流都爱吃它。
　　卫龙有种神奇魔力，一根辣条能让一节车厢飘香。
　　陆衍回来，江流装模作样的说：“也不知道谁在吃辣条，真香啊，人间美味，可惜我吃不到。”
　　陆衍擦了擦手：“你牙上有辣椒籽。”
　　江流捂着嘴，用舌尖舔着牙齿，不敢说话。
　　她看他脸色没有变差，他能够准许她吃辣条了？
　　陆衍伸手过来：“剩下的辣条。”
　　江流撇了撇嘴，从座椅侧面的缝隙里把藏好的辣条拿了出来，陆衍皱眉：“你还藏？”
　　江流乖乖的上交了剩下的辣条，嘀嘀咕咕：“你要——给我吃，我也用不着藏。”
　　陆衍把剩下的辣条塞进了塑料袋里，没两分钟，乘务员过来，拿了好几包辣条给了同车厢的其他几个人，不得不说，现在高铁订餐真的很方便，扫一扫乘务员就能把吃的送过来。
　　包厢里香味四溢，江流给自己挖了个坑，要是她不带头吃辣条，估计别人也想不起来吃，卫龙的魔力就在于，一个人吃了势必带动一群人吃。
　　她从牙缝里吧唧出一个辣椒籽，如获至宝，好像自己在吃辣条一样。
　　陆衍看到她嘴巴轻轻蠕动：“你在吃什么？”
　　江流不说话，看着他，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吃牙缝里残存的辣椒籽，说：“吃空气，画饼充饥，我吃空气充辣条。”
　　陆衍看神经病一样看她，然后转过脸继续看书，江流很不爽的看着他书的封皮：“你一定没有童年。”
　　陆衍懒得搭理她。


第五十五章 我超甜呀
　　下了高铁， 陆衍有点事情去一边接电话， 江流拉着行李箱在另一边等他， 看到出站口的小卖铺门口再卖烤肠，她示意了一下跑过去买了根热狗肠。
　　B城跟南城完全不一样，南城是典型的江南小城， 鱼米之乡，到处都是青山绿水， 而B城是拥挤、忙碌的， 火车站附近林立着高楼大厦， 密密实实不透风。
　　江流站在一边吃烤肠，有个男生看了她一眼， 江流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个男生径直朝江流走了过来。
　　江流正好吃掉了手里的烤肠，那个男生有点羞涩又有点难以开口，但还是开了口：“那个， 小姐，我手机摔坏了。”
　　说着他摊开手，手里的苹果手机屏幕一道裂痕，他说：“我要去杭州， 但我住的地方离杭州站有点远， 我想借点钱打车。”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高铁票，江流看着他焦急的模样额头上还有些细汗， 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高铁票，确实是B城到杭州的票， 江流看到了他就想起了自己背井离乡来到了B城，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助。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皮夹子：“你要借多少？”
　　那个男生看着她的钱包：“我只要借个打车的钱就行了。”
　　江流抽出了一张一百的递给他：“一百够吗？”
　　男生欲言又止，捏着那一百块：“你把手机给我，我添加一下我的微信，等我到了杭州，立马把钱转给你。”
　　江流塞回了钱包，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这个男生，男生熟练地输入了他的微信号，出来了一个名字，男生说：“我叫长海，杨长海，昵称就是长海。”
　　杨长海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举在了他的脸庞：“这个是身份证，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拍下来。”
　　江流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和这个男生一模一样，有清楚的住址和身份证号，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她想，哪有骗子这么实诚，身份证信息都暴露了，杨长海把手机还给江流：“谢谢你。”
　　江流拿回了手机，看着杨长海憨厚的笑脸：“还钱不着急的，你到了杭州把手机修好还给我就好了。”
　　杨长海感激的看着江流：“嗯，谢谢你。”
　　杨长海捏着那一百块钱，朝江流挥了挥手，没走两步又跑回来：“你知道电梯在哪边吗？”
　　江流刚刚下高铁路过电梯，伸手指着左拐的位置：“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就是了。”
　　杨长海点头：“谢谢你。”
　　等到杨长海消失在了拐角，江流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着微信，微信又无法查看申请好友的记录，这个杨长海应该不是骗子吧，他说的那样诚恳而且手机确实摔碎了，她努力说服自己，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如果自己哪天手机摔碎了，需要别人的帮助，别人也会这样帮助她呢。
　　陆衍打完电话回来，看到江流忧心忡忡，他想起了刚刚好像有一个人过来。
　　他问：“刚刚怎么了？”
　　江流咬着唇，有点儿不安：“刚刚那个人过来问我借钱。”
　　陆衍皱眉，看着她那紧蹙的眉头：“这种啊，骗子甭搭理就好了。”
　　江流呼吸一窒，说不上话来：“我…”
　　她开口，可是难以说出口，陆衍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你借了？”
　　江流点头：“他——他说他手机摔碎了，没办法打，打车回家问我借个打车费，我——我觉得还挺可信的，我想嘛，出门在外，大家互相帮忙，就借了。”
　　越说声音越小，她伸手拉着他的手臂：“他——应该不是骗子吧？”
　　陆衍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还有那委屈的表情，终说不出话来。
　　江流继续说：“他还让我加了他的微信，他说到了杭州转给我的。”陆衍心想她多半是被骗了：“他不转给你是正常，转给你是有良心。”
　　江流皱眉：“为什么呀？你要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爱。”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都不信，看了那么多的网上骗局，轮到自己了，就像个二傻子，可是她想起杨长海老实淳厚的脸，他才借钱几分钟，怎么转了身江流就不信任他了呢？
　　陆衍帮她拉着行李箱，江流跟在他后面，因为一百块钱心情都不太好了，不是她缺那一百块钱，而是她觉得如果杨长海不还钱给她，她就再也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其他的陌生人。
　　杨长海骗的不是一百块，是江流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陆衍看她心不在焉，知道她因为一百块难过：“也许他会把钱转给你呢。”
　　江流抬头看到陆衍看她的眼神，她抿着唇：“我是不是很蠢？”
　　陆衍摇头：“不蠢，只是傻。”
　　江流说：“其实我也想过他是个骗子，但是我还是相信了他，如果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骗子，还有那一个人是真的需要帮助的，即使我被骗了九十九次，那么还有一次，我是真的帮助了那个人。”
　　夕阳的光辉落在了她的脸上，陆衍看到她干净的眼睛，忽然那个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江流，因为她身上有一种阳光和乐观，就像那个停电的夜晚，她所给予他的温暖，那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嗯，思想觉悟很高。”
　　江流仰着脸：“可我还是很难过。”
　　陆衍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啦，请你吃火锅。”
　　江流因为“火锅”心情好了起来：“什么时候吃？报完道晚上吃吗？”
　　他说：“你决定。”
　　-
　　到B大的时候已经傍晚，迎新生的志愿者们站在校门口，陆衍把行李箱送到江流手上：“我们应该在不同的方向，报完道电话联系。”
　　江流点头：“嗯。”还没走开几米，门口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江流站在路边上，看到一辆敞篷的保时捷从面前驶了过去，保时捷的副驾驶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车子从面前开过去，江流看到了那个女生看了她一眼，江流与她对视，那个女生嘴角轻勾然后转过头，一副不屑的模样。
　　“学姐，那个是谁呀？”江流问前面带路的他们系的学姐。
　　学姐转过头，不咸不淡的说：“表演系的系花罗菲，去年网上有个很有名的“全国各大学校校花比赛”，的、她代表的就是B大，她是挺好看的，不过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是计算机系的章妍。”
　　江流对这些名字都很陌生，不过刚刚那辆敞篷车上的罗菲确实很好看，画着浓烟的妆，眉眼很精致，跟明星似的，没想到第一天开学就能见到风云人物。
　　学姐说：“别觉得奇怪，罗菲这人特张扬，你以后就会习惯的。”
　　江流笑眯眯的凑到学姐面前：“学姐，每年都会有这个校花比赛吗？”
　　学姐点头：“嗯。”
　　“那有校草比赛不？”江流问。
　　学姐看她求知欲旺盛，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你对校草有兴趣？”
　　江流讪讪笑：“没有，我就好奇。”
　　“这要看其他学校，以前有过全国校草比赛，后来人气不怎么样，就没了声音，今年也不一定会有。”学姐认真的说。
　　江流点头：“嗯，懂了。”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喜欢抛头露面，比如章妍一心只放在学习上，人好看又低调。”学姐说。
　　江流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刚刚她已经见识到了罗菲，现在又被安利了一个章妍，学姐这么夸奖章妍，难道她真的美若天仙吗？
　　聊着就到了报名的教室，江流一进门看到了好几个学生，大多数和她一样，没有化妆，眉眼之间都是高中生的稚气，江流填完报名表，被学姐领着去宿舍楼。
　　沿途有人打着赤膊在篮球场打球，江流看到那人赤。裸着上身，忽然想起了陆衍，精窄的腰、肌肉线条分明的腿，还有白皙的皮肤，还是她家陆衍身材好。
　　宿舍里已经来了两个人，一个人东西收拾完了在看书，江流心一颤，这都是学霸啊，刚来第一天就开始看书了，自己真是羞愧难当，另一个人正在绑蚊帐，大家都很安静，她俩看到江流进来纷纷转过头来，江流朝她们挥了挥手：“嗨。”
　　绑蚊帐的女生也挥了挥手：“嗨，你是江流吧？”
　　江流点头，那个女生说：“你好啊，我是刘雯雯，你上铺的，这个是吴灿婷，你旁边铺的。”
　　吴灿婷一头利索的短发抬起头，看着江流：“你好，我是吴灿婷。”
　　江流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她俩：“我是江流。”
　　刘雯雯说：“江流，你帮我绑下蚊帐，那里面我够不着。”
　　江流点头，放下了书包，过去帮刘雯雯绑蚊帐，江流哪里干过这种活，完全不会，拿着两根蚊帐带子不知如何是好，学着刘雯雯的动作，但怎么也绑不会。
　　刘雯雯看她一通操作：“你没有绑过蚊帐吧？”
　　江流摸了摸头：“没。”
　　刘雯雯看着吴灿婷看书的背影：“吴灿婷，过来帮我一下啊。”
　　吴灿婷懒懒的抬起头：“没看到我在看书？”
　　刘雯雯气不打一处来：“晚两分钟看不行啊？”
　　吴灿婷觉得她烦，放下了书，很不情愿的过去帮她绑蚊帐，看着刘雯雯那张素净的脸，吴灿婷说：“就你事多。”
　　江流看着她俩拌嘴，哪有宿舍第一天就吵架的，感觉未来四年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毕竟每个人都是各个省市的大佬，除了她江流踩了狗屎运挤进了这群大佬的世界。
　　刘雯雯不仅自己绑完了蚊帐，还帮江流绑完了蚊帐，等到都弄完，宿舍里最后一个人才到，那人一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穿着牛仔热裤和短吊带，一头金灿灿的爆炸头，耳朵上套着一个很大的beats耳机，十足的个性，嚼着口香糖，走进来，摇头晃脑嘴里说着：“大家好啊，我是莉莉安。”
　　吴灿婷瞥了她一眼：“中文名是啥？”
　　莉莉安说：“黎安。”
　　刘雯雯看着她夸张的爆炸头：“你这头挺个性的。”
　　莉莉安嘴里的口香糖吹起了一个大泡泡：“是不是超级酷？”
　　刘雯雯点头：“挺酷的。”
　　江流超喜欢她那头大爆炸头发：“你真好看。”
　　莉莉安朝江流抛了个媚眼：“彼此彼此。”
　　开学那天的场景在江流脑海里最深的就是黎安的那头金色头发，她以为黎安很酷，后来黎安跟她说，那天她喜欢的男生跟她分手去了英国，为了报复他，她把自己把他厌恶的一切都做了。
　　他说喜欢黑长直，她把头发染成了金色的烫成了爆炸头；他说不喜欢她暴露，她穿着超短裤和小吊带；他说不喜欢纹身，她在身上纹了“向死而生”打了五个耳洞；他说不喜欢她了，她也便不爱自己了。
　　爱情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能善始善终。


第五十六章 我巨甜的
　　B大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飞快， 眼睛一眨就是一学期， 生活在大佬身边的江流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吴灿婷几乎每天扎根在图书馆，刘雯雯在宿舍看书做题，黎安则是游离在各种俱乐部， 她的日子有声有色，江流不想学习， 成日里跟在黎安身边， 她发现黎安的朋友有个普遍的特点， 就是有钱，不管是cos社团的团长还是吉他俱乐部的部长只要黎安勾搭上的， 全都是有钱又有才。
　　临近期末考试，江流才开始紧张，大学不是高中，挂科直接影响毕业， 黎安是不会跟她一起泡图书馆的，吴灿婷根本不搭理她，她起初还缠着陆衍跟她泡图书馆，谁知道陆衍说他要去老师那边， 没有空， 最后江流只能自个去图书馆。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学期末的图书馆根本没有一个空闲的位置，到处都是人， 江流只能抱着书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板坐了下来。
　　看啥啥不会，也不知道老师上课讲了啥，她翻着天书一样的课本，这道题不懂，那道题不会，一下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临近傍晚，她实在是做不出来题目，给陆衍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里呀？
　　陆衍大概是没看到，还是在忙其他的事情，隔了有二十分钟才回她：老师这，怎么了？
　　江流回：没事了
　　过了十分钟，看书看不进去，从地上爬了起来，背着书包往陆衍他们的教学楼走，她跟陆衍来过几趟他们教学楼，在西边的拐角，那边还有个旋梯。
　　江流踩着阳光，走在马路上，迎面是匆匆行走的人，在B大每一分钟都很宝贵，每个人的时间都安排的井井有条，那些曾经在微。博上看到的，上了大学能在床上躺四年、上了大学能玩四年…都是不存在的，连吃饭都是规定的时间，江流是被环境逼着往前走，她本人只想原地躺尸，可又不想挂科，更不想排倒数第一名。
　　-
　　陆衍他们老师是个怪老头，记得有一次看到江流，他说：“陆衍女朋友啊？”
　　江流点点头：“是呀。”老头说：“你是哪个系的？”
　　江流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机械系的。”
　　老头说：“机械啊，我跟你们吴教授很熟呀，老吴还跟我说过你呢。”江流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头：“说我？”
