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般热切地爱你》 作者:梵瑟   ★文案:   本文又名《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你不喜欢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桀骜不驯戏精小公主 x 高岭之花天才化学家   ============= 第1章 chapter 01   今晚的Memory嘈杂得过分。   原因在于场子里换了个驻唱歌手。   是个年轻妹子。   走的摇滚路子。   五颜六色的布帛拼接成的不规则连衣紧身裙,鬼画符的浓郁妆容,枯干卷毛爆炸头,脚上的黑色铆钉皮靴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恨不得将舞台踩塌似的,搭配吉他、贝斯、键盘和架子鼓交汇出的震耳欲聋,放飞自她喉咙里撕扯出的高亢嗓音。   倒没唱得多糟糕。只是……阿金很有眼色地捕捉到浦开济脸上漫出的那点坏情绪,问酒馆的戴老板为什么突然改风格了。   平日Memory店如其名,演绎的多为怀旧歌曲,从外到里清新又复古,十成十贴合这座东南亚小城的气质。   “她啊?新来面试的小姑娘。”   戴老板不惑之年,两年前来泰张罗生意的巴蜀人,古城里的产业不少,除去这家小酒馆,分别还有三家民宿和两家餐厅,偶尔兼职地陪,以上全是他的副业,主业不详。   此时他站在吧台里,手腕翻转,绕后背抛掷酒瓶,另外一只手迅速向外反抓,连番花式动作极为惹眼。   而更为惹眼的是他调酒的整套工具,发泡器和烟枪还算正常,针筒和量杯出现在一个酒馆的吧台上,不得不叫外行人惊奇。   惊奇的人里不包括阿金。他见怪不怪,顺手给他拎只干净的空杯到跟前:“之前的歌手又走了?”   “是啊。说外面不好混,准备回老家。”戴老板将调好的酒倒入空杯。   阿金捂住半边耳朵,瞥一眼小舞台上跟抽了羊癫疯似的身影:“那这位不合格吧?很赶客。”   戴老板专注在自己新调制的鸡尾酒上,小声自言自语,旋即朝一直没说话的浦开济招手:“孔明兄,快来帮我看看,我调出来的为什么不对?”   阿金喷笑。笑的不是其他,正是戴老板对浦开济的称呼。   察觉浦开济递过来的眼神,阿金强行憋住。   浦开济走进吧台,戴老板让出位置给他,自己站一旁观摩。   分子鸡尾酒,不是新鲜玩意儿,早几年随分子美食学一同风靡起来的,以传统鸡尾酒为基础,先将材料结构分解,然后以分子料理技术合成一杯新饮品,改变液体的状态成泡沫、啫喱或其他【注】。   浦开济不是调酒师,没戴老板那么多炫目的花招,但同样的工具、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步骤,到浦开济手里便如戏法,不消片刻散发如干冰般的腾腾雾气。   雾气遮挡住浦开济的其余动作。   待雾气稍稍退散,只见透明酒杯里,似液体又非液体状之物,呈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清晰分层。   “精彩精彩!”戴老板拍掌呼叹。   浦开济宠辱不惊,一一将量筒等工具放入水槽清洗。   阿金代替他接受夸奖,厚脸皮俨如当事人,没少得意,屈指轻叩吧台玩笑:“戴老板是不是得交一交学费?”   忽然一只手凭空伸来,掠走那杯颜色漂亮的艺术品。   酒杯晃动,色彩交融,尽数淌入两片殷红的唇间。   空杯子放回,女人纤细的身体靠上吧台往前倾,微张的嘴唇对准浦开济的方向喷出冰冰凉凉的残余雾气,不知前情的人得以为她刚抽完一口烟。   “小哥哥,你长这么好看,技术又好,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呀~”   声音娇嗲粘腻。   阿金起一身鸡皮疙瘩,辨认出她是方才舞台上唱歌的那位。   主动搭讪浦开济的人不少,可上来就这么直接的,他也头一遭遇到。   阿金在浦开济掀眼皮的时候咽了口唾沫,连忙献身当拦路虎:“小姑娘,他家里有老婆。我单身,还是我来给你当男朋友。”   她闻言转过脸。   近距离之下,阿金发现她的样貌不同于她非主流的打扮,是清纯温婉挂。   一双典型的桃花眼,不算大,但双眼皮又宽又深,内眼角微微往下勾,眼形弧度极为流畅,于眼尾处上翘。她托腮打量你的时候,瞳仁灵动,满目流光,尤其楚楚可人。   该死的心脏砰砰砰跳。阿金不由自主。   而她很快笑吟吟点头:“好啊。”   哈……?阿金瞠目结舌。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随便的?   当即他的手臂被她驾轻就熟挽上。   她嗓子谙几分懒懒鼻音,依旧带笑:“老板,我现在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我能在你的酒馆上班吗?”   “……”   —   戴老板带人到后边的办公室正式面谈。   阿金让酒保重新给他调杯酒,边喝边感叹世风日下:“还带这么玩的。”   酒保笑嘻嘻:“敢戏弄我们金哥。我支持金哥你给她点厉害瞧瞧。”   “小丫头片子而已,我和她较什么真?绅士风度呢?”阿金轻嗤,“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无视一名女性的求助。”   彼时她的眼神,好像特别需要这份工作。   反正于他而言举手之劳,借个女朋友的身份给她无所谓。   见浦开济洗完工具从吧台里出来,阿金有意悄声又和酒保说:“她一开始可不是要打我的主意。”   浦开济看了阿金一眼。   阿金面色一整,夸道:“说起来她挺机灵的。”   其实她那话的要点不在于“女朋友”,而在于“朋友”。戴老板是个长袖善舞八面逢源的人,至少在当时的情况下,不会当着他的面拒绝她,要不然等于间接否认他们不是朋友。   浦开济对阿金的后文浑然不感兴趣,起身去厕所。   酒馆的厕所仅一间,不分男女。   浦开济前脚进去,猛地一道花蝴蝶般五彩身影仓皇撞进来,快速锁上门。   “帅哥不好意思,救个急,先委屈你和我——”   一抬头看到是他,她的表情斑斓起来,声调自如地切换为莺歌燕语的婉转:“小哥哥,好巧。”流眄生波的双目有所期待地往下瞄,“你来这里放水呀?”   浦开济不予理会,要开门出去。   她用身体挡着门锁,对他翻媚眼儿:“你放你的,我保证不看。”   说罢她抬手遮掩眼睛。   浦开济攥住她的手臂,往旁侧拽她。   空间有限,窄小|逼仄,即便她被迫歪斜了身子,也一下按住墙壁作为支撑堵回来:“我都说我不看了,你怎么这么小气?还对女孩子动粗?”   “让开。”浦开济稍许不耐。   “原来你会说话啊。”她眼里惊喜,如跃动春光,“我以为你是哑巴,怪可惜的,白白浪费一副好皮囊。”   门外传来人声。   浦开济的嘴霎时被她的双手捂住。   她压低声,带几分紧张的喘息和几分撒娇的威胁:“我可是你朋友的女朋友,你不能陷我于不义。”   鼻端是来自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浦开济盯着她鼻尖冒出的一点汗,眼神无波澜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到她腰后。她没防备,一下被他反手按到墙上。   “你——”她脸贴着墙壁,亮黑的瞳仁掠过愤懑,眨眼的功夫,她蓄满盈盈泪水,嘤嘤控诉,“你怎么这样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你太过分了。”   浦开济眼神依旧沉静,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她进墙角,松开手,拉开门,兀自走出去。   厕所的门关紧,咔哒一下由里面重新锁住。   浦开济瞥一眼,目光淡淡冷冷。   吧台前,两名五大三粗的陌生男人正拿着照片问戴老板话。阿金站在戴老板身边凑热闹,表情充满探究。   浦开济远远瞧见戴老板摇头,待他走回吧台,戴老板已将两名男人客客气气地往外送。   “喂。”阿金脸上挂着八卦二字与他分享,“之前那女人不知道惹什么麻烦事了,有人在找她。不过照片和她本人长不太像,戴老板不知道是没认出来,还是不愿意生是非,所以没承认自己见过。”   浦开济轻描淡写“噢”一声,事不关己起身:“走吧,该回去了。”   “这就走了?”阿金错愕。往常每个月的这一天,不是都要呆到酒馆打烊为止?   浦开济未解释,客观建议:“也可以我先回去。”   “哪有我一个人留着的道理?我又没事。”阿金跟上他,只是不自觉一步三回头。   浦开济径自戴上安全帽,没等他,骑上Vespa,发动机沉沉地突突突。   “欸!你别那么快!”阿金也启动座驾,紧随其后汇入古城夜晚的车流中。   半道,阿金改行程去八爪家吃宵夜,浦开济没兴致,一个人回住所。   一个多钟头后,阿金打来电话时,他正将曼妥思加入苏打水里。   因为岔了一秒神,动作慢一步,没能及时将试管开口的索引卡挪开,碳酸爆发得过于|迅速,眨眼液体漫得满桌都是,甚至流到地上。   浦开济摘下手套随意丢桌上,划开手机的免提接听。   阿金让他帮忙到岔口的歪脖子树下接人。   “什么人?”   “东边的屋不是空出去出租?有人订了。我刚从八爪家离开,赶不回去,你是半个房东,你先处理。”   “你可以发个定位,让租客自己走。”   “我们这里的位置不是偏了点?定位只能到歪脖子树,人家转不明白方向。语音里说不清楚。就拜托你去接一接吧。对方是姑娘,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你体谅体谅。”   讲那么多,最后一句仿佛才是阿金的重中之重。   浦开济带上钥匙出门。   两百多米的距离,步行不到三分钟,歪脖子树繁茂的树枝随风晃动,影影绰绰。树下确有一女人孤零零的背影。   树上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她仰着脑袋张望,一手托扶在行李箱高挺的拉杆上,另一手掐腰,好像随意站立也不忘拗个曲线玲珑的万方姿态。   他的脚步并不轻,她却似没有察觉,仍一动不动。   “商小姐是吗?”他问。   商津正愣神,闻言转身。   驻足在三步远位置的男人,和他的嗓音一般冷淡干净,衣服还和不久前在酒馆里见到时一模一样。   她先一怔,随后眼睛在路灯的微光反射下流动笑意:“好巧啊,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资料来自网络   —   亲妈:“阿津,女孩子矜持点,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夸阿浦技术好?你又还没实践过?”   商津无辜:“娘,你污到哪里去了,人家只是夸他调酒技术棒棒哒。”   —   哈喽,因为《夜色》已经完结了,你们好像都会有营养液耶,记得检查一下,投到《像我》这里来呀。   记得检查有没有把《像我》变成“已收藏”,有没有把我的“作者专栏”变成已收藏,这些对我都是可以增加积分的。 每次新书都是一次新的挑战,刚开的书没有榜单,得靠积分慢慢爬,很需要你们每天的点击和打分,感恩感恩感恩。 第2章 chapter 02   浦开济淡淡冷冷,没给反应。   他宛若一个没有情绪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全部影响不了他。至少,商津从他的表情很难看出来。   而他越不理人,商津越生兴趣,吟吟问:“你就是来接我的人呀?”   浦开济默不作声调头走人。   商津即刻翻手机打电话,租房APP里房东留给她一个号码。很快,她看到男人握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在他的掌心,嗡嗡的震响清晰入耳。   他抬起手机看一眼,没接。   商津由此确认了他的身份,拖着行李箱跟上他。   “小哥哥,你贵姓呀?”   “……”   “你也是这里的租客吗?”   “……”   “你来旅游还是工作的呢?”   “……”   “你是哪儿人呀?”   “……”   “你能帮我拎一会儿吗?我的行李箱很重的呀。”一半故作柔弱,一半事实。另外,这条土路凹凸起伏,影响滚轮滑动的顺畅。   “……”   “那你能告诉我需要走多久吗?”每一句话尾都带个语气词,好用嗲嗲而不造作的调调展示她的娇软。   “……”   锲而不舍的一路探询均未得到回应。   他也没等她,一个劲儿走他自己的。   商津倒不怕跟丢,不疾不徐,保证自己不狼狈。   须臾,他的身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但商津顺利从路边找出和租房APP上展示的照片相匹配的那座建筑。   它不是普通的民居,大门面朝马路开,左边停一辆二手复古车,车身锈迹斑斑。右边挂一爿招牌,泰文不知写的什么,不过旁边附带的中文歪歪扭扭标明“旧货店”三个字。   商津往里走。   厂房仓库的样式,房顶拔得有两层楼高,许多管子如树根木节盘旋交错,大抵想渲染出艺术氛围,结果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主道是中间约莫一米宽的地儿,两侧满目二手杂物古董旧货,少量全新或翻新的复古家具、玩具、老式生活用品。虽然到底不若商店的商品井井有条,但没有胡乱堆放,全部分门别类。尤其复古家具集中区,明眼一瞧便知稍微设计过布局,将风格一致的沙发、茶几、台灯等成套摆放,如同突然进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   这座小城随处可见华裔华人,某种程度上讲与国内三四线城市别无二样,很难让来旅游的中国人陌生不适,而熟悉的老物件令商津倍感亲切。   外边没开灯,商津不清楚开关在那儿,只能先沿着主道继续朝光源前行——最里面的大灯开着,亮堂堂。   也是她胆子大。老物件自有老物件的情怀与韵味,可当下入夜,穿行其中,不时途经旧梳妆台的镜子或者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佛像,换作他人,恐怕难免觉得瘆。   商津在意的是空气。一路每隔一小段距离虽放有一落地大风扇,但现在全部关着,上方的大窗户一个没开,二手物品的陈旧气息悉数沉聚本就闷热的空气里,叫人难受。   一分多钟后,眼前柳暗花明,目之所及是块宽敞的空地,几把椅子和两张桌子凑合成疑似餐厅又疑似起居厅,左边手三道门,往后两道紧闭,唯临近的一道敞开。商津迈近一步张望,环视一圈锅碗瓢盆,确定房间的功能为厨房——比APP上照片显示得要小、要乱。   右边手是个楼梯,通向二楼。   商津抬头,数了一下,二楼分两边各两扇门,四个房间。   APP里的资料只显示租给她的那个房间靠东面。但她不知道哪边是东面。   能为她指明位置的人在这个时候从左手边最里头的那扇门走出来,似刚清理完屋里的卫生,拎着一只水桶和一只拖把,露在衣袖外的半截手臂因为用力而绷紧线条。   他视她若空气,掠过她,目标方向为楼道下的卫生间。   商津用身体挡住他的路:“小哥哥,需要像酒店一样登记入住吗?你们租给我的房间是哪个?你又住哪一间?”   这里的空间大,不像之前在酒馆的厕所里不把她搬走他出不去,浦开济依旧像个“一说话会死星人”,缄默地绕开了她。   商津耸耸肩,坐到自己行李箱上,双手撑在拉杆上休息,两只眼睛没停歇,打量卫生间里的男人。   他的外形不壮实,却也并不瘦弱。身子挺拔,装在裤管里的两条腿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精英气质,不像个应该亲自动手干家务的人,更不像个会住到这种地方的人。所以她方才好奇,他究竟什么身份?   此时他正弯下腰倒水,由于他侧身而立,挺括的长筒裤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臀型。   商津眼神直勾勾,带着欣赏,脱口而出夸赞:“比我喜欢的几个模特要挺翘噢。”   卫生间的门在下一秒嘭地关上。   商津噗嗤笑出声。原来他不仅知道她在看他,还知道她说的是他的哪个部位。   手机倏尔嗡嗡震。   屏幕显示“房东”。   正好省了她打过去。   商津笑眯眯接起。   —   阿金赶回来的时候,前边二手旧货仓库的灯全开着,明晃晃,始作俑者正站在橱柜前玩老式打字机,机械键盘被她敲得咔嚓咔嚓脆响。见他出现,她隔着橱柜敞开的半扇玻璃,歪着脑袋用她那张还没卸妆的鬼画符的脸和他说“嗨”。   造孽。   阿金暗骂。   真是这个女人阴魂不散。   电话里得知她就是酒馆里那位女歌手,他难以置信,怪不得浦开济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他本来打算问问浦开济接到人没有,得不到回复他才打给她,怎料她一开口就喊他“亲爱的”,而后文跟的是:“既然这么巧我租到你这里来,作为我的男朋友,你是不是不该收我的房租呀?”   社会狠狠地教训他,女朋友的身份不能乱借!   商津舍了新宠,关上橱柜,袅袅走来他跟前问:“现在可以带我去我的房间了吗?”   阿金连忙去给她拿钥匙,不用她说,上楼前他主动帮她拎行李箱。还好,她的行李箱看起来大,实际上没多少重量。   经过浦开济紧闭的房门时,阿金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马上招来商津的敏锐询问:“这里头住的是那位冰山小哥哥?”   阿金点头,顺势和她谈起住在这里的几个注意事项:“你应该多少看出来浦哥的脾气了,所以别轻易招惹他。他喜欢安静,你没事不要打扰他。楼梯是木制,容易有声音,得麻烦你上下楼步子轻点。厨房你可以随便用,楼下最里面那间千万不要去就行。”   “为什么?”   “那也是浦哥的地盘。”   “他的地盘里私藏宝贝了?”因为贵重,所以劳驾他亲自打扫卫生……?   阿金的反射弧慢得远不止两拍,忽然意识到,他不应该将这女人当普通租客叮嘱,极大可能越不让她怎样,她越要反着来干!   她的房间在最后一个。阿金于门内放下行李箱,回头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会来租,我们的屋子之所以价格低,就是因为简陋。我之前和你详细沟通过,你现在看看实际情况,如果接受不了,明早可以退租,我把订金全额还你。”   商津的眼珠子往里东溜西窜。   和厨房一样,空间比她在APP的图片里见到得要小一些,其他就没什么可挑剔了,毕竟里头仅仅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如他所言地简陋。   收回视线,她点头说:“可以住,我很满意。”   没能吓退她,阿金失望,心底叫苦。   “房租怎么付?”   “都是中国人,就按我们国内的规矩来,押一付一。”阿金正想她主动提房租那么就是把她在电话里和他的讨价还价忘记了,便听她接下来说,“我在APP上付给你的订金刚好够缴押金,房租等我领到酒馆的薪水再给你。虽然你身为我男朋友也不让我免费住,但我不会占你便宜的,钱只会迟到,不会不给。”   阿金简直要吐血。这女人的逻辑堪比强盗。   商津天生微翘的唇饱满又红润,轻轻翕动,软软又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机场的时候,钱包被偷了,所以现在手头紧。我一个人出来工作,家里人一直很反对,怕他们担心,不方便跟家里人要钱。金哥,你在酒馆帮我的忙,我铭记在心。租房子能又遇上你,是我的运气。”   卖完她自己的惨,又立刻给他戴高帽,阿金留意到她眼眶里氤氲出的泪水,即便怀疑她在编故事,也根本拒绝不出口。但他也没完全冲昏头脑:“你把你的证件先压我手里。”   商津心下斟酌一瞬,喜笑颜开同意:“没问题~谢谢金哥~”   阿金看她什么也没准备,回自己房间拿一套干净的被褥借给她用。浦开济在他从商津屋里回来时露了脸。   “不是被我吵醒了吧?”阿金忐忑。   他手里拿着商津的护照,正在翻阅。   浦开济眼风瞟去一下。   阿金循着他的视线,将商津的护照抬高些:“照片是不是和她本人不像?”   大部分人的身份证和护照不好看,她的似乎没受影响。根据日期,五年前拍的,相比她现在乱糟糟的头发,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扎马尾,面容干净,青春洋溢。当然,她现在也很年轻。   “找去戴老板酒馆的那两个人,拿的照片就和这差不多。”区别仅在于一个证件照,一个日常生活照。   浦开济似乎根本没听他的叨叨,抿着薄薄的唇,语声清冷说:“别租了。”   他言简意赅,阿金则伤脑筋扶额。怕什么来什么。从他不接电话便猜到他可能不满意这位房客。   “这回是我不好,没确认清楚信息。我也不希望把屋子租给她。可是现在三更半夜的,不能把一个女人轰到大马路伢子上去。要不先收留她一晚,明天我们再和她商量,怎样?”   浦开济到底没反对,关门回屋。   第二天早上,浦开济打开房门,迎接他的是女人灿若朝阳的笑脸和热情洋溢的问候:“嗨~早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打分,留言有红包的哈。记得检查一下营养液,biu~然后围脖上的转发抽奖活动有兴趣的关注一下。这本书的签到奖也开始进行了哈。   这本虽然主要还是谈恋爱,但剧情线会比《夜色》要多一些。   晚安,明天见。   —   煲煲,灌溉营养液+6   一不小心就ing,灌溉营养液 +2   晨曦,灌溉营养液+2   “”,灌溉营养液+3   日月星辰,灌溉营养液 +7   清醒的冰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貂貂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深水鱼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深水鱼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浅水炸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兔子6688扔了1个地雷   panm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小艾1020扔了1个地雷   琴扔了1个手榴弹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CC扔了1个地雷   琴扔了1个地雷 第3章 chapter 03   两人的房间隔着中空的扶拦相对,商津简单的宽松白色T恤,顶一头卷曲又些许毛躁的微湿的及腰长发,高高抬起左腿搁扶拦上,做着压腿。因为裤子短,乍看之下仿若没穿,给人的第一视觉冲击便是她匀称又白皙的两条长腿。   阿金听闻她的声音,自厨房匆匆跑出,往二楼望,看到她打招呼的对象果然是浦开济,他咽一口唾沫,忙道:“浦哥,你起来得正好,有早餐可以吃。”   浦开济无视对面的搔首弄姿,径自下楼,在即将踏入卫生间时,骤然驻足。   阿金察觉势头不对,急急上前查看情况。   女人的成套洁面护肤用品摆满洗手台旁的置物架,牙杯和牙刷不知有意还是凑巧,和浦开济的排排放。更要命的是,浦开济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不仅变换了位置,而且盖子被打开,瓶口亦有残留。   阿金的脑袋立刻又巨疼。   这里是由厂房仓库留出后半截空间改造过来的,条件受限,没办法安太多管道,所以统共只有一个卫生间。而这个卫生间平日绝大多数时候只有浦开济在用,昨晚他给她的千叮咛万嘱咐里,倒把卫生间忘记了。主要他也没想到,她会动浦开济的东西。   闯祸的人浑然不察自己的罪过,蹦蹦跳跳地下楼来,将木制楼梯踩得踏踏响。卫生间就在楼梯间,顶部是楼梯的一部分,等到踩到正上方来时,仿佛木屑和灰尘都落了他和浦开济一脸。阿金叫苦不迭,她完全忘记了他说过上下楼梯步子要轻的吗?!   “浦哥,洗发水和沐浴露我一会儿就帮你重新买过。”   商津恰巧听入耳,狐疑问:“为什么要重新买过?不是还剩很多?多浪费?不过它们确实都没什么味道,可以换种香喷喷点的。要不金哥我陪你去选。”   她竟然还挑三拣四?阿金简直要喊她“姑奶奶”。敢情加上浦开济,他得伺候两个人?不行,绝对不行!他坚定要轰她出门的决心!   “那个……商小姐——”   “不用‘小姐’不‘小姐’的,叫我商津就可以。”商津笑容可掬,指了指桌子,“我们要不要先吃早饭?金哥有话要指教可以边吃边说,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真的很饿。”   “……”阿金嘴角抽搐。又、又卖惨?他很想说,他这里不是酒店,不含早。面对她捂着肚子目露企盼的模样,他无法出口。反正等下就要请她离开,临别前送她一顿饭,当做慈善未尝不可。   商津这时忽然惊呼:“欸你做什么呀?”   正是浦开济将卫生间里所有她的东西全部丢了出来,包括被她用过的那两瓶原本不属于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最后卫生间的门重重关上。   阿金满头大汗。容他回忆回忆,上一次浦开济发如此大动干戈,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五分钟后,阿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短短时间内已经狼吞虎咽吃光她碗里的东西,目瞪口呆。他算是相信,她真的饿坏了。   商津尽力保持优雅地搁下碗筷,意犹未尽地轻轻舔一下嘴唇,向阿金道歉:“金哥,你事先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去碰。我以为既然放在卫生间,就是公共用品。对不起。”   乖乖巧巧又极具诚意,阿金哪里好苛责?何况他本来也不是刻薄小气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确实是我没和你讲清楚,浦哥的性格有点龟毛,规矩多。”一个不小心吐槽了浦开济,阿金及时收口,瞄眼卫生间的方向,转回来稍稍压低音量谈正事,“妹子啊,你看看,你住在这里挺受委屈的是不?连牙杯都不能随心所欲放到卫生间——”   “不委屈,不放就不放,我房间有桌子。”商津满副十分好商量的样子。   阿金噎一下,语重心长:“妹子啊,卫生间的问题其实只是小事。我和浦哥俩大男人,你一个女人住这里,很不方便——”   商津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我没觉得不方便,谢谢金哥为我着想。”   阿金决定吓唬吓唬她:“妹子啊,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心太大了,独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还敢和两个不知底细的陌生男人住在一起。万一是坏人,你连证件都被扣在人家手里,又和家里人没联系,到时候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人发现。”   商津双手撑在桌面上,支住脸颊和下巴,认真说:“可金哥你又不是坏人。”   和昨晚的鬼画符不同,今天她刚起床,尚未化妆,面容看起来舒服很多,能更清楚地发现,她长了一张厌世脸,不笑的时候尤为明显,即便她的嘴唇天生微翘带了点喜气。   她微湿的头发经过空气自然蒸发水渍,这会儿晾得差不多干,比方才更加卷曲,但不似昨晚爆炸头,而因为浓密,所以带几分“海藻般的头发”的味道——这个形容词是阿金从自己久远的青春期记忆里突然翻出来的,当时的女神们似乎基本都有此配置。   不过面前的女人达不到他心中女神的地步。阿金看来,她之所以能够得上漂亮,主要还是归功于她那双眼睛,在她五官之中最为出众,总是湿润而有光,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灵性,不笑的时候仍似春水漾漾。   阿金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了,搭配她的话,他的心跳再次该死地砰砰砰加速。   商津的视线一转,倏尔落向阿金身后。   阿金回头,看到是浦开济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他刚冲完澡,头发湿漉漉贴了两抹在额前,浓眉之下他的双眸因为水汽沾了几分凉意,与商津隔空对视。   所以也或许凉意真正源自于商津肆无忌惮的目光……阿金正忖着,便听商津不知死活地说:“小哥哥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也穿得这么保守?不热吗?脱光光会很凉快的,你要不要试试呀?”   “……”嗯,浦开济热不热他不晓得,但阿金这会儿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把人轰走,他得从头到脚畅通无阻地彻底凉凉。   堵不住商津的嘴,阿金站起打算转移话题试图先安抚住浦开济:“浦哥,今天早饭很丰富,我给你准备了——”   “不用了。”浦开济清淡地丢下三个字,转身回二楼。   商津仿佛以调戏浦开济为乐趣,见他连饭也不吃,桃花眼弯弯的,似月牙。她托着腮,视线跟随浦开济,直至他关上他的房门,她才收回,看向原本浦开济该吃的那份早餐,说:“既然冰山小哥哥不吃,那我吃吧。”   她完全不是征询阿金的同意,话音未落已将碗端到她自己面前,大快朵颐。   阿金嘴角抽搐。这女人看起来纤细,食量还挺大。以她的赖皮程度,要真住下来了,恐怕一天三餐都要蹭他们的白食。养不起养不起,必须轰走的理由顿时再加一条。   “金哥,这都你做的?手艺真棒。人还长这么帅。姑娘肯定排着长队等着嫁给你吧?”商津扒拉着碗毫不吝啬彩虹屁。   阿金怪受用的,甚至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用理智于心底默念“要坚定反弹她的糖衣炮弹”。说:“不是我做的,是八爪他媳妇。”   “八爪是谁?八爪鱼的八爪吗?”商津好奇,“原名就叫八爪吗?”   “是个会讲中文的泰国人,‘八爪’是绰号,因为他只有八根——”欸,他怎么和她聊起来了?   “冰箱里的自制冰淇淋呢?也是八爪他媳妇做的?”商津又好奇。   阿金一愣:“你怎么知道冰箱里有冰淇淋?”   “我刚起床的时候太饿了,你人不在,我就自己去冰箱里翻有什么能吃的,看见冰淇淋,吃了一个,味道太好了。”见他起身去冰箱查看,商津问,“不能吃吗?”   阿金阖上冰箱,颇为愁眉苦脸:“也不是不能吃。只是……那是浦哥做的东西,要分给附近的孩子,现在数量不对。”   “他还做冰淇淋?”继调酒、清理卫生之后,又一让商津认为不符合他气质的行为。   阿金走回餐桌前,笑一下:“哪呢,冰淇淋浦哥不是特意做的,只是些附属产品,为了不浪费,索性——”嘎,他怎么又和她聊起来了?   “什么附属产品?”商津当着好奇宝宝的同时,没忘将碗里的食物刨空。   阿金铁了心不允许再被她插话,正儿八经回归他的劝退工作:“妹子,哥好心好意建议你,换个地方住吧,我们这里对你来讲真的太简陋了。而且我这里是二手旧货回收处,来往的人鱼龙混杂,附近也多是些三教九流,你还在酒馆工作,半夜才能下班,距离也不近,你一个女孩子,相当不安全。”   顿一下,阿金补充:“遇到你也是缘分,我能帮的尽力地帮你,知道你现在缺钱,租不起太贵的地方,你如果有满意的地儿,我可以帮你一起砍砍价。”   说完阿金很怕她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撒娇和眼泪,是一般男人抗拒不了的,他虽和她认识不足一天,但以截至目前的接触看,她完全干得出。   庆幸的是,商津没有,只是突然安静下来。   阿金发现,可能她安静比她撒娇和哭闹更可怕。   等了一分多钟,她始终垂着眼不吭气,阿金愈发忐忑:“你还有其他什么困难吗?”他想起酒馆里拿着她照片到处寻她的那两个男人。   商津摇头,否认她有其他困难,眼尾微微勾起说:“我明白了金哥,是我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不喜欢我当你们的房客。”   太直接了。阿金不好意思,转圜道:“不是不喜欢,是为你考虑。”   商津站起来,面朝他深鞠躬:“昨天晚上谢谢金哥你的收留,我马上收拾行李搬出去的。”   “别这样别这样!”阿金被她这一遭弄得愈发局促,“你也用不着马上收拾行李,先确定下一个住处。”   商津直起腰板问:“金哥你有没有推荐?租房软件上我能看的都看过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金哥你这里。”   阿金捂了捂脖子:“我帮你问问我朋友哪里有房适合租给你。不过无法保证一定有结果。”   “谢谢金哥。”商津感激,瓮声喃喃,“金哥你说得对,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危险,运气好才遇上金哥你。不知道之后的房东会是怎样的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与其说是恭维他,不如说是她拐着弯间接卖惨。阿金担心自己又心软。他马上搜索通讯录里的人,想尽快将人送走。   商津主动收拾餐桌上的碗筷,进厨房前问:“如果我今天没确定下一个住所,金哥能再收留我一晚吗?”   白净净一个女孩子俏生生站在那儿,水润的眸子巴巴含着期待望过来,阿金想到自己刚刚承诺过会尽力帮她,不能马上打脸,只能点头:“可以。”他一定可以今晚之前就让她离开!   商津将碗筷放进洗碗槽,收敛所有生动的表情,双手摁住台面,耷拉下两肩,显得格外丧气。   低垂的视线触及自己脖子上露到领口外的那一小截项链。她抬起一只手,从衣服的遮挡里抽出来,打开吊坠,凝注里面很小的一张照片。   片刻,她阖上吊坠,塞回T恤里,打开水龙头洗碗。   “蹡踉——”,阿金吓了一跳,忙不迭冲进厨房。   商津刚捡起盆子,笑吟吟道歉:“对不起金哥,幸好是不锈钢,没摔坏。”   阿金严重怀疑她究竟会不会洗碗:“你放着别动,八爪的老婆中午过来时会洗的。你还是到APP上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他也不好意思让她洗碗。虽然,她白吃了他们一顿饭。   商津从善如流,擦干净手,准备回去二楼,发现浦开济似乎被她方才摔盆的动静吵到,此时正站在围栏前往楼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日常打分啦啦啦啦。   如果只看《夜色》、全部都订阅了、但是现在还没有营养液的小伙伴们,稍安勿躁,我查了一下,你们可能得等七号过后才能有营养液,到那时候再看看发没发哈,比心~   然后《夜色》那边可以打分,抽空给我点一点吧,满分是十分也就是五颗星星,在书封面的右下方,你们点的时候注意一下,刚打开界面是五颗【空星】,点满是五颗【实星】,会出现【超棒】(貌似是这两个字)。千万千万不要点错了哦,要是不小心点个零分出来,我得哭死,嘤嘤嘤。   —   紫韵,灌溉营养液 +9   晨曦,灌溉营养液 +2   木雅,灌溉营养液 +1   Ethel扔了1个地雷   缓缓归矣扔了1个地雷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小木minomi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第4章 chapter 04   商津抬眼,冲他笑。   浦开济淡淡冷冷走回自己房间,一如既往不予理会。   有意思。   出于逆反心理和征服欲|望,商津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上楼梯时她故意将步子踏得很重,没等引出浦开济,倒把阿金气得几近心肌梗塞,奈何无法大声喝止她。   商津在他彻底梗塞之前止住步子,却是停在浦开济的房门口,“叩叩叩”敲响浦开济的房门。阿金打到一半的电话丢开了,风火雷电冲上来。   只是冲得再快也赶不及商津的嘴皮子迅速:“小哥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我未经你的允许,擅自使用了你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我买新的赔给你。”   “妹子欸!不用和他道歉!不用道歉!”可省省心吧!她能不招惹浦开济吗?!阿金压低声,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推离,一直送她到她自己房门口,“你快找住处!找住处要紧!”   商津乐呵呵,卖阿金面子,暂且不添麻烦,回屋前她瞄一眼对面的房门——果不其然,纹丝不动,依旧紧闭。   商津打开了手机,但不是忙于为自己寻找新住所。   这里是她来泰之前千挑万选的地儿。而且运气不赖,从目前接触的情况看,两位房东,一个仗义友善,一个能让她住在这里期间既赏心悦目又不失乐趣,她怎么可能轻易搬走?   在飞机上她就把电话卡换掉了,杜绝来自国内的一切骚扰。这会儿闲,她兴起,登录个人社交软件。   无数条消息如山洪涌现,应接不暇,她觉得手机可能会爆炸。   快速扫视,确认没有来自自己最希望看到的那个人的关心,便关掉,她决定睡个回笼觉补补眠。   房间简陋不简陋,无所谓,不得不嫌弃的是,床板实在太硬。阿金借给她的被褥虽包含了床单,但床单毕竟不是床垫,仅仅一片薄薄的布帛,帮她阻隔和床板的直接接触而已,毫无柔软度和舒适度可言。   另外连电风扇也没有。若非她昨晚太累,根本阖不了眼。即便这阖眼并不代表她睡得好。   这觉到底没补成,因为床板还是硬的,天气也还是热的,而且比昨晚上热,片刻功夫,一身汗。商津拎上被浦开济丢弃、现在归属于她的沐浴露,下楼进卫生间第二次冲澡。   出来的时候,商津看到浦开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一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唔,也就是阿金强调不能去的浦开济的私人地盘。   揣不住好奇,商津的两条腿不自觉迈去。   可惜,门紧闭,缝没留一条,无从窥探。   房间里肯定是不能继续呆,否则到下午得中暑。商津欲问阿金借电风扇,沿主道一路往外寻,没见着他人。   两侧落地大风扇全开着,商津便无所谓非得找到他,在家具区域捡了张靠近风口的沙发坐上去,浑身散不出去的内火总算得到缓解。   虽然现在十一月,但这座小城的气温仍欺人太甚。   半晌,商津昏昏欲睡。这种天气,吹着电风扇,嗅着空气中陈旧家居的味道,很有小时候放暑假在家睡午觉的感觉。   朦朦胧胧甚至听到有人在唤“阿津”。唤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近。商津下意识应道“我在这儿”,一瞬醒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进了沙发里。她扶着尚昏沉的脑袋爬起来,不期然撞入浦开济清冽的黑色眼瞳里。   他是真的俊朗。个子高挺目测一米八五,眉深目阔,盘靓根顺,纯色的衣裤质地精洁,十分干净利落。而他鼻梁右边的一小颗浅浅的痣,在酒馆里第一眼就戳中商津,不要太性感啊。在她颇丰的阅历里,他的五官整体来讲或许较之某些男星差点精致,可同等条件之下,他绝对以气质取胜。   “高岭之花”这个词可能就是专门为他这种人而产生的——人迹罕至万丈高原中的一株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所以若能被她摘采下来,多有成就?商津托腮驻着沙发背,语音语调随着眼尾微微勾起:“你喊我呀?”   此阿津非彼阿金。他喊的是哪个阿Jin,毋庸置疑,商津这会儿心里已了然,偏装不知。   浦开济平静淡冷,收回与她这不经意的视线碰撞,朝里折返。   商津飞速跟在他身后:“你不是喊我吗?怎么不说什么事呀?”   “……”   “我跟你道过歉你听见没有?没有的话我重新道一次。”   “……”   “洗发水和沐浴露我会陪金哥帮你重新买过。你要买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吗?还是要换种品牌?早上我建议换个香喷喷点的,但我刚刚又用一次,发现原来它们不是不香,只是类似香水一样要在中味才会慢慢表现出来,清淡但是余香持久。”   “……”   “听说冰箱里的那些冰淇淋是你做的?很好吃噢,难道你的职业和餐饮有关?”   浦开济的步伐几不可察地滞一下。   商津在他伸出一只手拨开一束挡道的塑料花时,突然发现他戴着蓝色的橡胶手套。   她怔了怔。   眨眼的功夫,浦开济走进最里边那个房间,关门时空气流动掀起的风拍了商津一脸。商津摸鼻子。如果方才透过门缝的那匆匆一眼没有看错,里头好像很多试管……?   “欸!商妹子!”方才不见踪影的阿金,这档口“及时”出现。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满头大汗由卫生间旁的侧门快速进来,经过冰箱前先拿罐冰水咕噜咕噜解渴,呼着长气说:“走,跟我去看房子,八爪给我介绍了一处,我听着挺适合你住的。”   商津鸡同鸭讲,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金。”浦开济的声音在此时也传出。   “欸浦哥!”阿金一时没顾商津,三步并作两步去到浦开济跟前。   浦开济站在房间门口和阿金低声交谈,商津的位置离他们不远,浦开济的声音沉而音量不算低,可每一个字入了她的耳全是模糊的,她有心光明正大地听也辨不出他们的讲话内容。她只是好奇,他是不是撺掇阿金加快速度赶她走。   他的身体挡住了门缝,以商津的角度没办法再看到里面。她抱臂而立,目光凝于浦开济仍戴着的蓝色橡胶手套,两三秒后她掠向浦开济的脸,恰好捕捉到他一刹那的瞥眼。   锋利。   完全可以理解他透露的防备,毕竟她之于他们而言,是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商津礼尚往来,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展于唇边,隔空弹出去一个飞吻。   “……”阿金承下浦开济的交待回头,恰恰收入商津作妖的小动作。   浦开济的反应一如既往,无视,然后关门。   “妹子啊……”阿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商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阿金哭笑不得,扬臂一招手:“走吧,看房子。”   商津试探性问:“我以为冰山小哥哥找你有事,你不能帮我一起看房子。”   “是有事,不过和帮你看房子不冲突。”   “看房子的地方远吗?”商津捂小腹,“要不然我们等吃完午饭再去?我饿肚子的时候没心思干其他事。”   阿金想给她跪下。她究竟有多能吃?   考虑两秒,阿金决定自己先去给浦开济办事,回来再带商津看房子:“……如果到时候你等不及,我把地址给你,你可以自己——”   商津吟吟说:“不用,我等得及。没有金哥你陪我去,我一个人害怕。”   昨晚上怎么没见她害怕?阿金到底没和她较真,在八爪的老婆过来之后,出门去。   传说中的八爪的老婆,商津因为固定思维,以为是位阿姨或者婶婶,既然专门来帮人家做饭,或许还是男人口中最习惯用来形容的“黄脸婆”。结果大大出乎商津的预料:一米七八的个子,胸部高耸,腰肢纤细,长发飘飘,年轻妩媚,漂亮程度堪比泰剧里的女明星。   浦开济在一点多钟的时候从最里边的那个房间出来。   八爪的老婆按照老规矩单独留出他的那份饭,随意他什么时候吃,没有去叩门打扰他。   而照说八爪的老婆已经回去了,浦开济却还听见她的声音。   他往前面的二手旧货店走几步。   不仅有八爪的老婆,还有商津。   两人宛若玩耍多年的好姐妹,以店里的古董、家具为背景或道具,各种拗造型,相互帮对方拍照片,因为语言不通,两人靠指手划脚和意会全程交流,拍完照片后脑袋挨脑袋,一起哈哈大笑,回音在厂房里袅袅作响。   浦开济面容寡淡,调头折返,吃完午饭,回他二楼的卧室休息。   最后阿金还是赶不及陪商津去看房,要商津自己去。商津坚持一个人的话存在安全隐患:“……如果冰山小哥哥愿意接替金哥你的位置,那就没问题。”   阿金选择挂电话,改为给商津发图片。商津则坚持图片不真实。   阿金回来时,商津已经换上了一字肩的长裙,头顶扎出个冲天辫,妆容和昨晚是同款的鬼画符,不过两边的眼角各点缀了一颗星星,整个人看起来娇媚又可爱。   “金哥,我今天第一天正式到酒馆上班,需要提前过去准备,现在我该出发了。要不我们按照早上说好的,你多收留我一晚,我明天再看房子,然后搬走。”   阿金能拒绝吗?良心告诉他,不能。   商津欢喜:“谢谢金哥~” 随后她指着侧门外大铁棚下停有的两辆Vespa,请求,“能借一辆我用用吗?”   那是阿金平时和浦开济的座驾,这座东南亚小城最常见也是最方便的私人交通工具。   商津毫不掩饰她对白色那辆的喜爱。   阿金及时扼杀她的妄想:“只能借蓝色的那辆给你。”   商津立刻猜到,白色那辆属于浦开济专用。   等商津开着蓝色Vespa的背影溶于夕阳的碎金里,阿金回身进门,一抬头发现浦开济双手抄兜站在二楼的扶拦前居高临下注视他,他扶额:“那个,浦哥,多忍一晚吧,可怜可怜她。明天就算她无处可去睡大街,我也不会再心软。”   浦开济薄薄的嘴唇抿着,没说话。   阿金半提醒半转移话题:“你白天里缺的材料我给你买到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浦开济下楼来了,却不是看材料,而是准备出门。   “去哪里?”   “Memory。”   “欸?昨晚不是去过了?”一个月只去一次不是吗?昨晚他没呆到酒馆打烊提前回来,阿金便有疑惑。   浦开济背对他,半侧脸,问:“你觉得,剩下的时间里,如果继续一个月只去一次,我们能等到人吗?”   阿金哑然。浦开济的口吻其实是平静的,他却无端一阵感伤。他想说,不是特定的日子,去的次数再多也徒劳。浦开济并没有等他说话,已经从侧门出去了。   阿金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忙跟上:“浦哥!我的摩托被借走了!要不你今晚带一带我?”   浦开济正在戴安全帽,闻言眼皮掀起一下。   阿金仿佛被判刑,罪名是自作自受,谁让他慷慨地把车借出去。可阿金心想,他又不知道今晚还得出门。最后他还是没和浦开济共用一辆摩托,独自去搭了双条车。   —   Memory有个固定的乐队,这点商津非常满意。昨晚她来试唱,和乐队的成员虽是第一次合作,但磨合度意外地高。她提前来上班,除了免费吹冷气,也因为昨晚时间匆忙,她没来得及和乐队成员们正式认识。   夜色未深,酒馆里的客人还不多。阿金进门的第一件事是找浦开济,绕了一圈没发现他人,反而看见商津。   和商津围坐成一桌的三男一女阿金认得是酒馆的乐队成员,他们似乎已迅速和商津打成一片,酒酌得欢畅,商津趴在女吉他手的半边肩膀上,研究女吉他手的大花臂。阿金从他们的卡座前经过时,商津没发现。乐队的贝斯手先和阿金打招呼,商津才抬头,喜笑颜开挥手:“金哥,怎么在家里时没告诉我你也要过来?”   什么“在家里时”?阿金尴尬,这下好了,酒吧里的其他人都该以为商津真和他关系不清不楚。他只庆幸商津只是口头上套近乎,没热情地跑过来和他拉拉扯扯。   他随意应付两句,走回吧台,准备给浦开济打电话,拿出手机的时候,浦开济正好出现,和戴老板一起,从戴老板的办公室。他顿时了然,不是浦开济比他迟,而是戴老板又请浦开济去免费教学。   “唉,我又被商妹子利用了。”阿金向浦开济诉苦。昨晚她利用他女朋友的身份问戴老板要工作,今晚又在这些人面前装作和他关系暧昧,给她自己在酒馆里安个无形的保护罩吧?   浦开济看也没看舞台的方向,客观指出:“你可以选择不被她利用。”   商津在阿金离开后回到和女吉他手未完的聊天中:“原来Memory以前做主的人不是戴老板呀?那是谁?难道Memory过去的生意不好,所以店被戴老板盘下了吗?”   鼓手接腔:“不是。戴老板一开始就是老板,不过从两人合作,变成戴老板一个人独资。”   从厕所回来的键盘手插话:“差不多了,准备热场了。”   其余几人纷纷站起,结束交谈,商津合群地也将心思暂且收回到驻唱的工作上。   虽然戴老板录用了她,但不希望她再唱太吵的歌。摇滚并非全都是某部分人眼中固有印象的阴郁颓靡和嘶吼刺耳,何况现如今摇滚乐的种类越来越多,界限越来越模糊,所以商津无所谓,无非换几首舒缓些的曲子。歌单她方才已经和乐队成员定好了。   歌声传出的第一时间,阿金本能朝舞台看,以为今晚又换了位歌手,结果确认就是商津,不免诧异:“原来她还是能好好唱歌的?”   昨晚阿金虽也没觉得难听,但曲风不是普通听众驾驭得住的,连带影响对她歌声的正确认识。   非常经典的欧美摇滚歌曲《Yellow》,阿金头一回听女人唱,另具一番味道。多听几句后,他发现,商津充满迷恋和深情款款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和浦开济这边。   虽然心脏又该死地砰砰砰加速,但阿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眼睛斜斜瞄浦开济,斟酌要不要用手肘轻轻撞浦开济一下,告诉他,商津貌似……在借这首歌向他表达倾慕。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打卡哟~   —   simo,灌溉营养液+12   晨曦,灌溉营养液+2   一不小心就ing,灌溉营养液 +1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歪歪扔了1个地雷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小木minomi扔了1个地雷   貂貂扔了1个地雷 第5章 chapter 05   毕竟商津的倾慕,到底几分真心几分调戏,阿金稍微有数。即便这世上的确存在一见钟情,商津对浦开济目前最多也就是见色起意。所以阿金终究忍住了打趣,只在心里偷笑,别瞧他像老妈子一般为商津的色胆包天操碎了心,其实从恶趣味的私心角度出发,他挺期待商津会惹浦开济到何种程度。   同样眼尖的戴老板却似代替阿金,调侃说:“孔明兄,小姑娘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   阿金被呷入口的酒狠狠呛到。   浦开济自然没有因为这么一句对戴老板翻脸。   阿金则照旧为浦开济舍身将话接过去:“戴老板,你开什么玩笑?她昨晚说好了要当我女朋友,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旋即他就势邀功,“你听听?她唱得多好?戴老板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如果昨晚我不在,你错失一个优秀员工。”   夸奖不虚,酒馆里客人们的气氛即最好的体现。商津平常说话的声音是透亮的,撒娇起来又足够既嗲而软,如同一团棉花糖吃进嘴里。可她唱歌时候的嗓子却带几分恰到好处的沙沙的哑,装满故事一般,假若光听歌不看她的脸,定然以为她历经沧桑有点岁数。   阿金判断,她极大可能是个专业歌手。   “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说她不合格、很赶客?”一句话表明,戴老板昨晚看似专注于调酒,实际上没落下阿金的任何一句话。   浦开济不动声色轻撩一下眼皮。   阿金拿酒杯底部轻叩吧台,鬼话连篇:“戴老板没听出来我的谦虚?避嫌嘛,不能太把自己的女朋友往天上夸,而且影响戴老板对她工作能力的客观鉴定。”   戴老板绕进吧台里继续练习分子鸡尾酒,嘴巴仍然没闲着:“你们今晚怎么有空又来了?”   阿金听得出来,戴老板这句其实更多是针对浦开济问的。他经常四处溜达,这座小城一半的华裔华人都认识他,Memory他虽未天天来,但一个月少说七八回。浦开济就不同了,每个月固定只一次。他只当作问他,懒洋洋舒展腰肢:“多多光顾你的生意,不好吗?漫漫长夜,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回去睡得也比较香。”   “我以为你要说你特意来当护花使者,接女朋友下班。”顺着阿金的插科打诨,戴老板问,“她现在真的住你们那里?”   “她告诉你的?”   “我刚刚问她住哪里,如果有困难,可以和乐队的几个人挤挤宿舍,她说她睡你家里。”戴老板手里摁着发泡器。   阿金摇摇酒杯,耷拉眉毛,故作愁苦:“是啊,生活不易,我那二手旧货店的生意越来越差,正好后面屋里空出一间,就外租挣点补贴。”   戴老板硬朗地哈哈笑。   暖场的几首歌结束后,商津下台来暂作休息,主动往阿金和浦开济两把高脚椅中间的空隙凑,侧身面朝浦开济,单只手肘撑在吧台上支住脑袋,娇声娇气说:“小哥哥,能再为我专门调一杯酒吗?”   脸皮比他还厚。阿金腹诽,昨晚是她擅自喝了浦开济调的酒,还能说成是浦开济为她特制。他帮商津问酒保要了杯水:“妹子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要乱喝酒。像昨晚那种情况,万一酒里掺了其他东西呢?”   商津眼角画的那两颗星星不知什么化妆用品点缀上去的,在酒馆的灯光下一闪一闪,映衬得她的眸子愈发灵动。闻言她改为两手手指交叉托住下巴的动作,着迷似的注视浦开济:“如果是小哥哥调的酒里偷偷掺了其他东西,我甘之如饴呀,欢迎小哥哥对我为所欲为。”   她这要换个性别,绝对是游戏人间浪荡撩妹的公子哥,而恰恰因为她不是男人,所以完全没有从男人口中讲出来的油腻感。同时也正因为她身为女人,所以显得比男人轻薄。不过她的轻薄,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还见得少吗?阿金已经习惯她的奔放。   当然,阿金更加佩服浦开济强大的屏蔽能力,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其实能料想,如果现在在家里,浦开济少不得一如既往关门进屋眼不见为净。   戴老板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出言鼓励商津:“加油,孔明兄被你攻克的那一天,我给你涨工资。”   “孔明兄?”商津好奇,“为什么老板你叫他孔明兄?”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出自‘两朝开济老臣心’吗?”   “……”阿金扶额。他其实想告诉戴老板,不要和她聊那么多。   “杜甫的《蜀相》啊。”商津其实还不知道这两位房东的全名。   阿金挂租房软件上的称呼写的就只是“阿金”,她也只听阿金唤他“浦哥”。八爪的老婆只懂泰语,她下午和她当好姐妹,获取的讯息有限。而乐队成员和几个酒保同样不知他们俩的全名。还是戴老板给力。   商津饶有趣味,将天生微翘的唇角翘得再高一分:“那小哥哥你到底是‘两朝’呢还是‘老臣’?或者你是‘开心’?”   阿金没忍住,喷笑。   偏偏商津一脸人畜无害的单纯表情,仿佛不是故意。   浦开济似乎受够了她的聒噪,起身离开吧台。   “你又要去厕所放水吗?等等我呀,我和你一起!”商津看上去当真要跟随浦开济。   阿金眼疾手快拉住她:“妹子啊,你再骚扰浦哥,小心他像今天早上丢你的瓶瓶罐罐一样,把你的行李也全扔出门。”   商津坐到浦开济空出来的位置上,应得乖巧:“好的,谢谢金哥提醒~”   如此爽快,显而易见,她刚刚只是假动作。包括喝酒,她也就口头上说说,实际上她马上抓起了那杯温开水,毕竟一会儿她需要继续上台唱歌,嗓子得保护好。   手指沾上吧台残留的水渍,她写了写“开济”。高中语文学得扎实,所以她印象深刻,这两个字放在诗里是“开创并匡济”,单拎出来的意思是“形容情操志向开通美好”。   无论怎样,都是个好名字。   商津在对浦开济的好感里,不由加上名字这一条。   浦开济离开吧台,并非去厕所,而是另寻了个清净的角落。   阿金在商津重返舞台后不久,找来陪浦开济,费解嘀咕:“昨晚明明有人要抓她,她今天还敢在Memory公然演出,不怕再把人招来?还是已经解决了?戴老板也奇怪,我以为他昨天打发走那两个男人,今天该打发她,避免麻烦。结果没有。”   浦开济在阿金自言自语结束时,今晚第一次将视线投往舞台。   商津双手扶着麦架,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左右摆动,于律动中尽显婀娜。一字肩连衣裙露出的两截肌肤在小舞台的专用聚光灯下亮得好像会反光,长及脚踝的裙摆则仿若绽放的花瓣齐齐拥簇她。   她明显重新找到他坐在哪里,迷离的眼神遥遥注视他,艳艳红唇吐出的是“See the sto in your eyes,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看你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还有你那浑身带刺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歌曲的本意不应景,但这两句词似乎特意被她挑出来唱给他,她甚至在发现他看过来时,张扬地抛媚眼送秋波。   浦开济面色无澜,仅两秒,淡淡冷冷收回目光。   和昨晚一样,没打烊前,浦开济就决定走人,因为这个时间已经很不好打车,所以浦开济难得主动松口,愿意和阿金共骑一辆Vespa。   阿金反而有些迟疑:“既然已经这个时候,不如我们多坐一会儿?我可以把我自己的车开回去。”   真正的原因是,方才商津问过他什么时候回,能不能等一等她,说她方向感不好,而二手旧货店的路又不太好认,她担心自己像昨晚那样迷路。   阿金也考虑,凌晨她独身一人,确实不安全,捡她一起,顺便的事儿。   浦开济没有反对:“嗯,那你多坐一会儿,我先回去。”   不是他故意针对商津,只是他一贯的作风。   阿金在浦开济戴上安全帽之后,决定不等商津——过了今晚,她以后下班不还是得一个人?他没义务总烂好人地关照她。   睡下不知多久,浦开济被敲门声吵醒,隔着门板是“浦哥”“浦哥”的叫唤。   阿金头一回扰他清梦。   浦开济开灯起来,看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是阿金双管齐下,叩门的同时也给他打电话。   浦开济应门,阿金面容焦虑:“浦哥,商妹子还没有回来,她的手机关机,我问过戴老板,她一个小时前就下班了。现在我要出门找一找人,你在家里帮忙留意,如果我出去期间她回来了,你打电话告诉我。”   浦开济眉头极轻地蹙起一下,点点头。   浦开济看了半个小时的书,阿金来电,得知商津依旧没消息,他忐忑和浦开济商量:“我沿路找来酒馆,也没见到她人,不知道是错过了,还是其他。浦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虽然人要真在这座小城失踪,报警的用处也不大,但他们做了能做的,良心上过得去。   “原路返回,再找一遍,如果没有,再报警。”挂断电话,浦开济合上书页,下楼穿行过仓库,踱步到正门口。   当地居民本身没有半夜出门活动的习惯,若无正事,一般早早休息,会四处溜达的,多为游客。二手旧货店所在的区域位于古城边缘,周边没有风景名胜或娱乐场所,此时马路上连途经的车辆也没有,遑论人影。   浦开济环顾四周后,低头点开手机的通话记录,从中找出他前天晚上没接起那串号码,回拨。   如阿金所言,确实关机。而且现在依旧关机。   走几步,浦开济靠到复古车旁,头顶上方是趋光的蚊子和小虫环绕昏暗的灯泡无声煽动翅膀。   不多时,阿金又来电话,说他发动了八爪,打算在几个岔路也寻一寻。   浦开济忽然让他先别出声。他将手机拿离耳廓,专注凝听。   隐隐约约,有女人在接连着轮流叫喊两个名字,一个是“阿金”,一个是“浦开济”,而女人的嗓音分外耳熟。   “怎么了浦哥?”那头阿金狐疑。   浦开济要他稍等,径自迈开脚步,循着仍在不断叫喊的声源处走。   不过约莫百米后,叫喊消失了。   浦开济随之停滞一瞬,继续前行,往歪脖子树的方向。   很快,坐于树下的某道人影进入他的视野。   女人的叫喊并非消失,而是因为体力有限,没能再高亢放声,这会儿有一下没一下的,低得很。但连垂死挣扎都算不上,以她还有兴致扔小石子的行为来看,更像乐在其中地独自玩耍。   今晚她的耳朵比上回尖,捕捉了到他的脚步,望了过来,顿时重振音量:“欸,你来啦!”她挺兴奋,“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棵树,想着距离不远,你们或许能听见我的叫喊。”   电话里,阿金当即问:“浦哥,是不是找到商妹子了?是她的声音没错吧?”   “嗯,是,她没事,你可以回来了。”浦开济边说边调头。   商津急急喊:“你先别走啊!我腿摔了,你帮帮我呀!还有车!金哥的车在前边的沟里!”   浦开济驻足转身看她一眼。   商津以为说动他了。   结果浦开济只是往听筒那头多说了一句“她在歪脖子树下”,然后自顾自离开。   万万没想到,他真能狠心丢她一个人。商津却确实无法自行跟他屁股后面——她没撒谎,她的腿确实摔了。十来分钟后等到阿金出现,她才得以在阿金的搀扶下回到二手旧货店。   “太抱歉了金哥,我从小方向感差,今天没留意手机没电,导航帮不了我,联系不上你们,路上也没见到个人,我凭印象瞎琢磨乱开,好歹回来这附近,看见歪脖子树才确定自己蒙对了地方。”   商津解释着,在餐桌前的椅子落座,听阿金朝另外一个方向唤了一句“浦哥”。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愉快,日常签到打卡哟,另外记得检查清楚有没有将这本书【收藏】哈。   还没有给《夜色》打分的小伙伴们抽空去打个五颗星星哟,想要集齐一百个人来着,复制一遍通知:满分是十分也就是五颗星星,在书封面的右下方,你们点的时候注意一下,刚打开界面是五颗【空星】是零分,点满是五颗【实星】,会出现【超棒】(貌似是这两个字)。所以千万千万不要点错了,感恩。   —   xiaoxiao0221,灌溉营养液+90   “”,灌溉营养液+5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DollyShell扔了1个地雷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Ethel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DollyShell扔了1个地雷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哇哈哈啊哇哈哈扔了1个地雷 第6章 chapter 06   浦开济是刚从卫生间里走出。   见他因为阿金这一唤落了视线过来,商津抓紧机会,立即将两条腿明晃晃抬到旁边的椅子上,高高拉起裙摆,展现她两只膝盖上的青肿,伤面由她原本白皙无暇的肌肤反衬得愈显严重。她嘤嘤嘤谙上哭腔:“金哥,你看,我摔成这样。”   说的是让阿金看,实际上她面朝的是浦开济。   然浦开济也仅仅落这一下的视线而已,外加回应阿金个似有若无的“嗯”,下一个动作便是事不关己地转身迈上楼梯。   商津百折不挠,给自己和他之间强行加码感情戏:“谢谢小哥哥这么晚了牵挂我的安危,心灵感应地听到我的呼叫,特意跑去歪脖子树下救我。”就差一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浦开济身周仿佛防御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帮他挡掉了所有来自商津的自作多情。   阿金简直要被商津气得笑岔气。   处理完伤口后,阿金又搀扶商津回房间。他详细询问她摔车时的情况,商津说她当时已经捏了刹车,最后因为惯性才冲进路旁的凹沟里。她膝盖上的青肿没大事,但弯曲时会疼,而脚踝大概扭到,她走路不利索,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能看到的,阿金建议她明天去诊所做个检查。   商津拒绝:“这边看医生很贵吧?我不去了,跛几天就好了。”   阿金说:“诊所的医生我认识,可以给你便宜点。”   商津摇头:“便宜点那也是钱。”   阿金:“我帮你先垫医药费。”   商津:“那以后还是要还你。”   阿金:“不用还。”   商津:“不行。又欠你钱又欠你人情,太多了。”   阿金想说,难道她现在欠他的人情还不够多吗?之前利用他、占他便宜的时候,不是很自然?现在突然计较?   商津适时打呵欠:“我困了金哥,谢谢你到处找我,你的恩情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报答你的!你也赶紧去睡觉吧!”   阿金听着不对,什么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问:“你明天——”   “对了,”商津截断他,两条细细的眉毛拧起,发愁,“我这个样子,明天没办法搬走。金哥你能再多收留我几天,等我腿上的伤好些吗?”   阿金愕住。良心又一次拷问他,他能无情拒绝吗?   浦开济长年淡淡冷冷的脸从眼前一闪而过,阿金咬一口牙,尝试和商津打商量:“妹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听戴老板说,乐队几个成员那里有宿舍可以给你睡?宿舍的条件比我这里好,又能省钱,你就收拾一下行李箱,我明天帮你送过去。乐队里有女孩子,能照料你腿上的伤,而且宿舍就在酒馆后面,到时候你上班还方便。”   商津为难道:“可是宿舍得和其他人睡同一个屋,我不习惯,否则第一天就向戴老板申请解决困难不会自己租房子了。金哥……”   最后两个字唤得阿金心头一阵荡漾。他没能再狠心,却又顾及浦开济,最终只道:“你……唉,先休息吧先休息,明天再说。”   笑吟吟送走阿金,商津长长松一口气躺倒在床上。虽然阿金没明确拍板,但看他的样子,赶她走的可能性极小。她摸了摸自己的腿。疼是疼了点,幸好没白摔。其实最大的障碍在浦开济,她端着下巴思量,要不她还是暂时收敛点,别再惹浦开济的烦……?   可隔天中午商津迟迟起床扶着围栏慢吞吞从二楼下来看到正在吃饭的浦开济,她热情打完招呼之后,得到的依旧是他的不理不睬,她的心又痒痒得不行,完全将夜里睡觉前关于“韬光养晦”的权宜之策抛诸脑后,上赶着凑到浦开济旁边坐下,“以德报怨”地毫不吝啬彩虹屁:“你吃饭的样子怎么也这么好看呀。”   谁让她是容易沉沦于男色之中的颜狗?且偏偏浦开济还这么难搞,等于间接挑衅她,她实在按捺不住想要征服他的欲|望。其实她不相信有男人能经受住女人的长期主动,不外乎时间长短的问题。   不等浦开济反应,商津自行双手掩嘴,难为情:“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还没刷牙,不该靠你这么近。”说罢她主动起身,显得格外识相般地离他远点。   八爪的老婆Aom在这时从厨房里出来,讲着泰语对商津比手画脚。   商津猛然记起,昨天和Aom约好了,今天两人要继续拍照片:“抱歉抱歉,我起晚了,实在抱歉。”   中文对上泰文,似乎完全不影响她们俩沟通。Aom笑着点点头,然后原地转了一圈。   商津即刻留意到,Aom根据她昨天的指点,换了身复古风的裙子,吊带低胸的设计,比之前更加突显Aom火辣的身材。商津可不是只欣赏男色,遇上漂亮的小姐姐也会多上心,此时忍不住盯着Aom胸口的两颗球看。   Aom明显察觉商津的兴趣所在,突然抓住商津的手,往她的两颗高挺的球上放。   商津因Aom的大方豪放短暂地愣一下,很快注意力被掌心里绝佳的触感所剥夺,惊呼:“也太软了吧!”   阿金早上起来才分出心思去管他那辆被商津带进沟里的Vespa,修理了一个上午,这会儿完工,从侧门进来,怎料映入眼帘的是商津的两只手正一下一下抓Aom的咪咪,而浦开济就坐在一旁的桌子前吃饭,画面诡异至极。   而接下来商津竟兴奋地偏头问浦开济:“你要不要试试?真的超级无敌巨软!还是你已经摸过这种人工胸了?”   阿金顿时出一身冷汗。她作死不要紧,别白费他一早好说歹说让浦开济多可怜她两天!   他忙不迭上前将商津和Aom分开,拉Aom到厨房里交待话。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估计是要Aom少和她接触,小心被她带坏。   商津笑笑,回身瞟了眼稳如泰山的浦开济。她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和她处于同一空间?   带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她艰难地单只脚一蹦一蹦跳到卫生间。到门口,她特意回头看,心思一动,哎呀呀大叫出声,假意绊倒,为显逼真,不顾灰尘直接跌坐在地。   很遗憾,浦开济仍旧背对着她纹丝未动,仿佛耳朵聋了一般。   行吧,算他冷血。商津耸耸肩。   阿金倒被她吓出厨房,快速上前来搀她。   “谢谢金哥!”商津进去洗漱,站在莲蓬头下边冲澡边琢磨如何调整接下来攻略浦开济的计划,看到浦开济已经重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不过用的仍是原来的品牌。   待从卫生间出来,商津没管浦开济和阿金在低声说话可能不方便外人听,一蹦一蹦径自跳到他们跟前,抓住浦开济的一只手臂作为支撑,勾唇:“我们现在用同一种沐浴露,以后身上的味道就是一样的。”   阿金忽然生出想捏死商津的冲动,但下一秒发现商津被浦开济无情地甩开咸猪爪后似要摔倒,他还是善心大发扶了她一下。   商津的咸猪爪仍保持方才抓浦开济手臂的姿势,凭空捏了捏,和之前捏Aom的胸时的动作有点像,而她明显又比捏胸时惊喜,冲浦开济的背影夸:“不错呀小哥哥,有点肌肉。”   最里边那个房间的门卷走浦开济,毫无迟疑地关上。   阿金给商津下最后通牒:“妹子,算我求求你,你如果真不想带伤被赶走,不要再惹浦哥好不好?”   商津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勾一下椅子的位置,坐下:“好的金哥~”   答应的是很爽快,不过阿金十分怀疑其可信度。   而实际上商津这会儿确实很满足,因为成功地摸到了浦开济的身体。虽然仅仅一小截手臂。   阿金则语重心长地给商津换种思路:“浦哥很讨厌三种女人:聒噪的,轻薄的,还有非主流的。你如果真喜欢他、想追他,目前的种种行为绝对在他面前讨不到好感。”   商津啃着爽口的木鳖果,灵活的瞳仁往坐在她右手边的阿金身上转:“我没想要在他面前讨到好感。我的目标只是扑倒他,我追着他就够了,他可千万千万不要对我有好感。”   嘎?阿金错愕。她讲的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商津抓过纸巾擦了擦手和嘴,重新起身:“Aom姐还在等我拍照,我先去了,金哥你慢慢吃。”   阿金记起一事,叫住她:“欸!你知道Aom是——”   “知道呀,ladyboy嘛,我懂~”商津眨个眼,流露出羡慕,“八爪哥和Aom姐妥妥的真爱~”   阿金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复杂,本打算提醒商津不要和Aom太亲近,转念思及商津之于他们而言终归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于是作罢。   商津一蹦一蹦地上楼取相机。昨天用手机拍的那些仅仅小试牛刀,今天她彻底将脑子里的想法成型定下来。因为腿脚实在不方便,下午她索性找阿金当助手,替她搬三脚架,以及按照她的指示布景。   阿金只以为商津是给Aom拍写真,对商津的身份多了一分猜测:“你架势那么足,不会还是摄影师吧?”   商津听着很开心:“我早说了我的这点业余水平完全可以骗过门外汉。”   早说?和谁说?阿金先晕乎在前半句,旋即反应过来后半句不是好话。他想回嘴说,他虽然是门外汉,但没那么无知会被她骗,之前一位来小城里采风的摄影师可是指教过他如何巧妙地分辨大街上手持设备的那些人哪些是专业哪些是业余。   但商津抢先说话了。她前凸后翘将身形凹出段儿,一手掐腰,一手虚扶在耳边,问他:“那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专业的模特?”   她身后是老式黑白电视机堆砌出的一整面电视墙,她因为没笑,那张厌世脸的特色突显,但眼睛一如既往不失湿润的光泽,没出门就不打理的卷卷长发令她从骨子里都透着她自己,让人看着非常舒服。   本来她只是过来给Aom演示Pose,可或许阿金到底是中国男人的审美,此刻觉得,她比Aom更适合被这些韵味十足的复古家居包围,仿佛就是生在其中的。阿金注视她每一寸起伏的曲线,眼睛一时有些发直。   还是商津突然重新展开笑容,眸底泛出光芒,抬了一只手朝阿金身后用力挥手:“你也来拍两张吧?我保证你的照片没精修前就能和一众男模特不相上下!”   阿金转头,只来得及瞥见一抹浅蓝色的影子。   毋庸置疑,是浦开济刚刚经过。   阿金帮商津借来根拐杖。他以为商津既然摔了腿,今晚多半请假不会去Memory,然而到点时商津还是换了装准备出发。   今天她穿的是条舒展的伞裙,上半身的修身T恤偏短,一抬手会露肚脐,而她的两侧眼角也没画星星了,改为在两个下眼睑的位置各缀一小白点,远远望去好像两小滴凝结的眼泪。   “你没办法自己开车吧?需要我送你去?”阿金也不放心再把车借给她,经不起第二次摔,虽然换一辆新的也不贵,但钱不是这样浪费的。   “不用不用,谢谢金哥,乐队里贝斯手阿Ben会来接我。”说曹操,曹操大机车的引擎声便呼啸而来,停在旧货店外面的路边。那全包式的黑色安全帽摘下来的一瞬,阿Ben甩了甩头发,有几分邪魅狂狷的气质。邪魅狂狷完了,还非常绅士地过来搀商津。   阿金亲眼目睹商津侧坐在阿Ben身后,抱紧阿Ben的腰,随着巨大的引擎绝尘而去,生出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惆怅。   而接下来的两天,商津白天在家休息的时候好像兑现给阿金的承诺,乖乖巧巧地不再主动招惹浦开济,阿金竟十分不习惯。   第三个傍晚送走坐在阿Ben机车后的商津后,阿金折返进门时碰到浦开济,惆怅不由转为对浦开济的同情。他心里矛盾地期待,以商津的热情兴许能让浦开济这块万年石头开条缝,结果商津的热情只维持了三分钟热度,这么快换了个男人撩拨。   浦开济察觉他眼神的异样:“你干什么?”   “没事没事。”阿金笑笑摇头,多一句嘴,“酒馆里的那个阿Ben每天很拉风地耍机车来接商妹子上班。”   “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浦开济的语气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阿金及时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没品的话咽回肚子,告诉浦开济他今晚去城南的金花家睡,不回来——金花是城南开花店的离异单身女人,也是他在这座小城里的相好,两人都不愿意受束缚,所以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他有需要的时候会去她那里。最近几天商津活蹦乱跳总在家里晃荡,让他觉得他应该找金花解决一下。   凌晨,睡梦中的浦开济被阿金的电话吵醒。   “浦哥,对不住,我也不想麻烦你,可实在没办法。”铺垫完,阿金才道出正事,“商妹子现在在歪脖子树下,要我去接她一下,但我今天不是不在家里?所以没办法,能不能拜托浦哥你……做次慈善?”   浦开济捏捏眉骨:“她不是有人接送?”   阿金:“她也没讲清楚今晚怎么回事,只告诉我她又在歪脖子树那里迷路了。”   浦开济未言语。   “浦哥……?”阿金问他确认,说,“她自己拄拐走得挺好的,你只需要去给她当个方向指引就可以。她也是,总认不得歪脖子树绕过来的这一小截路。”   隔两秒,浦开济应得简单:“嗯。”   歪脖子树下,女人和头一天来的那个晚上一样,正高高仰头看树上的不知什么东西,因为拐杖的缘故,她的影子里仿佛多了条长长细细的腿。   浦开济依旧只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驻足,脚底和地面的石子摩擦出不小的动静。   商津没有马上回头,抬起手里的拐杖,指向树上那个她一直盯着的位置,问:“你和金哥住在这附近有几年了是吗?那知道不知道,以前这上面好像应该有个鸟窝?”   她本没奢望能得到“一说话会死星人”的回应,不想浦开济竟开口了,携微不可察的一丝疑虑,反问:“你以前来过?”   商津应声猛地转身,眼波荡漾惊喜:“你愿意理我了呀?”   浦开济似乎被她这副表情破坏掉交谈的兴致,淡淡冷冷往回走。   商津忙驻着拐杖当他的跟屁虫:“喂。”   “……”   “你声音又不难听,为什么总那么节约?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死了想说都没倾诉对象,你还不抓紧时间?”   “……”   “我知道你其实只是闷骚对不对?外表不爱说话,实际上内心戏多得很。”   “……”   “你不否认,那就是默认喽。”   “……”   商津锲而不舍地开始变换着花样喊他——   “浦开济?”   “开济?”   “浦哥哥?”   “济哥哥?”   越唤越亲昵,却仍旧没有一个得到回应。   商津停在原地,凝定浦开济的背影摸摸下巴,很快她桃花眼一弯,松开拐杖,倏然如常人般行走,加快脚步,猛地从后面抱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日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打卡哈,么么哒,晚安,明天继续。   —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扔了1个地雷   DollyShell扔了1个地雷 第7章 chapter 07   这么多天以来,商津没机会见到浦开济光膀子,只能通过视觉勾勒他的身形,独独前两天她短暂地触碰到他的手臂,手感在她脑子里萦绕许久,挠着心想再碰碰他。   眼下趁他不备她厚脸皮地抱上去,紧紧贴住他,冲上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果然比外表看上去更有肉!她臂间环住的这腰,劲瘦又结实!   商津两手没闲着,抓紧时间一只手往上、一只手往下摸他两个体现身材的重要部位,怎料刚碰上他的胸口和小腹,她的手就被捉住用力地往后折,疼得商津冷汗涔涔,不仅被迫松手,还经他一推后狼狈地摔倒在地。   这一下不得不叫商津记起头一天晚上酒馆厕所里的那一笔旧账,抬眼时她难忍愤懑,撕破平日的娇软可人:“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浦开济居高临下看她,脸上落有光斑,素来的清冷淡静之间似乎终于有了点别样的表情,奈何光线太差,商津辨认不仔细,只从他接下来出口的话里揣测可能是嘲讽。   他说的是:“你的腿没事了?”   商津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贴着副假人皮,所以才总能看起来毫无波动。当下他的语气过于平定寻常,那丝可疑的嘲讽之感稍纵即逝,转瞬商津又不是很确定了。   不过她的愤懑随他这句话烟消云散,她觉得有意思极了,完全不在意自己方才暴露了腿伤已愈,吟吟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浦开济再次转身走人。   商津拍拍身上的灰快速起身,捞起拐杖重新一瘸一瘸地跟在他后边,兴奋道:“你看你是我的治腿良药,为了抱你我的腿不用拐杖也能自己跑。可现在离开你它又疼了,你还狠心地推了我一把。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得再让我抱一抱怎么样?再抱一抱的话,兴许我的腿就一下全好了。你真比医生还厉害!”   一番胡诌鬼扯,商津感觉自己人格分裂一般,说话的同时心里有另外一个自己正在鄙夷她,为了逗浦开济,什么都讲得出口。   发现他的步子加快了速度,商津也不甘落下他太远,同时嘴皮子继续翻动:“你也太好摸了,匀称得刚刚好欸。不像阿Ben,肌肉太健硕了些,久了硌得慌。”   “……”   “你是不是因为看我是女人,要避嫌,所以每天在家里才穿那么严实呀?其实没关系的,就算你只穿裤衩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也不会觉得你轻浮不礼貌。”   “……”   “冰淇淋怎么都没了呢?你什么时候再做呀?”   “……”   明明一路嘴巴不停在动的人是她,回到二手旧货店,反而是浦开济先走去冰箱拿水喝。   商津直愣愣站在他跟前,迷妹一般,眼神直勾勾,看着他抬起右手,衣袖蜷缩起,裹出他肱头肌的轮廓,看着他微微仰头,薄薄的嘴唇抿到矿泉水的瓶口上。   她盯着他微微突出的喉结,等着他吞|咽时的滚动,可浦开济偏偏转开了身,回避她的目光。   商津急忙跟随他的转身而挪到他的正面,浦开济却已经喝完水,正在拧回瓶盖。   “只喝一口吗?一口不够解渴吧?你再多和几口。”建议着,商津伸出手去要帮他把瓶子重新打开。   浦开济避开她的触碰,将余下的半瓶矿泉水放回冰箱里,绕过她往楼上走。   商津笑一下,打开冰箱拿出他的那半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就着他方才触碰的瓶口,故意喝出“咕噜咕噜”的动静,喝完后她在故意发出“啊……”的餍足吁叹。侧身一转,她朝二楼已行至他房门口的浦开济遥遥示意手中的矿泉水,展眉一笑:“你喝过的水都比原来的水清甜呀!”   浦开济的表情一贯地看不出任何波澜,进屋,嘭地关门。   商津心里乐。她觉得今晚的“嘭”堪比那天她夸他的臀型时他关门的动响。   可惜他把房门关得太紧了,一点缝隙也不留,今晚阿金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其实能过二人世界的。   第二天商津依旧睡到中午起床,下楼时便是阿金迎到她跟前:“你腿上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商津有点高兴:“哇,他开窍啦?一大早就和你聊我的身体?”   “……”她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欸欸欸,想什么呢?阿金拉回自己被她带外的思绪,“不是,妹子啊,你夜里到底又怎么招惹浦哥了?”   商津眨眨眼,如漾春水:“我和他接吻了。”   “什么?!”阿金震惊,下意识的反应过后马上质疑其可信度,“行了妹子,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已经成功扑倒浦哥了?”   如果她真亲到人了,浦开济恐怕不会只是简单地重提赶她走人这件事。虽然实际上他也想象不到浦开济具体会是那种反应——话说他还是非常期待的……   “间接接吻也是接吻啊。”商津一蹦一蹦到冰箱前,打算噔噔噔噔隆重取出物证,结果它没了踪影。她生出丝妄想:“不会早上他接着喝了吧?”   阿金打破她的美梦:“对了,你是不是动了浦哥的水?我告诉过你那是浦哥专属的吧?他要我以后给他的水换个品牌。”   阿金是通过洗发水和沐浴露事件推断的。在那天商津厚脸皮地说她以后和浦开济身上的味道一样后,新买的那两瓶就也遭到浦开济的抛弃。拜商津所赐,他得重新记住浦开济这衣食住行习惯上的变动。   商津瞥了眼最里边那扇紧闭的门。住在这里有些天,现如今她知道,楼下看起来除了厨房之后还有的两个房间,实际上是打通的,也就是全被浦开济神神秘秘地占用。   其实继见过浦开济手里戴蓝色橡胶手套之后,她又发现了些新的蛛丝马迹,比如侧门外搭的大铁棚下,放车的位置再边角,用红蓝白塑料布盖住的,是一只只空置的蓝色大铁桶。商津不免又一次探究:“他做化工方面的工作是吗?研究员?”   阿金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妹子,这个话题我们打住。你不要有好奇心。”   “好的金哥。”商津显得乖巧又听话,不谈浦开济的职业,却还是没离浦开济,“我不明白金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伺候他?”   显而易见,她对浦开济一开始的判断是没错的,他对生活质量有一定要求,着装虽然她看不出具体牌子,但不是普通地摊货。至于他浑身的精英气质,和二手旧货店的粗糙更是格格不入。她目前的猜测有两种,一是过腻了都市繁华生活,跑来这里返璞归真;二是落魄贵族流浪记。   “可不是,我为什么要伺候他呢?”阿金叹气,全然一副沧桑点烟的模样。   但他根本没回答她,直接略过了问题。   商津耸肩,不浪费唾沫。   阿金绕回最初,打量她的腿:“你到底好了没有?”   商津一秒钟掩面啜泣,掀开一截裙摆,露出小腿上的擦伤:“本来已经快痊愈了,结果小哥哥推我,我又摔出新伤。现在我都不能穿短裤了。”   阿金扶额。她能找点更站得住脚的借口吗?   而阿金确实暂时没精力轰商津,和她说了这几句后,马上跑回前头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涌了一波又一波的自由行游客来,把这里当景点,在仓库里不断穿行,兴冲冲地各处拍照留影,额外看中些复古车小模型、旧式台灯等等玩意儿,顺手购买。所以阿金忙着做生意,时不时还得负责讲解,甚至当模特和游客合影。   等发现很多人排队要在那堵电视墙前面咔嚓咔嚓,阿金才意识到什么,将商津找来问话:“你前些天拍完照片之后都做了什么?”   商津得意于外边的成效,露出编贝般的牙齿:“Aom姐的那组照片,我投稿给一个旅行博主那里,被采纳了。这里现在是新晋网红打卡点,金哥你好好经营维护,比如腾出块地方提供饮品和甜点,Aom姐的手艺那么好,不会有问题的,往后你们收入肯定会翻倍。金哥你对我这么照顾,我没什么可回报,只能为金哥你做这点事。”   阿金惊愕,一时片刻说不出话。   浦开济清凉如冷玉的语声倏尔传来:“都赶走。”   “为什么?”商津一愣,“因为你喜欢清静,所以嫌吵吗?”   浦开济自然一如既往地没有搭理她。   阿金则直接应了浦开济的话,马上去关门大吉。他原以为只是今天突然人多了些,可商津一说以后不仅每天都这样而且人会越来越多,他也甚觉不妥。   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二手旧货店,又恢复冷清,并且因为有过短暂的人气,所以对比之下比之前更冷清。商津颇为遗憾,一来遗憾阿金将好好的商机往外推,二来遗憾这个好地方没有得到开发和利用,分享到大众视野中去。   阿金清理完那拨游客留下的一些垃圾,回来后头,告诫商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你这回也不提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   商津无异于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只说了句“知道了”,就回房间。   阿金不由嘀咕:“脾气还挺大……”   傍晚到商津该去酒馆上班的点时,乐队的贝斯手阿Ben又来了,还比前些天多带了一束花。可商津却对阿Ben置若罔见,问阿金有没有空能送她。   “怎么了这是?”阿金悄悄问,想起商津还没解释过,为什么夜里她一个人在歪脖子树下需要浦开济去接。   商津笑眯眯,看着阿金身后的方向表白说:“因为阿Ben喜欢我,但我喜欢的是济哥哥,当然不能给阿Ben留念想。”   阿金被她对浦开济的新称呼肉麻得掉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确认身后的人,果不其然是浦开济出门来了,身影一晃而过。而因为感念商津为他经营二手旧货店一事费的心思,阿金最终应下商津,送她去酒馆。而既然去了,他自然没马上回,呆酒馆里放松,打算等酒馆打烊,顺便接商津下班。   阿金察觉得出商津和阿Ben两人的尴尬,之前在舞台上,商津是会和乐队其他成员互动的,今晚轮到作为贝斯手的阿Ben solo时,商津完全没有贴上去。待结束第一部分的表演中场休息,商津立刻往他这里跑,左右张望颇为失望:“怎么今晚只有金哥你一个人?”   阿金想抽她:“你再嘴欠,我现在就回去,你到时候自己一个人下班。”   商津吮着手里沾过盐水的青橄榄,含含糊糊问:“我听戴老板说,济哥哥每个月只来一次酒馆,好像是为了等一个人?”   阿金评价:“戴老板嘴巴太碎。”   “这算什么?戴老板不说,酒保几个不也看出来了?”商津吐出橄榄仁,用纸巾包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他有老婆,不会是真的吧?”   阿金呷了一口酒:“如果是真的呢?你还追吗?”   “追啊,怎么不追?”商津又拿了颗青橄榄塞嘴里,嚼在一侧,腮帮鼓鼓的,“他要是有老婆,我追起来不更有挑战性更刺激?还能顺便帮他老婆考验考虑他的忠诚。”   阿金嘴里的酒差点没咽下口,辨不清她是不是玩笑,但完全不敢苟同:“妹子啊,你这想法太危险了。如果真被你追上了,说明那男人不怎么样,你的眼光有问题。我知道你们现在思想开放,恋爱谈得多,可也不能不管不顾地见一个谈一个。你得慢慢观察,看准了再下手。”   商津托腮:“金哥的意思是,济哥哥不怎样,我需要再对他慢慢观察?”   “……”阿金猛地咳了咳。   商津咯咯笑,随即轻快地一蹦而起,驻着拐杖去厕所。   待她从厕所出来,一开门却见阿Ben站在外面。她眉心微敛,准备绕开阿Ben,却被阿Ben拽住。   酒馆生意很好,浦开济这个时间过来,门口已经没有位置给他停车。他往旁侧的巷子里推,正看到阿Ben拉着商津从酒馆厕所旁边的那道门出来,气势颇为凶猛。   浦开济极其轻微地滞一下,然后继续,没有因为两人的出现而改变他的原定步伐。   “你放手!”商津用力挣,到底不敌阿Ben力气大,被他一把按到墙上桎梏住。不过阿Ben的开口没有动作粗暴,质问:“你什么意思?”   商津呼一口气:“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你不想你撩我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阿Ben恼火,“如果为了要我每天免费接送你,你不是应该再继续吊着我?这么快跟我翻脸?”   “我说喜欢你,你可以不用喜欢我。我以为你清楚,我们最多走走肾。你这样要和我走心,我压力很大,搞到最后很容易伤人伤己的懂不懂?”商津的口吻平和,真心诚意要和他讲道理,捋清楚他们的关系,她道歉,“是我不对,让你误会。我现在重新说一次,我们以后就只是单纯的同事,好好在酒馆工作。”   阿Ben当即一只拳头砸上墙。   拳风堪堪掠过商津的耳廓,商津其实没想怂,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偏开头,闭了一下眼睛,复睁眼时,意外捕捉到浦开济的身影。他刚把两辆Vespa挪出空隙,旋即往里塞他的那辆。   面前的阿Ben声音比方才弱下来,好声好气妥协:“那好,我不喜欢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和好。”   “不行,”商津断然拒绝,实话实话,“你已经让我感到恶心了。”   “恶心?”阿Ben被她激怒,“跟你告个白你就恶心了?那我现在如果强了你,你是不是更恶心?”   商津的一只手始终抵在她和阿Ben的胸口间,此时她又卯上了劲儿,一向娇软的语气变得冷硬:“我警告你别乱来!”   “呵,你拿什么警告?”阿Ben哂笑,一下朝商津的嘴唇吻去。   商津推开阿Ben的脸,即刻大叫:“浦开济救我!救命!”   阿Ben应言停下动作,发现浦开济真的在,就在不远处刚停好车。   然,浦开济似乎并没有听到商津的呼喊,甚至压根没有投注视线过来,转身要绕回酒馆的正门的方向。   “浦开济!”商津继续呼叫,同时趁着阿Ben短暂的分神,用拐杖狠狠打上阿Ben的腿,在阿Ben因猝然的疼痛松手时,推开阿Ben就跑,在浦开济和近在咫尺的侧门之间选择了后者,考虑的是冲回酒馆里,起码还能有其他人,否则浦开济要真将他的冷血贯彻到底呢?   哪知商津高估了拐杖那一下打人的力度,也低估了阿Ben的武力,尤其失策的是,厕所距离前头还有一小段距离,而现在没人来厕所!她前脚才逃进侧门,阿Ben后脚就跟着进来了,揪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厕所里拖。   商津不顾头皮撕裂般的疼痛,奋力扒住门,大喊救命。   “现在知道怕了?”阿Ben跟疯了一样,在她耳边笑得颇为阴仄,“可惜来不及了……”   他将商津的手抠开。   “浦开济!”商津乱得只记得叫这一个名字了,卡住一条腿在门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无情的背影。她想他可能该信阿金的话,浦开济根本不怎样!何止不怎么样?连个人都不是!再不待见她,这种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阿Ben嫌烦,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拉她的脚,直接伸手要去关门,不信等门板夹住她的腿,疼痛之下她还能不自己缩进来。   一只手在这时按在门板上,阻止了阿Ben关门的动作。   阿Ben抬头,恶狠狠正准备威胁来人不要多管闲事,却一个不慎被伸进来的臭烘烘的拖把堵了个满嘴又满脸。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晚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打卡哟。明天(3.7)我需要请假,所以我们后天晚上(3.8)继续约哈。 不过明晚会在围脖上放出《夜色》的签到奖名单和答应你们的小福利(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兴趣了)。   —   一不小心就ing,灌溉营养液 +1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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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Ben愈加恼火,连带方才被戳拖把的恨,聚集在拳头里,蓦然挥向浦开济。   “别啊!”阿金惊呼,再次为了浦开济献身,挡了上去。这回名副其实献出了肉体,堪堪被砸中。   全程旁观的商津眼皮猛一跳,急慌慌奔向趔趄着身形倒向吧台的阿金。   同样第一时间去扶阿金的人还有浦开济。阿金捂着左半边脸摇头说没事。浦开济强行拨开阿金的手。阿金的左眼淤肿,完全睁不开来。   商津彻底意识到自己酿成大祸:“金哥!我——”   她抓着阿金手臂的那只手倏尔被浦开济手劲极大地捋开,商津身体重心一个不稳后背撞上吧台,浦开济看也不看她,横过阿金的一只手臂到他的肩上,带阿金往外走。   戴老板和酒保也已从吧台里出来,联手束缚住阿Ben,阿Ben发疯般仍朝浦开济的方向横空踹腿,乐队其他成员全闻讯跑了来,整个酒馆因此起了不小骚动。   商津此时的火气也很大,顺手捞起吧台上的一杯酒,猛一下泼上阿Ben的脸让他清醒,旋即她丢下杯子追随浦开济跑出去。   巷子里,浦开济刚把阿金扶上车,两人正在戴安全帽。   商津赶上前:“你要带金哥去看医生吗?”   浦开济没有理她,倒是阿金安抚她:“别担心我没事,你一个人也先不要回酒馆上班,省得我和浦哥不在等下阿Ben又找事没人帮你。”   说着阿金从口袋里摸出他那辆Vespa的钥匙:“你开我的车先自己回家去。”   商津攥紧钥匙在手里,愧疚几近将她的心灼出个口子:“对不起金哥,是我牵连你们了。”   “行了,别说了,快听我的先回去等我们。”阿金老妈子似的,又不放心,“你的腿行不行?认不认得路?手机的电量够不够?导航能用吧?如果又迷路不要慌,给我们——欸欸欸,等等啊浦哥——”   浦开济没让阿金叮嘱完,突然启动车子,直接将他带走。   商津的话也还没讲完:“等等等等!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找到阿金的车,商津连安全帽也来不及戴,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身影已消弭无踪,商津开了一小段路出去,实在不清楚他们是到哪里看医生,最终放弃,听从阿金的建议先回二手旧货店。   在歪脖树下,商津仍然绕晕乎了。今天无人可求助,她不能偷懒,只能尝试自己找方向,磨蹭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寻对路。   独自一人的二手旧货店安静得商津心里头愈发烦闷。而外面的蚊子太多,她在大铁棚下坐了五分钟便受不住,回到二楼擦驱蚊液。   脖颈的项链在她低头弯腰的时候从衣服里垂落出来。   商津抬手握住挂坠,摸了摸,然后打开,凝注里面的照片,老僧入定般久久不动弹。   阖上照片后,商津将项链塞回衣服里,拿手机,鼓些许气,往国内拨了通电话。   可对方没有接。   商津如同一只原本胀鼓鼓的气球,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慢慢地泄了气,等到这个时候,完全瘪掉。她在期待什么?关心吗?怕是就算她死了,也没用。她还不如一直留在这里,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阿金多温暖啊……   约莫十五分钟后,楼下传出动静,商津立刻飞奔下去。   阿金左边眼睛贴块纱布,暂时成了独眼龙。   明知不合时宜,可商津实在忍不住笑,为了挽回,她赶紧伸出大拇指夸赞:“金哥你这造型酷毙了!我明天去给你买个眼罩,加勒比海盗系列的男主角应该换给你来出演!”   阿金险些被她带笑,来自眼睛的疼痛迅速阻止了他的面部牵动太过表情。   商津见状不开玩笑了,询问他的伤情。   “放心放心,没事,你金哥我不是弱鸡。今晚如果不想给戴老板添麻烦,我绝对要还手,不会放过阿Ben那混蛋!”虽然在诊所里他问浦开济时,浦开济没说,但阿金针对商津当时的狼狈模样做了推测,浦开济并没有反驳。所以阿金现下已大致了解情况。   “妹子你说,想怎么治阿Ben?明天金哥我就去为你做主。”   “不用麻烦了金哥,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说这话的时候,商津的视线追循浦开济的身影。   浦开济在放好阿金的药之后,淡淡冷冷地迈步上楼梯,利落地回房间。   商津只得将揣着的话暂时咽回肚子里。   不过浦开济很快就又出来了,取了干净衣物下来洗漱。   商津故意挑在他下楼梯的时候上楼梯,站在矮一级的阶梯上,仰脸先逡巡过他胸口的衣服,然后看站在高一级阶梯上的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掏出欠他的感激:“那个时候谢谢你没有袖手旁观。”还有一句欠他的道歉,“对不起,让金哥受伤了。”   从彼时他的态度来看,比起她故意引火到他身上,连累阿金,才是更叫他生气的事情吧?   未能得到浦开济的回应,在商津的预料之内,她也不强求这位“一说话会死星人”讲出诸如“没关系”之类的原谅字眼,侧过半身给他让开道。   楼梯并不宽,商津期待浦开济与她擦肩而过。   浦开济或许看穿了她的意图,也或许他不待见她到连和她靠太近都不乐意,转身往回走。   “欸你不洗漱了吗?”商津追上去,“我还等着你把今天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呢!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不会再穿这件了对吧?如果要扔掉,不如送我!还是说你想自己悄悄留下我的唇印做纪念?”   “……”   浦开济的关门依旧没能令商津闭嘴:“不管你是不是不待见我,但经过今晚,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阿金叹然扶额。她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忘往死里招浦开济的嫌。方才回来的路上,如果不是他和浦开济商量说她现在和阿Ben的事情未解决一个人不安全,她怕是今晚就得从这里卷铺盖走人。   第二天上午商津接到戴老板的电话,询问她和阿Ben之间的事,并告知她,阿Ben半夜从乐队的宿舍带着行李离开了,也没打招呼,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处。少一个贝斯手还好办些,现在的问题是商津晚上还要不要来酒馆继续演唱,如果不唱了,他好提前准备找替补。   当然唱,怎么不唱了?挂下电话,商津接着当二十四孝好闺女,殷勤地给阿金夹菜:“金哥,吃这个!我尝过一口,味道很棒!”   “行行,我自己来。我伤的是眼睛不是手。”阿金哭笑不得。她今儿不仅没睡到中午,而且起得比他早,把他吓到了。现在桌上这些食物,全是她买回来的,够吃到晚上。她负责解决Aom准备的早餐,她买的都留给他和浦开济。   她想为昨晚的事情补偿他和浦开济,阿金随她去,他好奇的是:“你不是还没发工资?哪来的钱?”平时不是哭穷哭得厉害?眼下这顿得花费不少,并且她刚刚竟然还鸡同鸭讲地向Aom打听当地有没有土鸡蛋和老母鸡。   商津忽然嘿嘿笑。   阿金有种不祥的预感。   商津双手十指交叉托下巴,眨眨眼说:“老板是华人,认识金哥你,所以我以金哥你的名义赊账了,等酒馆发工资了,我马上给金哥你填上。”   如果可以,阿金想翻白眼晕过去。   商津的注意力已快速投向另外一个方向,阿金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一定是浦开济出现了。   商津的桃花眼亮晶晶,吟吟出声的招呼验证了他的推断:“你要吃早餐了吗?今天的选择很多,有——”   “洗衣机。”浦开济丢出的三个字打断了她。   “怎么了?洗衣机又故障了吗?”阿金理所当然以为浦开济是在和他说话,问完后发现浦开济目光的落处是商津,顿时嗅出一股不妙,“妹子,你动洗衣机了?”   商津否认:“没有啊,金哥你不是交待过我,洗衣机是济哥哥专用,我的衣服得自个儿手洗。”   浦开济的视线瞥向阿金,什么话要不用说,阿金起身,往二楼去。   商津细微敛瞳,镇定自若跟在后头,并回忆不起来,自己露了什么明显的偷偷用过洗衣机的马脚。   二楼的四扇门,其实只有三个房间,商津所住的位置旁边的第四扇门通的是个半露天阳台,用来晾晒衣服,附有专供的洗衣池,外加一台洗衣机。   分配得很明确,洗衣机只有浦开济能用。阿金本就是个无所谓的人,何况这座东南亚小城一年到头只有夏天一个季节,大多数时候阿金都直接在洗衣池边接水从头浇到脚,冲凉和洗衣服一举两得。   商津不一样,她对手洗完全没概念。就是因为她不愿意手洗,所以她的脏衣服从住到这里那天起堆积,累计到昨晚,她发现再不洗,就没得换。迫不得已,于是……   阿金来到洗衣机前,一个探头,尴尬地咳咳咳别开脸。   见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落了条内裤在里头,商津的笑容兜不住,眼波直往靠在门边的浦开济身上荡漾:“这种性感风格你喜欢吗?我还有一些少女款式,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阿金顺着商津大手一挥的方向望去。长长的晾衣杆上挂满了她五颜六色的衣服,区域分明,裤子归裤子,上衣归上衣,裙子也按短裙到长裙排列,外加一些零碎的物件,而最后是内衣和内裤。   件件迎风飘动,无端有种选美大赛即视感。   靓丽炫目的美感在阿金眼中呆不足三秒钟,再往后的画面就让阿金被自己的口水猛地呛住——浦开济晾在这里还没收走的几件衣服被商津的内衣紧紧挨着。   或许不该完全怪商津,因为以前这里就住他和浦开济,晾衣杆不长,今天商津一次性洗的衣物太多,可以看出她已经尽力节省、充分利用空间。可……偏偏把内衣靠近浦开济的衣服,是不是就有点故意?他想替她美言两句都难。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还在吗?还记得今天有更新咩?节日快乐鸭,阅读愉快~   1、《夜色》的营养液在昨天发放到你们的账户里啦,阿津和阿浦等待你们投喂呀!(我的天千万不要投到季医生和娄老师那边去,我好心痛,他们已经完结了,再投营养液没什么用啊!   2、今天超过25字的2分评论有红包哈,哪怕你们把“撒花”复制超过25字(笑cry);   3、《夜色》全勤签到奖名单昨晚已经出来了哈,领奖的小伙伴留言的时候记得额外地上“领奖”两个字,欢迎继续参加这本书的签到活动呀~   4、答应你们的《夜色》小福利,已在围脖上告诉大家如何领取啦;   以上。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llyShell 6瓶、辣条 6瓶、小木minomi 6瓶、缓缓归矣 6瓶、兔子6688 6瓶、浅唱幸福 6瓶、若 6瓶、木木巴呆 6瓶、小艾1020 6瓶、miss huang 6瓶、34599926 6瓶、萌萌萌萌哒 6瓶、xiaoxiao0221 6瓶、相聚一刻 6瓶、小蚊子6666 6瓶、哦Ooo 6瓶、若涵 6瓶、Vita 5瓶、歪歪 3瓶、34704714 3瓶、玲致 2瓶、. 1瓶、一不小心就ing 1瓶、缘月873296 1瓶、夏望繁星 1瓶   —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第9章 chapter 09   更故意的是,商津在这个时候捡起她落洗衣机里的那条内裤,走去晾衣杆前,公然继续紧挨浦开济的一条裤子,摊开挂起。   她今天又穿了条短到能被上衣衣摆遮盖住的裤子,尽管这些天她比刚来时晒黑了不少,但依旧属于白皙的范畴,阳光之下她的两条腿仿若会反光。而她的上衣,外面是薄纱半透明罩衫,里面的黑色无肩打底在男人眼中和胸衣的样式基本没差,此时她背对人而站,裸露大半的后背跟着一起反光。   原本欲制止她的话一时忘却脑后,阿金困惑女人的衣服为什么能有成百上千种?还能搭配出成千上万种风格和花样?   天天都是一朵俏丽的花啊。   遗憾的是,这朵俏丽的花经过昨天晚上从阿Ben魔爪下逃过一劫的折腾,走路时腿又有点瘸,一些擦伤和淤青亦分外醒目。   “那个……浦哥。”阿金转头,打算和浦开济商量,要不干脆给商津释放洗衣机的使用权,反正她都偷偷用了一次,“污染”了洗衣机的干净,那“污染”一次和“污染”无数次也没差别。   正见浦开济漫着一脸只有阿金看得出来的坏情绪大步走向晾衣杆,收走他自己那几件衣服。   “欸?怎么不多晒些时候杀杀菌?”商津忙问,没能憋住揣了许久的好奇,“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的内裤呢?你的内裤不晾这里吗?”   阿金:“……”她的话透露出一个讯息:她之前在这里晾衣服,肯定特意观察过浦开济的衣服。至于除了用眼睛观察之外,还有没有用手碰过,恐怕只有商津自己清楚了。   浦开济明显也反应过来这一点,走回来后将刚收起的衣服直接塞给阿金,意思非常明确,让阿金负责将被“污染”的衣服处理。阿金脑袋疼,得咧,不用和浦开济商量了,洗衣机绝对得重新买一个。   “怎么就扔了?你晾在那里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啊,怎么还怪我?我很光明正大地关心你怎么晾内裤而已!做人不能太龟毛啊!你这样以后会没朋友的!”商津不知死活地追过来,胸前的项链因为较之平时少了遮挡,随着她的小跑跳动两下。   虽说她的衣服多,但之前确实没见过她穿低领甚至像今天这样无肩裹胸的衣服,所以阿金也是早上和她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头一回见到她颈间那一痕细细项链下挂坠的真面目。有点别致,键线式的造型。“键”的部位没有中空,看起来似乎另外做了什么设计。   而作为浦开济在这座小城生活期间的助手,阿金完全辨别得出这个键线式是多巴胺。   想到多巴胺与人类大脑中兴奋、开心等情绪以及狂热、情|欲等感觉的关联性,他想这项链还真是怪适合商津的。   商津注意到的是,浦开济难得多看了她一眼,眼风扫过的部位恰恰是她的胸口。   她低头瞥见自己起伏有致的山峦曲线,心头一动,先是娇羞地抬起双手交叉着捂住胸口:“济哥哥你喜欢吗?”马上又放开手,“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给你看。虽然比不上Aom姐,但我这不是人工的。”   “……”差不多了,她绝对是他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不矜持的女人了!阿金经她一说,忍不住觑浦开济,确认浦开济是不是真的在看商津的胸。虽然他估摸着浦开济应该也是被她项链挂坠的造型所吸引。   阿金到底迟了一步,他转向浦开济时,浦开济已头也不回地离开阳台。   商津强行解释浦开济的走人:“欸欸欸!你别不好意思啊!我自愿给你看!你想怎么看怎么看啊!”   “妹子啊……”阿金无奈,“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追男孩子的方式,明知道他不喜欢什么你越上赶着去做。”   商津双手交握成拳驻在自己的下巴,尚沉浸在浦开济最后的又冷又酷之中,满副意犹未尽的花痴脸:“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阿金扶额,决定不老妈子事事操心了,他先去看看新买哪种洗衣机性价比高点。   这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商津白白占了便宜,和浦开济一样有了专属洗衣机。即便是捡浦开济不要的。她还有点良心,说当作她买了,等发工资后,以二手的价格付给阿金。   阿金暗自嘀咕,如果这样的话,她需不需要将偷偷掳到房间的那些东西也结清一下?——蚊香液算他送给她,电风扇算他借给她,这两样是住在这里的必须品,但化妆镜?碗筷?水杯?板凳?床垫?复古台灯?她每天都去前头的旧货店里顺一样东西给她自己用,头两天还能和他打声招呼,现在已习惯成自然。要不是梳妆台她搬不动,可能也进了她的屋。   到底是他大方啊,念着那些家具家居放久了也是积尘,不如先给商津使着,物尽其用。只不过越这样,越有她要在这里长住的意思,还能顺利赶她走吗?   阿金瞄了眼浦开济。   浦开济正在将安全帽递给他。   两人准备去诊所,阿金的眼睛每天得换纱布、复查。鉴于他单边眼睛开车不方便,所以仍然由浦开济载他去。   商津急匆匆跑出来,见他们俩还在,松口气,赶忙去推阿金的那辆车:“我和你们一起!”   啊?阿金拒绝:“别了吧妹子,你一会儿不是要去上班?”   “没关系!来得及!我陪金哥你们过去后正好返回来酒馆!”安全帽的绳扣在下巴咔哒一声,商津抬眼,铁棚外倾斜的夕阳在她脸上留下一抹金黄,她头发的毛躁小碎毛看起来比以往多比以往卷曲。   浦开济淡淡冷冷收回视线,径自启动车子,没去管商津这条小尾巴。   小尾巴竭尽努力想跟上浦开济和他并排骑行,一路嘴皮子翻个不停。   “济哥哥,你的车技很好啊,什么时候能让我上你的车呢?”   “……”   “你的驾照哪里考的?当几年司机了?”   “……”   “这条路上人很少,我们要不要飙个车?”   “……”   “哇!刚刚那么窄的位置你都能稳稳当当不撞到人地开过去?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   简直就是只唧唧喳喳的麻雀。阿金都觉得有点吵。不过他作为伤员,选择看热闹,没替浦开济回挡商津的调戏。   诊所不远,十五分钟抵达。   当地的医院看病贵,阿金从来不去,而且用泰语沟通非常麻烦,所以但凡小病小痛,关照的都是同胞这里的私人诊所。   换完纱布后,阿金盘算着商津既然来了,不如也给看看腿上的伤,结果没见她人,恍惚才察觉,难怪耳根子清净了这么久。   确认蓝色的Vespa尚停在诊所外边,她人没走,阿金问浦开济:“看到商妹子哪儿去了没有?”   打她手机是通了,但没人接。   浦开济没给回应,倒是和浦开济一起坐在廊下吃着他们带来的零食的同胞家的小孩指了指诊所旁边的寺庙,说看见姐姐走过去了。   又乱跑?阿金伤脑筋,也坐下来,准备就这么等商津自己回来。十分钟后没动静,电话也依旧没接,阿金改变主意决定去找找,让浦开济原地不动,期间商津要是出现,通知他。   浦开济瞥他受伤的那只眼睛,客观建议:“可以不用管她。”   “我没事,虽然医生让我多休息不要用眼过度,但不差这一会儿。”阿金下意识抬手摸纱布,“商妹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丢下她自己走我不放心,我去去就回,反正这寺庙就这点大。”   这座小城是这样的,遍布小寺庙,每两三百米就能遇到一座,丝毫不夸张。诊所隔壁这座算是其中最为出名的六大寺庙之一,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所以商津好奇地跑去当游客。   浦开济微不可察轻皱一下眉,站起身:“我去。”   阿金的第一反应是“使不得”,犹豫一瞬,最终道:“那就麻烦浦哥了,走一圈好了,没见到她人浦哥你马上回来。”   浦开济点点头,绕去寺庙正门。   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找,没几步,商津的身影便闯入浦开济的视野。   这座寺庙引无数游客来往的特色是四方形的红石大佛塔,十六世纪时因为一场地震和风灾,塔尖一半被毁,露出金身佛陀,由此造就其宏伟与威严。   商津此时站在佛塔外面的铁围栏前,较之诊所分开前,她身上多了一条红色大丝巾于腰间围成裙子,遮挡她原本犯了当地寺庙禁忌的露大腿的短裤。她一只手虚虚搭着围栏,仰头望着佛塔,一动不动,很像她每回站在歪脖子树下的姿势。   不过今天她的另外一只手摸着胸前的那条项链。另外,几次在歪脖子树下她都背对人,今天她的方位之于浦开济为侧边,表情间的失神和双眸中的悠远展露无遗。   “走不走?”   商津被身后突然传出的问话吓一跳,惊喜回头:“哎呀,你怎么来了呀?担心我所以特意来找我的吗?”   浦开济早在她有反应的第一时间调头走人。   商津塞项链回衣领里,掏出手机极力追上他的步伐:“你等一下啊!帮我和大佛塔合个影!碰巧来一趟!我得留个纪念!”   浦开济怎么可能理会她?   商津眼波一转,索性就着此时的角度,镜头对准他的背影噼里啪啦一通拍。   浦开济敏锐得很,迅速发现她的偷怕,反而不用她费劲要求他便主动驻足,清冷道:“删了。”   商津趁他愿意给她正脸,抓紧时间又摁快门:“你长这么帅,不拍太可惜了!得多拍,给这个世界贡献美好!”   浦开济抬手臂挡脸并偏开头,可依旧不影响商津,商津拍得越欢:“这个pose也非常ok啊!你真会摆!怎么拍都上镜!”   浦开济忽然大步朝她迈来。   明显要来抢她的手机,商津快速将手机调为录像模式,始终对着浦开济高高举起,笑着边往后边躲闪,边佯装欲拒还迎地雅蠛蝶:“济哥哥你终于忍不住要吃我了吗?在这里真的好吗?如果你非要在这里,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拜托你等下一定要对我轻点,我怕疼。啊?疼就大声交出来啊。大庭广众之下,我、我怎么好意思嘛。”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送上,看完记得按爪。大概再三、四天入V哈。签到奖还有几个没有领取,明晚零点过期了哈。营养液的灌溉在书封面,霸王票的旁边那个按钮。晚安。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雅 30瓶、华木 6瓶、就是爱你爱着你啊 6瓶、炮 6瓶、蜜桃632461 6瓶、panm 6瓶、沙漏77 6瓶、尉妍卿mama 6瓶、A伊真美容美体 6瓶、貂貂 6瓶、听蝉 6瓶、simo 6瓶、哈法小朋友 6瓶、暴力熊 6瓶、halo 6瓶、榕英 6瓶、熊大 6瓶、SunQing 6瓶、美小萌 6瓶、elis□□|9 6瓶、。。。。 6瓶、李昕潼 6瓶、Paula 3瓶、闲逛逛的鱼 3瓶、有容 2瓶、天天天蓝容 2瓶、玲致 2瓶、一不小心就ing 2瓶、夏望繁星 2瓶、Ethel 1瓶、缘月873296 1瓶、34456624 1瓶、歪歪 1瓶   —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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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金分道扬镳后,商津赶去酒馆上班,照惯例寻乐队的成员拟定今晚的演唱曲目,结果一个个都有意避开商津。不难猜出,原因在于她和阿Ben的矛盾。比起她这么个刚来不久的歌手,阿Ben和他们才是真正的团队,和他们的感情更好。   几人明摆着要罢演,商津也不浪费口舌和他们沟通,到时间后,独自一人上台,即便没有伴奏,也该唱什么唱什么。一曲终了,商津被戴老板叫去,要她和乐队的其他成员和解。   键盘手作为乐队队长,代表撂话:“老板,不是我们不乐意上台,只是团队讲究团魂,我们相互之间如果合不来,你勉强我们搭配在一起,表演也没法看。”说罢他斜眼睨商津,“我们刚刚听着,她一个人不是也能成事?其实不需要我们,不是吗?”   戴老板也是有脾气的,此时听着这疑似威胁之语,被挑起些火气:“你们还干不干了?”   吉他手和鼓手应声站起在键盘手身后:“戴老板,我们和Memory合作多年,相互之间有感情。今天不是我们打你的脸,是你为了这个新来的不给我们面子。”   “你们的意思就是不干了是吧?不干现在就——”   “老板,”商津出声截了戴老板的话,“还是我辞职吧。”   十点钟,浦开济确认使用过的试剂药品已归档、各种设备已切断电源,摘掉手套离开房间,一开门迎接他的便是阿金来回踱步的焦躁。   “浦哥!”阿金忙将戴老板电话里说的事情告知他,“……商妹子现在又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还没有回来。她的手机带在身边是摆设吗?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没电。”   浦开济事不关己道:“你和我说,我也帮不到你。”   阿金噎了一噎。   “别管她了,早点休息。”浦开济客观建议,径自上楼。   回到卧室后,他取出手机,发现约莫两个小时前,商津的那个号码给他发过短信。   他点开第一条。   “从金哥那儿怎么都要不来你的微|信,他说你没有微|信账号,也不知道是不是骗我。如果没骗我,济哥哥你的生活也过得太不接地气了吧?讨厌,因为你没有微|信,我只能临时开通短信发图功能(这里的电话卡真难用,费我不少功夫)。没猜错你从事生化/化工方面的工作吧?那一定会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快看看我对你有多真心诚意!”   他点开第二条。   跳出来一张照片。   他眉眼不惊地准备直接删除,忽然想到什么,暂时停下手指,带着手机去找阿金。   照片是商津的自拍,她曲弯身体,手指比心,脸出现在右下角,剩余的三分之二空间给了她其中一条腿的特写,腿上刚纹了块花样:一排字母,多巴胺的大写英文单词“DOPAMINE”,下面是和她项链挂坠造型一样的键线式,最后……一个“P”和一个“S”之间加个爱心。   阿金不禁嘴角抽搐。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画个纹身都这么幼稚肉麻非主流。   “这……还挺好看的啊哈哈哈。”他抬眼觑浦开济,笑得干巴巴,不明白浦开济干嘛给他看商津私发的调戏,总不至于向他展示商津多迷恋他吧?   浦开济向他指出照片里的背景。   阿金凝睛,认出商津画纹身的是哪家店,恍然大悟,忙去找百事通的八爪问那家店的号码,试着打听店家记不记得两个小时前光顾他们的商津。   不久,八爪传过来一段新鲜出炉的短视频——商津就在纹身店外面的夜市街上卖唱……   调子听起来有点感伤,唱的不知是什么歌,加之夜市的背景噪音过甚,阿金只一直听到什么“never give up”。他转身想问问浦开济,浦开济已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担心商津一个人回来时又在歪脖子树下迷路,阿金一直没睡,捱到零点多钟,听见Vespa突突突的动静,他出去侧门,差点被冲进铁棚里的车撞到,他急急往后退,商津也“哎呀”一声惨叫紧急按下刹车,见阿金吓得惊魂难定,商津放纵地捧腹大笑。   阿金悻悻,又想跟着笑,更生她的气:“以后我不管你到底上哪儿了。”   商津锁了车蹦蹦跳跳跟进门:“别嘛金哥,你要是不当老妈子了,就真的没有人记挂我的死活。”   阿金有意再探一探她的底细:“怎么没人记挂你?你一直不和你家里人联系,他们肯定担心死你了。妹子啊,听金哥的劝,不管和家人生了什么矛盾,都不要赌气闹离家出走。”   商津好像根本没在意他讲了什么,兴冲冲拿出她带回来的东西往他身上比划:“金哥,看我给你们买了衣服!答应你的眼罩也有!你快试试!”   阿金对她发出灵魂式的拷问:“你哪来的钱?”   “我今天领了工资呀!”商津才记起来似的,“对了,忘记告诉你,以后我不去酒馆驻唱了,夜市里卖唱不管赚多少都进我自己的口袋!”   阿金还没反应,便见商津噔噔噔迅速跑上楼,腿上新画的纹身图案都仿佛要跟着她一同飞起来。她直奔浦开济房门口,叩叩叩使劲敲:“我也给你买了裤子啊!你要不要试试裆够不够大?别在里面不出声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窗户的灯还亮着呀!”   喊完没动静,商津特地扒地上看门缝,恰好见证了里头灯光的熄灭:“哎哎哎!你现在是要装睡吗?”   “……”阿金无奈扶额。打不死的蟑螂小强,指的就是她这种坚韧不拔的家伙吧?   隔天上午阿金才有机会细问商津她夜市买唱一事,比如她哪来的话筒和音箱设备。   “我昨晚蹭了别人的地盘。”   “人家也愿意?”   “我太招人喜欢了啊,人家怎么好意思拒绝我?”商津用双手在自己的下巴下方开出朵花,桃花眼流眄生波,随后收了玩笑,“就是人家看我唱得还不错,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所以愿意和我合作几天。”   回答阿金的时候,商津的动作没停,不断在柜台间穿行,一件件地掠货,见她搬了两盏台灯,阿金忍不住出手阻拦:“你屋里不是有了,还拿?空间就那么大,再放就挤了吧?”   商津放下所有的物品:“金哥,我是这么打算的,你既然不愿意招揽游客到店里拍照参观,那我们就把东西带出去买好不好?我很怀疑你们到底哪来的生活开支?感觉你们都不在意店里的生意。我的房租你们也没收几个钱。”   阿金原本欲出口的断然拒绝,在她最后的探究之下卡住。   商津微微眯眼,凑近他低声:“家底很厚吗?不怕坐吃山空的那种厚?”   未及阿金回应,商津已重新投入二手旧货的挑选中,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所谓他们的答案。   因着她这股劲儿,阿金将拒绝之语彻底收回,并打算帮一帮她,毕竟她卖东西,也是为他和浦开济考虑。   而即便忙碌,商津也没有忘记招惹浦开济。最先是阿金进厨房时,发现Aom单独准备给浦开济的那份午餐的碗上,贴了张红色的爱心便签。他好奇瞅了一眼,喷笑。   “你一定知道王水的腐蚀性有多强吧?可是再强它也腐蚀不了济哥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注】——超爱你的小津津”   还没笑囫囵,一转头见浦开济进来,阿金立刻闪到边上假装找东西,悄悄紧盯浦开济的反应。浦开济根本看也没看爱心便签上的内容,直接撕掉,扔入垃圾桶,如常将午餐端走。   阿金跟在浦开济身后走出厨房,只见商津笑容可掬站在饭桌旁,两只掌心向上举在嘴唇前,朝浦开济弹出颗爱心。   以为浦开济少不得要换地方吃饭以达到眼不见为净的目的,结果没有,他照样落座饭桌,对商津的存在熟视无睹,并撕掉了饭桌上的又一张爱心便签。   阿金走上前捡起来看,赶忙捂住嘴,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到满地找头——“铁对冷浓硫酸说:我都这样活泼了,难道你就不能再擦出点火花?为什么呀?【注】——还是超爱你的小津津”   阿金背着浦开济冲商津招手,将她叫到面前偷偷问:“你这都是什么?哪里学来的?”   “昨天晚上纹身时候的灵感。就是为了搜索这些化学土味情话,我的手机才折腾没电的。”离开酒馆后她随便乱走,不小心到了夜市,很多提供给游客的短期纹身服务,她一时兴起去试试。可店里的图案她都不喜欢,便用了项链挂坠的造型。   随后联想起浦开济曾经因为这个挂坠用视线宠幸了她的胸口,商津愈发猜测浦开济的工作和化学有关,索性来个爱的纹身。进而受到启发,可以在浦开济的专业领域里继续调戏他。   “金哥,你懂不懂这些?”商津问询阿金的意见,将兜里其他还没有用到的爱心便签拿出来,“这些文字的表达还好,有些化学方程式我真不太明白,金哥你能指教指教吗?”   阿金一张张过目便签里的内容,越看越想笑,他确实没了解过原来还有专门的化学土味情话。听言他指着其中一张只写了“Mg+ZnCl2=MgCl2+Zn”的内容,露一手指教道:“这个是锌被镁给夺走了——”   出口后他才猛地意识到,他这不就承认他懂?不就坐实她一直以来的猜测?   商津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是故意试探,恍然说:“我记起来了,我电视上看到过有男孩子用这个对女孩子表白,‘你的美(镁)偷走了我的心(锌)’,原来就是这个方程式。”   阿金顺势补救:“嗯。这么基础的化学反应,初高中的知识点吧?你年纪轻轻比金哥我还早还给老师?”   商津辩驳:“我文科生,理科很差。”   阿金瞥了眼她脖颈间那一痕,探问:“我看你项链的挂坠,以为你懂不少,所以专门买的。”   “对女人来讲,它是什么造型不重要,好看不好看才最关键。”商津笑吟吟,没和他多聊,进去往冰箱上也贴了她的土味情话爱心便签。   她前脚走开,浦开济正巧后脚来开冰箱拿水喝,突然把她叫住,异常简洁一个字:“你,”   “欸我在!你是不是终于被我感动到了?!”回个头太猛,商津险些把自己的脚踝扭到,身形一个踉跄,不偏不倚,堪堪往浦开济怀里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化学土味情话来自网络   叮咚,今天的更新送上,看完记得按爪鸭,挑看起来长的评论送红包。再检查检查有没有营养液呀!大概两、三天后入V,么么哒!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崽 26瓶、Vision_Y 6瓶、美丽心情 6瓶、春色满园 6瓶、一念花开 6瓶、34163995 6瓶、我叫暖小团 6瓶、LiLig 6瓶、21787737 6瓶、艾嘉 6瓶、Ethel 5瓶、panm 5瓶、有容 4瓶、夏望繁星 3瓶、月初五 3瓶、梵 1瓶、缘月873296 1瓶、34456624 1瓶、歪歪 1瓶   —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尉妍卿mama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琴扔了1个地雷   DollyShell扔了1个地雷   DollyShell扔了1个手榴弹 第11章 chapter 11   这样美好的意外,不要更惊喜。商津一瞬闪过念头,乳燕投林般,欣然等待和浦开济的亲密接触。可浦开济的反应忒快,掌心一出拍在她脑门抵住她的前倾,并用力一推,商津顿时往后仰,被后面的阿金扶个正着。   “写错了。”丢下三个字,浦开济走开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商津听言,喜上眉梢:“原来你有偷偷在看我写了什么呀!”   阿金:“……”他也以为……   商津眼珠子往上方窜,将脑门的爱心便签揭下来,又是一番欣喜若狂:“我额头的手感怎样?你要不要再摸摸?”   阿金:“……”咳咳咳,她真能夸大事实。   目送浦开济上楼后,商津转身问阿金:“哪里写错了?”   阿金的视线也刚从浦开济身上收回。他不知道浦开济是因为无法忍受商津写错方程式所以捺不住出声,还是认为无所谓遮掩商津对他们工作领域的揣测。但无论哪种,既然浦开济开了这一个口,阿金的心理负担减轻,也就不刻意回避,替商津指出,她漏了个代表沉淀的下箭头。   商津的思维已跳到下一件事情上,责怪道:“金哥你怎么不懂得成人之美?”   简直白眼狼,阿金近乎心肌梗塞。他单纯条件反射的动作,看到商津要摔倒才伸手,恰好和浦开济□□无缝地默契配合了一番而已。   小城里除了常年固定的夜市街之外,逢周末也有流动夜市,规模比固定的夜市街要大,加之近期临近水灯节,游客量进入旺季,愈发热闹。   商津今晚正赶上周六流动夜市,不觉有些兴奋,由阿金陪着,早早去布置摊位。   虽说街两边公用地盘,谁先抢占归谁,但大多数的商贩都是老熟人,多年来已无形之中有所分配,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侵犯。   阿金在找八爪帮忙订摊位时,后知后察,自己可能又遭商津利用,她提出将店里的二手旧货带到夜市里售卖,怕是希望能借此替她找个方便卖唱的地点。眼下见她和昨晚刚认识的合作对象热火朝天地商量等下的节目表演,而对方不断地夸赞今晚的地点比他们在夜市街上的要好,阿金心里多几分确认。   商津刚认识的这合作对象,是一对夫妻。昨晚她从纹身店出来,一下子被腾空飞舞的火光吸引,凑上人群围观他们的fire show。街头卖艺性质,在铁棍和布条上刷了油,点燃,然后如杂耍一般挥舞,最精彩之处莫过于将燃着火的剑吞进喉咙里,商津不仅大方地贡献掉当时手里最后的一百泰铢,还拿了他们搁场边的话筒帮他们吆喝、喝彩。   中场休息期间,商津与夫妻俩相聊甚欢一拍即合,阿金看到的那段短视频,便是商津穿插在fire show间的转场表演。   商津今晚又一次成为他们夫妻俩最捧场的拥趸,看到两人飞速旋转火球使得火焰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光圈,商津几欲将手掌心拍红,拉着阿金的衣袖问阿金好看不好看。   阿金其实知道这对卖艺的夫妻,平时一般在老城墙附近活动,很少来人多的周末夜市,因为周末夜市的人流量虽然更大,但往往拥挤得可怕,也没有大块的场地可供他们表演,所以算起来,商津和他们合作,是他们占比较大的利益,毕竟商津只是借用他们的话筒和音箱,音箱还不是专业型的。   而别说阿金并非第一次看这种fire show,即便是,在他看来也不存在任何精彩之处。   “这个一般般吧。”他低声和商津实话实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游客的眼球。等回家,我也可以耍给你看,让你过足瘾。”   “金哥你有材料?”商津多少知道他们这类表演的技巧在工具上。   阿金摆弄着自己摊位上的小玩意儿,笑得颇为自信:“不过是些化学原理。”当然,他也指出,“原理虽然简单,不过像他们这样要一直表演吞火、喷火,还是得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保证操作不失误,也保证他们自己不受伤,挺危险的。”   商津一心记挂这事,第二天就让阿金给她演示。   毕竟大话撂出去了,肯定得说到做到,于是阿金搞了几个雕虫小技打发她,比如酒精沾湿手帕后点燃手帕,火烧完了手帕依旧安然无恙,比如烧出条彩虹火焰。   商津是个捧场王,一再夸张地尖叫喝彩,阿金的虚荣心小小地得到满足,不过在看到浦开济时,他自发冷静下来:“浦哥。”   他怀疑是商津声音太大了,所以把浦开济给吵出来。   见浦开济的目光扫来桌上的酒精灯等物件,阿金的虚荣心顿散,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商妹子想看‘魔术’,我在给她‘变’几个简单的,这刚结束焰火反应。”   商津奔到浦开济跟前:“你比金哥还厉害吧?要不你和金哥都去夜市上表演?会很受欢迎的吧?而且你还长这么帅!脱掉上衣秀个身材喷个火,肯定很多女孩子哇哇叫!”   “……”阿金想缝了商津的嘴。   浦开济倒没有理会商津,而是望向阿金,清清淡淡说:“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吸引别人关注的道具。”   阿金当即正色:“对不起浦哥,我马上收拾,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商津替阿金鸣不平:“金哥是在给我补化学知识,又没做错,你干嘛教训他?他干嘛非要向你道歉?你在酒馆里教戴老板调制分子鸡尾酒,不也是在耍帅?还是你骨子里瞧不起‘卖艺’的人?”   虽然浦开济看起来并没有把商津放在眼里,阿金还是心惊胆战地拉了商津一把:“没有非要道歉,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当,浦哥在给我提醒,不是教训我。分子鸡尾酒的性质也和我做的事情不一样。”   事实证明他根本对商津的脑回路还不够了解,紧接着便见商津的目光转为热烈:“我最喜欢你这样对自己专业范畴保持庄重和敬畏态度的人!”   说着商津掏出口袋里新的爱心便签:“你快再像昨天那样帮我指证方程式的错误!”   当然,她往浦开济手臂伸出的咸猪爪因为浦开济的走开抓了个空。   “喂喂喂你先别走啊!”商津一直追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被浦开济关起的门截断去路,即便如此仍没能阻止她的手往门上贴一张红色爱心,并将上面的内容声情并茂地念出来,“就算你像金一样沉默,我也会变成王水,慢慢把你融入我的怀里【注】。”   阿金扶额。她这两天满脑子被土味情话填充得快走火入魔了。接连两天她追着浦开济要送出她买的裤子,人家一般谈腰围合适不合适,她偏将裆围大小贯彻到底。早上他发现她堵在卫生间门口等浦开济出来,没忍住劝告她女孩子不要色眯眯,她倒好,生怕浦开济听不见似的大声回答:“我这是蛋白质遇上浓硝酸,所以要怪济哥哥让我变色。”   傍晚,浦开济和他们两人一起出门,因为浦开济今晚又要去Memory坐一坐,阿金和商津继续赶今晚的周日夜市,而昨晚的经验告诉他们一辆车不够驮东西,所以阿金说服了浦开济顺道帮他们分担点。   阿金偷偷调侃商津,要不要放弃今晚的夜市,追着浦开济去Memory,商津坐在阿金身后,没接茬,注意力全在浦开济的车后座,觊觎不已:“唉,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搂着济哥哥的腰靠着他的背跟着他在古城里兜风啊。”   突然间,有歌声从不知道哪儿的大喇叭传遍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因为这阵歌声自发地原地立定不动,无论路上正开着的车,还是路边正走着的人,就像画面被摁下了暂停键。   入乡随俗,阿金也立刻刹住。   商津听闻过这里每逢周日18时夜市奏响国歌的仪式,却是头回亲身经历,揣着新奇眼珠子东溜西窜四处观察,一整条街熙攘的人头严肃静止,着实有趣。   最后她聚焦在一旁浦开济的侧脸。   高鼻,薄唇,线条明晰。   因为猝不及防停车的缘故,此时两人虽然分属两辆Vespa上,但他的车头位置稍落阿金这边一小截,所以恰好和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相距……略近。   商津回顾一番,自己趁他不备抓过他手臂,从他背后突袭抱过他两秒,也差点扑进过他怀里,可如当下这般他静静站定让她肆意打量,前所未有。   她故意倾身往他耳朵凑,将自己的呼吸喷进他耳廓里。   浦开济第一时间侧头。   两人蓦地四目相对。   商津本期盼着能和他大庭广众之下暧昧地鼻息交缠,可惜浦开济反应一如既往迅速,有意偏离她,扫来的眼风淡冷而锋利,或许还带几分警告意味……?   不过到底浦开济无法连人带车挪开,毕竟客观条件不允许,除了现在他必须尊重当地民俗不能随便乱动之外,周围还停着其他车,怕是浦开济即便有心也没有空位能挪。   商津笑眯眯,如同狡黠的狐狸盯上一块美味可口的肉,禁不住眼底流光,坏水源源不断冒出心头。   听着这当地国歌貌似已临近尾声即将结束,商津舍不得错过如此绝佳机会,未再犹豫,进一步往浦开济那边靠,扣住他的一侧肩膀,勇猛地亲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注】:资料来自网络   叮咚,今晚的更新送上。晚安,明天继续。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妤 6瓶、金华内衣 6瓶、Maudie 6瓶、闲逛逛的鱼 3瓶、梵 1瓶、缘月873296 1瓶、34456624 1瓶   —   Ethel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味精扔了1个地雷   听蝉扔了1个手榴弹   哈法小朋友扔了1个地雷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第12章 chapter 12   阿金从后视镜不期然瞥见商津色胆包天当众对浦开济耍流氓,惊得一瞬没稳住车子。   商津还没在浦开济脸上亲热乎,更没赶得及欣赏浦开济的反应,便受阿金的牵连连人带车一并往地上摔,若非她一只手还抓在阿金身上,这会儿必然四脚朝天。   当地国歌在这一刻停止,车流人流全部恢复如常继续前行。   商津急急爬起来,刚遭她突袭非礼的浦开济却已连个影儿都没见。   “人去哪儿了啊?”她视线四处逡巡,不怀好意含笑调侃,“是直接到Memory,还是害羞得跑回家去了?”   阿金的下巴仍处于目瞪口呆的半脱臼状态,咽了咽口水,对商津竖起大拇指,险些结巴:”妹、妹子,你牛逼!哥我服你!大大地服!心服口服!“   商津帮阿金一块扶起倾倒的Vespa,彰显小得意:“我就当金哥你在夸我。”   “夸,就是夸。”也太能了吧她?在这种情况?阿金对她的认识每天都在拓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明明不是两个当事者中的任何一方,眼下反成了最不知所措的人,犹豫在继续陪商津前往夜市和去找浦开济的选择之间。   约莫察觉他的纠结,商津间接替他做出选择:“金哥你要不今晚不用陪我了,反正现在东西也不齐全,摊位上没多少可以展卖,你休息去吧。”   她竟还惦记夜市而非第一时间想寻浦开济?似乎并没有太把她方才亲吻浦开济的事情放在心上?阿金忽然为浦开济感到些许不舒服。换言之就是迄今为止,她可能仍停留于玩玩的阶段?   未再多考虑,阿金接受商津的提议,但把Vespa留给她:“你也不要太晚了,人流量差不多开始减少其实就可以回来了,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留意手机电量,有事给我打电话。”   商津不和他客气:“好,谢谢金哥。”   阿金赶紧去搭了双条车,同时尝试给浦开济打电话。   浦开济估计还在开车中,所以没有接。   阿金推断他折返二手旧货店的可能性比较大,结果家里没人。   而浦开济回电了:“……我在Memory,落我车上的东西你如果要,自己来拿。”   隔着听筒,阿金暂且忍下满腹好奇。赶去Memory后,他在吧台的老位置上看到浦开济和戴老板正在说话,毋庸置疑,又是戴老板向他请教问题。   阿金问酒保要了杯酒,坐到浦开济身旁,悄悄观察浦开济。浦开济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作为见证魔幻的旁观者,倒魔怔了一般,脑子里无法控制地一次次回闪商津亲吻浦开济的那一幕,并在浦开济的脸颊上聚焦被商津的嘴唇触碰过的位置。   半晌,浦开济结束和戴老板的交谈,转过来:“东西在外面的车上。”   阿金方才抵达酒馆门口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浦开济开的小白,闻言摇头:“不用拿了浦哥,等下带回去就可以,我今晚不陪商妹子街头卖艺。”   浦开济平淡无奇点点头,更没对他提及商津给出任何额外反应。   阿金硬生生将“你有没有怎么样”的关心之语咽回肚子里,毕竟浦开济毫无异常,他特意问,反而尴尬。头一回遇到浦开济被女人强吻的情况,他其实也没能确认浦开济这没事般的反应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偏向浦开济真没事。   继佩服商津的厚脸皮和百折不挠后,他更佩服浦开济,在商津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攻势下毫不动摇,也从一开始偶尔透露的不适慢慢习惯成如今这般百毒不侵,连被她亲都能忍。   他一直摇摇摆摆的同情心,不久前才倾斜到浦开济这边,片刻功夫又倾斜商津那边,同情她的折腾到头来仍然白费功夫。   约莫九点钟,阿金随浦开济离开酒馆回二手旧货店。   各自进屋前,浦开济才终于淡淡冷冷撂了句话:“等她回来,让她立刻离开。”   阿金一愣。原来不是不介意。他下意识要为商津辩解:“浦哥,商妹子她——”   “我不想再重复一次。”浦开济没让他讲完,语气较之平时重不少。   阿金被扼住。   浦开济卧室的门如同他刹那无情冷漠的神情一般紧紧关闭。   阿金心里替商津默哀。浦开济这回要她滚蛋的心,看来坚如磐石。   商津在一个多小时后兴冲冲进门,送上她特意买的果汁:“金哥你又为了等我还没休息?那要不要现在就喝?蝶豆花和木鳖果,你喜欢哪种口味?”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惦念楼上的人:“刚刚看他房间窗户是黑的,真睡假睡啊?我新给他买了礼物,补偿他傍晚被我揩油。”   最后两个字她措辞得故意,笑得似朵花,   阿金打足的腹稿,临到头依旧难以出口,叹气:“妹子啊——”   “是他又残忍地赶我走吗?”   阿金被她又快又准的猜测堵了话。   商津将多余的果汁放进冰箱里,浑不在意笑,挟裹几分娇俏:“哎呀,济哥哥每次只会拿赶人来威胁我,最后不还是在金哥你的劝说下舍不得?这回金哥你一定会继续帮我求情对不对?要不我们明天再说?你看现在时间这么晚了,就算赶我走,我也没地方去。总不会要我一个女人三更半夜睡大街吧?”   阿金捂了捂后颈,迟疑:“妹子啊——”   “那就睡大街。”语声淡冷如珠玉相撞,由二楼传出。   商津忙探头又仰脸。   浦开济站在扶拦前,居高临下落目光,竟叫人瞧出两分神佛睥睨蝼蚁众生的云泥之别感。   有意思。商津肆意打量他,天生微翘的嘴角弧度进一步张扬,语音则兜满与神情不同步的委屈:“不就亲了你一口,而且只是脸颊,又不是嘴,你怎么这么小气?那好,公平起见,一报还一报,我让你亲回去不就好了?”   越作越死啊她。阿金默默退出战场。既然浦开济御驾亲征,大概没有他这个马前卒什么事。   念头才冒出,便听浦开济唤他的名字,说:“她如果不走,你去帮她收拾行李,抬出去。”   阿金推托:“浦哥,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方便动女人的行李。”   浦开济眉眼不惊,语气也仍维持平淡,丢出的话却如惊雷:“那你和她一起走。”   “浦哥!”阿金愕然。   浦开济一如既往进屋、关门二连熟练动作。   “欸欸欸欸!你等等!我们再谈一谈!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连金哥都责怪!”商津噔噔噔跑上楼,敲他的门,“浦开济!你出来啊!浦开济!你听见没有?”   “商妹子,”阿金跟上来,阻拦她,“走,收拾东西去吧。”   见他表情认真,商津也不再闹了:“好。”   她的行李主要是她的衣服和化妆品,装箱的速度很快,主要商津现在没想故意拖延,因为以目前的情况,即便她再摔断腿,也不可能博得可怜。   阿金没有赶她出门就不管她,带她在附近找了家小旅店:“今晚你先住,明天我们再商量你接下来的去处。放心吧,金哥会帮你一起处理好。”   “还有,”他掏出一本护照和一个信封,“这是你押在我这里的证件,和你在我那里租房时付的押金,我退给你。”   商津接走护照,推回信封:“金哥,我住了大半个月,押金抵房租,当初说好了。这段时间我一直白吃白喝,买的很多东西也赊你的账,应该是我需要还你钱。”   阿金再将信封塞进她手心:“你就继续欠着我,以后方便了再还,现在这点留着先傍身。”   商津看他一眼,未再推托:“谢谢你金哥。”   出门遇贵人。她的好运气大概攒在一次爆发在阿金这里。   阿金松口气:“行,那你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好的金哥。”   阿金顿一顿,追加道:“妹子啊,你千万不要觉得浦哥没人情味,他——”   “我有多喜欢他,金哥你不全看得清清楚楚?他非要赶我出去,只会让我更喜欢他。”商津眼波盈仄,闪光一般亮晶晶,“你回去记得向他转达我的原话哈!”   原本略显沉重的气氛一下被她驱散,阿金哭笑不得。   待人离开,商津关上房门,后脊背抵着门,两个肩膀耷拉,微微昂首,天花板上的灯光将她收敛所有表情后的厌世脸照得愈发颓丧。   静默站立片刻,她走到床边,腿脚也不弯,直接将自己整个人直挺挺面朝下地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   翌日清晨,阿金正在和Aom解释商津为什么不在时,浦开济起床下楼来。   “浦哥,早。”   “早。”浦开济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问候中的无精打采,径直进卫生间洗漱。   日子突然回到半个多月前如湖水般的平静,两人各自沉默地吃早饭,阿金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浑身不痛快。   在他反复数次朝浦开济投注目光后,浦开济主动问:“想说什么?”   临到嘴边,阿金打消向他汇报如今商津住处的念头,换话询:“东边的屋子,还要不要继续挂出去租?”   “不要了。”   “好。不租那我也省事,就先不收拾了。”阿金心底留着些念想,兴许商津有机会再住回来……?   “随便你。”浦开济无所谓的样子。   厨房里是Aom洗菜的水声,间接充当了隔绝声音的屏障。   “我们这一遭还是白忙活了。”阿金低声。当初之所以将东边的空房间出租,可不是真为了那一丢丢房租。   浦开济眼皮撩起一下,转开话:“你等下再去采购点东西。”   谈及正事,阿金正色,利索应好。   当然,他没忘记自己和商津还有约,饭后给商津发了消息。   —   旅店的床比二手旧货店的出租屋舒服得不止一丁半点,商津睡得又香又甜,根本舍不得起来,但因为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夜里调好的闹钟在十点钟准时将她叫醒。   手机里躺着来自阿金的消息,说他临时有事要晚些时候才能来找她。   商津回了“好”,然后点开浦开济的号码,编辑一段肉麻兮兮的文字:“因为不在一个屋檐下,没办法当面和你道‘早安’,所以今天用文字补给你,并附赠我的早安吻,还没刷过牙、保留最原始清新味道的那种呀。”   