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如纵情/九十六度温柔 作者:苏钱钱   文案   1.   不可一世的江其野高三时曾给宋蛮送过情书,收到她无情的拒绝。   多年后再见,宋蛮红唇美艳地假摔在他怀里,暧昧暗示:“……对不起,我喝多了。”   性感初恋主动投怀送抱,江其野心想,这次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2.   终于,不清不楚的关系维持一段时间后,江其野甩了宋蛮,既狠又薄情。   朋友小心翼翼问:“真把人家气走了?都不挽留一下?”   江其野玩着打火机,青蓝火光映着他漠然的脸和没有温度的声音,“不喜欢留来干什么。”   可后来看到宋蛮坐在别的男人的车里,他如蚁虫啃噬,煎熬又失控,终是忍不住拦下她,“你玩够了吗?”   宋蛮笑得明媚又疏离:“怎么,江总你认真了?”   昏暗不清的房间里,男人手指缠进发丝捧着她的脸,难以抑制地亲吻她,似警告又似哀求:   “宋蛮,你只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 世界再好,不如与你纵情欢乐。   【高亮】   1.真的狗血,也真的带感,1v1,sc;   2.大致是个双强甜爽文,有玻璃渣;   3.负分随意,但别小作文指导写作,谢谢。   酒庄大佬 x 美飒主播   人设初定2019/9   文案修改2020/3/3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主角:江其野,宋蛮   一句话简介:两个撩王的相爱相杀 ==================== 第1章 一杯烈酒   下午六点,飞机落地。   空姐礼貌地说着再见,宋蛮随人群依次从机舱走出来,用力吸了一口久违的家乡空气。   凛冽微凉,是熟悉的味道。   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回来是深秋,时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去回忆。   一阵短暂的风迎面吹过,宋蛮拢了拢额前的长发,悄然露出眉尾的痣。   褐色的,小小一粒,像笔尖点缀上去的,很有韵味。   行李带那儿挤满等着拿行李的人。   眼看自己的行李箱转到了面前,宋蛮正欲伸手,飞机上隔邻位置的美国男人很绅士地帮她拿了下来。   宋蛮微笑道了声谢。   美国男人冲她耸耸肩,似乎终于找到了搭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开口要联系方式。   “Hey you look so pretty!”他说,“Can I have your WeChat?”   宋蛮见过很多搭讪自己的方式,这位老哥还算耿直,比那些拐弯抹角的要真诚的多。   只是真诚在宋蛮这没什么用,最多能换来一句不那么难听的拒绝。   比如——   宋蛮随手指了个大块头路人,一本正经:“See the guy over there?that’s my son. He’s 18 now. ”   美国男人一脸震惊加怀疑人生,一边念叨着OMG,一边吓退地推着箱子走人。   这是宋蛮应对搭讪的惯用套路,百试百灵。   快到六点半,航班进港高峰期,机场人流量很大。   宋蛮没指望会有人来接她。   她带上口罩离开,可没走几步,手里的行李箱忽地被人拉走。   是徐穆风。   那人冷着一张脸,接了行李一声不吭。   宋蛮先是愣了两秒,而后弯弯唇,明知对方肯定是被逼迫的,仍戏谑着跟上去,“难得啊,你会这么好心来接我。”   徐穆风头都不回,面无表情,“你以为我想来?”   宋蛮轻哂,故意在他肩上敲打:“徐穆风,注意下你说话的态度,我是你姐姐,姐姐明白吗。”   徐穆风终于停下,年轻的一张脸看着略微不耐烦。   他回头。   但并不是悔悟态度,而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立场——   “我从没承认过,谢谢。”   宋蛮和徐穆风是重组家庭名义上的姐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徐穆风更从来不叫宋蛮姐姐。   放好行李,两人上车。   路上宋蛮一直阖眼没说话。徐穆风开车,余光扫了她大半路程后,才泛泛开口:   “我爸跟你妈去旅游了。”   宋蛮知道徐穆风想暗示什么,她转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告诉我干什么?”   徐穆风嗤了声,“讨厌你摆出一副吞声忍泪的失望样子。”   ……宋蛮无言。   她伸手弹徐穆风的额:“你琼瑶剧看多了?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而已,别脑补那么多行吗。”   乍然触及女人纤细的手指,徐穆风后仰着躲开:“操,宋蛮你别碰我!”   宋蛮被徐穆风这副姿态逗笑了。   笑着笑着,视线落在窗外不断倒退的夜霓虹上,思绪渐渐走神。   周春阳没能来接机宋蛮一点都不意外。   过几天就是她和徐穆风父亲结婚六周年的纪念日,两人早就说了要去国外玩。   宋蛮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快。   眨眼,她离开这里六年了。   六年前,宋蛮无法接受刚刚离婚三个月的母亲又要再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出国。后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继父把自己的儿子也送到了她所在的洛杉矶。   宋蛮一开始根本不理这个突然冒出的弟弟,徐穆风对她也是态度恹恹。可后来宋蛮出了场车祸,异国他乡,唯一还算得上“亲人”的徐穆风做牛做马地伺候了几个月,总算捂化了宋蛮的一颗心。   哪怕宋蛮恢复后徐穆风又开始对她爱答不理,冷言冷语,宋蛮还是喜欢逗他。   毕竟那几个月的付出,宋蛮是看在眼里的。   反正电视里不都那么演吗,孩子是无辜的。   捡个帅气的便宜弟弟,她不亏。   -   车缓行至城南的梓槐路,一直没说话的宋蛮忽然坐直。   看着路边一排的灯红酒绿,她迟疑道:“这里怎么?”   徐穆风瞟了眼,“看来脑子没被撞坏,还记着你的学校呢?”   宋蛮懒得与他斗嘴,扭身看已经滑到身后的风景,仍觉不可思议:“怎么变酒吧了?”   徐穆风:“有什么好震惊的,去年这一片被规划了改建酒吧街。”   宋蛮露出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   宋蛮当时上的算是明城最好的中学之一,升学率一直名列前茅。拆掉学校建酒吧是什么奇葩规划?   现在的领导都是拍拍屁股就做决定吗?   宋蛮觉得荒唐又唏嘘。   然而徐穆风没再开口,等车开进家门了才不慌不忙补充道,“不过你那破学校没被拆,也不知道是谁斡旋了,总之最后没拆成。”   顿了片刻,“不仅没拆成,斡旋的那个人还出钱加大了绿化,把学校和酒吧彻底隔了开来,学校完全没受影响。”   上一秒还沉浸在情绪里的宋蛮闻言怔了几秒,而后呼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听到学校还在的消息,她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你说话能一次说全吗?”宋蛮瞪徐穆风。   徐穆风从后车厢拿下行李,斜睨着她:“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话的方式,我们可以不用说话的。”   宋蛮:“……你是不是欠啊徐穆风?”   回到家。   认真来说,这算不上宋蛮的家,除了六年前母亲领着她来的那次,这是第二次踏入。   物是人非,宋蛮内心早已平静。   谈不上原谅或妥协,而是六年的时间让宋蛮开始理解和接受那时候不懂的道理。   比如,没有感情的父母早就不该勉强再在一起。   比如,难道她真的要自己的母亲离婚后不再嫁?   当然不现实。   所以,如果结果都是一样,三个月还是三年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让当时才十八岁的宋蛮觉得——   爱情是这世上最不靠谱,也最伤人的事情。   宋蛮没打算在徐家长住,即便他们为自己准备了最舒服的房间,但这些年自由惯了,宋蛮不想让自己再去适应这种复杂陌生的家庭关系。   “我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她说。   徐穆风张了张嘴,似乎本有大段话要说,但最后还是缩成三个字:“随你便。”   宋蛮扯开头绳甩了甩头发,下一秒转过身,冲徐穆风笑了笑:   “小徐,给姐姐泡杯咖啡?”   宋蛮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眼里好像带一种蛊惑,妖而不媚。就算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浑身也会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美丽。   尤其眉尾那粒小痣,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迷人又风情。   也难怪坐趟飞机就迷得那美国男人七荤八素的。   徐穆风清了清嗓移开视线,冷漠转身:“你自己没长手?”   宋蛮:“……”   不该啊,都二十二了,这一阵阵的怎么还这么叛逆?   -   徐穆风走后没多久周春阳打过一次电话来,母女俩客气不失礼貌地问候了几句就挂断。   事实上宋蛮和周春阳的关系已经非常寡淡了。在最青春叛逆的时候母女离心,尽管周春阳多次解释,但当年的芥蒂已经埋下,如今再想要去冰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晚上十一点。   或许是时差,宋蛮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血来潮,她忽然起床,想要出去转转。   换了宽松的卫衣,还带上了口罩。出门打车,司机问去哪里,宋蛮一时竟说不出个地址。   她离开太久了。   缓了缓,总算从记忆里抽出一处熟悉的地名:“梓槐路。”   司机一听明白了似的,“泡吧吗?也是,现在年轻人都爱去那,不过我看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那边鬼佬多,前不久……”   司机自言自语了半天,见后座没反应,从后视镜里看过去。   宋蛮开了窗,迎面的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温柔地扬在夜色下。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眼里倒映着星星点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司机讪讪闭了嘴。   十分钟后到梓槐路,司机问:“姑娘,哪边下?”   宋蛮付了钱,“就这吧。”   她还认识这个位置,从路口拐进去没几步路就能到学校。   穿过灯红酒绿的酒吧带,大约两百米宋蛮便看到了熟悉的学校。学校如今隐在大片绿化从里,像藏在浮华闹市里的桃花源学堂,静谧宁静。   氛围比过去还好。   宋蛮不禁在心里感激起徐穆风口中那位斡旋的神秘人。   深夜十一点半,学校关了门,宋蛮进不去。她沿着学校的围墙走了一圈,最后在大门前停下。   ——嘉育中学   四个大字虽然染着斑驳印记,但依然苍劲有力。   宋蛮站那看着。   她所有潇洒的,叛逆的,张扬的青春记忆都与这里有关。   早秋的深夜,行人偶尔匆匆经过,树叶随风夹着寒意飘零落下。宋蛮轻轻抱肩待了片刻,转身离开。   看到不远处有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她把卫衣宽大的帽子套到头上,走了进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路口最大的一家酒吧走出来三个男人,点着烟说着零碎的话。   “老黎生这种儿子还不如生块叉烧,瞧那嚣张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司太子爷。”   “你们刚刚会不会太狠了点,人家怎么说也是老功臣的儿子呢。”   “行了吧,就这种吃里扒外的,没送进去已经是其野给他爹脸面了,这要换了我,非把他——欸我操。”   向旌说得手舞足蹈,完全没注意身后从暗处经过的宋蛮。   猝不及防的相撞直接导致宋蛮刚买的咖啡晃出一些洒在衣服上。   向旌吓了一跳,“美女你哪冒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面前的几个人看着都不太和善,宋蛮不想惹事,正想自己拿纸擦擦,忽然听到撞到他的人喊了个名字:   “其野,你有纸没?”   宋蛮的心忽然咯噔了下。   手僵滞地顿在口袋里,人也失了神般,大片大片的画面从脑中极速闪过。   清晰的,模糊的,都像粗糙的砂砾一样,碾得她脑仁疼。   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后,宋蛮睫毛轻轻颤了颤,视线越过面前的人,看向那个被称作“其野”的身影。   男人侧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黑色衬衣,领口的纽扣散漫地敞开两个,修长指间夹着根烟,缓缓散开的青白烟雾混合纸醉金迷的光影,衬得本就淡漠的脸更多了几分阴郁凉薄。   ……竟然真的是他。   宋蛮藏在口罩下的唇轻轻动了动,心提了一个拍。   被催问有没有纸,江其野瞟来一眼,看到宋蛮被弄脏的外衣,又收回视线。   淡而不耐地撂下一句:   “你的钱不是纸?”   熟悉的音区和语调,重重落在心头。   这人一直这样,相貌冷,连带着嗓子都好像没什么温度,说话自带遥不可攀的距离感。   经他一提醒,向旌恍然大悟似的,马上从钱包里拿出十张红色,“美女,够不够?”   宋蛮:……   令人窒息的操作。   深夜街头的忽然重逢,起初的确在宋蛮内心勾出一点恍惚的悸动,但很快便拉回了现实。   被唤醒的记忆里,只剩他们最后冷淡看着彼此,擦肩而过的画面。   冷静回来的宋蛮吸了口气,没吭声,接下那一千块,慢慢朝江其野走过去。   边走边不动声色地抬高了手里的咖啡杯。   江其野还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她的靠近。   等打完拿开手机时,垂下的手臂“不经意”地撞到了宋蛮的咖啡。   袖子顿时也打湿了一片。   男人蹙眉,不悦迅速跃于脸上。   他抬头看向宋蛮。   女人戴着口罩,帽子也压了半张脸,阴影下唯独可见一双漂亮的眼。   深褐色的瞳仁闪着光,莫名带某种危险的迷惑性。   冷视三秒,宋蛮眸光下压,食指和中指夹着还没捂热的那一千块,轻挑又挑衅地塞进男人的衣领里——   “拿去擦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就battle起来的野蛮cp来了。   这本的风格可能会和之前的xue微不一样,沙雕写多了,想尝试一些别的。   谢谢妹妹们支持啦,这章送200个红包,送不完私吞。   (对了,有个小前传在WB,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不看也没事。) 第2章 上头   宋蛮把钱丢下就走了,江其野胸口插着一千块钞票,像个被客人宠幸给小费的牛郎。   场面滑稽中又隐约弥漫着火.药味。   向旌了解江其野,被一个陌生女人这样拿钱羞辱,还是以这么轻薄的方式。依了往常的性格,真说不好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人对女人可从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   气压逐渐下沉,好像凝结到一个点就能爆炸似的。看到江其野愈发暗下去的眼神,向旌察觉不对劲,马上找来纸边擦边劝:   “我先撞到她的,就当给我个面子,别气别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刚刚宋蛮是在借题发挥,有一哥们儿说:   “向旌你也是,会好好说话吗?一言不合就拿钱,侮辱谁呢?”   向旌张了张嘴,无辜看向江其野:“这不是他教的吗?”   众人马上给了一个【所以他才单身到现在啊】的眼神。   向旌闭嘴,只能吃下哑巴亏。   都怪他,问谁不好,要问江其野这个没心的家伙。   “行行行,这事怪我,咱们换个地方继续?我请客!”   众人看着江其野,等他发话。   男人垂眸,把烟缓缓捻灭,眼神漆黑看不清。   “给你妹打电话。”   向旌怔了下,“现在?”   “现在。”不容质疑的声音。   向旌不知道江其野要干什么,但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有女人接起,向旌还未来得及说话,江其野把电话拿过去:   “宋蛮是不是回来了。”   向旌的妹妹向芊芊反应了几秒,“……你说什么?宋蛮?宋蛮回来了?”   接着便是回过神来的惊喜雀跃及连发反问。   江其野皱了皱眉,挂掉电话。   向旌和周围同伴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后都摇了摇头。   谁都不知道江其野口中的宋蛮是谁。   只有江其野自己清楚。   刚刚半明半暗下,近在眉睫的那双眼睛。   就算看不到口罩下的真容,他也能比谁都确定——   是她。   她回来了。   -   回国的第一夜,宋蛮睡得不算安稳,总被一些不真切的梦境困扰。   模糊不清,似真似假,都缠着那个男人的影子。   外面阳光大好。   她从纠缠整夜的梦里清醒过来,下床洗澡打扮。   徐穆风不在,家里的阿姨给这位突然出现的“徐”家小姐做了午餐,态度还算恭敬。   阿姨做的糖醋里脊很地道,宋蛮吃完问,“阿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道菜?”   阿姨垂首不好意思地道,“小姐,是有人告诉我的,不过我不能说。”   宋蛮微怔,想着肯定是周春阳了。   从小她就爱吃周春阳做的糖醋里脊,后来母女关系淡了,再也没吃过。   母亲想从这些小细节来恢复感情,也合情合理。   宋蛮不再追问,起身捞起外套,“谢谢,不过我不是这家的小姐,叫我名字就行。”   下午两点,宋蛮来明城电视台报到。   宋蛮在洛杉矶读的是传媒主播专业。形象好,语言能力也强,那边有电视台出高薪留她,但她还是选择了回国发展。   早前投了简历给明城电视台应聘几个热门的新闻节目,最后虽然通过了,但台里给她分配的却是《天气预报》   按理说这种关乎民生的节目收视率都是不错的,偏偏明城台是个例外。因着出现过几次预告的重大失误,加上主持人团队实力欠佳,明城百姓一点都不买账,宁可爬墙去给隔壁C城台的天气预报贡献收视率。   所以,明城台的天气预报某种意义上就是个摆设,收视率奇差。   按照宋蛮在国外的履历,上一个纪实类或者访谈类的节目完全不在话下,天气预报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还好她心态好,权当来历练。   拿着履历直奔人事,一系列入职手续办完后,主任通知她:   “台长让你报到完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宋蛮没多问,出门迎着各种探究的眼神直奔台长办公室。   剩身后一众八卦者面面相觑:   “什么来头?”   “不清楚。”   “我听说她是台长亲自点头进来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实不相瞒,我也……”   漂亮的面孔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后面的话虽然没人说出口,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下属把宋蛮引进办公室,台长季纲慈祥地笑:   “你好小宋。”   宋蛮很礼貌:“季台好。”   季纲摘下眼镜看着她:“我看过你在洛杉矶主持的那档社区节目,很不错,以你的履历我本来是想安排你上黄金档的《明城观察》,但是……”   宋蛮眉心微动,抬眸,等着他的后半句。   季纲委婉地笑了笑,“但你外公的意思,是希望你起点不要太高。”   宋蛮怔了下。   回神过来,这件事便也想通了。   外公虽然身居高位,但一直坚持以身作则,从基层做起,落实到子女身上也都一视同仁。   明白了原因,宋蛮唯一的一点不解也算明朗了。她点点头:   “我服从台里一切调配。”   季纲原先还担心这位背景极其显赫的姑娘会骄纵蛮横,没想到竟意外的平和。   “你能理解就好,下周一开始你就先跟着栏目组实习,了解一些气象知识。”   “嗯。”   聊到这季纲忽然手机响,接完后直犯嘀咕:“说没空就没空,让我临时去哪找人。”   宋蛮顿了顿:“季台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季纲今晚原本应邀参加一场红酒品鉴会。这种商业上的应酬即便没有兴趣,但很多时候人情面子摆在那,也不好拒绝。   季纲连酒都少有喝,去这种场合别说品鉴了,可能连一两句装模作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提前找了位品酒师当女伴准备去应付应付,谁知那人突然有急事来不了。   季纲无奈叹气:“你说这临时让我去哪找个懂酒还上得台面的人。”   宋蛮手指在座椅把手上敲了几下,考虑片刻:“季台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对酒懂一些。”   宋蛮是个红酒爱好者,在洛杉矶参加过好几次名酒庄的盲品局。   这些年她尝过的牌子不少,什么年份的都有。品鉴这种事可能称不上很专业,但绝对能帮季纲体面地应酬一次。   顺便,她也想看看国内的酒局是什么样的。   季纲当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   -   品鉴会在一家酒店内举行。   宋蛮回家换了条稍正式的裙子,和季纲一同进场的时候,立即惹来小范围的注意。   宋蛮身上有种很简约、高级的美。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微卷的长发轻柔披在身后,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精致妆容,她几乎是裸妆,独一双红唇惹眼。   干净,却又充满禁欲的诱惑感。   众人纷纷翘首看向宋蛮,其中也包括向旌。   他眼前一亮,继而在心底惊叹。   操,这女人也太他妈好看了。   向旌又看了几眼,没忍住去内厅找到江其野:   “明城台季台长带来的人,我跟你说,真的,绝了,我看了一眼差点窒息。”   江其野笔挺站在镜前,两个助理正帮他整理着装,还有一个在旁提醒他今晚重要客人的核心信息方便待会应酬。   男人神情淡淡,只站在那,便满是异于旁人的锋芒。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向旌,平声平调回:“那就出去再多看几眼,早点窒息闭嘴别来烦我。”   向旌一噎,转身跟谢旻修卖安利,“阿修你去看,保证不失望!”   谢旻修擦干净金丝眼镜,笑着带上,“我没兴趣。”   向旌白瞎一身热情,无语指着面前两个男人,“行了,我看你俩不是冷淡就是变态。”   几个助理自动装聋屏蔽大佬们的对话。   谢旻修看了眼手表,起身提醒江其野:“人差不多到齐了,走吧。”   三人一起离开内厅,助理们跟在身后。   这是一场开放式的品鉴会,明城数得上名字的人几乎都来了,受邀观品江纳酒庄新出的传承系列干红葡萄酒。   谢旻修给江其野拿来一杯酒,低声,“陈局和夫人在那边。”   江其野接过酒,扫过谢旻修指的方向,正抬步要过去,视线忽然一顿,停在一张极美的背上。   皮肤雪白,蝴蝶骨瘦削对称,红色的长裙像极了一杯烈酒。   江其野心头莫名一跳。   一种沉寂许久的熟悉感迅速席卷全身。   向旌洋洋嘲道:“啧,看个背影就不会呼吸了?”   谢旻修顺着看过去,“就是这个女人?”   巧的是,对面的季纲这时也看到了驻足的他们,跟身旁的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也回了头。   明眸皓齿,乌发红唇,唇角漾着极淡的笑。   瞬间,江其野眼底细微地颤了一秒。   周围穿梭的侍应生,客人的谈笑声,天地之间都仿佛突然静了下来。   谢旻修不敢相信地呢喃:“……宋蛮?”   向旌愣住:“你们认识?”   ……   宋蛮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品鉴会是江其野办的。   虽然很意外,但来都来了,见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她回来的消息他迟早也会知道。   因此,宋蛮遥遥对江其野笑了笑。   女人眉尾那颗熟到不能再熟的小痣瞬间让江其野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   他们走过来了。   季纲举着酒,客气道,“谢谢江公子今晚邀请。”   江其野面色很淡,“应该是我谢谢季台赏面。”   他声音像被砂纸碾过,又沙又冷。   眼神偶尔扫过宋蛮,深不见底。   季纲敏锐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主动介绍道:   “这是我们台里新来的主持人,宋小姐。”   又对着宋蛮:   “这是江纳集团的江公子,也是今晚品鉴会的主人家。”   宋蛮看过来,言笑晏晏:“幸会,江公子。”   幸会?   江其野在心底笑出声。   这是把他划到陌生人那栏了么。   见江其野迟迟不回应,怕冷了场难堪,谢旻修主动开口:   “宋蛮?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想到宋蛮微睁大眼:“这位先生认识我?”   这下换谢旻修愣住:“我们高中一个学校,我是谢旻修,你不记得了?”   宋蛮露出一个迟疑的表情。   谢旻修马上又指江其野:“那他呢,还记得他是谁吗?”   宋蛮故作认真地打量了江其野几眼,半晌,缓缓道:“对不起江公子,我们以前认识吗?”   原本就有些冷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直接降到冰点。   谢旻修都没法救场了,只能低头假装喝酒。   江其野看着宋蛮,神情难以琢磨。   好几秒。   “不熟。”他很淡地回。   宋蛮的唇几不可察地收了一瞬。   “这样啊。”她莞尔,指着自己的头,“四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撞到了这里,所以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了,抱歉。”   谢旻修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眼江其野,又看向宋蛮:“这样啊。”   宋蛮:“嗯,icu住了半个多月,还好都过去了。”   话题莫名的戛然而止,再度冷场。   季纲虽不会品酒,但却很会热络气氛。他赶紧打着哈哈,“小宋,你觉得江公子这款酒怎么样?”   宋蛮摇曳手中酒杯,浅笑着回,“酒体结构很饱满,酸度很好,香气层层递进,触感温柔,虽然入口有些涩,但好在余味绵长。很不错。”   她认真地在品酒。   半晌,江其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喜欢就好,自便。”   说完再未多言,转身离开。   人走了,宋蛮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她把酒杯放下,“季台,我去一下洗手间。”   独自穿过人群离开大厅,宋蛮在洗手间里补了口红,她今晚涂的是很正的红色,和酒一样明艳热烈。   出来后,宋蛮准备给徐穆风打个电话,刚拿出手机,手腕忽然被一个力量扯住。   随即拉入昏暗的角落。   抬眸,对上一双清冷幽暗的眼神里。   看不明朗,却莫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避无可避,宋蛮只能冷静回看过去。   男人微微倾身,目光在她脸上游走审视,半晌,轻讽着低道,   “新把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蛮蛮: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   本章依旧200个红包,大家尽量写25个字呀,钱要爬月榜~ 第3章 两杯烈酒   酒店走廊不断有人来回走动,江其野就这样把宋蛮拦在这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虽然保持了距离,周身却是沉沉的压迫感。   他目光很暗,神情是质疑的,甚至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嘲讽。   宋蛮压抑着心头的狂跳,红唇微微上扬三分:   “人前说不熟,人后在这里堵我,江公子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过去是不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比如——”   两人本就靠得近,宋蛮又走近了几公分,轻轻的气声:   “你喜欢过我?”   淡淡女人香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又无声无息地钻进江其野的呼吸。   他喉头上下滑动,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   须臾,宋蛮唇角蓦地一松,“跟你开玩笑的。”   她拨开长发,低头前倾:“这里。”   江其野望过去,而后心中一动——   一道不小的伤疤藏在浓密的长发里,不拨开根本看不见。   他吸了口气。   她已经快贴到自己胸口了。   洗发水的香味混合女人身上说不清的味道源源不断地在空气里发酵。   “看到了吗。”宋蛮又问。   轻柔的声音让江其野抽回了神。   他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到了答案似的,转身离开。   冷漠的神情自始至终未有变化。   只是走着走着,手却无意识地去松了松领结。   莫名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宋蛮靠在墙上,看着男人渐远的背影慢慢敛起笑容。   不记得?   你化成灰了我都能把你一根头发不少的拼回来:)   -   品鉴会结束,三人重回酒店内厅。谢旻修斯文调侃,   “采访一下,重遇拒绝过自己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向旌一愣,听出了巨大的信息量:“拒绝?拒绝谁?”   谢旻修但笑不语,只冲江其野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我操。   向旌虽然和江其野多年好友,但不知道他竟然还被女孩拒绝过。   毕竟江其野在明城就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前有流量女星投怀送抱,后有名媛小姐争风吃醋,甚至前不久在瑞士某乡村买下一处小酒庄,原庄主十六岁的女儿都看上了他。   丧心病狂的老少通吃。   向旌太感兴趣了,拉着谢旻修,“仔细说说,这人是怎么追求的,宋小姐又是怎么拒绝的?”   然而谢旻修摇了摇头,接着在脖子那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这是江其野人生至暗的一笔,谁提谁死。   “别啊。”向旌八卦的求知欲很旺盛,故意激道:“江其野,你要不让人提那只能说明你还在意,要是心里光明磊落那就根本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嘭清脆一声。   江其野手里的打火机合上了。   他冷冷看着向旌。   向旌仿佛感受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闭了三秒钟的嘴,但还是没忍住。   “好好我不问,不过你也别气馁,人家现在失忆了,你要是不甘心,去送送温暖指不定还能再续前缘呢。”   江其野静默着点了根烟。   愚蠢的事干过一次就够了。   他绝不可能再去招惹第二次。   烟在嘴里过了两口,关于宋蛮的一切江其野只字未提,全部自动过滤。   弹了弹烟灰,他问谢旻修:   “你下午去酒吧调监控干什么?”   谢旻修轻晃着酒杯,手指修长苍白,“你俩背着我干的事,哪次不是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知道是在说昨晚在酒吧跟人发生冲突的事,向旌咳了声,“又没把他断胳膊少腿的,至于吗。”   谢旻修冷冷瞥他,“别人不告你当然不至于,但要是告了,你去跟法官说至于吗有用吗?”   “拜托,是那小子违法在先,其野要真想弄他早就送进去了。”向旌替江其野不平。   谢旻修当然知道。   可法律不是等价交易,没那么多人情关系去讲条件。   谢旻修懒得跟向旌辩,淡淡抿了口酒:   “总之请你们以后收敛一点,真管不住自己要做什么也提前知会我一声。”   谢旻修是法律系高材生,也是江纳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些年没少给江其野摆平各类麻烦事儿。   他的话一般江其野会听个七八成。   这次也低低的应了声。   “对了。”