　　老头说：“老吴说你天资不高努力不够还总翘课。”
　　江流脸红到了耳根子，她也没怎么翘课，就那天早上起不来，没去上课，吴教授点名找她，她让黎安帮她答到，谁知道黎安也翘课，她找了刘雯雯，结果就是刘雯雯掐着声音答“到”，粗着嗓子答“到”…
　　吴教授气的指着后面说：“那个谁，你替一个就算了，你还替两个，你当我瞎啊。”
　　后来吴教授就盯上江流和黎安了。
　　老头看着江流说：“你呀，老吴是教不好你，得让陆衍教。”
　　江流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怎么吴教授还跟其他老师告起状来，这个B大的老师惹不得啊。
　　陆衍站着，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回头陆衍就把江流训了一顿，本来翘课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她不说，也没人知道，偏偏被老头告诉了陆衍，挨了一通骂不说，还好几天不搭理她，江流花了好多心思认错才给哄回来，她严重怀疑老头是故意告诉陆衍的。
　　-
　　那次以后江流就不太敢来找陆衍，她怕老头又找她茬，江流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偷窥老头办公室，陆衍这都待了一天了，都快吃晚饭了，他总该出来了。
　　有学生推开门出来，江流吓得缩回了身子，可不能让老头瞧见她。
　　江流看着那人远走，凑过去，看到了陆衍的身影，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及腰长发的女生，背影看上去很纤瘦，细窄的腰肢盈盈一握，个子很高，他俩并排站在老头面前，老头大概交代了点事情，两人点着头，抱着一堆的资料就朝外面走过来。
　　江流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这个项目我已经开始了有三个月了，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女生的声音落落大方。
　　陆衍点头：“嗯。”
　　“梁教授没让大一的学生做过项目，你是第一个。”
　　陆衍有些意外，他也是前两天才被梁教授叫过去，让他寒假在学校多留两周，本来以为是期末考试的事情，结果给了他一个项目。
　　“梁教授很看好你，我听他提起过你好几次，应该很不错…”女生的声音温柔动听。
　　陆衍抬眉看到她低垂的眉眼：“其实还好。”
　　他长得帅，人又低调，平时冷冷清清的，自顾自学习，人际圈并不大，但整个系都知道他，毕竟在B大能拿年级前三都是神人，加上好的皮相，自然而然就名声大了。
　　女生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
　　女生淡淡的嗓音问：“一起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了出去，江流捏着书包带子，看着陆衍出来，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陆衍看到她时，有一点意外，嘴角却漾着一丝笑。
　　江流这才看清楚他旁边的女生，皮肤很白，穿着浅紫色的毛衣，下面是修身的牛仔裤，腿又长又细，眉眼之间是可见的温和平静，充满了儒雅之气。
　　“你朋友？”女生看江流直勾勾的看着陆衍，问他。
　　陆衍点头：“女朋友。”
　　女生略有些吃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江流，伸出手：“你好，我是章妍。”
　　她款款大方，江流诧异，她老早就听过章妍的名字，如今一看，女人之间的较量总是无形的，尤其是两个都还不错的女人，只不过江流对美女有更多的包容性，她喜欢漂亮的女生，在她眼里，漂亮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帅同理，所以她才对陆衍死心塌地。
　　但看到章妍，江流内心涌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章妍跟陆衍站在一起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江流看着面前修长白净的手指，她伸出手与她握了握：“我是江流，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计算机系的系花。”
　　章妍随口说：“那是他们瞎说的，而且计算机系女生本身就少。”
　　她随性的语气毫无女神的架子，平易近人，难怪很多女生都很喜欢她，连江流也找不出她身上的缺点。
　　“你真的很好看。”江流肯定了她的话。
　　章妍微笑，嘴角有两个很浅的梨涡：“你还没吃饭吧？我跟陆衍准备去吃饭了，一起吧。”
　　这句话乍一听没啥，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劲，怎么变了她是多余的，江流想也许是她误会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流想着，走到了陆衍旁边，跟在了他的左手边，下了楼梯，江流的小手插在口袋里，天气已经快要到冬天，B城的冬天来得很早，天冷的很快，两边的树叶早已凋零，只剩下常青树还为校园添了一抹绿色。
　　她的小手伸到了陆衍的手心里，然后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章妍走到陆衍的右侧，她歪过头说：“陆衍，梁教授有没有跟你说寒假要去Trent公司实习的事情？”
　　江流的手指在他的掌心画着圈圈，陆衍被她画的很痒，捏紧了她作乱的小手，眉毛轻抬，看着章妍：“还没说。”
　　章妍微笑：“那你要做好准备，梁教授下周可能会跟你说这事。”
　　江流不太懂他们系的事情，只知道快寒假了，她要回去找顾长安打游戏、吃火锅、放牛…
　　“实习吗？”陆衍问。
　　章妍想了想，似乎是沉思，然后浅笑：“也不算实习，就是去帮忙，梁教授和Trent的技术老大关系好，想让我们去学习一下，也对项目有帮助，毕竟在课本里的只是不涉及到实际应用的人工智能和用户体验，只有切实的到线下才能真实的体会这些，更好的去参与项目。”
　　章妍长得好看，学习也好，说话时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气场，让人觉得她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
　　江流听不懂，只知道陆衍寒假要留在B城了，心里有点不大高兴，带着一股气，指甲掐着他的掌心，陆衍轻皱眉头，她想到陆衍要跟女神一起留在B城，心里更堵了。
　　陆衍轻悠悠的说：“确实，实践很重要。”
　　章妍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江流的存在，或者说，他俩之间讨论跟江流毫无关系，此刻她就像个电灯泡，硬生生的插在了陆衍跟章妍之间，清冷的风吹过，吹散了江流一腔的热血。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喜欢陆衍就像是攀一座山，会很辛苦，可是攀上去后，便是一览众山小的风景。
　　“快期末考试了，江流，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章妍问。
　　江流被点名了，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今天一天她什么也没做成，做什么错什么，这个不会那个不会，只能干巴巴的微笑：“差不多了。”
　　章妍说：“B大的考试挺变态的，每学期挂科的下学期进来都要先进行一次大补考。”
　　江流第一次听说开学补考这事，求救般的抱着陆衍的手臂，小声说：“要补考呀？”
　　陆衍点头，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帮帮我～”江流略带撒娇的说。
　　其实女孩子撒娇真的好用，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江流以前是不愿意的，几次撒娇有了成效就得到了秘诀。
　　迎着晚风章妍听到了她细细的声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一句：“陆衍跟你不是一个系的吧，B大跨系的知识点完全不一样。”
　　江流却仰着脸，很自豪的看着她家陆衍：“我可是陆老师的得意门生，一手栽培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章妍冷了脸，她看了眼陆衍，看到他看着江流时满眼的宠溺。
　　“我想你该心疼一下你男朋友。”章妍语气里透着些不满。


第五十七章 我超甜呀
　　江流无言， 却不知道回什么， 下课点到了， 路上人开始多了起来，到了食堂，B大有好几个食堂， 江流吃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摸清了哪个食堂最好吃。
　　“去翠园食堂吗？”江流问。
　　以前她跟陆衍吃饭总是去翠园，翠园的位置离艺术楼近， 离文理楼远， 他们这边过去还得走十分钟。
　　章妍说：“这边离东园食堂近。”
　　江流撇了撇嘴， 以往她都是跟陆衍去翠园吃饭的，现在多了一个人， 她也不好提议让别人多走十分钟。
　　“翠园的伙食要好一些。”江流说。
　　章妍看向她，却是高高在上的表情：“食物没有贵贱，每个食堂都有它的特色，要多去发掘各个食堂的优点。”
　　人与人之间的对比大概就是江流和章妍， 她一心想到的就是好吃不好吃。
　　江流对美女很宽容，或者说江流骨子里像个男人喜欢女人，比如性感的黎安、可爱的沐慕、温柔的胡思韵…可是偏偏这个传说的女神章妍，让她觉得矫揉造作， 但做人嘛， 不能太冲。
　　江流点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学姐， 你好厉害哦～”
　　章妍本想着自己语气里已经摆明了态度，谁知道这个江流置若罔闻， 当做不存在，还能这般夸耀她，章妍皱眉。
　　快到东园食堂，章妍拐弯向食堂走过去，陆衍却停住了脚步。
　　章妍回头，看向陆衍，他个子高，纵使是章妍也得稍稍仰头：“陆衍，到了。”
　　陆衍沉着脸看着她，目光很锐利，江流抬头，看到了他这幅表情，觉得事情不太美妙，刚刚走了一路，他就没怎么搭话，他不说话说明事情并不好。
　　陆衍冷淡的说：“我觉得翠园比较好吃，我跟江流去翠园了，不好意思。”
　　章妍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不知道陆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刚刚那番话自觉尺寸把握刚好，没有偏激也没有偏向，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说的有问题，因为食物本身就是没有贵贱，而他，下一秒却站在了江流那边。
　　章妍冷哼了一声，看着他：“也行，那我们分开吃吧。”
　　陆衍虽然长得是很好，在同系听说过他，可是她章妍也不至于非要舔着脸跟她吃饭，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女神作风，转过了身，朝东园走过去，没走两步，心里不大舒服，回头看到江流抱着陆衍手臂，那个女孩仰着脸，痴痴地笑，章妍觉得她的笑格外的刺眼。
　　江流抱着他的手臂：“我就说吧，我可是把B大食堂吃了个遍的，资深吃货的经验告诉你翠园最好吃，是不是？以前问你还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吧！”
　　陆衍看她那嘚瑟的模样：“是，你最厉害。”
　　江流得意洋洋：“吃，我最在行了！”
　　迎面的晚饭吹得人心荡漾，即使是冬天也觉得分外温暖，吃完了晚饭，江流死也不肯直接回宿舍，非说好久没约会，拉着陆衍在学校里晃荡，B大有个很大的湖，远近闻名，远处是一座矮山，陆衍牵着她的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流打开手机，看到黎安给她的发的信息。
　　黎安：江流，你复习的咋样了。？
　　江流一看黎安这厮的信息，这不就是典型的要问她借复习笔记嘛，自己这厢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手机屏幕的光在夜晚格外突出。
　　江流：全不会，你找吴灿婷
　　黎安：挂科也不求她，姐们有自尊。
　　江流想起了上次期中考试，黎安问吴灿婷借复习笔记，吴灿婷说：“你自己复习吧。”
　　简简单单六个字，其实借不借都是吴灿婷说了算，她不借是她的权利，她借是她好心，黎安也算是自尊心十足的那种，说了一次再也没有提过第二次，宁可挂科都不求她。
　　江流：别怕，我跟你一起挂
　　黎安：亲亲.jpg，行，这样我就放心了江流收了手机，抬头看到了陆衍清冷的脸，B大的学科远比高中难得多，就像章妍说的，B大跨系的知识点完全不一样，大学之后陆衍每天都忙于自己的专业，约会也不是很多，又怎么能让他压缩时间帮她复习，他连她们的专业课都没上过。
　　她想还是挂科最靠谱，反正有黎安陪她一起挂科，大不了寒假在家苦读，第二学期开始争取考过。
　　这样想她也就放心了，把手重新塞进了陆衍的掌心。
　　湖边的风冷的肆意，吹过来，冻得人缩了脖子，江流往陆衍身边挤了挤，远处也有两个小情侣在压马路，远远的看到他俩抱在一起。
　　拥抱是会传染的，就像此刻的江流，特别的羡慕别人在拥。抱，她跟陆衍自打上次喝醉酒后，好像就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最多也就牵个手，她觉得拥抱这件事很尬，接。吻也很尬，没有情景没有风月，不知道怎么进行这样的动作？
　　远远看着别人在拥。抱，他们到底是怎么进行的这个操作？
　　羡慕，眼中流露了无比的羡慕。
　　-
　　脑子里飞速运转，她如果转过头对陆衍说：“我们能拥。抱一下吗？”
　　然后陆衍伸出手，把她纳入怀中，两个人在这花前月下拥。抱着，可是感觉像是在完成任务。
　　江流摇头，不行不行，主动索求拥。抱不太好，那先铺垫一下，比如：“陆衍呀，我要挂科了，呜呜呜，好难受哦。”
　　-
　　如果这个时候，陆衍安慰她，摸着她的头说：“不哭不哭。”
　　她顺势就抱住了他，两个人在花前月下拥。抱着，她脑子里就想到陆衍的表情，他一定说：“江流，别装了，挂科你会哭？你觉得我跟你一样蠢，会相信你会哭？”
　　她甩了甩头，这个也不对。
　　-
　　她想拥。抱，真的想啊。
　　苍天大地，别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陆衍牵着她的手，他说：“有点冷。”
　　江流嚼着这三个字，他要回去了？还没好好地拥抱就回去了？
　　她神色黯淡，陆衍说：“那边有个座椅，坐一会吧。”
　　江流的眼睛在夜色中发亮，点头：“好呀。”
　　他们走到了那个木质的躺椅上，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地面的草地上，散发着一层神秘，江流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湖面，威风荡漾起，水波在层层泛动，夜晚带着一层神秘与寂静。
　　江流感觉自己腰。侧一紧，转头看到陆衍把她拉到了怀。里，江流的脸蹭的发红，她与他在这暗暗的灯光里对视着，他眼睛很深，像是一口深井，将她吸了进去。
　　江流看着他，忍不住“啧啧啧”，好死不死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想抱我了？”
　　陆衍没答话，把脑袋搁在她的肩窝里：“我是冷。”
　　江流呼吸一窒，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心漏了一拍，伸手环着他，与他在这湖边拥抱。
　　“如果下雪就好了。”江流细细的说。
　　“嗯？”
　　江流下巴抵在他的毛呢外套上：“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到白头。”
　　陆衍伸手轻轻擦过她的后脑勺：“不下雪也可以。”