猜测他收到极大可能直接拉黑她,商津的心情颇为愉悦,干劲十足去洗漱,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去二手旧货店——真是越来越具挑战性,她如今杠定了浦开济,不成功睡到他一亲芳泽,她不会罢休。   大概因为阿金不在,所以今天店里没开门做生意。商津绕去侧门,用阿金还没从她这里收回的钥匙径自开门进去。   一楼最里面那个房间如常挂有“禁止喧哗”四个字,明显浦开济又在里面——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他人进去,就会顺手挂上,以区别总是关闭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人。   自化学土味情话之后,浦开济和阿金都没再否认她对他们工作领域的猜测,所以如今商津基本能判断,浦开济这神神秘秘不让人窥伺的地盘,十有八|九是类似私人实验室的存在。   虽然明知里头什么动静都穿不出来,商津还是将耳朵贴到门上凝听片刻。旋即她到处转一圈,确认阿金这会儿的确不在,她发消息提醒阿金等下不要白跑一趟去旅店找她。   冰箱里有份封存的多出来的早餐,商津料想一定是Aom不知道她半夜被扫地出门所以仍然按照平时的数量准备。既然本就是给她的,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商津决定将它吃掉,搭配她昨晚买回来但浦开济并未领情的果汁。   期间商津相当期待浦开济如果突然从实验室出来冷不防看到她这么个惊喜会作何反应,可惜直至她吃完,四下里也静悄悄。   夜里走得匆忙,二楼阳台还有几件她忘记的衣服,商津走上去收走。阿金给浦开济新买的洗衣机里有洗好的浦开济的衣服,商津欣然当一回田螺姑娘,顺便帮忙晾晒。   待她离开阳台要下楼梯的时候,意外发现,素来严实的浦开济的卧室房门今天不仅没有锁,还留有一条缝。   一目了然,“素来严实”主要针对她住进来之后,如今她已离开,浦开济自然放松警惕无需再防贼一般防她,所以回归只有他和阿金两个人生活的初始状态。商津眼尾微微勾起,无声弯唇,久久停留在浦开济这卧室门口。   她脑子里天人交战,考虑究竟要不要未经同意擅入他的私人空间。惹浦开济生气倒是其次——她什么时候怕过招浦开济不喜?——她只是过不太去自己心里那条其实并不怎么高但终究还是存在的道德线……   而老天爷似乎非常照顾她,愿意在她攻略浦开济的道路上助一把力,从她方才忘记关上门的阳台上送进来一阵风,恰恰将浦开济卧室房门的缝吹开一些。   一下子,根本不用商津亲自动手,只需往门内稍稍探个脑袋,屋里的布局便大半展现她跟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面墙的元素周期表,不同的色块框里是代表各个化学元素的字母和其相对应的小字中文,视线多停留几秒都觉得头晕眼花,回忆起曾经尚未愉快地投入文科怀抱前遭受数理化围攻的痛苦。   商津挪开眼,紧接着注意到的是元素周期表上方的空调。虽然早些时候她就从外机和每回经过房门口时门缝散出来的些许凉意知道浦开济屋里装有唯一的空调,但当下她亲眼所见,依旧控制不住一股羡慕嫉妒恨油然生出——行吧,清醒一点,自己只是租金廉价的房客,电风扇管吹够,而他是房东中房东,怎么舒服都不为过。   眼珠子继续东溜西窜,商津一一掠过写满方程式的大白板、高大的书架、整洁的书桌、平整的床——家居倒并非全新成套的,明显也由二手旧货仓库里的东西拼拼凑凑,除了大白板——她的目光便再折返大白板,欣赏他的字。   未及对其做出评价,她又被大白板旁边衣柜镶嵌的一面镜子吸引。   准确来讲是镜子里照出的她此时视线盲区所放的东西。   突如其来一只手揪住她的后颈衣领将她整个人拎开,商津跌撞向扶拦。   半敞开的房门嘭地被用力关上。   商津站定,从容迎对浦开济。   浦开济仍旧和平常给她的感觉一样,仿若戴了一张假人皮,很难让人在他脸上找出大弧度的表情。不过当下根本不用通过他的表情也能判断他生气了。   商津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在他是否生气。   她着迷般沉陷进他极黑的瞳仁里。   那明锐锋利的深处,清清楚楚镌刻着“厌恶”两个大字。 第13章   多浓烈的情绪。   比起他淡淡冷冷以对强太多。   相当荣幸自己能被他从“不喜欢”晋升为“厌恶”, 成功在他心里占据更大面积和分量的位置。   她真是爱死他现在这个样子了。   早知道她不仅看, 还应该走进他房间乱翻。   商津笑容摇曳,吟吟问:“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出去。”浦开济清淡丢出话。   商津主动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解释说:“我和金哥约好了, 我在这里等金哥。”   “出去。”浦开济重复,口吻和刚刚毫无差别,倒没因为她的靠近而后退。   商津抬起咸猪手要往他胸口放。   手腕猛地被浦开济扣住往后折。   商津痛得嘶嘶吸气, 怀里抱着的衣服全掉地上。但她仍竭力维持笑意,戏谑:“你不让我碰你, 是为了主动碰我?那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我保证站着不动任由你摸。不止可以摸我的手, 哪里都可以。”   浦开济松开她,第三次说:“出去。”   商津揉着手腕,懒懒鼻音:“我就要在这里等金哥, 你不乐意的话, 可以亲自动手,把我抱出去,或者扛我出去,两种姿势都可以,我都喜欢。”   说着她故意朝他舒展两只手臂, 再次企图投入他的怀抱。   无赖招数果然叫他没辙,浦开济回应的方式是千古不变的“眼不见为净”,商津又被他关门带动的空气扇了一脸风。   不过这阻止不了商津死皮白赖地用声音给自己找存在感。   “不就是你的‘闺房’嘛,让我参观一下你又不会死。反正我刚刚该看的都看到了, 你也不用关门了,放我进去和你一起吹空调吧。”   “……”   商津席地而坐,背靠他的房门,低头用手机搜索网络上的些许讯息,嘴皮子没停:“我的手很疼啊,你是不是该出来帮我呼呼?”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场。   “……”   商津盯着手机屏幕,快速浏览“最年轻”“科学”“天才”等频繁出现的词句,停留在“爆炸”“死亡”等零星字眼上,微微皱眉,话音依旧带笑:“你要不要考虑再让我住回来啊?我一个女人住在外面很不安全的,昨晚晚上我害怕得都不敢睡觉。我住回来可以每天在你面前晃荡让你养养眼,还能给你讲情话,调剂你无聊又单调的生活。”   “……”   商津的视线仍不离手机,端着下巴面露些许沉思,笑意则是表情不匹配的愈发浓:“济哥哥,你要是真的讨厌我,建议你改变现在对待我的态度,否则只会激起我对你更加浓郁的兴趣。”   “……”   商津想,她如果是浦开济,这个时候多半戴起耳机听音乐,或许戴上耳塞,屏蔽她的声音。但无聊也是无聊,没其他事情可做,她继续自说自话。   “你的皮肤比看上去要好,我昨天亲上去的口感很不错。什么时候让我试试你的嘴唇?其实现在大家思想都这么开放,你别太古板嘛,把我扫地出门其实违反了你们的出租合同,你该赔付违约金。”   “你来这里几年了?对附近的旅游景点熟悉吗?改天我们一起出去约会吧?我很会谈恋爱的。你确定不试一试?”   “……”   房间里,浦开济浏览完书页。   门外源源不断的噪音已消失近十分钟。   他别了书签,放下书,打开门准备出去。   一团人影猛地倒进来,后脑勺在地面磕出不小的声响。   商津瞬间疼醒,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浦开济。她索性不起来了,就这么仰面躺在地上冲他笑:“你怎么又比进门前更帅了呢?”   浦开济俯视她:“让开。”   既拦了路,又亘得他门关不上。商津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优势,自然不会遂他的愿,撒娇:“摔得很疼呀,济哥哥你不抱我起来吗?”   浦开济安安静静没说话。   商津持续展颜,为他的没反应找理由,为她自己加戏:“你一定是从现在这个角度挖掘出我的另外一种美,所以想多欣赏一会儿。”   可能为了驳回她的自作多情,浦开济忽然折返房间,貌似不打算再管她了。   商津立刻翻个面,改为趴在地上,撑起自己上半身,趁机赶紧继续扫视他卧室里的东西,奈何她当下的位置没法再像先前能看到衣柜镜子照出的东西。她考虑要不要爬起来站回去的时候,浦开济注意到她乱窜的眼珠子,重新走出来。   不待商津反应,浦开济抓住她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将她往上拎。她整个人顿时脸朝外身体侧翻,剩余一条腿拖在地上也没用,力气敌不过他,硬生生被往外抬。   商津哪能轻易服输?趁他这会儿弯着腰矮了一小截身高,即刻伸出另外那条手臂勾住浦开济的脖子,借力往上翻回身。   两人霎时面对面,距离极近,演变成为搂在了一块,浦开济等于偷鸡不成蚀把米,商津消灭最后的那点距离,紧紧挨上他的胸膛,张扬放笑:“你终于愿意抱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嘛。我收回之前怪罪你不懂得怜香惜玉。”   要真不怜香惜玉,他完全可以从她身上直接跨过去或者让她被门板夹。   浦开济松开她的手和腿,转而来捋她勾他脖子的手。   商津的手腕又被他折得疼,赶在不得不放开他之前,将嘴往他脸上凑。   浦开济的手掌及时按上她的脸往外推。   商津伸出舌尖,轻轻舔他的掌心,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而下一瞬商津到底被推开,没站稳,一屁股摔地上。她就势盘腿一坐,桃花眼弯弯如月牙:“你刚刚是触电了吗?”   浦开济没有理她,关上房门转身下楼。   “你等等我!”商津这会儿才后知后察哪儿哪儿都疼,试了三次才站起来,追到卫生间门口。   阿金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一进门差点要喊姑奶奶:“你又对浦哥做了什么?”   天知道他半路收到浦开济的消息要他尽快回来收拾商津,他多忐忑。   商津未答,思考起一个问题:“金哥,如果我在这里被以‘性骚扰’的罪名逮捕进警察局,会扣留几天?”   “你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阿金将商津往外推。她不走也得走。   今天确实闹得差不多了,商津也折腾得有点呛,就没让阿金难办,但她否决了阿金为她找的新住处:“我只想住在歪脖子树附近。”   “为什么?”   “离你和济哥哥近啊。”   “还是别了。”虽然阿金没把浦开济昨晚说要他和商津一起走当真,但他也认为短期内商津还是别再出现比较好,至少给点时间淡化浦开济对商津那个吻的芥蒂。   商津默了默,说:“金哥,你已经帮我够多,我的新住处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解决。”   阿金听出她的言外意:“你铁了心只想住歪脖子树附近?”   商津笑眯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碰上金哥你这么好的人,我舍不得离开你们。住得近我心里也踏实。”   阿金没揭穿她的谎言,无奈:“你也别自己解决了,我还是帮你打听打听吧。”   “那就麻烦金哥了!”商津鞠躬,口风变得迅速,俨然自爆她一分钟前要他不要操心全是假话。   阿金回到二手旧货店时,浦开济正在清点他采购回来的东西。   “有两样没有现货,得等几天。”方才有商津打岔,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浦开济。   “我知道了。”浦开济点点头,旋即交待,“小白鼠可以准备一些了。”   实验室需要用到活物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浦开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能……阿金不禁微微一怔:“浦哥,你……”   “我没事。”   既然他这么说,阿金便也不再多嘴。   浦开济倒在最后提醒他清理一下二楼的走道。   阿金上去后看到散落在地的商津的衣物,无语望天。   捡完最后一件,一条项链进入他的视野。   在商津脖子上见过的那条,不知怎么搞的,竟也掉在这里。   阿金拾进手心,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近距离观察之下,多巴胺键线式的工艺更见精细。而他之前所好奇的中间“键”的部分没做成中空的设计,现在发现原来是个放照片的地方,非常小巧。   他没忍住,打开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重要照片需要她随身携带。熟悉的面孔猝不及防入目,意外得阿金飞快奔下楼:“浦哥!”   —   商津在阿金离开后,因为身上疼,找了家店做马杀鸡想放松放松,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项链不见了,赶紧穿回衣服返回旅店。   找了一遍没发现,她想到可能是纠缠浦开济过程中不小心弄丢的,立刻要往二手旧货店赶,没想,一打开门,竟见浦开济站在门口。   见她正好出来,浦开济抬高右手,然后握紧的拳头一松。   项链从他的掌心掉出来,键线式的挂坠在半空中晃动。   商津在一瞬的愣怔后,摆出最摇曳的笑容:“原来被你捡了呀。其实可以让金哥通知我过去取。你这样特意跑一趟为我送来,我如果不马上以身相许,都回报不了你。”   她伸出去接项链的手却抓了个空。   是浦开济收了起来。   他紧接着打开挂坠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商津又是一愣。   “妹子!”阿金落后浦开济一步,在这时才匆匆赶到,喘着气,和浦开济一样的问题,“快告诉金哥,照片里的是你什么人?”   商津的眼尾微微勾起:“你们认识?”   浦开济只重复:“你们什么关系?”   商津不让步:“你们又和照片里的人什么关系?”   “妹子,你先告诉我们。”阿金拜托。   “先把项链还给我。”商津伸手。   “好。”阿金从浦开济手里拿过后,递给商津,“现在可以说了吗?”   商津检查一遍,确认完好无损,收起项链,心中也已在短暂的缓冲了快速有了计较,抬头,反问:“为什么不是你们先交待?”   毋庸置疑,双方陷入僵局,而且很明显,他们目前处于劣势。阿金觑浦开济。   浦开济在四五秒后开口:“我朋友。”   商津不满意这个回答,过于简略和笼统,追问:“你在Memory要等的人?”   浦开济没答,说:“一个对一个。”   “是啊商妹子,我们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得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才公平。”阿金帮腔。   商津脑袋一歪:“金哥,我不一直喜欢占便宜、耍赖皮?”   阿金无言以对,铩羽而归。   浦开济看出她有意借此机会拿乔,声音清冷似玉:“你要怎样才愿意说?”   商津轻挑一下嘴角:“恭迎我回去你们那里住,我爱住多久住多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再不顾我的意愿赶我离开。”   早在浦开济问话,阿金便猜测商津会提这个要求,果不其然得到验证。他扶额,仍然觑浦开济,毕竟不待见商津的人是他,决定权也在他。   浦开济明显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答应得平静:“可以。”   商津笑开花,立刻回屋收拾行李。   阿金探头瞟了眼商津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靠墙而立沉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浦开济,也揣了心思。   十分钟后,商津拖着行李箱出来,极其自然地一把挽上浦开济的手臂:“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   浦开济一如既往淡淡冷冷甩开她的手。   商津亦一如既往没有生气,但她比之前多了能拿捏浦开济的武器,语声娇娇:“济哥哥,只是挽个手臂而已,很过分吗?这种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满足我,我不开心,还怎么回答你们的问题?”   浦开济看似没有波澜的脸上所漫出来的坏情绪,阿金默默看进眼里,却爱莫能助。他摇摆不定的同情心现在再次倾斜到浦开济这边,商津如今完全就是“翻身做主人的卑鄙小人无耻嘴脸”,虽然她之前也没受实质性的委屈,天天被浦开济无视也乐不可支……   商津等了一分钟,见浦开济并未明确作出表示,便尝试重新挽上浦开济的手臂。   浦开济没有再甩开她,只是也没照顾她的脚步,走得很快。   商津浑然不在意,反倒将其当作一种乐趣,蹦蹦跳跳尝试跟上他。   办完退房手续,出来旅店门口,商津指着白色的Vespa晃动浦开济的手臂提出新要求:“我要坐你车后座哦。”   浦开济瞥她一眼,没有说话,径自戴安全帽。   商津当他默许,开开心心去帮阿金固定行李箱:“金哥,我的行李箱就麻烦你了。”   旋即她紧随浦开济坐上车,肆无忌惮地双手抱住浦开济的腰。   浦开济的身体一瞬有些僵硬。   商津甚觉有趣,故意贴近他的后颈,软声问:“我不会是第一个享受这个待遇的女人吧?”   浦开济自然没理她,突突突启动发动机。   阿金跟在他们俩后面。   商津朝他悄悄比了个“耶”的手势。   阿金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她昨天的愿望,今天就实现了。   应商津的要求,浦开济在附近多绕了几圈,带她兜风。阿金先带着她的行李回去,半个小时后才等到他们,而他们能够回来的原因是小白的电量不足。   商津意犹未尽,马上给小白充电,同时向浦开济提出:“济哥哥你今晚陪我去夜市吧!”   浦开济面无表情。   阿金站出来和商津谈判:“妹子啊,你要给我们一个准信,比如今晚从夜市回来后,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否则你一直拖下去,折腾我们,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商津同意:“金哥放心,我再没脸没皮,也不会对你们毫无底线,何况这段时间我一直受你们照顾,感恩着呢。”   要是真的感恩,那就别再难为浦开济……?阿金到底只是心里想想,没有出口,毕竟显而易见,不可能。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对浦开济为所欲为。   两人的对话,等于没有征询浦开济的意愿,直接替浦开济决定下来今晚的行程。阿金琢磨着还是得象征性问问,便见浦开济一声不吭往里走。   商津追在浦开济屁股后头又嚷嚷:“午饭还有剩吗?我很饿。”   “有有有。”阿金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帮浦开济挡一把,“我们其实也还没吃。”   “那正好一起啊!”商津拦在浦开济跟前,眸中艳光荡漾,“济哥哥你说好不好?”   浦开济避开她又打算抓上来的两只手,调转到餐桌前落座。   商津倒没有阿金想象中黏糊,比如没有趁机坐到浦开济怀里,只是很正常地和浦开济呈直角;也没有趁机要求浦开济给她喂菜,只是体贴地往浦开济碗里夹菜,浦开济一口也没碰,但商津丁点儿未介意。   阿金想起商津曾经说过她就喜欢浦开济不喜欢她的样子,他现在怀疑她可能有点受虐倾向……?   不管怎样,一顿饭吃下来商津没有太过分地作妖,阿金替浦开济松一口气。可很快,阿金发现自己看到的仅仅表面上的平静——   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阿金弯腰下去捡,但见商津光着一只脚,搭到浦开济的一条腿边,用脚趾头撩起浦开济的一截裤脚,探|进浦开济的裤管里,一下一下地来回圈点、不停摩挲。   阿金尴尬地起身。   商津正俏俏冲他眨了个眼,大大方方接受他的撞见。   阿金瞄向从头至尾八风不动的浦开济,自发为浦开济脑补一出贞洁烈妇被逼良为娼而忍辱负重的惨烈剧情,虽然相当不仗义,但他真的突然很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上架啦,超过25字的评论掉落红包哈。入V前三天对作者非常重要,卖萌打滚麻烦大家能及时订阅不要养肥。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60瓶、若涵 8瓶、一不小心就ing 5瓶、夏望繁星 5瓶、缘月873296 1瓶、Paula 1瓶、落雨杉 1瓶   —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听蝉扔了1个火箭炮   琴扔了1个地雷   DollyShell扔了1个手榴弹   春色满园扔了1个地雷 第14章   考虑到浦开济的感受, 再怎么难阿金也憋住, 遑论浦开济掀眼皮递了个眼神过来,阿金更加不敢笑。他对浦开济的佩服在今天达到五体投地的地步,或许私底下他应该找个机会向浦开济讨教, 遭受商津身体接触上的如此撩拨,如何做到的面不改色?   不过,也许, 这仅仅是前菜,以商津对浦开济的迷恋程度, 他认为她完全有可能做出更赤|裸|裸的……勾引行为。   如果可以, 阿金一点儿不想留着当他们俩的电灯泡, 但他清楚浦开济不会同意放他单独和商津相处。好在商津也暂时没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所以即便此时桌底下正发酵的旖旎令他尴尬,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发几百瓦的光。   浦开济这顿饭其实根本没吃几口,更是在五分钟前已完全停筷, 就那么安静坐着不动, 定力十足。   见商津也吃得差不多,阿金尝试帮浦开济解围:“妹子,你要不要回房间去整理一下行李,睡个午觉?每天工作到三更半夜,昨天晚上也没休息好, 担心你今晚去夜市会累。”   “好啊!”   商津欣然同意,顺利得令阿金有些难以置信。   浦开济听言最先站起,二话不说离开饭桌回二楼。   “欸你等等我!”   商津又追在浦开济屁股后面跑。   阿金的视线如同监视器一般追随她,看她止步于浦开济嘭一下关上的房门口。   她倒没继续骚扰他, 只是体贴地让浦开济也好好休息会儿,便欢欢喜喜回她自己卧室。   见状阿金擦了擦汗,长长舒一口气。总算暂时消停了。   —   行李箱在她回来之前已经由阿金送回她房间,商津进门后却并没有搭理它,而径自爬到床上打开电风扇对着吹,随即拿出项链,打开里头的照片,久久盯着看。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认识的人,且恰恰好就是她来到这里租房的房东。   别说浦开济和阿金一堆问题等着问她,她其实也一肚子好奇。只不过,浦开济和阿金明显比较急迫。   —   耳根子清净到差不多当地时间五点钟,又被来自商津的动静打破,阿金第一时间从前头的仓库被召唤至后头。   二楼,浦开济的卧室外,商津叩着门唤浦开济准备准备,很快该出发去夜市了。   浦开济大概故意,始终未反应。   商津的叫喊便也没停,还主动为浦开济的不搭理寻理由:“济哥哥,你别不是睡过头了吧?”   阿金惦着会不会是浦开济在此期间改变主意决定不再屈服于商津的逼迫,忙出面解决问题:“妹子妹子,你先去洗漱,浦哥交给我。”   话说得,好像妓|院里的姑娘闹脾气不愿意接客,老|鸨前来安抚嫖|客,并打算亲自调|教这不识抬举的姑娘——阿金又觉得特别好笑。   待商津蹦蹦跳跳下楼,阿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正准备接商津敲门,浦开济倒先开门,屋内汹涌出来的空调冷气,仿佛是浦开济自带的凉意。   “浦哥,”阿金征询他的意思,“要不你不要陪着去夜市了。我去和商妹子谈吧。她本来就不是个坏心眼的人,之前我们也帮她那么多,我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和她好好谈一谈,兴许她能松口。”   浦开济朝楼下瞥一眼:“你可以试试。”   虽然没反对,但阿金看得出,他不认为能成功。   事实验证了阿金的出师不利——   卫生间的门打开,阿金立刻迎上前:“妹子啊,金哥我想和你聊一聊。”   商津松掉为冲凉方便而随意绑起来的头发,颇具姿态地掠了掠鬓角,笑眯眯先发制人:“金哥,你待我的好我都记着,会以我自己的方式报答你。所以对不住,一码事归一码事,原谅我重色轻友,只想和济哥哥聊,从风花雪月畅谈到人生理想。”   “……”阿金没法接。   商津端着洗漱用品,又去敲浦开济的房门:“济哥哥,你还没睡起来么?”   这次浦开济没有置之不理,但也仅限于离开卧室下楼。   商津笑着冲他背影说:“我化个妆换身衣服就好!”   好像浦开济在意似的。   她的“就好”一共用时三十三分钟。阿金一边将摆摊用的小玩意儿装车,一边掐着表帮她计算。以为她是为了浦开济盛装打扮,结果……   卷曲毛躁的头发被她以闪电线的划分扎成高高的双马尾,短短的黑色皮裙,露肚皮的抹胸外面套无袖的黑色皮衣,脚下踩黑色松糕凉鞋,面容画得跟调色盘似的,眼影都一边金一边粉。   虽说因为这座小城大部分当地居民的审美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阿金长期居住于此,早已和当今的时尚流行脱节,但也无法欣赏商津这杀马特造型,比第一次在酒馆见到她时,还要非主流。   “你什么时候有这身衣服的?”大半个月以来,她的衣服轮下来过一番,阿金对自己的记忆力挺有自信,不可能没有印象。   “我昨晚从夜市上新买的呀!”商津蝴蝶一般飞到浦开济跟前,转了个圈,“济哥哥你觉得怎样?有没有很对你的胃口?”   平时并不玩手机的浦开济盯着手机屏幕并不抬头看她一眼。   阿金记得自己清楚告诉过商津浦开济不喜欢这副模样的女人,所以心中大致有了数,她又在故意反着来。他无语,第一百次想不通,她追人的方式怎么就异于常人?   商津仍旧坐浦开济的后座。   阿金没有再像中午被甩开,因此得以亲眼所见,商津似没有骨头无法独立支撑自己的身体一般,全程黏着浦开济不给两人之间留半丝缝隙。由于商津当下的衣服比下午的T恤更显胸,她的胸口与浦开济后背的紧贴自然挤压出新的线条弧度,阿金无意瞟过一眼后,很想知道,浦开济究竟什么感觉?   虽然他对商津仅为男人看女人时的一些正常目光,但和浦开济的寡淡如水一对比,好像总显得他很猥琐……?   抵达夜市街后,阿金想到自己又有些天没去找金花了。   Fire show的那对夫妻比他们早来十分钟,和商津打招呼时发现多了个人,自然问了一嘴。   “很帅对不对?”商津脸上满是骄矜,挽上浦开济的臂弯,头一歪,靠上浦开济的臂膀,故意不明说,指着她腿上还没全退掉的纹身,“这是他和我名字的首字母缩写,你们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浦开济面色无波澜,但十分不给面子地抽开了商津的亲昵触碰,径自行去到一旁。   商津不尴不尬,能当着人家夫妻的面继续灿笑如花,为她自己和浦开济之间加感情戏:“济哥哥害羞了。他平时很忙的,今晚特地抽空来陪我。”   阿金笑笑,将小凳子送去给浦开济,不管浦开济需要不需要,他压低声送上宽慰:“浦哥,商妹子就小女孩的虚荣心,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再忍忍。”   浦开济坐进凳子里,拿过这批展卖品中的一盏台灯放手边,然后翻开他带来的一本书,脱离这个世界似的,没再吭一声半响,无论不久之后商津如何对他深情演唱。   但浦开济难得被请来一次,商津自然不会如此简单放过他,三首歌结束后,她将场子交给fire show,迅速来找浦开济:“我们去逛一会儿吧!”   浦开济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抬。   商津抽掉他手里的书,丢到阿金面前的摊位上,关掉台灯,拉起他的手臂,再度调整她的嗓音至粘腻的嗔嗲,直撒娇:“济哥哥,走吧走吧走吧走吧~”   阿金鸡皮疙瘩起一身,很想劝浦开济赶紧答应赶紧将黏糊糊的商津带走以免殃及其他人的精神遭受摧残。没见另外一侧紧挨着的手工艺品摊位上的老板都在笑他们吗?   许是他的默念有效,浦开济最终还是起身了。他没有等商津,迈开腿便融入路中间的人来人往中,看起来并不像要和商津去逛逛,反倒像忍受不了商津拂袖离去。   不是像,事实就是忍受不了吧?阿金想。   商津也深知是后者,所以越发兴奋,丢下一句“金哥我们一会儿回来”就颠颠追出去。   夜市街人多,浦开济的步子再快也受到一定阻力,不消片刻,他的衣服被人从后面揪住,伴随商津的嗓音:“我方向感不好,你不等等我,我会走丢。”   浦开济的脖子因为她的动作被轻轻勒住,他只能顿住,一贯地淡淡冷冷:“松开。”   “好呀,”商津显得乖巧,但马上改为捉住他的手,“那你牵着我。”   为防他甩开,她扣得很牢。   浦开济侧过头来,原本就黑的瞳仁因为背光又深两度。   商津饶有趣味摸着他指间的薄茧,扬起下巴:“你的手真大真让人有安全感。”   “松开。”浦开济依旧清清淡淡两个字。   “都让你占便宜了还不好?”商津拉他走,“再说,把我弄丢了,你怎么问出照片里的人?”   没拉动。   浦开济用他的另外一只手折开她的手腕。   商津无暇顾及疼痛,盯着落在他唇上的光斑,倏尔踮起脚,像又要偷袭亲他。   浦开济撇开脸的同时抬手按住她额头上推离她。   商津噗嗤笑:“不直接推我的脸,是怕再触电吗?”   浦开济没理她,往前走。   商津又抓上他的衣角,但没有刚才拽得紧,脚步也跟得上,落他半步左右。   大概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所以这回浦开济随她的便。   漫无目的行出一段距离后,商津揶揄:“你这样好像拉人的马,一心只顾着赶路。”   浦开济未言语。   商津索性开始自娱自乐,嘴皮子不停歇翻动。   “哇你快看!好大的烤龙虾!”   “欸?这乳胶枕头正宗吗?”   “哎呀那些小商品是不是从我们国家的义乌出口来的?”   “唔……一模一样的裙子在昨天的周日夜市上要便宜两百铢。”   “……”   发现衣角上的攥感蓦地消失,她的声音也突然没再出,浦开济停住脚步,转身回头。   “找我啊?”商津眼角弧度得意,红唇翘出得逞的狡黠,立在从旁侧楼里投落下来的一抹霓虹光束里,蓬松的双马尾被光影镀得更显毛躁。   浦开济脸上毫无变化,平静地继续前行。   商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他,重新抓他的衣角,一直笑,越笑越肆意,越笑越张扬。   约莫三分钟后,衣角上的力道加重,浦开济又被拽得衣领勒了一下脖子,不得不停下来。   “我们要不要也买一些灯回去挂?”   浦开济随着她的问话侧头,入目的是这小城里无数小寺庙中的又一座。其实方才这段路已经途经三座,不过唯独这座,望进去的通道上方密密匝匝挂满五颜六色的纸灯。   “在哪里能买到你知道吗?我只看到别人家里有挂,但没看到哪里有卖。”商津第一次见着有人家里挂白色的纸灯,以为和国内一样,是办丧事,后来得知,这种纸灯在这座小城十分常见,水灯节前后尤甚,不仅没有白事的意思,反而类似国内的红灯笼。   浦开济照旧不予理会,捡回步子。   商津不动,手便直接从他衣角滑开。   浦开济不知是没发现她未跟上,还是因为以为她故技重施又骗他,所以丝毫未见回头的意思。   眼瞧再不走她真得丢了,商津最后望一眼灯,决定等回去后问阿金买,便打算追浦开济去,却忽然被人用力拽住。   竟是几天没见的阿Ben。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一篇文,阿金作为一个配角,有时候占据更多的视角?嗷嗷嗷嗷,为了多保留点阿津和阿浦的神秘感哈哈哈哈哈哈,尤其是阿浦,不能直接通过阿浦来描述阿津但又需要描述时,就抓阿金的眼睛来用。当然,一部分比较客观,另外一部分涉及阿金的心理活动就仅仅代表他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档文广告位:《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请至“作者专栏”里提前收藏,开文早知道。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改自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80瓶、若涵 10瓶、一不小心就ing 9瓶、夏望繁星 6瓶、陈哈哈 6瓶、芳酱 6瓶、微笑□□iling~~ 6瓶、清醒的冰 6瓶、梵 3瓶、玲致 2瓶、高岭之花 1瓶、Paula 1瓶   —   xiaoxiao0221扔了1个深水鱼|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浅水炸|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xiaoxiao0221扔了1个火箭炮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手榴弹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xiaoxiao0221扔了1个地雷   缓缓归矣扔了1个手榴弹   缓缓归矣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相聚一刻扔了1个地雷   清醒的冰扔了1个地雷   小蚊子6666扔了1个地雷   麦子妤扔了1个地雷   琴扔了1个地雷   panm扔了1个地雷   一念花开扔了1个地雷 第15章   他看起来似乎好几天没打理自己, 胡茬邋遢, 机车服褶皱,可能没睡好,或者其他原因, 眼里非常红。   先不说他之前险些伤害她,就他现在的样子,也已足够让商津竖起警惕。但她没敢表现出来, 轻轻尝试挣他的手,语气平和关心:“你离开Memory后去哪里了?大家都在找你。没事吧?”   商津庆幸此时周围路人来往, 如果他想对她怎样, 多少没那么容易。   阿Ben手劲很大, 看穿她:“你在怕我?”   怎么可能不怕?商津的眼角余光悄悄锁定等下可以向左斜前方卖水果和果汁的老板求助,面对阿Ben仍强装镇定与和气,商量道:“你有什么话先松开我再慢慢说。”   不想, 阿Ben忽然跪倒:“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提任何要求我都能答应,只要你别和我分手。”   商津措手不及,甚至有点懵,可依然不敢放松神经:“你不要这样子,讲得很清楚了,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可以。”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再喜欢我也肯定没有很深,现在及时抽身来得及。”   “感情这事和认识多久没有关系。有的人相处十年就是不来电,有的人就是能够一眼万年。”   他的深情完全写在他的眼睛里, 这让商津抑不住恶心,她也不想再吸引路人的目光,态度坚定道:“你起来吧,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和你和好,再纠缠不清我报警了,别让彼此太难看。”   阿Ben仍跪着,从抓她的手改为抱住她的腰,死缠烂打:“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放开我呀!”商津恼火,鼻间嗅到一股不知哪来的气味,有点香甜。而转瞬,她脑子像塞了团棉花,滞塞住思绪,再思考不了,周围穿行的路人融入灯光中随之晕开,看得见,但有点看不清。   阿Ben从地上站起来了,面孔在她眼前晃动,嘴巴一张一合。   商津模模糊糊听到他说“我们回去”,她没任何想法,任由他牵着她,迈开步子跟着他走。   肩膀遭一股巨大的力劲重重按来,商津顿时动不了,紧接着那股力将她往后拽,与她手上的那道力形成对抗。商津觉得疼,肩膀疼,手臂也疼,她似乎成了拔河比赛中的绳子,一会儿被往左边拉一会儿被往右边拉,左边的耳朵接收的说话声是急切的“商津你跟我走”,右边耳边接收的说话声是冰凉的“我已经报警了”。   人影晃动,商津看得眼睛花,所有声音混杂一起变得嘈杂,她无法仔细辨别究竟都在讲什么。不消须臾,整个世界忽然翻了个方向,人影全部变到上方,其中有一个似乎蹲下身来,她看到他的脸上好像闪着星星,伸出手去抓。   手被打开,根本没抓到。   很疼。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开心。   —   清醒过来时,商津发现已回到二手旧货店她的房间里,窗外天光大亮,叫她一时片刻不知今夕何夕,呆了好几秒,她迅速坐起找手机。   手机没在她习惯的枕头下的位置。房间不大,更没多少家具,转一圈眼珠子能看尽全部,她硬生生费了十多分钟,才在桌子上找到,明明位置非常醒目,她刚才一再略过宛若睁眼瞎。   攥紧手机,商津坐回床上,慢吞吞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反应了约莫两秒,意识到,现在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二十分。   又静坐好几分钟,商津抱住脑袋,后知后觉,她为什么变得这么迟钝?她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房门被叩响:“商妹子?你起来了是不是?我在楼下有听到你走路的动静。”   思绪的迟钝致使身体的行动跟着迟钝,隔三秒,商津应:“我起了。”   走去开门的几秒钟给了她点时间用迟钝的脑袋准备问题,得以在一打开门就求助阿金:“金哥,我出什么事了?”   阿金分明了解她的情况:“别怕,都是暂时的,等到今晚应该就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是阿Ben对我用了迷药吗?”昨晚的记忆断片,只截止至她被纠缠,现在商津能猜到,她也许差点遭拐。   “差不多。”   “我怎么得救的?”   “浦哥啊。”由于不清楚她那会儿和浦开济是分开的,阿金有点奇怪商津的问话。   商津只不过确认一下,是不是浦开济后来折返回来找她了。   阿金庆幸:“还好你和浦哥在一块,那个阿Ben是知道了你最近每晚去夜市,昨天特意去蹲点跟踪你,如果只你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当时在周围人的帮助下没让阿Ben逃跑成功,送去了当地警察局,但过不了几天肯定会放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来找你。”   他为商津的人身安全操碎心:“妹子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异国他乡,必须多对自己上点心。”   说完见商津没太明显的反应,眼里的焦聚也有点散,像分了神,阿金体谅她如今神经反应的迟钝,耐心等待。   十来秒后,商津也没为自己辩驳,缓缓笑:“好,谢谢金哥。”   她没有不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上心,不管她是不是在异国他乡,昨晚那种情况换作任何人都防不胜防。   阿金未再训她,问她现在是要继续休息,还是先吃饭。   商津望向隔着中空的对面房门问:“金哥你能仔细和我说说他怎么把我从阿Ben手里就下来的吗?”   阿金还真讲不出来具体。昨晚摊位上的生意不错,浦开济给他打电话的那阵子他正忙,所以没接到,是看到浦开济背她回来,才知道出事了。她倒也没什么,就是呆呆得对着空气傻笑,要不是带她去诊所打了针,她哪能睡下?   商津换掉昨晚那身衣服卸了妆以后,脑筋慢三拍地抓住她认为的重点:浦开济背她了?   阿金下楼来后,和浦开济说了下商津现在的“老年状态”。   刚刚在商津面前他没细讲,她这回中招的这种其实并非普通的迷药,是以β-吲哚基乙胺为主要成分的合成药物,和闻名遐迩的“吐真剂”类似的一种致幻剂。他和浦开济对这个合成药物非常熟悉,因为专门为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警务人员提供过这方面的需求,能麻痹犯罪嫌疑人的神经、瓦解其意志、使其顺从和配合,只不过浦开济做的是注射剂,而商津昨晚是吸入气体。   “等阿Ben从警察局放出来,我找他问问在哪里弄到的这种东西。”   浦开济盯着阿金一早带来的笼子里的小白鼠:“没意义。”   阿金沉默。当初实验室出事,流出的一批药剂里就包括这种致幻剂。有了原剂,只要懂这方面的人研究其合成成分自制或者改良,完全不是难事。后来也的确被告知,它们已经进入黑市。所以根本很难再去追溯源头。浦开济这是认为不会有结果,所以要他别浪费时间的意思。   阿金退而求其次:“那等下次郎警官如果再来,我把线索提供给他,交给专业人员去调查。”即便这个“线索”极大可能没用。   浦开济未回应。   阿金当作他默许,而谈回他们目前手头上要办的事,“……现在商妹子醒了,只能等她状态恢复得好点,浦哥你再委屈一下,去问问她照片的事。”   他相当惋惜流逝掉的昨晚的机会。商津那种情况下,只要事情没有过分到超出她的忍受底线,无论他们要求她干什么、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会顺从。虽然很趁人之危,但并不会伤害她。可,他的建议遭到浦开济的否决,他便也打消了念头,只要浦开济不急,他就不急,到底被商津纠缠的人是浦开济而不是他。   其实但凡他们两个人冷漠无情些,根本不需要耍手段,随便从实验室取点药剂用在商津身上,便可让她就范。哪用像现在陪着她玩?   楼梯的方向传出脚步,阿金适时结束和浦开济的交谈。   商津现在暂时蹦哒不起来,因为神经迟钝而步履蹒跚的模样,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她倒是还不忘找浦开济:“……好可惜我记不得你怎么英雄救美的我,被你背着的感觉也一定很好,好可惜我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你能不能重新背我一次呀?被阿Ben打岔我们都没把夜市逛完,要不今晚去把后半程补一下?我还有事情没来得及对你做。”   阿金佩服她这样还要继续作妖。   浦开济一声不吭走进实验室,关上门。   商津定立原地,根据以往经验,阿金以为她接下来多半要发动叩门骚扰,结果几秒后她的注意力被笼子吸引,走上前蹲下身惊喜:“哪来的小白鼠?金哥你要养宠物?”   出于对浦开济的考虑,他只先给准备了一只,勿怪商津会误会成宠物。阿金自然不用和她解释,只将她拉走:“快去洗漱,一会儿吃完饭你回楼上休息。”   他助她一把力,推她进卫生间。   商津做着准备关门的姿势,嘴巴微张似要说什么,但估计神经还没输送语句,所以她盯着他不动,画面如同定格住,定得阿金有些替她着急,抢先道:“行了,反应慢就别讲了。”   然后帮她关上门。   可商津吃过饭后却没去休息,耽溺于和小白鼠的逗耍中,忙碌于给小白鼠搭窝。而她玩就玩,偏要堵在实验室门口,阿金怎么都劝不走她,他太怀念昨晚她因为药效而温顺乖巧的时候。   最后将浦开济招出来了。   浦开济身上的白大褂和蓝色手套没脱,商津头回见他着工作制服,表情更呆了些,浦开济什么也没说,径直取走装着小白鼠的笼子,重回实验室。   商津在实验室的门关上后隔了三秒才惊呼:“你要对它做什么?”   “妹子妹子,来来来。”阿金赶紧拖走她,“你喜欢的话我明天专门为你带一只送你养,你现在别烦浦哥,他工作呢。”   商津哪里是真想养?她今天几乎就没怎么笑,低糜的情绪令她天生的厌世脸愈显颓丧:“我会不会一直这样?以后都过老人家的生活,好不了了?”   “不会不会!我不是说过会好的?过了二十四小时就没事,你现在其实在慢慢恢复中,只是你自己没有太明显的感觉。”阿金宽慰。   商津又说:“可他在里头工作,没人陪我玩,我很无聊,很没劲。”   阿金自荐:“我来,金哥陪你玩,你想玩什么?”   商津不说话。   阿金以为她又定住了,然而等了须臾只等来她的叹气,阿金悻悻然,竟一时忘记,她如今最大的兴趣只有浦开济,那他爱莫能助了。   商津转头对着实验室方向嚷:“你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平时一般都上午才呆里头吧?那下午再陪陪我,不然我拒绝回答你们关于照片的任何问题。”   阿金本来想夸她懂事,至少能等浦开济工作结束,听到最后一句,他急了:“妹子,话不是这样的,昨天都说好了,等从夜市回来你就告诉我们,我们体谅你昨晚出意外,没逼你,让你先休息,你怎么又出尔反尔?”   “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和照片上的人是敌是友,我怎么能轻易告诉你们?万一是仇人,不就害了人家?”商津现在是反应处于迟钝状态,思维和逻辑早已恢复如常,是辩解也是实话实说。   阿金分析:“既然能让你将照片随身带,肯定是你家人或者朋友吧?你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不是坏人,那我和浦哥也不是坏人啊。”   商津定两秒,说:“好人和好人之间,也可以彼此是仇人。”   阿金笑:“行,你相信金哥我是好人就行,我现在以我是‘好人’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们和照片里的人不是仇人。”   商津又定两秒,问:“那是什么关系?”   阿金没被套:“妹子啊,这事涉及我们的隐私,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但等你解答我们的问题后,我会根据情况看看能不能和你说。”   商津再定两秒,托腮:“不公平。还是得我先说。”   “怎么不公平?昨天浦哥被你那样折腾,难道不算数吗?”阿金哭笑不得,“妹子你不能耍赖皮。”   “要不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这回商津没再定完才说话,速度和内容均令阿金猝不及防。然不待阿金反应,实验室的门忽然打开,浦开济从里面大步走出来。   阿金瞧出他看起一贯清冷的面容里漫出的坏情绪,即刻从椅子里站起:“浦哥——”   “进去帮我处理一下,检查完设备后锁门。”浦开济脚步没停,交待完时,他人已在二楼,但并不是回他的卧室,径直走去露天阳台,铁门被摔关得十分用力。   阿金心里隐约有猜测,急急进实验室。   那只小白鼠吱吱吱地还活着,地上摔碎了一支药剂。   商津好奇地仰头张望。虽然并看不到浦开济。   很快阿金从实验室里出来,拎着装有小白鼠的笼子递给商津:“你不是想玩?现在给你了。你先照顾着。”   随后他又重返实验室。   商津盯着小白鼠看了会儿,带上之前阿金放在外面的鼠粮,蹒跚地去爬楼梯。   二楼露天阳台的门从里面才能锁,所以虽然浦开济摔关了,商津依然能推开走出去。   浦开济的实验室大褂和手套都忘记脱,双手撑着洗衣池,低垂头颅站在那儿。   商津揣着好奇走向他,还没靠近,就被他动也没动地喝止:“进去。”   商津认为这两个字在他这里的意思,应该无异于“滚蛋”。   “关心你也不行吗?”   “不需要。”说话间浦开济分别摘掉手套和大褂,丢进洗衣池。   商津犯欠地玩笑:“我以为你要脱光给我看。”   玩笑并没能让浦开济笑。   商津带着笼子找了块太阳晒不到的角落,蹲下身,小白鼠则被她推出去晒太阳,她拿鼠粮一点点地喂。   小白鼠将笼子蹬得越哐哐响,商津咯咯笑得越欢:“以为等下得帮你收尸,没想到你还活着。你要谢谢济哥哥啊,他一定是看我喜欢你,所以改变主意留下你了。否则现在也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死法。”   说着她抬头问浦开济:“你不是医学生,应该不用解剖它吧?按照你的专业属性,那多半是拿它试药剂?”   洗衣池水龙头的哗哗水声遮盖掉她的声音。   浦开济依旧站在洗衣池前背对着她不予回应。   商津也没管他究竟听不听得见,自说自话:“那样的话,一旦出了问题,虽然能保留全尸,但死得比被解剖更痛苦吧?药效作用在它的五脏六腑,从里面开始疼,严重的话是不是肠胃都被腐蚀?或许腐烂?”   浦开济弯身就着水洗脸。   商津静静等着他洗完脸,水龙头关上后,她问:“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浦开济朝她偏些许头,表情仍无大变化。   商津笑着建议:“如果生我气,可以直接对我撒出来。心情不好还是需要纾解的。”   浦开济不接腔,有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意思,撇开她准备进去。   商津差点来不及喊住他:“你不是想知道照片上的人吗?”   浦开济如她所愿止步。   商津舒展双臂朝他伸手:“我脚麻了,你先拉我起来。”   浦开济大概在考虑,半晌没动。   商津很有耐性地慢慢等,反正他能拉,她就赚了,他不拉,她也不赔。   等待的结果是,浦开济朝她走过来了。   商津今天没化妆,气色不若平时好,但浦开济明明不情愿却仍抓上她手的一刻,她因为心情愉悦,眼睛里如跃动春光。   “两只手都要。”商津示意。   浦开济将她的剩余一只手也捉住。   都抓得不牢。   商津反手扣紧,不给他留缝隙,指尖故意在他掌心轻轻挠一下,然后借力起身的时候,趁机抱进浦开济怀里,立刻道:“不许挣开。让我抱三分钟,三分钟后我绝对告诉回答你照片的事情,不会耍赖皮。”   这个时候商津信了阿金说的,她的反应机能确实在慢慢恢复正常。   浦开济身上有股道不清的味道,不难闻,当然实事求是也不至于香。商津多嗅了一会儿,猜测是实验室里沾染的气味。他整个人跟根木头似的,站得又直又硬,僵硬感再清楚不过。商津圈紧他精劲的腰,侧过脸,贴紧他的胸膛。阳光太刺目,她微微眯起眼,很开心,也觉得自己是条可怜虫。   记不太清楚以前看哪部电视剧,女主角让男主角和她对视十秒钟,她自信所有男人都会在这十秒钟内爱上她。不知道她这三分钟的拥抱,浦开济会是什么感觉?反正从这段时间来看,就此爱上她绝对是不可能的。她感觉他的怀抱怪舒服的,也不否认因为肖想太久迟迟得不到所以更珍贵,毕竟他是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难攻克的男人。   “时间到了。”浦开济淡冷提醒,也不知道他怎么数的时间。他连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给她似的,说话的同时就上手推开她了。   商津往后靠上墙,让上半身不至于继续晒太阳,然后从脖子上将项链取下来,打开挂坠。   一个三、四岁小孩的照片,剃秃瓢,眼睛可能不太大,所以笑得只剩一条缝。不是人头照,照片又小,导致很多细节看不清楚。但她拿去做过放大,年代久远,背景不详,只是有棵百年老树。   商津摸了摸,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小时候的照片。实话告诉你,我住这附近,是因为不久之前我从一组摄影作品里发现,照片里这棵树,极大可能和歪脖子树是同一棵。”   “你朋友现在在哪里?”浦开济问。   “你们找我朋友干什么?”商津攥了攥挂坠,“我不能无缘无故告诉陌生人我朋友的行踪。”   “有事。”   浦开济的回答等于没达,令商津感到好笑,又问:“你在Memory等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浦开济似在斟酌,顿一下,说:“算是。”   “什么叫‘算是’?”商津很不喜欢他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   浦开济未做详细解释,重复问:“你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又陷入谁也不多退让一步的僵局。商津吁气,虽然十分舍不得和他独处,也十分舍不得他的难得说话字数变长,但还是选择叫唤第三个人:“金哥,你说吧。”   她和浦开济抱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看到阿金来了之后又闪进去门边的回避身影。   浦开济听言也转头。   阿金走出来,捂了捂脖子:“等下妹子,我先和浦哥商量商量。”   商津点头同意:“可以。”   阿金和浦开济沟通了五分钟,才由阿金走来和商津继续方才没完成的交谈:“一人一个问题。我现在先回答你,浦哥在Memory等的人,能帮我们找到照片上的小男孩。”   商津闻言瞥了眼浦开济:“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商妹子,毕竟是我们的隐私,我们有我们的考虑。”阿金替浦开济解释,旋即问,“你说你是为了你朋友的照片而来,这是为什么?你朋友拜托你的?”   商津也没马上回答,打了下腹稿,说:“嗯,我朋友没空,托我帮忙来看看是不是同一棵树。”紧接着轮到她提问,“能帮你们找人的那位,和我朋友在生活中认识?”   阿金思考几秒,点头,解释说:“我们这边也有一张照片,人是同一个人,只是拍照地点和你的那张不同。但现在没在我们手里,所以没办法给你看一看。妹子,你完全可以放下顾虑,我们不会对你朋友不利,我们只是想找到他。”   “找到之后呢?”商津狐疑,“不说一说什么事?”   “妹子,现在没轮到你提问题。”提醒完,阿金马上行使自己的提问权,“你朋友为什么想看看和照片里是不是同一棵树?”   “这有什么为什么?好奇啊。”   “也就是说你朋友对自己的这张照片并不清楚来历?他家里没人能告诉他,对吗?”   商津感觉自己狠狠输了一截。一定是她当时还回味在浦开济怀抱的感觉里,一开始才先对浦开济交了底。   这个问题否认已没用,所以商津在短暂的沉默以对后决定掰回一局:“你们的年纪比我朋友没大太多,是同辈人,还能约等于同龄人。是不是不止你们,你们背后还有长辈之类的人,也在找我朋友。你们的那张照片现在没在你们手里,那就在背后的长辈手里?”   负责出来和她对话的代表虽然是阿金,但商津每次开口,眼睛看的都是旁边的浦开济。由于浦开济的视线在此期间也没有离开她,商津故意在话落之后挤了个媚眼。   成功地让浦开济的目光挪到别处去。   真可惜。   阿金也公平地不予否认,直接进入提问:“你现在能联系你朋友吧?既然你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先不和你朋友碰面。通个电话,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对你朋友不利。我们能帮他解答关于照片的所有问题。”   商津却选择在这时终止双方的交谈:“我会联系我朋友,但不是当着你们的面。今天的所有对话内容我会转达,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阿金皱眉:“妹子啊,我们——”   “金哥,能吃午饭了吗?我好饿啊,吃完午饭我就听你的话去休息,二十四小时还没过去,我身体里还残留昨晚的迷药。”商津信手拈来十成十的娇弱。   阿金硬生生凝噎。   商津紧接着又把魔爪伸向浦开济的方向:“济哥哥,我走不动,你给我个公主抱吧?”   浦开济大概看出她今天不会再松口,没继续浪费时间,率先离开大阳台。   阿金叹着气代替浦开济来搀她:“行了妹子,没有公主抱,你将就点。”   商津笑:“当不成公主,当老佛爷也不错。”   阿金不乐意:“我没想当太监。”   商津记起什么,忙回头:“门捷列夫!我们不能把门捷列夫落下。”   “啥门捷列夫?”阿金困惑。   就见商津拎起那只装着小白鼠的笼子:“名字不对吗?不是门捷列夫吗?不是化学课本上出现过的名人吗?我记错的话别见怪,化学从来没学进去过。想不到其他比这个更符合它气质的名字。”   阿金好像被她传染了迟钝的反应,好几秒后哈哈捧腹笑。   商津端着下巴盯着浦开济离开的方向嘀咕:“他现在应该暂时没再因为实验室里工作不顺利心情不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耽误了,现在没写到8—9千的字数范畴,只有七千五,明天继续肥章,补回来,么么哒,还是超过25字的评论掉落红包哈。阅读愉快,晚安。   下一本书的广告位,求提前收藏呀:   《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暂定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   —改自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5枚、加贝勒爷 16枚、相聚一刻 5枚、13 3枚、麦子妤 1枚、小蚊子6666 1枚、美丽心情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13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13 3枚、听蝉 1枚、xiaoxiao0221 1枚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icisisi 63瓶、xiaoxiao0221 60瓶、夏望繁星 20瓶、麦子妤 20瓶、13 13瓶、麻辣汤粉 6瓶、宇 6瓶、歪歪 5瓶、木雅 5瓶、天天天蓝容 4瓶、21458070 3瓶、Paula 1瓶 第16章   “你说什么?”阿金没有听清。   商津摇摇头, 也不需要阿金的搀扶, 自行回屋,将门捷列夫放门口。   这座小城的日光实在太可怕,刚才前后加起来也就晒了没到二十分钟, 此时脸已微微泛红。商津脱掉裤子和T恤,站在电风扇前吹干身体的些许汗渍后,挤掉最后那些防晒霜, 恨不得抹上厚厚的三层。来这里不足一月,防晒霜已用掉三瓶, 仍然无法阻挡她肉眼可见的日渐肤色变化。   日前腿上的伤, 擦伤的地方还有点小痂。画的纹身根本没有纹身店老板承诺说的能保留十来天, 现在却已经磨掉大半。她精心设计的“P”爱心“S”,只剩下“S”,丑得还不如不要。商津决定下午冲凉的时候就将它们搓个干干净净。   仔细抹完防晒霜, 商津拿起项链, 一会儿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看看挂坠里秃瓢小孩,无意识努了下嘴,合上照片,项链带回脖子, 穿回衣服,仰面呈大字倒床上吹着风扇闭上眼,一动不动。   直到阿金喊她吃午饭,商津爬起来, 下楼坐到饭桌前第一句话是:“金哥,你能帮我和戴老板说,我想重新回Memory唱歌。”   “怎么又想重新回去了?乐队那几个不是因为阿Ben排挤你?”阿金关心。   商津先插了句“他怎么又不和我们一起吃”,然后说:“夜市太喧嚣了,去多了我自己都有点嫌吵。钱也不稳定,全凭游客大方不大方。”   阿金考虑了一下:“说是可以说,但戴老板不一定卖我面子。上次是你自己主动跟戴老板提辞职的。现在Memory好像也已经有新歌手了。”   “金哥你是块活招牌,走到哪儿人家都认你的名,戴老板一定会卖金哥你面子。我到时候向戴老板道个歉,戴老板不是小气的人,一定不会和我计较。如果已经有新歌手,那我和新歌手轮流上台。说实话,一个人唱一晚上,很不容易,我们轮班能各自得到充分休息,酒馆里客人听着也不腻味。”   阿金听完笑:“你当Memory是你开的?还帮戴老板安排歌手的轮班制?多一个歌手还要多发一个人的工资。”   商津的眼珠子往二楼瞄,跳脱问:“他在卧室里吗?没事吧?”   “没事,浦哥一直这样。”说着阿金敲敲汤碗,“八爪他老婆专门给你炖的,你记得喝掉。”   “我不喜欢喝汤。等下留给济哥哥。”商津将汤碗端进厨房,和单独留给浦开济的那顿餐放在一起。出来后她问阿金:“你说‘一直’这样,是说今天实验室发生的事吗?”   阿金呛了一口:“实验室发生什么事了?”   “金哥,即便我没亲眼看到,也能猜到。而且,”商津笑,“我好像大概知道一些济哥哥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和实验室有关的事。”   阿金没被她的模棱两可哄住:“妹子,好好吃饭吧。”   商津讲回酒馆驻唱一事:“那金哥你记得帮我和戴老板打个招呼。”   阿金突然变得不太好说话:“你不老实交待为什么想回Memory,我不帮你。”   商津看穿他:“觉得我想回Memory是和你们要找的人有关?”   阿金不否认:“事情没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之前,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妹子,你心别太大,如果有必要,我和浦哥不介意对你采取一些强制措施。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逃不掉。”   商津很无所谓地扒饭:“噢。”   阿金简直一拳打在棉花上。   商津紧接着说:“你们不是说在Memory等的人能帮你们找到我朋友?我很好奇会是谁,所以要回Memory驻唱。”   她前后反转遂他的愿老实交待了,阿金反而因意外愣了一下。   商津托腮,往二楼仰头,放大音量说:“当然,如果你愿意直接告诉我等的人究竟是谁,我也可以不是非要去Memory。你们现在有我,其实等不等那个人已经无所谓了。但我实在很想很想知道对方的身份。或许也是我认识的人呢?”   阿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浦开济从卧室出来了,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下楼来,昨天算遭到商津的胁迫,今天则是主动,未芥蒂与商津同桌,而且对阿金说:“让她去。”   可以给自己加戏的机会,商津自然不会放过,喜笑颜开:“济哥哥心疼我了对么?”   不用怀疑,没回她。真正让商津遗憾的是,今天她和浦开济面对面坐,她的脚不够长,伸不过去调戏他。不过见浦开济毫无疑虑地喝下那晚汤,商津又有点开心。   阿金全看在眼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能高兴得好像那晚汤是她亲手做的。   她很明朗热烈,又很奇怪,奇怪得有时候让人觉得她烦。   —   饭后,一般不在下午工作的浦开济又进去实验室。   商津无聊地到前边帮阿金看店,阿金用三轮车拖废弃家具回来时,顺便给她带了菠萝蜜和西瓜。   她逍遥快活地吹风扇吃水果,阿金大汗淋漓地整理那些废弃家具,对比过于强烈,商津有点没脸享受了,可费力气的活儿她又帮不上忙,最后取了把扇子,到阿金身边帮他扇风。   阿金浑身汗湿,T恤湿哒哒贴着背,让商津别费劲:“……干活本来就会出汗,不要回头你也一身脏还一身汗,回去坐着吧。”   商津手上晃晃悠悠,不解:“金哥,你们又不以这家店为生,为什么你要这么辛苦?”   阿金转头:“又想套我的话?”   “所以我现在是不能好奇任何事情?”商津鼻尖上已冒出细小的汗珠。   “也不是不能说。”阿金斟酌了一下,“这家店有特殊的意义,和赚不赚钱没关系,不管怎样都会经营下去。”   商津仍对自己的商业开发方案不死心:“如果不愿意变成网红打卡地点,那就把后面装修装修吧。其实已经初具loft的雏形,再设计一下,更漂亮,住得也更舒服。”   “我和浦哥两个住,精装干什么?我们现在也住得很舒服。”   “以后我回国了,东边的屋子你们不是要迎接下一位租客?”   “没。不租了。遇到你这么个奇葩租客已经够了,我可不愿意再遇到第二个奇葩。”   “为什么不租了?”   阿金正安顿下最后一张桌子,回避话题:“你就实话实说,是不是你自己住得不舒服才想让我装修?”   商津笑问:“如果是,你愿不愿意在我屋里也安个空调?”   阿金朝她身后唤了声“浦哥”。   商津触上他的淡淡冷冷,感觉他可能自带冷气,身周气温随他的到来降了降。她颠颠跑去双手捧上果盘:“菠萝蜜还是西瓜?要不要我喂你吃?手喂呢还是嘴巴喂?”   浦开济只是来找阿金的,边和阿金说话边往里走,压根不看商津。   商津将刚拿起的菠萝蜜放进自己嘴里,看着浦开济的背影,吮了吮手指上残留的果汁,又觉得闷。   她坐回风扇前,躺进沙发里,一手抓着项链,一手掂了会儿手机,再次打开社交软件。   积累多日的消息依旧如洪水涌入。   而也依旧,没有一条来自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快一个月。她的漠视,令她的逃离,成了一出笑话。   关掉手机,商津爬起来,走出二手旧货店。   她如今已经找到辨认大脖子树方向的方法,就是沿着长格桑花的地方走。   慢慢走,等抵达大脖子树下,她也摘齐了一捧。   夕阳给满树的叶子洒上碎金。   商津站在老位置仰头,才发现这个时间逆光。经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淘过的光线刺得眼睛疼。   这边阿金和浦开济讲完话,回头找商津,结果吃到一半的水果都在,她人不见,手机也丢在沙发里,没办法联系。   因为才发生过阿Ben的事,阿金担心她出事:“怎么让人这么不省心。这不是住进来一个房客,是个祖宗。”   他不是第一次抱怨。浦开济也不是第一次冷漠说:“你可以不用管她。”   之前阿金总被堵得无言以对,今天阿金有话可回:“我们现在不是指望她帮我们找到人吗?不能不管她。Memory那里一直遥遥无期,好不容易有条额外的线索了。”   顿一下,阿金问浦开济确认:“真不把新线索先往国内透露点?”   “不用。”浦开济的回应毫无迟疑,脚步亦利落地往外迈。   没见他开车,阿金奇怪:“你上哪儿?”   “你不是说要管她?”浦开济清淡反问。   “……”阿金惊愕。他怎么主动起来了?   —   路边的格桑花开得很茂盛,被摘过的痕迹因此非常明显,还有一些花瓣掉落在地。   浦开济只是记起几次在歪脖子树下她的背影,前去碰碰运气。   运气碰对了。   她又在发呆。   浦开济站定,注视她背影片刻,问:“你从摄影作品上知道树上本来有鸟窝?”   她应声转身,呆滞的目光撞来,表情茫然,脸上的水渍昭然。   浦开济微不可察皱一下眉。   商津在下意识的动作后记起自己眼里还有泪,立刻背回身,转瞬她便理智地改变主意,选择大大方方面对他。她翘起唇角无恙地擦眼泪,口吻期待问:“你有没有心疼呀?”   浦开济没说话。   不过没像以往立刻转身走人。   商津慢吞吞走到他跟前,将捧在手里的花递给他:“我们心有灵犀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浦开济没接,重复问:“你从摄影作品上知道树上本来有鸟窝?”   商津没个正经:“你亲我一口我就回答你。”   柔软的触感竟在她话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来时就在他简单的一低头间就送到她的额头上来。   商津微微愕然。   相较那天晚上,今次很清楚,在浦开济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他素来清冷淡静的表情之间多出隐约一抹嘲讽。   “可以了吗?”他问。   商津晃回神思,有点兴奋,无论他是不是有那个意思,她都感觉到了挑衅。她掠了掠耳边的头发,乐意解答:“是,是从我说过的那组照片里看到的。”   歪脖子树本身的造型就独特,而照片中的鸟窝,母鸟刚飞回来,给窝里伸着脖子嗷嗷待哺的一只小鸟喂食,整个画面温馨暖人。   随后商津补一句:“我看到后就告诉我朋友了。”   浦开济又问:“你朋友为什么不亲自来?没空的话,可以推迟,为什么要拜托别人。”   “你还是能多说话、说长句的嘛。”商津夸赞,然后偏头,将左边脸颊朝向他,“你再亲一口。”   柔软的触感没有迟疑便第二次送来。   和第一次一样,送得快,收走得也快。   但足够她回味。   商津调侃:“表里不一,名不副实,身为冰山小哥哥,嘴唇还是热的嘛。”   浦开济一如既往油盐不进,只应出一个字:“说。”   商津不满:“你刚刚用‘别人’这个词我很不爱听,我和我朋友关系很好,既然拜托我,就说明我能当代表。”   “你没正面回答。”浦开济客观指出。   商津耸耸肩,重新回答:“唔……对,‘没空’只是借口。真正原因是害怕,不敢,矛盾。”   说着她歪一下脑袋,抓起胸口的项链:“你们说你们能解释和照片相关的所有事。那是不是知道,我朋友为什么害怕、不敢、矛盾?”   浦开济假人皮似的那张脸在这种时候愈发突显作用,商津唯一能看出的是他陷入沉思,她轻勾一下唇:“按照中午的方式,公平起见的话,现在我亲你一口,你得回答我。”   言毕没等他反应她便踮起脚将嘴唇主动凑上去。   这回浦开济不是按住她的额头推开她,而是捏住了她的下巴,转过来她的右脸,温热柔软的嘴唇短暂地贴上去一下,放开她后,马上发出第三问:“他过得好吗?”   商津好像神经又有点迟钝,保持侧头的姿势没动,只两片嘴唇张阖,之前的轻佻荡然无存,问:“为什么要关心?”   浦开济没回答,重复:“他过得好吗?”   商津抱臂,桃花眼笑眯眯转回来:“这次我可没说亲了就告诉你。”   她想走,却被浦开济拉住:“回答我。”   商津低眸。   难得,他主动碰她。   而即便他的五根手指全扣在了她的手腕上,他的手掌心也刻意拱起来避免了和她皮肤的接触,彰显他内心其实仍无比抗拒、无比不情不愿。   不过,同样是抗拒和不情愿,比起中午,尤其昨天,他已经是开窍的了,慢慢妥协,一点更进一点地牺牲。   真好奇他能牺牲到何种地步……   商津掀眼,饶有趣味反问:“对你们很重要的人吗?”   浦开济点头。   商津替他感到不划算:“要不还是公公平平地我也亲你一口你再回答吧,否则全是我在占便宜。”   “不必。”浦开济丢话。   “中午问你什么你都不答,现在没开条件就回答我。是不是不管我问什么你都无条件回答?”商津立刻试一试,“那你告诉我,Memory等的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帮你们找到照片里的孩子?我朋友的亲人和朋友我可是全认识。”   大概察觉她对这个问题答案的强烈渴望,浦开济换回中午一问一答的方式:“你告诉他过得好不好,我也会告诉你。”   并非他的问题多难,而是她不愿意答。商津考虑了一下,说:“挺好的。”   针对她简单的答案,浦开济的答案也不给具体:“亲属。”   不过足以叫商津感到疑惑,决断定论:“你撒谎了吧。”   中午阿金的那番猜测没错,若非周围无人能为照片解答,她不会专程跑来这座小城确认歪脖子树。那怎么可能会是亲属?而且她对此一无所知。   浦开济否认:“没有。”   “什么亲属?”商津问完后反应过来,中午她不也推测过,浦开济和阿金不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后边多半还有长辈之类的人。所以“亲属”指的应该是……   浦开济倒没给回应。   商津验证不了猜测。   这个猜测是系统的,从发现浦开济和阿金认得照片里的孩子,她便起了模糊的念头,随着从他们口中得到越来越多的信息,猜测越来越清晰,可能性也越来越大。毕竟他们再三申明,他们不是仇家。   “那也是你们的亲属吗?”商津眼尾微微勾起。   浦开济没有为她予问予答,从公平上讲,现在本也该轮到他提问:“他现在在哪里?”   “国内呗。”商津眨眨眼。这种问题,她怎么可能轻易回答?   交谈的平衡出现打破的迹象。   但浦开济依旧淡淡冷冷。或许他也意识到他有些操之过急,所以绕回去继续循序渐进,换了个问题:“他家人对他好吗?”   商津靠近他一些,借由他的身体挡太阳:“游戏暂停,我想回去了。”   这不是日常聊天。双方都有暂时不愿意透露的事情,所以她挺累的,得先消化消化,否则脑子一个不清醒亮了不该亮的,就太糟糕。   浦开济倒好,误会她故意拿乔,换回先前的方式,就着两人的距离,又低下来亲吻一下她的额头,重复问:“他家人对他好吗?”   如此这般她不顺势当真拿一拿乔,岂不对不起他?心思既起,商津便实施:“越来越敷衍,糊弄我吗?嘴唇轻轻碰一下可不算亲。”   浦开济未吭声,也没有要动作的迹象。   商津索性加大筹码:“而且额头和脸颊刚才都亲过了,也该换个地方亲。为了公平,在你现在这个问题上,可以再加上一个分量重点的。怎样?敢不敢?来不来?要不要?”   生怕他不明白似的,商津说罢嘟了嘟嘴唇,朝他踮起脚,示意得再明显不过。   浦开济乌黑的眸子盯着她。   大概正因为他的瞳仁极其黑,才映衬得他的目光格外清净。商津连带他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一并欣赏,笑容摇曳:“唔……加个什么问题好呢?”她托腮帮他想,“要不,就告诉你,我朋友生活在国内哪种城市?”   浦开济没接收她的建议,自行提出:“你给他打电话,证明你和照片里的人认识。”   商津噗嗤:“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怀疑我耍你们?”   “必须证实。”浦开济说。   商津端着下巴考虑。其实现在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有顾及,可……   她最终捺不过诱人的条件,点头:“行——”   字音只出来一半。   因为剩余一半字音被浦开济用嘴唇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超过25字评论掉落红包哈。晚安,明天见。   依旧下一本书的固定广告位,求提前收藏呀:   《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暂定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   —改自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2枚、相聚一刻 3枚、清醒的冰 1枚、小蚊子6666 1枚、美丽心情 1枚、麦子妤 1枚、缓缓归矣 1枚、琴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缓缓归矣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夏望繁星 14瓶、木雅 5瓶、LiLig 5瓶、梵 3瓶、Paula 1瓶 第17章   商津圆睁眼。说实话她还没做好准备。其实她以为浦开济只是口头上答应得容易, 等下实施时, 他多半得放弃。不想,他竟真触上来了,而且如此突如其来。   之前亲她额头和脸颊时, 他的嘴唇还是热的,这会儿却是凉的。   柔软和柔然的相贴,是更为柔软。   而且因为他的嘴皮不干, 所以有点滑。   这并非她的初吻,可商津陡然觉得心跳有些变快, 并疑似冒出些小泡泡。   手没抓紧, 那束格桑花掉落, 散开满地。   浦开济亦睁着眼,眼神毫无波动。   商津想他可能只是当作拿嘴唇碰一颗大白菜。   而浦开济的身体反应比他的表情诚实多了,仅贴了可能两秒, 便迫不及待离开她的嘴唇。   随即他背过身去一下, 好像是亲她之前憋足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松开。   很快他转回来:“打电话。”   “等我回味回味。”商津故意意犹未尽般地舔了一下嘴唇。   浦开济淡淡冷冷侧开半个身子,似乎不想正面对着她。   商津忍不住笑,促狭问:“你在不好意思吗?”   浦开济重复三个字:“打电话。”   “唔……”商津抱歉道,“这个电话我暂时不能打。”   浦开济一下侧回身, 商津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不是我耍赖,是你的这个吧……”   她抬手摸自己的嘴唇:“是你的这个勉强只算嘴唇碰一下嘴唇,和真正的‘亲’差太多了, 起码不是我要的亲。所以耍赖的人应该是你。我刚刚准备和你讲清楚该怎么亲,你却猴急得不让我讲完,现在不合格——喂!你别走呀!又不听我讲完?”   商津迅速追到浦开济身后:“生气了吗?我们讲点道理吧,这次确实是你糊弄我。我相信你这么大个男人,肯定不是不懂怎样才叫‘接吻’。你既然对我下不去嘴,就不应该勉强,现在的局面搞得好像是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占了你的便宜,我很冤枉。”   浦开济的脚步越来越快。   商津也小跑起来:“这次问题的权利可以继续保留在你那里,之后重新吻,按标准的来。”   “……”   “你心理上接受不了,就多给你点时间适应我,你可以多看看我,看久后会习惯我,到时候肯定吻得下去。”   “……”   “或者你需要练习练习?我可以给你当练习对象。”   “……”   “也可以这样,我来当主动的那一方,你站着别动,由我来吻你,那绝对符合标准,到时候我一定遵守承诺,打电话给我朋友。”   “……”   商津一路帮他想办法,他就是不吭一声。最后她说:“为了弥补你刚刚的损失,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大概因为她眼下在他面前存在严重的信任危机,浦开济仍没理她。   商津无所谓,反正自说自话习惯了,告知道:“如果我说,照片里的人生活得不好?”   两人此时已行至二手旧货店门口,浦开济终于稍稍滞了一瞬脚步。一直留在店里翘首以盼的阿金远远看见他们便迎出来,原本想说浦开济真有本事竟然能找回商津,恰好也听见这句话,马上问:“怎么过得不好?为什么过得不好?哪里过得不好?”   商津反问:“你们和照片里的人究竟什么关系?”   阿金正要说话,浦开济抓了一下他肩膀拉到旁边,对她说:“在你证明你认识照片里的人认识之前,我们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话。”   阿金愣了一下,明显也意外浦开济的怀疑:“妹子在骗我们吗?”   “没有。”商津否认,攥紧项链的挂坠,“这么重要的照片,不会无缘无故在我身上。”   阿金其实也不认为商津撒谎:“浦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商津从上一句的认真,迅速转变为调笑,代替浦开济回答阿金:“刚才我和济哥哥在歪脖子树下玩‘亲一口回答一个问题’的游戏,济哥哥亲了我好几下,额头、脸颊还有嘴。”   约莫在她讲到“亲一口”时,浦开济便拔腿往里走。   阿金目瞪口呆,惊吓得结巴:“你说什么?”   商津努努嘴:“喏,他一定是难为情了。   心里同时在说:看来他更讨厌她了,她的挑战难度系数又增大。   她遗憾的是今天她没化妆,没擦口红,否则还能在浦开济的唇上留点颜色。   浦开济先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商津特地去叩门问,要不要帮他送瓶消毒水给他的嘴唇消消毒。   阿金算是信了,这回浦开济多半真被她成功轻薄到手。他赶紧将商津拉走,不让她再给浦开济添堵。   晚饭的时候浦开济从卧室没下来。   阿金满是担心。他没想到浦开济这么一趟出去竟做了如此大牺牲。   商津则食指大动,格外开怀,美滋滋地直哼小曲儿。   阿金想起来还没怪责商津出门前招呼不打一声。   商津把话往浦开济身上扯:“所以更体现了我和他心有灵犀,能猜到我在歪脖子树下。”   阿金直白评价:“妹子啊,女孩子的脸皮不能那么厚。”   商津眼角眉梢都带笑:“不厚点脸皮,怎么能追到喜欢的人,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阿金露出“你有理、你牛掰”的表情,暂停严肃话题,转而问起:“你今晚暂时不用去工作,那要不要到水灯节上凑个热闹?”   “当然要去。”这么大这么有意义的当地传统节日,要知道每年多少游客就专门挑这期间来游玩,她都碰上了,怎么能错过?   “他去吗?”商津马上又问。水灯节同时也是当地情人节。   阿金反问:“你觉得浦哥会有兴趣?”   即便浦开济没兴趣,商津也还是跟着阿金出门。   水灯节一般为期三天,早些天节日的气氛就酝酿得很足,昨晚便是正式的头一天,商津找浦开济逛街,中途被阿Ben打岔而没做完的事情,其实就是去夜市尽头的护城河欣赏河灯。   河灯三天都有,中间一天则多个放天灯的仪式,也是游客们慕名而来的最大原因。当晚当地家家户户都会放天灯,只不过一般约定俗成专门集中到佛教中心,万人齐放天灯。   跟着阿金,商津不用担心门票的问题。久闻大名的八爪,商津也终于在今晚得以见到真人。   对比Aom,八爪的外表着实逊色,应该是没有任何混血成分的土著当地人,皮肤偏黑,大眼扁鼻嘴唇厚。他确实只有八根手指,左手的小指和右手的无名指没有,但他的身材并不如商津臆想的孔武壮硕,反而矮矮瘦瘦。   他会讲中文,而且讲得很好,并且是个健谈的人,率先和商津打招呼,说Aom提起过她好多次,也知道商津昨晚差点出事,问候商津的身体。   阿金笑着抢了话:“她没过二十四小时就能活蹦乱跳。”   商津没听到阿金的调侃,因为她在挑选天灯的样式,且注意力很快被她一直想买而不知道上哪儿买的纸灯吸引住,立刻唤:“金哥,我出门忘记带钱了,你先借我点。”   —   浦开济在他们出门后下楼吃饭,重回二楼时,听到“吱吱吱”的声响,循着走到商津的房门外,看到了上午的那只小白鼠。   他蹲身,黑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它。   半晌,他伸手,从旁取了点鼠粮,放进笼子里,起身折返他自己的卧室。   看书看了没一会儿,浦开济便察觉商津的脚步,因为她总是故意将楼梯踩得特别响。   这个时间水灯节应该还没结束,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前回来。脑中闪过傍晚在歪脖子树下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取过耳塞,堵进耳朵里,继续翻阅书页。   不知多久,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阿金的来电。   浦开济放下书,摘掉耳塞接起。   “浦哥,你现在到大阳台上去一趟。”阿金似乎也不在佛教中心广场,背景十分安静。   “什么事?”浦开济问。   “你去一趟就知道了。”   这样的阿金略反常。浦开济迟疑了两秒,起身离开卧室。甫一打开门,发现楼下楼上均被挂满五彩的纸灯。   朝隔着中空的对面房间瞥一眼,浦开济迈步走向大阳台。   纸灯挂满整条过道,延伸至大阳台外,连晾衣杆也被装点。   一路行来都没有电灯,只有纸灯的光亮,由不同颜色的纸内透出,在昏暗中晕染出些许烂漫。   浦开济并不喜欢这种烂漫的分为。站定后他扫视一圈阳台,除了纸灯并没发现什么特殊,询听筒那头的阿金:“干什么?”   “浦哥你在阳台上是不是?”阿金确认。   “是。”   浦开济应完后,阿金那边却没回复,反而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正欲问,从楼下的方向忽然飘起好几盏天灯。   浦开济往前走几步,停在围栏前。   商津、阿金、八爪和Aom全在,地上还有好几盏天灯准备中。   八爪和Aom最有经验,懂得什么时候助天灯起飞的时机最佳。   阿金在给剩余的灯点蜡块。   商津看起来最轻松,负责捧场地哇哇大叫:“飞了飞了!飞起来了!全飞起来了!”   一如既往聒噪。   浦开济将视线从商津身上挪开。他不明白阿金特地打电话喊他出来干嘛。   阿金在这时留意到上方他的身影,最先喊他:“浦哥!”   声音大半被商津的给盖住了,进到浦开济耳朵里仍然全是来自商津的噪音:“我的那盏飞得最快呀!一定是迫不及待要载着我的心意去给济哥哥。济哥哥你快看!就在你左边那盏!红色的!我的!”   浦开济并没想看。   那盏灯摇摇晃晃地随着风却往他这边飞。   掠过他前上方时,他想不看到也难。   红色的灯面上洋洋洒洒几个黑色大字:“加油!你能克服的!”   乍看之下很是莫名。   浦开济盯数秒,待等飞远,字看不清楚,他低眸。   楼下的商津正高高扬起脸,灯盏的辉映下,她眼里的亮光格外透彻,湛湛笑:“我们够义气吧?没放你孤家寡人一个,舍弃了万人天灯,专门回来找你玩。”   阿金心疼那几张门票。要不是商津事先不和他打商量说回来就回来了,过于匆忙,他还能转手买给游客。   “浦哥,你也下来吧,放个灯许个愿,过过节。”   “是啊是啊!快下来一起啊!”商津接腔阿金,“我还没和你放情侣灯!我们必须放情侣灯!”   阿金顿时想砍她,刚刚不挺正常的?干嘛又开始作死?   结果商津更作死的还在后头——   “快看!这盏新飞上去的蓝灯也是我给济哥哥的心意!”   阿金本能地随商津的话循去。   蓝色的纸面比红色纸面颜色浅,黑色的线条便也更醒目。   这回不是字,是简笔画,很明显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亲亲。生怕别人看不出那是浦开济和她,商津分别在两个小人的头顶标注“P”和“S”。   阿金心梗。要知道他待会儿得向浦开济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电话可是他打的,看起来就像他给商津当帮手,帮商津一起搞出这出。他发誓他冤枉,他也仅仅单纯抱着找浦开济一起热闹热闹的想法,才赞同商津悄摸摸回来。   这边商津没接收到他的怨念,沉浸在给浦开济隔空送飞吻中:“你再考虑考虑我提出的几个方案,等着下次接着吻呀!”   浦开济的身影马上消失在阳台上。   阿金的心当即拔凉拔凉,没了放天灯的心情。他果然不该和商津闹到一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按爪呀,还是超过25字的2分评论自动掉落红包,晚安,明天继续。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枚、加贝勒爷 3枚、相聚一刻 2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琴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ueen?? 6瓶、木雅 5瓶、35800612 1瓶 第18章   纸灯原本应该挂屋外, 因为商津说她只想给浦开济看, 所以任由她全装饰进屋里。   为了减轻对浦开济的负罪感,隔天一早阿金便去拆纸灯,不巧未待他收完, 碰上浦开济起床。   “浦哥,早。”阿金连打招呼都不好意思,捂了捂脖子, “昨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我只是——”   隔空一把脆亮的嗓音抢了他的话:“你不要怪金哥, 是我和金哥说, 只要他给你打电话让你上阳台, 我就回答他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是商津也起床出来卧室了。尚未打理过的自然卷曲长发披在肩头一贯地蓬松又毛躁,不知怎么睡的,额前还有两绺碎发高高翘起如倒过来的劈叉。宽宽的双眼皮能看出点水肿, 略微耷拉下来, 睡眼显得越发惺忪。   她当作睡裙穿的纯白T恤宽松而大且长,领口偏向左侧,露出半截左肩,左肩上箍着内衣的肩带,在她打着呵欠拖着步子朝他们走过来的过程中, 阿金的注意力不自觉集中在衣帛布料透出的她深色内|衣和底|裤的轮廓,和及至大腿裙摆下她的两条匀称的腿。   阿金不想又被浦开济对比出猥琐,干巴巴挪开眼,心里再次想, 两个大男人家里住个女人,有时候真的不太方便。不行不行,他今晚一定得去找金花,不能再推迟了。   商津行至他们跟前前已无意识地拉起肩上的衣服,停在浦开济面前重申:“不关金哥的事,金哥也是被我忽悠了。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浦开济淡淡冷冷重复昨天的话:“打电话,证明你和照片里的孩子认识。”   商津欣赏着他鼻翼上那颗性感的浅浅的痣,吃吃笑:“原来你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呀。从昨天到现在,我完全有时间可以随便找个朋友冒充照片里的人,等我打电话过去,联手骗你们不是嘛?所以你的这个主意,没有意义。”   阿金觑一眼沉默的浦开济,也不吭声。说实话,现在商津是新出现的唯一线索,即便有怀疑,他们也只能暂时信着。   “那你们还问不问了?”商津眼角弧度柔和,“不知道问什么的话,我给你们提供选择。比如,想不想知道我朋友现在做什么工作?成家没有?”   阿金等着浦开济的意思。   浦开济在两秒后开口:“他为什么过得不好?”   这是昨天阿金已经问过,但商津没回答的问题。   商津眼波平静,额前翘起的那两绺碎发随她的气息起伏:“不知道你们找人的原因是什么。有可能,你们找人的原因,就是我朋友过得不好的源头。”   阿金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一瞬感觉好像商津猜到他和浦开济为什么要找照片里的人。他特地去看浦开济,浦开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知是不是不相信商津的话。   商津这时转开话题,指着阿金手里还抓着的灯,反应很大:“金哥你怎么把纸灯都摘了?干嘛摘掉?挂着多好看?我晚上还要继续欣赏,这是我花钱买来送给济哥哥的礼物。”   阿金扶额,很想提醒她,她买灯的钱是借他的,还没还。   吃过早餐进实验室前,浦开济先带着脏衣服去阳台。   不巧商津也在。   只是她不是和他一样来用洗衣机的,而是在洗头。   绿色的盆子放在洗衣池里,水龙头开着哗哗往盆子。商津闭着眼睛站在洗衣池前双手按在池子边微微弯腰让头发盛进盆子里,静待水装满盆子。   她没有染发,眼下头发被水浸湿,没了平日的蓬松卷曲和毛躁感,看上去又黑又粗又浓密,发质好很多。   由于水声,她没有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否则不可能毫无反应。   浦开济在稍加一顿后,未改变自己的路径,走去他的那台新买的洗衣机。   旁边,如今被商津独享的那台旧洗衣机也在运作中。   浦开济将自己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准备放洗衣粉时,发现他的那袋洗衣粉口子上有残留,袋子周围也撒落出来一些。   明显,被人借用过。   而擅自借用的人,也根本不用多猜。   浦开济朝商津看去一眼。   她背对着他,为了将头发全部浸泡进盆中的水里,身体伏得比刚才更低,她的长T恤的衣摆因此而往上缩起一截,意外露出她的底|裤和底|裤边缘没能遮挡住的小半片圆润的臀。   浦开济的视线并没有多停留,神情无澜收回眼,脚下轻轻将那袋洗衣粉踢开点位置,放弃使用洗衣粉,合上洗衣机打算直接水洗,旋即大步离开阳台。   商津关上水龙头的时候,恰好听见门关上的动静,睁开眼望过去,没瞧见有人,只以为是门被风吹上的,便转回身继续洗头。   本来洗头和洗澡,她一般放在一起淋浴里解决,但今天早上起来她发现来例假,卫淋浴一直都只有凉水,她没敢洗澡,卫生间的空间又太小,她只能找了只盆子,来阳台上单独洗个头发。当然,同样没有热水。所幸阳光好,不冷,将就一下。否则冲不了凉已经够难受,再顶个油头更可怕,何况晚上她还得去酒馆唱歌。   洗干净后,她感觉整个人利索大半,毛巾裹上头发,擦了一会儿,走向洗衣机,把刚用完的毛巾扔进洗衣机,不经意瞥见旁边浦开济的那台洗衣机盖子是关着的。   她记得很清楚,不洗衣服的时候,浦开济的洗衣机盖子永远是打开的。商津好奇伸手掀起,看到他的洗衣机里确实塞了好几件脏衣服。   想起之前那阵门的动静,商津撇撇嘴。   而虽然塞了脏衣服,但洗衣机并没有运作,不知为何。   商津第二次捡起田螺姑娘的身份,帮他取了勺洗衣服,再摁了启动的开关。   待她下楼,迎面便遭阿金的质问:“你是不是又偷偷用了浦哥的洗衣粉?他刚刚要我去重新买。”   “是啊,我用了。”商津大方承认,“那你给他买新的,旧的那袋我不嫌弃,我的衣服负责解决它。”   瞧着她的模样,阿金很怀疑她如今抓着了门道,不单单为招惹浦开济才不去自用浦开济的东西,也是为了省下她自己买洗衣粉的钱故意为之。   诡异的是,商津今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她自己的卧室,安安静静不闹腾,午饭的时候阿金去敲门,她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下楼来时看到浦开济刚从实验室出来,阿金将纳罕与他交流,问:“浦哥,商妹子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听她声音好像有气无力的。”   浦开济淡淡冷冷:“为什么要问我?”   阿金瞬间闭了嘴。该打,他怎么就不知不觉养成这么个破习惯?明知他和商津不对头,还总拿商津的事情和他商量。   但……   阿金最终没忍住拿出昨天反驳他的理由:“浦哥,不是说了?现在我们还得靠她找到人,那不得把她伺候好?她要真有个小病小痛,对我们也没好处。”   浦开济客观说:“你应该去问她,有没有病。”   话说得没错,可听着怎么像在骂人……阿金接受他的建议,吃完饭后亲自给商津送午餐上去。   商津来应了门:“金哥,你怎么这么好。”   “怕你有什么事。”阿金上下打量她一番,倒没见她有什么明显异常,就是唇色比平时白了些。   “我没事呀,就是想多睡会儿。”商津灵活的眼珠子直往对面瞟,音量放得很大,“是不是济哥哥让你上来关心我的?既然他不放心我,那我下去吃,让他看看我。”   “行了行了,没事就行,想多睡就多睡,确实你晚上还得去Memory,不能缺觉。”阿金忙将她推进屋,帮她关上门。   隔着门板,商津咯咯笑。   阿金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后还是别多心。就她这精力,还能生什么病?   傍晚,商津换了身她前几日在夜市里买的新裙子,波西米亚和当地花色的相结合,以明亮的黄为底色,上面印有一只只小象。为了搭配裙子,她今晚披散了头发,绑一根发带,于头顶系成蝴蝶结。   总算不怎么非主流了。有点甜美。只是她的妆容,依旧太夸张,阿金实在欣赏不来。   商津照旧跑到浦开济面前转了个圈凹身段:“济哥哥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又比昨天的我美了一些?”   浦开济也照旧没有理会她。   发现浦开济戴上安全帽去骑他专属的那辆白色Vespa,商津惊喜地继续给自己加戏:“你要亲自送我回Memory上班?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浦开济兀自启动发动机,突突突驶出大铁棚。   “欸你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商津嚷。   “妹子啊,过来,”阿金坐在蓝色的Vespa,好笑地拍拍后座,“你的位子在这儿,来,不要嫌弃,金哥我为你护驾。”   —   阿金事先打电话和戴老板提过让商津重回酒馆上班的事,戴老板答应得还算爽快,今天他再亲自带商津去,也是为商津撑场面,镇一镇乐队里的那几个人。   阿Ben因为在夜市里通过迷药企图拐走商津而进局子的事,几个人皆已知晓。他们依旧没明确表态,看架势是为了友谊盲目坚定地站在阿Ben那边,只是对于商津重返酒馆唱歌,他们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并没有再要挟戴老板。其中最大原因还是在于戴老板,经过上次抵抗商津驻唱事件,戴老板发现自己身为老板的威严不坚固,另有手段整治了乐队剩余的几人一番。   但阿金其实仍不赞同商津的决定:“……不合拍的人硬凑在一起,你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开心吧?万一他们背地里针对你搞小动作,防不胜防。”   哪知商津跃跃欲试兴奋道:“为什么会不开心?斗智斗勇多有意思啊?我期待他们搞小动作,我等着反击回去。这不就和职场斗争没太大区别吗?”   堵得阿金哑口无言,不知该夸她积极乐观迎难而上,还是该嘲她天真无知不经世故。   商津反过来宽慰阿金的担忧:“行啦金哥,总不能因为阿Ben,我就成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不过自己的生活了吧?”   阿金还能怎么说?日子毕竟是她自己的。   商津问酒保要了杯白水,将半途经过药店她让阿金停车她自己进去买的药吃了一颗,迫不及待跑走:“我要赶紧去把另外一个驻唱歌手拉到我的阵营里!”   战斗力倒是旺盛。阿金好笑地走回吧台找浦开济,嘀咕:“忘了问她,既然没生病吃的什么药。”   浦开济站在里面,帮戴老板调制新样式的分子鸡尾酒,并未理会阿金。   阿金倾身凑近他些许,记起来问:“浦哥,你还没说你今晚为什么又来Memory?”   浦开济开了口:“双管齐下。”   “你就还是不相信商妹子。”阿金恍然,手指叩着台面,考虑片刻,又点头认同,“也对,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笼子里。既然两条都是线索,两手抓,希望大点。”   即便,Memory的这条线索,他们等了太久,已近乎绝望。   阿金没再多言,和浦开济打个报备:“那浦哥,我先走了,我今晚约了金花,不在家睡。”   浦开济专注在发泡器上,“嗯”了声。   阿金迟疑着,最后征询浦开济的意思:“那个浦哥,还有,就是,你今晚要不等商妹子一起回去?要不她又一个人。”   浦开济:“我就呆一会儿。”   阿金不意外他的拒绝,没勉强,只在心里悄悄叹气,不是来都来了,只呆一会儿有什么意义?   不多时,商津的歌声重新飘散在酒馆的每一寸空气里。   她今天没再唱外文歌,开场用了摇滚版的《甜蜜蜜》,全程撩着裙摆翩飞,气氛开得非常好。   戴老板处理完事情走来吧台时,满口是赞赏:“迄今为止在我这里工作过的歌手里,我还是最喜欢这个小姑娘,最有灵气。”   因为阿金不在,所以他是对着浦开济说的。以为浦开济不会有反应,没想到浦开济接了腔:“戴老板的眼光确实好,随便招聘来的一个女歌手,正巧帮了我和阿金的大忙。”   “哦?”戴老板好奇,“不是孔明兄你和阿金一直在好心照顾她?她最近做什么帮你们大忙的事情了?”   浦开济低着头在闻烧杯样式的调酒杯里的液体。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不是将鼻子凑到杯口嗅,而是习惯性平持杯子在面前,用另外一只手往鼻间煽气味。放下杯子后,他说:“以后我不用再来这里了。”   戴老板一愣,疑惑:“怎么了吗?Memory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是我哪里做的让孔明兄不开心了?”   “都不是。”浦开济娓娓道,“相信戴老板看得出来,我每次来酒馆,其实是为了等人。”   戴老板笑一下:“孔明兄从来没有说过,我只是猜测。”   “嗯。那现在明确告诉你,就是在等人。”浦开济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落向前方舞台上的商津身上,“我刚刚不是说,她帮了我和阿金大忙。”   戴老板随之看去,瞳仁不动声色轻敛:“怎么?她知道孔明兄你在等的人在哪里?什么时候会来Memory?”   “不是。”浦开济告知,“她能帮我,不用再等这里的人,就能找到我想找的人。”   戴老板微不可察怔了怔,转回脸来时表情如常:“孔明兄让我听糊涂了,你到底是要等人?还是要找人?”   浦开济语音清清淡淡却有力量:“我以为戴老板其实从头到尾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这是今日份的更新,阅读愉快,还是有沙发奖和超过25字两分评论自动掉落红包。捂脸,一直发红包也是希望大家能多留言,让评论区看上去热闹些,否则这本书本来就凉,没评论就更凉了,哈哈哈哈。晚安,明天继续约。   —   接档文的固定广告位,求提前收藏呀:   《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暂定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   —改自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麦子妤 2枚、相聚一刻 2枚、13 2枚、琴 1枚、一念花开 1枚、小蚊子6666 1枚、清醒的冰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听蝉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60瓶、夏望繁星 10瓶、江河湖海 4瓶、13 3瓶、sunny~nana 3瓶、花相随 2瓶、34599961 2瓶、35526396 2瓶、blueyany 1瓶、Paula 1瓶 第19章   此时吧台里酒保不在, 只余他们二人。   这其实并非浦开济头一回旁敲侧击, 不过确实是浦开济头一回摊开到如此明白的地步。   戴老板坦坦荡荡迎着浦开济的逼视,继续费解:“孔明兄,你又让我糊涂了。”   浦开济低着头轻轻摇酒:“那很抱歉, 耽误戴老板的时间听我胡言乱语。”   戴老板笑:“孔明兄今晚的话确实比平时要多。”   “我刚才说过,有了新线索,以后不用再来这里。”浦开济的手从烟雾中穿出来, 将鸡尾酒放到他面前,“这是我送给戴老板的谢礼, 也是我为戴老板调制的最后一杯酒。”   戴老板叹息:“孔明兄不要那么伤感, 好像我们马上永别似的。往后有空还是能偶尔过来坐一坐, 消遣消遣。”   浦开济似没听见他的话,挪到水槽前洗用过的器具,目光又一次落向舞台上的商津, 问:“戴老板知道她坚持重返酒馆唱歌的原因吗?”   “哦?”戴老板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被勾起了好奇, “孔明兄的意思是,小商回来唱歌有其他目的?”   浦开济淡淡点头:“嗯。她好奇我在酒馆等的人是谁。说,她认识我想找的人,我等的人知道我想找的人在哪里,那她可能和我等的人认识。我不想透露等的人是谁, 所以她又回来了,自己找答案。”   戴老板的视线不自觉在商津身上多停留片刻,笑意不改道:“孔明兄差点绕晕我。”   浦开济把洗干净的杯子摆进整齐的排列中:“既然戴老板也不知道我在等的人是谁,我就放心了, 她重新回来唱歌也找不到答案。”   戴老板哈哈笑:“孔明兄,你这就有点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浦开济擦完手,从吧台里走出来:“戴老板,有机会再见。我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戴老板从高脚座里起身,“我以为你要等小商下班一起回去。”   浦开济淡淡冷冷:“我只是来向戴老板你道别。”   —   几首歌结束后商津将场子交给另外一个歌手,自己跑来吧台休息,左右张望四处寻人:“他人呢?”   “问孔明兄?”戴老板站在吧台里擦杯子,“他回去了。”   “回去了?这么快?”商津失望,“什么时候走的?”   戴老板大致算一下:“十分钟前吧。”   商津耸耸肩,要了杯温水。   戴老板和她聊起来:“怎样?出去飘荡了几个晚上重新回来唱歌还适应吗?乐队几个人刚才有没有为难你?”   商津仰头喝着水,听言同时摇头以回应他,待放下杯子,她笑靥如花:“谢谢戴老板关心,遇到你这样的老板,是我前面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运气。我会努力工作的。”   戴老板揶揄:“运气全用在我这里,那孔明兄和阿金呢?”   商津两只手靠在吧台台面上抓着杯子,嘴唇也还含在杯子口,闻言眼珠子东溜西窜一番,最后只能说:“老板,别为难我,我都感谢行了吧。”   然后她又要了杯温水,问起:“对了,老板,他们都说以前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老板,是你的合伙人。怎么散伙了呢?”   戴老板的手轻轻一滞,抬眼玩笑:“怎么了?刚刚不是才夸我是个好老板,现在就打听以前的另外一个老板。”   “我好奇啊。”为了不掉太多口红,商津又要了根吸管,咬着说,“我在酒馆工作,就想多了解一些酒馆的‘历史’嘛。”   戴老板倒没遮遮掩掩:“你应该已经从其他人那里都听说了。没什么特别的。我两年前来这座小城,入了伙,不久我的合伙人就不干了,所以酒馆变成我一个人全权当家做主。”   “可不是说酒馆的生意一直很好?你的合伙人为什么不干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当时的合伙人认识并不久,交流的都是做生意的事情。对方没怎么和我提过个人私生活。也许突然缺钱需要抽走资金,也许生活出现变故想换个环境。我没过问。”   答案和商津从其他人嘴里拼凑起来的差不多。她不确定是她多心了,还是戴老板有所隐瞒,对外统一的说辞,所以无人知晓内情。   她暂且放弃,安静一会儿,又用神神秘秘说悄悄话的方式打听:“老板你知道吗?济哥哥每次来酒馆好像是在等人。是等他的情人吗?他的情人长什么样?比我漂亮吗?”   戴老板看着她,笑而不语。   商津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了老板?我哪里问得不对嘛?还是你没办法帮我解答呀?”   戴老板索性放下手里的活:“小商啊,在老板面前就不要玩心眼了,孔明兄刚刚来和我道别,说你能帮他找什么人。”   商津怔忡。浦开济和戴老板是这种什么话都说的关系吗?以她这阵子的观察,好像不该这样。   短暂的反应后,商津就势尴尬:“他也太讨厌了。”旋即忙解释,“老板,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玩心眼套你的话,你原谅我,都是他和金哥,又想我帮忙,又守口如瓶,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只能回来Memory尝试找答案了。”   戴老板看她的水又喝光了,再给她重新倒一杯:“现在你清楚了,我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还来唱歌吗?”   “来啊,为什么不来?”商津气愤,“他到底怎么在老板你前面告状的?难道说我回来唱歌不是真心诚意喜欢这里吗?再讨厌我也不能砸我的饭碗啊。老板,你千万不能开除我。”   戴老板哈哈笑:“别慌别慌,我没有要开除你。我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留不留都随你。”   商津长长舒一口气,似轻松下来,端起水杯做出敬酒的手势:“太感谢你了老板,老板你真是好人。”   戴老板笑而不语。   商津如同水牛,再次将一杯温开水饮尽,然后嘻嘻笑:“说起来确实是巧,我也没想到我随身携带的我朋友的照片,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项链,打开挂坠给戴老板看,“喏,就是这个戴老板。”   戴老板瞥一眼照片里的秃瓢小孩,倒没好奇追问,只简单应和:“原来如此。还真是巧。”   “是我济哥哥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商津戴回项链,笑逐颜开离开吧台,“老板,我去准备接下来的演出了。”   戴老板点点头目送她的背影,表情略有沉思。   —   浦开济今晚没有按照平常睡觉的时间入眠,多翻了会儿资料。   楼下传出车子的突突声时,他看一眼钟面,发现并没到凌晨,还只是当地的十点钟。   浦开济拿出耳塞,塞进耳朵里,杜绝接收接下来将会发出的一切声响。   半晌,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便取下耳塞,确认外面是安静的,他开门离开卧室,又是满目的纸灯。   白天阿金拆纸灯到一半,遭到商津的抗议,阿金拗不过她,只能暂时保留。   浦开济自己回来时,开的是电灯。这会儿之所以电灯全熄变成纸灯,是谁干的显而易见。   他继续迈步下楼,准备上卫生间。   却在卫生间门口碰到商津。   她已经卸掉一脸的鬼画符,恢复她没有各种生动表情时的柔婉模样,新换的深色宽松T恤睡衣让她的身体显得小不少,尤其眼下她双腿缩起双手抱着肚子蜷成一圈。她坐在地上,歪着脑袋靠着门框,散开的头发遮住她的小半张脸,貌似就这么睡过去了。   浦开济蓦然驻足。   商津听闻脚步声稍稍抬头,见是他,扯了扯嘴角:“你是终于听到我喊你了?还是终于愿意理会我了?”   浦开济打量一瞬她的不太好看的脸色,声音毫无情绪:“什么事?”   商津有气无力:“我实在起不来了。你、你抱我回房间。”   浦开济没动,又问一次:“什么事?”   虽然两次均为一样的三个字,但商津替知道两次问的意思不同。她宽宽的双眼皮朝他掀起,眼角的弧度带几分浅淡的笑意:“例假。痛经。你需要检查一下真伪吗?”   想对他舒展开双臂做“来吧,全给你看”的姿势,奈何她此刻连抬个手都吃力。   浦开济还是没动,似乎依旧不信她的话。   见状商津有点自豪,因为当下深切体会到她平常作死的效果如何之深远成功,也有点哀伤,伤她以后可能也会像现在这样连快死了向人救助都遭人无视没人管。   既然如此,她就开出个条件换他的援手:“现在问我个问题吧。我回答你,你满意答案的话,就帮我一把。”   浦开济总算有了反应,走近她,蹲下身:“手。”   商津看出他只是想扶她而已,顿时好气又好笑,眼睛直勾勾瞪他:“抱我一下会死吗?还是你没力气?”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浦开济如是道,两只手臂倒是分别环过她的腰背和膝窝,将她从地上抱起。   小腹的疼痛也压不住商津此时由衷的灿笑。碍于气力的缺失,她遗憾没能把握住机会圈上他的脖颈。不过她往里侧头,脸尽可能地贴去他的胸膛,忍不住切换成娇娇的音调莺声燕语说:“我要的公主抱,你还是给我了嘛。”   浦开济停在原地并没有动,平静冷淡看着她。   商津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嘘一口气,侧出些脸,注视他那极黑的瞳仁:“好,我不调戏你了。你不要丢下我。”   嗓音很轻,语气不带半丝玩笑。那双并不大的桃花眼,因为瞳仁的灵动,似乎永远不缺乏光彩。   浦开济抬头,不再看她,径自朝二楼迈步。   行至她房门口,浦开济不得不止步,因为她的房间太乱了,行李箱大咧咧摊开,衣物堆积成两座小山,护肤品和化妆品的瓶瓶罐罐也摆了一部分在地上。   商津提醒:“你腿那么长,跨一下就可以。”   浦开济目光逡巡两三秒后,最终还是进去了。   东边这个房间面积只有他那个房间的三分一,以前空置的时候他从没来过,今晚第一次,发现不仅小,且闷热。   他将商津放上床,商津立刻指着之前下楼时没有关掉的电风扇:“麻烦帮我调到最大档,挪我近些,谢谢。”   浦开济瞥一眼。已经是最大档。他只将用来放风扇的椅子拉近床边。商津闭着眼睛,鼻尖上的细汗珠子立时散去不少,抓过被子盖到肚子上,面向风扇侧过身重新蜷起四肢,身体紧紧挨着床沿,脑袋腾空小半截,就差直接塞进风扇里。   商津眼睛眯出一条缝,往斜上方瞟他,又说:“我刚才在厨房烧了开水,水杯和药都落在楼下的桌上了,能麻烦你帮我拿上来吗?谢谢。”   浦开济转身下楼,感觉过道似乎比她的房间都气温低些许。   水杯和药,的确如她所说在饭桌上。药也的确是止痛药。杯中的水却已经是常温。   浦开济顿住,转而折入厨房。   她烧完水之后,电水壶没关,所以壶里虽然剩了水,但也和杯子里的水一样,成了常温。   浦开济重新烧一壶热的,兑了前一壶的凉白开,这才端了水杯和药回二楼。   屋里,商津保持原姿势没动。   浦开济打算将水杯和药放在桌上就离开,却率先被商津叫去:“麻烦,给我。”   她抬起一只光洁的胳膊向他示意。   袖口宽大,角度正好对着他,所以她的一截内衣清楚地进入浦开济的视野。   很快,她的胳膊放下。   浦开济走过去。   商津睁眼,见他手里拿着水杯和药,轻皱一下眉:“你应该先扶我坐起来,再送药和水。”   浦开济面无表情,未给反应。   商津躺着与他四目相对数秒,想到他能委曲求全伺候她倒到这地步已属不易,最终放下大小姐脾气,艰难地自己撑着床爬起来,嘴里嘀咕:“不解风情。女人脆弱时候的撒娇你应该百依百顺懂不懂呀……你不仅冷到只有阿金一个朋友,以后可能连女朋友都交不上。”   拿到水杯的时候,商津笑着翻了个媚眼:“好吧,你其实还是挺细心的。”   浦开济直接要出门。   商津喊他:“喂,你不问问题啦?”   “不用。”浦开济丢话。   商津心头微微一动,又叫他:“可我跟你算一算,你在戴老板面前利用我的这笔账。”   已经走到门口的浦开济停下,侧回来身:“他找你说话了?”   商津故意吊他胃口:“想知道我们聊什么了?”   浦开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又要走。   “喂,”商津再次喊住他,“既然要利用我,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等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她后来想通了,浦开济告诉戴老板,不是因为他和戴老板关系好到那种程度,而多半是戴老板和他要等的人认识,所以他亮出她这条新线索,试图通过戴老板,敲击那个迟迟没被他等到的人。最后就算没敲成功,他没损失,保持现状罢了;而如果戴老板那边真有动静,浦开济兴许还能新旧两条线索并行。另外,手持照片的她,究竟是不是真和照片里的人相识,大抵也能得到证实,打消他的怀疑。   商津从衣服里拉出项链,故意给自己和他加感情戏:“你很信任我呀,不提前和我打招呼,不担心我在戴老板面前表现得不如你预期,没能让戴老板了解到该知道的讯息?”   心里清楚,事实是:他信任的恐怕并非她,而是认定戴老板如果想知道,自会想办法从她嘴里套。   浦开济不理会,依旧闷不吭声要走。   “等一下。”商津最后一次唤他,“好歹帮我把水杯放回桌上。”   较之平常,今晚浦开济可以说是相对好说话的,没有铁石心肠,折返进来了。   商津坐得早不如一开始,身体已经滑下去,只余半截脑袋靠在床头,才不至于是完全平躺。   浦开济接过杯子时,商津的身体又歪倒些许,请求他帮忙:“你能不能帮我压一压,确认枕头下面的床板是不是又翘起来一截?我很不舒服。拜托了,确认完你就没事了。”   她的声音比起方才和他谈论戴老板时虚了两分。   浦开济看一眼她的表情,终是稍稍伏低身子,倾过去查看她所指的床上偏内侧的位置。   脖子却突然被微微氤氲着湿汗的两条热烫手臂环住,卯足劲似的往下拉。   浦开济此时身体毫无支撑力,愣是没稳住。他的一只手及时按在床上,不至于压住床上的人,可床上的人借力抬高身体,嘴唇贴上来,湿|濡含住。   商津自觉已经火力全开赶生死速度,也只是才探|进一小截舌尖,就被用力推开,后脑勺狠狠磕上床头。而这简陋的木板床所谓的床头,其实就是墙壁,幸好后颈处有枕头缓冲了一下,否则商津怀疑自己大概得成为第一个索吻后砸出脑震荡的人。   比她脑袋撞墙更响的动静则是水杯的摔碎和电风扇从椅子上的掉落。   近乎兵荒马乱。   商津捂着脑袋撩起眼皮。   站在床边的浦开济没有落空她的期待,清俊的脸上似凝霜雪。   商津笑,开怀笑,抱着被子在床上笑成一团,边笑边说:“你又不要我回答问题,那我只好这么报答你今晚对我的帮助,顺便帮你练习练习怎么和我接吻。”   浦开济是在她笑的过程中离开她房间的。   商津差点岔气,之所以停下来则是因为腹部袭来的疼痛提醒她特殊时期不要太放肆,只得恢复侧躺的姿势,拨开沾来脸颊上的凌乱的发丝,用最后的力气高声喊:“晚安济哥哥,我会在梦里一遍遍回顾你的味道~”   喊完,她的笑声又难以抑制,笑出一身汗,因为浦开济已经被她气走,她只能在稍微缓过来后,亲自下床将电风扇重新放好。   大概是自带空调的浦开济残留下寒气在她屋里,这天晚上她感觉没有平时闷热。乐极生悲的是,隔天上午她发现自己可能遭报应,所以感冒了,手脚无力脑袋昏沉得压根起不来床。   阿金上来找她时,帮她开窗通气,收拾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时一直碎碎念:“你和浦哥离开我就生活不了是吗?怎么我才一个晚上不在,你们两个都感冒了?”   商津顿时精神一些:“他也感冒了?”   “是啊。”阿金奇怪得很。   商津又在床上笑到打滚。所以现在究竟是她传染给了浦开济,还是浦开济传染给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津津睡到小浦浦了吗?没。哈哈。晚安,阅读愉快,明天继续。超过25字两分评论自动掉落红包。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7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相聚一刻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艾米baby 6瓶、blueyany 6瓶、jjmmworld 6瓶、木雅 5瓶、Nizi 4瓶、0818 1瓶、Paula 1瓶 第20章   窗户没敢开太长时间, 太阳升到差不多时, 阿金重新关上,以免外面的热气灌进来,反而更热。   之后阿金端了盆冰块上来, 又挪远电风扇与她的床之间的距离。   商津一开始哼哼唧唧抗议,要求将她的电风扇挪回来,后来觉得温度合适, 而且倦怠得实在没精力闹,便作罢。毕竟特殊时期, 还是别贪凉, 省得越病越重, 给阿金添更多的麻烦。   阿金在商津的房间忙完,又去给浦开济送药。   浦开济的精神比商津好一些,至少没像商津尽埋头苦睡, 还能靠着床头翻书。   浦开济总有他自己的作息安排, 阿金未多嘴,只是说起:“商妹子房门口的那点硝酸铵我回收了。”   “嗯。”浦开济应得浅淡。   阿金给他的保温壶装满热水,离开浦开济的卧室。   因为浦开济的没解释,阿金心里怪痒痒。   硝酸铵溶水降温,可以做制冷剂, 不可能是商津弄出来的,只有浦开济,刚刚浦开济也承认出自他之手。因此很难让人不好奇,昨晚两人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天商津除了上厕所, 全在床上度过,Memory那边也请了一晚上的假,浑浑噩噩过废人生活,隔天中午基本恢复神清气爽,飞奔下楼的动静令阿金担忧楼梯会不会被她踏塌。   “妹子啊,你就不能轻点?”   商津好像非和他反着来,最后两级阶梯用蹦的,一蹦蹦到阿金面前:“金哥,我这是在告诉你,我差不多没事啦,谢谢你的照顾。”   感激的话阿金还没受用两秒,又听商津意味声长问:“不过是金哥你还是Aom姐对女人的生理期有了解?”   昨天中午和昨天晚上,分别给她准备了补血益气的养生粥和汤。   当然是金花教的。阿金好好一个大男人被她问得难为情,也没好意思解释,反口责怪她:“你身体不舒服应该好好在家呆着,非跑去唱歌。戴老板告诉我你在Memory时就受不了,请假提前回来的。”   商津借机卖惨:“金哥你都帮我和戴老板说好了,我因为个人原因推迟上班时间,不是不好嘛?而且生活艰难,我不坚持上班,怎么还钱给金哥你?”   实话说,也确实有点惨。她吃了止痛药,以为能熬过一整晚,结果察觉不太妙,她赶紧撤退。回来的路上,差点又将阿金的小蓝开进沟里。绕了好久,总算到家,最后栽在卫生间门口。   没和阿金多聊,商津进厨房烧了两锅热水,装桶后拎进卫生间拾掇自己。要不是卧病在床,她早该用热水擦擦身体。现在都两天了,她快闷馊掉。   浦开济才停工一天,今天一早便又进实验室。在他出来后,阿金和他打商量:“金哥,我们安个太阳能吧。”   卫生间被占用,里头飘出的还是商津哼的小曲儿。浦开济不得不调转原本的路径:“理由。”   “这不现在商妹子住我们这里?金花告诉我,女人的身体矜贵,即便天气热,总洗冷水也不好,遇上生理期更不行了。之前是我们疏忽。现在安个太阳能吧,以后商妹子方便多了。”   阿金刚说完就遭浦开济客观驳回:“她不会一直住这里。”   话没错,商津确实只是短暂的租客,但……阿金再次搬出同一个理由:“浦哥,商妹子如今是我们找人的线索,我们还是别亏待她。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每天睡在那样简陋又闷热的屋里,我都怪心疼的,能为她改善多少,我们尽量改善吧。”   “她的要求?”浦开济问。   “不是。只是我的想法。”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金个人感觉,商津只是在纠缠浦开济这件事上过分了些,其他方面还是挺懂得分寸。   担心浦开济因为对商津的不喜而排斥提议,阿金又补充了其他理由:“其实不光是为商妹子考虑。你看这次浦哥你感冒,也需要热水洗澡,不是嘛?而且太阳能花不了几个钱,我们手头也不拮据,安一个没什么的。”   浦开济好像没听后面的追加,停留在他以商津为中心的理由上,强调道:“戴老板那里如果有动静,我们就不需要她了。”   “欸,你不能这样噢济哥哥。”商津在卫生间不小心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在这时从里头出来,“虽然我是因为想知道你等的那个人是谁,才愿意在戴老板面前顺水推舟,但如果你想摆脱我,那我宁可放弃知道那个人的机会,去提醒戴老板千万别有动作,彻底断掉你的第一条线索,让你不想靠也只能靠我找人。”   阿金听言有些恼:“妹子,你不能乱来,我和浦哥没对不起你。”   “在戴老板面前,要么我们一条船,要么谁也没别想上船。”商津放狠话,看着浦开济,又笑眼盈盈,“另外,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你们等的人和照片里的人什么关系,但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有我在,你们的第一条线索没用,你们可以不必再想着‘双管齐下’。就算那个人出现,要找照片里的人,关键仍然在我。”   自信满满说罢,商津抬手将洗澡期间摘下来的项链往浦开济眼前挑衅意味浓烈地晃动一下,快速收回掌心握成小拳拳往浦开济胸口轻轻敲一下,翻媚眼儿:“济哥哥,我们俩都已经是通过唾液传染感冒还闹到床上去的关系了,就别装作和我不熟非要丢开我,只要你表现好,我会告诉你我朋友的一切。”   阿金震住了。所以他不在的那晚,他们两个孤男寡女果然出事了?   商津已蹦蹦跳跳往厨房去:“金哥,我还得烧水洗头,现在先烧一壶,第二壶能麻烦你看着吗?开了之后再麻烦你送到二楼的阳台上。”   阿金晃回神,看了眼淡淡冷冷不言语的浦开济,没敢问,跟进去帮商津的忙。   中午Aom做的芒果糯米饭,商津自觉是她吃过的味道最好的,缠着Aom教她怎么做。结果,商津的所有实验品成了他们的晚饭。   阿金拒绝:“你自己解决。”   商津提醒:“Aom姐已经回去了,没有其他能给你吃的。”   阿金不受威胁:“我可以煮泡面。”   “金哥,连你也不给我面子吗?”商津当场表演凄凄惨惨戚戚,只差一个林黛玉式的掉眼泪,“我为什么学芒果糯米饭?还不是为了学完后做给金哥你品尝,感谢金哥你在我生病时对我的悉心照顾。”   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程度叫阿金想跪下来喊祖师奶奶。   商津继续推销:“只是卖相不好,还有今天时间太匆忙糯米没有泡过一夜,其他方面Aom姐给我把关过,亲口说我可以出师了。”   阿金勉为其难开动,确实不算难吃,可……算了,他不做任何具体评价。   不多时,浦开济从楼上下来。   商津立刻从厨房另外端出一盘:“济哥哥,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爱心糯米饭~”   阿金瞥一眼,喷笑。   嗯,很爱心——黄色的芒果块换成红色的西瓜切片,环绕在中间的一团糯米饭外围,歪歪扭扭摆出的形状,如果不是她提前预告,真看不出是爱心。光想到她用手抓过那些西瓜切片,他都不敢吃,遑论浦开济。对比之下,他顿时对自己下咽的芒果糯米饭好感倍增。   毋庸置疑,商津的心意,浦开济直接无视,唤了阿金到外头单独说话。   商津无所谓他们俩背着她商量什么事,给西瓜糯米饭贴上张她新写的化学土味情话。   晚上由阿金陪商津去Memory。很明显,经过浦开济和戴老板的道别,现在阿金借由接送她上下班的机会,成为浦开济的眼睛。   虽然商津依旧被浦开济排挤在外,没有得浦开济的亲自交待,但商津不甘没戏份,自由发挥,跑去戴老板跟前感恩戴德他对她这个才重返岗位一天就又请病假的不合格员工的宽容。   戴老板慰问两句她的病情,没多言其他,忙事情去了。   商津也去准备今晚的表演。待她和另外一个歌手穿插着唱完两场后,她坐回到阿金旁边:“金哥,有发现吗?”   阿金叹气问:“你认为什么才是‘有发现’?”   “就是有没有在酒馆看到你们想找的那个人。”商津做贼一般环顾一圈四周,摇了摇阿金的手臂,“欸欸金哥,是男是女?长什么样?你告诉我,我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视野比你宽广,帮你一起看。”   阿金笑了:“知道人家长什么样有什么用?如果诚心想躲我们,人家不会化妆啊?”   商津勾起眼角:“你看看,还是这么费劲?金哥你就劝劝他放弃吧,不如来讨好我。”   阿金直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待你还不够好?没见你对金哥我多透露点什么讯息。”   商津托着腮帮子,笑一下:“我朋友一直不是个让家里人省心的孩子,上学的时候成绩差,毕业后的工作在长辈眼中看起来不着调;恋爱谈过不少,没一次修成正果;虽然还没结婚,但有订婚对象——怎样金哥,透露得够多了吧?”   防不胜防她的张口便来,阿金怔了两秒,发现没全记下来:“你、你重新说一遍。”   商津喝完杯子里的温水,笑眯眯起身:“我先去个厕所。”   阿金本来想跟着去,但戴老板恰好有事来找他。   商津从厕所出来,甫一打开门,发现外头站着个人,由于心里多少有点阿Ben曾经留下的阴影,险些三魂丢了七魄。   是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鹅蛋脸,妆容浅淡,及肩的中偏分长卷发,斜刘海大片梳在右边,左边则别着支精致的发卡。身上的深色开叉旗袍上有彩片缀出的一只凤凰,在走廊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bling-bling闪烁。   瞧得出几分邓丽君的味道。不过不稀奇,因为这座小城本就与邓丽君存有不解之缘。   对方本来靠着墙在抽雪茄,看到商津,站直身体,抱歉一笑,用中文说:“吓到你了。”   声音和她整个人透露的气质一般优雅温柔。   “没关系。”商津走出来,帮她先按着门,示意,“我用完了,你可以进去了。”   “谢谢。”对方上前一步,伸出没夹雪茄的那只手,也按上门板,接替过商津的动作。   也是阿Ben留下的心理阴影,导致商津于此时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嗅到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的瞬间,条件反射屏住呼吸,松开手,准备离开。   “不好意思,请问有多余的纸巾吗?”对方又叫住她,“我不习惯使用外面的公共纸巾。”   商津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并在脚下做好随时能跑的姿势,从自己放随身物品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都给你了。”   对方看出她的防备,笑:“抱歉,让你产生误会,感到害怕了。”   虽说不能单凭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眼下商津确实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试图稀释尴尬:“我最近刚遇到些事,所以反应大了些,您别在意。”   对方忽然神情忧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果然老了啊……”   明显介意那个“您”字。   虽然商津平时嘴巴甜,当下说几句调解调解气氛完全不是问题,但最终认为不要和陌生人多聊比较好,尤其她隐隐感觉对方似乎有要继续聊的苗头。   她不免生疑,选择简单道个歉,匆匆赶回前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日更新上线。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3枚、相聚一刻 2枚、琴 1枚、小蚊子6666 1枚、清醒的冰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小鱼崽 20瓶、35971034 12瓶、blueyany 5瓶、江河湖海 1瓶、Paula 1瓶、Nizi 1瓶 第21章   阿金还在吧台和戴老板说话。   商津回头看一眼。   过道上已经不见方才那女人的踪影。   商津平复心绪, 过去想听听阿金和戴老板都聊些什么。结果一点也不特别, 琐碎的闲事。   待他们两人结束交谈,商津向戴老板提议,封掉厕所后面那扇门:“……万一有客人借上厕所的机会逃单呢?而且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 虽然有监控,但安全隐患也还是很大。”   阿金敏锐关心:“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商津想了一下那女人的样子,最后选择摇头:“没有, 只是有点心理阴影。”   戴老板点点头:“逃单的客人我没遇到过。那道门一直留着,本意是方便一些客人抽烟散气, 你差点在阿Ben手里出事后, 我有在考虑怎么改建比较好, 方案还没出来。你们几个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和我说说,集思广益, 到时候也是让大家都放心。”   商津笑:“好的老板。”   记挂着商津去厕所前说的话, 阿金拉她回先前的座位里追问:“妹子,你快重新告诉我,你朋友现在什么情况?”   商津拿乔:“金哥,济哥哥可是要你别相信我,他说我虽然有照片, 但根本无法证明和照片里的人是认识的。”   不待阿金说话,商津抢先又道:“金哥,让我的嗓子休息会儿吧,我感冒没痊愈, 你再找我一直说话,等会儿我哑了还怎么工作。”   酒馆打烊的时间在凌晨,一般零点前就不需要再表演。和另外一位歌手道完别,商津准备去找阿金回家,酒保送来一包纸巾,说有位客人转交还她的。   是她在厕所门口借给那个旗袍女人的那一包。   商津狐疑接过,检查纸巾包,发现最上面的一张手帕纸非常不平整,明显被抽出来过再重新塞进去。   她翻出来,展开摊平。   白色的纸面上用类似眉笔或者唇线笔的工具写了两排小字,极其娟秀的字体:“谢谢纸巾,你的项链很漂亮。”   最后的“漂亮”两个字上,印一枚红色唇印。   商津怔然,下意识摸脖子。   为了让自己在戴老板跟前的存在感强点,她今晚特意穿一字肩的衣服,项链确实彰显得醒目。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不仅刻意送还纸巾,刻意往纸巾上写字,刻意提及她的私人物品……   商津忙拉住酒保:“那位客人呢?”   “不知道啊,可能已经走了吧。”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对不对?头发是——”   “怎么了妹子?”阿金好奇地寻过来。   商津没回答,粗略环视一圈酒馆后,去找戴老板。   戴老板刚从他办公室方向出来,听完商津的描述后皱眉:“酒馆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那么多,我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你形容出来的人,无论衣着、发型,嘶——我觉得还都挺常见的。出什么事了小商?为什么要找这位客人?”   商津凝注戴老板茫然不知所以的表情,安静好一会儿,握紧手帕纸,最终没亮出来,她脸上换回以往轻松的笑颜:“没事没事,老板你没印象就算了,那位客人捡到我的东西好心还给我,我本打算道个谢。”   离开Memory,轮到阿金憋不住满腹好奇探寻:“妹子你说个话,是不是浦哥的方法奏效了?有人来找你吗?”   商津有些心烦意乱:“我刚刚在戴老板面前的描述金哥你也听见了,和你们要等的人像吗?”   阿金没答。不是隐瞒不答,而是答不了,就像他之前告诉商津,人的外表可以伪装,没办法仅仅根据她的描述做判断。他反问商津:“是你认识的人吗?”   商津同样没答。不过是暂时不想答。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却好像……认识她……?   一路沉默。   回到二手旧货店,商津二话不说直接进她自己房间。   商津以为,既然她当时没给对方多说话的机会,接下来对方肯定会再找她。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商津的希望一次次落空,对方再没出现过,商津都要怀疑那天晚上厕所外的遇见,是不是一场梦。她试图把那包纸巾全部掏出来,也未曾发现其他东西。   阿金每晚跟去酒馆,只觉什么进展都没有,也从商津嘴里问不到任何讯息,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商津的反常全部告诉浦开济。   阿金不确定浦开济心里是不是和他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淡定,但阿金有点着急:“浦哥,现在的情况和预想是不是不太一样?”   浦开济问他:“你是怎么预想的?”   阿金噎住。具体的预想他还真没有。   浦开济便说他的预想:“起码能确定,撂给戴老板的话起了作用。”   阿金心里也有了数,老早就想骂人:“他两年来在我们面前有够装的。”   然后他接着浦开济的话说:“也能确定,商妹子没有骗我们。就是她的反应有点奇怪。”   这就是他认为不符合预想的地方。   浦开济则指出另外一个:“对方的反应也很奇怪。”   阿金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对,他们一直以来躲着我们,应该就是不希望我们找到人,现在知道我们有商妹子这条线索,竟然没出来捣乱阻止?——欸,难道商妹子这条线索没用,所以他们不担心,才不阻止?”   浦开济没说话,似陷入沉思。   阿金叹气:“反正不管怎样,搞来搞去,目前为止关键还是在商妹子。”   这天商津起得很早,因为她又没睡好,那个神神秘秘的女人出现一下又消失,成了她的困扰,她的心没日没夜被吊着。趁着清晨的空气湿凉,她到大阳台上透气,爬到洗衣池里,抱着膝盖盯着项链挂坠里的照片发呆。   不多时,商津发现浦开济也起床了,从侧门出去跑步。她没犹豫太久,重新戴上项链,快速下楼,赶在他的身影消失前追在他身后。   近距离的一番打量,商津简直要被浦开济迷死。   一个多月了,浦开济每天的着装样式大同小异,纯棉的素色长裤和衬衫,大热天的也最多只见他卷高衣袖至手肘,商津每次都想问他,他不怕焐出痱子?   今天他总算换了风格,黑色的短袖运动衫,黑色的五分运动短裤,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比平时有活力得不是一丁半点。遗憾的是,他的短裤里还穿了条黑色紧身健身裤,所以浑身上下露出的皮肤面积并没有多多少。   商津有两个想法:第一,剥掉他里头的健身裤,看看他的腿;第二,剥掉他外面的宽松五分短裤,看看里头紧身裤更具体地勾勒出的他的身体弧线。当然,终极想法没变:扒光他。   他的步子不快,商津在国内时为了练气息每周固定进健身房,所以这点运动量完全跟得上,就是跑出来得匆忙,脚上还穿的拖鞋。   途经一处当地已故国王的照片像时,看到好多当地居民特意来献花。商津此时的心情纾解许多,也不管人家究竟听不听得懂,逢人便“m”地打招呼。   尾随浦开济一阵后,太阳渐渐东升,商津加快速度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借由他的身体替她遮挡阳光,开始勾搭话:“怎么之前没见你有晨跑的习惯?什么时候开始晨跑的?难道是因为上回感冒?”   浦开济没有理会她。   商津故意调笑:“我知道我这个星期比较忙,放在你身上的心思变少了,你恼我。别那么小气嘛,我接下来会加倍补偿给你。”   浦开济不言语。   商津欣赏他高挺的鼻尖在朝阳微光中带点剔透感的明晰线条,诱惑性问:“你肯定已经通过金哥得知最近的事情了。不来问问我详情吗?戴老板如你所愿有动静了,你是不是激动得睡不着,所以才这么早起床跑步?”   浦开济毫无反应。   商津继续抛饵:“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你快求我告诉你,她那天和我都说了些什么。”   浦开济置若罔闻。   商津凝睛,这才察觉他的耳朵里好像塞了只非常小的无线耳机。她作坏地伸手想给他取下来:“在听什么?要不分我一半?”   指尖刚碰上他冰凉的耳廓,手便被他打开。   旋即就见浦开济加快脚步。   商津咯咯笑,乐观地想,至少一下子又多了两次身体接触。   她跟随他加速,琢磨着反正他也听不见,她就不浪费唇舌,暂时专注在跑步上。他有耳机,她便自己唱歌给自己听,正好有助于练习唱跳时的气息。   跑到古城墙下时,浦开济停下来休息,商津也停下来,靠着河边的铁围栏喘了会儿气,然后将一条腿抬高到围栏上压腿。   浦开济在树下的小摊位上买水。   商津高声给自己和他之间加感情戏:“不用帮我买,我喝你剩下的就可以呀。”   于是顺应了接下来浦开济只从摊主手里接过一瓶水的场景,仿佛他真听了她的话,商津为成功的自娱自乐而哈哈笑。   笑完,她将腿从围栏上收下来,舒展开双臂猛地朝浦开济跑过去。   浦开济站在树下喝水。   他和商津之间隔着约莫三四米的距离,中间原本停着一堆鸽子,商津的动静立时惊动所有鸽子扑扇开翅膀飞起。她完全没被吓退却,只是因为有几只鸽子直接从她脸面前掠过,所以下意识闭了两次眼睛。因为还没洗漱就出门,她有点邋遢,出门时头发是披散的,中途跑得热,她随手编了两条蓬松毛躁的辫子,在她剧烈的奔跑下跳动。   轻盈欢快的身影穿过鸽群直直冲过来,映衬背景老城墙扎眼的砖红色。   浦开济面无波澜,纹风不动,直至商津马上要扑入他怀抱时,才侧开身体避让。   商津也没傻傻地以为他会一反常态地等在原地迎接她的投怀送抱,脚下刹车得还算及时,夸张地做了个立定、向左转的动作,变成和浦开济面对面,灵活的眼珠子兜满觊觎之色,继续着她个人编排的剧情:“是要我自己拿水喝呢,还是你喂我喝呀?”   之前的鸽子噗噗噗地重新落回地面,还没停定几秒,又被突然穿行的浦开济吓得再度飞起。   商津继续当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喂,你别装了成不成?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想知道。金哥都快在我面前憋坏了。我就等着你来向我开口问。问吧问吧,快来问我吧,你表现得好,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浦开济原路返回,跑动起来。   商津蹿到他身边,依旧借他来遮阳,有意无意撞上他的肩膀。   浦开济加快速度。   商津也加快速度。   可差不多的条件下,女人的体力终究输男人一截。   商津赶在被他丢下之前,从身后揪住他的衣服,妥协:“行了行了,我承认,我现在对那个女人好奇得不得了,不搞清楚她是谁,我吃不好睡不好也没心思调戏你。我希望你能为我解答。我们再来玩同等问题的交换游戏。”   这些天她的状态显而易见,浦开济分明就是拿定如今局面暂时反过来,她比他更着急,所以捺住性子。戴老板日常装傻,商津该尝试的努力都尝试过了,到底做不到她曾经放出的狠话,她心痒难耐,必须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浦开济拉回他自己的衣服,终于开口:“回去再说。”   然后他丢下商津,继续跑他剩下的路。   这回商津没跟上,心中反而对接下来要面对答案生出迟疑和彷徨,拐去市场买了一对华裔夫妻家非常出名的猪肉粥和恐龙油条,多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回到二手旧货店。   等在门口的阿金训她:“怎么耽误这么久?还不接电话?你又迷路了吗?”   商津一手捂住耳朵,一手递出早餐:“出门没带钱包和手机,所以拿金哥你的名号赊账了。”   阿金想揍她。   商津突然提醒:“金哥你裤子拉链没拉好!”   阿金惊慌失措又尴尬地急急低头检查。   商津已往里跑,奸计得逞的笑肆意回荡:“金哥你也太好骗了吧?!”   “……”阿金这下真的想揍她,   见她噔噔噔往二楼跑,他忙喊住她:“你不是和浦哥约好了回来谈事情吗?”   “我换身衣服洗漱一下!”商津冲回房间。刚跑完步,她浑身是汗臭烘烘的好不好?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用自己不曾洗漱过的面目面对浦开济。   上楼前确认过卫生间被浦开济占用,商津便没浪费时间,直接先去大阳台上刷牙洗脸。   阿金的办事效率很高,跟浦开济提安太阳能热水器的第二天就全部处理妥当。商津反而因为在阳台上洗头时发现风景很好让人心情舒畅,而喜欢上在阳台上解决除洗澡以外的基本洗漱问题。   她还在擦脸的时候,浦开济也来阳台了,头发湿漉漉,刚洗过澡的样子,又穿回他惯常的保守型衣物,好像不把他自己遮严实点,就会遭到她的非礼一般。   他拿她当空气,目不斜视地带着他的脏衣服径直走到他的专属洗衣机前。   商津不甘心自己方才在路上对他的示弱,想从其他方面掰回来一局,此时瞥见地上的一根水管,捉弄念头顿起。   那水管是每天阿金冲阳台降温用的。   商津悄悄将其一头接上水龙头,抓起水管的另一头,对准浦开济,然后打开水阀。   阿金给八爪打电话,通知Aom今天不用过来送早餐,随即带着装好盘的商津买回来的猪肉粥和恐龙油条走出厨房,瞬间被二楼商津夹杂着哗啦啦水声的畅笑所惊吓,赶忙冲上二楼。   跑到一半时,商津的笑声其实已经停止,但阿金没有发现,他推开门走到阳台上,看见的是整个阳台刚发过大水,哪里都是湿的,浦开济更是跟才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从头发丝到脚底全滴着水。   阿金亲眼目睹浦开济从商津手里抢过水管丢在地上的那一瞬,眼下水管躺在地面,水流依旧不止,浦开济面无表情地踩着水走过来,看样子要进里头去。   商津则站在洗衣池前,盯着浦开济的背,吓傻了似的呆呆愣愣。   阿金感觉自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好像没全明白。   直至浦开济掠过他,他的视线下意识追随浦开济,也看到浦开济的背,才反应过来。   湿透的薄薄的布帛衣料,近乎透明,因此令浦开济背上残留的所有烧伤痕迹展露无遗。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晚的更新已上线,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5枚、Shuiuichi 1枚、琴 1枚、13 1枚、麦子妤 1枚、小蚊子6666 1枚、清醒的冰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歪歪 3瓶、13 1瓶、Nizi 1瓶、35526396 1瓶、0818 1瓶 第22章   浦开济平时其实不会单穿, 恰巧刚才冲凉的时候少带了里头打底的一件, 否则也不至于被看了去。事已至此,他索性脱掉这穿了等于没穿的滴水的衣服,随手丢到地上。   这下商津不仅得偿所愿见到浦开济湿|身, 更见到浦开济光膀子,可她丁点儿欣赏肉|体的兴致也提不起来,更高兴不起来。   阳台的铁门在浦开济进去后被风吹得嘭一声摔关, 震回阿金的神思,他怒瞪商津:“你玩笑开大发了!”   商津眼前挥散不去浦开济整片后背的狰狞, 嘴唇轻轻颤动, 出不了声。阿金走过来捡水管、关水阀时, 商津才问出口:“是……五年前的爆炸事故里受的伤吗?”   阿金愣住,差点下意识反问她怎么知道五年前的爆炸事故。   不过即便他及时憋回话,商津也读到了他脸上瞬间的惊诧。   “我之前说过, 我多少猜到你们的一些事情, 金哥你却以为我在套话。”商津蹲到地上,抱住自己的胳膊,“我没骗你。我看见过他房间当年那起事故的新闻剪报。”   镜子照出的那块视线盲区所放的是个小摆台,是他房间里唯一比较杂乱的地方,正因为杂乱, 当天她短暂的扫视间没有看清楚全部的东西,后来赖着不走时才尝试再看一看。   而看清楚的一些东西,基本是贴在照片架上的图片,爆炸的火光和黑色的浓烟, 灭火后触目惊心的狼藉现场。   她根据几个关键字眼搜索过。五年前发生在平城科学院下面一个研究所里的一起重大实验事故。   阿金哑然须臾,也蹲下身,问:“具体说说看,你从新闻里都知道些什么?”   商津承认:“有限。”   她查得很费劲,新闻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事故刚出时对现场一些情况的实时转述,伤亡总数二十多人,事故原因挺简单只说是实验操作不规范引起的爆炸,后续报道基本没跟上,重点落在其中丧生的一位泰斗级院士。   她单独去搜索这位院士的资料,才找到和浦开济相关的一点东西:名师出高徒,他是那位院士最得意的门生,事故发生的前两年刚因某一突破性科研成果在国际上获奖,成为该奖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得者,被贴上“天才”的标签。   但这位天才在老师去世后再无建树,甚至销声匿迹。   商津最后提一嘴:“好像有人质疑他获奖的那项成果水分太大,其实应该是他老师在背后——”   “放屁!”阿金没等她讲完就愤慨喝止,随后他抑住情绪,回答,“是,浦哥身上的伤就是因为那次事故。”   仅此而已,其他的阿金均不多做说明和解释,包括她从新闻里了解到的东西。他警告:“你别拿这些事情去问浦哥,一个字也不要提。”   —   阿金没敢去叩浦开济卧室的门打扰他,逮着商津在他眼皮子底下先吃早饭,防止她再祸害浦开济。   商津出乎他意料地安分,从阳台下来后没怎么开过口,于是弄得阿金又有些担心,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被浦开济的伤吓坏了。   “妹子啊——”   阿金开口的同时,商津也开口:“他的心理障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呢?”   “你没必要了解。”阿金拒绝透露,转眼望向二楼,站起来迎去楼梯,“浦哥。”   商津扭头。   浦开济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地下楼来,惯常的淡冷模样,看起来似乎已经息怒。   “要吃猪肉粥还是喝豆浆?”阿金临时为浦开济多加个选项,以防浦开济不愿意碰商津买回来的食物。   浦开济倒是没介怀,和他们一起吃猪肉粥,不麻烦阿金再另外买。   有个“多说话会死星人”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在商津难得的乖巧中愈发奇怪。   鉴于以往的经验,阿金全程紧张商津会不会偷偷搞小动作,两次假意碰掉筷子,弯腰拾捡时确认桌底下商津的两只脚也确实安分,才稍稍放松。   早餐结束,浦开济和商津都没离开饭桌,待阿金收拾走餐具擦干净桌子后,第三轮对谈正式开启,由阿金打头阵:“妹子,你和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这是那天晚上商津提到她的朋友已经有订婚对象后阿金的推断,这样一来,商津为什么随身携带一个男人小时候的照片,他为什么信任地交托商津来替他探寻照片的意义,都能解释得清楚,也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   商津眼角微微勾起。   阿金将她刹那间的神情理解为惊讶被他猜中。   便见商津两只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看着浦开济眨巴眼睛:“唔……你吃醋了吗?如果你愿意接受我,其实我可以考虑和我朋友解除婚约。”   阿金无力吐槽她非用这种犯欠的调调承认。   浦开济却接了商津的腔:“你和他感情不好?”   “你觉得呢?”商津笑眼盈盈,手指轻轻卷着颈间的项链。   不好判断。阿金默默掰扯。照说她这么个样子,好像根本没把有未婚夫的事情放心上,那么应该感情不好;但她分明十分珍爱挂坠里的相片,那么应该感情非常不错。   见浦开济安静,阿金继续开口,谈回那晚Memory里她的遇见:“这是昨天我刚想办法弄来的,你看一看,是不是找你说话的那个人?”   递到眼前的是一本八十年代杂志,杂志的封面上印着个花旦造型的角儿。   商津盯半晌,只能从眼睛部位勉强辨认:“好像是,我不确定,没其他照片了吗?”   阿金摇头:“没有。”   商津无语:“所以你们真的是在等一个连你们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人……?”   阿金习惯性捂了捂后颈。   “他找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未婚夫什么关系?”   浦开济和商津同时发问。   阿金插话:“妹子,还是你先交待清楚吧。”   谁叫她先退一步呢?商津耸耸肩,取出那张写了字的手帕纸,将两人在厕所门口发生的对话一字不漏复述。   阿金:“没其他了?”   商津:“金哥,你怎么也和济哥哥一样,对我不信任了?”   阿金受不了她娇声娇气的故作委屈,简直要把他的鸡皮疙瘩一根根酥掉到地上。   浦开济注视手帕纸半晌,问商津:“你什么想法?”   商津嘤嘤:“济哥哥,你终于拿我当自己人啦?”   阿金想替浦开济吐一吐。   浦开济完全免疫,重新问:“你什么想法?”   商津有些丧气:“你们不都看到了吗?我没再等到人。”   浦开济似非要捋得清清楚楚不可:“他的话没讲完,却没再来找你讲?”   商津点头,然后往浦开济方向凑近些:“所以我想知道她和我未婚夫到底什么关系,也许能解答。”   阿金的困惑也越揣越多,先往左觑浦开济,然后看回右边的商津,告知:“妹子,解答不了。”   商津已经被内心的好奇蚂蚁啃噬得濒临恼火,站起来:“能不能解答由我自己来判断。你们拿走了我掌握的东西,难道想耍赖?”   阿金头一回见她生气,愣了一愣。   “是你朋友的舅舅。”浦开济声音清凉如冷玉。   商津圆睁眼,神色变幻不定:“舅、舅舅……?”   “对,舅舅。”阿金叹气,捡起那本旧杂志,“前提是你见到的确是他本人。”   商津的反应却并不仅仅因为她那晚可能眼拙辨错雌雄。   浦开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商津的表情,此时微不可察敛瞳。   随着商津沉默得越久,阿金也发现商津有点奇怪,他轻轻抓一下商津的衣袖:“妹子?怎么了?”   商津天生微翘的唇弧度变大:“难怪我不认识。我从来不知道,我朋友原来有舅舅。”她忘记自己不久之前已改口“未婚夫”。   她就着站姿,双手按上桌面,朝浦开济倾身:“你呢?和我朋友是什么亲戚?哥哥?叔叔?伯伯?大爷?”   她凑浦开济太近,阿金帮忙拉开:“妹子,坐回去,我们再继续谈。”   商津一勾唇,转身离开饭桌,往二楼走:“就谈到这里吧。没什么必要再继续了。”   “欸欸欸!”阿金追她几步,“怎么没必要继续了?不能你说不谈就不谈了。”   商津不予理会。   由于阿金没办法轻易对一个女人动粗,只能任凭商津离开。   “浦哥,这……”阿金既觉得莫名其妙,又发愁,“到头来我们损失了?什么没捞着。”   浦开济低眸,凝注手帕纸,不言语。   阿金如今非常确信,商津知道照片那孩子的一切,正因为她信息多,所以一下又扭转她短暂的弱势局面。他们给出的“舅舅”这个答案,一定在她的信息库里卷起很大的风暴,她才突然终止。   —   自打回二楼后,商津便躲在她屋里悄无声息,安静得一点也不像她。中午没见她下来吃午饭,阿金亲自去请她,敲了半天门,只换来她无精打采的一句“不饿”和一句“不吃”。   傍晚快到上班时间,她总算现身,穿的恰好是她在Memory第一次出现时的撞色拼接裙。阿金昧着良心夸她衣服漂亮。   商津回出个皮笑肉不笑:“金哥,你的话比我现在的表情还假。”   长耳朵的都能听出她的炮火味儿,阿金稀里糊涂:“妹子,我得罪你了吗?”   商津晚饭也没吃,直接突突突开走他的大蓝。   阿金只能去打双条车前往Memory。   商津没有不吃饭,只是没在家吃饭,阿金赶抵时,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角落,打包盒里是凤飞飞猪脚饭。   阿金笑:“你想吃这个可以和我说,外面那些就只是挂着招牌骗游客的,金哥我才知道哪一家的最正宗最好吃。”   商津扒拉了两口丢下筷子,合上盖子,整个丢垃圾桶,一声不吭走人。   阿金:“……”这到底是……   在她上舞台唱歌后,阿金走去吧台,意外发现浦开济也来了,戴老板正在招呼着:“孔明兄,太感谢你的赏脸了。这半个多月,你过得还好吧?”   阿金戏谑:“戴老板,想关心他过得怎样你问我不就行了?怎么?看不起我阿金吗?”   “哟,阿金兄弟你这话讲得,我今晚不请你们喝两杯都过意不去。”戴老板当即对酒保打了个响指。   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模式开启,舞台上商津今晚没有中场休息地连唱两波,她下来之后直奔吧台,将一包纸巾扣在戴老板面前:“老板,我的最后一首结束,不唱了。”   阿金关心:“怎么了妹子?怎么又说不唱就不唱了?”   戴老板和颜悦色也问:“是啊,怎么了?乐队几个欺负你?还是我给的待遇不够好?”   商津嘻嘻笑:“因为我明天要回国,不能继续留下来了。”   旁边的浦开济眼皮抬起。   阿金更觉突然:“明天回国?妹子你什么时候下的决定?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我们?”   商津没理会阿金,只对戴老板说:“这段日子感谢戴老板老板你的照顾,也麻烦戴老板替我向万老板道别。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戴老板和阿金均明显地怔一下。   商津早上特意记下了那本旧杂志的期刊号,拜托媒体行业的朋友查了一下。杂志是曾经非常出名的《戏剧与电影》,虽然已停刊十来年,但当年能上封面的人物一般也不太可能是无名小卒,所以港城曾经风靡一时的名伶“万老板”的称号,商津不出一天就拿到手。   不过对方并非盛名不衰的大腕,所以资料有限,也零碎,得再多费些时间和功夫才能知道更多。   拍了拍那包纸巾,商津甩手离开。   阿金发现她不仅没搭理他,其实也一眼没看过浦开济,心里稍稍平衡些,起码证明不是他自己得罪了商津,问题恐怕还是出在早上那场交谈。   “浦哥,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追商妹子?”阿金忙征询浦开济的意见。   “你先走。”浦开济说。   阿金飞快跑出去。   戴老板狐疑问:“孔明兄,小商看起来好像是在你们两个那里受了委屈?”   浦开济淡淡道:“我以为戴老板会先问,‘万老板’是谁。”   —   商津有大蓝,自然不是阿金能轻易赶上的,幸好她到底是要先回二手旧货店。着急忙慌回去后,阿金发现商津说明天要回国不是开玩笑,她已经在收拾行李。   “妹子,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吗?现在突然变脸是干什么?”   商津一声不吭走去阳台收她晾晒的衣服。   阿金将她拦在外面不让进:“你现在不能走,我和浦哥要找的人,你得告诉我们在哪里。”   商津丢话:“你们可以继续等万老板。我没来之前,你们不就是这样慢慢等的?”   “你也说是你没来之前,你的出现已经打破原先的状况,很有可能万老板真的不会再出现。”   “那关我什么事?”   “……”阿金算是彻底见识到她的翻脸无情,她之前的热情活泼全装出来的吗?   商津准备绕开阿金。   情急之下,阿金双膝跪地:“妹子,算金哥求求你,你告诉我们,人到底在哪里。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那和我们也是沾亲带故——”   “什么‘亲’什么‘故’?”商津语气不带情绪,手在怀里抱着的衣服里紧张地蜷缩成拳,“你们还是没有明确告诉过我,我朋友和你们的关系。”   阳台的门在这时由里头推出来,伴随浦开济的淡冷嗓音:“是我老师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按爪,晚安,明天继续约。   接档文固定广告位,求提前收藏呀:   《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暂定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   —改自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3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小蚊子6666 1枚、琴 1枚、相聚一刻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40瓶、琴 10瓶、歪歪 3瓶、Paula 1瓶 第23章   坦诚如斯, 商津措手不及, 怔然当场,更因为答案的内容,心如潮涌, 久久起伏不定。   脑中竭力回顾她曾经搜索到的那位院士的有限资料,由于之前一门心思挖掘浦开济,她对那位院士的生平一掠即过, 没太放心上,所以半晌她才勉强记起来人家的名字, 好像叫“徐望鹤”……?   浦开济走来扶起阿金, 站在她面前, 眸光清晰,口吻平静:“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商津下意识退后一步,她觉得心腑内原本填充的尖利愤怒之中又多出了微微痛感, 她的手脚也些许僵麻。   额前蓬松毛躁的碎发随她的呼吸轻颤, 定两秒,商津拒绝他难得的松口:“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两人如同两座大山,让她感到巨大的压力,尤其浦开济的视线, 充满研判地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商津说完就快速绕开二人往里走。   “欸妹子!你等等!话没讲完!”阿金要继续追进去,被浦开济拉住。阿金瞬间着急,“浦哥,万一她真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浦开济忽然问:“我们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什么?”阿金丈二和尚, “什么搞错了?”   浦开济沉吟好一会儿,又摇摇头:“等我再观察观察。”   阿金凌乱。怎么浦开济也开始瞒着话不讲透?   —   害怕商津真的就这么甩手走人不管他们,阿金一夜驻扎在商津的房门口,和门捷列夫作伴。   第二天早上商津打开房门的下一秒,阿金便从地上跳起来:“妹子,这么早起来了啊?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平时不是都到中午的吗?昨晚睡得不好吗?”   反正他是没睡好,一来不敢睡,二来也睡不着,除了热,还被蚊子围攻。   商津的恶劣态度不仅从昨晚延续到现在,可能连带起床气一起撒,凶巴巴:“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阿金哪里愿意?苦苦哀求:“妹子,你现在不能走,不能回国。金哥我待你不薄,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跟我说,我能满足的尽全力满足,只要你告诉我们——”   “哎呀,我不走我不走!我暂时不走可以了吧?”商津嚷着,伸手推阿金,阿金难以置信地再次拦下她,“你说真的?你真的不走了?是继续住我们这里吗?你既然不走,你起这么早要去哪里?”   商津气咻咻瞪眼:“卫生间!我去卫生间!我着急上厕所!”   阿金:“……”   商津这才得以飞奔下楼。   阿金又担心自己上当受骗,追到楼下守着。   商津好像压根没睡醒,从卫生间出来时连连打呵欠,揉揉眼睛,倒是没了几分钟前的大小姐脾气,软萌地道一句“金哥”作为招呼,折返上楼。   阿金见她迷迷糊糊地险些踩空阶梯,整颗心为她吊起,一路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房间,在她关上门后才止步。   接下来阿金没有蹲她房门口,到一楼边忙自己的事情边盯梢。   商津的回笼觉睡到中午太阳当空,因为屋里又逐渐闷得如蒸笼,才不得不起床,舒舒服服冲个温水澡。   阿金迎上前关怀:“妹子,来吃午饭,你早饭都没吃,小心饿坏肚子。”   见浦开济正坐在饭桌前,商津将装着脏衣服和洗漱用品的盆子暂且搁一旁,走过去,搬椅子挤到浦开济身边,单手撑着桌面支住脑袋,侧身,盈盈笑:“好啊,济哥哥喂我我就吃。”   阿金忙道:“我来喂吧妹子,我以前照顾过我姐家的孩子,喂饭是把好手。”   商津的咸猪爪摸上浦开济的胳膊,轻轻地捏他的肱二头肌,没理阿金,只问浦开济:“喂吗?”   浦开济没有躲开她,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阿金来帮浦开济拿开商津的手,好言相劝:“妹子,你都是人家未婚妻了,别陷我们浦哥于不义之中。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谢谢金哥提醒,不提醒我都忘了,济哥哥和自己老师的儿子算起来是兄弟呀?那更好,济哥哥一定要试试搞自己兄弟女人的滋味,很刺激的。你们不告诉他,我也不告诉他,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戴绿帽子。”商津的咸猪手转而摸上浦开济的脸,“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和我未婚夫是乌龟对王八,谁也不比谁好,一向各玩各的,管不着对方,别说现在还没结婚,就算结了婚也无所谓。所以济哥哥别担心伤了你们兄弟情。”   浦开济早已站起身,只是被商津攥住衣袖。   阿金冷汗涔涔:“妹子,你别故意讲这些难听的。”   “我可没故意,我讲的都是事实,哪里难听了?你们看不起我们的生活方式吗?”商津桌底下的脚也勾住浦开济的小腿,“快记下来,我又透露了不少讯息。这不都是你们想了解的吗?了解我未婚夫如今的生活。”   阿金觑浦开济。之前他还能相信商津的话,如今商津这态度,他已经分辨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关于那孩子的好坏圆扁仿佛全凭商津一张嘴编造。   “不信就算了,我还懒得告诉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还妄想撬我的嘴巴,想得美。”商津脾气又发臭,离开饭桌,大步往前头去。   阿金紧紧跟上她:“妹子,你上哪儿去?饭不吃了吗?”   商津寻到那张她一直享用的沙发,躺到上面吹风扇:“天气太热没胃口。”   “金哥给你买冰镇西瓜、小菠萝、蝶豆花奶茶,你还想吃什么?芒果糯米饭呢?或者昨晚的凤飞飞猪脚饭?鲜榨果汁要不要也来一点?”   商津闭着眼睛不说话。   阿金当作她同意,因为担心她闹出走,所以没敢亲自出门,打电话拜托八爪什么都买一点。   等食物送到,商津一样没碰,提要求说:“我要吹冷气。”   家里唯独浦开济的房间有空调,不难理解她真正的意图。阿金劝道:“我现在去你屋里多放点冰块,再做点制冷剂帮忙降温,你多忍耐一天,我一会儿就买空调,明天保证给你安装上。”   商津没睁眼:“等不及了,我马上要热死了。我现在就得吹冷气。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不安排的话,我就收拾行李去机场,机场可凉快多了。”   阿金正觉难办,浦开济的声儿传出:“去我房间。”   阿金诧异于浦开济的首肯,他不认为浦开济不知道这样一来正中商津下怀。不过,比起浦开济之前做出身体接触方面的牺牲,允许商津进他屋里乘凉,确实算比较小的退让。   商津丝毫未遮掩她达成目的,当即从沙发起来:“金哥,我要吃饭。”   食物全部送进浦开济的房间,听从商津的安排,一样一样摆放到浦开济的书桌上,阿金原本要挪开浦开济的一本书,却被商津抢先一步直接当杯碗垫。   可以说再次触及浦开济平日的底线。   阿金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   浦开济倒没怎样,让阿金先出去。   阿金心头一动,感觉到浦开济可能另有特殊安排,放下心。   浦开济关上门,转回身。   商津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试椅子的舒适度,然后带上切好的西瓜和小菠萝,坐上浦开济的床,靠上床头,慢慢开吃。   浦开济站立门边,注视她,静默不语,连水果的汁水不小心滴落到他的床单上也毫无意见。   商津解决掉大半后,盘子直接搁床头柜。她甚至没擦干净手,蜷缩起双脚,翻身滚进被子里,抱住他的枕头,笑声带几分懒懒鼻音:“终于愿意让我上你的床了呀。”   说罢,她侧卧,支着脑袋,面朝浦开济,抬起一条腿,凹出身段,再勾勾手指头:“床都让我上了,人不过来吗?”   浦开济没动,一贯地淡淡冷冷。   商津等待片刻,手臂酸得捱不住,放弃这高难度的婀娜姿势,平躺下来,安安静静享受柔软的床和凉爽的冷气。   他的床在一扇窗户旁,百叶窗帘开着,这会儿阳光恰好能斜斜打进上来床铺,既不会太晒,又帮助自然杀菌。商津由此找到他的被子香香暖暖散发太阳味道的原因。   本来没想睡,但实在太舒服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在这样的环境中呆过,无法控制自己不入眠。   浦开济在她的一动不动维持过十分钟后,才开始走动,看起来倒也没太拿她当回事儿,先把他的书从盘底取出来,用纸巾轻轻擦拭掉水渍,然后靠到白板旁,从昨晚断开的部分,继续翻动书页。   她呼吸比较重,与空调的细微动静交织在一起,叶片旋转时的噪音才能暂时盖住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发出语焉不详的呓语。   浦开济闻声转头望去。   她还在睡,只是刚翻了个身,由平躺重新换回侧躺,似乎感觉到冷,拉过被子盖住她裸|露已久的两条莹润大白腿。她面朝外,衣服的宽松领口歪斜,胸前被深色内|衣包裹的两团白软于手臂的挤压下线条跌宕,项链上的多巴胺挂坠,将将卡于曲线交错间。   浦开济收回眼,往后翻到新的页面。   睡前没看时间,商津不清楚自己这一觉多长时间,睁眼后首先留意到的是,阳光已经照不进屋里来了。   她抬眼皮,第二个进入视野的,是那个小摆台。   爆炸的火光、黑色的浓烟、现场的狼藉——心跳陡然加速,商津放弃看清楚上面所有东西的机会,迅速挪开视线,一下子看到浦开济。   浦开济背对她站在白板前,一手拎着书,一手握着白板笔,密密匝匝写满方程式,每一处缝隙都利用起来。那面化学元素墙已经够叫她犯晕的了,他还嫌不够?鉴于他背影和姿势的帅气,商津还是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捏捏眉骨,彻底醒了盹,轻手轻脚爬起来,光脚踩过铺就柔软地毯的地板,悄悄来到浦开济身后。   在她舒展开手臂要抱住他时,他有所察觉地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将笔戳到她脑门上。虽然白板笔的笔芯粗软,但他的手劲不小,商津一点没少疼。而既然疼都疼了,不能白疼,所以商津忍痛,硬是强行圈住他的腰,倒是便宜了她,从背后偷袭变成正大光明的正面袭击。   由于她的卯足劲,浦开济惯性往后撞上白板,白板轻轻晃了晃,若非后面抵住了墙,两人必然得跟着一起翻倒。   不过因为浦开济下意识往后按住白板找支撑点,手里的那本书掉落,硬皮的封面,就那么砸中商津的脚趾头,商津瞬间尝到自作自受自食其果的滋味,再顾不得得逞后的窃喜,当即松开浦开济,一屁股坐地上,抱住自己的脚“嘶嘶”喊痛。   “你故意的吧?”商津控诉。   浦开济倒是蹲下身来。   商津含着眼里的水汽,脚往他面前伸,娇声娇气:“你给我呼呼我就赦免你。”   浦开济压根没理她,捡起他的书,拍了拍,便起身。   商津在他迈开的步子的时候,伸长脚勾住他小腿。   浦开济确实一个不慎被绊了一下,但很轻,四舍五入等于没造成影响。他侧眸瞥她一眼,依旧没管她,走他自己的路,先将书放进书架里,整理了一会儿东西,旋即往外行。   “你上哪儿?”商津假意抹眼泪,嘤嘤哭泣,“睡了一下午,还让我受了伤,你得对我负责。”   浦开济正打开房门,她的声音顺利传出去,将外面行走在楼梯上的阿金吓得差点踩空。   房门关上,商津被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她猜测浦开济上卫生间去了,否则不可能放心他的房间离了他眼皮底下受她操控。   想到浦开济竟然能够忍受和她共处一室如此之久,她托腮,手指在脸颊上轻轻弹几下,心思也转完一圈。她起身,准备去将门反锁,让浦开济一会儿进不来。   猝不及防扫见桌上的相框,商津蓦地驻足。   浦开济和一个男人的合影。   商津认得他,那位爆炸事故中丧生的院士。她见过网络上他的其他照片,只是没面前这张清楚,他的头发也并没有半白。   她拿起来,盯着看。   耳中捕捉到开门的动静时,商津马上放下。   是浦开济回来了。   商津站立原地没动。她记得非常清楚,起码在她睡觉前,他的桌上没有这个相框。   浦开济关上门,走进来,停定她跟前,将手中的医药箱搁桌上,像是顺便,眼风扫过相框。再看回她时,他的目光如炬:“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日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挥挥你们的小手呀。   连发九天红包啦,让我瘪瘪的小钱包缓一缓,接下来暂时先抽评论发红包,但超过25字的评论依旧会赠送积分给你们。赠送的积分你们个人可能查看不到,但是你在订阅章节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抵扣一定数额的晋江币(评论字数越多抵扣越多),你们可以留意一下是不是购买的时候少花费一点晋江币,不知道你们后台是什么显示情况,反正我在我自己的后台看得一清二楚你们的抵扣情况哈。过两天满两千评后会加个更。   周末愉快米娜桑,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枚、相聚一刻 2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小蚊子6666 1枚、Ethel 1枚、歪歪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2枚、xiaoxiao0221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60瓶、紫韵 10瓶、闲逛逛的鱼 6瓶、梵 1瓶、35526396 1瓶 第24章   商津一下圈住他颈子, 咯咯笑:“是你未来女朋友。”   浦开济无情捋开她的手臂:“为什么没有想问的?”   “之前我想问, 你们又不告诉我。现在我不好奇,难道还不行?你也太难搞了。”商津继续抬手臂。   浦开济站远她一步:“为什么不好奇,我说你朋友是我老师的儿子?”   他没用“你未婚夫”, 商津靠近他,顺着他的称呼,气势嚣张说:“因为我知道, 我朋友在现在那个家里,只是个被领养的孩子。”   大概没预设到她的坦白, 也没想到她真的一清二楚, 浦开济的身形稍滞, 不过他继续回避她的动作,紧接着质疑:“歪脖子树下,你说你和你朋友关系很好, 所以他把照片交给你。昨天你又说你和他管不着对方, 各玩各的。前后不一,哪句真哪句假,还是,全在撒谎?”   明明她才是用身体将他步步逼退的人,反而被他句句逼问。也是奇怪, 商津第一次见有人能用清淡的口吻达到审问的架势。   “全是真的。”商津大步跨向他,抬手按在墙上,圈出两人的一小方天地,“歪脖子树下, 我是不是还说过,我朋友不亲自来,是因为害怕、不敢、矛盾。这你也认为我撒谎吗?既然你已经讲清楚我朋友和你们的关系,那要不也承认一下,你猜得到我朋友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不敢为什么矛盾。”   勾着唇角,她的咸猪手总算没再落空,摸上浦开济的胸膛:“不是抛弃二十多年了?人家舅舅明知道人在哪儿都不管,你们为什么要找?你老师不是也都去世了?”   浦开济在她最后一句话出口前一秒刚刚打开她的手,后一秒,他人倒并未闪躲,毕竟他都已经身处墙角了,不过虽然他后退不得,其实还可以选择推开她,他也没这样做。   商津便借机挺胸,故意“体贴”他。   可能因为忙于解释,所以浦开济暂时无暇对她采取措施:“不是抛弃。找人是因为——”   “我朋友一点也不想知道。”商津恨自己比他矮,好歹和他一样高也好,那么也不用在已经成功壁咚他的情况下还得踮脚才能亲到他,于是踮脚的这会儿功夫给了浦开济阻止她的时间,她以吻封缄的计划遭到扼杀。   “是你朋友不想知道,还是你不想知道?”问话的同时,浦开济将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的动作补上。   商津听言再次咯咯笑:“济哥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今天这样话多的样子,但能不能每句话讲清楚呀?一会儿问我是谁,一会儿问是谁不想知道,我不明白你究竟打什么哑谜。”   她抓起胸口的项链:“不是你们先找上我,打听照片里孩子的下落吗?那我是谁?不就是能帮你们找到人的人?我替我朋友来看歪脖子树的,意外遇到你们,我全权代表我朋友来和你们谈,所以我不好奇,就是我朋友不好奇,我朋友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没必要了解。济哥哥,你不是‘天才’吗?这点事情捋不明白吗?”   “或者……济哥哥你想说,我是谁?”商津的桃花眼流眄生波,食指伸出,戳浦开济的胸口,眼神暧昧,语音又嗲又酥软,“你的津津小宝贝吗?”   浦开济静默而立,注视着她,似在思考,一时未给反应。   商津倒佩服他。她可是把她自己都给肉麻恶心了,他竟能抗住。佩服之余,她也挫败,不不继续玩点花样,这男人打算誓死不就范对吗?   心里冒出个念头,商津当即抓住自己T恤的下摆,由下往头上脱掉。   浦开济见状第一时间扭头往外走。   “喂!”商津大步追在他身后,揪住他后背的衣服,“我昨天不是害你湿|身了吗?今天还给你,也把我的身体给你看。”   浦开济折开她的手。   “疼疼疼!你轻点呀!”商津至今没搞懂他一个常年呆实验室的人从哪儿学来的这招,好像非常专业,她回回吃亏。当然,嘴上仍不轻易认输:“你要不满意,或者还觉得不公平,你就来床上,我保证□□全——”   嘭,门关上,带起的风扇了商津一鼻子灰。她低头瞅自己上半身的“比基尼”,捧腹大笑。   跑那么快,一定是怕她万一真脱光,他就把持不住原形毕露。她就不信扒不掉他那层“高岭之花”的外壳。   空调有点凉。商津穿回衣服,一转身,发现自己正站在那个摆台前面。   —   阿金正和八爪通完电话,八爪已经帮忙搞定空调,明天一早能来安装。骤然听到“嘭”的关门声,阿金急急收线,发现浦开济又下楼来,看似一如既往淡冷的脸上隐隐漫有丝坏情绪,不用猜也晓得必然商津犯事。他谨慎关怀:“怎样浦哥?商妹子不是砸到脚吗?送上去的药她用没?有大碍吗?还是她又提其他过分要求了?”   浦开济未回答,走进卫生间洗手。   洗了很久。   阿金暗搓搓推断,浦开济的手极大可能不小心被商津的口水污染了……   见浦开济洗完手后没有要重返二楼的样子,阿金得以有机会问起:“浦哥,你是不是对商妹子有另外其他安排?”   浦开济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指的他是不是最终还是决定用些非常手段,摇头道:“不是。”   阿金有点失望。一来他真的担心商津就此一走了之,二来他也快受够商津越来越刻意的折磨,企盼能速战速决。   浦开济往二楼看一眼,问:“我们有没有可能搞错性别了?”   “搞错什么性别?”阿金记得浦开济昨晚讲到一半的收口,此时顺着浦开济视线的方向,他怔数秒,压低的声音流露出难以置信,甚至惊恐,“你的意思是,商妹子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问完阿金自己都感觉天空中似乎飞过一排乌鸦,无语地嘎嘎嘎。   浦开济重新说:“徐老一直和我们谈起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对吗?”   “……”意识到自己犯傻的阿金尴尬地哈哈哈,“我就说商妹子怎么可能不是女人。”   哈完阿金才反应:“不会吧浦哥,你怀疑徐老搞错自己孩子的性别?”   浦开济默认。   阿金笑:“你比我还病急乱投医,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虽然徐老从没和自己孩子见过面,但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犯糊涂的年纪,到头来二十多年念叨错了人?不可能不可能。”   “退一万步,就算徐老犯糊涂,万老板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外甥的性别,商妹子也不可能不清楚自己未婚夫的性别。还有照片,徐老的那张,商妹子项链里的那张,我们都看见了,同一个剃秃瓢的男孩子嘛。”   阿金一个个分析,一一否决。   浦开济淡静不语。   阿金见他的目光仍旧凝于二楼,心头咯噔:“浦哥,你该不是怀疑,商妹子就是照片里的孩子吧?”   浦开济仍不说话。   阿金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千万别吓我!她浑身上下哪点和徐老有相像之处?”   浦开济在想阿金之前那番话。那番话,他也清楚,一直以来他们明确的目标就是徐老有个没出生起便失散的儿子。可最近的一些事情……   “万老板的反应太古怪,很难解释。她的很多话,前后矛盾,情绪也不太对。”浦开济列举客观事实,不否认但也不就此轻易承认对商津身份的怀疑,因为的确如阿金所笑话的,过于荒谬。   阿金皱眉,随着浦开济的话闭,一同安静下来,试图根据浦开济提出的几个疑点细思,虽然感觉出了那么点意思,但实在……须臾,阿金提议:“要不我们和国内那拨人确认一下徐老的小孩是儿子?”   当然,其实意义不大,由于他和浦开济还没透露过这边出现的新线索,所以最多也就是旁敲侧击。最关键是,徐老家二十多年来铁板钉钉说的儿子,从没人怀疑过这种根源性的问题。浦开济一人的猜测,毫无明确有力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   浦开济明显打算将这个猜测探个究竟,点头同意了,顿一顿,又道:“她现在对徐老的事情有些排斥。”   不管怎样,阿金现在和他是一道的,他要做,阿金自然支持:“浦哥你是要借此进一步观察她的反应?”   二楼忽然传出开门声和脚步。   阿金结束和浦开济的交谈,迎接老佛爷一般快速上前:“妹子,睡醒啦?脚还疼吗?”   商津懒懒舒展着腰肢,踩楼梯的步子那叫一个重,等于回答阿金的问题,但她嘴上偏要卖惨:“脚趾头快断了,我要济哥哥背我。”   浦开济冷眼旁观。   阿金走到她下面一级台阶,作势蹲身:“我来我来妹子!我来背你!我身上的肉比浦哥的多,背起来绝对更舒服。”   商津其实是为了上卫生间,见状她没耽搁功夫非等到浦开济行动,也未劳烦阿金,还是自己走下来,不过特地调侃:“济哥哥又害羞了?不就看了我的身体嘛。”最后额外附赠个飞吻,“等你来尽情挞伐哦。”   阿金咳咳咳。她哪里学来的词?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阿金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商津折返二楼浦开济的卧室,进门前站在围栏前回眸一笑翻媚眼儿:“随便,都行,反正全部帮我送上来,今晚我和济哥哥一起睡。”   轰她必然是不可能的了。阿金只能回头征询浦开济的意见:“浦哥,要不委屈你今晚来我屋里挤挤?”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知道很多人可能只想看谈恋爱,但这剧情线也没有很多,而且和感情线是交织进展相互促进分不开的。呼。记得按爪哟,晚安。三次元忙了点事,今晚这更稍微少点,明天下午两点左右见吧。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小蚊子6666 4枚、清醒的冰 1枚、听蝉 1枚、麦子妤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貂貂 20瓶、34599961 2瓶、0818 1瓶 第25章   一夜看似相安无事地熬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八爪如约而至送来空调并帮忙安装。   商津睡到中午迟迟没见起床。若非她的行李还在她自己屋里, 一早也见她迷迷瞪瞪上过卫生间, 阿金又得以为她悄无声息开溜。   浦开济从实验室里出来时,阿金正在喂门捷列夫。小可怜虽然被商津拿去养, 但商津基本没怎么管它,每天靠它自个儿吱吱吱地抗议被阿金听着动静才得以存活。   “浦哥, 你饿的话你先吃, 商妹子一会儿我来伺候。”   他话刚讲完,二楼浦开济的卧室房门终于打开,商津顶一头蓬松毛躁的头发懒洋洋拖着步子出来喊“早”, 随着她舒展腰肢的动作吊起衣服露出一大截肚皮。   阿金特地纠正:“午安啊妹子。“   商津置若罔闻, 走回她自己的房间。   阿金跑上去告诉她好消息:“妹子,空调给你装好了。”   商津轻描淡写“哦”一下, 带着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去卫生间。   阿金暂时还不习惯她最近两天忽冷忽热中的“冷”, 找浦开济抱怨:“她怎么又不开心了?生理期不是刚过?我可一晚上没惹她。”   心底暗搓搓怀疑,是不是因为她昨晚没实现和浦开济一起睡的愿望?不过纳罕之处也在于此,他本以为她会故技重施威胁浦开济必须和她一个屋。结果她没有。于是昨晚他成功地把自己的床让出去给浦开济而他可怜巴巴地睡地板……   浦开济自然没的应他, 径自上楼, 准备回屋拿点东西, 却硬生生滞在了房门口。   阿金忙前往查看,一口呜呼哀哉仰天喷血。   难怪昨晚浦开济没遂她的愿回屋睡, 她没闹,原来她的目的在于祸祸浦开济的卧室。能翻的东西全被她翻出来丢地上,书架里的书也未能幸免,白板上的字擦了个干干净净, 精亮得反光。   “浦、浦哥,你别生气,千万别气,你气了反而正中商妹子下怀,我马上帮你整理,保证全部还原归位。”阿金脑袋快疼得炸裂,赶紧先去开窗透气,回头见浦开济走进来了,站在那个摆台前。   在此时四周围杂乱的反衬下,原本最不整齐的摆台反倒成为屋里最整洁的一小块区域。   阿金拨开照片架上的那些新闻剪报和图片,检查一番所有的东西。基本是五年前他们从爆炸过后的现场捡回来的一些念想、警醒之物,比如缺口的烧杯、乌漆的坩埚和坩埚钳、只余半截的护目镜,等等。最后确认,这确实是屋里唯一没被商津捣乱过的地方。   浦开济捡起地毯上的相框。   见浦开济和徐老的合影居然摔坏了,连阿金也没能克制住怒火:“浦哥你怎么会认为她是徐老的孩子?!她如果是,她现在心里该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份,不仅不问我们了解情况,还摔徐老的照片?她还敢更过分吗?!”   不久后他们下楼,那位过分的主儿正坐在饭桌前独自享受满桌的菜,洗过的头发没吹干,湿漉漉地披着,浸透后背的衣料,而阿金很快发现,她穿的是件浦开济的衣服,不知何时她被顺去的。   她的情绪似乎已恢复如常,没事人般让阿金和浦开济也上桌。   看浦开济既然能够忍受,走过去了,阿金紧随其后。   商津用她刚咬过的明显沾满口水的筷子,往浦开济碗里夹菜:“就说济哥哥怎么受得了大热天长年捂这么严实,原来穿着非但不热,还比普通衣服柔软透气。是为了你身上的伤疤专门订做的吧?能拜托济哥哥你也帮忙订做几条女人的裙子嘛?”   阿金把浦开济的碗换走,替浦开济接腔:“妹子喜欢啊?没问题。我来负责。这些衣服本来就是我一直在打理,不过得联系徐老家里人,我们徐老的姐姐,噢,也就是妹子你未婚夫的姑姑,做这方面的生意。要知道这是她侄媳妇儿的需求,你往后想穿多少穿多少。”   商津托腮笑眯眯:“是嘛……还有这种福利,那我得重新考虑解除婚约的事情了。”   阿金趁机继续道:“徐老年轻时公派留学,各种原因没办法回国,连爱人怀孕也没能陪在身边,导致后来和孩子连面都没亲眼见过就失散,二十多年来没放弃过寻找,这次终于有消息,我们大家都想竭力补偿,所以你未婚夫——”   “你好烦啊金哥,”商津打断他,“口水喷了满桌的菜都是,还怎么吃?”   阿金没准备就此打住,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话从指缝间继续出,恨不得将之前认为是隐私而不愿意透露给她的一切悉数抖落个净:“我们徐老没有抛弃孩子,是师母当年——”   “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商津霍地起身,重重摔筷子,“我朋友的家事告诉我干什么?”   阿金心一颤,未及再开口,商津又变回娇软可人:“我现在不想和你们玩一问一答交换信息的游戏,只想济哥哥乖乖听我的话,任由我为所欲为。”   说着她亮出手机:“喏,你们自己看,我已经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国。所以你们如果想了解我朋友的情况,只剩这最后两天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   阿金有点慌:“你不是说你不回国吗?”   “我好像讲得很清楚是‘暂时’?”商津双手抱臂,“现在呆得不高兴了,想回去就回去呗。”   阿金面露凶相:“你想清楚,来得容易,要走可没那么轻松。你一个女人,我们有心想解决你,分分钟的事情。你最好考虑清楚,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商津陡然噗嗤笑出声:“金哥,你要说自己是狗就算了,别把济哥哥也带上,先问问济哥哥愿意不愿意。”   阿金怔一下,这会儿没功夫纠正自己的失言,也站起来,口吻愈发狠:“你尽管试试你出不出得了这个门!”   商津闻言当真从饭桌前离开:“来这里一个多月我还没好好玩过,临走前订了两个行程,时间差不多,我要收拾收拾去动物园了。晚上也不回来睡了哈。”   阿金追过去拽住她:“不准走!”   “阿金。”浦开济出了声,明显是阻止阿金的行为。   “浦哥!”阿金执拗不松手。   商津嘤嘤假哭:“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浦开济走了过来。   商津兜着比塑料花还假的哭腔挑衅他:“口口声声那么想为自己已故的老师找回儿子,却连这点牺牲也不愿意做,你和你老师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够虚情假意的。”   “你再敢讲一句试试!”阿金是真被她激怒,手掌都扬起来了。   商津所有的生动表情瞬间收敛,毫无波澜和情绪地迎视阿金,丁点没在怕的样子,甚至有分视死如归的讥讽意味。   浦开济先按下阿金扬起巴掌的那只手,然后捋开阿金箍着商津的那只手。   阿金一下也发了脾气:“你自己处理吧!”丢下话就阔步往前头的仓库走,还一脚踹翻过道边的一尊木质佛像。   商津握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再度变回脸,委屈地将脸往浦开济胸口贴:“还是济哥哥你疼我。没想到金哥原来这样暴力。”   浦开济一反常态地没有推开她,嗓音清凉如冷玉自她头顶落下来:“几点出门?”   商津笑成一朵花:“可喜可贺,你终于想通了。”   浦开济只淡淡说:“希望你信守承诺,别再满口谎言。”   商津站到阶梯上,使自己得以与他平视,往他脸颊上亲一口:“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会好好疼你的。”   半个小时后,商津欢欢喜喜蹦跳着下楼,恩怨一笔勾销似的,吟吟叮嘱:“金哥,你今晚一个男孩子住家里要注意安全,记得锁好门呀,不要被贼人采了花。不用担心我和济哥哥,我们能彼此照顾好。”   她当作没瞧见她出现之前阿金和浦开济的窃窃私语,蹿到浦开济身边,挽住浦开济的臂弯,撒娇似的轻轻摇摆:“是吧济哥哥?”   浦开济未吭声,但也没有拂开商津的自作亲昵。   阿金脸上明显憋着情绪,到底咽下了话。   他从八爪那里借了辆车他们用,倒在商津的意料之外,所以走到外头看到复古的老爷车时,惊喜得不行,迫不及待爬上驾驶座,喊浦开济上车:“快点快点济哥哥!我们不能辜负金哥的好意,今晚必须把车|震一并安排上~”   阿金又想吐血。她不仅没羞没臊,还公告天下似的喊那么大声,八爪刚送来车,人可是还没走,就站在一旁。   幸好八爪的中文水平好像还不足以支撑他理解“车|震”两字的意思,没有特殊反应,上前简单指导商津一些当地的交通规则,商津认真地“嗯嗯”“好好”受教点头。   即便如此,阿金也不太放心。他的本意是浦开济开车好方便看住人,见状他欲劝阻商津既然不熟悉就将方向盘交给浦开济,但看浦开济似乎无所谓,且商津那正当浓烈的兴头怕是劝了也白费口舌,所以作罢,默默帮忙将几个装有零食和饮料的袋子放进后座。   车子引擎启动,在铁棚下荡漾些许回音,轰轰响。   阿金靠着车窗和浦开济低语:“浦哥,有任何状况随时电话联系我。”   话音未完全落下,老爷车便在商津兴奋的笑声中冲出去:“金哥我们明天再见!”   目送车子消失于日光下,阿金忽然一拍大腿,记起一件事:准备来准备去,竟忘记给他们准备最要紧的避|孕套!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看完记得按爪哟~下一更老时间,晚上零点前(邪恶地笑)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3枚、DollyShell 4枚、相聚一刻 2枚、缓缓归矣 1枚、歪歪 1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DollyShell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34409186 10瓶、35526396 2瓶 第26章   用“脱缰的野马”来形容此次出门的商津, 再合适不过, 尤其驶出城区范围内后,路宽人少, 她更将车子疾驰。老爷车的敞篷在后来甚至被她打开,她丢下一句“你来开”, 没等浦开济接手方向盘, 她就径自站起来从车顶钻出身体,迎着风朝旷野高声呼喊。   半晌,灌了一肚子风, 发丝儿分散得凌乱, 嗓子也有点哑,自我感觉胸中郁气纾解大半, 商津才暂且停下暴动。   不过商津没坐回去, 继续站着,拨了拨头发,拿头巾先扎成个辫子, 然后垂眸看进车厢里。   因为他自己也在车上, 所以浦开济不管也不行, 遂此时他人坐于副驾,手被迫伸到驾驶座这边把控车子前行的方向。   商津有意捉弄他, 拉高裙摆,露出皮肤,将自己站直的腿往前,靠上他的手臂, 贴上他的皮肤。   浦开济依旧目视前方,没为此转移视线抬眼看她,但手臂脱离她的大腿的触碰。   商津追着继续贴。   浦开济又躲开。   商津锲而不舍再贴。   浦开济索性换掉靠近她的那只手臂,单手持方向盘。   商津也索性抬高腿,虚虚架到他的手臂上。   由于这样开车太过危险,浦开济选择路边停车,收回手,撂担子,坐好在副驾里,望出他那边的车窗,没再理她。   商津哼哼,不得不坐回来重新启动车子,因为她确实预约了前往动物园的行程。   抵达之后,商津让浦开济全权担负起男朋友的角色,比如排队取预约票,比如帮她拍照,比如坐电瓶车观光动物时,长颈鹿的舌头舔到了她的手,她转身便擦到浦开济的衣服上。   浦开济像个全程被|操控的木头人,虽然票帮她取了,照片帮她拍了,对于她拿他的衣服当抹布同样没意见地欲所欲求,但也和木头人一般毫无感情,令商津甚感无趣,靠着对羊驼的喜爱,她还是撑到最后。   但羊驼圈前挤满了小孩子。商津也不抢占位置,干脆骑到羊驼圈前边的石头乌龟背上。   浦开济根据她的要求买完奶茶回来,看到的是商津托腮在石头乌龟的脑袋上,一边啃原本要喂给羊驼的胡萝卜,一边笑盈盈看几个小孩想摸羊驼又害怕的样子。   三只羊驼并排着从木头围栏的缝隙间主动伸出脑袋咬走了小孩手里的最后一根玉米棒。商津走上前,将她的小筐里剩余的食物分给几个小孩,包括那根她啃了两口的胡萝卜,塞到一小女孩手里,亲自握着小女孩胆怯的小手,鼓励其余几个小孩,跟着她一起,抓牢食物慢慢伸到羊驼的嘴边,趁着羊驼咀嚼时,抬出另外一只手摸上羊驼的脑袋瓜子。   大概因为商津手劲太大,羊驼不乐意被她撸秃噜,远远躲开她,凑到另外一个小孩跟前。商津被气到,做了个鬼脸,也不管羊驼作为低等动物看不看得明白人类这种高等动物的行为,故意当着羊驼的面取出湿纸巾擦自己的手,以表示她还嫌弃羊驼身上脏呢。   到垃圾桶丢完湿纸巾,商津发现浦开济已经回来,展开笑颜飞奔到他跟前,努努嘴:“快,帮我把吸管插好~”   浦开济面色淡然地照她的要求做。   商津依旧不接奶茶杯,直接就着他的手持,吸一大口,然后推向他:“来,你也喝。”   浦开济不予理会,好像最大的底线就只是能帮她继续拿奶茶杯而已。   “懂了,你不自己喝,就是希望我来喂你~”商津扶着他的双臂,踮起脚,大庭广众之下嘟着嘴企图往他的嘴上凑。   浦开济瞥一眼她饱满翘起的艳艳红唇上沾染的白色奶渍,别开脸,往后退,旋即入耳的是商津剔透的轻笑,笑着朝周围可能看了热闹也可能压根没留意他们的人自作多情地加戏解释说:“我男朋友他害羞~私下里不这样的,可狂野啦~”   一圈外国人,一看就没听懂商津讲的什么,不过刚才由商津手把手教授喂羊驼的小姑娘是个中国人,奶声奶气问自己的妈妈:“男朋友是什么意思?狂野是什么意思?”   商津仿佛得到响应和喝彩,笑声愈发张扬。   下一秒,浦开济的脸颊不期然被偷袭上来一记温软湿润的吻,他立刻将奶茶塞进商津手里,丢下他大步离开。   “喂喂喂!等等你的津津小宝贝呀~”商津步伐欢快地跟在他屁股后边,倒没威胁他必须停下来之类的,对他的反应前所未有地乐在其中。   这边浦开济走着走着渐渐发现不对劲,路过的行人总朝他投来视线,笑容虽友善,但均带些其他意味。跟在他后边的商津逢人便热情地“嗨”“hello”地打招呼。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看到洗手间的标识时,转折进去。   镜子一下子照出他脸颊上方才被商津吻过的部位赫然留下个唇印。   洗完脸,他出来,商津在外面等他,背抵着大石柱,脚底下轻轻踢小石子,见唇印没掉,她很是失望,指着她的嘴唇说明:“为了唇印好看专门为你而用的颜色,一支口红好几千,平均下来,你刚才洗掉的那一口,起码一两百块钱,很贵的。”   浦开济淡淡冷冷说:“羊毛脂,蜡,着色剂,香料,抗氧化剂丁基羟基茴香醚,邻苯二甲酸丁苄酯,微量重金属铅。不值。”   “什么?”商津一脸懵,瞬间感觉自己活脱脱像个傻子。   浦开济自然没可能浪费时间和口舌给她重复并解释,兀自迈步。   商津根据自己听懂的几个什么“蜡”“着色剂”“香料”,后知后觉反应,他列举的是口红的主要化学成分……?她立马加快速度,蹿到浦开济跟前,倒着走,与他面对面。   “你刚才那番话是孔雀开屏求偶吗?”问完,商津双手抱拳抵在下巴下,竭力流露出崇拜之色,惊呼,“哇塞,济哥哥你好棒好厉害知识好渊博呀!”   由于语气夸张过度,所以很难不叫人听着像反讽,似乎真正意思是“不就口红的制作原料,臭显摆个什么劲儿?”   商津自认为虽然她没到这个意思,但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彩虹屁的确虚情假意,毕竟没有女人喜欢被男人指出她的化妆品其实是商家在骗钱。她考虑要不要收敛一下夸张重新表示崇拜。   浦开济突然上前一步,快速跨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往旁边拽,商津猛地一脸扎进他怀里。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难得他主动,哪里还不趁机揩油?商津当即搂住他的腰。   大概因为她如今对他存在类似粉丝滤镜的爱慕滤镜因素,所以总觉得他哪哪儿都好。比如他这身材吧,分明不是她交往过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可她就是认为抱着最舒服,隔着衣料布帛,掌下的他的氤氲着热气的皮肉,软硬适度,弹性似乎也不错。总之,触感相当好。   浦开济松开她的手臂,语音清冷:“放手。”   商津非但没放,反将手臂收得更紧,轻笑:“你怎么不自己推开我?”   浦开济提醒:“往左手边看。”   商津扭头,瞥一眼。嚯,好家伙,她差点掉地下井里。   这下商津更加不愿意放手了,脑袋埋回他胸膛,嘤嘤哭泣:“怎么这么危险?多亏有济哥哥你在。人家好怕怕,两腿都发软了,济哥哥你快抱紧我,你的津津小宝贝需要你的温柔抚慰~”   昨天与他的对话中突发灵感问起后,她便爱上了在他面前自作多情地将这个亲密又肉麻的称呼用在自己身上,她相信经过她日复一日的重复,他终有一天能彻底习惯。   浦开济任由她抱着他,走开两步,紧接着上演了商津所“期待”地他亲自推开她。   不过能免费抱他这么久,商津已经觉得大赚特赚。   一个手持相机的工作人员在这时朝他们走过来,示意相机里的照片,拍下了方才两人相拥的画面,询问商津要不要照片?一张五百铢——景区内的常规骚操作,给游客拍了照片后来问游客的需求再要钱。   “要!”   “不用。”   商津和浦开济同时回答。   结果自然浦开济反对无效。   其实漫天要价,不过折合成人民币还行,商津美滋滋跟着人家去拿洗出来的照片,然后一路灌输性不间断地向浦开济炫耀:“你看!这蓝天!这白云!这阳光!这相拥的角度!全部Perfect!”   浦开济被挡住视线,不客气打掉她的手,保持自己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的状态。   本来动物园还有夜间项目,但商津累了,且动物园距离她预订的酒店有一段距离,所以天色擦黑,便提前离开,车子也交由浦开济开。   拍照的人没有给底片,商津无所谓,自己将照片拍进手里存档,无意间翻出此前在四方塔寺庙里拍的那摞浦开济,饶有趣味欣赏起来,并故意将那段雅蠛蝶视频放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身边没了她自娱自乐的动静,浦开济借由红灯的机会,偏头。   商津靠在椅座里睡着了,搁膝盖上的照片,慢慢滑落,掉到两人之间的脚边。   浦开济借由路灯瞟一眼照片里两人的相拥,约莫四五秒,他最终没有帮忙捡起来,挪视线回前方,将车子的敞篷关起来。   绿灯亮,他启动车子。   不消片刻,肩膀忽然压上来重物。   是睡着了的商津滑靠过来。   浦开济将她推回去。   没一会儿,商津又滑靠过来。   浦开济继续推回去。   须臾,商津第三次滑靠过来。   浦开济没有再马上推回去,但大概半分钟后,停下车子,淡淡冷冷说:“到了。”   商津先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确认是她订的那家酒店,复闭眼,不给动静,继续装睡。   浦开济没管她,径自开车门下车,商津顿时没了支撑,这才不得不假装一咕噜惊醒,娇软地揉揉眼睛:“欸?到地方了呀……”   这是商津在网络上挑选的一家人气很高的树屋酒店,前台che之后,坐上电瓶车,由酒店人员送进去。   路两边全是粗壮低矮的树,不晓得是何品种。每隔一段,可见某棵树上的灯火,即是一处客房。商津的房间在中后段,行了大概五分钟才抵达,比前边的高级,环形大泳池临边,可以由客房的正面下到树下的泳池里游泳。   商津十分满意,欢欢喜喜指挥侍应生放下行李,让侍应生尽快送来她预订的晚餐。   发现浦开济要跟着侍应生一起离开,商津忙关门拦下:“你要去哪里呀济哥哥?”   “订我的房间。”   “干嘛呀,这不是有床给你睡?浪费什么钱?你不知道这里的房费很贵吗?另外呀,没有提前预定,是不会有房间的。我这间都是托了朋友的关系才要到的。”商津指的床,只有一张双人床。   锁了门后,她走到浦开济面前,拉一下他的衣领:“我不信你下午出发前,没有预设过今晚的情况,不还是跟来了?”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划到他的脸颊,“我的济哥哥呀,就不要跟我装君子了呗。给我我想要的,你就得到你想要的。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是让你做舒服的事情呀。”   如狼似虎的眼神,言外之意分明是:“你以为你今晚跑得了吗?”   浦开济没挣也没动。   商津抱住他,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没有故作的矫揉造作和娇嗲,冷静而轻柔:“陪我。不要丢我一个人。”   不过隔片刻,她便又重复那强迫和威胁:“后天回国的机票,我没骗你们,也不会取消。你和金哥的最后一次机会。”   浦开济在两三秒后推开她,径自走到窗户前,用背影对着她,沉默不语。   商津见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勾唇笑,上前戳一下他的后背,甜甜道一句“我就知道济哥哥你舍不得我”,放心地带上特地准备在今晚穿的衣服进浴室冲凉。   出来的时候,她光脚,先探出半个身子。   浦开济没走,还在,依旧站在窗户前,保持和她进去前一样的姿势,好像她冲凉期间,他一下也没动过。   商津取下擦头发的毛巾,悄悄从他身后靠近。   这回不像昨天在他卧室里时他因为专注于白板上的方程式而没留意,她行至半途,浦开济就转过身来。   商津倒并不挫败,眼睛本就流畅的弧度弯成更为柔和的线条,灿灿笑开,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在他此刻的眼皮子底下,脱掉浴袍。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前面是下午的一更,别忘记看啦,这章是今晚的更新,两章都记得按爪哈。明天下午两点左右是满两千评的加更。阅读愉快,晚安。最后弱弱问一句有木有营养液丢一点?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清醒的冰 1枚、一念花开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 第27章   不用怀疑, 浦开济的反应一如平常, 别开脸转过身,继续看他的窗户外头。   商津蹦跳着走近他, 非要将自己展示他跟前。   浦开济一躲再躲,实在躲不过, 索性闭上眼睛。   “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商津捧腹狂笑, 戏谑,“光明正大地看嘛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现在其实眼睛没有闭严实偷偷留了缝对不对?”   浦开济没理会她。   商津踮起脚, 伸手去抠他的眼皮:“你都留下来了还装正人君子?打算真枪实弹的时候才愿意露出禽|兽面目嘛?你以为你是《天龙八部》里的虚竹吗?你这种人吧, 肯定都是表面越像高岭之花,背地里其实越纵欲无度。来吧, 我承受得住你的欲, 你尽管对我纵。”   浦开济仍旧没看她,只是淡冷问:“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哪样?”见他眼皮被她指头抠出红痕,商津放弃, 转而圈住他颈子, 贴身反问, “这样吗?”   她往他脸上呵气:“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呀。”   现在她又觉得他不是虚竹,而是唐僧, 她便是那勾引唐僧犯戒的狐狸精——转念仍觉不对,唐僧是真禁欲,面前这位嘛……   房间的门铃在这时被摁响,商津咯咯笑:“你不看我的话, 我现在直接过去开门,让外头的人看我喽。”   浦开济不言语。   商津松开他,当真去开门。   是侍应生送来她订的晚餐。   浦开济意识到什么,睁开眼。   商津穿着泳装,并非赤|身裸|体。   不过三点式的比基尼,也仅仅一点布料,浑身肌肤在灯下会发光发透一般,过分扎人眼。   商津关上门推餐车进来,见浦开济虽未再闭眼,但还是对她回避视线,她不禁嘁声:“你是老古董吗?难道从没在沙滩上见过别人游泳?假正经。我的身材可没差到被你不忍直视的地步。”   肚子饿,商津数落完,一时半会儿也没空理会他,招呼他到外头的泳池边一起进餐。   浦开济站在连通泳池的那扇落地窗门口,远远地注视她,没有来餐桌前。   商津也未喊他,忙着自己垫肚子,不再是空腹后,得以下水游泳,勉强弥补了她来了这座小城后还一直没机会到海边的遗憾。   来回运动几圈后,商津双臂撑住泳池边,捋几下头发,冲浦开济招手:“你准备一整个晚上就那么站着不动给我当门神吗?”   浦开济不给反应。   “你能不能不要我推你十下你才愿意走一步?忸忸怩怩像个男人嘛?别再让我第三次重复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商津恼火,转而指着餐桌的方向,颐指气使,“我要吃水果,喝酒,帮我送过来。”   浦开济如她的愿,去帮她端。   商津又重新高兴起来。她就喜欢看他迫于她的威胁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样子。   果盘和酒杯,浦开济并排放下在池边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商津托腮,翻媚眼,莺声燕语:“要你喂我。”   她已经不止一次提过这样的要求,可他尚无一次实施。   当下也不见浦开济乐意的样子,商津轻叹一声,拉出话:“我算见识了,你和你老师的感情,不过——”   一块小菠萝猝然塞进嘴里,堵住她剩余的话。   浦开济眼若寒星,明显不喜她拿徐院士说事。   他越不喜,商津越跃跃欲试,咀嚼完嘴里的小菠萝,便翻出此前阿金警告她不许问的事情,询:“听说你获的奖水分很大呀。你究竟是不是真才实学?”   浦开济用叉子挑起一块榴莲,送到她嘴里,当作回答她的问题。   商津勾唇,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实验室爆炸,你在现场吧?后背烧成那样,居然大难不死?是不是就你一个没事?”   浦开济那假人皮似的脸一如既往没特别的反应,商津如今也已学会从他其他的细微动作捕捉他的情绪变化,比如此时最显而易见的是他握叉子的手变紧些许。   商津以为他肯定还是会避而不谈,没想到他竟然开口:“因为老师帮了我,所以我捡回一条命。”   他的语气平静清晰,商津则心潮涌动。这并不是她想听的。她当即决定终止这个即便她的目的在于刺激浦开济却会难免牵扯进那位已故院士的话题。   “酒。”商津示意。   浦开济端起杯子。   商津想像之前喝奶茶那样,直接就着喝。奈何奶茶杯有习惯,酒杯没有,而且她大半个身体在泳池里,确实不方便。她索性拿出一只手来,覆到浦开济的手背上,一并握住酒杯,随她的心意倾斜酒杯。   浦开济要抽手。   商津不让,迅速将杯里的酒灌进嘴里,赶在浦开济挣脱前,卯劲拽他一把。   噗通。   浦开济如她所愿掉入泳池。   商津附身上前,含住他的唇,将嘴里夹杂着榴莲味的酒液喂入他的嘴里。   —   阿金今晚特地去Memory,抓心挠肺地总忍不住猜想外出游玩并夜宿的那两人,这会儿正在做什么。   戴老板将他的心不在焉全看入眼,调侃:“看对眼哪位姑娘了?让你这样朝思暮想?”   阿金收敛神思,问酒保重新要杯酒,叹气:“朝思暮想的哪里是姑娘?是我们浦哥和商妹子。”   “哦?”戴老板替酒保帮他拿酒,“他们两个怎么了?小商不是辞职回国去了吗?”   “是啊,她是准备回国,不过推迟了回国的日期,说要先玩两天再走,把浦哥找出去一起了。”阿金与他聊,“她一直对浦哥有想法,今晚这孤男寡女的,多半不会放过浦哥。”   戴老板笑笑:“孔明兄愿意跟着小商出门,看来是被小商打动,接受小商了。既然两情相悦,你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哪里是开始接受商妹子了?”阿金接过酒杯,轻轻晃动,点到为止不多做解释,一副和戴老板心照不宣的表情,旋即意味深重,做出干杯的动作,说,“不过戴老板你开导得或许对,我要不就不操心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吧。麻烦戴老板替我向万老板转达恭喜,可能过不了多久,能喝到他外甥女和我们浦哥的喜酒。”   —   商津四肢如八爪鱼一般缠住浦开济,两条腿牢牢盘在他腰上,两只手臂死死扣住他的后脑勺,灵巧的舌头强行入侵凶猛地在他嘴里搅动,似要翻天覆地一般。   浦开济落水时无所依附,只能被商津抱着一起往池底沉。缓过来劲的第一时间便试图抓开商津的手,推搡她的身体,掌心却无意间压上她胸口的团软,他迅速挪到她的肩膀上,掌心下她皮肤的滑腻触感依旧叫他不适,腰上及小腹处也仍有她的紧密相贴。   在她的唇离开他的唇时,浦开济试图将嘴里那口她喂进来的残留的酒吐出去,反因为在水下一瞬间没能做好的吞|吐呼吸而呛进来一口水。   商津如附骨之疽甩也甩不掉,勾着他的腿,立马重新覆上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口咬疼他的唇,紧接着往他嘴里渡气。她没在水里继续纠缠他,带着他很快浮出水面。   浦开济在这既短也长的时间里找回对自己身体的全部掌控权,也没再顾忌碰她的身体,擒住商津的手腕,捏得她不得不松开。   商津滑了一下,险些翻倒,心里划过一瞬的念头,要不要假装溺水,然而身体的反射条件动作快过脑中的考虑速度,已经做出反应稳住身形。既如此,她作罢。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她的半边脸颊上,她拨开,担心自己像水鬼,不好看。   浦开济和她隔着半截手臂的距离,与她一起浸泡在水里大口喘气。水波于两人之间荡漾,分不清楚是先从他的胸前波纹状飄到她的胸口,还是先从她的胸口推过来他的心腔。   但显而易见的是,她的胸腔起伏度更为大更为剧烈。因为她颈上绑带的松垮,两片蓝色的布料好像马上就要遮盖不住两团白软山丘。水珠顺着她的脸部线条滑到她的下颌,不间断地顺势滴落泳池。另外一些则从她的脖颈,滑经胸口,吸收进沟壑里。   商津故意不将自己藏进水里,也故意不去管绑带究竟会不会松,她在发现他的视线终于在她身上多加停留后,挑衅地笑:“济哥哥有进步,昨天我脱衣服,你连我穿内衣的样子都见不得,现在已经能——欸,别我一说你就害羞呀,我又没不允许你看?”   商津揪住浦开济,不让他上去,目光更加肆意地打量湿漉漉的他,追随从他喉结滑落的水珠至近乎透明的衣料下他的肌色:“我还没看够你。你像那天阳台上一样把衣服脱了吧,反正你的伤疤我都已经见过,你不必再遮遮掩掩。”   她的手比目光还肆意,摸上于灯光下彰显着精炼之感的他的胸膛,企图往水面下的放下移。   浦开济扣住她的咸猪手,却不同于以往地甩开她,陡然欺身上前,搂住她腰,将她往后压上泳池壁。   同时碾上来的还有他的唇。   挟裹着潮湿水汽的索取,不再是歪脖子树下他寡淡无味的嘴唇贴嘴唇,是完全符合她要求的亲吻,而且来自他的主动。   商津眨一下眼,体味着他唇舌的炙热,看着他睁着的眼睛里映照出的她的面庞,慢慢泛出笑,反手回抱他。   可浦开济在这时松开她,重新拉开和她的距离,淡淡冷冷连发三问:“够了吗?满意了吗?玩够了吗?”   商津舔一下嘴唇,朝他扑过去:“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晚上一更老时间,零点左右见。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听蝉 4枚、春色满园 2枚、相聚一刻 2枚、麦子妤 2枚、清醒的冰 1枚、琴 1枚、小蚊子6666 1枚、DollyShell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听蝉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8瓶、开心就好 6瓶、34617277 1瓶 第28章   浦开济除了一开始她刚扑过去时, 因为冲撞力而往后仰了一下, 随后单手扶着池边,纹丝未动, 任由商津尽情勾缠。   商津的体验便与之前不同。   痛经那晚,她只得以往他嘴里蹿小半截舌, 虽然她装作意犹未尽, 实际上压根没什么可回味的。   几分钟前,她拽他入水,虽然成功网他嘴里喂进酒, 咬了他的唇, 但她基本忙于如何不被他推开,没能集中精力享受。   几十秒前, 他猝不及防吻上来, 她第一次体味到被他的湿热包裹的感觉,才刚回过神去回应他,没两下, 他便离开。   怎么够?怎么可能够?   这会儿他这分明采纳了歪脖子树下那回她提出的建议, 建议他不用动, 由她来主导。于是商津终于得以慢慢品尝他的味道,细细描摹他的唇线, 一点点给他沾染上她的气息,即便他不予回应,她也能于他的唇齿间吮吸出轻微的暧昧动静。   他很早就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充满克制, 商津能瞄见他按在池边的那只手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试图抓起他垂落水里的那只手,像先前那样搂在他腰上,但他不乐意。   商津边吻边吃吃笑,越吻越开心。她其实不打算给他换气的机会,但是她自己有点气短,不换也喘不过来,只能吻一会儿他的唇,换到他的脸,呼吸够之后,再啃噬回去。   她的手也没有闲着,始终隔着他湿透的衣料抚|摸他的胸膛。他的扣子扣得过于工整,质量又太好,扒不开,觉得他没什么明显反应后,她再次企图往水中他的下|半身探去,可被浦开济阻止了。   “喂,”商津忍不住问,“你该不会不行吧?”   浦开济没有理会她。   商津继续问:“证明一下你自己行呗。”   他当真跟一根木头似的。即便不喜欢她,也该有属于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也就是遇上她这种奇葩,才会觉得即便独角戏也非常有意思,换其他人多半索然无味。而他也真的是。一般男人遇到这种被质疑性能力的情况,怎么样都不该无动于衷。   “否则你怎么做到的?”商津好奇,“难道因为现在泡在泳池里,有效帮你降了火气?”   浦开济睁开眼,眼神同样无波无澜:“可以了。”   商津将他的陈述句自行当作疑问句,重新圈住他的颈子,胸口紧密贴住他的胸膛,边蹭边反问:“你觉得呢?”   她的脸依偎进他的颈窝,嘴唇在他耳廓若即若离,“我们别磨蹭了好不好?一步到位。反正你也是为你的老师做牺牲,人家帮你捡回了一条命,你还舍不得打破自己的底线来交换他儿子的线索。你怎么对得起人家呀……”   “不用找了。”浦开济说。   商津一愣,抬头:“怎么?放弃了?”   浦开济低垂视线落于她脸上:“已经找到了。”   商津瞳仁微不可察收缩,指尖轻轻触上他鼻翼的小痣,嗓音依旧懒懒带笑:“哪儿呢?我怎么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朋友在哪里?”   浦开济伸手,挑起她胸口的项链,打开挂坠。   她下水前也没摘,泡了这么久,里头倒没透水。   浦开济看一眼照片,再看回她,指出:“是你。”   商津顿时狂笑,从他手里扯回项链,径自爬上水池,坐在边上,摆动两条修长的大白腿,轻轻往浦开济身上踢起水花:“济哥哥,你被我吻晕了吗?怎么会突然说我是我的那位朋友?”   水花飞溅到脸,浦开济本能地别开脸躲闪一下,复转回,站在水里朝商津稍稍仰点头,重复:“是你。”   商津又踢一脚水面,嗲声嗲气:“你太坏了吧?你摸也摸了,吻也吻了,抱也抱过,现在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个男人喽?跟我到床上去,你亲自试试我究竟是不是个真女人~”   浦开济这回没躲,任由水花溅到脸面:“是女孩。”   “你说你们老师的孩子其实是女孩?”商津皱眉,“你们会不会太搞笑了呀,一会儿男孩一会儿女孩的,没搞清楚你们就找人。”   浦开济注视她,目光五分审视五分研判,不做解释,只用确认的口吻再次重复:“是你。”   商津满面趣味,双脚在泳池里划水:“原来你是把我当成照片里的孩子,才愿意跟我出来,愿意给我亲呀。那你愿意给我睡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领下这个身份玩玩。”   浦开济没回答她,自说自话,娓娓道:“老师说,他回国后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万老板,打听师母的下落,那时候师母已经过世,孩子送人了,万老板只留给老师一张照片做念想,就是我和阿金见过的那张,和你项链里的那张是——”   “哎呀你好烦呐!”商津霍然站起,以更加大的高度差俯视浦开济,“我不想听故事,更管不了你们瞎认亲戚,随便你们要找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也不故意吊胃口,现在就负责任地告诉你。”   她摘掉脖子上的项链,举在半空中,言辞凿凿:“这条项链的主人已经死了,不要白费力气,找不到的。”   伴随最后一个字音落,她松开手。   项链掉入池中。   商津扭头就走。   浦开济从池中出来,大步追上,拽住她:“讲清楚。”   “不够清楚吗?”商津的天生厌世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堪比浦开济平日的淡冷,她重复给他听,“项链的主人已经过世。我早就告诉你们,我是替我朋友来这里找歪脖子树。”   又是浦开济难得的主动触碰,商津却头一回捋开,她在浦开济反应前于眼角眉梢勾出嘲讽,继续道:“你们为什么要找呢?像金哥说的要补偿吗?有什么可补偿的?人家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和生活,何必破坏?你们单方面想圆已故之人一个念想,考虑过照片里那孩子的意愿吗?”   浦开济静静注视她,顷刻,问:“你不是说你朋友过得不好?”   商津反问:“你们找到后,难道能一笔勾销那些‘不好’?”   “不愿意?”浦开济没头没尾似的又问。   商津不是没察觉他未使用人称,帮他完整地补上:“是,即便我朋友还活着,也不愿意被你们找到。”   浦开济长久不言语,只是眼睛没离开她的脸,似在分辨她的话。   商津以为告一段落,拔腿时又被浦开济拉住:“老师不能被误解,他没抛——”   “关我屁事。”商津冷漠,甩掉他的手,从躺椅拿了浴巾裹住自己,坐到餐桌前,并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恢复笑容,遥遥打量浦开济,托腮花痴脸,“济哥哥,你湿身的样子比这满桌的菜还可口。等我呀,等我填饱肚子养足体力,等会儿就把你一口一口吃掉~”   浦开济折返泳池,下水。   商津高声调笑:“怎么?刚才我的撩拨让你起反应了?所以到水里去冷静?”   盯着泳池的动静,她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入肚,约莫五六分钟,浦开济终于从泳池出来,拖着一身的水朝她走来。   商津眯眼,大胆地盯他裆部的轮廓,气他裤子的颜色太深,也气这外边的灯光不够亮。   浦开济走近后,停定桌前,抬手往桌面放东西。   是她刚才丢进泳池里的项链。   “死了的话,葬在哪里?”浦开济问。   商津单手驻下巴,撩起眼皮,眼神略微烦躁,笑言:“你给我睡了,我就告诉你。”   一切仿佛又恢复成分辨不了她话中真伪的博弈状态。   可也确实,有些话已经挑得明明白白。   浦开济转身回了屋,由座机打电话到前台,打算再订个房间,却如商津所言,酒店客满,无空房。他作罢,从他的行李袋里取出干净衣物,进浴室先收拾自己。   出来后,通过落地窗,看到商津依旧坐在外边喝酒,浦开济若有所思凝注片刻,出门去给阿金打电话。他自己的手机在泳池落水时泡坏了,只能前往前台借电话,顺便麻烦服务员帮忙尝试烘干手机。   阿金明显还在Memory,接起时背景嘈杂,让浦开济稍等片刻,他找到处安静地儿,才迫不及待关心:“怎样怎样浦哥?你怎么没用自己的电话?这是酒店的号码吧?你果然被商妹子抓去开放了。现在你和商妹子结束大战了?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我看以商妹子对你的兴趣和热情,八百回合也不会放过你吧?还是浦哥你太快了?我明天让八爪的老婆炖汤,给你补补精气。”   浦开济没吭声。   阿金慢半拍地将嘴太溜的那句“太快”那句,道歉,“口误口误!浦哥你怎么可能快?哈哈哈哈。”   浦开济的无视能力素来强大,进入正题问:“消息透露没有?”   阿金:“透了。我特意强调‘外甥女’,不是‘外甥’。”   浦开济:“具体怎么讲的?”   “……”阿金认为他胡编乱造的那番话有损浦开济的声誉,不便坦白,“就是闲聊,找准时机恰到切入试探。我办事浦哥你还不放心吗?”   转而阿金问:“浦哥你那边呢?美男计成功了吗?商妹子松口承认她是徐老的孩子没?”   “没有。”   阿金不知浦开济答的是美男计没成功还是商津没有松口,正欲细问,先听浦开济问:“我们应该找人吗?”   阿金愣住:“怎么的浦哥?你要放弃?”   浦开济没回答。   这么些年,阿金头回从他口中听到疑似丧气的话,由此推测:“商妹子不是徐老的孩子?”   一开始浦开济提出这个设想,阿金便保持态度,现在他认定结果就是浦开济搞错了,他自然不可能指责浦开济浪费时间,宽慰说:“浦哥,没事,不是就不是,我们回归原本的思路。你们人在哪里?我明天还是亲自去帮忙把商妹子拷回来,扣留她,她既然能逼你,我们也别手下留情,逼她交待她未婚夫的下落,否则不让她离开。”   浦开济安静须臾,又问:“你联系国内没有?”   阿金恍然原来他并没死心,如实相告:“联系过了。浦哥,根本没人质疑徐老的孩子不是儿子。”   浦开济似有说服阿金的意思:“徐老之所以知道是儿子,是万老板告诉他的。秃瓢孩子的照片也是万老板给的。万老板对孩子的性别撒了谎,也通过和商津的见面认出她是那个孩子,所以他没再找商津;他察觉商津没有要和我们讲清楚的,所以他对于我们掌握商津这条线索不担心。”   “可万老板为什么要把女孩说成男孩,骗了徐老那么多年?没道理啊。”阿金质疑,“浦哥,你不觉得你钻牛角尖了吗?你是为了解释通万老板的行为,才猜测到商妹子身上,生出这么个荒谬的念头。”   浦开济未作回应。   阿金提议:“要不这样吧浦哥,你一定要怀疑的话,我们就偷偷验个DNA,虽然没办法确认商妹子和徐老的关系,至少能看看,商妹子和徐家是不是亲属。”   浦开济没发对,挂电话前最后说:“万老板应该会有反应,我们要留意。”   阿金无奈。为什么他们最近的生活过出了几分谍战的味道……?   服务员送还烘干的手机。   浦开济尝试开机。   失败。   他的手机按照阿金的吐槽,是老古董,基本只满足他日常接电话和打电话两种需求,不似如今层出不穷的新款式,拥有防水功能,泡坏了并未出乎浦开济的预料。所幸只有阿金会联系他,现在两人刚结束通话,并无其他顾虑。   最后再确认一遍,酒店内确实无其他空房间,浦开济只能折返,没坐酒店接送客人的电瓶车,自己步行,多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回到商津订的那套树屋。   窗户未透灯火,浦开济判断商津可能已关灯睡觉,于门口驻了足,犹豫是否要进去。   一道纤细的人影幽灵般在这时从黑黢黢的树下踉踉跄跄走出来,噙着哭腔,哀怨道:“你不是答应留下来陪我,不丢下我一个人的吗?”   在浦开济反应之前,人影继续歪歪扭扭地走完与他之间的最后那点距离,脚下似遭石头绊到,扑来他怀抱。   浦开济没有躲开,大概出于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稳稳接住她。   商津浑身酒气,衣服也没多穿,披在肩头的浴巾早被她踩到脚底下。栽进浦开济怀里后她便手脚并用挂到他身上,终于支撑不住的绑带滑落,将她心口跌宕的风光展露无遗送到他近在咫尺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还有一更下午的满两千评加更,不要遗漏啦,都记得按上你们的小爪爪呀。阅读愉快,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美小萌 2枚、相聚一刻 2枚、貂貂 1枚、麦子妤 1枚、清醒的冰 1枚、一念花开 1枚、歪歪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枚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听蝉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相随 5瓶、喜帖没有街 3瓶、34599961 2瓶 第29章   宿醉的结果是脑袋像快炸开一般疼, 商津醒来后继续瘫在床上抱着头嗷嗷呻|吟许久, 也没觉得有所好转,反而感到一股恶心堵在心口,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思绪渐渐回笼,她记起这里是酒店, 勉力爬起来打座机到前台, 让服务员送解酒药。通话结束后她直接就着床边继续瘫,思绪进一步回笼,她又记起, 浦开济昨晚应该和她在一起才对。   眼珠子东溜西蹿, 将房间扫视个通透,甚至特地确认他有没有成功被她睡到此时正躺在她身边, 结果相当令她失望。   她紧接着回忆到, 昨晚在泳池边和他谈得不太愉快,他捡完她的项链还给他之后,就不见人……?所以是另外开|房睡去了?   商津捶了捶脑袋, 蒙住被子, 不多时, 服务员送来她需要的解酒药,还十分贴心地额外附赠一份粥。她吞了药, 发现自己身上依旧穿着比基尼,就是原本应该绑在脖子后的结,不知怎么弄得,绕着斜绑在了自己的肩上。   行吧, 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摸回床上来睡的,遑论这种细节?脱个精光,她疲累地进浴室泡热水澡。   二十分钟后商津裹着浴袍出来,总算舒服不少,端上粥,推开落地窗,准备到伞蓬下享用,不期然看到浦开济睡在泳池边的躺椅上。   原来没走啊。   商津挑眉,顿时来了兴致,搁下粥,蹑手蹑脚走到躺椅前。   浦开济的脸歪向一侧,单手放在躺椅的扶把,另一手折起搭在他的腹部,难得见他衣服褶皱,就是他的衣扣依旧工工整整。而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睡着时的无意识状态下,他的面部肌肉全部处于放松状态,所以轮廓线条较之平时柔和许多,至少可以暂时摘掉最初那个“冰山小哥哥”的称号。   商津欣赏得欢乐,如何忍得住光用眼睛看?须臾,她避开他的手臂,两手撑于躺椅的扶把,小心翼翼俯下身子,含住他的唇,第一下先轻啄,第二下便耐不住,吸吮。   这下好了,太过心急吃热豆腐,当即将浦开济弄醒。   他睁开眼的前两秒,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是与商津静默地四目相对的。商津不慌不忙,翘着唇角就是骑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早安济哥哥,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是不是感觉非常——哎呀——”   “甜蜜”二字被惊呼所取代,商津摔了个四脚朝天:“你怎么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很疼的好不好?快帮我看看屁股有没有摔肿~”   浴袍的下摆掀开的衣角露出她修长匀称的腿,直至腿根处。领口亦松垮,里头明显未着内|衣。   浦开济轻扫而过的目光微不可察闪烁一下,半秒钟也不多做停留。   商津见他一声不吭往里走,顾不得疼痛和撒娇,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追着跑:“干嘛反应这么大?我们昨晚都推进那么多了,今天你应该适应了呀?还害什么羞?是生气我吻得还不够?反正不可能是我的味道不够甜。”   说起来她得抱怨他:“那时候为什么要给我喂榴莲?后面我们接吻时榴莲味总散不去。”   浦开济竟不是回房间,而是穿过房间,从正门离开,急得商津大喊:“你上哪儿去啊?”   浦开济倒是淡淡冷冷丢了句话:“有事酒店大堂见。”   “干嘛呀有房间不呆非得去大堂?”商津又气又想笑,气和笑的原因均在于浦开济似乎比之前还要不待见她。   她瞎琢磨出两种可能:第一,逃避心理,多半他现在想到昨晚他先是主动亲吻她,之后又任由她□□他的唇舌,被迫降低他的底线,成为他的耻辱,难以接受委曲求全的他自己;第二,他做出的牺牲没能从她这里拿走相对应的回报,所以生闷气。   无论哪种,商津皆乐见。   美滋滋吃完粥,她换了衣服带上行李去找他,迫不及待想继续开展她的调戏和追求。   今天她可是也安排了行程,骑大象和看表演。   浦开济相比昨天却相当“不听话”,偏偏因为商津昨晚撂话说人已经死了要他不要再寻,如今无法再要挟他,于是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跨进一步,反而好像倒退回初识阶段。   商津的心情相当矛盾,一面享受着他的冷漠以待,一面沮丧自己回国前完不成睡到他的愿望——她必须要离开他们这拨人、结束这趟荒谬的探寻之旅。早在跟戴老板辞职,她就该照计划隔日走人,却多拖延了这三天,否则不至于无法克制地泄露了情绪、遭到浦开济的试探和摊牌,不至于被他和阿金强行多告知了些事情。   还是那句话,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车子停在看表演的剧院外面。商津问浦开济要不要一起进去:“……成人秀哦,你可以学习学习人家的姿势,以后跟我用。”   浦开济坐在驾驶座里纹丝不动,用沉默的侧脸回答她。   商津不怒反笑:“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她试图挽上他的手臂,浦开济不留情面地推开她。   商津哄他:“你要怎样才愿意陪我进去看秀?刚刚骑大象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高的位置一晃一动的,我很害怕的,下来后你也不给我拥抱安慰我。”   浦开济明显屏蔽了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商津朝他倾身,根本还没怎么靠近,浦开济便下了车。   “喂,你干什么呀?我身上分泌毒液远远就能喷着你吗?”商津嗅了嗅自己,确认无异味,虽然流了点汗,但仍旧香喷喷。   她也下车:“既然你都出来了,就是愿意陪我进去看秀喽?”   她刚问完,浦开济又坐回车里,等于回答她的问题。   商津偏要赖着他,打算跟着他上车。   浦开济却将车门从里面锁住,从他手边车窗留出的一小截缝隙,淡淡冷冷丢出话:“看完秀你再上车。”   商津猛拍玻璃:“你都不陪我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你开门呀!我要上车!”   浦开济置若罔闻。   商津软下声:“我明天要回国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和我相处?以后想亲我都亲不到。”   浦开济彻底将车窗关严实。   见他态度坚定,没有能再商量的余地,商津索性不浪费时间,轻叩车窗,笑逐颜开地体贴:“那济哥哥你就留在车里好好休息,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待,认认真真看秀,晚上悄悄去你屋里找你实战~”   判断不出他究竟听没听见,反正他一如既往不给反应。这不影响商津隔着车窗送他一记飞吻,再往剧场里走。   这是个对性|事相当开放的国家。进秀场前,商津不由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两性用品和精致的两性体|位摆件所吸引,她觉得非常有必要送一些给浦开济,精心挑选了两件。   价格略贵,商津包里的泰铢已不够用,思及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无所谓暴露行踪,遂刷了卡,旋即欢欢喜喜入场。   整个秀长达两个小时。商津在前半个小时就犯困。第一次看现场春|宫表演,以为应该比隔着电脑屏幕的小黄|片刺激,结果完全不如她的预想,无聊得她连连打呵欠。   坚持过一个小时,商津放弃,提前离场,决定出去找浦开济开黄|腔诱惑他赶在她回国前从了她,肯定比在这里面浪费时间有意思。   甫一出秀场,却见两位五大三粗的男人等着她。   —   阿金特地让Aom多做几道商津喜欢的菜,这段时间的相处,商津的口味大致一清二楚。当然,也没忘炖汤给浦开济补身体。等待他们二人回来期间,阿金自己先喝了一碗,因为上次去会金花时,少做了一次,竟被金花质疑他体力不如前。   喝完汤好一会儿,仍不见商津和浦开济回来的迹象,阿金给商津打电话,然而关机。浦开济的手机昨晚坏了,他是知道的,商津这是……?   正狐疑,但见浦开济行色匆匆跨进门来。   “欸?浦哥!你终于——”   “她回来了吗?”   “谁啊?”   “商津。”   “啊?没啊。她不是和你在一块吗?”   浦开济未吭声,大步往二楼走。   这架势,阿金立时猜测到几分:“你们两个走散了吗?”   浦开济一言不发直奔商津的房间。   “哎呀,真给丢了?我就说怎么商妹子的电话打不通!”阿金抢在浦开济前头探身进商津屋里,“她确实没回来过啊,我一整天都在家,没瞧见,你看她除了昨天出门带走的那个包,其余行李都还在。”   浦开济沉吟两秒,转身折返。   阿金紧随其后:“浦哥你多少告诉我一下啊,究竟什么情况?商妹子怎么就给丢了?她自己跑掉还是被人带走?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   “不知道。”   “啊?”阿金因浦开济的回答错愕。   马上又听浦开济补充:“剧院不见的。”   阿金回过味儿,他的意思是只知道丢人的地点,其余一概不清楚。可他怎么能不清楚呢?阿金追问:“你当时没在商妹子身边吗?——欸浦哥,你受伤了吗?脖子上怎么有个牙印?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浦开济比阿金高,平时衣服焐得严实,扣子亦工整,此时因为阿金跟在他后面下楼站在高两级的阶梯上,他的衣领则恰好与他的皮肤短暂分开没贴合,加之牙印新鲜齿痕又深,才无意间窥见。   浦开济的脚步停滞一瞬,拉了一下领子,继续前行,语音淡冷:“没什么。”   阿金却已经在下意识的嘴快之后反应过来其中的暧昧,不禁捂住嘴。果然昨天应该为他们准备避|孕套!   当然,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阿金迅速回归眼下的焦急:“哪个剧院丢的人?我找八爪一起再去剧院和剧院附近找找!”   浦开济正有此意,毕竟八爪对当地最为熟悉,两人商量一番,马上分头行动,由浦开济负责去Memory找戴老板探探口风,因为不排除是万老板偷偷有什么行动了。   阿金一直到晚上近十一点回到二手旧货店。   这座东南亚小城不比国内处处布满天眼,丢个人找起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商津还并非当地居民。八爪虽说会再帮忙想想其他办法,但阿金预感这回和前几次联系不上商津的情况不同,怕是很难有好消息。   浦开济比阿金早回来,期间两人已在外头碰过一次面,戴老板方面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无消息。   “戴老板可能又在骗我们。”阿金这不仅是判断,也是一种自我安慰,毕竟假如戴老板故意隐瞒,起码证明商津人没事。   浦开济靠着侧门站立,静默不语,倒是没再像之前,建议什么“不用找”或者“你可以不用管她”。   阿金也想安慰安慰他,斟酌半天,只挤出句干巴巴的:“浦哥,商妹子会没事的。”   浦开济在数秒后,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俩字:“断了。”   由于语调不含情绪,煞是显得冷漠无情。阿金晃过他的意思后,非常意外,意外他即便不喜欢商津,这种时候首先关心的也应该是商津的安危而非找人的线索。   “休息吧。”浦开济又说,说完他率先行动,兀自进卫生间洗漱。   阿金没办法多言什么。终归,还是那句话,商津和他们仅仅萍水相逢,即便已经处出感情。   —   第二天早上,浦开济从卧室出来,发现隔着中空的对面房间有动静,定了一定,走过去。   人影被灯光打在敞开的门板上,晃动着。   浦开济驻足门口,往里看。   却是阿金。   “浦哥,你起来了?”   浦开济默一默,问:“在干什么?”   “翻一翻商妹子的行李,看看会不会有她在国内的个人信息。”说着,阿金皱眉告知,“没发现,她前天出门的时候,应该把所有证件都带身上了。”   浦开济点点头,正要离开,阿金又叫住他:“不过浦哥,我一早想起来,商妹子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我为了规范化按照租房合同给她走正式流程,所以复印过她的护照,留过一份底。如果郎警官愿意帮忙,我们可以拜托他根据商妹子的证件号查一查,好歹能确认一下商妹子是不是没打招呼自己回国了。”   当然,根据昨天的情况,和他们目前对商津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阿金马上补充:“要是没有商妹子的回国入境记录,也能让国内的警察通知商妹子的家属,她这里失踪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晚的更新上线,记得举起你们的小手手,每个人贡献一个两分评,很快又能加更啦,多给我点动力吧,吧唧,阅读愉快,晚安。我再犹豫一下下明天下午要不要额外加个更……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枚、相聚一刻 2枚、清醒的冰 1枚、panm 1枚、小蚊子6666 1枚、麦子妤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1枚、xiaoxiao0221 1枚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slinn 20瓶、小艾1020 20瓶 第30章   商津失踪后的第十天, 阿金迎着初升的太阳站在阳台的水池前刷牙, 不自觉盯着商津那两件晾晒在杆子上的色彩斑斓的裙子出了神。   他从第一天不适应没了商津成天“金哥”、“济哥哥”和各种笑声,到现在逐渐习惯一个多月前商津没来的那种清净日子。   但商津住过的痕迹, 总在提醒他们,不能忘记她。   在洗漱结束后阿金决定帮她收掉裙子, 往里走时瞥见她用过的那台洗衣机, 琢磨着等有空拿去卖掉。走进她的房间,阿金心疼专门为她安装她却一次还没用过的空调。塞她的衣服进她的行李箱,确认屋里没有遗漏她的物品, 阿金推她的行李到角落, 用布盖起来,然后将房间清空成最初的样子。下楼后, 看到吱吱吱的门捷列夫, 阿金蹲身给它喂鼠粮,准备过两天将它送给诊所大夫的小孩。   下午,浦开济由实验室出来。   阿金和他安安静静地吃饭, 临末了惯常告诉浦开济, 当地警局仍然没有商津的消息。   浦开济点点头, 没说什么。   确实也没的说,阿金都怪沮丧的, 其实既然他们手里有商津的护照信息,完全可以让当地警方先查一查是否有商津的出境记录。奈何……他们无权无势,“使唤”不了人家为他们办事。   旋即阿金问:“浦哥,郎警官什么时候能过来?”   “不知道。”浦开济应完, 离开饭桌,淡淡冷冷回二楼。   阿金咽下话。   浦开济的回答再正常不过,郎警官何时会出现,并非他们能掌控的,人家国际刑警每天处理各种案件忙得要命,又不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私人管家,哪能随叫随到?何况他们这种失踪案,每天成百上千件,和郎警官手里的其他案件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这两年一般是郎警官有药物需求,才会主动来找浦开济。而距离上一次郎警官现身,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阿金这多嘴一问的原因在于,他知道浦开济和郎警官之间其实还有层表兄弟关系,据他所知感情还不错。如果浦开济愿意向郎警官求助,想必郎警官肯定会分出点心思过来,效率必然也将提高。但既然浦开济刚才是那种反应,多半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晚上阿金又去Memory,这是商津失踪以来,他的每日打卡任务。   戴老板对他的到来,也已形成每日固定的反应:“小商还是没有消息?”   阿金落座,要了杯酒,叹气:“又失望了。我以为戴老板今天能给我们好消息呢。”   “小商如果回来酒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隐瞒你们干什么?”戴老板的无辜,一如既往叫人分辨不了真假。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阿金和浦开济讨论过,商津的失踪可能确实和戴老板及其背后的万老板无关,浦开济没给具体的回应,但阿金清楚,由于他依旧认为商津和照片里的秃瓢小孩是同一个,所以并未撤除对万老板的怀疑。阿金也就随浦开济去,毕竟若当真是万老板针对此前的试探做出反应,总比商津遭拐卖的可能更让人接受。   从Memory回来,阿金刚将大蓝驶进铁棚,后边蓦然打来两束几近亮瞎人眼的车灯,伴随车轮子与地面砂砾摩擦的动静,渐渐靠近,最后停在铁棚外面。   逆光中,一个后脑勺扎有一小撮头发的男人打开车门下来。   车灯很快灭掉,熟悉的大吉普登时映入阿金眼帘,他惊喜迎上前:“郎警官!”   明明是晚上,男人还戴墨镜,不过青皮胡依旧是他脸上最吸引眼球的地方,阿金每次见他都想向他讨教,是如何蓄出并保持住这种连男人看着都觉充满野性而荷尔蒙十足的胡茬。   “阿浦呢?”郎开涤摘下墨镜,熟门熟路往里走。   阿金赶紧进去打算通知浦开济。   浦开济则已经在楼梯上往下行来。   阿金回头招呼郎开涤:“郎警官要喝点什么吗?”   郎开涤摆摆手,停定在实验室门口,等浦开济走过来开了锁,两人一起进去,关上门。   阿金见状大抵明白,郎开涤并非专门应他们的邀请而来,而是同以往一样,以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警务人员的身份,问浦开济满足需求。   难怪这些天,浦开济呆实验室的时间有所增长,还让他去采购了点材料。   —   进门后,郎开涤打量一圈干净整洁的实验室,没多废话,直奔主题:“我要的东西?”   浦开济在他询问前,已经走向储物柜,取出他在昨天便备好的郎开涤这回之所需。   郎开涤一样样过目,大多都是他曾经要过的那几样。   类似致幻剂的药品自不必再多言,另外有几个安了弹簧的注射器,郎开涤拿起一支在自己腰间镂空设计样式繁复的皮带比划两下,确认其符合隐藏的标准。这样一来,他不仅能一支支单独使用,面对人多的紧急情况,也能按下机关一次性将针头全部发射【注】。   然后郎开涤试戴了一下防毒面具,紧接着检查装有特殊液体的挤压瓶。   浦开济客观建议:“你可以贴上胡椒粉的标签伪装一下它。”   “你做的时候怎么没加工到位?”郎开涤问。   浦开济:“我不吃胡椒。”   郎开涤将挤压瓶凑近到鼻子前,先确认一句:“我自己能闻吗?”   浦开济点头。   郎开涤嗅一下,立刻发现并不是和辣椒喷雾类似的功能:“改良了?”他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   浦开济简要告知其用途:“点火,燃烧。”   郎开涤撩一下眼皮:“你话还是这么少。”   浦开济从小盒子里拿起一颗看起来是假牙的东西。   郎开涤接过,观察到比起以前的几颗,这颗的体型根据他的要求缩小了:“这种大小差不多,否则容易硌得人牙龈疼。”   浦开济从郎开涤手里重新夺过假牙,严肃提醒:“谨慎使用。”   郎开涤再度夺回来,疑似自嘲地勾一下唇角:“没人不爱惜自己的命。你也别有心理负担,上级批准的行为,即便有牺牲,人命也算不到你头上。”   假牙里装的是类似氰|化|物的毒|药,作用就和电视剧出演过的情节差不多,在嘴里咬破后会令人立即死亡,主要是一些潜入犯罪集团内部的情报人员能用到,万一身份暴露遭受罪犯的折磨迫不得已之际,可以选择这种不痛苦的方式快速结束生命【注】——这便是两人之间这两句对话的意思。   想起几个死在罪犯手里的战友,郎开涤心头不由飘过一丝阴霾,摸出身上的烟盒,刚抽出一根烟,就被浦开济夺走。   浦开济指了指墙上大字的警告条例。   郎开涤夺回烟,塞进嘴里,咬在一侧的嘴角:“不点。”   其实浦开济知道他这个含烟不点烟的小习惯,但每一次都会阻止。于是郎开涤嘴里的烟还是被浦开济取下来,扔进垃圾桶。   郎开涤收起烟盒,没有再惹他的嫌,他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浦开济的反应,见浦开济强迫症似的马上就要将只装了那根烟的垃圾袋清理出去,直言问:“你心里那道坎,还是没过去?”   浦开济未言语。   郎开涤笑一下,挟些许打趣意味:“你现在这样帮我们做点小玩意也挺好的。实话讲,我曾经做过梦,像你这种人才,要是心术不正,或者一个不慎落到反社会分子手里,那可能就是灭绝人类的生化武器专家。”   浦开济淡淡冷冷看他一眼,准备开门出去,郎开涤的下一句话成功令他暂停动作:“最新消息,五年前的那个家伙,最近从国外回来了。”   浦开济转身,刹那间的表情和目光皆似淬了冰。   他的反应完全在郎开涤的预料之内。郎开涤走来他跟前:“一个月前我就知道了,考虑该不该告诉你。你不用这种眼神,当年调查结果就是爆炸事故和他无关,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再有怀疑,也必须拿出确切证据。”   浦开济在短暂几秒间恢复一贯的淡冷模样,清晰而冷静问:“他回来干什么?”   郎开涤平静道:“避风头结束,学成归国,接手事业,娶妻生子,正常生活。”   浦开济低垂眼皮定立片刻,看似无波无澜地带着垃圾袋继续走出去。   郎开涤回头整理那些物件,打包装好。   不多时浦开济折返,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郎开涤:“帮忙查个人。”   郎开涤瞥一眼护照复印件的女人照片,再看回浦开济,没多问,接过纸,只补了一句:“哪种‘查’?”   浦开济告知:“在这里失踪。”   郎开涤顿时心中有数:“好,过两天给你答复。”   浦开济点头。   郎开涤走出实验室。   浦开济检查一遍后,锁上门。   阿金在帮忙送客:“郎警官,这就走了?辛苦你大晚上的过来,我们也没让你吃上饭喝上水。”   郎开涤将东西放上车,回头看阿金:“改天。”   说着他又取出烟盒,抽出根烟,叼进嘴里,依旧没有点燃。   浦开济走出来时,倒没有再管他。   郎开涤靠着车门,也没有马上上车离开,就这么望向浦开济。   浦开济会意,走上前:“还有什么事?”   郎开涤未再犹豫:“他们要重启当年实验室事故后中断的那个项目。”   浦开济鲜少有大波澜的表情今晚第二次出现裂痕,与方才在实验室里相隔不过几分钟,而两次裂痕,根本上均来源同一件事。   郎开涤若有深意问:“如果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半根据剧情需要瞎编,一半来源真实资料……   下午好,看完记得按爪,阅读愉快。下一章晚上老时间,零点左右更新。   P.S.男二快出现了……这章提了一下……也就是内容提要里那十六个字……   最后暗搓搓恭喜一下我们老K郎警官第一次正式出现姓名……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一不小心就ing、清醒的冰、麦子妤 1个;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slinn 20瓶;梵 3瓶;彧卿 2瓶; 第31章   阿金不清楚浦开济和郎开涤悄声嘀咕些什么,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郎开涤离开后浦开济的情绪不佳。   第二天,阿金起床时, 浦开济已经进了实验室。他以为可能郎开涤又紧急需要一些东西, 所以未上心。可直到傍晚也没见浦开济出来。并且阿金发现, 门捷列夫不见了。   阿金坐立难安,多等了一个小时, 依旧未见动静, 实在放心不下,怕浦开济在里头出事, 去敲了门:“浦哥?浦哥你还好吗?浦哥你在里头吗?浦哥你没事吧?浦哥?”   无人应答, 阿金焦虑不已, 急急去翻找备份钥匙。由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备份钥匙第一次用上, 阿金竟差点没找出来。当然, 为了以防万一,开门之前,他先戴了个防毒面罩。   实验室内的安静反衬得门捷列夫的吱吱声格外响,可是没见到浦开济人。   阿金确认里头是安全的, 摘下面罩往里走,最后在背对门口的操作台下找到浦开济。   浦开济坐在地上, 白色的工作服和蓝色的手套, 手中尚攥着一个试管,闭着眼睛,似乎思考着什么事情。   “浦哥……?”阿金蹲身。   浦开济睁眼, 淡淡道一句“没事”,旋即起身,放下试管,脱掉工作服和手套,让阿金帮忙处理善后,便径自往外走。   阿金默默叹气。五年前的爆炸事故后至现在,其实浦开济一直在养伤,两年前来到这座小城,目的也不仅仅完全在于等万老板,还在于给浦开济换个生活环境。   接下来几天,浦开济一反常态地没再进实验室,关在卧室里的时间则变长。   阿金虽然很想问问他,郎开涤那边查出商津在国内的个人信息没有,但到底没去烦扰他。   到第五天早上,浦开济下楼来,才说:“我们可能需要回国了。”   —   S市。   被逮回国的第十五天,天气依旧阴雨绵绵,商津盯着窗台上花盆里刚冒头的小蘑菇出神,感觉她自己也濒临发霉的边缘。   闷得发霉。   早在她偷偷联系媒体行业的朋友查询旧杂志封面上的人物时,已经泄露了大致行踪,令那两位一直在找她的彪形大哥重新寻回那座小城。所以她前脚才刷的卡,后脚两位大哥能立马出现在秀场门口蹲守。   鉴于此前她逃跑的不良记录,当场她的所有通讯工具遭到没收,像犯人一样被押走。那个时候她简直恨死自己为什么要有随身携带证件的好习惯。如果护照不在手里,或许还能拖延些时间。   半晌,雨点渐渐密集,打在玻璃上啪啪响,模糊掉外面的事物。   商津收回视线,落到眼前一男一女两只小人上面。她伸手,将他们亲密相嵌的身体分开,调整成女上男下的新姿势,再将他们的脚缠绕起来扭成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高难度角度。   可能因为找到新乐趣,又好像是因为想起什么,她笑了笑,牵动面部表情的生动,冲淡几分天生厌世脸的颓丧。   “叩叩叩”,房门在这时从外面叩响。   尚未完全舒展开的笑脸收敛,商津望向门口。   门推开,商曦月没进来,只驻足于门边,视线扫过商津手上正触碰的小人,稍加一顿,并未指责什么,目光凝于商津脸上后,公事公办似的通知:“奶奶喊你今晚一起去吃饭。”   这是商津回来以后,第二次见到商曦月的面。第一次是她被送回来的当天晚上,商津记得商曦月发现她在家时的第一个表情是意外。看见押解她的人之后,商曦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未有半句过问,过问她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遇到什么人。   商津也不看她了,饶有趣味地继续缠绕两只小人,淡淡问:“奶奶原谅我了?”   “不知道。”说完,商曦月侧开身让佣人进门,“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不要再穿你自己的那几件。”   商津瞥一眼佣人展开在床上的千鸟格毛呢衣裙套装:“那是姐姐的风格,我不合适。”   “你奶奶喜欢。”如今商曦月早已不会因为大女儿被提及而产生情绪波动,离开前交待,“半个小时内下来。”   佣人跟随出去,房门重新关上。   商津并未抓紧时间,趴在桌子上,乐此不疲地再次给两只小人换体|位。   外面的佣人因为熟知她以往的作为,所以每隔五分钟敲一次门提醒她。   商津觉得烦了,才去换衣服,但没有碰商曦月准备的那套,从自己的衣柜里随意取了件连帽卫衣,套上薄羽绒,将两只小人还有未拆封的另外一件礼物塞进包里,毕竟这是她这次从东南亚唯二带回来的纪念品,即便再也送不出去,她也要留着。   楼下的客厅里,商曦月在打电话,与电话那头的人谈笑风生,见商津下楼,她的眼风扫过,对商津的衣着打扮未置一词。   商津径自出门,打算先上车等商曦月,迎面碰见丁远声,她驻足:“爸。”   丁远声看起来风尘仆仆,他没做停留,只摸了摸商津的头:“妹妹啊,好久没回家了吧?晚上正好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时间。”   “妹妹”是商津在家里的称呼,语调并非第四声,而近似“咩”音。这不算她的小名,只是小时候相对于姐姐商沛的叫法,久而久之长辈们养成习惯,便没改掉。   商津扭头目送丁远声往里走,很快听到丁远声意外:“曦月原来你在家啊?”   拂开佣人撑伞的手,商津跨进雨里,坐进商曦月那辆车的后座。   虽然商曦月限定她半个小时下楼,但商曦月自己却拖延了十五分钟,和丁远声一起出来的,两人的气氛明显不对,毋庸置疑,又吵架了。   丁远声负责开车,商曦月坐在副驾里,手中翻动平板上的文件。   大概十分钟后,丁远声打破安静,问商津:“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没上班吗?最近工作怎样?辛苦吗?如果太多委屈,就辞职不要干了。爸爸妈妈养得起你,不需要你在外面受别人的气。”   后视镜照出商曦月抬一下眼皮,瞥丁远声,但没说话。   商津也不是很有说话的欲|望,反问丁远声的近况。   丁远声聊起他刚从欧洲出差回来。   商津怨他怎么不早说,可以让他帮忙带点东西。   丁远声笑:“你啊,和你姐姐以前一样,喜欢拿我当代购,去哪儿都能有东西需要带。”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微妙。   丁远声特地查看商曦月的反应。   商曦月其实没任何反应。   丁远声却没再同商津聊下去,可能担心再不小心提及商沛。   商津默默转向车窗外面,认认真真观察,离开的一个多月加上关禁闭的这半个月内,这座城市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老太太喜欢清静,独自住一处。   二十分钟后三人抵达,商曦月去了后备箱过来后往商津怀里塞了一袋礼品盒,交待:“一会儿说你自己买的,送给奶奶。”   保健品。可见商曦月也没有上心挑选。老太太身体一向健朗,且自有其养生之道,恐怕并不乐意看到这种礼物。不过商津无所谓,反正她连衣服都随意穿,根本没想刻意讨好谁。   “大姨,姨父,你们来啦~”凌绵从三楼的阳台发现他们,打完招呼后,快速迎下来。   商津和丁远声跟着商曦月往里走,问凌绵老太太人是不是在三楼。   凌绵点点头,并告知:“姥姥找大姨你先上去。”   话讲得很明白,商津和丁远声默契地一致止步,在商曦月上楼后,丁远声自己找事情做,去了厨房,说今天正好有点空,亲自给老太太做条鱼。   凌绵见没其他人,热情地牵起商津的手:“你可真行,居然惊动姥姥亲自派人去东南亚逮你!姥姥很生气。既然现在允许你出门了,你一会儿得好好道歉。”   商津示意手里拎着的保健品:“够有诚意吧?”   凌绵惊愕:“你又想气死姥姥啊?”   商津快速扫过她浑身模仿痕迹极重的衣着发型,勾唇笑:“现在有你陪着呀,能像我姐姐一样安抚奶奶的情绪,不会有事的。”   凌绵连连摇头:“我哪里能跟沛姐比?倒是你,你是沛姐的妹妹,姥姥看见你就像看见沛姐一样,你应该多发挥你的优势。大姨不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渐渐忘记失去沛姐的痛苦?”   商津放下礼袋,坐进沙发里,舒舒服服地往后靠,嗓音懒懒带笑,避而不谈商曦月,很是不以为意般地自然:“我从小和我姐姐不像,谁都知道。绵绵姐你就别再和我说这些了。你陪得奶奶不是挺好的嘛。如果不是有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快解禁。”   凌绵没有否认自己的功劳,但谦虚道:“主要是姥姥最近和温家的往来比较愉快,所以心情跟着好。而且你不是快嫁去温家了吗?姥姥也不能一直不让你出现。”   商津搂着抱枕,仰头注视上面的灯,出了两秒钟神,随后嬉笑:“你跟在奶奶身边,见过那边的人没有?我未婚夫呢?见过没有?那铁拐李长得好看吗?”   “你别给人家起外号,”凌绵轻轻推她一下,“我都替你打听过了,他那只是以前不小心摔伤,左腿走路稍稍有点不方便而已,但其他条件都非常不错,他们家里的情况我不多说,你都知道了,就说他个人,年纪轻轻就是博士,好像是学……化学?对的,化学博士,五年前出的国。”   商津微眯一下眼,忽然想起浦开济那张冰山脸,忍不住笑了:“是老天爷可怜我临走前没睡到化学天才,所以补偿个化学博士给我吗?”   凌绵稀里糊涂:“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商津坐直身体,要起来,又被凌绵拉回来,“我还没说完,提前给你预告,你做好心理准备,姥姥受温家邀约接下来会去平城住一段时间,到时候肯定是会带你一起的。”   商津当即拧眉,甩开凌绵往楼上走。   “你上哪儿去?”凌绵问。   “困。睡一会儿,吃饭了再喊我。”商津扯谎,到二楼后,确认凌绵没有跟着,她继续朝三楼去。   老太太卧室的门没关,隐约可捕捉到商曦月的声音。   商津放轻动作,脚步全被地毯吸走动静,差两步靠近门边时,商曦月的音量忽然变大:“我不要。”   商津索性就此停下,听商曦月继续说:“妈,你能不能不要再旧话重提?我说过多少次我不生?要生我早就再生,何必拖到现在?”   老太太:“你也知道你拖太久了?以前是体谅你心情没恢复,所以没催。沛沛已经走了十年,你趁着还没更年期,赶紧去和远声做人工授精,否则商家就真没血脉了。”   “不生。那样会让我感觉背叛沛沛。”商曦月仍旧拒绝,安静几秒,像是非常勉强地补充,“而且,不是还有妹妹。”   老太太的音量陡然高两分:“妹妹能和沛沛比?她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当年你要是愿意自己生,而不是领养个孩子回来给沛沛作伴,现在我还用逼你?”   商曦月蓦地哽咽:“妈,丁远声干的混账事你不清楚吗?还要我跟他再生?当年要不是为了沛沛,我能忍气吞声和一个在妻子孕期出轨的男人继续过下去?”   原来还是因为同样的事情争吵……商津并非第一次偷听到,索然无味,后面老太太肯定又要讲大道理。她失了兴趣,木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_ _。゜zzZ,周末下午好,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下一更老时间晚上零点前。   p.s.老K纯属友情客串……我们的焦点是阿津和阿浦……   最后借个地儿发通脾气,其他无关的小可爱们请无视:麻烦不懂得评论的那位姐姐不要乱用月石评论行不行??!!不是第一次了!是个人看到负分和零分也懂得不是好东西,你特码还接连投假雷打负分和零分给我“加油”???加个屁!您玩我呢??!!您既然评论了能不能请你再屈尊降贵看一下评论区里我回复您的咆哮??负点责任行不?丢下几个负分和零分拍拍屁股走人??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一不小心就i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5个;相聚一刻 2个;一念花开、麦子妤、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Paula 1个;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lor 6瓶;花相随 3瓶; 第32章   别家的老人, 能住低楼层,尽量低楼层, 以免爬楼梯体力不济, 或者不小心发生意外, 他们家老太太,三层楼的洋房, 选择住在最高楼层, 说多走走能锻炼身体,预防老年痴呆。   商津从三楼来到二楼, 找到自己以前在这里留宿时的房间, 随便先躺躺, 靠着床头,从厚实的衣服里, 艰难地拉出项链。   大概十分钟后, 商津听到外头商曦月和老太太下楼的动静,又隔五分钟,凌绵跑上来喊她吃饭,商津假意刚睡醒, 非常不礼貌地成为最后一个上饭桌的人。不过老太太已经让其他人开动,并未等她。   不止商曦月、丁远声和凌绵, 凌绵的妈妈, 也就是商曦月的妹妹商云袖带着儿子也来了。   “奶奶。”商津问候。   老太太看也没看她。   凌绵忙着给老太太从火锅里夹菜,体贴又周到地让老太太小心烫嘴。   商云袖忙着伺候她才八岁的儿子吃饭。   商曦月从来就不会主动帮她在老太太面前解围。   丁远声是压根没明白他出差这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察觉不对劲, 一脸茫然地用表情询问商津。   商津便站着没动。   间隔约莫十几秒,老太太到底“嗯”出声。   丁远声即刻朝商津招手:“妹妹快过来。”   商津也打算坐到丁远声旁边,老太太却在此时发话,指了指她右手边空着的位儿。   几人见状均怔然。   那座位从小到大都是商沛的专属,即便商沛已过世好多年,在老太太家里也没人破坏规矩,永远空出来。凌绵近两年虽然基本取代以前的商沛最经常陪在老太太身边,但也只是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眼下老太太竟主动让商津坐……?   丁远声见商津没反应,轻轻提醒商津:“妹妹快过去,奶奶喊你。”   商津便在凌绵失落又嫉妒的眼神下接受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宠幸”。   却也仅此而已,老太太明显还在恼商津,没再有任何表示与商津亲近的举动。   商津也依旧不刻意讨好不故作疏离,未似凌绵殷勤地自己没吃上几口全在关注老太太的动向,但在老太太的酱料用完时不介意把她自己的那份补给给老太太。   商云袖在儿子吃饱饭跑去自己玩之后,终于得以填自己的肚子,欣然问起商津:“听说妹妹这次一个人到东南亚度假了?去哪个国家了呀?”   “泰国。”商津笑眯眯随口扯了几座城市。   “潜水没有呀?”商云袖同她回忆起自己几年前挤出时间的那趟匆匆经历,临末了感慨,“挺好的,趁着结婚前再到处走一走,否则结婚后,尤其生了孩子,家里一堆事情等着你操持,很难能任性地不顾后果想玩就玩——对了,妹妹的婚期定下来没?”   最后一句商云袖面朝商曦月,其实有点故意,因为在场的没人不清楚,这种事情由老太太拍案。   商曦月倒是十分自然地朝老太太的方向一抬下颌:“问妈。”   老太太借着这个时机通知:“后天妹妹陪我到平城小住,到时候两个孩子可以培养培养感情,两家人再商定具体婚期。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平城老家了。”   商云袖表示出羡慕:“妹妹比我家绵绵小两岁,已经要嫁人了,我家绵绵却八字没一撇,上个星期的相亲对象她还嫌东嫌西不满意,再下去可要被别人挑了。”   “妈……”凌绵又羞又恼,“我多陪你和爸两年,你们还不乐意吗?人家妹妹的未婚夫有姥姥细致把关,你怎么好像恨不得马上赶我出门的口吻?”   商云袖故意一脸嫌弃:“陪我和你爸,还是陪你姥姥?”   “那我陪姥姥不也是代替你尽孝道嘛。”凌绵亲昵挽住老太太的手臂,越过老太太看商津,“妹妹表妹,去到平城见到你未婚夫,记得往家庭群里晒一晒,让大家都看看表妹夫多优秀,以后他们还想给我介绍对象,就照着表妹夫的标准,可别再把歪瓜裂枣往我这里送。”   商津嘴角翘起,答应得爽快:“好呀。”   饭后,商津主动找老太太要回自己被没收的通讯工具。   老太太吩咐凌绵去拿东西后,今晚第一次直接与商津对话:“会有一个保镖跟着你,歌手的工作会帮你解决。”   “奶奶放心,我会跟着您去平城,不会再逃跑。”商津间接给予承诺。   老太太不予她讲条件:“等到了平城,保镖再撤。”   商津心里犯怄,却也只能如此。   返程的车厢内,气氛比来时更微妙。商津怀疑她和老太太谈话期间,丁远声和商曦月提了老太太要求再生个孩子的事情——她找老太太之前,老太太刚找过丁远声,而这件事,以她对商曦月的了解,商曦月是绝对不会和丁远声说的,只有丁远声会迫于老太太的压力主动谈及。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她不该再去烦商曦月,但半途商津还是开了口:“妈,我不想听从奶奶的安排嫁人。”   商曦月没回头看她,依旧望向窗户外面:“上次已经讲过,你应该向奶奶反对,和我说没用。”   “上次”指的便是商津离家出走跑去东南亚之前,母女俩的最后一次对话。   商津记得,她只是不甘心,所以又试图谈一次。商曦月能为她自己不生小孩而一再反抗老太太,却不愿意替她在老太太跟前争取,哪怕一句也没有。   “今晚奶奶已经给你警告。”商曦月平静说,“她可以罚你,也可以捧你,决定权在她,就看你听不听她的话。”   商津心里有数。给几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是老太太一向喜欢玩的套路,全家无人幸免,即便姐姐商沛,也难逃如此,只不过因为老太太最喜欢商沛,所以给的巴掌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也非常轻。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了?妹妹怎么突然要嫁人?温家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温家吗?”丁远声在这时忍不住插话。由于当时他已经出差,对此一概不知。   当然,即便他没出差,也对阻止这件事起不到任何作用。   商津对丁远声始终抱有对父亲的尊敬,但眼下确实没精力和他将糟心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终归日子久了他自然而然该知道的全知道。   商曦月更不可能有耐性和时间和他聊这些。   于是一时片刻,车厢内又陷入安静,无人接腔令丁远声的问话显得十分尴尬,可,这并非丁远声第一次被无视,他早已习惯。   不久,商津喊丁远声停车。   “怎么了?”   “我今晚回我自己的公寓,不在家里住了。”   “不是刚玩回来吗?怎么不住了?你很久不在家里睡了。”丁远声并不知晓她这半个月已经在家里被关怕了。   商津无奈,软软道:“爸,我后天不是要陪奶奶去平城?所以得收拾行李,再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我从平城回来再好好陪你。”   “等你从平城回来那还得多久……”丁远声嘀咕,但还是依照商津的要求靠边停,“小心点啊妹妹,打出租车,不要网约车,到公寓后发消息给我们报平安。”   “我走了,爸,妈。”商津随意挥挥手。   商曦月淡淡颔首。   商津等他们的车开走后,既没用网约车,也没打出租车,直接上了跟在后面的老太太派来监督她的保镖的车:“大哥,知道我以前上班的那家餐厅地址在哪儿吧?”   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从外观看店面仅一爿大小,没有花里胡哨的招牌,简单的一串英文名挂外面,统共四层楼,中间两层是餐厅,顶层是露台,一层是Bar,是她签约公司前最后一个驻唱的地方,不少如今正当红的歌手和乐队成名前曾在这里驻唱,不过其中暂时不包括商津,商津目前不属于“正当红”,只勉强够到十八线的边缘。   进去后,商津在角落寻了个位子,冲台上正在唱歌的短发女歌手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女歌手笑了笑,直到结束三首曲目,才下台直奔商津而来:“你行啊,消失快两个月,你公司的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不是参加比赛进十八强了吗?大家以为你压力太大偷偷找了个地方自杀。”   “呸。我哪有那么脆弱?”商津淬。什么鬼?忒不吉利了吧?由此看来她当时切断所有联系与世隔绝不受俗事干扰专心追求浦开济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眼不见为净。   吉吉主动告知:“你失踪,比赛又不能缺席,你公司的人就找我先顶上,因为我们的音色比较接近,身材也没差很多。你们那个比赛一直是模仿《蒙面歌手》的方式,所以穿上你的美少女战士服,没人认出换了个人。”   “这样很好啊,那就拜托你继续比完吧。”   “可你不是回来了?”   “我回来了,但还是没时间。而且现在实打实进入决赛的人就是你。”说着商津查看一下刚拿回来的手机的充电进度,摆摆手,起身走人,“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聊了,回头再约。”   吉吉被堵了话:“这么快要回去了?”   “嗯,我就是现个身亲自证明我还活着。”商津眨个电眼,一转身,发现楼上餐厅的某位厨师小哥跑下来,气喘吁吁停定商津面前。   恍惚记起这是自己跑去东南亚前正撩到一半的人,商津有点小惊喜:“嗨,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帅了呀?”   吉吉走到商津身后低声告知:“他很关心你的,每天都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忘记上一章写过“妹妹”是近似“咩咩”的音吧……?阅读愉快,记得按爪,这两章主要交代一下阿津在国内的情况。晚安,明天继续,下一章济哥哥就会重新上线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5个;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清醒的冰、缓缓归矣 1个;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slinn 20瓶;圈圈圆圆球球 3瓶; 第33章   仿佛火苗刚燃起来就被当头浇一盆冷水, 商津表情即刻微恙。   厨师小哥哥正略微局促地说:“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还是那副害羞腼腆的模样,商津又恍惚记起自己之前撩他, 他似乎就是这种可爱的反应。不过她忘记他叫什么了。所幸并不影响。她靠近他, 饶有兴味问:“是不是我没来的这段时间, 你记挂我,想念我, 发现自己喜欢上我, 终于愿意接受我了呀?”   这般直白的问话令厨师小哥哥更加难为情。   商津假意要走人,娇声娇气:“不说就算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你等等!”厨师小哥哥立刻追她到外面。   “还有什么想说的?”商津驻足, 收尽他的表情和神态, 心中已隐隐有预感。   厨师小哥哥没有落空她的猜测, 鼓足勇气捉住她的手,诚挚道:“我、我们交往吧。”   商津笑逐颜开, 抽出自己的手, 倾身往他脸上轻轻啄一口,旋即退开,与他拉开非常大的距离:“行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就这样吧, 你回去工作吧。”   “好、好。那我工作结束后联系你。”厨师小哥哥从脸颊的一瞬湿热上晃回神,满面通红, 在商津看来简直纯情羞涩的小狼狗, 当初可不就是因为这点吸引她,她才发动撩拨。   可现在……   “不用联系了。”商津倒退着往路边走,桃花眼映着霓虹灯彩, 亮晶晶。   厨师小哥哥有点懵:“什么意思……”   商津退到保镖大哥的车旁边后,拉开车门,一手搭车门上,一手向他挥动:“我的意思是,我们到此为止,以后都别联系了。你还会找到下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的姑娘~”   上车前,商津远远地也给吉吉弹出个再见的飞吻。   厨师小哥哥呆愣当场,依旧没明白怎么回事。   吉吉目送走商津的车子后,上前拍一拍他的肩:“别难过,你不是第一个她一撩到手就甩掉的男人。她一直这么渣。”   —   离开餐厅,商津前往“艺术二十四小时”的展览场地。   这是S市当地艺术爱好者举办的不分昼夜的艺术嘉年华,绘画、摄影、陶艺、新媒体、灯光秀等等各种视觉艺术的展览活动应有尽有。   商津目的明确,直奔摄影艺术区域,找到那道正在给几位参观者解释作品灵感的身影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看见那人走到一旁接电话时,商津穿梭过几个人,悄悄来到他身后。   他正在问听筒那头:“妹妹?你好久没消息了。”   “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宋晓东转身,入目商津的懒懒带笑,他也笑,挂掉电话:“这阵子去哪里了?又是比赛集训公司没收手机?”   商津特意走到一组摄影作品前,指了指其中一张歪脖子树的全景图:“鉴定过了,你拍出来的效果,比那棵丑树的本来样貌好看太多。”   宋晓东意外:“你真去了?”   “骗你干什么?”商津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打算给他核实。   “我的意思是,你真去确认那棵树?”   “嗯哼。”商津点头,补充,“顺便去散散心。”   宋晓东没有问她的确认结果。   商津也没主动告诉他,只是盯着那组作品里另外一张母鸟给小鸟喂食的照片。   不多时,宋晓东递来一杯咖啡。   “谢谢晓冬哥。”商津接过,喝一口,闲聊问,“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采风?”   宋晓东稍加一顿,注视一张地震灾后重建地区的孩子的笑脸照,沉默片刻,似答非所问说:“我要当爸爸了。”   毕竟早知他这两年有感情稳定的女朋友陪在身边,商津乍一听虽怔然,但平复得也很快,转头便道恭喜:“先上车后补票?”   “刚满一个月,我们也有点意外。不过我很欢迎这个孩子。”宋晓东笑得格外温柔,“上个星期已经去民政局先把证领到。”   “速度真快。”商津撇嘴,“难怪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巧巧姐是留在家里养胎了呀。我接下来有事,就不亲自上门看望了,晓冬哥你回去后代我问候她。”   宋晓东点头。   商津突然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倒是宋晓东主动问及商曦月:“阿姨她……现在还好吗?”   商津下意识低垂眼皮:“之前让她去接受音乐治疗,你知道的,有起到效果,可治疗师也一再强调过,我妈这种情况,治愈是不可能的,如今她的状态我们已经很满足,所以……日子照样过。”   宋晓东又迟疑关心:“你和阿姨……关系有缓和吗?”   商津抬眼,灿灿笑:“挺好的。”   宋晓东放下心,“嗯,那就好。”   两人安静一会儿,商津说:“其实,你可能也快喝到我的喜酒了。”   宋晓东讶然:“你要结婚了?”   “嗯。”商津不满道,“你这什么表情呀?你是大龄晚婚晚育,我是适龄大好女青年,难道你能结婚我不能结婚吗?”   “抱歉。”宋晓东面色一整,因为还算比较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所以欲言又止,最终没止,“是你自己想嫁的人,还是……”   “对我来讲差别不大。”商津耸耸肩,“我没有想结婚的对象,以后大概也不会有,现在我奶奶给我安排,也可以吧。”   不是第一次发现她对她自己的未来的悲观,宋晓东知道她不需要安慰,也清楚她不是个会轻易妥协于现实的人,所以未言语。   商津挪动步子欣赏几张他的新作品,吁气:“虽然对不起我姐,但我还是想说,幸好晓东哥你和我姐没有修成正果,否则像我爸那样入赘进来,日子可得憋屈死。”   宋晓东本来没打算接话,发现商津停留在那张雨中少女背影的作品上时,他跟到她身后:“联系不到你,所以没经过你的同意,先展出来了。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帮你撤下来。”   商津特地找到摄影师署名一栏,确认除了宋晓东,还有商沛的名字,她笑:“没关系,展就展吧。虽然我姐的技术稚嫩了点,但我这个模特非常棒。”   她鲜活的表情和厚脸皮的自夸让宋晓东忍俊不禁。   “当然还有晓冬哥你指导得好。”商津故意在最后才补上他。   宋晓东笑而不语,和她一起立于照片前,隔绝场馆里其他观展人的声音,久久安静。   他想,商津此时此刻一定和他一样,在回忆商沛。   十年前,他是个刚进大学任教的老师,开了门艺术鉴赏的公共课,认识了那年正值花样年纪的女学生商沛。商沛对摄影非常感兴趣,想发展业余爱好,经常向他请教,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两人渐渐生出情愫。还在上中学的商津作为商沛拍摄人物时的专用模特,基本见证了他和商沛之间的始终。   这张照片,是商沛第一次全程接受他指导完成的那批作品里,她自己最满意的。那天商津淋了很久的雨,当天晚上还发烧生病了,为此商沛一直很愧疚,更加珍视这张照片。   “她如果还活着,会有更好的作品。”宋晓东呢喃。   商津侧目注视他,另起话题:“很高兴看到你一直在继续自己的生活,没有因为我姐姐的死停滞不前。”   深知她是真心,而非反讽,宋晓东眼波闪动:“妹妹,你也要过好你的生活。”   “干嘛这么煽情。”商津拧眉,旋即朝他舒展手臂,微微歪着脑袋问,“我能抱你一下吗?”   宋晓东主动朝她拥过来。   商津用力拍拍他的背:“应该没办法给你发请柬,你懂得,我奶奶她不会想看到你。所以之后再单独请你和巧巧姐。”   松开他后,她甩头发潇潇洒洒走人。   迈出展览馆时,商津瞥一眼身后的保镖,吟吟提醒:“大哥,千万记得不要遗漏了我又来见晓冬哥哥的事情汇报给奶奶呀,尤其得着重描述,我和晓冬哥哥当众搂搂抱抱。”   保镖大哥:“……”   —   回到专属自己私人空间的公寓,商津万分珍惜和床的亲密接触,尤其想到马上又要和它分别至少一个月,她索性将接下来的一天全耗在暖和地被子里。   翌日,商津拖拖拉拉地临时整行李,保镖大哥则在行车过程中以速度弥补回被她浪费的时间,及时赶到机场和老太太汇合。   商曦月和丁远声亲自来送机。   凌绵也在,但也带着行李箱。之前可没说这趟行程里有她,但商津不是很意外,多半是临时软磨硬泡说动老太太。   便见凌绵高高兴兴来挽她的手臂:“妹妹表妹,我们又能作伴了。怕你不太了解姥姥的一些生活习惯,所以大家昨天商量让我也跟去。这样姥姥在平城能住得舒坦些,你到时候也不用分心照顾姥姥,专注和表妹夫培养感情~”   “那就太好了绵绵姐。”完全不做作,商津对这样的安排打心眼认同,否则要她单独和老太太成天小眼对小眼,光想象那个画面就浑身难受,而且她确实伺候不来老太太。恐怕老太太也考虑到自己会不舒服,所以不介意多带一个。   丁远声单独把商津叫到一旁,叮嘱她到了平城要乖乖听老太太的安排,不要公然忤逆老太太:“……到时候你一个人,也没人能帮你说两句,完全捞不到好处。”   难道不在平城,就能有人帮她?就能捞到好处?到底只是腹诽,商津选择接受丁远声的好意:“嗯,谢谢爸,我知道了。”   丁远声凝注她,眉宇间结出一层复杂之色,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老太太,复收回视线,摸着商津的头发,低语:“其实,你如果就这么嫁出去,也挺好的。温家那孩子好像还不错,在他们家是受宠的小儿子,你和他好好处,他要是会爱护你,你能少受很多委屈。”   虽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但他为她考虑的心意昭然。商津心口和喉间发堵,眼里一瞬滚烫。她突然想到自己很久没抱过他,当即拥入他怀里,平复着情绪,也与他低语:“爸,一味退让永远无法根本解决问题。”   丁远声听出点味儿,口吻担忧:“妹妹,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商津松开他,咧嘴,露出编贝般的牙齿:“你要不先担心,我这么差劲,到了平城是不是很快会被退货。”   商曦月在这时走过来。   丁远声让出单独的时间给她们母女俩,在商津看来其实完全没必要,果不其然如她所料,商曦月只是拿了张卡给商津:“在平城如果缺什么,自己买。”   商津没接:“不用。我自己挣的够我自己开销。”   “我知道。”商曦月依旧往她手里塞,“你的钱,花的每一笔你奶奶都了如指掌。”   商津心间微动,有些古怪地盯商曦月。她自然知道,即便自己尽量不用商家的钱,老太太也对她财务情况有所掌握,否则她跑去东南亚期间不会有意识地回避一些事情,虽然最后她还是因为刷卡被找到,但在此之前她成功隐匿一段时间,已经是她不小的成就。商曦月现在说一句,为了嘲笑她吗?   “准备登机了。”商曦月提醒,公事公办口吻。   “妈,”商津软软唤她,“你不要总忘记去娄老师的工作室。这个月你好像还没到她那里坐一坐。”   商曦月略略颔首:“嗯。”   十五分钟后,商津跟着老太太和凌绵在两位保镖大哥的陪同下由贵宾通道登机。   第一次被老太太带着出行,商津见识到豪华商务座的排面,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座位能根据个人需求调整为床,还是可以隔为单人私密空间的那种。   凌绵特地告诉商津,这其实是温家为他们安排的。   商津给出符合情境的反应:“我未来婆家真体面,绵绵姐你以后一定要嫁个能提供专机服务的老公,最好家里出行的日常交通工具是塔克的~”   彼时商津面前的电视正在播放迪拜有人开坦克逛商场,所以显得她的话丁点不夸张,不能让贫穷限制了她们对富裕的想象。   伺候老太太的事情,自有凌绵操持,商津将飞机上提供的饮料和食物品尝一通,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下飞机时,欣赏到平城乌金西沉的景色,忽然又想起浦开济。   她没忘记,五年前那起爆炸事故发生在平城,那位去世的院士,若网络上的资料显示无误,便是平城人。至于浦开济和阿金,她倒不曾问阿金确认过老家在哪儿。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曾在平城生活过。   商津特地拍照留念,兀自发笑。她这算不算“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妹妹表妹,快跟上,不要走丢啦!”前头的凌绵朝她招手。   “来了。”商津瞥一眼专门被指派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彪形大哥。这要走丢,还真很有难度。   另外一位保镖去帮忙拿行李时却出了点状况,丢了凌绵的一只行李袋。话说这趟出行,商津和老太太都轻装上阵,反而凌绵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外加一只行李袋。   一行人被迫耽误时间。   商津等得百无聊赖,和老太太打招呼说去买水喝,因为有保镖随身,所以老太太没有不允许。   好不容易找到个自动贩卖机,却已经走来临近接机口的地方,商津不乐意回头找她们,交待保镖大哥负责联系人,她避开人流,捡个清净的大柱子靠着,玩手机。   —   边检通道,阿金的行李里有东西需要单独报关,所以浦开济先从自助通道过关,约好在过关口出去的大堂汇合。   国内到达和国际到达的口子在这个位置是交叉的,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浦开济确实太久没回国,忽略了细节,担心一会儿阿金不好找,另外找了个人流量少的地方,靠着柱子给阿金发短信,告知他具体方位。   不多时,嘈杂的人声中,一把轻轻哼曲儿的女人嗓音,带点沙哑,似有若无飘进浦开济的耳朵里。   虽然浦开济没上心,他也不了解音乐,但记忆力比较强的大脑自动帮他识别出断断续续的调子,他曾经听过一回,就是在Memory,商津的演唱。   紧接着大脑又自动帮他反应,这音色其实有些熟悉,商津因为很喜欢回声的感觉,所以每次使用卫生间,都会哼歌。   意识到这点时,浦开济微不可察皱一下眉,侧耳,找到声源处,就在自己此时所站的柱子的后方。   他定片刻,最终举步,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一章我明明白白写出“入赘”两个字,应该不会还有人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叫“奶奶”一个叫“姥姥”了吧?我很无奈呀,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写得高深晦涩了,但每次有人在我认为根本不会出现问题的地方说看不懂,会让我反复怀疑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很差吗?反正……我不承认……   阅读愉快,记得按爪呀,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相聚一刻 2个;美丽心情、歪歪、麦子妤、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20瓶;34321807 10瓶;花相随、彧卿 5瓶; 第34章   “浦哥!”阿金赶了出来。   浦开济因他这一叫唤本能回身。   “司机路上堵车, 刚到机场,我就要他不要上来了, 在九号停车库等我们, 我们快走吧浦哥!”阿金一手拖行李, 告知浦开济后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沟通车子在停车库内的具体方位。   浦开济往前再走几步,探身观望, 并未在大圆柱的这背面找着方才哼歌的声源, 便折返,与阿金汇合, 偕同往外走, 没想到会在接机口碰到温家的人。   温家二叔温见源, 过去因为各种原因经常碰到面,两年前浦开济离开平城的时候, 温见源闻讯特地来找过他, 不过浦开济避而不见。   温见源明显也意外,难掩神情。   察觉他似乎有前来打招呼的样子,浦开济加快速度,绕开他们一行人, 和阿金乘升降电梯下到停车库。   顺利坐上车后,阿金才放一嘴话:“真倒霉, 怎么刚回来就撞到温家。也不知道什么大人物, 需要温见源亲自接机。”   浦开济未置一词。   不瞬徐羚来电话:“怎样?接上你们没有?”   “接上了接上了!”阿金凑到浦开济的手机旁嚷,遭到徐羚的嫌弃,“就你话多, 我又没问你?”   阿金被怼得委屈:“羚姑你怎么——”   “诶诶诶,谁是‘姑’?”徐羚抗议。   她素来不服老,最不乐意他们这些孩子往她名字后边加“姨”或者“姑”之类的字眼,阿金只得遂她的心意,改口重新喊“羚姐”。   “这才乖~”徐羚欣慰,交待道,“司机会先送你们回家,你们休息休息,我剩下点事情忙完再通知司机带你们到吃饭的地方,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   “不用这样羚姑。”   对于浦开济称呼她“姑”,徐羚却没咆哮,只道:“阿金期间还回来过两次,你是整整在外头呆了两年,大家都很想你,这接风宴用不用办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你不去也得去。”   —   老太太在电话里没同意商津先出去等,于是商津只能跟着保镖回里头,凌绵走来和她讲话时,她才将耳机从耳朵里取下来,问:“表姐你说什么?”   凌绵重复道:“我说你未婚夫家在平城真不简单,我和地勤交涉半天还不如温家的人打个电话进来处理来得效率高。”   “这样吗?”商津端下巴,“不知道温家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未婚男人。绵绵姐你如果能和我一起嫁来平城,我们俩还能作伴。”   “你打趣我呢。”凌绵嗔着戳她的脑门,“你也学我妈,间接催我的婚吗?”   商津咯咯笑:“好好,我不打趣。我确实没资格催,表姐夫的标准肯定高着,不仅奶奶这里得过关,凌家也要严格把关,绵绵姐你到时候别挑花了眼。”   凌绵挠她的痒:“还说不打趣?越讲越没法听了~”   两人看似和乐地打闹成一团,老太太一个眼神扫过来时,凌绵率先整面色,小跑回去陪老太太。   商津独自坐着,尝试在手机上搜一搜平城温家。   挺低调的一家子,家庭成员没什么曝光度,主要出现新闻的是他们家的公司灵德科技。高科技企业,致力于研发和生产化学试剂及相关产品,虽是老牌公司,但最近五年才发展速度惊人,一跃成为行业内的龙|头,得益于其专业且极富创造力的研发基地。   见关联新闻里出现五年前的爆炸事故,商津好奇点进去,意外发现,这研发基地的前身是五年前那个爆炸事故的实验室……?   —   徐羚三年前和前夫离婚,一双儿女儿子跟了前夫女儿跟了她,女儿在国外上学,徐羚常年独居,直接安排了浦开济和阿金住她家里,以方便照应,否则浦开济自己那处房子空置太久,没人气。   当年爆炸事故后,头一年浦开济基本长驻医院,第二年起至前往东南亚前,一直就住徐羚家休养,加之他因为和徐望鹤的师徒关系与徐家本就熟悉,所以对于浦开济来讲,这和回家无异,只不过徐羚换了套更大的房子。   阿金洗漱出来时,浦开济人在楼下倒水喝,阿金正好有事找他:“浦哥,真的不用去趟S市确认商妹子的平安吗?”   浦开济放下水杯,一贯地淡淡冷冷:“她不是没事?”   回国之前,郎开涤已根据商津的护照查到,她失踪当天就有回国的入境记录,到S市的航班,证件号也显示她的户籍地在S市。   “万一是别人盗用她的护照呢?”阿金摸摸脖子,“她没打招呼就离开,也没给我们发个消息什么的,我实在不安心。商妹子好像不是这种无情的人……”   浦开济打开水阀冲洗刚用过的杯子,语气客观:“也许是她不想和我们再有联系。”   阿金听着他丁点儿不像猜测,反而很笃定似的,他问:“商妹子这么跟你说过吗?为什么不想再有联系?她不是……”喜欢你?   阿金可忘不了浦开济脖子上的那枚牙印。他始终好奇浦开济和她单独外出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浦开济未言语。   司机来提醒两人准备出门,阿金也就悻悻然不强行追问。   —   有温家介入帮忙后续跟进,凌绵不用再滞留机场等行李的找回,和商津一起跟随老太太出去接机口。   来接机的不仅有温家的人,老太太的娘家老家也派了几个子弟,只是排面不如温家,为表示礼貌在老太太跟前露个脸就先回去了。   没有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商津感到失望,忖着如果对方没现身机场的原因是和她一样不愿意结婚,那再好不过。   不过温家二叔温见源给出的解释是人家研究中心的工作还没完,一会儿直接餐桌上会面。   凌绵殷勤地帮商津接茬:“表妹夫这样可不行,工作再忙也不亲自来接人,等下必须得惩罚他~”   温见源哈哈笑,完全没意见:“行,随便你们怎么罚,明楚他确实该罚。”   幸好紧接着温见源和老太太聊上了,否则凌绵怕是一路都得掐着这话题不放,商津也自然捺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厌烦。   住所为她们安排在平城最出名的酒店,为方便,温家今晚为她们准备的接风宴同样安排在酒店里。   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商津就没办法爱怎么穿怎么穿了,被派来监督她的凌绵发现她没带一件像样的衣服,特地借了条裙子给她。   别怀疑,是以前商沛的大家闺秀风格。   只是凌绵认为的成熟感,在商津眼中显老气,主要体现在外面的白色狐狸毛披肩。商津印象里,这基本专属于新娘或者贵妇。   不过商津怪满意的,由衷地连连夸赞凌绵眼光好。   而既然经由凌绵的眼光鉴定过,老太太自然也满意。   —   司机将他们送抵酒店,浦开济和阿金刚下车,另有一辆红色奔驰跑车停在他们旁边。   徐羚一身粉红色毛衣,靡颜腻理,完全叫人看不出她已五十多岁。   她直奔过来捏阿金的脸:“怎么越晒越黑了?”