谢旻修又随意道,“我刚刚把宋蛮加到同学群里了,你没意见吧。”   江其野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也没回复。   “其野?”谢旻修重复。   好一会儿,江其野才抬起浓黑的眸,顿几秒,   “怎么,要我跟你们一起庆祝?”   “……”   -   宋蛮被谢旻修加入的是一个三十人的微信群。   群名是【嘉育12级精英】   顾名思义,汇聚了宋蛮高中那一级的全部精英。   因为失踪人口宋蛮的加入,群内的确很热闹。   【宋蛮???】   【蛮蛮?我是芊芊啊,天啊真的是你吗?】   【看头像的确是校花本人,欢迎校花归来!】   【头像是宋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太漂亮了吧!】   ……   欢迎宋蛮的话此起彼伏,不到一分钟,群里已经刷屏上百条。   宋蛮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生活学习,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热闹的气氛,一时也颇触动,正要回复大家,谢旻修又在群里体贴补充:   【宋蛮前几年出了车祸,丢了部分记忆,所以还请各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众人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和可惜心疼,看得宋蛮哭笑不得。   她本是想玩玩江其野,没想到被谢旻修这么一说,倒不得不真的“失忆”了。   众人纷纷开始自报家门,宋蛮也一条条认真地看。   群里的同学现在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除了谢旻修和宋蛮,已经有二十六个人介绍过自己。   还剩两个人没说话。   【还有谁没说吗?】   【啊,是七爷,七爷还没介绍呢。】   【还有白白,@白曼音】   【@江其野@白曼音,七爷,白白,蛮蛮回来了,快出来!】   等了半分钟,没反应。   大家便说江其野忙,白曼音也经常加班,不一定随时看手机。   后来闲聊了十分钟,二十分钟,直到晚上十二点,大家都聊累了各自说晚安,这两人连影子都没露过。   向芊芊忍不住吐槽:【江其野你他妈是在过X生活吗?@江其野@江其野】   群里安静如鸡。   这群里敢这么直呼全名怼江其野的也就向芊芊了。   远湖地产的千金小姐,上高中的时候名下就有千万房产,哥哥向旌又是江其野的好朋友和合作伙伴。   向芊芊连刷几条,江其野还是毫无回应。   迟迟等不到他和白曼音开口,大家便也散了。   宋蛮点开群成员的头像,在最下面找到了江其野的账号。他的头像是一张夜景的照片,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感情的赚钱机器。   再看白曼音的,巧了,也是一张城市夜景的头像。   本能联想到了什么,宋蛮恶心地关掉了页面。   晚上把自己按在过道做出一副不甘心被忘掉的样子,现在又摆出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   两幅面孔,还真是跟当年一样无耻。   正看着,徐穆风抱着一个纸盒敲门进来。   “你妈结婚的时候带来的,说是你的东西。”   宋蛮微怔,打开看。   箱子里都是宋蛮上高中时一些小玩意,有舞蹈比赛时的头饰,也有演讲竞赛得的证书。   翻着翻着,宋蛮视线顿住。   一个黑色的金属打火机静静躺在里面。   徐穆风瞥道,“你高中还会抽烟?”   宋蛮没回他,打开打火机,手指轻轻一捻便迸出了火苗。   青蓝色的火光弥漫眼前。   她记得当初江其野就是这样,用拇指捻过火石,接着偏头点燃口中的烟。   他抽烟的样子是真的帅,懒散淡漠,眼里什么情感都没有。   一个看着就很凉薄的人,全校女生还是痴迷他。   宋蛮若有所思着问:“你回国这些年,听说过江其野这个人吗?”   徐穆风皱眉:“你知道他?”   像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似的,宋蛮讽刺一笑:“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出名。”   “江纳的准继承人能不出名么。年纪不大,听说各种手段玩得一流。”   宋蛮开合着打火机,没说话。   沉默许久,徐穆风闷闷开口,“别去招惹,不是什么好人。”   宋蛮只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又翻出一张两寸照片。   照片上的宋蛮扎着马尾,唇轻弯,一看就是典型的优等生代表。   她递给徐穆风看:“怎么样,我和以前变化大吗。”   徐穆风目光落到照片上。   其实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或许是女大十八变,也或许是多年国外生活的历练,现在的宋蛮身上褪去了稚气,举手投足都多了女人的轻熟和从容。   硬要说变化,大概是变得——   更能轻而易举地吸引男性。   徐穆风撇开视线:“不怎么样,都很一般。”   宋蛮听完顿了顿,滑动椅子往后退了几步打量他,半晌微笑道:   “弟弟,你还没女朋友吧?”   徐穆风眉峰轻动,正要开口,宋蛮啧了声。   “你这样的能有才怪。”   徐穆风又黑又臭地拉着一张脸离开:“我乐意。”   便宜弟弟又叛逆了。   无聊的日子里徐穆风成了宋蛮的唯一乐趣。她摇摇头,目光重新停在黑色打火机上。   她记得和江其野有关的一切。   刻骨的清晰。   越清晰越发现,原来即便已经过去了六年,在心底还是无法原谅这个男人。   心里堵得慌。   本想装失忆把那些事烂在肚子里,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宋蛮静下来想——   凭什么呢。   错的又不是她。   宋蛮重新点开那个冷漠的头像。   她挑着眼角端倪,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在上面摩挲着,直到最后——   缓缓的,左右各一下。   打了个叉。   既然觉得我在玩什么把戏,那就成全你吧:)   -   其实在向芊芊艾特之前,江其野已经在看群里的对话。   他陷在沙发里,从头看到了尾。   宋蛮只说了三句话。   【我这几年都在洛杉矶。】   【嗯,挺好的。】   【大家晚安。】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她的确只说了这三句。   然而她说三句,群里刷屏三百条。   宋蛮就是这样,随便出现一下,全世界的人都围着她转。她要是能再笑笑,他们甚至能奔走相告跪下感谢神的恩赐。   可江其野讨厌别人围着她。   更讨厌她对别人笑。   江其野点着烟,却没吸,薄雾安静地散开。   他点开宋蛮的头像。   那是旅游时朋友帮忙拍的照片,日出的时候,天边浮光洒在她脸上,她侧着脸,长发慵懒披在背后。   光影和她叠加在一起,像一幅醉人的油画。   江其野表情很漠然。   可烟烧到尽头烫了皮肤都浑然未觉。   谢旻修打来电话——   “你有在看群吗。”   江其野把烟头捻灭,声音很淡:“没有。”   谢旻修:“……”   听他的声音就知道在撒谎。   谢旻修知道,宋蛮的拒绝在不可一世的江其野身上造成的挫败感几乎是毁灭性的。   他甚至从那过后再也没有看过哪个女人一眼。   谢旻修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厌女症。   “既然这样,那明天晚上在御阁的聚餐就不预留你的位置了。”   “什么聚餐。”   “欢迎宋蛮回国的。”   “……”   一股莫名的窝火涌上来,江其野直接撂了电话。   他拿了衣服去洗澡。   淋浴间里雾气氤氲,赤.身站在水下,江其野微闭着眼。   尽管不愿意去想,回忆还是见缝插针地往脑子里钻。   那年谢旻修生日,在场几个男生酒喝多了打赌,说月考谁分最低就去给宋蛮送情书。   那时候,敢给宋蛮送情书是一件非常头铁的事。   谁也不知道成绩一向最好的江其野那次为什么突然滑铁卢,总之最后——   他要去给宋蛮送情书。   大家觉得江其野一定会成功,毕竟在嘉育中学,能与A班宋蛮人气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国际班的江其野了。   前一个迷遍全校男生,后一个斩获全校女生。   两个祸国殃民的妖精本就该凑一对。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江其野最终收到的也是无情的拒绝。   一个滚字,极尽嫌恶。   无数个气血上涌的夜晚,江其野的梦里全是宋蛮。   他一遍遍地把她揉进身体里,撕碎般地,想为彼此那些说不清的关系要个答案,想问她为什么拒绝。   可她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一走就是六年。   这个澡洗得莫名烦躁。   关了淋浴,江其野裹着深色浴袍出来。刚出卫生间的门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没看,直接接起来,“说。”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江其野掏烟盒的手当场停下,迟钝了两秒,把手机离开耳边看了一眼。   一个陌生号码。   他知道是她,但没出声。   那边继续,“是其野吗。我跟谢旻修要了你的电话,听说你明天不来聚会?”   江其野手里的打火机倏然一顿,差点从指缝滑出去。   还没等他从这个亲昵的称呼中回神,宋蛮又开口了。   温温柔柔的,让人痴迷——   “来嘛,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蛮蛮对七爷发起了一技能“听我讲话你会融化”   七爷:幼稚。   ————————然后打开衣柜思考明天穿什么去见这个该死的女人呢。   -   两人校园是有点故事的,后面会穿插着说一点。   继续200个红包呀~25字评论走起来好吗! 第4章 上钩   具体后来她说了什么,江其野记不太清了。   重遇后他的理智一直都控制不住,有太多想要宣泄。   哪怕只是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声音。   也像燎原的星火,在心里一点即燃。   好像在最后,她说,“明天见,晚安。”   回了神,江其野嗤笑。   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去了?   明天见?   这女人真以为对谁都可以这么召之即来吗。   微信这时出现了新的好友请求。   ——MANMAN请求加你为好友。   江其野眯起眼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是她。   手指停在屏幕漂亮的头像上犹豫了好几圈,最后还是点了通过。   宋蛮五分钟前才发了张在阳台上的自拍。   背对着身后迷离的夜,手握一杯咖啡,长发被风吹得乱了几缕遮住脸颊。   这个女人的眼睛是那种勾魂摄魄的。   尤其是这样昏暗的夜色下,那颗小痣更显诱惑。透着笑意,似乎能穿破屏幕钻进你心里作祟。   江其野是经历过的。   他懂那种被心魔缠住不放的滋味。   以他和宋蛮的那些过去,六年后再见面,正常逻辑的人就算不觉得尴尬,也绝不会主动至此。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宋蛮是真的失忆了。   她忘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江其野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结果,不知该遗憾还是庆幸。   -   第二天的工作日,公司针对昨晚的品鉴会进行总结。   其实这种活动面上是品鉴,畅谈,分享,本质还是针对终端客户打的营销牌。比如这场品鉴会,给江纳集团成功谈出了千万的订单。   江其野做生意很随性,从不拘泥于办公室这种地方。会所,俱乐部,高尔夫场球场,只要有酒,任何场合他都能游刃有余地操纵。   男人没几个不喝酒,更别说喝高档的酒。酒这个东西一旦被提上了台面,背后什么身份的人都有。   也正如此,江其野的交际圈很杂。上一秒或许还西装革履地出席什么企业论坛,下一秒可能就关上门和一帮身份不明的大佬在会所里说着谁也不知道的事。   除了向旌,谢旻修几个一直玩着的,少有公子哥儿会主动去靠近江其野。   不是不想,是不敢。   明城关于他的传闻一个比一个胆寒恶劣。没人去求证,大家都这么传,传着传着,就默认成了事实——   江其野这个人眼里只有烟和酒,是没心的。   品鉴会的报告完成,助理来确认行程。   “今晚向少爷在K俱乐部组局打牌,您要去的话我马上安排车。”   江其野刚开完会有点累,阖眼半晌:“推了,我今晚有事。”   他打算晚上去看住在南郊的奶奶。   六点离开公司,系好安全带坐在车里,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弹。   江其野知道是精英群的消息,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并不想加入。   听得心烦,点进去正想屏蔽,不小心又看到大段对话。   【修哥你只订了一个小包吗?好多同学知道宋蛮回来都想过来怎么办!】   【已经改到了天禧厅。】   【@MANMAN,蛮蛮你什么时候到啊?】   【我们都到了哦,等你来!】   【哈哈王大健你穿个燕尾服是他妈来结婚的吗哈哈哈!】   【太魔幻了,你们敢信吗,我今天下午陪李旭烫了个新发型!】   不注重打扮的工作狂们今天为了见宋蛮都豁了出去。   就像上学时那样,宋蛮参加舞蹈比赛,男生们都逃课去看。   江其野眸色暗了暗,面无表情地屏蔽了群。   途径青云大道红灯停下,120秒的时间略微有点长,江其野漫不经心地扣着方向盘,看了看路标。   朝左是梓槐路,直走不远就到谢旻修他们聚餐的地方,朝右是往南郊的方向。   时间一秒秒倒数。   80,79,78……   30,29,28……   最后十秒倒计时的时候,江其野手一抬,突然改了转弯灯的方向。   绿灯亮后,车没有缘由地朝左开去。   御阁是明城出了名的米其林中餐厅,天鹅流沙酥更是他们家的招牌点心。   江其野是这家店的常客,下车后钥匙直接甩给泊车小哥。   经理看到他点头弯腰:“江少爷,又来给老太太打包流沙酥吗。”   “嗯。”   “好的。”经理马上打电话给厨房:“打包一份天鹅流沙酥,小心着点,盒子包好。”   安排完,经理指着里侧的房间:“大概要一刻钟,您要不先到里面坐着等一下?”   江其野静了数秒,忽然开口:“天禧厅在哪。”   经理一愣,“啊?”   马上反应过来,跟身边的服务员说:“带江少爷去二楼天禧厅。”   “不用了,我自己去。”   餐厅因为定位高端,客人不多,环境也清净优雅,一楼有穿汉服的姑娘在弹奏琵琶,精致假山潺潺溪水,十分有格调。   电梯到达二楼,开门就看到对面天禧厅的门匾。   江其野在电梯里停了一霎。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过来。   他真的很讨厌很多人围在一起。   尤其是,围着她。   天禧厅的门没关,走近了就能听到厅里传出来的声音。   沸沸扬扬,热闹得像在过年。   有眼尖的看到过道里走来的江其野,惊呼出声:“七爷来了?!”   谢旻修闻声回头,放下酒杯出来迎他:   “你不是不来的吗?”   “老太太要吃这的流沙酥,我过来打包,顺便来看看,马上就走。”   江其野说这话的同时,目光已经落在了厅里被众人包围的宋蛮身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牛油果色的长裙,颜色很温柔,衬得皮肤好像在发光。   宋蛮也看了过来。   周围的喧嚣淹没在耳膜旁,彼此的视线锁定了对方,谁也没有先挪开。   生疏,却又无比的熟悉。   溺在里面,心莫名的在失重。   江其野强迫自己从对视里抽离出来,不带温度地挪开。   -   江其野这番到来,又给聚会带来不小的惊喜。   江其野和宋蛮是嘉育12级最牛逼的两张王牌,六年后的聚会上王牌一起露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名场面。   已经有女生在群里后悔:“早知道江其野也去我就不加班了……”   江其野随便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全程未看宋蛮一眼。   八卦者们开始议论:   “七爷和宋蛮好像不熟啊,坐下半天都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高中又不在一个班,不熟正常。”   “我估计他是看谢旻修面子来玩的吧。”   ……   女生们围着宋蛮听她讲在国外的生活,也不断有人过去敬酒。   只有江其野,从头到尾坐在角落,漠不关心,也毫无兴趣。   偶尔目光闲闲扫过来一眼,和宋蛮的对上,也会不着痕迹地移开。   白曼音坐在宋蛮旁边,趁大家玩自拍时笑着压低声音说,“昨天我睡得早,所以没看到群里的消息,你不会生气吧。”   面对镜头,宋蛮也笑:“怎么会呢。”   “有一年舞蹈比赛,我们也这样在一起拍过照。”   “是吗?我不记得了,她们刚刚说你是……白白?”   白曼音侧眸,一瞬不瞬地观察宋蛮:“你真失忆了?”   宋蛮眨眨眼,意味不明。   白曼音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透宋蛮。   对视几秒,她强撑着说,   “其实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属于你的不会离开,不属于你的也得不到,对吗。”   宋蛮背靠在座椅上,品了品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后,轻勾唇角:“没错。”   她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被裙子勾勒出的线条生动又漂亮,白曼音盯着宋蛮的背影看了片刻,缓缓松下一口气。   从看到宋蛮的第一眼,她就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被宋蛮压一头的憋屈和阴影包围着她。   压得她喘不过气。   聚会已到尾声,宋蛮去洗手间了,大家准备等她回来的时候拍张合影就散,江其野讨厌拍照,于是提前离席。   一出门,就撞见从洗手间回来的宋蛮。   “要走了?”宋蛮脸颊酡红,细长眼尾染着几抹娇柔笑意,“刚刚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江其野眉心动了动,晃着手里已经凉透了的天鹅流沙酥:“来给老太太打包,顺便上来看看。”   宋蛮垂眸,视线从打包盒上掠过,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嘲讽。   再抬头时,温婉淡笑:“那你忙,有空常聚。”   江其野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他侧身让路,却没想到擦肩而过的时候宋蛮忽然扶着额,脚下似是没站稳般,直直倒了过来。   柔软的香气扑面而来,沿着薄层布料迅速传遍江其野全身。   他措手不及,且并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江其野的潜意识完全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意外。   他浑身绷紧。   宋蛮连忙抽开身道歉:“对不起,可能是喝多了,刚刚忽然晕了下。”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又赶忙掏出纸巾:“太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我帮你擦一下。”   江其野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衬衣上居然沾染了一点口红的颜色。   刺眼,却又无比妖艳。   应该是刚刚撞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重新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这个场景后,印着口红的胸口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   烧得江其野像是体内窜了一股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女人神情慌促,柔软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毫无分寸地作祟,似有似无地挑.逗着隐秘的触感。   江其野承认这一刻自己被分了神。   他抓住女人的手。   眼底的光晦暗不明,声音也克制隐忍,“你干什么。”   宋蛮无辜又茫然,“帮你擦啊?”   江其野有些粗暴地甩开她。   嗓音暗哑,带着不耐,甚至是厌恶,“不用。”   回到车里,猛灌几口水,心口那股燥意总算平复下来。   江其野没有马上离开。   点了烟,反复回忆刚才的触感,像有什么在啃噬心尖。   宋蛮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做着一些糟糕的事,等别人信以为真了,又潇洒说一句抱歉,我没那个意思。   他不会再信了。   聚餐的同学很快一拨拨的出来,又各自挥手散开。   宋蛮站在他们中间,长发轻轻飘动,红唇娇艳,眉尾的痣像一把撩人的钩子,勾得人眼神都挪不开。   谢旻修应该是问了要不要送她回家,她摇头,之后谢旻修也走了。   只剩宋蛮一个人站在路边。   女人的裙子到膝盖,尽管只露出一截小腿,但透白的皮肤还是足以扰乱心魂。   让江其野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想,从足.尖吻遍她全身,是什么样子。   江其野以为她会叫车,或者谁来接她。   但是没有。   宋蛮很平静地站在那,像是某种心灵感应,须臾后,抬眸看向道路尽头。   两人之间隔了大约三十米,却丝毫不妨碍把对方准确的在人群中认出来。   视线定格,宋蛮对着他轻轻地笑。   像高三那年学校盛开的樱花,扑鼻诱人。   江其野指间夹烟懒散搭在窗边,眼底很沉,夹杂着许多的打量和探究。遥遥看了几秒后,他踩下油门开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宋蛮弯腰:“怎么还没走?”   路灯光影遮住江其野半张脸廓,隐在暗处的眉眼看不真切,只有声音泛着哑热:   “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蛮蛮对七爷发起二技能——“葵花撩你手”   七爷:幼稚。   ————————————然后心跳到了180:)   插一句,VB有转发送晋江币的活动,感兴趣的可以去参与~ 第5章 三杯烈酒   就算江其野没有实质性地交往过女朋友,但这种装醉往他怀里倒的拙劣戏码每个月都能看到那么一两次。   见多了,是真摔还是假戏,他一眼可辨。   但那些女的是想上他的床,   宋蛮呢。   她要什么?   宋蛮心照不宣地坐了进来。   六年后江其野终于重新近距离地看她。   皮肤白皙,长裙裹着身体,看似遮得严密,却不妨碍江其野清楚记得她盈盈一握的腰。   他握过。   软到似乎一折就能断。   江其野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画面。   在被拒绝后的好几个晚上,他都在梦里折断了她的腰。   可她就像盛开的,傲慢的玫瑰,带着隐刺。   折得江其野满手是血。   “住哪。”江其野问。   “观澜道。”   明城很知名的别墅小区,均价十多万一平。   宋蛮报出这个名字,江其野是有一点惊讶的。   那时候学校的人都知道,宋蛮的家在城北的旧小区,非常普通的家庭。   但江其野什么都没问。   他记得品鉴会当晚宋蛮是陪着季纲一起来的。   漂亮女人有很多方式让自己富有,江其野并不想知道宋蛮是其中的哪一种。   车朝观澜道的方向驶去。   两人在路上很默契地都没说话,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或许是气氛太安静,江其野打开电台,里面正在放一首轻柔的爵士乐。   宋蛮说:“刚刚有同学一直问我还记不记得谁给我写过情书,说整个年级大半男生都给我写过。”   江其野转着方向盘,面上看不出波澜,“是吗。”   车窗外飞速闪过一抹一抹五彩霓虹,光影偶然扫过江其野的侧脸,宋蛮看到了他眼底的些许嘲弄。   “那你呢。”宋蛮问。   “我什么。”   宋蛮侧眸,一动不动地看着江其野:“有给我写过吗。”   屏着气息,等他的答案。   然而正好红灯,江其野停了车,迟迟没出声。   等十多秒的红灯过去了,他重新启动汽车,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忘了。”   他多希望自己是真的忘了。   那么再遇到她的时候,或许可以毫无心结地去重新欣赏面前这个纯真,性感,才情都兼备一身的女人。   但不行。   宋蛮是那些男生眼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却是江其野心头的一根荆棘刺。   扎在肉里,拔不掉。   到了观澜道。   宋蛮下车,站在车窗前,“谢谢。”   江其野没应,摸出打火机,想要点根烟。   夜风让火苗燃了又灭,宋蛮见状,趴到窗前用身体挡住风,又拿走他手里的打火机。   轻捻出火苗,用手拢住,主动送到江其野面前。   火红色的光背后,是女人一双娇艳的红唇,和眉尾那颗摄人心魄的小痣。   她唇角弯出弧度,似笑非笑,“我帮你。”   江其野晃了一两秒的神。   烟咬在嘴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宋蛮把火苗递了过来。   江其野吸了两口,烟从嘴缝顺着散出一点,模糊了宋蛮的脸。   那张精致的面容愈发变得蛊惑起来。   像梦里看不清的虚妄影子。   宋蛮直起腰,漂亮地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女人头发的香味伴着夜风,徐徐散落在空气里。   江其野强烈地感觉到了什么。   隐隐的,像是猎物发出的信号。   他目送宋蛮走远,升起车窗,余光忽然瞥见一只黑管口红静静地躺在旁边副驾的位置上。   江其野挑了挑眉,拧开。   和她今晚的唇色一样,娇而不媚,像一团燃烧的烈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江其野把玩着口红,不知是想到亦或是印证了什么,嘴角溢出一点讽刺的笑。   他没有归还,把口红收进了外套口袋里。   那头,宋蛮回到家。   徐穆风在客厅坐着,宋蛮打了声招呼就要上楼。   然而徐穆风出声喊住她:“你怎么跟江其野混到一起了。”   宋蛮怔了下:“什么?”   徐穆风冷着脸:“刚刚我在门口看到他送你回来。”   顿了顿,“你还给他点烟。”   徐穆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陈述这件事。   宋蛮啊了声。   “我那一级的同学今晚给我举行了一个欢迎宴,他也是那一级的,就——”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徐穆风很生硬地打断宋蛮:“你想跟谁来往与我无关,只是我之前提醒过你,江其野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你跟了他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宋蛮靠在楼梯转角处笑了,“怎么,他会化骨绵掌啊。”   徐穆风见宋蛮竟然还开玩笑,冷声道:“不然你以为他弟弟16岁莫名车祸身亡,他爸爸紧接着突发重病昏迷至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阻碍都踏平了,他顺顺利利接管江纳集团,凭的是什么?”   宋蛮慢慢收起笑意,“你什么意思?”   徐穆风面无表情:“他不是什么善人,你要是不怕死,就尽管去靠近。”   虽然觉得徐穆风像在胡扯天方夜谭,但宋蛮还是想起了江其野上学时的几件事。   嘉育虽是名校,但男生之间总难避免有纠纷。   她还记得有一年的校篮球比赛,国际班输了。赢的A班队长赛后很嚣张地对江其野竖了个中指。   第二天就听说那个男生的中指断了。具体是怎么断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没人敢说。   他行事的确很狂,但也独有异于常人的魄力。   学校曾经有穷凶极恶的歹徒带刀劫持了一个女生,歹徒情绪非常激动,谁也不敢靠近。   警察还未到现场,歹徒的情绪却愈发失控,眼看女生就要遭遇危险,最后还是江其野,从后面出其不意地出现,挺身制服了歹徒。   宋蛮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校服外套漫不经心的敞开,手背在混乱中被刀划开长长的口子,流着鲜血。   他却淡着一张脸,好像一点都不痛。   想到这,宋蛮的心忽然凉了一下。   内心这么强大的人如果知道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可能会有一百种弄死自己的方式?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宋蛮的网已经撒了,江其野不上钩就罢了,他要是上钩了,宋蛮也不能独善其身。   更何况,   过去到现在,她从没怕过江其野。   -   连着两天,宋蛮和江其野再无联系。   周一,宋蛮去明城电视台天气预报栏目组报到。   明城台的台址和气象局仅一墙之隔,所以栏目组就把演播厅搬到了明城台,方便统一制作和策划。栏目组一共只有九位成员,除了摄像,化妆,编导等工作人员外,还有三位主持人。   其中一位已经辞职了,现在还剩下一男一女,男的叫郭景淳,女的叫于凯丽。   于凯丽高挑靓丽,比宋蛮大两岁。宋蛮记着季纲的教诲,谦虚地跟她招呼:“以后搭档,请多指教。”   当时于凯丽在上妆,没有正眼看宋蛮,只是阴阳怪气地笑:   “指教不敢,我们栏目组喜欢本分踏实的人,走捷径歪路的一般都待不长久。”   宋蛮明显感觉到了于凯丽的不友好,但她脸面给了,要不要是对方的事,便没有继续追问。   后来还是摄像小胡告诉她,之前她陪季纲去应酬的事台里都知道了。在宋蛮来之前,她甚至已经被传成了台长的小情人。   “蛮蛮姐,电视台就这样,一点小事就捕风捉影,你别往心里去,习惯了就好。”   宋蛮竟不知道还有这种宫斗戏的剧本在等着自己,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学着电视上的台词自嘲道,   “我才刚来,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   第一天观摩了天气预报的播报流程,虽然节目总共才三分钟,主持人说话的时间更是只有一分钟左右,但栏目组背后的努力却一点都不少。   当天下班后,宋蛮就抱了厚厚的气象书籍回家,打算尽快吃个透。所以之后的几天,她白天在栏目组实习,晚上回家就啃书。   江其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宋蛮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口红丢在他车上,是一次试探。   如果江其野有那个意思,一定会主动打电话来,但显然他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所以,宋蛮要比他还沉得住气。   可没想到,忽然的意外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就在两人没有联系的第五天,宋蛮从徐穆风那得知,周春阳夫妻俩从国外回来了。   原本计划是月底才回,大概是有什么事,双双提前回国。   宋蛮本是想这个周末去找房子,但夫妻俩眼下就要回来,她并不想跟他们撞上。   于是迅速在租房APP上寻找合适的房源。   地点选在电视台附近,宋蛮是个对生活品质非常有要求的人,所以筛选的也都是高档小区。   她不缺钱,只是从不屑于炫耀而已。   最后锁定了一个叫浅水湾的高端住宅,环境和配套设施都很适合她这个单身族。   宋蛮甚至都没有去看房,直接打电话联系了房东,在线完成了租房合约和支付。   晚上八点,宋蛮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车到了小区。房东交付钥匙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   房子是一梯两户的户型,隐私度极好。而且来的路上宋蛮详细查看了这个楼盘,入住的几乎都是各领域的精英,有体育明星,有教授,也有政.府人员。   换句话说,都是高素质的住户。   这让宋蛮十分放心。   而且落地窗外便是璀璨的浅水江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倒杯酒在阳台上看夜景也是极享受的。   总的来说,宋蛮对这个房子很满意。   一路奔波过来也累了,东西收拾好后,宋蛮准备去冲个澡,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热水。   给房东打电话,对方说自己水电气的费用都交到了年底,不存在欠费的可能。   “会不会是附近管道在维修?你打管家电话问问?”   