　　他很少说这种肉麻的话，偶尔那么一句在她心中总能荡漾很久，江流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其实她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拥抱，她抬起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能不能…”
　　她未说完，他便压下了脑袋，一瞬间她觉得气血上涌，一阵奇怪的感觉密密麻麻涌上心头，这一次她是如此的清醒，带着隆冬的寒气。
　　很久很久，他松开了她的唇，男人在一些事情上就像无师自通，而且她的男人陆衍是那种脑子特别好使的人，只是稍稍有过几次经历，便能掌握的炉火纯青。
　　江流的唇又肿了，她揉着唇看着他，其实这事吧，她挺喜欢的，可陆衍呢，每次总是得寸进尺，本来她可以处于主动地位，但每一次都变成了弱势，不仅弱势，嘴巴总受伤。
　　她狐疑的看着他：“我怀疑你有暴力倾向。”
　　陆衍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看着她那张在夜色里红通通的脸：“怎么暴力了？”
　　江流指着唇：“火辣辣的疼。”他说：“你的嘴巴它还没习惯。”江流听着他说的这话，却也说不出个什么反驳理由，难道接。吻多了就不会肿起来吗？难道大家都是这样的？她的恋爱经历甚少，根本不知道真假。
　　“真的假的？你别诓我。”江流说。
　　陆衍挑唇：“我没那么闲空诓你。”
　　江流似信非信的瞧着他，这话倒是真的，陆衍哪有那种闲工夫诓她啊，他那么忙，约会都得抽时间，她揉着嘴。巴：“好吧，那怎么办？”
　　陆衍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实践出真知。”
　　江流皱眉，实践出真知？他说的是啥啊？
　　-
　　她以为他是随口一说，直到后来她才后悔莫及，他说的实践是每天固定的某处固定的某个时间，与她多实践那样的事情，前几次江流是兴奋的，快乐的几乎要昭告全世界，她现在是最幸福的女孩了，后面几次就怂了，接。吻变成了跟上课一样成了每天必做的事，而且江流还有个重大发现，就是陆衍这人看着冷冰冰文绉绉的，在感情这事上，有偏执，花样还挺多，后果就是嘴。巴在地狱，心在天堂，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陆衍。
　　她跟胡思韵吐槽过这事，胡思韵来了一句：我想来件事，我仔细观察过，陆衍的鼻子又高又挺还挺大江流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鼻子挺说明好看呗胡思韵说：不不不，是你们以后的x生活会非常的和谐江流被她说的脸发烫：说啥呢？
　　胡思韵说：你也快二十的人了，早晚要经历，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江流：那为什么会和谐？
　　胡思韵说：因为鼻子大的男人那方面，你看光是接。吻你都招架不住，以后的生活我估计你会贼惨江流慌了，是真的慌了，但慌中带着一丝的窃喜，毕竟她觉得以后的男女生活应该有了保障，当然那是后话了。
　　陆衍送江流回到宿舍楼下，江流就像个小媳妇儿依依不舍，陆衍想起了什么，问她：“你期末考试是不是没复习？”
　　哪壶不开提哪壶，此情此景怎么谈学习这种煞风景的话题。
　　江流说：“天地良心，我今天待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
　　“待了一整天的结果就是相约挂科？”
　　江流无语凝噎，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陆衍叹气：“瞧你这点出息。”
　　江流仰着头，噘着红艳艳的嘴：“你以为我想吗？被人都是凭实力进来的，大家都很厉害啊，我不一样，我只是踩了狗屎运，而且我都认真学了，就是学不会。”
　　陆衍看她嘴巴微肿，好像自己刚确实重了，放轻了语气：“明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带着参考书去图书馆负一楼。”
　　江流大喜过望：“你要帮我吗？”
　　“对啊。”
　　江流想起了章妍说的话，陆衍本身就很忙，她再让他来学习她们的专业课，是不是不太好？
　　“你要是很忙的话，就算了，我找其他同学帮帮忙。”江流还是心疼起他来。
　　“其他同学不忙？”他问。
　　江流低了头：“忙，可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明天晚上。”他再次申明，说完就走了。
　　江流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暖流，陆衍真好。


第五十八章 大结局上
　　在陆衍的帮忙下， 江流期末考试最难得几科总算过了， 黎安借着江流的光也没有挂科， 现在考完了，如释重负，再也不会往图书馆跑。
　　黎安说：“江流你太好运了， 能钓到陆衍这样的极品男人。”
　　江流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黎安那副表情：“难道我不够优秀吗？”
　　黎安说：“你除了一张脸， 没看出其他优秀的地方。”
　　江流撇了撇嘴：“肤浅， 人陆衍看上的是我的内在。”
　　黎安笑起来：“确实， 你内在是个纯沙雕，好掌握， 男人最爱你这种智商不太高的。”
　　江流皱眉，拿着床上备好的薯片塞到嘴里：“为什么好掌握？”
　　黎安想了想：“我觉得陆衍不太会，但是你这样太好掌握是要吃亏的。”
　　江流想起陆衍的小白脸：“为了我们家帅帅的陆衍，吃亏我也愿意！”
　　黎安说：“你就是颜控， 无药可救的那种。”
　　江流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顾长安的短信，顾长安说他现在在B大校门口， 江流一屁股坐起来， 期末结束各个学校的都已经开始放寒假了。
　　她随便套了件棕色的羽绒服就下楼去了，在校门口看到了骑着大摩托的顾长安， 他那辆绿色的川崎格外拉风，停在门口吸引了一大波的眼球， 顾长安则穿着一身皮质的机车服，看起来特别酷，江流挫着脸，跑过去，看着顾长安：“你怎么来了啊？”
　　顾长安说：“来接你回家。”
　　江流打量着他这辆崭新的车：“我觉得你是来跟我炫耀你的车。”
　　顾长安伸手把一个女式的头盔戴到了江流的脑袋上，帮她扣好，他说：“快快快，66，快上来感受一波人民币的魅力。”
　　江流跨上了他的大摩托，1月B城的风吹得江流头昏脑涨，上车的时候觉得拉风，等到车子发动只剩下寒冷，她在后座冻成了冰块，人民币的魅力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
　　当然穿着皮衣的顾长安不会冷，因为他昂贵的皮衣能防风。
　　兜完一圈风，江流死也不肯继续，她说：“我已经感受到了人民币的魅力，我们吃饭去吧。”
　　顾长安说：“你不多感受一下？”
　　江流摇头，再感受她要冻成冰块了：“我更想感受红汤辣油的魅力。”
　　“我们学校附近有家重庆火锅店特别的好吃，特别的够味，我当导航，你开车。”江流现在只想吃重辣火锅以让她冰块一样的身体温暖起来。
　　顾长安点头：“gogogo！”
　　两人一道出发，那家火锅店就在B大的后门一条街，江流和顾长安都是口很重人，之前在老家，两人最爱吃涮锅，江流跟陆衍谈恋爱之后，很少吃火锅、串串、烧烤之类，陆衍不能吃辣，江流迁就他，就吃些口味较轻的菜，现在来了个能吃辣的，果断火锅走起来。
　　江流说：“老实说，你这次来干嘛？”
　　顾长安坦诚相待：“我真是来接你回家的，我跟你爸说我买了个辆川崎，说过年带你回家，而且我查过路线，一路风景特别赞，反正时间很充裕，咱可以把祖国西线全游览个遍，想想是不是很刺激？”江流夹了一块毛肚在红糖锅里涮了涮，塞进了嘴里：“刺激刺激。”
　　顾长安说：“哎？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江流被这火锅馋的口水直流：“你不知道，我好久没吃火锅了。”
　　顾长安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你那个男朋友呢？”
　　江流摆了摆手：“他不能吃辣。”
　　顾长安给自己倒了点可乐：“他不能吃辣也不陪你吃？你这么爱吃火锅。”
　　“不不不，我是自愿不吃辣的。”
　　顾长安一副“服了你”的样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可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江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衍的。
　　她接起来，陆衍听到这边的嘈杂声：“你在哪呢？”
　　江流嚼着嘴里的肥牛，声音温和起来：“我在学校后门的重庆九宫格火锅，你要来吗？”
　　陆衍说：“你跟谁一起的？”
　　江流看着顾长安那张黝黑又张扬的脸：“我高中同学，我的铁哥们，他来B城接我回家来了。”
　　陆衍那边有两秒没说话：“我等下来。”
　　“昂，等你哦～笔芯。”
　　江流挂掉了电话，继续吃她的火锅，顾长安看她刚刚打电话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你谈个恋爱怎么变小媳妇了？”
　　江流瞪了他一眼：“因为我本来就是小媳妇啊。”
　　顾长安做呕吐状：“66，你可拉倒吧你。”
　　江流龇牙咧嘴，在陆衍来之前她要吃个八分饱，这样陆衍来了她就可以细嚼慢咽，不损形象。
　　顾长安边吃边说：“你们大学这家火锅店还真不错。”
　　江流点头：“是啊。”
　　陆衍来时是一刻钟后，他一走进来，就打了个喷嚏，不太适应火锅店的辣味，走到了江流旁边，在她身边坐下，江流转头看他不说话。
　　打着笑脸：“长安，这就是我男朋友，陆衍。”
　　顾长安看着他，眉头蹙起来：“你好。”
　　陆衍懒懒回答：“你好。”
　　三人面面相觑，刚刚还火热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度，江流说：“你要不要来点清淡的？”
　　陆衍摇头：“没事。”
　　服务员给他添了一副碗筷，顾长安对着服务员说：“来一扎啤酒。”
　　江流闻声：“你疯了啊？你不是开车的吗？”
　　陆衍转头看向了江流，江流继续说：“他骑摩托车来的，喝酒是酒驾。”
　　顾长安说：“没事，我今天不回去，可以住在附近。”
　　陆衍说：“附近宾馆挺多的。”
　　江流转过脸看着他，顾长安一个人喝酒肯定不太适合，那陆衍是要陪他一起喝吗？可陆衍好像没怎么喝过酒，毕业聚会那天他都没喝，看样子今晚还得她江不醉上场。
　　服务员拿来啤酒，给了他们三个杯子，陆衍说：“两个杯子就好。”
　　江流一看，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舍命陪君子，谁让顾长安难得来一次，江流伸手去接杯子，却被陆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江流悻悻收手，他不给她杯子，难道是他自己要喝吗？
　　江流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顾长安说：“66，不喝一点吗？”
　　江流想起了之前她的保证“我江流未经过陆衍同意不得再喝酒”，苦着脸，看着顾长安：“我，额，我不太喜欢喝酒，你们喝吧。”
　　顾长安：“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江流夹着午餐肉：“喝个酒饱就吃不下肉了。”
　　这个理由信服力更高，顾长安只说了句：“你啊，除了吃就是吃。”
　　顾长安举着一杯啤酒跟陆衍碰了碰：“我们66特别好，你要好好对她。”
　　江流感激涕零啊，终于有人替她说话了，就像是她的娘家人。
　　陆衍说：“我知道。”
　　江流觉得陆衍这三个字就是在敷衍顾长安的。
　　陆衍反客为主：“你来B城待几天？”
　　顾长安喝了口啤酒：“两天吧。”
　　“那有点短，本来还想着带你去B城玩一玩。”陆衍说。
　　江流吃惊，陆衍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难道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吗？
　　顾长安说：“没事，我过来其实就是接66的，跟江叔叔说过了，我顺路直接把66捎回家。”
　　陆衍想起了江流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转过头看着江流：“是这样吗？”
　　江流看着他阴沉的小白脸，喝了点酒，小白脸更加阴沉，她点头：“嗯。”
　　陆衍嘴角挑起一抹笑，这个微微上翘的弧度让江流有点怂。
　　顾长安还不知死活的说：“我们66爱吃火锅、串串，你要多多带她出去吃，不能因为自己不吃辣，就苦了我们66，我们66在家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衍扬眉，微笑：“嗯，懂。”
　　两个字，简单，干脆。
　　那个晚上，江流坐在陆衍身边，觉得气氛特别不对劲，顾长安一个劲的说，陆衍一个劲的应和，两人不知不觉之间喝掉了一扎啤酒，顾长安喝的有点醉，陆衍的小白脸上染了一层淡粉色。
　　江流和陆衍尽了地主之谊，把顾长安扔进了火锅店附近的宾馆。
　　搞定了顾长安，两人下楼，迎面的冷风吹着热烫的身体，江流扶着陆衍，关切的问：“醉了呀？”
　　陆衍不说话，手指把玩着他呢子大衣的纽扣，江流以为他是醉了。
　　“你酒量竟然和长安差不多哎，还挺能喝的，小样，没看出来啊，挺厉害的。”江流强找话题跟一个她眼中的醉鬼说话。
　　陆衍松开了那粒扣子，转过脸，看着她，江流被吸进了他黑色眸子。
　　“他醉了，我没有醉。”他说。
　　江流一怔，脑子里嗡的一声，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他比顾长安厉害，江流笑起来：“行，你最厉害，我们家陆衍最厉害。”
　　她伸手想掐他的脸，伸出手，却被他抓住了。
　　“你是跟你朋友说了多少我的坏话？”他说，声音染了寒意。
　　江流真是冤枉：“真没有，我哪敢说您的坏话啊，您这么好。”
　　陆衍不吃她这套，重复着顾长安的话：“不能因为自己不吃辣，就苦了我们66，我们66在家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看着她：“跟我在一起你很委屈吗？”
　　江流看他这表情好像真的生气了，可刚刚他跟顾长安吃饭的时候还聊得挺开心的呀，怎么一出宾馆就变了个人！
　　江流抱着他的手臂：“没有，真没有，天地良心，一点委屈都没有。”
　　陆衍定定的看着她：“过年你怎么回家？”
　　江流挠头：“跟长安的摩托车一起回家呀。”
　　陆衍眸色很深，却是没说话，朝前面走去，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一点点落在地上，江流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的关系在这个夜晚变得有点冷僵，他走的很快，江流要小跑才跟上，她伸手牵他的手，他却插进了口袋。
　　他把她送到了楼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江流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肯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阴晴不定，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一切都会恢复往常。


第五十九章 大结局下
　　第二天一大早顾长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给江流发了个信息， 江流也刚睡觉， 宿舍里的人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她朦朦胧胧记得黎安早上说她跟外语系的X学长去长白山滑雪了， 再揉头只记得黎安红色的嘴唇分外明艳。
　　江流昨晚上想着陆衍最后说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看着手机里陆衍没有一条信息进来， 想想还是老实的给陆衍打个电话。