旋即转向浦开济,“唔,还是小浦休养得好,越来越精神,长得也越来越周正。”   阿金从徐羚的魔爪下抽回自己的脸:“羚(姑)——姐,你也看看浦哥是不是被我养胖了不少。”   “是嘛?小浦有长肉嘛?”徐羚听言果真将魔爪转向浦开济。   见浦开济被她捏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阿金得逞地偷笑。   浦开济撩眼皮,眼风不冷不热扫过他。   阿金给他面子尝试憋一下,到底还是憋不住。话说除了之前迫于商津的要挟之外,也只有徐羚能随意触碰浦开济而不遭到浦开济的闪避和反抗。   徐羚对比的是两年前分开时的浦开济,此时的手感自然比当初好,不过仍不满意:“国外的饮食不如家里,既然回来了,就放开胃口,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来亲手把你补圆乎起来~”   助理停好车,来提醒徐羚该进去了。   徐羚一手揽阿金一手揽浦开济:“对对对,我们先进去,别让其他人等太久。”   浦开济以为是徐家的另外几个亲戚也出席,电梯抵达楼层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张昔日熟悉的面孔,纷纷上前来拥住他。   “大师哥!终于又看到你了!”   “大师哥!你想死我们了!”   “大师哥!你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   “……”   全是徐老去世前还在带的几个学生。   浦开济将他们一个一个认认真真地看过去,并且一个一个准确无误地叫出名字。   阿金在一旁,忽然很想哭。   徐老桃李无数,后面因为身体出了点状况,回来老家平城,但没完全停止工作,坐镇平城科学院,这几个,算是徐老的最后一批学生。   浦开济是个人意愿跟随徐老来平城,一方面之于他个人而言,在哪里都一样,另一方面,当时他和徐老手里确实有研究尚未完成,需要继续接受徐老的指导。   徐老没空的时候,浦开济也承担一部分教学工作,从某种程度上也等于几人的半个老师,感情更深一层。   阿金想哭的原因还在于,面前站着的,全部活生生,而还有两个,已经和徐老及其他八人,一同丧生在五年前那场事故中。   “不是说好了在包厢里偷偷等着给小浦惊喜吗?你们怎么全跑出来了?”徐羚出声怨,招呼大家先进去,别堵在电梯口,有话进去慢慢聊。   运作中的电梯在这时送了新的客人抵达。   对方先是问候:“羚姑,好巧。”随即望向浦开济,“大师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点事耽搁了,先三千一更。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闲逛逛的鱼 2个;清醒的冰、麦子妤、小蚊子6666、春色满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哦Ooo 20瓶;麦子妤 18瓶;烨烨示 6瓶;0818 1瓶; 第35章   一行人见是温明楚, 统统丰富多彩地变幻神色。   温明楚原本坐在轮椅里由人推着, 此时示意后面的人拿拐杖给他,然后他自行站起来, 以表示礼貌,同时也朝浦开济走近:“大师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阿金本欲帮浦开济挡一挡, 没成想, 浦开济不仅没转身走人, 而且作出回答:“刚刚。”   温明楚的视线转而落向在场徐老桃李中似有意躲到最后边的一位:“文登, 你今天提前离开基地,是知道大师哥回来了来给他接风洗尘?你应该直接告诉我,在外地工作的师兄弟们都赶来了,我却什么也为大师哥准备。”   那个被点名的文登顿时困窘到不行。   徐羚的接腔等于帮忙解了围:“明楚你们家那边是不是也有宴席在等你?快去吧别迟到了。有心的话,改天再找机会请你大师哥吃饭。”   “好羚姑。”温明楚纳取徐羚的建议,“快五年没见大师哥了,有很多话想和大师哥说。”   空气中, 两人视线直直碰撞, 温明楚眼神晶亮如黑濯石, 浦开济双眸沉静如深湖,未予回应, 在徐羚的招呼下, 和其他人一起前往他们的包厢。   温明楚回头, 正准备坐回轮椅。   温见源在这时从另外一个方向行来这电梯处,见着温明楚在,笑道:“来得正好, 商老太太也马上到了。”   话音未落,便见方才升上楼去的电梯在这时载了人下来停定此楼层,一行三个女人外加两个保镖从轿厢内出来。   他第一眼落到穿着老气横秋白色狐狸毛披肩的那一位身上。   —   徐羚进包厢后向浦开济致歉:“我助理订包厢的时候没有留意温家今天也顶了席位,刚刚才发现,但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   浦开济其实并不在意:“没关系羚姑。”   徐羚告知:“明楚大概两个月前回来的,回来第二天就亲自上门来拜访我。他现在接手了他们家研发基地的事情。”   这些情况,浦开济已从郎开涤口中了解到。   阿金不爽:“我们刚出机场时就碰见温见源了,不知道去给谁接机。”   “应该就是他们今晚设宴招待的人,他们的亲家。”话至此,徐羚正好转移话题,“喂,你们两个怎么也没消息?在外面谈女朋友没?”   阿金赶紧选择换位置,坐到其他人中间无叙旧。   这边几个却有人正质问文登:“你怎么能进灵德工作?你这样对得起徐老吗?”   “是啊,你之前不在灵德吧?什么换的?我们都不清楚。”   “心虚,不敢告诉我们吧。”   “这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   接二连三有人附和,遭到指责的文登半句解释没有,低垂着头颅,似羞愧又似难堪,气氛一时片刻僵持。   徐羚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不悦发话:“都讲些什么呢?哪来叛徒不叛徒?”   方才质问文登的人作为代表说:“羚姐,在场我们每个人谁不清楚,五年前实验室事故和温明楚还有他背后的温家脱不开关系?”   “不要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既然没有证据,他就是无辜的。该反省的是我。”出声的人是浦开济。   “大师哥,你还在自责?”   几人均望向浦开济,包括和温明楚遇到后就没再抬过头的文登。   面对他们,浦开济虽依然没明显的表情,但目光是有温度的:“我没有再自责,只是客观上讲,我的确需要承担事故的一部分责任。”   他的视线扫过每个人:“不光是文登,你们全部都一样,你们的记挂,徐老一定都知道,可是不要因为他影响你们的生活和对工作的选择。文登能进灵德的研发基地,是他的能力,徐老也会感到骄傲。”   “小浦的话变多了啊。”徐羚的打趣一下冲散席间的沉重。   阿金做出谁都看得见的偷笑动作,带头道:“快快!快给浦哥难得的多讲两句鼓掌!”   大伙儿霎时跟着哄笑。   —   电梯的门打开,猝不及防外面站有三个人。   凌绵第一时间嘴甜地问候温见源,同时紧随老太太身侧走出轿厢。   商津慢一步,抬眼间不期然碰上温明楚的炙热目光,微微顿住。发现他驻扎拐杖后,她蓦然兴味地勾起眼尾。   “你一定就是表妹夫了吧?”凌绵快速反应。   温明楚稍稍躬身,并没有拒绝这个称呼:“是,我是。”   凌绵当即抓住商津的手臂,将商津往他面前推去一步,满口称赞:“妹妹表妹,表妹夫一表人才啊!”   她的劲儿用得太猛,商津差点没刹住,温明楚扶住她的手臂,商津堪堪站稳才没撞进他怀里。   “妹妹是吗?”他将她这名字的音发得很准,也特别显得亲昵,低低又道,“你应该更希望我叫你阿津。”   商津狐疑打量他。   他额头宽阔,眉毛掠得较一般人略高一点,但由于他眼角的弧度也是对应式天生上挑的,所以并让人觉得突兀,只觉搭配得刚刚好,衬得他的丹凤眼非常标准。   个子的缘故,此时他落于她脸上的目光是微微下俯的,瞳孔颜色很浅,眼睑的皮肤薄薄的,嘴角微勾,下巴很翘。   撇开他是个瘸子不谈,他够得上凌绵对他的评价,长得确实不错,比商津的预期可以说好非常多。鉴于自己是个颜狗,如此一来,她对他作为她未婚夫的身份立刻没那么排斥了。   可,第一次见面他就表现出对她的浓烈爱意,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暂且判断不出他是真喜欢她,还是在长辈面前演戏。   凌绵传出笑声:“姥姥你的眼光真好,妹妹表妹和表妹夫就是从金童玉女,非常般配,妹妹表妹看起来要很满意。”   商津拉开与温明楚的距离。   温明楚望向温见源问:“二叔,我大哥我大嫂还有二婶是不是也已经来了?”   经提醒,温见源以老太太为贵客,引他们前往宴厅。   温明楚垫后。   商津有意无意往后瞥一眼,看到他坐进轮椅里由人推着。两人的目光在所难免又撞上,她本着大大方方的原则,倒无所谓被他发现她的好奇,他也冲她笑,笑得怪好看,眼里的炙热犹存,于是又给商津一种他在打什么主意的感觉。   明明一共加起来不到十个人,温家却订了个能容五十个人的小型宴厅。如温明楚所列举的,他的大哥和大嫂以及温见源的老婆已经在里头等,在老太太出现时全部起身相迎。   通过几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和凌绵透露的讯息,商津整合出对温家的一些基本了解:温明楚上面有个姐姐和哥哥,生母已病逝,温明楚的父亲最近由温明楚的继母陪着在国外度假得过两天才能赶回来。   “……窦阿姨上一次回来平城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这次多住一段时间,哪里都可以走一走。后面窦阿姨看是喜欢住市中心或者觉得郊区更舒服,我们的几处房产地段还不错,都可以帮窦阿姨安排。”温见源竭尽周到。   商津正埋头吃东西,突然被身旁的老太太慈爱地摸后脑勺:“我一个老太婆无所谓,太远的地方也走不动。主要看妹妹和绵绵,她们第一次来平城,年轻人兴致比较高。”   凌绵马上挽住老太太的手臂撒娇:“我就是专门跟来陪姥姥的,才不会因为贪玩撇下姥姥您不管。”   温家人都笑,温见源的太太满口称羡:“窦阿姨有福气,孙女个个乖巧懂事。”   此话并非捧臭脚,“个个”里头包含了商沛。刚才温见源提及十多年老太太回来过平城一次,那次身边陪着的就是商沛。   温明楚的大嫂话接得很巧:“等妹妹嫁过来,我们家也跟着有福气了。”   桌上人的注意力因此瞬间聚集到商津身上。   正好这个时候温明楚往商津的碗里夹鸡腿,全部人看进眼里,又是一阵笑。   “我们明楚已经迫不及待疼老婆了。难怪一直没见你们说话,小两口悄悄有互动。”   温明楚不否认:“我的未婚妻,我当然得自己照顾。”   商津眨眨眼,暂时不做任何反应。   那边温明楚的大哥温明臣转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妹妹是吗?看起来的确很乖。”   “何止乖?长得也大气。”温明楚的大嫂补偿夸赞,捡话又道,“这次明楚回国,头一件被全家人安排上来的大事就是给他介绍对象,一开始挑三拣四,哪个他都不喜欢,还要我们不要再管,结果说起商家的妹妹,他只看过照片就马上同意了,催我们赶紧订日子。”   商津感到古怪,不由瞅一眼温明楚。所以这门亲事,不是双方长辈之间擅作主张?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凌绵的反应很夸张。   当然,商津认为自己可以演得比她更夸张,毕竟她的演技经受过浦开济这座大冰山的考验——唉,又想到他……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耳边倏尔传入温明楚的低语:“你的手机一直在震,是不是要紧电话??”   他靠过来的距离十分微妙,既不过分亲密,又能令他的气息拂起她耳边的碎发,簌簌发痒。商津以个人丰富的撩汉经验鉴定,这铁拐李,噢不,铁拐温,有意在撩她。   哪里需要他提醒?手机刚开始震时,商津便发现,她也偷偷瞄过来电显示,是她经纪人打来的,她不想接而已。   不过现在觉得接一接或许还不错。于是商津假装向他表示感谢,然后和桌上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暂且离开宴厅。   外面的保镖大哥见她出来,立刻尽忠职守地跟上她。   商津暗自吐槽老太太言而无信,明明说好来到平城就放她人身自由。不过她现在确实也没其他歪心思,不愿意继续成为话题中心,所以借机出来透透气。   —   有两个人因为隔天还要出远门,需要提前离席,阿金负责出来送他们,等电梯的时候,他无意间往另外一边的走廊里看,瞥见个白色狐狸披肩的背影有点眼熟,尤其是那一头绒绒躁躁的头发。   “金哥,怎么了?”另外两人在电梯轿厢里唤他。   那道背影一眨眼间也不见了。阿金便没做停留,赶紧跟进去。   等他送完人回到包厢,忍不住和浦开济说:“浦哥,不知道是不是念商妹子念魔怔了所以眼花,我刚刚好像看见个很像她的人。”   浦开济握筷子的手倒是无意识顿一下。他想到自己之前在机场的错听,问:“在哪里看见?”   “就那边一半的走廊里。”阿金回忆,“我是到楼下才想起来像商妹子。现在越寻思越像。就是从那女人穿的衣服看,年纪应该比商妹子大。”   虽然商津的着装品味大部分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但他确实没见过商津远离青春活力的风格。   浦开济听言只点一下头,没其他反应,似乎也认为阿金认错人。   阿金心里头却痒痒得很,片刻后起身:“浦哥,我还是再去瞅瞅。”   浦开济不建议他浪费时间:“你是十分钟之前看见的。”   “碰碰运气呗。我还能问问服务生,这里客人又不多,她那身衣服还挺好认的。”阿金摸摸脖子,“找不到就找不到,否则我老想着这事,不舒服。”   浦开济随他的便。   而没多久阿金就跑回来了,神情诡异:“浦哥,真是商妹子。”   —   风吹得凉,商津才真正感受到这件狐狸披肩贵得有理由,确实很保暖,可惜长度有限。   她不仅拉紧披肩,考虑要不要回宴厅。   一件衣服忽然从她身后裹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截止目前的剧情会不少人猜测温明楚对津津别有居心,所以友情提示一下:温明楚是真的喜欢我们津津,他是真的想娶我们津津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完记得按爪吧,我看一下明天白天加不加更,这一两天的剧情确实写得不如之前得心应手。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麦子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0瓶;小蚊子6666 30瓶; 第36章   商津回头, 见是温明楚, 问:“催我进去来的吗?”   “不是。”温明楚站到她身旁,拐杖靠在围栏上, “出来陪你的。”   商津侧身,单手支下颌, 眼睛一瞬不眨凝注他。   温明楚亦侧身, 任凭她端详。   片刻, 商津身子前倾, 离他鼻尖仅一厘米之隔,气吐幽兰:“你喜欢我?”   温明楚没有闪躲,不仅点头,而且出声回答:“很喜欢。”   商津摸自己的脸,自信得有些厚颜无耻:“唔……我知道我倾国倾城。”   温明楚笑。灯光映在他的瞳仁上,看起来好似两团燃烧的火焰。   商津有点被他的色相迷惑,轻佻地勾上他的脖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呀?”   虽然她自己经常对男人见色起意, 但眼前这位光看她的照片就对她一见钟情到要马上娶她的地步, 会不会太过夸张?商家给出的她的照片, 肯定是她嫩苗苗时期的几张,清汤寡水, 一点不惊艳。而他的一些举止神情, 不由令她产生猜测。   温明楚比她高约莫半个头, 此时连低头也不需要,只稍许往前,嘴唇便触上她的眉心:“我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猝不及防。   商津登时往后退。   她虽然喜欢撩拨别人, 但并不喜欢他这种主动的亲密,重点是,他这个吻明显饱含感情。   “商妹子!”有人忽然喊。   声音来自老太太指派在她身边的保镖大哥正阻拦的一个人。   看清楚他的面容,商津错愕。“金哥……?”   温明楚亦面露困惑。   眼看阿金和保镖要打起来,商津犹豫一下,上前阻拦。   保镖收了手,但不放心突然出现的阿金,神情警惕,不予回避。   商津无所谓,直接当着保镖的面和阿金叙旧:“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阿金的眼神充满研判,口吻也疑似质问,“你是什么人?”   商津不太明白他的意味,但她没忘记离开东南亚前浦开济对她的怀疑,所以更加不想与他再有纠缠,简单做出浮于表面的解释:“之前我回国匆忙来不及和你们打招呼,没想到你也回国了,还能这么巧碰到面。我跟着我家里人来平城玩的,刚刚在吃饭。金哥你呢?一个人吗?”   到底捺不住心头的痒痒,揣着矛盾心理在话尾隐晦探问浦开济的行踪。   阿金似乎没领会她的言外意,视线往她身后的方向转了一圈:“那是和你一起吃饭的人?”   想到阿金出现的时机,温明楚和她之间的举动多半被瞧了去,商津以为阿金这别扭的语气是为浦开济而生,不禁起几分心思:“济哥哥不是不接受我?我继续赖他身边也没劲,所以回国找我未婚夫结婚。”   如她所料,阿金对这三个字格外敏感,神情变幻不定:“未婚夫?”   见状,商津玩心愈发浓,添一把火:“是啊,就是我一直提到的我未婚夫。你要不要通知济哥哥,让他赶紧来抢婚?否则再过些时候我就变成别人的新娘。不过他如果对和别人的老婆偷|情更有兴趣,那等我结完婚再找我玩也可以,我随时敞开怀抱欢迎他。”   之前处于观望状态的温明楚驻着拐杖从阳台外走进来,疑虑:“金哥,你认识我未婚妻?”   商津颇为意外。平城这么小的吗?这两个竟是熟人……?   阿金看看温明楚,再看看商津,眉目间暗潮涌动,未发一语猛地头也不回地走人。   商津转向温明楚。   温明楚也转向商津。   两人都还没出声,凌绵找了出来:“你们在外面培养感情吗?”   —   阿金低声讲述自己和商津、温明楚的简短碰面。商津那些没脸没皮的话,这种时候阿金没心情拿来调侃浦开济,重点落在商津和温明楚的关系上:“……浦哥,商妹子该不会是温明楚授意去找我们的吧?否则也太巧了吧?这样也能说明商妹子为什么悄无声息回国,回国后连个平安都不报给我们。她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再联系我们。”   讲完没见浦开济有反应,阿金急吼吼:“商妹子一直在拿我们当傻子耍,照片的主人、她朋友,全是假的。未婚夫倒是真的,可感情哪里不好?我亲眼见他们抱在一起打得火热。你也被她玩弄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悄悄话?谁被玩弄感情了?小浦吗?小浦被谁玩弄感情了?”比起关心,徐羚的语气更倾向于八卦,捕捉到的关键词非常之精准,音量又不低,一下子给饭桌上制造出新话题。   其他人顿时来兴致:“大师哥有对象了?”   —   在商津离席这阵子,温家人和老太太不知聊了些什么,难掩欢乐气氛。不过老太太面对外人时永远是开心的,商津习以为常。商曦月很好地遗传到老太太这一点,所以即便商沛去世以后,她心如死灰,也鲜少有人真正探得她的内心。   商津想她明天要拜托音乐治疗师主动邀请商曦月再去几次,不然商曦月多半将她临走前在机场的提醒当作耳旁风。外人比她这个女儿更容易被商曦月给情面。   “妹妹表妹,问你话呢~”凌绵的叫唤拉回商津的思绪。   商津根本没听到问了她什么话。   温明楚似特地为她掩护她的神不思属,说:“我看天气预报,明天阴天,山上的能见度可能不高。我不太建议你们明天去爬山。”   商津反应过来,来平城的路上,凌绵确实和她提过,第一站想到平城内最高的山,据说山上的日出很漂亮,当地的旅游热门打卡点。   商津一弯桃花眼:“我没意见,绵绵姐决定。”   凌绵采纳温明楚的建议:“那改天再去爬山。表妹夫认为我们明天还能到哪里玩?”   不久之前她不是才说要陪老太太?商津心里正觉好笑,便听凌绵补充道:“就市里转转吧,姥姥也能一起。十多年没回来,平城的变化一定很大。”   温明楚也有近五年不在家,明天的行程最后由温见源的老婆和温明楚的大嫂安排女人更喜好的地方。   这顿晚餐也差不多到此结束。   一行人离开宴厅,商津老样子走在后面。   温明楚坐在轮椅里,没有让别人推他,他独自与她并行,忽然轻轻抓一下她的手。   商津手里顿时多了件小礼袋。   “你奶奶和你表姐的礼物二叔有帮我准备,这件是我自己挑的,送给你,喜不喜欢都告诉我,我以后能做调整。”   商津觑一眼礼袋里精致的首饰盒:“可我没给你准备见面礼。”   温明楚展开一韵浅笑:“你来平城,已经是给我的礼物。”   这种小情话,商津自己也能信口拈来,加之先前他的小亲昵,她不觉低声:“兄弟,有点段位。”   温明楚似没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见其他人都拐了弯,暂时看不见,商津双手按到温明楚的两侧扶手上,俯身看他,骄矜勾唇:“我说,我撩汉的经验不比你撩妹的经验少,所以你的套路在我这里起不了效果,劝你别做无用功。”   温明楚笑着澄清:“你误会了,我没有丰富的撩妹经验,我更没在你身上用套路。”   商津蹙眉,伸一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左边转一下,再往右边转一下,疑惑探询:“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是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难道你是我哪个前男友整容吗?”   温明楚捉住她的手,眼里重新凝聚上炙热:“记不起来没关系,不用记起来,反正也不是美好的回忆。你只要知道,嫁给我以后,你就不用再呆在商家里外不是人。”   商津似被烫了一下,猛地抽回手。她眉头紧拧,往后退几步:“我在商家怎么里外不是人了?你哪里听来的谣言?”   岔口的另外一条过道上正拐来一拨人,温明楚提醒她“小心”的时候,已经迟一步,商津撞到了为首之人。   后背被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托住,左肩也被按扶一下,而莫名地,商津从这两个动作里感觉对方似乎非常介意遭到她身体接触的碰瓷。稳住身形,她转身退回来准备道歉,不期然与浦开济极黑的瞳仁对上。   不过浦开济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很快掠过她,望向她身后。   虽然商津刻意不与再和他们联系,但眼下时隔一个多月重新见上面,她必须承认自己内心第一反应是欣喜的,和之前见到阿金时的感觉相差甚大,她简直想土拨鼠尖叫,马上抱住他亲个够。   尤其,他这什么反应?或许因为已经通过阿金得知她在这里,可他也用不着如此毫无波澜吧?商津从未遭到一个男人这般忽视,蠢蠢欲动想伸手摸他的心跳,确认他是否当真表里如一地平静。   “没事吧?”温明楚推着轮椅上前来。   商津尚处于克制当众扑倒浦开济的冲动之中,没应温明楚,直到她听见温明楚与浦开济一行人打招呼,她蓦然晃回神。   “羚姑,大师哥,你们的接风宴结束了?我本来想等下去你们包厢坐一坐。”   浦开济淡冷道:“改天。”   徐羚打量商津:“这个小姑娘就是你的未婚妻?”   温明楚点头。   “挺漂亮的。”仿佛只是礼貌地一夸,说完徐羚便道别,“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而其实没有先后之分,因为温明楚和商津也要往电梯走。   电梯那儿,老太太和温家人都等着,温见源折返来寻掉队的温明楚和商津,恰巧也正面碰上。   面对温明楚尚能维持和气的徐羚,见着温见源顿时黑脸,似结了八辈子仇,温见源到嘴边的招呼一下子被堵回去。   两部电梯,两边的人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而站。   商津不断扫见温家这边温明楚他大哥大嫂的复杂神色,以及温见源的老婆拽着温见源的手臂远离徐羚所站的位置。   两边都没人说话,气氛安静而略带诡异。   商津心下千头万绪,不多时,袖子忽然被轻轻扯了扯,凌绵指着电梯镜面映出的人影,压低声:“你看见没有?那个蓝衬衣的男人很帅啊。”   商津瞥了眼,因为憋着对浦开济的肖想,觉得自己快胀成一只河豚。稍缓两秒,她实在忍不住,不顾场合,高声道:“喂,那个穿蓝衬衣的帅哥,对,就是你,杵着跟座冰山的那位。我表姐对你感兴趣,你留个电话号码呗。”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明天大概是有加更的,过两天也要满三千评了,也会加更。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 3个;相聚一刻 2个;琴、美小萌、36343063、麦子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0瓶;梵 2瓶; 第37章   满场的人除了浦开济, 全看过来。   凌绵满脸涨红:“妹妹,你瞎说什么?”   商津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被凌绵掐出淤青。   他们那边的电梯先到, 浦开济和徐羚当先走进轿厢,其余人紧随其后。   商津越过几颗人头直勾勾瞪浦开济,浦开济却似根本没接收到, 始终平静地目视前方。而一旁的阿金似被浦开济传染,一脸疏冷看着商津,直至电梯的门阖上,隔绝视线。   温明楚率先打破安静:“刚刚那位是我以前同门的大师哥,他的电话号码,我可以帮忙要到。”   他是看着商津说的, 好像知道商津并非真心帮凌绵。   凌绵当作温明楚在调侃她, 臊得急赤白脸:“你们两个还没结婚就一起拿我开涮了。”   说着靠回老太太身边, 撒娇:“姥姥你看妹妹太坏了, 哪有随便碰到一个男人就把我推销出去的?”   温家几人十分捧场当作玩笑一笑而过。   不瞬他们这边的电梯也来了, 往上行, 商津跟着老太太和凌绵先进去, 和温家的人暂且分道扬镳。   前一刻老太太仍是笑脸盈盈, 待电梯门一关上, 镜面即刻照出老太太的不高兴。但老太太没有马上说话,或许考虑到还有两位保镖。   凌绵的呼吸不敢用力喘。   商津装傻充愣佯作不懂察言观色, 她的察言观色全用到浦开济脸上去,此时整副身心全随着浦开济的离开而飘忽在外,半恼半喜地彻底胀成河豚:那男人怎么就这般招她稀罕呢?   到客房后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商津径直回自己房间,试图翻找阿金的联系方式。气人的是,除了东南亚那边的号码,什么也没有。   没多久,凌绵前来叩门,眼眶红红的:“妹妹表妹,姥姥喊你。”   商津刚洗完澡,预料得到不会是好事,索性吹干自己的头发后,才磨磨蹭蹭前往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坐在大班桌前,戴着老花眼镜,翻看账目本。   那账目本商津认得,是白天来机场露了一阵子脸的老太太娘家的代表带来的。老太太一直有扶助娘家这批人,相应的,娘家这边的产业也大半由老太太掌控。   “奶奶,您找我?”商津问得还算乖巧。   可也没能令老太太舒心。老太太置若罔闻,专注于账本。   商津站着没动,耐性静待今天老太太打算冷暴力至何时。   —   徐羚多喝了两杯,途中酒精后劲上头,话变得愈发多,硬拉着阿金和浦开济聊天,先总结今天出席的所有人的概况,然后着重点名阿金和浦开济,怎么就剩他们两个打光棍。   浦开济一贯不喜多言,于是苦了阿金一路陪聊,令阿金不由想起商津,和徐羚的能说程度不相上下,只不过徐羚到底是长辈,不像商津咋咋呼呼吵吵闹闹。   以为回到家里能解脱,没想到才真正面对拷问——徐羚单独揪阿金到跟前:“交待一下怎么回事?你们和明楚的未婚妻认识?”   为了浦开济的清誉,阿金迎着徐羚眼里的精芒力争自然地否认:“没有。我们怎么会认识温明楚的未婚妻?”   “是嘛……”徐羚似斟酌阿金话中的真假,将这两个字说得缓慢,拖出的尾音宛若利器重重刮过阿金的心头,阿金忐忑又难受,硬着头皮说,“羚姐你休息吧,我也去睡觉了。坐飞机累死我了,还没缓过劲儿又喝了不少酒。”   徐羚没给应允,悠悠喝完助理临走前倒的浓茶,杯子放回桌台上时扣得很重:“一个个一口一个‘羚姐’一口一个‘羚姑’,却全部不和我说实话。是啊,我又不是你们真正的亲人,你们也不是小孩了,有各自的小秘密,确实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阿金哪里受得了徐羚这般说?方才在浦开济面前没得到回应,他心里其实也在犹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能需要第三方的角度帮他们一起拎清楚。而徐羚无疑为最佳的人选。   —   温明楚坐大哥温明臣的车回到温家后,跟着温明臣进到书房,同行的还有温见源,话题无非关于浦开济回来平城一事。   温见源这才说起下午在机场接机时与浦开济的偶遇。   温明臣大有责怪的意思:“二叔你应该马上告诉我们。”   温明楚维护道:“只是一个老朋友回平城,现在知道也不迟。”   温明臣转向温明楚:“他和你的关系最紧密,你如果觉得没事,那就无所谓。”   温明楚笑一下:“哥,我大师哥只是放不下当年的爆炸事故。他现在回来,可能因为心结终于打开了。”   温明臣对他的说法不予置评:“反正有必要让爸爸知道。也许是我疑心重,但他回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在我们家重启‘B.C.’项目的时候。”   温明楚神情平静:“巧又怎么样?‘B.C.’项目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由我主导。我大师哥不至于搞破坏,他也无从破坏。”   温明臣沉吟着,最后将强调落于温明楚:“你结婚的事情尽快办了吧,这样你也不用再分心,集中精力到项目上面。”   温明楚的狭目笑开:“所以麻烦大嫂和二婶,在和窦奶奶商量婚期的时候,能多快就尽量多快。”   温明臣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喜欢商家那丫头?我看她表姐比她要漂亮。”   这仅仅今晚见面之后的外在条件。其实最初温家中意的就是表姐凌绵,因为凌绵的妈妈是外嫁,到时候不仅和商家亲上加亲,还多一个凌家能打交道。如果不是娶商津无需入赘,温家绝对不会同意温明楚的选择。   “阿津比较漂亮。”温明楚反驳,却依旧没有正面回答温明臣。   温明臣倒也没兴趣强行追问。   三人散开后,温明楚单独找温见源:“二叔,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温见源都没听具体什么事就先答应:“你说。”   以前温明楚在温家关系最亲近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而是温见源,不过温明楚的腿刚落下残疾那阵子曾经变得偏执自闭,连温见源也疏离。后来他当了徐望鹤的学生,渐渐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五年前却成嫌疑人差点入狱。如今见他性格明朗学业有成能在研发基地独当一面,温见源很为他感到高兴。   温明楚似有点难为情:“我太久没回平城了,不是很了解,平城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好像不是今天她们提到的平山吧?”   温见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他原来记挂未婚妻的行程,不禁笑:“二叔一定帮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和温见源道别后,温明楚给文登打电话。   —   在商津“罚站”一个小时后,老太太终于动了,合上账本锁进抽屉里,从书桌前起身,但依旧没有理会商津,兀自进浴室洗漱。   商津腿没见酸,只是很困,想睡觉。趁着这会儿无人监督,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偷偷玩会儿游戏,发现不知何时有条未读短信。   陌生号码。   商津点开。   短信内容一上来就一串数字,后面再写着:“帮你问到了,我大师哥的电话。”   商津摸摸下巴,故意问:“你是谁?你大师哥又是谁?”   “我是温明楚,我大师哥是你说穿蓝衬衣的帅哥。”   商津:“哦,原来是你呀。”   温明楚:“是我。”   商津:“给的号码是真的吗?不会蒙我吧?”   温明楚:“如假包换。”   商津:“勉强相信你吧。”   温明楚:“你还没睡,还是被我的短信吵醒?”   商津:“被你的短信吵醒了。”   温明楚:“对不起,我道歉。希望电话号码能作为补偿。”   商津:“勉强原谅你吧。”   温明楚:“谢谢(笑脸)”   商津千头万绪。亲自送来另外一个男人的电话号码,还不过追问她和阿金的渊源,他是没从她的反应中看出来她也认识浦开济,还是藏了其他心思?   本来之前碰到阿金,她琢磨着找机会问问他和阿金是什么关系。发现两方人似乎不太对付而温明楚又称呼浦开济为师哥之后,商津打消念头,决定暂时不轻举妄动,自己慢慢探究,以防不小心惹祸上身。   也是孽缘,她来平城是为了解决掉未婚夫,怎么重新牵扯上和照片相关的人?   温明楚没等到她的回复,又发来一条:“晚安,好梦。”   商津没再理他,完全失了打游戏的兴致,将浦开济的号码存起来,开始各种角度疯狂自拍,从中挑选最满意的一张,精修,然后给浦开济发送过去。   老太太也在这个时候从浴室出来。   没忘记耳听八方的商津已第一时间收起手机恢复“罚站”的正确姿势。   老太太依旧视她若空气,由凌绵帮忙吹头发。   吹风机的机械声之于商津宛若催眠曲,她忍不住又犯困,待动静停止时,商津倒立刻一激灵。   老太太让凌绵回她自己房间休息,单独剩她们两人后,才终于老神在在开口问:“你在这里遇到朋友了?”   商津猜测是保镖汇报了和阿金差点打起来的那个情况,没否认:“嗯。”   “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   商津顺着老太太的猜测点头:“是。”   她的劣迹,老太太没少掌控,以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非常出格,就不会管。从这点来讲,商津很庆幸自己只是商家领养的孩子。商沛曾经被怎样约束,她从小到大看在眼里,可笑她小时候不明状况,还羡慕商沛总是全家人的焦点……   老太太却因她的点头拔高音调嘲讽:“当着未婚夫的面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又在电梯口当着温家人的面询问陌生男人要电话,把你表姐也拖下水,你可真为我们商家挣脸面。”   商津低垂眼眸,平静道歉:“对不起奶奶,我错了。”   老太太走来她面前:“你是不是在饭桌上听到明楚一眼相中你,很喜欢你,你就以为自己硬气了,我需要求着你嫁到温家?”   商津摇头否认:“没有,奶奶。”   老太太的口吻平和不少,问:“现在亲眼看到温家的情况,见到明楚本人,还是不想嫁吗?”   商津并不愿意被老太太低看,但考虑到自己的人身自由,她还是选择违心撒谎:“谢谢奶奶帮我挑了桩很好的婚姻,我之前就应该相信奶奶的眼光。”   老太太似乎挺满意她的态度,沉默片刻,倦怠地挥挥手:“别再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奶奶,奶奶晚安。”商津如释重负。如果不是明天还要见温家人,她不敢保证老太太不会让她在客厅里罚站一晚上。   而离了老太太眼皮底,商津反倒精神抖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翻看手机确认浦开济有没有给她回短信。   当然,如果浦开济能给她回,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   浦开济是在翻看完以前“B.C.”项目留下来的一些文件后随手拿起手机,才发现有陌生号码的短信。   一点开,商津穿着睡衣故意扯露半边肩膀撅着嘴对镜头亲吻的艳|照突然跳出来。   之前的手机报废,阿金擅自做主特地为他购买时下流行的最新款,屏幕大清晰度又高,当下便不期然被霸占整面屏幕,和她一样强势而明烈。   照片经过她的加工,她的唇红似火,她的脸白如纸,色调偏暗,遂宛若女鬼。她亲吻的方向则搁了字,就像此时她正亲口说“济哥哥,一定很想念你的津津小宝贝吧?”,字里行间更如同活的一般,自行夹带她的语气,娇娇的、嗲嗲的、酥酥软软的。   浦开济盯了几秒,没从她敞开的颈间看到那条挂有照片的项链。   须臾,他准备放下手机。   又进来一条商津的短信:“哎呀,睡不着,济哥哥你给我唱催眠曲好不好?”   不消片刻,再一条:“你回复一个嘛,至少让我确认一下这个号码是你,否则你忍心看我把自己的照片错发给陌生人?万一对方刚好是个变态猥琐男怎么办?嘤嘤嘤,想想就超级可怕!快说,你是变态猥琐男还是我的济哥哥?”   不多时,商津继续发来:“不对,就算你告诉我你是我的济哥哥,也有可能是变态猥琐男冒充。要不你还是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来验证。”   她自问自答上瘾似的:“唔……好嘛,不打电话也行,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来证明你的身份。问题一:济哥哥我第一次亲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呀?问题二:济哥哥你第一次亲我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呀?问题三:济哥哥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呀?问题四:树屋泳池那晚我们加起来一共吻了多久呀?问题五:济哥哥你在泳池里摸到我的胸时量出来我是什么罩|杯呢?……”   浦开济没再看她的污言秽语,径自进卫生间洗漱。   待他出来,见屏幕因为进来新消息又亮起,他上前,重新拿起手机。   二十分钟,积累了来自商津的四条短信。   浦开济点开后首先入目的是她最新发来的内容,画风已经和之前稍加不同:“我未婚夫温明楚你们是不是很熟?那帮个忙鉴定一下他值不值得嫁呗?他在我面前表现得还不错,但万一知人知面不知心咧?”   浦开济保持低头看手机的姿势没动,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屏幕,恰好模糊掉“温明楚”三个字。   商津很快恢复不正经:“喂,金哥转告我的话没有?我很期盼看到同门师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热血场面,或者师哥来给师弟戴绿帽子也激情得能让人流鼻血呀!哇,快给我机会让我当女主角吧!”   —   商津躺在床上,以手舞足蹈的姿态发送短信。   房间黑漆漆,只有她手机屏幕是亮的,照出她自娱自乐的夸张笑脸。   接连不断地打字,她的手指头酸得近抽筋,休息一会儿,她忍不住编辑了一条吐槽:“喂,你能不能开通个微|信呀?打字好累呀,我想发语音。难道你不想亲耳听一听我美妙动人的声音吗?好久没欣赏我的歌喉了吧?”   没等她发送,竟是先接收到回复,因为她本来就停留在对话页面,所以那边的文字她不用点击便直接进入她的视野。   商津难以置信地呆愣几秒,激动地从床上一蹦而起,险些掉到床下。   稳了一稳,她才记起来去认认真真看浦开济回复过来的内容——   “你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白天没加更,但这一章也将近五千了,喵喵喵。看完记得按爪哟~晚安,假期愉快~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麦子妤 2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一念花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80瓶; 第38章   短信发送出去已无法撤回。浦开济捏捏眉骨。   商津的回应迅速过来:“你这是在吃醋吗?!”   浦开济无视。   第一反应的回复后却未再得到他的反馈, 商津开始万般解读他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拨通他的号码,结果他手机关机。   商津抓心挠肺,恨不得有遁地术, 立马去到浦开济身边。   “我喜欢他你会怎样?”   “我不喜欢他你又会怎样?”   “你希望我给你哪种回答?”   “你想来抢婚吗?”   “济哥哥!”   “……”   第二天早上,浦开济叉掉手机里关于来自商津未读短信的提醒,统统不予点开。   餐桌前,徐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十分异样:“昨晚睡得怎样?还习惯吗?”   浦开济点点头,拉开椅子落座,扫了下对他挤眉弄眼的阿金。   “今天什么安排?”徐羚关心。   浦开济点破问:“羚姑有事?”   徐羚朝身后五分钟前刚抵达的助理伸手。   助理递来文件袋。   徐羚接过后放到桌面, 轻轻一敲:“商津, 女, 二十四周岁, 身高165cm, 体重48kg, S市人, 家里有奶奶、爸爸、妈妈和一个十年前在外地旅游因地震丧生的姐姐, 二流商学院毕业, 现在是三流摇滚女歌手。”   阿金嘀咕:“真是职业歌手啊。”   徐羚一脸地不满意:“一晚上的时间太少,只能勉强先搜集来这些资料, 小浦你要是了解更多,要不来给我补充点?”   浦开济重新望向阿金。   阿金举双手投降的姿势,从实招来:“我就是告诉羚姑, 商妹子怎么成为我们的租客,怎么耍了我们然后突然失踪。”   徐羚越过餐桌掰回浦开济的脸:“现在找的是我侄子,你有线索瞒着不告诉我?”   阿金替浦开济解释:“羚姐,这不是没确切的消息?我们一直没说,也是不希望你空欢喜。”   “现在都成什么情况了?还没弄明白明楚她未婚妻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我侄子小时候的照片。”徐羚站起身,两手叉腰,势在必得,“所以就交给我来接手处理,不信扒不出来。”   “羚姑。”浦开济眼皮撩起,清晰而平静说,“不要找了。”   “为什么?”徐羚坐回来,眼中精光湛湛,“阿金说你有事瞒着他。是不是你已经从人家姑娘那里知道人在哪儿?”   浦开济沉默须臾,点头。   徐羚登时再度站起,朝他倾身:“在哪儿?”   “她不希望我们打扰她的生活。”浦开济告知。   徐羚恍惚:“那孩子是不是怪我弟弟弄丢他和他妈妈……”   浦开济不语。   徐羚当作他默认,忙道:“你解释缘由给他知道没有?”   浦开济点头。   徐羚皱眉:“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由我这个姑姑亲自和他说。我不打扰他的生活,他不愿意认回我们家也没关系,但不能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起码我得了解他如今的状况。”   浦开济安静,顷刻道歉:“对不起羚姑,我答应她了。”   徐羚愣一下,离开座位绕到他身边:“你偷偷告诉我,不让阿金听,就告诉我,他不会知道你违背承诺的。”   阿金:“……”当着他的面直接说要排除他在外,真的不怕伤透他的心嘛?   浦开济离开餐桌。   徐羚愠恼:“欸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连我都不能说啊?”   阿金也帮忙喊浦开济:“浦哥,你是亲自和徐老的儿子通过电话还是商妹子告诉你的?如果是商妹子的消息来源,得斟酌斟酌吧?她已经不值得我们信任了。”   浦开济停一下,再次道歉:“羚姑,对不起。这件事我们还是尊重她的意愿。”   —   凌绵在机场丢失的那个行李包一早送来了,直接获利的人成了商津,因为行李里多是凌绵的衣帽服装,而凌绵在老太太的授意下得监督商津每日的行头是否得体,于是商津那些不得体的衣物完全没用。   继昨天的白色狐狸毛之后,今天凌绵又让商津穿了身雍容华贵的褐色皮草,老气程度较之昨天晚上更上一层楼。不过老太太喜欢,便是王道。   温明臣的老婆和温见源的老婆作陪,一行人主要走了几个没有拆迁改建的老地方,老太太的感慨颇深。   要说老太太的确是个人物。因为家里穷而兄弟姐妹多,她小小年纪被家人婚配去别人家当童|养|媳,也就是老太太的第一任丈夫。可丈夫命短,没和老太太留下一儿半女就过世,当时老太太才二十二岁,不愿意自己的一辈子就此望到头,不惜背负坏名声和公婆决裂,独自一人远走S市打工讨生活,历经波澜与起伏,快三十岁时遇到老爷子。   老爷子命也不长,老太太一人撑起商家小小的食品加工厂,养活两个女儿成人,并将小工厂变成如今S市小有名气的食品公司,虽和那些百年传承的老字号品牌无法比拟,但在传统糕点制作与批发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其实,平城之于老太太而言,并不是个让她非常愉快的地方。至少商津看来,老太太的衣锦还乡只是为了炫耀。   至于老太太和温家的渊源,商津曾经听说商沛过,温家爷爷年轻时和商老爷子是朋友,受过商老爷子的恩,即便如今温家爷爷和商老爷子均已去世,两家也没断了联系。   其实以前,长辈有意向撮合商沛和温明楚的大哥温明臣,提出的方案是温明臣不用入赘,但两人未来的第二个孩子必须姓商。这事因为商沛不久后的去世而作罢。而造成商沛去世的间接原因里,这件事也得算在其中……   “妹妹表妹,你又发什么呆?”凌绵用手肘轻轻撞一下商津。   商津将注意力拢回眼前,温见源的老婆正在接温明楚的视频通话,将镜头特意往商津这边扫:“你自己看妹妹少没少头发?二婶我和你大嫂都帮你照顾得好好的,你这样不放心可就伤我们的心了——妹妹你来和明楚说~”   手机就这样强行被塞进手机,商津登时与屏幕上的温明楚四目相对,而她首要的关注点是,她在这个手机里非常不上镜,那小框照出的她比起她本人也太丑了些吧?   “在吃午饭?”温明楚问的完全是废话。   发现他明显也有些不自在,商津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还有点可爱。反正当着大家的面她不能直接挂电话,她便佯装端庄地羞涩一笑:“嗯。”   “好吃吗?”又是句笨拙的没话找话。   商津点头。   “上午玩得开心吗?”   这灵魂式的无聊。   商津想她昨晚可能确实误会温明楚,他并非个中老手。   凌绵在这时挤进画面里来:“表妹夫,你既然想念表妹,就来和我们一起吃啊。”   “我也很想。”温明楚坦白,又无奈,“基地有点事,我尽快解决,争取早点去和你们汇合。”   凌绵大方又得体道:“工作要紧工作要紧,表妹不会怪你的~”   话都被凌绵说了,商津能做的只是附和地点头。   通话结束,手机换回去给温见源的老婆。   凌绵打听起温明楚的具体工作内容。   温家的两位也介绍不清楚研发基地里的事情,不过说,如果她们感兴趣,可以带她们去公司参观。   “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吗?”凌绵欣喜。   “可以,只要你们不觉得无聊就好。”见老太太也无异议,温见源的老婆便去调整下午的行程。   商津看出凌绵此举是老太太暗中授意,应该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温家的斤两。   公司在市中心虽有办公处,但总部位于靠近郊区的工业园,一个小时多的车程。   商津百无聊赖地偷偷给浦开济发短信。今天她只要闲下来,其实都在继续“骚扰”他,期间甚至拨了一下他的号码,响两声后她就挂掉,一来不清楚他白天是不是有事在忙担心影响他,二来她自己暂时也没空和他煲电话粥,只为确认自己没有被浦开济拉黑名单里。   于是她发的短信内容里,又多了项能调戏他的内容:“济哥哥你是不是看着我锲而不舍纠缠你,心里头暗爽?否则你怎么不拉黑我呢?”   作死的结果是,现在她重新试着拨他的号码,发现打不通了,大概真被他屏蔽掉。但这并未令商津失去发短信的劲头,万一他之后悄悄将她从黑名单里解锁了呢?   不经意抬头间,商津看到“平城科学院”五个字从车窗外掠过。她怔一下,扒着玻璃往后扭头,那座建筑渐行渐远,她回过来快速在网络上搜索,查询到地址确实就在刚才经过的地方。而五年前的事故新闻也因为关联性出现在后面的几条资讯中,商津关掉页面,不允许自己多看。   十多分钟后,抵达温家的灵德科技有限公司。   温见源特地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迎接他们。   老太太当众教训凌绵不懂事,非得来参观公司。   温见源一再强调并不影响他的工作,转头也对商津说:“我已经通知明楚了。正好明楚也不用跋涉一个小时才能见到你,他听说你来也很高兴。等下他就过来。”   接下来一行人在温见源的陪同下,参观了紫外室、发射光谱室、化分室、精馏设备、成品库等等,而除了成品库,其他地方均隔着门,没进到里面,里面有职工在工作。看到职工身上的白褂子,商津不由想起浦开济。   凌绵真正的兴趣本就不在这些,所以走马观花没多久,便以陪老太太休息为由,要回办公大楼。   途中,一行人正巧和温明楚迎面汇合。   商津和温明楚自然而然又掉在最后面。   温明楚穿了件针脚宽松的高领毛衣,搭配双排扣的西服外套,可能此时身处阳光下光线好的缘故,他看起来比昨晚精神很多。   商津迁就他拄拐的步伐,放慢速度,温明楚察觉后说:“没关系,你照你自己的步子走就可以,我已经习惯了,所以走快没问题。不过从私心讲,我更喜欢我们两个被他们抛下。”   出于礼貌和尊重,商津其实一直没认真观察过他走路的姿势,这时他特意在她面前展示他的疾驰,商津才多看两眼。他跛得并没有非常厉害。他的拐杖也不是架在胳肢窝下的,而像拄老年杖。且由于他年纪轻,拐杖的样式又好看,说是登山杖也不为过。   他展示完毕,原地停住,朝她转过身来等她。他狭着的眼里有笑意,日光洒下,给人一种温煦之感,商津从自己半桶子水的文学水平里突然冒出一个认为特别贴合他的词:公子如玉。   她又有些被他的色相迷惑。   这人和浦开济真是不太一样。浦开济那座大冰山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的热情该多好——不过那样她大概就不会如此痴迷浦开济。   待她不疾不徐地走掉两人相隔的这三四米距离来到他面前,温明楚问她昨晚送她的礼物喜欢吗?   商津压根忘记他送的礼物。   温明楚似从她的表情猜到,倒未不高兴,豁达道:“没关系,既然送给你了,你看不看、什么时候看、看完后怎么处理,全由你。”   商津端详他,重新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玩套路。   温明楚径自从他的衣服口袋里取出新的小礼盒,亲自打开,展示在她眼前:“这是今天的礼物。”   金灿灿的叶脉书签。叶脉清晰分明,色泽十分均匀饱满,精致非常。商津对这礼物确实意外,特意拿起来确认,勾唇:“我以为黄金打造的。”   温明楚笑:“让你失望了,这只是我做的。如果你喜欢,我下次重新送一个黄金打造的。”   “你做的呀?”商津来回打量,“怎么这么精巧?”   “用强碱液浸泡除叶肉,叶脉结构就会非常完整。后面我用光固化树脂涂抹,紫外线照射后固化,能保存很久不会碎坏。最后除味。”温明楚简单解释,又说,“你听着肯定枯燥无聊,如果你感兴趣,下次我教你怎么做,还有一些小诀窍到时候能教你。”   商津听到他说“除味”时,将其凑至鼻间,果然嗅出一股细腻清爽的草木香,而非化学剂的气味。   “真好看。”商津把叶脉书签遮在一只眼睛上,隔着它看温明楚,“那能换个其他颜色吗?金色太俗气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俗气的女人?”虽然接连两次她的衣服都格外俗气。   “金色不是俗气。”温明楚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是灿烂。”   商津转而隔着叶脉望天空,很快刺痛地收回:“那我真是太晃人眼睛了呀。”   温明楚忍俊不禁。   办公大楼门口,温明臣行色匆匆从外面过来,遇到他们,先和商津打招呼,后将温明楚叫走:“爸回来了,跟我去找他。”   温明楚微皱一下眉,和商津约定等下再去找她,旋即暂且随温明楚离开。   兄弟俩进去电梯后,温明楚才疑虑:“爸不是后天的飞机吗?怎么突然——”   “昨晚我和爸说浦开济回来了,爸应该是改签机票提前行程了。”温明臣把刚刚没告诉他的讲完,“他把浦开济找来了,现在人应该还在爸的办公室。”   温明楚:“为——”   温明臣:“爸邀请浦开济加入重启的‘B.C.’项目。”   —   商津努力回忆一开始招待她们的那个会客室的位置,左拐右绕,却仍不小心迷了路。   打电话让凌绵来接她后,视野范围内冷不防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日的更新已上线,阅读愉快,看完记得举手手,明天就能顺利三千评加更啦,这回不会鸽啦,啾咪~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麦子妤、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jjmmworl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Aislinn、小艾1020 20瓶;? 16瓶;夏望繁星 3瓶; 第39章   一开始商津以为自己眼花, 待他迎面走近,确认无误是浦开济, 她惊喜飞奔而去:“哎呀怎么这么巧?‘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说的就是我们!”   浦开济原本在想事情,所以没发现是她,等她清透的嗓音入耳, 他抬眼凝睛,就见一团褐色毛茸茸的东西朝他撞过来。   他侧开身躲闪。   商津经受过他之前的多次“训练”,熟稔地跟随他位置的变换而紧急刹车,扭转方向,继续投怀送抱,成功将浦开济壁咚。   浦开济不得不出手推开她的贴近, 不过没有使很大的劲儿。   商津调笑:“怜香惜玉不少哟济哥哥。”   换作之前她恐怕得摔大跤。   浦开济要走, 商津揪住他的衣服狗皮膏药似的黏住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知道我在这儿特意来找我的吗?”   浦开济站定:“松开。”   商津心里随着他这淡冷的两个字开出朵花, 神情近乎痴迷:“好久没听到你这么说话了。”算是他曾经最高频率和她说的两个词之一。   浦开济落于她面容上的目光平静, 问:“有什么事吗?”   商津噘嘴:“你好无情啊, 以我们的关系,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关系”两字被她咬得别具暧昧意味。   可惜再暧昧, 也没能撼动浦开济的淡冷:“已经断了联系, 应该互不打扰。”   商津眼尾微微勾起:“你在……怪我回国后没再联系你们?”   虽然感觉得到他的话单纯仅仅字面的意思, 但“互不打扰”四个字又似乎另具内涵。主要是,若非面对的人不是大冰山浦开济, 而是其他普通男人,确实能解读为怨妇口吻,怨她撩完就跑, 怨她始乱终弃。   她忍不住摸往浦开济的胸口:“难道不该怪你又擅自出现吗?出现后还无视我,我怎么放下对你的念念不忘?”   浦开济捋开她的咸猪爪,商津反手扣住他的腕:“你从了我吧。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那之后我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你。”   “妹妹表妹。”凌绵的叫唤在这时从另外一侧传来,即将拐个弯出现。   商津心头一凛,看浦开济又要走,她可还没和他叙完旧,不愿意错失眼下偶遇的机会,一着急,见手边的门没锁,便打开,推浦开济一起躲进去。   —   温明楚和温明臣抵达温见得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发现温见源也刚上来,得知温见源是被温见得叫来的。   “我爸有说找二叔你什么事吗?”温明臣问。   温见源摇头:“你爸如果不找我,我还不知道他提前回来了。”   温明臣抿唇:“那二叔你也应该不知道我爸找来浦开济吧?”   “浦开济……”温见源掂了掂心思,“他昨天半夜倒是专门打了个电话问我小浦。”   “问什么?”   温明臣话刚出,办公室里传出温见得的声儿:“见源来了?”   “爸。”温明臣打头阵,和温见源、温明楚一起进门。   温见得对前两个人都不意外,独独扫了一眼跟在最后的温明楚,稍加一顿,问:“明楚现在不是应该在实验室里?”   温见源帮温明楚解释:“商家老太太和她的两个孙女下午来公司玩,所以明楚提前忙完事情腾出时间陪未婚妻。”   温明臣接腔补充:“楼下碰到,我就把明楚也叫上来了。如果爸真决定要往重启的‘B.C.’项目再加人,明楚作为现如今的主领骨干,早点知道比较好。”   “爸,我大师哥呢?”温明楚扫视一圈。进门起便没见温见得以外的人,只从茶几上寻着显示有客人来过的茶杯。   温明臣也疑虑:“已经走了吗?”   温见得点点头:“嗯。”   “谈的结果怎样?浦开济答应爸你的邀请了吗?”温明臣心里其实认为以当年双方闹僵的程度,浦开济答应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浦开济能来这里坐着,在他看来已经是莫大的奇迹。   温见得的话却出人意料:“见源,你去安排一下,给小浦配备个专属实验室。”   几人均愣怔。   温见得随后望向温明楚:“以后你和小浦合作。”   温明楚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叫人一时片刻探不清他的具体情绪。   温明臣则发问:“爸,我能了解一下,为什么要邀请浦开济加入吗?现在这个项目在明楚手里不是开展得好好的?本来全权由我们自己人把控,浦开济加入的话,不就和五年前没两样?”   温见得又扫了眼温明楚,才说:“小浦以前跟在徐教授身边,是对这个研发项目最清楚的人,他手里也还有以前留下来的我们所不了解的成果,有他的助力,我们事半功倍。”   温明臣皱眉:“爸,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信任明楚的能力?”   温明楚在这时开了腔:“我赞同爸的决定。大师哥本来就比我优秀。有大师哥的参与,我的心里也会更有底。我很高兴大师哥愿意放下芥蒂接受爸你的邀请。”   温见得、温见源和温明臣闻言均望向温明楚。   温明楚笑得温煦:“我也很怀念和大师哥共事、接受大师哥指导的那段时光。”   —   本以为可能是人家的办公室,进入后发现空间狭窄,通眼黑漆漆,不晓得什么地方。可进都进了,自然没有退出去的道理,何况凌绵已经走过来了。商津面朝里头,用自己的后背堵住门。   视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适应黑暗,将近在咫尺的浦开济的轮廓描勒出来,虽然不清晰,但她能自行完整地脑补。   “让开。”最高频率的那两个词中的另外一个,不负商津期待地又从浦开济嘴里吐出来,她险些笑出声,抬手捂住浦开济的嘴,“嘘——我表姐在外面。你如果要现在出去,信不信我扒掉我的衣服跟在你后面出去,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有奸|情。这里可是温家的地盘噢……”   “妹妹?奇怪,人呢?不是告诉我在这里的吗?”凌绵的声音适时出现在外面,却不止凌绵一人,紧接着听到温明楚他大嫂说,“你打个电话给妹妹。”   浦开济拉下商津的手,人倒是审时度势,没再动。   商津一听她们要打电话,急忙去摸自己手机,迅速关机。   察觉浦开济有意拉开和她的距离,商津重新贴近,不留缝隙。   空间有限,浦开济躲不掉,只能双手按到她的肩膀上,企图将她往她那边推。   商津哪能让他如愿,强行抱住他,轻笑低语:“你真的不想我吗?可我想死你了……”   浦开济自然没有理会她,只有凌绵的声音传进来:“奇怪,是手机没电了吗?怎么关机。”   商津怪嫌弃的,因为凌绵的讲话影响了她听浦开济的呼吸。她凑近他,用自己的皮肤感受浦开济的鼻息。   浦开济很快偏开脸。   商津又有点想笑。她认为他应该是想避开和她的气息交缠。可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就把他的耳朵送过来了吗?她翘起唇角往他耳朵眼里徐徐吹气。   浦开济的手当即伸来,压着她的额头推离她的脑袋。商津早发现,自从被她舔过一次掌心,他就有意识地避开直接她的脸而偏爱她的额头。她便借机晃动脑袋,用额头在他的手掌心摩擦生热。   她这一番行为,不仅仅脑袋在晃,连带身体也动。即便微小,于此时勉强容纳两人的狭窄空间里也被放大。   凌绵重新拨两次电话,又和温明楚的大嫂在过道上来回走两圈张望,均无果后,温明楚的大嫂说:“别担心,我们这里就这么点大,不会丢的。可能她自己已经找到路了,我问问二婶,妹妹回去没有。   浦开济松开商津的额头,两只手如同夹肉机,改为钳制商津的整颗脑袋,同时手肘压在商津的肩膀上,往下施力,强行镇住她。   顾此失彼,商津的手滑|进他外套里,要钻他毛衣里时,被浦开济捉住。   “别再动。”昏暗中,他一贯清冷如玉的嗓子多了丝沉闷。   穿太厚,商津自己已折腾得冒汗,她歇两口,一只脚轻轻蹭浦开济的小腿:“解释一下短信的意思。”   浦开济可能认为和她聊天能阻止她的进一步撩拨,所以回了她:“字面的意思。”   “为什么要问?”商津探究。   “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我的回答你没看见吗?你一个字都没再答复我。”虽然她承认,她的所谓回答都是些擅自往他们之间加戏的反问。   浦开济低眸:“我只想知道‘是’或者‘不是’。”   商津迎视他:“回答你有什么好处吗?有好处我就告诉你。”   浦开济竟直接说:“没有。”   商津笑咧咧故意曲解:“那就是说有坏处?”   浦开济否认:“没有。”   商津撇嘴,尝试挣他的手,没挣开,索性调笑:“我的手是不是很好抓?握这么牢……”   浦开济不予理会。   外面的两个通过电话得知商津还没回会客室,商量要去别处找找。   商津抓紧时间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回答你我喜不喜欢温明楚。”   老套的伎俩,明显已对浦开济无效。   商津气咻咻:“你怎么这么没诚意?到底介不介意我喜欢温明楚?”   浦开济语音凉淡:“你喜欢谁都可以。”   无所谓的态度令商津心梗。她压低的嗓子调整在一个她唱歌时才会有的轻哑音色上:“我哪里有别人可以喜欢?要我表白几次,我喜欢你呀。”   浦开济没当回事似的不作声。   商津踮起脚,要往他脸上凑。   浦开济及时回避,不让她得逞。   商津勾唇,转而印上他的喉结,舌尖轻轻舔|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下一更晚上老时间零点左右。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清醒的冰、jjmmworld、歪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0瓶;小蚊子6666 20瓶;钱多多 10瓶;34617657 6瓶; 第40章   毋庸置疑, 浦开济很快推开她。   咚地一下,商津的后背连同后脑狠狠撞上门。   凌绵和温明楚的大嫂原本已经离开, 听闻动静又回了头。   “什么声音?”凌绵狐疑。   温明楚的大嫂也不清楚:“谁不小心摔东西了?”   两人循着声源找回来,但并不知具体是从哪扇门内传出来的。   这门虽不能反锁,但外面的人没钥匙也是进不来的, 商津并不担心被她们发现,反而因为她们近在门板之外而感到刺激。   刺激令她顾不得疼痛,抓准浦开济此时不敢再闹出声响的心理,企图进一步强行吻他。   他左闪右躲,商津的唇先后刮过他的耳廓和脸颊,最后他忍无可忍似的, 抬高一只手肘压在她喉间将她抵门板上, 另一只手同时束缚她的两只手腕。   商津如今已大致摸明白他寥寥掌握的那几种应急招式, 回忆起第一次在Memory的厕所里在他手里吃的亏, 想来若非这里的空间比那时的要逼|仄, 浦开济必然又会毫不怜香惜玉地掰过她将她的脸往墙壁戳。   于是因为现在这这面对面, 商津得以抬腿, 用自己的膝盖顶往浦开济——不是袭击他, 而是……   安静的四下里, 浦开济那一瞬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被反衬得清晰可闻,几乎下一秒, 商津的腿便被他的腿压回去、夹住再钳紧,而这样一来,他的身体不得不和她的身体靠近。   商津抑制不住低笑, 可惜无法得知他那里是不是被她弄出反应来了。一回想起在树屋酒店他竟然能在泳池里对她的那般挑dou无动于衷她便十分不甘,这会儿全权当作答案是肯定的,她头发蹭他的下颌,低声诱|惑:“我不介意在这里帮你灭火噢……”   浦开济没说话,不知是一贯地不愿意理会她的调戏,还是担心出声后泄露他此时的状态。而商津得非常仔细才能勉强捕捉到他的呼吸,明显是他有意识地加以控制。   她仰头看他:“唔……触感不错噢……”   浦开济沉默地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往下用力压住她的头颅不让再动。   犯规式的举动令商津愈发揣度她这次的突袭也许成功达到效果,她不禁乐开花,嘻声:“你别憋着啊,对身体非常不好。”   浦开济不吭气。   不过商津的几根碎发因为他的呼吸细微颤动,发尾于她耳畔几不可察拂动。她好奇探问:“你以前交过女朋友没有?在东南亚那几年没找过女人吗?没有欲|望需要纾解吗?你还是不是正常男人呀?”   浦开济缄默不语。   商津努力往他脖子吹气:“喂……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呀,我也不一定非得当成你的女朋友,没感情的两个人也可以睡在一起,我不介意的呀……”   冷不丁浦开济开口:“你一直这样吗?”   “一直怎样?倒追男人?无所谓对方有没有感情?还是两者都有?”反问完,商津自行低低喃喃,“对我没感情,只拿我当简单的炮|友,才更好呢……”   而没等浦开济反应,商津又问:“你在鄙视我吗?”   浦开济倒是否认:“没有。”   “是吗……”商津又绕回她的主题,“那你究竟要我怎样才愿意和我睡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清纯的?温柔的?无论哪种,我都可以角色扮演。”   浦开济:“你不是要结婚了?”   “结不结婚都不影响我追求我喜欢的男人呀。”   商津的回答似成为他的推断依据:“你不喜欢温明楚?”   商津重新回答:“喜不喜欢他都不影响我追求你。”   浦开济由此便进一步问:“那为什么要结婚?”   “是啊……结过婚我还在外面追男人,就是败坏道德了……”商津嘟囔,“可这并不是我想不结就能不结的……”   浦开济再推断:“有人逼你结?”   商津隐约听出一丝疑似关心的情绪:“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就不要问东问西,想要答案得先给我点你的颜色尝尝。”   太伤脑筋了。以前她碰到过的男人都比较简单,有时候在对方告白前,她就能判断出对方没架住她的喜欢开始回馈她情感。而浦开济实在是……难懂得她几近质壁分离,比当年一再挂科害她险些毕不了业的微积分还要复杂深奥。遇到他之后她总在怀疑自己以往的恋爱经验全部白瞎。   浦开济止住话,好像借此告诉她他不喜欢她。商津便又懊恼,懊恼不该发脾气,毕竟他这“多说话会死星人”难得愿意和她聊天。   两厢沉默片刻,浦开济重新开口,却是提醒:“可以出去了。”   凌绵和温明楚的大嫂已经离开,外头毫无声响。商津假装耳聋,不动弹。   浦开济径自伸一只手到她身后尝试开门。   商津往后贴紧门板,将他的手压在她的腰和门之间。   浦开济:“让开。”   商津:“你的火气压下去了?”   浦开济强行拉开她。   气劲到底比不过他,商津只能抓住机会借由空间的狭窄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顺势扑进他怀抱。   浦开济为了打开门似乎并不介意被她多揩这一两秒的油。   商津讨厌他的速度,她才环住他的腰还没来得及往下顺,就被他扒拉开手。   他甩开她便先出去了。商津跟到外面时,他已经快速走到三米开外的位置。她蹦蹦跳跳尾随他:“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温家的地盘?来找温明楚吗?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浦开济倏地顿住身形,侧过来半张脸,似乎考虑良久才决定出口:“他……可能不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首先的反应理所应当问为什么,可商津偏不,她选择调戏浦开济:“你就承认你吃醋企图破坏我和温明楚的婚姻嘛。你接受我我就不和他结婚,怎样?”   浦开济没等她讲完就继续步伐。   商津想继续当他的小尾巴,却在分岔口被叫住:“妹妹表妹!终于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是凌绵从另外一头又寻回这个地方。   商津眼巴巴送别浦开济的背影,止步回头应凌绵。   —   浦开济摆脱商津后,顺着指示标往办公大楼的出口去,不期然迎面碰到温明楚。   温明楚率先和他打招呼:“大师哥,原来你还没走?刚刚在我爸办公室没看见你,我很失落。听我爸说,你愿意回归‘B.C.’项目?”   浦开济点头。   温明楚嘴角抿出笑意:“这能不能说明,大师哥已经消除当年对我和我们温家的误会?”   浦开济没回答,只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明楚遗憾:“我以为你方便的话今晚能一起吃饭,庆祝我们以后能又在一起工作。正好我未婚妻也在。”   浦开济在他的最后一句话微不可察顿一下,没有回头:“改天。”   温明楚立定原地目送浦开济,视线集中凝注于浦开济身上那件浅色的毛呢外套。   静默伫立半晌,他按照原路线,前往招待商家的会客室。   商津也刚被凌绵和温明臣的老婆领回来,一脸迷糊地道歉:“……我从小到大方向感不好。”   “迷路了吗?”温明楚语出关怀。   “可不是。”温明臣的老婆将商津方才短暂的失踪详细告知,最后玩笑,“还好及时找回来,否则明楚你现在过来没见到人,我怎么赔得起你一个媳妇。”   温明楚的掌心轻柔摸上商津的后脑勺:“是我的错,不该半路丢下你,应该把你送回来再去办事。”   凌绵听言挽住商津的手臂,好一通羡慕:“表妹夫对妹妹你也太好了,什么责任都往他身上揽。”   温见源的老婆敲边鼓:“我们明楚当然是好男人,以后也会是好丈夫。妹妹你呀就放放心心地嫁过来~”   温明楚坦然接下赞誉,腾出一只手捻下商津脸上沾到的她皮草上掉的毛,狭眸打趣:“早点嫁过来,亲身验证我是不是真的好。”   再度触及他眼里未加掩饰的炙热爱意,商津开始感到些许不适。   她的过往情史中,以主动追求别人为主,因为先来喜欢她的人她往往不给机会直接pass,仅少数几个她曾经尝试接受,但亲密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她便支撑不住。而今面对不知为何真心喜欢她的温明楚,若非碍于婚约,她早一开始拒绝他,不再接触。   这才不到两天,她尚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探得温明楚多少底,照她原本的计划理应再多观察几天,眼下她忽然认为,或许差不多了,她该尽快和温明楚私下里摊牌,商量解除婚约。否则她不仅将越来越不适,负罪感也必然将越来越重。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温明楚继续用揶揄处理:“怎么了?来自未婚夫的催婚吓到你了?”   商津顺势接腔:“是啊,我还没过够单身贵族的生活。”   温明楚笑笑,转了话题,既是对商津说也是对老老太太说:“我爸回来了,他让我先代他道个歉,等下处理完事情过来。”   “你父亲回了?”老太太明显精神一振。   “嗯。”温明楚颔首,“专门为您提前回。”   —   浦开济驱车回到科学院,等在门口的阿金急急迎上来:“浦哥没事吧?温见得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事。”浦开济下车,“随便聊两句。”   “他能找你聊什么?”阿金当时想跟去,浦开济没让。   浦开济将车钥匙交还阿金,答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灵德这几年,确实发展得很好。”   阿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式的口吻猜测:“难道温见得带你里里外外参观一遍,向你示威?”   浦开济摇摇头,没答。他只自己随便走了走,但没多久,半道碰到商津,就没再继续。   阿金的老妈子病发作,拍了拍浦开济的呢子大衣:“这件外套不行啊,竟然粘毛?不过浦哥你怎么沾的?这么多?前前后后都有。”   浦开济这才低头打量自己。   大片褐色的毛在他浅色的外套上显得扎眼。   “温见得今天穿皮草?”阿金狐疑,在脑子里恶意想象穿皮草的温见得必然毫无气质地像暴发户。   思及浦开济沾染的这面积,阿金不禁产生进一步的可怕猜测:“浦哥,你跟温见得不可能关系好到抱在一起转圈圈吧?”   说完他自己也汗颜,上空仿佛又飞过一排乌鸦嘎嘎叫。   浦开济直接脱掉呢子大衣,淡淡冷冷丢下一句“不是”,没做多余的解释,大步往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二更上线,前面还有下午的加更别遗漏了哟,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麦子妤 1个; 第41章   有温见得的出席, 晚上的一顿饭, 自然比昨天晚上的排面更大, 除了已经认识的温明臣夫妇和温见源夫妇,温明楚的姐姐姐夫也到场。唯独温明楚的继母身体抱恙, 没见人。   结束后回客房,凌绵半八卦半好奇:“姥姥你知道温伯伯和伯母为什么没有再要孩子?”   温见得的第一任老婆在温明楚很小的时候过世,没两年就娶了这位第二任老婆, 当初夫妻俩年纪不大,再要个孩子完全没问题,一般来讲也会希望生两人的孩子。但并没有。   商津感觉凌绵问这话,大概是想, 如果温明楚还有弟弟, 兴许能列入未来丈夫的人选。   老太太没介意为凌绵解答:“以前怀过,不小心流了,就没再生。多一个同父不同母的孩子出来, 家里更容易生嫌隙。”   凌绵恍然大悟,等商津回了自己房间, 她伺候老太太洗漱时, 又听老太太道:“明楚在温家的地位,可能没有表面风光。”   “姥姥为什么这么说?”凌绵小心措辞,“因为他腿脚不便利吗?”   老太太指出最明显的一点:“小儿子正谈婚论嫁,温见得作为父亲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亲自接待我们。”   凌绵不懂里头的曲曲绕绕:“可也只差一天,今天不就回来了?刚刚饭桌上也解释过,伯母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 温伯父其实是陪伯母休养。我看温家的人待表妹夫都很好啊。”   老太太没继续与她探讨:“你还太年轻,需要学的还很多。”   凌绵撒娇:“所以需要多跟在姥姥身边讨教嘛~”   —   临睡前,商津依旧开启调戏浦开济的大业,躺在床上敷着面膜边做伸屈腿边啪嗒啪嗒给浦开济发短信。   洗澡的时候,她都舍不得碰左腿的膝盖,担心洗掉膝盖对浦开济kua下那团肉的记忆。她的手一直没机会碰的部位,终于得以由她的膝头代替去动作。当时她竟没出息地有种人生圆满的感觉。   笑得脸上的面膜险些裂开,商津急忙收敛表情,继续编辑短信内容:“你那里没出什么问题吧?我可是很轻柔的,就怕不小心伤到你。挤压和圈揉的力度合适吧?你给我个反馈呗,这次我下次知道怎么做能让你更舒服。我先给你我的反馈:尺寸和弹性都不赖~”   打完后,她面膜最终难逃一崩。   —   一个个字眼鲜活地自带商津的笑声。   浦开济关掉界面,将商津的号码重新送入黑名单。   卧室的门也于此时叩响,阿金开门进来:“浦哥,你的外套帮你除完毛了。”   浦开济起身接过,将呢子大衣挂进衣柜。   阿金没憋住熊熊八卦之心,冒险相问:“羚姐不知道怎么判断的,说你衣服上那些毛是从女人的衣服上沾来的。”   浦开济转回身来,神情依旧那般不显山露水,问:“羚姑回来了?”   阿金点头:“刚回。”   浦开济往外迈步:“一起来,有事说。”   阿金紧随其后。   徐羚在浏览助理新传来的商家的资料,见浦开济出来,不欲被他知晓她还在偷偷查商津,暂且藏起来,旋即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浦,来来,坐着,羚姑正好想和你聊聊。”   “什么事?”浦开济坐下。   徐羚满脸姨母笑地打量他:“帮你父母催催你成家的事。”   阿金乐呵,等着欣赏浦开济无法甩手走人不得不面对徐羚唠叨的窘境。   却听浦开济成功转移话题:“羚姑,我答应了温见得,加入‘B.C.重启计划。”   —   来到平城的第三天,商津和凌绵随老太太离开酒店,谢绝温家的邀请,住进老太太的娘家为她收拾好的窦氏老宅,一整日下来就是窦家各式亲戚的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虽然没商津什么事,但作为老太太的孙女,她得和凌绵一样跟在老太太身边,宛若贴身伺候的丫鬟。是故比起温家接待她们时,又无聊又累,更尴尬的是,每一位听说她是商沛妹妹的亲戚,无一不客套地夸一句她长得像姐姐。   勿怪他们的马屁拍到马蹄上,商家人里,即便凌绵,也至今不知她其实是领养的孩子。商津自己是在商沛去世后,偷听到商曦月和丁远声的争吵,才知晓。与丁远声不欢而散的商曦月出来时,看见她站在外面,停在原地与彼时茫然错愕的她对视良久,才继续离开的步伐,未发一语。   而在那之后,截止至现在,商津都不曾与商曦月就这件事面对面谈过,两人均讳莫如深不予提起,仿佛商津依旧蒙在鼓里。   丁远声估计又忙起来了,前天飞机落地平城后商津依照丁远声的要求向他报平安,丁远声回复一句“玩得开心”便没再关心过她在这里的情况。商曦月则不负商津所望地连问都没问。不过商津今天白天通过音乐治疗师得知商曦月去过工作室。   晚上是窦家为老太太在窦氏祠堂大摆流水宴,商津没想到老太太把温明楚叫来了。   温明楚的手轻轻拍商津的肩膀时,商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老太太身旁神游太空,当即吓一跳。   温明楚见状道歉:“……在想事情?”   商津险些习惯性地调戏“在想你呀”,及时记起面前这位是她要退婚的对象,不能随便撩。   温明楚和老太太打招呼,周围其他人得知他便是温家与商家的联姻对象,老太太再次收割一波马屁,脸上的笑褶没平下来过,无疑说明,温明楚的作用是来帮老太太长脸的。   一下子,凑来老太太这桌寒暄的人愈发多。温明楚接连不断地向来人致歉,歉他无法起身礼貌相待,商津不由替温明楚感到厌烦。   更令商津没想到的是,会在这种场合又一次遇见徐羚。   “徐羚”这个名字,是商津昨天向温明臣的老婆打听的。那晚吃饭碰到浦开济和阿金一行人间只有她一位女性且是长辈,还听温明楚称呼她“羚姑”,商津上了心,一问得知,原来就是阿金曾提过的那位徐望鹤的姐姐。   徐羚是和窦家亲戚里一位叫励如桑的年轻寡妇一起来的,励如桑给老太太送礼时,徐羚也未两手空空,似浑然不觉她一个外人前来凑热闹有任何不妥。窦家自然不可能赶她走,好歹她和励如桑是朋友,何况身居贵宾之位的温明楚主动问候徐羚:“羚姑和窦家竟也有渊源。”   “厚脸皮强拉关系。”徐羚坦率得商津觉得她颇为可爱。   而徐羚紧接着便将目光落向商津,嘴里问温明楚:“怪喜欢你未婚妻的,能借她到我那桌一起吃饭聊聊天吗?”   商津与徐羚颇具意味的眼神隔空交视,心思斗转。   温明楚温文道:“羚姑,她不是死物件,没有借不借这种说法,找我借就更奇怪了。如果你喜欢她想邀请她聊天,问她愿不愿意就可以。”   这番话很难不博人好感,商津不由多看一眼温明楚。目前为止他的所有言行举止,带给她的舒适度超过她以往的任何一任对象。   “确实是我话不周全。”徐羚道歉,向商津自我介绍,“商小姐,我是明楚以前老师的姐姐,觉得和你非常有眼缘,愿意交个朋友吗?”   商津隐约猜到徐羚为何邀请她,心生纠结。   徐羚主动递来名片:“如果今晚不方便,改天约出来也可以。”   商津听言反而有了决断,去向征询老太太的同意:“奶奶,我陪明楚去和他老师的姐姐叙叙旧?”   老太太正和窦家几个亲戚说话,没功夫理会她,商津借用温明楚当借口也是有意,老太太挥挥手随她去,但吩咐保镖跟到商津身边。   凌绵机敏地在众人面前为老太太的举动打掩护:“姥姥真偏心,总是不放心妹妹表妹的安危。”   老太太摸摸商津的头发,无奈:“妹妹方向感不好,以前放学走丢过一次,把一家人吓坏。昨天明明和明楚一起散步,也能迷路。”   商津维持乖巧的笑意,双手在身后轻轻绞在一起。原来昨天她消失的那一小段时间,还是让老太太“担心”了……   温明楚的手掌在这时忽然包裹上来她的手,握紧。   商津微怔。   温明楚浅色的瞳仁于夜色下有些黑,笑说:“窦奶奶,我不会再犯昨天的疏忽。”   老太太明显没料到刚才的话被温明楚单独解读为责怪他,看了眼商津,慈色:“我请你来,也得照顾你的方便。没事,保镖就跟着你们,等下需要保镖跑腿的话,尽管支会他。”   始终旁观的徐羚眼里暗藏锋芒,视线不断徘徊于商津和老太太之间,充满研判。   商津推着温明楚的轮椅,低头看他的发顶,脑中不禁回荡头天晚上温明楚说过的那句“嫁给我以后,你就不用再呆在商家里外不是人”。   温明楚低声又道歉:“我刚才太冲动了。如果我对你奶奶的冒犯,给你和你奶奶的相处造成不好的影响,记得告诉我。”   商津捺下满怀疑虑,依旧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装傻问:“你刚才哪里冒犯我奶奶了?为什么会造成不好影响?”   温明楚没有强行多言,一笑而过:“当我多心。”   说罢温明楚自行停下轮椅,没让商津继续推:“羚姑好像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吧。我去洗手间。”   显而易见,他心思玲珑,有意回避。   商津没有拒绝他的好心。   温明楚临走前甚至将老太太的保镖一同叫走。毕竟老太太亲口让他有事尽管支会保镖帮忙。   揣着对温明楚一脑子的猜不透,商津先去面对徐羚,一回身便迎上徐羚兴味满满的打量。   商津行至她跟前,倒被徐羚抢先爽快地开门见山:“你知道我侄子在哪里?”   商津毫不意外她的发问,笑靥明烈,忽视她长辈级别的年龄,嘴甜地快刀斩乱麻:“姐姐,能说的我已经全告诉金哥和济哥哥了,你想知道什么,找他们,他们回答不了的,说明我这里也没有答案。”   徐羚跨近一大步,几乎要贴上商津的脸,极其跳跃性地忽然转了话题:“小丫头,你的胯现在疼不疼?一脚同时踩两条船……”   商津眼尾勾起,带分懒懒鼻音反问:“唔……你和他们两位好像都很熟?那能不能给我建议,我应该选择哪一位?”   商津平生第一回被女人勾起下巴。   徐羚端详她:“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阿津的膝盖不老实所以被红锁了十几个小时,改得我快吐血。可怜我们阿津辛辛苦苦撩汉。   阅读愉快,看完记得按爪呀!今天的更新稍微短小点,明天可能也会短小点,因为三次元有事情要忙,后天会加更补回来的哈。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0瓶;就是爱你爱着你啊 38瓶; 第42章   这也……太有趣太与她合拍了吧?商津简直想大笑三声上前抱住徐羚义结金兰。   凌绵在这个时候过来, 惊喜相询:“我刚知道, 原来您是Jessica Xu?我很喜欢您设计的服装,每次新装发布我都有关注!”   徐羚双手抱臂, 神情转瞬变得颇为高傲,丢下一个“噢”,离开。   凌绵眼睛没瞎, 看出徐羚的不爽,但不认为自己哪儿得罪她了,嘀咕:“怎么这么拽啊……比明星脾气还大……我又没怎样”   商津见徐羚如此, 猜她可能放弃探问, 暗自松一口气, 转而凌绵打听:“……你说她是什么设计师?”   Jessica Xu,是徐羚在服装界的称谓, 成名颇早的时装设计师, 有自己的独立品牌。商津这才确认, 彼时阿金夸口说她对服装方面的任何需求徐院士的姐姐皆能满足,原来并非敷衍她的胡编乱造之言。   待温明楚从洗手间折返,商津和他还是回去和老太太同桌。   散席送走温明楚后, 商津又被老太太找去。但这次她没见到老太太人, 只让她先等着。   —   新的一天早上, 阿金坐在餐桌前, 往左看看徐羚,再往右看看浦开济,犹豫片刻, 最终默默选择和他们俩一样,不说话。   今天是……浦开济正式到灵德参与项目的日子。而前天晚上浦开济告知徐羚这事后,徐羚追问浦开济原因,浦开济没讲实话,徐羚气得两天没理浦开济。   不是徐羚强行干涉浦开济的选择,而是浦开济这个举动实在诡异,虽然那晚接风宴浦开济面对文登等人的一番话讲得通通透透,但浦开济个人的心结根本没解开,这点阿金和徐羚门儿清。   须臾,浦开济起身:“羚姑,我吃好了,先去上班。”   徐羚转向阿金:“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阿金无语地转向浦开济,“浦哥,你晚上——”   浦开济说:“不一定能什么时候回家,羚姑不用等我们。”   之所以用的“我们”,是因为阿金作为浦开济的助手,也会跟去灵德。   徐羚没再说话。   阿金带上没喝完的橙汁,跟随浦开济出门。   —   温见得亲自送浦开济到公司后面的基地,召来全部研究人员,郑重介绍一番。   随着温见得离开,大家也各自回岗位,文登特地来和浦开济打招呼:“大师哥,太高兴了以后又能每天看到你、一起工作。”   阿金敲他一下:“没看见我是不是?”   “金哥也一样!见到金哥也很开心!”文登连忙找补。   温明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面挂微微笑意,顷刻道:“走吧大师哥,我带你去实验室。”   浦开济淡淡点头。   整个基地面积不小,功能区全面又分类明确,设备也基本是最佳配置。除了公共工作实验室外,另有两个个人专属实验室,一个是温明楚的,另外一个便是温见得最新为浦开济准备的。   温明楚先带浦开济来的是这个专属实验室,但浦开济没进去,直接问温明楚:“去‘B.C.’项目组就可以。”   温明楚继续给浦开济带路,将这个项目截止目前为止的进展和浦开济说了一遍,对如今项目组里的其余几名成员也着重做了介绍。   以前国内的高端化学试剂一直被外国企业垄断,这些年来国内本土化学试剂供应商均有意识投入技术改造和自主研发,情况已大大有过改善。灵德于这五年内飞速发展起始原因,在于色谱高纯乙腈纯度值方面的突破,成功干掉当时一家德国企业的产品,取而代之占领国内市场。而这项研究是与徐望鹤合作的,是科研成果与产业运用的打通。   “B.C.”项目则是灵德进入诊断试剂领域的第一个尝试,涉及基因测序。这五年间灵德没有放弃对这领域的继续投入,只是出来的产品只能算跟风之作,在市场内的竞争力一般。   温明楚于国外求学期间就特别关注这一块,对国内目前的情况和灵德内部也非常了解,所以虽然他才归国两个月,但项目其实是在他已经做出的一部分研究上重启的。当然,毕竟是重启,还是能看出不少五年前的影子。   浦开济中间都没插话,只在最后对温明楚说了句:“你做的很好。”   温明楚恭谦:“五年前的东西放在这五年后依旧没有过时,可见当年多有预见性。如果没有中断,出来的成果早在业内造成轰炸。大师哥,当时的主导研究员可是你。”   浦开济穿上白褂子:“我已经五年没接触了。”   温明楚也在戴手套:“大师哥在外这两年,也在休养?”   浦开济背对他,答得模糊:“算是。”   —   冬雨淅沥的一天,商津经历一夜的罚站,从早上补眠至下午,醒来时看外面的天色,以为已经晚上。   睡不着了,但她也不想起床,因为即便起床也出不去这座老宅子。   手机又被没收在老太太那里,商津连发短息调戏浦开济的乐趣都没有,无聊地瘫床上听瓦片屋顶的落雨声,半晌,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在电影库里看到《傲慢与偏见》,商津不再兜转,果断选择打开。   商沛以前很喜欢这本小说,反复看,并喜欢朗读里面她喜欢的片段。   商津作为她的妹妹,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倾听者,对一些她频繁重复的句子记忆深刻至能随口背诵的程度。比如“Not all of us offord to be romantic(并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拥有浪漫)”,比如“The more I see of the world, the more I am dissatisfied with it(对这个世界看得越多,我就越不满)”,比如“Only deep love will persuade me to marry.Which is why Ill end up an old maid(只有真挚的爱才能让我结婚,这就是为什么我终将会成为一位老姑娘)”,再比如“Married life is happiness, pletely is a ce to question(婚姻生活是否幸福,完全是个机会问题)”。   商沛在老太太面前是几近完美的孙女,只有商津知晓她的孤单,她的烦恼只敢借这些书里的文字表达给商津听。   以前商津年纪小,懵懵懂懂,更多看到的也是商沛集全家人的宠爱于一身,羡慕不已,很希望能被分到点目光,却不管怎么做都徒劳。   电影播放完一遍,商津再次播放,品味那句“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owledged,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good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看着班纳特太太为五个女儿的婚事费尽心力,忍不住笑。   凌绵在她笑得正欢时敲进来她的房门。   商津摁下暂停键。   “妹妹,表妹夫刚刚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说你有事在忙,等下给他回。”凌绵说。   商津拿回自己的手机,拨出温明楚的号码,用了免提功能。   “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   “怎么手机在你表姐那里?”   “我有到处落东西的坏毛病。”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商津看了眼凌绵,直接应下:“好。”   温明楚察觉些许她语气间的古怪:“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吗?”商津适时笑一下,“你等下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挂断后,商津朝凌绵抬眼,才说:“你帮我问问奶奶我能不去去赴约?不行的话我再编个理由拒绝温明楚。”   凌绵觉得眼前的商津不若平日娇软,隐隐有些凌厉,便也没像往常和她多说话,回去找老太太。   商津猜测老太太不会阻拦,所以自行开始洗漱化妆做准备。   结果如她所料,老太太确实同意了,不过,凌绵也必须一起。   商津感到可笑。因为知道温明楚喜欢她,不会反悔娶她,所以认为已经没必要留给她和温明楚单独的空间来培养感情了是吗?   只是抵达约定的私房菜馆后,商津发现原来本就不是她和温明楚的单独约会——浦开济和阿金也在。   晚上从研发基地下班前,温明楚询问浦开济有没有空:“……上回的接风宴我没到场,当时说要另外请你吃饭,就今天吧。怎样?”   浦开济答应了。   阿金当时人也在旁,他可不记得温明楚说过商津也会来,不禁对温明楚这番举动心生疑虑。   温明楚自行推着轮椅到雅间门口将商津迎进来:“我今天做东请大师哥和金哥吃饭,他们回来平城后我还没招待过他们。”   商津也指了指身旁的凌绵,笑言:“巧了,表姐在家无聊,我带着一起出来,正好可以交个朋友。”   凌绵羞嗔:“妹妹你又瞎说。”   商津与她咬耳朵打趣:“没事,奶奶又不在,我会替你保密的。”   保镖虽然还是跟来了,但今天主要充当司机,只在外面等。   凌绵轻轻掐一把商津的手臂。   商津脱了外套挂好在衣帽架上,随温明楚落座餐桌前。   “是不是都差不多认识了?”温明楚问得倒挺直白,算是没有刻意隐瞒他对商津与他们两位的猜测。   商津当作温明楚终于探询她和浦开济及阿金的关系,笑意盎然坦荡告知:“都是缘分,我前阵子到东南亚旅游时认识的朋友,当时我人生地不熟,金哥看我是同胞,帮了我很多忙。”   “原来是这样。”温明楚抬抬酒杯,“那我也谢谢金哥对阿津的照顾。”   阿金象征性隔空与他碰一下,笑笑:“可真是太巧了,巧到我都不可思议。如果知道她和你的关系,我不止帮那点忙,一定第一时间把她送回到你身边。”   温明楚似未察觉阿金的阴阳怪气,拿菜单给商津,让商津和凌绵再点几道喜欢的。   倒是浦开济对阿金撩了一下眼皮。   阿金喝掉杯子里的酒,有点和浦开济置气的意思,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温明楚续上商津到来之前的话题,和浦开济就下午在实验室里的遗留问题展开讨论。   商津饶有兴味地静静旁听。   凌绵见状悄悄问:“你知道他们在聊的是什么?”   “不知道啊。”商津承认。但这并不影响她欣赏浦开济,欣赏浦开济难得的话多。   “你看你满脸崇拜的样子,真花痴,看来表妹夫把你的心抓得牢牢的。”凌绵揶揄,音量不低,似有意叫温明楚听到。   温明楚也确实听到了,偏头微微笑一下:“感兴趣吗?”   圆形的桌子,浦开济和商津分别坐于温明楚的左右两边,遂商津方才支着下巴投注的视线,由凌绵的角度并无法分清楚商津究竟在看温明楚还是浦开济,因为都在同一个方向。   温明楚的侧脸也确实一直处于商津的视野范围内,只不过商津悄悄掠过温明楚,盯着浦开济和温明楚交谈时转来的正面。她不得不再次佩服浦开济,焦聚竟能始终集中于温明楚脸上,不偏移一分一毫。   她的媚眼倒也未全部枉费,悉数落入阿金眼中。   商津掠了掠鬓发,回答温明楚的问话:“感兴趣呀。虽然我跟听天书一样,但是感觉非常厉害。”   传说中的“不明觉厉”。   温明楚忍俊不禁。   阿金隔空送来个轻藐的表情。   凌绵表达对浦开济的好奇:“浦先生,你现在和我表妹夫在一起工作?”   阿金帮浦开济应话,笑嘻嘻:“姑娘,我浦哥不会对你感兴趣的,建议不要浪费时间。”   凌绵尴尬地满面通红,和遭到羞辱无异,气得直瞪眼:“你这样没礼貌,难怪被我表妹甩了。你和我表妹夫比真是天差地别。”   商津确实发现阿金的脾气比在东南亚那会儿要坏,坏脾气明显是在面对温家和她的时候呈现。听凌绵这会儿拉扯出她在老太太面撒的谎,她顿时笑开。   阿金应声拍案而起,脸的通红程度和凌绵有的一拼:“我什么时候被她甩过了?”   商津有心逗她,无辜反问:“金哥你不是说过要当我男朋友?”   阿金又和凌绵方才一样露出被羞辱的表情,但可能因为“男朋友”这句话他的确说过,所以急得辩驳不出口,隔两秒嚷“我那是替浦——”,蓦地又戛然。   商津体谅他的用心良苦,他怕是不愿意牵扯出浦开济。   温明楚似也看出这是玩笑,接腔道:“我是不是该从你前男友身上吸取经验,了解哪些行为会犯你的禁忌,避免以后不被你甩?”   商津差点忍不住反撩。别说温明楚这样的男人对她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就算她对他不感兴趣,他这般说,她出于礼貌也会玩笑回去。可她如今牢牢记着,他对她有真心,而她要和他退婚。   于是商津硬生生压下,只佯装羞涩地笑笑。她琢磨着,温明楚既知道这并非她的真性情,必然能察觉她的拒绝之意,那么等她正式和他提的时候,他多半能容易接受些。   温明楚的手机在这时候进来电话。他意外接起:“羚姑?”   徐羚在听筒那头说:“你现在在请小浦和阿金吃饭?”   “是的羚姑。”   徐羚冷哼:“没有通知我一起去,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只和他们有旧叙,和我没的说对吗?”   温明楚道歉:“不是的羚姑,只是——”   徐羚打断他:“现在给你弥补的机会。”   温明楚反应过来,邀请问:“羚姑你有空吗?我们在——”   “我有空。你们开门吧。”伴随徐羚的语音,雅间的门同时被人由外面叩响。   温明楚愣一下。   阿金率先起身:“你不方便,我来吧。”   徐羚站在门外,将刚挂断的手机塞进包里,意气风发地进门来,自行脱外套:“行啊,都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聚餐也要背着我。”   商津心下暗忖她浑身上下哪里有半丝老太婆的样子?光就她的靡颜腻理嫉妒得商津想向她讨教保养方式。   温明楚和浦开济没有挨在一块坐,中间一直有个空位,当下徐羚极其自然地选其落座,仿佛一开始便是专门为她而留。   阿金从一旁的餐柜取一套餐具给徐羚,坐回自己位子时,他接收到浦开济递过来的一眼。阿金用眼神承认,确实是他告诉徐羚的。他担心温明楚设的是鸿门宴,浦开济招架不过来。   徐羚拆出筷子不客气地夹菜吃:“你们继续聊啊,我只是来蹭饭的,别因为我在就鸦雀无声,我会以为你们有什么秘密得背着我才能说。”   温明楚笑意不改,重新拿过菜单:“加两个羚姑喜欢的菜吧。我记得羚姑以前很爱蹄子,不知道现在口味有没有变?”   “加吧,”徐羚大手一挥,“我们一共三个女人,胶原蛋白正合适。”   凌绵记挂昨晚被徐羚拂了面子的事,悄悄拉商津的袖子:“怎么她到处蹭饭啊……态度还那么强势……”   商津端着下巴,只想起自己曾经白吃白喝阿金很久,同样是蹭饭,徐羚给人一股霸气之感,她当时就颇为没脸没皮……   徐羚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一桌的主角,温明楚和浦开济没再交谈,只阿金关心徐羚是不是化设计图又忘记吃饭之类。   不多时蹄子上桌,香气弥漫,和徐羚一般叫人无法忽视,也成了商津最感兴趣的菜,徐羚招呼大家都吃时,温明楚没等商津动筷,就帮商津夹了一只进碗里。   徐羚笑着碰了碰浦开济的手臂:“你不如明楚开窍,既然如今同在灵德工作,有空就多向明楚学学怎么体贴女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打光棍。”   阿金偷笑,既笑徐羚忘记早上出门前还故意不理浦开济,也笑浦开济聆听徐羚教诲时无可奈何的样子。   温明楚见商津披散的头发不断垂落,影响到她啃猪蹄,伸手帮她捋了一把:“要不要先扎起来?”   商津倒是想扎,但:“我没带皮筋。”   “我有。”凌绵主动提供,大概为了彰显她们关系好,甚至亲自起身站到商津身后帮商津扎,笑说,“表妹夫你一定不知道吧?别看妹妹现在头发又黑又粗又浓密,其实她小时候很长一阵子是秃瓢,我第一次见妹妹时,以为我大姨的二胎是个小表弟。以后有机会,表妹夫你可以问问我大姨有没有妹妹小时候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男孩子。”   商津已完全失去啃猪蹄的欲|望,僵直着脊背满怀忐忑地瞄向浦开济的方向。他可是怀疑过她,虽然她感觉得他处于摇摆中,认定树屋那晚他是在套她的话,她仗着他没有确切的证据硬掰了一番说辞让他去自我怀疑,但他明显没相信她。   目之所及,浦开济在喝茶,和之前一样没往她这边分过目光,不知是没听见凌绵的话,还是对凌绵的话没上心。   反倒是阿金,神情非常古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正在纠结,时不时又转向浦开济,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明楚正好奇:“为什么要给她剃秃瓢?”   凌绵拎这件趣事出来就等着这个问题,马上回答,未说先笑:“因为她长虱子。”   说到这她已帮商津扎完头发,坐回椅子里,又道,“不过可能就是因为妹妹以前剃秃瓢,所以现在头发又多又密,可羡慕死我们这些发量堪忧的人。”   “那我真想看一看。”温明楚颇感兴趣,抬手往商津眼前拂一下,“怎么了?听到我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吓到了?”   商津回神,桃花眼弯成月牙状:“要让你失望了,我小时候没拍照片。我妈疼我,没留我的黑历史让我无地自容~记得我现在漂漂亮亮的样子就可以了~”   视线越过温明楚,她同时发现徐羚正打量她,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   商津顿时有种群狼环伺的危机感。不管怎样,平城确实不适合她再多逗留。她必须尽快处理掉手里的事情,远离这群人。   徐羚倏尔道:“女大十八变吧,商小姐小时候男孩子气,现在抽拔长开得和你家里人都不怎么像。”   商津的危机感应言又多一分。她不清楚浦开济究竟和徐羚分享了多少东南亚时的事情,也或许只是她草木皆兵,但当下徐羚的话入了她的耳,她确确实实只觉得试探意味浓烈。   她谨慎地斟酌该如何应对,却堵不住凌绵的嘴。   女人和女人之间话题要是碰巧凑到一块,总是特别容易忘记之前的嫌隙。凌绵便将原本对徐羚的小想法抛诸脑后,接茬应和:“是啊是啊,我也总在说妹妹表妹和大姨、姨父、沛沛表姐都不像。我妈说妹妹和姥姥年轻时更像,我是怎么都看不出来了。”   凌绵聊开了,又提起一件她自认为的趣事:“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怀疑过妹妹表妹是不是大姨或者姨父在外面和其他人偷生的,因为——”   “表姐,这种事就没什么好讲的吧?”商津强行打断她,力争不让自己的态度显得突兀,努力扯开嘴角的弧度,“我小时候还经常听你妈妈说你是从外面的垃圾桶里捡来的。”   凌绵被商津带跑了话:“我妈确实太过分,为了让我听话也不该撒这种谎骗我,害我差点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不是我爸妈亲生,有一次和我妈吵架后还闹离家出走,想去找我亲生父母。”   商津暗自松一口气,笑眯眯:“这种玩笑如果一件件回忆,可是一箩筐。”转头她问温明楚,“应该很多人小时候都被大人这样吓唬过吧?”   温明楚很捧她的场:“确实,这种玩笑对小孩的心理伤害特别大。”   商津看的是温明楚,余光则悄悄瞟徐羚、浦开济和阿金三人。   很久开过口的浦开济在这时隔着徐羚和温明楚说:“五年前留下的资料,我明天会带去基地,今天先这样吧。”   道别得有些突如其来,倒也不能说不符合浦开济的行事作风。可不知为何,商津隐约察觉一丝刻意。   温明楚大概也认为今晚这饭局因为凌绵和徐羚,特别是徐羚的到来,变得和他预想得不太一样,所以没挽留浦开济:“好的大师哥,那以后再聚。可以把留在平城工作的另外一些人也叫上。”   商津貌似因此得到解救,先是阿金跟随浦开济起身,紧接着是徐羚放下筷子:“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得控制住食量,否则又得胖回去。”   走去衣帽架拿外套的时候,却听徐羚又道:“过两天我来做东吧,都来我家里。”   温明楚颔首:“好啊羚姑。”   徐羚的视线紧接着落向商津,眼神与语气皆饱含深意:“商小姐也记得来,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有很多话想和你聊。”   商津十根手指背于身后紧紧绞在一起,场面上没办法不点头答应。   浦开济一贯淡冷的目光扫过一下商津,率先举步走出雅间。   阿金快速跟出去。   徐羚不疾不徐行于最后,若有所思盯住浦开济的背影。抵达停车场后,她按住车门,阻止浦开济的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有七千二啦,看完记得为我的肥章按爪呀。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DollyShell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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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新消息,只有之前商津调戏他的几条未读,他全选已读,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看实验报告。   —   商津在浦开济一行人离开后,碍于凌绵的在场,她没办法和温明楚谈事情,只能在一些细节上继续给温明楚拒绝的暗示——他又送她礼物,她不收。   “是我自己做的。没花钱买。”温明楚言明。   “不管是不是花了钱,我都不能再收了。”商津口吻十分显客气:旋即笑,“我不太喜欢这味道,也不适合我。”   温明楚坐在轮椅里,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问:“那你喜欢什么味道?”   商津看着他,眼神认真:“我喜欢的,你应该做不出来。”   温明楚的狭目中深谙笑容,亦充斥炙热:“只要你喜欢,我一定为你做到。”   凌绵今天为了漂亮,穿太薄,现在外面又下起雨,她在一旁等不住了,前来替商津将礼物收下:“表妹夫你也太能了,怎么连香水都能做?你们公司难道也做香水生意吗?”   温明楚仍注视商津,邀请:“改天来我实验室,书签、香水、指甲油、手工皂、口红,我都可以教你怎么做。”   凌绵惊奇不已,商津没给反应,拉上凌绵,朝温明楚挥一下手:“你也快回家吧,越来越冷了。”   凌绵因为上次等电梯时要电话号码一事,被老太太教训过,所以回到窦家老宅后没汇报饭桌上除了温明楚还有其他人,念念不忘最后温明楚的话,将那瓶香水拿到老太太跟前显摆。   商津见她喜欢,就转手送她了。   虽然今天并没有叫老太太不满的地方,但商津仍没拿回对自己手机的使用权。挺好,不用玩手机,早点睡觉。   只是大抵白天睡太多,现在难以入眠。半晌,她起身,从行李里将那条来平城前被她收起来的项链取出来。   一直以来,比起项链里照片的秘密,她珍视它的原因更多在于,它是商沛送给她的礼物,就在商沛出发去旅游之前,考虑到期间会错过她的生日,所以提前给她。   她对照片完全没印象,询问商沛是在哪儿拍的。   商沛给她编着辫子,故意卖关子:“这个本来就是你的,你小时候太虎,又粗心大意,怕你弄丢或者弄坏,所以我一直帮你保管,现在先还给你,你和它熟悉熟悉,等你十八岁,正式变成大人了,我再告诉你。”   她抓着项链,有点不开心:“姐,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信任的人?怎么觉得你有秘密瞒着我?”   商沛捏她的脸:“你赶紧学会自己扎辫子行不行?头发这么多,我不在谁有空帮你打理?”   她摇头晃脑抖动辫子:“披散着就好嘛,早上还省时间多睡会儿。”   商沛轻轻戳她的后脑勺:“我就是太照顾你了,你才懒成这样。”   她在镜子里冲商沛嬉皮笑脸吐舌头。   那时候哪里能料想,商沛再也回不来……   —   翌日,依旧下雨。商津连和凌绵游玩平城的计划都泡汤。   中午温明楚的婶婶和大嫂来了一趟,商津陪着老太太招待她们,后半程她们三人单独谈话,没让商津再呆着,送走她们人后,她才惊闻噩耗:她和温明楚的婚期就定在下月月初。   商津没明白是她的意思没有准确传达给温明楚,还是温明楚另有想法。她等着温明楚再给她打电话,可当天没有等到。   倒是第二天下午天气放晴,凌绵欢欢喜喜找她出门玩。   能有离开老太太眼皮子底下的机会,商津自然乐意。只是没想到,凌绵是带她一起赴徐羚的约。   下车时,商津拉住凌绵:“你怎么不先告诉我?”   “因为想给你惊喜啊。”凌绵与她咬耳,“Jessica Xu可是认识很多鼎鼎有名的婚纱设计师,她乐意牵线搭桥,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结婚时漂漂亮亮的?而且能和她交上朋友,多好啊。”   商津看着笑意盈盈走出来接她们的徐羚,只看到“阴谋”两个字。无疑,凌绵被徐羚利用了。   窦家流水宴上明明还不屑理会凌绵,眼下徐羚竟仿佛真的十分喜欢凌绵,上前来就给凌绵一个热情的拥抱:“不是喜欢我这里的衣服吗?等下看到中意的,尽管试,合适的都可以挑走,当作我送你们的礼物。”   “真的吗?”凌绵格外上道,当即亲昵挽住徐羚,嘴甜道,“羚姐你也太好了!”   商津恨铁不成钢。到底是谁那晚在她耳边吐槽徐羚耍大牌?   徐羚回头便抓上商津的手,像带着两个女儿似的,拉她们偕同往里头去:“走走,别和我客气,几件衣服我还是送得起的。女孩子一定要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光彩靓丽。”   先是参观了徐羚的工作室,然后面对一排排服饰,凌绵根本挪不了步。不仅有徐羚自己品牌下的产品,也挂着不少国际上的一些大牌。   “这件不是早绝版了吗?原来还有?”   “这件是新品吗?”   “这件我一直很想要!”   “……”   凌绵惊喜不断。   徐羚统统慷慨一挥手:“全部拿走。”   商津为了控制欲望,默念自己不感兴趣,坐到旁边的沙发椅里,翻开杂志。杂志的内容却也是时装,一件一件缭花她的眼,商津忿忿放回杂志,抬眼见徐羚冲她笑得别具意味,她一时有点胸闷气短。   “妹妹!你快来一起啊!你看看这件皮草怎样?你快来试试,别老被姥姥嫌弃你的品味。”凌绵来拉商津。   徐羚说:“皮草的话,你们年纪还轻,换个亮点的颜色吧。商小姐之前穿的那件,太不适合了。”   商津纳罕。她那天什么时候和徐羚见过?   凌绵沉溺于徐羚的糖衣炮弹之中,已完全忘记遭到徐羚点评的皮草属于她,深以为然点头:“对,羚姐说得对,妹妹我们都试试这件事亮的。”   商津被推进试衣间。可就徐羚这架势,她哪里有心情?   凌绵进了另外一个试衣间,兴致冲冲地很快出来,照着镜子左看右看。   徐羚走到凌绵身后,帮凌绵理领子,先夸了凌绵两句,随后似随口闲聊问起:“……你和你表妹现在感情这么好,是从小一起长大培养起来的?”   凌绵点头:“是啊。”   “从出生起吗?”   “那倒没有。妹妹不在家里出生,好像因为一些当时的政策问题,长了几岁大姨才带回来。”   “噢?为什么?之前去哪里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时候年纪还很小,是后来听我妈讲过一些,大姨和姨父曾经差点闹离婚,两人为了冷静分居过一段时间。因为又怀了妹妹,才和好。大概是这样吧。所以我说我小时候闹笑话以为妹妹是我大姨或者姨父在外面和别人偷生的。”凌绵又拿了件衣服,高高兴兴再进去试衣间。   徐羚盯着商津的那个试衣间,若有所思。   不瞬,商津打开门出来,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对个正着。   徐羚见她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走来她跟前:“怎么没换?”   “不喜欢。”商津翘起唇角,走去重新挑衣服,再折返试衣间,看起来比刚来时要自然很多,似乎调整过面对她的心态。   徐羚不禁生出兴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按爪呀。太困睡了一觉结果睡太久。为了弥补这一章的短小,我剧个透呗:很快我们津津小宝贝会睡到大冰山的,亲妈会好好制造机会妥妥安排上,不过正文内只会拉灯然后哔——,否则肯定会被锁。到时候我会很详细地另外交待。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麦子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小蚊子6666 10瓶; 第44章   灵德。   阿金将动物实验毒理学分析报告交给浦开济。   温明楚推着轮椅过来, 狐疑:“大师哥不亲自观察?”   阿金替浦开济回答:“浦哥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我的工作就是尽量为他分担琐碎的事情。还是你在怀疑我作为科助的专业能力?”   温明楚对他的夹枪带棒平声静气:“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记得以前大师哥习惯自己从头跟到尾, 一般不会在中途假他人之手。”   阿金依旧尖酸刻薄:“就你,还是别老提以前了,你哪来的资——”   “阿金。”虽然口吻是一贯的淡冷,但浦开济选择在这时候出声打断他, 俨然表明他的意思。   阿金闭了嘴。   温明楚似浑不在意阿金的针对,温煦道:“羚姑不是让我们今天早点下班去家里烧烤?我们等下几点走?”   “你不用先去接你未婚妻?”阿金没忍住问。那晚徐羚说过要商津一定也出席,所以他料定徐羚必然提醒温明楚带商津一起。   不想温明楚摇头:“我和羚姑道过歉, 阿津最近没空。我们婚期定得很紧,需要做很多准备。”   阿金表情微恙:“你们婚期定下来了?”   “是,过两天就会给你们发请柬。”   阿金下意识去瞄浦开济。   浦开济在看报告, 不变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三人从实验室出来,温明楚找上文登,搭浦开济和阿金的车,前往徐羚家。   另外几个也在平城工作的同门已经到了, 半数的人拖家带口, 在后院和烧烤炉里的碳火一样旺。他们四人一出现便全部被归类到单身那边, 很快有人帮忙纠正温明楚婚期将近, 匿于众人之中的未婚妻被推到大家面前。   商津想好了,无论他们是否怀疑,只要她不承认,没人能拿她怎样。徐羚要试探, 她便大大方方陪着,没什么可怂的。正好,来这里还能见到浦开济和温明楚。   凌绵倒是欢欢喜喜,迅速和徐望鹤曾经的学生们熟络起来,将商津作为温明楚未婚妻的身份出卖的人就是她,标明商津名花有主,让他们别打商津的主意。   不管凌绵是不是藏了自己的小心思,商津确实乐见如此。而他们一个个在听到她和温明楚的关系,明显表现出异样,倒叫商津好奇,只是他们好像都统一口径没想谈。   眼下浦开济和温明楚同时出现,商津不由自主先瞟前一位,不动声色,马上就转向后一位,简明扼要:“我们单独谈一谈。”   温明楚没疑问也没意外,伸出没有拄拐的那只手牵住她:“去里头。”   当着大家的面,商津没有拂开他。   阿金却管得有点宽:“你们上哪儿去?”   凌绵尚记恨那晚阿金的“羞辱”,此时恰好听见他这句疑似质问的话,挺身而出:“我表妹和我表妹夫上哪儿干你什么事?他们俩是未婚夫妻,你怎么闹得跟捉|奸似的?”   阿金在出口之后其实也意识到自我言行之不妥,懊恼没压下心底那股焦虑的肝火。   温明楚有意给阿金台阶下:“她有点冷,我带她去穿回外套。”   阿金快速跟到浦开济身边,和浦开济一起和几个人打完招呼后,他拉住浦开济,低声:“你觉得商妹子如果真嫁给温明楚合适吗?”   “不要管她的事。”   浦开济的云淡风轻堵住阿金说话的全部欲望。   —   商津扶温明楚在沙发里坐下,然后自己在于他呈直角的临位上也坐下。先开口的人是温明楚:“羚姑用什么办法把你找来的?”   这话问得蹊跷。商津反诘:“什么意思?”   温明楚解释:“我看你那天晚上的样子好像不太希望再和羚姑碰面,所以羚姑让我今天带你一起来时,我找理由帮你谢绝了。”   商津默一下。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温明楚重新捉起她的手握住:“你要不要加衣服?你的手是凉的。”   “不用。”商津抽回,快速切入她现在找他的原因,“婚期是什么回事儿?”   “你不满意日子?”   “你是在和我装傻吗?”商津直勾勾瞪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我这次来平城不是为了和你结婚。是……希望能和你达成退婚的共识。”   温明楚神色倒未见太大的变化,商津由此确认,他之前的确听明白了她的暗示。   他没说话,狭长的眸子微深,定定凝注她,可能因为少了他平日的温煦笑意,商津渐渐感到一丝不舒服,转瞬,温明楚温声问:“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你,你会改变主意吗?”   商津如实摇头:“不会。”   温明楚露出无奈之色:“你想过,我和你退婚以后,你奶奶会继续给你安排下一个结婚对象。到时候你要用什么办法拒绝?对方不一定有我好说话。最关键是,对方不会像我一样,想要帮你。”   商津仍坚持在他面前伪装:“你讲的话我听不懂,我没有地方需要你帮忙。”   温明楚亦坚持自说自话:“你先嫁给我吧,至少能先脱离你奶奶的掌控。我们可以签署协议,结婚后,除了法律上的那层夫妻关系,我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自由。”   商津愕然:“你图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明楚突然撑着沙发尝试站起来。   商津急急起身好意搀他,要去帮他拿拐杖,温明楚攥住她的手臂勉强稳住身形立定。   “本来想等安排看日出的行程时,再正式跟你表白求婚,但天气一直不好。现在等不了了。”他浅淡的瞳仁里倒映她的面庞,“阿津,我没图什么,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希望你接受我,给我对你好的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你。”   商津感觉整个人要被他眼底的炙热包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来自第三个人的声音打破他们的安静:“咳咳,嗯哼,抱歉,打扰,我只是路过……”   是阿金,从后院的方向进来,前往厨房。   商津让温明楚先坐回沙发里,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无比。   阿金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半晌才带着几打啤酒出来。   回到后院后,阿金直奔浦开济跟前,强行将正在和人交谈的浦开济拉到一旁,急得直跳脚:“浦哥!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什么吗?温明楚在跟商妹子花言巧语!再不阻止不行了!会羊入虎口的!”   浦开济回给他的却仍是同一句话:“她的事情不要管。”   客厅里,商津斟酌道:“温明楚,我目前对你——”   “我知道。”温明楚含笑抢过话,没让她讲完。   商津一时又无言以对。   温明楚则发问:“如果我坚持不退婚,要娶你,你打算怎么做?逃跑吗?”   商津眼皮一跳。逃跑确实是她的下下策。未及她继续撒谎,温明楚说:“逃跑的话,还不如采纳我的建议。我真心诚意想帮你。你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商津因他的话隐隐捺不住好奇:“我们以前到底——”   “咳咳,嗯哼。”熟悉的嗓音。   又是阿金出现。   温明楚看向他:“金哥,这次拿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们当我不存在,该干嘛继续干嘛,我只是想倒点凉白开,烧烤吃太多齁嗓子,啤酒不解腻。”阿金走进厨房。   商津哪里能当他不存在,又沉默下来。   去买碳火的徐羚在这个时候回来,跨进客厅:“哎哟,太不好意思了,记忆越来越差,明明记得今天家里要烧烤,我算着碳火不够用,结果还是忘了再添。幸好及时发现,否则等下烤到一半没火就搞笑了。”   阿金几乎第一时间从厨房奔出来,徐羚手中将东西接过:“羚姐你应该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的路上顺便带一带。”   徐羚望向商津和温明楚:“你们两个怎么不在外面一起吃?”   温明楚拄拐起身:“这就出去。”   商津也认为确实暂时没其他能说的了,准备回后院。   徐羚单独将她叫住:“来来商小姐,不嫌麻烦的话帮我的忙,我还有点食材没弄好给大家送出去。”   既已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商津便没拒绝和徐羚的独处,笑眯眯应承:“好呀。”   目送徐羚跟好姐妹似的和商津手挽手进厨房,阿金放心多了,看了眼温明楚,带上木炭,难得地主动招呼温明楚:“走走,我们去和大家一起吃肉喝酒。”   不多时,瞅着缝隙,阿金再次蹿到浦开济身边,力争自然说:“浦哥,羚姐买碳回来了,她有事找你,让你去一趟厨房。”   浦开济未疑有他,往里走。   阿金转头立刻带动大家一起去和温明楚增进感情。   厨房里,商津在徐羚的指示下戴上围裙和手套。   徐羚一瞅她系围裙的方式就问:“在家里没怎么干过家务?”   商津勾唇:“我是家里的小公主,为什么需要干家务?”   徐羚脑子里闪过窦家流水宴那晚捕捉到的些许微妙,没多言,指了指盆子:“鸡翅膀你先串着,我去再找条围裙给我自己。”   “好的Jessica Xu。”这算商津第一次正面称呼徐羚,选择的名字令徐羚感到格外疏离。   徐羚眸子微眯一下,对着商津的背影笑而不语。   浦开济走进厨房,没看见徐羚,只看见商津,顿时驻足。   商津听闻动静以为徐羚回来了,转身想问徐羚她串得对不对,没想到是个大惊喜。   她的表情瞬间如百花齐放:“济哥哥,你特地进来找我呀?想我再用膝盖为你按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手残了,只写了三千,明天再努力吧,顶锅盖逃跑……【悄咪咪再跑回来提醒,看完记得按爪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3558615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美丽心情、琳、DollyShell、艾嘉、麦子妤、美小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king 40瓶;xiaoxiao0221 10瓶;就是爱你爱着你啊 7瓶;琳 6瓶;闲逛逛的鱼 4瓶;35586151 2瓶; 第45章   浦开济当即要离开。   “干嘛呀, 怎么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你越这样越表示你心里有鬼哟济哥哥, 是不是回忆起那天被我按摩的感觉了呀?”商津口没遮拦, 咯咯笑, 蹦来堵他的路, 没堵上,马上用其他话题喊住他, “能别再纠缠我了吗?”   如果阿金此刻在场,定然要帮浦开济反问:“到底是谁纠缠谁?”   商津蹿到浦开济跟前:“我只允许你因为改变主意决定接受我而来纠缠我,其他无关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来烦我?无论是你本人、金哥或者你那位老师的姐姐。还是说……”   她走近他:“一切都是你故意的。表面装作对我冷淡, 私底下假借他们来闹我的心,找存在感, 让我忘不掉你,你就继续欲拒还迎地享受我的投怀送抱呀, 济哥哥……”   若非两只手分别还拿着鸡翅膀和竹签, 商津必然是要对他伸出咸猪爪的。她试图抬膝盖, 但当下的场景和那天不同,浦开济早早后退避让开她的小动作。   商津吟吟道:“你不回我的短信, 就是默认那天我让你很舒服喽。别害羞嘛。你不是就住在这里?要不我们现在去你房间里弄怎样?”   浦开济竟没有中途绕开她走人, 听完了她的污言秽语。待她尾音全部落下, 他说:“我阻止不了阿金和羚姑。你露的底太明显了。”   “我露什么底了?”商津将装傻方针贯彻到底。   浦开济换了个话题:“你真的要嫁给他?”   商津眼尾挑得娇媚张扬:“要我讲几遍?你如果愿意给我睡,我可以不嫁。”   确实,不是她第一次讲类似的话,但今天这一句的措辞和口吻,令浦开济明白了她的答案, 不发一语离开厨房。   “喂喂!”叫嚷完全被他屏蔽,商津意难平,低头看手里的鸡翅膀,撇嘴用竹签将其穿透。   迎面发现徐羚站在外面,对自己的偷听行为不遮不掩,浦开济泰然自若未置一词,只问:“阿金说你找我有事?”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多半阿金撒谎。   徐羚脑筋转得快,替阿金圆谎:“是啊,我找你,找你和商小姐一起帮我串鸡翅。”   浦开济不予理会,掠过她回后院。   “欸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徐羚佯装恼火,话没讲完就破功,忍俊不禁。   他们俩的音量未刻意放低,商津听得一清二楚,同样没忍住笑。她怀疑浦开济面对她时那般忍者神龟,除了他自身性格原因,多半也得益于习惯了徐羚的“欺负”。   徐羚走进来到流理台前和商津并排而站,拿身体轻轻撞一下商津:“商小姐就是靠同样的一手没脸没皮主动倒贴,让明楚喜欢上你的?”   虽然全是负面的词,但她毫无鄙夷口吻,更多是揶揄。商津本也都承认自己没脸没皮,下垂眼睛说:“如果不能帮我搞定济哥哥,我不传授脚踩两条船的心得。”   徐羚哈哈笑,悄悄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我了解一下,才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帮你们推进。”   “哎呀,这种事情怎么能问我一个女孩子,你应该去问济哥哥嘛……”商津一脸羞涩,声音娇嗲到一种黏糊糊的程度。   饶是徐羚也在这一刻不小心串歪了鸡翅膀,笑得愈发欢。听阿金的讲述,远不如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勿怪浦开济怎么都甩不掉这块狗皮膏药。   凌绵因为只见温明楚回后院而迟迟未见商津人而找来,主动申请也加入帮忙的行列,强行要和商津呆在一起。   察觉自己第一反应竟是凌绵的出现扫了她和徐羚独处的兴致,商津心头犯怵,及时阻断这危险至极的想法。她也知道凌绵是得了老太太的交待不能弄丢她,即便赶也是无用功,所以连忙分一半食材和竹签给凌绵。   徐羚则去现炒了两道菜,给大家调剂调剂口味。   等商津和凌绵跟着徐羚从厨房回后院时,那些人正在追忆以前的学生生涯。   商津有意回避,不去落座,站到烤炉前给大家烤食物。   阿金瞅准商津暂时没其他人,按捺不住心思,来找商津。   “妹子,你真的要和温明楚结婚?”   一个两个,全来问她确认,商津正好非常好奇浦开济为什么说温明楚不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借机请教阿金:“和他结婚有什么问题吗?”   阿金首先想告诉她的是温明楚在当年那起爆炸案里的嫌疑,但他记得商津对关于徐老话题的排斥,也记得浦开济说她不愿意认徐家,担心弄巧成拙,所以咽下不谈,单单提醒她温明楚的人品问题。   “……他好胜心很强,以前总是想和浦哥比,太争强好胜。”   才一句就遭到商津反驳:“好胜心约等于上进心,什么时候有上进心也成为缺点了?争强好胜人之常情,说明他也认同济哥哥是有能力的人,追赶比自己强的人,怎么了嘛?”   阿金的脾气其实很好,但回来平城他的情绪很容易被温明楚和温家人牵动。他见不得别人夸温明楚,若非面前站的是商津,他定然翻脸。抑制住恼怒,他捡另外一事说:“我听人家说,他以前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再有其他孩子,亲手把当时已经怀孕四个月的继母推下楼,导致继母流产,从此丧失生育能力。”   商津在所难免怔愣。   人群里,温明楚的视线恰好在这时候循过来她的方向,狭眸中深谙笑意,起身朝她走来。   商津转头看回阿金:“金哥,道听途说不能全信,你还是不要传播这些流言蜚语。”   接连被浦开济和商津气得跳脚,阿金怄得肝疼:“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剜她一眼,他决定去找徐羚!   商津的肩膀很快按上来温明楚的一只手,四舍五入等于被温明楚拢在身前。   “怎么了?金哥看起来好像很愤怒。”   商津勾着唇给烤架上的食物翻面,撒调味:“他想吃我烤的鸡翅我没给他。”   温明楚帮她一起翻面:“那我能有幸品尝吗?”   “唔……好吧。”商津答应得非常勉为其难,故意将刚刚手抖不小心撒了太多辣椒粉的那一串递到他面前。   红彤彤的粉末裹得密密匝匝,眼睛没瞎的人都能察觉她存的坏心眼。   偏偏温明楚当作没看见,直接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上鸡翅。   阿金回头将将瞧见商津喂温明楚吃东西的画面,肝疼蔓延至胃疼,急急抓住徐羚:“羚姐,不能再让商妹子这么下去了!”   没成想徐羚也要当甩手掌柜:“这事啊,你得找小浦。年轻人有恋爱自由,我不能胡乱插手。何况我也没资格插手,我既不是明楚的家人,更和商小姐没什么关系。”   瞬间,阿金感到五脏六腑都疼。   见浦开济就在一边,阿金又转向他:“浦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商妹子是什么人,我们现在都清楚,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   “她不会和他结婚的。”浦开济开口。   冷不防遭他截断,阿金舌头打结,花了两三秒捋直,悄悄问:“商妹子自己这么告诉你的?”   徐羚拎起阿金后颈的衣服,笑眯眯拍他的两边脸颊:“你呀,就别皇上不急太监急啦。有这个时间,不如和我说说你和金花的故事。”   阿金头皮蓦然一紧:“什、什么金花,羚姐你哪里听来的?”   商津意外温明楚如此,手一抖,下意识将鸡翅从他嘴里拿开,温明楚已经撕扯下一块皮肉在嘴里咀嚼,没两下就被辣椒粉呛得偏开头剧烈咳嗽。   商津迅速帮他拿来一瓶矿泉水。   温明楚喝掉大半瓶,脸上的红依旧压不下去,没等商津说什么,他率先安抚:“我没事。”   商津却似乎并没有任何担心他的意思:“我说过,你这些撩妹手段,对我不起作用。”   温明楚十分无奈的样子:“我确实只是很想尝一尝你的手艺。”   烤架上一股子糊味儿,商津将烤坏的东西全夹出来放进盘子里,有意刁难:“行啊,这么喜欢的话,把它们也解决掉吧。”   凌绵神奇地总是能在非常恰当的时机出现:“妹妹你怎么让表妹夫吃烤焦的食物?”   “是我要求的,我喜欢吃焦掉的东西。”温明楚接过腔,大有无论商津怎么虐他,他都不会计较的架势。   商津皱眉,很想丢下手中的工具离开烤炉前,却又不能在凌绵面前明显表现出对温明楚的躲闪。   转口商津问凌绵:“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太迟了奶奶会担心吧。”   凌绵看了一下时间:“我和姥姥说好八点回,还能再呆半小时,放心,你和表妹夫好好腻歪。”   说完凌绵将空间重新交还给他们。   商津认为其实是凌绵自己想和几个同样单身的汉子继续深入交流。   温明楚一贯地玲珑心,识趣地主动道:“我回去找我的师兄弟,你和你表姐要走的时候告诉我。”   “好。”商津只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基本礼貌,又突然记起此前在客厅里中断的话题,重新拎出来,“你怎么认识我的?”   温明楚:“我说过,记不起来没关系,不是美好的回忆。”   商津:“可我现在想知道。”   温明楚遂她的愿:“你姐姐葬礼的时候,我跟着我家里人去过S市。”   “十年前……?”商津微微歪脑袋竭力回忆,好像温家当时确实派了人来,“所以葬礼上你见过我?”   温明楚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帮她将一绺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摇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明天会加更哈,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DollyShel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十月、麦子妤、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 第46章   商津有意避开温明楚的亲昵:“那是……”   阿金在这时又出现, 好兄弟一般搂上温明楚的肩膀:“你不能重色轻友啊, 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现在应该赶紧回来和我们继续喝酒。”   说着将温明楚强行拖走。   商津:“……”他就算想助攻她和浦开济, 只把温明楚拖走有什么用?怎么也该把浦开济给她送过来呀, 否则顶个什么用?   徐羚倒是过来了, 和她一起烤食物,边烤边和她闲聊。   商津当作打发时间, 有一搭没一搭有口无心的应。   凌绵来找商津回家时,徐羚分别送她们两人一份小礼物,并说好等她和婚纱设计师谈定时间, 再约她们出来。   路上凌绵就迫不及待拆礼物,是时装周的入场函。   商津预感她的礼物和凌绵的应该不一样, 所以等到回窦宅后独自一人锁进房间里,才取出来。   如她所料, 除了入场函, 还有一张复印的照片。不像她项链里的那张是缩小版, 徐羚给的是五、六寸的平常大小,主角同样是三、四岁模样的秃瓢小孩, 但背景不是歪脖子树。   商津从小孩倚靠的那辆亮锃锃的崭新复古车分辨, 是……二十多年前的二手旧货店。   所以, 浦开济和阿金在东南亚,并非随意落脚。   —   送走所有人,阿金准备去后院善后,就见徐羚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喝红酒,盯着另外一只手持的照片唉声叹气。   阿金好奇上前。   正是当年万老板给徐老的那张唯一的孩子的照片。   徐羚将阿金当作倾诉对象, 咬牙切齿:“那个戏子够狠,误导我们这么多年。他图的什么呀他?为了看我们受尽煎熬吗?”   阿金能做的就是附和徐羚,帮她一起骂人:“可不是!万老板真缺德!”   最早徐羚打算过,要拿照片让凌绵确认。考虑到这样一来可能会引起凌绵的怀疑从而被窦家老太太察觉徐家和商津的关系,便作罢。反正,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商津的身份已无疑问。   喝多酒的缘故,徐羚的情绪比正常状态下敏感不少,当下有些多愁善感:“……我看她奶奶好像不喜欢她。她表姐和她也没表面上要好。跟着的保镖不像保护她的,更像监视她的。她既然过得不好,怎么就不能开口认我们呢……”   旋即她揪住阿金的领子,又开始骂人:“万老板怎么回事?养不起嘛?养不起就把孩子还回来给我们不就好了?随随便便送人。送就送,还不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阿金其实不太能看出商津哪里过得不好。在他眼中,商津衣食无忧,性格开朗奔放,偶尔还有点大小姐脾气,假如从小寄人篱下,应该不太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浦开济端着没用完的食材自后院进来。   徐羚唤他:“我答应了小阿津要帮她追你到手。你不能让我最后老脸没处搁,快给我个准信,什么时候愿意给她睡?”   阿金喷笑。他算发现了,商津有一半的基因绝对随了徐羚。   笑过之后,阿金仍不放心:“浦哥,你真的确定商妹子不会嫁给温明楚?”   徐羚不怀好意说:“是不是答应了我们小阿津的条件?她不是说只要你给她睡,她就不嫁?”   阿金兴奋:“那浦哥,我去帮你们挑个黄道吉日!”   徐羚没个长辈样地捧腹:“阿金啊你能正常点吗?”   阿金捂捂后颈:“挑日子怎么不正常了?定下日子也就等于给浦哥定下任务的截止日期,他才能更有动力。”   大概是忍无可忍自己继续被两人神经病一般的人调侃,浦开济淡淡冷冷开了腔:“她提这条件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嫁。”   “为什么是这样理解的?”阿金狐疑。   徐羚一巴掌拍上阿金的后脑勺:“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浦和我们小阿津之间心有灵犀呗。”   “……”   浦开济没理会他们二人,径自上楼图清净。   —   婚期在二十一天后,按照老太太的安排,不用再回S市,届时直接从窦家老宅出嫁。等平城的婚礼结束,她和温明楚一起到S市补个酒宴,招待S市的亲戚。于是商津正式进入待嫁前与世隔绝的状态中。   她没其他事情可做,也继续被禁足,除了试婚纱才能在凌绵和保镖的陪同下出门。因为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习俗,加之商津的通讯工具依旧被老太太掌控,所以商津和温明楚也暂时断绝联系。   商津深知,如果温明楚想见她绝对有办法,目前这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说明温明楚不顾她的个人意愿坚持要娶她。   老太太在门面上从不亏待商津,何况这本身也关乎商家的颜面,孙女出嫁必然不能寒酸。随着为商津准备的嫁妆一件件齐落,转眼距离结婚只剩一个星期。据说过两天,商曦月和丁远声终于也要过来了。   商津则迎来最后一次出门试婚纱。   由于时间太赶,徐羚原本从中牵线搭桥的设计师没有用上,但重新为商津介绍了平城最好的婚纱店。第一次商津来店里挑选婚纱和晚礼服,第二次商津来试修改过的尺寸,今天这第三次为了做最后的定妆。   前两次徐羚皆陪同,这回徐羚没能出现,因为她正出差在米兰。不过她特地给凌绵打视频电话。凌绵如今和徐羚的关系亲如姐妹,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趁着凌绵沉浸在和徐羚的交谈里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商津前去洗手间。   一直以来只要在婚纱店,保镖就不会跟进来,一来保镖作为男人不方便,二来商津最近很乖,没出任何幺蛾子,一切事情的配合态度都非常积极,在所难免的,保镖和凌绵对她的看管皆有些松懈。   作为贵宾,商津每次都有专门的贵宾室。通过这十多天的考量,她排除了窦家老宅和行车途中逃跑的可能性,选定了婚纱店。虽然来的次数有限,但每回呆的时间足够久,她得以熟悉环境。   其实她还没做好万全准备,准确来说,逃跑之所以被她定为下下策,就是因为她不可能有完全准备。来之前她还在犹豫等下再找理由让他们修改婚纱以争取第四次出门的机会。徐羚的缺席,反而让商津下定决心不再等——她的逃,不仅是要逃婚,也要逃离徐家人的视线。   —   灵德。   阿金因为商津与温明楚婚期的一天天迫近而日渐忧郁。   在将新的一份动物实验毒理学分析报告交给浦开济时,他日行一问:“浦哥,你一定肯定以及确定商妹子不会嫁……?”   浦开济没说话。   “为了保险点,要不你还是答应她——”   浦开济撩起眼皮让阿金闭了嘴。   当然,闭嘴只是暂时的,不消片刻阿金又忍不住叨叨:“不能怪我啊,我就是看不过温明楚每天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和羚姑又什么动静都没有,商妹子也不和我们玩了,我心里实在没底。”   “……”   现实告诉他,他纯属对着空气说话。   见温明楚走过来,阿金彻底住了口。   温明楚来提醒浦开济准备好实验报告,等下开会需要用,发现浦开济正翻看毒理学分析,他笑道:“好像大师哥每次都把设计动物实验的操作交给金哥。”   阿金如今已能做到不再对他尖酸刻薄,闻言反笑回去:“这么说来明楚你很有意思啊,每天都没认真工作,注意力全用来观察浦哥和我的一举一动。”   温明楚不慌不忙:“大师哥是研发团队的中心人物,我就算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大师哥身上,向他学习,也无可厚非。”   阿金替浦开济撇清:“‘B.C.’项目的负责人是你不是浦哥,你才是团队的中心。明楚,不要谦虚。”   温明楚不与阿金再做辩驳,看了眼时间,转向浦开济:“大师哥,可以去会议室了吗?”   浦开济点点头,   和温明楚一起离开实验室。   办公大楼里,温见得、温见源、温明臣及公司其他相关高管均已到场。浦开济和温明楚将这段时间的研究进展和接下来的方向进行汇报,并接受大家的提问。   汇报的结果没人不满意,散会时温明臣挺兴奋:“小浦坐镇后,推进得好像比之前顺利?虽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我很有信心我们这次能成功。爸的决断是正确的,隔了五年,小浦依然是对这个项目最熟悉的人。”   温见源接腔添话:“明楚和小浦都是徐老的得意门生,两个人合作起来的力量比之前明楚一个人的时候来得必然大。”   温明臣这才刚记起来夸温明楚似的:“明楚同时在准备结婚的事情,倒没在工作上分神。”   温明楚还是将功劳推给浦开济:“确实是因为有大师哥在,大家的心都比较稳。”   浦开济扫一眼温明楚,保持沉默。   温明楚则转来脸:“接下来我得请假一阵,麻烦大师哥在实验室多花心思照管了。”   浦开济似有若无应个“嗯”。   温见得邀请浦开济今晚一起吃饭。   浦开济婉拒,借由接电话先离开会议室。   是徐羚打来的国际长途,单刀直入告知:“那丫头悄无声息从婚纱店闹失踪,她表姐现在吓得不敢回家见他们老太太,向我求助。”   浦开济想起商津在东南亚时的突然人间蒸发,安静数秒,语气没明显的起伏:“噢。”   徐羚被他气笑:“你噢什么噢,我是想问你猜不猜得到,她一个人能跑哪里去?”   浦开济只说:“别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下一更零点左右见吧,我这个星期的手太废了,怎么都写不快……泪目。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麦子妤、琴、貂貂、清醒的冰 1个; 第47章   远水救不了近火, 凌绵求助徐羚并没用, 婚纱店里里外外及附近找过一遍, 均无果。她不敢告诉老太太, 可还有个保镖, 保镖并不惧承认自己的失职,第一时间便将情况汇报。   凌绵不敢回去也得回去。不过老太太暂时没空责骂她, 忙着雇佣更多的保镖抓商津。   徐羚第三天一早的飞机赶回来平城,逮住尚未去上班的浦开济:“你就不能对我们小津津上点心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万一出事怎么办?我们找她又不是为了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只想确认她的平安, 如果需要,也能帮她不要被商家捉回去。”   浦开济冷漠依旧:“她的选择谁也强迫不了。羚姑你应该看得出来她就是不想和我们有联系。”   哪里需要他一再提醒?当然看出来了。阿金认为浦开济太过直白扎了徐羚的心, 他仿佛看到当初还在东南亚时的场景重现,每每商津不见, 都是他急得半死, 而浦开济事不关己。   现如今阿金倒能亘到两人中间当和事佬, 安抚道:“羚姐羚姐,浦哥的意思应该是说你现在急也没有用。依我对商妹子的了解, 她的逃跑肯定是预谋的, 那一定能安排好她自己, 没消息说明她躲得很好。也许等她有需求的时候,真的会主动联系我们呢?”   徐羚冷脸,看起来算是暂时哄住了,只道:“商家老太太的雇佣的那些保镖出自同一家保镖公司,我朋友励如桑的弟弟认识那家公司的老板, 已经帮忙用私人交情通过气,假如寻找小阿津的踪迹,会先偷偷传给我们。比较棘手的是警方的介入。”   警方的介入是因为商家和温家以商津疑似被拐卖的理由到警察局报案。徐羚提前回国有一部分原因是配合警方的调查,因为当初婚纱店是徐羚介绍的,之前两次徐羚也陪同。   阿金认为他们这样做无可厚非:“担心商妹子的安全吧。”   徐羚不认同,冷哼:“要是能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不结婚的事,她至于逃跑?说明她是被逼的,既然是被逼的,报警就不一定是关心她的安危。”   上班途中,阿金没忍住和浦开济叨:“浦哥,我知道你是要尊重商妹子的个人意愿,但你不能那样跟羚姐说,羚姐对商妹子其实很内疚,不仅仅在于徐老的缘故,也是没想到商妹子会以这种方式逃婚,你之前说她不会和温明楚结婚,我和羚姐都只以为是她会和平地和温明楚解除婚约。”   浦开济看着窗户外面。徐羚提到商津不情愿结婚时,他记起商津曾经说过,这个婚不是她想不结就能不结,他当时也猜测问她被谁逼的,她很烦躁地拒绝他问东问西。   抵达灵德时,见到不远处温明楚刚从车上下来,阿金边解安全带边讥诮:“我保证他肯定知道商妹子是逃婚不是意外失踪,应该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才装的。太佩服他了,每天还能有模有样来上班。”   浦开济不予置评,低眸翻查手机,没见任何未接来电或未读消息,他按灭屏幕,径自下车。   —   于此同时,某家小旅店光线昏暗的客房里,商津被其他客房不间断开门关门及外面走道上的动静吵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原本严丝合缝遮盖住她全身的泛着霉气的被子里露出脑袋,呼吸着并不比被子里的要清新多少的空气,无奈喟叹。   通讯工具的没收从来不是大事,关键是早在她刚从东南亚被老太太的人逮回国,她的身份证和护照就由老太太看管,也就这回来平城登机的时候暂时还给她一小会儿。所以此次商津逃跑,没奢望过能第一时间赶去机场顺利离开。   她计划好了坐那种不用身份证买票的私车,还没出城区,倒霉地遇上交警临检,司机不送了。考虑到天色已晚,她找了家不正规的小旅馆,旅店老板例行公事地问她要证件,她多花了点钱摆平。结果这一耽搁,她竟寸步难行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报警。   在商津的预测里,老太太顾及脸面,不会和温家实话实话,多半找其他合理的借口拖延婚期,在此期间想办法捉回她。到底姜是老的辣,老太太为了联手温家在平城的势力早点逮住她,直接和温家说她失踪?   要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惊动了警方?   商津侧身,神情复杂地从搁在油漆脱落的床头柜上的自己包里翻出那张商曦月曾经给她的卡。   