宋蛮道了好,挂断后继续给楼层管家打,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打了两次都没人接。   这种情况在国外时宋蛮也遇到过,每次她都会去问隔壁的邻居是否出现了一样的故障。   看来现在也不得不去问问新邻居了。   因为之前准备洗澡,宋蛮已经换了睡衣,是那种很丝滑的真丝睡裙。   她随便披了件外套来到对门按门铃。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以为家里没人时,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开了门。   她手里拿着拖把,上下打量:“你找谁?”   宋蛮礼貌问:“您好,想问问您家天然气可以正常使用吗?”   妇人答她:“可以啊。”   ……那可能还是自家的问题。   宋蛮无奈点头,“谢谢。”   这个妇人和蔼憨厚,看起很好相处,道谢后宋蛮不由开口:   “阿姨,我刚搬到您对面,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敲门。”   妇人愣了下,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我……”   她话未说完,身后忽然叮一声响。   电梯开了。   随之带出一股强大的,莫名的冷感。   妇人马上冲那个方向颔首,“少爷你回来了?哦,卫生做好了,我马上就走。”   在她说话时,宋蛮也下意识回了头。   触及那道冷漠锋利的身影,她瞳仁骤然一缩,唇角也无意识地动了动。   ……真是孽缘深厚。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呵,就是想来我家洗澡,顺便诱惑我。   蛮蛮:?今天真没有。   上(zuo)天(zhe)安排的最大啦。   接下来就看谁能守住自己的城池了:)   --------   昨天忘说发红包了,那么今天继续哦,还有200个红包,25字继续走起来呀。 第6章 上当   如果说宋蛮早布置好的精密计划里唯一的疏漏,大概就是没有算到——她在偌大的明城里随便找了个住处,都能碰到江其野。   还住在了他对门。   只能说孽缘果然深厚。   江其野慢慢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蛮,却不那么意外。   他知道她会出现。   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直接的方式。   不可避免地扫过宋蛮藏在外套下的柔滑睡衣,他声音暗哑,“你怎么在这。”   宋蛮也很想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一切巧合到说不是故意安排,她都不信。   “台里安排的住处,刚刚搬过来却发现洗澡没热水。”宋蛮尽量让自己编得真切一些,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住在这,看来真是——”   江其野抬眉打断,“所以呢。”   他只想听重点。   比如,是不是想借他家的卫生间洗个澡。   可宋蛮不解,“所以什么?”   她演得可真不怎么样。   江其野沉默几秒,轻笑了声,不再说话。   放眼整个明城,就算是那些前仆后继想要贴自己的女人,也没有哪个敢用这样的方式站在自己面前。   推门而入,他转身:“还有事?”   宋蛮不知道自己的话江其野信了几分,但这个时候要是灰头土脸地走了,反倒有几分做贼心虚。   于是咬咬牙,挤出笑,“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江其野扯开领结,静静看了她片刻,让开身体。   江其野的房间装修得很简单,大平层,清冷色调,唯独一面酒柜墙十分奢华,灯光下数排红酒整齐垂放,像琉璃宝石倾泻,妖娆浓烈,透着阴柔的张力美。   宋蛮故作看酒,趁江其野不注意给徐穆风发了条微信——   【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   不动声色地发完,继续假装欣赏酒柜。   宋蛮早前查过江纳的资料。江纳集团在全世界分布约12个酒庄,其中国外7个,国内5个。在业内名声非常响亮,国内酒庄去年出品的的名粹系列更是一度成为国宴用酒。   这份荣耀成功令当时刚接管江纳,却被诸多人不看好的江其野名声大噪。   宋蛮虽然对江其野别有用心,却实实在在地贪他这面酒柜。   她已经在这之中看到了很多市场绝版的经典珍藏,味蕾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熟透单宁带来的丝滑口感。   对一个爱红酒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但她的目的是人,不是酒。   来了总要有点话题。   宋蛮随手从柜中拿起一瓶酒,端倪片刻,“书歌?这个牌子我倒没怎么听说过。”   说完她回头去寻江其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把罗曼尼康帝当水喝的人呢。   话音刚落,她看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卷起了半截袖子,站在房内的小吧台前。   他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将几种五颜六色瓶身的酒混进调酒壶,再压了一点柠檬汁,最后摇晃片刻,倒进透明酒杯里。   灯光下,杯子里的黄色液体晶莹剔透,像夏天少女的裙摆。   江其野把杯子缓缓推前:“请你的。”   宋蛮知道这是鸡尾酒,但却不知道是哪一种。   她举起酒杯轻嗅,有淡淡的柠檬味,唇覆住杯沿浅尝一点,口感强烈厚重。   鸡尾酒就是这样,明明有时闻着是清新果香,酒精浓度却非常高。   几杯就醉。   宋蛮才不会在江其野的房子里喝酒。   他亲手调的,谁知道会放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拒绝,手机响了。   徐穆风倒是守时。   松了口气,宋蛮放下杯子,接起电话。似是而非地说了几句后——   “不好意思,领导要一份资料,我要回去了。下次再尝你调的酒。”   江其野皱了皱眉,又莫名一笑:“好”   到了门口江其野都没有提口红的事,这让宋蛮不得不借着今天的见面争取让剧情继续发展的机会。   她拉着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自然地回头:   “对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成了邻居,你也请我喝了酒,不如……明天我请你吃饭?”   须臾,江其野抿唇,“好。”   他当然要说好。   宋蛮走后,江其野把那杯鸡尾酒拿在手里。   杯沿上留着极浅的痕迹,是女人的唇痕。   拇指缓缓碾过,好像按着她柔软的唇,一遍又一遍,还不够。   宋蛮或许不知道,   这杯酒叫【床笫之间】   充满欲.望和沉沦的幻想。   -   第二天,趁着中午的午餐时间,宋蛮抽空见了向芊芊。   “聚会那天我在A城赶不回来,再说你知道我跟白曼音不合,她去我肯定就不去了。”   向芊芊一直碎碎念,见宋蛮没出声,忽地反应过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忆了,就是我们跟白曼音高中的时候——”   “我知道。”宋蛮打断,而后抬头轻道,“芊芊,我没失忆。”   “?”向芊芊诧异地睁大眼睛,“……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失忆了?”   宋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蜿蜒曲折。   失忆最初也是自己随口一扯,没想过会发生后面的这些。   像蝴蝶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她和江其野的事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连向芊芊这个亲密的同桌都不知道她曾经收到过江其野的情书。   宋蛮不想瞒好朋友,但这实在又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只好编了个理由:“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总之,没失忆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   向芊芊知道高三时宋蛮父母离婚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便自觉没多问:“我明白,你不想去记得的就忘了。”   向芊芊鼓着嘴握住宋蛮的手:“但一定要记得我,有什么不开心也要告诉我。”   两人高中一直是同桌,关系好,只是后来宋蛮心灰意冷去了洛杉矶,主动切断了国内所有的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同桌依然如年少时真诚热忱,宋蛮很是感动。   揉着她的头:“知道了知道了。对了,”   宋蛮忽然想起,“你和谢旻修成事了吗?”   向芊芊神色顿时一暗,很是落寞:“没。”   向芊芊从高中就开始暗恋谢旻修,可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感情很好。   等到现在,她连告白都没有机会,小心事一藏就是六七年。   宋蛮心疼地拍她的手,“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等我看看电视台有没有好男人,给你介绍一个。”   提到电视台,向芊芊想起了什么,“你在明城台见着白曼音了吗?她也是那的主持人。”   宋蛮搅拌着咖啡,莫名的生理性恶心这个名字,“听说了,但还没见到。”   向芊芊一脸厌恶:“你不知道,因为她我都号召身边的朋友抵制明城台了,每次打开电视看到她我都想吐。蛮蛮,你没忘记她高中做的那些事吧?”   宋蛮端起咖啡呷了口,半晌,“怎么可能忘。”   慢慢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   很多女生之间常有的龃龉都算了,宋蛮最恶心白曼音的,还是那年她趾高气昂地告诉自己:   “七爷跟谢旻修他们逗你玩的,你当真了啊?”   宋蛮当时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捧着很多卷子,心虽颤了颤,却还是稳住心神,冷声对她,“让开。”   “你不信?”白曼音扎着高马尾,抱胸轻蔑地笑,“你不知道吧,你的回信都被我们传阅遍了。”   接着,白曼音就开始背起了宋蛮的回信。   【那周末我们去望春亭玩吧。——by 你的蛮蛮】   宋蛮当时在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爱心。   “啧啧啧。”白曼音把“你的蛮蛮”四个字重复好几次,而后一字一顿地讥讽,“宋蛮,你真骚。”   宋蛮在嘉育中学骄傲了三年,是所有男生心里的唯一女神,样样拔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颗真心拿出来被人这样玩弄踩践的事情。   她强忍着愤怒,冷冷问,“你怎么会看到。”   明明她亲手把信给了谢旻修。   众所周知,谢旻修是江其野最好也最信任的朋友。   白曼音拨弄着指甲,斜斜瞥她,“当然是江其野给我们看的啊,人家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笑死我们了。”   宋蛮记得当时手里的卷子都抠出了印记。   “你的蛮蛮”四个字,也像嘲讽的魔音,一直在她耳边羞耻的回荡。   后来她课都没上,跑去找了江其野。   ——“你想什么呢?”   向芊芊见宋蛮一直在神游,挥手问。   宋蛮从思绪里回神,摇摇头:“没想什么。”   顿了顿,她看着窗外,“白曼音在我这账多着呢,忘不了,我会慢慢跟她算。”   去台里的第一天宋蛮就自嘲过,   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   和向芊芊吃完午餐,回到台里。   最近宋蛮都在实习,除了熟悉主持的工作外,她还会跟着编导准备材料,总之哪里需要就哪里搭把手,迅速了解整个团队的合作流程对她日后的工作很有必要。   六年的独立生活也锻炼出了她异常坚韧冷静的性格。   这几天于凯丽休假,换了另一个男性前辈主持,宋蛮和他相处的不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下午六点,结束这天的实习后,宋蛮收到了江其野的微信。   【我来接你。】   两人昨晚说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饭。   地点约在一家很浪漫的法国餐厅。   宋蛮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独处的机会,她看了眼手表。   【好,六点半,柏美百货门口。】   电视台就在这家百货附近不远,宋蛮收拾了下东西,掐着时间赶到时,江其野已经到了。   周围人来人往,黑色轿车像一道风景静静停靠在路边,和他这个人一样卓然倨傲,莫名带着侵略气息。   宋蛮坐到车上,“等很久了吗?”   江其野:“刚到。”   车缓缓驶出,依旧是安静的气氛。   没一会,江其野主动开了口。   他问,“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啊?”宋蛮故意局促地低头闻,“朋友送的礼物,我也没注意看,是味道不好闻吗?”   朋友送的?   江其野扯了扯嘴角。   大名鼎鼎的的sexy9,九号香水,浓郁麝香诱惑到了极点,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哪个朋友这么会送。   江其野心知肚明不再问,宋蛮也安静坐着。   撩人的香水味不声不响蔓延,沉默的外衣里是充满迷离的暗流涌动。   快到餐厅的转弯路口忽然窜出一个横穿斑马线的人,江其野防备不及,踩了刹车。   宋蛮的身形一并倾斜过来。   她轻喊了声。   江其野感觉到了女人温柔的长发,像柔软的羽毛贴脸扫过,沾着星点暧昧,痒痒的,激起深处的酥麻。   气息在鼻尖一掠而过。   江其野蓦地分了神。   脑海中的某处记忆与此刻的场面忽然重叠,分不清。   多少年前的一个夏天,闷热的午后,他也是被这样不经意间飘到面前的长发吸引住了视线。   太久了。   久到江其野还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   那天她穿的什么衣服,身上是什么香味,   都锁在他的骨髓里。   车刹在路边未动,宋蛮坐正,将长发捋到一边,“不好意思,你刹太快了。”   江其野回神,侧眸看她。   宋蛮可能还未察觉,自己宽松的上衣领口已经被惯性冲击得垮开,露出一侧的嫩白肩头。   她肩线很直,脖颈线条修长流畅,半明半暗的锁骨窝好像藏着让人无限遐想的诱人风景。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但宋蛮却是那种美到无可挑剔,连皮带骨的侵略。   sexy9极具诱惑的浓郁麝香无声散在空气里,填满密闭车厢的每一处,白腻肌肤好似泛着光,刺得男人眼底逐渐灼热。   喉头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   江其野唇抿成一条线,呼吸渐渐变重。   他移开目光让自己看前方,半晌,嘶哑着声音:   “衣服拉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我一滴都没有了,别撩了。QAQ   ——————   校园的故事会慢慢穿插,总的来说问题不大。(ok手   本章两分评继续送红包哦 第7章 四杯烈酒   宋蛮当然是故意的。   故意穿了宽松领口的衣服,故意喷了性感爆表的香水,故意在不经意间撩拨江其野。   她想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历史重演,该江其野尝尝这样的滋味。   宋蛮没有什么太坏的想法,不过是想把当年江其野对自己做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罢了。   礼尚往来一次,以后就算扯平了。   宋蛮不动声色地拉好了衣服。   气氛因此微妙起来,江其野没再说话,两人持续了约一分钟的沉默,手机铃声响起。   是谢旻修打来的。   江其野接起,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话后逐渐暗沉。   宋蛮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凝结下降。   她屏息,心想可千万别黄了这顿晚餐。   果然,没过一会儿江其野挂断电话后靠边停车: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办。”   这男人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就要把自己撂下。   宋蛮才不干。   坐正看他,柔声细语:“要很久吗?不久的话我可以陪你忙完了再吃,反正还早。”   江其野眉心皱了皱:“你陪我?”   “对啊。”宋蛮笑着,“说好了一起吃饭,餐厅都订了,我等你一会没关系。”   江其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似是默认了般,打方向盘离开。   可宋蛮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后,这人把她带到了派出所。   谢旻修已经提前到了。看到车里的宋蛮后,他虽闪过微微诧异,但依旧不动声色地打了照面。   江其野从车里出来,点了根烟,神情很淡,“他怎么说。”   谢旻修:“告你故意伤害,我早就说了这种人不会领你的情,现在反咬一口白白惹一身骚,回头你妈不知道又会怎么想你。”   江其野的烟抽了两三口就捻灭丢了,问:“人呢。”   “里面坐着。”   江其野低头往前走,宋蛮想喊一下他,但想起这里到底是严肃公正的地方,她就不跟上去玩心机和凑热闹了。   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等。   目光所至,江其野车里的内饰和住所没什么区别,黑白灰的低饱和色调,线条利落,浓浓的性冷淡风。   就连储物格里放着的一瓶矿泉水也撕了包装。   他的车里看不到一点色彩,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真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宋蛮想。   -   派出所里,左侧的调解室,黎松坐在警察对面。   他手臂上贴着几块纱布,看到江其野进来后,停下了正吊儿郎当晃着的二郎腿。   甚至,畏惧地回避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江其野淡淡扫了他一眼,坐下。   当事人传唤到位,警察开口问江其野:“江先生,黎松报案说你12号晚上在某酒吧对他进行了殴打,有这件事吗?”   江其野点头,“是。”   警察按例走流程,“那二位接不接受调解。”   “不!”黎松几乎是脱口而出,神情焦躁:“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就说了要告到底,不和解!”   警察皱了皱眉,“嚷嚷什么?我办案你办案?”   黎松闭了嘴,但依然不敢看江其野。   江其野从进来就一直没什么表情,到这时才莫名笑了下:   “想好了,确定要告我?”   黎松挺直腰身,底气却不那么足,“……确定!”   江其野抚着袖口,声音淡淡,“好。”   这话听得黎松莫名心虚,他脸色一阵赤白,小心翼翼问:“警察,故意伤害可以判几年?”   警察迷惑地看他:“想多了,你这个轻微伤还构不成伤害罪。”   “什么?”   黎松即便不懂法,也明白“不构成”这几个字的意思。   他不死心,“有没有搞错?我胳膊上都缝了针!”   警察把验伤的单子丢在他面前:“我们有严格的验伤标准,你的伤的确只能算轻微,连轻伤都算不上。”   黎松怔了片刻,忽然情绪失控勃然大怒:“你们就是包庇他!狼狈为奸,我要去省公安厅!我要去最高人民法院!”   警察看多了这样的情况,没理没睬,平静地对江其野说:   “江先生,我们可能会依法对你拘留五天,以及处以一千元的罚款。”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警察,“小周,江先生的律师提供了视频证据,证明当晚江先生是出于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击。”   黎松瞪大了眼:“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你的确没打他,但你拿着酒瓶威胁已经是做了可能会伤害对方的行为。”警察看完视频解释道。   黎松眼神顿时失了焦般,顿了顿,转身不知给谁打了电话。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别打了。”江其野平静地说,“你这颗棋子对他已经没用了。”   黎松愣怔回头,撞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你……”   茫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带着颤音转身,“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不告了。”   警察皱皱眉,“到底告不告?”   “不不,只是误会!”   江其野身形前倾,看着惊恐的黎松,眉眼压得极低:   “不告了是吗。”   黎松忙不迭地点头。   江其野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襟,而后看着他,好像看一块踩在脚底的烂泥:   “那就好好等着被告。”   -   江其野出来的时候,宋蛮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服,嘴里不断说着什么【知道错了】【再给一次机会】等求饶的话。   然而男人一脸淡漠,置若罔闻。   情绪激动的男子很快就被警察制服,并扣上了手铐。求饶声也逐渐变成难听的谩骂声——   “江其野,活该你妈都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为了上位弄死自己弟弟,还弄残自己爸爸,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在牢里等着你!”   一句比一句刺耳。   一句比一句惊心动魄。   宋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人说的话和徐穆风之前告诉自己的那些似乎一样,都指向江其野用残虐的手段铲平了自己路途上的障碍。   宋蛮偷偷看江其野。   男人面色淡淡的,不知是心理太强大,强大到无所谓,还是听得太多已经免疫。   总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开出派出所。   淡然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蛮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一下当下奇怪的气氛。   讨论一下待会要吃什么?还是跟他分享自己刚刚在网上选的一些家私?   好像都不合适。   正想着,江其野忽然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他声音淡又冷,   “二叔。”   “说服这么一个蠢货来告我,这几天辛苦了吧。”   不知那边回复了什么,江其野波澜不惊地回,“我当然奉陪,您好自为之。”   挂了电话,气氛诡谲。   “你没事吧。”宋蛮拧开矿泉水递给他。   男人没反应。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可以取消晚餐的。”宋蛮把矿泉水又放回原位。   眼下这个局面,勉强吃饭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江其野一路沉默,最后把车停在浅水湾楼下,“改天。”   宋蛮意会,不多纠缠,下车,“好。”   刚刚她听到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例如——   江其野的妈妈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如果不是真做了什么,自己的亲妈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看得出,江其野和母亲的关系很糟。   或者说,和整个家庭都一塌糊涂。   但宋蛮对他的生活不感兴趣,她只在想,今天这样的情况或许是一个触发对方好感值的机会。   毕竟人在心情不好时,理智相对来说是脆弱的。   而这个时候,女人的温柔往往是致命一击,直杀心底。   -   如宋蛮所想,江其野心情的确有些糟糕。   但这样的心情从弟弟江洵过世的那一天开始就时常伴随,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   向旌收到电话,早已经在会所开好了房间等他和谢旻修。   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开了瓶酒。   这酒很烈,谢旻修提醒江其野:“少喝点。”   向旌已经气得先闷了一杯,“早知道这个小子还敢反咬你一口,那天就该好好收拾收拾他。”   江其野酒在手中晃,没喝。表情一贯的冷淡。   谢旻修说,“你二叔为了拉你下来真是煞费苦心。”   向旌不解:“江万复肯定知道轻微伤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还要唆使黎松整这一出猴戏?”   “江纳集团长子江其野被派出所传唤——想想,光是这句话就足够别人臆测了。”谢旻修面露担忧,   “下个月一号是公司的股权大会,沈伯父一直没醒,早前有人提议江万复担任主席,到时候一旦进入投票表决,江万复很有可能挤掉其野。”   “操,这个老狐狸太阴险了。摆明就是想往其野身上泼脏水,抹黑他在股东心中的印象?”   “不然你以为这几年那些弑父杀弟的鬼话哪里来的?公司早就有人对其野不服,认为他坐得名不正言不顺。”   谢旻修和向旌低声交谈,江其野终于不耐烦地出了声:   “别说了。”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谢旻修:“你真的要告黎松?”   “为什么不告。”江其野的声音好像覆着寒霜:“我可以饶了黎松,但不能饶江万复的狗。”   黎松是江纳集团高层黎宏鸣的儿子。   黎宏鸣和江其野的父亲情谊深厚,所以尽管黎松能力有限,公司还是给了他一个轻松高薪的职位。   谁知这人心术不正,竟然用劣质酒浆勾兑后灌瓶,以江纳酒庄副牌的名衔偷偷销售,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干了这么混账的事,江其野还是顾念了黎宏鸣和父亲的关系,倒了那批次所有的酒,炒了他的职位作罢。   后来在酒吧遇见,他不满自己被炒,反复挑衅,江其野才动了手。   没想到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联合江万复来反咬自己一口。   他哪里是江万复的对手,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这样你肯定会失去黎宏鸣这一票。”谢旻修提醒。   “我知道。”江其野闭目按着眉心,“但他也应该清楚,自己的面子在我这只能用一次。”   谢旻修和向旌对视一眼,知道江其野的性格说一不二,便没再劝。   “对了,”话锋一转,谢旻修问:“你今天和宋蛮怎么会在一起?”   向旌愣住,反应过来:“江其野你可以啊,嘴上说不去给人送温暖,背着我们这就勾搭上了?我就说吧,你肯定还馋人家宋妹妹!”   江其野想起下午车上性感浓郁的香水,和她倒过来时露出的肩。   咽底莫名窜过一丝热。他抿了口酒,淡道,“吃个饭而已,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   零点,回到浅水湾。   电梯里江其野就在想待会儿要不要去宋蛮那敲个门说点什么,毕竟今晚是自己爽约。   可他又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再说都半夜了。   电梯门开的时候,江其野余光扫了对面紧闭的大门一眼,停滞了几秒,决定就那么算了。   扭头往自己家走。   滑开锁,正输着密码,身后却传来声音:   “回来了?”   轻柔的,像撩过身体的温柔纱幔,瞬间激起深处渴望。   江其野眉心跳了下,回头。   宋蛮倚在自家门口,贴身睡裙裹着细腰,头发半湿披在身后。   应该是刚洗过澡,脸上还泛着温热的粉。   她温柔地笑着,不等江其野开口,又回屋,“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端着什么走出来。   走到他面前,皙白双手递上透明玻璃碗,热气安静缭绕,她的声音像缠绵后唇齿流出的的低.吟——   “饿吗,我给你煮了碗松茸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好有老婆下面给我吃。   为什么读起来怪怪的?   qaq我脏了?   ——————   改了下文名,之前的被朋友们说太温柔了。   换了这个,大家认识一下别取收啦!   然后这个故事是蛮后劲强的那种,大家也看到了,男女主性格都是比较烈,彼此火花很大,希望大家有耐心陪我一起看下去呀。   今天继续送200个红包! 第8章 上瘾   深夜,女人以及她手里冒着腾腾热气的面都出现得很突然。   江其野有一瞬真的以为,这就是梦中的那种生活,她温柔地给着自己一切。   但不是。   他很清醒。   宋蛮湿润发丝里传来的玫瑰香淡淡的,却像长满触角的怪物,密密麻麻地爬到江其野身上。   一层一层缠着他,勒紧他。   身体好像忽然深陷在泥泞地里,克制,挣扎,再挣扎。   最后——   “不用了。”   用尽最后的理智关上门。嗓子却好像被火掠过,被刀划过。   他怕再晚一秒关门,他会控制不住撕开那女人的衣领,在她肩头咬下惩罚的印记。   没开灯。   抽开领带随意甩出去,江其野偏头点燃烟,光影明灭,剩猩红烟头亮在漆黑的房间里。   闭上眼,脑子里有声音由远而近,缥缈不清。   “哥……救我。”   江其野眉头拧成了结。   江洵离开前的画面,白到刺眼的床单,到处是粘腻的血。   母亲惊慌哭泣,而他无能为力。   别人没有怪错他。   是他让江洵去参加那场摇滚音乐会的,也是他买的票,他安排了一切,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江其野深深吸了一口烟,苦贯穿了肺底。   兜里的手机忽然叮一声。   漆黑不见底的眸被点亮了般,垂下来看。   MANMAN:【你开一下门。】   透过猫眼,外面并没有人。   江其野打开门,这才发现地上放着一杯咖啡。   金边的玻璃杯,连勺子都是樱花形状的,很精致的女人物件。   MANMAN:【给你加了很多糖,不苦。】   良久,江其野蓦地一笑。   刚刚还盘旋在脑中的声音消失了。   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愉悦。   就好像回到高三那年,校篮球比赛时女生们给男生派发水,他收到的那瓶,是宋蛮送的。   蓝色的瓶身让他执迷了很久,至今都只习惯喝那个牌子的水,只是——   不再留任何包装。   -   宋蛮知道江其野没有那么好诱惑。   他意志力非常坚定,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而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等他。   所以看到江其野拿走了咖啡时,她就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耐力而已。   第二天上班时,于凯丽回来销假了。   于凯丽请假是因为要和刚结婚的老公去度蜜月,她在台里派发手信礼物,人人有份,但当宋蛮进去时,却故作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啊宋蛮,我一直记着咱们栏目组是九个人,忘了你新加入,就没买你的份。”   宋蛮看了眼她送的礼物。   马卡龙礼盒。   真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儿。   她笑了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爱吃这个。”   于凯丽讪讪假笑了两下,转身去忙别的。   宋蛮依然在实习,一人主动做几个人的事,只想能全面了解这个栏目,今后主持起来也不怕遇到什么突发意外。   但她这样务实的姿态,落在于凯丽等人眼里,就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中午午休,宋蛮去卫生间,无意中听到隔间里的对话。   “还以为她有什么大背景呢,进来每天都在打杂。”   “倒也别这么说,咱们台多难进啊,季台钦点进来的,背后肯定有人。”   “不知是什么死猫烂耗子的关系,我听小吴说她每天都坐地铁来上班,真要有人连辆车都没有吗。”   “那怎么能跟你比啊kelly姐,你老公那么有钱,听说又给你换了辆X5?”   宋蛮默不作声地听了会,忽然笑着拧开了水龙头。   水声一出,隔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蛮懒懒地洗着手,“怎么不聊了?继续说啊kelly姐,你老公多有钱?”   嘭一声。   于凯丽和另一个女同事从隔间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偷听人家聊天?”   宋蛮漫不经心地拿纸擦手,“这里是电视台卫生间,不是你家的。”   于凯丽一时语塞,但也反驳不出什么,只好拉着女同事要出去。   谁知宋蛮出声拦下她,“想知道我什么背景,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呢?”   宋蛮擦好手,靠在洗手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于凯丽。   于凯丽莫名被她这副从容的样子震慑到了般,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宋蛮笑,“怎么,问都不敢问?”   就这胆子也好意思躲在厕所说人是非。   宋蛮走到她旁边,把用过的纸丢到垃圾桶,语气平缓带冷地说,   “能好好合作就合作,不能也无所谓。但下次议论我的时候最好隐蔽点,再被我听到——”   宋蛮轻笑了笑,话止于此。   “走了哦,kelly姐。”   于凯丽全程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等她走了才松了口气似的,懊恼地开口,“拽什么拽?!”   女同事也帮腔,“装逼吧,真要有本事怎么不上黄金档,姐你别理她。”   天气预报老主持和实习主持在卫生间交锋的事很快小范围的传开,下班时在电梯里宋蛮遇到了白曼音。   来电视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白曼音在台里主持一档旅游节目,以知性大方著名,和另外三个女主持并列四朵金花的美名。   “听说你今天和于凯丽闹不愉快了?”白曼音问。   电梯缓缓下降,宋蛮答得漫不经心,   “她愉不愉快我不知道。”   “我愉快就够了。”   白曼音:“……”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袭来。   眼前的宋蛮和高中的宋蛮完全一模一样。   骄傲清高,眼里谁也不是,也谁都不怕。   白曼音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她面前背那封信时的场景。   她一再嘲讽,想看宋蛮哭,想看宋蛮崩溃。   可没有,   宋蛮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最后说——   “离我远点,你真贱。”   然后还是那么高傲的,下巴抬得高高的离开。   犹如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白曼音所有的虚张声势被她一句话顷刻瓦解。   如今又是这样。   还好她失了记。   白曼音似乎找到了一点宽慰,稳住自己的声音,说教道:“宋蛮,电视台处事不能这样,你要圆滑一点。”   电梯叮一声刚好到一楼。   宋蛮走出去,又回头对她笑了笑,留下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白曼音顿时浑身僵住。   脑中也嗡嗡乱作一团。   ……宋蛮什么意思?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她到底失忆没有?!   -   回去的路上,周春阳给宋蛮打来电话。   大概意思是,让她回家,和徐穆风的父亲一起吃个饭。   “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能不能试着接受一下妈妈的家庭。”   “你是打算永远不见你徐叔叔吗。”   一个取代了自己父亲位置的男人,宋蛮的确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与其见面尴尬,还不如不见。   以工作忙拒绝了去吃饭的要求,周春阳当然有些生气,数落她不懂事。   母女俩再次不欢而散。   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宋蛮回到家是晚上八点多。   江其野房门紧闭,应该是还没回来。   昨天才见了面,宋蛮并不打算今天再去找他。适当的保持距离,忽远忽近也是一种技巧。   关上门,宋蛮打开电脑准备看气象资料,却发现一直吃的薄荷糖没了。   宋蛮看东西的时候习惯在口里含一颗薄荷糖,薄荷的清凉可以很好的帮她集中注意力。   她只好下楼去买,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一个女人也到她这层。   女人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穿着贵气,很是优雅,倒是脸色不那么好看。   沉沉的,看上去十分焦躁。   电梯到后,她抬脚直奔江其野的住处。   开始还很有耐心地按门铃,到后面见一直无人开门,甚至喊了出来:   “江其野,你给我开门!”   宋蛮虚掩着门观察。   看这年纪,不像是桃花上门算账啊。   正疑惑面前女人与江其野的关系,她开始打电话,几秒后——   “你就打算躲着不见我这个妈了是吗?”   “害死弟弟了还不够,还要把你黎叔叔的儿子送去坐牢?你做得出来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我的话现在都没用了是吗?!”   女人情绪激动,宋蛮也终于听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那个要和江其野断绝关系的妈。   看起来是很糟糕的家事。   只不过宋蛮对江其野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他们母子有什么恩怨也与她无关。   她轻轻关上门,剥了颗糖到嘴里,继续看资料。   凌晨十二点,正准备睡觉的宋蛮隐约听到楼道里传来的电梯声。   应该是江其野回来了。   这个男人的夜生活可真丰富,就没见他在零点前回来过。   宋蛮不以为意,熄灯躺上床。   刚闭上眼睛,微信响了。   谢旻修:【睡了吗宋蛮?】   宋蛮:【还没,怎么了?】   谢旻修:【我知道你搬到其野对面了,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今天他喝多了,也不让我们送,我和向旌怕他有事。】   宋蛮看着谢旻修打来的这行字,心想至于吗?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有什么事。   像是隔着屏幕能看破宋蛮心思似的,谢旻修又说:   【你知道的,醉酒的人最怕遇到呕吐物窒息。拜托了。】   ……   宋蛮无话可说。   她虽然想玩江其野,但倒也不至于想要他的命。   罢了,今晚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起床,重新披上衣服出门。   宋蛮去按了门铃。   很久都没人应。   莫名联想了谢旻修说的那个可能,宋蛮心慌起来。   别啊,欠我的还没还回来,可不能就这么让你挂了。   “其野?”   “江其野,你在家吗?”   宋蛮一声一声喊,只有过道的回音回应她。   就在犹豫是要拨110还是120的时候,终于,门开了。   浓重的酒气涌入鼻尖。   江其野喝得不少,领带扯了一半,没有形状地挂在胸前。   他眼神很暗很沉,看着危险。   看到人好好的站在面前,宋蛮松了口气。   却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看上去很不开心,应该和晚上妈妈打的那个电话有关。   宋蛮想起下午和周春阳不欢而散的那通电话。   某种程度上,今晚的他们算是同病相怜。   所以就不演戏了吧。   “谢旻修说你喝了酒,让我来看看,你……”宋蛮顿了顿,“没事吧。”   江其野平静沉默着。   眼前好像变化出无数个人影,真实的,不真实的,都是宋蛮的样子。   她们都在笑,各种表情的笑。放肆的,诱惑的,清纯的,沉沦的。   不断拉扯着他往深渊里坠。   理智或许在分秒间就会失控。   他看着宋蛮,长而努力的深吸气后,架着肩把她转过去背对自己:   “走。”   他赶她走。   宋蛮被这么一推,握在手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她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蹲下去捡,可一不注意,披着的外套滑了下来。   睡裙是吊带的,雪白的肩背充满诱惑。   “你是不是有病啊江其野,我好心来看——”   站起来的宋蛮猛然触及一双紧盯着自己的漆黑深眸,不觉收住要说的话。   顿了顿,她抿抿唇,把衣服重新披好,“你没事我就走了。”   刚转身,耳边便落下声音。两个字又沉又哑:   “有事。”   宋蛮皱眉回头,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脚下趔趄一晃。   再下一秒,人被拉进了昏暗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蛮蛮:这是一个当代农夫与蛇的故事:( 第9章 五杯烈酒   宋蛮的胳膊猛然被拉着往前一扯,又狠狠一推。   后背随即抵在某处坚.硬的墙面。   她被拽进房里来了。   黑暗之中,男人灼热的气息逼近她,克制又冲动:   “你非要来惹我是吗。”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倾了下来,宋蛮被困缚住,毫无逃脱可能。   眼看就要成为他唾手可得的猎物,宋蛮一急,喊他的名字。   “江其野!”   声音刺破静谧,男人一顿,停了下来。   几秒后,却伸手捂住她的唇,“别说话。”   他的手掌冰凉,却又是柔软的。   宋蛮发不出声音,心跳提到嗓间。   一种危险的,不确定的感觉包围了全身。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你干什么。”   宋蛮看不见江其野的眼睛,却能强烈感觉得到。   他的气息、呼吸都在逐渐加重。   她甚至能感觉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宋蛮不可抑制地咽了咽嗓。   恍惚间,她想起曾经在学校小礼堂更衣室的那晚,江其野也是这样,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很低的气声:   “别叫。”   宋蛮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莫名安心地没再吭声。   当时她冷到发抖。   江其野脱了自己的外套包住她。或许是无意,手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滑过她的腰线。   谁也不知道,宋蛮当时的心跳飙到了多少。   她记得他手掌的温度。   也记得,那份凉意滑过自己腰间时,身体深处的回应。   宋蛮的记忆阀门被冲破,意识重回那一晚,被他挑起的悸动激荡心间。   那时她以为江其野会做些什么,可没有。   和今晚一样。   寂静漆黑的房间,保持这样的姿势须臾,他最终抽身离开。   压迫在宋蛮周身的酒精味和男人粗重呼吸也随之消失。   宋蛮深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看到江其野的身影走远,却不确定去了哪。   手抵在墙上,宋蛮已经摸到了大门的把手。   但同时也摸到了灯的开关。   二选一,留下还是离开。   或许是被酒精迷惑了,也或许,是想起他曾经在自己无措被困的时候,用温暖的外衣保护了她。   总之,   宋蛮最后选择了灯。   啪——   灯打开,房间终于有了光。   是玄关的灯,昏黄色,一路延伸至客厅。   宋蛮看到江其野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暂时性地闭目。   但他对灯光没有反应。   “江其野?”宋蛮试着喊了声。   没反应。   谢旻修又发来微信。   【怎么样,其野还好吗?他电话打不通,我们很担心。】   宋蛮手指利落地在屏幕上敲:【还没死。】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失了忆的温柔女人,重新删掉再回:【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旻修:【那麻烦你把他扶到床上去可以吗,这个天睡外面很容易着凉的。】   宋蛮皱了皱眉。   这不太合适吧。   她在跟他玩暧昧,并不是真暧昧。   再说了,着凉了不好吗?   宋蛮巴不得他感冒发烧,去输液打针什么的,受点身体上的皮肉苦。   所以宋蛮没理谢旻修的要求,转身欲走。谁知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开口:   “……水。”   声音像被火燎过的沙漠,又干又哑。   显然,酒喝多了,渴了。   宋蛮停在那深吸气,顿住望天。   半晌,在心中默念——算了,就这一次,当自己以德报怨做善事。   走去冰箱那随手打开门,宋蛮被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水吓了一跳。   偌大的冷藏柜摆的全是没包装的裸瓶矿泉水。   冰冰冷冷,空到极致,和他这个人一样,薄凉寡淡。   宋蛮拿了一瓶,拧开瓶盖,送到江其野嘴边。   她喂得很轻柔。   喝了几口,男人又睡了过去。   宋蛮蹲在沙发前,就这样看着江其野的脸。   他眉眼生的好看,鼻梁挺,细长的唇,抿起的样子冷淡又迷人。   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染着欲.色。   冷静的,深不可测的,让人心甘情愿沦陷。   宋蛮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十八岁,为这张脸痴迷心动过。   只可惜,都喂了狗。   把他抬到卧室床上是不可能的,宋蛮去抱了床被子给他敷衍盖上。   关灯,刚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呢喃的梦呓声。   含糊不清的,好像在喊谁的名字。   宋蛮顿住,屏息想要听清楚。   可他却没有再喊了。   宋蛮在原地站了会,蓦地摇头笑。   她笑自己刚刚莫名生出的几分期待,像是初动春心的少女,愚蠢又单纯。   他怎么可能会叫自己的名字。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两人在电梯口不期而遇。   江其野已然清醒,西装笔挺,面容淡漠,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昨晚宿醉的人。   他扣着腕表,看到宋蛮出门,目光淡淡掠过又收回。   “早。”   宋蛮今天穿的是A字职业短裙,裸色的丝袜,踩了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   也点点头,“早。”   之后一起进电梯,宋蛮到一楼,江其野到负一。   直到分开,两人全程没再说话。   宋蛮走到室外,被风吹过后终于醒悟。   她是来找他清算的,怎么昨晚就鬼使神差地心软了?   什么以德报怨,瞧瞧他刚刚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才是他的本性!   买了杯咖啡,宋蛮朝附近的地铁口走。   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一直有辆黑色的车在缓缓跟着。   江其野眸色很重,平静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   清晨的微薄阳光打在她身上,丝袜反射着透明的光。   他记得很清楚,那年学校演出宋蛮跳芭蕾舞,紧身舞衣下也是雪白的丝袜。   她在台上优雅旋转,修长的脖颈像高贵的天鹅,惹来台下男生窃窃私语:   “宋蛮的腿好长。”   “腰也好细,我两只手就能握住吧?”   “你做什么白日梦,那么多追她的能轮到你来握?”   “害,我说说罢了,还不准我意淫一下吗?”   谁也没注意,坐在后排的江其野突然踹了椅子起身离开。   他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拿烟,点燃。   如果有别的男人侵犯宋蛮的身体,哪怕只是在脑子里想一下这样的可能,江其野都觉得焦躁煎熬。   刚抽了几口烟他就看到穿着舞衣的宋蛮从过道走过来,进了礼堂的更衣室。   门关上,江其野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可他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只能背靠在墙上,闭眼夹着烟,任凭青烟在指间缭绕蔓延。   忽然,听到窸窣的声音。   一个女生悄悄开了更衣室的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黑色舞衣和外套长裤。   不到一分钟,更衣室里传来宋蛮的声音——   “谁把我衣服拿走了?”   “有人没?”   “别开这种玩笑,把衣服还给我!”   “有人吗?!”   江其野当即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生拿走的是宋蛮的衣服。   当时外面的气温只有八度。   江其野想都没想,马上甩了烟进入更衣室,顺着声音在某个隔间找到宋蛮。   拉开门,第一个动作便是捂住她的嘴。   他不想她再喊。   喊来别人,喊来任何人。   看到现在单薄的她。   尽管眼神努力平视不下移,江其野还是无法阻止余光清晰看到宋蛮黑色的内衣,和裹着白色芭蕾袜的长腿。   像恶魔,在他体内肆意翻滚。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匆促地包住她,包住自己肮脏邪恶的心。   手却没注意,掠过了她的腰。   滑腻的触感直涌脑门,像细密的电花,一瞬在江其野身体里疯狂炸开。   他头皮发麻,蓦地松开手。   怕再多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把她禁锢在这间狭小的更衣室里。   那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的。   在她面前起了生理反应。   ……   江其野拿起水连喝好几口,直到看着宋蛮安然无恙地进了地铁口,才收回视线。   谢旻修的电话打来。   “醒了?”   “上班路上。”   谢旻修愣了下,但也不稀奇,这人本就自律到变态。   “没事就好,昨晚喝那么多,我还让宋蛮来看你了。”   江其野喝水的动作倏的顿住,“宋蛮?”   “是,你电话打不通,我只好联系她去敲你的门,怕你万一吐了被堵死。”   江其野蹙了蹙眉,“她来了?”   谢旻修:“当然。”   顿了顿,“你让她进门了,自己不知道吗。”   江其野没出声,挂了电话。   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被子盖得很好,地上还有一瓶水。   以为是自己喝多了拿的水,从没想过,是宋蛮?   江其野点了根烟。   重新回忆昨晚脑海中遗留的片段,想努力去寻找宋蛮留下的证据。   可他只记得,谢旻修把自己送到楼下后,他一个人进了楼。   后来回家,头很沉,门铃一直在响。   他烦不甚烦,想踢了门。   可后来他开门了?   是因为看到了她吗。   江其野把烟掐灭,头靠在背椅上沉沉吐了口气。   他都喝醉不清醒了,她还要来,还要献着自己并不会看到的殷勤。   所以,   她到底要什么。   江其野想不出原因,一根烟结束后,他给宋蛮发了微信:   【还是上次的餐厅,今晚六点。】   发完,他从车里的收纳柜里找出之前宋蛮掉下的那只口红,拧开,看着鲜艳魅惑的颜色,指尖从上面轻轻掠过,仔细感受着她的味道。   江其野不想、也没耐心和宋蛮玩猜谜游戏了。   他今天就想问问,她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到底要什么。   -   宋蛮到电视台就听到小胡说,栏目组主任一早就被喊去开会,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半小时后主任回来的时候,脸色又黑又丧。   “合作了三年的冠名商还有两个月合同到期不再续约了,上面说如果咱们这边招不到冠名商,栏目可能就要裁员甚至停办了。”   天气预报是普通老百姓都爱看的节目,可明城台的天气预报就像是被诅咒了似的,频发错误,一年比一年落败。   到如今,连冠名商都不想继续砸钱进去了。   主任一回来就跟市场部的几个工作人员关在房间里商讨解决方案。   宋蛮却并不在意。   她待的这些天,发现收视率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旧保守的照稿宣读,以及没有任何视觉体验的节目,都是下滑的原因。   一整天,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工作,聚在一起探讨栏目以后的命运。   有人说,“kelly姐,要不让你老公来支援下咱们呗,反正他公司也要投放广告宣传的吧?还不如支持你。”   于凯丽表情微妙地僵了一秒,而后又笑,“好啊,我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宋蛮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聊天,等下班时间一到,马上收拾东西去了上次和江其野约的地点。   男人的车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台里今天有点事,来晚了。”宋蛮坐进去,一眼看到置物盒里的口红,故作惊讶,“这不是我的口红吗?我还以为聚会那天掉了,原来在你这?”   “是吗。”江其野也做出不知情的样子,“刚刚在夹缝里发现的。”   宋蛮拿起来挥了挥,“你不介意我补个妆吧?”   江其野摇头。   宋蛮身体轻斜到两人中间,对着后视镜,拧开口红。   浓烈的红色像暗夜的玫瑰,在她唇上一点一点填满。   宋蛮慢慢涂着,勾勒完毕后抿了下,又不经意地舔了舔唇。   从镜子里看到江其野,她轻勾起笑,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好看?”   女人眼尾挑着缥缈性感的弧度,话也说得懒洋洋的。   言语和眼神都非常的明目张胆。   江其野莫名想知道——这样的红,被吻到晕妆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性感到发狂。   他淡淡看了一会儿,视线从唇上离开,移向她的眼睛:“宋蛮。”   “嗯?”   要问的话还没说完,宋蛮的手机响了。   摄影小胡打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宋蛮皱着眉回:   “主任开什么玩笑,我去哪里给栏目找上千万的冠名商,我谁都不认识,别为难我了。”   说完,宋蛮挂了电话。   继续看江其野,“怎么了?”   江其野顿了顿,好像终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低头笑了笑,   “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就当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感动。   贪我的钱就钱吧,老子就是爱得这么卑微TvT 第10章 上火   生意场上见多了各类话术,宋蛮的这通电话无疑间接告诉了江其野答案。   这世上从没有不计回报的投入,任何事物都是等价交换的。   包括色.相。   宋蛮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本就不正常,一直意欲不清,如今挑明了,也算解答了江其野心里的困惑。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年众多男同学心中高贵的白天鹅,如今竟为一个冠名赞助费尽心机。   果然是失了忆的样子,失得物是人非。   江其野无意识地松了松领带。   不知为什么,知道答案的一瞬间,他竟然在庆幸,宋蛮选择的目标是他。   如果不是他,是别的男人。   他不敢去想。   宋蛮没有再提冠名的事,刚刚的电话或许只是她的一次试探和预告。   而江其野接收到了。   聪明人都懂不动声色地暗示。知道了宋蛮的目的,江其野反而坦然了许多。隔日早上,他就让谢旻修进了办公室。   “宋蛮在明城台什么栏目。”   “好像是天气预报?”谢旻修回他。   江其野马上就跟助理说,“去了解下这个栏目的冠名费,让广告部做一份报告给我。”   谢旻修愣住,“怎么突然想起给电视台冠名?”   问完,谢旻修当即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他顿了顿,“是这样,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明城台的天气预报这几年口碑一直不怎么样,你投进去可能不会有预期的回报率。”   江其野似乎没听到谢旻修的提醒似的,反问一句,“黎松怎么样了。”   “证据都整理提交了,七年应该跑不了。”   “嗯。”   说完这个字,江其野就没再说别的。谢旻修也明白,自己口中的回报率,并不是江其野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便作罢起身,“晚上向旌在俱乐部开台打斯诺克,去不去?”   “再说。”   谢旻修停了三秒,“我也约了宋蛮。”   江其野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谢旻修,眼中意味不明。   谢旻修的确是故意的,似笑非笑丢下一句话,“八点,来不来随你。”   -   宋蛮收到谢旻修的邀约时,组里的人正在聊天,说的还是为栏目拉赞助的事。   本来栏目的热度就大不如过去,靠着先前的冠名商支持苟了三年,本想友好续签,结果人家委婉拒绝,这下没了接盘的,经费瞬间缩水。   主任一急,直接喊话组里所有人去发动人脉关系拉赞助,一旦成功都有分成。   于凯丽一伙人纷纷讨论道:   “我给我大学同学发了消息,他现在是一家超跑企业的老板。”   “我有个亲戚是XX电子科技的高管,我也发邮件去问了。”   “kelly姐肯定不用说了,回家跟你老公撒点娇就行了吧。”   ……   几个女人聚在那看似在为栏目分忧,实则暗中炫耀着各自的人脉。说到最后,目光齐齐投在宋蛮身上。   正在看东西的宋蛮感受到了,抬起头,“?”   “宋蛮,你就没点资源能问一问的?”   宋蛮把手里的文件整理好,耸耸肩,“没有。”   切。   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宋蛮刚来的时候于凯丽小团队以为她是台长亲自点头进来的人,一定有什么背景。但现在看着她每天挤地铁来上班,做得也是最杂的工作,台里似乎没有一点要扶她上位的样子。   慢慢的,对她便没有那么忌惮了。   宋蛮懒得加入她们吹嘘的队伍,拿起整理好的文件,起身去敲了主任的办公室门。   她熬夜整理出了一份意见和建议,非常真诚地想要帮助这个栏目焕然一新。   “看到没有,半小时了还没出来。”   “干啥啥不行,勾引第一名。”   “主任都五十了,还真是不怕难啃。”   “说什么呢,季台都快六十了。主任算年轻的了好吗。”   污蔑的话伴着压低的笑声隐约在演播厅里回荡,小胡气不过,本想挺身帮宋蛮说两句,另一位男主持郭景淳不悦地敲了敲手里的资料。   “上班呢,你们几个能不能消停会,开茶话会吗?要不要给你们端盘瓜子儿来?”   郭景淳年过四十,是前辈,于凯丽再傲慢也得喊一声老师。   话题总算得以中止。   宋蛮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个把小时。   她厚厚的一叠资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且里面很多建议都让主任眼前一亮。   一开始季纲把这姑娘塞到组里他还有几分不喜,但现在才知道,季纲是给她送了块宝。   离开台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宋蛮打算就近找个地方把饭吃了,再去谢旻修说的俱乐部。   只是沿着马路刚走出没多久,一辆黑色红旗车忽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对宋蛮笑,   “小姐,上车吧。”   宋蛮看到来人便知道无法拒绝,抿抿唇,弯腰上了车。   车一路开到城郊某军.区大院。冷肃威严的大门以及亭前穿着制服的人,宋蛮并不陌生。   大门缓缓打开,在制服小哥的注视行礼下,车继续往里开,最终在一处幽静的房子前停下。   男人下车帮宋蛮开门,“去吧,老爷子在家里等您。”   “谢谢李叔叔。”宋蛮礼貌答谢。   周振林在二楼阳台剪花枝,看到宋蛮的身影后马上乐呵呵道,“丫头来了?”   宋蛮也扬起头,笑着喊,“外公!”   周振林从楼上下来,祖孙俩来了个结实的拥抱,阿姨泡来两杯茶。   “回来好些日子了也不来看看外公,还得我亲自让你李叔叔去接你。”   宋蛮难得露出一点小女孩的娇嗔,“准备这周末来的,谁知道您今天就等不及要见我。”   “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出去几年才回来,我能不想吗?”   从小最疼宋蛮的就是周振林,祖孙俩关系特别亲,去洛杉矶的六年里,宋蛮每天唯一雷打不动的事就是跟周振林打视频电话。   “对了,”聊了会,周振林忽然问,“回来怎么不住你徐叔叔家。”   宋蛮一顿,看向别处,半晌才道三个字,“不合适。”   周振林也懂她的性子,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妈也很久没过来了。”   因为离婚的事,这父女俩当年差点也闹到翻脸的地步,最后还是宋蛮的爸爸说情,婚才低调地离掉。   “你爸跟你联系过吗?”周振林问。   宋蛮摇头,“发过几次消息,但是没有打电话,也不告诉我他的手机号。”   周振林沉吟片刻,拍她肩膀,“你爸不是故意的,他很忙。”   的确,宋蛮脑海里对父亲的印象就是忙。   七八岁的时候,宋蛮记得父亲还会在周末回来,后来父亲似乎升迁了,妈妈却一点都不高兴。他变得特别忙,几个月才回一趟家,回来几天又走。   大概是十五岁起,父亲就好像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记忆都是模糊的。   “外公,我爸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周振林端起茶碗吹着气,“做生意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建材生意,长年在国外。”   宋蛮还想再问,又闭上嘴。   算了,问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结果,她也不想问了。   或许是有了新家庭,不便打扰而已。   正说着,外面警卫员通报道:“徐小少爷来了。”   周振林刚刚还漾着笑意的脸顿时一凛,不过须臾面色已然沉了下来。   宋蛮看出不对劲,“怎么了外公?”   周振林重重地搁下茶盏,“我让你妈来吃饭,她就让这个继子来敷衍我!”   宋蛮皱了皱眉,徐穆风这时已经进了门,毕恭毕敬喊,“周爷爷。”   周振林不悦:“怎么是你来了。”   徐穆风把拎在手里的昂贵药材放下:“周阿姨说今天身体不舒服,这是她给您买的补品,让我送过来。”   老爷子冷哼了声,丝毫没有领情,“我还没死呢,天天送虫草人参的,我看她是钱烧得慌!”   本想祖孙三代一起吃个团圆饭,周振林显然没能如愿。   七点五十,吃过晚饭的宋蛮和徐穆风一起离开了大院。   “不好意思啊弟弟,之前搬家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徐穆风开着车,淡淡回,“无所谓,说不说我也不是很在意。”   宋蛮撑着头侧眸看他,“小徐,我看你对我外公态度挺好啊,怎么到我这就一副挖了你家祖坟的样子?”   徐穆风动了动唇,态度依然:“再这么多话你就下车。”   宋蛮刚好看到闪过去的路牌,忙说,“行行行,我也不坐了,前面路口让我下。”   徐穆风一怔,下意识开口,“你不是住浅水湾?”   宋蛮:“你怎么知道?”   徐穆风表情不自然地顿了顿,“你妈说的。”   有吗?   宋蛮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告诉过周春阳这件事了。   “我约了朋友在这里玩。”她指着前面,“就那个K俱乐部门口停吧。”   徐穆风脸上神色不明,开到宋蛮指定的位置后粗暴踩下刹车,语气不耐地催促,   “赶紧。”   宋蛮本来已经出去了,关门前一刻好像想起什么,身体又探了进来。   从包里拿出刚刚周振林给的一颗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到徐穆风嘴里。   “成天跟吃了炸.药似的,给我吃点糖下下火。”   门关上,徐穆风感受着舌尖口腔涌来的甜。   闷了很久,看着宋蛮走进俱乐部,他脑子里有些乱。   