　　过了快一分钟才接通， 陆衍什么也没说，江流有点发怂， 声音支支吾吾：“那，那个，你待会有空吗？”
　　陆衍的声音有点凉：“什么事？”
　　江流佯装笑脸：“那个，长安来找我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你要，要不要一起？”
　　昨晚陆衍跟长安吃饭还挺和谐的，怎么吃完饭陆衍就摆着他那副冷脸。
　　“不要。”他回。
　　这个答案似乎在江流的预料之中，她说：“那我跟长安去吃饭了， 你好好吃饭哦。”
　　她刚说完陆衍就把电话挂了， 江流看着已挂断的界面，谁说女人心海底针， 男人心才是海底针，她换了一身毛茸茸的外套下楼， 顾长安正靠在他那辆川崎旁，每次出场分外拉风。
　　江流挫着脸走过去：“我说顾长安你有毛病吧，你吃个饭走路十分钟骑个车干什么？”
　　顾长安把头盔戴在她脑袋上：“甩帅炫富，行不行？”
　　江流脱掉了他的头盔：“神经病，我要走路去食堂。”
　　顾长安跟上去：“66，66，你等等我。”
　　两人说着闹着就到了翠园食堂，已经是寒假，学校里的学生只剩下一半，江流决定款待一下长安，主要还是犒劳一下自己，去了翠园三楼的容和餐厅，容和餐厅算是翠园最好的一个餐厅，一般用来招待学校的外宾，平时也对学生开放，就是价格稍微有点贵。
　　江流坐下点菜，顾长安坐在她旁边，三楼靠窗的位置能够俯瞰整个B大。
　　两人没吃几口饭，就看到门口一行人走进来，在人群中，江流一眼就看到了章妍和陆衍，他俩走在人群里太过耀眼，而陆衍也看到了她，只是随意的一瞥，然后转过脸走在人群里，那一瞥江流的心就跟着摔进了谷底，他把她完全当做了陌生人。
　　在众人面前，他当做没有看见她。
　　餐厅的人很少，除了她跟顾长安这桌只剩下一桌。
　　“陆衍，那个是你女朋友吧？”章妍的声音响起来，清脆的女声在人群中格外的明显。
　　那一行人朝江流看了过来，江流也听到了，看向他们一行人，尴尬在空气中流转。
　　陆衍说：“嗯。”
　　陆衍的女朋友跟另一个男生在学校的餐厅吃饭，这个画面不用猜就让人遐想非非，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都有各自的理解。
　　章妍说：“大家去吃饭吧，别光顾着看陆衍的女朋友了。”
　　他们中有人朝江流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学弟妹好。”
　　男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江流的脸微红，看着那个说话的男生，又看了一眼陆衍，后者则是那副冷淡淡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的动容，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男生问：“学弟妹，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江流摇了摇头，露出她标志性的微笑：“不用了。”
　　其他人则是对这个男生习以为常，毕竟他是自来熟，章妍冷不丁说了句：“小张，别打扰人家吃饭了。”
　　叫小张的男生撇了撇嘴：“哪有打扰…”
　　章妍看着表情严肃的陆衍，语气看似温柔：“陆衍，你也别想多了，男女生吃饭也挺正常的，我不是也跟你们一起吃饭的吗？”
　　有个男生说：“那不一样，我们是项目原因。”
　　小张说：“陆衍学弟，你就放一个万个心，学弟妹对那男生没兴趣。”
　　陆衍看着这群八卦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一行人走进了最里面的包厢，有人问小张：“你咋知道学弟妹对那男生没兴趣？”
　　小张特骄傲的拍拍胸膛：“一个女生喜欢一个男生怎么可能跟他吃饭点了五个大荤！你看看学弟妹那个吃相…”
　　小张下意识的看向了陆衍，收敛了要说的那句“学弟妹那个吃相完全就是个兄弟”，改成了：“学弟妹那种的肯定性格很好的。”
　　提问的人受教一般看着小张：“小张虽然你这人不靠谱，但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陆衍在包厢里面，江流在包厢外面，不知怎么的，自打江流看到了陆衍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昨晚他们好像是吵架了，可是也好像是冷战了，到现在为止他们的沟通仅限于早上的一通电话，他们到底有没有吵架？
　　江流完全不知道。
　　顾长安看她心不在焉，说：“你男朋友旁边那个女生还蛮好看的。”
　　江流知道他说的是章妍，咬着碗里的排骨：“废话，人家是计算机系的系花。”
　　顾长安看向包厢：“那真不错，好看，没想到你们这群学霸堆里还有如此绝色。”
　　江流看顾长安那么夸耀章妍，想起章妍站在陆衍身边，他们看上去分外般配，心里不是个滋味：“你怎么这么肤浅！”
　　顾长安挑眉，嬉皮笑脸：“什么啊，男人喜欢美女再正常不过。”
　　这话一说吧，江流就更不开心了，她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江流搁下筷子，假装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了包厢，透过包厢的门缝打量着包厢里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更堵了，章妍就坐在陆衍边上，她看陆衍的眼神都在发光，而陆衍的眉头微翘，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到他淡淡的笑脸，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笑过？反正对她没有过，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江流总觉得陆衍好像看到她了，但她溜得快，看了那一眼就溜到厕所了。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顾长安看她那别人欠了她钱的样子不敢多说话，夹了两块排骨放到了她的碗里：“66，你多吃点。”
　　江流的筷子戳着碗里的排骨，排骨啊，排骨，我做错了什么呢？
　　在吃这顿饭之前，她觉得排骨这道菜只是一道菜，在吃这顿饭之后，她相信排骨这道菜有灵魂，因为在她戳排骨的第二十下，她把这块排骨塞进了嘴里，成功的被排骨卡到了喉咙。
　　排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顾长安看她表情不对劲，脸色发红：“66，怎么啦？”
　　江流捂着嘴，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往卫生间跑去。
　　顾长安紧张的跟在她后面跑过去，江流趴在洗手池上，手指头伸向了喉咙，企图把排骨抠出来，抠了好半天，眼泪汪汪，脸涨得通红，顾长安跟过去，看她这样子，明显被卡了喉咙。
　　“66，我给你找点醋。”顾长安说着往后厨去。
　　江流趴在洗手池上，手指压着舌头，企图把骨头吐出来，后背多了一双手，轻轻拂在她的背部，江流转过头，看到了陆衍那张小白脸，下一秒，眼泪刷刷掉出来。
　　喉咙异物感很强，江流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看着罪魁祸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喉咙又疼，眼睛又疼。陆衍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痛苦的表情，拉着她到窗口，江流不敢哭，怕骨头滑下去，自己窒息而死。
　　他拉着她进了卫生间狭小的空间，江流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说：“背过去。”
　　江流呼吸一滞留，她都要挂掉了，这个人竟然还只想着要占她便宜。
　　他与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视着，江流说：“你——想——干嘛？”口齿含糊，说不出话。
　　陆衍皱眉：“你想的都不会发生。”
　　江流：“——我，我——”
　　她想什么了她想？搞得好像她是个流氓一样。
　　他伸手把她翻过去，让她面对着墙壁，他的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江流的脸蹭的发热，喉咙堵得难受，卫生间拥抱好像有点奇怪。
　　随着她的遐想，腹部一阵用力，没想到陆衍双手握拳往上重重的压迫她的腹部，她的美好幻想荡然无存，感觉自己在被家。暴，毫无反抗的余地。
　　一次，两次，三次…
　　第五次的时候，江流猛地咳嗽，一块小小的骨头吐了出来，她伏在墙上，喉咙得以释放，腰部被他勒得疼死了。
　　江流呼吸了几大口空气，才算缓过劲来，看着垃圾桶里那个小骨头，她发誓再也不吃排骨了。
　　等缓过神，她跟陆衍还待着这逼仄的卫生间里。
　　她低着头，从卡到骨头到他帮她弄出骨头这段时间，她想她的形象全无。
　　“那，那个谢谢啊…”江流支支吾吾。
　　她伸手搭在门把手上，陆衍却挡住了把手，江流抬起头对上了他黑色的眸子，他与她四目交投，江流脸上还挂着刚刚猛咳嗽的汗珠。
　　“怎么了？”她问。
　　陆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江流不明所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啊？说什么？”
　　陆衍看着她，表情依旧是冷淡的。
　　外面顾长安在敲门：“66，你没事吧？我把醋拿来了，你喝点醋，醋能，啥，醋能综合碳酸钙。”
　　江流没忍住笑了出来，顾长安那个学渣竟然知道碳酸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抬头看到她家陆衍一张冷脸，收敛了笑。
　　陆衍从门口挪开，顾长安看着江流又看了一眼陆衍。
　　“醋。”他把醋递给江流。
　　江流笑他白痴：“骨头弄出来了。”
　　顾长安看了一眼陆衍，又瞥了一眼卫生间，将信将疑。
　　陆衍接过那瓶醋，把它放到江流手里：“拿到后厨还了，乖。”
　　江流握着那瓶醋，明明是顾长安拿过来的，为什么要她去还啊，自己还偏偏就是这么听话，拿着醋就走了。
　　顾长安看着江流的背影，又打量着面前的男生：“你想说什么？”
　　陆衍说：“收起你对江流的心思，你们还能是朋友。”
　　“你什么意思？”顾长安俊美拧在了一起，“你当你谁啊，你管我？我跟江流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呢？别以为自己跟江流谈了个恋爱就了不起，指不定谁笑到最后呢。”
　　陆衍舌尖抵着后槽牙：“那朋友也没得做了。”
　　他刚说完，江流就回来了，她笑眯眯的看着陆衍，邀功般的说：“送完啦。”
　　陆衍伸手放在了她的头顶：“等我一下，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你朋友不是要逛B城的吗？下午我正好有空。”
　　“真的吗？你愿意陪我们？”
　　陆衍点头：“嗯。”
　　陆衍走进了包厢，顾长安看着江流喜悦的表情：“66，你这么喜欢他啊？”
　　江流点头：“嗯。”
　　陆衍走了出来，江流走到他身边，很自然的挽起了他的胳膊，那天下午，顾长安看着江流和陆衍，他第一次看到江流娇羞，第一次看到江流无意识的撒娇，第一次看到江流眼中有光…好像一切都变得鲜活，当她面对陆衍的时候，她才是个小姑娘。
　　陆衍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知难而退，顾长安心领神会，他想起了西北高原的那个起风的下午，江流迎风飞舞的长发，他想过未来某一天她会如同她的长发一样飞向远方，如果可以，他很想那个下午过得慢一下，好让他把江流刻在记忆里。
　　第三天的上午，顾长安给江流发了一条信息，他说：我先回家了，在家等你。
　　江流衣服都收好了，结果顾长安给她来这出，当她找陆衍抱怨的时候，陆衍只说：“顾长安应该有什么急事。”
　　江流仰着脸，看着陆衍替长安说话：“你怎么跟他一队了？”
　　陆衍掐着她的脸：“你这么想跟他一起回家？”
　　江流认真思考的模样：“也不是，长安说他开车横跨半个中国，我很想看一看祖国的风貌，从北京到西宁一定很漂亮。”
　　“这种事不该由别人带你来做。”
　　江流歪着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说：“1月27我放假，租了车。”
　　江流吃惊的看着他：“什么？你要带我从B城到西宁吗？”
　　陆衍说：“计划是这样。”
　　江流忍不住抱着他：“呀，你对我太好啦。”想起什么，继续问：“你要去我家过年吗？”
　　陆衍任凭她抱着：“不去。”
　　江流不依，得寸进尺：“去都去了呀，去我家吧？你最好了～”
　　“不去。”
　　“去啦，最爱你了，陆衍衍衍…”
　　“去啦，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长得这么帅不去我家多可惜。”
　　“我带你看小黑呀，特别帅的小黑狗，去啦去啦。”
　　陆衍：“从我身上下来。”
　　江流：“那你去不去啦？”
　　陆衍：“你先下来。”
　　江流：“你先答应我。”
　　陆衍：“不行。”
　　关于陆衍过年去不去江流家这件事，江流足足从1月初求到了1月末，求了整整一个月，陆衍才答应去她家一天，虽然只是一天，但江流已经心满意足。
　　对于陆衍来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去她家。
　　后来江流问他：“为什么顾长安会临时变卦？”
　　陆衍只说：“因为他知难而退。”
　　江流问：“什么难？”
　　他回：“和我抢太难。”
　　江流想，确实难，毕竟他们全校当初那么多人想抢第一名都抢不过他。
　　江流说：“你是不是就吃定了我？”
　　陆衍故作思考，许久说：“你用不着我吃定。”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番外下周更。
　　感谢各位一路的陪伴，真的感谢，笔芯～喜欢玖叁的可以收藏一下作者，更文的话有提醒，另外推一下玖叁的预收文《极致宠溺》，宠文肖振家来了个小不点薛纯，他爸朋友的孩子，肖振看她不爽很久了，她乖得让他失去了家庭地位。
　　于是肖振打算整整她，他故意藏起了她的作业本，结果她被老师骂了，但她没有生气。
　　他把她的零花钱抢了，她饿了一天肚子，但她没有生气。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没有生气。
　　后来上体育课，他看到他们班一个胖子在推她，肖振放下篮球跑过去，把那个胖子打了一顿，回头对上她红通通的眼睛。
　　她叫：哥哥～
　　肖振把她拉到一遍，至此他再也没欺负过她。
　　-
　　后来好朋友调侃肖振：哟，宠妹狂魔哥哥哎肖振瞪了他一眼：你他妈的才是哥哥，老子跟她非亲非故好友说：你不是她哥哥啊，那我能追她吗。
　　肖振说：不能，她是老子先看上的
　　好友说：人家把你当哥哥，你竟然想当人家老公


第六十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1月27号， 陆衍从B城租了一辆车， 从B城往西开， 江流本来是想坐顾长安的摩托车走的，她对顾长安放心，毕竟顾长安皮糙肉厚的， 一千多公里的路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作为老司机的长安也是得心应手的处理， 可这下换成了陆衍， 她就不一样了。
　　陆衍细皮嫩肉的， 开车开一千多公里，不是一两百公里， 累也要累死，她又没有考驾照，帮不上他什么忙，况且保不齐路上遇到什么故障，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出发之前，江流一再确认：“我觉得坐高铁动车或者飞机都可以， 而且还省时间。”
　　陆衍懒懒的挑眉：“谁说想看一看祖国风貌的？”
　　江流坐在副驾驶， 扣上安全带：“其实也不一定要现在看。”
　　陆衍已经发动引擎，车开上了马路：“相信我。”
　　三个字， 干净利索，却让江流呼吸一滞，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轮廓明显，目光所及，手指修长好看，黎安说最喜欢男人有双漂亮的手，那是一种视觉享受，她现在深刻理解到了。