如今看来,商曦月显然早早预见她在平城会二度逃跑,她确实没敢用自己的卡,所以在旅店前台办理入住时刷了商曦月的这张,第二天早上前台就来敲她的门,说有人打电话,给昨晚入住的一个长发毛躁且蓬松的年轻姑娘转告一番话。   无疑,如此费尽心思的人,除了卡的原主人商曦月,没其他可能。   她竟然会帮她……   隔壁房间昨晚上吵得天翻地覆的情侣,经过咿咿呀呀的不可描述迅速床头打架床位和,现在一大早竟又开始做晨间运动。隔音效果太差,将商津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心中的一个想法,经过一天一夜的反复踌躇,她拿定主意,快速起床简单洗漱,去前台借电话,紧张地拨出她牢记在心的号码。   全程忐忑高高吊着的心,在响过五六声后随着直接被对方挂断而掉落谷底。   —   窦家老宅。   商曦月拉黑号码后,按掉手机。   坐在对面吃早餐的老太太状似无意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保险。”商曦月抬眼,“烦了我一个星期。”   一旁的丁远声接话:“这种电话保险确实很烦。我之前也接到过一个,都已经告诉他我需要的全配置完了,他还非给我推销,最后还荒谬地说有外星人绑架保险,笑了我一个月。”   老太太哼一下:“有这种保险,该给妹妹买一份,现在没准能索赔。”   丁远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妈您真幽默。”   老太太愈发恼火:“有空在我面前耍贫,不如去把你女儿找回来。看看你们教育出个什么德行?一次比一次过分,丢尽商家的脸面。商沛以前要不是经常被我带在身边管教,指不定就是妹妹这副样子。”   凌绵和商曦月均未接腔。   丁远声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是,妈您教训得对,我的错,没有管教好妹妹。我会想办法找的,妈您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值当了,我们一家人还得靠您撑着。”   老太太心情不好,眼前有个免费的撒气筒,自然将尖酸刻薄发挥极致:“你先死也轮不到我气坏身体。成天盼着我不好是不是?”   罪名越戴越大,丁远声连连道歉:“不是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身体很好,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会有事。”   老太太则越扯越远:“要你们再生一个的事情你们提上日程没有?妹妹就是个不省心的,就她那样,你们还能指望她以后给你们养老?赶紧再生一个。”   丁远声照单全收:“好的妈,我和曦月已经在做身体检查。”   商曦月似乎故意,选择在这时候起身,语气上倒无异样:“妈,我吃好了,先去开视频会议,处理完后再来帮忙找妹妹。”   老太太略略颔首。待商曦月回房间,她也不吃了,去给她的专属秘书打电话:“查一下曦月的手机通话记录。”   —   商津没劲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不久之前才被她嫌弃的那股霉味似乎已经被她接受。   隔壁的情侣结束喘息,不知在呢喃什么悄悄话,时不时传来女人的笑声。   顷刻,她房间的门被叩响,又是前台来找她。   商津瞬间满血复活一般,迅速爬起来去应门:“怎么了?是有人给我回电话吗?”   前台朝商津伸手。   商津明白她的意思,折返房间翻现金,只有几个硬币和几十块,忙道:“我去刷卡给你!”   前台等到她实打实付完通讯费,才没好气道:“说让你赶紧离开。”   —   灵德科技。   经过温明楚的个人专属实验室时,正好碰到他自己推着轮椅出来,阿金客套相询:“还不下班?”   “嗯,私下做点东西。”温明楚解释,反口问,“你们也这个时候才离开?”   阿金笑笑:“嗯,我陪浦哥。”   温明楚看向浦开济:“这样一对比我自愧不如。”   浦开济并没打算多聊:“早点回去。”   阿金补充:“是啊,别忙太晚。商妹子出事,你不来公司其实也没关系。”   温明楚的嘴角牵起得略微勉强:“阿津现在没有消息,我不来公司呆在家里反而什么也做不了。”   阿金轻拍他肩膀:“商妹子会没事的。”   冬日的天空黑得快,且近来这场雨绵绵,停停歇歇,这会儿重新淅沥起来。   雨水的潮气本就叫人难受,路况的糟糕加剧阿金的烦躁,忍不住不停地按喇叭。   浦开济撩眼皮视线扫过来时,阿金知他是嫌吵,才稍稍捺住,小声嘀咕:“总得有个情绪的发泄口……”   浦开济转回眼到手边的车窗外。   随着车子的缓慢蠕动,前方不远处可见平城科学院的大门。   大门前的十字路口,此时人行道是绿灯,有个撑着透明雨伞的女人从马路这边往科学院门口那边横穿。   阿金正在调电台,打算用音乐平复自己堵车的暴动,忽然察觉浦开济打开车门。   “欸浦哥你上哪儿?!”   “你先回去。”丢下话,浦开济迅速下了车。   阿金追都来不及,眨眼功夫就找不着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前面还有一更下午的加更,看完都记得按爪鸭。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36419698、清醒的冰、麦子妤、貂貂、小蚊子6666 1个; 第48章   得到通风报信, 商津一刻不敢在小旅馆多停留, 第一时间拎包走人, 在肯德基里磨掉整个白天,眼看天色又黑下来,她并不想晚上也睡在肯德基里,打算再找间小旅馆。   买完伞后, 商津发现, 马路对面恰恰是平城科学院。   脑中回旋纷繁画面与念头,太杂乱, 以至于每个都不清晰。她站在路边注视很久, 反应过来时,绿灯的亮起令她由周围的人挟裹着踏上了斑马线,她索性便随人流,走来马路的这边。   近了, 她反而不敢正视其大门, 仿佛被妖魔鬼怪追赶一般,加快步子拼命往前走, 只想让平城科学院尽快消失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一只手臂倏地从后面被人拉住。   商津转身。   浦开济微喘气,发丝经雨水打湿略微凌乱地覆在额前,极黑的瞳仁里装着她的倒影。   意外又惊喜。   商津改为两手握伞柄,走近浦开济一步, 抬高手臂,将他也拢到伞下,路边迎面晃过的车灯映着她光华流动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你现在住哪里?”浦开济同时问。   “你是打算通风报信呢, 还是准备跟我到我的住处?”商津轻佻地勾他的下巴,语气颇为暧昧,“风雨交加的夜晚,确实很有氛围。没想到济哥哥你这么会挑时间。”   浦开济无视她的污言秽语,拍落她的咸猪爪:“都不是。”   “不想当我的人,那我无可奉告。”商津满脸扫兴,当即挥挥手,“再见,当作没见过我。”   未及转身,又被浦开济捉住。商津喜不自胜:“改变主意啦?”   浦开济只是重复问:“你现在住哪里?”   “你管我那么多?”商津甩开他。   浦开济说:“没地方去的话,我帮你安排。”   商津轻嗤:“安排我去Jessica家吗?”   “不是。”浦开济清楚她的顾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商津稍顿,端详他的表情。倒不是怀疑他话的虚实,她只是在考虑。数十秒后,她笑眯眯:“要我接受你的安排也可以,但你能给我什么福利呀?”   人家愿意帮她,她反而提条件,搞得他求她似的,大概也只有她商津能干得出来。   “什么福利?”   浦开济能接腔,已出乎商津的意料,没想他还是问话。这让商津认为有戏,当即引诱:“比如你能给我亲亲能给我抱抱能陪我睡吗?”   现实冰冷地拍打她的脸,浦开济拒绝得丝毫没迟疑:“不能。”   “那就算喽。”商津有意威胁,假装谈崩走人。   浦开济并没有挽留她。   商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数他到底多久才会喊住她或者追上来,结果她都要拐往另一条路,仍没动静。   商津气咻咻驻足,回头发现浦开济竟已不在原地,她急急折返追上他,伸直手将伞递到他头上。   浦开济侧头。   商津微扬下巴,不慌不忙道:“看你没带伞,我送你一程。”   浦开济没说什么,停在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   夜雨下的小区幽静。   商津跟在浦开济身侧,肆意环视四周,每座独立的房子从外面看都长得差不多。她假装害怕地往浦开济的臂膀贴,娇娇问:“哎呀济哥哥,这里太适合悄悄干坏事了!”   浦开济和她拉开距离。   商津重新凑近,揪住他的衣袖:“等下我会迷路的呀。”   浦开济很快在一处门前驻足,指着门口的“三十二”,提醒:“门牌号。”   商津用栽脑袋的方式大幅度点头。   紧接着浦开济翻开门上的一小方盖子,出现一个密码盘,他边摁键盘边报数字:“0823.”   “你的生日吗?”商津兴奋,仿佛窥探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浦开济没承认也没否认,径自往里走。   商津当作他默认,跟在他身后嘻嘻笑:“那你是处女座?难怪你这么难搞。都说处女座的男人是冰和钢制成的,需要细火慢炖的耐性才能追到手。”   浦开济置若罔闻,停在正屋的门前,摁新的密码。   商津忙着收伞,压根没记:“你改和大门一样的吧,否则我混淆了怎么办?”   浦开济滞一下手指,随后嘀嘀嘀地一通摁。   看出他采纳了她的建议修改密码,商津踮起脚,打算奖励他一个吻,浦开济率先打开门走进去,适时避开她嘴唇的触碰。   浦开济已经五年没回来住过,每件家具都静默地蒙着防尘罩,有种天地混沌时原始的灰暗感,正如徐羚所言,没有半丝人气。   商津当初连二手旧货店也住得下,现在不过满眼灰尘罢了,自然不在话下。何况她此时的注意力在于:“哇,这是你家吗?”   舒展开手臂欢欢喜喜地在厅里绕一圈,她再跑回浦开济面前,笑得不怀好意:“以后是不是该称呼为‘我们家’?”   浦开济无视她的自作多情,走去打开空调的制暖模式,冲淡屋里的阴冷,旋即准备离开。   “诶诶!你这就要走了?”商津震惊,强行拖住他。   浦开济清俊的脸平静又淡冷:“这里不会有人找来。”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商津搂住他的腰,蹭他的胸膛,“扔我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会怕怕的呀……”   浦开济推开她:“不来这里,你也是一个人。”   商津锲而不舍抱他:“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吧?那食物呢?生活用品呢?怎么办?”   浦开济继续推开她:“小区里有便利店,能满足你的基本需求。”   “可我的基本需求是你呀。”商津再度投怀送抱。   她的那把伞不大,之前她总试图让两人都在伞下,反而全没打到伞,身上的衣服湿掉大半。浦开济自阿金车上下来时便淋雨,湿得又比她厉害。商津仰头轻轻拽一下他的头发,咯咯笑:“你看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应该赶紧脱了衣服洗个热水澡‘上|床’呀。”   一语双关。   一如既往对浦开济无效。   商津赶在他出门前说:“我被警察‘通缉’呀,不能随便出门,被抓到怎么办?你至少先帮我买个手机和电话卡吧?不然我有事该怎么联系你?”   “座机能用。”浦开济丢下话,从玄关的鞋柜旁取出一把以前留着的伞。   “我还没吃过晚饭肚子饿!”商津追到门口大叫。   浦开济却是无情地头也不回。   没人观赏,商津也就不愿意浪费气力继续表演,瞬间如气球瘪掉气,随意瘫倒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   休憩片刻,她将两层楼熟悉一遍。装修非常简单,一部分设计有些过时,不妨碍住就是了。   主卧一看就是浦开济以前自己睡的,因为卧室里和他在二手旧货店的房间一样,都有一面墙贴满元素周期表,和可移动的大白板,没有明显的卧室与书房的区分。   虽然她眼见着烦,但既然是浦开济睡过的地方,商津对其他房间自然没兴趣,果断定下来和浦开济“同床共枕”。   稍加收拾后,她进浴室拾掇自己。比起小旅店的环境,这里不可谓不舒服。   随着身体的清爽,心情也好不少,商津下楼想看看如何填饱肚子,就见客厅的桌子上凭空多出一份那种一般便利店能买到的即热即食快餐。   —   回到徐羚家,一进客厅便见阿金搂着抱枕打瞌睡。   浦开济没有叫醒他,等洗完澡换干净衣服重新下楼来吃饭,已睡完一小觉正苦苦翘首以盼的阿金才发现他在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浦开济从冰箱取饭菜,放进微波炉。   阿金帮他从锅里盛汤:“上哪儿去了?突然跑掉,打电话你也不接。”   浦开济:“进科学院办点事。”   阿金闻言不由觑一眼浦开济的背影。   浦开济下车那档口,车流正往前挪,他不能违反交通规则,只能先过红绿灯驶离路口,堵车的缘故,他迟迟才折返,附近兜了几圈,寻不见浦开济,还特地进科学院里找,并无果。当即他便判断,浦开济撒谎。   阿金没揭穿他,帮他端汤到餐桌上。   浦开济从微波炉取出饭菜,询:“羚姑还没回来?”   “快到新装发布会了,她忙得很。”阿金吁气,“这样也好,至少工作能分走她一半的神,否则她满副心思记挂商妹子。你回来之前羚姐来过一通电话,说白天保镖那边本来传来消息,发现商妹子住过的一家小旅店,可惜已经人去房空。”   浦开济微微颔首:“间接说明她没事,还能跑。”   阿金哭笑不得:“幸好羚姐不在,你这话听着不像安慰人。”说着他奇怪,“浦哥,如今商妹子的身份已明朗,我以为你会改变对她的态度,怎么你好像还是不待见她?这样不好吧?”   浦开济语气客观:“我没不待见她。”   阿金有点和他掏心窝的架势:“嗯,我知道,你为人处世一般没有过分的偏见。我的意思是,好像没见你因为她的身份而开始善待她。辛辛苦苦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你还能为了尊重所谓她的个人意愿不管她的死活。也别怪羚姐生气……”   浦开济不予回应。   阿金也没敢再深聊,反省自己方才的言语是否会被浦开济误解为指责他忘恩负义。   不多时,倒是浦开济另起话题问:“你给我买这个手机的时候说,这是最流行的款式?功能最齐全?”   “是啊。”阿金其实也不了解,是买手机时销售员告诉他的。出于科学的严谨态度,他补充,“不过现在更新换代快,我不确定最近是不是又出新品。”最后他狐疑,“怎么了吗?手机不好用?”   浦开济:“随便问问。”   阿金:“……”   —   第二天傍晚,浦开济让阿金先下班。   自打进入灵德科技工作,阿金和浦开济基本同进同出,这种先让他下班的情况还是头回遇到,不得不令阿金多疑,浦开济却只是说他有点实验数据需要复核。   “我回家也没事干,继续留下来帮忙呗。”   “不用,你自己早点休息。”   阿金挠挠脑袋:“那浦哥你怎么回去?”   浦开济专注于观察烧杯里液体的变化,未抬头:“我自己打车。”   阿金便没再多言。   半个小时后,浦开济确认完实验数据,脱掉工作服下班。   经过温明楚的个人专属实验室时,恰好又碰到他。   “大师哥,今晚又忙到这个点?”   “嗯。”   “金哥呢?”   “让他先回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以后。”   温明楚未勉强,拄着拐杖偕同与浦开济往外走。   发现浦开济没有开车,温明楚又邀请:“我顺道送你一程吧。”   浦开济婉拒:“不用,我自己打车,谢谢。”   温明楚好意提醒:“这里很难拦到出租车。”   浦开济示意手机里的网约车软件:“已经预约了。”   温明楚见状笑:“几年没见,大师哥已经开始能跟上潮流。也是金哥教的吗?”   浦开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搞科研”是出了名的,前阵子徐羚家烧烤,几人调侃过浦开济难得用一次比他们几人都要新的手机,阿金揽功劳,强调是他为浦开济张罗的。   浦开济点点头,一贯地寡言少语。   温明楚却又和他聊到商津的失踪,提及昨天发现商津住过的小旅店,态度恳切道:“……在大师哥面前,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阿津可能不是被绑架或拐卖,而是离家出走。那个小旅店的条件很差,不知道她又逃到哪里去。”   “平城她没认识几个人,大师哥你和金哥还有羚姑算得上人头,如果她私下里求助你们,希望你们能告诉我。我不是要向她的家人通风报信逼她回家,只是想确定她的平安。”   “她为什么离家出走?”   浦开济难得多一句嘴,温明楚感觉到他并非疑问,狭眸注视浦开济,正要回复浦开济,浦开济并没有非要等到他的答案似的,摆摆手,径自走向来接他的网约车离开。   温明楚立于原地,低头,自嘲地淡淡一笑。   —   先去手机店,再去超市,最后浦开济打车前往紫竹小区。   摁了正屋的密码开门进去,首先迎接浦开济的是商津乳燕投林般飞扑过来的温热又绵软的身体。   两只手都拎着购物袋,浦开济没办法第一时间推开她,只能被她揩几秒油,在玄关先将购物袋脱手,才得以及时捉住她摸向他臀|部的咸猪爪。   而拉开和她距离后,浦开济发现,她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穿了他的一件旧衬衫,胸前的扣子还没扣工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感觉你们好像对这个故事进入倦怠期,已经无所谓接下来的发展了,哈哈。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一念花开、春色满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小蚊子6666 10瓶;懒猫滚滚滚 1瓶; 第49章   凹凸有致的身段真空展示, 半遮半露尤为引人遐想。   浦开济将自己脱掉的外套朝她兜头丢过去:“穿好衣服再下来。”   商津两眼一抹黑地在他的外套下眨眨眼, 感受他留在衣服上的体温,再深深嗅一口他的没什么特殊味儿的气息, 才拂开他的外套。   浦开济早已换好鞋拎着两袋东西朝里走。   商津贤惠地帮他挂好外套,噔噔噔小跑着追随他的路径。   浦开济立定桌前时, 入目的正是她打着的赤脚、白花花的两条腿和因为轻微的晃动而若即若离挤出衬衫领口的雪丘。   商津停下来时, 故意站在他对面, 双手摁在桌上, 朝他的方向倾身, 娇声娇气:“我没有衣服呀, 跑出来的时候只有身上穿着的一套。否则我哪用穿你的呀, 你看, 太大了,我都能唱戏了~”   说着, 商津将原本卷起的袖子捋直,往里收缩自己的手臂, 当真舞动“水袖”,边转圈圈,边拿腔拿调吊嗓子, 咿咿呀呀。   浦开济低垂视线,整理出购物袋里需要放进冰箱的食物:“我的衣柜不止衬衫。”   商津趴地身子在桌前,努力让自己挤进他的目光里:“但是我最喜欢穿你的衬衫呀。”   浦开济停下手里的活,往外迈步:“我走了。”   商津慌慌张张追到他身后:“诶诶诶!你不是刚来?!”   浦开济不作声。   商津嘟囔:“不是在自己家里吗?穿成什么样也没外人看见呀。暖气这么足,我就算脱光光一件不穿都无所谓。”   浦开济拿外套, 依旧沉默。   商津委屈:“那你帮我买完衣服后我再换?”   浦开济一只手伸进袖子里。   “好好好,我马上加衣服还不行吗?”商津妥协,夺过他的外套裹到自己身上,笑嘻嘻,“你想抱我的话,可以直接来,不用假借你的外套传递。”   浦开济倒没浪费口舌辩驳,随她臆想,也没浪费时间抢回外套,重新去处理购物袋里的东西。   商津上前帮忙,正见一盒新手机在各种生活用品之中格外醒目。她惊喜拿起:“给我的吗?”   浦开济未吭声,带着食物走进厨房,耳朵里不间断传入客厅里商津一波紧接一波的夸张叫嚷。   “哇噻!”   “超大屏幕!”   “超高清摄像头!”   “自带美颜功能呀!”   “……”   浦开济从厨房出来。   商津趴在沙发里枕着抱枕支起两个手臂沉浸于新手机之中,两只小腿一上一下地来回晃,与她时不时发出的咯咯笑声一起充分表达她的愉悦。   给人一种她找到新玩具后就不是非得缠着他闹的感觉。   他的外套就这样被她此时的姿势丝毫不怜惜地糟蹋出褶皱。   视线从她细腻骨感的脚踝上收回,浦开济走上二楼。   被她鸠占鹊巢的卧室里,衣柜门敞开,原本折叠整齐的衣服全被翻过,挂着的几件有一半遭她随意丢放,目测她将他的衣物一件件试穿过去。   “上楼来也不告诉我,我以为你又偷偷走人了。”商津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冷不防抱住他。   浦开济捉住她企图往他小腹下摸去的咸猪爪,捋开她,后背有点散不去方才短暂地来自她身体的温热与柔腻。   商津低低笑:“如果不是你的内裤太大了,我肯定也借来穿,不至于被你嫌弃我里头真空。”   “不要再动我的东西。”浦开济说着离开卧室。   商津依旧像小尾巴跟在他后面:“你在楼下的时候不是才说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是我理解错误,还是你又变卦了?那我不动你的衣服,你给我买?我的三围你知道吗?”   浦开济踩着楼梯,淡淡冷冷改口:“衣服可以。”   商津端着下巴,为难:“好呀,既然你不给我买,那我等下只能再试一试你的内裤了。可内衣怎么办?就算洗了的那件干了,也还是没有换洗。没有换洗你又不允许我穿得清凉。济哥哥你故意给我出难题吗?”   浦开济跨下最后一级阶梯回到一楼,并没有被她的话忽悠:“手机,网购。”   商津蹦到他跟前,抬手晃了晃:“对呀,说起手机,你特地买和我情侣款吗?”   并不是。浦开济不了解手机市场,进店后问销售员拿和他同款的,他的是蓝色,正好看到红色,认为可能更适合女人使用,所以成为她口中的“情侣款”。   商津的嘴巴还没停下来:“而且怎么能让我网购呢?快递员万一见我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单独在家,起了歹意怎么办?嘤嘤嘤,想到类似的社会新闻就害怕!”   害怕地又打算趁机抱浦开济。   浦开济侧开身,没叫她得逞,将室内的暖气温度调低——她开到三十度,勿怪他觉得有点热。   商津见状轻笑:“是我让你上火了吗?”   浦开济也没找她还外套,径自往门口走:“我回去了。”   “诶你怎么又回去?我不讲骚话调戏你总行了吧?”   “我该回去了。”浦开济重新说。   言外之意告诉她,与她讲不讲骚话无关。商津故意过度解读:“你同意我调戏你?”   见浦开济当真开门,商津收住嬉皮笑脸:“喂,我饿了一天就等你来投喂?你怎么能走?”   “食材在冰箱。”   “食材又不能直接吃。”   “做。”   “谁告诉你我会做饭的?”   “芒果糯米饭。”   商津愣一下,反应过来:“那只是我跟Aom姐现学现卖的,不代表我会做其他。而且当时我做的不都被金哥嫌弃……你还一口也没吃……”   浦开济秉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像个严格的家长,冷酷无情地丢出一个字:“学。”   “学不会。”商津气咻咻,“你买什么食材?还不如给我准备方便面。得了得了,饿死我算了!”   事实证明她的生命一点不值钱,并没对浦开济造成威胁,浦开济还是走了。   商津嘭地重重甩关门:“不陪我你就别再来了!”   —   阿金的“浦哥观察日记”又有新发现。   比如,当天晚上,他发现浦开济回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浦开济解释说落在出租车上了。   比如,接下来的一天,浦开济正常和他一起去上班,也一起下班,没再让他先走。   但再一天,浦开济又留在实验室加班。   阿金摸着丈二头脑,只能任由他神神秘秘。   在阿金下班的半个小时后,浦开济从灵德打车前往紫竹小区,期间手机里又进来一条短信,毫无意外来自商津。这两天,她好像把所有时间花在用短信骚扰他,比之前还要频繁,而每条的内容都一样:“我快饿死了……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打开门,扑面的暖气驱散外面严冬的寒气,可以猜测气温可能又被她调到三十度。   这回她没有贴身而来迎接他,甚至半丝动静也没有,目之所及黑黢黢,一盏灯未亮。   浦开济按开开关,往里走,很快看到躺在沙发里的商津,闭着眼睛,表情颇为安详,身上盖着他的那件被她抢走的外套,两条腿则露在外边。   捕捉到他的动静,商津未睁眼,气若游丝控诉:“你还来干什么……不是把我关在这里不管我吗……”   “我没关你。”浦开济回应得客观。   商津学他的语气:“我出不了门,你又不陪我一起呆着,不是间接关我禁闭是什么?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跟你走。”   浦开济在“禁闭”两字上无端一顿。他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在他的生活范畴内,第一次有人使用这个词。   “你家里人关过你的禁闭?”他问。   商津嗤声:“天才都像你这样容易联想吗?那我现在说‘强|奸’,你是不是该问我有没有被人强——”   “要吃什么?”浦开济截断她。   商津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吃你。给不给?”   浦开济没理会她。   商津偏头,目光追随他的身影,看到他进了厨房。   先是开关冰箱的动静,随后窸窸窣窣,紧接着水流哗啦,旋即切菜声。   油锅噼里啪啦时,商津实在捺不住好奇,拖着有气无力的身躯前去观望。   浦开济居然真的在亲手做饭,而且架势有模有样。若非看到他同时在翻着菜谱,简直要以为他的本职工作就是厨子。   眼瞧西葫芦炒火腿芳香四溢出锅,商津目瞪口呆,揣着挑毛病的目的赶紧拿筷子尝一口,不禁惊叹:“开玩笑吧?你是什么神仙?”   浦开济转身去取其他食材时,不经意扫过她低伏的身体露出的领口风光,当即驱逐:“出去。”   商津生怕他一会儿不给他吃饭,乖乖抱起盘子麻溜滚蛋。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持续上演浦开济炒一盘菜商津偷一盘菜的剧情,等浦开济离开厨房,客厅的餐桌前,商津已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里抚|摸圆滚滚的肚子。   见他出来,商津笑盈盈朝他招手,并抛出荡漾的媚眼。   浦开济却径自走向玄关。   商津忙不迭追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你怎么又走?”   浦开济偏头。   商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似有若有蒙一层湿漉,直勾勾眼神里氤氲恳求:“你不要丢我一个人。”   这是她第四次对他说这句话。前三次,无论出于他的自愿或她的要挟,他没拒绝过。浦开济捋开她的手,折返。   见状,商津的嘴又忍不住犯欠:“济哥哥,其实你心底里也想留下来吧?只是在等我一再的挽留,你表现出不情不愿勉为其——好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在浦开济顿住脚步似要反悔的第一时间,商津选择暂时闭嘴。   而驻足的浦开济吐出四个字:“穿好衣服。”   商津偷笑,去沙发拿外套时,对着正在调低室内温度的浦开济轻轻说:“我今天借了你衣柜里的内裤穿噢……”   浦开济摁键中的食指微不可察一顿。   商津哈哈笑着蹦蹦跳跳端盘子主动进厨房洗碗,自个编了首不成调的歌:“哟哟,切克闹,你煮饭来我刷锅,两口子一起把小日子过~”   唱到一半,商津戏精附体趴在门上倾半个身子出来娇娇问:“亲爱的,能帮我放个洗澡水咩?”   问完马上解释:“哎呀济哥哥,我只是突然记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随口演一演,台词台词,你别当真,不是在对你说噢。”   浦开济恍若未闻,往二楼去,打算给他自己另外收拾出一个房间。   电灯倏地熄灭,下一秒楼下传出商津惊恐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很快能满四千个两分评加更啦,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小蚊子6666、歪歪、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伊真美容美体 10瓶; 第50章   浦开济掏出手机, 打开电筒功能, 先去尝试摁墙上的开关,无果后, 他走到窗户前,加邻居家的灯亮着, 他往楼下走, 还没到头, 商津便循着他手中的照明飞奔而来, 因为正在楼梯上, 浦开济不好躲闪, 只能被她的温香软玉扑个满怀。   戏精尚附体在商津身上, 嘤嘤怪重新登场:“怎么突然没电了?跳闸了吗?好黑啊, 人家一个人好怕怕!济哥哥你怎么才下来?万一我被妖怪抓走吃掉怎么办?”   阿金此刻若在场,定然得鸡皮疙瘩再掉一地, 然后翻白眼,巴不得真有妖怪赶紧将她解决。她怎么可能真的怕黑?浦开济今晚刚来的时候, 她不是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在沙发上挺尸?   确认各自都站得稳当,浦开济企图拂开商津:“我去看电闸。”   “一起去,人家现在不能离开你嘛~”商津嗲声嗲气, 除了抱紧他的手臂,还拿其中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覆在他手背上的她的掌心是冰冰凉凉的。   浦开济想起,厨房的水龙头确实不出热水,他之前做饭时,洗菜、冲锅, 用的同样是冷水。   也能感觉到她的手上残留的湿气,应该是刷碗时她没戴手套。   太久没住,浦开济回忆不起来厨房里到底有没有手套。   她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拂不开,浦开济未再拂,说:“松开,抓衣角。”   抓他衣角是她之前经常干的事,商津一方面窃喜自己的小动作被他记住了,一方面小有惊讶他的松口。   但她怎么可能轻易因为他待她放宽的态度而乖乖听话,自然是他越表现出妥协她得寸进尺:“你和我提要求的时间,都已经能看完电闸了,快走快走,别耽误了,赶紧去找电闸!”   她拖着浦开济走完最后几级阶梯,行动间,她故意拿自己的胸口不停磨蹭浦开济的手肘。几步后她才想起来问:“电闸在哪里?”   浦开济手机的电筒往玄关处照,带路前行。   商津笑嘻嘻紧紧跟随他,将他的手臂往自己胸口焐得愈发严实,同时悄摸观察浦开济的表情——一贯地没特殊表情。   浦开济停在玄关的鞋柜前,电筒光线往上移。   商津看它还挺高,问:“要给你搬个凳子吗?”   “不用。”浦开济示意自己抬手就能够着电闸,“你松手。”   商津飞快夺走他的手机,眼角飞扬:“不用我松手呀,我帮你打灯就好了嘛,这样你用一只手也可以处理啦!不用两只手全上阵。”   浦开济没和她争,转回去打开电闸箱的盖子。   所有的开关好好的。   “咦,没有跳闸啊?那怎么停电了?”商津狐疑。   浦开济安静须臾,猜测:“太久没缴电费。”   “……”莫名滑稽,商津忍俊不禁,“那要现在去缴吗?”   浦开济:“下班了。”   商津本想问能不能通过手机缴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咽下话,即刻调度出可怜巴巴的语气:“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要狠心离开,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吗?你怎么能舍得呢?我可是你的津津小宝贝呀。”   浦开济竟然“嗯”。   商津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他不是应该不吭声吗?心塞一秒,她马上自作多情选择性解读:“你承认我是你的津津小宝贝?”   浦开济:“正常说话。”   商津反驳:“人家哪有不正常嘛?这也是我正常说话的方式之一呀。要不你演绎给我看,你喜欢我用哪一种方式和你说话?”   浦开济的手机突然震响。   商津低头看,屏幕上赫然闪烁阿金的名字。   浦开济宽大的手掌伸过来,要拿回手机。   商津不给他,藏到自己身后:“你答应留下来过夜,我再把手机还你。”   浦开济淡静道:“这几天我没和阿金一起下班,迟迟没回去,如果不给他合理的解释,你很快会被发现藏在这里。”   商津才不受他威胁,蹦跳着往里走:“发现就发现喽,反正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闷死,不如被逼着嫁给温明楚。”   浦开济重复:“如果不给阿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很快会被发现藏在这里。”   商津顿足,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错他的意思,折返回他跟前,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挤压他脸上的肉:“你讲话兜什么圈子啊!直接告诉我你愿意留下来不就好了嘛!”   阿金的来电已震动停止。浦开济拂开商津的手,抽回手机,走到一旁给阿金发短信。   商津跟在他身后:“给我看看你找什么借口不回去。”   浦开济背过身,不给她看。   商津促狭:“你以前撒过谎吗?我可是最擅长骗人了,我帮你检查检查你编造的合理性嘛。”   浦开济不予理会。   商津扑过去抱他:“要不直接告诉金哥,你今晚找女人纾解生理需求呗。”   浦开济躲开的同时,将手机的电筒熄灭,屏幕的亮光也摁掉。   因为窗帘全拉得严丝合缝,没有外面的路灯映进来,商津一下瞧不见他在哪里,手机随意揽了两下,全落空,有点发脾气的意思:“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电筒的光亮应声从她身后的位置打过来。商津转身看他时,他径自往二楼迈步:“早点休息。”   商津气笑:“现在才八点,怎么睡得着啊!”   浦开济脚步没停:“躺着。”   商津追上前重新挽住他的手臂与他并排走:“好吧,那我跟你一起躺着~”   浦开济:“你自己。”   商津:“才不要!又没灯,黑漆漆的,我怕怕!”   浦开济:“你的手机。”   商津:“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浦开济将他的手机递给她。   不久前还抢他手机的商津现在像接到烫手山芋似的第一时间丢回去还他,有理有据:“你的手机别跟着阵亡了,要保留充足的电量,以备不时之需~反正我们等下做羞羞的事也不需要开灯。”   最后一句不可避免地又是黄色废料。   浦开济止步,折返下楼。   “诶?你又干什么去?”商津心头一慌,拉住他,“别走别走啊!不羞羞总可以吧!你不能耍赖皮!已经同意留下来过夜了怎么能随便变卦?你是获过奖的天才,天才不能干这种事,要对得起你头上的荣誉,给我们做榜样!信守承诺!”   却听浦开济说:“找蜡烛。”   商津暗暗松一口气,重启笑脸:“别找了嘛,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到床上去——喂喂喂,你等等我嘛!”   并没能阻止浦开济。   商津只得继续跟着他叨叨:“蜡烛的气味多臭啊,而且万一不小心翻倒,着火了怎么办?冬天干燥,最容易发生火灾了呀!”   浦开济没搭理她。   “好吧,看来你是希望我们羞羞的时候能看清楚彼此的脸。”说这话时商津小心地瞄浦开济,并稍稍顿一秒,确认他没有表现出不适后,壮着胆子继续调戏,“好吧,既然济哥哥你如此执着,我帮你一起找,其实我也挺期待等下看到脱光光之后的你——咦,这是酒精灯吗?”   浦开济看去,抿唇未言语,神色轻恍。   “要不就烧酒精灯照明呗,我看你找半天也没找着蜡烛。”商津提议,转而找起打火机,很快想到新的主意,兴冲冲往厨房跑,到了厨房门口回头唤他,“你得跟进来先用手机帮我打灯啊,我用燃气罩点一下酒精灯,很快能好。我聪不聪明?”   浦开济走来,拿走酒精灯:“会爆炸。”   他的口吻一如平常,但正因为一如平常,越反衬出商津刚刚有多“聪明”。当然,厚脸皮如她仅仅噎一瞬,便嬉皮笑脸吹气彩虹屁:“济哥哥你也太棒了吧!我故意试探你,你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那打火机在哪里呢?”   浦开济用后背告诉她:“酒精灯不能用打火机点。”   “哇噻!你又答对了!”商津语气夸张,蹦到他跟前,“那我再考考你,现在该怎么让酒精灯燃起来呢?”   浦开济看她一眼,走向一扇门。   那是整座房子唯一带了密码缩的房间,商津刚住进来时参观屋子,发现这里进不去,鉴于不久之前二手旧货店的经验,揣度它可能又是浦开济的实验室。   在浦开济摁开密码后,商津主动去握浦开济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电筒往里转一圈。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目之所及可见一些烧杯、试管、药品柜和种种仪器设备。   封闭太久,沉闷的空气直往外涌,夹杂不晓得什么味儿,反正不好闻。商津偏开脸用手臂捂住鼻子,英勇地想往里走,毕竟在东南亚时,她都没机会进过他的工作区域。可迈进去的前脚尚未着地,她的后颈就遭浦开济拎住,旋即整个人被拉出来。   “站着。”他说。   商津隐约听出命令的口吻,她喜欢得不行,简直想惊声尖叫:“原来济哥哥你有霸道总裁的潜质呀?别压抑!想凶我就凶我呀!我不会生气的!”   浦开济置若罔闻径自走进去。   商津可没乖乖听他的话,尾随其后,在浦开济回头看她时,她理直气壮找借口:“电筒在你手里,我不跟着你,在外面会被妖怪吃掉。”   因为只是取个火柴而已,所以浦开济没有再浪费时间驱逐她,拿完东西立刻拉她一起出来,重新锁上门。   检查好酒精灯确实还能使用,浦开济点燃火柴,再引燃酒精灯。   商津坐在桌子前托腮,满脸花痴:“济哥哥你好帅呀。”   阿金此刻若在场,必然要抗议。还在那个东南亚小镇,阿金可是应她的要求为她表演过魔术,使用的道具里就有酒精灯,当时她虽然兴奋地哇哇叫,但她更多的是浮于表面的捧场。   当然,即便是浮于表面的捧场,那会儿阿金的虚荣心也得到极大的满足。浦开济却完全不为所动。   而其实不用阿金在场,商津自己也记起那件事,不过她记起的原因在于:“唔……你曾经因为批评过金哥拿实验室物品‘不务正业’,现在你是不是也犯规了呀?”   浦开济给的回应是:“早点休息。”   商津挑眼尾:“你干嘛动不动威胁我?我很好欺负吗?”   浦开济没有再出声。   酒精灯的火焰有三层,最外围是淡黄色,往里一层是金黄色,最里面裹着灯芯的那层焰心是淡蓝色。   商津趴在桌子上,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背上,自中学的化学课之后,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酒精灯。当然,她并非对酒精灯好奇,而是不说话的浦开济久久地注视酒精灯没挪眼,明显陷在他的个人思绪中。   不过他的目光清净无波澜,似乎并没有情绪。商津总认为是他的瞳仁太黑,起到一定的遮掩作用。她静静地等着他能这样保持多久,不消片刻她自己率先忍受不了这份沉寂,站起,倾身,企图偷亲他。   事实证明浦开济想事情归想事情,并没有出神到察觉不到周身变化的地步,或者说他身上可能安装了专门针对她的警报系统,但凡她一靠近,他都能自动反应。   浦开济的手按来商津的额头。   商津迎上他的掌心蹭了蹭,四舍五入当作他对她做了个揉她脑袋的亲昵动作,然后坐回椅子里:“我们先来聊个五毛钱的天,酝酿出前|戏的气氛,等下就能直接进入正题啦!”   浦开济看也没看她,仍盯着酒精灯的火焰。   商津不在意他的冷淡,转了转眼珠子,提问道:“济哥哥你最喜欢哪个数字呀?”   浦开济没回答。   商津自行接话:“要不我先说我的吧,我最喜欢的数字是‘4’,济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完她立马自己回答:“因为‘4’在声乐里是‘fa’,也就是发财,寓意多好呀,我要为它平反,它不该被大家嫌弃。”   “好了,该你了,你喜欢哪个?”商津拍拍他的手背,将一到十全部猜过去,期间她的手并没有离开他的手,始终保持揩油状态。   她没有留长指甲,指甲修剪得有点短,指甲面晶莹圆润。   浦开济掠过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不让她继续摸,吐字:“7.”   商津在两秒后反应过来他在搭理她的问题,欣喜若狂,赶忙进一步撬他的嘴:“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什么是‘7’?——等我猜猜看哈!唔……你有七个前女友?”   自然是她的恶意揣度。   浦开济只作有始有终的解释:“‘7’是酸碱度的分界。”   商津真正想了解的可不是这个:“那济哥哥你到底有没有过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应该明天就能满四千的两分评论然后加更啦~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一不小心就i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琴 3个;麦子妤 2个;美小萌、泰泰古、相聚一刻、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缓缓归矣 10瓶;Paula 1瓶; 第51章   不是在乎他的过往情史, 而是她着实好奇,究竟有没有人曾经成功融化过他这座万年大冰山。如果连她也攻克不下来,很难想象得是怎样的女人才办得到。   见浦开济又不说话,商津故技重施:“这样,还是我先汇报我交往过的男朋友,唔……我数一下哈, 其实只算正式确认过男女朋友关系的,一点也不多, 只有两个。第三个的位置一直等着留给你呢,而且我保证, 济哥哥你是我的最爱, 以前那都是我年少无知随便谈谈的啦。”   人家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放在不是男人的商津身上也完全适用。她趴回桌面, 让自己的脸挤入浦开济的视线内, 大而灵活的瞳仁骨碌碌动, 漾得她眼波若春水:“那你呢?谈过几个女朋友?要不简单说一说你喜欢过怎样的女人?”   浦开济落空她的期待,依旧无视她。   商津问:“那需要我把和以前两个男朋友的详细交往过程也交待出来吗?”   “不用。”浦开济的言外之意俨然在说他不感兴趣。   “那要不你来问我?”商津换一种方式。   浦开济:“没有想问。”   商津失望:“我就那么让你没有探索欲和求知欲吗?”   浦开济不予回答。   商津:“不说话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浦开济:“早点休息。”   商津:“好呀!在同一张床上一起休息!”   浦开济看她一眼,再次沉默。   商津懒懒托住下巴:“反正今晚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一个屋, 必须陪我, 否则我们谁也别想睡, 就这么慢慢耗着。我是无所谓啦,闲人一个,你就不一样了, 明天还要上班。”   浦开济忽然起身。   商津以为他终于同意了。   但见他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本书,很快坐回来,进入阅读状态。   商津心塞到近乎无法呼吸:“光线这么不好,你眼睛会坏掉的!”   浦开济八风不动。   商津气咻咻,站起来将自己的脑袋亘过去:“看书还不如看我,我比书好看!”   浦开济用一阳指戳开她的额头。   商津心思转动:“那要不这样,你换到我屋里看书,我睡觉。等我睡着了,没知觉了,你想干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浦开济翻一页。   商津忍无可忍,夺过他的书:“我都妥协了,你就不能也退让一步嘛?”   浦开济眼皮掀也没掀,只道:“衣服穿好。”   商津低头看一眼自己没留神又敞开了的外套,无声地弯起唇角。重新裹了裹,她倾身勾浦开济的下巴:“好啦,穿好啦,你检查看看!”   浦开济再次站起。   商津喜滋滋,伸手端起酒精灯,发现火焰晃动,她打算先熄掉酒精灯等到了二楼重新点,所以催促浦开济将手机的电筒打开,自己便要吹灭酒精灯,却冷不防被浦开济捂住嘴。   “不能用吹。”   大概因为情急,他这一句语气又厉又重,至少是商津第一次听到他凶人。她不禁哆嗦一下,浦开济在此期间夺走酒精灯,用灯帽盖上去。   火苗瞬间消失。   四周围霎时陷入冷冰冰的黑暗。   数秒后,电筒重新照亮整个空间。   浦开济带头往二楼走。   商津问:“不拿上酒精灯吗?”   浦开济淡淡冷冷:“不要再用了。那是实验室的加热工具,不是拿来照明的。”   商津没反驳他的教训。   扭头瞟那孤零零被丢下的酒精灯,她快速跟在浦开济身后,感觉他的安静较之平常要沉重。她恍然记起,五年前新闻里,警方对实验室爆炸案的定论是实验过程中操作不规范导致意外。她怀疑,是不是她的行为,令他被曾经不愉快的回忆拉扯。   浦开济十分利爽地径直走进如今遭她鸠占鹊巢的主卧。   “你休息吧。”   说着,他背对她,兀自到书桌前落座,看架势,就是照她的意思退让了一步,打算坐在这里陪她。   商津爬上|床,有所收敛,没像之前肆意嬉笑,客客气气而又带些小心谨慎地试探性问:“你要不要也来休息……?”   浦开济:“不用。”   她又问:“那我现在可以脱外套了吧?”   浦开济未做回应。   商津很想把自己脱光光,考虑到当下气氛的不合时宜,她作罢——就当作“犹抱琵琶半遮面”更具诱惑力吧。   确实也不该脱光,屋里有点凉。   商津乖巧地躺进被子里,侧卧,面朝的浦开济背影,建议:“电筒关掉吧,省点电。”   屋里的光应声荡然无存,好似浦开济也希望如此。   书桌前的窗帘有一半是敞开的,商津的眼睛适应黑暗后,浦开济的身形便重新被窗外透进来的些许灯火勾勒出轮廓。   她安安静静注视他片刻,搜索枯肠,找了个认为他肯定感兴趣的话题出声:“你之前说的‘酸碱度’,是指pH值吗?”   浦开济:“嗯。”   “原来如此,那我终于明白,‘自从喜欢你,我的pH值总是小于7’是什么意思了。”之前那些化学土味情话,商津可不是没过脑子地抄完就忘,多少记住了点,尤其这种未牵涉到方程式的句子。   然而并没得到浦开济的只言片语。   脑筋转了转,商津寻到个新话题:“二手旧货店是以前万老板住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成功引得浦开济开腔:“嗯,万老板带着老师的孩子住过一阵。”   一点印象都没有……撇撇嘴,商津继续好奇:“你们为了找万老板买下那地方?”   “嗯。”   “以前万老板住的时候它就是二手回收店?”   “是。”浦开济告知,“房子表面上看易主,其实应该一直属于万老板。我和阿金买下的时候,和Memory一样,他躲在背后,让别人出面做交易。”   商津明白过来,阿金为何说那家店有特殊意义,以至于他们明明不靠经营店面为生,也要悉心打理。   浦开济突然主动问:“你当时在剧场里失踪,是你家里派来的人找到你了?”   没防备他提起这件事,商津顿一下,语音懒懒带笑:“就是我自己故意不告而别,让你忘不了我,看来很有效果嘛。”   浦开济默然。阿金昨天刚告诉他,徐羚通过她的朋友励如桑和励如桑的弟弟,得知这其实已经是商家老太太第二次雇佣大批人员四处“抓捕”商津。   商津以为他是因为她方才不小心没忍住的调戏而归于安静,觉得他好难伺候,只得寻找新话题:“万老板本名叫什么你清楚吗?”   “老板”只是以前对唱戏人的习惯叫法。万老板的名字都只是个艺名。   “不清楚。”浦开济应了她,“但我知道师母姓程,叫程——”   “我又不认识,你告诉我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做什么。”商津遽然打断他。   浦开济再次归于沉寂。   商津的兴致也被他搅坏,心口闷了口烦躁,背过身去不再看浦开济。   好一阵,谁也不说话。   直到商津听见浦开济的脚步,似要离开房间,她噌地坐起来:“我还没睡着,你不能走!”   昏暗的光线中,浦开济顿住身形:“洗手间。”   “我陪你呀!”商津爬下床。   遭到浦开济的拒绝:“不用。”   “用的用的!我帮你打灯!否则你看不清楚给尿到外面去了难道还得明天我替你清理吗?”   浦开济没吭声。   商津偷偷笑,觉得心情顿时又舒畅了,蹦蹦跳跳跑来浦开济身边,挽住他的手:“而且你离开房间,只剩我一个人,会成为妖怪对我发起进攻的好机会。”   浦开济将点亮电筒的手机塞给商津,捋开她径自走人:“不要跟来。”   “别客气嘛,没关系的,我帮你打灯呀!”商津纠缠,到洗手间门口还是被浦开济甩脱掉。她不认输地将电筒对准门上的磨砂玻璃,并照不见浦开济,她索性扒在门板上,侧耳凝听浦开济在里头的动静,活像一个变态。   可惜什么也没听见,商津气得直叩门:“你快点呀!妖怪来了呀!哎呀我好害怕呀!”   浦开济洗手的水声倒是被她捕捉到了,等他出来,商津立刻建议他换门:“……要不干脆别装门了。你以前不是一个住嘛?干什么还需要门呀。”   浦开济说:“阿金也在。”   商津好奇:“金哥他没自己的家吗?他以前也是你师弟吗?”   “不是。”浦开济解答,“他老家不在平城,一个人来念书,专升本,毕业后进当地一家化工厂上班,边工作边自学,打算再考研。老师的名气很大,阿金得知他从北京回来平城后,一心想成为老师的学生,但是没考上。后来科学院招聘,他也来了,没符合当时技术岗的条件,他又应聘了仪器管理中心的职位,勉强留了下来。老师知道他这个人后,单独考察了他,破例留他在老师的项目组里当科助。”   商津跟听名人传记似的津津有味,盘腿坐在床上进行点评:“金哥看着就是个有故事的人物。”   浦开济被商津揪住衣服站在床前没让走,听言他将阿金真正的故事道出:“他上学的钱全是他自己挣的,他父亲是赌鬼,死前欠了高利贷,死后债务全落到他头上。他当年只身来平城也是为了躲债。他进入科学院工作后不久,高利贷追来了,喊打喊杀,差点要了阿金的手,是老师帮忙处理的。”   手机的电筒在回来卧室的第一时间商津便为了省电而关掉,于是并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商津也就没遮掩自己的面无表情。她听得出来,浦开济之所以愿意和她说这么多,不外乎其中牵扯到徐望鹤。他企图让她从侧面间接了解徐望鹤。   商津揪紧他的衣服,忽然察觉眼前一坐一站的姿势不能太好,咸猪爪立刻袭向浦开济的三角黄金点。   浦开济迅速打开她的手,后退好几步。   商津抱着肚子在床上笑得蜷成一团。   浦开济在她的笑声里转身往外走。   商津忙不迭从床上跳下来三两步追上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摸到的!你别走呀!我还没睡着!不是说好等我睡着么。”   “松开。”浦开济的语调虽平和无明显起伏,但嗓音比此时没了暖气后逐渐降下温度的空气还要凉。   商津拿不准他的意思:“我松开,你不能走。”   浦开济说:“你回床上去。”   见他要折返书桌前,商津牵着他的衣角将他一起往床边拽,改用软糯的语调说:“你坐到床边来吧,离太远了我没安全感,妖怪来吃我时,你都来不及救我。”   大概为了尽快摆脱她,浦开济遂她的愿落座来床边:“你可以睡觉了。”   商津赶紧爬上床,裹紧小被子,打了两个喷嚏。是真的变冷了。   “你要不要也上来呀?”商津诚恳邀请,“你不冷吗?”   虽然浦开济身上穿着毛衣,但她觉得应该也不怎么能扛。   毋庸置疑,浦开济拒绝:“不用。”   商津无辜:“人家没恶意,你想歪了才不敢一起躺上来吧?”   激将法对他依旧不管用。   浦开济只重复:“你可以睡觉了。”   这让商津想起那会儿家里的佣人每隔五分钟就敲她的房门提醒她换衣服,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若非面对的是浦开济,她该翻脸了。   不仅没翻脸,她还以德报怨,极其贤惠地将他的那件被她强行霸占了三天的外套暂且还给他。   浦开济穿上了。但……衣服上,属于商津的气息太重,他又脱下来了,起身去衣柜拿他以前的旧衣服。   商津在床上再度戏精上身般地嘤嘤哭泣:“你嫌弃我。”   浦开济自动屏蔽。   商津其实有点累了,哭不太动,见他不给互动,她停止,信口又点了个睡前故事:“那你呢?你老家在哪里?父母呢?家里有兄弟姐妹没有?”   “他们在国外生活,和老师是故交。”   不出她的预料,浦开济的回答里又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徐望鹤。   商津浑身裹在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在外面,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黑夜让人的情感比白日时更容易脆弱,黑暗中的安静让人的心境比天明的喧嚣更容易平和。   商津忽然想念商沛了。想念和商沛一起睡,和商沛一起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聊天,比眼前这个总扫兴的浦开济有趣多了。虽然她是被找来陪伴商沛的人,但陪伴从来都是相互的,何尝不是商沛陪伴着她?她会失落于以前家人的偏心,可因为他们的焦点是商沛,所以她从不嫉恨。   思绪忽远忽近地翻滚,须臾,商津启唇:“我有我的爸爸妈妈和姐姐。”   两秒后,她听到浦开济平静而清晰地说:“我知道。”   商津心湖涟漪微泛,想说,他哪里知道?他要真知道,怎么还总是和她提她讨厌听到的人。   轻嘲着勾了勾唇,她又兴起,翻身将浦开济的手臂拉过来扯进被窝里抱在她的胸口,用她身体的力量压住,忍住笑意,佯装颤抖地直打激灵:“哎呀好冷呀,怎么这么冷呀,连你这座大冰山都冻住了,我们快抱着一起互相取暖吧!如果能做运动出出汗就更好了!”   浦开济回应给她以安静,若非还抓着他的手,商津得怀疑他根本不在。他的手握成拳头,似乎认为这样就能不碰到她身上不该碰的地方。商津用自己胸挤他的拳头,没几秒他便开始往外抽手:“放开。”   商津咯咯笑:“放开了怎么让你感受到我的心?热烫的真心哦。”   浦开济要站起来。   商津卷着他的手臂在床上一滚,趁他起身时身体重心的不稳,成功将他拽来床上。她马上压在他身上,低头咬住他的唇。   急促的喘息,躁动的旖旎,混乱的推搡。   不多时商津被浦开济反扣在身下。当然,浦开济才不像她是个如狼似虎的禽|兽,马上要下去。   商津搂住他的脖子,掌心从他后颈的领口钻|入,触碰他后背纵横着的凹凸不平的狰狞,脑海中自动浮现曾经亲眼见到一次的它们的样子。   “他是不是……连尸体都找不着了……”她轻轻问。   浦开济滞住。   方才被她搅动起的兵荒马乱也瞬间平息。   昏暗中,浦开济注视她此时并不怎么清晰的双眸。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商津马上又道,呼吸非常重。   她毛躁而糟乱的发丝高高翘起几绺,随着她的呼吸若即若离撩在浦开济的脸上,簌簌发痒。他还是说话了:“下个月满五周年,是老师的忌——”   商津拱起身体,用嘴堵住他余下的话。   短暂的唇舌纠缠后,商津气喘吁吁笑:“你故意的吧?刚刚亲的还不够对不对?”   即便看不清,也能想象得到她此时勾起的眼尾绽开的清艳,因为他见过。浦开济拉过被子盖住她,隔开她的同时,也挣开她。   商津掀开被子,露出鼻子呼吸,冷不防又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语音立刻带上一丝鼻音:“有没有空气净化机啊?”   浦开济没说话,只是从衣柜里整出床新被子给她。   商津没客气地裹住自己,嘴里仍不甘:“这被子还不如济哥哥你的身体热。”   浦开济不予理会,于昏暗中走回书桌前,明显不愿再靠近她。   商津倒是翻身背对他,困顿道:“你也去睡吧。晚安,记得做梦梦到我,内容要火热的十八|禁呀……这样你就不会感冒了……”   浦开济回头。   她在床上撑出一抹耸起的轮廓,跟蝉蛹一般。   —   隔天,阿金在“浦哥观察日记”里添加了两件事:   第一,浦开济一早回来,再和他一起去灵德上班。他问起浦开济昨晚加班为郎开涤做的东西完成没有,浦开济回答没有,预感浦开济这样忙得不着家的日子还得持续一阵子;   第二,浦开济的嘴唇破了个皮,怎么看也不像是天气干燥脱皮开裂的缘故……   阿金料错的是,接下来两天浦开济都正常时间上下班。   商津的失踪依旧毫无消息,因为浦开济对这件事总是漠不关心,阿金反而喜欢在灵德和温明楚聊上两句,顺便打探。   温明楚和阿金说完话,转头望向浦开济,继续正事:“大师哥,今天我这里的实验,得麻烦你一起来。”   阿金站得近,听言顺便帮浦开济看了一眼温明楚手里拿着的实验记录表,表情蓦地微变。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先截断在这里,五千五吧,还差点字数补在明天的更新里。看完记得按爪呀。   周末要去外地参加同学的婚礼,把我这个永远没有存稿天天裸|奔的人愁得呀,最烦恼的是这几天故事正进展到小津津和阿浦的关系更进一步的重要时刻。上次的剧透没骗你们,确实很快会开船,没写到罢了,我要定的位置和你们想的位置不一样,只是开船不意味他们就在一起了。“小蚊子6666”的评论对津津小宝贝和浦哥目前的情况分析得很精准哟。   最后说一下哈,可以理解大家对船的期待,我自己也会期待,但请记住船只是感情的辅助剂。只为了看船的人,还是别继续追了吧,我满足不了你,建议去POPO哈,那里全部是正规的大肥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梵、相聚一刻 2个;panm、春色满园、琴、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Paula 1瓶; 第52章   动物实验测试毒性是不可避免的。   浦开济愿意进入灵德科技工作,令阿金感到诧异的缘由不仅在于温家和五年前那起爆炸事故的纠葛, 更在于浦开济在那次事故之后就没办法再亲手操作动物实验。这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 也是曾经一度耀眼的外人眼中的天才这几年默默沉寂的关键原因。   阿金跟随浦开济来到灵德, 一直在替浦开济打掩护, 温明楚前两次好奇, 阿金就有些担心,现在温明楚提出和浦开济一同观察, 很难不让阿金怀疑温明楚的用意。   “这需要浦哥帮忙?”阿金试图解围。   温明楚依旧望向浦开济, 认真说:“毒性比值前后两组数据不在一个区间范围,我找不到原因出自哪里,希望大师兄能一起看一看。”   阿金力争自然地和温明楚谈道:“说起来,不是一直在讨论毒性测试的替代方法, 减少动物实验?”   温明楚欣然接茬:“是,动物实验通量低、成本高又耗时, 而且动物外推到人的预测总存在不确定性, 其实灵德有在尽力跟上脚步,这几年数据库不断更新,越来越多的评估没再用动物测试。只是我们项目组牵涉到的系统毒性比较复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阿金下意识捂了捂后颈,紧张地斟酌接下来该怎么再帮浦开济挡下这一关。   却听浦开济应承下:“好。”   阿金心头一凛,看着浦开济淡定自若的神色,一时读不懂浦开济的想法,而他也没有机会私下探问浦开济,因为浦开济很快和温明楚去了温明楚的个人专属实验室。   阿金完全无心再工作, 离开项目组到外面休息,焦灼地等待浦开济的归来。   浦开济倒是没多久便从温明楚那里回来了。   阿金急慌慌迎上前,“浦哥”两个字在发现浦开济垂于身侧的手轻微地发抖时,硬生生卡住。   “麻烦帮我倒杯水。”浦开济说着穿过门走到外面去。   阿金连忙去拿杯子,给他兑了杯温开水,送出去。   “谢谢。”浦开济在这句话之后久久未再出声,水杯也只是握着,没有喝,双眸看似平平静静地注视外面的花坛。   阿金琢磨着早知如此他应该装杯热的,好歹能让浦开济取个暖。须臾,他没忍住问:“浦哥,你还好吗?”   “没事。”浦开济终于抬手,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阿金没有被这个回答搪塞:“温明楚他——”   浦开济截断他,直接告知:“他现在知道我做不了实验了。”   阿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刚才可以找理由推脱的,为什么要答应?”   浦开济转过脸:“不可能一直能瞒住。”   “大师哥。”温明楚在这时拄着拐杖出现,慢慢走出来。   阿金一下火气旺,上前揪住温明楚的衣领:“你安的什么心?”   温明楚身形不稳,抓住阿金的手臂才没摔倒。   阿金倒也没甩开他,由着他抓。   浦开济走过来分开两人。   温明楚站定后问:“大师哥,方便谈一谈吗?”   浦开济轻轻怕一下阿金的肩。   阿金很没好脸色地对温明楚冷冷哼一声,站到一旁去。   浦开济看回温明楚。   温明楚疑虑:“是手的问题,还是——”   “不是手,”浦开济摇头,“我的身体没问题。”   温明楚明白了:“那是心理障碍?”   浦开济默认。   温明楚皱眉,似费解,也似很替他这种状况担忧,但他既没问浦开济造成他心理障碍的详细原因,也没好奇其他,只道:“大师哥放心,我会替你保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浦开济默一瞬,道:“你父亲知道。”   温明楚和阿金均有些意外。   浦开济告知:“我这种情况不适合进项目组,关乎灵德的利益,伯父邀请我时,我坦诚过这件事。”   虽然阿金始终不知道浦开济加入‘B.C.’重启计划的原因,但他现在一想,浦开济没有对温见得隐瞒,显然做得很对,否则现在被发现,就太显得居心叵测了。浦开济比他考虑得深远,的确,不可能一直能瞒住。   温明楚闻言笑笑:“既然我爸知道,那看来我爸的想法和我一样,很相信大师哥。”   浦开济未言语。   温明楚朝阿金看了一眼:“以后我也可以来给大师哥分担工作,金哥可以少伤点神。”   温明楚的态度越是友好,阿金越是不放心。下班时和浦开济嘀咕:“浦哥,你提防点他。”   浦开济不予置评,再次让阿金自己先回去。   阿金揣测:“又继续给郎警官做东西?”   浦开济点点头。   阿金对他的这个理由其实一直心存疑虑,但也没多问。   晚上和徐羚通电话时,阿金特地把今天研发基地发生的事告知徐羚,徐羚让阿金找浦开济接电话。   “浦哥还在外面加班,没回来。”   “他加什么班?那么为温家卖命?”   “不是不是。”阿金忙帮浦开济解释。   徐羚比阿金敏感得多:“你说他最近几天都这样?还有一个晚上没回来睡?”   有人应和,阿金的那点疑虑便跟着浓重起来:“羚姐,你也认为浦哥神神秘秘的,太有问题是不是?”   徐羚立马下达指令:“再有下次,你给我跟踪。”   “跟踪啊?”阿金挠挠头,“会不会不太好?”   —   紫竹小区。   商津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的同时,时刻关注着那间实验室的动向。   浦开济晾了她两天,总算在她的短信轰|炸下又来亲自下厨投喂她。有过上次的经验,商津在轰|炸他的短信里就点过菜,而且在他今次带着新买的食材过来时,直接提供她为他事先找好的烹饪视频教程。   然而她的教程遭到浦开济的拒绝。浦开济将自己提前准备的打印出来的菜谱贴在冰箱上。商津不服气,凑上前看他的菜谱有何高明之处,很快发现,上面将所有食材和调味料的用量都做了详细的说明,精准到“克”的地步。   别以为这单位形容虚设,由于浦开济没有像上次赶她出去,商津得以正大光明地全程见证浦开济如何以惊人的学习能力快速做出一桌晚餐,她便也刚刚注意到,厨房里装调味品的瓶子标有刻度。   她五体投地地服气。   只是,今天浦开济将“一说话会死星人”的特征发挥至极致,从进门开始,一个字没讲过,给她做完饭后,他就锁进实验室里,如今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他出来。   商津甚觉奇怪。他这里明明空置好一阵,那天晚上电筒扫过时她也见到了他那实验室里虽然仪器设备都还在,但药品柜空空,他还能在里头工作不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才对吧?   她差不多吃好了,该扫空的全扫空,家常菜果然比外卖好吃,而且浦开济的手艺比上次又更上一层楼,她认为这得益于她精准的点菜功力。她考虑起下次激励浦开济做点西餐,换换口味。   放下碗筷,商津走去实验室门口,侧头将耳朵贴在门上。   不用怀疑,这里不是她睡过的那些隔音效果奇差的小旅店。   商津决定敲门。   浦开济恰好率先从里头打开门,身上虽没穿他的工作服,但是戴着手套。   商津眼珠子东溜西蹿从敞开的门缝间快速往里扫视,判断出,他原来在打扫卫生整理仪器。   浦开济走出来,关上门,径自走向沙发,从他先前搁沙发上的购物袋里拆开新的抹布,折返,摁密码开门,准备再进去。   全程一声不吭视她若空气。   而商津如何能忍受自己成为空气?迅速用脚踩住门,不让他关。   浦开济不至于强行用力,夹她的脚,停下来,站在门里看她。   “我想进去参观。”商津揪着他的衣袖晃,扭动自己的身体,三百六十度撒娇,“我保证不乱碰东西。”   浦开济不说话。   商津继续扭:“你现在又没用这个房间工作,我进去了也不会影响你,而且我还能帮你一起打扫呀。”   浦开济依旧静静看着她。   商津再扭:“人家最近对化学产生了点兴趣想多了解一些嘛,你还不让我学习了吗?”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他,浦开济侧开身。   商津上前就打算送他一个吻作为感谢。   浦开济按住她的额头,阻了她。   “好啦死鬼,人家知道现在区区一个吻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嘛。”商津作罢,吟吟送出个媚眼,并戳一下他的胸口,旋即双手负在背后,大摇大摆的,架势宛若领导视察。   药品柜里空空如也,器皿柜上则满满当当。   为表示彰显自己并非一窍不通,商津将自己认得的东西一一报出名字:“烧杯、量筒、试管、漏斗、托盘天平、温度计……唔……”   眼角余光偷瞄浦开济,见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故意抓起个东西往他面前凑,求教问:“这是什么呀?”   浦开济开启他今天来这里以后的第一句话:“酸式滴定管。”   说完,他从她手里拿走,送到水槽。   “我的手又不脏……”商津气鼓鼓,身体往实验台半坐半倚靠,环视四下里一圈,问,“是不是每个你的同事都像你一样,会在自己家里弄个小实验室?”   浦开济:“不是。”   商津侧头,欣赏他戴着手套洗试管的样子,又问:“你现在收拾这里,是打算重新启用吗?”   浦开济没应。   商津当作他默认,小有兴奋:“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为我做化妆品?温明楚就亲手做过香水给我欸,你不能被他比下去噢。”   浦开济一声不吭地将洗完的两件器皿放到一边,继续洗下一件。   “我帮你摆好。”商津拿起那两件玩意,走回柜子前,寻找和它们长一样的兄弟们的位置,踮起脚抬手往上放。   她的身高到底差了点,手里的两件东西全是玻璃制品,刚沾过水有点滑,商津没将它们的底部够稳,瞬间感觉它们要掉下来。   身后伸出另外一只戴着蓝色手套的手擦过她的头顶,将将扶住两个瓶身,让它们固定在柜子上。   商津笑着往后靠,把她的后背和他的胸膛之间的若即若离变成紧密的贴合,并且故意蹭了蹭。   浦开济平静地转回去水槽前。   商津兔子一般蹦到他身旁,弯腰,低下脑袋,由下往上看他,桃花眼眨了眨:“喂,是不是今天在温家的公司里被欺负了呀?”   紧接着她撸高衣袖,双手叉腰:“是谁敢欺负我的男人呀?告诉我,要他尝尝我的厉害!”   没等浦开济反应什么,她自己先捧腹大笑,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仿佛突然有了生机。   浦开济眼风扫过她,把洗完的最后几个试管放进试管架里。   “欸?什么声音?”商津对自己的笑收放自如,安静下来侧耳凝听,很快确认被她的笑声引出来的是“吱吱”声。她吓一大跳,趁机手脚并用抱住浦开济,“哎呀呀好吓人!这里竟然有老鼠!”   浦开济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险些将整个器皿柜撞翻。推开商津,他让她先出去。   “怎么能不讲义气丢你一个人?我和你一起消灭老鼠。”商津立马循着声响找到通风柜旁,瞬间惊喜,“不是老鼠!是门捷列夫啊!原来你今天还把它带来了呀!”   小白鼠“吱吱吱”,好像在提醒她,它也是鼠科。   当然知道它和东南亚的不是同一只,但反正全天下的小白鼠都长得差不多。商津蹲身,伸手指进笼子里去逗弄它,竟然差点被它咬。她马上站起来找浦开济告状:“你要替我报仇,快拿它做实验。”   浦开济的眸光落在地上的小白鼠身上,沉凝如渊。   商津注视他,随他安静数秒后,她双手交叉放到他的单侧肩膀上,再将自己的下巴垫住手背,嘴唇靠近他耳边,一字一顿轻轻道:“一只小白鼠而已呀……”   浦开济竟没有推开她。   他的脸朝商津这边侧过来些许。   商津目测她只要踮个脚就能吻他,嘴角翘起不想错失近在迟尺的揩油机会。   浦开济清淡如玉的声音倏尔传入她的耳朵里:“老师的尸体和当时实验室里的一些用来实验的动物在一处。我亲眼看见的。”   商津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天晚上她问完之后又不让他回答的问题,她立刻主动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柜子,她驻足。   浦开济骤然跨出一大步,看起来好似欺身逼近她。当然,这并非她认识的浦开济会做出的事情,他停在她跟前,抬手按住上面快掉下来的容量瓶。   时间和动作于这一瞬均定格,虽是无意,但此时此刻商津确实被他的身体和他撑起的手臂困在一小方天地里。   她抬眸。   他也正低眸注视她。   她想她该欢喜自己被他壁咚的。可她脑子里只不断回旋他方才的话。盯着他乌黑沉静的眸子装着的她的倒影,她捺下情绪,须臾,干涩着嘴唇问:“你的心理障碍,是因为这个原因?”   浦开济复抬眼,推进容量瓶的位置,收回手,走离,背过身,蹲下去将地上的装着小白鼠的笼子拎起来,没有回答,只是打开实验室的门,语气一贯地没有情绪:“出去吧。”   商津掠过他身旁时,夺走了笼子:“看来你今天用不到它,那我先帮你养着喽。”   浦开济关上实验室的门,回身看一眼重新绽放在她脸上的笑容,未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加今天,差不多一万字,我把满四千评的加更分批进行完了哈。这章看完记得按爪呀。晚安【好像我不把大章拆成两个小章变成双更,不少人会以为没加更……?等我周末参加完同学的婚礼回来再给你们弄个双更吧。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xiaoxiao0221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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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津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忙着往嘴巴里送牛排,已经完全编排不出新的彩虹屁来吹给浦开济听,只是成功把浦开济拉到饭桌前共进晚餐。   不过浦开济吃的不是牛排,面包、奶油蘑菇浓汤和水果沙拉等正餐以外的东西。   在差不多七分饱时,商津用叉子挑了块剩下的牛排,递到浦开济嘴边:“来,济哥哥,啊……”   浦开济未理会。   “吃嘛吃嘛,这是人家的心意,专门为你留的呀。”商津要强行塞进他嘴里。   浦开济避开的同时,按下她的手。   商津的嘴巴立刻撅高得像能挂只油瓶:“那你要其他什么奖励?亲亲抱抱还是按摩?”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桌底下,商津的脚勾住他的小腿,并尝试往他的大腿内侧磨蹭。   浦开济放下碗筷站起身,拎走才两天没见便仿佛被商津喂胖了一圈的小白鼠。   商津挑眉目送他进入实验室后,将冰箱里的甜品消灭掉,随即带着有点吃撑了的肚皮,躺进沙发里恣意闲适地打游戏。   约莫一个小时后,察觉实验室的门重新打开,商津一个不慎战死,没能破掉自己的战绩记录,恼得不行,登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里翻起,准备要浦开济赔偿。   发现门捷列夫原模原样地被拎出来,她止住话,收起手机,蹦跶到浦开济跟前,接走笼子:“我的心肝小乖乖哟,怎么一会儿没见你就瘦了呢?”   浦开济面无表情地走开。   商津拿眼角余光偷偷瞄他。   浦开济走进卫生间,弯腰低头洗脸。   商津放下门捷列夫,小碎步蹿到门边,轻轻笑:“是仪式吗?每次放过门捷列夫,你都洗脸。”   她口中的“每次”,其实加上今天,统共也就两次。上一次是在二手旧货店里的阳台上,彼时她比当下还要欠揍。   浦开济则比那时候待她的容忍度要高不少,没有甩她冷脸或关门。   商津不否认自己犯贱,有点想念他之前流露过两次的对她的讨厌。如今应该没机会再看见了,谁让徐望鹤隔在她和浦开济中间了呢?而浦开济又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当然,好处是,比起之前,她揩油的机会变多。而让商津感到嘲讽之处也在:她既抗拒浦开济提起徐望鹤,却同时享受着徐望鹤为她带来的这点好处……   收拢思绪,商津问浦开济:“你看过心理医生没有?”   浦开济静默地拿纸巾擦脸上的水渍。   商津不受影响地继续说自己的:“我认识一位很不错的音乐治疗师,你要不要试一试?和传统的心理治疗体验比较不一样。”   浦开济转身走出来,开口婉拒:“不用,谢谢。”   商津拉住他的手,踯躅着道:“要不……你跟我详细描述一下,你当时看到的……场景?”   上嘴唇碰下嘴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停顿了三次才讲完整。   浦开济原本意欲拂开她的动作亦随之滞住。   他侧眸。   商津做好了准备,所以此刻撞进他深黑的眼眸,她眼神未躲闪,轻松自然冲他笑一下,轻佻地勾他的下巴:“人家想更多地了解你,进入你的心、你的肺、你的肝、你的五脏六腑嘛。”   她以为,涉及徐望鹤,他必然不会拒绝,没成想浦开济推开她的手,继续他自己的步伐。   商津微微怔忪,快速追上他:“干什么?前两天不是你自己先和我提的?现在要你细讲,满足你的诉说欲,你还不乐意?”   浦开济停在玄关的衣架前拿外套:“没必要细讲。”   商津的那点摇摆因为他的拒绝反而荡然无存,好奇心扩散且剧增:“我要听,你把五年前那起爆炸案的前前后后全部讲给我,还要侧重你的老师怎么帮你捡回一条命的,和你看见的现场你老师的尸体的样子。”   这之于他们两人,大概都是一个挑战。商津捺下心底升上来的某道声音,某道提醒她不要一时冲动逼迫自己的声音,冲浦开济勾出挑衅:“怎么?我愿意听,也敢听,你比我怂,不敢说吗?”   四目相对片刻,浦开济确认似的问她:“真的想听?”   商津恍惚察觉,或许并非他不敢说,而是他只想选择性地告诉她。她趁着纠结重新占据她的内心之前,决断点头:“听。”   浦开济收住拿外套的手。   —   “B.C.”项目是灵德科技和徐望鹤合作的第二个项目,浦开济作为徐望鹤最信任最看好的学生,同时也是第一个项目里的大功臣,理所当然成为这个新项目的核心负责人,和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全心投入其中。   那天是因为一个突破性的新进展,全体项目组中心研究员集合,徐望鹤也特地来实验室。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涨,毕竟是大半年的成果。但在场每一个人都不是在实验室才呆一天两天的人,每一天浦开济也都在提醒大家实验室内的各种守则,各自也相互监督操作规范,情绪再高涨,不至于影响到工作室的专业性。一直以来要确实零事故。   偏偏当日就是发生意外了。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自然是始料未及的。最先是其中一位研究员将A试剂投入到B试剂中时,突然冒白烟,没等采取措施,即刻发生爆炸。那爆炸还只是小范围内的试剂瓶炸裂,紧接着没隔几秒,水槽边的废溶液桶外壳突然着火。大家的反应足够快,当即分工配合采取措施灭火。火势却蔓延得很快,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判,一下子扩大到外面的走廊。   后来因为场面的混乱,浦开济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恍惚的,好像又有一个地方引爆,到处是火,原本的影影绰绰一起往外逃生,变成只剩他和徐望鹤两个人。   记忆在此又清晰起来:有设备倒下来,他和徐望鹤全被压住。   徐望鹤大半个身子卡在里面动不了,先帮浦开济往外推,让浦开济顺利摆脱桎梏。徐望鹤让浦开济不用管他,浦开济没丢下他,拼命拉徐望鹤,拉不出来,浦开济去找其他工具撬,折返时,又有东西被火引爆,从浦开济身后的方向冲击而来,那些用来做活体分析的动物挟裹于其中炸飞出来。   浦开济趴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能嗅到皮肉的焦味。昏迷过去之前他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徐望鹤和那些动物的尸体。   浦开济以为他也必死无疑,但他获救了。   而且只有他。   —   短暂停顿几秒后,浦开济补充道:“那天事故发生前,阿金正好被老师派去他的办公室取东西,逃过一劫,所以阿金一直以来认为,那天也是老师救了他的命。”   商津觉得有点冷,将手脚蜷缩得又紧些,拢住膝盖,定定注视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浦开济。   从始至终,他陈述得很平静,很流畅。可能因为被当年警方录口供锻炼出来的,更可能因为,这件事已镌刻入骨,他每一次的复述完全出于本能。   顶上的白炽灯投射下来的光线冷白,往他清俊的脸上添,远山寒雪的高岭之花愈加显得不沾人间烟火气。   想要拥抱他的念头忽然油生,特别地强烈。   商津没有强行抑制,顺从自己此时的心意。   双脚舒展开再一曲弯,她跪坐起来,身体前倾,由侧边搂住他。   浦开济刚一动,表现出要推开她的企图,商津便轻轻说:“三分钟,就三分钟,你乖一点,不要动……”   作者有话要说:  ~ o ~~zZ呼呼,更新出来啦,久等久等,抱歉,大家周末愉快呀,晚安,还是看完记得冒泡按爪呀!么么哒!【现在是在外地参加同学的婚礼挤出时间码字的瑟瑟……下一更的时间无法确定,大家留意评论区我会说的哈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麦子妤 2个;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歪歪、美丽心情、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viking、若涵 10瓶; 第54章   浦开济想起两个多月前, 东南亚小城里, 明晃晃的阳光下,那个遭她要挟和强迫的三分钟。   商津也是在顺口滑出这个时间后,与他回忆到同一件事。   她歪低头, 将脸颊压在浦开济的头顶上, 贴着他的头发蹭了蹭。   所有的肢体接触里,她最喜欢的不是亲吻,而是拥抱,越紧密越好, 因为她总觉得会融进彼此的身体里。而浦开济依旧是她目前为止抱着最舒服的一个男人。   不消片刻,浦开济提醒:“时间到了。”   还是那么扫兴,还是那么会破坏气氛。   商津忍不住在他背上重重捶打一下:“你说时间到就时间到吗?你又不是钟。等我确认!”   仍没能阻止浦开济捋开她的两条手臂。   “时间到了。”他重复,旋即起身,“早点休息。”   “等等!”怎么就完了?商津拉住他。既然她已经逼迫自己听这个故事, 那自然要全部搞清楚,她提出疑问,“警方定案的实验过程中操作不规范,都是哪些不规范?”   浦开济安静一会儿, 列举:“使用试剂前,没有仔细核对。”   “指一开始的那个小爆炸?”商津自行对应。   浦开济没点头也没摇头。没点头的原因是, 他不认为当时那位研究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没摇头的原因是, 他的确亲眼看着试管炸了,那名研究员去世了,当时的现场也被烧毁, 无从探究。   “水槽里残留的溶液没有清理干净,爆炸的试管飞溅到水槽边的废溶液桶外壳后燃烧,产生反应。”浦开济继续列举。   不待商津继续对应,浦开济又道:“操作台附近有氢气钢瓶,储存试剂的冰箱不防爆……”   接下来的所有列举商津一个字没听明白,脑子一团浆糊,只囫囵吞枣总结出一点:是不是化学实验室内本来容易着火和爆炸的东西就多,所以警方直接归咎于牵一发动全身?   虽然就算他慢慢讲她多半也听不懂,但商津还是生气浦开济语速那么快。一时她无从下嘴,想了想,仰头,再记起来问:“那温明楚呢?他那天没和你们在一块吗?”   徐羚家烧烤聚餐那一次,她坐在人堆里时,捕捉到只言片语,没记错的话,温明楚当年也是项目组的成员之一。他既是徐望鹤的学生,又是温家的儿子,参与其中很理所当然。   浦开济顿一下,迈开步子,走向玄关,语气颇有些轻描淡写:“他那天有事没到场。”   “噢。”商津追在他身后,“那他和金哥差不多,也非常幸运啊。否则他腿脚不方便,跑都跑不动……”   浦开济不予置评。   商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在浦开济伸手之前拿过他的外套,展开,贤惠地要帮他穿:“来,伸手。”   浦开济没接受她的好意,拿回衣服自己穿。   商津问他确认:“你真的不愿意试试我推荐的治疗师?”   “不用,谢谢。”浦开济淡淡冷冷开门。   商津冷不防被外面的天寒地冻扑了一脸,打个冷战,打消送他出门口的念头,只倚着门框哭唧唧挥手告别:“亲爱的,不要冷落我和门捷列夫太久噢,我们会乖乖等你下次来宠幸。”   背对着她的浦开济往后侧一下眼,但没回头。   关上门,偌大的房子又只剩她一人。   商津走到不停“吱吱吱”的门捷列夫前,蹲下身来看它。半晌,她给音乐治疗室的治疗师打电话。   “娄老师,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商小姐是来了解你妈妈的情况吗?她这个月还没来过。”   “嗯,她这个月应该没空。”商津不确定商曦月现在还在不在平城,而她暂时没办法再提醒商曦月去见治疗师。   疑问倒是从娄老师口中得到解答:“嗯,我前两天联系她的时候,她确实说过她最近在外地,没空。”   商津听言蹙眉。那天商曦月拒接她那通电话的原因已经很明显,老太太查到商曦月头上去了。她一直很想知道,通知她从小旅馆逃跑后,商曦月是否遭到老太太的为难。商曦月还要管理商家的公司,照说,她逃婚一事,不至于大到将商曦月长期捆|绑在平城……   “商小姐……?”   商津拉回神思,转回正事:“是这样的娄老师,我今天不是为了我妈妈找你,我有一位朋友……”   “……”   一番交谈结束,商津表达了感激。   娄老师则表达对商津的关心:“商小姐,不要怪我多嘴问一问,你另外一位性单恋患者朋友最近怎样?”   提得太突然,商津微怔,斟酌一会儿措辞,告知:“她最近又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难追,快三个月了吧,她也没从那个男人身上感觉到对她的好感,所以她挺享受其中的。”   “那是个怎样的男人?”娄老师好奇。   商津既想气又想笑:“就是座冰山,天生性格吧,不管干什么、出什么事,都没有什么表情,我朋友的热屁股怎么都贴不热他的冷脸。坏透了,这样消耗一个女人对他的热情。哎,我朋友也是贱兮兮的,改不掉。”   娄老师听着她的吐槽也笑:“看来,这次你朋友的战线将拉得很长。”   商津趴进沙发里:“唔……其实挺期待最后会有多长……”   娄老师迟疑说:“越晚确定恋爱关系,可能越有利于你朋友适应被人爱着的感觉。”   商津的脸埋在沙发里,半晌,勾唇:“随便吧,我朋友不在意这个,她肖想的只是那男人的肉|体。”   —   温家,一大家子的晚饭结束,温明臣被自己的老婆轻轻推一下,他会意,不是很乐意地唤住温明楚。   坐在轮椅里的温明楚拐回头。   “就是想问问你,你和商家的婚事,打算怎么处理?”   温明臣的老婆在温明臣之后开口,详细道:“是这样的明楚,我和你二婶今天又去见商老太太了。妹妹至今没消息,商老太太亲口说不好意思拖下去,耽误你,所以想着这么亲事干脆作罢。”   收到眼色的温见源的老婆接腔:“明楚,我们温家该帮忙的都帮忙的,也没第一时间退婚,无任何过错,既然商老太太愿意作罢,我们顺势解除和妹妹的婚约吧。当然,两家交情还在,确认妹妹的平安之前,我们仍旧会尽力帮着一起找。”   温明臣的老婆再搭话:“之前结婚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如果你觉得没面子,我们和商家可以继续做亲家,只是新娘换成妹妹的表姐,你们两个不也挺聊得来的?你给做的香水,绵绵天天在用,我看她很崇拜也很喜欢你。”   由于温明楚没有马上回应,话落之后突然陷入一阵落针可闻的安静,格外突兀,以致于温明臣的老婆感到些许尴尬。   温见源的老婆并不赞同换新娘这种提议,所以没有帮腔。这提议其实在窦家老宅时,从窦老太太的一番话里而闻弦知雅意出来的。   温见源虽皱了眉,但暂且也没胡乱插嘴。   一大家子人一瞬间全部在在等温明楚一个人的反应。   唯独温见得的太太不参与其中,没有停下离开餐厅的步子。   温明臣等得有点不耐烦,仿佛全家人被温明楚吊了胃口:“别磨蹭了,我看就算了,也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是死是活。要还想结就赶紧另外找个喜欢的结掉,婚姻本来就是凑合着过日子,事业更要紧;不结就过几年再说,反正男人年纪大点无所谓。这段时间你大嫂和你二婶为了你的事情忙进忙出没个消停,差不多行了。爸,你觉得呢?”   在此期间每一个人讲话的时候,温明楚全微微笑着认真倾听,总算在温明臣这番话的末尾询问温见得的意见时,温明楚出声了,倒是和温明臣一样,望向温见得:“我也想听听爸怎么说。”   温见得和温明楚隔空对视,给出的回答在温明臣等人看来毫无参考价值:“你们自己的婚姻大事由你们自己做主。”   温明楚的狭眸盯着温见得,隔两秒才稍稍低一下头:“谢谢爸。”   温明臣不知自己是否错觉,没从温明楚的语气中听出真情实感。   温明楚复抬头时,明确道:“我对其他人没兴趣。婚约是我和阿津之间的事情,商奶奶没资格替她做主,一切等她找回来之后再说。大嫂和二婶不用再帮我张罗,我会自己和商奶奶沟通。”   几人目送温明楚径自推着轮椅回房间的背影,一时面面相觑,最后打破局面的是温明臣的老婆推了推温明臣:“你会不会讲话啊?我和二婶又不是烦得不愿意管了,你这让明楚心里怎么想我们?”   —   新的一天,窦家老宅的饭桌上,气氛又比前一天更沉闷。   丁远声最先放下筷子,然后拿另外一个碗,盛好半碗粥里,并往里夹菜:“妈,您吃好,我去给曦月送进去。”   老太太板正着脸没吭气。   丁远声当作她默认,退离餐桌,前往卧室。   虽然处于被老太太禁足状态,商曦月的作息时间并未发生变化,此时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和秘书通电话,交待各项事宜。   丁远声仅仅在刚进门来时得到商曦月的一瞥平淡无奇的目光,旋即便被视作空气。他也不打扰她,放下碗筷后,静静坐在椅子里。   二十分钟后,商曦月放下手机,掀眼皮问:“你有什么事?”   丁远声起身走过去:“你和妈服个软吧。以前都相安无事,怎么这回你好像学了妹妹的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看完记得按爪呀!!我今天晚上刚回到家的,明天下午会有加更哒,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3558615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Farewell、小蚊子6666、歪歪、缓缓归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哈法小朋友 10瓶;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 5瓶;闲逛逛的鱼 4瓶;35586151 1瓶; 第55章   “妹妹的脾气怎么了吗?”商曦月反问。面对丁远声, 她总是最为直来直去。   两人这段婚姻的嘲讽之处也在于此, 正因为和丁远声多年来争吵不断,见过彼此撕破脸皮后的真实面目,所以毫无遮掩的必要。   丁远声起身走去她面前:“我说错了, 不是你学了妹妹的脾气, 是妹妹的脾气有一点你年轻时的样子。说妹妹是你亲生的,我都信。”   如果刚才只是商曦月和他对话时的习惯性口吻,当下商曦月便是刻意嘲弄:“又没外人,何必装?她是不是我亲生, 你不是早做过亲子鉴定?”   丁远声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你从你的旧情人那里带回来的孩子,我总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帮你在外面的男人养孩子。”   商曦月忍下甩他耳光的冲动:“你自己脏,才会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脏。”   丁远声依旧平声静气:“妹妹不是你亲生的,不代表你没给我戴绿帽。至于你脏不脏,你心里没点数吗?被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戏子睡过多少次的破鞋了……”   商曦月最终还是将耳光送出去:“你也就是个只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的懦夫。嫌我是破鞋怎么不和我离婚?还妄想和我生二胎?也对, 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有骨气的事情,只有当年在我怀孕期间出轨。你要是敢反抗我妈,愿意和我离婚,我还能高看你几分。”   丁远声没还手, 只道:“骂也骂过,打也打过, 现在可以出去和妈服软没?你愿意一直被困在这里?”   商曦月坐回椅子里, 视线收回到电脑屏幕里,嘴巴上言语轻藐:“不想伺候我妈,你自己找借口离开, 她禁我的足,又不是禁你的足。我没义务勉强我自己来帮你稳固住你的婊|子牌坊。”   丁远声仿佛已在两人漫长的纠缠中练就刀枪不入,听言又似好脾气口吻说:“曦月,不如直接告诉妈妹妹的来历,这样妈多半不会想再把妹妹找回来膈应她自己,我们也落得轻松。”   “你威胁我?”商曦月抬眼。   “我在和你商量。”丁远声纠正,继续劝,“别惹妈不开心了,对我们都没好处。你这样和妈僵持着,非但不能帮妹妹跑得更远,反而会让妈心里记恨妹妹,记恨妹妹不仅让她在温家人面前丢了脸,还让你们母女俩关系更加不合。我一直以为就是因为你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每次妹妹在妈面前受委屈你都不帮腔,现在你的行为让我难以理解。”   商曦月一动不动注视丁远声片刻,突然红了眼眶,发疯一般浑身颤抖着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狠狠砸向丁远声:“沛沛就是被我们亲手害死的!”   —   阿金这两天很开心,因为经过努力,他终于找回自己的智商,想明白浦开济近来的一系列怪异行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差一番确认。   一日下来,他动不动就偷笑着看浦开济,傍晚时得了浦开济的问:“什么事?”   “没什么啊,”阿金打哈哈,“只是觉得我有点笨,应该多看看浦哥你,补补脑子。”   文登正好在旁,听言故意问:“补脑子不是应该吃猪脑吗金哥?”   阿金用手臂从身后钳住文登的脖子假意要勒他:“你废话多!”   两人打闹一番后,文登问阿金和浦开济要不要一起下班去吃饭,浦开济让阿金先回去。   阿金应承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爽快:“好咧浦哥,你尽管忙。”   文登被强行拖到外头后感叹:“大师哥那么有天赋还这么努力,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大有成就,对比之下我们太懈怠了,以后得向大师哥多学习。”   阿金感觉自己终于不在鄙视链的最底端,扬眉吐气嘿嘿笑,嘀咕:“确实该学学浦哥不动声色金屋藏娇。”   他音量低又含糊,文登没听清楚:“金哥你说什么?”   “我说改天再约饭吧,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办。”打发走文登,阿金打算重拾间|谍的角色,等下再跟踪一番浦开济。   和上次一样,浦开济在半个小时后出来,乘坐网约车离开灵德科技,前往超市。   由于有过经验,阿金今天没跟进去,在车里偷偷等浦开济接下来的行踪。但他发现了平常接送温明楚上下班、偶尔跟在温明楚身后帮温明楚推轮椅的那个男人,不由上了心。   眼瞧着浦开济前脚从超市里出来,那个男人后脚也跟出来,并在浦开济带着买好的食材坐上出租车后,继续尾随其后,阿金暗道不妙,赶忙给浦开济打电话。   —   研发基地,温明楚听着电话那头的道歉。   虽然徐羚和浦开济是同一伙人,但调查的重心原本一直放在徐羚身上,迟迟没有异常,才将矛头调整回来集中于浦开济。   今天是第三个晚上,发现浦开济和阿金分开下班时,以为终于能有线索,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温明楚未责怪,平和道:“你先回来吧,明天再继续。”   结束通话,温明楚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长长的过道尽头的黑黢黢。   须臾,他折返实验室,继续工作。   —   阿金坐在浦开济对面和他一起吃着晚饭,第五次听到嗡嗡嗡声时,忍不住提醒:“浦哥,是不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手机在浦开济脱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浦开济点头。   “那不先接吗?好像很着急。”阿金关心。   浦开济又摇头,没多解释。   阿金不追问,只说:“明天我去警告温明楚,他这样是违法的,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们报警告他。”   浦开济不置一词。   阿金低头扒了会儿饭,耳朵里捕捉到浦开济的手机又嗡嗡嗡,他又出声:“浦哥,跟踪的人刚刚已经走了,你要不等吃完饭继续去忙郎警官拜托的事?”   浦开济掀眼皮看他。   阿金笑得心照不宣:“这不是怕温明楚耽误你的工作嘛。”   饭后回到卧室,浦开济才查看手机。   商津的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满满当当。   其实在阿金告知被人跟踪时,浦开济已发消息通知她,他明天再过去,可商津回馈过来的就是不依不饶狂轰乱炸套餐。   见她似乎终于愿意消停,浦开济一条条点开,全部浏览结束,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前半部分全在问他不去的原因、质疑他的信用、指责他薄情寡义,后半部分全在要求他给予补偿,补偿的内容无一不和黄色废料挂钩。   放下手机,浦开济准备进浴室。   商津千里眼似的掐准时机新进来一条消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发你的裸|照!发你的裸|照抚慰我受伤的稚嫩小心灵!否则我带着门捷列夫死给你看!你等着给我娘俩收尸吧!你这抛弃妻子的渣男!”   浦开济捏捏眉骨,不予理会。   —   翌日,阿金在浦开济的叮嘱下,捺下不悦,并没向温明楚讨说法。   傍晚浦开济正常下班,在阿金的陪同下去超市重新买食材,先回了徐羚家,再独自前往紫竹小区。   甫一进门,浓烈的气味萦绕鼻间,目之所及尽是血迹,远远的似乎还有裹满血迹的死掉的动物,商津就趴在一堆死掉的动物中间。   仿佛验证了她昨晚最后一条短信里的内容。   浦开济停在玄关没动,顷刻,神色平静地往里走,径直掠过商津,带着满袋的食材进去厨房。   洗菜的水声传出来时,商津绷不住,诈尸般爬起来,大步流星:“你也太冷血了吧?我都死翘翘了你怎么竟然无动于衷?!”   浦开济避开她凑近的身体,嗓音比表情更寡淡:“洗干净。”   商津好像再去拿一包血浆塞嘴里当场给他表演吐血:“不要。这是为你准备的惊喜,要洗也该你洗。”   浦开济拿刀切莴苣:“那你住着吧。”   “哇噻,你在怼人诶!”商津既心梗又兴奋。   浦开济专心将莴苣切成每一段等长。   商津伸手至刀下:“你必须回答我,你怎么做到冷血无情的?”   浦开济停下动作,拂开她的手,问:“血浆哪里买的?”   商津恍然,却更惊奇:“不是吧?你的鼻子这么灵?还能分辨出人血和动物血的不同?”   浦开济切完莴苣切胡萝卜:“不是动物血,只是色素。”   商津听言气鼓鼓:“好呀!我要申请退款!客服骗我是猪血!”   浦开济:“出去吧。”   商津噘嘴:“你嫌弃我?”   浦开济不语,似默认。   商津抓住他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头扭过来迫使他看清楚她现在的鬼样子:“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浦开济拂开她。   商津趁机抱他一下,再迅速跑出去。   肆意的咯咯笑传进来,似乎皮一下很开心。   浦开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染上红色“血迹”的衣服,继续切菜。   端菜出来时,浦开济差点踩到被故意丢在厨房进出口的“死老鼠”。来到餐桌前时,桌面上是被染了一撮红毛的门捷列夫。   冷不防,身后的方向骤然一阵爆炸轰响。   浦开济立于原地没动弹。   几秒后商津带着手机蹦来他身边,好奇地端详他:“你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来套煎饼馃子呢?还是被吓得呆住了?”   浦开济放下盘子:“你吃吧,我回去了。”   “诶诶诶!”商津拉住他,“你今天还没进过实验室怎么就走了呢?这么不喜欢我为你制造的惊喜呀?”   浦开济侧头。   商津尚未清理她自己,脸颊到耳朵边一道血痕若忽略掉充满化学成分的气味其实格外逼真。她大而灵活的瞳仁兜着饱满的期待与他对视。   “不要弄了。”浦开济说。   “好嘛,让你去试试治疗师你又不去,我只能自己不专业地胡搞瞎搞。”商津撇嘴,又好奇,“还是说,你以前看过的心理师帮你尝试过类似的治疗?”   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再看到家里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浦开济的金口终于被她撬开一条缝:“试过。”   “行吧。”得了答案,商津乖乖拖着失望的脚步去卫生间。   浑身上下的丧气悉数入了浦开济的眼。   她的情绪总是那样来得快去得快转变得快,捯饬干净后商津又满血复活,食指大动。   浦开济扫过她大快朵颐的模样,拎上门捷列夫准备进实验室。   “等等!”商津立时放下碗筷起身,捂着不雅观的还在咀嚼的嘴巴追上他,“我要给你当助手!”   没等浦开济拒绝,她率先晃动他的手臂吟吟撒娇:“人家不是说过对你们的工作很感兴趣想深入了解嘛?”   浦开济未言语。   商津考虑一下,使出杀手锏:“那个……你们老师如果还在世,肯定不会拒绝一个主动想亲近你们专业的好学之人。”   还是第一次,她不敢正视人家的眼睛撒谎,毕竟今天没有前几个晚上听故事时的一鼓作气。而她其实有点分不清,自己接二连三如此,究竟是拿徐望鹤当借口走近浦开济,还是假借帮助浦开济而走近徐望鹤。   这种认知让商津又反悔:“算了吧,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以免发生意外。”   她主动放开的手,反被浦开济捉住。   商津一下子被带进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在没荒废之前主要是在帮郎开涤做东西时使用,偶尔满足浦开济三更半夜闪过灵感时的需求,配备比较基础,而且毕竟在自己家里,浦开济根本不会进行危险实验。   当然,即便如此,一切还是得按规范的来——浦开济将白褂子和手套递给商津。   商津十分新鲜地穿戴好,跟刚买了新衣服似的凑到浦开济眼前转圈圈再婀娜地凹造型:“我是不是很帅气?”   浦开济从专用冰箱里取出他前几天带来的几份试剂,眼皮撩都不撩她一下。   商津煞有介事咳了咳,收敛表情,一本正经地角色扮演起来:“请问浦教授,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实验?需要我为你提前准备什么?”   浦开济暂时没理她。   商津自行拎起门捷列夫:“肯定要用到它吧?要不我先给它洗个澡?”   内心其实偷偷划掉,洗老鼠欸?什么操作?而且她刚刚自己沾衣服上的都没洗掉。   浦开济带着试剂走来实验台前,又从她手里拿走笼子,这才开口给她分配任务:“站着,别动。”   商津听话地抬头、挺胸、立定。   浦开济眼风掠过她。   商津正笑得桃花眼弯弯,明显在向他讨要夸奖。   浦开济落空她的希望,沉默地转回脸。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只能先鸽了,只更四千吧。昨晚答应的加更挪到明天,明天一定肯定确定会加的哈。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麦子妤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相聚一刻 3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0瓶; 第56章   商津撇嘴, 暂且没造次, 继续乖巧地旁观浦开济工作。   她要求跟进来,就是等着看浦开济和门捷列夫之间的交战,结果门捷列夫就那么一直被晾在一旁, 而商津也完全被浦开济吸引, 渐渐忘记它。   大概长得好看的人,即便街边乞讨,也能比一般乞丐能博得更多人的眼球。商津虽然不清楚浦开济在干什么,但他心无旁骛摆弄那些试管、烧杯、量筒等仪器时的样子, 确确实实将她迷住,或许就这么让她站一天,她都不会觉得无聊。   “如果中学的化学老师有你一半帅,我一定不会上课打瞌睡。”商津忍不住感叹。   浦开济一如既往扫兴而不解风情:“不要说话。”   商津闭嘴,难得憋足话也并不觉得难受, 兴味地认真当颜狗。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忍不住惊叹:“这是什么?也太漂亮了吧?”   但见试管架里整整齐齐并排的六个试管里的液体,分别呈现六种不同的颜色,紫、蓝、绿、黄、橙、红。   “彩虹吗?”商津好奇。   “彩虹管。”说完, 浦开济拿过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烧杯,将六种颜色的液体依次倒入。   神奇的是, 每一种颜色的液体倒入里头后全部瞬间消失颜色。   “诶诶诶!”商津下意识抓住浦开济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我还没看够呢!你怎么变没了?快把彩虹变回来!”   浦开济没理她,将另外一个杯子从旁拿到面前。   那个杯子之前商津看到浦开济往透明溶液里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因为没见有什么变化, 所以她忽视了,这会儿倒见里头自杯底冒出五颜六色姿态各异类似钟乳石的东西,好像往里头放两条鱼就能当水族箱摆在客厅里。   商津崇拜地眼里直冒星星:“你是会法术的神仙吗?”   浦开济宠辱不惊,忽然说轰人就轰人:“你出去吧。”   商津瞬间明白,他还是只当她进来玩的,所以随便弄了两个有趣的反应现象打发她。商津表示自己很生气:“今天要是没亲眼看你碰门捷列夫,我们都不要出去。”   说着商津挪步用身体堵着门,态度坚定地和浦开济形成对峙。   浦开济注视她,平静说:“我要把活体小白鼠掏出内脏,捣碎,滴入化学溶液,观察内脏碎的颜色变化。”   真恶心。商津心想。但不管他是不是真要这么做,此时讲出来故意吓唬她的可能性很大,她可不是轻易会因他三言两语就打退堂鼓的人。   抬高下巴,她笑咧咧:“好啊!来啊!你做吧!我要亲眼送别门捷列夫,为它祷告,告诉它它不是微不足道的,它是为了科学事业英勇献身的!”   浦开济不予回应。   商津上前,笼子在他面前拎得高高的。   浦开济在两秒钟后接过,打开笼子,伸左手进去抓住门捷列夫的尾巴,拉它出来,旋即拇指、食指和中指抓住它的两耳后项背部皮毛,同时以无名指及小指夹住它的尾巴。   盯着此时被他掌控在手心无法逃脱的门捷列夫,浦开济长久地陷入安静。   商津轻轻撞一下浦开济的手臂:“接下来呢?快演示给我看呀!我等着学习呢!”   浦开济将门捷列夫安进实验台的固定装置中。   商津新奇地观察一番装置的结构,看到支撑架上的筒体顶端有通气和给药口,底端也开有不知是穿透孔还是注射孔。门捷列夫头尾和四肢皆被闸口固定,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模样。   商津摸了摸它,动作充满疼惜,偏头询问浦开济时语气则丁点没体现:“现在开始掏它内脏了吗?工具在哪里?”   浦开济却将门捷列夫解出来。   “你干什么呀!”商津抓住他的手,随口蹦出个不恰当的俗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和门捷列夫都全力支持你,你怎么怂怂地一再退缩?”   浦开济说:“换一个简单的实验。”   “会用到门捷列夫吧?”商津问他确认。   浦开济点头。   “好吧。”商津同意,但强调,“不能再换了,否则你是小狗,要学狗叫。”   浦开济没理会。   商津兀自沉浸在想象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冰山接地气地学小狗叫的画面,被点了笑穴一般乐呵个不行。   门捷列夫被装在一个密封的集气瓶中,集气瓶的上方有个通气管连接到外面的一个烧杯中。烧杯中的液体,商津通过浦开济写下的实验报告,得知是蒸馏水,并得知集气瓶的内壁涂有澄清石灰水,后面的内容有待于实验过程中做记录。   商津耐性地陪浦开济在一旁等待,不多时,看到原本透明的瓶子内壁逐渐变得模糊。   “怎么这是?和室内外温差大玻璃结霜一个道理吗?”商津揣着好奇找话和浦开济聊,琢磨着这样可能会让他放松一点。   浦开济淡淡冷冷:“不是。”   “那是什么?”商津希望他为她解释,多讲几句。   浦开济却一再落空她的期待,哑巴一般。   “喂,你虚心求教你们老师的时候,你们老师会因为你的问题太笨太傻太基础而不乐意解答吗?”商津故技重施,次数多了,“你们老师”她也不自觉地越提越顺口。碰到他的手时,商津才发现他的肢体很僵硬。   视线凝定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上,商津隔着两人各自的手套握住他的手。浦开济的目光从瓶中渐渐不若方才活泼的门捷列夫转移至她脸上。   商津表情颇为轻佻,和平时动不动揩他油时的模样没差,并且在两人四目相对时,故意眨个电眼。   浦开济转回脸,捋开她的手。   见他上前,伸手向装置,明显要中断,商津急急阻止:“不行!必须做完!”   正常情况下都是该拦着人不杀生,她倒好,拦着浦开济“拯救”濒临死亡的小白鼠。   浦开济静默注视她数秒,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素来少有波澜的面部表情微恙,骤然转身。   商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挡实验台反而无人守门,她气急败坏已来不及,浦开济快一步开门出去了。   商津顿时不知该继续守着尚在实验中的门捷列夫,还是追浦开济。她想可能应该守着,否则万一爆炸啥的怎么办?转念思及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算发生意外她也没辙,甚至还可能来不及逃生。   突然她便感到害怕,停在实验室和门口外面的交界处大喊浦开济:“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呀!”   浦开济很快折回来,直接要将她一起拉走。   商津迟疑地顿住:“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暂时不会有事。”浦开济声音又低又沉。低是低落的低。   商津从交握着的手里察觉他在轻微地发抖。他眼皮垂着,似乎不敢往实验室里看。   商津望进他极黑的瞳仁里,没再逼他。   阿金很快出现,招呼来不及和她打,径直进到实验室里善后。   这会儿商津倒也没不顾场合地怪责浦开济泄露她的行踪。   实验室处理妥当后,阿金顺手清理掉商津制造的“血淋淋”现场,最后浦开济跟着阿金一起离开。   商津走到原本放门捷列夫的笼子、现如今空空如也的位置。   她其实还准备了几部音乐剧电影打算和浦开济一起观赏的……   沉沉叹气,她懊恼地再给娄老师打电话。   —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确认浦开济果真将商津偷偷金屋藏娇在紫竹小区,阿金半分喜悦也没有,安安静静地带浦开济回来,任由浦开济安安静静地回他自己的卧室。   徐羚来电时,阿金终于有个能说话的对象,一吐为快地据实汇报。   却挨了徐羚一通骂:“小津津做得没错,就是该逼他。你多事干什么?你不理他,他为了他和小津津的人身安全,最后肯定不管也得管,你哪来那么多心疼?我的交待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万一小津津因为被你发现又跑掉怎么办?”   “……”阿金有苦难言,委屈地想哭。   —   浦开济从浴室出来,去拿手机。他记起临走前,忘记和商津说一句话。   他编辑好短信发送过去给商津的同时,恰恰也接收到商津发来的短信,她问的是:“你怎样了?”   不过两秒的功夫,商津的电话进来。   浦开济考虑一会儿才划过接听键。   接起的一瞬,商津的清脆的笑声便张力十足地震颤他的鼓膜:“我要听你亲口说短信里的那四个字,否则我不答应!”   马上她又补充:“还要在那四个字前面,加上‘津津小宝贝’!”   浦开济从她这情绪,大抵做出判断,心中的那点不确定蓦然消除。脑中自行浮现她此时该有的神情,他平静说:“阿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早点休息。”   “什么呀!我的要求提得还不够清楚吗?”商津抗议,“我要听你说——”   电话被挂断。   商津愣一下,直接气死在床上,两秒后复活,重新打过去。   都没再被浦开济接起。   商津重新气死在床上。   忽然想到,认识浦开济以来,这还是他们两人之间头一回通过手机对话……?   唔,容她回忆回忆,电话里的浦开济,声音是什么样的。   然后自行脑补他刚才没有按她的要求做的事——   “津津小宝贝,你不要走。”   自娱自乐狂笑,商津又一秒安静,翻身趴起来捞回手机,认认真真再给浦开济发短信。   临睡前,浦开济重新拿起手机。   出乎他的预料,没有狂轰乱炸,仅仅一条未读:   “嗯,为了你,我不会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补上的加更上线,看完记得举手手呀!下一更在晚上老时间。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清醒的冰、若、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0瓶; 第57章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 浦开济由隔两天去一趟紫竹小区, 变成每天都去。并非如商津那般自作多情地认为浦开济每天思念她,而是郎开涤紧急需要追加一批东西,浦开济确实得帮忙。   虽然温见得为浦开济在研发基地里专门配备了一个个人实验室, 但到底是温家的地盘, 不比以前在平城科学院里工作时让浦开济放心。何况即便曾经在平城科学院里,也发生过丢失药品事件,那之后浦开济便全部放回自己家里完成。   见浦开济每天都先从灵德科技回来徐羚家摆脱温明楚的监视,再从徐羚家悄悄出门, 几个小时后又回来,阿金替浦开济感觉到累,提议说:“……要不你干脆晚上也住着算了,反正是你自己家。”   “不用。”浦开济淡淡冷冷拒绝。   阿金觑了觑他的脸,不多劝, 车子驶进车库,下车时又问浦开济:“那晚饭呢?你还回不回来吃?”   在他被堂而皇之叫去紫竹小区善后之前,浦开济大概为了不让他怀疑所以基本回来吃,但这个星期他去紫竹小区的时间变长, 换成基本在那边解决。阿金确实是故意问的。   问的时候阿金也正从后备箱里将途中自超市新买的食材拎出来,晃动在浦开济眼前, 追加一句小声嘀咕:“商妹子食量越来越大了嘛……一个人吃这么多……”   浦开济眼皮撩一下, 没回答。   阿金坏坏地跟在他后边进门,憋着笑。商津胆子够大,敢吃一个整天出入实验室的人做的饭, 不怕被毒死——他承认他其实是羡慕商津有机会得尝浦开济的亲自下厨。   —   每天由浦开济亲自投喂的感觉不能太爽,商津的点菜魄力随之挥斥方遒,截止目前,但凡她点得出来,食材具备的情况下,还没有浦开济做不了的,且没有一次难吃过。   商津大开眼界,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此时坐在她对面细嚼慢咽的还是个跨界天才。   只是可惜——“你应该全面提升自己,把你的短板补上呀济哥哥。”金枪鱼酱牛肉的味道让商津舍不得马上送下肚子,多在嘴里停留片刻,反正已经不计较在他面前有没有吃相的问题。   浦开济似乎并不好奇他的短板,没理会商津。   商津未因冷场而闭嘴:“你呀,既然学习能力这么强,怎么到现在还没学会喜欢我呢?”   浦开济抬眼。   商津驻着下巴托着腮噘着嘴,三分娇三分嗲三分嗔,还有一分饱含幽怨的眼巴巴。   浦开济仍然未予回应。   饭后,商津去喂了新来的门捷列夫,旋即照旧跟随浦开济进实验室,乖乖于角落里她最近的专属椅子里落座。   那天的尝试虽以失败告终,但也是自那日起,商津养成旁观他工作的习惯。起初浦开济自然没同意,可谁让他已经破过一次例,有一就有二,且商津的杀手锏屡试不爽。   于是……浦开济默许了她的存在。   不过浦开济暂且没再尝试活体实验,同时商津没主动提起和强迫。   也是因为他每天神神秘秘做的东西,引发商津的很大一部分好奇心和注意力。商津问过一次,他不给说,她就没追问,担心他轰她出门。   而其实,商津每次都只是一开始注意力集中,后面便于安静中犯困打盹了。   浦开济装好挤压瓶后抬头,不无意外地再次入目商津的睡颜。   她搬的是餐桌的椅子,带椅背的那种款式,椅背的高度恰好能让她反着坐时将手肘支在上面,然后用她的手臂垫住她低头而来的下巴。   大概睡得不舒服,她蹙眉转脸换了个方向,半边脸颊上则留下压红的一片,卷起的袖口的折痕也印在上面。她毫无察觉地摸掉嘴角的头发,然后吸了吸鼻子,发出的声音近似猪仔的哼哼。   好一会儿,浦开济收回视线。   又听商津连打两个喷嚏。   浦开济重新抬眼。   商津正在睡梦中下意识地裹紧她外面披着的白褂子。   因为她总将室内温度调得很高,所以一直按夏季穿衣,而实验室内为了保养仪器和设备,另外设置特定的温度和湿度,她坐在这里头呆久了,自然感到冷。   浦开济不可能去调高温度,考虑数秒,收起手里的工作后,上前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商津一抖,梦靥般惊醒,即刻站起,双手紧贴大腿两侧,立定得如军姿般笔直。   反应大得颇为反常。一瞬间,她脸上划过的紧张、仓皇和惧怕,浦开济尽数收入眼底,没有错过。   刚刚醒盹的数秒混沌过去,商津的脑子清醒,眼神亦恢复清明,辨出此时此刻正注视她的人是浦开济,而非梦中那张老太太的脸,商津浑身松弛下来,尝尝地吁出一口浊气。   整了整脸色,商津嘟嘴:“你干什么呀?吓死个人,我还以为妖怪追出来抓我了。”   下一秒她迅速变笑脸,口吻暧昧:“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把握住来偷亲我?要不我假装还在睡觉,你重新来。”   说罢,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将脸往他眼前凑。   浦开济走去门边,打开门。   商津扫向已经被他收拾干净的实验台:“结束了吗?”   浦开济点头。   商津脱掉白褂子,特意紧紧挨着他的那一件挂,并把两件衣服的一只袖子系在一起——这是近来一个星期她每天干的事,头天浦开济便听她骄矜解释,意思是他们两个手牵手。   浦开济阻止不了,也习惯了她的臆想,便随她的便。   商津蹦蹦跳跳走出去。   浦开济垫后做最后的确认,关门。   听到商津哀怨叹气:“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你又要丢下我在这里一个人熬漫漫长夜……三胎都有了,你还不将我扶正,给我名分……”   浦开济转身。   商津蹲在门捷列夫三号的笼子前,用磨牙棒逗它。   “做什么噩梦?”   商津应声怔忪,往后仰脑袋,对视上站在身后的俯瞰她的浦开济极黑的瞳仁。   “你在关心我吗?”她笑。   浦开济:“不想回答不用回答。”   商津立刻站起,追在他身后:“你就不能像强行向我提你们老师时一样,霸道一点强迫我说吗?你这样性格的人强取豪夺起来反差很大,肯定非常带感呀!”   浦开济安静地停在玄关穿外套。   “你怎么总需要我哄呀。”商津自作多情地上演无奈和宠溺的妥协戏码,“好啦好啦,就告诉你啦,还不是因为最近跟你进实验室的次数多了,我梦见以前上学时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罚站。”   浦开济看她一眼。   商津圈住他的脖子柔软无骨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靠在他身上:“来个吻别呗。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呀。寂寞空虚冷,每天的盼头只剩你了。”   浦开济避开她的轻薄,冷不防道:“明天是老师的忌日。”   商津顿时扫兴,主动放开他,脸上倒还是笑着的:“噢。”   她只应了这一个字。   —   忙完时装周的徐羚终于回来了。   浦开济到家时九点钟,比昨天早一个小时。   徐羚还没睡,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迎接他:“臭小子,回来干什么?工作全做完了吗?怎么不在外面过夜加班?”   阿金偷着门缝看热闹。   浦开济无视她的调侃,直接问:“明天几点?”   东南亚这两年,他倒是连徐望鹤的忌日也没回国,只和阿金二人于异国他乡遥遥祭奠。二手旧货店他屋里的那个小摆桌上的寄思之物,便是全部。   徐羚从他的外套上抓下属于女人的长头发,故意不丢,捻在手里:“其实这两年也没劳师动众,就是简单地去摆一束花,清理清理门面。今年你在家,几个孩子也想都聚在同一时间一起去。”   浦开济点头,未持任何反对意见:“那就一起。”   “那就明天早上九点。”定下来后,徐羚往身后道,“阿金,你在群里告诉他们一声。”   阿金探出颗脑袋:“好咧羚姐。”   “早点休息。”浦开济掠过徐羚。   徐羚叫住他:“她怎么说?”   浦开济顿一下:“我没特地告诉她。”   徐羚耸耸肩:“也对,她现在又出不了门,告诉她也没用……”   —   第二天的天气不好,又赶上雨天。   浦开济和徐羚、阿金偕同前往陵园。   其他人都先到了,包括温明楚。   阿金和帮温明楚撑伞的男人打招呼:“好久没见你了,最近除了接送明楚上下班,还挺忙的是不是?”   徐羚也瞥一眼温明楚:“商小姐还没消息?”   温明楚点头:“谢谢羚姑关心。”   徐羚抿唇:“希望商小姐没事。”   浦开济掏出手机看一眼。   因为无聊,商津每天都会给他发“垃圾短信”,比如早上起个床,会跟他道早安;游戏打赢了,会高兴地和他分享;外卖难吃,她吐个槽,顺便点菜;外卖好吃,她夸一夸,也顺便点菜。   而昨晚他离开紫竹小区后到现在,她还没有过动静。   “大师哥。”   浦开济闻声收手机进衣兜,看向从徐羚身侧挪来他旁边的温明楚,留意到温明楚的拐杖因为今天的天气而不好使,问:“轮椅呢?”   温明楚解释:“见老师,我坐着不礼貌。”   “老师不会介意。”浦开济说。   “我自己介意。”温明楚把伞往旁边歪些许,擦了擦方才不小心滴落在浦开济肩膀   衣服上的雨水,“自从老师的葬礼结束,今天我才第二次来。”   两人脚步在此刻随前面带头的徐羚停下。   徐望鹤的墓碑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还有一更下午的加更,别漏啦,看完记得两章都按爪印呀。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春色满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 3瓶; 第58章   一个小时后, 一行人又一起离开陵园。   雨过天晴, 阳光破云。   温明楚拄着拐杖依旧落在最后。   浦开济放慢脚步,依旧与温明楚并肩而行。虽如此,浦开济仍淡冷寡言, 并无话和温明楚说。   走在前面的人轻轻聊着话, 不外乎勾起往事,回忆徐望鹤在世时的一些事。不知谁提了一嘴徐望鹤的儿子,几人纷纷询问徐羚是否已有新消息——这事不是秘密,作为徐望鹤的学生基本全知晓。   徐羚摆摆手:“找不回来也没办法, 随缘吧,他在世的时候就看得很开,你们也不用为他遗憾,他没了一个儿子,却多了你们这么多个孩子, 一点不亏。”   温明楚听言转头看浦开济:“老师的儿子如果从小成长在老师身边,肯定会在我们行业里青出于蓝胜于蓝。”   浦开济脑中不由自主闪现商津在实验室里睡觉的样子。隔一秒,他只道:“也许。”   温明楚又笑:“是老师帮助我走出曾经的阴霾,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 他就过世了。老师找儿子这件事你们也不需要我帮忙。其实当年警察调查我的时候,我想过, 如果真的证明我是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挺好的, 那我去坐牢,算为老师做了点事,大家这几年也能有明确的情绪发泄对象。”   浦开济倏尔驻足。   温明楚随之顿住。   浦开济看着他, 似乎有话要说。   温明楚等着他开口,最后只等来文登唤浦开济,浦开济参与进他们前面几个的话题里。   到了陵园外,相互之间道别,最后剩下徐羚、浦开济、阿金和温明楚。   温明楚询问浦开济要不要一起回研发基地。今天虽是周末,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和浦开济都没有休息。在他们的生活里,一向不去区分假期和工作日。   徐羚帮浦开济婉拒:“我安排了他见姑娘,相亲。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不要总相互拉着对方工作工作工作,人生大事不能耽搁。”   温明楚笑着虚心受教:“羚姑说的是,那我不能当大师兄的绊脚石。希望大师兄相亲顺利。”   徐羚没忘记吼他两句:“你也别去实验室了,赶紧回家休息,或者陪你爸下下棋,陪你哥打打球。”   阿金心下暗爽,掂着手里的车钥匙附和:“是啊,也得多留点时间给家人。”   温明楚点点头,与他的随从离开。   上了车,随从询问温明楚等下要不要继续跟踪徐羚和浦开济。   温明楚望着车窗外的雨过山头云气湿,摇摇头。   随从默默启动车子,往温家开。   不瞬后座传出温明楚的声儿:“去实验室。”   阿金开着车,等前头温明楚的车消失于视线范围里时,将刚才没能实时为徐羚点的赞送出:“羚姐,你的刀扎得真狠,我听着都替温明楚感到疼。这五年没见,温明楚在外面历练得可以呀,比以前稳。”   从阿金嘴里讲出来的对温明楚的评价,自然不是字面上的夸奖,而是反讽。   徐羚的神情是含着的,不带丝毫玩笑:“我没故意往明楚心口扎刀,我是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出于好意。”   阿金不禁随她板正起脸,没再嬉笑。   后座里的浦开济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副驾里的徐羚。   沉重的气氛维持不过几秒,又被徐羚自己打破:“差不多等会儿前面路口停车,把小浦扔下去。”   边说着,她扭头看浦开济:“小浦啊,食材都在后备箱,我让我助理一早买好的。你等下带上,安安心心去加班。努力!加油!你可以的!”   阿金没憋住笑。   浦开济对二人的调侃八风不动,不过他本就打算用今天的时间将剩下的东西赶工完成。   中途浦开济让阿金再去补了点材料,等他抵达紫竹小区正值午间,如果根据平常商津发的短信内容,她应该还没吃午饭,而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浦开济开门进去。   客厅并没有商津的身影,也听不到任何人声。   浦开济站在玄关准备换鞋,发现商津的家居拖鞋甩飞在鞋柜边,而鞋柜里她刚住进来那天穿的鞋不见了。   定片刻,浦开济往里走,放下食材,上楼。   主卧里的衣服堆得如小山,地毯上随意丢着她近段时间买给她自己打发时间的拼装玩具,看得出她很没耐性,拆了好几款,但没有一款不是半途而废的。   商津住进来时,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浑身上下的行李只有她的一只手挎包。现在手挎包也消失了踪影。   浦开济下楼,尝试拨她的电话。   关机状态。   浦开济停在玄关,又定了会儿,收起手机,转回身,遥遥望一眼桌上的食材,低身拎起刚补充的实验室的材料,进去实验室。   他去取褂子,系在一起的两只袖子解开,拉了拉褶皱,穿上身,戴上新的手套,行至实验台前。   时间于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悄然流逝。   浦开济抬头,下意识望向某个方向。   椅子的位置没变。   椅子上没有人。   收回视线,浦开济继续专心在手里的事情。   半晌,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敲,同时传入商津的声音:“喂,你在里面吗?”   浦开济一滞。   “济哥哥……?”商津又问。   浦开济走去门口,打开门。   商津正将脸贴在门上仔细听里头的动静,身体重心本就往前倾,冷不防彻底失去倚靠,顿时没站稳往里栽。   栽进宽厚又结实肉墙上,还带心跳。   猜到是浦开济的怀抱,商津不着急离开,舒展开手臂圈住他的腰:“你想我想得这么早就过来了呀?过来多久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不过我喜欢这个大惊喜。”   浦开济推开她。   商津噘嘴:“你就没发现我不在家吗?”   浦开济扫过她尚拎着的挎包,和歪斜的鸭舌帽及栓耳朵上的半截口罩。   他不问,商津也要自己解释:“心情不好,我忍不住出去溜达一圈透透气。没走远,就附近转悠转悠,只是不小心又迷路了,手机还给没电,我去便利店里蹭了充电器,才重新导航走回来的。所以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说罢,她往实验室里探一下脑袋:“你还要做多久啊?我好饿呀,午饭都没吃,现在快能吃晚饭了。我想吃你做的,不想吃外卖。”   浦开济缄默盯她两秒,关上门:“十分钟。”   商津被带起的风扇一鼻子灰,摸了摸,做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上楼换衣服。   等她下来时,浦大厨已在厨房里忙碌。   商津靠着门边问他的背影:“我还没点过今天的菜,你都给我做的什么?”   浦开济没回答,侧身拿鸡蛋时,眼角余光看到商津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其实也没关系,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吃,只要是你做的。”   骚话一如既往如投入深井的石子毫无反应,商津撇撇嘴,不打扰他施展厨艺,走回客厅投喂门捷列夫三号。   所以他今天又没打算碰门捷列夫……?   商津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又往实验室的方向看了看,心思兜转着,起身。   实验室的门,关上即等于上锁。   可之于现在的商津而言,其实形同虚设,因为商津已经偷偷琢磨出他每回摁的密码是什么——一共四个数字,她住在这里半个多月了,每天无聊的时候试上几组,而最近借着当他“助理”的机会每次跟在他后面悄悄观察他,功夫不负苦心人加上运气不赖,终于于前天晚上成功破解。   但破解后商津没有一个人进去过,担心不小心留下什么马脚遭他察觉。另外就是,浦开济每次离开实验室,都会把他神神秘秘做的东西或者带走或者锁起来,商津就算进去了也达不到她探秘的目的,索性作罢。   今天就不一样了,浦开济刚刚应该是中断工作先出来做饭……   如今商津已大致清楚,浦开济在这个实验室里干的都不是危险项目,而她天天跟进跟出,胆子也练大,更没在怕什么爆炸不爆炸。考虑不过片刻,商津便果断拿定主意,趁着厨房里油锅噼里啪啦响之际,飞快摁下密码,进到实验室里。   在此之前几天,商津见过浦开济好像在做调味料,反正几个类似装胡椒粉等调味料的小瓶小罐,由于瓶身非透明,她验证不了。也见过浦开济拿着几支针筒来来回回摆弄什么。   现在面前的实验台上,既有针筒,又有迷你易拉罐。   商津没去乱碰,只弯身凑近观察。   全是密封的。   眼拙,也没见识,且看不到里头,她不懂是什么玩意儿。难道继做调味料之后,他又做起汽水和啤酒了?   想起曾经吃过的据说是浦开济做的冰淇淋,商津嘴馋地舔了舔舌头,脑袋一转,将目标瞄准这台实验室里的专用冰箱。   她戴上手套,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学着浦开济平时的样子打开它。   几份密封的试剂摆在里面。   商津也在他以往几次开冰箱时偷偷瞄过,有几份是常用的基础配备,所以排除掉它们,大致得出哪些是他新放进来的。   但那又怎样?浦开济在上面做的标记她压根认不出来是什么。   好奇归好奇,商津到底没敢去随便触碰,关上冰箱,顿时失去探索欲。   回身,她准备出去,却是不小心撞上实验台的一角,上面的几个迷你易拉罐翻倒,沿桌面滚两下,眼看要掉落到地上,商津连忙捞回。   一个个倒全轻飘飘的,似乎里头并没东西?   凭记忆将它们摆好在原位,确认这点小意外好像没什么异常,商津虚惊地溜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举手手呀,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 第59章   做贼无数次, 更不是头一回未经允许乱动浦开济的东西, 如此紧张倒前所未有。   出来后第一件事商津先摘掉手套丢进垃圾桶里用纸巾盖住随即去洗手,内心惶惶不安始终记挂被她碰倒的迷你易拉罐,虽然她瞧不出它们相互之间的差别, 但不代表浦开济看不出来, 她对自己的重新摆放回去的位置并非百分百把握。且,到底是实验室的物品,和以往她故意惹他的捣乱不同。   打了会儿游戏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平时无往不利,今天屡屡被队友痛骂是不是马甲换人了。商津赌气摔手机, 索性不玩了。   见浦开济端盘子从厨房出来,商津从沙发爬起殷勤地帮忙摆碗筷。   浦开济落座时说:“挑喜欢的吃。”   今天的家常菜全是平城所在省份的菜系,特别其中有几样食材,只平城才有,和她曾经点过的那些全国通行的家常菜于味道和口感均有差异。商津明白他的意思, 笑眯眯加戏道:“好嘛,我不都说了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吃。最好连你一起吃掉。”   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商津将每道菜品尝过去,原本打算一一做评价, 奈何过于美味,她懒得再浪费时间说话, 忙着填肚子。   发现浦开济看着满桌的菜色久久不动, 商津往他碗里夹一筷子,揶揄:“虽然我人长得美吃相也非常动人,但你可以边吃边欣赏呀!”   浦开济眼皮掀一下。   食材是徐羚买的, 他也不清楚买的是哪些,直到做菜时翻出来才明白,是徐望鹤生前爱吃的。过去在北京,徐望鹤时不时亲自下厨招待他们这些学生,就喜欢做家乡菜,以致于浦开济虽不是平城人,但对平城当地的特色菜式非常熟悉,今天做起来,倒没遇上太多麻烦。   商津看起来吃得既开心又新奇,因为有两道道曾经在和温家的饭局中时尝过,她特地多吹了两句彩虹屁:“五星酒店的大厨比不上济哥哥你欸!”   浦开济拿起筷子。   发现他不仅没将她夹的那筷子菜倒掉,而且往嘴里送,商津惊呆了,怔忪片刻,心里隐隐感到些许异样。   “老师做的更好吃。”浦开济在下咽后开口。   那丝异样霎时消除,商津舒坦不少,筷子则一下子动得不如刚才自然和欢快。他不需要多言,这么一句,她大概猜到这满满一桌菜是怎么回事儿。   她没接茬,选择进厨房拿饮料喝。也不全是为了回避,她确实渴了——这些菜是好吃,奈何整体口味偏酸辣,她从小在S市长大,更习惯甜淡。   出来时,商津给浦开济多带了个杯子。   “不用。”浦开济说。   商津没听见一般,仍往他的杯子里倒可乐。她喜欢喝这些不健康的碳酸饮料。因为记起实验室里的那些迷你易拉罐,她佯装随意地好奇:“你看到这些碳酸饮料,脑子里是不是全是化学成分和化学式?”   浦开济默认。   “那都是什么成分?怎么制造出它们的?”商津一脸好学上进。   浦开济看她一眼,解答:“碳酸水,柠檬酸,白糖,香精,色素,咖啡|因。”   商津摸摸下巴:“好像很简单。那能在家里自己做吗?”   浦开济未正面回应,只说:“大量二氧化碳加压通入水。”   他说这话时,商津正往嘴里喝一口饮料,听言唇角翘起:“好啦我知道我现在肚子里全是二氧化碳。”字尾出来之际,她吐出口气,眼波漾漾如春水,“可是真的很好喝嘛,要不你以后帮我做吧?就不用浪费那个钱在外面买啦!”   浦开济没理她。   商津伸长手将原本倒给他的那杯端回来自己喝。   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说话。   商津一改先前的状态,没怎么再吃菜了,单只手支着脑袋,像喝酒一样喝可乐,从一开始往杯子里倒,后来嫌麻烦,新拿出的可乐打开后直接就着易拉罐口子酌。   而不知是不是心里积攒过多情绪,集中在这时候全跑出来,搅晕了她,她感觉自己好像真喝出一分醉意。   眼睛一眨,坐在对面的浦开济仿佛有了重影。   又一眨,重影消失,还是只有一个他。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商津一言不发盯了会儿,宛若锅里的水渐渐煮沸,闷着锅盖透不了气,她的不爽终掀锅:“你开的话题,纯心让我不高兴。看着我不高兴,你心底偷笑是不是?”   浦开济注视她,语气客观又平静:“没有。”   锅盖被他按回去一般,商津憋屈:“那你以后不许再提你老师!”   浦开济不改他的客观与平静:“最近是你提得多。”   她确实总拿“你们老师”当工具在他面前达到她的目的。可当下商津不认,无赖而蛮横:“我可以提,你不许提!”   浦开济目光沉静。   商津拿筷子挑了一下盘子里的剩菜,闷声闷气:“以后别再做这些。只能照我的点菜来。”   浦开济没给她回应。他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是郎开涤,问他确认那批东西能完成时间。   浦开济回复说明天,然后自餐桌前起身,准备回实验室。虽然商津没说她今天也照旧要跟进去,但浦开济先支会道:“我今天要忙很晚,你早点休息。”   商津倒因他的话生出促狭之意,情绪较之几分钟前纾解不少,托腮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地弹,晏晏勾唇:“唔……好像丈夫在跟妻子报备噢……以后可以多讲些。”   浦开济收入她的神情姿态,离开餐桌。   商津瞥了眼手边的可乐,再拿起来看瓶身上印着的配料表。大概就是浦开济讲的那几样成分。   揉揉太阳穴,她带着莫名其妙的微醺之感,扮演贤良淑德的妻子角色,收拾餐桌上的剩菜。   却是满脑子挥散不去徐望鹤。   昨晚浦开济临走前和她说完忌日一事后,她便心情不佳。所以她跟他解释的出门散心的原因并非撒谎。她甚至想过要不就直接走人算了,考虑再三,还是回来了。结果倒好,偏浦开济还不放过她,吃个饭也让她不痛快,情绪被这些菜放大了一般,令她比出门散心之前更难受。   她索性将已经放进冰箱的剩菜重新取出来,一股脑推进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骤雨又至,啪啪敲打玻璃。   商津关上洗碗槽前的窗户,手背被雨水淋到些许,冰冰凉凉,她一个激灵,神思从徐望鹤中抽离出一部分,恍然记起自己在实验室里的那个小意外,忐忑地跑出去。   实验室的门紧闭,浦开济进去有一会儿了,现在还没反应,是不是说明他没发现实验台上的东西被碰过……?   商津长舒气,安下心,蹦蹦跳跳要回厨房继续做家务。   实验室在这时打开,浦开济走了出来,关上门。   商津吓一跳。一来她本就有点做贼心虚,二来他关门动作略重。   浦开济明显没想到她站在这外面,凝睛后顿住,看着她。   商津觉得他的眼神和平时稍显不同:“你怎么了吗?不是说要忙很晚?出来拿东西?”   浦开济没应她,兀自走到一旁打电话。   商津侧耳,听到他似乎在找阿金过来。想到他上一次找阿金过来的缘由,她心头不禁咯噔,等他结束通话时,不安地关心:“是实验室里出什么事情了?”   浦开济依旧没理她,甚至没看她,脱掉尚穿着的白褂子,走向饮水机,给他自己倒水喝。   —   阿金刚和徐羚开始吃晚饭,接完电话匆匆忙忙便要出门,被徐羚喊住:“什么事这么着急?外面还下这么大雨。”   阿金解释:“浦哥找我去一趟!”   徐羚一听又是浦开济,果断将阿金拉回来:“他找你就更不能去。我上次刚提点过你你又忘记了?上赶着去给他们两个当电灯泡?”   阿金皱眉:“可浦哥万一真有要紧事?”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徐羚将阿金按回椅子里,严辞下达命令,“吃饭~不许管他~”   —   商津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浦开济一杯紧接着一杯灌水,须臾,忍不住再问:“到底怎么了呀?”   浦开济放下水杯,淡淡冷冷道:“以后别再进我的实验室。”   “是那几个被我撞倒的迷你易拉罐出问题了?”商津懊恼,抓住他的衣袖,“大问题吗?能补救吗?”   “你不用管,去休息。我会处理。”浦开济拂开她,带着水杯径自走去沙发坐下,一声不吭盯着茶几,眼神分明没落在实处,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想事情。   商津端详他,迟疑:“你没事吗……?”   “不要管我。”浦开济纹丝不动,雕像一般沉没于光影中。   商津从他的口吻里嗅到丝两人初识时他高山冰雪般的寒气。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和她讲过话了。照说以她贱兮兮的特质,她该高兴,最近她不正怀念他对她爱答不理时的样子么?   只是当下她深刻地反省,再怎样她都不应该犯浑,偷偷溜进实验室。五年前的事故给他留下的阴影,她不是清楚得很?   “对不起。”商津道歉。虽然于事无补。   听他的话,不打扰他,商津回厨房里继续洗碗。   满脑子摆脱了先前的徐望鹤,现在转而挥散不去浦开济。   察觉脚上冰冰凉凉时,商津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拿着盘子发呆,洗碗槽里的水漫出来,直往地上流。   商津迅速关掉水龙头,要去拿拖把清理地面的水渍,结果脚底下打滑,她咕咚摔倒。   她有些迟钝地在地上坐了大概可能有一分钟,默默地要爬起来,才发现屁股又痛又麻。   截止到此,她依旧没太大反应,仿佛身体里有一个格外清醒的自己在旁观迷糊的自己,摸摸屁股打算自力更生撑着地面再起来一次。   抬头看到浦开济站在门边,她的情绪无端泄出个口子,眼泪决堤,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到底在忙什么,你很久没理门捷列夫了。我很怕是不是因为我的强迫让你连尝试都不敢了……我一直谨记不要乱动东西,可就是不小心碰倒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向你‘自首’。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再努力都做不好,你们不喜欢我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   浦开济走进来,在她面前蹲下身。   商津耷拉的脑袋被他的手捧住,抬起。   眼泪模糊的视线里,浦开济的脸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求一波超过25字的彩虹屁激励我一下,或者能灌溉一点点营养液咩?车票可以准备起来啦,一个个按顺序排好队~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3个;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2个;歪歪、貂貂、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艾1020、xiaoxiao0221 10瓶;貂貂 5瓶;圈圈圆圆球球 2瓶;0818 1瓶; 第60章   商津被抱起来, 从厨房带到客厅。   她恍恍惚惚想到, 这才只是她第二次享受到浦开济的公主抱。   她往他胸口蹭两下,擦掉一部分眼泪时,浦开济也正将她放下在沙发里, 她的视线归于清晰。   纸巾盒递来她跟前。   商津抽出一张, 没往自己的脸面擦,而伸手向浦开济胸口那一小块刚刚被她蹭脏的衣料上。   浦开济推开她的手表示不用,她执拗地又伸来擦,他便没再阻止, 随她动作。   商津一边擦,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簌簌掉眼泪。   她今天又穿得不似平日清凉,所以这会儿她仰着头,颈间的项链才从她衣服的领口露出来。   浦开济定定盯着。自平城重逢以来,第一次见她戴。   眼泪沿着她的下巴滑到脖子上, 恰好遭到项链的阻拦,没能再往她衣服里滑。   浦开济的手先于大脑的指令,指腹轻轻触上,为她擦拭, 从脖颈,到她的脸颊, 再至她的眼角。   “老师当年公派留学, 不仅对他个人而言机会难得,对当时研究所里的一个科研项目也非常重要。他出去以后,师母才检查出怀孕, 可世上没有‘早知道’,他已经回不来了,更没想到师母会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从来没有抛弃过你,没有放弃过找你。闲下来的时候,你的照片他能坐着看一整天,会猜你长大的样子更像他还是更像师母,你过得怎样,还在念书,或者已经步入社会工作,做的什么工作。”   “我今天去看他的时候,全部告诉他了。”   他娓娓道出第一句话,商津就想捂住耳朵。奈何手的气力全施于揪住他身前的衣服。她泪目汪汪与他对视,又想说“不是让你不要和我提你们老师”,出口的却是问:“你怎么告诉他的?”   浦开济近在咫尺地站着,低着头,乌黑的眸子注视她,极其黑的瞳仁映衬得他的目光分外透彻。   “你很好。”他低缓说,语调始终无起伏,语气一贯的清淡,但在商津的心湖吹起微微涟漪。   商津吸吸鼻子,咕哝:“哪里好了……他要是还活着,看到我,肯定得失望……”   “不会。”灯光于浦开济头顶渲开柔和的晕,和他确信无疑的话一样熨帖她的心。   商津靠进他怀里:“真的吗……”   “真的。”   “真的吗……”她又问一次。   “嗯。”浦开济应。   商津不说话了。   浦开济也没说话,他觉得应该推开她,但身体没动。   一半的脑子尚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某部分情绪和感觉正被一点一点释放。否则他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走去厨房看她,不应该抱她。   而不应该还在继续发生——他一只手不受控地搭在商津的肩上,试图给予她安抚。   越线了。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了捏眉骨,转头望向玄关处,默默计算阿金还有多久能赶来。   商津在这时问:“你能这么肯定地代表他和我说话,却放不过你自己,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正处于逐渐丢失防护外壳状态下的情绪和情感瞬间被她的一句话扯向另外一个极端。浦开济的身体蓦地僵硬。   商津清楚地察觉他借由身体表现出的情绪变化。   