良久,手重重地打在方向盘上,无奈又恨的语气,“操。”   俱乐部楼上。   向旌开的VIP球室临窗,优雅安静。上一局他被江其野赢了几十分,这会儿正气得靠在窗口擦拭他那12万的镶金象牙球杆,看到楼下熟悉的身影,立马来了劲儿:   “哎哟,宋美女来了。”   谢旻修随即看了正俯身架起球杆的江其野一眼。   那人无波无澜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装得倒是淡定。   可紧接着,向旌说出来的话瞬间让气氛多了一丝紧张和微妙。   “咦,是个开豪车的帅哥送她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夸自己标题怎么能取得这么合适!   今天的七爷真的很上火   —————————   月底啦营养液又要清空了,各位妹妹如果有多的给七爷一点帮他去火吧(笑哭 第11章 六杯烈酒   只有谢旻修能敏锐察觉到了江其野身上快速凝结起来的一股阴冷,向家两兄妹完全懵然不知,向芊芊甚至还兴奋地跳了起来。   “真的假的?我看看,在哪里,帅不帅?”   等她跑到窗口的时候,徐穆风的车已经开走了,向芊芊抱怨:   “哎呀,没看到帅哥的样子!”   宋蛮这时被侍应生引来推门而入,向芊芊忙八卦上前:   “蛮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宋蛮一脸茫然,“男朋友?”   “就刚刚送你来的那个帅哥啊!”   噢,是在说徐穆风。   宋蛮本想解释一下的,但余光扫到江其野后,眼底一转,又故意改了口:   “一个朋友,顺路送我过来而已。”   向芊芊嗔道,“切,哪来那么多顺路的,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砰——”一声。   桌面两颗连着的红球被撞开,其中一颗稳稳地落入网袋。   男人眸光平静不见底,沉着投入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在听两个女人的对话。   但谢旻修知道,他听见了。   这个发了力的球就是他的态度。   显然向旌还没看出来,拍着手咋呼,“漂亮漂亮,这个角度都能打进去你真的牛逼,能去打专业赛了。”   向芊芊更是不知道这两人中间的弯弯绕绕,拉着宋蛮去另一张球桌,“蛮蛮你会吗?我教你啊。”   向芊芊完全是因为谢旻修喜欢玩斯诺克才学了些皮毛,在宋蛮面前倒做出老师的样子。   “你看,这个叫母球,后面那个是障碍球,你以这条线为轴,像这样……”   向芊芊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教了宋蛮半天,打了好几个啼笑皆非的球。   “算了算了我不行。”向芊芊回头看隔壁桌正在打的两个男人,想了想,把宋蛮推到江其野身边,   “别光顾着自己玩啊,江其野,你来教蛮蛮!”   江其野抬眸淡淡扫了宋蛮一眼,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气氛有点尴尬,谢旻修咳了声,“要不我来教吧。”   果然——   江其野有了反应。   “不用。”   他直起腰,拿走宋蛮手里的球杆,“过来。”   宋蛮唇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又压平。   她走过去。   江其野声音很淡,“弯腰,手腕放低。”   宋蛮跟着照做。   或许是做得不够好,江其野直接站到宋蛮身后,俯身。   手轻轻覆在她手背,压低。   “贴着台面。”   两人靠得很近,耳边落下的声音带着烟草冷香,宋蛮几乎能从后背感受到男人胸膛处的心跳。   她按着要求摆好姿势,却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撩拨的时机和距离。   终于,趁江其野侧在她身畔时,宋蛮时忽然转头。   一霎那,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一起。   暧昧气息近在毫厘。   宋蛮没动,暧昧对他笑,“我做的对吗。”   伴随话语蔓延出来的,是温柔的,很淡的薄荷甜。像从欲望深出伸出一把钩子,瞬间勾住了江其野。   他浑身血液像沸腾的沙一样喧嚣起来,在体内汹涌作祟。   如果不是因为有向旌他们在。   他真想捆住她的手把她按在这桌上问清楚,豪车是谁,帅哥是谁。   除了自己,她是不是还有别的目标。   侍应生这时又引进来一个人。   向芊芊一看到那个身影脸色立马就变了。   向旌打招呼,“程婷你来啦。”   “不好意思来迟了。”程婷微笑着牵住谢旻修的手,“怎么样,谁赢了?”   谢旻修指着江其野,“还能有谁。”   宋蛮这时也直起身,看到十指紧握的两人,马上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再去看向芊芊,刚刚还笑嘻嘻的姑娘现在闷坐在吧台一角喝果汁,连这副画面都不敢看。   宋蛮陡然想起六年前的自己。   她几乎能感同身受向芊芊现在的心情。唯一的区别或许是,人家谢旻修没江其野那么渣,会把自己的回信当笑话给别人看。   宋蛮心里蹭地燃起一把火。   这把火一天不灭,她就一天意难平。   所以她才要对这个男人故技重施,让他体验一把被玩弄的滋味。   等他对自己欲罢不能的时候,她再潇洒转身,说一切只是玩玩而已。   宋蛮太想看到这个场面了。   可江其野实在难以动摇,钓了这么久,连制造一个假想对手出来都似乎无动于衷。   因为谢旻修女友程婷的到来,后半场娱乐,向芊芊完全没了心思,宋蛮只好全程陪着闺蜜。   后来散场回家,她自然坐了江其野的车。   男人一贯没太多话,车里放着钢琴曲,两人好像代驾与乘客,一路几乎没交流。   说真的,宋蛮刚刚触发了记忆的痛点,这会儿也不是特别想跟他演戏。   年少青春往往幼稚懵懂,可越是那时毫无保留的情感,在心里留下的烙印最深。   也最难以释怀。   到了停车场,宋蛮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拉门却发现江其野没解锁。   她疑惑地转过去看他。   江其野开了自己那面的窗,又不慌不忙地点了根烟。   淡白的烟雾渐渐模糊了男人侧脸,良久,他才冷淡看过来:   “宋蛮,我不喜欢女人太贪心。”   宋蛮愣了愣,皱眉,“什么?”   “你想要的,我会给,但我不允许你计划外出现第二个人。”   宋蛮听得不是太懂,但又有点心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已经做得很明显了,不是吗。”   “……”   还没等宋蛮确认,说完这句话,江其野便解了锁:“下车。”   摸不清情况的宋蛮只好先下了车,暗自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可想了半天都不明白。   如果说江其野看穿了她的目的,那绝不该是现在的这种反应。   可那句贪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电梯里,两人都没说话,似乎各怀心思。   宋蛮能看出江其野对她有些不满,但尽管如此,当电梯门开后,这个男人还会伸出手拦住梯门,等自己出去了,才一言不发地擦身离开。   所以宋蛮可以确定的是——   至少当下,眼前。   江其野对她还不反感。   回家思考了很久,宋蛮都没能琢磨江其野话里的意思,只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第二天上班,电视台。   主任一大早就开会宣布了好消息,已经有资方愿意赞助播出《天气预报》,而且出价不低,是鼎鼎大名的江纳集团。   比之前的冠名商还要牛逼。   众人一阵轰动。   主任高兴极了,连问是谁这么大的面子,宋蛮虽然心底有些微妙,但也没那么大脸去认。   毕竟印象中她从没跟江其野提过这件事,他自然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宋蛮想,或许就是一次巧合罢了。   成功解决了赞助的问题,大家都特别高兴,于凯丽还马后炮地嗔道,   “我老公本来说这周公司例会出个赞助方案呢,没想到被江纳抢了。”   “咱们组谁面子这么大啊?江纳都请得动,人家可是赞助皇室婚礼和国宴的。”   “我听说《旅游风景线》的白曼音和江家大公子关系不一般,难道是她牵的线?”   “多不一般?说来听听?”   不过一下午,白曼音牵线江纳集团救了天气预报的消息就传遍了明城台上下。本来就是四朵金花之一的白曼音这下更是给大家留下人脉强大的印象。   在一波密集的【他们关系很好】【江其野很欣赏白曼音】的洗脑包攻击下,宋蛮差点都信了。   她好奇地问小胡,“白曼音在你们这口碑很好吗?”   小胡由衷夸奖道,“好啊,白白姐经常请我们喝下午茶。听说她家人都在国外经商,她自己在明城打拼,未婚夫也是豪门,很低调的一个小姐姐,正宗的白富美。”   正宗的白富美?   宋蛮不禁低头一笑。   几年没见,白曼音人设立得这么高大上了吗。   -   下班后,意料之外,被大家吹捧了一天的白曼音竟然主动在员工出口那等宋蛮。   “我有话想问你。”她说。   宋蛮似笑非笑,“问啊。”   “其野为什么会赞助你的节目?”   “嗯?”宋蛮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家不都说是因为你牵线的吗?”   白曼音张了张嘴,一时间竟分不清宋蛮是演戏还是当真。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宋蛮又意味不明地笑,“难道不是?”   白曼音脸色一变,强自镇定,“我从没说过是因为我。”   “但你也没有否认啊。”   “……”   白曼音太讨厌这样的宋蛮了,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   全都讨厌。   自己几乎就没赢过她,高中三年,样样事都被她压在下面。   甚至有时候,白曼音从那些熟悉的举止里怀疑宋蛮根本就是在装失忆。   一旦想到这样的可能,白曼音顿时冷静下来,挑了挑眉笑着说,   “因为我和其野上学的时候关系很好,你失忆了可能忘了,那时候女生们给他的信我可是都看过呢。”   这是白曼音知道的,唯一或许能打击到宋蛮的地方。   宋蛮眼底不经意地动了一霎,但仍面不改色,“哦?所以呢。”   “所以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想给我个惊喜帮我?不清楚的事我又怎么去表态?”   平视半晌,宋蛮好气地笑了。   她知道白曼音是在试探自己,刺激自己。这个人从上学起就这些小伎俩,用到现在还没变过。   宋蛮不慌不忙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拿出手机。   当着白曼音的面拨通江其野的电话,甚至还很挑衅地调成免提模式。   “嘟———”   白曼音显然愣了下,“你给谁打电话?”   宋蛮漫不经心地笑:“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帮你问问啊,万一人家真的是给你一个惊喜,你也好感谢他对不对。”   白曼音当即反应过来,想伸手来抢手机,“我自己知道——”   可电话那头,男人已经接了。   其实宋蛮也没什么把握,只是这一刻已经顾不上去判断赢的几率。尽管脸上云淡风轻,但毫无疑问,白曼音的那句话的的确确地刺激到了她。   宋蛮当下只有一个想法——   江其野最好不是真的因为白曼音,否则自己会给他安排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怎么。”   宋蛮一本正经地看着白曼音,一副热络的语气:“其野?白白说感谢你为她冠名天气预报,想请你吃饭。”   白曼音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电话里,江其野没有马上作答。   白曼音太了解江其野了,他那么一个薄凉的人别说跟自己吃饭,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所以白曼音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回答,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句:   “哪个白白。”   白曼音脸色一僵,嘴唇嗫嚅着想说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同一秒,江其野这个回答也让宋蛮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她嗤了声,唇角溢出一丝轻蔑。   骨子里喜欢拿人痛处犯贱的人应该十倍体验回来被别人戳痛的滋味。   宋蛮眼神上下扫着白曼音,语调不急不缓中甚至还带了几分调侃:   “江其野你怎么回事,白曼音啊,你不是因为她才来冠名天气预报的吗,怎么就把人家给忘了。”   沉默半晌。   江其野似是压了口气,缓缓道:   “宋蛮,你是失忆还是失智?我为谁投资的冠名你心里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已经存稿到v章了,但每天更新前还是会习惯性地检查章节,今天就是觉得这章感觉不对,重修了一下午都不满意,拖到现在,抱歉啦。 第12章 上戏   宋蛮愣了一刹,还没回神,江其野已经挂了电话。   生硬的忙音劈头盖脸,把宋蛮刚刚在心底升起的一点飘渺的遐想全部撕碎。   管他为了谁,反正自己实在是对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拉不近距离。   那边,对着难堪到地心却还在强装镇定的白曼音,宋蛮慢条斯理地挥了挥手机,“看来明天你得在台里辟个谣了。”   承受了多少赞美,还请你自己还回去。   白曼音死死盯住宋蛮。   江其野的那句话她听明白了,就是为了宋蛮。   白曼音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人尽管失了忆,但还是噩梦般地回到了她的世界,侵占,抢夺自己渴望的一切。   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   白曼音倔强地保持着体面的笑容,临走前撂下一句:   “来日方长。”   就算是男人这里较量不过她,但她们同在明城台,自己已经是旅游节目的当家花旦,未来无限可能。   而宋蛮,还窝在天气预报实习。   白曼音不像十八岁那般恋爱脑了,江其野曾经是她唯一的目标,但年龄渐长,见惯人情冷暖,她自知有些事无法扭转和改变,死死纠缠不过是自寻烦恼。   毕竟,她曾经试着扭转过。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变。   -   江其野挂了宋蛮的电话,莫名有些恼火。   车疾驰在绕城高速,他兴致不高,随意播了一首钢琴曲,随着曲子节奏的增快,车速也在不断加快。   直到导航报警。   每每要回家,江其野的心都像被一层层密不透风的油布包裹着,沉闷无法透气。   自从江洵过世,江万年中风入院,江宅偌大的别墅就愈渐冷清,像风中摇摇欲坠的残枝,任谁稍微用点力,这个家就散了。   而江其野就是拼死维护着这残枝完整的人。   七点,别墅一楼亮着灯。   家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但今晚却并不是为了什么而庆祝,而是一场批判。   针对江其野的批判。   把公司多年功臣高管的儿子送入监狱,投资三千万冠名一个毫无回报的天气预报,桩桩件件,都指向江其野在胡作非为。   “你必须撤销对黎松的控诉。”秦月态度强硬,“你爸要是醒着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不可能。”江其野的言辞比亲妈还要强硬。   “其野,公司能有今天的成绩,你黎叔叔功不可没,黎松多大件事,你把他辞了就行了,闹去坐牢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江万复坐在秦月身边,语气和蔼地规劝。   江其野瞥了这位狼子野心的二叔一眼,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论小题大做,我怎么比得过您。”   他这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秦月,登时就气得直指他,   “逆子!我看你是不是连我也想害死,你来吧!把我和你二叔,你奶奶一起弄死,这个家你从此你说了算,行不行?!”   江万复见状又不动声色地添油,“那不说黎松,明城台你赞助的那个天气预报收视率排名全台倒数第三,我想不出你看中这个项目的原因。”   叹叹气,“三千万啊,其野啊,你还是太年轻。”   秦月被这么一撺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爸的公司就是拿给你这么乱来的吗?你要是不会做就让位给你二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江其野除偶尔皱皱眉头外,懒得回应。   终于,江家老太太戳了戳拐杖,“够了够了。”   秦月和江万复勉强收声。   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   “老黎的儿子犯了法,法不容情,其野那么做是对的。还有赞助,那是他的事,公司既然是他在管,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意见?”   “可是妈,那个节目全台倒数第三啊,其野要是赞助一个有品牌价值的节目,股东们也不会说什么,现在很多股东都怨声载道,说其野年轻冲动。”   老太太顿了顿,站在江其野这边,“我相信其野有自己的计划。”   江其野听了一晚上数落也厌了。   他起身,别的什么都没解释,只针对老太太的支持说了一句:   “用不了多久,天气预报会成为明城台收视第一的栏目。”   江其野不是无脑商人,更不会因为宋蛮一个电话就决定三千万的生意。   他只是知道,有这个女人在的地方,就有无穷的回报。   她有这个能力和价值。   秦月因为江洵的过世受了刺激,脑子本就有点不太清醒,被江万复多次洗脑似的怂恿后更是认定小儿子和丈夫是自己的大儿子的阴谋所害。   所以江其野只能忍着她的种种语言伤害。   幸好,还有一个心疼自己的奶奶。   江其野给江老太太带了天鹅流沙酥,“趁热,还脆着。”   老太太眯眼笑,摸他的脸,“乖,你受点委屈,等你爸醒了就好了。”   两年了,大家都这么说。   但谁也不知道江万年什么时候才会醒。   还是说,就这样一直不醒。   -   深夜回到家,对门安静无声。   正开锁的时候,身后也同时传来开门的声音。   宋蛮倚在门框:“我们谈谈。”   江其野转身,目光淡淡,等她开口。   “为什么要赞助我们的节目?”   江其野答得很平静:“各取所需。”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给你想要的,你给我想要的。”   “……”   她想要的?   宋蛮不懂,自己什么时候跟他张口要过这三千万的投资。   她快速思索回忆,猛然想起那天在江其野车上,跟小胡提到的那句——【我去哪找上千万的冠名商】   以及昨晚停车场江其野说的那些别太贪心之类的话。   宋蛮登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可能误会了什么。   虽然一切巧合得的确像是某种暗示和交易。   “如果是那天我在车上接到的电话……”宋蛮无奈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然而男人没反应。   沉默。   像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莫名令人不安。   算了,事已至此。   宋蛮十指握□□叉在一起,又清清嗓子补充,“不过既然你赞助了,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费心思,我一定会用心把这个栏目——”   “你到底要说什么。”江其野忽然打断。   宋蛮本来是抱着解决误会的想法来对话的,可看到江其野态度恹恹,便也平静下来,淡然道:“从来都没有各取所需这个说法。”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静谧到能听到针落地的过道,江其野似乎笑了笑。   “没有各取所需,只有过河拆桥?”   宋蛮:“不是,我——”   “晚了。”   嘭。   江其野说完毫不留情地关了门。   余音震得宋蛮耳膜疼。   她被卷起的风打得半天没回神,这男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好心好意来说清楚,他不接受就算了,甩什么门?   宋蛮不太爽地回了家,也嘭一声关了门。   爱谁谁。   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她没开口跟他要过一分钱的投资。   你上赶着要给我送钱我还能拦着?   -   第二天,白曼音澄清自己与江纳集团冠名无关的消息传遍了电视台上下。而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找来了江纳的赞助,又成了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宋蛮半个字没提自己,也不想提,免得被那个男人冠上占他便宜的罪名。   况且这几天,两人也一直没联系。   这天下班,主任通知要全组一起吃饭。   宋蛮开始是拒绝的,可主任因为上次建议的事对她刮目相看,非拉着她参加。   “来吧,台里的经费,就当改善伙食。”   主任亲自邀请,宋蛮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跟着同事们一起去了酒店。   不知是刮了哪门子妖风,一向抠搜的主任竟然把客请在星级酒店的贵宾包厢,同事们都纷纷嚷嚷今天要大吃一顿。   主任乐呵呵笑,“随便吃,不过待会要来一个贵客,你们都机灵着点,该敬酒敬酒,该客气客气,不能没了规矩。”   于凯丽好奇,“哟,什么贵宾啊,要这么大场面?”   主任也不遮着藏着了,告诉他们:“今天约了冠名商江纳集团的大公子,他肯赏脸不容易,你们都带着点眼睛,谁要是坏事我可不饶你们。”   “来,小宋。”主任说着,朝宋蛮招手,“你坐我这边来。”   这个安排顿时就让于凯丽等人有些吃味了,几个女的互相看了看,把情绪都藏在心里,没摆到台面上。   乍然成了众矢之的的宋蛮也有几分莫名。   早知道约了江其野自己就不来了,现在主任还把她安排到自己旁边坐是什么意思。   她内心是略微抵触的,抿抿唇,拿着手机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宋蛮心气高,被江其野甩了门的事还气着,离开包厢原本打定主意走人,可人到楼下又冷静下来。   和江其野的事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今晚是栏目组的活动,于公,她实在不该任性骄纵到一声不吭就走。于私——   她不是一直希望能制造各种和江其野共处的机会去勾引他吗。   罢了。   宋蛮叹口气又老实返回,回包厢前先去了趟洗手间,打算洗把脸平静一下再进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厕所姐妹花又控制不住老毛病,在隔间里发表感慨了。   “你看吧,她肯定把主任啃到手了,真不嫌老啊。”   “也不一定,也许主任看她年轻漂亮,送给那位江公子魅惑两下罢了。毕竟这种场合总得有个卖笑陪酒的,我看她挺适合。”   “哈哈,kelly姐你说得太对了,对了,你身上这件dior的真丝裙子真漂亮。”   上次已经警告过,宋蛮这次就没打算再留面子。   她没出声,安静地离开洗手间,却在转角处的自助餐饮区跟服务生要了一瓶可乐。   而后慢悠悠站在回包厢的必备路上,耐心等着于凯丽她们出来。   同时,上下摇着可乐瓶。   半分钟后,人出来了。   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算着大概可能的距离,五秒后,宋蛮突然转身,迎面而上。   同时拧开手里的可乐。   几乎像喷泉一样,可乐直直冲出来,冲到了于凯丽的脸上,身上。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尖叫,又在尖叫前一秒想起自己的身份,生生把声音吞进肚子里。   那种气到极点却只能用扭曲的神态来表示愤怒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宋蛮不慌不忙地用早就准备好的纸巾擦着被打湿一点的手背,“对不起啊kelly姐,没注意。”   于凯丽气疯了,但碍于不远处有走动的服务生,只能压低声音怒道:   “你是不是瞎了?”   宋蛮斜睨了她凌乱的裙子一眼,唇角牵起几分嘲弄,“kelly姐身上这件dior的真丝裙子真漂亮。”   于凯丽表情愣了愣,好像明白,又不是那么的确定,“你,你刚刚……”   宋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转身,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齐齐站着三个男人。   江其野,谢旻修,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应该是秘书类的人物。   宋蛮身体僵了僵。   江其野望着她,微蹙着眉,眸光淡淡的。   四目对视,尽管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被他尽收眼底,尽管有一丢丢尴尬,但宋蛮还是努力控住了表情。   她挺直腰,无事发生般从江其野身边离开。   总算后知后觉回过神的于凯丽甚至都没擦干身上的可乐,也愤怒地跟上去。   推开门,“主任,宋蛮她太嚣张了吧?把一整瓶可乐冲在我身上!”   于凯丽是目前天气预报的当家门面,突然弄得这么狼狈,主任不悦地看向宋蛮:   “你弄的?”   宋蛮正要说话,侍应生把江其野一行人引进来。   主任倏地站起来,“江总来了?坐坐,赶紧坐。”   边说,边暗示于凯丽和助理赶紧回位置,贵客来了。   可于凯丽的跟班助理气不过,竟然指着江其野说,“这位江总刚刚看到全程了,他可以作证!宋蛮故意往Kelly姐身上倒可乐!江总请你帮我们kelly姐做主!”   气氛倏地冷下来。   主任脸一白,心中直叫苦,当场想拿针缝了这没眼力的小丫头的嘴。   正想着说点什么把场面圆过去,却见江其野抬眸看向了于凯丽。   那一刻,不知是谁给于凯丽的自信,她竟产生了一种江其野会帮她做主的错觉,用一种我见犹怜的眼神期盼着。   谁知几秒后,男人目光移开,冷淡的声音:   “我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旻修:大哥,作伪证犯法的。   七爷:???   这个情况下难道我他妈还有别的选择?   今天是江·弱小可怜无助·睁眼瞎·必须帮老婆做主·其野 第13章 七杯烈酒   江其野话音落地,于凯丽怔了,小助理更是不可思议。   “你——你明明——”   她还想说下去,然而主任是什么眼力的人,当然知道江其野不可能有兴趣在这扮什么裁判官,马上呵斥道:“胡闹什么呢,赶紧坐下!”   刚刚江其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谢旻修轻笑,不咸不淡地说,“罗主任是请我们来看戏的吗,如果贵栏目是这样的主持团队,江总也许会重新考虑赞助的事。”   主任大惊失色,“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于凯丽丢了脸,是拿不出手了,他只好指着宋蛮,“这位小宋也是我们正在培养的新主播,目前正在实习期,形象好,气质好,我相信她肯定能给栏目带来新气象。”   话毕,座上无人出声。   主任只好干笑一声,继续说:“我们栏目已经在做调整,针对当下年轻人喜欢的风格制定了不少修改计划,比如说……”   主任滔滔不绝,希望从专业角度说服金主爸爸不要撤资。   间隙,宋蛮偶尔抬头看江其野,那人一直淡淡听着,没什么反应。   她收回视线,刚端起面前的茶碗要喝水,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宋蛮,坐过来。”   主任的嘴顿时定成一个圆形,愣住不动。   桌上其他人也都怔在那。   宋蛮包在口中的水如果不是吞了下去,可能已经喷出来了。   她瞪向江其野,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在这种场合开玩笑,可江其野却好像完全没会意,甚至又说了一遍。   “坐过来。”   主任张成O型的嘴终于回过神,缓了缓,之前种种不能解释的疑团这一刻终于有答案了。   他就说为什么财大气粗的江纳集团会来赞助他们这档节目。   他就说宋蛮是怎么让季台点头进来的。   原来如此。   破案了。   主任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再示意宋蛮,“来,你坐这。”   “不是,我——”   宋蛮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被主任推坐到江其野身边。   刚刚还一脸不爽怨愤的于凯丽和助理这会儿也老实了许多。毕竟面前这个江公子,有钱倒是次要,传说中的心狠手辣才是大家最忌惮的。   得罪了他的女人,那真说不好有什么下场。   刚刚叫嚣着要江其野给于凯丽做主的小助理这会已然脸色发白,头都不敢抬。   服务员开始上餐。   江其野之后没再说话,只是由秘书代发言,说了一些合作上的事项。谢旻修也谈到了合同上的问题。   宋蛮全程专注吃菜,一字未参与交流。   等招牌菜虫草山珍汤上来的时候,不知服务员是不是走神,竟然端着滚烫的汤羹从宋蛮坐的地方上菜。   发现自己的失误后,又左右晃着踌躇不前,一紧张,汤也被洒了点出来。   半秒都不到的速度,江其野揽着宋蛮的肩朝自己的方向倾斜,洒出来的一点汤汁都溅到了他手上。   包厢当场就乱了。   一堆人涌上去检查江其野的手背,秘书厉声斥责服务员:“不从客人位置上菜这么普通的礼仪你都不懂?”   服务员不知所措地道歉,“对,对不起!我……”   大家都在帮江其野擦拭,幸免烫到的宋蛮在旁无动于衷,倒显得有些薄情了。   江其野手背上红了一片,看得出这汤很烫。   原本可能是溅在自己身上的。   肩头还徜徉着男人手掌的温度。   冷,但触感温柔,安全。   也就一瞬间的事,之前甩门的怨气烟消云散地被抵消了。宋蛮心里难以抑制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感。   或者说,是猜想——   他这么紧张自己,难道是走心了?   栏目组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气不敢出一声。   如果说刚刚对于江其野和宋蛮的关系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看来,这两人有一腿是绝对没跑了。   小风波过去,大家也都闭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都是想来蹭个饭,现在倒好,这么一尊大佛在面前,拿筷子都好像是对他的不敬。   好不容易散席,宋蛮跟着江其野上车回家。   剧情似乎按照宋蛮希望的在进行,江其野主动帮她躲开那碗汤就是证据。   哪怕很浅,很少,也是开始。   宋蛮抿了抿唇,顿时生出几分动力。   “你手没事吧,我看看。”   不等江其野反应的机会,她主动牵起他烫到的那只手,仔细认真地看着,甚至还吹了两下。   声音温柔:“还疼吗?”   女人温软的手心像落入雪地里的火团,呲的一声,燃烧遍野。   她的手很白,纤长,指甲涂着淡淡的粉色。   手腕也是细而柔软的一节。   让人冲动地想要去强制扣住。   想看她手腕留下红印,想看她被自己束缚住,不能动弹的样子。   出其不意的,江其野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   “宋蛮。”他嗓音嘶哑,似乎有话要说。   宋蛮没想到他这么突然,本能的缩了一下,但被他握得很紧,松不开。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冲动。   或许只欠她再加一把火。   于是笑,“怎么?”   宋蛮希望江其野能死心塌地,无脑地爱上自己,等他彻底走心了,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   安静的车厢里,宋蛮期待着将其对自己说些什么,然而漫长的几秒后,男人只是轻轻道,   “下次泼可乐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宋蛮明显被男人的这个跳跃性回复闪到了,表情渐渐凝固,半晌,仍不死心:“你没别的要跟我说吗?”   “有。”江其野松开她的手,面色恢复冷清无情的样子:“我明天会出差,大概下周日回来,等回来了,你再履行自己的义务。”   宋蛮一愣,“什么义务?”   江其野把车开出停车场,目光极淡地看着前面,车速平缓,语速也一样平缓。   “你要的我给了,我要的,你打算赖账?”   得了,这卑鄙的男人又开始强买强卖了。   宋蛮没了脾气,姑且听听,“你要什么?”   顿了顿,江其野说,“不急,等我回来。”   -   江其野出差,宋蛮的生活却没有恢复平静。   她和江其野的来往迅速传遍了明城台,到底是男女朋友还是包养情人,宋蛮绝口不提。两人的关系因此也成了谜。   但能让大佬豪掷三千万来投资,就算是小情人,也应该是受宠的了。   