　　从B城的外环往高速路上开，临近过年，出B城的车很多，高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车辆密密麻麻的排在高速公路上，如同一条长龙，看不到尽头，导航上面的路线从黄色变成了橙色，感觉堵车要堵到天荒地老。
　　江流闲得无聊砸吧着嘴里的零食，伸了个懒腰问他：“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陆衍的手轻轻敲着方向盘的皮套，侧过脸，看到她塞了一嘴的吃的，顿觉有些好笑，扬了唇角：“去年暑假。”
　　“你才一年驾龄？”
　　他说：“年满18才能考驾照。”
　　江流伸了个大拇指：“厉害，开车真稳，比我爸还稳。”
　　她想到什么，这一年他最多的时间就是跟她在一起的，遂继续问：“唉？你什么时候练车的？这个不练就能开这么稳吗？”
　　“开车不难，心态好一点就没什么问题。”
　　车流稍微松动了些，他启动了车子，开了没几步又堵在原地一动不动。
　　窗外一片绿色的树木，她稍微开了点窗，冬天的冷风从缝隙里吹进了，吹乱了她鬓角的头发，B城出城这条路已经看不见高楼大厦，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终于有些自然的气息。
　　隔壁车后座的有一只二哈把鼻子抵在了车窗玻璃上，眼神二中带帅，江流手里捏着薯片，看着那只狗，朝它鬼魅一笑，二哈很给力的疯狂把脸贴在车窗上，茫茫车流中，一人一狗眉目传情。
　　就在她跟二哈做鬼脸的时候，车窗摇了上去，江流和二哈隔着两车窗相望，她看到了二哈的耳朵摆动起来，隐约听到“汪汪汪”。
　　转过头，看着陆衍：“喂，你干嘛关我车窗？”
　　“隔壁车主看不你不爽很久了。”他淡淡开口。
　　江流一愣，转过头看向了二哈的主人，那人明明手搭在方向盘上玩手机，哪里看她不爽了？她严重怀疑陆衍是嫌她丢人，所以故意找茬说隔壁车主看她不爽。
　　“你不喜欢狗吗？”江流问。
　　“嗯。”
　　江流皱眉：“我以后是要养狗的，而且狗狗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不喜欢它？”
　　越说后面语气越像是撒娇。
　　陆衍抬了一下眉角：“你遛？”
　　遛狗是要早起的，日复一日的早起，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是十年二十年，江流悻悻闭了嘴，她想如果她开口说：你遛行不行啊？
　　陆衍肯定说：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功夫？
　　江流想还是算了，偶像剧里那种两人一狗一猫的生活她是别指望了，她再次转头看向了外面那只哈士奇，谁想回头看到那只狗正在啃驾驶座的坐垫，它的主人还在玩手机，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还是不养狗了，万一哪天把家拆了，这个锅得她背。
　　堵车堵了有个把小时，到夜色降临开出去有两百多公里，起初天气还算好，到下午三四点都有薄淡的阳光，四点半的时候，天上开始飘小雪，越往西去，天气越是无常，尤其是走山里走，温差也会很大，五点的时候，天上的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漫天飘落，路上车辆渐少，天地间一片苍茫，马路两侧的树木不一会儿就盖了一层白色的衣被。
　　他们时间还有很多，不着急赶路，路过前面一个县城的时候，陆衍说：“今晚住在这儿，明早再走。”
　　江流点头，掏出手机：“我看下这个县城有没有好吃的店，我们先吃饱喝足。”
　　陆衍说：“清淡些，别明早拉肚子，到时候走不了。”
　　“对哦。”
　　她选了一家涮羊肉馆，因为这家店叫“文艺清新羊肉馆”，陆衍登时无语，但还是陪她来吃了，赶了一天的路，吃什么都香，江流忘记了形象，张嘴吃了一块又一块，陆衍吃的不多，大多数的羊肉全给她吃了去。
　　深冬的晚上，吃饱喝足，心意满满，这才开车去找落脚的地方，这个县城很小，能落脚的也就三四家连锁酒店，两人停了车下去开房，忽的江流脸有点烫，开一间，还是开两间？
　　她掰着手指头，一间还是两间呢？
　　陆衍走在前面：“身份证。”
　　江流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她偷瞄了一眼陆衍：“我们…开一间还是两间？”
　　陆衍拿着她的身份证和自己的身份证走到前台：“麻烦给我们一间标间。”
　　前台说：“住几晚。”
　　“一晚。”
　　拿了房卡，江流跟在他后面，这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开房吧，晚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她看着陆衍挺直的后背，还有他冷淡的表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点什么了。
　　跟着陆衍进了房间，起初还没什么，但一进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觉得有点尴尬。
　　江流似乎想找点什么话题，可又找不着，目光瞥到了洗手台上一把小卡片，花花绿绿的，江流一把抓起一叠卡片，挥舞着卡片：“陆衍，你看！”
　　如同找到了什么宝贝。
　　江流拿着第一张卡：“快来选一选，这个是小丽，人美心善，36e，手机137XXXXXX09。”
　　她又拿起第二张卡：“这是我们莉莉，学生妹，一米七大长腿，手机138XXXXXX91。”
　　又拿出第三张卡，封面是个穿红色的性。感三点式的女人，性。感妩媚，她准备说什么，手中的卡片被陆衍抽了过去，一叠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他懒懒的看着她：“无聊。”
　　江流仰着脸：“选一个嘛，让我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衍看着她：“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
　　江流脸蹭的红了，下一秒耳根也红了，她吧，有时候想听情话听不到，现在吧，偶然听到的这一句，看似普通但又好像是情话，她家男人说起情话来真是无敌，一招杀敌，她要爱死他了啊。
　　她摇头，故作无知：“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那你脸红什么？”他回。
　　她伸手捂着脸，发现脸颊烫到烧起来：“我没，没脸红，室内的暖气蒸的。”
　　“哦。”
　　江流装死：“快说嘛，喜欢什么样的？”
　　她便就是要听他直白赤。裸的话，好让她找个理由抱着他，亲吻他。
　　他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江流一瞬间脸耷拉下来，黯然失色，她就知道，陆衍跟她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她主动，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浪费时间找对象，自己走了狗屎运，他看着她失落的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里面哗啦啦的响起了洗澡的声音，他摸了摸鼻子，那种话他不大说得出口，可她明明知道还要明知故问，他有点烦，从背包里掏出了电脑，继续看着一些计算机相关的资料。
　　江流穿着她白色的睡裙从卫生间出来，头发半干半湿的耷拉在脸颊两侧，她走过来，看到陆衍在看电脑，他正好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江流走过来，很自然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电脑屏幕。
　　“出来你还学习啊？”她问。
　　陆衍说：“正好有时间。”
　　江流坐在他的旁边，她刚刚洗澡的时候重新想了一下，那句话一定是他气她的，毕竟他那么傲娇，要死了面子，怎么可能承认他喜欢她这样的。
　　她江流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干。”
　　江流也摸了一下：“干了。”
　　“还有点湿。”
　　江流坐在床边上：“那你帮我吹干？”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件事很浪漫，所以她想做。
　　陆衍起身去旁边的桌板下面拿了吹风机，她坐在床上背对着他，他的手间是她细软的发丝，温暖的风从吹风机的出风口吹出来，扑洒在他的手心和她的发间，他握着她的发丝，暖风拂过，头发吹向了他的脖子，有点痒，一瞬间的恍神，他继续帮她吹头发。
　　吹干了发，他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厉害，手指贴近了她的后脑勺，江流回过头，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他低头，亲。吻她的嘴。唇。
　　女孩刚刚洗过澡，唇。间是漱口水清凉的味道，他箍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很细腻，也很温柔，在这异乡的晚上，他与她的心贴的很近，窗外的雪花飘舞，大朵的雪花在窗沿积了厚厚一层，窗外浅淡的灯光安静散着微光，天地之间，只剩他与她。
　　她伸手环抱着他，发丝间还有暖风的余热，她说：“我，emm，我可以的。”
　　他亲吻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
　　窗帘被拉上，江流躺在床上，一切都很安静，不着痕迹，陆衍在卫生间，她的心忐忑不安，即将而至的事情让她有些害怕，但同时也让她很喜欢，一个女孩最好的，她想给他。
　　他洗完澡，短发上还沾着水珠，他在她身侧躺下，欺身而下，江流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伸手捧着他的脸，主动送上了她的唇。生涩的、疼痛的、欢愉的很多的词汇都是这样无法形容，她的指甲在他的后背留下了很多的痕迹，尽管他已经极尽克制，可是有些事情还是无法控制，就好像一口深渊将人吸进去。可能因为是第一次，也可能因为在摸索，折腾了一宿，江流只记得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他拿着热毛巾帮她清理，后面她就疲惫的再也想不起来了，这一夜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变成了他的女人，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只与他有关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她睡到了很晚才醒，醒来发现他也还在睡，他不是个嗜睡的人，今天却意外的睡到了很晚，江流侧着脸，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抱着他，她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好喜欢～”
　　“嗯。”他低低的声音有些哑。
　　她抬起头：“你醒啦？”
　　陆衍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嗯。”
　　她环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分外安心。
　　他的脑袋抵着她的头顶，鼻息是发间洗发水的香味：“还疼吗？”
　　江流脸刷的红的很，摇头。
　　“昨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雪，今天应该走不了，你多睡一会，我下去再续一晚。”
　　“你昨晚一夜没睡么？”她问。
　　陆衍点头：“嗯。”
　　昨晚上折腾到了后半夜三四点钟，他过了睡点脑子很清醒，愣是看她看了一晚上，不敢吵醒她，只静静看着她，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江流和陆衍的番外写完会考虑写沐慕的番外，谢谢各位，爱你们，笔芯～


第六十一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江流一觉睡到了晚上才起来， 主要昨晚累坏了， 临近傍晚起床看到陆衍在写字台那边看书， 她醒了惊动了他，陆衍回过头就看到了江流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
　　她打了个呵欠，此时意识才彻底的清醒， 脸依旧有些发红，静静的没有说话， 天边的黄昏从窗台照进来， 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她的脸颊微微红，干净的眼睛看着他， 陆衍起身走到她面前，江流却是撒娇般的伸出了双手，他顺势与她在这天光里拥抱。
　　他语气放的很轻柔：“饿吗？”
　　江流点头，带着刚睡醒的娇气：“嗯， 饿了。”
　　他松开她：“那起床，我们下去吃晚饭。”
　　“嗯。”
　　被子下，睡裙里丝。缕不着，她弯腰， 丝质的裙摆滑过嫩白的腿。根， 混着黄昏的余。韵，皮肤如同牛奶一般细滑， 叫他呼吸一滞，她嘟哝了一句：“去哪儿了～”
　　她站起来， 小小的个子，掀起了被子，一条浅灰色的裤。衩掉落下来，瞬间红了脸，她弯腰去捡，他却先她一步拿了起来，看那小小的一片布料握在他手中，江流脸烫到能煮鸡蛋。
　　他伸手拉开了裤。衩的两边，放到她的脚边，江流扶着他的肩膀，伸出细白的小。腿，抬起来，放进了一个洞。里，又抬起了另一只，他的手掌往上提了提，指尖滑过她的皮肤，皮肤烫得很。
　　一切都是在安静中进行，却又透着别一般的情意，穿完了裤。衩，她又去找内。衣，依葫芦画瓢，他的指甲拨弄着内。衣的暗扣，有些繁琐，却也难不着他，他帮她把背后的扣子搭上，昏黄的夕阳透着一些暗红色，照在了她的锁。骨上，映得两个锁。骨的小凹槽如扇贝，她的脸始终是淡粉色，和昨晚情深时一样，动人心弦。
　　他伸手把她从床上抱到地上，此时此景，说什么话都有些扫兴，只安安静静就很美好，多年以后，当江流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浪漫到了极点，用夕阳做嫁纱，用眼睛说情话。
　　换好了衣服，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城，雪已经停了，地面上铺就了一层薄薄的雪，远处银装素裹，脚踩上去印出一片水渍。
　　夕阳已经落下，只剩天边一点点的暗红色，如同一颗宁静的春心，远处的商铺已经挂上了一排大红色的灯笼，颇有过年的韵味，B城的年味很少，随着时间不停地流逝，灯笼、爆竹、烟花已经被遗落在时光里，如今在离B城两百多公里的小城却看到了久违的年味，忽的就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
　　江流歪过头问他：“你们南方过年都要做些什么？”
　　陆衍看着她黑亮的眼睛：“走亲戚、送礼物、吃年夜饭还有放烟花。”
　　“唉？你会去放烟花吗？你不应该觉得很幼稚的吗？”她想起他这副清冷的模样，小时候的他也一定很清冷，看到别的小朋友都在玩烟花，他一定内心里在说，真幼稚。
　　“是挺幼稚的。”他说。
　　江流就知道他要这么说，撇了撇嘴：“幼稚但快乐啊。”
　　他点头：“是啊，其实幼稚一点也挺好的。”
　　江流认同的点头：“对啊，老是绷着多难受呀。”
　　陆衍转移了话题，问：“你呢，以前过年都干些什么？”
　　江流的话茬子被打开了，想起了小时候印象很深的一件事，还没说自己就先笑场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小时候可喜欢放烟花了，就那种短筒的，长筒的，每年我都要买一百多块钱的烟花来放，就我跟长安两个人，拿着烟花对着天空，有一次，放长筒烟花，结果烟花一上天，火星字掉在了隔壁家的草垛上，起初没注意，后来我们在喝羊奶的时候看到了外面红了半片天，长安那家伙还指着外面的天说，哇，太好看了，这不是五彩霞光吗？天神降临。”