她自他怀里抬头,在沙发里跪坐而起,手摸过他绷紧的下颌线,轻轻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你当时只要再努力一点,动作再快一点,就可以救下他?”   浦开济勾头不语,垂落于身体两侧的手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商津握住,牢牢的,轻喃:“你看,无言以对了吧……”   两厢沉默,各怀汹涌心思。   外面的风和雨愈演愈烈,不知谁家的花盆被卷飞,摔碎在地上,骤然嘭一声,惊动人心。   商津抖一下,本能地圈住浦开济的腰,似寻求庇护。   浦开济钝钝抬出掌心,按在她的后脑勺。   第一次摸她的头发,手感和视觉一样,既粗又多且毛躁。   ——不应该这样。又越线了。   商津嗓音疲怠:“好累啊……想休息了……可是摔得很疼,走不动,你还抱我上楼好不好?”   浦开济几乎没有犹豫,矮下身体,准备遂她的愿。   商津率先手脚并用挂到他身体上来,破涕为笑,用额头轻轻碰他的额头:“不是只有一种抱法,这样也可以——你快扶住我的脚,否则我要掉下去了。”   她慌忙将两条腿往他腰上夹得更紧。   浦开济的后颈被她搂上来的手臂勒得有点疼。他应该丢开她,可他的手已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撑住她的腿。   就这样,他带着她迈步上楼。   商津负责沿途开灯,时不时开了又突然关掉地玩闹,很开心地一直在笑,脆亮的笑声几乎盖过外面的风雨。   进去卧室,浦开济将商津放到床上。   商津站在床上,直接当着他的面将裤子脱掉。   她的动作太突然,浦开济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将裤子随手甩丢到地上,吁气感叹:“终于舒服了。”   浦开济两次抱她时其实都摸到了,她的裤子因为厨房里的摔跤而湿了一大块。   白净净两条腿笔直展现他眼前,衣摆半遮半掩下露出的她穿的内裤是男式的,松松垮垮,被她在腰间打了个结才不至于掉下来。   虽然比这穿更少的她的样子他都见过,但不代表他现在可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看她——这个平日的君子想法,当下微弱地被挤到角落里。反应过来和没来得及反应都一样,浦开济的视线并未挪开。   倒是商津捂住他的眼睛:“平时给你看你不看,今天我没允许你看你怎么不眨眼的?”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悉数喷到他脸面上,携裹可乐的甜味。浦开济没说话。眼前的遮挡反而令她两条白得晃眼的腿在他脑海中定格住画面,清晰异常。并且于记忆深处浮现出她左边大腿上有颗痣。   “最近总下雨,我给自己买的那些内裤洗了全晾不干,只能再把你的借来穿。”商津笑着又解释,同时松开手,屈腿跪坐下来,抖开早上起床前卷成一团的被子。   她爬进被子里时屁股朝着他的方向,衣摆根本掩不全两片臀。   不由与曾经撞见她在露天阳台的洗衣池前弯腰洗头的画面重合。   浦开济闭了一下眼睛。   复睁眼时,就见商津严严实实拢在被子里,毛绒绒的头发被她压在脑袋后面,一双弧度流畅的桃花眼潋滟波光。   “你也一起休息吧。”她说。   浦开济:“阿金快来了。”   商津坐起来:“那我陪你一起等他。”   浦开济没有拒绝。   两人一个靠坐床头一个伫立床边相互沉默地对视一阵,商津拍拍旁侧的空位:“你坐下来等。”   浦开济想摇头,但摇不动。   商津主动倾身过来,捉住他的手,拉他坐来床边。   浦开济想重新起身,但起不动。   商津紧紧挨着他,枕住他的肩膀。   浦开济一言不发。   直到商津问他:“你很生气是不是?”   “生气什么?”   “我背着你偷偷进你的实验室。”   “没有。”浦开济否认。   “你撒谎。”   “没有。”浦开济又否认。   “真的?”   “真的。”   “好。”商津笑一下,很好哄骗似的轻易相信。   事实上浦开济的确没骗她。   片刻,浦开济也发问:“商家的人都不喜欢你吗?”   前一秒还笑着的商津,再次泪水汹涌,   浦开济肩膀的布帛短时间内浸湿,热烫的水渍透进他的皮肤。   “没有。”商津边哭边摇头,“我本来就不是他们亲生,有距离感理所当然。爸爸在家里没地位,做不了主,很多事情有心无力,我理解他。姐姐去世后妈妈太伤心了,我体谅她。奶奶她……她以前过得太苦了,我也不怪她。”   浦开济敛瞳,听得心里幽深深。   脸倏尔被掰过去:“你不要告诉他们。”   浦开济抬眼帘,入目商津通红的双眼:“日子没有难过,尤其姐姐还在世的时候,我也是很受她疼爱的小公主。只是我自己心里有时候会不好受。所以我没多可怜。你不要告诉他们。”   这个“他们”,无疑指的徐望鹤和徐羚。他点点头。   商津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意。   随着她情绪的平复,两人再度安静。   却仅仅口头上的安静,浦开济的心半点没有以往的平,挥散不去商津落泪的脸。他应该远离她,像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时那样,让她暂时从他周围消失。   “你不冷吗?”商津又出声,鼻音浓重,将原本只拢着她一个人的被子,往他身上拉来一半。   浦开济低垂视线。   商津依偎在他的胸膛,抬着脸看他,眼泪还挂着,没蹭干净。   定定注视她关切的表情,他的目光不似以往能维持住清淡。   在她要躺回他怀里时,他捏住她的一侧脸颊,桎梏住她。   旋即他俯下头。   眼睛被亲了一下。   商津的诧异不亚于当初在歪脖子树下他第一次主动吻她。   浦开济松开她之后,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他感到满足,因为这是不久之前在厨房看到她哭时,就想做的事情。又或者,可以再推前一些时间,他不确定。   心中那根准绳暂时被拿走的当下,一切不再遭到约束,随心而为的自由似乎异常美好。   商津则攀着他的肩,往他的唇上啄了啄。   浦开济沉静,没给她任何反应。   商津又凑来,衔住他的唇,细细吮吸,舌尖轻轻朝里探。   见浦开济依旧没有明显的抗拒之意,商津勾住他的脖颈,动作肆意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喘息渐重。   商津曲折小腿跨坐在浦开济的腿上,短暂地找回呼吸,利索地脱掉自己的上衣。   浦开济看着她,神情没太大波澜,仅胸口和她一样起伏着。   商津挪着臀往前坐,贴近他。   浦开济的眸子沉黑沉黑的。   商津捉起他的两只过于安分的手,环到她的腰间。她曲折双手按在他的两只肩膀上,嘴唇重新碰上他。   碰一下,离开。   又咬一下,离开。   再吸一下,离开。   第四次触上时,她霎时被他反客为主。   他的舌上宛若安了吸盘,卷得她整张嘴发麻,随着唇舌交缠的深入,他的手臂一再收缩,她几乎要拦腰被折成两段。   濒临溺毙之际,商津才被放过。   沁着薄汗,她轻轻摸浦开济的眉骨,茫然:“你喜欢我吗?”   她眼里荡漾水光,潋滟勾人,表情却像个懵懂的小孩。   然,不待他说话,她立刻堵住他:“不要回答我。” 第61章   低喘又起。   慢慢地, 商津将嘴移到他的下巴,紧接着游走至他的喉结, 伸出舌尖舔舐。   浦开济的反应比那次在灵德科技她挑|逗他时更加敏感。   商津重新抓过他的两只手, 引导性地握到她的胸脯上。   她看着他。   他原本透彻的眼神变得幽暗。   “济哥哥……”商津呓语一般轻唤他, 拧动自己的身体。   浦开济的喉结滚动一下, 俯下头往她心口丘壑落下湿|濡。   阀门打开,旖旎纵横,肆意蔓延。   商津潮红着脸躺在他身下,被他的热烫一点点撑开, 眼角湿了一层。感受着他的力量,她久违地觉得自己是实心的, 整个人充盈地被填满, 满得近乎溢出来。禁不住低低嘤咛,似难受, 没多久光景,一声高过一声, 尽显欢|愉。   汗水淋漓的浦开济捂住她的嘴,急促地深喘一口气:“你不要叫。”   之前除了呼吸, 他没丁点儿话, 这才是他难得出的一句,比以往沉哑的嗓音倒丝毫未减玉珠般的清凉,好似当下他并未深埋进她的身体动作。包括他的表情,除去期间屈指可数的三次皱眉,变化不大。不过, 商津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平淡无澜以外的东西——   欲念。   切实而浓烈的欲念。   悉数转化为与她身体亲密无间的交融。   商津朦胧着眸子轻轻点头,两条腿抬高缠住他的腰。   浦开济一瞬绷紧,松掉捂在她嘴上的手,继续。   到底不是能自如控制得住的,商津没能兑现承诺,没等浦开济再有意见,她咬着唇自行捂住嘴。   闷闷的呻|吟自她指缝间泄露出,零零碎碎又随着他的时轻时重而时高时低,飘散满室,完全适得其反,变成燃情剂。   “……”   一夜风雨。车子开在“梵瑟大魔头”高速路上。   商津梦见自己是那风雨中飘摇在枝头无所依托的花,任凭狂风骤雨吹打,险些凋零,终归等来雨歇风停。   睡了不知多久,察觉暖烘烘又厚实的人|肉抱枕倏尔消失,她本能地摸过去,要继续偎着,却一再落空,而不属于她闹出的窸窣动响不间断入耳。   商津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挺翘的臀,可惜已经被套进裤子里。   就着此时趴着的姿势,她仰头。   浦开济正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穿衣服。   他尚赤果的背展示纵横的狰狞,夜里她一度将它们吻了个遍。其他细节逐渐清晰在脑海,他的无法自持尤为突显。商津嘲弄一勾唇,懒洋洋带笑:“干嘛就起来了呀?晨间不是很适合运动?你积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释放一次,肯定没餍足,我现在气缓得非常足,可以再陪你几局噢。”   浦开济没有回应,捡起衣服套上身,彰显一贯的淡淡冷冷。   商津伏出大半个身子,伸手揪住他的衣摆,娇娇嗲嗲:“你一直不让我出声儿,我都还没夸过你好棒棒。”   浦开济拉回衣摆沉默不语往外走。   商津委屈嚷嚷:“想不到你是拔diao无情的臭男人。”   浦开济顿一下,只平平道:“你起来后再说。”   随着门被他带上,卧室里剩她一个,商津躺回床,神情尽收敛,直挺挺盯着天花板。   思绪有点乱,极尽放纵之后冷静下来陷入极尽烦躁,尤其记起自己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错了竟然无端端哭着和他讲那些有的没的,色令智昏吗?   得偿所愿成功睡到大冰山的喜悦完全被挤兑到边角一隅。   嗅着空气里情|欲的味道,商津抓了抓蓬松毛燥的头发,卷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暂时不去管浦开济。   回笼觉睡得并不舒坦,没多久商津索性起来,拖着酸楚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套上衣服下楼找吃的,在楼梯间的窗户前隔着玻璃看到浦开济站在正门前的院子里打电话。   他也明显洗漱过,商津琢磨着他应该是离开主卧后去了其他房间清理他自己。雨过天晴的阳光格外明媚,与他颀长的身形几乎溶在一起。   商津忽然有点不想下去了。   她在阶梯上驻足。   耳朵里传入熟悉的问候:“早上好啊妹子。”   商津闻声往楼梯下边看。   阿金来了,迟到了一晚上,现在带着口罩似乎刚从实验室里出来,因为商津看见他手里拿着几个迷你易拉罐。   商津心念起,走完余下的阶梯,笑眯眯应:“早啊金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阿金悻悻摸了摸脖子。   不久前浦开济又给他打电话,让他再送点材料。徐羚一早去了公司,没盯他,他便背着徐羚跑来。   来了之后他看到浦开济一个人坐在外头吹冷风,样子看起来明显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不敢主动问浦开济昨晚找他做什么,浦开济倒也没问他为什么昨晚答应过来了却不见人,他交代他帮忙清理实验室,然后去打电话。   商津踱步到阿金面前,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佯装新奇:“咦?什么东西?金哥你大早上的喝碳酸饮料啊?”   “不能乱碰。”阿金收回手,严肃脸,“实验室里的东西,一不小心会出大事。”   商津蹙眉:“既然如此干嘛不用个骷髅头的外包装,你这样万一被别人当作饮料误喝了怎么办?”   “就是故意迷惑人的。”   “什么?”商津费解。   “反正就是我们别随便乱碰。”阿金没打算解释。   商津的那点好奇被他越勾越起来,故意拉出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好的,我知道了,我不长记性,在东南亚时金哥你就叮嘱过我不要问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我怎么给忘记了呢……我又不是你们信得过的人,万一不小心泄漏了你们的研究机密可怎么办才好……”   阿金顿时脑壳疼。她和徐羚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喜欢用这招!   如今清楚她的身份,他自然架不住她话里话外酸楚她被他们当外人,解释给她听:“这易拉罐里的东西和你讲清楚也没关系,就是会对神经起到一定控制作用的药剂。”   “怎么控制呀?”商津兴致盎然,“难道电脑一样下达指令,能控制一个人要他去干嘛就去干嘛吗?”   “没那么神。”阿金笑着道,“就是削弱人对自己情绪和情感的自控力,比如平常我们如果想哭或者想笑,在不恰当的场合会有意识地去压抑,超过个人承受能力的极限才会释放真实情绪。但如果吸入了这种药剂,极限会模糊,情绪和情感像丢掉了防护罩,变得容易外露,勾出人心底的真实欲|望。有的人还会以为自己喝醉酒。”   讲到最后,阿金禁不住得意:“反正浦哥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商津怔怔然片刻,蓦地恼火:“什么狗屁天才?才华干嘛用在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阿金也愣一下,赶忙道:“你别误会,不是浦哥要做,他也从来不自己用,是其他用途,而且不是什么下三滥用处,所以一点也不乱七八糟。涉及浦哥的另外一部分工作,那个确实是机密,不能和你说。”   商津一想到之所以对浦开济敞开心扉极有可能归咎于自己偷溜进实验室闯出的祸,纯属自作自受,就听不进阿金的解释,顶着张不高兴的脸,一言不发扭头上楼。   阿金对着她背影关切:“欸你不吃饭吗?浦哥特地让我买的。”   浦开济在外面和郎开涤通着电话,询问郎开涤能否推迟交东西的时间,并且告知郎开涤需要的“醉气”暂时没办法满足他预订的数目。   转身间,无意间瞥见商津刚从阿金跟前走开的身影,岔一秒的神,他没听清楚郎开涤那边讲了什么,重新问一遍。   结束通话,浦开济回去里头。   阿金向浦开济汇报不小心失误的废瓶已经妥善处理。他纳闷浦开济怎么就失误废瓶了?关心问:“你昨晚找我是不是因为这个?”那不就说明当时出现了他无法亲自处理的状况……?   浦开济没答,问:“她刚刚和你说什么?”   阿金反应了一下,恍然他口中的“Ta”指的是商津,把交谈内容大致告知,说完见浦开济似乎在考虑什么,阿金心里顿时有点摸不准:“浦哥,我是不是多话了?”   浦开济没回答,只道:“东西做完我就回去。”   阿金点点头:“好的浦哥,我先走了,你记得先吃饭,冰箱里的食材我也帮你补了点。”   浦开济走向厨房,看到商津的那一份也还没吃,不由往楼上看了看。   商津回房间兀自闷了会儿,最后实在扛不住饿,重新下楼。   楼下死一般静悄悄,连门捷列夫也毫无动静。   商津蹲身到它跟前,确认它已经被阿金投喂过,心里失衡,气咻咻也去把餐桌上的饭给吃掉,眼珠子则不由自主往实验室方向瞟——浦开济的鞋子在玄关,他还没走,不难猜测,他多半被夜里的纵|欲耽误了工作进度。   脑子里浮浮沉沉许多事,蓦然晃神,商津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发了呆,紧接着,一件事倏尔从边角拉到中心。放下吃到一半的碗筷,她上楼换了身衣服,照旧戴上帽子和口罩,拎上包再下来,走去玄关穿鞋准备出门。   浦开济在这时从实验室里出来,冷不防看到她,顿住身形。   商津亦顿住,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四目相对。   片刻各怀心思的微妙安静。   浦开济上下打量一眼她的全副武装,率先开口:“去哪里?”   商津眨眨眼,说:“买避孕药。”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按爪。福利内容自带全额订阅记录围脖私信领取。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小圆、春色满园、小蚊子6666、美丽心情、Paula、清醒的冰、歪歪、貂貂、琴、小胡子没有卷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贤妻良母. 10瓶;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 7瓶;36287577 5瓶;闲逛逛的鱼 4瓶;小圆 1瓶; 第62章   这里没有避孕套,夜里他们做了三次, 每次他都真空上阵, 只最后一次他大概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有弄在里面。她当时也是被他的男色给迷昏头了, 现在自然该去买药,否则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浦开济站在那里安静了好几秒, 说:“我去。”   商津闻言生出个主意:“一起。”   浦开济不置可否。   商津去开门:“那我自己去。”   “等一下。”浦开济叫住她。   商津转回身。   浦开济又进了实验室, 不多时, 脱掉了白褂子和手套锁上门重新出来,走去拿外套穿上。   小区里就有个诊所,倒是不用出去太远。   商津低头看着落在前面地面上的两人并行的影子,认为很有必要提起兴致调侃两句。她这么个话多的人突然一言不发, 必然被他察觉她的不对劲。可, 她实在不知该讲什么。   浦开济忽然往里拉她一把。   是小区里其他住户的车子开进来,堪堪自旁侧驶过。   商津几乎被他拢在身前。她仰脸看他, 深感真正拔diao无情的人可能是她自己,因为她竟毫无再就势抱住他揩他油的欲望。   但她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地圈住他的腰,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睛眯得弯弯的:“呀, 睡过一觉之后的交情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既陪我出门, 又给我当护花使者。”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她就被他打了脸——浦开济推开她了。   唯一能抓到的细节是,他推开得没有很突兀或用力,而是非常冷静地两只手摁在她的两肩上, 拉出和她的间隙的同时,他自己也后退一步。   于是便是两步的距离。   确认她站稳,他拿开手,彻底断开和她的身体接触。   商津见状蓦地生出一团火气,重新贴上他,笑里带着轻藐嘲讽:“干什么呀?睡都睡了还继续装冷淡装无欲无求?是谁在床上按着我食髓知味停不下来呀?你也不小心吸了你自己做的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我都听金哥说了那玩意儿的作用。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清楚,原来不止我想睡你,你也很想睡我呀。我就说你是欲擒故纵嘛,外表冰山内心闷骚,现在你该承认了吧?”   她手指一下一下戳他的胸口,眼睛翻着媚儿:“你看你,平时是有多克制,爆发时威力才那么大。以后在我面前就别这样端着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化身为狼的那一面是什么样儿。”   她的指甲盖还是圆圆的,齐齐整整地修短,没见过她留长。浦开济在她讲话期间低头看她的手,在她话落之后掀起眼皮注视她,一如既往金口难开,完全没有要为他自己辩解的样子。   商津按照自己想要的意思故意去曲解,并且没得到他的反驳,却没有很开心。明明可以就此将他的不言语当作默认,她却控制不住恼怒得愈盛,大发脾气:“你就不能承认嘛?”   嚷着,她忿忿搡一把浦开济,气咻咻加快脚步走在前头。   没几步,她又觉得跨得太开,难受。   两只手摆得弧度也太大,牵动身上其他地方也不得劲,她不得不放慢。   她后悔了,浦开济说他可以去买的时候,她就该让他自己去,干嘛一起?   通过自后面投射来前面的影子能看到浦开济不远不近地走在她后面,商津索性踩进他的影子里,她上半身的影子往他的头顶上方叠加,合二为一,仿佛他的影子变长。她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在头顶做出个孔雀的手势,自娱自乐,等抵达诊所时,心头郁结稍稍纾解。   停下脚步,商津扭头。   浦开济没有比她慢很久,也就两三秒。   前台的小妹妹提醒他们看病要排队等号,商津摇头说来买药,小妹妹问她买什么药,商津故意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等着。   “紧急避孕药。”浦开济接腔,神态言语皆自然,没有一丝尴尬和难堪。   诊所不大,其他等着问诊的人听到话,在所难免朝他们两人看过来。   浦开济依旧无异样,仿佛他问前台小妹妹要的只是普通的感冒药。   商津之所以提出一起来,为的就是亲自见证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买避孕药,结果他的坦荡令她有点失望。好在,观赏他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遭世俗眼光围观,也挺有趣。   前台小妹妹看了一眼商津。   商津向来脸皮厚,笑眯眯重复:“对,要紧急避孕药。”   顿一下,她又追加问:“你们这儿有买避孕套吗?有的话也给我一盒吧。”   浦开济听言也看她。   商津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哭唧唧抹眼泪:“干嘛呀,不买避孕套,难道以后都光顾着你自己爽,让我一直吃药嘛?你好没良心。你们这些臭男人呜呜呜呜。”   前台小妹妹和周围人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   浦开济如她所料没有说话,任凭她戏精上身。   商津偷着乐,蹦蹦跳跳退居二线,将结账和拎东西的活儿丢给浦开济。   回去的路上,商津的心情较之前好得不是一丁半点儿,捺着不适蹦蹦跳跳了一小阵,停下来等浦开济。   浦开济走来她身边时,她新憋出的一肚子坏水又抖出:“哎呀,你有没有检查避孕套符不符合你的尺寸啊?否则你用起来会很难受的。”   浦开济没应她。   商津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干嘛呀?我好心提醒你,你可得听进心里去,别到最后不舒服的还是你自己。我可郑重声明哈,这次是例外,下次你要是不戴套,我绝对不会再允许你进来的。”   浦开济侧头看她一眼,依旧沉默不语,摁密码进门。   商津被冷风吹得哆哆嗦嗦,进门后立刻打了个喷嚏,火速脱掉外套、帽子和口罩奔向沙发疲累地摊下。记起买回来的避孕药还没吃,她抬头使唤浦开济:“济哥哥,人家走不动,你帮我倒水好不好呀?”   浦开济安安静静地进厨房拿水杯,走去饮水机。   商津枕着手臂趴在沙发上盯着他的背影,记起来问:“你昨天从实验室里出来之后为什么喝那么多水?难道水和你制作的药剂相生相克吗?”   浦开济拿着水杯和药折返来,总算开了口:“稀释浓度。”   商津坐起来,拆开药,调侃:“也就说,你那已经是轻度的反应了?哇,你吸入很多吗?要是没稀释,重度反应是什么?我现在得继续瘫上床上起不来吗?”   口吻难掩幸灾乐祸,似乎忘记了她是罪魁祸首,也忘记她自己也受害。问完,她直接就着浦开济递水杯的手将药吞服。   浦开济俯瞰她,在她咽下药喝完水推开水杯时,似纠正也似强调:“它不是壮|阳药。”   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和他气质不相符的三个字,商津颇为夸张地捂着肚子笑倒进沙发,从笑声里挤出话:“我知道它不是壮|阳药呀,那反正也和cui情药、春|药差不多嘛。”   “不是。”浦开济淡淡冷冷两个字,语气较之平常要重,搭配他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好像她犯了致命性的错误。   商津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哎呀行啦我又不是内行人,不用非得搞得清清楚楚,就这样凑合着理解吧。我好累呀我再睡一会儿,你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快进实验室吧。”   浦开济站在她跟前没走,手里维持着端杯子的姿势。   商津闭着眼,悄悄从眼睛缝里窥探他,被他较真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点儿毛,噌地重新睁开眼重新坐起,仰起脸,微抬下巴:“想说什么?”   浦开济:“我说过,你起来后再说。”   商津:“那你说呗,现在不是让你说?”   浦开济:“没有不管你。”   商津心里:噢,指的是她骂他拔diao无情。   浦开济:“没有想让你一直吃药。”   商津心里:嘁,诊所里的玩笑话他还正儿八经解释。   浦开济:“不会有下次。”   商津心里:呵,那下次要故意怂恿他别戴套,事后好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浦开济:“醉气和你说的那两种药不是一个性质。”   商津饶有趣味:“原来叫‘醉气’呀。你给取的名儿?”   浦开济没被她扯开话题,无视她的好奇,径自继续道:“所有的情绪和情感都是本身具备的,真实存在的。”   商津搂紧怀里的抱枕。他天生比别人黑上两分的瞳仁此时令她不敢迎视。   但她强迫自己不闪躲。   她假装听不出浦开济强调的言外之意,依旧坚持自己的曲解,笑言:“我知道呀,金哥很清楚地告诉我了。”她撇嘴,“刚刚我不是戳穿你心里头其实也偷偷想睡我?都如愿以偿了,你还非得通过这样隐晦的暗示来承认。”   她再眨个电眼:“好嘛,知道你要面子,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能让我休息了嘛?不休息好,晚上万一你又兴起,我没精力陪你可怎么办呐?”   最后,商津干脆从沙发站起,自上往下捧住他的脸,往他额头上吧唧亲一大口:“你再不进实验室,耽误了工作,我会太有成就感噢。狐狸精让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荒废朝政,原来我可以胜任这样的角色。”   浦开济视线不移,平静问:“这是你希望的?”   “难道你希望我不知好歹地缠着你,不让你工作?”商津勾唇,环住他的颈子,“好呀,来吧,刚买的小雨伞们肯定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浦开济凝注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商津撅嘴:“又怎么了?成年男女无关爱情的性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上线,看完记得按爪呀,很快能满五千评加更啦。昨天详细版的车车都看完了咩?瑟瑟嗷嗷待夸呀哈哈哈哈哈。还有不懂的亲,我围脖上说明了正确的截图方式,自己看清楚吧。   —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Farewell 3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贤妻良母. 4个;相聚一刻 2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歪歪、小鱼崽、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36006746 12瓶;美小萌 10瓶;懒猫滚滚滚 3瓶;小圆 1瓶; 第63章   说完商津自己都觉得不妥。之前追在他屁股后面一抓到机会就表白她有多喜欢他, 现在刚睡完就说“无关爱情”。   商津补充两句:“我很早之前应允过,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没有感情只有生理需求还是可以和我睡。我会对我自己的话负责, 不会赖上你的, 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再来她笑得有点坏:“那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破了你的童子身。到底你没吃亏, 而且你情我愿, 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反而小气吧啦地赖上我要我对你负责噢。”   虽然之前猜测他以前究竟有没有过女朋友时, 她怀疑过他这朵高岭之花一把年纪还没被世俗污染过,但直到夜里她才算确认,她不小心成为第一个采到他的人。   完全就是她的人生巅峰嘛。   若非如此,她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不会一再迁就他, 耐心等他摸着门道。   在浦开济依旧持续的安静里, 空气的沉寂格外突兀。他的眼神看似并没有什么波动,却让商津仿若踩在云上,又虚又惶惶,同时生出些许厌烦的躁动。   她觉得她快扛不住这样的两相对峙时,浦开济捋开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平静道:“休息吧。”   商津站在沙发上,目送他走进实验室的淡冷背影,如卸重负地长松一口气。松得又似乎太过,很快心里空空落落。   她没在楼下继续呆着,回楼上睡觉。   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沉, 醒来时因为睡太久而头疼,还浑身无力。   趴着玩游戏,没一会儿觉得无聊,她改为刷微博,发现自己之前参加的那档蒙面歌手选秀比赛一个星期前落幕了,冠军是美少女战士。   熟悉的战袍。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一直认为能给她带来好运。如今也算没辜负她的眼光。   她转去当初参赛后专门开通的那个微博,粉丝竟已涨至三百多万。   商津不免有些泛酸,揣测其中大概有几成是经纪公司帮忙买的假粉。反正这个账号还属于她的时候,三十万粉丝里有二十万是公司花钱操作的。   酸归酸,到底是吉吉自己凭实力赢得的荣耀。人生的际遇啊……即便她没因为私事将机会送给吉吉,她自己也不一定能红。   顶着自己的无名小号到最新的一条微博下留言祝贺,发出去后再刷新就被埋没在其他人的留言中,找不到。   商津丢掉手机,仰面朝天躺着发呆。   她很不愿意下楼。她承认她不怎么想再看见浦开济。或者更准确说,是怕见他。   但……最终捱不住饥肠辘辘的折磨。   虽然时间显示才五点多钟,但外面的天黑得如同八|九点。   楼下依旧静悄悄,连灯都没开。   商津迈下阶梯,也只先开两盏灯,然后不由自主先往玄关处确认。   浦开济的鞋子和外套都还在。   商津的视线挪向实验室紧闭的门,旋即做贼似的悄无声息走向餐桌。   她记得她上午的饭没吃完。   但现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桌新做的菜。   商津站着盯了一会儿,默默取了碗筷坐下来。   从饭菜的温度推测,做完有一阵了,凉飕飕。   她没拿进微波炉里温,因为……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可她吃饭的速度又不见快,慢慢悠悠,内心深处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   等吃到七分饱,一个小时过去了,实验室的门也没见开。   商津丢下碗筷,拖着步子走回客厅,趴进沙发里,和角落里的门捷列夫三号大眼瞪小眼。   —   浦开济凌晨五点从实验室整理好东西出来的,一出来先给郎开涤发消息。   收起手机,他往二楼的方向看一眼,迈步走向餐桌,经过沙发前时,他驻足。   商津搂着抱枕蜷成黑乎乎的一团在睡觉,散乱的头发盖住她几乎整张脸,两条腿则习惯性地清清凉凉全暴露在空气里。   浦开济走去中央空调的调控盘前,将室内气温从她平时喜欢的三十度再往上调高些。   最后再看了看沙发的位置,他转身走去玄关。   穿好外套和鞋子,准备离开时,他发现商津从沙发里坐起来了。   玄关这边他没开灯,沙发那边商津也没开灯,只两端相距的中间位置有靠近楼梯口的一盏灯亮着。   光线晦暗,彼此看不清楚表情。   浦开济说:“我先走了。”   商津点头:“好呀。”   门打开,又关上。   浦开济的身影消失。   商津直挺挺躺回沙发里,心头一阵五味杂陈。   —   托浦开济的福,阿金也难得过个周末,放松两天的结果是起晚了些,匆匆洗漱完下楼吃早餐准备去上班,琢磨着等会儿得打电话问问浦开济今天他怎么安排的,便撞鬼似的在餐桌前看到他人。   “浦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等浦开济说什么,徐羚率先抒发她的满腹牢骚:“就应该把门给锁了不让进。自己家里不是住得好好的,还跑回来我这儿干什么?”   阿金要笑死。以前到底是谁吐槽浦开济自己的家不是人住的?   徐羚非常严肃地下逐客令:“晚上继续回你自己家住。否则把我们小津津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得吓坏?男人的担当哪里去了?时时刻刻要保护女人不懂嘛?这么定了,你就搬回你自己家,我会帮你收拾好你的行李。有阿金留下来继续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就可以了。”   说罢徐羚叹着气,口吻满是嫉妒:“我想去看小津津都不敢,怕又把她吓跑。你倒好,有机会和她朝夕相处,都不连带我的份儿一块珍惜。”   浦开济至始至终未言语。   阿金倒是确认了,浦开济今天的沉默和平时的寡言存在区别。   抵达灵德科技的研发基地,两人准备换工作服进实验室,浦开济的手机进来电话。   是郎开涤。   浦开济走到外面接,以为郎开涤要安排接下来该怎么把刚做好的这批东西给他,却听郎开涤说:“你实验室当年流出的那批制剂,在黑|市里流传得越来越广了。”   浦开济对此心里有数,毕竟不久之前他才遇到过连阿Ben都能用上改良过的致幻剂。但他深知郎开涤不会无缘无故重提这件无头公案,便问:“有什么新情况?”   郎开涤告知:“当初不就怀疑那批东西落到行家手里去了?只是除了一开始的那样更甚一筹的改良品后,没太大动静了,只剩些粗制滥造的A货。可最近,了不得,连‘醉气’都出现了,不过暂时还属于稀缺品,价格非常高,明显是在试试市场反应。我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些,你拿去对比一下,是不是你的配方被破解了。反正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效用完全一样。”   浦开济盯着地上未消融的霜没言语,听郎开涤别有意味:“从出现的时间来看,挺有意思的。”   “你尽快把你手里的那些送来。”浦开济开了腔。   郎开涤的语气严肃不少:“如果不是对你知根知底,了解你的为人,完全能怀疑,是你自己搞到外面卖。可领导比之前要重视这件事,以前的确是我们信任你,委托你做这些东西,你也的的确确从来没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工作,所以不能完全把你排除在调查之外。后续可能会对你采取一些措施,具体要怎么做,还没定论。也有可能连我都保密。你做好心理准备——抱歉,阿浦。”   挂断电话,浦开济独自站一会儿,返身进去里头,恰好碰到温明楚。   温明楚坐在轮椅里,由他的随从刚从外面推进来,笑着问候:“大师哥,早。相亲顺利吗?”   浦开济反应了一下,记起前天在陵园分道扬镳前,徐羚在温明楚面前的信口胡诌。   “对方不满意我。”浦开济淡淡冷冷。   温明楚没想到他会回答,但尚能从容接话:“大师哥的缘分还没到。”   说完温明楚轻轻笑:“据说这是相亲失败之后,介绍人和家里人最经常用来安慰人的话。大师哥觉得有用吗?”   浦开济未置与否,似方才愿意回答只是一时兴起。他指向实验室:“进去吧。”   “好。”温明楚让随从放开轮椅,由他自己推着跟在浦开济后面往里,他随口似的又关心浦开济,“大师哥周末两天没休息好吗?看起来似乎有点累。”   阿金听言,反问温明楚:“你看起来也休息得不怎么样。还在为找商妹子焦心吗?”   温明楚说:“阿津如果是故意躲着我们,可能越找,越给她施加压力和不方便,所以已经决定暂时不找了。”   阿金意外:“那万一她真是遇到什么——”   “不会的。”温明楚阻断阿金的话,笑得温煦,口吻确信,“她一定不会有事。”   浦开济径自穿好工作服,一声不吭当先推门进去。   阿金也不再和温明楚聊,赶忙紧随其后。   傍晚下班时,浦开济没有在实验室多做停留。阿金见温明楚又没有要走的意思,调侃:“你自己给自己加班的频率不少于浦哥,很期待过阵子能看到从你手里出来项目的突破性进展。”   温明楚谦逊:“我的天资一直不如大师哥,从来不能和大师哥相提并论,我只是笨鸟多飞,希望勤能补拙。”   阿金心里暗戳戳嘲讽他的虚伪,面上依旧和和气气:“那让我们看看你补的拙都进步在哪里也行——没记错的话,有几次遇到你,你都在你的专属实验室里,说你在做你自己私人的一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按爪呀,明天有满五千评的加更。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缓缓归矣、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34240908 2个;清醒的冰、琴、貂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小蚊子6666 10瓶; 第64章   温明楚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我给阿津做过香水, 她问过我是不是还会做其他化妆品, 所以……我花了点时间。”   “那你可得仔细点。我们自己长期呆实验室的人, 做个肥皂都不敢自己用,也是商妹子胆子大啊, 还找你要化妆品往脸上抹。”阿金的话听似好意,实则讽意满满。   温明楚似没听出来:“金哥放心,给阿津做的东西, 我会小心再小心。”   浦开济全程只缄默地旁听, 脑海里回忆上回被温明楚喊去一起观察活物实验室时在温明楚的专属实验室里确实见到过一些化妆品的半成品。   取车的时候, 阿金特地说:“浦哥, 你一定要提醒商妹子, 不要乱用三无产品, 还是市面上经过安全质量检测认证的正规化妆品靠谱!——不过温明楚也不一定能有机会再见到商妹子, 嘿嘿。”   浦开济径自上车, 没理会他。   阿金碎碎叨叨着今天该买哪些食材。   浦开济翻了一下手机。商津今天又毫无音讯, 连菜单都没发。   启动车子前,看到温明楚由他的随从推着轮椅也来取车, 阿金不由探出车窗问:“你不是要留下来加班的吧?”   温明楚神情略微凝重:“阿津的妈妈出了点意外, 送去医院了, 我得去看一看。”   阿金愣一下:“什么意外?很严重吗?”   “暂时不清楚,我去看了才能知道。”温明楚拄着拐杖从轮椅里起身, 坐进车子前与他们再度道别,“那我先走了。”   阿金点点头,待他们的车子驶离, 他侧头觑浦开济,不确定问:“浦哥,这……需不需要告诉商妹子?——要不还是别说了,兴许只是小事情。何况说了商妹子也不能怎样,反而让她干着急。我等下羚姑,羚姑肯定有办法帮忙打听到商妹子她妈妈的情况。”   老规矩,为了防止被跟踪,阿金和浦开济买完食材后先回徐羚家,浦开济再由后面单独出门。   阿金在他出门前特地为他送上一只小行李包:“里面是几套浦哥你的日常换洗衣物,你别记恨我,是羚姐的意思,她今天早上的话你应该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到做到,你今晚上绝对进不了门的,所以建议你别白费功夫折腾,直接睡那边吧,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一起上班。”   虽说抱有一半调侃的恶趣味,但对着浦开济讲出这番话到底很是顶着压力,他琢磨着可能得多受一会儿浦开济的冷脸,而且很有可能会遭到浦开济的无视。   结果浦开济直接接过行李包走人,干脆利落地令阿金惊掉下巴。   冬日的天黑得早,家家户户几乎开了灯。   浦开济一路穿行至他家门口,面对的是黑黢黢的一座房子。至少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未见任何灯火。   摁密码进门,室内室外完全两个季节。   先确认玄关的鞋柜里商津外出穿的那双鞋子还在,浦开济一路开灯往里走,看到餐桌上是吃剩的外卖餐盒。   他上前,从塑料袋里挑出单据时摸到餐盒尚有点温。   单据上的时间也显示,她应该刚吃完没多久。   浦开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那袋食材,先进厨房将它们贮存进冰箱,然后上楼。   卧室的门大剌剌敞开着,透出唯一的一点亮光,随着他的靠近,游戏的厮杀动静越来越响。   他停在卧室门口。   她身上只简单穿件T恤和内裤,以她认为最清爽最舒适的方式趴在床上,两条笔直白净的腿勾翘着,一下一下地悠悠晃动。专注于手机屏幕,脸上被游戏里投射出的光线映出一片血红,连她的眼睛仿佛都冒着血光。   浦开济静静站了约莫五分钟,商津才刚发现他似的,视线从手机屏幕迅速抬起看他一眼立刻收回去,欣喜:“欸你来了呀!”   “我买了食材。”浦开济说。   “以后你不用这样麻烦了专门为我做饭,我吃外卖就行——哎呀哎呀要撞上了!”商津惊叫。   浦开济未言语,将房间的灯摁开,看着她。   商津最终没能挽回劣势,输了一句,生气将手机丢进被子里:“猪一样的队友!”   抬眼见浦开济还在,她从床上蹦起,跳下来,奔过来门口,一下子投入他怀抱:“我知道你是看在你们老师的面子上才一直容忍我、照顾我。现在我这么贤良淑德地体谅你,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没等他反应,她便亲了他两大口,当作自行领取所谓奖励,又笑咧咧说:“你别担心,睡过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不会因为你不给我做饭了,我就不和你睡。那济哥哥你现在是要先去实验室工作嘛?如果不去,我们现在就开始?”   浦开济避开她重新吻上来的唇,压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站好在地上。   商津偏不站好,光溜溜的两只脚踩在他的脚面上,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哎呀我会摔倒的!你不要那么粗鲁嘛!”   浦开济便任由她挂着,他看着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商津的表情仿佛在说他问的是句废话:“睡过一次,并且觉得挺合拍,还能继续睡在一起,直到腻了为止呀。”   浦开济推开商津。   “干嘛呀?”商津差点没站稳,瞪视他。   “好好说话。”浦开济的语气和他之前要她穿好衣服时一模一样。   商津蹙眉:“我哪里没好好说话了?”   浦开济淡淡冷冷:“不完全因为老师才照顾你。没想和你当pao友。”   “哟喂,原来你懂pao友这个词呀。”商津满副另眼相看的表情。   浦开济没让她转移话题,重复道:“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少了每每末尾的语气词,商津的语句变得平稳,“昨天讲得还不够明白吗?没想当pao友,那当作没睡过也可以。”   浦开济已察觉,她绕来绕去,就是始终不愿意往顺其自然的正常方向定位,好像完全将她之前一口一个要他当她男朋友的期盼遗忘。   恰恰,商津也正提起这点:“济哥哥,虽然你比我聪明,但男女间的那点事,你的经验简直就是白纸。追求你的时候当然花言巧语无所不用其极呀。你肯定是把我的甜言蜜语当真了——也不能说我的甜言蜜语全是假的,不过你不能太较真,听一半就可以了——这么说起来,你还不是又间接承认,我以前说过的话你假装没听,实际上都偷偷记在心里?”   浦开济极其轻微地皱眉。   她这样的表情不禁令商津记起两人在床上时的某些细节。她心里软上两分,走近,轻轻抱住他,有点哄人又有点撒娇的语气:“就这样好不好?除了能睡在一起,其他就维持我们之前的状况。你是因为你们老师所以对我多加照顾,同时对我有着非常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生理欲|望。没有其他了。我这个人一无是处,没什么优点,又不懂你的世界,性格上和你更是格格不入,唯一能契合你的就是我作为女人可以当你的床伴。我很知足了。不需要再有其他。”   浦开济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直视她:“你说的没有一句是对的。”   “没错没错没错!就是我说的这样!按我说的来!”商津执拗地扭曲事实,强硬而霸道。   浦开济安静。他注视她的目光明显有些费解,同时充满研判。   商津推开他:“不愿意按我说的来你的就走。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见浦开济张了张嘴,商津立即捂住耳朵:“不许再纠正我!不许说话!一句话都不许再说!”   她一直后退,碰到床尾,她绊一下,坐进去。   浦开济要走过来,商津抓过枕头丢向他:“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浦开济怔忪于原地。   “你走啊!”商津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如蚕蛹,用行动抗拒和他再有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商津沁着浑身的汗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扭过去确认没见浦开济踪影,她才踹开全部的被子,翻过身,换成仰面朝天的姿势。   她又一次觉得,这里她或许不能再呆了。   —   浦开济带着门捷列夫进去实验室,却只是一直安静地站着陷入沉思,什么也没做。   直至手机震动。   他接起电话。   阿金告知,徐羚找人查过了,确实有商曦月的住院记录:“……不过具体出了什么事,就不清楚了。温家找的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强。”   手机一下被徐羚抢了去:“不是我心肠恶毒故意揣测,但目前这情况看来确实存在蹊跷的可能性,否则温家在他们自己的地盘真要保密,应该连住院记录都不会被我拜托的朋友查到,所以我本来打算再等等,暂时不告诉你们怕你们到小津津面前多嘴。可万一纯属我多心,她妈妈真出事了,我这一瞒反而好心办坏事,以后小津津因为这事更加膈应我们。我现在拿不准主意,就问问小浦你,小津津和她养母的关系怎样,你知道吗?”   —   商津没想到原来浦开济并没有离开,而且恰好在她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口撞个正着。   浦开济上下打量她浑身的着装。   商津从容将口罩暂时摘下,没等他问便微挑着下巴懒懒解释:“心情不好出门散个步。”   这样一来她反而轻松不少,脚步也不再放轻,蹦蹦跳跳跨完最后几级阶梯。   掠过浦开济身边时,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臂。   厌烦油然而生,商津的语气控制不住地冲:“干什么?”   浦开济:“你妈妈在医院里。”   —   出租车穿行过夜的霓虹和喧嚣,一路直达清净的私人医院。   车子停稳后,商津招呼也没打一声立刻打开车门。   浦开济握一下她的手臂。   商津捋开:“你不要跟进来。”   浦开济平平静静提醒:“羚姑的话你听清楚了?”   商津原本半个身子已经在车外,听言她转回来,抱了抱浦开济,语音含笑:“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再藏着不现身。躲了这么久,事情似乎也没得到解决……”她侧脸,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嗓子转而低靡不少,“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不希望你们以后再管我了……”   浦开济的怀抱一空,就见商津迅速下车,嘭地顺手关上车门。   隔着车窗,她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   浦开济低头,摊开手掌。   掌心里躺着的是她抱着他时,往他手心里塞的,那条多巴胺键线式项链。   出租车司机回头问:“走不走?”   —   来医院的路上,商津尝试播过商曦月的电话,没有打通,关机状态。   早在从娄老师那里获知商曦月迟迟没回S市,商津便怀疑商曦月是不是因为上次帮她逃跑而遇到麻烦。所以不管商曦月是否真出意外,她都不能置之不理——真出意外,她不安心;没出意外,多半也是遭到老太太迁怒,被困在平城了,她同样无法逃得心安理得。   在护士站问到病房号后,商津直奔病房而去,在病房外的过道上,她远远便看见了……温明楚。   温明楚坐在轮椅里,独自一人,面朝她的方向,好像早知道她会出现,专门等在那里。而两人视线在空气里交错的一瞬,温明楚脸上也确实没表露出任何差异和意外,只有意料之中。   商津仅顿足一秒,阔步迈开继续前行。   温明楚亦推着轮椅朝她靠近:“阿津,我猜到你一定会放心不下你妈妈,你——”   商津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双手分别按在他轮椅的扶手上,伏低身子,自上而下瞪视他,轻哂:“我还没问,你就上赶着来向我坦白从宽。无耻小人,利用我妈妈逼我就范。我就是不想嫁给你。之前客客气气和你说,你不听,非逼我逃婚,你自找的。”   温明楚脸色没变:“对不起,我也是到了医院才知道,你奶奶想利用这次机会把你找出来。既然你这个时候就出现,说明确实是我的过错。你这段时间真的是得了羚姑的帮助吧?”   商津没理他,要进病房。   温明楚拉住她:“等一下,我陪你,有我这个外人在,你奶奶顾及颜面,不会太为难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商津甩开他的手。   “妹妹?!”凌绵在这时从病房里出来,先是惊呼,然后往病房里看。   商津没等她通知里头的人,率先撞开她的肩膀,走进去。   宽敞的高级病房只容纳三个人,显得有些空。   商津无视坐在沙发里的老太太,径直奔向病床前。   商曦月双目紧闭,面如白纸。   “妈怎么了?”商津问坐在病床前的丁远声。   丁远声没答,反过来关心她:“妹妹你怎么回来了?这段时间上哪里去了?没事吧?一通电话也不和我们联系报个平安。不管怎么赌气也不该离家出走,让全家人为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你先告诉我我妈怎么了?”因为着急,商津的音量听起来很冲。   引来老太太冷笑:“你朝我们吼什么?商家的家教什么时候教过你对长辈这样语气讲话?闹了事情回来不先道歉,先对我们发火?”   商津僵直脊背,转了个方向,深深地朝老太太鞠躬:“对不起奶奶,我错了。”   重新直起腰板后,她说:“我犯下的错我认,之后奶奶怎么罚我都可以,希望奶奶现在先告诉我,妈妈到底怎么了?”   温明楚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来到商津身侧,轻声告知:“你妈妈流产了。”   商津震住。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听岔了,虽然商曦月还没过更年期,但这个年纪再怀孕,乍然之下确实令人意外。何况据她所知,商曦月和丁远声争吵不断,聚少离多,商曦月压根不愿意和丁远声生二胎,现在倒是连人工授精都用不上……   她下意识望向丁远声。   丁远声只盯着商曦月,缄默不语。   商津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形下不知好歹地提出疑问。毕竟商曦月和丁远声夫妻俩的事情并非完全透明地展现在她面前。   但她肯定得追问:“为什么会流产?”   凌绵怕惹老太太生气,没敢说话。   又是温明楚出了声儿:“没人知道你妈妈怀孕,送来医院才知道是流产。”   凌绵更加大气不敢喘,因为她清楚老太太现在心里有多生气家丑外扬。   商曦月出事的时候,温见源和温明臣的老婆恰好正拜访,由于不知道商曦月是流产,当时老太太接受温家的帮忙才来的这个医院。   温见源和温明臣的老婆识相地早早离开了,偏偏温明楚没有眼色,这种该留给他们商家内部自己人说话的时候,他竟还留在这里,一句一句像给商津做帮衬。   商津此时倒也顾不上再和温明楚闹不愉快,一心只装着商曦月的事儿,闻言她又转向丁远声:“爸,你也不清楚?”   丁远声没说话。   商津喃喃:“那妈自己呢?”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老太太再次出声,并扶着凌绵的手臂从沙发里站起来,“你妈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先跟我回家,正好明楚也在,你必须要对你的失踪有个交代。”   温明楚为商津帮腔:“商奶奶,我不着急,先让阿津关心伯母。”   老太太的脸色有点难看。   凌绵在这时倏尔惊呼:“大姨醒了!”   商津转身扑向病床:“妈。”   商曦月的眼神由茫然转向清醒后,盯着商津,却是给了商津一耳刮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五千二吧,还差的一部分补在明天的更新里,今天师傅上门修网络耽误我太多时间了。晚安。   P.S.五一假期期间,写一千字的长评系统会送营养液【我就满提醒一下,不为难大家……捂脸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 3个;相聚一刻 2个;小蚊子6666、21787737、萌萌萌萌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艾1020 37瓶;34240908 24瓶;xiaoxiao0221 10瓶;叶子?、12138 2瓶; 第65章   商津完全是懵的, 呆呆注视商曦月, 从商曦月的眼睛里看到夹杂着失望的愤怒。   在场其他人也猝不及防地怔忪。   最先有反应的是温明楚, 将商津从病床前往后拉到他身边。   丁远声按回商曦月的手时,也被商曦月用另外一只手打了一巴掌, 太过用力,她手背上连接的针头直接将输液架拉倒,还是丁远声顾不上自己挨得火辣辣的脸迅速扶住, 才没有砸到商曦月身上。   凌绵没有再干站着看, 迅速上前来帮忙一起将输液架稳住。   丁远声得以腾回手去桎梏住企图拔掉针头的商曦月。   商曦月不住推搡丁远声:“你让开!你滚!滚啊!”   丁远声尝试安抚:“你别这样曦月, 你刚做完手术, 身体经不起你闹。有什么话等你好些以后我们慢慢说。”   “谁要和你慢慢说?”商曦月声嘶力竭, “你个强|奸犯!”   混乱中, 老太太厉声:“多大的人了, 像话吗你?!丢尽我们商家的脸面!——去把医生和护士找来, 给她打镇定剂。”   后面一句她吩咐的是凌绵, 凌绵快步小跑出病房。   商曦月波动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咬着齿关, 任由丁远声的强行束缚住她。她直直盯着天花板, 冷哂:“哪来的脸……你们要我当高龄产妇, 就有脸吗……”   老太太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多半因为温明楚的在场, 她强行压下火气:“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我不和你吵。你自己先冷静!”   说罢老太太转向商津和温明楚:“我们走,这里留给他们夫妻俩呆着。”   “妹妹留下来, 丁远声滚。”商曦月的声音带着虚弱无力,态度上则丝毫不予退让。   商津偷听到过几次商曦月和老太太私下里的对话,商曦月虽不曾软弱过,但也不曾见商曦月如此强势地和老太太硬碰硬。更何况是,商曦月还带上了她。   她刚从那记耳光里反应过来没多久,她不确定商曦月打她的原因。当下她更加不敢胡乱猜测商曦月将她从老太太手里要走的原因。   她害怕。   害怕极了希望落空的滋味。   老太太不同意:“妹妹刚回来,我需要带她给温家人一个交代。”   温明楚非常不给老太太面子,温文尔雅接腔:“商奶奶,我们家没人责怪阿津,她平安回来就好。让阿津先陪伯母吧,我会和我家人打招呼的,等伯母没事了,再带阿津去问候我爸。”   商津看了眼温明楚。   温明楚对她笑一下,瞳色浅淡的眸子里兜满安抚,同时他的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   如果可以,商津并不愿意接受温明楚的帮助。她不惧怕面对老太太的责罚,可她当下确实非常希望能留下来。所以她可耻地选择沉默,且她没有甩开温明楚的手。   老太太提醒:“明楚,你和妹妹的婚约已经暂时作罢了。”   温明楚摇头:“没作罢,我之前向您转达过意思,一切等阿津平安回来后再商量,您应该还记得。”   老太太对他的客气已有些浮于表面:“就算婚约没作罢,你们现在也还没结婚,我们依旧是两家人,有些商家内部事务不要关起门来自己决定。”   温明楚也比方才直白不少:“我和阿津的确还没结婚,商奶奶也别误会我想插手商家的事情,我只是希望阿津作为我的未婚妻,在嫁给我之前,能毫发无损。”   “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妹妹在自己家里还能有谁让她受损?”老太太的目光宛若两把锋利的刀,斜斜瞥了下商津,“妹妹是你让明楚对我们家产生什么误解吗?”   商津没回答,只道:“奶奶,我想留下来陪妈妈。”   商曦月也再次出声:“妹妹,帮我倒水。”   商津没再顾及老太太,立刻奔回病床边。   凌绵在这时带着医生和护士进来病房。   人一下多起来。   方才和温明楚讲的那几句已是老太太的极限,加之商曦月和商津今天母女俩一条心来反抗她,考虑到继续下去恐怕只会越来越让她在温明楚跟前颜面扫地,老太太最终决定暂且沉下气。   温明楚这会儿也没有再滞留病房里,适时回避到外头。他认为目前自己为商津做到此已最为恰当,和老太太各自退让半步。当然,他没有就这样离开医院。   他等在外面,没多久,老太太带着凌绵和丁远声跟随医生及护士从病房里出来,和医生交谈着商曦月的情况。   送走医生,老太太将丁远声单独叫到跟前说话,方才忍下的气似乎全转在了丁远声这里撒:“你怎么当男人的?连自己老婆怀孕都不清楚?我倒不知道你还懂得对曦月用强?用完强却什么不管了?我问你的时候你告诉我曦月不愿意和你同房只能说服她人工授精?”   “对不起妈。”丁远声先道歉,再解释,“上个月你刚带妹妹来平城时,我重新提生二胎的事情,和曦月吵了架。我心情不好喝了点酒,醒来后也忘记和曦月的事,所以没留意。是我疏忽大意了,怪我。”   老太太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愈发来气:“要你们生二胎几年了,难得怀上一个就这样被你糟蹋没掉!”   “对不起。”丁远声除了道歉没其他话。   老太太忖片刻,又询问他细节:“那天晚上你怎么让她怀上的?用的什么姿势?做了几次?”   丁远声耷拉着头看起来依旧颓丧:“我真的不记得了妈,对不起。”   “你到底还能干成什么事?”老太太火气重燃,“当年怎么就挑了你入赘?”   丁远声任由她骂,没出声。   再多的老太太也没什么可说,只能放过他:“曦月让你滚你不能真滚,今晚留在医院里,和两个保镖一起守着。特别是妹妹,别再让她给跑了。”   丁远声点头。   温明楚眼见老太太终于离开医院,而且只带着凌绵,并未强迫商津,半口气尚未松囫囵,就迎来一道熟悉身影的出现。   —   病房里。   商津倒好水的时候正逢医生和护士来给商曦月做检查,一群人将商曦月的病床围住,她端着水杯站在圈外,沉默地看,安静地听。   一群人拥出门,商曦月重回她的视线范围内,商津依旧定定不动,因为商曦月闭着眼睛,好像又睡过去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直至几分钟后,商曦月惨白的两片干干的嘴唇轻轻掀了掀:“水……”   商津如梦初醒:“凉了,我重新给你盛。”   走进洗手间将杯子里的水倒掉,再出来,她用水壶的热水和床头柜放有的现成的矿泉水兑出一本温水,才来帮商曦月将病床床头调高。   水杯递到商曦月嘴边。   商曦月自己又坐起来一些,才就着杯口啜水。   时间因为商曦月的慢动作仿佛被拉长,商津也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看她。   上一次,该是两三年前,商曦月刚开始接受音乐治疗,治疗师安排的心理音乐剧,让商曦月经年累月憋在心里的情绪得到一次最大程度的宣泄,她和丁远声都参与在里头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   在那之后,商曦月整个人的状态有所好转,可和她的关系,也仅仅为破了冰,两人疏淡得借“相敬如宾”形容也不为过。   也许隔得时间的确太久,也许商曦月太过素面朝天未加遮掩且处于病中,她眼角的鱼尾纹令商津感到心惊。   商曦月轻轻推开水杯示意不想再喝了,然后躺回床上。   商津放水杯到床头,准备帮商曦月将床的高度调低回去。   便听商曦月说:“如果是因为我才回来的,我不领你的情。”   商津低低道:“即便没有你的事,我可能过两天也要回来了。”   “自己在外面生活不下去?”商曦月问。   “总觉得治标不治本……”商津嘀咕。   商曦月回之以一记冷笑:“‘本’在奶奶,你回来就能治?怎么治?”   商津默不作声,片刻,语气带嘲弄:“抱歉,辜负你给我的卡和给我打的那两通电话。还连累你被奶奶困在平城。”   商曦月未言语。   商津抬眼,见她重新闭阖眼,便也不再和她聊、影响她休息。   商津轻手轻脚去洗了水杯,再倒一杯,以备等会儿商曦月还想喝水时不用等。   然后商津坐进床边的椅子里,静静守着商曦月。   片刻,闭着眼睛的商曦月再次倦怠出声:“我又不是你亲妈……”   十多年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来不拎出来的话题,终于从商曦月嘴里主动提及。   仿佛一瞬衔接回当年她呆呆站在门外,被刚吵完架的从里头出来的商曦月撞上。商曦月不再沉默,商津自然也就没有任由她直接走人。   “可在我的人生里,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你。”说这话的时候,商津心底不禁暗哂自己的可怜兮兮,遂她在句尾用无可奈何的语气添补道,“没有办法。”   商曦月在很长一阵的沉默后,没对她的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又问:“你不是去了趟东南亚?”   “你知道我跑去东南亚的原因?”微怔之后,商津反应了一下,项链虽是商沛在替她保管,但商曦月自然也清楚项链的意义,或许暗地里调查过照片背景的地方。甚至,自从知道自己非商家亲生,商津不是没琢磨过,商曦月领养她究竟仅仅缘分一场,还是另有渊源。   于是商津直接问:“你认识我以前的亲人吗?”   “你在东南亚没有任何收获?”商曦月的反问显然间接回答她的问题,商津便也回答她,“有收获。”   商曦月闭阖的眼皮上,眼睫应声细微地颤动。间隔好一会儿,她喃喃:“那你还能被奶奶的人抓回国……”   “奶奶不派人来抓我,我也是要回国的。”商津再次在心底暗嘲自己的言语,好像又在商曦月面前表忠心,她又补一句,“我又没想和他们相认,我的生活和事业全在国内。”   商曦月嘴角勾出个不易察见的弧度,商津当作商曦月在轻藐她所谓的生活和事业。商津没介意,因为她也认为自己的生活一团糟,至于事业……她现在哪里还有事业?   商曦月没再言语,商津却有话还没问:“你认识万老板?”   商曦月问的是东南亚而非平城,而浦开济又说过她小时候曾有一阵子跟着舅舅生活,不难推测,商曦月领养她的渊源应该在于万老板。   “不认识。”商曦月的语气陡变冷漠。   等于间接回答了问题。   而同时非常明显,她的言外意是到此为止,要商津别再探究。   商津捺下好奇,闭了嘴。   半晌,商曦月的呼吸渐渐匀称绵长——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商津拉高些被子,将商曦月放在外面的一只手盖进被子里。   病房的门不瞬传出很轻的动静。   商津闻声转头,看到是丁远声。   商曦月明言过不想看到丁远声,刚才医生也说不要让商曦月的情绪受刺激,由此而言,商津应该让丁远声先别进来,所以商津朝丁远声轻轻摇了摇头。   可丁远声置若惘见,还是进门来。   商津有点生丁远声的气。虽然她不清楚丁远声和商曦月之间的所有事,但商曦月现在住院,丁远声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是确定无疑的。   丁远声无视商津的怒目,嗓音压得很低:“我来照看。”   商津不让座:“你还是出去吧。”   丁远声皱眉:“你听话点。”   商津不动弹。   丁远声见状索性就站在床边,沉默地俯视商曦月。   商津到底是对他有着父亲的尊敬,哪里过意得去,没一会儿终是将起身,和他约定:“就一会儿。妈醒来之前你必须先出去。”   丁远声点点头,坐下之前摸摸商津的后脑勺:“你这段时间在外面投靠朋友了是吗?你朋友把你照顾得不错,你脸上的肉看起来比以前多了些。”   商津突然觉得丁远声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现在竟然还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丁远声的手从她后脑勺收回时说:“你的朋友来了,在外面和明楚一块,你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朋友?商津怔忪,揣着狐疑往外走。   甫一打开病房的门,门口两位跟守门神似的保镖大哥便抬手拦住她的去路。   商津轻嗤。果不其然,老太太哪里会放心就这样丢她在医院里?   “你们可以跟着我。”商津强行跨出门去。   “阿津。”温明楚的唤声入耳。   商津循向望去,首先看到的是温明楚旁边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晚安,明天继续。如果更新顺利的话,预计(或者说我的计划)应该月底就能正文完结了吧,biu~当然这本依旧会有番外。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34240908 4个;一念花开、歪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相聚一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34240908 6瓶;宵夜同学 5瓶;叶子? 1瓶; 第66章   商津顿一下, 深拧眉, 下意识想转身回病房里。   后退一步, 她终究重新走出来。   温明楚推着轮椅过来,关心:“伯母怎样了?”   “刚睡着。”商津拿眼角余光瞥见, 浦开济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   她并不想看见他。   温明楚却对她抬手指向浦开济:“大师哥好像是来找你的。”   商津侧头望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瞬与浦开济的视线对上。   她觉得他有点轴, 明明讲得那么清楚, 他还非得跟进来。她原本还想在温明楚面前撇清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失踪和他们的关系, 他倒光明正大地自己昭告天下, 即便不在意他自己, 难道不应该为徐羚考虑吗?   商津没有过去, 很快收回眼, 看回温明楚, 语气不好也不差:“我们的婚约解除, 你以后不要掺和进我们家的事。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了, 这里也没其他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可以回家了。”   温明楚好笑:“你过河拆桥的速度有点快。”   “不然你想我怎样?”商津心烦意乱。眼角余光里, 浦开济的身影还杵着。   温明楚反问:“我让你怎样,你就愿意怎样吗?”   “不行。”商津想也没想。   “所以, 我没要求你怎样,接受我力所能及的帮助就好。”马上温明楚又道,“你今晚肯定要留在医院里的吧?隔壁的病房给你空出来了, 可以用来休息。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奶奶带走你的。”   商津皮笑肉不笑:“你做再多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还是省着点留着去泡其他女人吧。”   温明楚:“我没其他女人可以泡。我对她们没兴趣,她们也对我这种瘸子没兴趣。”   商津心头微恻,一时对他凶不起来。说实话,从见他第一面,她就觉得他这个人挺自信的,好像没有将他自身的那点残疾当回事。今天头一回发现,他心里并非毫不受影响。   温明楚捉起她的两只手,轻轻交叠,握住:“虽然你目前对我也不感兴趣,但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腿脚不方便。”   商津挣开他的手:“你错了,我也嫌弃你是瘸子。你别来烦我了,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嫁给你。”   温明楚笑意不改:“你喜欢我大师哥那样的?”   “我喜欢什么样的都不关你的事。”商津烦乱,不和他再浪费唇舌,甩手回病房,视线一瞬掠过浦开济。   他怎么还站在那儿不走!   火气大,开门关门时却还得控制动静,商津心头憋闷。   坐在病床边的丁远声转头看她一眼。   商津摇摇头以表示自己没事,一言不发走去沙发。   —   温明楚推着轮椅走回浦开济跟前:“大师哥是哪里惹阿津不高兴了吗?”   浦开济没回答。   见浦开济好像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温明楚指了指另外一间病房:“要不大师哥到里面坐着等?”   浦开济摇摇头,自行走去过道的窗户前,静默而立。   温明楚又说:“刚刚还没和大师哥你说谢谢,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收留阿津,看她的样子,你们把她照顾得很好。”   浦开济回了一下头:“和你没关系。”   同样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冷冷,却和以往大相径庭。   时隔五年,重新见面以来,温明楚只受到过阿金的敌意,还是头一回明确接收到浦开济对他的不喜。温明楚与他对视数秒,嘲弄:“大师哥,这才是你真正想待我的态度吧?你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认为我是害死老师的人。”   浦开济没理他,视线转回窗户外。   温明楚很“没有眼色”一般,非要继续找话,切回眼前的话题,问:“你也喜欢阿津是吗?”   浦开济用背影回之以八风不动和缄默不语。   这没阻止温明楚的话头:“我以前以为大师哥你的心里只装得下科研,不会有喜欢的女人。不过你会喜欢阿津,我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确……很吸引人。”   浦开济仍然不与理会。   温明楚最后笑一下:“大师哥你这样来抢我的未婚妻,激起我对阿津更强烈的保护欲。”   —   商津趴在沙发里不小心睡过去了,中途醒来过一次,迷迷糊糊睁眼见是丁远声抱了床被子给她盖,她说了句“谢谢爸”,继续睡。   再次醒来是她梦见她给浦开济放的天灯卡在晾衣杆上怎么都飞不起来,她着急得要命,仰着头一直吹气,跳跃间,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真从沙发里翻掉下来了。   摸了摸脑袋,商津爬起来,看到独自躺在病床上的商曦月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商津拉开窗帘确认外面晨光熹微,转回头和商曦月道早上好。   商曦月似有若无点头,视线移向窗户外,眼神有些放空的趋势。   商津叠好被子放回柜子里,去帮商曦月将床调高,然后进卫生间,先自己拿一次性洗漱用品洗漱,再给商曦月拧了把热毛巾。   商曦月拒绝了她帮她擦脸,自行掀开被子,只让商津帮她将输液袋拿下来。   “你现在好像还不能下床。”商津迟疑。   她话音未落,双脚着地要站起来的商曦月便尝试失败,重新坐回去,捂了捂肚子。   商津按住商曦月的肩膀,制止商曦月的第二次尝试:“妈,你不要逞能了。”   商曦月置若罔闻,扶住床头柜,再次起身。   商津见状只能帮一手帮她推输液架,一手给她搭把劲,同时劝她:“你如果是想上厕所的话,我可以帮你,你不用自己下床。”   商曦月轻声说:“你又不是护工。”   “可我是你女儿。”商津不想又显得自己可怜巴巴向她乞讨,马上又补一句道,“你没把我当亲的,也是把我养大了,我对你有赡养义务。”   病房的门打开,丁远声在这时候进来。   商曦月立刻变脸:“滚出去。”   丁远声只滞了一下,脚步继续,将买来的早餐放到桌上,便折来她们面前。   “我让你滚出去。”商曦月重申。   丁远声不顾商曦月的意愿抱起商曦月,强行送她回病床上,同时对商津说:“妹妹,桌上的早餐你拿一份,到外面去吃。”   商津怔怔然,看了看依旧处于挣扎中的商曦月,回避出病房。   商曦月恼火的只言片语从门缝零零碎碎钻出来,听不真切。不过商津非常熟悉,毕竟她曾经不小心偷听到过商曦月和丁远声的争吵,人前勉强能维持相敬如宾的商曦月,在丁远声面前似乎总是容易暴跳如雷。而若非亲耳听到过,商津也不会知道,人前懦弱且没什么存在感的好好先生丁远声,也是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商沛还在世的时候,商津只隐约知道他们夫妻俩感情不好,曾经她担心过他们会不会离婚,商沛安抚过她,十分肯定地说不会。商沛去世后,她才发现他们何止感情不好,原来还会大动干戈地吵架,可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还非得捆绑住对方相互折磨,不干脆利落地彻底断开。仅仅因为老太太不同意吗?   商津低头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想起她出来前忘记去拿丁远声买的早餐。   叹一口气,她考虑是要等会儿再进去吃,还是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出去自己另外买,抬眼便见浦开济居然还在。   他长身挺立杵在那儿,顶着他那张永远不见明显表情的脸,直直看着她。   商津定定地没动弹。   她就像被他找上门讨债。   而说实话她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讨债。但当下这座大冰山给她的感觉是,这回的债主可能前所未有地难缠,怎么都甩不掉的那种。她一瞬分神,暗搓搓地想,当初她锲而不舍硬追在他屁股后面要做他女朋友,带给他的是不是就是这种体验?   不像昨晚,她不动他也不动,他在对视四五秒后就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商津心里生出要学乌龟缩回龟壳里的念头。   浦开济却是没能走到她跟前来就被保镖拦住了。   商津头一回认为,老太太的人也不完全是讨厌的。   浦开济被迫驻足,极黑的瞳仁仍一瞬不眨注视她。   商津抿一下唇,和两位保镖大哥商量就说几句话,两位大哥让到一旁,商津将和浦开济之间剩余的几步距离走掉,停在他跟前。   浦开济看了眼两位保镖,问她昨晚就想问的话:“你家里人是这样像看守犯人一样对你的?”   商津不予回答,自己说自己的:“我以为你和其他男人有很大不同,结果……是我高看你了。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想起谁吗?阿Ben啊。”   浦开济的表情不起波澜:“我和阿Ben在你眼里是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商津反诘。   浦开济像解疑专业问题一般,口吻认真:“不一样。”   商津倒是差点被他噎住话。瞪一下眼,商津呼气:“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是,我之前是喜欢过你,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可你已经被我吃抹干净了,我的愿望达成了,并且发现你也就那样而已,没有值得我留恋的特殊之处,我对你没感觉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否则别怪我恶心你。”   浦开济似乎在考虑什么。   商津再补两句苦口婆心:“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想和你走走肾,我调戏过你那么多次,我以为你明白,结果你好像要和我走心?那可不行,搞得我压力很大,最后很容易伤人伤己的懂不懂?”   便听浦开济道:“你和阿Ben也讲过同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阿Ben,一个明明只是打酱油,却因为各种原因不断被提起的男人……最有存在感路人奖。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3个;Nizi、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一不小心就i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 第67章   商津怔了怔。她纯属顺嘴, 完全不清楚自己之前是否对其他人讲过,经他一提, 她确实发现耳熟。   可那又怎样?   商津愈发气鼓鼓:“拒绝人的话,翻来覆去就几种,我肚子里墨水少, 吐不出新鲜词。你不是问我在我眼里你和阿Ben一样吗?这就是答案, 如果不一样, 我肯定连踹人感言也专门为你量身定制。”   她讲话期间浦开济的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大概是他的眼睛过于透彻,商津第一次在拒绝男人的时候感到不自在, 且无端端心虚。   总之她非常不舒服。这不舒服已经不仅仅是发现他给予她情感上回应后的那种难受和厌烦。商津半秒钟也不愿意再面对他, 说完要走人。   手臂却被浦开济拉住。   “你再不走我让我的保镖对你不客气了。”商津恶狠狠威胁。   浦开济将项链还给她:“不必劳烦。”   看着淡淡冷冷的背影, 商津想丢掉项链。   手臂抬起来半晌, 愣是甩不出去。   老太太和凌绵的身影在这时进入视野, 商津匆忙塞项链进衣服口袋里, 叩了叩病房的门, 在丁远声应了“进来”后, 快速推门而入。   “奶奶来了。”商津说。一半是通知他们,另外一半也为她自己, 有点躲的意思,怕她如果还一个人呆外面,老太太直接把她走回窦家老宅关禁闭——她反应过来,自己又下意识地向商曦月寻求庇护。   而商曦月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用后背对着人。   丁远声则蹲在地上收拾打翻的水果、水壶和水杯。   显而易见,商曦月方才的阵仗不小。   商津上前帮忙,和丁远声一起放东西回床头柜时, 老太太和凌绵也进门来了。   “妈。”   “奶奶。”商津跟在丁远声之后开口。   老太太暂时没理会商津,瞥了眼毫无动静的商曦月,问:“吃过早饭没?”   丁远声指了指桌子:“准备吃。”   “我带了。”   伴随老太太的话音,凌绵乖乖巧巧拎着保温盒行至床边:“姥姥昨晚回去之后就开始下锅准备的,专门为大姨煮来补身体用。”   “谢谢妈。”丁远声接过,羞愧难当的样子,“对不起,辛苦妈你大半夜为我们忙乎,还一早就过来。”   老太太挑刺:“我没老到这点事情都不了。”   凌绵嘴甜:“那是当然的。以后我和妹妹的宝宝也等着尝姥姥您的手艺呢。”   “行吧,你们吃吧。”老太太行去沙发落座。   见商曦月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丁远声及时打圆场:“让曦月再睡会儿,她睡不习惯医院的床,昨晚醒来好几次。”   老太太分明看出商曦月依旧在闹情绪,但没说什么,瞟一眼商曦月,目光转而落向商津。   商津本能地一凛。   便听老太太发话:“绵绵,你先带妹妹回家去。”   商津摇头:“我要留在医院陪妈。”   老太太没理她:“绵绵。”   凌绵不敢无作为,连忙去拉商津:“走吧妹妹,我们知道你有孝心,大姨也不是生重病,你陪了一夜的床,差不多了,这里有姨夫和姥姥在,你先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补个觉吧,晚上可以再过来。”   “我不用补觉。”商津推开凌绵。   一直没动静的商曦月在这时从床上坐起来,朝商津招手:“妹妹过来。”   第二次。继昨晚之后,商曦月第二次主动为她解围。商津梦寐以求过无数次,昨晚她更多的是害怕,现在她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她走过去,很快被人拉住。   拉住她的人是丁远声,丁远声低声叱责她:“不要添乱,听奶奶的话,先跟表姐回家去。”   商曦月从床上伸出手,捉住商津另一只手的腕,拽一把。   丁远声没防备,于是商津被商曦月顺利带到病床前。   老太太冷笑:“我还没死,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以为你现在是病人,我只能迁就你?”   商曦月不冷不热:“妈,你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到了这把年纪,也该适当学会放手,把心思放到养老上,家里每件事你都管着,不累吗你?”   商津注视着商曦月苍白而倔强的脸,忽然在想,也许她根本不必感到受宠若惊,商曦月这样应该不是为了她,她恐怕……只是商曦月全面反抗老太太的一件工具。   她低垂下头,抽回手,默不作声站着,打算就这么等待她们母女俩这场战争的落幕,好宣判她的去向。   商曦月在商津抽手时扫商津一眼。   老太太从沙发里站起来:“我是亲手养了只白眼狼?行啊,你一心盼着我早点死。”   商曦月不容许自己被污蔑似的:“没盼着你早点死,只是希望你的控制欲别那么强。”   “控制欲?”老太太既失望又愤怒,“我对这个家的付出变成控制欲?你们一个个要是能让我省心,我用得着每件事都管?”   商曦月反驳:“我不认为我们有让你不省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清楚吗?我们遇到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   “你们能自己解决?”老太太铁青着脸走来床尾,“怎么解决?你们两个离婚,任由这个窝囊废去和当年那个小三双宿双飞?任由沛沛和自己的大学老师私奔遭人闲言碎语?任由妹妹在外面成天不务正业只会贪玩乱交男朋友?”她陡然拔高音量,“要是放手让你们自己解决,这个家早就四分五裂!”   “那现在呢?你把控我们每一个人的结果是什么?”商曦月眼睛红了一圈,哽咽,“强行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每天见面如仇人,沛、沛……沛沛被你逼死了……你还想让妹妹成为下一个沛沛,是吗……”   十年多来,第一次有人敢正面将商沛的死归咎到老太太头上,一瞬间商津看到老太太的神色如同遭受重击,表情甚至有些扭曲。眼见老太太开口要说话,商津生出不好的预感,立刻去捂住商曦月的耳朵,却仍旧迟一步,老太太的暴怒响彻整间病房:“你有脸怪我?如果不是你背着我放沛沛一个人出门旅游,沛沛怎么会死?!”   “妈你胡说什么!”丁远声爆发出的喝止亦太晚。   商曦月似乎不堪重负,弯了腰,加之近年来的日渐消瘦,显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佝偻,她声音没出一下,唯独身体不住抖动,伴随簌簌的眼泪迅速打湿被褥。   “妈!妈!不是你!姐姐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商津抱住她,察觉商曦月整个人的软绵无力,她简直想对老太太破口大骂。   多少年了,商曦月始终解不开的心结就在于此,娄老师的音乐治疗好不容易让商曦月的状况有所好转,老太太的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将商曦月重新打入地狱。   商津忍不住跟着哭,喉咙完全哽住,恨自己讲不出更多的话来安抚商曦月。   出乎意料的是,商曦月还能再出声:“是……沛沛的死就是有我的错……”   “妈,不——”   “嘘——”商曦月对商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十分温柔地擦了擦商津脸上的眼泪,问商津,“妹妹你告诉妈妈,你喜欢明楚吗?愿意嫁进温家吗?只考虑你自己,不要管我们其他人怎么想。”   商津因商曦月的举止怔怔然。在此之前,她记得的,商曦月这样帮她擦眼泪,还是她小时候剃的秃瓢遭到小伙伴们的嘲笑,哭着跑回家,商曦月放下手里的工作哄了她好久。   那是她所能追溯到的最小的记忆,其实已经有点模糊了,但她忘不了商曦月手掌心摸着她光溜溜脑袋的触感,她就是那样抽噎着在商曦月的怀抱里睡着的。商沛以前每每感慨她头发浓密时,也曾取笑过,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商曦月抚摸她的脑袋。   商津摇头,如实相告:“不喜欢。不愿意。”   “好……”商曦月牢牢握住商津的手,抬头望向老太太,“我错不在当年背着你放沛沛一个人去旅游,我错在没有一开始就制止你强行干涉沛沛的恋爱自由、没有制止你掌控沛沛的人生。我和沛沛都已经是你过盛掌控欲下的牺牲品,绝不允许妹妹再走我们的老路。”   商津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呆呆看着商曦月,做不出任何反应。   “牺牲品?”老太太刚刚其实也因她自己讲得重话而对商曦月过意不去,眼下又被商曦月激得有气急攻心的趋势。   凌绵胆战心惊地去虚虚扶了老太太一下,却被老太太激动的情绪猛然拂开,“我如果就是要为妹妹做主,你能拿我怎么样?要为了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和我这个亲生母亲一刀两断不成?”   由于在场唯独凌绵不知商津非亲生,所以也只有凌绵惊异地将重点落在商津。   久久未言语的丁远声站出来企图终止这次大动干戈:“妈,我替曦月道歉。她现在因为沛沛的死情绪极度不稳定,你不能和她较真儿。”   背后却传来商曦月火上浇油而决然的话:“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再逼妹妹。”   老太太向来吃软不吃硬,权威被挑战之下,火气完全上头:“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病房外的两个保镖被喊了进来,遵循指令要来带走商津。   商曦月一下子顺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妈!”   “曦月!”   “大姨!”   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丁远声尝试上前夺走水果刀,商曦月马上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丁远声顿时不敢再动,转而劝阻老太太:“妈!你快先放了妹妹!沛沛已经没有了,曦月只是想妹妹陪在她身边而已。”   商津挣着两个保镖的手,也向老太太恳求:“奶奶我保证不会离开医院的!你让我留下来陪妈吧。其他事情等妈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再说。”   老太太明显也被商曦月吓到了。   但没等来老太太的松口,倒听商曦月说:“你既然一再强调妹妹不是我们家亲生,那你就去把妹妹从我们家户口上除名,以后不管血缘还是法律上,她都不再是商家的女儿。”   商津怔一下,率先反对:“我不要!”   商曦月置若罔闻。   老太太的那点刚萌生的心软被商曦月的步步紧逼搞得烟消云散:“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说罢她一挥手,不顾商曦月威胁,要让保镖继续将商津押走。   商津一心系在商曦月身上:“妈!你不要乱来!”   门口倏尔传来一把女声:“我这是来得不巧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21787737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一不小心就ing、相聚一刻、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小蚊子6666 9瓶;懒猫滚滚滚、叶子? 1瓶; 第68章   见是徐羚, 商津在心里回答她:确实来得不是时候。   徐羚手里拎着水果篮,身后除了跟着阿金, 还有三位陌生男人。为首的一位最为高大硬朗,商津记得,曾经在窦家流水宴上见过他跟在那位叫励如桑的年轻寡妇身边, 好像是励如桑的私人保镖……?   嘴上问得礼貌, 徐羚的步伐则一下也没客气地迈入病房, 明明不是才看清楚病房内的情况,她却在此时慢了三拍地反应, 满面惊恐地劝阻:“使不得啊!”   转头她便喊:“小赵快救人!”   那位为首的男人应声快速来到病床前。   商津反应过来时, 商曦月手中的水果刀落入小赵手里。   而另外两个男人同样没闲着, 和架着商津的两个老太太的保镖杠上。   商津的束缚当即解除, 并被徐羚拉至跟前细致地打量甚至上手摸她的脸:“我的小津津, 没事吧?干妈太对不起你, 来迟了。”   商津:“……”干、干妈?什么时候认的?她怎么不知道?   晃回神来的老太太厉声质问:“你们这群人想干什么?”   徐羚将商津护到身后, 这才面对老太太。她先稍稍鞠个躬:“老太太已经认识我了, 我就不用做太多的自我介绍,只需要补充一点, 就是我除了是时装设计师之外,现在还是小津津的干妈——您耳朵肯定好使,刚刚也该听见了吧?我来就是为我干女儿撑腰的。”   老太太眯眼:“你把我孙女藏起来,警察调查的时候你却撒谎说你对她的失踪一无所知,这件事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在警察面前你也是妨碍公务。”   徐羚笑:“您搞错了吧?小津津今年二十又四了,作为一个拥有人身自由的成年人, 她想去哪里都可以,我哪有天大的本事能藏她?我坦坦荡荡不怕见警察。倒是您,到警察局里虚假报案了吧?明明是您对自己的孙女逼婚,孙女才落跑,您却称她遭人绑架,浪费警力帮您找人,又该如何追究责任?”   老太太没受她的威胁:“那就请你到外面去等警察,这是我女儿的病房,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扰她的清净。否则我把医院的安保喊来。”   “对啊,这是您女儿的病房,我没走错。我这不是带了礼物上门来的。您女儿都没赶我,您要不先坐下来喝喝茶也慢慢等警察?”说罢没等老太太反应,徐羚自行转向商曦月,上前将水果篮放到床头柜,笑容可掬伸出手,“你好商总,叨扰了。”   商曦月扫了一眼商津,才将自己的手也伸出去,和徐羚握了握:“你好。这段时间谢谢你收留妹妹。”   徐羚将商曦月的手抓得很紧:“是我该谢谢你,过去二十多年对小津津的抚养和照顾,让她健健康康长成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她眼底的恳挚令商曦月微愣,下意识又扫了眼神情复杂的商津,已然隐约猜到些什么,坦然接受下徐羚的感激,拨了一下鬓边的发丝,微赧:“抱歉,初次见面,我的样子让你见笑了。”   徐羚摇摇头,建议道:“让护士先来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待商曦月拒绝,护士便进门来,原来是阿金早在徐羚和老太太交涉期间就去找人。   老太太明显忍受不了自己被无视为透明人:“你们都给我出去!”   这边护士见到病房里的阵仗,也正不满:“你们怎么这么多人?还让不让病人好好休息了?”凝睛一瞧商曦月脖子上的口子,更加凶,“不是再三交代过你们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吗?否则你们赶紧出院,这么下去病人再出事,我们医院不给负责!”   徐羚连连和护士道歉,转头让小赵先带人出去。   这被带出门的人里,包括了老太太雇佣的两位保镖,压根不是小赵的对手,因此老太太气得脸发绿。   徐羚见状赶忙道:“绵绵你愣着干嘛?快扶你姥姥坐下休息给她倒茶让她消消气。老人家火气太旺容易出事情。”   凌绵下意识照做,却遭老太太一手甩开:“你也想像妹妹一样去给别人当女儿?她一个外人说什么你就听听什么?”   在给商曦月包扎伤口的护士吓了一跳。   而老太太此时的情绪已让她顾不得在护士跟前丢了脸面。   凌绵直掉眼泪,只差哭出声。   徐羚拧眉:“老太太您这是何必将每个人都当您的敌人似的?说实话在场没一个是您的仇人,你要把一个个都逼疯是吗?您继续作践下去,您女儿、您孙女、您女婿待您的尊重,很快会被您消耗光。”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我也轮不到你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来责难。”老太太说着,让丁远声去找医院安保,再打电话报警。   丁远声却无作为,劝道:“妈,我们还是都先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老太太转而喊凌绵。   凌绵边哭边颤颤巍巍地找手机,刚拿出来就手抖地掉地上。   老太太在她捡起手机后夺过,打算自己报警。   商曦月不冷不热道:“你愿意把家务事掰扯给警察听,我完全没意见。”   接二连三,一个个的言语和行为俨如验证徐羚方才的话,反正在商津看来,当下的老太太显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   老太太听言手指顿了一下,明显被商曦月戳中痛脚,而大概是不愿意认输,她还是坚持打电话。   病房里竟是没人再管老太太,任由老太太接通电话和警察对谈。徐羚旁若无人地为商曦月担心脖子上的伤口会留疤,苛责:“……你这再怎样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何况你刚流产。我们这个岁数虽然不算老,但一点小病小痛带来的伤害可比不得当小姑娘的年纪。”   明明才认识不到十分钟,徐羚的口吻熟稔得好似和商曦月是多年的好朋友。   旋即徐羚给商曦月推荐美容院,主动要帮商曦月打听祛疤良方。   商曦月看起来十分感兴趣地问徐羚平日的保养是不是就在她推荐的美容院里做的。   整间病房充斥徐羚和商曦月的说说笑笑,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和凄凄惨惨。   这样的场景,最受冲击人无疑为老太太。   徐羚和商曦月说话声的中断,是因为老太太在结束报警电话后用力摔了手机。   凌绵眼睁睁看着自己来平城之前刚换的新手机四分五裂,除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商津在这一刻觉得老太太像个借此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叛逆的孩子。   一绺银白的发丝从老太太一向梳得齐齐整整的发髻里散落在脸颊旁,老太太眦目扫视所有人。   商曦月极度平静:“妈,先让绵绵送你回家休息吧。”   老太太怎么可能就此离开?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老太太,您是我们所有人的长辈,我们还真不能强行拿您怎么样。”这话从徐羚含笑的语音里讲出来没有丝毫服软和认输的意味,下一句话也说明了她的确不算退让,“我们可都不是您,一言不合就出动自己的保镖抓犯人一样拿人。”   嘲讽肯定是有的。但到底徐羚还是尊重着老太太,又笑道:“我今天就是专门抽空陪您聊天来的,嗑磕瓜子喝喝茶等警察来。商妹妹呢,您就让她好休息,她刚流产,小月子的重要性您肯定比我更了解,相信您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就此落下病根。是吧?”   说话间徐羚走向老太太,要往老太太身旁落座,扭头间她望向商津,才记起一般吩咐阿金:“把小津津先带回我们家去。”   “你敢走试试!”老太太此番威慑是对着商津的。   商津自然是不愿意走的,即便当下不是要被老太太的人强行押去窦宅关禁闭。从昨天来医院,她就一心只想守在商曦月身旁。她感谢徐羚恰到时机的到来,感谢徐羚的好意,但不想去徐羚家。   然而商津还没拒绝徐羚,商曦月先发话:“妹妹,回你干妈家去。”   被无视的老太太重新出声:“妹妹过来我这里。”   商津没看老太太,只和商曦月说:“我不想去。”   商曦月也继续无视老太太,只和商津说:“你不走,就是希望我再拿刀以死相逼。”   她语气淡然,商津听得心惊,脑中闪过商曦月不久之前的决然,确信同样的举动商曦月干得出第二次。   徐羚无奈提醒商津:“你不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妈妈怎么安心养病啊。小津津我们乖乖的,回去吃好喝好睡好,明天干妈再和你一起来陪你妈妈。”   阿金轻轻拉了拉商津,也笑:“商妹子我们先回去吧。羚姑可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和你奶奶聊。”   丁远声也在这是拍了拍商津的后脑勺:“去吧妹妹。”   商曦月的身体靠回床头,样子看起来十分疲倦。商津犹豫着迈开脚步。   “拦住他们!”老太太唯一能使唤的人只剩凌绵。   凌绵手足无措,根本不敢。   老太太自己则刚起个身就被徐羚按回沙发里:“哎呀商阿姨,久仰大名,早早就想单独拜访您……”   病房里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而逐渐淡去。   商津茫茫然跟在阿金身后,阿金怕落下她,总得一步三回头:“商妹子,你别担心,有羚姑在。快走吧,浦哥还在等我们呢。”   浦开济的名字让商津整个一激灵,蓦地顿住脚步。   然浦开济的身影已进入她的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晚安,明天继续约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闲云野鹤、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小蚊子6666 2个;麦子妤、相聚一刻、歪歪、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 第69章   阿金未察觉她面色有异:“得亏浦哥比我们了解你的情况,否则羚姑真拿不准主意该为你做到哪种程度。”   比起商津的忸怩, 浦开济神态自然得多, 倒是看也没看她, 只问阿金:“羚姑呢?”   阿金:“还留着陪商老太太‘唠嗑’, 让我们先回家。”   浦开济略略颔首:“那我走了。”   “诶?浦哥你上哪儿?不和我们一起?”阿金糊涂。   浦开济:“有点事。”   “那你今天还去上班吗?”阿金朝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问。   “去。”   阿金记起昨天早上起浦开济就有些不对劲,他猜测过是不是因为商津, 但见浦开济昨晚又去紫竹小区而且还陪商津来医院, 以为自己多想, 现在浦开济和商津之间一句话没有……   阿金了然地看回商津,也没多嘴问,如常拉一把商津:“走吧,那我们自己回去。”   商津下意识在口袋里攥紧那条项链。   —   送商津回徐羚家安顿稳妥后,阿金赶去灵德,浦开济比他迟一个多小时才到, 样子看起来洗漱过,也换了身衣服, 毋庸置疑,浦开济回过紫竹小区。   收着浦开济下眼睑淡淡的阴影, 阿金关切:“浦哥, 你今天其实可以请假不来。温见得肯定不会有意见。”   温明楚恰也在这时候推着轮椅现身,表情略微意外:“大师哥,你昨天一晚上呆在医院里,今天怎么还过来?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浦开济换上工作服,极为寡淡:“不用。”   —   商津独自在徐羚家十分不知所措。   阿金临出门前让她自己先休息, 而她根本睡不着。   无意间打开微博时,商津发现吉吉在凌晨时分私信她了。   吉吉用的也是她个人小号。   两人本就知晓彼此的小号,商津惊讶的是吉吉竟从昨天她湮没在千万条评论中的道喜留言追寻而来。   “你这个号荒废了两年,要不是这次你留言,我还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你!”   因为只是文字交流,商津此时情绪虽不佳,但也能用以往面对吉吉的状态来应对,调侃问:“你一个拥有三百多万粉丝的新晋知名女歌手,找我这个已经退圈的十八线无名小卒干什么?”   没想到吉吉这个时候在线,当即回过来:“所以确实是你后悔将机会让给我,现在才给我好看是吗?”   商津费解:“谁后悔了?谁给你好看了?”   吉吉发了个白眼,紧跟一张截图。   截图内容是揭露“美少女战士”参赛过程中换人的黑幕,全方面指出十八强之后直至决赛,和之前根本不是同一个歌手,帖子到处都是,明显有人雇佣水军故意为之。   吉吉:“你经纪公司还想靠着我赚钱,他们自爆的可能性极低,排除下来知道我不是你的人只有你了。”   商津蹙眉,发过去一串自己现在使用的电话号码。   很快吉吉拨过来。   商津接起后便表清白:“不是我。”   吉吉轻吁气,戏谑:“我以为我交错朋友了,想告诉你我完全不介意把位子还回去给你。”   商津淬她:“你拿到冠军再还给我?纯粹寒碜我打发乞丐是不是?”   聊了半个多小时,察觉外边过道上有人的脚步,商津结束通话,踌躇着,准备出去确认是谁回来了。   门刚打开,就见徐羚站在外头,耳朵贴着她的房门。   商津:“……”这操作真眼熟……   被撞破偷听,徐羚丝毫不尴尬,挺回腰身,笑眯眯问:“休息起来了吗?午饭想吃什么?如果要吃餐厅的东西,我让我助理现在买来。如果要吃家常菜,我让我助理买食材来我下厨。”   “餐厅的吧,随便买点,我都吃。”商津哪里还能麻烦她亲自下厨。   “那晚上再给你做。”徐羚边给助理发消息边说,“小浦的手艺可不如我。最近委屈你了,没人专门给你做一日三餐,只能小浦下班后去客串。”   商津有意避而不谈浦开济,问徐羚医院的情况。   “你妈妈休息了,你奶奶暂时被气回窦家老宅去。”   “奶奶不是报警了吗?没事吧?”   徐羚刚和助理交待完事情,闻言抬头安抚:“没关系,都是家务事,警察不好插手。你放心在我这里住,正大光明地住,不用再像之前偷偷摸摸,有我和你妈妈在,你奶奶手伸不到你这里了。”   商津一瞬沉默,沉默在“有我和你妈妈在”几个字上。须臾她开口:“谢谢你Jessica。”   徐羚并未在意她对她依旧疏离的称呼,而长长松一口气:“你别不是拒绝我的关心就好。我半夜给小浦打电话,小浦说你让我们不要再管你,我心里头伤得啊。还好有你妈妈发话让你先住我这里。”   她说“心伤”时,商津不觉有点不好受。听到最后一句,商津对于住在这里的纠结解开很多,整个人轻松不少。   徐羚的助理来了之后,徐羚又问商津想在自己房间里吃还是到一楼餐桌。   礼貌上讲,商津自然选择后者。   点的菜超级多,满满的一桌,商津怀疑是不是那家餐厅的菜单被全扫个遍。   徐羚给她倒鲜榨的果汁,招呼她落座:“挑喜欢的吃,不要怕浪费,剩下的等晚上让阿金解决,他胃口又大又好,什么都能吃。”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不过商津因为记起当初在东南亚阿金被逼着吃她做的芒果糯米饭试验品,所以忍俊不禁。   徐羚见她笑,也笑:“这样才对嘛。今天我在医院里只是为了方便办事所以让你占了便宜谎称是你的‘干妈’,你不能放在心上,要像先前那样把我当同龄姐妹,否则我可是要生气的商小姐,我们俩一起走出去,肯定不会有人把我们认作母女。”   商津又比先前放松不少,不服地眼尾微微勾起:“平白无故多个‘妈’,是我被你占了便宜才对吧。”   饭后徐羚问起她对娱乐圈的熟悉程度。   商津直接反问她什么事。   徐羚伤脑筋的样子:“最近在换代言人,如果你有空的话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几个候选人。就很简单,想多听听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小姑娘的想法,你正好又是半个圈内人,到时候和其他征集意见统一提交上去市场部做数据。”   商津最近确实闲得发慌,这种不需要承担压力又在她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情,她乐意打发时间,便点头。   徐羚让助理把候选明星的资料给商津,高高兴兴地随助理去公司。   傍晚徐羚提前离开公司亲自去买了菜,回家后发现温明楚来了。   因为阿金没让进,温明楚的车子停在外面,人则由他的随从陪着等在车子旁边。看到徐羚,他拄着拐杖迎上前:“羚姑,打扰了。因为听说阿津早上被你带回来,所以我来拜访,看看她。”   徐羚未刻意为难他,只道:“我请你进门没问题,可我得先问过商小姐愿意不愿意见你。她住我这里是为了清净。”   温明楚点头:“我明白。”   “那你等会吧。”   阿金接手过徐羚手里拎着的菜,见徐羚要上楼,马上道:“羚姐,没必要吧?商妹子肯定不想见温明楚。”   徐羚脚步不停:“那也得问。”   阿金捂了捂后颈,随她去。没成想,他从厨房出来时,看到商津下楼来,往外走,分明是出去见温明楚。   徐羚折进厨房兴致盎然准备做晚饭。   阿金追在徐羚身边幽幽:“羚姐,你怎么帮着温明楚啊?浦哥怎么办?”   徐羚倒记起没见浦开济人:“他上哪儿去了?”   阿金也正等着将这事告诉她:“浦哥回紫竹小区去了,今晚不回来,说是有事。”   徐羚从冰箱前转回身问:“他干嘛?和我们小津津闹什么矛盾了?”   阿金对她的敏锐佩服得五体投地:“我都还没把我观察到的细节说完。”   “要不怎么说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徐羚拿出鸡蛋,关上冰箱门,生气,“这小浦也真是的!我本来还等着欣赏他看到小津津和明楚单独谈话会怎么个吃醋样儿。   阿金啼笑皆非,有意打趣:“羚姐,是你让浦哥回他自己家睡,不许他再住你这儿,连他的行李都帮他准备好,浦哥这是在听话地执行你的命令。”   徐羚抡起莴苣闪他脑袋瓜子一记抽。   阿金夸张地哇哇叫。   徐羚提点他:“一会儿不许跟小津津好奇她和小浦之间的感情状况。”   阿金摸着脑袋:“羚姐,你确定他们现在是有状况的……?”   徐羚白他一眼,将莴苣塞进他怀里:“削皮去!”   商津出去也就是为了打发温明楚走人。   温明楚并未过分纠缠:“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没事,你住哪里自然是你的自由,只要不受你奶奶的为难就好。看到你和羚姑处得来我也挺开心。那我先走了。”   商津抿一下唇:“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只要我不愿意,我们的婚约就是无效的。”   暮色四合之下,温明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炙热:“我总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商津眉心轻蹙,费解:“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矛盾?”   其实从温明楚的立场来讲,她继续受老太太的控制,对他才最有利。但她感觉得出来,温明楚在帮她脱离老太太这件事情上,是真心诚意为她着想的。而同时另一方面,他又强迫着要娶她。   温明楚拄着拐杖靠近她一步:“阿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啊啊啊啊,天知道我多想每天双更……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34240908 6个;panm、琴 2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歪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艾1020 20瓶;xiaoxiao0221 10瓶;小蚊子6666、貂貂 5瓶; 第70章   商津下意识要退后。   温明楚的手臂率先揽住她的腰。   鉴于他腿脚不方便,商津克制想推开他的冲动, 双手抵于他胸前。   不待她做进一步反应, 阿金急吼吼的嚷嚷传出:“诶诶诶!你们干什么?”   出门来仍垃圾顺便帮今天不在家的浦开济刺探军情的阿金入眼见如此少儿不宜, 怎么看得过去?火箭般的速度冲来阻拦。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或者说来不及发生,从阿金口中出来倒好似她和温明楚之间做了伤风化的腌臢事。   不过商津确实不习惯温明楚单方面的亲近, 借由阿金顺势挣开温明楚的手臂, 再次轰人:“天气冷, 你也早点回家吃晚饭吧。”   阿金在气头上,没给温明楚好脸色:“听见没有?快回你自己家去。难不成还想留下来蹭饭?我们这儿可没给你多准备一副碗筷。   温明楚的风度越发被阿金衬托出来,他与商津道别:“是我不好,让你陪我在这外边吹冷风,我走了,你也快进去吧。”   送走人, 商津往里走,阿金跟在她身后, 嘀咕:“妹子,我提醒过你温明楚不是个好东西, 你要和他保持距离。何况你现在名花有主, 得收收心,不能伤害浦哥。”   商津听言心烦,脾气上来语气不免重几分:“谁名花有主了?”   阿金瞅着她的模样心想:所以究竟是哪样?徐羚的判断究竟靠不靠谱?以前他能清楚地分辨商津对浦开济的热切有几分真心,如今他反而看不透。   徐羚听闻声响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这是?阿金你怎么招我们小津津不开心了?”   阿金委屈。行吧,商津现在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宝贝, 惹不起惹不起。   捺下情绪的商津却是对阿金生出歉疚:“对不起金哥,我刚刚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阿金受到的惊吓比方才还大,摆摆手:“别,你什么脾气怎么来。”他也道歉,“的确是我多管闲事了。浦哥都不在,我还替他瞎找什么存在感。”   商津早就注意到没见浦开济人,本还烦恼住在徐羚这里会尴尬,现在心里头反而痒痒,想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当然,念头一起,她便强行憋回去。   “就是,你替他瞎找什么存在感?他一个人在他冷冰冰的破房子里和他的实验室共度良宵去,我们等会吃热乎乎的饭。”徐羚说完转向商津,“来,洗洗手进来帮忙一起包饺子。”   商津的神思从“破房子”和“实验室”上面收回,挽起袖子往厨房去。   —   紫竹小区。   浦开济带着郎开涤托同事送来的东西进实验室,再出来时已是大半夜,凝重地给郎开涤发消息告知坚定结果后,去厨房,打开冰箱。   除了昨天剩下的食材,冰箱里还塞有好几听雪碧和可乐,小半份草莓蛋糕没有盖好盒子展露出它上面留下的依稀的咬过的齿印。   浦开济逡巡两眼,只取出两颗鸡蛋和一点青菜,然后关上冰箱,简单给自己煮了碗面。   餐桌上放有没来得及拿去扔的快餐盒。   浦开济将它们送进垃圾桶,坐下来吃饭。   郎开涤的电话在约莫十分钟后打过来。   浦开济摁开免提。   郎开涤问:“一模一样?没有改良过?”   浦开济说:“和我以前丢失的那批制剂一样,开发阶段。”   郎开涤听出两层意思:“不是‘A’货?卖的就是你以前丢失的?你现在做的‘醉气’和你丢失的不一样?”   三个问题浦开济统一应个“嗯”,隔两秒说:“你这次要的东西交给你同事了,你可以另外找专业人士将我给你的‘醉气’和你买到的做成分对比分析。”   郎开涤:“我没不相信你。”   浦开济:“你领导或许需要。”   郎开涤:“就算有区别,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浦开济未回应,继续吃面。   郎开涤了解情况:“你加入‘B.C.’重启计划挺长一阵了吧?有何收获?”   浦开济直接:“没有。”   郎开涤问他确认:“就算一直没收获,你也要坚持跟下去?”   浦开济笃定:“他总会露出马脚。”   郎开涤不知想到什么,语气较之方才轻松些:“从最近更新的温明楚的资料来看,他有个未婚妻,好像是你之前拜托我帮忙查询护照信息的女人?”   浦开济顿一下,简单地“嗯”,然后也想起来,忘记支会他一件事:“符合条件的登记过领养的小男孩不用再帮我留意,万老板的消息也不用再帮我打听。”   郎开涤没听出他另外转开话题的意思,于是前后文一联系,立时明白过来,笑一下:“我不用再质疑我的能力,是你从源头上提供给我错误讯息。”   电话收线后,浦开济的一碗面也差不多见底,他将空碗送进厨房,准备洗碗,在拿手套时滞了一下。   因为之前洗碗的人都是商津,厨房里只有商津给她自己网购的兔子手套,粉粉嫩嫩不说,十根指套还全设计成耳朵形状。   浦开济记得,她收到货的第一天,问过他能不能将实验室的手套换成这种,遭到他的沉默拒绝。   收回手,浦开济打开水龙头,直接洗。   进次卧休息前,浦开济进主卧的书柜取书,才发现主卧一改脏乱差,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基本恢复成原貌。   显而易见,昨天他告知商曦月住院一事之前商津全副武装正下楼解释说要出门散步,是谎言。   —   洗完澡从淋浴间出来,商津站在镜子前,擦了擦镜面上蒙着的雾气,照出自己赤果的身体,她本意是想仔细瞅瞅自己最近是不是真被养圆乎了些,结果冷不防入目颈侧的一枚浅红色痕迹。   前天夜里浦开济留下的,昨天洗澡时她只注意到胸前的那点,而且已经基本消退,没想到还有个顽固的残留。   如何被他啜出来的记忆不由浮现。是第三次的时候,她引导他后|入……   甩了一下毛巾到镜面上,商津裹上浴袍,气鼓鼓转身出去。   隔天早上商津起得很早,没想到徐羚起得比她更早。   “怎么不多睡会儿?是在我这里睡得不好吗?”   “不是,我的作息习惯了早起。”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出的没憋住的笑,商津回头,见是刚下楼来的阿金,显然她的话恰巧入了他的耳,而被他拿去和她在东南亚时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真正作息时间做了对比。   商津撇了下嘴,不理他,主动问徐羚要不要帮忙一起做早餐。   徐羚求之不得和她腻一块,邀请她一起进厨房,偷偷发消息让助理等会儿不用送早餐过来。   吃过早饭后,商津说要去医院看商曦月。   徐羚早帮她做好安排:“我从我朋友那儿借了小赵几天,他会陪在你身边,兼职给你当司机,不用担心再被你奶奶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带回去。我和你妈妈打过招呼了,否则她不放心你去医院找她。”   商津没有拒绝,表达了感谢。   徐羚嗔她一眼:“别以为我和你奶奶一样是让保镖监视你就好。”   商津看着外面等在车边的男人的侧影,不由犯花痴脸:“如果我奶奶的保镖也和这位小赵哥哥一样帅,我肯定不会嫌弃的呀!”   徐羚哈哈笑开,揽住商津的肩膀,兜头浇她一盆冷水:“他的主意你就打不了了,不过你如果喜欢这种糙汉型,我可以让小赵给你介绍几个他的兄弟。”   商津捣蒜似的直点头:“好呀好呀!”   站在勾肩搭背俩不正经女人后面的阿金将她们的对话全听个遍,心里默默为浦开济惨遭抛弃的命运哀伤,去到灵德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浦开济打小报告。   见浦开济毫无反应,阿金又告知温明楚昨晚找过商津一事:“……啧啧,你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温明楚搂着商妹子,差一点两个人就亲上去了。商妹子可太了不得了,是我见过的最花心的女人,你还记得她之前追在你屁股后面的时候还和阿Ben不清不楚的吗?哎呀,她和徐老一点也不像,倒和羚姐臭气相投得很。”   没等他讲完,浦开济就面无波澜地进了实验室。   中午吃饭时,阿金觑着他的神色,才接着早上问他:“那浦哥,你的事情忙完没有?晚上回羚姐家吗?”   浦开济淡淡冷冷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不回。”   阿金没敢问他是不是故意躲着商津,将早上徐羚让带来的餐盒往浦开济那边推近些:“那浦哥你多吃点吧。”   浦开济瞥过餐盒里造型歪歪扭扭的饺子,掀眼皮,目光里明显带有询问和研判。   阿金解释:“羚姐太久没包饺子,手生,不过她忙活了很久,全是她的心意,我们不能辜负是吧?我昨晚试过了,模样不漂亮,但馅的味道是好的。”   后一句他没撒谎,味道的确没得说,毕竟馅是徐羚亲手弄的。至于前一句……哪里是徐羚手生?扭曲的造型全出自商津。徐羚特地留下这些失败品,早上出门前交代他,无论怎样要让商津包的饺子进到浦开济的肚子里,完不成任务晚上不许进家门。   可把他难为坏了。这样丑的饺子,连他都嫌弃。他不得不试试搬出徐羚打感情牌。反正万万不能如实相告。犹记得当初在东南亚,商津为浦开济做的爱心西瓜糯米饭,浦开济一点没碰过。   便见浦开济面无表情夹起一个,咬一口进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看完记得按爪爪呀!很快会进入最后一部分内容啦,争取月底正文完结。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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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楚解释:“给阿津准备礼物。”   浦开济没再说话。   温明楚笑笑:“大师哥你和阿津还没和好吗?”   浦开济置若罔闻,掠过他,径直走人。   —   医院。   商津安安静静坐在沙发里,看着安安静静盯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商曦月。   很幸运,今天没碰到老太太——事实是老太太今天没过来,大概是被昨天的事情给气的。   不过商曦月对商津的到来也没给什么反应,仿佛隔了一夜,昨天那个拼尽全力维护她、温柔给她擦眼泪的母亲只是商津的一场梦,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没讲话。   其实只是回到之前的状态,但因为有过昨天,商津的难受前所未有。   半晌,丁远声回来病房:“出院手续办好了。”   如雕塑般商曦月总算有了动静,从床上站起来。   商津上前,准备帮商曦月拿行李袋,被丁远声接过:“我来就好。”   商津转手想去搀商曦月,又突然畏首畏尾,很怕等下被商曦月拂开手,一时犹豫。   丁远声倒是周全,让一位护士推了轮椅来。   商曦月没逞能地再拒绝,坐了上去。   商津这才鼓起勇气,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的推手。   商曦月看见原本应该帮忙推轮椅的护士离开了,但没意见。   商津见状放下心来,轻松不少。   从病房到医院门口,商津走得很开心。   温家特地遣了司机来帮忙接商曦月出院,来了两拨人,一拨是温家二叔温见源安排的,另外一位是经常跟在温明楚身边的那位随从。   商津拉过丁远声商量全部拒绝:“……小赵哥哥就可以送,不用麻烦温家的人。我现在都和温明楚取消婚约了。”   这会儿父女俩挺默契,均等着商曦月的反应。   看到商曦月从轮椅里站起来,走向赵也白的那辆车,丁远声心里有了底,客客气气地去向温家的两辆车表达感谢。   商津陪商曦月坐在后座,等丁远声送走温家的人坐上副驾驶座后,车子启动,丁远声不知赵也白其实认得路,详细地报给赵也白窦家老宅的地址。   一直没出声的商曦月此时开了口,报了家酒店的名称。   丁远声转身看商曦月:“你不打算回妈那里了?”   商曦月没吭声。   丁远声并未尴尬。其实显而易见,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   抵达酒店登记入住时,商曦月只要了她自己的房间,直接无视丁远声。   丁远声便自己给他自己订房间,订在商曦月的隔壁。   商津全程默不作声,不插嘴他们夫妻俩的事儿。   幸而,去客房时,商曦月只是将丁远声拒之门外,不包括商津。   但商曦月依旧没主动和商津说什么,直到商津先开口:“如果你不想要爸照顾,找个月嫂来吧。你现在还没出月子。”   商曦月:“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回S市。”   商津蹙眉:“不等身体再利索点吗?”   商曦月放下空调的遥控器:“我回去了,你奶奶也该回去了。”   商津走到她面前:“好,我来订机票。”   商曦月知道她的想法,拒绝得有些冷漠:“你不能走,把你从商家的户口里除名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我说过我不要从商家的户口除名。”商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商曦月注视她:“那你要将我这次和你奶奶的翻脸置于何地?”   商津噎住一下,因为思绪混乱所以有些期期艾艾:“奶奶现在不是拿我们没办法?不需要让我和商家断绝关系。”   想到些什么,她又解释:“我和Jessica只是普通地交朋友。你不用多虑。”   商曦月有一会儿没说话,像是坚持己见。   商津轻哂:“我明白了。随你们的便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妹妹。”商曦月叫住她。   商津驻足,听商曦月说:“我昨晚和娄小姐聊了很久。”   “嗯。”商津担忧商曦月的心理状况,昨天去到徐羚家后,拜托治疗师联系商曦月。治疗师在和商曦月通完电话后给她发过消息说谈得还不错,让她放心。   以为商曦月提及这个,是为了说明自己状况良好,商津便顺着话题提醒:“你回S市还是要去趟娄老师的工作室和她面谈一次。”   商曦月却是另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问:“知道‘妹妹’这个称呼怎么来的吗?”   商津目露困惑。和她以为的不一样吗?   商曦月告知:“你亲生母亲去世之前都是这么叫你的。”   商津怔忪。   “我确实认识你舅舅万老板。除去昨天刚见面的徐羚,你原先的家人我也只认识你舅舅。”商曦月有点累似的往沙发背靠,“那条项链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商津从衣领里翻出来,从脖子上取下来,走上前递给商曦月。   商曦月接过项链的同时,指着身侧的空位:“不要站着,坐下来。”   商津从善如流。   商曦月打开挂坠上的照片,盯了会儿,问:“你找到这里了吗?”   商津点头。   商曦月说:“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商津已经没有意外可言了,只等着她继续讲故事。   便听商曦月又问:“见到他了吗?”   商津先是摇头,旋即点头,最后开口解释:“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找到他了。”   抿一下唇,商津再追加道:“他很难找。Jessica一直寻不着他的消息。他应该是故意在躲徐家人。”   商曦月轻声喃喃:“他不是在躲徐家人……他是在躲仇家……”   “仇家?”商津蹙眉。   商曦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讲太多,绕回原先的主题:“我那年在东南亚,找到他这个……老朋友。你跟在他身边。我原先以为你是他儿子,后来得知原来你是他外甥女。你年纪太小不记得了,我那时其实一有空就去找你们。”   “他是打算一直养你的,只是……仇家追上门,他要避风头,不敢带着你,所以拜托给我。我带你回到国内,和他失去了联系。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你不管,所以不久之后经过慎重考虑,我借了一家福利院的关系办理领养手续,将你带回商家当女儿。”   无疑,那段时间便是连凌绵也知晓的,商曦月和丁远声差点闹离婚暂时分居两地的几年间的一阵。真正令商津恍惚的是,万老板为什么也不要她、不养她了、把她送给别人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商曦月只讲了需要讲的内容,其他一概不予牵扯。话落后她合上挂坠的照片,将项链塞回商津手里:“当初是迫不得已,才让你陷进商家的囹圄,现在把你从商家的户口上除名,只是还你你该有的人身自由。本来你成年之后,能对自己负责了,我就该这么做。实在对不起,我那几年因为沛沛的死,没心思顾及你。也……”   商曦月低着眉眼安静片刻,复抬眸,轻轻捋了捋商津耳边蓬松又毛绒绒的一绺头发:“也对你确实有点迁怒。”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明天大概有加更。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2个;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听蝉 5个;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小蚊子6666、DollyShell、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蝉、xiaoxiao0221、美小萌 10瓶;Cherry 5瓶;xuii、strawberry 1瓶; 第72章   迁怒从当年联系不上他, 她将商津领养回商家就有的, 而商沛的去世,令她累积多年的意难平达至爆发的巅峰。   可到底,商津是无辜的。   “以前发现你跟我生活久了,对更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记忆不深,和沛沛处得也很好。我本意希望你能融入新家庭,所以顺其自然。我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最终没能给你正常的家庭生活。你是个好孩子,不该承受这些。很对不起。”商曦月歉疚。   除了摇头, 商津做不出更多的反应。   商曦月不是个感性的人,即便从前商沛还在世, 工作上无往不利的商曦月回到家里也只有面对商沛会彰显比较多的温情。   商曦月和她表达这么多,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   徐羚在午后和商曦月聊完一通电话后, 就没心思在工作上。   她没从赵也白那里主动过问商津的行程, 因为那样即便是出于对商津的关心,也仿佛成了监视商津的行为。捱到傍晚下班她回到家没见着商津人,商津的手机又无人接听,她才联系赵也白, 确认商津的去处后, 她换了套青春活力无极限的衣服出门。   于是等阿金回来, 家里不仅空无一人,还冷锅冷灶。   他打电话给徐羚。   接通时,那边嘈杂的音乐立刻令阿金将手机从耳朵上拿远,一点也不妨碍他听见徐羚用喊出来的声音问:“阿金啊?什么事?”   阿金的嘴凑近话筒:“羚姐, 你上哪儿去了?演唱会现场吗?”   徐羚:“可不是嘛!我正嗨着!”   阿金:“商妹子呢?怎么也不在家?”   徐羚:“她和我一起呢!”   阿金:“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徐羚:“玩够了就回!”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阿金张开到一半的嘴硬生生吃进一大口空气,才后知后觉辨认出,方才徐羚那边背景里的耳熟的歌声貌似出自商津?   哪里是演唱会,分明是KTV!   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阿金转而打电话给浦开济:“浦哥,晚饭吃了没?”   浦开济:“没。”   阿金欣喜:“那我现在过去紫竹小区找你,我们一起呗。”   浦开济:“我有事,没在家。”   电话又被挂断,都没给阿金关心他有什么事的机会。   浦开济塞手机回衣服口袋,电梯的门也正好抵达楼层,他走出去,循到房间号码,轻轻叩了叩。   不瞬,门从里面打开。   浦开济看着站在门里的女人,微微颔首致意:“您好,我是浦开济,是您找我来的。”   商曦月上下打量他一番,侧身往里让道:“麻烦你跑这一趟了,进来吧。”   送走浦开济没多久,商曦月的房门又被叩响。   来的是丁远声,问:“刚刚来的是妹妹的朋友吧?”   商曦月没回答,只道:“你等会查收一下邮件,我的律师会把离婚协议发给你过目。任何你不满意的条件,都可以和我再商量——我们,放过彼此吧。”   —   还好,比阿金预估的时间要早,九点钟左右便听到徐羚和商津回来的动静。   他迎下楼,就见俩女人疯疯癫癫地一边引亢高歌“甜蜜蜜”一边嘻嘻笑笑地进门来,然后一起歪七扭八地摔进客厅沙发里。   俨然唱歌唱太久,她们的声音都是哑的。   倒没闻见她们身上有酒味儿。   当然,为了确认,阿金走近她们嗅了嗅。   商津以谁都能听见的音量和徐羚讲悄悄话:“Jessica,你看金哥像不像柯基呀?”   徐羚跟看佛像似的端详阿金一番,也以悄悄话的形式回答:“太像了。”   旋即俩女人默契十足地忽然一起上手来捏阿金的脸。   惨遭蹂|躏的阿金一时惊呆了,等记起来抗议时,她们已经从沙发里起身,勾着肩搭着背上楼去,还相互道晚安。   商津趴进软绵绵的被子里,舒服地蹭了蹭脸,才记起来脱掉外套。   懒得起来,她随手往地上丢。   很快记起它是徐羚昨天专门给她带回来的一件大品牌,商津爬起来,捡起后平平整整地挂好。   进卫生间洗澡前,商津摘掉脖子上的项链,却是不小心发了呆又盯着看好一会儿。摸出手机,她给娄老师打电话,开口便是表达感谢:“……我妈妈过两天会回S市,请您务必联系她再去您的工作室当面聊一聊。我感觉……我感觉她的郁结这次可能真的打开了,很想听您给我一个我妈妈的确诊。”   娄老师应承:“你放心,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也会再找商阿姨的。”   “她从来没有和我这样深入地交谈过……”回想起来仿佛是场梦。不仅替商曦月感到开心,她自己更开心,所以离开酒店后,她去唱歌庆祝了。商津无声地舒展开笑容,再次道,“谢谢你娄老师,谢谢你昨天晚上给我妈妈打电话。”   如果不是会为难娄老师,她很想知道,她们都聊了哪些内容。   娄老师的笑意也从听筒传递而来:“不要把功劳全落我身上。我说过,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可商津一想到昨天商曦月被老太太逼成那样,依旧心有余悸。如果说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构成今天的结果,她还是宁愿不要商曦月遭受那些。   安静片刻,商津准备结束通话:“这个时间还给娄老师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不打扰娄老师休息了。”   娄老师却还有话:“今天你不打算继续聊一聊你那位性单恋的朋友?”   “那个男人从我朋友的生活里消失了,所以没有最新进展可聊。”昨晚娄老师告诉她已经给商曦月打过电话之后,她因为太憋,需要倾诉,所以把她踹了浦开济的事情新编进故事里讲给娄老师。这会儿浦开济那张脸冰山脸因为娄老师的提及而从边缘重新占据她思绪的中心,商津心里又是一阵无端端的烦躁。   “唔……”娄老师问,“你现在转达的如果是你那位朋友的反应,那在我的判断里,你朋友似乎并不高兴那个男人退出她的生活?”   “没有。”商津第一时间否认,换了语气强调说,“他退出我朋友的生活正合我朋友的心意,比以前那些得甩好几次才甩得掉的癞皮狗有自知之明得多。”   她心里同时在埋汰的是,她之前哪来的错觉会以为浦开济难缠?分明三言两语就打发,比她曾经正式交往过的两个男朋友还没有毅力。   所以她对阿金给她普及的那个“醉气”的性能深表怀疑,或者是浦开济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混淆了喜欢一个女人和对一个女人有生理欲|望两种不同的情感。否则浦开济之前明明那样不待见她,她根本没感觉到浦开济抛开徐望鹤的因素对她情感变化。   他隐藏得有那么好吗?商津趴在床上很不爽地用手指头在被单上划圈圈。反正她不承认她以前游戏了那么多个男人的经验放在浦开济身上全部不管用。那么,他其实……还是不喜欢她的吧……   商津实在不想谈他了:“娄老师,以后别管我那个朋友了,就让她孤独终老吧,没什么不好的,她也没对婚姻有太大念想,一个人浪着不去祸害别人,很OK。人生一直处于挑战中,才有激情,得手就没什么乐趣嘛。”   娄老师叹一口气,隔一秒,重新开口:“你朋友埋下了一颗种子,每天期盼它成为参天大树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它抽出了小树苗,你朋友担心它最后长出的样子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开始逃避,最后忍无可忍亲手拔掉它。不久,你朋友感到孤单,又种新一棵树。反反复复几年后,别人问你朋友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一棵树也没种成,她回答别人:我只是享受埋种子和幻想它长大的乐趣【注】——我最近在整理工作室接触过的访客案例,你朋友虽然不是我的访客,但我很感兴趣,也希望分享给我的学生,你听着觉得我上述比喻有什么问题吗?”   商津本来想辩解两点,第一,“担心”的那一句话,第二,“感到孤单”那一句话。临到嘴边,她最终只回答:“没问题。”   娄老师坦诚:“原谅我在这通电话之前就将上面这则小故事分享出去。”   以为她指的就是分享给学生,商津不甚在意,玩笑:“没关系的,虽然我朋友可能绝症了,但她乐意成为案例帮助和她遇到相同困难的人。”   —   翌日午间,阿金将前一天晚上徐羚和商津两人疯在一起的事情告诉浦开济。   浦开济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反应。   阿金耸耸肩,也不在意,只是发现浦开济今天带了一本书在自己的柜子里,阿金偷偷瞄了一眼,只看到“回避型依恋人格”几个字,就被浦开济合上了。   阿金捂了捂脖子,以嘻嘻笑化解尴尬:“哎呀浦哥你什么时候对心理学也感兴趣了?”   浦开济不予回应,径自将刚脱掉的白褂子挂到衣架上。   阿金在旁等着他一起吃饭,结果浦开济交待他几件下午实验室要做的事情,便要走人。   “浦哥你又上哪儿去?”阿金一脸懵。怎么会在上班时间段请假?这也太不符合浦开济一贯的行事作风了吧?   浦开济用背影告诉他:“见心理医生。”   阿金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下午整个人在实验室都没有心思,只担忧着浦开济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需要见心理医生?   距离浦开济上一回见心理医生,还是两年前,原因在于实验室爆炸落下的心理阴影,当时其实已经接受治疗两年多了,浦开济依旧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遂作罢。阿金先猜测浦开济是下定决心重新接受治疗,随后联想到浦开济看的那本书,他忍不住查了一下什么是”回避型依恋人格”,结果令他更惊心——   “‘一个人年幼时被太多次地忽视和拒绝,为了避免这种被忽视和拒绝的伤害,这个人会开始回避和人的亲密关系,在长大后进入恋情,也会自动将幼年的经历代入’……‘内心深处需求着爱,只是无法建立起将爱输送进心里的管道’【注】。”   浦开济接近下班的时间回来基地,并为了弥补下午的假,留下来加班。   阿金主动要求作陪。   浦开济没同意。   阿金坚决不走:“……你不让我陪,我就守在实验室门口,直到你出来。”   浦开济先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他,随后明白过来什么,淡淡冷冷道:“我没事。”   阿金嘻嘻笑:“我回去也没事,还是留下来陪浦哥你吧。”   浦开济没再浪费时间解释,随他的便。   当晚回去,阿金向徐羚申请,要搬去紫竹小区和浦开济一起住。   只要不当电灯泡,徐羚无所谓他住哪里,不过原因还是得调侃:“不就昨天晚上没给你准备晚饭饿了你一顿,至于嘛?”   阿金忽然泫然欲泣:“羚姐,不开玩笑,大事,浦哥又去看心理医生了。”   徐羚当真吓一大跳,须臾,等听阿金讲述完详情,她松口气,挥挥手:“我也认为小浦确实该继续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不过你别担心,他今天这一出,不是他的心理障碍又严重了。他自己不都告诉你他没事吗?”   “病人当然会说自己没事。”阿金奇怪徐羚的反应。   徐羚拍拍他的肩:“来来,让一下,我先去给小津津送水果,国外空运来的车厘子,她一定会喜欢吃!”   阿金愣一下,忙道:“羚姐你留点给浦哥,我给他送去,让他好好感受我们对他的关心和爱!”   —   商曦月说过两天就走,当真只在平城多留了两天。   商津从酒店一路陪到机场送机。   母女俩之间的话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少,不过气氛和过去确实不太一样了。   两人在候机的时候一起吃了下午茶,商津才问起丁远声哪里去了。   “没让他一起。”商曦月淡然说,“他迟一天的飞机。”   商津点点头,未多加探究,与她短暂地重新陷入沉默,又问:“S城那边通知人接机没有?”   商曦月“嗯”一声。   商津忽然觉得自己和商曦月的角色仿佛反过来,她变成长辈了一般。   “那……奶奶知道你今天回去吗?”   “告诉她了。”   “哦。”商津再次无话。   半晌,临近登机时间,商津陪商曦月去到登机口。   商曦月才开启交待模式:“户口没办理清楚之前,你不要乱跑,先住在徐羚家,接受徐羚的照顾。我会尽快解决。不过,温明楚好像很喜欢你,得你自己去和他交涉,尽量别伤了两家人的交情,也不要留下后患。”   “我知道。”商津点头。   商曦月补充一句:“如果有需要,适当求助徐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也说你和她交朋友,朋友之间本就是遇上事时互帮互助。”   商津又栽了栽脑袋。   商曦月捋了一下她的头发:“你舅舅以前总担心你长大后头发长不好。”   商津微微勾唇:“现在是长得太好了。”   “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多点耐性,定下性子尝试沟通,不要害怕。”   商曦月跳转话题的速度商津险些没跟上,而且还是这种话题。   商津有点不自在。她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参与同伴女同学的聊天,听她们有些人说起过她们和母亲谈起恋爱问题时往往容易害羞,她只知道她和商沛交流这方面的问题还挺自然的。没成想她如今二十好几了,竟然亲身遭遇……   商津抿一下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尝试过好几个了,奶奶就差没嫌弃我作为女孩子私生活不检点了。”   商曦月注视她两秒,没就此事再多言:“我登机了。”   见她立刻转身要进去,商津一时有些着急:“妈!”   商曦月顿足,低眸看商津抓着她的手,听商津恢复如常语调问:“我从商家的户口上除名后,还能回S市吗?”   商曦月回握住她的手,抬起眼帘,与她四目相对:“不管你的名字在不在商家的户口本里,你永远是我的小女儿。”   难以言说的热潮涌入商津的心腔,宛若宇宙尽头的光隔了长久的光年岁月终于抵达地球,直至送别商曦月的背影,再看不见,商津也无法平复心绪。   她拖着步子慢慢往外走,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令她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猛地撞上人,商津才停住脚步,眼眶里蓄满的水珠因此而兜不住,接连往外掉,心里冒着的其实并不是难过。   “对不起。”她深深鞠躬朝面前的人道歉,久久没直起腰板,让泪珠子全部落在地面上显出形状,她就这么努力地盯着想看清楚。   等哭得差不多了,泪目的朦胧消散大半,她不仅看清楚了地面上水珠打出的形状,也看清楚了面前人的那双脚依旧静静停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没有离开。   商津站直身体抬起头。   入目的是浦开济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淡冷冷的面容。   商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重新涌出一波。   她低下头,背过身。   包里的东西装得太乱,她掏了几下没掏出纸巾,反倒不那么慌张了,转回身,靠近浦开济一步,抓起他的袖子,往她的脸上擦。   感觉到浦开济似乎要挣手,商津强行拉回,更加用力地擦。   浦开济没再挣了,随她的便。   擦得差不多后商津放开他,站远他一步:“你为什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来源于杂七杂八的资料   叮咚,这一更是五千多字的小肥章哈。看完记得按爪呀,好久没发红包啦,今天的章节评论满25字掉落红包哈。再两天就能满六千评加更啦。晚安,明天见。   悲催,第40章小津津不安分的膝盖莫名其妙又被红锁了。头疼该怎么改掉,有点烦……所以再次提醒,你们真的,有空还是及时追更新比较好……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一不小心就ing、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相聚一刻、小蚊子6666、美小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424596和我的老婆各10瓶;菲菲 1瓶; 第73章   没等浦开济回答, 商津便妄自揣度:“该不会偷偷跟踪我来的吧?”   浦开济似乎对被她眼泪的衣袖难以容忍,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淡淡冷冷吐字:“路过。”   “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商津才不信, 路过的话,他怎么就一直停着不走?   浦开济不予理会,径自绕开她走人。   商津怔一下, 追到他身后:“喂!”   浦开济置若罔闻。   商津受到刺激,加快速度小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浦开济似被迫驻足, 静默看着她,似在等着听她想说什么。   商津哪里有话可说?她只是脑子一热就跟上来而已。算一算, 自己这半年来三次掉眼泪, 竟都被他撞上。   卡了两三秒,商津质问:“不是让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浦开济驳回:“是你出现在我面前。”   商津盯着他, 也不确定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朵什么花, 但见他的神色、语气皆与曾经初识那会儿无异, 她心里头又痒痒。