于凯丽一行人自此也只敢在背后议论两句诸如“看她什么时候被甩”这样的风凉话,当着宋蛮的面,一个比一个热情友好。   周五的时候周春阳给宋蛮打了电话,说是周六订了房间,一家人吃个便饭。   宋蛮看着日历上被自己圈出来的日期,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不露声色地开心到了。   在国外的六年都是自己过生日,原以为今年也是一样,但现在看来,周春阳记住了。   纵然母女情分生疏,但每到这样特别的日子,总能拉近和重温彼此无法改变的血缘纽带。   “别出去了,就来我家吧,我下厨做点好菜给你和……徐叔叔吃。”   宋蛮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虽然这个男人代替不了父亲,但最起码,这些年他给了母亲爱情,给了她幸福。   宋蛮一直都在让自己学着去接受。   周春阳听到宋蛮的建议自然是额外惊喜,“真的?”   “嗯,我拿瓶好酒,再做些正宗的西餐给你们吃。”   宋蛮是真心把自己的生日当做双方讲和的一个契机。   周六不用上班,宋蛮从下午就开始准备。   提前拿出珍藏许久的2012玛歌,打算等周春阳他们来了,重组的一家四口好好坐下来一同品鉴。   宋蛮在洛杉矶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做大餐,她是个很讲究生活情调的人,就连鹅肝都要用顶级的雅文邑白兰地来调味。   她很用心地准备了四个人的料理,像个孩子一样期待着一家人的聚餐。可六点的时候,周春阳来了电话。   “蛮蛮,你徐叔叔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宋蛮滞在原地,愣了几秒,“那,他来不了你和徐穆风来啊。”   周春阳那头有人催,匆匆挂了电话,“我下次跟你徐叔叔一起来,我这还有点事,回头聊。”   电话嘟嘟的陷入忙音。   宋蛮手里还握着刚洗好的四只酒杯,所有在心里编织出的美好瞬间撕得粉碎。   原来周春阳真的只是想今天聚聚,并不是记住了自己的生日。   今天对她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可以随便改期的日子。   没什么特别的。   宋蛮慢慢坐下来。   空荡的房间,铺好的新桌布,开好的酒,以及四套精致的餐具。   终究是自己期望太多了。   看着桌上那盘精致的松露和牛,半晌,宋蛮自嘲地笑了笑。   她拿出手机,在短信栏上下翻了几秒,父亲宋毅诚的号码下亦没有看到任何新消息。   宋蛮直接按了通话——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几年里,宋毅诚换了三四次号码了。宋蛮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欠了债所以才整天不回家,而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   但她也只是猜猜。   反正父亲母亲,一个有了新家庭,一个不见踪影。   宋蛮和孤儿好像也没太大差别。   到头来,还是一个人的生日。   宋蛮握着醒酒器往杯中倒酒,而后端起酒杯对着空气,“生日快乐啊,宋蛮。”   一口喝下。   接着是寂寞的第二杯,祝你工作顺利。   自嘲的第三杯,明年还要一个人过。   安静的第四杯,什么时候痛痛快快地撕了白曼音那个贱人。   忽然想起的第五杯——   不对,应该是,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地让江其野栽在自己手上。   这瓶12年的玛歌是宋蛮的珍藏,曾经想过一定要和懂酒的朋友一起品尝,今晚却当白开水一样,毫无底线地喝了个饱,连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后来还是被门铃声吵醒。   烈酒的后劲已经上头,宋蛮头有些昏,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了。   这个点,总不会是周春阳想起了今天是女儿的生日,赶着最后两小时来弥补的吧?   宋蛮拖着沉甸甸的身子去开了门。   门外,颀长的一道身影被灯光拉长。   她强打精神抬起头。   仔细端倪了几秒,忽地笑——   “我就说我妈怎么突然变这么高了,原来是你。”   江其野穿着深色风衣,领口微立,身上沾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喝了酒?”他皱眉。   “对啊。”想起总算来了个懂酒的,宋蛮让开身体:“进来喝两杯吗。”   她走回去往空杯里倒上酒,转身递给江其野,“尝尝。”   江其野没动。   见男人不接,宋蛮主动喝了一口,又递给他,笑得像个妖精,“放心,我没下药。”   她的确没下药。   可对江其野来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呼吸,她的声音,无一不是引诱自己的罪恶万源。   宋蛮显然喝多了,眼角迷离,脸颊绯红,像缠绵过后动情的样子。   江其野的喉结不可控地上下翕动,眸里暗沉的光渐渐聚在一起。   他承认他难以抗拒。   接了酒,仰着头,在她喝过的那个位置喝下全部。   吞咽的过程中,江其野身体忽然绷紧。   他低头。   宋蛮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攀到他的颈部,指尖轻触着敏感的地方,笑道,“喉结滚得还挺性感。”   她身体前倾,故意挑着一双迷离的眼,“江其野,你在对我有非分之想。”   四目对视了片刻。   被酒精吞噬的夜晚,一切理智都破笼而出,无法控制。   似乎忍到了极致。   江其野忽地架住她抵到身后的墙上,咬着牙关,气息沉重又暗哑:   “你现在才知道吗。”   江其野一点都不温柔。   宋蛮的后背被什么硌到了,很疼,可她莫名觉得快乐。   似乎清醒地记着身体上的疼,才会忘掉萦绕在心里的悲伤。   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一拥而上,渐渐击溃她。   这么不确定,不真实的夜晚,似乎只有眼前的男人是真实的。   他身上的烟草味,他漆黑的深眸,他眼底克制的情.欲。   很早之前宋蛮就想知道,江其野究竟有多能忍。   现在她不想去猜了。   身体被困住不能动弹,宋蛮也不挣扎,眸角的小痣在光下迷离诱惑。半晌,她抬眸,指腹轻轻放到男人唇上:   “江其野,想吻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我何止想吻你,我想做的多了,马上表演给你看:)   ————   一人发一张纸擦鼻血。   搬好板凳排排坐,下章入V啦。注意一下,下章的更新时间是5月4日的零点哦!别记错时间,前三百个留言都送红包!   这本文不会太长,节奏很快,希望每个妹妹支持一下正版,你们的订阅是作者码字的动力。   另外求个专栏收藏,开文早知道哦   ———— 第14章 上菜   宋蛮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   头很重, 思绪混沌不清, 人也说不出的疲乏。   估计是昨晚喝了不少酒, 所以才弄得周身不适。宋蛮叹了口气,正想拿手机看看时间, 伸出被窝的袖口令她动作骤然一顿。   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穿着睡衣,还是很久没穿过的那种分体式的上下装。   蹭地坐起身,掀开被子。   宋蛮再次确认,自己的确穿的是很一套买了很久都没穿过的棉质睡衣,款式保守,遮得很严。   可平时她都是穿睡裙睡觉的, 真丝贴身, 也舒服。   揉了揉发胀的头,还没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生间那忽然传来声音。   宋蛮愣了愣,本能地以为是进了贼, 但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后,她张大了眼睛。顿时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头皮成片的发麻。   “你……”   “醒了?”江其野刚刚借宋蛮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 正要离开。   宋蛮惊到说不出话。   江其野拿起外套, 边穿边说,“昨晚有个叫MF的给你打了电话。”   “公司还有会,我先走了。”   他的语气自然到好像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在早上出门上班前对女主人交代着琐碎杂事。   说实话,这个画面对宋蛮冲击太大了。她一时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么荒唐的事。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江其野在自己面前扣好衬衫,穿好西装,最后安静地离开。   帅得不露声色,让人晃神。   也是这时候,宋蛮终于发现了地上的衣服。   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   餐厅到卧室,散落一地。凌乱的曲线好像静静地告诉她,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宋蛮闭眼,抱头努力去回忆。   当惺忪褪去,理智慢慢恢复,某些画面和片段终于在脑中重新浮现。   昨晚她的确喝了不少,后来有人按门铃,是江其野。   她开了门,还请他喝酒,后来……   突然想起当自己挑衅地问了那句话后,被抵在墙上吻到出不了气的画面。   他好像要把她溺死在那堵墙上,四周满是他呼出的灼热和烟味。   偏偏她好像被迷惑了般,抱着他难舍难分。   宋蛮捂住脸,懊恼地捶头。   她是疯了吗!   大概是不敢再想下去了,宋蛮快速下床,脱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可刚站到镜子面前,肩头一处鲜红的印记又让她呆呆愣住。   手轻轻摸了下,还有些疼。   隐约可见淡淡的齿痕。   记忆至此越来越清晰,她想起被江其野从墙上环腰抱起,想起他撕扯自己的衣服,想起自己被重重地丢在床上,他扯开领带俯.身而下的所有画面。   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记不太清了。   水雾爬满镜子,模糊了画面。宋蛮小心翼翼地用手一点一点抹开,再次看到肩头那处红痕后,还是控制不住崩溃了。   都这样了,后面发生了什么还需要想吗。   她都干了什么荒唐事……   顾不上洗澡,宋蛮马上返回床上,试图去寻找两人发生过的证据。可是床很干净,没有任何暧昧的印记,最多是床单有些凌乱。   什么都看不出来。   宋蛮没了底,坐在床头拍着脸骂自己——   宋蛮啊宋蛮,每天都在走钢丝,终于走出火来了吧。   正懊恼着,门铃打断思绪。   宋蛮下意识地以为是江其野又回来了,轻轻挪步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下,还好是向芊芊。   这姑娘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焦急地站在门外。   宋蛮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向芊芊跺着脚,“呜呜呜蛮蛮,我今天早上睡醒看日期猛然发现记错你的生日了,我一直以为是今天,其实我蛋糕早就定好了!你不会怪我忘了吧?”   说完,向芊芊双手捧上蛋糕,“生日快乐!”   这人叭叭儿的说了一堆,宋蛮听完愣了愣,看着她手里的性感比基尼蛋糕,蓦地笑出来。   没想到,这个小麻雀还记着自己的生日。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宋蛮暂时忘了自己和江其野的事,把她拉进屋:   “至于怎么隆重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当然至于,这可是你回来的第一个生日。”向芊芊说着从背后又变出一个礼品袋,递给宋蛮:“呐,礼物!”   宋蛮看了眼,无奈笑:“过于破费了啊姐妹。”   向芊芊出手阔绰,十多万的包随手就来。   “早就准备好了,你不准跟我客气,必须收下!我也有一只同款不同色的,咱们这是姐妹包!”   虽然昨天的生日的确过得有些糟心,清早醒来的画面更是让宋蛮到这会儿都还无法平静,但向芊芊的出现多少缓和稀释了心里的闷郁。   她想起高中时和向芊芊就是这样,大到限量运动鞋,小到手机壳、发圈这种小东西,两人都会用一样的,无论谁买了新款,都会同时给对方买另一种颜色。   想到这里,宋蛮觉得自己对闺蜜隐瞒和江其野的事似乎太不真诚。   她叹了口气,抓住向芊芊的手,“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向芊芊眨眨眼,开玩笑似的,“瞧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该不会是跟谁一夜情了吧。”   “……”   就没见过一语中的这么准的。   临到关头冷静下来,这事如果真要从头到尾的说,不仅难以启齿,发展到现在,甚至有点可笑了。   宋蛮想了会儿,还是放弃了倾诉的想法。   “咦?”向芊芊忽然指着她身后的梳妆台,“那是谁送你的礼物?”   礼物?   宋蛮闻声转过去看。   梳妆台上,一个很小的盒子静静地摆放在那。   包装得很精致。   她还没反应过来,向芊芊先一步走过去,而后发出夸张的声音,“哇,J家的首饰?”   宋蛮也走过去看。   的确是很著名的珠宝品牌J家的首饰盒,可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个牌子的东西。犹豫着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锁骨链。   链子很细,很精致。   向芊芊羡慕地说,“这个是J家的限量款,我之前想买都没买到,谁送你的啊?”   宋蛮自己都不知道。   但这个家,有,且只有江其野在昨晚来过。   向芊芊拱了她一下,“不会是一夜情对象留下的信物吧?”   “别胡说。”宋蛮故作镇定地编过去:“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   “普通朋友?”向芊芊拿起项链,笑得意味深长,“J家鼎鼎大名的touch系列,哪个朋友送的,你可上点心,说明他很想touch你哦。”   向芊芊边说边在宋蛮身上到处乱摸,宋蛮笑着躲的同时,又乍然想起肩头的那个红痕。   江其野这个变态!   占了便宜还要送这么一条链子内涵谁?   “对了。”偏偏向芊芊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其野就住你对面诶,你们俩没有日久生情吧?我看上次他教你打球还挺认真的。”   宋蛮心里咯噔了下,马上否认,“当然没有。”   她现在只想打他一顿,最好是能打到失忆,彻底忘掉昨晚的事。   两个姑娘一起吃了午饭补庆祝了生日,送走向芊芊,宋蛮坐在空荡荡的家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莫名觉得整个家都是江其野的味道。   她换掉床单,心烦意乱,努力在脑中抹掉昨晚所有不堪的回忆。   可越想忘,越忘不掉。   物业这时敲门,“宋小姐你在家吗?”   工作人员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这是昨天晚上有人托我们转交给您的,因为太晚我们没有来打扰。”   熟悉的粉色包装。   宋蛮对这个盒子一点都不陌生。   这些年每年过生日,她都会收到这么一个礼盒,或是放在自家门口,或是托人送来。一开始宋蛮也查过监控,可发现对方从未露面,都是找的陌生人转送,毫无头绪。   久了宋蛮也不去追查了。   礼物她找人看过,没有问题,很安全。   想着既然对方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祝福,自己也不必强行违背他的意志。   或许,某天他终会愿意站出来,   打开礼盒,果不其然,又是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和生日卡片——   “蛮蛮,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宋蛮轻笑,自己都24岁了,对方每年送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卡通娃娃,像哄小女生一样。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在飘窗那已经堆成了一排。   宋蛮把这个也一起放了上去。   然后轻轻地对着娃娃们说,“谢谢你了。”   今天是周末,宋蛮休假。下午原打算去市图书馆翻一些气象资料,谁知周春阳打来电话。   “蛮蛮,对不起,妈妈昨天临时有急事没能来。”   她嗓子沙哑得很,像是一夜没睡。   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宋蛮现在已然恢复素日的冷静。   “没事。”她淡淡的说。   那头顿了顿,疲惫地开口:“昨晚你徐叔叔胃出血,在医院抢救到半夜,我和穆风一直陪着,蛮蛮……”   周春阳叹了口气,“妈妈没有忘记你的生日,只是昨天真的太突然了,医院打电话下病危的时候我腿都软了,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对不起,改天妈妈给你补过好吗。”   这个剧情是宋蛮万万没想到的,她握着电话怔了怔,好半晌才开口,“你们在哪家医院?”   -   徐砺是个生意人,平时应酬就多,前几天连着喝了几个局,昨天傍晚在公司突然发病,还好医院抢救及时,脱离了危险。   宋蛮提着果篮,买了两盒养胃的炖品找到病房的时候,他人还躺在床上,暂时不能进食。   周春阳陪在床边,一向保养精致的脸上也难掩憔悴。   宋蛮轻轻敲门,周春阳抬起头,马上对徐砺说,“快看,蛮蛮来看你了。”   徐砺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蛮,马上努力地想要坐起来。   宋蛮赶紧走进去,把东西放在床头。尽管酝酿了一路,可“叔叔”两个字到嘴边时还是生涩地喊不出口。   “不用起来了。”   宋蛮有些局促,顿了顿,“您还好吧?”   徐砺摆摆手,“没事,老胃病了,就是把你妈折腾了一夜。”   宋蛮见他虽然脸色略差,但精神还不错,便也放了心。   她左右看,“穆风呢?”   周春阳告诉她:“刚刚出去了,马上回来。”   “噢……”   生疏的一家人一时间没有太多话题,画面忽然冷场,宋蛮坐了会,起身说:   “我就是来看看,您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徐砺忙对周春阳说,“把那个给蛮蛮。”   周春阳也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去翻包,不一会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宋蛮:“呐,你徐叔叔送你的。”   宋蛮愣住,“送我?”   “听说你上班坐地铁,你徐叔叔心疼你,早就订好了,打算昨天给你的,谁知道突然出了这个事。”   周春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车就停在家里,你随时回去开走。”   宋蛮当然受不起这么重的礼,正要开口拒绝,徐砺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抢先说:   “蛮蛮,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顿了顿,“你是穆风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女儿,我徐砺的女儿怎么能挤地铁上班。”   当年周春阳和徐砺结婚,宋蛮义无反顾地出国,外界都不知道徐砺还有个继女。   而这对父女也几乎从没交流过,宋蛮对徐砺的了解都是通过各种媒体报道。   徐家是做超跑生意的,家底丰厚,徐穆风更是明城出了名的超跑小少爷。都说徐家的车库是超跑博物馆,所以徐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稀奇。   一个做车生意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坐地铁?   哪怕只是继女。   这些年徐砺逢年过节会给宋蛮发祝福的短信,其他时间都保持着距离,不打扰,不强求。这也是宋蛮能逐渐敞开心怀接受的原因。   可无论如何接受,都比不过亲父女的血脉。   虽然她那个爸爸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   宋蛮抿唇,“谢谢您的心意,但我——”   本想以自己开车技术不佳做理由拒绝,谁知话未说完,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磨蹭什么,送你就送你,不就一辆车吗,又不是把家底掏给你了。”   徐穆风忽然从背后出现,把钥匙塞到宋蛮手里,一脸嫌弃道:“赶紧开走,停我那占地方。”   宋蛮:“……”   因为徐穆风的强势干预,宋蛮最终不得不拿下了钥匙。   两人从医院出来,宋蛮无奈抱怨,“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车几百万,我拿着不烫手吗。”   徐穆风半天没回应,宋蛮走着走着停下看他:“怎么不说话?”   徐穆风手抄在裤兜里,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盯着宋蛮半晌:   “昨晚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个男人接的。”   宋蛮一怔,马上想起早上江其野走的时候说——“昨晚有个叫MF的给你打过电话。”   宋蛮手机里对徐穆风的备注就是MF。   当时自己完全沉浸在竟然和江其野睡了一夜的难以置信里,忽略了这件事,现在猛地反应过来,宋蛮乱了几秒,稳住心神说:   “昨天不是我生日吗,喝多了,朋友帮我接的电话。”   徐穆风似信非信地看着她,过了几秒,莫名的一笑。   把宋蛮笑心虚了。   “你笑什么?”   为了遮掩自己的那点心虚,宋蛮又先发制人:“说起来,姐姐过生日,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徐穆风掏掏耳朵,一脸不屑,“谁承认你是我姐姐,自作多情。”   小少爷说完带上墨镜,“走了,拜。”   宋蛮跟着追了两步,“徐穆风你做个人吧,捎我回市区!”   然而徐穆风相当无情,头也不回,“早点去把你的破车拿走,别占我车库。”   “……”   徐砺在的这家私立医院环境好,价格贵,就是路途远,地处郊区,图一个空气新鲜,适合病人疗养。   从市区打车来容易,可叫车回去就难了。   能来这里看病的,非富即贵,谁家还没个车接送。   宋蛮用打车软件试了半天,无人接单。   倒不是自己没能力买车,只是当初回国的时候想着自己单身,保护环境绿色出行挺好,没想到今天竟然把自己绿到了死角。   眼看天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   宋蛮真想和徐穆风那个没良心的弟弟断绝关系。   实在没办法,宋蛮开始搜索附近有没有公交路线,刚打开地图,一辆车忽然停到面前。   以为是徐穆风良心发现又滚回来了,宋蛮马上抬头,却看到缓缓落下的车窗里,是一张熟悉到如今令她有些无措的脸。   无措不是别的,而是尴尬。   巨大的尴尬。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没整理清楚自己的立场,前期为了引诱江其野铺垫了那么多,都被昨天的一夜荒唐毁了。   至此,这个游戏是中止还是继续——   她还没想好。   不知道江其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蛮下意识想要挡一下脸,可车都停在自己面前了,显然是已经看到了她。   挡不挡的,已经没了意义。   算了,不就是睡了一觉。   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她都没吃亏。   宋蛮索性让自己潇洒一点,装作无事发生,“这么巧。”   江其野坐在后座,司机下车过来打开车门,“小姐,请。”   这一举动弄得宋蛮有些莫名。   她什么时候说要上车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好吗?   虽说是自己自作孽喝多了酒还涉嫌蓄意勾引,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就不知廉耻地顺杆而上了。   腹诽归腹诽,宋蛮还是藏起了情绪,故作温柔微笑:“不用了,我在等人。”   江其野从车里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宋蛮心头突突的跳。   果然,几秒后,男人下车,直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描述是,   强制性地扣住她的手腕,把人送到车里。   直到车门关上,宋蛮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里。   江其野是疯了还是飘了?   他这个行为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我在等人。”   江其野不咸不淡地回:“听见了。”   宋蛮无言以对,“听见了你拉我上车做什么?”   江其野沉默了一会,转过来,眸光暗沉地看着她。   “需要理由吗。”   ……宋蛮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睡了一夜,江其野就能豪横到这个地步,好像自己完全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碍于司机在场,碍于自己立了这么久的美艳温柔人设,她只能暂时把不满克制下去。   反正这会儿也没法回市区,上都上了,就当是坐趟免费的顺风车。   沉默着扭过头看窗外风景,脑子里却还被昨晚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扰乱着,宋蛮心静不下来,偏偏这事又怪不得他人,成年人的意外,自己也有责任。   只是为什么是他。   宋蛮越想越乱,垂眸按了按太阳穴,身边的男人忽地开口,“你怎么会来安和医院。”   宋蛮本不想搭理,可又莫名想刺他两句,于是吐出两个字:“看病。”   “什么病。”   “肩膀被人咬了,外伤。”   江其野一顿,明白过来,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静了两秒,“那医生告诉你怎么处理了么。”   “当然。”   “嗯。”男人应了声,宋蛮余光看到他轻轻理了下领结,而后对着窗外轻描淡写道:   “也许以后你会习惯这样的伤。”   宋蛮一噎,转身看着他:“你——”   她本想骂一句无耻变态,突然的铃声打断两人对话。   江其野接起手机:   “嗯,不巧,刚刚过来,医生说您做检查去了。”   “无妨,等您康复了再约。”   看似在宽慰病人,却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发出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真实的温度。   真的应了圈内盛传的那句话——   江其野是没有心的。   他真的会爱人吗?   宋蛮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装模作样地演了一路云淡风轻,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宋蛮下车:   “谢谢,我先上去了。”   紧赶慢赶地按好电梯门,终于没有被这个男人跟上。   宋蛮心里其实挺乱的,事情变卦得太快,脱离预期发展,她需要时间去想清楚。   回到家,关门的一瞬间,男人的手臂突然横插进来,强制按住不松开。   嘭的一声,吓了宋蛮一跳。   江其野手挡在门旁,冷着脸的样子莫名令人生畏。   “你跑什么。”   不跑对着一个昨晚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要看光了的人说什么?   问一句我身材如何吗?   宋蛮内心是崩溃的,脸上却努力淡定:“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想早点回来休息。”   男人不说话,眸色漆黑。   “不早了,要不你——”   后面的话宋蛮没能顺利说出口。   因为在这之前,江其野已经攥住她的手臂,把人拉住,齐齐进了家门。   黑暗中,一股凉意直冲宋蛮头顶。   她赶紧摸到灯的开关,打开灯。   亮光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四目相对,男人身影沉沉的,眼中情绪不明。   宋蛮沉住气:“你要干什么?”   江其野视线落在宋蛮修长的脖颈处,像是看不清似的,又捏着她的下巴抬起。   “项链怎么不戴。”   宋蛮讨厌这样的居高临下。   她打开他的手,“不想。”   说着,去化妆桌前拿起首饰盒,递给江其野。   江其野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却视若无睹地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戴。”   还是那种,淡淡的,冷冷的,没温度的声音。   听得人莫名烦躁,起火。   宋蛮克制住情绪,把盒子塞到他手里,学着他的话:   “需要理由吗?”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带隐约的对峙。   空气静谧了好一会——   江其野面无表情地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拿出项链。   他牵着宋蛮的手,把人拉到面前,轻轻撩开她颈后的长发,动作比起刚才倒是温柔了不少。   男人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撩过皮肤,伴着淡淡的冷香,让宋蛮一时分了神。   她不懂他这个举动的意思。   内心莫名泛起不知从何起的悸动,悄悄的,像十七岁的少女,在身体里荡开层层窃喜的涟漪。   仿佛下一个画面就应该是少年温柔的告白。   然而不是。   项链戴好后,江其野淡淡地丢下一句命令:“不准取下来。”   冷硬的声音碾过耳边,宋蛮心底那点缥缈的臆想瞬间碎裂,清醒。   她伸手就想去解开,可手刚抬起来就被江其野扣住。   再接着,身体后仰,被压在身后的餐桌上。   桌上的花瓶摇晃着倒下来,凌乱的玫瑰跌落在宋蛮手腕旁。   画面意外诡异的美。   宋蛮皱着眉,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制服,下意识想屈膝去顶.开。   可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江其野毫不费力地禁锢住她,甚至腾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锁骨。   好像在品鉴一个艺术品,不厌其烦的,专心致志的。   宋蛮想动却动不了,好几次仰起身都被强硬压下。   她放弃,只能用言语警告他,“江其野,昨晚只是一场意外。”   “不是意外。”江其野终于看了她,喉结翻滚着薄淡的声音,“宋蛮,我说过,你要履行你的义务。”   宋蛮怔了怔,这才恍惚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未完成的,被江其野强行按头的交易。   她耐着性子平静下来,“什么义务。”   江其野俯视着这张精致勾人的脸。   这是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在梦里堕入深渊的欲.望根源。   也是他从一开始就甘愿吞下的毒.药。   他想要她。   以各种方式。   江其野身体轻轻下压,俯在她耳边暗哑地说:   “取悦我,像昨晚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标题了吗?上菜了。   正餐开始了妹妹们!   其实写到这里我发现七爷98%的偏执外还带了2%的病娇诶。=.=   这章前三百留言都送红包!拜托大家尽可能的字数多一点啦,这样有利于钱钱爬月榜!   鞠躬感谢~ 第15章 一分熟   低沉蛊惑的声音厮磨在耳边, 像荒凉沙漠上燃起的一缕火焰, 烧进心里。   又像密密麻麻缠住她的网。   宋蛮整个人陷在里面, 像被巨大黑暗笼罩着, 吞噬着,身体逐渐变软, 意识变远。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禁锢。   可下一秒就后悔自己的这个动作。   似乎激怒了江其野,他手里的力道更紧更重,人也直接压了下来,吻住她的唇。   宋蛮惊愕地睁大眼睛,发出唔的声音,身体却动不了。   熟悉的感觉从记忆里蔓延出来, 宋蛮想起昨晚也是这样, 几乎被他的强势吻到失去氧气。   一开始,她会愤怒,会反抗。   可慢慢的,当藏在心底的那点年少时的期盼疯狂占据理智后, 她卑劣地放弃了挣扎。   甚至,在唇she交.缠的时候,她闭着眼开始迎合。   