　　江流说着就忍不住笑出来，看到陆衍松动的眉角，她继续说：“然后我爸一拍脑袋，说不好了，隔壁邻居找上门来了，大年三十本来应该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结果我们两家就在那灭火，一直灭了好几个小时。”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们不停地从屋里搬水出去浇就觉得特别搞笑，灭完火，几家跑去街上找了家羊汤馆喝羊汤吃烤串，她跟顾长安从此只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放烟花。
　　陆衍看着她，他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淡淡的说：“你怎么这么皮？”
　　江流抬起头，远处的红灯笼已经近在眼前了，她说：“你是嫌弃我的皮吗？”
　　可这就是我，从她开始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便是在把过去那样皮闹江流告诉他，不管他是否能够接受，她都是个内心很皮的人。
　　他微笑：“皮一点好。”
　　眼里道不出的温柔，他喜欢她的顽劣，她的闹腾，因为是她，所以怎样都喜欢，她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让他很安心。
　　远处的奶茶店门口站在一排杀马特少年，从穿着到发型无一不彰显着黑。社会的感觉，黑色的皮衣皮裤，加上个个染了黄色、红色的头发，让人远远看见有些畏惧，而那排少年后面正巧拉着红色的横幅：重拳出击“扫黑除恶”，依法严惩违法犯罪。
　　陆衍也看到了，把江流拉到了旁边。
　　江流小声的说：“喂，我们不会遇上黑。社会了吧？”
　　陆衍低头看她有点怂的样子：“你怕啊？”
　　江流点头：“废话，人多势众，能不怕吗？”
　　“以前在一中对面的酒吧我可没看出来你害怕。”
　　她想起了去年酒吧，在那些社会青年面前冲出来的陆衍，为了她，他还进了局子里，她忍不住扯了唇，实话实说：“我那是外强中干，装的，心里怕的要死，可是越怕别人就越嚣张。”
　　她小声说：“你没看到那标语吗？扫黑除恶，说明这里乱的很。”
　　陆衍低头看着她：“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江流点头，扯着他的袖子：“要不我们先遛吧，为了避免麻烦，先遛为敬。”
　　说这话时，远处的那排少年朝她看了过来，江流对上了其中某个少年的眼睛，四目交投，然后她低低的说：“完了，遛不掉了。”
　　陆衍伸手握着她的细软的手指，看她真的怂了，不逗她了，说：“扫黑除恶是今年的政。策，他们是理发店的学徒。”
　　江流抬头：“哈？”
　　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昨天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几家理发店门口站着这样的少年。”
　　江流看着他冷静沉着的侧脸：“那你不提醒我？”
　　他看着她因为弄错了而蹙起的眉头：“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
　　“我不笨。”
　　他笑了起来，不回答也不反驳，江流极少看到他笑，可这个晚上，她看他一直在笑，他笑起来其实挺暖的，看到他笑，她的心情自然也就跟着好起来。
　　她发现那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还在看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生老在看我？”
　　陆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
　　她自顾自的说：“如果长得好看是一种错，那我已经大错特错了。”
　　陆衍：“……他在想怎么骗你去做头发。”
　　江流白了他一眼：“你不懂，你这人压根就不懂得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比如他看我绝对不是因为他要骗我去做头发，是因为我好看。”
　　他说：“我不懂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可我知道我爱你。”
　　天地间一片怆然，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印着他白皙的脸颊，她看到他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她说：“你刚刚说什么了？”
　　陆衍却闭口不提，她笑了起来，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路过那一群杀马特少年，一直到吃完晚饭，两人都淡淡的没说话，回宾馆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江流搓了搓手，脸颊有点冷，陆衍伸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她看着他温润的眉眼，心里漫开了蜜糖。
　　这样的小城不似B城，晚上8点就已经进入了梦想，整个街道人很少，感觉世界只剩下他俩。
　　陆衍走到她前面，蹲下了身子，淡淡说：“腿太短，上来吧。”
　　江流看着他的背脊，撇了撇嘴，好吧，有些事情她得承认，比如她的腿真的很短，想着要被陆衍背，她就不跟他计较腿短这事了。
　　伸手环着他的脖子就趴在了他背上，陆衍站起来，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搂着他的脖子。
　　她的呼吸扑洒在他耳边，江流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看他的小白脸。
　　他被她的呼吸弄得有些不自在，沉了声：“脑袋撇过去。”
　　江流不知道为什么，无辜的问：“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她才不肯，撇过去怎么看他的侧脸，怎么看他的长睫毛？
　　“不要。”
　　她的语气半带娇气，他背着她一步步踩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他的鬓角，江流张开嘴，轻轻吹了吹，把那雪花吹掉了，一股热气吹在他的耳边，他浑身一僵。
　　“安分一点。”他说。
　　江流抱着他的脖子，嘟哝了一句：“想背人家就直说嘛，非要说人家腿短，哎～”
　　他黑了脸，蹲下身子：“你下来。”
　　江流死死地抱着他脖子：“不下，死也不下。”
　　“你下不下？”
　　“我错了，错了嘛。”
　　她誓死也不下，就像狗皮膏药，她的无赖到最后就付出了血泪的代价，出来混都是要还的，陆衍主动浪漫非。奸即盗，当然这其中她也有错，可是受苦受累的也是她，明明他也出力怎么就能精神焕发呢！


第六十二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在路上的日子漫长却又充满了甜蜜， 大多数的时候， 他在笑她在闹， 往西的风景与城市全然不一样，越往西海拔越高，好在海拔是慢慢的上升， 身体逐步适应缺氧的环境，陆衍的车技挺好的， 但是在山里开却是颇费力的， 弯道很多， 阳光出来，山顶雪融， 会有落石滚下来，路上零散的掉落了一些小石头，有一次一颗小石头滚下来，砸到了副座车门， 吓到了他俩，后来陆衍开车就慢了很多。
　　过西宁之后离江流家就不算太远，穿过前方一片高原就抵达，预计晚上八。九点能到， 结果下午四点又开始下雪， 高原上下起的绵延不绝的雪花，国道已经积了一层雪， 绕过弯道，海拔继续上升， 气温已经很低，车内空调开得足，窗外一层厚重的雾水，前面的车堵了四五辆，眺望过去，是牧牛人赶着一群牦牛和羊，黑色的草原狗夹着粗壮的尾巴在牛群边缘防止年幼的牦牛走散，陆衍是第一次看到牛拦路，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前面的车开开停停，遇到牦牛得猛刹车，陆衍跟着一开一顿，有点烦躁，把车窗摇下来一点，凉风夹着着高原稀薄的空气吹进来。
　　灰蒙蒙的天空，低压的层层云，满目尽是苍茫，在往远处看，牛群后面，景色连成了一条细细的白线消失在了天际。
　　江流打开了床，看着那头靠着窗户的小牦牛，白色的小牦牛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她，江流伸出手，小牦牛抬起头，她的掌心刚好触及小牦牛的头，后面的牦牛争前恐后的靠过来，好像争宠一般。
　　骑在马背上的牧牛少年朝她看过了，高原红的脸上挂着笑脸，他朝江流说了一句“你好”，口调与普通话相差甚远，大概是见惯了旅游的汉族人，他也零星学会了两句汉语，只是腔调奇怪。
　　江流绽放了笑脸，她回给他青海话，牧牛人摇了摇头，回的是藏语，不通的语言唯有笑脸可以互通。
　　车开了二十分钟，才终于与牛群分开，江流关上了窗。
　　雪越下越大，陆衍伸手摸了下她的手指，把空调温度又拨高了些，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江流的眉眼弯了弯，却是不说话。
　　“还有一百公里差不多就到我家了。”江流说。
　　到她家之后，陆衍会留一天，然后第二天把车还到最近的连锁店，他再坐飞机回南城，一切都是计划之中，可偏偏这样的计划让江流有些伤感，她跟他不过才正儿八经的相处了四五天，结果分开几天就觉得心里难受，她好像真的离不开他了。
　　“嗯。”他回，“差不多晚上晚点能到。”
　　江流握着他的手：“明天早上再走吧，我知道前面的有个镇，镇上有家涮牦牛肉店很好吃。”
　　她哪里知道前面镇上有没有涮牦牛肉店，信口胡说 ，只想和他多待一个晚上。他看向了她，昏暗的天光印着她的长睫毛，他便是明了了几分：“很想吃吗？”
　　她点头：“嗯。”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本来还好，被她一说就添了几分愁绪，回她：“那就去吃吧。”
　　雪在马路上越积越厚，到最后，根本开不了车，前面的车也都纷纷在沿途找了帐篷的藏家乐住进去了，本来还想赶到前面的镇子，结果困在了国道上。
　　高原开车危险系数高，尤其是大雪天，路面打滑，如果没有车轮没有绑防滑链很容易打滑，高原的悬崖也多，更增加了危险。
　　沿路的藏家乐生意红火起来，十几公里会有一个藏家乐，每家藏家乐包括五六个住人的帐篷，刚刚路过了一家没有停下来，在下面一家藏家乐的时候，陆衍把车开了进去。老板热情跑过来欢迎他们，他们下车跟着老板走进了一个大帐篷，大帐篷里有七八个人，两个小孩，两个藏族的女人，女人看到他们进来，去做饭的帐篷端了青稞茶和羊奶过来。
　　藏族小女孩看到陆衍笑起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带着一些怯懦和害羞，她把一颗羊奶糖塞到了陆衍的掌心，然后跑到了帐篷的角落，陆衍看着藏族小姑娘弯了眉眼，江流则是和那小姑娘挤眉弄眼的，似乎在说：“他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小朋友。”
　　老板登记了一下信息，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靠边缘的小帐篷里，帐篷里设施简单，只有一张铺了五彩麻布的桌子和两张很小的床，老板招呼了几句就出去了，没几分钟，藏族小女孩端着青稞茶过来，她妈妈拎着两个红色铁皮制的热水壶，小女孩又抓了一把羊奶糖放到了靠陆衍这边的桌子上。
　　她妈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蹩脚的汉语说：“你们有需要叫我。”
　　小女孩的妈妈就推开帐篷出去了，小女孩不肯，她妈叫了她几声，她摇头就是不肯。
　　陆衍舒展了眉眼看着小姑娘，对她妈妈说：“没事的，等会我把她送回去。”
　　她妈妈连忙说了声：“麻烦了。”
　　小女孩看着陆衍，黑豆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头发被她妈妈编成了几股彩色的辫子，她一点儿也不害怕陆衍，甚至走近了他，摁着床沿想坐在他边上，奈何个子太小，够了几次都够不着，陆衍伸手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大眼睛眯起来。
　　江流在侧面的床上，很不爽的看着他俩，小女孩不说话光笑，陆衍也不说话，小女孩伸手够桌上的糖，手短够不着，陆衍伸手帮她拿了一颗，她笑嘻嘻的剥开了糖，然后递给陆衍。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看着小手指捏着糖，回头看到江流怨气的眼神，顿觉几分好笑。
　　“给姐姐，姐姐喜欢吃糖。”他说。
　　小女孩看了一眼江流，之前江流可是拿眼神瞪过她的，缩了缩手，不肯，那颗糖还在陆衍的脸旁。
　　江流气结，看着这个丫头片子，她是诚心要抢她男朋友的，她伸手过去抢走了小女孩手心的糖，赌气般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羊奶糖比牛奶糖要甜很多，糖在嘴里化开，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下一秒就要哭了。
　　陆衍看着跟小孩子置气的江流，登时无语，他从桌上拿了一颗糖，给小女孩剥了一颗递给她，小女孩欲哭看到陆衍给她剥糖，嘴角咧开了，睁着大眼睛张开嘴，陆衍把糖放进了她嘴里。
　　“哥哥，抱。”小女孩伸出双手。
　　陆衍她的笑脸都要把人心融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几年级啦？”
　　小女孩说：“二年级了。”
　　她的口音带着很浓的藏腔，却也能让人听懂。
　　“哥哥，你好好看，跟我们班的数学老师一样好看。”小女孩笑嘻嘻的把下巴放在陆衍的胸膛上，“我们数学老师也说普通话，特别好看。”
　　陆衍被她逗笑了，一边江流心急，看着自家男朋友被一个小女孩缠上了，心里涩涩的，她打开了手机，戴上了耳机，翻开抖。音，正好有一条抖。音是捉弄男朋友了，声音是：宝贝儿，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我想你了江流看了一眼陆衍，看他正和小女孩嬉闹，她看起来像个外人。
　　她拔掉了耳机，公放了声音，帐篷空间很小，只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声类似微。信视频的接通声音，这声吸引了帐篷里的两人，陆衍和小女孩都朝她看过来，江流瞥了一眼陆衍，演戏要演足，她佯装接电话，手机里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我想你了男人的声音如同标准的播音主持，字正腔圆且好听，深沉沙哑如同大提琴。
　　江流佯装慌乱的把手机锁屏，然后塞到了枕头下面，她对上了陆衍深沉的眸子，这时候她才算有点存在感了，假装被抓包解释道：“那个，emm，你误会了，是朋友。”
　　她就不信陆衍不吃醋，哼，叫他一心只跟面前的小不点玩，只看见陆衍把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他推开了帐篷的木门，朝外面走过去，黑色的牧羊犬跟在他的身后，摇动着尾巴，大概知道他是客人。
　　江流坐在床上，他这是跟小女孩私奔了？
　　还抱着小女孩？这几天他看起来太友善了，一点也不冷，难道他已经转性了？
　　江流想不通，外面的木门被打开，他一身风雪走进来，带着一丝的寒气。
　　他看着她，问：“刚刚谁？”
　　江流抿唇，瞧着他再次恢复了他的冰山脸，这厮百分之一百吃醋了，这叫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仰着脸，信誓旦旦：“没谁。”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江流被他看得心发慌，声音变小了几分贝：“真，没谁。”
　　是个背景音乐，她可没说谎。
　　“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吃醋，我是服了你。”陆衍在她旁边坐下。