她想了想,自己从前追求过的男人里,没有一个像浦开济这样,她已经甩掉了,却还动不动挂念起。   浦开济又一次绕开她走人。   商津的脚步不经她大脑同意地迈出去一步, 下一秒她强行收回脚,停在原地不再去追。安定须臾,她准备继续往机场外走, 却是突然被人从身后拉入怀中。   商津反应过来时,浦开济的唇已然贴上来她的唇,并撬开她的齿关。   他的眼睛睁着,极黑的瞳仁透着股冷静自持,仿佛此时正在她口腔里横行搅动的人并不是他。   他鼻侧的那颗不太明显的痣性感如初。商津发着懵任他亲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推搡。   浦开济倒没有用力,揽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瞬松开。   商津和他拉开两个步子的距离,气急败坏瞪视他:“你干什么?”   浦开济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重新搭回手臂上,轻描淡写:“没什么。”   说完他便走人。   商津何止是懵,深拧眉头,再次追在他身后:“你不讲清楚我们现在就上警察局我要告你非礼!”   浦开济充耳不闻。   商津哂笑着继续叨叨:“你跟哪个油腻的男人学来的招数?竟然敢来撩我?觉得这样我会被你重新勾起心思是吗?你的段数还远远不够!”   浦开济没有理会她,看起来不像被她猜中,而更像不愿意浪费时间和唇舌为他自己辩解。   这给商津一种遭到轻藐的感觉。她又哔哔:“没用的我告诉你。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当我的pao友,你自己拒绝了,现在我对你只剩讨厌。”   “……”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对我有想法。”   “……”   浦开济随人群进了电梯。   商津要去停车库,所以也走了进去,正好被身后的人挤到浦开济跟前。   浦开济低眸看一眼两人面对面的贴近,很快面无表情地抬头。   商津不爽。明明刚才那样亲她,现在又这副模样,他究竟要怎样?   双手圈住他的腰,商津决定反撩回去,逼他现形——亲完她说“没什么”?这种行为怎么也该她来做。   她的举动成功令浦开济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回她脸上。   商津仰着脸,眼尾微微勾起,满副挑衅的神色。   浦开济竟是低下头来,又吻住她,完全没顾及满满当当一整个电梯里的人。   商津愕然。   而这回没等她推搡,他的唇便松开,随着人流走出打开门的电梯,并没有去管商津。   被身边出电梯的人的行李箱轻轻磕到一下脚,商津晃回神,忿忿追出去:“你有完没完?当我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接吻狂魔了?——不对,接吻是两个人,你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偷袭我,未经我的同意,就是非礼。”   浦开济恍若未闻,径自上了一辆出租车。   商津顿时一口气卡在胸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还是第一次白白被人吃豆腐,无门可投诉。回到车上,看到帅气又硬朗的赵也白,商津的憋屈稍稍有所纾解,就是可惜了,人家名草有主她不能乱采,否则她心头的阴霾一定能因男色全部消散。   回去的时候徐羚已经在家,商津进厨房帮徐羚打下手准备晚餐,没忘记问起徐羚:“上回不是说要问小赵哥哥介绍他的兄弟给我吗?”   徐羚笑眯眯:“记得记得,等会儿我就给如桑打电话,让她给帮忙安排上。”   商津兴高采烈跟在徐羚身后一起端菜出去。确实也开找个新对象了,她前阵子在浦开济身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了。如今不都攻克下来也甩掉了?商曦月今儿在机场还让她尝试。这回正好换个类型,以后就再也不碰冰山款,过于艰辛。   正忖着,冷不防见大冰山坐在餐桌前。商津硬生生止步。他不是住紫竹小区么?今天怎么回来了?算着这时间,他从机场离开后也是回徐羚这儿?   阿金原本要接徐羚手中的盘子,被徐羚打发到这后面来,心里悄摸为浦开济鸣不平,因为刚刚徐羚和商津的对话他和浦开济全听见了。他搞不明白,徐羚是拿浦开济当商津的备胎吗?否则怎么还给商津另外张罗对象?   由于商津没松手,阿金出声提醒:“商妹子,我来。你小心烫手。”   那边浦开济也从椅子里起身,帮徐羚摆好桌垫,目光并没有往商津这边落。   商津将盘子给阿金,折返厨房端最后一道凉拌菜,再出来时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里是徐羚的家,浦开济原先就住这里,前两天人家是有事所以没回来,否则她早该面对了。她不能赶人家走,而她再住个几天就回S市去,以后没再可能碰面。   凉拌菜又被阿金接过。   徐羚在自己身边给她留了座。   商津走过去,正对面倒不是浦开济,而是阿金。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当然,不久之前在机场他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挠着她的心。   “金哥你今天回来怎么没动静的?”商津状似闲聊地关心。   “我上午就回来了,那时候你已经出门。”阿金解释,“今天周末,浦哥忘记我今天不去研发基地,所以我白跑一趟。”   商津恍然,所以浦开济之所以会有空,是因为他今天不上班。同时新的疑问产生:上个周末浦开济没加班是因为徐望鹤的忌日,这个周末呢?出现在机场又是怎么回事儿?   正听阿金也在好奇问:“浦哥,你怎么突然回来,没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浦开济:“没关系,我自己打车也一样。”   阿金倒是留意到:“羚姐,你是知道浦哥今天会回来,所以提前回来多做了好几道菜吧?”   徐羚先给商津夹菜,然后给浦开济夹菜,最后给阿金夹菜时顺便回答:“你不是告诉我他压力大到又去看心理医生了吗?我就赶紧让他回来了。他一个人在实验室里硬杵着,也不能说克服就克服。”   商津听言心头轻磕,不由看向浦开济。   浦开济平平静静,低垂视线吃着饭,好像并不知道他此时成为话题中心。   徐羚给浦开济盛一碗汤:“小浦,还是慢慢来吧,别把自己逼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现在有阿金在你身边帮你,终归不至于进不了实验室。”   “嗯。”浦开济嗓音一如既往清淡如玉,接过汤碗,“谢谢羚姑。”   商津不自觉再瞟浦开济一眼。   浦开济已重新低垂下视线。   这顿饭商津吃得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圣母心发作,竟感到对不起浦开济,因为前一阵子她兴致冲冲地想帮浦开济,却半途而废了。如今还搞到和他做不了普通朋友的地步。   饭后她在厨房帮徐羚洗碗时,倒完厨余垃圾的阿金走进来洗手,找商津说悄悄话:“商妹子,你现在还喜欢浦哥不?”   商津冷不防被他问住,暂时不作答,反问:“怎么了吗?金哥你有话直说。”   阿金神情严肃:“我就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只是想玩玩,没想和浦哥真心处对象,你别再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别看他好像天天待谁都冷面,其实他的心是热的。虽然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不希望浦哥受到伤害。”   商津勾唇:“怎么就一定是你的浦哥受到伤害?而不是反过来呢?”   阿金始料未及怔一下,捂了捂脖子,带几分真诚:“商妹子,之前我就感觉,你这人和浦哥恰好相反,你看起来在哪儿都热热闹闹,实际上待谁都保留了一分疏离,让人触不到你的底线。在别人伤害你之前,你可能会先把别人伤害——我就个人的实话实说,也不一定就把你看准了,也没其他意思。”   他的“没其他意思”,却被商津悉数听进心里头去。   洗完碗,她准备出去时,正好碰见浦开济进厨房来倒水喝。   商津迈不动脚步了,盯着他看。   浦开济和之前一样,没对她落视线,同时也没刻意回避商津,于是商津得以见证他喝水时仰头吞|咽而呈现的喉结滚动。   很早以前商津就想看,后来她还得到机会用唇舌亲自感受过它。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夜里他伏在她身上,在她吻他的同时他由它表现出的情难自禁。   见他喝完水就要一声不吭地出去,商津叫住他:“你也不住紫竹小区了,那门捷列夫怎么安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按爪呀,很快能满六千评论加更啦。接下来大概就是开启浦哥在各路助攻之下暗戳戳撩动小津津春心的模式啦。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歪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25960952、A伊真美容美体 10瓶;strawberry 5瓶;菲菲 1瓶; 第74章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 她其实没有想起门捷列夫,纯粹是她觉得应该讲点什么所以灵机闪现的话题。   浦开济告诉她:“在外面。”   “你带过来了?”商津意外。   可能因为她问的是废话,所以浦开济懒得吭声, 径自继续步子。   商津紧随其后离开厨房:“你放哪里了?”   浦开济沉默地行往车库连接客厅的那条过道。   过道口,笼子里,门捷列夫三号似侧耳凝听他们的脚步, 看着他们走来的方向。   商津蹲身,伸手指进去戳了戳它:“你给它喂过饭没有?”   “归你管了。”浦开济丢下话。   “你用不到它了吗?”商津叫住他。   浦开济:“嗯。”   “你不打算再尝试活体实验了?”商津追问。   浦开济没回答,俨如默认。   商津默默给门捷列夫喂鼠粮。虽然徐羚在饭桌上讲的道理没错, 确实不影响浦开济进实验室,但无疑影响浦开济在科研领域的纵深发展。   五年了, 他一直沉寂。   翌日, 商津从徐羚口中得知老太太回S市的消息。   商津没太大惊喜,只是担心商曦月, 不知道老太太接下来会如何对付商曦月这回的大举抗争。心思几经兜转, 她问徐羚:“那之后我出门, 是不是再也没有小赵哥哥陪同了?”   “没关系,今天带你去见更多像小赵这样的帅小伙。”徐羚搭上商津的肩,丝毫没在意对面还坐着的阿金和浦开济。   反倒商津听言下意识觑浦开济。   浦开济安安静静吃早餐,眉毛都不抬一下。   商津想,昨天在机场他的两个吻, 她大概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徐羚并非单独带商津去浪,而是连带打包了浦开济和阿金,一起去温泉山庄过周末, 放松身心。   山庄建在山脚下,前头是酒店客房的设计,后头建有隔于山林间的独栋小木屋,两者最大的区别自然在于价格。而徐羚早提前预定了后者。   推开窗,目之所及,薄雾萦绕中,漫山的南天竹红如火焰。   视线推回来,独立院落里是露天温泉池。   徐羚站在衣柜前边换衣服边和她说:“酒店里也有大汤池,你不怕下饺子的话,我们就去前头泡,这里的SPA也不错,跑马场、高尔夫球场也一应俱全。你自己先随便挑着玩,我等会儿要先去见个客户,晚上回来和你们BBQ。”   商津点头道好。   徐羚往她脸颊上亲一口:“真乖!”   商津在徐羚出门后不久也出门,没走远,仅在木屋周围绕了一圈。   这里有种独占一座山头不怕地不够用的感觉,和其他小木屋间的距离可能相距一段公交站。四处听不到丁点儿车鸣和人声,电子屏上显示着空气中负氧离子的高浓度。   商津独自踩着栈道想去看看栈道尽头的湖,嫌弃太过清清冷冷,故意加重步子蹦蹦跳跳,砰砰响。   自娱自乐得正开心,不期然发现浦开济挺拔颀长的身姿在往她这边靠近。   商津双手抱臂,等在原地,微微抬着下巴,等着看他是不是又跟踪他。   便见浦开济目不斜视掠过她。   商津侧身。   浦开济一手拎着桶,一手拎着个长形的黑色的包,行至栈道尽头时停下,把桶放下,从里头拿出折叠椅,旋即打开黑色的包,取出……鱼竿。   商津走上前时,浦开济已甩开鱼钩,然后落座折叠椅,纹丝不动盯着湖面。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金哥呢?”   “不要说话。”   商津撇撇嘴,站在一旁观看。   微风徐徐,水波不兴,蓝蓝的天空和山林间的红叶倒映湖面,一切舒适闲恣,静坐的浦开济于湖光山色间一点不逊,自成一道风景,养眼得很。   商津几次三番没禁住偷偷瞄他。   半晌不见有鱼上钩,而阳光暖融融,晒得她昏昏欲睡。商津拄下巴打了个哈欠:“你确定这里有鱼?”   湖里的鱼似乎为了证明给她看,偏偏这时候咬住了钩,拉动鱼漂,商津顿时比浦开济还激动:“快快快!往上拉!”手臂直直伸长,恨不得要替浦开济动作一般。   浦开济已在第一时间起身、收线。   肥硕的一条鱼随鱼钩和鱼线腾空飞上岸,恰恰往商津面前扑腾,商津赶紧两只手并用抓住滑溜溜的鱼身,摇摆的鱼尾甩她一脸水,险些被它挣脱。   “哼,到我手里你妄想跑?”商津洋洋得意。   浦开济帮忙将鱼钩从鱼嘴巴里取出,看了眼商津。   商津吟吟笑着要把鱼放进桶里。   鱼却在这个时候从她手掌心滑掉到地上。   商津急忙蹲身去捡,鱼却扑腾着要往湖里跳。   “哎呀!”商津条件反射地随之倾身而去,企图再抓它,猛地被拽回来。   商津跪坐在地上抬眼。   浦开济站在她面前端着张淡冷的脸。   “干嘛?怕我掉下去?”商津眼皮一跳。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铁定抓住机会高高兴兴地自作多情,眼下她的语气更多的是厌烦。   浦开济松开她:“你太吵了。”   厌烦荡然无存。商津发现自己这两天被他嫌弃的次数似乎变多了。她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无聊,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回去小木屋,商津喊了几声“金哥”,皆无人应答,不知上哪儿去。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和浦开济形影不离呢。   她回她和徐羚的房间,站到窗口,看得见浦开济还在湖边。   冷哼着关上窗户,她拉严实窗帘,换了套衣服,前往酒店的健身房。   她更想体验的是骑单车穿行树林,但周末来这里的人很多,前台告诉她今天的单车已全部被预订,所以她只能作罢,退而求其次改为室内运动。   确实很长一阵子没运动了,前几天在KTV飙歌,好几首以前轻松能达到的高音,她愣是提不上气劈了声儿。思及不久之后她肯定得回归工作,很有必要开始逐渐恢复曾经每天的运动量。   大概一个小时后,商津接到徐羚的电话,让她从她的行李里帮忙找个礼盒。   商津从健身房回小木屋。   隔着落地窗,院子的温泉池里,浦开济赤果的后背一览无遗,不期然入目。   画面实属难得,商津忍不住驻足停留。   上一回见到,不过一个星期前的事后清晨,可感觉好像已经隔了好年。   说实话他的背没什么好看的,全是那些歪七扭八凹凸不平的伤疤,她莫名挪不开眼,甚至脑海中自发补充出她见过的他身体的全貌,进而回忆起水乳交融的那一夜。   商津从不否认自己好色,她就是没想到浦开济都被她睡过了,对她仍具备吸引力。   大概……因为之前追求的过程太艰难,所以睡一次远远不够?   池子里,浦开济忽然站起,整副身形以更加立体的方式尽收她眼中,因为正值青天白日,所以看得比那天晚上要清楚。当然,如果他的那条黑色泳裤能脱掉,就更清楚了。   商津一时忘记走开。   浦开济明显在想事情,从池子里跨上来走了几步,才隔着透明的玻璃,对上她肆无忌惮的目光。   商津以往的厚脸皮忽然有点挂不住,毕竟她才刚甩了他,现在被他撞上她窥探他,好似告诉他她依旧惦记他。   她打算就这样当作纯属路过、什么也没发生,上楼去。   怎料浦开济竟微微皱了一下眉,扯过边上的浴袍穿上。   举动落入商津眼中无比刻意,点燃她心中胸闷气短的火气。   商津改变主意站定。   浦开济打开门从外面进来,脸上泛有薄汗,水汽的氤氲令他的瞳仁分外黑。   商津眯起眼,毫无顾忌地扫视他,半嘲半调笑:“有什么可挡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浦开济不予回应,径自去浴室冲澡。   商津忿忿上楼,先帮徐羚找礼盒,怎么都没翻到,便给徐羚打电话。   “找不到啊?那算了,我其实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带上了,麻烦你了小津津,没关系,我让我助理重新备一份改天补过去给客户。”   “你还没见完客户吗?”商津询。   “嗯,在打高尔夫。怎么了?你无聊了吗?”徐羚关心,“阿金和小浦不在吗?实在无聊让他们陪你玩。小赵的几个兄弟改时间了,得明天早上才能过来。”   “金哥不在。”   “那小浦呢?”   商津噎一下,嫌弃道:“他多没劲啊。”   “那……”   “没事,Jessica你先忙吧,我去泡会儿温泉。”   商津换上比基尼,裹一条浴巾下楼,特地坐在客厅里等着。   浦开济很快从浴室出来。   商津起身,脱掉浴巾。   浦开济顿一下。   商津婀娜着身形以猫步走到他跟前晃一圈,勾住他下巴:“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给你看回去啰。或者你要是觉得对比之下我多看了你两点,不公平,我把上半身也脱掉。”   说着,她作势要解掉比基尼。   浦开济毫无兴趣似的推开她的手,回他和阿金的房间。   “装什么装?假正经!”商津用他能听到的音量嚷嚷,欢欢喜喜出去泡汤。   浦开济擦着刚洗过的头发,拨了徐羚的号码。   徐羚接得很快,开口便质问他,措辞极为直白:“怎么小津津都无聊了?她没下池子里和你鸳鸯戏水吗?”   浦开济反问:“是你故意在这时候把她从外面叫回来的?”   在商津回来之前,阿金回来过一趟。   徐羚未否认:“你在泡温泉,我怎么舍得让她错过被你的肉体勾引的机会?”   旋即怨他:“你也是,我专门留给你们独处的时间,你都没好好珍惜,任由她去健身房。你不到她面前去多刷刷存在感,怎么让你自己在她心里扎根得更深?别太有自信哦我提醒你,万一她真喜欢上别人了,到时候看你到哪里哭去。”   浦开济没说话。   徐羚怂恿他:“你要再放开点啊小浦。”   浦开济捏了捏眉骨:“羚姑,我有自己的想法。”   “哎呀你这孩子。”徐羚恨铁不成钢,收起手机。   一旁的阿金摸着下巴:“羚姐,你这确实馊主意,太难想象浦哥主动勾引商妹子的画面了。”   徐羚斜斜睨眼:“我就问你想不想看?”   从私心来讲,那自然是——“想看。”   “那别废话了,继续陪我打球。”徐羚的蔫坏笑意和商津如出一辙,捡起她的高尔夫球杆继续挥动。   温泉太舒服,四周又太过安静,商津一个人坐在池子里,迷迷糊糊做梦,梦到自己半夜从Memory下班独自骑着Vespa在那座热带小城里兜兜转转,明明看见那棵歪脖子树了,还看见浦开济站在树下接她,她就是绕不过去,反而南辕北辙。   不知哪来的力推了一下她的肩,她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摔进路边的坑里。   脚下踩空似的一蹬,商津陡然惊醒,浦开济黑白分明的眼跳入她的视线。   心悸一场,商津生气:“你吓我干什么呀?”   浦开济蹲在池子边,打量着她:“你泡太久了。”   他不提,商津还没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头晕胸闷。她准备起来,结果脚一软又被重重坐回去,摔个屁股蹲儿,疼得她满眼泪花。   浦开济单脚跨进池子,弯低身,双臂支在她胳肢窝下,将她从温泉里捞出来。   不知何时变的天,朗朗晴空有一半被灰色厚重的阴云笼罩。   温泉池是露天的,离开了水池,商津霎时冷得哆哆嗦嗦,不由搂紧浦开济。   浦开济抱着她侧身用身体推开门,暖气由四面八方包裹住她,商津的哆嗦才有所减轻,刚碰到沙发,便迫不及待挣开浦开济的怀抱,裹住自己的浴巾,蜷缩成一团。   浦开济走去打开灯。   昏暗的室内登时亮堂。   他看向她,问:“很不舒服吗?”   商津摇头:“还行。应该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脚伸下地毯,她重新尝试踩地,站起来,倒没再感觉脚软,只是屁股仍旧麻麻的。   “谢谢啊。”商津客客气气。   浦开济应声停下走向她的步子。   商津打了个喷嚏,往楼上走:“我先去穿衣服。”   没敢进浴室冲澡,怕自己又犯晕,商津躺到床上翻手机。   差一刻钟五点。   她泡了半个多小时,确实超时了。   揉了揉脑袋,商津眯了会儿,半睡眠状态,再起来时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感觉舒服不少,下楼去。   天已经黑得很厉害。   楼下的大灯没开,仅单人沙发边的落地阅读灯光线柔暖,灯下坐着浦开济。   他翻着一本书。   听闻她下楼梯的脚步,他撩眼皮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复低下,仿佛也不关心她现在的状况了。   商津琢磨着是她太过蹦蹦跳跳,不太像个有事的人。   “Jessica还没回来?”她问,“还有金哥呢?”   浦开济:“说晚点。”   “噢。”商津走到壁炉前,就地坐地毯上烤火,又问:“晚点是多晚?”   浦开济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竟洞悉她的言外意,道:“厨房里有鱼汤。”   商津不爽:“干嘛?我又没说想吃东西?你这么上赶着关心我?怕我饿坏了?”   浦开济没理她,倒是商津的肚子在两秒后忽然响了一声。   商津:“……”   太打她的脸,商津的尊严仿佛被丢到地上踩,羞愤得她想逃回楼上。   浦开济却压根没动静,很恰好地紧接下来翻动书页。   书页声儿似乎盖过了她肚子的咕叫,反正浦开济看起来好像并没听见。   默默捱了十分钟,商津还是起身进去厨房,打算先观望观望。   灶台上的锅一掀开盖,鱼汤香气扑鼻,勾得她蠢蠢欲动,抵抗不住强烈的食欲,没再管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取消观望,立马端碗盛汤。   味道和香气一样鲜美。   商津先躲在厨房里喝掉半碗,第二碗时才一并打了鱼肉,出去到客厅。   其实想问浦开济是不是他用他自己钓的鱼做的,转念思及还是不知道更好,遂她出口夸的是:“这里的厨师手艺不赖呀。你不试一试吗?”   浦开济:“吃过了。”   商津蹙眉,又不爽了:“所以是你自己偷偷填饱了肚子,只留鱼汤打发我?”   浦开济:“你可以不吃。”   商津又气不起来了。这感觉有点熟悉,便是最初她和浦开济的相处模式,因为不喜欢她,她做什么都入不了浦开济的眼,可越是这样,她斗志越强。   如今她虽不若曾经狂热,但几次三番,他对她的爱搭不理,依旧挠她的心。   浦开济是头一个她甩掉之后还继续生活在同一个生活环境且不得不相处的人,她没有过经验,不确定是不是会发生对同一个男人有重起兴趣的情况。   商津坐在茶几桌前的地毯上,边吃鱼边盯着他看。   壁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影在后面的墙上,随着火光的晃动而晃动。   而他本身始终稳若磐石,动的只有每隔一会儿翻书的手指。   好奇是什么书如此吸引他,商津伏低身体,几乎趴在地毯上。   看不到书名。   她索性问:“来放松都放不下实验室里的项目吗?”   浦开济:“心理医生推荐我看的。”   商津被他一句话堵得安静下来。   吃完剩下的鱼肉后,她重新开口,字斟句酌问:“你的心理医生主攻哪个方向?”   浦开济没答。   商津也继续说:“其实你真的可以尝试换一个心理医生。这不是你对原来那位医生能力的否定,只是给你自己多一种可能。”   浦开济:“嗯,谢谢。”   行吧,又遭拒绝。商津托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当时你如果再快点,赶到你老师身边,不一定就是救回他,而是你们两个一起丧命。”   浦开济没给反应。   类似的话他肯定已经听过无数遍。商津清楚,可还是忍不住想说:“有时候一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那场实验室的爆炸意外也许是你老师的劫数。”   浦开济:“我是唯物主义者。”   “……”商津赧然,微恼,“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我又没传播封建迷信。”   浦开济:“唯心主义。”   商津反唇相讥:“你忘不掉的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才是唯心主义吧?”   浦开济恢复缄默。   商津有些懊恼自己的语气也许太重。到底她不是专业的治疗师……   她注视,心绪飘飘浮浮,酝酿半晌,她拨了拨精油香薰瓶里的藤条,轻轻道:“我爸他一定没有怪你,也一定不希望你一直留在这件事的阴影里。”   浦开济微微怔忡,从书页里抬头,看向她的目光难得没有遮掩住他当下的真实情绪,颇为意外:“你说什么?”   商津变得无所适从。她与浦开济对视一眼,飞快收回,手足无措地从地毯上起身,端起碗勺往厨房去,落荒而逃一般。   之前她和娄老师交流浦开济的情况时,娄老师说过,浦开济和商曦月其实有点像,虽然浦开济没接受她去娄老师那里尝试音乐治疗的建议,但娄老师还是帮她出过方案,谈及很适合给浦开济做心理音乐剧,还原当时爆炸现场。   商曦月那场治疗,小女儿是重要角色,浦开济这边,则同样需要一个和死者关系紧密的人。娄老师问过,徐望鹤有哪些亲人。商津简单讲过情况后,娄老师马上判定,既然浦开济对找到徐望鹤的那个“儿子”执念很深,那么那个“儿子”就是关键角色。   商津当时告诉娄老师,如果这样,这道题无解。因为那个“儿子”并不认自己的身份。   刚才脑海里一直盘旋这件事,大抵是魔怔了,她竟然换掉了“你们老师”这个称呼……   商津打开洗碗池前的窗户,让冷空气灌进来,好清醒清醒脑子。   有白色的不明物体同时飘进来,落到台面上,瞬间变成水渍。   商津困惑地往外凝睛,伸出手掌去接。   浦开济愣坐须臾,站起身,也往厨房的方向走。   商津忽然冲出来,满面惊喜:“下雪了你知道吗?!”   她径直跑向落地窗,先扒着玻璃,发现并不便利,立刻转向推门,跑到温泉池外面去。   浦开济折身跟出去。   商津摊开双臂仰头望着天空,兴奋地转圈圈:“原来平城是会下雪的啊?还是说只有这个山里才下?好大的雪啊!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确实很大。浦开济之前在平城生活的几年,也没遇到过。   可他并不似她惊喜。他心头只盘旋不久之前她的那句话。   他靠近她,揽过她的腰,准确无误衔住她的两片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6000+,双更合一,肥章哈,看完记得按爪呀!根据目前的评论总数,应该后天能满六千评论加更。晚安,明天继续约。最后说三点:   1、别误会,浦哥见的心理医生不是娄老师,娄老师也没有明确告诉商曦月津津小宝贝具体的心理病,我写得挺明白的,她就是给商曦月讲了那个小故事,加以暗示,提醒商曦月关心自己的女儿;   2、突然记起来,很早之前大家在猜照片上的小孩是谁时,是不是有人奇怪过,津津小宝贝四岁挺大的,为什么不记得?这个其实没什么,有的人就是对自己四岁甚至五岁以前的经历一片空白,有的人则可能连一两岁甚至几个月大的事情都记得。   3、之前有两三个人说不知道营养液会过期。营养液是会过期的,你看你自己后台显示你营养液数量的那个地方,后面好像紧跟着一个括号有提醒你们过期时间。   以上。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syouk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个;相聚一刻 2个;歪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瓶;12138 2瓶; 第75章   和在机场的两次一样, 太过突然,商津毫无防备。   不一样的是,他的吻比以前热切。   其实她清楚察觉到, 他每一次的吻较之前一次娴熟,简直要坐实“接吻狂魔”的称号。   明明近在咫尺的依旧是浦开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的眼波平静如常, 他的唇舌却好似出自另外一个游走情场多年的高手,三下五除二商津就被他搞得晕乎乎又软绵绵,她的推搡像欲拒还迎。   于是比起他莫名其妙的偷袭, 商津更气自己居然处于下风,索性不再躲他, 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反攻回去。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 商津背靠落地窗的玻璃,双手抵在他身前, 认为勉强打个平手。实际上她气喘得比较厉害, 浦开济胸腔的起伏小一些。   “你这又是干什么?”商津才有机会兴师问罪。   “没什么。”浦开济的回答和昨天一样, 旋即反问她,“你之前说什么?”   “什么之前?”   “客厅里。”   “没什么。”商津套用他的答案,别开脸,补一句,“忘记了。”   浦开济静静注视她, 未强行追问。   商津出神地盯着手边的温泉池。   大片雪花飞落的瞬间便融入其中消失无弥。   室外的寒气逐渐冷却他残留在她身上和口腔里热量,道不明的烦闷情绪涌上心间,商津躁动难安。深沉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商津斜视他,语气不太好:“你还喜欢我是不是?”   屋里的灯光照着浦开济透彻的眼底。他的肩膀和头发落了许多雪花,被他挡在里头的商津除了一开始沾染的那些,干干净净。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或许应该省掉那个“还”字,毕竟一直以来他未曾明确与她表白过。而她鼓起的勇气又迅速泄掉,和那天晚上一样。   商津反悔。根本没任何意义,她问干什么?   幸而浦开济在此期间没说话,商津抢回话头,警告道:“不要再有第四次非礼。”   浦开济在这时出声:“不是。”   “什么?”商津下意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再次愣住。   两天的时间,由于他的忽冷忽热,商津反反复复推翻自己的判断,眼下定在她面前的是,浦开济亲自开金口予以否认,给出个定论。   商津企图从他的语气和眼神里做出真伪的判断,可惜她没这个能力。   “那你不停亲我干什么?”商津质问,有点生气。同时她对自己相当无语,他的话应该是她想听到的回答,她为什么还要去寻找他撒谎的痕迹?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浦开济语调未闻起伏:“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什么?亲我总得有个理由吧?”商津死磕。   浦开济反将问题抛给她:“你觉得是什么理由?”   表情没有半丝开玩笑的迹象,更不是答案太过明显的反问,而似冷静客观地向她寻求科学解析。   商津遂他的愿,不负责任猜测:“以为用美男计能迷晕我,让我重复你想听的话?”   浦开济状似做考虑,不瞬问:“没有其他可能?”   商津心思起,转了转眼珠子,唇角翘起:“我太漂亮了,让你情不自禁。”   马上又恶意道:“我是你第一个性实践老师,你太回味了,被我勾着,想第二次和我发生关系。你表面正人君子,实际上心里住着只大色魔。”   其实本质上是之前还在紫竹小区时她逼他承认的那套措辞。   浦开济今天没有予以否认,只是语气极为客观地说:“有道理。”   商津:“……”   浦开济望了望天空越来越大的雪,拉开一旁的门。   屋里的暖气溢出来,商津才察觉自己快冻僵了,跑出来时压根没穿外套,身上仅一套薄薄的休闲衫,只是浦开济站的位置帮她挡了不少风雪。   浦开济竟毫无绅士风度地自己先进去了。   商津哆嗦着紧随其后,气咻咻追上他,给刚刚在外面的对话收个尾:“你该找个女朋友了。我不是你练习接吻的对象。”   浦开济没有理她,径自进卫生间处理他被雪打湿的头发和衣服。   商津不讲究这些小细节,站到壁炉前烤了会儿火,重回厨房。   本打算把自己用过的碗勺洗掉,可看到锅里还有剩鱼汤,她禁不住嘴馋,再盛了一碗。   送汤入口时,商津不由蹙眉,抬手摸自己的嘴。   唔……舌头还有点麻……   她今天算确认,浦开济日渐娴熟的吻技有一半出师于她,因为他把她以前吻他时喜欢吮他舌头的小动作全学了去,就是从舌底往上卷,似要连根拔起一般。   那是她想让他疼,才好留下深刻的印象,极尽交换唾液,叫他忘不掉她的味道。现在倒好,她好像遭到反噬了……   浦开济从卫生间出来。很明显,他重新洗了个头。   商津把手从嘴上放下,抓回调羹吃鱼肉。   浦开济走回落地灯旁的那张沙发椅里,继续看他的书。   一切恢复之前的模式。   商津当下坐的方向换了一边,改为面朝落地窗,灯光、距离等更方面音素影响之下,视野自是不若外面露天清楚,但仔细凝睛,还是能看到雪,尤其环绕温泉池边镶嵌的那几盏小灯,使得簌簌雪花极尽展示它们落入温泉融化前最后一刻的清盈姿态。   商津懒得再动,汤碗见底后先丢桌上,站起来坐进半椭圆形的竹篮吊椅里,轻轻晃动,问:“金哥去哪里了?”   浦开济:“不清楚。”   商津:“Jessica有再说大概什么时候能陪完客户吗?”   浦开济:“没有。”   商津:“他们会不会被大雪困住所以回不来啊?”   浦开济对她这个明显刻意白痴的问题不予搭理。   商津荡一下吊椅,转向他:“你真的不喜欢我?”   浦开济撩起眼皮,神情一派淡冷之色,反问:“你还喜欢我?”   商津的一只脚踩回地毯:“要我讲几遍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浦开济不甚在意地“嗯”一声,低垂视线回书页。   商津亦低垂视线,盯住自己的脚,脚趾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划来划去,时不时抬眼偷偷瞄浦开济。   四下里安静极了。   可商津觉得这份安静恰到好处,她难道没有生出想去故意闹出动静打扰他的念头。   他这个连doi时都不允许她叫出声的男人……   半晌,浦开济抬头。   商津蜷在吊椅里睡着了。   浦开济放下书,走过去,停定吊椅前,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抱起,往二楼走。   待他下楼,便给徐羚打电话。   徐羚都做好了另外开个房间的准备,硬生生被浦开济叫回来,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没趁机多做点事情啊?是楼上的床不够大,还是楼下的床不够软?”   阿金眼中,她好像恨不得让浦开济和商津明天就生出个孩子给她玩。他其实想提醒徐羚,不要把商津强行塞给浦开济,商津不是没人要,而浦开济……和商津,在他看来,不太合适——当然,讲出来铁定要挨骂。   浦开济无视徐羚和商津如出一辙的不正经,淡声告知:“她今晚对老师改了称呼。”   徐羚瞬间变成呆呆的哑巴。   暖气太热,商津睡着觉都能感知自己出一身汗,才发现原来被子严严实实裹着她。   商津掀开到一旁,翻身接着睡。   被子竟又盖到她的肚子上来。   商津甩手,想再掀开,手臂冷不丁碰上另外一条不属于她的手臂。   商津迷迷瞪瞪睁眼,入目徐羚充满歉疚的神色:“吵到你了?”   “Jessica?你怎么在我房里?”商津现在困顿得脑子不太清醒,忘记他们来了温泉山庄。   徐羚跪坐在双人床另外一半的位置,帮她把粘在脸颊上毛绒绒的头发拨开,轻轻笑,顺着她的疑惑,说:“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半夜睡觉踢被子。”   商津隐隐感觉这话好像不太对,可她实在太困了,脑子里浆糊一般没办法运转,“噢”地点点头,闭眼重新睡过去。   未免她着凉,徐羚还是将被子一角搭上她的肚子,帮她将撩高的裤管从膝盖上拉下至脚踝,然后细细为她擦额头上的汗,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也许因为商曦月和她讲了点她四岁以前的事情,商津做梦梦见自己躺在商曦月怀里睡觉,四周围便是那些老旧复古的二手家具,顶上挂满那座东南亚小城独特的纸灯。她想起来她要给浦开济点纸灯,伸长手臂去够,怎么都够不着,于是她醒了。   睁眼后她有点懵,好几秒后反应过来她在温泉山庄,和徐羚一个房间。徐羚不知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而她不知怎么搞得和徐羚抱在一块,脑袋紧紧挨在徐羚胸口。   尴尬,这种睡姿,她好像只有小时候和商沛睡才有。   商津小心翼翼从徐羚身上抽回自己的手臂。   徐羚却醒过来了,打着呵欠问:“不再多睡会儿吗?”   “睡饱了。”商津笑。   “那陪我再睡会儿。”徐羚拉她一把。   商津被迫躺回去,并且被她重新搂进怀里,甚至额头被她亲一口。   “……”这种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亲昵,商津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一般都是由她“轻薄”别人,今天她成了霸道总裁舍不得放手的小娇妻……?   “好不容易能和小津津你同床共枕哟。”徐羚轻喟,颇为感伤。   不知一大早的,她情绪从何而来,商津关心:“昨天和大客户的会面不顺利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明天应该能满六千评论加更啦。吧唧,晚安。   —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清醒的冰、Farewe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肉蛋,, 20瓶;xiaoxiao0221、Chelsea和yiyi各10瓶;闲逛逛的鱼 8瓶;30067845 6瓶;泰泰古 5瓶;12138 2瓶;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 1瓶; 第76章   徐羚说:“没有。我女儿独立太早, 上了小学就不和我一起睡, 以前我没觉得怎样,最近可能因为年纪越来越大, 所以又怀念起搂着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睡觉的感觉了。”   比起被搂着的商津, 徐羚更像个孩子, 边说边蹭商津的肩膀。   “吸吸你们的精气, 让我也和你们一样年轻。”徐羚玩笑。   不说外表, 就说她的心态,已经是在她同龄里商津见过的最具少女心的人。商津被蹭得痒痒,想起小时候和商沛的逗趣,伸手去挠徐羚的腰。   徐羚怕痒的程度远远超乎商津的预料, 险些掉下床。   商津收住手, 没想徐羚趁机偷袭她。   两人在床上闹做一团,笑声传至楼下。   阿金抬头往楼上看, 嘻嘻笑:“这木屋禁得住她们两个疯女人折腾吗?不会塌吧?”   浦开济穿上外套,开门出去。   阿金快速跟上。   半个小时后商津和徐羚一起下来, 准确去前面酒店吃早餐。   楼下静悄悄, 没见其他人。   商津没有问,很快便听徐羚说:“小浦和阿金今天要上班,只剩我们两个自己玩耍了。正好今天的主要安排是带你见帅哥, 他们不需要在场。”   商津揶揄:“我以为你今天会告诉我小赵哥哥的兄弟们有事情来不了了。”   徐羚故意拉下脸:“我是那种糊弄小孩子的大人吗?”   商津用力点头,语气也重:“是!”   没等徐羚反应,她快速咯咯笑着跑出门。   一夜的大雪白了山头,树林、草地和其他一些地方残留的雪, 随着太阳的升起,在商津吃完早餐后没有了痕迹。   商津和徐羚一起骑单车穿行树林,圆了昨天没完成的念想。绕回酒店正值中午,徐羚带她去吃午餐,包厢里,赵也白介绍来的兄弟已经在等。   竟然一来来了三个,好像专门为她准备的选秀。   三人全部人高马大加标准寸头,商津随徐羚进门时,他们三个整齐划一地起身,仿佛下一刻就会给她们来个军礼。   商津的感觉竟是对的,经徐羚介绍,她才得知,赵也白转业当保镖之前是军人,所以他的这三位兄弟也同样出身,其中两位甚至至今仍是部队里的军官。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他们三位也各自还有事情,所以没有安排后续的活动。   送走人后,徐羚兴致盎然询问商津的感觉。   商津哪儿有什么感觉?他们三个相亲的仪式感太强,又一个比一个严肃,商津碍于对他们三位职业的敬畏,丝毫发挥不出平日调戏男人的功力,更被他们调查户口似的问话震得她一愣一愣的。   “没有年轻点的小奶狗吗?”商津好奇。   “不喜欢成熟稳重的?”徐羚一派了然之色,满口承下,“那改天让小赵换几只小崽子过来。”   商津笑:“别一次性再来三,一个一个见嘛。”   徐羚有求必应:“成,下回也不一上来就吃饭了,换个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轻松自在点的环境。”   两人随后去美容馆做了身体,旋即结束这趟行程,打道回府。   昨天他们出门后,有个商津的快递,商津这会儿才拿到,拆开来,发现是她早些时候被老太太没收的手机。凌绵临回S市之前,由机场寄还给她的。   商津一贯喜新厌旧,何况最近用习惯了新手机,其实懒得再换回去。不过考虑到她的新手机当初是浦开济买给她的,既然如今她甩了他,还是干净点好。   晚上吃饭时,就被眼尖的徐羚发现:“你又换手机了?原本那个和小浦的看起来像情侣手机,怪好看的。”   商津噎一下,想起刚拿到手机时,她便是自作多情地将两人的手机判定为情侣手机。   不过现在浦开济不在场,他好像只是来徐羚这儿过个周末,今天晚上没和阿金一起下班回来,据阿金说是又回紫竹小区去了。   加上他没阻止她和其他男人相亲,商津琢磨着,他大概……真的没对她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商津无端生出失落,扒拉着碗里的饭:“不喜欢那个,也只是暂时用,现在用回我自己的。”   阿金觊觎:“那别荒废,给我吧商妹子,我以前帮浦哥买他那款时,就想给自己也买个。”   商津不给:“不要,我要自己留着。”   阿金说:“不是白送,我花钱跟你买。”   商津还是拒绝:“不卖。我要拿它当相机。”   阿金吐槽:“奢侈,一个人用两个手机。”   商津嘻嘻笑:“金哥你也可以这样做呀!”   饭后,商津去找门捷列夫。   小家伙儿还在,没有被浦开济带回去紫竹小区。   这并不是商津希望看到的。   养它可不是真拿它当宠物呀。   回房间后,商津拿两个手机相互导照片和视频,才发现,在紫竹小区住得大半个月,她因为太无聊,同时也为了调戏浦开济,她七七八八的照片超过以往半年的数量。   商津一张张回顾,倒是乐此不疲。   跳出曾经在东南亚拍的东西时,商津愣了一下。   满屋子充斥她自己的嗲声嗲气:“济哥哥你终于忍不住要吃我了吗?……”   而画面里并不见她人,只有浦开济不断靠近镜头的面无表情的脸。   商津噗嗤笑出声。   第二天早上,商津听到手机的震动,迷迷瞪瞪接起,那头传来的久违的经纪人的声音将她吓醒,她才发现昨晚睡觉前两个手机混一块,而她误接S市那个号码的来电。   在此之前经纪人已经打过无数次,每次回应的都是关机,锲而不舍每天都再尝试一次,也是没想到今天不仅打通了而且被接起。   经纪人霹雳吧啦倒豆子似的一箩筐往商津耳朵里轰炸,由于事情涉及吉吉,所以商津没有挂断,听完了。   就是上次吉吉和她讲过的事情,如今有了新发展:爆料的人继续爆,不知哪来一群商津的死忠粉,剪出这些年来商津在一些音乐节、商业拼盘演出、live house及电台等各处的表演片段,与前几场比赛里的美少女战士的歌声做对比,在网络上传播,认定经纪公司利用商津赢得比赛的关键局后就将商津抛弃偷梁换柱成为吉吉。   商津万分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也惊讶于他们怎么从犄角旮旯里找出她的零碎的演唱,更好奇,她这个勉强十八线透明小歌手,什么时候竟然连死忠粉都有了?   经纪人问她有没有打算复出。   商津说:“我奶奶不是已经帮我和你们解约了?”当然,是老太太擅作主张。   经纪人:“可以重新签约,你看在我是你伯乐的份上,不要坐地起价就好。”   商津笑:“没有这件事,我没热度,是不是我求你们重新签我,你们也不会要?”   虽然她的这热度和一线大牌明星没得比,更不知道这热度能维持多久。而且真正有热度的不是她本人,而是这个比赛的黑幕辐射出来的。   经纪人自然不会承认:“我一直觉得你是根好苗子,否则这两年也不会尽力帮你接商演,让你有通告。”   商津不以为意,说:“复出呢我肯定是要复出的,我不会放弃自己热爱的工作,不过不会在这个时候,否则要置吉吉于何地?”   经纪人好心提醒:“错过这波热度,你等于失去无数机会。公司会有两全的办法,不会不管吉吉。”   言外之意不外乎两个人的钱公司都要赚。商津迟疑:“你让我考虑考虑。”   经纪人要被她气死:“谁知道热度什么时候就下去了?你要考虑多久?”   商津另有顾虑:“爆料的人是何方神圣?目的是什么?这些都搞清楚没有?”   经纪人无奈:“姑奶奶,你管那些做什么?你有热度不就好了?反正肯定不是针对你,你又没得罪人。”   商津挑眉:“你直说我一个小透明不会被人看在眼里故意针对我就好,我不介意。”   经纪人继续和她讲道理:“人家没事给你送热度干嘛?你安心啦。或许你的粉丝群里真有些死忠的有钱人,愿意为你花钱。”   商津还是打算再斟酌斟酌。   结束和经纪人的通话,商津便给吉吉去了条消息,然后起床洗漱,出门跑步。   徐羚怕商津一个人呆家里无聊,问商津要不要去徐羚的工作室兼职。   商津谢绝她的好意,说她自己有安排。   徐羚便让助理来接她,将车留给商津使用。   商津其实等到金乌西沉时才出门,去的是平城当地挺出名的一家Live house,由防空洞改造而来的地下夜生活场所,以摇滚演出为主,表演者多是些独立音乐人和小众乐队。   今晚的表演乐队是商津以前在S市认识的,商津和他们叙了会儿旧,拿到了上台演唱的机会,毕竟KTV和Live的区别很大,她在平城呆不久,不好再去酒吧等地方找驻唱工作,要不是吉吉告诉她,她还不知道平城有朋友,于是便来蹭几首歌唱唱。   没想到她的那个热度比她所想象得要持久,死忠粉的理由是公司一天不把冠军还给商津,他们便不罢休,这事给吉吉造成了严重的困扰,因为商津的那些死忠粉,也同时是吉吉的黑粉。   经纪人再打电话给商津时,商津提出一个方案:她本人发个声明,表明她没有参加过那个比赛,从头到尾的参赛人就只是吉吉。   当然,如果不是涉及人家电视台所举办的比赛,商津倒想直接告诉大家确实中途换人了是她心甘情愿主动换的,毕竟她和吉吉的音色再像,到底不一样,禁不起有心人的对比分析   经纪人确认商津不打算在这个好时机复出,和经纪公司商量后同意了,帮商津另外注册个新的微博账号。   当天晚上在Live house,商津意外见到温明楚。   她在台上演唱时,温明楚拄着拐杖和其他人一起挤在近在咫尺的舞台下,她一低垂视线便落入他炙热的目光中,他的两只眼睛比他手中挥动的荧光棒要亮。   商津每晚在这里只有两首歌的机会,演唱完后她下台,直接爬下来到温明楚身边,拉着他拨开人群往外走。   到外面后,商津要松开他的手,发现被他反握住了。她不悦:“我只是照顾你的腿脚不方便,没其他意思。”   “我知道。”温明楚轻轻摩挲她的手指。   商津没再客气,用力甩掉。   温明楚踉跄一步,将回避在角落里的他的随从给惊出来,不过温明楚自行稳住,转身和随从打了个手势,随从重新隐到暗处去。   商津生气质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温明楚解释,“我只是确认你的去向和安全。”   商津冷哂:“和跟踪有区别吗?”   温明楚确信说:“有区别。”   商津轻呵:“在我看来就是跟踪。”   温明楚温煦道:“你觉得跟踪就是跟踪吧,能确认你安全就可以。”   商津勾唇笑,言辞却刻薄:“我在Jessica家能有什么不安全?你表面上对Jessica尊敬,背地里不信任她。原来这么虚伪。”   温明楚为自己辩解:“我想确认的是你出门时的安全。”   “那你现在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污染我的视线是要干什么?”   “想你了,想见你,也想让你见到我,和我说说话。”   直白又肉麻。   商津做出夸张地抖鸡皮疙瘩的动作。   温明楚忍俊不禁。   商津的目的可不是逗他笑,轰人:“你可以走了!”   温明楚说:“我买了这里的入场票,我是这里的客人。”   “那我走。”商津扭头,进去里面的后台化妆间拿她的包。   等她再出来,温明楚依旧站在天寒地冻里,倒没纠缠不清,只是叮嘱:“自己开车小心点。”   商津冷哼:“用不着你关心,我老司机。”   其实徐羚知道晚上去Live house唱歌后,建议让阿金去接她,商津没让,因为万一她回来得迟,影响阿金第二天去上班。   这才是她第三个晚上出去,回去得比前两个晚上早,徐羚和阿金都还没睡。   阿金出去帮她将车子倒进车库后进来,神情有点古怪,语气也一股子酸溜溜:“商妹子,怎么你还和温明楚有联系?”   “什么?”商津怔忡。   “我看见温明楚的车刚离开。”阿金说,“你没看到他吗?”   他偷偷跟在她车子后面了?商津蹙眉。   网络上,关于她发布的那份声明,又被解读为她被公司逼迫。而果然,她和吉吉声音的不同进一步被放大,事情非但没得到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声明反而成了馊主意。   商津不再乱给想法了,等着经纪人那边的新安排。   隔日到灵德到研发基地,阿金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浦开济。   浦开济无动于衷。   阿金觉得自己在浦开济面前好像越来越没用武之地,浦开济如今连制剂都每次亲自到管理处拿。   而眼下比起浦开济和商津那扑朔迷离叫他琢磨不透的情感发展,阿金更担心的是商津遭到温明楚纠缠,既然浦开济不给反应,晚上下班后,阿金亲自出动,从徐羚那里问得live house的地址,偷偷前往。   没想到真被他蹲守到温明楚的车子。   他下班前特地留意过,那时候温明楚还在实验室里忙活。   阿金在温明楚拄着拐杖进门后,要跟进去,才知道要提前购票,而他根本没有。他懵逼了,这里和酒吧什么的不一样吗?   阿金记得团团转,马上打电话给浦开济通风报信。   —   又一次在台下看到温明楚,商津心中窝火,幸好,她是个有职业素养的歌手,表面上看起来不受影响的用该有的表情将自己的两首歌演唱完毕。   下场后,商津没去找他,径自回后台——无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温明楚却让人送花进来。   商津带着花束走出化妆间。   温明楚就站在联通化妆间的过道上。   商津走到他面前。   温明楚先开口:“你不用出来,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   商津将花束扔到地上,用力踩上两脚,一派恶相:“把你的破花也带走!”   温明楚低头看了看,抬眼帘:“你不用故意这样态度恶劣,不喜欢扔掉就好。”   说罢他竟要蹲身下去捡。   他的情况,蹲身哪儿能方便?   商津见他动作艰难,马上要摔跤,心里告诉自己,他就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千万不要中他的计、可怜他。她转身离开,想要眼不见为净。   很快身后传出拐杖摔到地面的动静。   商津没忍住,回了头。   温明楚果然坐到地上去了。   不过有进出的其他人帮忙将温明楚扶起来。   温明楚抱着那束残花,撑回拐杖稳住身形,向人道谢,最后目光重新落到商津身上,笑容依旧温煦:“我先走了。”   商津不予理会,继续走进化妆间。   一个小时后,商津离开live house,在门口特地观察了一会儿,没见着温明楚,她才上了自己的车。   开车过程中她不间断留意后视镜。温明楚的车她见过几次,在车流量少的路段被她发现了,而且红灯时,就紧跟在她后面停着。   过完十字路口不远,商津靠边停,下车。   温明楚很快也靠边停,隔了一段距离,车里没开灯,也没见人下来,似乎还企图掩盖他尾随的事。   商津便亲自过去敲后座车窗。   温明楚打开车门,关心:“有什么话坐进来说,不要站在外面挨冻。”   商津才不愿意上车,单手撑车门上,俯低身子看着他,警告:“再跟着我,我报警了。”   嘭地一下,她重重摔关他的车门。   回到车上,商津继续前行。   而她的威胁对温明楚没起到丝毫震慑作用,反而因为暴露温明楚尾随得明目张胆堂而皇之。   车停稳在徐羚家门口后,商津下车,又一次叩响他的车窗。   温明楚亲自从车上下来,笑脸以对。   商津就差伸手打他:“你到底要怎样?”   “没怎样,给你捧场而已。”温明楚语气里透着满足,“难得有机会听你唱现场。”   商津眼尾微微挑起:“你以前听过我唱歌?”   温明楚点头:“听得迟了些。我在国外比较难找到你在国内的表演,幸好你的微博上每次会预告你的新活动,我比较有方向。”   “你在国外时有在关注我?你怎么知道我当了歌手?”商津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下意识往后退。   “别怕,我没恶意。”温明楚眼底划过一抹受伤,拉住她的手臂,娓娓道,“我不算一直关注你,是有一天恰好听到你在电台里做节目,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你,只是觉得你分享的事情挺有意思,时间久了,想了解你是什么人,就去搜了你的照片,才发现,原来我们早早就认识了。所以我们真的很有缘份。”   “更没想到回国后,能有机会娶到你。家里人和我提起商家的妹妹时,我按捺不住激动,很怕搞错人,等他们给我看照片,确认就是你,我毫不迟疑答应了。因为未来的妻子是你,所以我才愿意结婚成家。”   “千万别!我受不起这种‘非你不娶’的偏执!”商津如避洪水猛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难以理解问,“你喜欢我什么?”   温明楚似乎也无奈:“感情是最无具象最难解释的东西。它就是多巴胺的作用。你的所有,都吸引我,让我的大脑分泌大量的多巴胺。”   商津心情复杂:“温明楚,可现在我对你没感觉,你听不明白吗?我说过几次了?按照你的理论,就是我面对你时不分泌多巴胺,你难道还能控制我的大脑不成?”   没想到温明楚说:“如果可以,我想这样做。”   他的表情一点不像在开玩笑,商津受到惊吓,推开他:“你疯了吧?”   “抱歉,又让你感到害怕。”温明楚道歉,重新捉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的继续远离,“我没疯,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否则我早有机会动手。我会努力表现,让你喜欢上我的,像喜欢大师哥那样。我不会比他差,各方面都是。”   “不用和他比。”商津继续挣他,把话撂得绝,“不管你是不是比他差,我对你没有多巴胺的感觉就是没有,以后也很难有。”   “阿津——”温明楚正要再靠近她,手臂忽然被人自后方掣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下午开始莫名其妙头疼,到现在还在疼,很想鸽掉今天的加更,没想到我还是完成6000+的任务了……我自己都惊讶,太不容易了……看完记得按爪呀!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清醒的冰、春色满园、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瓶;菲菲 1瓶; 第77章   商津的视角较之温明楚有优势, 阿金一出现, 她就看见了。   温明楚的随从第一时间上前阻拦。   阿金索性负责绊住人。   浦开济便从阿金的车上下来了,径直走向他们, 制止了温明楚对她进一步的触碰。   商津审时度势, 躲到浦开济身后。   “大师哥。”温明楚不是很意外。跟在商津车子后面时, 随从已经发现阿金的车子在他们后面。最多确实没想到, 浦开济也在车里。他知道浦开济这几天住紫竹小区。   浦开济也没和他起冲突:“天气冷, 早点回家。”   温明楚说:“我和阿津讲完话就走。”   商津没露脸,声音从浦开济身后插进来,无情拒绝:“我没话和你讲,也不想听你讲。”   温明楚的瞳仁不动声色微微压紧。   阿金最为不客气, 隔空嚷嚷:“我报警了, 你一路鬼鬼祟祟跟踪商妹子,我都录下来了。”   温明楚作罢, 道别:“大师哥,明天研发基地见——阿津, 晚安。”   “谁和你晚安了?”阿金比商津这个当事人还要情绪激动, “你这样纠缠商妹子,让商妹子怎么安?”   温明楚经过阿金面前时,不恼不怒, 温厚道:“不管你怎样恶意中伤,我对阿津确实没有一点恶意。”   随从放开了阿金,和温明楚一同离开。   商津这才从浦开济身后探出头,长长吁一口气, 抬起眼帘后,撞入浦开济深黑的眼睛里。   松开攥在浦开济衣袖上的手指,商津站直身体,同时与他拉开距离。   “没事吧商妹子。”阿金小跑来她跟前。   商津的目光自然而然由与浦开济的对视转向阿金,摇摇头:“没事,金哥你出现得非常及时。”   阿金捂了捂后颈:“还是迟了些,过红灯的时候被卡住了,否则我和浦哥会紧跟在你们后面。”   商津好奇:“可金哥你为什么会跟在我们后面。”   “这不是看你昨晚就被温明楚跟踪,我不放心,今晚特地去给你当护花使者。”阿金解释,“死活进不去你唱歌的地儿,我就把浦哥喊来一起想办法。”   商津点点头,眼角轻轻瞥浦开济。   “进去吧。”浦开济提醒,当先朝里走。   阿金负责把车倒进车库里。   徐羚披着外套下楼来,看到浦开济,愣了愣,等阿金也进来才听阿金嘎嘣脆地一通讲述。   徐羚当即决定:“明晚开始辛苦阿金,让他去live house接你。”   商津说:“不用麻烦金哥,我以后不去了。”   “怎么能不去?”深知这是她热爱的事情,徐羚不希望她因为这种意外中断,“你放心去唱歌,我亲自找明楚聊一聊。”   商津考虑的是,过些天商曦月处理完她的户口,她就要回S市,不想徐羚和阿金为她而费心,可要她直接这么告诉徐羚,她根本开不了口,权衡之下,没拒绝。   可能因为确实有点被温明楚吓到,商津夜里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一阵,她爬起来,下楼。   为了不惊动徐羚,商津一路摸黑,轻手轻脚,进到厨房,直奔冰箱。   徐羚没有管束她吃垃圾食品的自由,自她住进来后,每天各种零食随便她吃,碳酸饮料随便她喝。   易拉罐拉环啪嗒,于安静中格外清脆,商津一直很喜欢听,大学的时候她跟着地下乐队混,和乐队里的人合作学着写过一支原创歌曲,利用过这个元素。可因为地下乐队存在某些难以言说的混乱,她及时抽身,选择独自闯荡。为避免麻烦,那首歌她放弃掉,任由它留在当时的乐队里。倒也不可惜,那首歌和那支乐队都没红,她如今回头听,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怕稚嫩。   陷于往事中过于投入,商津喝完第一口可乐,正被刺激得打战栗,怎料一回头,竟有个人影杵在后边,商津吓一大跳,手中可乐直接松开。   人影上前一步,看似不慌不忙,却在易拉罐落地前凭空接住,物归原主塞回她手心。   敞开的冰箱里透出的光线笼在浦开济脸上,给他的眼睫淬了光。   商津往后抵着冰箱,握紧易拉罐,愠恼:“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来吓什么人?”   浦开济平静脸:“偷偷摸摸的是你。”   商津辩解:“我只是口渴下来喝饮料。”   浦开济错开一步,站在流理台前倒水,似乎以此动作向她说明他来厨房的目的。   啜完一口水后浦开济侧过脸来问她:“温明楚和你讲了什么?”   商津侧身,单只脚尖点地,靠着另外一只脚,拿他当敌人似的语气不善:“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金哥给你打电话,你还屁颠屁颠地赶到live house?”   “我在关注温明楚。”   浦开济的回答令商津犯怄,故作惊讶:“你以前一直拒绝我对我没兴趣是因为你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的男人,能接受和女人亲密吗?”浦开济口吻认真,听得出来,他并非反诘,而是在和她探讨科学真理。   “哪种亲密?你说接吻,还是包括上|床?”商津勾唇,话出后发现自己竟没忍住调戏,画风仿佛回到当初追着他的那段时间。她很不高兴,于是改了态度,也换成和他一样走近科学般的口吻,“看人吧,有的喜欢同性,就无法接受和异性的亲密,有的可以,所以会出现同|妻,也有的是‘H’,双向插头,就是同性和异性都能接受。”   她给他普及的常识将两人的话题歪楼至孙悟空翻一个跟头的十万八千里。   商津在最后拱出抹笑意:“你对温明楚是哪种呀?”句尾不经意间又加上她以前喜欢在他面前用的语气词。   浦开济结束和她的“学术讨论”,拉回正题:“有点实验室的事情所以关注他。”   “无聊。”商津把没喝完的可乐放回冰箱。   浦开济也喝完水,在洗杯子。   他这会儿穿的单件薄衫比他平日的衣服要紧,随着他洗杯子的动作,衣料细微摩擦他腰腹和臀部的线条,商津挪不开眼,记起它们的手感。她也不想自己如此猥琐,可她控制不住对他起色心。   又记起他否认他今晚回来是因为关心她,商津捺不住猫爪子轻挠般的心痒,走过去,自他身后抱住他。   “你真的不喜欢我?”她贴着他的背,确认自己那股贱兮兮的劲儿上到一个新的层次,怀疑他喜欢她时只想把他推得远远的,被冷落时又忍不住反复验证。   浦开济滞一下。   商津感觉到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分不清楚是他的本能反应抑或其他,所以轻轻挠他。   浦开济用他沾着水渍的手制止她的动作:“放开。”   熟悉的他过去待她的常用词,并且和过去一样,扒拉开她的手。   商津继续抱。   浦开济继续扒拉。   商津的咸猪手趁机摸他的臀——她该被以X骚扰的罪名进警察局。   浦开济毫不怜香惜玉地打开她的手,转过身来。   商津踮起脚吻亲他。   敞开的冰箱门终于自动关上,厨房里唯一的光源消失。   商津也在这时被浦开济反攻。   黑暗的安静中,两人紊乱的喘息渐重,温度也在攀升。   分开时,商津是坐在流理台上的。   “不是让你别再有第四次?”商津恶人先告状。   “验证出结果没?”浦开济大有戳破她目的的意思。   商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撩在她脸面上的呼气。她对自己的目的感到动摇,因为接吻过程中,她并非全程保持清醒,和前些天在温泉山庄被他偷袭时一样,沉浸其中。   商津捉起浦开济的一只手,按到她的胸口上:“你对我有反应。”   “嗯,我是男人。”浦开济语气无明显情绪,隔一秒补充,“性取向为异性的男人。”   商津半讽半笑:“你这算愿意承认你以前拒绝我是伪君子欲拒还迎的表现?”   浦开济不置与否。   “你真的不喜欢我?”商津再次问,手指在他脸颊上划动。   浦开济低头而来,又亲她。半晌,结束后,他再次反问:“验证出结果没?”   商津摸自己嘴,抱怨:“能别那么用力吗?快要肿了!”   浦开济没说话。   商津用脚趾头勾他的小腿,才回答他的问题:“可能得到床上验证。”她轻佻地捏住他的下巴,“当我的pao友呗?”   浦开济支住她的胳肢窝,将她从流理台上放回地面:“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拒绝的意思。   商津拽住他的衣服:“不是说不喜欢我吗?不给我深入验证?”   “两码事。”浦开济说,“验证方法不科学。”   “接吻怎么就科学了?”商津揪出漏洞。   浦开济倒没否认,说的却是:“几次你都得不出结论,确实说明也不科学。”   商津怔一下,怀疑自己中了他的计:“你故意吃我豆腐占我便宜?!”   “没有。”浦开济依旧否认,按开了灯,没再转回身来看他,径自离开厨房。   商津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吹胡子瞪眼不断重复:“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   浦开济在要进他的房门前驻足,总算回头,再开口,却并非回应她的叨叨,重新问:“温明楚和你讲了什么让你感到害怕?”   “那么仔细?连我害怕都被你看出来了?”商津眼尾勾起。   浦开济沉默。她中途停过车找温明楚,不是刚知道她自己被温明楚跟踪,所以那神色不是产生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听蝉、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一不小心就ing 2个;歪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slinn 20瓶; 第78章   他和阿金回来时, 正看到温明楚讲了什么她一脸受惊, 而后面温明楚重新握住她的手时,她更多的是厌烦。所以他是这样猜的, 她此时的反应, 似乎说明他的猜测无误。   商津迟疑着, 没再和他开玩笑:“温明楚是不是和你一样, 也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药?”   抛开曾经在东南亚险些被阿Ben拐卖不谈, 就近的来讲,假若没有经历过“醉气”事件,没有听阿金给她拓展知识面,她以前并不太清楚原来搞化学的人还会制作影响神经的药剂——毒|品除外。   虽然“醉气”根据阿金和浦开济的描述并非迷惑人心智的玩意儿, 也够厉害的, 以致于刚刚温明楚提及控制大脑,她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她相信温明楚如果想做肯定做得到。   如此一来, 她怎么不惊吓?到现在她其实都还有点后怕。温明楚嘴上说不会那样对他,万一以后改变主意呢?   原本浦开济告诉商津的他在关注温明楚, 更多在于关注温明楚是否会做出不利于商津的举动, 当下商津的问话无疑将重心拉到他近期对温明楚的另一个关注点上。   “他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这样问?”浦开济第三次发问,捉住了商津的小臂,灼人的气势令商津微忡, 更没再故意吊他胃口,如实转述彼时她和温明楚的对话,外加一点她的个人想法。   浦开济听完后有一会儿没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   商津斟酌着重新问他确认:“以你对温明楚的了解, 他到底是什么水平?他手里头是不是有那种能控制人大脑的药剂?你们做这种东西不犯法吗?”   浦开济因为她的最后一句掀了眼皮:“我没有害过人。”   那究竟没事躲在实验室里做那种东西干什么?——阿金告诉过她,涉及浦开济的什么机密工作,她不懂,有什么机密工作需要研究那种东西?在她看来,完全能与毒|品相提并论。阿金强调过是正经用途,可商津琢磨不出来会是那种正经用途。商津最终咽下这句话没出口,是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在质疑浦开济,而她相信浦开济确实没害过人,即便她想不通,即便她始终认为那些药剂乱七八糟。   “嗯。知道了。”商津点点头。   浦开济静静注视她。   商津隐约感觉他的眼神里比起以往似乎多了点什么。   顷刻浦开济说:“去休息。”   商津勾唇:“一直忘记告诉你,你每次讲这句话,都好像金哥的老妈子属性上身。”   当然,她故意夸张,毕竟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即便同一句话,讲出来的效果也一定不一样。但浦开济难逃大家长的形象是无疑的——她住在紫竹小区期间,感受颇深。   “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关心我,会让我误会。”撂完这句,商津回自己房间,将自己闷头摔回床铺里,心里头别别扭扭。   下次要忍住,不能再隐身试验勾引他。管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她都要和他一刀两断。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而已——她如是警告自己。   接下来两天,阿金依照徐羚的指示,晚上下班后就去live house等商津,给商津当护花使者,第二个晚上徐羚甚至也来了,紧身的皮衣和皮裤,挤在人群里拥着舞台和其他人随着节奏一起跳跃、摇摆。   商津唱完后径直从舞台上跨入人群,在后面乐队的劲爆歌声中和徐羚来了个贴身热舞,阿金不仅无法阻止她们两人的疯,而且混在人群里,暗搓搓跟着打拍子。   三人开车回家的途中,徐羚依旧兴奋:“你们这里真有意思。”   阿金忍不住加入话题,插腔道:“和酒吧、迪厅不一样啊。”   商津咯咯笑:“看各自的设定吧,有的live house就和酒吧很像,可以坐着喝东西听现场,这家防空洞改造的更接近演唱会形式。很多小众的独立歌手就会选择这样的场地开个唱。live house的设备一般都非常专业。”   “对嘛,就是演唱会。”徐羚一派憧憬,“我今天就感觉是来听你的个人演唱会。”   阿金也笑:“是更专业,商妹子你的声音比以前在Memory听起来更还原更立体,所以也更好听。”   商津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并好不吝啬地飞出一个吻给阿金,倒搞得阿金特别难为情,随后遗憾嘀咕:“浦哥要是也来就好了。”   今儿虽是周末,可浦开济在连续两个周末休息后又恢复加班生活,而且没回来徐羚家住。他其实打过电话给浦开济,问他要不要出门来放松放松,浦开济无情地拒绝了他。   商津一听到浦开济的名字,心里硬邦邦,很不舒服,连同语气也特别不好:“找他来干什么?他那么无趣,又嫌吵,不适合来这些娱乐场所。”   徐羚附和:“就是,让小浦专心和他的实验室过日子去,都别回来了,我也少张罗一个人的饭。”   商津心思不禁在“都别回来了”这句话上打转。   而再接下来的两天,仿佛阿金当真向浦开济转达了徐羚的话,依旧没见浦开济踪影。   商津则在这天中午接到商曦月的电话。   灵德科技。   浦开济和温明楚协同做完新一次的研发进程汇报。散会后,两人又一起回后面的研发基地。   温明楚拄着拐杖自己走,浦开济的脚步比他快,没有等他,被温明楚叫住:“大师哥,今天阳光这么好,不慢一点、散散步、多晒会儿太阳吗?我以为你应该有不少话想跟我说,比如警告我以后离阿津远点。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没见你有任何反应。”   浦开济转头看他,问:“我说了,你会照做吗?”   “我只会做我认为对阿津好的事情。她不喜欢,我就换其他她更能接受的方式。”温明楚微笑,“以阿津为中心,和大师哥你公平竞争。”   浦开济在温明楚追上他的步伐后,说:“不存在公平。”   温明楚面色不改:“天平只是暂时倾斜向你而已,并非永远。后天的努力可以弥补先天的不足。”   听得出,温明楚不仅仅在说追求商津这件事。   温明楚接下来的话也证明确实如此:“就像五年前肯定不会有人相信,有一天我能在‘B.C.’项目里和你一起当负责人。”   “依旧不公平。”浦开济一向不争不抢,当下却似故意针对他,提醒他个明白。   温明楚的笑容浓上两分:“很高兴看到大师兄你终于有胜负欲。”   “不是。”浦开济明确告诉他,“你永远无法弥补你先天的不足。”   温明楚的笑容愈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师兄你是这样武断的人。”   浦开济深黑的眸子目光笔直,用接下来的话让温明楚脸上的表情凝固——   “因为你的先天不足在这里。”浦开济的手指指向温明楚心脏的位置,“你的能力其实一直不差,老师也是发现你是根好苗子,所以在你身上费了很多心血。但你知道后来为什么老师开始对你的管束变得严厉,不允许你参与你们温家自己的项目吗?不是老师偏心我,而是老师发现了你的问题。”   凝固不过一瞬,温明楚的脸色恢复如常,透着股好奇:“我有什么问题?”他戳自己的心脏,“我这里怎么先天不足了?”   浦开济神情淡冷:“这需要你自己去问老师。”   —   户口办下来了,照先前所说,商曦月将她的户口从商家移出来,商津如今自成一户,或者说独门独户。   晚上商津没去live house,也提前让阿金不要白跑一趟去接她,正好阿金说他今晚去紫竹小区陪浦开济。   商津下午到商场逛了逛,准备给他们买点道别礼物,却是没见到什么满意的物件,只是通过街上越来越浓烈的气氛,发现这一年到头,很快就是春节了。   今年的农历新年,比往年来得确实迟了些。   商津打算晚上徐羚回来后和徐羚说一说她接下来准备回S市的安排,徐羚在公司加班,告诉她得晚点。   商津边玩游戏边等人,兴致一直提不起来,搞得她连连出现纰漏,坑了队友,遭队友狂骂,她实在过意不去,退出游戏,让别人顶上。   趴在床上整理了一会儿一直断断续续没整理完的照片,听到楼下有车子开回来的动静,商津披上外套下楼,要走出客厅时,迎面进来的人却不是徐羚,而是浦开济。   而且只有浦开济一个人,并未见阿金。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商津狐疑,往他身后探望,确认的确无他人,“金哥今晚不是去紫竹小区和你一起住?”   浦开济径直越过她,往二楼走:“给羚姑拿几件衣服。”   “给Jessica拿衣服?”商津费解。   “她在医院。阿金也先去那边了。”   浦开济的话如同落地的惊雷,惊得商津立马变了脸色:“她出什么事了?”   浦开济在楼梯上稍一驻足:“你先上来帮忙翻衣服。”   商津反应过来,栽着脑袋飞快跑上去。   商津自然跟着浦开济一起去医院。   徐羚人在手术室里,据说是救护车从将她从公司拉到医院里来后直接推进手术室,此时等在手术室外就徐羚的助理和阿金两个人。   幸好,不是什么突发恶疾的大毛病,而是急性阑尾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我昨天没提醒,结果昨天那章竟然少了平时的近十条留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小蚊子6666、阳光、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3Yunki 15瓶;小艾1020和xiaoxiao0221各10瓶;菲菲 1瓶; 第79章   半夜麻醉过,徐羚醒来, 见一屋子人都在, 挥手让他们回去:“干什么呢?不就是个阑尾炎,你们全拥这儿,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赶紧走赶紧走, 明天你们不是还得上班?”   手术伤口疼, 徐羚整张脸是皱的,边说话边大喘气。   阿金心疼她:“羚姐你快省点劲儿。”   徐羚枕在枕头上, 斜眼:“那你们就回去该干嘛干嘛。”   商津是在场唯一一个不需要上班的人,自告奋勇要留下来陪护,否则徐羚一个人, 换输液袋或者上厕所等等,均无人帮忙。现在大半夜可没那么快能找来护工。   徐羚仍然不同意:“不需要不需要,有什么事我自己按铃找护士就可以了。”   浦开济在这时替大家做了决定:留下商津,其余人遣散。   “小浦——”   浦开济直接打断徐羚:“你不要说话了。”   魄力十足, 仿佛此刻他才是整个家的大家长, 连徐羚都必须言听计从, 不容违抗。   商津忍不住觑一眼浦开济。毕竟她是遭受类似这句话次数最多人。   徐羚斥浦开济:“没大没小,趁机造反是不是?”   浦开济不予理会。   阿金在旁偷笑。   抗议无效后,徐羚不得不妥协, 揪住助理交代公司的事情。   阿金也不放心地拉着商津各种叮嘱, 还是浦开济叫了阿金,阿金才恋恋不舍地跟在浦开济身后离开病房,到门口又回头, 征询浦开济:“浦哥,要不我也留下来吧。”   商津觉得被阿金瞧不起,正要不服地开口保证她一定会照顾好徐羚,便听浦开济率先道:“她一个人能做好,不用担心。”   两人的视线隔着空气短暂地触碰,被信赖的感觉让商津心里沁出丝蜜,可是又无端堵着一口气,想质疑他怎么就觉得她一个人能做好不用担心?   当然,直至浦开济和阿金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过道尽头,商津也没问出口。   徐羚的助理从病房里出来后,商津才进去。   见到她人,徐羚故意负气哼一声,将脑袋别往另外一边。   商津笑着走去床边坐下,将自己摘干净:“不关我的事啊Jessica,我很想听你的话回家去的,可是济哥哥金口玉言钦点我留下来。”   徐羚说:“他现在不在了,没人看着你,你也走。”   商津问:“我又回不去,回去了就被他发现了,他和金哥今晚应该还是在你家住。”   徐羚:“那你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个房间睡。”   商津吸了吸鼻子,似泫然欲泣:“金哥怕我照顾不好你,Jessica你也嫌弃我是吗……”   徐羚才不吃她这一套,猛翻白眼:“你也别把账全赖在小浦头上。”   商津一秒钟换回笑脸,哪儿来的眼泪:“才没有赖,就是他强迫我的,他走之前还威胁我如果敢偷跑会给我好看——好啦好啦Jessica,大局已定,你与其浪费时间轰我走,不如安静休息,否则你不休息,我更加休息不了,你说是不是呀?”   “就你最会掰扯,还威胁我。”徐羚没好气,终是无奈,闭上眼睛睡觉。   浦开济和阿金第二天傍晚再来医院时,商津坐在床边,陪着躺在床上的徐羚打扑克,徐羚的脸左一道红又一道绿,简直花脸猫,商津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点了又粗又圆的“麻子”,故意涂歪的口红让她变成香肠嘴。   阿金心想他的牵肠挂肚果然白瞎,这两女人混在一块,病房估计都能改造为游乐园。   徐羚放下牌的时候说:“如果不是怕我自己笑得伤口裂开,我肯定把小津津画得比现在更可爱。”   商津拿纸巾擦着嘴上的口红,撇嘴:“Jessica你怕是对‘可爱’这个词存在什么误解。”   徐羚哈哈笑——当然,身体原因,只能干嚎,尽量不带动腹部的大起伏。   浦开济又以大家长的口吻发话,今晚换阿金轮班。   商津其实想说不用轮班,她可以继续陪护,转念想到一件事,便沉默。   回去的路上,商津经历了第二次坐浦开济开的车。   上一回浦开济给她当司机,还是几个月前在那座安宁的东南亚小城,她胁迫浦开济陪他出门游玩。   他那时候多不喜欢她呀……   商津偏头,注视他的侧脸。   虽然他现在也没喜欢她,但和以前到底不一样。   “你又躲在紫竹小区的实验室里做东西吗?”反应过来时,商津已鬼斧神差地不自觉问出口。徐羚住院之前,好几天没见他,她不舒服得要命,她得承认,每晚从live house回去,都隐隐期待能发现他回徐羚家来了。昨天夜里她的那份惊喜来不及体味,就被徐羚住院的事压没掉。   “没有。”浦开济平静地目视前方专注开车,还是那么淡冷。   商津今天没什么耍贫的心情,遭受冷遇,就失了再说其他话的欲|望。   太过安静。   浦开济侧过一瞥眼角。   商津歪着脑袋睡着了。脸上的“麻子”没有擦干净,唇边也残留口红的痕迹。由于没化妆,挺明显能看出她没休息好。   “唔……”   不多时,身侧轻响呓语,伴随他右边肩膀倏尔一沉。   浦开济侧目。   商津舔了舔嘴唇,将他的肩膀当枕头,脑袋蹭了蹭,继续睡。   浦开济转视线回前方,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松下来往副驾的方向轻轻屈弯支住她的身体,减慢车速注意力更加集中地单手驱车。   十分钟后,车子倒进车库,停稳。   浦开济没有下车,安静地坐着。   外边是冬夜的风卷起地面的少许落叶,远处传来的犬吠依稀钻入车厢,也没能掩盖耳边出自商津的匀绵的呼吸。   没多久,商津把自己饿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浦开济从他臂膀上推开。   她忍不住撒醒盹气:“嫌弃我还和我上床?嫌弃我在被我甩了之后还找机会就吻我?那你是不是也该嫌弃你自己?每次和我接完吻,你给你自己消毒了吗?”   浦开济没有理会她,打开车门。   商津拉住他的手,将他拽回来,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一口咬上他的嘴。   炽热的呼吸他出她进,交缠出旖旎,商津贴近他:“你怎么可能不想我?你其实很想我对不对?你刚破童子身啊,男人,呵,尝过第一口肉的鲜美,怎么会不想着继续吃第二口?你心里想得很才对,最近不过是对我欲擒故纵,是不是?”   话音未落,她饥肠辘辘的肚子故意拆她的台似的,发出咕咕声响,令她的话整段垮掉。   浦开济拉开和她的距离,平静又客观:“想吃肉的是你。”   商津素来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突然感觉挂不太住,强行展颜,轻佻地勾他下巴:“那你给我吃吗?”   浦开济给她的回应是,捋开她的手、下车、走去厨房,最后给她做了糖醋里脊。   徐羚的厨艺绝对没有不好,可的的确确,浦开济每次下厨做出的东西,对她更具吸引力。商津很怀疑浦开济是不是将他的个人专业运用到做菜上,偷偷加了什么能令她上瘾的药剂。由于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必然会暴露她喜欢吃他煮的食物,所以她一直按捺住。   饭后,商津和之前住在紫竹小区里时一样,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   手机在兜里震动。   商津腾出一只手擦干,从卫衣口袋里掏出。   丁远声的来电,她稍稍有些意外,因为丁远声很少给她打电话。   怕是急事,商津接起。   “妹妹啊。”   “嗯,爸,是我。”   “你现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你……现在户口从商家出去了,还回来吗?过几天就除夕了。”   商津心头一顿,低头戳了戳擦手布:“我本来也打算一会儿给妈打电话。是想回去和你们过年的,不过现在平城这边出了点事,我晚两天看看情况,能不能赶回去吧……”   丁远声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尽量回来,你如果不在,我们也冷清。今年不上你奶奶家过年,你放心。”   商津确实也考虑过老太太的问题。反正她回S市是为了商曦月。上回在电话里,商曦月只讲了户口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清楚商曦月和老太太目前是什么状况,照丁远声这话,就是还在冷战中?   收线后,商津塞手机回口袋,抬头准备继续洗碗,从面前窗户的反光看到门口杵着个人。   她转身,对视上浦开济黑黑的眼睛。   “是觉得不好和羚姑开口说?”浦开济问。   商津安静两秒,弯唇:“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不留下来和Jessica一起过年。”   “你的自由。”浦开济说,“羚姑也尊重你。她知道你在等户口的事情办下来,从没想过要绑住你。所以不用觉得不好开口。”   “你今天话难得有点多。”商津吟吟笑,慢慢走近他,“可没有一句讲到你。”她停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我这次回S市,可能不会再来平城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   类似的话,她曾经在打算离开那座小城、回国之前,也和浦开济讲过。区别在于,那时候她非常确定,没有“可能”这两个字。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或者有什么想对我做的?比如,你希不希望我留在平城,和你们一起过年?”   商津也不确定自己期待听到怎样的答案,她只知道心里同时在排斥听到答案,希望他不要回答。   但听浦开济反问:“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很快将进入最后高|潮的内容啦。晚安,明天继续见。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34409186、麦子妤、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409186 20瓶;小蚊子6666 10瓶;贤妻良母. 9瓶;梵 2瓶;菲菲 1瓶; 第80章   他声音压得低,沉沉的, 和他的目光同一般:“你想没想过留在平城过年?   “……”   商津被问住了, 登时变成一只哑炮。她拒绝回答:“是我先问你的。”   浦开济:“希望。”   “……”答案给出得利落又突然,商津给懵住。   “该你了。”浦开济提醒。   商津晃回神, 依旧没回答, 刨根问底:“你为什么希望?你不是没有喜欢我?”   从逻辑上来讲, 他问的问题和他有没有喜欢她,并不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她大抵是魔怔了, 才但凡遇上事情,都要往这方面扯。   浦开济摇摇头,重复一遍:“你想没想过留在平城过年?”   商津泥塑似的不动。她, 不知道……   电话的又一次震动拯救了她。   商津如蒙大赦,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这回打来的人是商曦月。   商津中断和浦开济的交谈,转回洗碗池前。   “妈。”   从玻璃的反光能看到浦开济离开厨房的背影。   “丁远声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商曦月开门见山,商津被她的问话拉回注意力:“是, 刚刚打过。”   “他和你讲什么了?”   “就问我回不回家过年。”商津从商曦月的语气里听出不善, 问, “怎么了吗?”   “你不要理会他,他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接。”商曦月说, “我在和他办离婚, 他不愿意,想找你回去说情。”   “离婚……?”虽然他们要离婚在情理之中,但乍听之下商津在所难免意外。   “嗯。”   商津明白过来, 商曦月这回是真的放下心结,与老太太的专|制对抗到底,既然不用再顾及老太太的想法,那么和丁远声的婚姻,自然也该结束,开始新生活。   不管时至今日丁远声仍不愿意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商津都支持商曦月的决定:“好的妈,我明白了。”其余什么也没多问。   确认完毕后,商曦月转回前面的话题:“你打算回来S市过年?”   商津“嗯”得一点也不斩钉截铁,吞吞补充道:“Jessica昨天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最近在住院。”   商曦月明显听出她的犹豫不决,替她做决定:“多留几天陪她,不用为了过年特地回来。”   “可是,每年春节大家都是在一起过的。”   “今年家里没过年的气氛。没有‘大家’。另外,你如果回来,丁远声到时候找你,当面你很难推拒,别给你自己找麻烦,等我和他办完离婚再说。”   商津彻底被商曦月说服了。   洗完剩下的盘子,商津上楼梯的步子不自觉轻快。   浦开济的房间就在她房间对面,她驻足在他房门口,想续上先前两人没完的交谈,不用再回答不出来。   手要叩上门时,商津停住。都告一段落了,现在再找他刻意重提,岂不显得她非常在意要不要留在这里过年?倒不如顺其自然。   问题反而是,浦开济到时候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他的一句“希望”而留下来的吧?   “你站很久了。”   浦开济的声音神出鬼没般地骤然自她身后传出,商津迅速转身:“你怎么没在屋里?”   浦开济没回应。   不过商津已经从他手臂间挂着的两件衣服猜出他上阳台收衣服去了。   “有事?”浦开济问。   商津想起上楼来前她去看过的门捷列夫:“我不想养,你快拿它做实验。”   “它不适合再进实验室。”   “欸?为什么?太胖了吗?”   可能因为她在意自己这一阵脸比先前圆润,商津脱口而出便是关于“胖”的猜测。   空气里顿时仿佛飞过几只尬叫的乌鸦。   浦开济没有理会她,自顾自进他的房间。   商津现在心情不错,想逗逗他,赶紧跟在他身后进去。   他实在太让她没有惊喜感,连在徐羚这里,他屋里的布局都和二手旧货店以及紫竹小区那边的没有太明显的区别,只不过二手旧货店条件限制,最为简陋罢了。   商津自来熟地坐上他的床,以“玉|体横陈”的姿态躺上去,吟吟笑:“今晚只有我们俩哟。”   浦开济既没有强行将她扫地出门,也没有回应她的暗示,背对着她挂衣服。   商津一根手指轻轻绕着自己头发:“反正我今晚赖在你这儿不走了。”   浦开济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换洗衣物进卫生间,从举动上来看,仿佛应了她的话。   于是商津故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显得特别流里流气:“等你哟!”   浦开济出来的时候,商津的声音并没有迎接他,相较于他进卫生间前的聒噪,安静不再是安静,而是冷清。   灯忽然灭掉。   软乎乎的温热自从身后袭来,搂住他腰的那双手不安分地往下探。   黑暗里,女人半嘲半嬉笑:“以为我不在了是吗?”   浦开济捉住她的咸猪爪,可没办法推开紧紧贴在他后背上的两团绵腻。   商津牢牢扒着他,若非个头儿不够,她绝对要往他背上跳让他背她。她踮起脚往他后颈吹气,轻轻地问:“明知道我在,你还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衣服还穿这样松,不是故意给我机会占你便宜嘛?济哥哥,你好坏呀。”   浦开济桎梏着她的双手始终不松,也站着没动。   商津便用尽身体的其他部位撩拨他。从他身后转到他身前,她吮着他的喉结,旧话重提:“你真的没有喜欢我?”   不仅仅如此,她也确实很想试一试,令她忘不掉浦开济的原因,是不是还没睡够他这座万年冰山。一次两次都解决不了,她就再睡三次四次,总有厌弃的那天。   “你呢?”   今晚第二次,她遭到浦开济的反问。   紧接着她微微张开的嘴被浦开济碾压上来的唇堵住。   她的手仍旧受着束缚,一切被浦开济主导,她随着他压迫的方向往后退,小腿碰到床沿时,她被他按倒在床上。   两人唇舌暂时分离,浦开济将之前的话问完整:“你还喜欢我吗?”   商津如同搁浅的鱼,从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里抽出声儿:“你来验一验,不就一清二楚?”   浦开济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方法不科学。”   “又来这套?”商津轻笑,裹一丝嘲讽,话的尾音未囫囵,来自耳珠上湿热舔|舐得她身体一抖,酥|麻得溢出嘤|咛。   黑暗让她的感官全集中在身体的触觉上,也让她的身体更加敏感,浦开济简直是将那天晚上她引导过他的她的几个致命之处一次性个个击中,她既后悔过于草率地暴露光自己的弱点,又享受于浦开济的驾轻就熟带来的舒适。   没有了生涩的探索,一上来便直指她的要害。   “还喜欢我吗?”浦开济一如既往清亮如玉的嗓音携了暗哑。   商津将他与她拉开的距离重新拉回来:“你自己来拿答案。”   “我想你清楚地告诉我。”浦开济的低喘充满克制。   “我不知道……”商津茫然。   以前明明动不动就抓住机会轻而易举能给出的表白,似乎被透支,以至于而今她连信口胡诌都讲不出口。   仿佛拦了个关卡,必须经过心脏的清楚确认,不允许她稀里糊涂。   可她确认不了。   她能想到的确认方法,浦开济却不予配合。   浦开济长久地安静。   商津用刚获得不久自由的双手摸他脸颊的轮廓,弓着腰,往上仰身。   两人重新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以为都到这种程度,浦开济应该会顺其自然,然而细细亲吻完她之后,他摸了摸她粘在额头上的汗湿的头发:“睡吧。”   说罢他从她身上起来。   商津从晕乎乎中反应过来时,浦开济已经离开房间。   商津清醒大半,翻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将脸埋进枕头里。   没忘记自己占用的是浦开济的房间,躺了一会儿,商津也爬起来,穿上衣服回她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早上,商津刻意睡迟些,以避免和浦开济的单独碰面。   等她起床时,浦开济确实已经去上班,餐桌上则给她留了一份早饭。   吃完早饭,商津前往医院。   徐羚刚刚在护工的帮助下解决完上厕所的问题,一眼瞧见商津的无精打采,调侃:“昨晚夜黑风高采花去了吗?”   商津撇嘴:“是呀是呀,满院子的玫瑰带刺,扎得我浑身疼。”   徐羚不知何时从网络上学来的话:“我怀疑你在开黄|腔,但我没有证据。”   商津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索性勾起眼尾:“何止开黄|腔,我在开车。”   若非带着手术伤口不方便,徐羚必然要来个放声大笑。   定下神色,徐羚转而问起:“你户口的事情解决没有?”   “没。”未经大脑过滤,商津的谎言从嘴里溜出。一想,也觉得,这个答案比如实相告更好,她不用解释太多,也不会给徐羚心理负担。   决定既定,商津唇角一弯:“所以还得再麻烦Jessica你多收留我几天。”   徐羚眯起眼睛笑:“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没有问题的。”   商津来了个同款表情:“这么勉为其难啊?”   “一般般啦。”徐羚调笑,示意床头柜上她的正在震动的手机。   商津帮她拿起来,瞥一眼来电显示:“是金哥欸。”   “阿金?他有什么事?”狐疑着,徐羚就着商津的手,靠过去耳朵,接听电话,“怎么了阿金,落什么东西在病房里了?”   不知阿金讲了什么,徐羚的表情变得凝重。   不过很快商津便从她口中得知——   浦开济被警察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晚安,明天继续。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一不小心就i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麦子妤、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0瓶;貂貂 10瓶;闲逛逛的鱼 5瓶; 第81章   很突然。   据阿金说,当时大家在实验室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浦开济被叫出去, 紧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两名警察离开研发基地,连交待话的机都没有留给浦开济, 于是谁也不明所以。   目前温见得已遣派灵德的律师前往警察局询问情况。   但怎么放心全权交由温家处理?阿金第一时间通知徐羚。   徐羚用上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关系, 一个个打电话。   最后所有结果只一个:浦开济需要配合一起重大案件的调查, 其余信息暂时不便透露。   眨眼三天时间过去,浦开济如同人间蒸发, 徐羚和阿金的焦虑与日俱增。   商津站在廊下发呆,励如桑和赵也白由阿金送出来时和她道别,她迟钝地晃回神, 记起自己是因为不愿意再听他们讨论浦开济的事,所以借倒垃圾为由暂避来这外面。   徐羚是在前天出院的,若非商津和阿金的共同阻拦,浦开济被警察带走的当天就呆不住医院。   徐羚的助理也在这时送来晚餐, 商津恰好帮她的忙。   徐羚不知在给谁通电话。   商津拎着东西和助理一起进去厨房, 将食物全部从餐盒里取出来, 一一摆盘——这些家务事,也是这几天,她唯一能做的。   助理在和徐羚沟通完工作室的事情后离开。   阿金要去搀徐羚, 徐羚打落他的手, 自己慢慢走来餐桌落座。   三人开启沉默不语的晚餐时间。   其实头两天徐羚还能笑着安慰商津和阿金说浦开济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半晌,阿金问起浦开济的父母,因为他们每个月固定时间会和浦开济有视频通话。   徐羚说她刚刚接到的就是浦开济他爸爸的电话, 没有隐瞒,如实告知情况:“……你提的那位郎警官不是小浦的表哥吗?正好让小浦爸爸去联系联系。”   阿金立马拍脑门:“对啊!就应该找浦爸和浦妈!我怎么早没想到这茬!”   商津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浦开济有个当刑警的表哥。阿金要向那位表哥求助,苦于没有那位表哥的联系方式。   徐羚见阿金一脸傻样,终于有了丝笑意。   翌日,温明楚和温见源叔侄俩一起登门拜访。   徐羚还在住院期间,两人便来过一次,当时徐羚不愿意见。今天徐羚允许温见源进她家门,因为温家确实有点用处,温见源真心诚意要帮忙。   商津依旧没旁听他们的交谈。原谅她只想坐享其成等最后的好消息。她帮不忙,如果还去参与整个过程,她只会被各种不确定冲击得更加害怕。   习惯性回避到廊下,不过今次她带了门捷列夫一起出来晒太阳。   温明楚拄着拐杖悄无声息站来她身侧。   商津知道是他,没动弹。   温明楚自顾自挑话:“羚姑还是这么讨厌我二叔,我二叔说她心眼小,可能会记仇一辈子。”   商津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仇?”   早在来平城的头一天晚上,碰到徐羚他们给浦开济和阿金办接风宴,她便发现徐羚格外不待见温见源。她后来琢磨过应该和徐望鹤的事故有关,可好像从未从徐羚身上感受到过对温家其他人的敌意。   “羚姑的哥哥,也就是我和大师哥的老师,和我二叔从小学到高中是同班同学,羚姑因此认识了我二叔,曾经处过对象,分手得很不愉快。准确来说,是我二叔认为两人不合适,先提了分手,让羚姑觉得没面子。”温明楚当趣事说完后,压低声和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二叔和羚姑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你记得保密。”   商津轻哂:“既然是你二叔我Jessica的秘密,你还能知道,说明你二叔是个大喇叭,守不住话。”   “并不是,”温明楚维护温见源,“我二叔是被我小时候逼着交换秘密才透露的,那之后他一直很愧疚,比以前还让着羚姑,任凭她冷嘲热讽。你只是第五个知道的人而已。”   商津的心思先停留在“被我小时候逼着交换秘密”,鉴于没兴趣了解他的小时候,所以跳到最后一句:“那就是你的人品有问题,泄露你二叔的秘密。”   温明楚笑言:“和你说没关系。我的秘密就是你的秘密,我二叔会体谅我的。”   “别自作多情。我没想知道你的秘密。”商津冷漠讲罢,又不禁有个新问题,“第五个?”   除去两个当事人,外加他和她,还有谁?   “嗯。”温明楚洞悉她的困惑,“还有一个是我老师。”   商津默然。听多了浦开济称呼徐望鹤“老师”,再听别人用同样的称呼,她很不习惯,得反应一下。   温明楚聊天的兴致俨然浓郁:“我老师回平城科学院工作后,是我二叔从中牵线搭桥和温家的项目合作,也是我二叔的推荐,我才有机会拜到我老师门下。”最后他强调,“当然,我不是关系户,我二叔再有面子也没办法硬塞一个草包给我老师。”   说着他径自笑。   商津非但没给捧场,反而泼冷水:“总夸你自己,会让人觉得你很不要脸。”   温明楚不以为意:“这在有能力的人身上不是不要脸,而是自信。”   “那你自信过头了。”商津弯身拎起脚边门捷列夫的笼子。   “大师哥送给你的吗?”温明楚猜测。   商津不予理会,转身往里走。   温明楚的拐杖磕地声跟在她后面:“你很担心大师哥是吗?”   商津脚步没停,低着脑袋想,以前浦开济被她锲而不舍追在屁股后头时,是不是和现在她一样的感受?——应该不是,他肯定比她还要觉得厌烦。   “我可能知道大师哥被警察带去配合调查的是什么案件。”   温明楚的话成功让商津驻足。   她回头:“什么案件?”   温明楚慢慢走到她面前,没答,只道:“阿津,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那大师哥是在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制裁。”   “法律的制裁?”商津懵住。   “很意外是不是?”温明楚读懂她的表情,“每个认识他的人肯定都以为没人比他更正直,包括以前的我。我也很难相信,可事实就是,他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不一样,大家只是被他蒙骗了。阿津,”他牵起她的一只手,“他不值得你喜欢。”   商津甩开他的触碰:“讲清楚,他犯什么事了?”   温明楚轻轻摇头:“不管大师哥犯了什么事,我们谁都救不了他,也不应该救他。他的错,该由他自己承担。”   商津很怀疑他话的可信度,从一开始的“可能”,到后面的“猜测”,她质问:“你根本没确定的消息来源。”   那她就不该信,平白让自己闹心。她都不去听徐羚和其他人的沟通,为什么要听温明楚的胡言乱语?   “你在背后诋毁他的样子真让我恶心!”撂下话,商津抱着门捷列夫跑上楼,拒绝再受温明楚蛊惑被温明楚添堵。   温明楚目送商津的背影,瞳孔微微压紧,脸上温煦的笑意倒没见收。   离开徐羚家后的途中,温见源一再对温明楚欲言又止。   温明楚直接问:“二叔,有什么话不好和我说的?”   “也没什么。”温见源的神情和语气皆难掩关切,“你还没放弃商家那孩子?”   温明楚笑着反问:“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温见源其实想劝他“感情和其他东西不一样,不是努力就能得偿所愿”,考虑到他的自尊心,也怕打击他这几年建立起来的自信心,最终吞回肚子里。   前面开车的随从忽然说:“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哪里?”温明楚下意识往车窗外看。   随从见那辆可以的车已经超过他们往前开,致歉:“我看错了。”   —   虽然商津再三警告自己,但她确实听进了温明楚的话,心里放不下,夜里睡觉都在反驳他对浦开济的指控:浦开济不可能做违法的事情。   ——违法的事情……?   商津惊醒。   浦开济出事前不久,她不是刚问过他,他做那些药剂不犯法吗?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浦开济被警察带去配合调查的原因。   温明楚说的也是这件事?   可温明楚怎么会知道?   商津立刻爬起来洗漱,下楼去找阿金,问及浦开济私下制作那些药剂的事情,都有哪些人知道。   “没几个人。”阿金告知,“最初只有徐老知道。我是后来跟着浦哥去东南亚,浦哥需要我的协助,我才也变成知情人——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商津因他的答案而迟疑:“我是想,他这回的事情,是不是和那些药剂有关系?”   阿金怔一下,用力摇头:“不可能。”语气异常笃定。   “为什么不可能?”商津困惑。   涉及此事,阿金的口风紧得不能再紧,只道:“反正妹子你信我,警察调查的肯定不是这件事。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这件事,那我们反而可以不必再担心,浦哥不会出问题。”   嗯……?商津修眉紧蹙,一时想不通他哪来的自信。   阿金安抚:“商妹子你别自己胡思乱想,等浦爸那边和郎警官取得联系,我们或许就能了解到浦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虽然好奇心被吊到了嗓子眼,但商津暂时没追问,一来阿金满脸坚定,她恐怕再问不出结果,二来今天徐羚今天需要去医院复查,他们吃过早餐就出发了。   没想到又在医院里见到温明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晚安,明天继续见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歪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麦子妤 1个; 第82章   更准确来讲,是温明楚特地在医院等他们。   “我今天没什么工作, 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之前羚姑住院我没帮上忙。”   “有心了。”羚姑说。   阿金表情是笑的, 语气则不善:“你不出现才是最大的帮忙。”   温明楚安静下来,似乎有点受伤。   等商津陪徐羚拆完线出来, 温明楚仍等在外面, 没有离开, 只是因为守着阿金,所以温明楚站得比较远。   温明楚走上前, 询问复查的结果。   徐羚简单告知恢复挺好的,没和温明楚多聊。   阿金去取车。   温明楚陪着商津和徐羚在路边等,倒也识相地未再出声打扰她们。   商津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温明楚, 控制不住又琢磨起盘旋至今的他昨天的那番话。   她还是认为温明楚指的是浦开济私下里制作的那些药剂。   不知是否她的目光被察觉,温明楚侧过脸来,冲她笑。   商津镇定地假装若无其事。   很快,阿金开着车靠边停来接她们。   商津和徐羚上车, 连温明楚的道别也不去理会。   商津特地坐到副驾上, 以便再问起续上早上出门前两人的话题:“……济哥哥以前只在紫竹小区他自己的家里研究那些药剂吗?”   “不是的。原本在科学院的实验室。那里取制剂方便。后来才转移回紫竹小区。”   “为什么转移?”   阿金考虑了一下, 确认并没有不能说的,才将当年实验室曾经失窃一事告知——同样的,最初他只知实验室失窃, 丢掉重要的研究药剂, 直至跟着浦开济到东南亚,协助浦开济开展郎开涤那边的工作需求,他才真正了解丢掉的那些药剂是什么东西。   商津听到“失窃”两个字激动得都想抓他的手:“被谁偷了?”   “至今没结果。”   “那是不是说明, 知道济哥哥在做这些药剂的人里,应该再算上当年偷东西的人?”   “不准确。”阿金说,“当年那个实验室不是浦哥一个人在用,丢失的也不仅仅只有浦哥做的药剂。所以不能说小偷知道浦哥在做那些药剂。”后续药剂流到黑|市上的事,涉及警方机密,阿金及时止了口。   可能因为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即便一再遭阿金否认,商津也满脑子揪着温明楚不放,而且不久前浦开济说过,他在关注温明楚,她不确定是不是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商津干脆直接问:“有没有可能是温明楚偷的?”   “你为什么怀疑他?”阿金诧异。她无疑不会无缘无故胡乱推断。   后座里的徐羚被他们的对话整懵了,插腔询问:“什么药剂?小浦在做什么?”   阿金担心商津不了解情况乱说话,简单给徐羚做解释:“浦哥私人研究的一些不对外公开的东西。”   可依旧没阻止商津“乱讲话”:“那些东西可能违法的,他这回出事可能就因为这个。”   “商妹子呀要我说几次,没有违法。”阿金着急,“肯定和这件事没关系。”   商津索性将温明楚的话拿出来和他们一起讨论呢。   阿金有点愣:“他真这样说?”   “嗯。”商津点头,“要不金哥你帮我一起想想,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可能?”   阿金一时被问住。   徐羚神情凝重:“明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猜测,如果的确因为这件事,那说明明楚不仅知道小浦私底下在做药剂,还知道这药剂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为什么会引起警方的注意?——阿金,告诉我们,小浦做这些药剂到底干什么用?”   阿金回答不了。而同时阿金心里恍惚有了答案:温明楚知道药剂流入黑|市,能解释温明楚为什么会这样和商津说。   迟迟没得到阿金的回应,徐羚有点火:“阿金,事到如今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   阿金被逼得手足无措:“羚姑,你就算不信我?难道不信浦哥吗?浦哥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至于那些药剂的用处,你们就别问了,等浦爸联系到郎警官行不行?”   车厢内陷入安静,商津和徐羚时不时扫一眼阿金,各揣心思。   他们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徐羚的公司。   虽然徐羚休养的这些天没少见助理也没少接电话,但公司还是积累了一摞必须由她亲自处理的事情。按照徐羚自己的说法,她倒想甩手撂担子,可她不能不管一起工作的这批人。   “……讲来讲去就怪我这是小作坊,否则像人家上市大公司,培养各种管理人才,我每天只需要负责在外面玩着收钱就可以。”这是徐羚之前异想天开的玩笑。   阿金送她们俩抵达后,可能怕再遭受她们俩的逼问,以暂且去忙其他事情,远离她们眼皮底下,不知去了哪里,只说等要回家的时候再打电话联系他。   商津因为回家一个人也无聊,所以留在徐羚公司里免费当实习生,找了些整理表格、打印复印等等零碎活儿干。   微|信里忽然有消息敲出来。   商津看了一眼,是那位干媒体工作的朋友。   网络上她的死忠粉依旧没个消停,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为她炒热度,但一天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她一天不安心,所以之前拜托这位朋友帮忙查一查天天为她花钱买营销号宣传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果不其然是事情有眉目了。   朋友问她认不认识平城温家时,商津立刻恍然大悟。   有外卖员在这时送来下午茶,不仅丰盛,而且量足,以自助餐形式保管每个人都有份。大家一开始以为是徐羚请客,若非徐羚这时候在会议室里开会,一个个都要冲进她的办公室里道谢。   当快递员将单独的一份小礼盒和一束花送到商津手里时,大家才猜测是商津的追求者或男朋友之类的人体贴招待。   商津认出礼盒的包装和温明楚早前几次送她礼物的自制包装风格相似。   她没拆开看是什么东西,翻出号码温明楚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接通后没等她说话,温明楚率先道:“你不要生气,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这样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让我在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工作环境里为她撑面子。其实之前在live house我就想尝试了,只是环境不太允许。”   商津冷漠:“我不是你实验的小白鼠,谢谢。”   “你当然不是小白鼠。”温明楚笑。   商津听到他那边的背景里传出“欢迎光临Zoo Coffee”的问候声,问:“你现在在旁边的咖啡店里是吗?”   五分钟后,商津一和温明楚碰上面,就先给了他一记耳光:“神经病吗你?谁让你在网络上爆料炒我的热度?”   温明楚不喜不怒:“那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荣誉。我只是想帮你回到你喜欢的舞台上发光发亮,舞台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的事不用你管!”商津恼火。   温明楚安静一瞬,邀请她进咖啡店里坐着说。   商津留意一圈四周的目光。   温明楚解释:“我不是怕丢脸。”   商津拒绝:“不用了,就是要让你这个跟踪狂公开受处刑。”   温明楚的受伤神色十分明显:“我今天休息,约你你肯定不会出来,所以只能这样来看看你。”   “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商津如实道。   “对不起阿津。”温明楚先是道歉,随后说,“可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不想你。你记着不管怎样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担心。”   “没办法控制自己”,多么耳熟的一句话,商津想到自己曾经对浦开济的痴迷和骚扰,唇角勾出淡淡一丝嘲弄。她是遭报应了吧?被老天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差点她就想对温明楚说:“有病去治。”   到底没出口。她心平气和些许:“可事实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不是只有肉体上的伤害才是伤害。精神方面的压力也一样。”   “对不起阿津。”温明楚又一次道歉。   可刨开道歉,他没有再说其他,言外之意明显是他打算继续如此,连报警也威胁不到他。   既然没结果,商津便不多费唇舌,最后只再试探他一句:“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正直,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温明楚说:“等警方的结果出来吧,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的话。”   商津讥诮:“警方都没对外透露的案件,你能有门道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凭借我对大师哥的一些了解提出合理的猜测。”温明楚不慌不忙,“也许最后我猜错了。”   商津扭头往徐羚的公司折返。   温明楚默默跟在她身后护送她。   商津没管他,加快脚步,一直到她走进电梯,才终于不见温明楚人。   其实也就三层楼,很快抵达。   商津又记起爆料的事情刚刚没讲明白,重新下楼。   走到外面时,冷不防见温明楚正被两个人前后夹击。   商津呆住,那两人明显也没想到会被人撞见,其中一个她还认识。   温明楚趁机拉下捂在他嘴上的毛巾,大喊:“跑啊!”   喊完他就被按到在地。   这里是产业园区,各块区域分开,不像一座商务大厦楼下就有保安,而且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办公室忙,外面根本没见人。   商津没想去不自量力地帮忙救温明楚,只想先保住自己,于是毫不犹豫拔腿,往回冲,边冲边大叫。   可到底没得比得上人家腿脚快,大概也就三秒的时间,她就被人从后面掼住,捂住口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记得按爪呀!明天继续约!正文完结倒计时啦。番外你们想看什么东东?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DollyShel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9个;相聚一刻 2个;清醒的冰、麦子妤 1个; 第83章   “不是说好了不动她吗?”   “我们的目标是那男的, 留着那女的做什么?放她走人去报警吗?她看见我们的脸了!而且她不是认识你?会留下多大的隐患?”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   “不行!我……我……我没干过这事。”   “等下我来做, 你站在一边帮忙乖乖闭嘴就行。”   “……”   外面的话模模糊糊飘进来。   亲耳听着别人决定自己的生死而无能为力,这滋味, 大概就是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距离被绑架不知过去多久了, 商津十分钟前刚刚清醒过来,浑身无力太阳穴胀痛,以至于连害怕也不懂该如何表现出来,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身处何地。   靠着墙根, 她眼珠子转向一旁同样遭到五花大绑但倒在地上始终起不来的温明楚, 虚着气儿问:“你得罪谁了?”   温明楚摇摇头, 提出猜测:“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勒索, 我也看见他们的脸了,最后他们就算拿到赎金, 我基本也是被撕票的命运。”   商津很想哭。倒霉催的,她要是不折返下楼来找温明楚,也不至于受牵连。   温明楚面上看起来比她镇定不少:“别怕阿津, 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并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毕竟他都自身难保。商津控制不住抖着身体。   温明楚问:“你是不是认识其中一个绑匪?”   商津点头, 强压住心绪低低说:“那人之前在泰北,是个乐队的贝斯手。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国来的,为什么混成了绑匪——你快想想你到底和人家有什么过节。”   话音刚落,头上长癞子的男人在这时大步跨进门,径直走向商津。   两人中断交谈, 皆惊色,商津更是紧张地往墙面贴,视线往徘徊在门外没进来的阿Ben身上掠。冤家路窄,她在东南亚也就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竟阴魂不散到现在,绑个架都能碰上?   温明楚在地上快速蹭着朝商津这边挪企图护住她,问瘌痢头:“你们要钱是不是?现在你们绑了两个人可以给你们两笔赎金!”   癞痢头没理会温明楚,弯身要抓起商津,还没碰上商津就惊叫,尖锐刺耳得想让人赶紧捂住耳朵。   癞痢头也确实受不了地捂了一下耳朵,但转手便挥了一手臂过去,打得商津脑子像被大锤子狠狠撞击,空白之下嗡嗡嗡全是回音,大半张脸又痛又麻,麻得她要没有知觉。   晕眩中商津倒到地上,一旁就是温明楚仓皇又关切的脸:“阿津?阿津!”   癞痢头拽起商津,拖着她往外走。   商津连思绪都没回笼,毫无反抗之力。   “不管你们为什么抓我,如果你们敢动她,我一定让你们达不成目的!”温明楚怒极,竟是极端得很,说完用力将他自己的脑袋往地面磕,与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威胁我?”癞痢头手里仍拖着商津,折返半步,一脚踹上温明楚。   “你别乱来!”阿Ben奔进门,阻止癞痢头的暴力行为,提醒,“先把东西拿到手,你想怎样就怎样。”   温明楚立刻抓住机会问:“你们要什么东西?”   阿Ben蹲下身:“药剂的合成式。”   “什么药剂?”温明楚费解。   阿Ben:“你自己弄了哪些东西到黑|市里卖不清楚?”   温明楚浅色的眼瞳瞬间压紧:“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和我装傻?”阿Ben揪住温明楚的头往后拽,“我们都查到了,出货源头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你做的药让他拿去卖的?”   温明楚忍着痛:“你们真的搞错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实验室里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和‘黑|市’从来没有过交集。”   癞痢头瞥了眼商津,想到什么,冷笑:“行,你不知道是吗?那这个女的就随便我们处置了。”说罢他将商津甩手丢给阿Ben,“你不是看上这女的?舍不得处置她?现在送你了,随便你怎么玩,玩死也没关系。”   阿Ben接住商津。   商津用着最后那点气力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开。   阿Ben抱紧她,讥诮问:“你这期间又换几个男朋友了?之前那个浦开济呢?也被你甩了?”   商津撇开脸不予理会。   温明楚突然又开口:“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药了。”   癞痢头和阿Ben同时看过去:“肯松口了?”   “我也是才想起来。”温明楚灰头土脸地侧躺着,由下往上看他们,“你们确实找错人了,你们说的那些药剂不是我做的,是我大师哥,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浦开济。”   商津登时望向温明楚,眼睛直勾勾,目光叫人发怵。   温明楚没有回避,沉默地与她对视。   癞痢头转而问阿Ben:“浦开济是谁?你认识?”   阿Ben拧眉,努力回忆他在Memory工作期间所了解到的一些讯息:“他好像……确实也是个搞化工的。”   癞痢头考虑一下,朝阿Ben招招手:“去给那边打个电话问清楚消息到底有没有误,别最后找错人了白忙活一场。”   两人边商量着边往外走。   温明楚听他们并没有非常避讳当着他和商津的面说话,之前的猜测基本得到肯定:“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们,利用完我们之后就会杀人灭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也牵扯进来?!”商津怒目。   因为腿的不便利,没办法使劲,温明楚始终不能坐起来,不过眼下与被丢在地上的商津面对面,他不能坐起来也无所谓。   “大师哥不是无辜的。”温明楚说,“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不会被绑在这里。”   “你撒谎!”商津瞪他,“是你对不对?金哥说五年前实验室丢过药剂。是你偷的!所以你才对济哥哥做的东西一清二楚!才会信誓旦旦地说他表里不一违法犯罪!”   温明楚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不管怎样,大师哥违法犯罪是事实。”   多说无益。商津翻过身,背对温明楚。   温明楚看到她被麻绳捆缚的手死死攥紧,未几,他压低声道:“我们现在要尽量拖延时间,才有更大的机会得救。”   商津没有理会他。   温明楚蹭着地面挪动身体。   察觉他的靠近,商津也挪开身体,远离他。   温明楚却继续挪向她。   商津那边挨着的是墙,很快被逼进角落没有余地,冷声喝叱:“你滚开!”   “我没想怎样,你别害怕。”   温明楚的说话声近在后背,紧接着商津背上略略一沉,似乎是温明楚将头靠上来。   商津马上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你别碰我!”   毫无威慑作用。   温明楚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要再纠缠我,我就相信。”   温明楚安静下来。   商津小心翼翼地再躲开他些。   她蓬松凌乱的发丝轻轻拂在温明楚脸上,簌簌发痒。   温明楚盯着她的后脑勺。   和记忆里一样的角度。   “那时候我的个子还没蹿起来,你比我高不少,自以为比我大,叫我‘小弟弟’。”温明楚忽然开腔。   商津懵两秒,反应过来,他在说他最早是怎么认识她的……?   温明楚倒回去从头开始说:“是二叔希望我不要总闷在家里看书,所以去参加你姐姐的葬礼的时候带了我一起前往S市。”   自从腿摔坏,他就很讨厌出门,因为出门就得坐轮椅,每个人都能看见他是个残废,都会多看他几眼,更有甚者会予以同情的目光和语气,感叹他小小年纪就不良于行。   “那天二叔和我哥去了你们家,我让随从带我出门散步,却不小心走丢了。”他只是脚不方便,不是个废物,不需要总有个影子跟在他身边伺候他。找到机会后,他故意支开随从去买水,自己偷偷躲起来。   “我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教堂里坐着,在那里等着随从。就看见你了。”   那天教堂里没几个人,有两个年纪大的老人坐在最前排,他独自坐在后排靠墙的角落里。商津就从他旁边的侧门走进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丧考妣。   “你坐到了我那排椅子的另外一端,没多久,就开始掉眼泪,让我不得不注意到你。”最初安安静静的没发出声音,慢慢地溢出些许细微的啜泣,他觉得有点烦,准备离开教堂换个地方,结果发现随从朝这个方向走来,情急之下他躲进了告解室。   没过多久,商津竟也进来告解室,坐在另外那半的空间里,哭声不仅变大,还拿告解室当树洞。他被迫听了一会儿,觉得挺有意思,索性就坐在里头,一直听到了最后。   “我离开教堂的时候,遭到一个小孩的戏弄,抢走了我的拐杖。我那时候一点也没有现在灵活,没有了拐杖站不稳,摔在了地上。”抢他拐杖的小孩没完全占到便宜,跑掉之前被他用石头砸伤了头。   商津在他的讲述中,从旮旯里拉回那段模糊的记忆——   就是那天,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商家亲生的孩子,发懵地和商曦月对视那一阵后没得到商曦月的只言片语,她从商津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可以去那里,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堂。后来走出教堂,她看见一个男孩子坐在地上起不来。   “是你?”商津转回身,狐疑打量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比她小很多,而且当时好像只是崴到脚了……?   温明楚有点意外,未几他笑起来,近欲入鬓的眉毛因为他的笑容扬起,狭眸兜满炙热:“你还记得起来……”   并没有记得很清楚,勉强有点印象,因为那天她整个人的精神是恍惚的,他刚刚说她在教堂里哭,她都不知道。那个男孩子好像迷路了,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那段记忆她最清楚的是,她背了他好久,到了酒店后他却说他记错酒店名字了。他后面重新报酒店名字她就不听了,怕再找错地方,让服务员帮忙报警。   “对不起我那时候因为我的失误让你白跑一趟。”温明楚道歉。他当时不想跟她说他是个残废,所以撒谎崴脚,她想帮他的忙,他就故意让她帮个够。恶作剧的一天,他过得很愉快。过两天,他要随家里人回平城时,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在一堆虚伪的相互道别的大人里,看到又一次看见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商家的女儿。   商津不习惯和他靠得这样近,翻回身,面对墙,背对他,冷漠说:“就因为我当时帮了你你就喜欢我?你这感情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当然不是。那只是他们的初识而已。温明楚没再多言。有些隐晦的心事,让它永远烂在地底下,他自己清楚就好,别人只需要看到如今长在地面上的绚烂夺目的花。   商津回顾了一下他的讲述,也竭力拼凑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的疑惑仍未得到解答。她难道助人为乐的时候还和他说过她不是商曦月亲生?太莫名其妙了。   耳后传出温明楚的轻声表白:“阿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我会好好待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我们会成为最懂彼此的人。”   “我才不懂你!也不想懂你!”虽然这里的墙角非常脏,商津宁愿贴上去,也想避开温明楚渐渐靠近的气息。可温明楚吻了下她的耳朵,她只能庆幸自己的头发茂密,起到一定的隔离作用。   “你让开呀!这种情况你能不能先把心思用在想办法怎么保命?”商津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刚说完,阿Ben和癞痢头又进来了。   两人分别被他们从地上生掰硬拽起来。   “药是从你的人手里拿出来的,你就别想撇清关系,你肯定也知道那些药怎么做的。把合成式交出来。”癞痢头不顾温明楚的腿,将温明楚拖出一段路后推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拍了笔和纸在他面前。   温明楚站不稳,滑坐在地上,狼狈地靠着桌脚,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的样子。他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师哥什么时候借用我的人往黑|市卖东西。你们确定真是我的人吗?不是大师哥自己的科助?”   “你个王八蛋!”商津忍不住骂人。他连阿金都要牵扯进来是吗?!   温明楚对她的怒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笑容在下一瞬被癞痢头一胳膊打散掉。   “还装是吗?”癞痢头站起来往他脚上又踹又踩,“你这瘸子是想两条腿都废掉吧?”   温明楚痛得叫出了声。   商津脸煞白,咽下其他想骂他的话。   癞痢头却没忘记她的存在,像之前那样把主意打在她身上,问温明楚:“那女的你是不管了是不是?”   没等癞痢头放完威胁,温明楚便说:“要我写可以,你们先把她放了。她原本就不在你们的计划范围内不是吗?”   “又来讨价还价。”癞痢头冷哂,“是不在我们原定的计划范围内,但现在突然发现她特别好用。如果放掉她,你又不给我们合成式呢?”   温明楚目光掠过被阿Ben拽在手里的商津,转回癞痢头:“我先给你其中的两种药剂的配置方式,你们放了她,我再给你们剩下的。”   癞痢头没说可不可以,把纸笔重新丢到他面前,解开温明楚手上的绳子。   温明楚很快写完。   癞痢头重新捆住他的手,带着纸和笔及阿Ben走人:“等我们验证你给的是不是正确的。”   温明楚转头看向商津:“我们应该在一个化工厂里。”   不用他说,商津也猜到了,连她都闻到一些气味了。不过当下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质问:“现在你还不承认,药剂是你偷的吗?”   没研究过的话,他怎么能知道那些药是怎么做的?   温明楚仍旧靠着桌脚,整副神情是温煦的:“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老师把什么重要研究偷偷交给了大师哥。他明明一直夸我很有潜力,可实际上总是偏心大师哥……”   他安静下来,明显陷进了回忆里。   —   新一天的太阳照亮大地,却没能照进徐羚的心里。   阿金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时,徐羚睁开眼睛抬头,望向里头的警察局办公室:“有消息了吗?”   阿金摇头,再次劝道:“羚姐,我们回家去等吧?警察不是说了,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坐在这里等,也不能改变目前的情况。”   温见源带着那个原本跟在温明楚身边的随从走来,接腔:“我等在这里就可以。有我们明楚的消息就一定有妹妹的消息。”   徐羚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津津没有得罪什么人,一定是你们温家缺德事做多了才招来绑匪。明楚如果不纠缠津津,也不会连累她一起被带走!她要是出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温家好过!这事绝对不会像五年前那样算了!”   虽然听说商津被徐羚认作干女儿,但眼下徐羚这样激动的情绪,不免让温见源感到过盛。   未及温见源开口,阿金忽然大叫:“浦哥?!”   徐羚循向望出去,果然见浦开济刚从一辆白色的大切上下来,身旁走着另外一个蓄着青皮胡的男人。   “郎警官。”阿金迎出去时也和那个男人打招呼。   徐羚顿时明白他是浦开济的那位表哥。   郎开涤谁也没打招呼径自走进警察局里去。   浦开济停定在徐羚面前,没等徐羚问,率先道:“我没事了,接受完调查了。温明楚和商津被绑架的事我知道了,现在也有点眉目了,你放心。”   紧接着浦开济的目光冷泠泠落向站在温见源背后的那个温明楚的随从:“等会儿把温明楚私下制药卖到黑|市的事情老实和警方交代了。”   众人皆一愣。   温见源在怔忡过后回头问:“什么私下制药?什么‘黑|市’?”   那位随从摇头无辜:“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浦开济语气没有温度:“不要再隐瞒了,他们被绑架就是温明楚让你卖药惹出的祸。”   —   紧闭的门又被打开了。   商津从提心吊胆的假寐中惊醒,下意识往墙根蜷缩。   果然见是癞痢头和阿Ben又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黑黑瘦瘦的大叔,身上的工作服还没脱,看起来应该是名制药师。   之前温明楚写在纸上的合成式被癞痢头丢在温明楚面前。   “不对,你给的是仿制品。”   “哪来的‘仿制品’?”温明楚抬眼,“黑|市里流通后其他人模仿的那些伪劣产品才是仿制品,根本达不到我手里出去的那些药的效用。不可能不对。”   瘌痢头讥诮:“最早不是你自己承认,药是你什么大师哥做的,不是你?”   温明楚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肉眼可见的沉,那双狭目里流动着某种情绪,语气格外重:“我做的和他做的没有区别。”   那个黑黑瘦瘦的大叔制药师在这时上前来,蹲身在温明楚面前,指着纸上的其中一种药问:“你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   温明楚回答:“以β-吲哚基乙胺为主要成分的合成物,类似‘硫喷妥钠’和‘东莨菪碱’那些被称为‘吐真剂’的药,注射后会削弱人的大脑活性。可以用作麻醉、迷|药。五年前从我手里出去时还是注射液,现在好像已经很常见,被人改成气体的都有?”   制药师没说什么,转向下一个:“也解释一下。”   温明楚了如指掌似的,看也没看:“这款药剂最近推出去的,主要成分是水合氯醛,水合氯醛在其中的作用你应该清楚,会让人意识混乱、失去定向力、削弱判断力,加上其他——”   “停。”制药师打断他,“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这款药的官方名称叫‘醉气’,真正的作用不是让人意识混乱,恰恰相反,是让人意识清楚,削弱的不是判断力,而是对情绪的自控。”   温明楚皱眉:“不可能,我的研究不会出错。”   商津怔怔旁听他们的交谈,心里起伏不定,五味杂陈。   见温明楚讲不出所以然来,瘌痢头和制药师无声交换一个眼神。   阿Ben插腔征询:“既然这小子说药都是浦开济做的,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找浦开济?”   商津从他的口吻里听出浓重的报复欲|望,心头先是一咯噔,旋即想到浦开济如今被警察带去配合调查谁也找不到,因祸得福,不由安心几分。   温明楚亦在此时出声:“不用找他,我的药没有错。你们不就是想要其他效用吗?我来给你们做。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东西。”   他声线压得格外紧绷,呈现的状态和平时很不一样。   更叫人惊心的是他讲出来的话。商津简直想抽他一个耳光:“你神经病是不是——”   “让你说话了吗?!”瘌痢头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甩开手臂就挥过来。   商津耳鸣眼花,顿时又倒在地上起不来,温明楚喊她的“阿津”两个字都仿佛隔着万重山般遥远。   阿Ben护在了商津面前:“你能别再打她了吗?”   瘌痢头嘲讽:“现在在办正事,你要疼女人等结束后再怎么搞没人管你!”   旋即瘌痢头想到什么:“你是不是说过这女人也勾搭过浦开济?”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6500+肥章,看完记得按爪呀!超过25字两分评论掉落红包。依旧正文完结倒计时中,明天恢复浦哥的主场啦,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听蝉、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听蝉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一不小心就ing、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相聚一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0瓶;听蝉 6瓶;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cherry、mmmiiiaaa 5瓶;泰泰古 2瓶;菲菲、strawberry 1瓶; 第84章   昨天出事的时候, 温明楚的那位随从没有跟在温明楚身边打扰温明楚和商津的独处, 但也在等待温明楚的地方被人偷袭打晕了。   温见源始终不相信温明楚会私下制药贩卖给黑市。   若非警察拦着,徐羚必然要将温见源的脑袋敲开花。   安排阿金带徐羚回家后, 浦开济自己留在警察局。   郎开涤在会议室里和当地警察开会, 商议营救计划。   五年前药剂丢失后半年左右,突然被发现其中的一部分特殊致幻剂流入黑|市,当时警方便开始调查源头,可因为背后的人很快藏匿起来, 没有更大的动作, 线索断了, 黑|市里泛滥开的是那批特殊致幻剂的仿制品和改造品。直至前一段时间疑似“醉气”的药剂以高价也进入黑|市, 重新得到警方的重视。当然,现如今基本断定温明楚是盗窃实验室药剂之人, 完全能推测出当年的“藏匿”和最近的“重现”是怎么回事。   其实如果温明楚没被绑架,浦开济今天不一定能结束“配合调查”的任务,郎开涤特地跑来一趟平城, 不仅为了他,也因为这次的绑匪。   温见源忽然行色匆匆跑进来:“接到绑匪电话了!”   —   “还很痛是不是?”温明楚看着商津肿起的那半张脸,眼底毫不掩饰心疼和怜惜。   商津不予回应, 也没气劲回应。项链在之前从她的衣服里露出来外面,此时随着她侧躺的姿势落在地面上,被灰蒙上了尘,她连塞回脖子里也没办法。   她耷拉着眼皮盯着键线式的挂坠,心如死灰地想她是不是很快要和徐望鹤碰上面了?碰面的时候她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阿Ben倚着门框往里瞧两眼。   温明楚见他出现, 没放弃和他们的交涉:“我可以帮你们做你们需要的东西,只要你先放她走。”   阿Ben不置可否,走出去问瘌痢头:“怎样了?要不我们直接再出去绑人算了。或者直接让里头那男的试试?也许他真能做出来?”   瘌痢头没采纳他的建议,看时间差不多到一个小时后,重新给温家打过去电话。   手机开着免提,阿Ben和制药师也能听见,那头电话被接起后,传出一把低醇的男人声音:“喂,我是你们要找的浦开济。”   瘌痢头望向阿Ben,阿Ben点点头,表示确认这声音属于浦开济没错。   —   通话结束。   一旁负责监听追踪定位的警察摇摇头。   郎开涤并不意外,毕竟瘌痢头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了。   浦开济把手机还给温见源,转向郎开涤:“我没什么可准备的,你们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可以出发去见绑匪了。”   郎开涤揣上烟盒,带浦开济单独谈:“你要知道,你如果去,比较大可能是两个人质变成三个人质。我说过,阿Ben现在是我的线人,他会想办法把地址传送出来给我。”   阿Ben用药企图拐走商津的那件事发生后,虽然浦开济认为作用不大,但线索还是提供给了郎开涤。也是今天碰面后,浦开济才知,郎开涤将阿Ben收用作线人,因为之前阿Ben买药时接触的供货人,经郎开涤调查,牵扯到一个比较大的违|禁药剂供应渠道。之前流入黑|市的“醉气”样本,就是阿Ben帮郎开涤搞到手最后送至浦开济那里做对比的。   这次阿Ben被派出来和瘌痢头一起办事,头目没有直接交代给他,神神秘秘不知道要干嘛,首先自然猜测是药剂交易,这边温明楚和商津遭到绑架的事情一出来,郎开涤才得知,是抓人要配方。   “嗯,你说过。”浦开济垂点头,话锋一转,“但你也说过你和阿Ben预先没有过这方面的沟通,他给你当线人提供的是违|禁药物买卖的内情,这次事发突然,不能保证阿Ben一定找得到机会联系你。而且他也只是线人,不是警察,随时有倒戈的可能。另外,我非常清楚地告诉过你,阿Ben和商津有过节,无法保证阿Ben是不是会伺机报复。”   郎开涤叼在嘴里的烟抖了抖:“我应该拿录音机录下来。第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   浦开济明显有点不满他的态度:“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说。”   “急什么?我也在很认真地听。没说不让你去,我还巴不得你去。”郎开涤面色一整,揽过他肩头,“走吧,去见绑匪前,我得交代你一些事情。”   —   乌金渐渐西沉,大年二十九的平城气温创一年以来最低,据预测,明天的除夕夜或将迎来全城的降雪。   浦开济穿过人群熙攘的广场,抵达停车场,在G停车位的一排车子里,找到绑匪指定的那辆。   车子没锁,车门可直接打开,车钥匙插在车内。   根据耳机里郎开涤的指示,浦开济检查了一遍车子后,上车,方向盘上贴了一张纸,告诉他开去哪里。   浦开济启动车子。   天空打翻浓墨般,夜色越来越黑,中间曾在两处地方停过车,却都不是目的地,只是接到绑匪的电话,告知下一条路线,几乎把平城转了一圈,最后车子越来越往郊区开。   到达某个公交末站后,浦开济停下车子,闪了三下车灯。   绑匪的短信在五秒钟后发来,告诉他新的路线。   这是平城郊区的乡村,晚上十点多钟,外面已经没什么人。   浦开济穿街走巷,一路前行,四周围悄然无声,连耳机里郎开涤也没有和他闲聊。   半晌,身后忽然有只手拍了他一下。   —   东南亚小城的阳光火辣辣,商津困惑为什么会在下午去Memory上班。开着阿金的蓝色Vespa,她回到二手旧货店,飞奔进门想马上找水解救自己干涸的喉咙。   冰箱前,浦开济微微仰着头,正在喝他的专属矿泉水。   而冰箱里竟然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商津眼巴巴盯着浦开济,希望他能给她留一点。   浦开济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瓶子里的水从原先满满的样子,快速往瓶底下降。   “诶诶诶!不要全喝光呀!”商津火急火燎。   浦开济淡冷着神色俯瞰她:“想喝?”   “嗯嗯!”商津直点头。   浦开济的那张冰山脸忽然朝她靠近。   他这个接吻狂魔怎么又发病来亲她?嘴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令她没顾上骂人,赶紧先吮吸他嘴里喂过来的水。   液体滑过喉咙,她顿觉好受很多,不禁吞咽得更大口,结果给呛到了。   商津呛醒了,下意识捂住嘴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解开了。   一只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刚从她的嘴边拿开,另外一只手则拍了拍她的后背。   商津剧烈地咳着,模糊看见瘌痢头和阿Ben又来了,站在前方居高临下看着她。温明楚靠着一旁的桌脚,也望向她这个方向,但明显不是盯着她,而是此时正将她拢在怀里的人。   商津抬头。   浦开济的那张万年冰山脸和醒来前的梦境登时重合。   商津眨了眨眼。   “还要不要喝?”浦开济鼻侧的那一小颗痣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清晰异常,商津没说话,又眨了眨眼。   瘌痢头不耐烦地说话了:“行了吧?人没死,你还想怎样?把药剂的合成式交出来。”   浦开济不答反问:“你们是不是也没给他们吃过东西?”   “呵,你以为你是谁?哪来这样多要求?”阿Ben上前来就想揍浦开济。   浦开济稳稳问:“你们是只想要现在这几种合成物,还是想以后都有源源不断的新东西?”   瘌痢头微微一眯眼,挡下了阿Ben的动作,把纸和笔丢给浦开济:“先把‘醉气’的配方交出来。”   浦开济没有犹豫,唰唰就往上面写。他的一只手臂始终环着商津,两只手就绕在她眼前,让她能继续靠着他。   