十七岁在校园走廊看到江其野的第一眼宋蛮就动了心, 她幻想过很多次和这样一个冷漠的男生接吻是什么感觉。   他也会冲动吗, 会发狂吗。   还是连亲吻的时候都那么冷。   更衣室的那晚, 宋蛮几乎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以为他会控制不住吻自己,她甚至闭上眼睛默许了。   可他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 宋蛮最想知道的,就是被江其野吻是什么滋味。   只是后来所有幻想幻灭,江其野在心中彻底崩塌,这个念想也就慢慢淡了。   但也只是淡了。   没有消失。   所以才会像昨晚和现在这样,给一点风声,火便肆意燃烧。   男人的气息炙热,贴脸烫着宋蛮,她心跳一点一点加快,人在理智和越界中挣扎。   想要拒绝,身体却不做主,被他拉着不断下沉。   况且,江其野钳制着她的双手无法动弹,被动接受他的掠夺,她几乎没有选择。   安静,激烈。   呼吸越来越急,凌乱的玫瑰沉默又妖艳。门铃却忽然突兀地响起。   刺耳瞬间打破逐渐失控的旖旎。   江其野身形一顿,终于停下。   宋蛮也趁机撇开头,深长的吸了一口空气。   门外的人又继续拍门,“蛮蛮,你在家吗?”   宋蛮瞳仁一缩,是向芊芊?!   ……她怎么又来了。   “别。”宋蛮马上伸手按住江其野的唇,“别出声。”   江其野眸底的欲.色还未褪去,看出宋蛮想隐瞒彼此的关系,顿了几秒,直接起身朝大门走过去。   宋蛮当即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地跟上去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门打开,走廊的灯延至房内。   向芊芊洋着笑容的脸很快随着看到的画面慢慢呆住,“江……其野?”   宋蛮觉得这场面还能抢救一下,于是马上站到江其野身边,镇定解释:“他来借东西。”   向芊芊眼神缓缓下移,定格。   宋蛮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质疑,便也低头看——   松垮的外衫,春.光乍泄。   宋蛮动了动唇,正光速想着还能再怎么解释,江其野忽然伸手帮她理好衣服,甚至,扣好了第一颗纽扣。   然后吻了吻她的额,走了。   走了。   了。   无声的补刀最为致命。   四目对视片刻,察觉到闺蜜满脸【我裂开了】的表情后,宋蛮低头掩面,放弃了解释。   向芊芊两步跨到房里,指着她数落:“好啊宋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你连我都瞒着太不够意思了,你们俩——”   话说一半,向芊芊忽然顿住。   宋蛮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脸颊一热,马上去扶起餐桌上的花瓶,插好玫瑰,再理好凌乱的桌布。   向芊芊啧了声,“真激烈。”   宋蛮:“不是,没有。”   “我打扰你们了吧。”   宋蛮:“……”   算了,越掩饰越说不清楚。   干脆跳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向芊芊左右看了看,指着玄关的格子柜,“我钥匙落你这了。”   一把钥匙撞破的奸.情现场。   向芊芊不怀好意地笑,“其实吧,上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江其野对你有点意思。”   宋蛮正在喝水,差点呛住,“别乱说。”   “我没乱说。”向芊芊坐下来,“有一次谢旻修问我你的生日,我当时还以为他暗恋你呢,后来他说他帮人问的,肯定就是江其野啊。”   宋蛮抿抿唇,不太信。   他要真对自己有意思,就不至于拿她的感情去当赌注和乐子了。   更不会明知道自己讨厌极了白曼音,还把自己的回信给她看。   向芊芊没有察觉宋蛮走神的思绪,仰头指着她的锁骨,“咦,项链你戴上了?真好看。”   宋蛮转身看化妆镜里的自己。   纤细的链子透着淡光,却莫名像一条傲慢冷淡的毒蛇。   盘旋在她的锁骨窝里,轻.吮,亲吻,索取。   ——江其野。   居然联想到了他。   宋蛮浑身发热。   转回头,马上扯下这条好像自带魔咒的项链。   “一点都不好看。”   她不想要他的任何礼物。   向芊芊鼓了鼓嘴,看不懂她的审美,拿了钥匙准备走。   临走前还不忘八卦一句,“对了,那江其野知道你没失忆吗?”   宋蛮马上沉声,“嘘!”   向芊芊会意了,关门时比了个OK,“明白。”   小姑娘边走边琢磨,是不是也可以找个机会搬到谢旻修隔壁去。   可她很快又沮丧地垂头。   算了,人家有女朋友,搬过去天天看人家双宿双飞吗?   何必自讨苦吃。   -   这一夜,宋蛮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唇上似乎还留着男人侵犯过的余味,昨天她是醉了的,但今天她无比清醒,他的味道他的触感,一点一滴都留在大脑里。   想忘都忘不掉。   最初发现自己搬到他对门来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的。   对,孽缘。   本来打算撒个网玩弄玩弄他的感情,没想到一场醉酒,连带自己也掉到网里,和他滚到了一起。   眼下这种复杂的局面反倒让宋蛮不知如何收场,玩是不可能再玩下去的了,她又不傻,成年人之间的那道底线既已打破,便没了玩下去的意义。   还玩什么,床都上了,难道要继续下去,做他的炮.友吗。   如果非要继续下去,唯一的原因便是——   江其野对她动了真心。   那么便也回到最初的起点和目的。   他动了心,她潇洒挥手说再见,让他也体验一次被玩弄的滋味。   所以江其野会对自己动心吗?   依着这段时间的交往来说,宋蛮很难给出答案。   之后平静了几天。   宋蛮开始进演播厅实习,江其野也不见了踪影,两人仿佛朝着一炮而别的剧情发展下去。   是吧,宋蛮想,渣男就是这样,睡一觉,送个项链就算没白嫖。   这天上班时,周春阳打来电话,说徐砺已经出院了,想让宋蛮回家吃顿饭。   这顿迟来的饭一次又一次被耽误,总算大家都放下了心结,宋蛮不想两手空空过去,于是下班后没逗留,准备去商场买点礼物。   《天气预报》栏目组在23层,宋蛮进电梯的时候还很空,越往下,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10层上来两个女的,胸前挂着《旅游风景线》的胸牌。   一进来就继续着未说完的话题——   “我听说她家条件一般,还是借钱给她出国读书的。”   “那她是怎么抱到江其野大腿的,好奇。”   “好像是同学。”   “白曼音不也是嘉育毕业的吗?”   “这就不一样了,白曼音是正宗的白富美,宋蛮应该是抱大腿抱出来的。”   “我表哥跟江其野有过生意往来,他说江其野对女人不走心的,那人就是个工作狂,只爱赚钱。”   “那他跟宋蛮估计也就是玩玩吧?有一说一宋蛮真挺漂亮的。”   宋蛮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电视台这么个高素质的地方,总会有这些喜欢背后讲人是非的人。   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她们总觉得不会被对方听到?   逼仄的电梯里挤了七八个人,宋蛮是最先进的,所以站在最里面。而刚进来的这两个女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电梯里上演着【全世界除了我们都是聋子】这样的戏码。   虽然前面的话都不太动听,而且严重失实。但看在最后说了句人话的份上,宋蛮没打算去计较。   说实话,她认都不认识,才懒得跟这种人费口舌。   到一楼鱼贯出电梯的时候,宋蛮云淡风轻地走出来,为首的女人看到她愣了下,而后条件反射地捂住嘴。   宋蛮扫了她胸前的工作牌一眼。   这么多的【听说】,当然话有出处。   宋蛮当然能猜到,是谁在不经意地散播自己的这些谣言。   她白了一眼,轻道,“这么蠢,脑子都长胸上了吗。”   “……”   自从江纳冠名的事传遍台里上下后,大家都知道了宋蛮这号人物,各种风言风语一直没停过。但她就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淡然骄矜,根本不在意身后指点的目光。   在众人偷偷打量的目光中走到门口,宋蛮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惹人炫目的银灰色保时捷918,车牌1111。   徐穆风的车。   便宜弟弟显然也看到了她,当即鸣笛两声暗示。   这么一辆豪车停在门口本就招人注意,张扬一按,顿时又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或许是从小被外公耳濡目染的教育,即便是那大院里最矜贵的身份,宋蛮也从不喜这般高调。   不过眼下,徐穆风来都来了,宋蛮只能迎着目光上了车。   “你怎么来了?”她问。   徐穆风带着墨镜,漫不经心,“不是我爸逼着,你以为我会上赶着来接你回去吃饭。”   “是是是,我还得感谢徐少爷纡尊降贵来接我。”宋蛮都习惯徐穆风这么说话了。   她边开玩笑边扣安全带,侧身时看到电视台门口几个女的一直在看自己,佯装叹了口气。   “你姐我在台里已经很有名了,你再来这么一出,明天估计又是各种故事版本。”   徐穆风顺着朝外望了一眼,“比如呢。”   “比如啊。”宋蛮靠在头枕上想了想,“宋蛮朝三暮四,又抱上新大腿了。”   徐穆风眉不经意跳了下,“又?”   他自己都没发现脚下的油门松了,故作随意地问:“难道之前还有谁来接过你?”   “不是,她们乱传的。”宋蛮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马上转移话题,“你在前面那家店停,我给你爸买点礼物。”   宋蛮不想告诉徐穆风自己和江其野那些破事。   徐穆风没吭声,余光偶尔扫一眼宋蛮,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   但显然,她不愿意说。   -   回到观澜道,徐家的佣人们做了整整一桌丰富的菜。   其实徐砺才出院,饮食都被要求清淡为主,这一桌也是为了宋蛮而设。   六年后首次破冰坐在一起,这个日子值得纪念。   时间果然可以磨平一切。   徐砺给宋蛮倒酒,“蛮蛮,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   周春阳也不断给她夹菜,“你喜欢吃的鱼香茄子,多吃点。”   宋蛮看了一圈桌上的菜,撒娇般的问周春阳,“妈,你上次还知道让阿姨给我做糖醋里脊,今天怎么没做。”   周春阳一愣,正要说什么,徐穆风赶紧站起来,“那个,该吃蛋糕了。”   徐砺也笑道,“对对对,快帮你姐把蛋糕推出来。”   众人便完全忘了糖醋里脊的事。   徐穆风回头去冰箱里拿蛋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鲜花,蜡烛,礼物,水晶皇冠。   一家人把生日的仪式感做到了极致。   “都是你徐叔叔准备的,说欠了你六年的生日,以后要慢慢补。”周春阳说。   如果不是记得自己还有个亲生父亲,这样的画面,会让每一个女孩沉醉。   但宋蛮依然感动。   “谢谢叔叔。”   她终于坦然面对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和生活和解,也和自己和解。   一家人原本气氛都算愉悦,饭快吃完的时候,周春阳忽然提及:   “芯乐搞了个自己的珠宝品牌,下个月要开个展会,一直托我问你有没有空去参加?”   周春阳口中的乐乐叫李芯乐,和宋蛮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   李芯乐的父亲是宋蛮外公的秘书。   宋蛮和小伙伴也很多年没见了,便点头,“你待会把乐乐的微信推给我,我跟她约时间。”   说完推了推徐穆风的胳膊,“跟我一起去不?顺便介绍乐乐给你认识,很漂亮的。”   徐穆风开始没说话,沉默了几秒,忽然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声音很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周春阳愣愣问,“怎么了穆风?”   徐穆风似乎忍了忍,最终什么都没说,把椅子与地面拉出长长的刺耳的声音后,转身上了楼。   剩众人面面相觑。   徐砺黑着脸,“别管他,一说给他介绍姑娘认识就这个德行,一个人过到老算了!”   直到离开的时候,徐穆风都没下楼。   宋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话,能引起便宜弟弟那么大的反应,跟他发了微信也没回。   脾气还挺大。   周春阳带宋蛮去看车库看了徐砺送她的那辆红色保时捷,说,“我叫穆风下来帮你把车开回去吧。”   宋蛮直摆手,“不着急,浅水湾那边车位挺难申请的,等我办好手续再说。”   如此,徐砺只能让司机送宋蛮回家。   九点半的明城安静又繁华,坐在车里,整个城市静得好像只有宋蛮一个人。   她晚上看到周春阳和徐砺那么恩爱,忽然又想起了父亲宋毅诚。   小时候也看过父母琴瑟和鸣,那时候也以为他们可以天长地久。   宋蛮靠在车窗边笑了笑,有些无奈,也莫名生出一点伤感。   什么爱情,都是假的。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宋蛮打开手机,去看江其野的微信和电话。   自从那晚后,两人有一周没见面了。   他毫无音信,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仿佛人间消失。   宋蛮有时候想,自己回国后冲动地做了这一切,其实挺幼稚的。   都是十七八岁时候的事,她何必还要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的结果,就是她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玩火者,必自焚。   要不就此结束吧,安安静静的,让一切停在这里。   他还是江纳集团的江总。   自己也即将结束实习期转为正式主持人。   没空,也没精力玩下去了。   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宋蛮从十七岁的不甘和执念中清醒过来了。   这些日子一直纠结的关系在这一刻也终于有了选择。   想通过后,宋蛮觉得脚下的步子都莫名轻松了起来。   背负过去本身就是对自己的摧残。   她要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回到家,一身轻松地进电梯,微信却忽然响。   【在哪。】   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宋蛮的心微妙地快了一拍。   他是有什么心灵感应的本事吗,刚刚决定要跟他一刀两断,他就找了过来。   可既然宋蛮已经决定终止游戏,就无谓继续纠缠了。   于是冷漠地回给他——【睡了。】   消息刚发出两秒,电梯到达,门开。   宋蛮低头走出来,刚跨出梯门便蓦地一顿。   正前方,一双黑色的皮鞋。   视线往上,依旧是黑色的裤腿,笔直修长的身影。   气场冷冽,一如既往地禁欲又精英。   宋蛮没想到他竟然就等在这里。   可自己两秒钟前才对他撒了谎。   男人靠在墙上定定看着她,眼中情绪不清。   宋蛮怔在那,脑子下意识混乱一片,尴尬地垂下眸,眼神游离,“那个,其实……”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可以解释的话,宋蛮舒了口气,索性不解释了,趁这个机会把话挑明。   “江其野,我——”   话未说完,江其野忽然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往前轻轻一拽,宋蛮便倒进了他怀里。   过道一瞬间安静下来。   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刚到明城,在新西兰出差一周的江其野落地后什么都没有做。   径直回了浅水湾,她的门前。   他把她抱得很紧很紧,头轻轻俯在她颈窝,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这一周都没睡好,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   他刚刚看到了微信,也知道她在撒谎。   可他心里清楚,宋蛮从一开始的靠近就是为了利益。   她不爱他。   所以她不想见他没关系。   江其野埋在她耳边,许久才沙哑低缓地说:   “是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是我不配,我这就去赚钱,老婆抱我! TvT   今天25字留言全部送红包! 第16章 三分熟   宋蛮被他抱着, 竟然莫名的平静下来。   尤其是他说了那句话后。   宋蛮心里慢慢冒出一点不敢奢想的念头——   难道, 他真的动了心?   他这会的样子像极了小别胜新婚的深情男友。   虽然心里那么想, 但宋蛮的肢体并没有给回应, 双手垂在两侧。   她问,“这几天你去哪了。”   江其野抱着她轻答, “出差,很忙。”   但很想她。   每天都疯了一样的想她。   想念她柔软的唇,想念她喝醉了抱着自己脖子呜咽迷情的样子。   但真的见到她,又拼命克制。   怕内心的渴望全部倾泻出来,会伤到她。   就这样安静地抱了很久江其野才松手,“回去吧。”   宋蛮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欲言又止, 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剧情跟高中时不是一模一样吗。   他对自己明里暗里地表示着喜欢,可当自己真的点头了,他又变了副面孔,毫不在意。   十八岁是这样, 难道二十四岁就会变?   沉默。最终宋蛮还是什么都没问。   或许只是之前暧昧的余温还未散,所以才衍生出眼下这种动情的假象。   再等等,再看看吧。   -   虽然飞机上什么都没吃, 但刚刚看到宋蛮的那一刻, 江其野饥饿的骨血都好像被填满了似的, 餍足至极。   他泡了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看对面房间亮着的灯。   那年让谢旻修去问宋蛮的生日, 是盛夏。   知道宋蛮喜欢海贼王,费尽心思买来正版的全套手办,就等着生日那天送给她。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措手不及。   收到回信的他起初的确很恼,觉得自己被玩了,毕竟两人若有似无地暧昧了那么久,一直以为彼此是有意的,谁会想到宋蛮回了一个滚给自己。   可冷静了几天想要再找她问清楚时,她却一声不吭转学去了国外。   留满心不甘的他一人收拾残局。   一别多年,当时的礼物被江其野锁在老宅的柜子里,一直不敢拿出来。   所以这次宋蛮的生日,尽管当时手上的事很多,他还是加班加点地提前忙完,坐当天的飞机,风尘仆仆赶回家。   只为来到她身边,弥补那年留下的遗憾。   思绪正走神,谢旻修打来电话:   “我给你安排的人你打发走了?”   江其野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他深邃的脸。   他看着对面的房间,眸色淡薄:“你给我找的什么女人。”   谢旻修也是醉了,“都什么时候了,做戏而已,你跟我还讲条件?是个女的就行了好吗?”   “不行。”江其野态度很强硬,把烟捻灭,通知他:   “明天我自己带人,你安排好等我。”   于是第二天——   宋蛮早上刚到台里就接到江其野的电话。   “今天有空吗。”   宋蛮忙得恨不得多出两只手,“没,上午准备气象资料,下午开会,六点台里要录节目。”   “那六点半,我来接你。”   说完江其野便挂了电话,宋蛮当时正忙着,过了会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等天昏地暗地忙到晚上七点下班,才发现一辆黑色迈巴赫明晃晃地停在明城台门口。   江其野打来电话:“上车。”   宋蛮这才想起上午他在电话里说六点半来接自己的事。   现在已经七点,也就是说,他在这里足足等了她半小时?   旁边围观的路人很多,不得已,宋蛮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在众人打探的目光下上了车。   “下次能不能别在门口等我,太张扬了。”   江其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张扬的样子,转身淡淡扫宋蛮。   肉桂粉的长裙包裹着玲珑身躯,长发轻快地扎了个马尾,五官一如既往的明艳夺目。   有几分高三时少女的味道。   可江其野更喜欢现在,变成女人的宋蛮。   他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撩人的锁骨上:   “为什么不戴项链。”   “噢。”宋蛮扯谎:“洗澡的时候取下来忘记了。”   江其野便没再问,顿了顿,伸手扯掉她的头绳。   长发散了下来,洗发水的香气瞬间温柔了整个车厢。   是他迷恋的味道。   “干什么?”   “陪我去个地方。”   一刻钟后,江其野的车停在明城很出名的一处私家会所内。   这家会所在网上被戏称为公子哥儿最喜欢把妹的地方,时常会有纨绔二世祖在这里为嫩模争风吃醋的情况被八卦媒体爆出。   场子热闹又充满颓靡之味,江其野约的人坐在大厅的环形卡座,五六个男人边喝边聊,听着激烈的音乐,闻着杂乱浑浊的烟酒气。   宋蛮很不适应,也很不喜欢。   中间好几次想起身,但江其野一直握着她的手,每次身体有一点挪动,他都会下意识握紧。   这种感觉很微妙。   也有一点沾沾自喜的甜。   好像最寻常的情侣出来玩一样,他牵着她,怕她走丢,怕她生气。   中途别人接电话时,江其野还转过身,拨开她耳边的头发,轻轻靠过来安抚:   “马上就好。”   看,多体贴的标准男友。   磁性的声音透过沸腾舞池传过来,在耳膜撩起一片酥麻。   宋蛮有点羞耻。   之前都是自己花样百出地撩他,现在是报应来了吗?   这个男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随便呵口气宋蛮都能起鸡皮疙瘩。   宋蛮无奈地灌自己冰水。   又二十分钟后,江其野终于起身说走。   有人调侃:“这么早就散?再多喝两杯嘛!”   另一人接话:“你懂什么,江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去吧去吧!”   一众人开着耐人寻味的玩笑,江其野不仅不解释,甚至还暧昧地搂住宋蛮,像热恋的情侣一样默认着那些话离开。   走出会所,迎面的风清凉醒目。   刚刚在那个纸醉金迷的环境里,自己好像都沦陷进去了似的,有一瞬间真把自己当成了江其野的女人,陪他出来应酬,陪他回家。   冷风吹了又吹,被酒精淹没的理智回来了。   冷静一点,宋蛮对自己说。   你们现在最多可能就是走了一点点心的炮.友,谁当真谁是傻子。   正走神,江其野把钥匙丢给她,“你来开。”   宋蛮:“你醉了?”   江其野很清醒,却说,“嗯,有一点。”   “……”   于是回程的路,是宋蛮开的车。   江其野起初闭目休息,后来不知是收到谁的消息,睁开眼,视线从后视镜掠过,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车。   顿了顿,他默不作声地开了窗。   深秋凉意很重,猛一开窗,宋蛮瑟缩了下肩,   “好冷,别开那么大。”   刚巧红灯,宋蛮把车停下,一直跟在身后的车也开到了旁边。   两车平行停再一起。   宋蛮念着风大太冷,正要去关窗,江其野却忽然扣住她的后脑。   一个措手不及的吻。   舌尖卷着她的,匆促短暂,又步步逼近。   宋蛮仰着头唔了两声,却推不开他,直到绿灯亮起,身边的那辆车先开走,江其野才松手。   宋蛮怒嗔他:“江其野你怎么回事?!”   江其野却没说话,视线幽深看着前方,而后闭上了眼睛,不痛不痒地说:“走了。”   宋蛮有点生气了。   莫名其妙被他带出来在那个会所里晃了一晚上,现在又玩什么偷袭的吻。   怎么,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回到家停好车,宋蛮二话不说甩了钥匙走人。   好不容易进家门前追上,江其野拉住她,“在生气?”   宋蛮没回头,黑着一张脸。   带着烈酒和烟草味的气息忽然缓缓从身后攀爬到耳边:   “我控制不住,刚刚突然很想吻你。”   江其野从背后抱住宋蛮。   顿了顿——“现在也是。”   说着便又把宋蛮身体扳正对着自己,捏住下巴就吻了上来。   宋蛮往后踉跄了两步,背靠在过道墙上。   江其野的唇很凉,像宋蛮喜欢的薄荷糖的感觉。   触感冰凉,卷入舌腹,与她的温热相遇,纠缠不清。   宋蛮总是被他吻得措手不及,偏偏听了刚刚那两句话,又生不起来气。   她很矛盾,承受的同时,却也万分迷恋。像是疯狂弥补着年少时的渴望和遗憾,舍不得丢手。   终于结束这场舌尖上的风暴,宋蛮推开江其野,在心里疯狂唾骂自己——   没用的玩意,六年了,还是逃不过他这张脸一再诱惑。   -   第二天一早,宋蛮正在洗漱,有人按门铃。   来的人自称是江其野的助理,来找宋蛮的原因是——   “江总给您的礼物,全部是上周从新西兰订的,您点一下,七十六件。”   宋蛮当时还没睡醒,人还是懵的,重复问了一遍:   “……哪个江总?”   “江其野。”   “……”   之后宋蛮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工人往家里搬运各种奢侈品纸袋。   鞋履箱包,服装配饰,堆满了客厅。   宋蛮看着满屋子的奢侈品,茫然地给江其野打电话:   “疯了吗,为什么送这么多东西给我?”   江其野答得相当随意,“看到合适就买了。”   可这绝不是看到才买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日逛夜逛逛遍所有门店采购下来的水平。肉眼可见的限量款就有好几个。   他说他去新西兰忙了一周,就干这?   宋蛮随便翻了一个袋子想看看他的品味,结果却翻出一条真丝睡衣。   是自己身上常穿的那个牌子。   却不是常穿的那个款式。   火辣的黑色蕾丝,巴掌大的布料,若隐若现的透明设计。   宋蛮:“……”   马上给江其野拍了照发过去,附送一句自己的迷惑————【???】   东西太多,来不及一一清理,宋蛮又要赶着上班,只能全部堆到一边,打算晚上回来再还给江其野。   到了电视台,主任把宋蛮叫进了办公室,笑眯眯地告诉她:   “江纳冠名的事彻底定下来了,今天就要去签合同,这件事还得感谢你的牵线。”   宋蛮根本就没牵过什么线。   是江其野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在他面前故意暗示,弄了这么一出戏,到头来还给她强行安排了那条等价的,需要偿还的义务。   她回,“其实我没做什么,或许江纳集团原本就对节目感兴趣吧。”   主任心里对宋蛮的好感不由地又加了一分,心想这是个实在的姑娘,没有借机邀功。   他掏出一份合同,“你下午去一趟江纳,找一下江总,把合同送过去吧。”   宋蛮愣住,“我?”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主持人什么时候还管起合同的事来了。   然而主任推了推眼镜,“江总那边指定了你是对接这项业务唯一的人。”   宋蛮愣怔无语:“我可以拒绝吗。”   “这合同如果不是你送,我想江总不会签。”主任悲壮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托付重任:   “小宋,全靠你了。”   一瞬间,宋蛮有种穿回古代被进贡上去伺候皇上的错觉。   伺候好了,全家荣华富贵。   反之,全家上街乞讨。   都什么稀烂事。   心情复杂地接过合同,宋蛮在撂挑子不干和公事公办中犹豫了十分钟,最终——   背负着全台的希望去了江纳集团。   -   宋蛮是第一次来江纳集团,公司结构很大,光楼体就有三栋,宋蛮不知道总裁办的地址,给江其野打了电话没人接,只好再联系谢旻修。   谢旻修马上通知了前台,并告诉宋蛮,江其野在见客,让她先去办公室坐着等。   一路绿灯放行,宋蛮直奔三十二层总裁办。   进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门牌上的职务显示是——代总裁。   宋蛮目光落在这三个字上片刻,没多想,推门而入。   她在沙发上坐下,铺开合同静静等着江其野。   等了快一刻钟的时候,门推开了。   宋蛮抬眸,却发现进来的人不是江其野。而是一个年长的,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对方看到她也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宋蛮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但还是站起来,简单回应:“我来找江总签合同。”   “合同?”江万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什么合同,我看看。”   他伸手就要来拿茶几上的文件,宋蛮犹豫了两秒,在他手碰到桌面之前抽走合同,淡淡回:   “这不合适吧,合同是给江总的。”   江万复眯了眯眸子,心想这女人还挺机灵。   于是没再强求,坐到办公桌对面也等起了江其野。   两人一人一边,互不打扰。又等了十多分钟后,江其野终于回来了。   江其野似乎偏爱深色系的套装,板正冷漠,又深不可测。从他脸上很难揣测真实的内心,因为几乎所有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表情。   淡漠的,冷冽的,让人觉得遥远又畏惧。   见他进来,宋蛮站起身,刚要开口,江其野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坐着别动。”   宋蛮:“……”   江其野直接坐到江万复对面,头都没抬: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江万复笑了笑,眼尾堆起褶皱:“你有客人在,方便吗?”   江其野打开鎏金钢笔帽,眼神落在文件上,淡淡道,“她不是客人。”   江万复很轻地挑了挑眉,转身重新看了宋蛮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再收回,“行,那我就直说了。”   “好歹叔侄一场,我也不想你输得太难看,不如你主动让位,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江其野嗤了声,“你就这么自信能赢?”   江万复并不恼他的嘲讽,笑道:“其野,你也只有公司9%的股份,并不比我多。还是你认为,你把黎松送监狱去了,你黎叔他们那一帮老家伙还会支持你?”   江其野不说话。   江万复继续:“你应该很清楚,加上黎家他们几个人的支持,现在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爸现在醒了,都不一定争得过我,你跟我斗什么呢?”   公司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今年多了重要的议程——即是原总裁江万年一直昏迷不醒,公司不能总这么无主下去,于是要在江其野和江万复之间投票决议,将由谁来带领江纳接下来的路。   江万复这两年拉拢人心,的确获得了不少支持。   之前还有黎宏鸣站在江其野这边,但经过他儿子黎松的事,全公司都知道双方撕破了脸,资历最老的高层也注定倒戈相向。   公司内部即将大震动,眼下的局面的确对江其野不利。   宋蛮断断续续地听出了一个大概。   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从江其野的表情也察觉得出,这是一件棘手的事。   宋蛮原本还想见到江其野时好好理论一番,但看眼下,他也遇到了麻烦事。   还是就不去火上浇油了,待会签完字就走人。   江万复还在那说着自己的优势,宋蛮静静观察江其野的表情,那人眉眼冷淡,手握一支钢笔,快速在一摞摞文件上签着名。   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签字机器,仿佛赶着去投胎,笔速快到几乎要飞起。   江万复见他始终一言不发,沉着声问,“你在听我说没有?”   最后一张签完,江其野终于抬起头,“说完了?”   江万复皱眉,“你什么意思。”   江其野面无表情,钢笔丢到桌上,冷淡的声音:   “说完可以走了,我还有事。”   说完,目光若有似无地朝宋蛮坐的位置落了一眼。   宋蛮莫名从这个眼神里感受到一丝撩拨的味道。   她马上垂下头冷静反省。   是自己脏了吗。   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拿了驾照,一个对视就是一场高速?   江万复来挑衅是假,探听是实,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没那么简单,本想过来一探究竟,结果什么都没问到,还被要求离开。   他铁青着一张脸起身,冷冷丢下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关上门,气氛恢复静谧。   明明上一秒还是裹着火.药味,下一秒,只剩他们的房间里,几乎瞬间被浓烈的暧昧填满。   宋蛮咳了声,不确定江其野现在的心情是否适合谈合约,只平静道:“我来签合同。”   江其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她。   说真的,宋蛮对他的眼神无力抗拒。   