　　江流脸刷的有点红，帐篷里灯光不是很亮，他的侧脸柔和而俊美，她说：“我没吃醋。”
　　他扯了唇角：“小孩子很可爱。”
　　江流一听，又闹心了，想起小女孩与她仇敌般的对视，吐槽：“可爱个屁。”
　　“你不觉得我们以后也应该生个那么可爱的小孩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有几分韵味，加之这几天他俩的关系从心灵到身体，再到灵肉合一，有几分的暧昧和温情，江流脸燥了燥。
　　他挑唇看她：“你脸红了。”
　　江流抬起头瞪着他，不说话。
　　“你想什么呢？”他不打算这样放过她。
　　她说：“我没想什么。”
　　“说谎。”
　　她撇了撇嘴，想起什么：“以后生了孩子，你一定只爱孩子不爱我，我刚刚已经看出来了。”
　　陆衍对她的脑回路只剩下叹服，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那不生了，只爱你。”
　　“不行。”她想，“爱情是要有结晶的。”
　　他说：“至死不渝也是一种结晶。”
　　她想了想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
　　帐篷的夜晚不似宾馆，物资都较为稀缺，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也没有淋浴，一切都靠太阳能发电，这几天天气不大好，太阳出来的很少，大多时候是薄薄的阳光，一点点的明亮，电对于住帐篷的藏族人来说是稀缺的，晚上十一点多开始停了电，帐篷里一片漆黑，颠簸了一天江流已经熟睡过去，而陆衍却醒了，帐篷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他感到一丝的口感，喉咙干涩，黑暗侵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身体有轻微的颤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到处都是黑色，他如困兽。
　　回忆袭来，他想起了那个没有光线的房间，他想起无数他拍打门板发出的“咚咚咚”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恐惧就像久违的朋友，与他重逢，嘲弄他的脆弱，他发不出声，在这黑暗里他如溺水的人，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呼吸急促，他捏紧了被子，额头身上布满了汗水，他身体绷紧，缩进了角落。


第六十三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漆黑的夜晚， 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 他咬着牙关， 嘴唇有淡淡的血腥味，手指揪着厚重的被子，脑子里一片混沌， 心如困在了牢笼。
　　在这黑暗的牢笼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 周遭一片寂静， 他摸着墙壁踱步，一步， 两步，三步…绕房间一圈需要78步，门需要走2步半，唯一的门是木质的门， 很沉重，他推过好几次，以小孩子的气力根本无法撼动，黑暗将他裹挟， 在黑暗里的第三个小时， 时间慢的就像是静止了，睁开眼是一片漆黑， 闭上眼一片漆黑，他已分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瘦小的背脊紧贴着墙壁，他把耳朵贴在墙上，一点声音没有，寂静就像是无底洞，他的耳边开始出现细碎的嗡嗡声，如耳鸣，随着耳鸣越来越重，他捂着耳朵，却阻止不了这声音在耳边作乱。
　　他站起来，敲门，木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咚”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他的敲门未曾得到任何的回应，空寂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很久很久，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缩成了一团，他如黑暗之中的困兽，即使浑身都在发抖他也没有哭。
　　那年他五岁，母亲刚离开这座城市，失去了至亲，却被另一个至亲推向了坟墓，父亲把对母亲的恨尽数报复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像父亲那样体面的人怎么会打他骂他，他那样爱极了面子的商人，只会用最体面的方式去报复一个人，将一个人的灵魂禁锢，不动声色却让人最绝望。
　　在他豪华的别墅地下室里，那样一间由台球室改装的小黑屋，没有灯，没有光亮，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他的童年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这里度过。
　　黑，是一望无际的，如同深渊，他苦苦挣扎，却永远也无法摆脱。
　　在那个小黑屋，时间像是摁了暂停键，有的是无穷的恐惧和漫无边际的黑。
　　最初他努力的回想那些明媚的阳光，回想春日的花香、夏日的知了、秋日的黄叶、冬日的白雪，他把这些印在脑海里以便度过漫长的黑暗，深深地黑暗把一切撕毁，他想不起任何与颜色相关的东西，只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
　　后来的几年，他的父亲不再恨他的母亲，连同对他的恨也减少了，便把那间小黑屋重新装修了，它又恢复成了光鲜亮丽的台球室，父亲还差人在台球室里买了昂贵的波斯地毯装点了每周一换的绿植。
　　周末的时候约三三两两的好友打台球，谁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房间曾是一个小孩的地狱，他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几年。
　　他的阳光、他的活力、他的热情被那个房间消磨殆尽，尔后只剩下一个清冷沉默的躯壳，他知道知识能让他摆脱这一切，所以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进了学习，或者说除了学习，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疏解的途径，做题时需要集中精力，尤其是难题，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安全与完整。
　　陆衍裹紧了自己，回忆袭来，那阵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他又回到了那间小黑屋，他蜷缩着，背贴着墙。
　　缺氧让他脸颊发烫，漫长的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的神经已经绷紧。
　　外面传来了一阵高昂的狗叫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狗叫，黑暗被狗叫打破，嗡嗡声消失了，可恐惧却没有。
　　江流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发现帐篷里漆黑一片，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叫了一声：“陆衍～”
　　他还与黑暗在搏斗，未曾注意到她的声响。
　　江流便想起了那天教室里停电，她忽的觉得心头微凉，不知道帐篷的电停了有多久。
　　他，他还好吗？
　　她又叫了一声“陆衍～”
　　透着睡意的声音满满都是奶气，穿过了重重的黑暗，没入了他的耳朵，他深深地呼气，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已快到极限。
　　十几秒后
　　他终于开口：“怎么了？”
　　江流已经下了床，黑暗中，她站在他的床边，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明明知道看不见彼此，却还是那样安静的凝视着他。
　　帐篷的床很小，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她蹲下身子，手指从被子一角钻进去，在冰冷的被筒里找到了他的手，像是冰块，手心有很凉的一层汗，她抓着他的手，轻声说：“我在。”
　　她的手很软很小，却把温度透过手背传递到他身上，浑身的血液似乎有了一丝温度，他深吸了两口气，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没事。”他说。
　　江流却没有松手，她蹲在他床前，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脸，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也有细汗，她之前上网搜过一个人为什么会恐惧黑暗，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最合适的就是黑暗恐惧症，这个症状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他浑身僵硬，脸颊贴着她的手心。
　　他伸手抓着她的手，往里挪了挪，掀开了被子，把她拉到了怀里，床很小，两个人侧着身子，紧贴着才不至于掉下去，她的背脊在他坚硬的胸膛，陆衍从背后抱着她，紧紧的，他的下巴在她脑后，呼吸在她后脖颈，穿过细密的长发直抵她的心口。
　　她淡淡的开口：“很怕黑吗？”
　　陆衍声音有点哑，沉沉的“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开口。
　　她不知道一个人怕黑怎么能怕到这种程度，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害怕，简单的“嗯”，他的恐惧比她想的还要深，想起了这几天的晚上，他都会留一盏床头的夜灯。
　　那么多的夜晚，他都是守着那盏灯睡觉的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喜欢夜晚了。
　　“你别怕，不碍事的。”陆衍贴着她，声音极度疲惫。
　　江流点头，转过身，拥抱他：“嗯，我不怕。”
　　他的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江流抵在他胸口，鼻子酸酸的，她承认看到陆衍脆弱的样子她很心疼，因为她那么的喜欢他，一点儿也不想他半点不痛快，可她无能为力，最多只能抱着他。
　　这对于他来说，够了，一个拥抱就够了。
　　外面的狗叫一声接着一声，江流没有了睡意，她想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怕黑，可是她不能问出来，因为他的性格如此。
　　她很少失眠，这一夜她完全失眠了。
　　与她一样，陆衍也没有睡，他很累，可是却无法入眠，无法在黑暗中入眠。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流以为他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想下床，可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她轻轻的问：“你没睡么？”
　　陆衍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嗯。”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亲了亲他的脸：“我想去上厕所。”
　　一瞬间的尴尬。
　　他松开了手，江流迅速下床，她说：“我在的，你等我。”
　　她推开门，外面一片狼藉，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外面，连同那个小女孩也在外面，她没有心情过问其他的。
　　老板看到了她说：“没事的，你快回去睡吧。”
　　江流小跑过去，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冻得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给我两根蜡烛。”
　　老板没有空帮她，招呼了小女孩：“卓雅，你帮客人拿两根蜡烛。”
　　原来小女孩叫卓雅，江流看着她，不想和小孩子再计较，她说：“谢谢。”
　　卓雅跑开了，老板带着狗冲向了远处，江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夜晚不平静，甚至有点骇人。
　　当她接过卓雅的蜡烛跑回帐篷时，在风中听到了一声类似狼嚎的声音，可她无暇顾及，以最快的速度推开门，把点燃的蜡烛放在了木桌中央，红色的火舌蹭蹭燃烧。
　　房间终于有了光亮，她站在那儿，不知道现在该回她自己的床还是回他的床。
　　陆衍睁开眼，他愣愣的看着桌上的一根蜡烛，心里涌入了一阵难言的感动。
　　“过来。”他声音沙着。
　　江流挪开脚步，钻进了被子，与他面对面相拥，这才注意到他煞白的脸色，皮肤本就白，现在更白，白薄得像一张纸。
　　他声音低沉，眼睛微闭着：“谢谢。”
　　江流看到他的长睫毛有点湿润，她像安抚小孩，摸了摸他的头：“快睡吧。”
　　先贤说，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可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发疯时，怎么会看到他难过而不难过呢。
　　第二天一大早，陆衍起床，神色疲惫，推开了帐篷的木门，外面一片雪白，天地之间只剩下苍茫的雪花，昨夜里留下的痕迹全被大雪掩埋。
　　远处的山顶积了一半白雪，灰白相间，绵延不绝，把这片高原包裹。
　　老板看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主帐篷里烤着羊肉，那条草原狗躺在地上睡得正憨，昨夜里它叫了大半宿，后来听老板说起来才知道昨晚上来了几匹恶狼，严冬腊月，草原的住户越来越多，狼被迫迁徙去了更深的树林，这些狼也是饿急了否则怎么会冬天出来偷羊，况且每家住户都有狗，在高原，这些狗除了牧羊最重要的就是防狼，这几匹狼明明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很小却还是来偷羊，咬死了几头羊，死了两头狼。
　　陆衍一直待在江南水乡，从不曾真实的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起了兴趣，这一路过来，他看过牛群拦路，看过黄河十八弯，感受过高原狼…他想起了江流曾经说过，她要回西北承包一群牛，每天放牛晒太阳，这样的画面光是想想也很美好。
　　卓雅看到他，又塞给他好几颗羊奶糖，她坐在陆衍怀里，语气撒娇：“昨天夜里卓雅没有怕狼。”
　　陆衍眯着眼，她又说：“姐姐也没有怕狼。”
　　他知道她说的是江流，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孩如此勇敢。


第六十四章 番外-陆衍与江流
　　江流睡到了很晚才起， 老板帮陆衍把车轮绑上了防滑链， 吃完了早午饭， 江流才醒过来，顶着蓬松的头发蹲在外头刷牙，牙膏在嘴唇上打了一圈白泡沫， 黑色的狗哒哒踩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她刷完牙， 伸手摸了摸狗头， 想到了顾长安家的黑狗， 在草原，黑狗就像是守护神， 它们强壮而忠诚。
　　黑狗似乎很喜欢她，绕在她的脚边。
　　她刷完牙，陆衍把早饭端进了房间给她，她揉了揉眼睛：“你几点起的？”
　　他正在收拾东西， 收完了坐到她旁边，看着她温和的脸：“六点半。”
　　江流咬着一块酥油饼，吃惊：“你昨晚不是没怎么睡吗？”
　　他抿唇：“生物钟。”
　　江流嚼着酥腻的饼：“不困吗？”
　　他摇头。