纸笔递还给他们时,浦开济说:“麻烦拿一点食物。”   措辞虽礼貌,但因为他一贯的语气,所以听起来仅仅不咸不淡,并没有特别客气或者友善。   阿Ben上前来接过时非常用力:“上路饭要不要吃?”   离开前,瘌痢头到底还是丢了半袋吃剩的面包给他们。   浦开济将面包塞进商津手里:“吃点。”   商津呆愣愣地伸手进包装袋里取出一小只餐包,轻轻咬一口,只咬了边缘的面包。见里头有豆沙馅,她张大嘴含混着想马上咬第二口,却牵动被打肿的脸颊,痛得她呻|吟出声。   浦开济抬高她的脸,打量她的伤。   商津压了许久的眼泪没再憋住,从眼眶里滑出来后,浸透脸颊上的一些细微小口子,又令她的眼泪落得更多。   浦开济没办法帮她擦,因为会碰到她的伤口,眉心极其细微地拧出个小节:“你这样会越来越疼。”   商津摇摇头,表示难以自抑,汪着泪目问:“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不是去——”   浦开济忽然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轻碰了碰,就像之前在机场的电梯里那样偷袭,很快地一下。   “先吃东西。你不是最扛不住饿吗?”浦开济重新将餐包塞给她,“咬小口点,或者撕成一小块慢慢吃。”   商津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照他说的做,边啃餐包,边盯着他,一眨不眨。她……还是有些懵。   浦开济也没做其他事,像监督她吃饭似的,视线没离开她,手里握着的那瓶矿泉水,隔一会儿便拧开递到她嘴边让她啜一口,不至于干巴巴的被噎到。   旁若无人并非真无人,商津没忘记还有个温明楚。饿过头的情况下她的食量并不大,一个餐包后她就觉得差不多,转而望向温明楚,递出餐包。   温明楚身上的绳索并没有解开。   浦开济放开商津,过去帮温明楚松绑,将餐包也顺给他。   温明楚没接,把商津刚刚被浦开济堵住的话接着问出口:“你不是应该在警察那里?事出权宜所以暂时把你放出来?那你就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警察?可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你把警察招来?警察把你弄丢了?还是绑匪太蠢没发现跟着警察?”   温明楚的疑问同样是商津的疑问。   浦开济则全部丢还给温明楚:“你希望是哪一种?”   松完温明楚的绑浦开济就坐回商津身边,好似要带着商津和温明楚划清楚河汉界。   温明楚艰涩地舒展开他那两条曲弯过久的腿,没应浦开济,只看着商津:“现在你相信了吗?药是大师哥做的。没有他,就没有这次的绑架。黑|市的泛滥开来的那些药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商津嘴唇轻颤,反驳不出话,双手无意识在身前交握在一起。她相信浦开济说他没有害过人,可浦开济也确实从未给过一个正面的合理的解释。   浦开济的手掌覆了上来,覆在她的手背上。   商津侧头看他。   浦开济则看向温明楚:“你错了,如果不是你,那些药根本不会在黑|市里出现。”   温明楚轻轻敲着他自己的腿,可能因为不舒服所以他干涩的嘴唇有点白,他对于偷药一事已经完全不加遮掩:“东西卖出去的时候,发现它们在黑|市里似乎属于新品种,我猜过你应该是有固定的比较隐晦的买家,专门为他们供货。可这和直接卖到黑|市里本质上有区别吗?”他抬眼,半丝微笑里透着讽刺,“大师哥,你没办法脱罪的。”   浦开济神色无波动:“你完全可以直接把东西交到警察那里。”   “考虑过。”温明楚迎视他,“可那样我就没办法超越你了。”   “现在呢?”浦开济问,“为什么你交不出‘醉气’的配方给他们?”   温明楚温煦的表情有一丝裂缝:“一点小失误。时间的问题而已。你做得出来,我就破解得了,也能改进得更完美。”   “不,你做不到,永远做不到。”浦开济直接否决他,就像那天在灵德科技午后灿烂的阳光下,他满口否定掉他后天努力的成果一般。   温明楚浅淡的瞳仁微微压紧,似笑非笑:“大师兄又想说我先天不足?”   他看起来他已经不像当日那般在意浦开济的评价。   “那是老师自以为是。如果他真那样告诉过你,那他曾经对我的赞誉,就全是他伪善的证明。”尾调的微微高扬,彰显出温明楚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并不平静的情绪波动,“他不配为人师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姨妈造访,今天我实在精神委顿,没写出粗长的章节,四千先看着吧。我明天争取。应该后天就能正文大结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听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0个;-syouka- 2个;一不小心就ing、相聚一刻、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0瓶;就是爱你爱着你啊 10瓶;今天也是熬夜看小说的 7瓶;闲逛逛的鱼 5瓶;黑人问号脸 3瓶;菲菲 1瓶; 第85章   低垂的视线里, 是商津挂在脖子上露在衣服外面的那条项链。浦开济凝注多巴胺键线式形状的挂坠, 未几,抬眼:“你恨老师吗?”   温明楚狭眸里笑意融融:“大师哥, 你还是在怀疑, 当年——”   “不是。”浦开济明显知道他后续的话,没让他讲完,打断得稍显突兀,并且好像打算就此终止和温明楚的交谈。   商津觉得有点奇怪, 低头看浦开济这一瞬紧了两分的手掌, 再侧头看回他。   浦开济也在看她, 睫毛溶着上方投落而下的昏黄的灯光。   温明楚同样感到些许异样, 目光在商津和浦开济之间徘徊。   “要不要再吃点?”浦开济倾身,长臂一伸, 将餐包从温明楚跟前拿回来。   商津摇摇头,低低问:“你还没说你怎么也进来了。”   浦开济:“他们打电话找我,我就来了。”   商津:“……”   “那你休息会儿。”浦开济建议。   商津忧心:“你真的一个人来的?警察没跟上来吗?”   “嗯。没有。”   商津傻眼。   “他们留着我们还有用, 我们暂时不会有事。”浦开济安抚,“你休息会儿。”   商津也的确不知道该干什么,听话地偎依进他怀里, 又想起来问:“你被带去配合调查这几天没事吧?”   浦开济意味不明地简单一个“嗯”,商津感觉自己被他敷衍打发了,本应该不高兴,可唇角分明不由自主翘起,圈紧他的腰, 就这样安心地信了他的话,未再追问。   “你不可能没事。”温明楚盯着浦开济。   浦开济没有理会他。   温明楚心下念头万千,猜测:“你给的该不会不是‘醉气’的配方,而是其他什么能制服他们的东西吧?”   不知是否因为被温明楚料中,浦开济撩起眼皮,淡冷的目光朝温明楚掠过。   商津听言认为温明楚的说法特别有道理。阿金不是说过浦开济会做很多东西?想想她不过在浦开济的实验室里碰翻了个瓶子也没察觉异常就神不知鬼不觉吸入了“醉气”。转念思及之前出现过的那位制药师,又担心会不会漏馅儿,瘌痢头和阿Ben或许会中招,那位制药师看起来可不容小觑。   忽然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三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但见瘌痢头和阿Ben去而复返。前者径直走到浦开济跟前:“走吧,去亲自指导我们的老师傅怎么按照你给的合成式做出‘醉气’。”   “指导”二字明显另有深意,商津惊得一凛,下意识抓紧浦开济的衣袖。   浦开济不慌不忙:“很简单,无需指导。”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阿Ben冷笑,“还是说你给我们的配方有问题?”   商津眼皮不安地轻跳。   浦开济倒是答应下来,站起身:“可以,我跟你们去。”   商津猛地拉住他的手臂。   浦开济垂首,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发顶,充满安抚意味:“没关系。你就在这里等着。”   他深黑的瞳仁沉凝如渊,商津从中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但她知道,她应该相信他,应该听他的话。   她松开手。   阿Ben捡起地上的绳子,要将浦开济先绑起来。   瘌痢头在这时又指了指商津:“这么舍不得,就一起跟去。”   商津怔忡。   浦开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阿Ben皱眉抱怨:“带过去干什么?我们还要分心多看着一个人。”   “就个女的,你看不住?万一他耍花招,也能让这女的给我们陪葬。”说完瘌痢头盯回浦开济,眼里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你不搞小动作,这女的呆哪里不都一样?跟着一起去,让她处于你的视线范围内,你也能更专心‘指导’我们的制药师傅,不必担心我们趁你不在的时候对这女人图谋不轨,你说是不是?”   浦开济没有说话。瘌痢头也根本没有等他的回应,便动作粗鲁地拽起商津,用另外一根绳子捆|绑她。   “我也去。”出声的是遭到忽视的温明楚,他自行扶着桌脚从地上站起来,“多一个内行人帮你们看着他有没有小动作,我想你们不会反对。”   商津怒目瞪视:“你的行为真是一次一次颠覆我的三观!”   温明楚有点站不稳,面对她的责难态度依旧温和,但眼里的受伤也未遮掩:“阿津,公平点,不要用双标对待我。大师哥才是罪魁祸首,你到现在也没骂过他一句。我暂且理解为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商津噎一下,不正面应对浦开济制药一事,反唇相讥:“你呢?你现在不是被嫉妒冲昏头脑?”   “嫉妒?”温明楚于唇齿间掂量这两个字,笑笑,“我不需要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   他没和商津继续争辩,再次对瘌痢头说:“带我一起去。我的立场没有变,我愿意和你们合作,长久合作,以后为你们研发新药,提供货源。”   虽然之前浦开济也向他们表达过能为他们提供新药的意向,但商津听得出来,浦开济只是权宜之语,温明楚的示好却分明充满诚意。疯子!   而瘌痢头似乎也接受了温明楚的示好:“那就全都一起去。”   —   眼睛被蒙上了。   不知被推着带往哪里。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行动不方便的温明楚拖动腿脚的动静,和负责搀着温明楚的阿Ben时不时的抱怨和咒骂,中途温明楚摔倒过三次,可温明楚不顾打骂,坚持要跟着。   商津猜测,温明楚的执着在于想弄清楚为什么他的破译是错误的,真正的配方应该是什么样的。她心底不免欷歔。   而她和浦开济始终并排而行。虽然看不见彼此,手也各自被绑着,但两人靠得近,行走间她的手臂触碰着他的手臂,互相摩擦,即便前方道路未知,她也不若先前害怕。   等被摘掉眼罩时,商津看见了之前那位制药师大叔。   见他们出现,制药师又忙了两三分钟,才摘下护目镜朝他们走过来。   这是个面积挺大的实验室,浦开济私人的那两个实验室自然不能与这里比,在此之前商津所见过的类似眼前如此设备齐全的地方,就是曾经参观过的灵德科技——没办法,她对这方面的见识少。   制药师走来浦开济跟前就说:“砷酸钾和维生素C会生成三价砷化物,有剧毒,你给出的配方里怎么能有这两种物质同时存在?”   阿Ben闻言冷笑:“我早说浦开济不老实吧?让他亲自过来‘指导’是对的。”   瘌痢头对阿Ben的邀功不予置评。   浦开济示意自己身上的绳索:“我来吧。”   阿Ben给浦开济松绑。   温明楚手上的身子没被松开,但被瘌痢头往实验室里搡:“进去一起监督。”   温明楚没能站稳。   倒是浦开济伸手扶住了他。   “看清楚。”浦开济面无表情说。   温明楚狭眸中暗涌流动:“会的,大师哥。”   浦开济便搀着一瘸一拐的温明楚,和制药师一起走向实验台。   阿Ben去取了防毒面具,一个他自己用,一个递给瘌痢头。   瘌痢头接过后,倒没戴上,似乎认为有商津在,就有了保障,不用防备浦开济。   商津作为人质身上束缚亦未解,被迫由阿Ben扣在实验室门口和他们呆在一起。这位置明显随时防备着万一实验室里发生意外,他们能第一时间撤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商津看不懂浦开济在做什么,只能看出浦开济在展开每一个步骤之前,都先经由那位制药师的同意,浦开济要用的每一种制剂,都先由那位制药师经手,才拿给浦开济。   商津逐渐推翻此前温明楚的猜测。就算浦开济的本意确实是在给这群人的配方中动手机,眼下的情况,浦开济怕是也更换对策了。   “XX……”商津小声暗骂阿Ben,她刚才没听错的话,就是阿Ben出的主意,否则哪里用浦开济亲自“指导”?之前温明楚给他们的合成式,不就是他们自己检验的?   不知是不是咒骂被听见,阿Ben瞥过来一眼。   商津冷漠脸。   阿Ben讥讽:“也没见你漂亮到哪里去,招的男人不少。”   商津别开眼。   阿Ben拧过她的下巴:“当初要是愿意乖乖跟我走,跟着我和我们大哥混,你现在哪里需要吃这样的苦头?”   商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朝他吐口水。鉴于自己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她不想再遭罪,要真给毁了容,浦开济不喜欢她了怎么办——不对,浦开济才不是那种看女人外表的男人,他喜欢的是她的内在,不然她也不会追了那么久才得手。嗯嗯!——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喜欢她的内在,也肯定念想他们的那天晚上的亲密。   可……   忽地,商津又有些着急:他好像已经没有喜欢她了?她问他为什么进来时,他也没说是为了她呀。   商津想冲去他身边,刚迈出一步,就被阿Ben拽回来,凶巴巴警告:“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浦开济听闻动静往她这边掠过来目光,确认她相安无事,眼神里透露出似乎也在让她安静点、不要吵的意思。   ——商津乖乖闭了嘴。   未几,商津又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索性隔空喊他:“浦开济!”   浦开济应声从试管上重新抬眼。   “你现在到底喜不喜欢我?”商津问得巴巴。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上线,周末愉快米娜桑,看完记得按爪爪呀!短小的我顶锅盖逃跑……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听蝉、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3个;闲云野鹤、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5个;相聚一刻 2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40908 20瓶;xiaoxiao0221 10瓶;菲菲 1瓶; 第86章 正文完   “……”   问话吸引来了全部人的目光, 也令全场陷入鸦雀无声的寂然。   商津自知此时非常不合时宜, 可她或许正如温明楚所评价的,被爱情冲昏头脑, 控制不住。   相同的问题,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浦开济,从未一次像当下这般, 她前所未有地期待得到他的肯定。   她不再恐惧他的回答,她只怕没有机会问这个问题, 只怕没有机会听他的真心。   她的呼吸紧张极了,心脏更是加速跳动得仿佛即将整颗越出胸腔。   浦开济乌黑的眸子遥遥注视她,目光清净而深远,忽地往她身后的方向挪半寸,眉心压出丝肉眼可见的褶皱——   商津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捱了一巴掌。   “给我闭嘴!”瘌痢头恶狠狠。   商津一下撞上门槛, 跌倒在地,若非阿Ben拦了一下, 瘌痢头甚至想补踹一脚。   浦开济放下手中的试管还没迈出实验台,便被制药师强行拉回原位。瘌痢头转而警告浦开济:“不是请你们来聊天的!全给我安分!”   商津忍住哭声, 抬手朝浦开济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浦开济的视线从商津身上收回时掠过瘌痢头, 眼底闪烁一片冷凝。   阿Ben看出瘌痢头真正发火的原因不在商津, 而在刚接听完的电话,问:“大哥还是不同意我们将浦开济弄来这件事?”   做决定前他们由瘌痢头请示过头目的意见,遭到头目的反对,让他们解决掉现在手里的人就回去, 别节外生枝。可他们三个不甘心无功而返,如果能拿到药的配方,他们三个单干都不成问题,于是违背头目的意思。   瘌痢头没直接回答阿Ben:“我们现在还能回头吗?”   商津没再站起来过,索性就这样一直坐在地上,倒省了力气。   她没看见窗户,不清楚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目光所及之处仅仅一条过道,应该是他们刚刚被带过来时走的路线。她甚至分辨不出这里究竟是废弃的旧化工厂,还是已经运行中的化工厂。只是截至目前为止,她没看见除了制药师、阿Ben和瘌痢头以外的其他人。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绑匪仅仅他们三个人?   她没再吭过声儿,实验室内的三个人注意力集中得似乎完全感知不到他们这门外的三人,商津完全不知时间究竟流逝过去多久,期间瘌痢头和阿Ben似乎都短暂地离开一会儿到外面抽烟。   终于,可能有三个小时?商津听到浦开济说:“可以了。”   在场所有人的精神均一振。   阿Ben留在原地继续看守商津,瘌痢头进到实验室里查看。   制药师从浦开济手中接过瓶子。   瓶身透明,在商津看来里面好像什么也没装。她猜测“醉气”这玩意儿就是无色无味的吧,否则那回她也不至于毫无感知就中了招。   瘌痢头打量着瓶子,明显有点怀疑里头的东西,让制药师鉴定:“你不是用过‘醉气’?”   制药师摇头:“其实不是我,是我朋友,他是在逃犯,两年前偷|渡离境前愣是回去家中老母的墓碑前哭别,差点被埋伏的警察给抓住了。虽说他确实是个孝子,但不至于在那种时候拎不清楚轻重,后来迂回查出是他的死对头想害他,找人偷偷给他下过药。传言就是‘醉气’。一年前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样本,要我帮他研究研究,可没多久他就进去了。本来不了了之,前阵子这药忽然在市场上出现,你们老大不是感兴趣?我才将重新想起那样本。”   浦开济掠了眼制药师,若有所思。   瘌痢头之前只知道这玩意儿很有市场,今儿一听才算简单了解到这药的用处。不过他不感兴趣,能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既能卖高价,风险又没毒|品大。   “那你到底懂不懂得怎么鉴定真伪?”癞痢头重新问。   制药师其实拿不定主意。他之所以能辨别出温明楚给出的合成式不对,是因为他研究过市场上那款药,两种一样,所以就不是真正的“醉气”。   瘌痢头从他的神情看出答案,道:“拿人来试一试就可以了。”   他的视线环视一圈。   浦开济淡然如水,温明楚紧盯着透明瓶子面色阴翳陷在他自己的思绪中,转到阿Ben身上时,阿Ben下意识瑟缩一下,连连摆手:“我可不试,万一他骗我们,做的是毒气,我不就交待在这里了?”   瘌痢头轻藐阿Ben的贪生怕死,嗤之以鼻,随即落定于商津:“就让她来当小白鼠。”   商津陡然一颤。   阿Ben虽然好像有犹豫,但还是在瘌痢头的示意下将商津带过去。   商津拖着脚步下意识看向浦开济。   浦开济并没有特殊表情。   说明药没有问题……?商津见状安心些许。   制药师、阿Ben和瘌痢头此时均将防毒面具戴上以防万一,然后由制药师取出一细长的管子,将底端的针头插入透明瓶子顶部的盖子里,又在管子的另外一端安装上一个类似呼吸器的罩子。   罩子被堵上来到商津的口鼻上。   商津本能地要挣扎,阿Ben桎梏住了她的头。   越过制药师的肩膀,商津与浦开济的双眸对视上,到底选择相信浦开济,没再憋气,恢复自己的呼吸。   大概因为药剂比较珍贵,制药师没让她多吸,大概三口后,呼吸罩就从商津脸上拿开了。   商津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偷偷在想,依照上回她无意间中招的样子,等会儿药效发作,她恐怕又得哭得稀里哗啦。   阿Ben见商津没被立马毙命,狐疑:“看来不是毒气……?”   瘌痢头谨慎道:“再等会儿——”   话的尾音尚未全部落下,瘌痢头忽然往上翻眼白,身体发软地往地上倒,昏迷过去之前只来得及看向浦开济:“你……”   浦开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冰冰冷冷,看起来分明什么也没做。   商津以为自己错觉,而事实就是,在瘌痢头之后,阿Ben和制药师也倏地倒地,悄无声息,连话都没机会说,就一动不动。   商津惊呆了,唯一的发现是期间浦开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分别往阿Ben和制药师的方向侧过一些。   浦开济马上蹲下身来给她解绳子,嗓音一贯地平稳淡定:“没事了。”   商津一脸懵逼,吓结巴了:“你、你干的?”   “嗯。”   “他、他、他们怎么了?”   “没死。”浦开济洞悉她的心理,答案给得简单而又精准。   商津咽了咽口水,继续结巴:“你、你、你、你怎么办到的?”   他是有魔法的神仙吗?   “等下出去再说。”浦开济扶着商津,“起得来吗?”   商津腿软,抓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吸了吸鼻子:“你有‘金手指’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她也能少捱一巴掌,少担惊受怕好几个小时,更不用被迫吸那个劳什子“醉气”。   “什么‘金手指’?”浦开济听不懂她的网络用语,但大致猜出她的意思,解释道,“我得先确认这里到底有几个人。也得拖延时间做两手准备。”   “什么两手准备?”商津扒着他站稳,好奇。   浦开济暂且没做回答,目光掠向另外一个方向。   商津望过去,才记起还有个温明楚。   温明楚安然无恙站在那儿,依旧倚靠着实验台的一角作为支撑点,刚刚一直沉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此时和浦开济的视线对上,他出声相询:“‘醉气’是这样做出来的?”   商津:“……”   他是魔怔至何种地步?竟还在关心“醉气”的制造?   浦开济没有理会他,带着商津要往外走。   温明楚叫住他们:“等等我。”   浦开济和商津同时驻足,回头。   温明楚在尝试脱离实验台的依靠,可他的腿似乎真的已经到达极限,稳不住,整个人坐到地上去。   浦开济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打算:“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商津一挑眉。警察是吗?   温明楚没再说什么,趴到地上自己开始爬,似不愿意呆在这实验室里,他腿上不知何时受的伤,拖出的一条血痕格外怵人眼球。而温明楚手上的绳子未曾解开,只能靠一只脚蹬地面,他再费劲,挪动的距离也不远。   商津有点心惊,浦开济却似没看见,半搀半搂地径自带她往外走。她瞍他一眼,从他明晰的侧脸线条并未瞧见他的丝毫怜悯或动容。   不过到实验室门口,浦开济便停下来,让她先坐在先前阿Ben为他自己搬来的凳子上等一会儿。商津点点头,浦开济折返,走到温明楚面前,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不用了。”温明楚显得非常有骨气,或者说自尊心很强,拒绝浦开济的帮忙。   浦开济盯着温明楚被束在身后的双手,考虑一瞬,蹲身解开了温明楚的绳子,这便打算走回商津身边。   温明楚却又叫住浦开济:“你不是想知道五年前实验室的事故是不是我干的吗?”   商津猛然一愣。实验室的事故和他有关?   “‘醉气’是不是改良过?我破解得没错对不对?五年前你做的‘醉气’就是我让人送到黑|市里试卖估价的那一种。”温明楚执着,“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我不想知道。”浦开济并不和他交换答案。   “怎么可能?”温明楚笑着揭穿,“你回来平城,进入灵德,参与进‘B.C’项目的重启,不就是还在怀疑我,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为了抓我的马脚?”   商津看向浦开济,从她的角度,能看见浦开济的下颌线绷得紧。   “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浦开济重复道。   “不可能。”温明楚也重复,质疑,“为什么?”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在等我。”浦开济一字一句清晰在耳。   商津怨他讲话为什么不讲个明白,她的注意力霎时从震惊温明楚与徐望鹤的死有关,被浦开济的话吸引过去,满腹心思全在纠缠,什么是浦开济更重要的人和事?   却见实验室里,那个制药师忽然动了动。   “有人醒了!”商津瞳孔猛地放大,急忙提醒。   浦开济转过去,压了一下机关,又对制药师补了一针。   这回商津比之前弄明白些门道了,原来他身上有蹊跷。她没错觉吧?怎么好像古代武侠片,他会用暗器?   变故出现得太快,下一秒,商津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之前还趴在地上的温明楚,在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于制药师身上时,忽然站起来了,此时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剂,针头杵在她的脖子上,要扎不扎,针筒内不知装着什么液体,呈淡淡的黄色。   温明楚将商津从椅子上拉起来,使得商津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你怎么……”能站起来?商津诧异。刚刚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是装的吗?   “阿津,你的心思如果多放在我身上一些,就会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腿没有你们以为得那样不方便。”温明楚温声,不动声色地竭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腿,将支点放在没有陈年旧疾的那条腿上。   商津其实记得他曾经给她演示过,他可以不怎么瘸地走得很快。彼时他站在阳光下温煦地对她地笑,对比当下挟持她的这个人,哪里还有半分“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把你身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这话,温明楚是对浦开济说的。   虽然浦开济一直以来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难得能看出来,现在他这张冰山脸较之平时又冷寒上几分。   见浦开济没动,温明楚笑:“大师哥,给你在阿津面前表现的机会,你怎么一点也不积极。”他抬抬下巴,“我都看见了,你的机关安在你的皮带上吧?”   浦开济未再迟疑,将剩下的一支针筒卸下来,丢在地上醒目的位置。   温明楚摇摇头:“皮带一起。”   浦开济遂他的愿,将特殊设置的皮带从腰间抽出来。   温明楚眯眼,好奇打量:“这也是你自己做的?”   浦开济轻轻点头。以前都是郎开涤需要,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用到它们的一天,他这条皮带,还是跟郎开涤借来的(第30章 )。若非如此,早在瘌痢头搜身时和预料之中会被发现的蓝牙耳机一起被拿走。   温明楚饶有兴味:“大师哥,我觉得你可能要将全身的衣服都脱掉,我才能放心。”   “你变态吗?!”商津忍不住呵叱。用这种方式羞辱人?   “阿津……”温明楚的语气十分受伤,“你不想看看大师哥能为你做到哪一步吗?”   “不要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商津感到恶心,头稍稍往旁边侧去一些,以避免近在耳后的温明楚的呼吸。   浦开济也并未任由温明楚为所欲为:“没其他东西了。”   语气虽无刻意加重,但透露出一股保证。   温明楚倒是没为难浦开济,仿佛刚刚那句要浦开济脱光只是玩笑之语。他问:“警察是不是快要来了?”   浦开济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撒谎:“是。”   温明楚又问:“你是不是会没事?”   浦开济没回答:“你到底想怎样?”   “那你就是会没事了……”温明楚猜测,自言自语,“为什么会没事……”却又似自问自答,很快揣测,“你私下制药,是有警察为你保驾护航,是吗?”   商津怔忡,阿金曾经再三强调的话闪过她的脑海,她瞬间醍醐灌顶。是的了,如果浦开济的这项被阿金称为保密的工作,是警方委托的,那不就是用在正途?不就是无论如何浦开济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有牢狱之灾?她怎么早没想通这一点?   浦开济却摇头。   “是担心你承认之后,我更加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更加狗急跳墙伤害阿津是吗?”温明楚已认定答案,又问,“老师当年也清楚是不是?”   浦开济没回答,重复:“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温明楚声音低低的,将下巴蹭在商津的侧脸上,“我真的很喜欢你阿津……喜欢听你唱歌,喜欢看你笑。你在商家的境遇我是最理解你的,为什么你不多看我一眼……我爸是因为我害他没了小儿子所以不喜欢我,我哥是防着我以后和他分家产所以不亲近我,老师是偏心大师哥所以不带我做项目,你呢?为什么?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明明不嫌弃我的腿……你喜欢好看的人,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温明楚……”商津不知该说什么好。   之前不是没心平气和和他讲过道理,也恶语相向试图打消他的念想,他依旧偏执如此。而他总说的那句彼此最理解,此时此刻她隐约能明白一部分他的这份偏执:他……太渴望得到认同了。   “为什么……?”温明楚还在喃喃,喃喃间,他拉着商津往实验台方向走。   他脚步踉踉跄跄,虽是他拉着她,但实际上他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她后背,商津有种背着他的错觉,因为动作的幅度大,他似乎也不想真的扎到她,针头没再靠近。   商津死盯着他的手,企图找机会挣脱他,可他的手臂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太牢了,商津分辨不出来,他是防备着她这个人质,还是他的不便利的腿脚致使他不得不借助她的力。   浦开济跟着他们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似乎看穿温明楚的意图:“你不要乱来。”   五个字,是商津从他口中听到过的前所未有的重话,好像将他当下的情绪全部灌在了里面。   “我和她换,我当你的人质。”浦开济又说。   温明楚的眼角斜飞出两抹桀然:“我只想阿津陪着我。”   面对瘌痢头和阿Ben时,商津都没有这样害怕,和温明楚打商量:“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不是不稀罕吗……”温明楚失落。   商津无话可说。   “那我现在给你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吗?”温明楚温声,他的头是靠在商津肩膀上的,没拿针筒的那只手臂绕过商津的身侧,往实验台上找着什么东西。   商津自己都快要站不住,还被迫承受他的重量,加之恐惧,声音禁不住抖:“温明楚,你别勉强我,我真的没办法嫁给你。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喜欢你的女人,不介意你的腿,被你的才华吸引,会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让你觉得只要有她就够了,其他人的爱不重要。”   “是吗……”温明楚伸在实验台上的手往一个烧杯里灌进了不知什么液体,转口便喝止那边企图再靠近的浦开济,“不要动!”   浦开济定于原地,目光掠过地面上方才温明楚腿上留下的血迹。   温明楚趴在商津的背上,笑了:“我这一出去,坐牢得好几年。你都不喜欢我,还有谁会喜欢我……二叔也早有了他自己的孩子。”   “温明楚……”   “我以为你还是一个人,这些年你依旧没摆脱商家,我以为我能娶到你,我真心想待你好。可为什么你被大师哥捷足先登了呢……”温明楚的声音忽然停住。   察觉脖子被扯了一下,商津低眸,发现是温明楚抓住了她的那条项链,挂坠上镶嵌照片的地方大概在先前的混乱中松掉了盒盖,此时里头的照片露了出来。   温明楚定定盯着看,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是你小时候……?”   “你不要动它……”商津抬手拉回项链。   温明楚神情几经变幻,又似想到什么,抬眼望向浦开济:“我在老师那里见过类似的照片。”   只不过当时他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而且一扫而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商津不认为温明楚知道她和徐望鹤的关系,对目前的状况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她想起之前温明楚和浦开济的对话,温明楚疑似和当年实验室事故有关的事情拢回心头。浦开济和阿金以及徐羚,从来没告诉她。她怀疑先前留意到的浦开济突兀结束和温明楚的对话,就是不想牵扯到这件事。   浦开济掠了她一眼,似乎在斟酌如何应对温明楚的话。   温明楚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倏尔起了与浦开济聊天的兴致似的:“那天老师单独把我叫他的家里。虽然曾经和你们一起去老师家里吃过几次饭,可第一次,我进到老师的卧室。他跟我说了好多话,我差不多都忘光了,只知道了一件事。”   浦开济和商津都没有说话,静默地等待温明楚的下文。   温明楚却只是趴在商津的肩膀上剧烈地喘气。   商津听得出他的难受,捺着恐惧尝试再劝他:“出去行不行?现在出去见警察,就算坐牢也不会判很多年的。”   温明楚将脸埋进商津的头发里,商津分不清楚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只听他似自言自语地喃喃:“老师他就是偏心……他当时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那些药到底怎么回事……我没理解错,他就是在威胁我……他不想我以后比大师哥优秀,他想借我偷药的事毁了我……”   商津愣了愣。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徐望鹤早就知道实验室的药是怎么丢的……?   未及她思考更多,又听温明楚低低和她说:“阿津,最初我觉得,老师是真的疼我,可后来发现,他也先有大师哥了,我可有可无……我想你永远陪着我,现在……看你的运气会不会和老师一样差……”   浦开济近乎破音的叫喊在这时传出:“不要!”   商津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温明楚用力往外推了一把,紧接着下一秒,伴随震耳欲聋的“嘭”一声巨响,似有疑似玻璃的东西飞溅四处,飞落到地上的一瞬,她摔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一般。   很快有人将她从地上拽起,往她脸上套防毒面具,可能因为太过慌乱戴不进去,可能为了节约时间,她的手被抓起按住面罩在口鼻上,并被命令不许松开。   商津因那一炸尚晕乎的脑袋里没其他想法,只知道自己要听从这把熟悉的嗓音的话。   她被背了起来,颠簸间睁开的一条眼睛缝瞄见了火光。混沌的脑子让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听到自己又被命令抱紧。   商津便两只手都抱紧他的脖子,却忘记了上一个指令,面罩霎时掉落。   商津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捞,不小心松开他的脖子,人往侧边倾斜,蓦然往下栽,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还将背她的人一并绊倒。   商津的脑子倒是摔出一分清醒,认出浦开济的脸,哭着用力推他一把:“你别管我了,快点先跑。别管我了。我一个人死就行了,你不要被我牵连。”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浦开济不知为何愣了一下。   商津继续催促他:“干什么呢?你还不快点走!”   “不会丢下你,不可能不管你,你不会死,我们会一起安全离开。”浦开济说得笃定,重新要来背她。   “不要!不要让我拖你的后腿!”商津不乐意地推开他,推得浦开济怼坐到地上。   马上商津又想起什么,爬起来抓住浦开济的手臂:“等等!走之前你先把正确答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呢?”浦开济深黑的眸子倒映出她的影子,“你先告诉我,你还喜不喜欢我?”   商津哭着扑进他怀里,用力吻了他一口:“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要命!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贱兮兮地非要贴着你!你要是再说你不喜欢我,以后别再吻——”   “我”字被浦开济的嘴堵得吞回肚子里。   吻了很久,商津本就晕头转向,这下愈加胸闷气短,晃回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浦开济强行抱起来,继续往外走。   商津又开始哭:“你干嘛还带着我?会和我一起死的好不好?”   “不会死,我们不会死。”浦开济重复方才的两句话,脚下步子不停。   “可——”   “嘘,不要说话。”   “……”商津好似对他每次的命令已形成条件反射,顿时大气不敢出,捂住嘴巴,哭声也变成压抑地一抽一噎。   浦开济低头看了她一眼。   商津以为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嫌弃。   却见浦开济眼底熠熠流转开……笑意?   商津震惊,彗星撞地球可能都不会带给她如此大的震撼。她怀疑自己濒临死亡所以产生错觉,否则万年冰山怎么会笑?   迎面有人跑了来,掺杂着消防员和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由一个青皮胡的男人领头,停在了他们面前,打量着他们两人,松一口气问:“现在什么情况?”   “人都在里面。”浦开济侧身示意方向,旋即淡冷质问,“为什么才找到这里?”   “你自己等会儿到外面看看这里有多难找。”青皮胡忙着安排人,挥挥手招医务人员进来,推了把浦开济,“快先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继震惊之后,商津又懵逼了。所以他们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等被送进救护车里,商津快速爬起来,扒在车窗上往外看,竟然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漫天乌烟和大火。   一只手臂掰来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躺好别动。”   商津凝睛回眼前。   入目的是浦开济的灰头土脸,颠覆他以往干净得好像有严重洁癖的形象。   他转头让护士先给她做检查,然后转回来,接受她的端详。   “我们没事了?”商津狐疑。   浦开济:“取决于等下的检查结果。”   “不是发生爆炸了吗?”商津呆呆的,“不是起火了吗?”   浦开济点头:“嗯。”   “我不是快死了吗?”   “没有。”浦开济的手指刮走她睫毛上的泪珠,第三次告诉她,“我们都不会死。”   “……”商津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傻。当然,比现在更傻的样子是,跑出来之前她的所有言语和举动。   “你怎么——”脸皮扯得疼,商津顿时止了口。   浦开济从护士那里拿了药先往她脸颊上轻轻擦拭。   商津一下又哭了。   “哪里还疼?”浦开济眉心极其轻微地蹙起。   商津忿忿推他一把:“都是你的‘醉气’,让我现在哭得停不下来。”还让她的恐惧如脱缰的野马般泛滥,误判了当时的情况,闹了大乌龙。连喜欢他的告白都兜出得一干二净。   “没有‘醉气’。”浦开济说。   “什么?”商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拿我当小白鼠测试你新做的‘醉气’吗?”   浦开济解释:“不是‘醉气’,那其实只是空气。”   商津:“……”   “你再说一遍?”商津问他确认。   浦开济便重新说:“没有‘醉气’,你吸的只是空气。”   “你怎么——”羞和恼不知哪种情绪更占上风,商津揪住他的衣领后,又卡住,依旧接不出话。深深憋了一口气,呼出时,问:“那你还是没回答,你到底——”   “喜欢。”浦开济因着她的动作朝她伏低着自己的身体,定定垂眼注视她,静而深远,带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紧张和谨慎,轻轻说,“我也喜欢你。”   他又笑了。笑容非常浅。可这回商津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的呼吸滞住,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他的这句话。   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她只觉眼前仿佛浮现人迹罕至的万丈高原卸下全副冰雪武装的那一瞬画面,春风颠覆了人间。   浦开济落下来一个吻。   唇齿分离时,商津欢喜地圈住他的脖子,没让他起来,将他拉回她的身上,用力咬住他的唇,不顾疼痛地咧开嘴角笑。   柔软的、冰凉的、清甜的、熟悉的,高岭之花的味道。   从此属于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8600+,正文大结局啦。撒花!感谢大家陪伴至此。还没全部结束哈,下面开启甜甜的番外啦!biu~!也会对一些事情进行补充说明。   —   接档文广告位(快快点进“作者专栏”里收藏起来,收藏对我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呀!)   《我的少年已成王》久别重逢,预计6月底开   (鉴宝专家)新晋寡妇·白富美 x (转业军人)私人保镖·大狼狗   【19.03.15暂定文案】   克死结婚不到三天的丈夫、继承遗产后,   励如桑成为平城最年轻也是最有钱的寡妇,   一举一动皆受公众瞩目。   某天起发现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男人,   记者们问起八卦,   励如桑统一答复:“我弟弟。”   回到车里,她立刻被男人掐住腰吻得气喘不已,   “重新说,我是你的谁?”   .   十五岁那年,一场地震让赵也白失去双亲,   镇长将他接到自己家里资助抚养三年,   那个只大他半岁的女孩非逼他喊 “姐姐”,   从此赵也白心里多了个秘密。   .   赵也白:“她只是顺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想用余生做代价。”   励如桑:“黑的尽头终有光,我的少年已成王。”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麦子妤、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9个;木子阿姨、歪歪、琴 2个;小蚊子6666、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60瓶;就是爱你爱着你啊、34409186 10瓶;菲菲 1瓶; 第87章 番外一(上)   温明楚混合的溶液的确发生了爆炸, 不过是小规模的。   爆炸前, 商津被温明楚推开了。   不知道温明楚出于什么心理。   而温明楚也没有死,重伤进了ICU, 昏迷不醒。   徐羚将做完笔录的警察送出病房, 折返进来见躺在病床上的商津正愣神发呆,她伸手在商津眼前轻轻晃动一下:“过去了, 就别再多想。”   商津想对徐羚笑,嘴角才细微牵动, 整张脸变骤疼。   “哎哟哟,小可怜见的。”徐羚心疼得格外夸张,手指作势要往商津脸上摸,但并没有实打实地触碰,似乎紧接着她该给她呼呼。   商津哭笑不得:“Jessica你再这样我要赶你出去。”否则被徐羚一直逗着, 她的脸想不疼都难。   “出去就出去呗,我也没想多呆。“说着徐羚当真起身, “你睡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既如此, 商津不耽误她,点点头。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人。商津感到些许寂寥。   浦开济被那位蓄着青皮胡的警察叫走了, 大概有些善后需要处理。   她的手机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也没办法给商曦月打个电话。虽然商曦月不清楚她在平城差点死掉,但她劫后余生,想听一听商曦月的声音。而且今天好像是除夕夜……?   商津扭头往窗户外张望。   在化工厂被救出来时是下午,救护车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开始下雪。当下外面天色已浓黑, 房间里的窗帘虽敞开着一半,奈何室内灯光的亮堂让她看不到窗户外面的情况,只玻璃镜面照出她缠了纱布的脸。   在医院里其实也没任何过年的气氛。遇到这种事,算挺特别的一次辞旧迎新。   她抬头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   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轻轻叹一口气,商津闭上眼睛,决定还是放空脑子好好睡一觉。   被绑架时休息不好,这会儿想休息反而进入不了深度睡眠。半晌,迷迷瞪瞪中,好像有人又进来病房了,行至病床边落座,静悄悄的。   商津眯开一小条眼睛缝,发现是徐羚去而复返。与之前不同的是,徐羚的眼睛彰显出离开的这小会儿时间刚刚哭过。   见状她不睁眼也不出声。她不清楚徐羚为何而哭,可几个小时前她刚被送来医院徐羚冲进急诊室里来的仓皇她历历在目。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她遭到绑架的这段时间里,徐羚该有多煎熬。   很快她察觉徐羚朝她伏低身子,脸轻轻碰上来她的脸,她的一只手亦被徐羚握住。   商津心口汩汩涌出潮湿的柔软的情绪,头一偏,靠紧徐羚。   —   大雪给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裹上一层白衣,给霓虹之中的平城添一分安宁。   白色大切从警察局一路穿过安宁的万家灯火停在医院门口。   副驾上,浦开济准备下车。   郎开涤将一透明物证袋扔给他:“你们的东西吧?走后门帮你提前拿出来还给你们。不用谢。”   是那条多巴胺键线式项链,变了颜色也变了形,挂坠里的照片则被烧得只剩黑黑的一小截。浦开济一言不发塞进口袋里。   “让你不用谢你真一个字都不说。”郎开涤咬了下烟嘴,“你把机关里的针剂全用掉了,得给我补货。”   浦开济瞥他:“以后还要做?”   郎开涤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药剂泄漏到黑|市里,但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这次绑匪后面的违禁药品贩卖组织也在我的掌控中了,除了以前那款致幻剂,没有大范围地传播,你作为制药师的身份也被温明楚给顶了,没有泄漏,领导好像在开会讨论以后的对药剂还有对你的人身安全的加强管理,暂时没风声说要停止——你以后不想再做了……?”   前面解释了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郎开涤真正要问他的。他担心过这次的事情,会不会给浦开济造成心理压力。   见浦开济没给反应,郎开涤追加道:“以前找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会勉强你,全凭你个人意愿。”   浦开济的视线从挡风玻璃外的簌簌雪花转回车厢里,看了一眼手机里进来的阿金发来的消息,最后落在郎开涤脸上:“人心不可量,科学无善恶。”   打开车门,浦开济下了车,再关上车门。   郎开涤接住趁着缝隙飘进来的雪花,笑了一下,拉下副驾上的小半扇车窗,伏身到窗口,对着浦开济的背影道:“新年快乐。”   浦开济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懒得说话,并未给他回应。   郎开涤重新关上车窗,打开雨刷器清理掉挡风玻璃上的雪花,叼着烟启动车子。   —   靠着徐羚,商津小睡了半个小时,最后被肚子里的馋虫给勾醒。   睁开眼睛后她吸了吸鼻子,嗅飘散在空气里的味道,狐疑梦境中的满桌子饭菜香延伸到了梦境外的现实中来?   隔着虚掩的门的外间泄漏进来徐羚和阿金的声音,似乎阿金做错了什么事,徐羚正在教训他,被刻意压低了音量,所以听不清楚。   商津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到床头柜拿水杯喝水,杯盖不小心掀翻掉落到地上,碰到桌脚哐啷响,把外间的徐羚给招进来了。   “没事没事。”商津忙道。   徐羚浑身的紧张随着松气而放下,走来捡起杯盖,从商津手里拿走水杯摸了一下水温:“有点凉了,给重新倒一杯。”   商津又拿回水杯:“别了,我喝不了太烫的水,这个温度对我来讲刚刚好。”   阿金在门边从外间探进来半个身体,笑眯眯:“妹子醒啦?不再多睡会儿?”   商津啜完一口水:“睡够了。”   徐羚拧来刚烫完热水的毛巾走回来床边:“醒来的也太是时候,正好能开饭了。”   商津接过毛巾自己擦手,深深地又嗅了一口饭菜香:“我就说我怎么做梦梦见吃饭呢。”   徐羚从沙发上拎来外套:“狗鼻子也没你的灵。”   商津从床上爬下来,就着徐羚为她展开的外套抬高手臂一手一边两下便套进去,桃花眼亮晶晶:“饿好久了,只吃了一个餐包,就算不是狗鼻子这时候也灵啊。”   话太顺,商津意识到不该这么坦白时已经无法住口,懊恼得连咬断自己舌头的心都有。飞快瞄了眼徐羚,确认徐羚神情无异样,她赶紧转换话题:“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外间不知从哪儿特地搬来个正方形的四人桌,和她做的梦一样,满满当当全是菜,随着阿金把保鲜膜或者盖子的掀开,饭菜香飘散得愈发肆无忌惮,浓郁得充斥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徐羚对商津的口味偏好基本了如指掌,不用多言每道菜对商津来讲有多诱人。   商津的两只眼睛如灯笼重新被点亮。   浦开济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的,没有错过商津就差流口水的嘴馋样儿。   “浦哥!你可算回来了!”阿金飞奔上前迎接,“我怕你那边场合不合适,没敢给你打电话。”   “嗯,消息我看到了。”浦开济关上门,脱掉外套放在沙发椅上。   徐羚按着商津的肩膀让她先落座,然后走上前拍了拍沾染在他头发上的雪花融掉的水渍:“都解决了吗?没事了吧?”   浦开济点头:“嗯,没事。”   “那就好。”徐羚笑开,拉着浦开济到桌前,“正好开饭了。”   浦开济在商津对面落座。   四目相对的一瞬,商津无端有种做贼被当场抓住的慌乱感,错开了眼珠子,盯回桌上的饭菜,默默给它们开选美大赛,考虑着呆会儿要先宠幸哪一道。   徐羚和阿金也落座后,徐羚环视一圈,颇有些感慨:“还以为今天过不了年了。”   “羚姐你多虑了。”阿金笑得夸张。   “可不就是多虑了嘛。”徐羚左手拍了一下浦开济的肩膀,右手拍了拍商津的后脑勺,“今年你们都在家,怎样都得阖阖满满团团圆圆。”   “还有我,别漏下了啊!”阿金把头往徐羚那边伸,换来徐羚在他脸颊上的左右开弓的轻扯。其实力道不重,阿金却夸张地哇哇叫。   商津忍俊不禁,脸上因此又有些疼,将过错往阿金头上栽:“金哥,你故意想我毁容对不对?”   徐羚心情舒朗地松开阿金的皮肉,转而端起饮料杯:“除旧迎新,新年大吉!”   “除旧迎新,新年大吉!”商津赶紧端起杯子。   “除旧迎新,新年大吉!”阿金迅速接上。   旋即三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浦开济。   浦开济这才落后好几拍地也端起杯子。   四个杯子“咚”地碰在一起。   —   年夜饭在九点多钟时结束,一吃完商津就被打发回里间休息,不给她帮忙收拾餐桌的机会。她想说她只是挨了几个巴掌,并不是被打成残废。   床头柜上竟惊现她不知所踪的手机,商津的注意力立刻被夺走,在打电话和发消息之间,最终选择后者:“妈,新年快乐。”   商曦月大概正闲着,回复得很快:“新年快乐。”   后面是微|信里的一个大红包——除夕夜的压岁钱,商曦月从来没少过她,不过往年都是在老太太那里吃年夜饭时给她,用传统的红包纸装着,厚厚的一叠毛爷爷。商沛去世之后的那一年起她就没再去数具体有多少,到现在那些红包还全部累积在她房间梳妆台上的一个抽屉里。   简单的四个字,再无下文,商津却满心欢喜,回复个“谢谢妈”,并在句尾添了个亲亲的表情——这是她真正的一贯的风格,当然,面对商曦月从来不这样,保持着她自己所认为合适的距离,今晚她想尝试。   转念她又犹豫,准备将表情删掉,却是误摁了发送。   “……”   商津慌慌张张地要撤回消息,脑子不知犯了什么抽,竟又误点了删除。   “……”   行吧,老天爷要她在商曦月面前展露她小可爱的一面,也没办法了。   躺在床上等了会儿,没等来商曦月的回复,商津放下手机,准备出去看一看外间现在什么情况,刚走到门口,门被人从外间打开,门板险些磕上她的额头。   商津条件反射抬手臂挡了一下,放下时,映入眼帘的是浦开济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莫名地,商津又感到些许怪异和尴尬,相视无言两秒,干巴巴问,“外面收拾完了?”   浦开济点了点头,越过她往里走。   “Jessica和金哥呢?”商津探身张望,没见他们人。   “回去了。”   “回去了?”商津转头,看到浦开济已经在窗前的沙发上落座。   “嗯。”浦开济在给他自己倒水,“他们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   “……”商津摸回病床边,瞅着他,“你没和他们一起回去?”   浦开济告知:“今晚我留守医院。”   “噢。”商津颔首,爬回床上,靠坐在床头,将被子拢住自己到脖子未知,视线往浦开济身上掠。   浦开济在啜完两口纸杯里的水之后,旁若无人地翻出一本书。   商津:“……”   手机轻轻震动。   商津摸到手里,点开消息。   是徐羚,告诉她她和阿金先回家了——也就是浦开济告诉她——然后徐羚加了个邪恶的表情,让她“有什么需求找小浦,别太刺激就好”。   什么跟什么嘛。商津撇嘴,又悄悄抬眼看浦开济。   浦开济似乎看得很认真,已经翻过去一页了。   同样是下雪的夜晚,商津不由记起之前在温泉山庄的木屋里。当然,除了下雪和看书的浦开济,并没有任何相似点。   商津不信他真的全身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掀被下床,朝他走过去。   她的身影在他的书面上落下阴影,遮挡了光线。   浦开济这才抬头:“怎么了?”   语气淡冷,表情也淡冷。   商津伸出手指分别拉他的两侧嘴角,轻佻道:“给爷再笑一个。”   “……”浦开济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商津继续掰扯他的脸皮:“别藏着掖着呀。你之前不是已经笑过两次?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笑笑,让我养养眼呀,快再笑一个嘛,反正我又不是没见过,别介意再让我见三次四次无数次嘛。”   浦开济拂开她的手,没有理会她。   商津扒拉开他的书,坐到他腿上,捧起他的脸,哀怨质疑:“你这么快就不爱我了嘛?”   “……”浦开济的眼神好像从看一个傻子进一步演变为看智障。   “爱我你就亲亲我。”商津朝他撅起自己的樱桃小嘴——她应该先擦点口红的。   想要的亲亲并没有如愿落下来,回应她的是浦开济平淡如常的口吻:“你明天再到神经科做个检查。”   商津:“……”   “你才需要到神经科做检查。天下男人一般黑!这么快你就暴露你的原型了?”商津气恼地用小拳拳捶他的胸口。   浦开济表情无澜,说:“我也去做检查。”   商津听出来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停下自己娇嗲的小动作,怪累人的。她偎依进他怀里:“为什么要做这种检查?以防万一嘛?”   浦开济:“嗯。”   “噢。”商津一下一下戳他的心口,一时未再言语。   浦开济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   须臾,商津复抬头,捧住他的脸,锲而不舍又问:“喜欢我吗?”   浦开济靠近她,补上之前没有给她的亲亲。   两人又吻得难舍难分。   因为脸上的伤,商津的嘴巴不敢动作太大,所以基本没能做反应,任由他一个人索取。他经由几个小时前在化工厂外救护车里的经验,明显也掌握如何让她的脸不疼的方式,又依旧让商津欲罢不能——喘不过气来她欲拒还迎地尝试推开他,几次没推动,到底还是由他决定开始也由他决定结束。   “你还不承认你是接吻狂魔吗?”商津麻得讲话都要舌头打结,浦开济倒好似随着驾轻就熟一次亲得比一次从容,肺活量越来越大一般气都不带粗喘一下。   当下他便丝毫没有刚结束个深吻的样子,面不改色地提醒她回床上去休息。   又来这一句。商津圈住他的脖子,将两条腿从地上收起,也架到他的腿上,使得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嗲声嗲气撒娇:“被你亲得浑身发软走不动,你抱我回床上去。”   浦开济盯着她没动。   商津闹脾气似的蹬了蹬腿:“这点要求你都办不到,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呀?你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要变心!”   浦开济伸一只手臂到她的膝窝后,抱起她,三两步走到病床前,要将她放下。   商津没松手,挪开身体让出半张床,哭唧唧要求:“我一个人又冷又怕怕。”   浦开济这回没再等她继续发作新花样,遂她的意,脱掉鞋子一起躺上去,半个身子靠着床头。   “真乖。”商津欢欢喜喜枕在他怀里,往上看他,“要是能再笑给我看,就更乖了。”   事实证明浦开济依旧没有对她的任何要求百分百服从:“休息吧。”   商津摸摸他的下巴,恢复正常语气:“好神奇……”   浦开济低垂眼眸,目露询问。   “我……”为什么能和你正常相处?商津止住话,唇边抿出调戏的弧度,手指捏在他下巴上的力度加重,“神奇你居然能追到我。”   浦开济对她的颠倒黑白仅仅眨了一下眼睛。   商津继续咯咯笑:“你要好好表现噢,否则我不高兴了想甩你就甩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5100+的小肥章。记得按爪爪。以及买完这一章,你们就有营养液啦,记得先投到桑姐和小白那本书去哈,也就是下一个故事《我的少年已成王》,biu~biu~biu~爱心发射。码这章的我简直身残志坚,鬼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吃个吐司也能吐得稀里糊涂,泪目,日渐柔弱的肠胃。晚安,明天继续约。   —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 5个;panm 3个;相聚一刻 2个;Paula、美小萌、小蚊子6666、1213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0瓶;12138 2瓶;菲菲、Alice 1瓶; 第88章 番外一(下)   “最近发现身边姿色能和你比肩的男人真不少, 小赵哥哥你晓得是谁吧?哇噻, 多man的硬汉呀!还有赶来化工厂救我们的那位警官,就是金哥提过的你的表哥吧?哇噻, 轻熟男的胡子也太性感了吧!都和你不同的类型, 好想一个个都泡过去!”商津眼里闪烁渴望的小星星,她是真的由衷欣赏。   奈何浦开济似乎并没有受她威胁, 也没见他吃醋,面色不改地又说了一次:“休息吧。”   商津好生失望, 想警告他,他这副态度,没人看得出他喜欢她,还是说他太过自信,吃准了她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留意到他的淡淡疲态, 她咽下话,最后再作一个妖:“给我个晚安吻。”   浦开济低下头来碰了一下她高高撅起的嘴唇。蜻蜓点水, 较之先前的深吻,着实显得敷衍。   考虑到舌头的麻到现在也没全部消散, 商津到底没让他重新亲,乖乖睡觉。   临睡前特意设定的闹钟将她震醒时, 商津四处张望, 没见到人,她走到外间,蹑手蹑脚朝浦开济的后背扑上去:“干嘛呀?以为我睡着了就能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外面?这外面难道还比抱着我睡觉来得暖和吗?”   浦开济收起了什么东西起来,动作太快商津没看清楚。   “不睡了?”浦开济抬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   商津趁机捉住他的手表:“哎呀呀, 差点没赶上,快快快!6——5——4——3——2——1——Happy new year~”   商津在他脸颊上亲一大口:“怎样?够隆重吧?和你过的第一个春节,不能就那么稀里糊涂睡过去呀!得留个印记。”   刚留完印记她就忍不住打个呵欠,于是拍一下他的肩,颐指气使:“好了,现在起驾重新送我回床上吧。”   浦开济站起身,背她回里头。   她的手机在此期间此起彼伏震动,不用猜也知多半是微信里那群人群发的新年祝福。她挑了几个发红包的人回复,再在各个群里点了一轮红包,才放下手机回视目光没离开她身上的浦开济,张开怀抱戏谑:“想对我做什么尽管来吧。”   浦开济摸了摸她的头发:“找个时间去看看老师?”   他的语气没有掩盖谨慎的征询意味。   商津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结果,猝不及防地沉默。   浦开济没勉强她:“哪个时间都可以,什么时候你愿意去,再去。”   “别了,择日不如撞日,”商津抱紧被子,闭上眼睛,“就明天吧。”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浦开济。沉默中,她虽看不见浦开济的脸,但能感觉他在深深注视着她。未几,她的额头印上浦开济嘴唇的柔软:“好。”   商津掀开被子将他也盖住:“你再不陪我一起睡,我就要扒你衣服轻薄你了。解锁一下病床play也非常带劲。”   浦开济关掉灯,遂她的愿躺下来:“Happy new year.”   —   第二天上午,商津先去被带去神经科做检查。中午出院前,商津在徐羚的陪同下去探视温明楚。   ICU病房外除了警察,只有温家请来的一位护工,甚是凄凉,好像并没有人关心温明楚往后的死活。   据徐羚说,昨天温家人还是全体动员来过一次的,不过温明臣主要是在警察面前澄清对温明楚私底下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关心温明楚的事会不会影响到灵德科技。温见得则不发一语,好似默认由温明臣代替他发言。   要离开的时候,遇上温见源来医院。温家虽为温明楚安排了律师,但是温见源在努力想办法想为温明楚减刑。徐羚一贯地不待见温见源,在温见源欲言又止时就制止温见源开口:“不要妄图求情,五年前实验室爆炸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非拿明楚怎样,全当做就是意外。现在私下制造、贩卖药剂的事情证据确凿,他法律怎么规定他就怎么去承担责任。”   温见源嗫嚅着嘴唇,对商津深深鞠下一躬:“对不起……”   商津没有问徐羚,五年前的实验室爆炸事故为何怀疑温明楚,徐羚的态度看起来和浦开济一样也根本没打算和她掰扯这件陈年旧事,于是商津更加绝口不提。   车子因为雪天的交通管制遵从交通警察的指示停下来等待的间隙里,徐羚似不经意地问:“小浦说你今天准备去陵园看一看?”   商津微顿了顿,反应过来是指徐望鹤,她点头笑笑:“嗯,去谢谢救命恩人。”   温明楚最后起伏的情绪变化,来自于徐望鹤,可以算是徐望鹤让温明楚良心发现,否则她现在多半和温明楚一样像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未知生死。   “OK,带你去表达感谢。”徐羚依旧轻松随意的样子,在交通警察示意她们可以继续前行时打转方向盘,小心翼翼地拐往另外一条道。   一夜飘絮,白雪茫茫,商津稀罕地走一步看一下自己留下的脚印,徐羚的心理年龄比她还要小似的,也走一步踩坏一下她的脚印,商津不爽地哇哇嚷嚷,从地上搓起个小球砸徐羚,直至徐望鹤的那一方墓碑前,两人的打闹才消停。   墓碑上用的徐望鹤的照片,比商津在浦开济那里看到的两人的合影,要再年轻些。商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她可能长得更像那不仅素未谋面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叫什么的妈妈吧——她没问过商曦月,商曦月恐怕也不一定知道,徐家这边,她连徐望鹤都没正经和他们讨论过,遑论万老板的妹妹。   见四周围积了雪,商津问徐羚有没有带工具。   “没关系的,他不会在意。”徐羚走上前一步,豪放地直接用衣袖将墓碑上方的那点雪横扫落地,笑眯眯,“他现在偷着乐都来不及。你的谢意她收下了,其他事情没必要为他做。”   “好吧。”商津耸耸肩,随后指着徐羚对徐望鹤的照片,甩锅道,“是她这么说的,我全听她的,你别失望呀,也别怪我不懂礼貌,两手空空连谢礼也没带。”   “行行行,全部我背。”徐羚嗔她,走回商津身边来。   商津挽住徐羚的手臂,亲昵地靠在徐羚的肩上。   两人默默注视徐望鹤,半晌,谁也没说话。   离开陵园的途中,商津瞅着机会说:“我后天要回S市。”   徐羚没挽留:“行啊,有空再来玩,别是只跟我交酒肉朋友而已。”   商津蹙眉:“我们本来不就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吗?”   徐羚微眯眼:“我们的友谊到此结束。”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车子靠边停。   “结束就结束呗。”商津十分有骨气地打开车门下车。   徐羚也哼哼一声,十分有骨气地开车绝尘而去。   商津站在雪地里弯着眼睛笑了会儿,等看不见徐羚的车子后,她转身往小区里走,经过保安亭时愉悦地和保安大叔打招呼。   熟稔地摁了密码进门,商津外套来不及脱,先去把空调暖气的温度调高。   “妹子。”阿金竟然没跟着进去当助手,从二楼走下来。   商津指了指紧闭的实验室的门,冲阿金打哑语。   阿金点点头,表示浦开济确实在里头,然后就与她道别,说要先回去给徐羚当帮手准备晚餐——事实是他几分钟前刚接到徐羚的指示,不许当电灯泡。   不过阿金有点担忧:“有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问题?商津自信她好歹也是跟过几天实验室的人,让阿金放心。   送走人后,商津凑到紧闭的门上面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自然还是什么也听不到,她就是习惯性动作。   揣了手机趴进沙发里,商津到各个群里蹿一蹿,打听最近有什么拼盘演出需要人,预约几个她回S市后可以见的人,再顺手捞了几把红包——运气不赖,一个小时下来,挣了小两百多块钱,然后假装没看见大家提倡的不能光抢也得发,悄悄退出所有群聊,高高兴兴地打游戏去。   实验室的门传出动静的第一时间,商津丢掉手机飞奔过去,撞了个浦开济满怀:“快一天没见了,想不想我?想我你就亲亲我。”   踮起脚,特地补了口红的嘴高高撅起往浦开济唇上凑。   视线越过浦开济的手臂看到里头的实验台,商津一愣,瞬间忘记讨要“亲亲”这件事,狐疑地往里走,才两步就被浦开济捂住眼睛拉出来。   “死了。我等下处理。”   商津拂开浦开济的手,实验室的门已经被浦开济关起来。不过商津确信自己没看错——   “门捷列夫……?”   “嗯。”   “你做活体实验了?”没看错的话,还是那时候浦开济为了吓唬她所说的取出小白鼠的内脏滴入化学试剂观察内脏颜色变化的实验。   “嗯。”   商津先是愕然,隔数秒,反应过来什么,惊喜地跳起来抱住他:“你没事啦?”   “可能吧。”浦开济的语气并不太确定。   “怎么做到没事的?”   “不知道。”浦开济就着她的姿势带她走去沙发,解释,”突然想再试一试,就试了。”   商津兴奋地直拍他的手臂:“要不再弄只门捷列夫过来,你确认一下?我想跟在你身边看你做实验!”   浦开济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不用。我会约心理医生。”   “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津津小宝贝儿?”商津立刻哀戚怨妇脸。   这种羞耻的昵称,不出所料没有得到浦开济的回应。从他的表情看,商津怀疑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回应。   抹了抹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商津继续哭唧唧:“连儿砸的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到,你就处置了它,好狠的心。”   已经超出撒娇的范畴,快到“撒泼”的地步。   浦开济淡冷地松开手臂:“你现在进去见。”   商津哪是这个意思:“我要看活的门捷列夫被你弄死的过程。”   这件事浦开济似乎有点坚持,没妥协,径自走回实验室。   等他再出来时,门捷列夫的尸体被他处理好了。   商津则还林黛玉似的靠在沙发里假装梨花带雨。   浦开济穿上自己的外套后拿来她的外套,问:“走不走?”   商津扭开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了。”   浦开济这才说:“改天。”   商津一秒钟破涕为笑,从沙发里站起,扑进浦开济怀里:“好咧!起驾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按爪爪呀。还没灌溉营养液的亲桑记得丢到《我的少年已成王》那边去呀~   然后有几件事说一下:   1、榜单的原因(我知道你们不懂,反正就是我这个扑街小选手想争取多点曝光(我知道肯定又有人不懂什么是“扑街”,直白点可以理解为我写文太差了没人看),所以津津小宝贝的番外内容是两天一次更新哈,否则完结了我申请不了;   2、《我的少年已成王》因为还没有正式发布,所以你们搜书名是找不到的,只能通过“作者专栏”进去,营养液现在能灌溉的都赶紧灌溉过去吧,不然你们之后肯定很多人会忘记。然后还没收藏的人记得收藏呀,作者专栏和书都收藏,会给我加分的;   3、在6月底桑姐和小白的故事开始之前,应该是明天(6月1日),我会开一本中短篇《任朝暮》调剂一下,小众题材,暗黑风格,会比较压抑,感兴趣的可以跟一下吧,这本估计不会入V,就算我想V到时候多半也达不到入V标准,所以就算了【捂脸,扑着扑着就习惯了……   以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1个;相聚一刻 3个;DollyShell 2个;歪歪、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xiao0221和Lily各20瓶;30067845、34996747、36006746和艾嘉各10瓶;16100409 7瓶;梵 1瓶; 第89章 番外二(上)   初三那天商津按计划回S市。   浦开济竟对此毫无反应, 连和她一起都没有提出。商津便也什么都没问, 对比之前两次她给浦开济的道别,十分不像她平日的性子。倒并非商津故意憋着, 而是她现在有点没搞懂该如何和浦开济继续长久地相处下去。   曾经她建立起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过的两位前任, 均未超过一个星期她就受不了了,如今她对浦开济似乎没有那种排斥, 可空白的经验令她茫然不知所措,这三天她完全凭本能摸石头过河过一天是一天, 心里根本没底。   送机时浦开济没来,他约了心理医生见面。徐羚如常地和商津说笑,高高兴兴再见,唯独阿金从昨天得知她要离开平城便延续伤感至今日,一再偷偷问商津, 是不是还会再回来。商津如如实相告“不知道”,阿金头顶上仿佛飘了朵惨淡愁云, 满脸老妈子做派的忧伤。   飞机落地S市,由吉吉开车来接她, 商津打趣吉吉如今是当红女歌手不怕被粉丝认出来围堵要签名,吉吉笑着怼回去说最好被狗仔偷拍到她们约会以坐实吉吉出柜的传闻, 商津呸回去拒绝被吉吉掰弯。   和吉吉吃完下午茶, 两人道别,约好改天再聚,商津前往音乐治疗工作室。   预约的时间是四点钟,也是今天工作室的最后一位访客。商津提前了十五分钟抵达, 被请进工作室时,娄老师正陪着她的两个女儿在音乐教室里玩。   小一点儿的那个商津未曾谋面不过送过玩具,大一点儿的那个商津曾今只见过一面,今年六岁,没记错的话智力方面存在先天障碍,不过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比如当下商津入目的只有六岁的姐姐牵着两岁妹妹的手安安静静听自己的妈妈谈钢琴,妹妹则调皮地偷偷伸手指在琴键上捣蛋,使得悠扬的琴声里掺了杂音,娄老师没有制止妹妹的行为,始终温柔地笑着,似用眼神鼓励姐姐和妹妹一起参与进来。   赏心悦目的画面。   商津旁观着,唇角弯出会心的弧度。   十分钟后商津和娄老师坐进另外一间音乐教室里。从娄老师口中商津确认了商曦月从平城回来后来过这里,商津放心大半,又闲扯了些事情,这才将话题转到她此行的主要目的上:“……那个,是这样的,我那位患有性单恋的朋友,最近的情况好像有点变化……”   五点钟左右,商津和娄老师从音乐教室出来。娄老师的丈夫季医生带着两个孩子等在外面接娄老师下班回家。   娄老师想顺道送商津一程,商津不欲打扰他们一家四口,婉言谢绝,自己乘出租车回了家——回S市这件事商津自然也提前通知了商曦月,问商曦月她方不方便回家住,以旁敲侧击商曦月和丁远声办理离婚的进展,商曦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没有反对。   自从当年搬出去自己租公寓独自生活,商津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期待回家,几乎是蹦跳着进的家门,却是意外地看到客厅的欧式沙发里坐着浦开济,而且正被商曦月招待着。   商津吓愣在门边,待浦开济转过头来看了她起码四五秒,商津拢回神思,连发泡珠:“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商曦月站起身:“我去让人准备开饭。”   “好、好的妈。”商津尴尬,看回浦开济压低声儿又有了新问题,“你、你、你还要留下来吃饭啊?”   浦开济表情无波动:“不吃也可以。”   “……”商津噎一下,倒没好意思真轰他走,若非商曦月看起来好像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她定然要带着浦开济马上离开。丧着脸,她坐到他身边:“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   “昨天买的机票。下午的飞机到的。来了半个小时。你没问我。”浦开济一一作答,多一句话也不说。   商津又被堵了话,思量着再发问:“那你干什么不先联系我?直接上我家来……”也太……突然了。   浦开济说:“不想耽误你原本的行程。我先来拜访你妈妈,这是礼貌。”   商津生出丝忸怩的娇羞,嘀咕:“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自己来见我妈妈,才是没有礼貌吧……”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来之前和你妈妈联系过,征询过她的方便,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商津眨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我妈的朋友?你什么时候和我妈成朋友了?”   “在平城的时候。”她问一句,浦开济只回答一句,没有作更多的解释。   商津稀里糊涂:“在平城你就背着我见我妈妈了?”   浦开济纠正:“不是背着你,是正常的见面。”   商津和他玩不了文字游戏:“你就说,你在我妈面前怎么介绍你的身份?”   浦开济反问她:“你觉得我是怎么介绍身份?”   商津小心翼翼:“我朋友……?”   浦开济没吭声,深黑的瞳仁辨不出情绪,但他没有点头似乎说明她的答案不对,商津心跳无端加速:“男朋友……?”   想来就算他不这样介绍,商曦月多半也这样认为,她不过想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浦开济却还是没吭声,这让商津霎时拿不准,他的沉默究竟是不是否认的意思。   “别和我打哑迷呀。”商津耐不住安静。   浦开济瞥了眼餐厅的方向:“先和你妈妈好好吃饭。”   晚饭全程浦开济保持他多说话会死星人的优良传统,除去商曦月一次问他要不要喝酒和一次问他饭菜合不合胃口之外,浦开济基本没开过口。   到底是在自己家,商津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多了个浦开济的不自在,后面因为享受和商曦月冰冻解封后的珍贵时间而轻松。   丁远声在他们晚餐中途出现,也是商津没预料的,而且看丁远声的样子,分明像正常的下班回家。丁远声的愣怔也说明了他事先不知商津和浦开济今日的在场。   “爸。”商津打招呼。   商曦月完全无视丁远声,往商津和浦开济碗里夹菜:“专心吃饭。”   丁远声也就没多说什么,笑意盎然道“妹妹带朋友回来了啊,好好招待”,转而上楼。   商津觑一眼商曦月,扒拉商曦月给她夹的菜:“谢谢妈。”   这情况,商津考虑着今晚大概回自己公寓比较好,何况现在还多个浦开济,于是饭后商津和商曦月提了。   商曦月没有挽留她:“开家里的车。想再回家吃饭随时和我说。多带小浦四处转转。今天是我让小浦来家里一起吃饭的,希望没给他留下坏印象。”   商津从没带朋友回过家,遑论……男朋友,而当下商曦月这种丈母娘刚见完女婿的口吻更让商津臊得怀疑自己的厚脸皮一夜之间莫名变薄。   “没关系的,坏印象就坏印象,妈你不用在意。”商津胡乱摆手,便与商曦月道别,去车库开车。   浦开济朝商曦月微微颔首,坐上副驾。   路上,商津没开车厢里的灯,觉得昏暗方便隐藏她内心的忐忑。她还没来得及请教身边的朋友如何正常和男朋友长期相处,浦开济就给跟来了,还见家长……?   “你订酒店了吗?”冒出这句话后,商津脑袋嗡一声,忙不正经嬉笑,找补,“你这么正经,该不会不好意思直接住我那里,自己定好酒店了吧?”   “没订。”   商津挑眉:“哇,济哥哥,你终于暴露你的饿狼本性~心里偷偷计划好了今晚要再跟我同床共枕一口吃掉我是吗?”   浦开济不予回应。   商津在余下的路程中列举她全部款式的睡衣,询问浦开济喜欢哪一种,她晚上换给他看。   两个月没回,她的小居室快闷出霉味儿,商津边开窗通气边打喷嚏,顺手摁开空气净化器,最后才去开空调。   回头,商津看到浦开济带着他们两人的行李箱止步于玄关,被她随意丢放满地的鞋子堵住进不来。   商津折返回去将鞋子往两边踢出一条道:“在东南亚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邋遢,怎么还没习惯呀。”   浦开济泠泠抬眼皮,似好奇:“朋友来你家做客,你也不收拾?”   “我从不带朋友来我家。”商津随口答着,专心于蹲在地上找新的棉拖鞋给他穿,最终失败,起身打算把她自己的拖鞋让给浦开济,发现浦开济已经就着他的袜子踩进去了。   商津屁颠颠追到他身后:“我明天会约保洁来打扫卫生。”   见浦开济四处打量,商津又道:“你如果嫌弃的话,住酒店去吧,我这儿小区外面就有家快捷酒店,刚刚开车进来时你看见招牌没?很亮的。”   “你更希望我住酒店?”浦开济转过身看他。   商津仿佛遭到灵魂的拷问。面上她未动声色,搂住他的脖子:“你要是不打算今晚化身为狼,那就去住酒店喽。”   浦开济问:“你的睡衣在哪里?”   话题跳跃得厉害,商津怔了两秒才跟上他的思维:“干嘛?”   浦开济:“你不是让我挑?”   “……”商津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居然听进去了。   她在车上不过胡诌,她对睡衣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晚上睡觉前穿给自己看吗?她又不和男人同居的。她更多地把钱花在漂亮衣服、鞋子、包包和化妆品上。   不过商津还是勾着浦开济的脖子拉他到她的衣柜前,哗啦推开衣柜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晚的更新已上线。后天晚上再见津津小宝贝,明天是昭昭的主场。营养液记得丢给《我的少年已成王》呀!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麦子妤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若 2个;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清醒的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yi 40瓶;nature Y 3瓶;blueyany 2瓶;Yes,sir、xiaoxiao0221 1瓶; 第90章 番外二(中)   她的睡衣并不在衣柜里, 她已经不记得两个月前出门时换衣服被她随手丢哪里了, 她推开衣柜只是为了给浦开济欣赏——   “喏,我全部的内|衣和内|裤在这里, 你喜欢我穿哪种给你撕呀?”商津指着底下的收纳盒。   浦开济循向望去,没见他有任何难为情。或者说就算他难为情了,也不可能明显显露在表情上被商津发现。可是以前她若是在他面前穿得过于暴|露他至少会要求她遮好,要不起码他的视线会有意避让, 当下浦开济目光久久逗留, 有点出乎商津的意料。   她饶有兴味打量浦开济,不怀好意打趣:“原来你对女人的贴身衣物有特殊癖好?那会儿在东南亚我晾晒在天台上的衣服岂不让你大饱眼福了?哎呀, 你可真变|态!”   浦开济拢回目光到她脸上:“你喜欢我变|态还是不喜欢我变|态?”   商津:“……”   在他身上一向不存在开玩笑,所以不用怀疑他的语气完全就像正在认真向她讨教某个学术问题。   “嗯?”浦开济表示他等着她的答案。   商津有心捉弄他挑战他的底线,于是若即若离贴上他的唇:“那你倒是变|态给我看看,我才能清楚到底喜不喜欢你变|态呀……”   “你穿这套。”   顺着浦开济所指, 商津眉梢轻轻挑起。   网格透明上衣和丁字裤……这套还真是唯一的摆设, 好像是她和吉吉某天逛街时买的, 为什么买的已经忘记了。他还真会挑。   商津拿小拳拳捶了捶他的胸口, 作脸红娇羞状:“你之前的一本正经果然都是骗人的呀!”   浦开济提醒她:“是你让我变态给你看看。”   商津哼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装顺从意思用来遮掩你的本性?”   浦开济问:“你想不想我化身为狼?”   这话竟能从他嘴里重复出来, 商津惊呆了,一时无法反应。   浦开济却仿佛只是问她想不想吃饭一般平常, 收着她的神情说:“你如果还没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现在去订酒店。你休息吧。”   他拍拍她的后背,拂开她的手,往外走。   商津晃回神, 追到玄关握住他准备拉行李箱的手,舌头有点打结:“你、你——谁告诉你我还没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   浦开济注视着她:“你告诉我的。”   “……”商津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摸不出自己脸上的表情,又结巴,“我、我哪有?”   浦开济无视她的狡辩,自顾自平静道:“没关系,你慢慢来。是我太着急了,不应该马上跟来。”   他的揽责让商津说不出话来了。顷刻,她问:“你呢?你这么快就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了吗?”   “还没完全适应。”   商津再次意外浦开济的回答,心底暗暗松一口气,继续听浦开济道:“我也在学习怎么和另一半相处,所以可以理解你的不适应。”   商津又有些愧疚:“可……你是因为以前没谈过女朋友,我是因为……”   纠结间,商津将他先拉到床边落座,然后她坐到他的腿上,和他面对面:“我这个人其实有病。”   商津做汇报似的将自己的情况简要告知于浦开济:“……现在谁也无法确定你的出现成为了特例,还是过不了多久又会复发。”   浦开济未言语,不晓得是不是在消化她的话。商津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他里面那件衬衣的扣子:“我现在是很喜欢你没有错……万一以后我的感情又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厌弃你了……我说过,你要小心变心甩掉你,不是开玩笑。”   “嗯,我知道不是开玩笑。”浦开济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两人重新四目相对。灯光在他深黑的瞳仁里映出一片透彻,透彻中是她的倒影。他口吻笃定:“没有万一,你会一直喜欢我,不会变心。”   商津撇嘴:“原来你是这么自大的人?谁给你的信心?你这人这么没情绪,又是只没有经验的童子鸡,没准不用病情复发,我就腻味你了,去寻找新的春——”   “天”字被浦开济的吻堵回嘴里,浦开济语气无起伏地丢出两个字:“不会。”   商津气咻咻拿乔:“你个接吻狂魔,谁允许你又亲我了?”   浦开济睫毛上浮着细碎的光:“你之前说不喜欢你才不能亲你。”   “……”商津噎了一下,另找个由头反攻他,“你现在的话怎么这么多?”   浦开济于是不说话,并且让她也讲不了话,只余两人彼此交缠的愈来愈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商津抽泣:“你不是要去住酒店?怎么留下来了?快去快去现在就去!”   浦开济呼吸不稳:“你拉我回来的。”   “……”   又一阵,商津的哭声从枕头里闷出来:“济哥哥,我、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好。”浦开济应承得爽快,可动作根本没停。   “……”   第二天,商津是被锲而不舍的手机震动声给吵醒的,烦躁地想去摸手机丢掉,耳朵上率先贴上来什么凉凉的东西,然后吉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阿津?还在睡呢是吧?”   “知道你还打?”商津恼火。   吉吉知她起床气大,也不生气,有事说事:“这不是着急吗?有演出机会,你来不来啊?具体情况发你微|信里,你今晚之前做决定哈。”   “好了,知道了……”商津眯着眼睛打呵欠。   吉吉戏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起床的声音这么娇媚?不会在哪个男人怀里枕着吧?昨天也忘记问你,你去平城玩了两个月,没有哪个倒霉蛋又被你看上了?”   视线里,所谓的“倒霉蛋”就躺在她的身边看着他,伸着手臂帮她架着手机。商津猛然醒盹,拿回手机挂断电话,圆瞪眼张了张嘴,似想说话,却呆呆卡在那儿,一瞬不眨盯着他。   浦开济揉了揉眉骨,目露询问:“怎么了?”   商津坐起来,换了个姿势和角度俯瞰他,根本挪不开眼。虽然之前和浦开济稀里糊涂地睡过一觉,但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刚睡醒的浦开济,还是事后清晨被吵醒没睡饱的样子。   头发压得塌扁又凌乱,一点不若平日里精神,靠近左边耳朵的一小撮特别鹤立鸡群式地翘起来,稍显滑稽。没有紧捂的衣服,露在被子外的他的上半身全副赤|裸。商津的视线从他如线的锁骨逡巡至他胸前的两颗豆豆,窗帘闭合的朦胧光影里只觉他又慵懒又性感。平日根本没机会见到的他独有的情态,与他一贯的冰山气质反差极大,商津怀疑自己即将喷鼻血,不禁吞了口唾沫,在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好大一声。   “……”   “怎么了?”浦开济重新问,难得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温度,隐约携带情|欲退散后残留的沉哑。同时他也坐了起来,被子瞬间自他胸口滑落至他的小腹。   有魔力似的,商津的视线被勾住,怔怔伸出手,将被子全部掀开——唔,很好,他果然什么也没穿。   浦开济:“……”   未几,被子被重新拉回去,遮挡住商津大胆又直白的目光。没得欣赏了,商津才抬眼落回他脸上,也从男色迷眼中找回自己最初要和他算的账:“现在你知道害臊了?夜里怎么就那样孜孜不倦?你个禽兽!”   浦开济没防备,猛一下被她丢过来的枕头砸中。   商津吓一跳。见他没什么事地摸了摸鼻子,她放下心,恢复色厉内荏的凶巴巴表情,听到浦开济说:“好,以后不当狼,当变态。”   “……”商津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咳,咳完后假意泫然欲泣,“你不是我原装的济哥哥!我的济哥哥才不会装傻充愣拿我的话怼我!”   浦开济没说话,又在摸鼻子,似乎刚刚被她用枕头砸的那一下很疼。   商津捺下关心,继续控诉他的罪状:“你为什么会有避|孕|套?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时买的没用完?”   浦开济:“你买的。”   “我什么时候——”没讲完商津就自己记起来,还住在他的紫竹小区里时……当然她还能挖出问题,揪他的小辫子:“行啊,你还带在身上,这下没得抵赖了吧?你暗搓搓地对我图谋不轨。你好骚呀!”   句尾她突发灵感模仿《回家的诱惑》里的洪世贤对艾莉的语气,结果骚的反而是她,浦开济似乎被她扭曲的姿态给怔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于是商津感觉到浓浓的尴尬,天空上方又飘过三只嘎嘎嘎的乌鸦。   好在浦开济素来淡定,没把她划入神经病的行列,出声:“你买的时候说下次用。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再吃药。”   说实话若非他带着,昨晚两人可能还真做不成——商津不予表露,坚持作天作地,哭唧唧:“反正你是假正经!伪君子!大坏蛋!要我原谅你的话你现在给我学猫叫~”   “……”空气里安静如鸡。浦开济抬腕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除了生病,他从来没有睡这么迟过。放下手臂,他问:“刚刚你朋友是不是找你有事?”   商津捂着被子冷哼:“别转移话题,不学猫叫的话你今晚去睡酒店。”   浦开济妥协,但妥协的不是学猫叫,而是——“好,我今晚睡酒店。”   商津真正的目的可不在此,心下蓦地一梗,立马哀怨红眼眶:“下了床你就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晋江后台抽了进不来,现在才更新出来,抱歉。(希望这章不会被锁……)看完记得按爪呀!营养液记得丢给《我的少年已成王》哈!   —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听蝉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9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相聚一刻 1个; 第91章 番外二(下)   浦开济没出声, 径自起床。   商津赶在他站起前趴上他的背:“你在这里又不用上班, 起来干什么?我是你的话就躺床上醉生梦死玩一天的手机——对了,你也是按照春节来放假的吗?初七回平城?”   浦开济侧头:“你希望我早点回平城吗?”   “你现在好像很喜欢这样问我欸。”商津笑嘻嘻戳他脸颊, “可是语气不对噢,不能这么平淡,应该委屈一点、心酸一点,才能体现出你的黏人和舍不得。”   浦开济毫无波动的表情似乎说明着她的自作多情。   商津没管, 认定自己的判断, 往他唇上轻轻啄:“唔……我觉得你首先应该学习的是,如何真实表露自己的情绪。否则我每次都要猜你心里在想什么, 很累的。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猜错的话,我累一点也没关系。比如现在……”   她拖着尾音,双手从他的胸口往下滑:“我猜你现在想搞一场起床运动。”   无论浦开济原本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何,结果就是商津成功将他撩拨回床上。   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教训的主儿, 夜里被浦开济压榨得脱一层皮, 没讨回公道又被他晨起的男色迷了心窍主动勾他, 很快在死去活来中懊恼不迭。   浦开济倒是只做了一次, 没再不知节制。商津枕在他的胸口, 指尖轻挠他的腰:“老实说,你是不是偷看小黄|片学习了?”   浦开济按住她的手, 不予回应。   商津吸吸鼻子,还没放弃先前的要求:“欺负得我这么惨,学一声猫叫给我听作为补偿不行吗?”   浦开济没说话。   商津叹着气作罢:“那给我做饭行不行?你是吃饱了,我饿得快成仙了。”   浦开济终于开口:“你冰箱里有食材?”   浦开济问得一针见血, 商津冰箱里向来没有食材这种东西,即便有,她离开两个月,也该烂了。但她马上在生鲜APP上一番操作,挑了几样自己想吃的菜,届时让浦开济即兴发挥。   放下手机后,商津仰头,不知死活道:“外卖员半个小时内送货上门,我们抓紧时间去洗个鸳鸯浴吧!”   最终浴是洗了,却没能鸳鸯。商津不住挑衅浦开济是不是自制力下降所以不敢,浦开济不受她的激将,带上食材进厨房,商津依旧不老实,试图扒浦开济的衣服,要求他什么都不穿只系个围裙做饭给她看,聒噪至浦开济烧好菜,她忙着吃,才消停了哔哔啵啵。   商津这间单身公寓小,卧室厨房加一卫生间,没有客厅,就一两人座的沙发和一小圆桌,兼职饭桌的功能。以前她一般在外面吃,偶尔在家点外面,最多也就两个餐盒的位置,今天一下子三四道菜以及两人份的餐具,显得格外拥挤。   商津让浦开济坐沙发,她自己盘腿坐在地毯里,其实更舒服,吃饱后她仰头往后靠到浦开济腿边:“济哥哥,你以后要是想改行,一定先考虑当厨师啊!”   浦开济没理她,将她没扫光的莴苣清盘。   商津杵着下巴欣赏他端着与他气质极其违和的小熊碗的模样,忍俊不禁——对于她这样不做饭的人来讲,厨房里之所以能有一套齐备的锅碗瓢盆和餐具,是因为有一次陪吉吉买这些东西,遇上买二赠一活动,她瞅着款式怪可爱的,所以带回家来装逼当摆设,若非如此,浦开济这顿饭根本做不成。   浦开济视线掠下来,商津故作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委屈你了,我这儿太简陋。不过比二手旧货店还是好一丢丢。”   浦开济问:“你喜欢这里吗?”   “还行吧,自在最要紧。”商津舒展懒腰,“我对住所的要求没有太高。”   “那就先继续住在这儿。”浦开济说,“但床太小,需要换一张。”   涉及床,商津第一反应自然怀疑他开黄|腔:“哇噻,你嫌弃我这张床不够你发挥吗?那你想要多大尺寸?”说罢她忽然意识到,“你不会打算长期住我这里吧?”   浦开济没否认:“我会先住我自己那里,等你愿意尝试,我们再同居。”   商津狠狠一怔:“你从哪里学来的‘同居’?”   浦开济明显认为她的问题奇怪,求教:“不应该吗?”   商津迟疑的是:“你要来S市定居吗?”   浦开济继续求教:“不应该吗?”   异地恋确实不利于两人发展感情,但并非“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商津问:“你在平城不是还有工作?”   浦开济:“已经没有意义了。”   商津想起他曾经和温明楚的对话,不禁有点小羞涩,想套他的情话:“那我现在是你最大的意义,对不对?”   浦开济却没吭声。   “不回答以后都别上我的床。”商津威胁。   并没得逞。浦开济继续吃放。   “哎呀!”商津夺走他的碗筷丢桌上,起身噌进他怀里,“跟我说一句甜言蜜语会死吗?你该学学怎么做一个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浦开济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你今天有没有安排?”   商津撅嘴撒娇:“我今天的安排就是等你学猫叫、等你的甜言蜜语。”   浦开济不予理会,径自站起身。   商津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两条腿缠紧他的腰,娇弱地抵住他的肩膀:“你就是男狐狸精,吸光了我的精气神儿,必须给我补充能量。”   浦开济继续说他自己的:“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和我一起去机场接我父母。”   “谁、谁的父母”商津认为自己产生幻听。   浦开济:“我的父母。”   商津吓得松了手。   浦开济托住了她,她才不至于从他身上掉下去。   “你爸你妈不是长期居住国外?突然来S市干嘛?”   “他们每年会回国一趟,今年正好S市有朋友邀请他们。”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商津如释重负,小声嘀咕,抬眼见浦开济看着她,她收住话,小拳拳捶他一下,“怎么不早说呀!”   浦开济解释:“我昨晚刚知道。”   商津闻言又笑。那就好,说明他来S市就只为了她,没有其他原因。   “去不去?”浦开济问她确认。   商津略显忸怩:“那个……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   “你在他们面前怎么介绍我的?”   “照实说。”   “照什么‘实’?”   “老师的女儿,还有另一半。”   “另一半”这种称呼,昨晚就从他嘴里听到,怪别扭的,只是忘记向他提意见,这会儿商津正好补上:“谁是你的‘另一半’了?最多只能算女朋友。”   言罢商津从他身上跳下来,爬回床上捞自己的手机:“你自己去吧。你们一家三口肯定很久没见面,这次你突然被警察带走,他们肯定吓坏了。”   浦开济:“没吓到。”   商津:“……”重点又不是这个。   不过商津确实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浦开济这么个人:“你更像你爸爸还是更像你妈妈?”   浦开济随着她的转移也从沙发走来床边:“哪种像?”   “长相和性格都算。”   “都不像。”   “是嘛——他们的工作是什么?也和你一样吗?”商津记得浦开济提过,徐望鹤和他的父母是故交。   浦开济不知为何顿了两秒,才回答:“我母亲以前从事和我差不多的工作。”   “唔……”商津由此认定,“那你就跟你妈妈更像点嘛。”   大概因为她对他的父母感兴趣,浦开济客观建议:“你可以亲眼看一看他们。”   商津确实犹豫了一下,最后仍然笑咧咧拒绝:“我已经约吉吉啦。以后再说吧。”   他一坐过来,商津就忍不住和他有身体接触,当下跪坐起来主动趴到他的背上,对他毛手毛脚,同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地预先加以警告,“你不能有反应,不能再白日宣淫,我娇弱的身躯可顶不住你的再次摧残,让我缓个两天。”   浦开济捋开她的手:“我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诶诶诶我还没摸够!”商津嚷嚷,见他从行李箱取了衣服后走向卫生间,她调笑,“干嘛不当着我的面直接换嘛?又害羞?你身上我哪一处没见过?”   等浦开济出了门,商津独自补觉,睡到乌金西沉,又到了晚餐时间。   或许因为在平城的那段时间基本没机会点外卖,导致她现在也有点厌倦外卖,将冰箱里中午剩下的菜扒拉光后,没吃饱,她也不愿意出门找人约饭,忍不住给浦开济发短信。   “济哥哥,你该注册一个微|信了,这年头很少有人还用短信功能。”   “不用。”   没想到浦开济回这么快,商津连忙问:“呀,怎么有空看手机?接到你爸妈了吗?”   “嗯,刚到酒店。”   “才到酒店?”   “飞机晚点。”浦开济解释,很快又发来,“你和你朋友约在哪里?”   商津才记起自己扯谎要去见吉吉,眼下只能继续圆:“商场里呗。准备吃饭了。”   浦开济没再有反应了。   商津仰面朝天躺着,放空思绪没动弹。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最后一抹光线逐渐被黑暗吞噬。   一个人闷在紫竹小区的那段时间,每一次她都是这样翘首以盼,静待浦开济的到来。   轻轻吁一口气,商津蒙上被子,嗅到不属于她的浦开济的味道。   一向只有她自己的小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息全面入侵,而她非但不抗拒,反而心痒难耐贪恋眷念。   神奇的,爱情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天的更新已上线,看完记得按爪爪呀!明晚还是在昭昭那里见面,啾咪。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清醒的冰、相聚一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炮、麦子妤和13各10瓶; 第92章 番外三(上)   八点多钟浦开济回来时, 商津正抱着手机窝床上和经常一起玩游戏的朋友组团开黑。鉴于此前她多次因为浦开济无心游戏或者中途跑路坑了战友一再留下不良记录, 为免大家以后都不找她,今儿商津不敢再撒手, 只撅起嘴隔空送了飞吻给浦开济表示迎接,连眼睛也没抬,投入于激烈的厮杀中。   浦开济扫视一圈房间,除了又更乱些, 和他下午离开时并无二样, 唯独多了一份没吃完的披萨和喝剩半杯的奶茶。   目光掠回商津身上,他安静注视几秒她因游戏紧要关头而眉飞色舞的表情, 什么也没说,径自进卫生间洗漱。   结束战局,商津找其他人顶上继续下一轮,她功成身退, 打算日常调戏家里这座冰山, 看到已经洗完澡的冰山在收拾她的披萨盒和奶茶杯。   眼皮一跳, 商津爬下床, 从身后圈住浦开济的腰, 上半身侧偏着探到他眼前,欲盖弥彰问:“要不要也吃点呀?我刚买的宵夜。”   话落她发现浦开济手里捏着外卖上的小票, 小票上清楚显示着出单时间,就她在短信里告诉他她和吉吉逛街吃饭后不久。   “……”商津一瞬无言。   浦开济倒很快将小票丢进垃圾桶,没戳穿她的谎言。   商津当作他没察觉,跳到他的背上, 娇滴滴埋怨:“怎么不等等我就自己先洗澡了呢?真的不打算尝试一次鸳鸯浴?很有意思的呀~”   浦开济没有让她下去,直接背起她,带着披萨和奶茶进厨房,放进冰箱里,听言他问:“怎么知道很有意思?”   商津在他关上冰箱前又将奶茶抄出来,应声眼尾一勾,贴到他耳廓轻轻笑:“济哥哥,你是不是吃我两个前男友的醋呀?”   浦开济未作答,由厨房折返房间。   商津从他后背落到床上时,拉过他,压上他的唇。在此之前她特地含了口奶茶,当下借着接吻送到浦开济嘴里,浦开济没防备,咽了下去。   “好喝吗?”商津吟吟问,桃花眼笑弯成月牙状,“绝无仅有,特殊优待,只有你能享受。”   浦开济不予回应。   “老实说,你是不是第一次喝奶茶呀?”何止奶茶,她怀疑他可能什么垃圾食品都没吃过。轻轻捏他的脸,商津又含了一口奶茶,往他嘴里喂。   没能再像刚才那样一下子让他咽下去,奶茶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唇舌唇舌交缠中一点一点流失,一部分商津自己喝了。   分开时,残留的奶茶渍沾湿她的唇,还有一抹溢出她的嘴角,灯光下水晶晶。   浦开济伸出拇指,压上去,徐徐来回摩挲,难得旖旎。   商津舌尖舔了舔他的指头,绕回前头他的问题:“一直听说鸳鸯浴很有意思,那我就很想和你实践嘛,验证验证究竟多有意思呀。难道你不好奇吗?”   浦开济拇指的动作顿住,抬手扣住她的脑袋,吸吮她唇上的奶茶渍,抱起她往卫生间走。   等再出来,商津浑身湿滑如泥鳅,无力得又似搁浅的鱼,倒头就想睡。   浦开济帮她擦干被水花溅湿的头发,关了灯,盖过被子躺到她身侧,拢住她。   商津蹭蹭他的肩膀,迷迷瞪瞪发表验证感言:“该换的不是床,是浴缸。我的腿架得快废了……还是得宽敞点好吧。太耗体力了。”   浦开济不予置评,低头,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明天有没有安排?”   “明天我有演出。吉吉给介绍的。我很久没营业了耶,本来就只是十八线,再消声觅迹得沦落为三十六线了。”商津咕哝。   浦开济便没再说话。   演出的事儿商津没撒谎,她确实应承下吉吉了。是别人的乐队接的一个表演,歌手临时有事去不成,商津给顶上。表演时间虽在晚上,但她白天就得去和乐队成员碰面彩排,熟悉彼此。遂第二天早上商津和浦开济一起出门,但分道扬镳——浦开济依旧去陪他的父母。   今次她计划表演结束后顺便去过夜生活,见见圈子里的其他朋友,提议浦开济今晚也别回来否则独守空闺——其实昨晚商津就说浦开济应该去住他父母所在的酒店。   这支乐队的队长以前是商津在平城唱Live House的那支乐队的成员,两支乐队交情一直很好,他们私底下估计和那边打听过商津的实力,加之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所以吉吉推荐商津过来他们满口答应,见到商津时十分友善,发现商津和他们乐队极其合拍后,愈发热情。   演出地点就在S市当地的一家酒店,是当地政|府联合科学院和科学基金会举办的慈善晚宴,表演嘉宾除却他们这支乐队还有两位当红|歌手,全是过场节目调节气氛,晚宴的主要内容在于现在慈善拍卖,所筹得的款项注入基金会,用作扶持和资助一些冷门的科研项目。   乐队成员调侃他们今晚是来见世面的,毕竟商界大佬云集,一个个全是财富的象征。唯独商津的注意力落在受邀的科学界人士身上。自然,她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因为浦开济,她认为那些人更亲切更瞩目。即便他们的领域繁多,和浦开济搭不搭嘎她都不清楚。   ——不晓得浦开济现在和他的父母在干什么……   没料到浦开济居然那么经不住念叨,不久之后商津和乐队成员在舞台上进行开场表演,最前排的贵宾席里惊现他那张标准的冰山脸。   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凝注于她,商津心跳快一拍,节奏落了半拍。幸而她舞台经验足够丰富,很快及时调整。随后她发现,坐在浦开济身边的一对明显夫妻模样的中年男女,和浦开济长得很像……后来浦开济侧身和那对夫妻中的男人说话,也证明浦开济认识他们。   结束表演,商津回到后台,跟随乐队其他成员准备前往主办方为他们留的座位,走出过道时冷不防被人拉住手臂。   商津驻足转身。   正是浦开济寻来后台。   “我给你发短信了。”他说。   他实在是个耀眼的男人。商津在舞台上发现他坐在下面后就被他分了心,不仅仅因为在这里碰到他过于突然,更因为她第一次见他穿西装。   落在外人眼中,他对她的举动和言语无疑是亲密的,商津接受着乐队其他成员的好奇目光,含蓄道:“遇上朋友了,我和他聊几句,你们先去吧,我等下去找你们。”   待剩余他们两人,商津立刻抱住浦开济的胳膊盈盈笑:“原来你也在这儿啊。你这么厉害的?也是主办方邀请的嘉宾呀?”   “不是,只是我和我父亲今晚都是沾我母亲的光。”浦开济解释。   所以那对中年果然是他的父母……商津禁不住手心冒汗,面上无澜,笑意未改:“那还是很厉害哇。”然后扯了扯他身上挺括服帖的西装,玩笑,“穿这么帅,我以为你相亲呢。”   浦开济没多废话:“我那边还有座位,一起过去。”   “啊?”即便有预感,商津仍旧吓一跳,连连摇头,“不要了吧,你们那里又不是我能坐的地方。”   “可以坐。”   “别了别了。”商津又摆手,“你刚刚也听见了,我和乐队的同事约好要去找他们。”   “去我那儿。”浦开济坚持。   “霸道总裁呢你?”商津笑,借口道,“算了吧,坐那么前排我会很不舒服。”   灯光下,浦开济眼底透彻:“不要怕。”   他按下她因为紧张而无处安放的手,握住,手指顺着她的手指交错扣在一起,将她的不安悉数掌控。   商津没和他对视,无意识轻抠他的手指,迟疑问:“你……之前说我很好,我到底好在哪里呀。”   这个“之前”,指的是紫竹小区里,两人不小心吸入“醉气”后的交谈内容。   她飞快地抬一下眼,再次错开他的目光,胡乱盯着旁边的雪白墙壁,眼珠子无措转动,笑了笑:“总感觉,我是只癞蛤|蟆,靠着脸皮厚,才吃上天鹅肉。”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的目光才转回浦开济脸上,笑意再浓两分:“我都不清楚,为什么你能喜欢上我。”   不知是否错觉,浦开济在她话落之际似乎终于又笑了,可待商津凝睛仔细辨,只看出他的眉宇间蓄出少见的柔和。   “我哪里好?让你不知道为什么,也这么喜欢我,喜欢得要命。”浦开济不答反问。   他引用的是她的原话,那会儿她以为化工厂爆炸她快要死掉,一股脑儿的肺腑告白。   商津赧然:“我都说过你了,你怎么还总拿我说过的话怼我呀……”   浦开济未言语。   她空着的那只手则忽然被塞进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摊开掌心,发现是那条多巴胺项链,商津惊喜:“原来没丢,被你捡去了啊?我以为它再也找不回来了。”   待看仔细,商津察觉出不对劲,将其高高举起,迎着灯光翻来覆去检查,不确定问:“它……好像不是原来那一条吧?”   她分辨不出化学里各种键线式之间的区别,在她看来全是正六边形和几个线条的千变万化搭配。不过毕竟多巴胺的造型跟随她十多年,她认得出它的组合方式,并不是现在手里这个样子。   浦开济的回答证明了她的记忆无误:“嗯,原来那条坏了,修复不了,我找人重新做了一条。”   “那……”商津狐疑探究,“现在这个造型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看完记得按爪爪呀,还没收藏《我的少年已成王》的亲桑记得加个收藏呀,营养液也记得是灌溉在那边哈。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067845 10瓶; 第93章 番外三(中)   浦开济将项链上疑似两个小恶魔角的位置扣进去, 再往外拉了什么, 商津才发现这条项链是可以变换造型的。   眨眼的光景,重新放入她掌心的项链挂坠部分神还原之前那条的多巴胺造型。原本应该放照片的地方虽然和刚才一样没东西, 但是恶魔角和里头突出的部分在左边形成两个“C”, 右边那部分分别为一个“L”和一个数字“4”。   “CCL4”,藏在“键”里。商津懵逼,怎么看怎么不像她和浦开济的名字缩写, 只能猜测是哪个化学式。   “等以后有机会见到万老板, 可以问他要那张照片的留底。”浦开济认为万老板不可能令照片绝无仅有。   其实既然当初浦开济和阿金只对项链里的照片敏感,基本能判定徐望鹤并不知项链的存在,那么项链应该是万老板或者她没见过的生母做的。商津在浦开济说这句话时心头微恻:真的会有机会再见到万老板吗?   “那这到底是什么?”商津不允许他转移话题。他都把话题转了两转了。   “你可以自己查。”说完浦开济迅速言归正传, “去我那里坐。”   商津盯着重新被他握紧的手:“可是……等下会见到你爸妈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他们像不像?”   “那我也是会害羞的呀……”商津的厚脸皮这个时候不顶用。   浦开济说:“你唱歌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见你了。”   这样不去打个招呼确实非常不礼貌……商津犹豫。   “他们很喜欢你。”浦开济在这时道。   商津撇嘴:“你又学坏了, 都跟我撒谎了, 还不打草稿。他们还没和我接触过, 怎么就喜欢我?哪来的喜欢?”   浦开济说:“你去见他们,验证我的话。”   无论讲什么他都拐弯回来怂恿她,前所未有坚持似的。商津深深预感, 她大概等不到他的妥协。那只能……   “你亲亲我。”商津指着自己的脸, “你亲我一下, 我就跟你去。”   浦开济比她预料之中地爽快, 商津则赶在他亲上来前转回头, 于是亲脸颊变成亲嘴。这后台还有其他两位表演嘉宾的随行人员进出,商津就是故意戏弄浦开济。实在是她太怀念浦开济之前在大庭广众的机场里亲她,那时候太突然, 她都来不及回味。   浦开济滞了滞,商津为防他挣脱,双手攀上他的肩。浦开济却没辜负她为他冠上的“接吻狂魔”的名号,抬起一只手伸至她脑后扣牢,身体往她的方向压过来,商津顿时靠到后面的墙上,被他按着在这一小方空间里深吻。   商津将浦开济的衣服都抓皱了,浦开济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可以吗?”   太可以了好不好。商津再次动用自己的小拳拳:“你把我口红都吃了我还得去补个妆否则怎么见人呀。”   亲也亲了,妆也补了,最后商津问浦开济确认她就穿身上这套成不成。因为今天来的是慈善晚宴,比以往拼盘商演的场合要严肃些,乐队的选歌根据主题有所讲究,商津的演出服随之讲究,没走blingbling性感路线,也没走皮衣衣裤酷劲路线,选的是比较端正的小礼服,脸上的妆也没化得过于夸张,不幸中的万幸。不过补妆的时候她还是抹淡了些。   前往浦开济和他父母所在的前排贵宾席时,距离浦开济离席去后台寻她,间隔有半个小时,浦爸浦妈没有任何意见。商津紧张得有点记忆断片,反应过来时她已随浦开济落座。   这张圆桌坐得比较松,刨开浦开济一家三口和商津,还坐着一个男人,浦开济给她介绍是他父母的朋友,也就是浦开济之前提过邀请浦爸浦妈今年回国之行来S市的那位。商津礼貌加以问候。   葛叔叔颔首致意,笑言:“能看到阿浦交女朋友的一天,我这日子过得值了。”   浦爸:“你可以把这句话留到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再说。”   葛叔叔:“你怎么不说等你抱到孙子?”   浦爸:“也可以。”   “……”商津顿时满脑子盘旋“结婚”和“抱孙子”。   便见浦爸紧接着转向商津,亲善说:“大人聊大人的,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生不生小孩、什么时候生,你和阿浦自己决定,不用参考我们的意见。”   “噢、噢……”商津结结巴巴点头。   葛叔叔又长吁短叹:“怪可惜的,这下子我的愿望落空了,以前是徐望鹤跟我抢徒弟,现在是徐望鹤的女儿跟我抢‘心上人’。”   商津:“……”   浦爸:“嗯,你可以死心了。”   商津算大致理出来,葛叔叔似乎有些没正形,浦爸似乎比较毒舌。听葛叔叔的语气,和徐望鹤也非常熟……?   她偏头看浦开济。   座位的缘故,浦开济他妈妈也纳入她的视线内。   在舞台上时商津粗看,第一印象是浦开济结合了他爸爸和他妈妈两人的样貌,当下浦开济和浦妈妈并排而坐,均未加入葛叔叔和浦爸的交谈,端着茶杯安安静静注视舞台上的拍卖进展,明显母子俩更相像,浦开济那高岭之花的气质,起码六成遗传浦妈妈。   不像的那四层,除了浦爸爸的基因主导之外,也是浦妈妈较之浦开济,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柔和。   约莫察觉她的视线,浦妈妈望过来,视线对上,商津略微难为情,展开自认为最甜的笑容。   浦妈妈回之以笑意,虽十分浅淡,但毕竟商津已经见识过浦开济这座大冰山,能察觉浦妈妈并非对她有所不满所以刻意疏离,恐怕只是性情使然。   正忖着,耳畔传入浦开济的声儿:“我母亲一直这样,不太爱笑,话也不多,但不是不好亲近。”   商津低低轻笑:“你不解释就让我误会也没关系,我脸皮厚,才不会因为家长反对就和男朋友分手,除非我自己不喜欢了想甩人。”   “需要解释。不能有误会。”浦开济的口吻教商津记起,当初在东南亚她劝浦开济不要再找人,浦开济为徐望鹤讲过类似的话。   商津知道他总有些个人执着的点,不逗他:“嗯嗯,好的呀,不误会不误会。”下一句她又忍不住打趣,“那你以后要是在外面和其他女人走得近乎,该解释的也得及时跟我解释清楚。”   “不会。”浦开济摇头。   “不会跟我解释?”商津故意曲解。   浦开济:“不会发生你说的情况。”   商津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根上:“济哥哥你进步了噢,会讲甜言蜜语了。既然如此,不妨再进步一点,给我学猫叫嘛。”   浦开济没有再理会她了,任商津偷偷用脚在桌底下蹭他,他定力十足。   直到察觉葛叔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得若有深意,商津才停止小动作,怀疑可能葛叔叔猜到她在干什么。到底是位长辈,她厚脸皮也抵不住。   葛叔叔倒是没什么长辈样,有什么说什么:“你真不像徐望鹤的女儿,可比他可爱太多,怪不得阿浦会动心。也还好你出现把阿浦拿下了,否则阿浦都被徐望鹤带坏了,成天只和实验室过日子不谈恋爱,太不像话——你们浦家可得感谢津津啊。”   最后一句是转向浦爸讲的。   浦爸倒没再呛葛叔叔,深以为然:“遇到津津确实是阿浦的运气。”   商津不可避免被两位长辈对她的亲近称呼拉近距离。   紧接着葛叔叔兴趣她的歌唱事业,他问什么,商津答什么,期间没断过对商津的称赞,也鼓励商津:“……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坚持多年热爱的东西有多少?久了,结果还重要吗?自己高兴才最要紧。而且你要相信葛叔叔我的眼光,你是珠玉暂时蒙尘,识货的人会看到你的价值,你也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看到你的光芒。”   这种肯定和认同,于此情此景之下,或许应该当作场面客套,可莫名从他口中讲出来特别教她信服。同时接收着浦爸爸和浦妈妈的目光,商津心里一直很在意的东西,以及那点忐忑和不安,继浦开济的安抚之后,又被面前的长辈们磨掉了一些。   而不久之后葛叔叔上到舞台致辞,商津意识到,他刚才的话并不仅仅是他的个人感悟。   期间浦妈妈忽然咳得厉害,浦爸爸带着浦妈妈提前离场,商津跟着浦开济一起走人,离了会场内灯光的作用,才发现浦妈妈白得有些病态。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酒店楼上,很快就回到客房。商津帮不了忙,只在客厅等浦开济,没多久浦开济一个人出来,拿上外套:“我们回去。”   “你妈妈怎样了?”商津迟疑。   “我母亲年轻时身体就不太好,从以前到现在都在养病。不过不用担心,吃了药没事了。她今天累了点,本来不应该出席晚宴。我父亲在陪我母亲,他让我跟你道歉,就不送我们了。”   浦开济陈述时,语调仍旧无明显起伏,好像不是在说他自己家的事情。虽然方才席间也没见浦开济和父母讲太多话,但又能感觉并非他们一家三口感情稀薄。商津好奇:“你和你父母都是这样相处的?”   “你觉得不亲密是吗?”浦开济轻轻关上门,商津点头,浦开济牵着她的手边往电梯走边和她聊:“不是不亲密。只是比起我,他们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我是我父亲和我母亲之间的第三者。”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呀~明晚还是去那边见昭昭。晚安。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2个;相聚一刻 2个;歪歪、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ly 10瓶;芳昆明鲜花基地直邮、槐生 2瓶; 第94章 番外三(下)   商津感到有趣极了:“哇噻, 你在炫耀你爸爸妈妈的感情很好是吗?”   浦开济的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带着她跨入电梯轿厢。   “那你会感觉被他们冷落吗?”商津好奇。他的语气倒是平常,可她不由自发脑补他委屈的小可怜模样。当然, 从她的观察, 他健康得很,一点不像缺爱的孩子。不可避免地,她在心中将他和温明楚进行了对比。   浦开济看向她的目光似浅若深, 饱含意味。   商津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感觉他的那张冰山脸又浮出丝错觉般的柔和。她不正经勾他的脖子,调侃:“干嘛这样看我?难道禽兽地想在电梯里吃了我?”   “不会。”浦开济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冷落。”   商津不禁挽紧浦开济的手臂, 羡慕不已:“真好。”   在她见闻的很多夫妻里, 孩子的出生是婚姻的分水岭, 典型的家庭模式中, 往往亲子关系大于夫妻关系。而其实后者才应该第一顺位吧……   电梯抵达楼下,商津随浦开济走出轿厢,听浦开济说:“我们以后也可以。”   “以后什么呀以后?”商津拿乔, “谁和你以后?你最近脸皮变厚了, 不仅很敢做, 还很敢说哦。”   “你不喜欢?”浦开济问得认真。   商津最怕他这样, 别开脸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喜欢。”   浦开济明显没当真, 但还是说:“可以,以后不做也不说了。”   “我就说你变坏了!”矫情做作的小拳拳,商津依旧热衷不已。   回去途中商津不间断好奇浦爸和浦妈年轻时的风花雪月, 浦开济没能满足她的求知欲:“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以前经历了很多事情。”   讲完浦开济补充:“我母亲和我父亲的事业我了解得比较详细,可以告诉你。”   商津没给捧场:“别!我肤浅,只对爱情故事感兴趣。”实际上是怕自己柔弱可怜的自尊心被摧残得愈发体无完肤,重拾不起可就麻烦了,葛叔叔可才给她灌完心灵鸡汤。   演出服是借来的,一回去商津就小心翼翼脱下来,打算明天送去干洗店。   虽然晚宴上她吃了东西,但彼时当着三位长辈的面,她不想留下小猪仔的形象,所以非常克制,这会儿便又饿了,翻出冰箱里昨天吃剩的披萨,送进微波炉,准备凑合凑合,却遭到浦开济的阻拦。   “我给你做。”第一次,浦开济主动提,商津自是没有拒绝,开开心心送他一个吻。   厨房里油锅噼里啪啦响,商津趴在床上欣赏新项链,按着手机屏幕往网页里输入“ccl4”。   果不其然,是个化学式,一种叫做“四|氯化碳”的有机化合物,什么“无色透明的脂溶性油状液体,具有氯|仿的微甜气味”,她不懂,然而“有毒”是个什么鬼?还被列入了致癌物清单中?   商津气得鼓胀嘴,河豚一般,不服气继续翻阅其他搜索内容,很快看到某条解释,表情比变天还快,瞬间笑成一朵花,迫不及待跳下床,飞奔进厨房。   浦开济刚盖上锅盖,冷不丁被商津从后面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手中的锅铲险些滑落。为了不让自己被她勒死,他矮下身,商津攀上他后背,咯咯笑声轻挠他的耳廓。   浦开济往后弯一只手臂托住以免她掉下去,另外一只手将锅铲平稳的放下。   “说,项链到底什么意思?”商津语出凶恶。   手机立在架子上显示着菜谱,抽油烟机隆隆响,锅里焖着面,热气自锅盖上的孔直往外冒,浦开济波澜不惊查看旁边一只锅里酸汤的情况:“你不是已经自己查到了?”   “谁说的?我还没自己查。”商津否认,“你快告诉我到底什么意思?”   浦开济没说话,掀开锅盖,用汤勺轻轻搅动锅里的汤水,然后用小汤匙舀出一点酸汤,往后送来:“试一下味道。”   商津正被香味诱得直淌口水,忍住不马上品尝,而推到他的嘴边:“这么烫,你不先帮我呼呼嘛?”   浦开济从善如流,吹了两口,重新往后递。   商津一口含进嘴里,好喝到她想哭。如今她后悔当初逼迫浦开济给她做饭,她的胃都被他绑架了!   浦开济没见她有反应便知味道没问题,放下汤勺和锅盖,关掉这边的煤气。   商津既受食物的蛊惑,也等不及再磨蹭时间等他妥协,最终还是由她习惯性在他的沉默中败下阵来。抵住他的左边肩膀,她忍不住又笑:“唔……化学当中有一种反应叫‘取代反应’,四|氯化碳是不能发生取代反应的一种化学试剂,所以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在说我是‘无可取代’的。对不对呀?”   浦开济客观评价:“知识点掌握得不错。”   “这算什么嘛?要我自己做阅读理解呀?我是大学渣呀!人家要你亲自给我全面细致地讲解嘛!”商津扭动身体。   任她扭成蛇,浦开济也没有理她。   商津故技重施:“你老师如果在,肯定不会拒绝像我这样积极向化学靠拢的学生。”   浦开济揭开焖面的那个锅盖,夹起一小筷子面,吹了两口,往后送来。   商津心里警告自己不许吃不许吃,嘴巴却背叛了她,凑上去,边咀嚼边语焉不详抗争:“再不说,就代表你连你老师都不尊重了!”   浦开济关掉煤气,拿碗装面,拿碗装汤,背着她端出去放在小圆桌上,然后靠到沙发边上,示意她下去:“可以吃了。”   商津看看宵夜,再看看他隽朗的侧脸,轻轻咬一下他的耳根。面上她虽然一直表现得不满,实际上心里从查出它们的意思开始,就没停止过冒粉红泡泡。来自大冰山的化学土味情话啊,即便他不好意思亲口说,也实属难得。   “我现在更想吃你。”商津低声细语。   如今的浦开济可不比当初在东南亚时坚如磐石得令人发指,并不经撩,很快被商津纠缠进沙发里。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他半伏起身,呼吸灼烫:“你不是说要缓两天?”   “昨晚鸳鸯浴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它当借口?”商津拉他回来。   浦开济瞧定她两秒,捞起她的下巴,碾上她未卸干净的红唇。   后背不知压到了什么,硌得慌,商津伸手扯出来。   原来是浦开济的西服外套。   却是有什么东西同时自外套口袋里掉出来。   偏头一瞅。地毯上安静躺着个戒指盒。   商津顿住,眼神微微闪动。   压在她身上的浦开济亦停下动作。   心跳陡然加速。商津安静好一会儿,钝钝转头,与浦开济黑黑的眸子对上。   浦开济倒没太特殊的反应,从容不迫伸手捡起戒指盒,坐起来的同时将商津也拉起来:“临走前我母亲让我带给你的。”说着戒指盒递到她面前,“是我父亲以前向我母亲求婚的戒指。”   商津本已拿在手里,闻言顿时不敢打开:“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方便收吧……”   “对他们来讲是身外之物。拿出来了,就退不回去给他们。”   商津低着头,仍旧没敢打开,轻轻问:“要是以后我们不小心分手了,难道也退不回去?”   “退回来这戒指也没用了。”   商津抬头,看见浦开济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般平静。   “怎么没用了,你可以送给你的下一任女朋友。”商津紧张得鼻尖冒出汗。   “你不是已经查清楚项链的意思?”浦开济眉宇间如流动温水,清净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不会有下一任。”   屋里的空气都仿佛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而沉定。   商津握紧手中的戒指盒,盈盈笑:“你在威胁我吗?”   浦开济竟然点头。   商津眉梢一挑:“那你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送戒指方式?”   “知道。”灯光在浦开济的头发上铺就细腻的一层晕,“结婚只是个形式,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结。孩子也一样,生不生由你决定。”   商津哼哼唧唧:“把压力全放到我身上。你爸你妈可只有你一个孩子。”   浦开济问:“你忘记我父亲和你说的话了?”   他一提商津记起来晚宴席间浦爸爸和葛叔叔交谈期间转来对她插播的那句,只不过彼时讲的是她和浦开济两个人。难怪她刚刚觉得耳熟。   “我父亲和我母亲不讲究这些。”浦开济强调。   商津掂着戒指盒轻轻往半空中一抛,落下时再接住,同时凝定浦开济:“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没想过,这辈子要结婚。”   显而易见,答案没有出乎浦开济的意料,他十分平静地接受:“好。”   “但是,”商津话锋一转,下意识垂一下眼,回避与浦开济的四目相对,停顿两秒后,复抬起,重新撞进他深黑的眼眸,“我没想到会遇到你。”   一抹愕然在浦开济长年不变的脸上稍纵即逝,商津捕捉得清清楚楚。可接下来浦开济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怕打断她讲话。   商津等了快一分钟没等到他接腔,憋不住气,扑倒他在沙发里,骑|坐在他身上,愠恼:“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难以辨读的表情显露在浦开济脸上,他被她压在底下,静而深远地凝注她:“想。”   商津低伏下身子,一寸寸逼近他,眼底艳光摇曳,笑得狡黠:“你学一声猫叫,我就答应嫁给你。”   浦开济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似的,一声不吭。   “好的吧。”商津非常无所谓地耸耸肩,火速爬起来,“我不勉强你,就像你也没有勉强我一样。”   手腕猛然被握住。   商津回头。   浦开济眼底似火花四溅。   商津头一回见他如此,可她打定主意坚持自己的恶趣味到底——不能总被他压呀。   “反正我们都不介意维持目前的关系嘛,挺好的呀,就一直谈谈小恋爱,到哪天腻了也方便分道扬镳。”商津弯弯唇,捋开浦开济的手。   马上她就被浦开济重新捉住,同时一声短促低醇的“喵~”,响在房间里。   发生得太快,幻听一般,商津刹那间懵然,只觉四周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待她反应过来,已被浦开济反扣入沙发里:“可以了吗?”   “不可以!”商津忙道,“我都没做好准备!没听仔细!也没录音留作以后回味!重新来!重新来!唔唔唔呜呜呜——”   浦开济罔顾她的抗议,将最热切的爱意,悉数倾注进淋漓的水乳交融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呀!等番外也完结之后会有一篇新的福利的,放心吧。   哇噻,刚发现JJ的系统自动识别“四|氯化碳”和“氯|仿”为屏蔽词欸。   另外,“四|氯化碳”准确应该写作“CCl4”,怕有人把小写的L以为是数字1,所以我直接全部用大写字母哈。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2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10个;相聚一刻 2个;一念花开、清醒的冰、小蚊子6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闲逛逛的鱼 2瓶; 第95章 番外四(上)   民政局, 商津恍恍惚惚, 盯着红底白衬衫的结婚照瞅半晌,先指着自己的笑靥如花问:“我怎么可能高兴成这样?拍照的时候你是不是施了妖术迷惑我?”   要不就是太早被浦开济叫起来了她没睡饱, 脑袋瓜子晕乎了惶惶然不知所谓。   随后她又指着结婚照上他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摄影师不是让你笑一笑, 你也没听话,老实说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娶我?你没看到在场的工作人员一直拿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吗?”   分明怀疑他是不是被她强迫的。   浦开济带上所有需要提交的材料,一声不吭领着商津来到盖钢戳的地方。   阿姨检查完材料后, 一再询问浦开济是不是自愿和商津结婚。   拍结婚照时就累积的怨念刹那濒临爆发, 商津没好气:“干嘛呀?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自愿和他结婚的?”   但听浦开济开口:“是我逼我太太和我结婚的。”   商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咽下一口口水,喜笑颜开, 向阿姨嘚瑟:“对呀, 是我老公跪在榴莲上痛哭流涕求了我三天三夜我才勉为其难答应嫁给他的!”   浦开济侧眸瞍她一眼, 似对她的过度夸张有意见。   商津扬下巴迎视:“难道不是吗?”   浦开济没说话, 默认她的说法。   商津骄矜看回阿姨,催促阿姨快点戳钢章,阿姨竟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前脚扬眉吐气完, 后脚揣着鲜亮的红本本跨出民政局大门, 商津又丧得想哭:“我怎么就嫁出去了?少女还没当够, 怎么突然变成少妇了?明明应该多谈几年恋爱啊!女朋友都不知道怎么当, 怎么跳级去了当妻子嘛。”   扭头她便问浦开济:“要不我们现在折回去办个离婚吧?”   她天生的厌世脸在此时表情的添油加醋之下更显颓然。可她再颓然再后悔, 浦开济也不可能答应她。   商津原地蹲下身不走,准备酝酿一场嚎啕大哭来祭奠自己莫名其妙消逝的少女时代。   浦开济陪着她蹲下身,一言不发将刚买好的早上来民政局的路上她念叨着想吃的冰淇凌撕开包装纸送到她嘴边。   商津吸吸鼻子, 到底没忍住嘴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在当下只有零下一度的寒冷天气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她要的就是这份酸爽,这会儿正好帮她镇定情绪,于是打完冷颤后又舔了两口,旋即将冰淇凌推向浦开济。   被她舌头融化的那部分奶白沾染到浦开济的嘴唇上,商津眯着眼睛笑,示范地“啊”给他看,示意他张开嘴巴。   浦开济推回去给她。   商津倾过身亲他,他不吃还是被迫吃了。放开他后商津撇嘴:“你总是这样,故意要我喂你,骗取我的主动亲密,别以为我不知道。”   兴许以前不是,可如今对于他这个接吻狂魔来讲,恐怕是巴不得的事情——商津自认为她的猜测一定没错。   一手拿着冰淇凌边打冷颤边慢慢舔,一手伸进浦开济的衣服口袋里由他热烫的掌心焐着,商津靠着他的手臂与他慢慢走出民政局外的这条路,碰到几对与他们相反方向迎面往里走的倒都是一脸甜蜜喜色的年轻男女。   “真幸运……”商津嘀咕,没有遇见来离婚的人,是个好兆头。   浦开济侧眸,用眼神询问她。   商津挑高眉尾,提醒他:“我是想说,虽然领了结婚证,你也不能以为我就板上钉钉得跟你过一辈子噢。”   浦开济回应她的是,口袋里的五指扣紧她的五指。   —   成为已婚少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老公带去和公公婆婆吃午饭。   商津并没有因为成为浦家的媳妇儿而受到更为热情的接待。   虽然浦爸是浦家一家三口之中算起来话最多的一个,但仅仅相对浦妈和浦开济而言,且今天没有了葛叔叔在场,他的毒舌无处可怼,沉默不少。刨开四人刚碰上头时的相互问候,饭间他们都没怎么交流,商津面对两位长辈便也自然而然克制平日的聒噪。   神奇的是,商津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受重视遭受冷遇,而是延续了慈善晚宴上的感觉,好似她与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其实本就属于他们的一员。   对比之下,曾经在她从小长大的商家,反而有无形的疏离感。   餐品上到饭后甜点时,浦妈妈询问浦开济婚后的计划。   浦妈妈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晚发病时好不少,不过仍旧一眼能叫人瞧出她是个病人,即便她化了妆。当然,因为长得好看,所以生病了也是病美人。   浦开济回答等和商津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同时手里将他的那份甜点推到商津面前给她吃,商津确实爱吃,可眼下直勾勾瞪他:怎么可以在他父母面前表现得她像只需要他喂养的猪仔子呢?   “你葛叔叔听闻你打算留在S市,希望你加入他手里的项目。”浦妈妈提起。   浦爸爸接腔:“他倒很会见缝插针,这么年了还没放弃挖墙脚。”   浦妈妈:“决定权在阿浦自己。”   浦开济轻轻颔首:“嗯,我们会考虑清楚。”   “我们”显然指他自己和商津,与前面说要和商津商量相呼应。商津托着单边的腮帮子侧头看浦开济,心里美滋滋。领完证成为夫妻,原来是这种感觉……   浦爸爸将话头转到商津身上:“照理说我们应该去拜访你的养母,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商津挺直脊背坐正身体。不久之前她将结婚照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给商曦月,商曦月也问过需不需要双方家长碰面吃顿饭。她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哪里知道?还没来得及问浦开济。此时听言她马上道:“你们方便我妈妈就也方便。”   效率竟高得很,当天晚上两家人就一起吃晚餐。   本来和浦爸爸浦妈妈吃饭应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更从容,可这第三回商津反而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商曦月快到的时候,商津特地到餐厅门口等,接到人时,商曦月竟比商津还要紧张,又重新询问商津关于浦开济家里成员的情况。   事业上商曦月一直算个女强人,那些年虽因为商沛的死她心如死灰每天都在熬日子,对外人也不曾表露,永远是精锐干练的商总。今晚商曦月看起来则既无失去心爱女儿的柔弱,也无工作状态下的飒气,更无和丁远声争吵时的尖利刻薄。她只是一个关心自己能否帮女儿在婆家面前镇住场面的普通的母亲。   商津所有的紧张一扫而空,安抚起商曦月:“没关系,他爸爸妈妈很好相处。而且是他求我去领证的,目前不可能退货。”   商曦月倒是说:“要退货也是我们退他。”   商津连忙取出手机:“你重新说,我要录下来给他听,来自丈母娘的教诲!”   商曦月笑了一下。   商津也跟着笑。   母女俩便一起笑着往餐厅里走。   晚餐到底是在融洽的气氛中顺利结束,商津期间一直很担心对身体不好的浦妈妈来讲会不会负担太重,万一又像昨晚因为过度疲累而不适,她岂不罪过?所以在此之前商津也和商曦月预先约定过,不将时间拉太长。所幸直至最后浦妈妈也安然无事,甚至有幸见到女版高岭之花的浦妈妈不同于昨天的沉默寡言的健谈。   商津不小心多喝了两杯葡萄酒,回公寓途中困顿得厉害,却强撑着不愿意睡,抱着浦开济的胳膊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一边讲她一边忘,一句也没记住自己都话痨了些什么,期间有一小阵她不小心睡过去,愣是因为心头记挂着事儿醒盹过来。   醒盹过来之际,发现浦开济正在帮她脱衣服,她浑身光溜溜,破天荒害羞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你好坏呀济哥哥,这几天避孕套用掉的速度太快了。”   浦开济对她的话免疫,脸不红心不跳地拿过被她分别乱丢在沙发和床尾凳的睡衣,准备帮她穿上。   “不要穿这个……”商津拂开他,裹着被子跑到衣柜前,将曾经被浦开济点名的网格透明上衣和丁字裤挑出来,“为了庆祝我们的新婚,我穿这个迎接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她的醉意昭然,同样是撒娇,较之平日的刻意,此时少了分做作,嗓音似乎被中午的两份甜点齁到,氤氲着浓稠的甜糯。浦开济想起几个月前东南亚书屋的那个夜晚,她比当下还醉醺醺……   素来清晰淡冷的眉宇缓和许多。浦开济拿掉这情|趣两件套,拢住她,往床边带回去:“下次再换,现在先休息。”   “桥豆麻袋!”商津惊呼,耍酒疯一般可劲挣开他,眼珠子东溜西蹿四处寻找什么,很快在玄关的衣架上发现自己的包,拽着处于滑落边缘的被子飞奔而去,往包里掏啊掏。   浦开济极其轻微地皱一下眉,跟过去欲图继续劝服,商津蓦地转过身来直面他,掌心赫然托着一只男士素戒。   “肯定没有你妈妈的戒指有意义,我也等不及定制,而且我这几年的存款不够我买太贵的给你,过几年我出名了,再给你换。现在你先将就着戴上。”笑着,商津来抓浦开济的左手。   浦开济神色清凛下来,替她攥住她此时无暇顾及的被子遮挡她的走光,任由她往他无名指上套圈圈。   “好看。”商津心满意足,用她戴着浦妈妈戒指的手与他的手放在一块比划,旋即扣住,紧紧拥进浦开济怀里,埋头蹭了一会儿,瓮声瓮气问,“老公,你爱我吗?”   低垂的视线内,是她蓬松毛躁的头发,若即若离撩着他脸上的皮肤,浦开济回抱住她:“爱。”   “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爱下去吗?”商津又问,无限强调其中的措辞,若非气息不够,她多半要一口气重复至地老天荒一般。   “会。”浦开济收紧手臂上的力度,复述完她讲的数量,“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爱下去。”   商津显然满意他的细节处理,咯咯笑出声,清脆生动。笑够后,她嗓音又沉闷,再问:“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是吗?”   浦开济抬起她的脸,注视她不知何时湿润了的眸子。相互气息糅合在一起,交汇融合分不清彼此,他眼睛明净而深幽,口吻则笃定:“不会。永远不会。”   商津吸了吸如同泡进白醋里酸得厉害的鼻子:“恭喜你,娶到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谢谢。”浦开济唇角轻舒,“倍感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轮空了半个月,无人问津小透明的我终于有了个虽然很一般但聊胜于无的推荐位,悲怆长泣。所以津津小宝贝今晚悄咪咪又出现了……看完记得按爪呀,啾咪,晚安。   —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4个;麦子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0221 8个;相聚一刻 3个;清醒的冰、锦鲤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067845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