　　江流吃完了早饭，他把碗、盘筷子送回了主帐篷， 卓雅知道他们要走了， 临走的时候又塞了好几颗羊奶糖到他口袋，陆衍看着大眼睛的小姑娘， 摸了摸她的彩辫，卓雅问：“你还会再来吗？”
　　陆衍瞧着她黑豆的眼睛：“嗯。”
　　卓雅笑起来：“那你要来住我家哦。”
　　江流叉腰：“小小年纪就这么花痴。”
　　“姐姐不也很花痴。”卓雅仰着脸， 很调皮的说。
　　没说几句，两人就开车继续上路了，等到出了臧家乐，江流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迎风飞扬的彩色经幡，每一个三角的经幡上都书写着祈祷的语言，是他们对佛祖的信仰。
　　从这边开车到江流的家不下雪只要一个小时，下了雪车速很慢，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穿过雪色的大地才到城镇，看到了红色标志的肯德基便意味着已经到了城市，西部的小城笼罩着一派宽阔，不似B城，一个店面只有十几平，在这里，一家商店与另一家可以隔十几米，主干道上商铺连得还算密集，其余的小道商铺零散分布。
　　江流看着熟悉的场景，指着路，一路把陆衍领回了她家。
　　江有为已经在家，家里来了几个串门的亲戚，坐在家里吃烤羊腿，看到两小孩回来了，几个大人问这问那关心起来，他们看着陆衍，又看着自家的闺女似的江流，眼中明了了他俩的关系，这种明了很快就变成了热情。
　　婶子搓了搓手，走到陆衍面前：“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拿到那边晾着。”
　　陆衍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热情的婶子：“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婶子已经走到他后面，伸手捏着他的羽绒服：“别客气，来了我们这里，大家都是一家人。”
　　婶子自来熟，而陆衍呢，自来冷。
　　江流看陆衍憋红的小白脸：“婶，别为难他了，让他自己来吧。”
　　陆衍点头，难得对她的话表示赞成。
　　婶子哪里肯，瞪了一眼江流，说：“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不懂事呢。”
　　江流悻悻闭了嘴，看着陆衍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婶子拿了外套就给他晾到阳台，回头看陆衍干站着：“流流，你朋友叫什么？”
　　陆衍抿唇，舌尖抵着后槽牙：“阿姨，我叫陆衍。”
　　婶子咧开嘴，很慈祥的看着他：“别叫阿姨，叫婶，小衍衍呀，名字真好听。”
　　登时石化的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江流，另一个是黑着的脸的陆衍。
　　婶子插着腰指着二叔：“你往那边挪一挪，给两宝贝让个位置。”
　　“小衍衍，你跟二叔坐一起，二叔就是个瘦瘦的很高的，那个，快去吧。”
　　婶子说着就拉着陆衍往二叔的方向走。
　　江流要是知道家里来了这几个亲戚，死也不会今天回来的，尤其是婶子，活脱脱的就是大话痨，每逢和婶子一起吃饭，一顿饭没三两个小时吃不完。
　　江流只怕陆衍会不自在，她说：“婶，我们奔了一天了，让我们去休息休息吧。”
　　婶子说：“你二叔这个年纪都开车去拉萨拉货了，你要相信，男孩子体力好着呢。”
　　陆衍没有应对过这种场景，对于亲情、家庭或者说大家族，他是完全陌生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些江流的亲戚，换做别人，他一定说“对不起，我有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这些是江流的亲戚，也许未来会是他的亲戚。
　　这么一想，自己这也算是见家长，总不能第一次见家长就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
　　江流求救般的看向了她爸江有为，江有为对她擅自从北京开车回来这事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亲戚在这得抄起家伙就揍她，也是这事，江有为对陆衍也有几分不满，怎么说都是两小孩，胆子也忒大了，江流不懂事，难道陆衍也跟着不懂事吗？
　　当然这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黑着脸看着他俩：“她婶，让他们去房间休息会再出来。”
　　婶子看着他俩：“那你们先上去休息，我等下上楼给你们送羊腿。”
　　江流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婶子给他们送羊腿，这还不如在下面吃呢。
　　陆衍礼貌的回：“我跟江流把东西放好就下来。”
　　江流诧异，看着他，手指掐了掐他的手臂，想说什么，但看婶子拉着他不放，只好等到跟他一起上楼才开口问：“喂，你还敢下来？”
　　他问：“为什么不敢？”
　　江流说：“我婶特别话痨，你不会觉得烦吗？”
　　陆衍轻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她想到了自己上课的状态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时候，忍不住觉得他有点可爱。
　　虽然可爱一词与他一点也不搭。
　　江流拉着他穿过一楼的环形楼梯，正对着的就是她的房间，她家是小栋别墅，当初买的时候房价才三千一平，江有为本着买大不买小的原则，直接买了四百多平，又来了一套总统级装修，所以门面上特别过得去，甚至有股土豪的奢靡之气。
　　后来陆衍对她家的评论就是“跟土味皇宫似的”，而她就是那个“土味皇宫的公主”。
　　江流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拉着陆衍进来，房间内还残留着之前她花痴梁朝伟留下的痕迹，比如床头柜上贴着大大的梁朝伟的海报，海报上用黑笔写着：江流老公，还画了个爱心桌子上则是贴着她花痴高以翔留下的痕迹，大大的鼠标垫上就是高以翔的帅脸，各处都透露着她以前深爱过的各个男人。
　　他不禁想起了南城那次他在她家看到了的一幕，床单上是他的照片，桌上是他的照片，他真是服了她。
　　江流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略讨好的说：“这些都是我以前喜欢的明星，你别吃醋，我现在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陆衍脸色沉了沉，看着她：“我没吃醋。”
　　她笑呵呵的说：“那也没关系，我以防万一。”
　　毕竟他不是什么大方的人，顾长安去了一趟B城，他就差点跟她闹僵过去，谁知道他的小心眼什么时候忽然爆发，她先做好防护。
　　他环视了一周，说：“我住哪里？”
　　江流指了指自己超大的古典木床，眼睛往上一勾：“那。”
　　丝毫不觉自己这话透着一股“女流氓”的气息，陆衍走近，看她，漆黑的眼睛眯着，压着声音：“在你爸眼皮子底下你收着点。”
　　江流想起了江有为，刚刚就看他脸色不太好，还是算了，毕竟她跟陆衍还没真正的结婚，真要睡在一张床上，还在老江同志的眼皮子底下，得扒掉她一层皮。
　　她噘着嘴：“你怎么办？晚上不能睡一起了。”
　　她没羞没燥，他俩也就这次出来天天腻歪在一起，以前两人各有各的学业要忙，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有的时候两三天见不着人，才五六天就养成了黏在一起的习惯，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
　　陆衍也是有点不太情愿，可在她爸眼皮底下怎么也不能太出格，揉了揉她的发：“来日方长。”
　　她伸手穿过他的腰，抱着他：“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低头捧着她的脸，轻啄了一下：“我知道。”
　　东西放完了，未免婶子出其不意的跑上来，他们只好下楼，陆衍第一次看到江流的家，与她初到南城时候的气质特像，记得那次他的自行车被偷了，江流说“我钱太多了，求你让我赔钱吧，ballballu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江流身上充满了暴发户的特质，但是很单纯，也很简单。
　　婶子一看到他俩，胖胖的脸上笑容灿烂：“小衍衍，快来坐这边。”
　　熟络的态度让陆衍很不习惯，可还是乖乖坐在了婶子旁边，婶子递了一块烤羊腿给他：“衍衍呀，你太瘦了。”
　　婶子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看看这个手臂瘦成骨头了，男孩子要多吃一点。”
　　陆衍的胳膊上是婶子的手，他脸色僵了僵：“谢，谢谢婶。”
　　婶子真是喜欢他喜欢得紧：“衍衍，你是哪里人呀？”
　　“南城。”
　　婶子：“不错哎，江南小伙子，衍衍呀，你多大啦？”
　　“19。”
　　“还小，衍衍呀，你在哪里上学呀？”
　　“B城。”
　　“你跟我们流流是同学吧？”
　　陆衍点头。
　　一问一答，江流看他一口都没吃，有些心疼：“婶，你查户口啊，你让他多吃两口呀。”
　　江流把羊腿撕碎了放到他碗里，二叔又问：“衍衍，能喝酒吗？”
　　陆衍放下了筷子看向了二叔，点头：“嗯，一点点。”
　　“就是吗，男孩子要喝点酒，不喝点酒怎么像话。”二叔已经是一身酒气。
　　他拿着酒瓶子，给陆衍倒酒，陆衍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模样谦卑，手指修长葱白，在灯光下干净而漂亮。
　　二叔说：“我们的天佑德青稞酒很有名的，也很好喝。”
　　陆衍点头，江流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我二叔是个酒鬼，你别跟他喝啊。”
　　陆衍拿着酒店，终于看向了坐在一边沉着脸的江有为，从进门到现在，江有为都没怎么说过话，陆衍估摸着也猜出几分，直直举着酒杯，手伸到江有为面前：“叔叔，我敬你一杯。”
　　江有为看向了他，眼神几分沉：“你开车带流流回来的？”
　　陆衍摸了下鼻子，点头：“嗯。”
　　“B城到我们兰水镇挺远的。”江有为自顾自的说，当着几个亲戚的面也不好训话，强行挤出了笑脸，“谢谢你照顾了我们流流。”
　　江有为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陆衍也没多说什么，也是仰头把酒喝掉了，甘甜辛辣的酒入喉，让他眉头微蹙，江有为似乎没有想到他真这么直接喝空了杯中的酒。
　　陆衍坐下时，眼睛眯了一下，他的酒量不算好。
　　二叔眼中流露了少许的赞赏：“小伙子不错不错。”
　　陆衍抿唇，喉咙辣的有点疼，夹了几口菜，塞进了嘴里，酒精入胃，灼灼烧着心，几个亲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顺带会拿起酒杯捎带上陆衍一起喝酒，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他不知道大家怎么能有这么多话。
　　二叔说：“我去年在拉萨，遇到个藏族的汉子叫公扎，他的初恋措姆被一头叫咬死了，从此他就带着一把□□在无人区流浪，只是为了找到那头咬死他爱人的熊，我去年碰到他的时候，他在羌塘，骑着马，络腮胡子很长，他找了那熊找了有三年，还在不停地找寻，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幸能够再见到公扎。”
　　江流很喜欢二叔，因为二叔喝多了总会给她带来很多西藏的故事，西藏是一片神奇的地方，就像二叔说的公扎，这样一个科技先进的时代，无人区依旧是科技无法跨越的领土，她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一把枪是怎么在无人区生活的，大概是为了那个他最心爱的女人。
　　二叔说：“你说公扎多傻，就算他找到了那头熊，也未必打得过熊，就算杀了熊，他也得面对国家法律的制裁，熊是国家保护动物。”
　　陆衍没说话，脑子里是那个藏族的汉子，江流侧过脸，看到他小白脸微微发红，她说：“你说公扎是不是很傻？”
　　陆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如果他不去做，那他就活不下去了。”
　　她看着他，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他看着烤的泛油光的大羊腿：“当他哪天不去杀熊了，要么放下了，要么自杀了。”
　　江流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杀熊是支撑公扎活下去的信念，他想要的不单单只是杀熊，还有追逐自己的生命。
　　二叔又开始讲下一段故事，在听完公扎的故事的时候，其他的故事已经索然无味，陆衍喝的不多，小口啄酒，可青稞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冲到了脑门，脑子嗡嗡作响，头昏得厉害，眼皮子也很沉，每一次眨眼都花了很大的气力。
　　“叔婶，我有点醉，上楼躺一会。”陆衍趁着自己还有几分理智的时候说道。
　　江流扶着他，江有为站起来，走过去：“流流，你留在这里吧，我把他送到房间。”
　　江流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爸，点头：“嗯。”
　　江有为扶着陆衍把他带进了客房，陆衍虽是醉了，却也没到不认得人的状态，他沾上了枕头，还不忘说：“叔叔，谢谢。”
　　江有为看着床上一米八几的男孩，想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小陆，我有点事，想问你。”
　　陆衍揉了下眼睛，坐起来，眼睛氤氲着雾气，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稳重：“您，您说。”
　　江有为说：“开车是谁的主意？”
　　“我的。”他思路尚可。
　　“你也是念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B城开到这里多远吗？如果有个意外你想过吗？”江有为语气不好。
　　陆衍眨着眼看他：“那您还让顾长安开车去B城接江流？摩托车的危险系数可比汽车高多了，而且我非常肯定这一路我能保证江流的安全。”
　　“什么？”江有为语气拔高了几分，“顾长安去B城接江流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您让的吗？”陆衍实话实说，那事在他心里梗了好久。
　　江有为叉腰，气死了，一个两个不听胡，顾长安也不听话，这帮年轻人真是活腻了。
　　“我问你，你跟我女儿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就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的回答不稍几秒，简直是不过脑子，实话实说。
　　江有为火冒三丈，揪着陆衍的衣服：“你这个混小子，亏我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给我们流流未来，就不要轻易的对一个女孩子那么轻薄。”
　　陆衍看着他，打个饱嗝，眼睛闭上猛地有睁开：“爸…”
　　江有为气结，浑身一怔，耳朵要炸了，这个混蛋刚刚说什么了？
　　江有为看着醉醺醺的陆衍，气的想抽他：“你以为你叫一声爸就有用了？”
　　“爸，我很爱江流。”陆衍脱口而出。
　　“你拿什么爱？”江有为想到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心肝宝贝，心疼。
　　“我会给她买大房子，比这个还大。”陆衍打了个呵欠，“能给的以后都会给她，我现在有点困了，爸。”
　　江有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醉，只知道说完那句话后，陆衍倒头就睡了过去，看着他沉睡的脸，江有为无奈叹气，他大概是年纪真的大了，看到了江流跟陆衍那么好，会觉得难过和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