高中时觉得他眼里满是冷漠轻狂,叛逆期女孩都喜欢这样的男孩。   可现在成人了,那股冷漠里,多了一份含糊不清的欲.望。   宋蛮撇开视线,看茶几上的合同,继续复述:“如果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可以改天再来。”   江其野微扯了下领带,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不知按了什么,透明玻璃上的窗帘开始缓缓关闭。   直到完全隔离了外面的世界。   接着慢慢走过来,走到宋蛮面前。   宋蛮咳了声:“现在是下午三点,白天。”   光天化日,别太放肆。   安静的空气里,江其野微微弯腰,在宋蛮身边坐下。   “那件裙子不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窗帘后隐约闪过的身影。   宋蛮没注意他的神情,兀自撇开脸,“你以为送给我我就会穿给你看?”   她用一种【你想太多】【你脸真大】的语气嘲讽回去。   江其野被她的话顿住,收回视线。   他看着她,而后低头轻笑,   “用不着。”   “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看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标题了吗,今天都三分熟了。全熟还会远吗?到时候我们带上孜然辣椒一起来快乐地享用美味七爷好吗!   七爷:我现在害怕极了TvT   --------   25字红包依然送哦。下一更是5.7晚上23点,之后恢复每晚八点更新。 第17章 五分熟   尽管早就试图让自己去忘了那一夜, 但江其野这么一说, 宋蛮还是不可避免地脑补出自己赤.身裸.体被他从头到脚看完, 还换上睡衣的画面。   羞恼之下, 她抄起桌上的合同就想砸江其野,可江其野却好像算准了她的想法似的, 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她手里的合同。   “你们主任是让你这么来谈合同的吗。”   宋蛮冷冷甩开胳膊怼了回去:“那江总就是这么签合同的吗 。”   对视片刻,江其野轻轻一笑,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他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合同,看得很仔细。   平息下来,宋蛮便也安静地坐在那等。每每视线不经意落到男人身上时,心里还是会荡起轻微的涟漪。   都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 这一刻江其野更是把这份专注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他安静地坐在那, 偶尔轻蹙一下眉头,却依然让人觉得他万分从容。   宋蛮记得,十八岁的时候也是这样,自己坐在看台上看他和谢旻修他们打球, 一看就是一下午。   青春虽短,与他有关的记忆每一笔却都有着最浓重的颜色。   正陷在回忆里,江其野忽然发声:   “关于甲方履行的义务这里要增加一条附加说明。”   宋蛮刚刚在走神, 没听清江其野说的什么, 回神后拨了拨头发, 镇定道:“什么?”   江其野抬眸,而后食指轻轻在合同上叩击了两下。   ——过来看。   宋蛮读懂了他的意思,顿了顿, 起身。   走到办公桌前面,再问:“什么说明。”   江其野用钢笔在某处勾了下,语调淡淡的:“站那么远能看清?”   宋蛮虽然很不想靠过去,但倒着看合同,的确看不清江其野在说哪个地方。   没办法,绕到他身旁,微微弯腰:“说吧,我记着。”   长发因此而垂下,在空气里卷起一股迷人的香,有几缕甚至不经意地撩过江其野的手臂。   江其野抬手,只轻轻的一下,便顺水推舟般勾住宋蛮的腰,把人搂到了自己怀中坐下。   宋蛮身体一紧,本能要想起来,却被江其野按住。   两只手从后慢慢抚上她的腰线,动作轻而柔。   不慌不忙地游走探索。   男人的气息每压来一寸,宋蛮的意识就被烧灼掉一分,她忍住内心激起的酥.麻,指甲不觉抠紧桌面,低声警告他:“江其野,你别太过分了。”   可江其野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圈住了她的腰,声音低哑地说:“拿笔,我说你写。”   桌上放着一只鎏金钢笔,笔身线条锋利硬朗,是刚刚江其野签名用的那支。   宋蛮耐着性子拿起来,打开笔帽。   “说。”   江其野视线忽然落在她的手上。   宋蛮的皮肤很白,指节柔软,那双纤细瘦削的手腕更是莫名让人想把她狠狠扣住。   江其野滚了滚喉头,忽然想——   当年她也是这样,拿着笔,在信纸上不屑地对自己写出那个滚字的吗。   重逢后的每一天江其野其实都很想问为什么,他想要个被拒绝的原因。   可宋蛮失忆了。   但就算她没有失忆,江其野或许也不会主动去问。   他想要她在身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提过去那些事只会撕破彼此当下的和谐。   江其野伸出一只手,用掌心包住她,再弯曲,直到与她完全十指交缠在一起。   宋蛮莫名没躲。   男人的冰凉覆盖在她皮肤表面,慢慢升温,最后彼此的温度融为一体。   就这样,两人共执一支笔,江其野慢慢帮宋蛮写下一行字:   【合作期间,如果主持人宋蛮离职,则本合同自动作废。】   换句话说,宋蛮在,冠名在。   宋蛮不在,冠名结束。   宋蛮尴尬地看着这行字:“你认真的吗?”   江其野已经合上了合同,语气淡淡:“回去让你们法务部按我的要求重新拟一份送过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蛮无语,也懒得说,正要起身,谢旻修忽然在外面敲门。   于是谢旻修进门的一瞬,宋蛮同时慌促地从江其野身上起来。   谢旻修尴尬了下,咳了两声,眼神看向别处,   “有份文件要你签字。”   宋蛮更尴尬,拿着合同道别:“那你们说,我先走了。”   说着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谢旻修皱眉问:“你跟宋蛮来真的吗?”   江其野却没答,面无表情地松了松领口:“说正事。”   谢旻修一噎,只好坐到他面前:   “江万复这几天都盯得很紧,和黎叔他们碰面也很频繁,估计已经私下达成一致了。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你必出局无疑。”   江其野一直在看自己的日程表,对谢旻修说得这些反应不大,倒是谢旻修着急:   “你别不说话啊,都兜了多久的圈子了,吴董那边到底能不能搞定?”   江其野在行程表上着重地画了个圈,须臾,点了根烟:“能不能,就看这周六了。”   -   尽管一波三折,好在冠名的事终于落实下来,宋蛮因此在台里又收割了一波人气。   之前还有人私下议论江其野或许只是兴致上来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个大项目最终竟然真的被宋蛮拉到了手。   所以,宋蛮和江其野有染也成了默认的事实。   因为那一纸合约的特别说明,主任对宋蛮更是小心又小心,生怕得罪了这位财神家的姑奶奶,几番照顾下来,于凯丽那一伙人又开始闹起了情绪。   【主任怎么跟个舔狗似的,至于吗?】   【对啊,早知道这样当时还不如让kelly姐你老公来冠名了,省得在这整个栏目供着这么一尊大爷。】   【别了吧,我可没那么爱出风头。】   可背后说归说,当宋蛮真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时,于凯丽又会换一副面孔,亲热地叫她蛮蛮。   宋蛮倒是没闲功夫跟她们玩心计,还有两周就要正式进演播厅录制节目,上有外公的期望,下,还有江其野那几千万的投资。   虽然是一场误会拉来的冠名,但就算是看在他这么看得起自己的份上,宋蛮也想做到最好。   起码,要让这位金主爸爸觉得,他没看错人。   自己值得。   周六上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周末。   宋蛮前几天一直忙,江其野送的那些东西都堆在客厅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因此这天起了早,一袋袋搬到他家门口后,按了门铃。   男人开了门,视线缓缓停在地面一堆购物袋上,“干什么。”   宋蛮:“还给你。”   江其野皱眉,“嫌少?”   “……”   宋蛮不理解男人的这种脑回路,睨了他一眼,故意反讽道:“是啊,你怎么没给我把商场搬回来。”   江其野低头,垂眸扣着袖扣,须臾:   “好,那现在就去。”   宋蛮:“……去哪?”   “你不是要搬商场回家吗。”   “……”   宋蛮气极反笑,“江其野,我开玩笑的好不好?”   江其野却轻淡道:“我没开玩笑。”   “……”   “给你十分钟,我在这等你,一起去逛街。”   宋蛮知道他当了真,收起笑意:“不是,我的意思——”   “还有九分钟,超时我亲自给你换。”   “……”   宋蛮清楚如果强硬地跟他对着干,很有可能又会像前几次那样,自己吃亏。   想了想,他既然有心送这么多东西给自己,那自己也买点什么送回去,就当扯平了。   换个角度,他说一起去逛街……   这话听起来竟然莫名的悦耳。   于是宋蛮没再拒绝,带着一种偷偷的雀跃换了衣服,甚至出门前还特地带上了江其野送的那条项链。   本以为就在明城的商场逛逛,却没想到出门就被江其野带到了机场,一趟私人飞机直接坐到了澳城。   澳城著名的环球商场设置了无数奢侈品的专柜,落地后江其野便带着宋蛮来到了这里。   一张卡交到她手心:“你自己看,喜欢的就买。”   宋蛮皱眉:“那你呢?”   来的路上江其野就一直在接电话,这会儿身边也跟了几个身分不明的人,看起来似乎很忙。   听到宋蛮的话后草草回了句:   “你先逛,我待会就来。”   接着便走了。   这让宋蛮有点不爽。   也是他非架着自己来的,到了商场丢张卡就走了。   玩她吗。   宋蛮只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逛起了街。   商场很大,驻扎的都是一些国际品牌,宋蛮原本想给江其野买点衣服领带或者钱包皮带之类的的东西,但看了很久都没有合眼的。   就在以为挑不到满意的礼物时,一个专柜陈列的商品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一个打火机的品牌。   宋蛮不知道江其野现在的打火机是什么牌子,但高中时,她捡到的那一块,就是面前的这个牌子。   这让她对眼前的商品充满了亲切感,仿佛青春就在昨天,偷偷喜欢江其野的那些日子,也就在昨天。   眨眨眼,就能看到。   宋蛮在柜台上找了很久,自己捡到的那块是没有了。   这个品牌没有重复的款式,每一款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宋蛮觉得有些遗憾,但却也很坦然。   就算再买一块新的,也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实。   最近的她总是这样,时时陷入矛盾之中。   柜姐给她建议,“或许你可以自己diy一块属于你的打火机?”   “还可以diy?”   原来是这里提供刻字服务,可以在打火机的任意位置,刻上自己喜欢的名字。   宋蛮想了想,“那麻烦帮我刻个名字吧。”   -   宋蛮逛了一下午,江其野都不见人影,到了饭点才出现,带她在餐厅用餐。   见她两手空空,“没看到喜欢的?”   宋蛮不想理他,低头吃饭没说话。   江其野知道大概是因为没陪她所以心里有情绪,语气也缓了几分:“下午有点事,晚上陪你。”   宋蛮也不是多娇惯的脾气,听江其野这么说了,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那晚上去哪?”   宋蛮完全没想到,吃完饭,江其野竟然把她带到了澳城最大的赌场。   漂亮的荷官,各种肤色的面孔,以及在人群中穿梭的兔女郎都让她觉得恍惚。   这真的是男女约会的地方吗?   宋蛮私以为这算是江其野与她的第一次,非正式的约会,就算没什么温馨浪漫的准备,也不至于这么随意戏剧。   偏偏那男人丝毫未察觉自己的不悦,还拿着牌给她:“你来翻?”   从下午就憋着的一股气全部爆发出来,宋蛮在心里诅咒——输死你算了。   然后随便那么一翻。   周围顿时响起口哨声,宋蛮从江其野微微扬起的唇角可以看出,她赢了。   她竟然赢了,还赢了全桌所有人。   江其野面前的砝码一下堆得很高。宋蛮于是更气了,之后每一局都帮他翻牌。   江其野就在旁看着她情绪切换,输的时候欣喜得意,赢了却黑着一张脸。   他知道她不高兴,如果输点钱能抵消她心里的不悦,江其野没所谓。   玩到十一点,两人起身离开。   来到赌场楼上的酒店,江其野拿了门卡,却只有一张。   宋蛮微愣:“一个房间?”   江其野睨她:“不然呢。”   睡都睡过了还分彼此吗。   宋蛮有些不自然,“还是两个房间吧,我——”   “没有了,最后一间。”   “……”   宋蛮直接被江其野剪掉了最后一丝希望。   可她不信,质疑:“你故意的吧?”   江其野置若罔闻,进房间后关上门,“你先去洗澡。”   ……太快了。   宋蛮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虽然两人之前混乱地发生过一次,可毕竟是醉了酒,神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如今清醒地面对对方,宋蛮真的无法想象,坦诚相见会是怎样的画面。   光是想一想,宋蛮的心都跳得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她坐在化妆镜前整理头发,从镜子里看到江其野去了阳台。   他背对着自己,一身西装挺拔修长,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有一瞬间,宋蛮恍惚地好像看到了十八岁时的江其野,那个张狂冷淡,对谁都不屑一顾,唯独会对自己伸出温暖的少年。   宋蛮就那么穿过镜子偷看她的青春。   如今已经成熟的男人,浑身都充满着禁欲的魅力。   当年她以为少年会属于自己的时候,现实给了她一耳光。   如今她想大家都长大了,这个男人或许会属于自己?   答案,却也不那么肯定。   宋蛮收回视线,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里已经没了人。   已经快凌晨一点,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先睡。】   宋蛮看着字条,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一丝不知从何起的失落。   算了,这样也好。   至少今晚她不用去坐实彼此这段不清不楚的炮.友关系。   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没有办法一笔一划地算个清楚。   过去他欠了多少,伤了多少,发着狠说要他如何偿还。   可那颗停滞的心一旦为他再次启动,便什么都忘了。   宋蛮无奈地躺上床。   总统套房的床很软,她一个人躺在上面,却睡不着。   翻出白天在商场买的那个打火机,突然又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送给他。   就这样失眠到夜里三点,门响了。   宋蛮心里一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着。   江其野没开灯。   宋蛮听到他取下手表放到桌上的声音,心跳一点点加快。   后来卫生间有了水声。   再后来,男人的步履渐近,身上的古龙香也悄无声息钻过来。   柔软大床陷下去几分,他人躺了上来。   宋蛮的心跳随着他的上床忽上忽下,屏息很久,才终于听到身旁有了安静的呼吸声。   很规律。   宋蛮背对着江其野,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以为他睡着了,想悄悄翻身动一动,身后的男人却忽然伸出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宋蛮一个激灵,呼吸都暂停。   还好江其野只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动作。   宋蛮被他抱在怀里,更加不敢乱动,只能将就着这个姿势入睡,可彼此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呼吸着他的呼吸。   宋蛮小心往后挪,试图分开一点距离。   然而江其野却忽然把她抱得更紧,含糊不清地喊了一个名字。   宋蛮当场顿住。   隐隐约约,她记得上次江其野喝醉时喊的也是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她没听清。   但很快,江其野又开口了。   宋蛮这次听得一清二楚——   “……蛮蛮。”   “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25字两分评送红包~   大家可以戳一戳钱钱的作者专栏收藏吗?   到1w3的时候就加更!很快啦就差一点点! 第18章 七分熟   宋蛮不可否认, 静谧的深夜, 男人这样一句梦呓的话, 把她心底刚刚还在纠结的那一点矛盾全部驱散了。   江其野已经睡着, 宋蛮捧着他的脸,看着熟悉的面容轻轻道了一句:   “我也是。”   她也想他, 虽然一直不愿意去承认。   在国外的那六年里,宋蛮总会想起他。虽然更多的时候是带着一种不甘和怨恨,但无论是哪种情感,这个男人一直存在在自己的记忆里,怎么都抹不掉。   本来想躲开他,因为这一句话, 宋蛮往江其野怀里靠得深了些。   手也大胆地抱住他的腰, 像热恋中的情侣那样,亲密地搂在一起入眠。   这一夜连梦都是美的。   第二天宋蛮醒来时,江其野已经起来了,人却不见踪影。   宋蛮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男人的影子, 莫名有些不开心。他这几天总是这样,看似两人的关系在逐渐拉近,可等宋蛮满心欢喜地想要再进一步时, 他又消失不见。   宋蛮不禁埋怨, 他到底在忙什么。总这样见头不见尾的, 令人扫兴。   酒店管家这时来敲门,告诉她,“江总在楼下餐厅等您一起用餐。”   宋蛮怔了怔, “现在?”   “是的,现在。”   原来是准备早餐去了。   刚刚还萦绕在心口的那些不悦顿时就一扫而光,宋蛮迅速洗漱打扮,挑了件漂亮的裙子换上,跟着管家一起下了楼。   江其野坐在临窗位置,看到宋蛮来了,起身。   帮她拉好椅子,入座。   “醒了?”他声音很温柔。   宋蛮挑着娇艳的眼尾睨他,“起来怎么不叫我。”   江其野帮她盛了一碗海参粥,“想你多睡会。”   这样简单温馨的对话从两人口中说出来,宋蛮感慨又感动。   果然,六年改变太多了,他们都变得更加成熟。虽然精心编织的这场网到最后把自己都网进去了,但现在看来,她不后悔。   宋蛮偷偷抿了抿唇。   江其野似乎也被带动了情绪般,眼角有笑意,问她,“笑什么。”   宋蛮摇头。   顿了顿,又说,“你昨晚说梦话了。”   “说什么。”   宋蛮现在的心情像极了最初为江其野心动时的十七少女,甚至脸颊难以控制地染上一抹绯色。   她只悄悄品尝这份甜,嗔道,   “不告诉你。”   江其野扬扬唇,也没追问,继续给她递不同的食物。   吃过早餐,两人出发回明城。   随着私人飞机一同搬运回来的,是江其野盲目一通的采购。   四个行李箱,堆满了他订下的每个品牌的最新款。   当江其野强行要给自己订这些东西的时候宋蛮没有再拒绝,她觉得或许自己可以理解为这是江其野喜欢她的一种表现?   虽然他还没有亲口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回家后,随行的人把大大小小的口袋搬到宋蛮家里。宋蛮站在过道,几次想拿出打火机给江其野,碍于有人走来走去,一直不好开口。   好不容易,东西搬好了,人都走了,她找到机会,拦下江其野。   “我有东西给你。”   江其野正好有电话打进来,说了几句又挂掉。   “我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之后匆匆离开。   宋蛮怔在那,有种一腔热情被浇灭的失落感。   她理解江其野工作忙,尤其最近,总是这种奇怪的状态。   她也说不清哪里不对,也或者是因为他自始至终没对自己说过任何表明立场的话,所以偶尔总会胡思乱想。   但宋蛮也不是矫情的少女,成年人之间,有些关系不言而喻,不用说得太明了。   尤其是江其野这样情感淡漠的人,更是不会把这些挂在嘴边。   想起早上他温柔给自己盛粥的神情,宋蛮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安静地转身回了家。   -   隔天,周一。   江纳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终于拉开帷幕。   往常的普通例会今年变得意义非凡,注定是一场无声的硝烟战场。   明明和江其野拥有同等的股份,明明资历比他要老,兄长住院后,却要跟着年轻的侄子身后办事,这让江万复一直都心有不甘。   这两年的苦心筹谋如今也算得偿所愿,叔侄俩终于迎来这场争夺大戏。   会议室里,三十多位股东都已经到齐,江万复坐在副总裁的位置,眼里充满自信。   他看着手表,“会议四点开始,都已经三点五十了,我们代总裁总不会还没上班吧。”   江其野阵营的一位高层冷眼睨他,“还没到时间,你大可不必这么心急。”   江万复满不在乎地喝了杯茶,蓄满皱纹的眼角藏着笃定的笑意,任谁看都是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   会议室里气氛沉沉,大家都知道或许几小时后,公司就会经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   其实早在这一个月里就已经暗流涌动,高层各自站队,今天也不过是最后宣布结果罢了。   而江万复,胸有成竹。   他过一会儿就看看手表,三点五十八的时候,会议秘书按照他的指示宣布:“按照规定,如果代总裁今天缺席会议,就代表自动放弃。”   现场雅雀无声。   虽然之前众多透露出来的风声都表明江万复手握多名元老级高层的支持,今天或是最大赢家,但大家也都知道江其野不是省油的灯。   两方博弈,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敢下最后的结论   三点五十九分,离会议开始还有一分钟。   江万复又换了杯茶,神采奕奕,几乎胜券在握。   忽然,嘭一声——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众人目光齐齐落到走进来的一群人身上。   江其野身着一贯沉稳内敛的黑色西装,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他身后跟了四五个人,其中有谢旻修。   江其野气场冷淡又强大,进门横扫会议室的那一瞥就让几个犹豫不定的小股东们微微发怵。   江万复笑了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语气,就差直接说——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江其野压根没理会江万复的挑衅,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今天的会议本就是一场双方阵营的较量,多余的废话不必多说,他开门见山:   “在进行投票前,我想说几件事。”   江万复闲闲地看着他,并不是很在意。   江其野淡淡地说:   “第一,黎松正式被公司辞退且移交司法机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不会因为他是谁的儿子就改变。”   众人捏了把汗,暗自打量着黎宏鸣的表情。   果然,老黎阴沉着脸,一看就是不满的。   “第二。”江其野继续说,“泛海国际已经和江纳达成合作意向,接下来将会投资十五个亿在新西兰建立两处生态葡萄园和酒庄。”   这话一出,台下众人皆有些惊讶。   十五个亿不是什么小项目,在全球范围内扩展江纳的宏图也一直是公司的宗旨。   况且,泛海国际的吴董是新西兰华商协会的会长,在当地非常有实力。如果合作是真的,一旦消息公布,江纳的股价必然会出现爆发上涨。   在投票当口来了这一出,显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并借机拉拢人心。   江万复似乎看透江其野的套路似的,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   “其野,这样的合作我张口也能说七八件出来,八字还没一瞥的事就不必在这里说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此起彼伏地发出提示音响声。   众人都看向自己面前的电脑。   谢旻修发言:“刚刚各位收到的是我们法务部早前和泛海国际签订的合同。”   江万复懵了几秒,马上看向手里新收到的邮件。   的的确确,公章已经盖好,显示是两天前,也就是上周六签的合同。   可两天前,江其野明明在……   意识到江其野必然有备而来,江万复立即多了几分戒备,可江其野已经不给他缓冲的余地了,马上又宣布第三件事。   也是最重磅的一句——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弟弟江洵持有江纳5%的股份,但其实三年前他已经私下跟我签了股权转让书,基于弟弟已逝,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公开。但今天既然要重选,我有义务告知各位。”   江其野说完,还没等江万复提出质疑,股东们的邮箱里再次收到江洵股权转让书的文件。   江万复目瞪口呆。   他从不知道这件事!   之前大家都是9%,这么一来,江其野瞬间比他多了5%?   台下众人显然也察觉到风向的不对,犹豫着互相议论起来。   现在江其野压倒性成为江纳股份最多的人,由他来担任总裁再合理不过。   可是……   江万复当然不甘心,他早就拉拢了年老的那一帮股东支持自己,首当其冲的就是黎松的父亲黎宏鸣,公司资历最老的高层。   只要老黎表了态,即便江其野股份多,如果没有支持的人,也得乖乖下台。   江万复等不及了,催着会议秘书,“如果代总裁没有什么补充的,可以直接开始投票了。”   叔侄俩目光紧然对接到一起。   就在两人的眼神刀光剑影互不相让时,江其野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移开视线。   他闲散地点名黎宏鸣:   “黎副总不是有话要说吗,还不说?”   江万复心里一个咯噔,猛然觉得不妙。   果然,黎宏鸣忽然起身,面无表情地告诉大家——   “黎松的事公司是公事公办,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这一票会投给代总裁。”   说完,毅然公开了自己手里的选票,再放进投票箱。   黎宏鸣带头的这一举动,几乎是瞬间扭转了局面。   也是这一刻,江万复知道自己输了。他看向江其野,却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淡然冷漠里透着一股阴鸷的狠。   江万复后背忽然一凉,大脑慌乱反省着是哪一步走错,却怎么都想不通。   最终,江其野全票通过。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江其野将会正式成为江纳集团的总裁。   尽管江万复对这个结果不服,却不得不暂时软下态度,“恭喜了,其野。”   江其野则报以一句:“辛苦了二叔。”   暗讽他这一个月来的奔走忙碌。   一场暗流涌动的内部斗争总算尘埃落定,江其野也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场仗。   股东们离开后,江万复走到江其野面前,恍然般问:   “那个主持人是你故意拉出来的烟.雾.弹吧,其野,二叔真是小看你了。”   江其野冷漠回应,“二叔日跟夜跟的,不就是想看我在干什么吗,现在知道了?”   江万复:“你二叔我可没你这么城府,呵,那个主持人知道你是在做戏给我看吗?”   “这不用您操心。”   江其野转了椅子背过身去。一旁的谢旻修马上会意,很尊敬地起身,递给江万复一叠信封:   “这是即时解聘的名单,还请副总,哦不,江经理传递下去。”   江万复脸色一白,江经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马上接过信封来看。   果然,江其野狠到极致,斩草除根,几乎剪掉了他所有的心腹。   甚至就连江万复自己也从公司副总裁调到了隔壁城市做分公司经理。   江万复手轻轻颤着,“其野,这些都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你说裁就裁?”   江其野的声音从前面冷冷清清传来。   “不然呢。”他缓缓转过来,“还要经过你同意?”   江万复被话噎住,上下唇张合半晌,脸都憋得变了色,才压住情绪愤怒离开——   “行,我们走着看。”   终于,全部人都走后,会议室陷入厮杀过后的无限静谧中。   江其野沉沉地吸了口气,手指捻着眉心。   谢旻修懂他,拍他的肩安慰,“你守住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只有江其野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换来这个结果。   绷紧的神经骤然轻松下来,他满脑子只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像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已经疲惫到极致,渴到极致,她的声音就是氧气,就是唯一能维系他生命的甘泉。   已经六点半了,他给宋蛮打电话,“在哪。”   “刚下班。”   “家里等我。   ……   江其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浅水湾。   在停车场停车时他看到对面车位多了一辆红色保时捷。   颜色很嚣张,也很亮眼。   江其野记得那个车位一直都是空着的,不过当下也没有多想,毕竟浅水湾的停车场到处可见豪车,有一辆保时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往电梯那走的时候,手机响了。   江其野看了一眼,接起来,“吴董。”   那边的男人侃侃而笑:“事情结束了?”   江其野:“是。”   与泛海国际的合作江其野前前后后和这位年逾五十的华商老大谈了三次,亲自去新西兰一周无果后,终于前天得知对方在澳门赌场度假,再次追过去洽谈,才终以诚意打动了对方。   也正是有他在这个节骨眼撑江其野一把,才稳住了那帮人蠢蠢欲动的心。   吴董说:“小江总,这次我可是很信任你,不能让我失望!”   江其野边等电梯边耐着性子回:“吴董放心。”   那边爽朗地笑了两声,“那咱们说点别的,我夫人和女儿下个月要到明城来开个画展,她们在明城没什么朋友,你到时候帮我照顾一下?”   江其野虽不愿掺合这种事,但眼下情况不同,顿了几秒,只得暂时应下,“好。”   挂了电话,电梯刚好到了负一楼,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江其野还是认出来,那是徐砺的儿子徐穆风。   明城很有名气的超跑小少爷。   难道那辆新出现的保时捷是他的?   如果是,那就不出奇了。   -   到家后按门铃,宋蛮很快开了门。   她双颊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带一点鼻音:“你今天下班那么早?”   江其野听到她的鼻音皱了皱眉,“感冒了?”   “不是。”宋蛮有来例假就轻微感冒的毛病,转身往房里走,抱起一杯热水问,“你怎么来了。”   她已经换了家居服,捧着杯子兀自站在桌边喝。   江其野看了几眼,眼底发热,忽然脱了外套上前,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宋蛮吓了一跳,微微转头:“怎么了。”   江其野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自己经历了一场波动变故,现在才能这样放松地站在她面前。   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就这样抱着她,抱紧她。   宋蛮不明所以,转过来仰头:“有什么事吗?”   原本还有所克制,可当女人樱红的唇对着自己,江其野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他扣着她的后脑,把所有爆发出来的压力都宣泄在这个吻里。   宋蛮被吻得猝不及防,手撑在身后桌上,皱眉迎合着。   江其野的吻总是不那么温柔,没几下宋蛮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取光了般,发出“唔——”的声音,手去推他。   可换来的却不是停止。   江其野迅速抱起她,就近双双倒在沙发上。   吻细碎地落到耳垂上,宋蛮身体软在那,似有浪潮涌遍全身。感受到他在解自己的衣扣,艰难地汲取到一点空气说:   “别,我来例假了。”   江其野:“……”   动作倏然停下,滚烫的气息却持久未散。   宋蛮莫名有些抱歉,又很想笑。   她终于看到他冲动的样子,也终于等到了他对自己欲罢不能。   可她却舍不得放手了。   宋蛮伸手摸着他的脸,“等过了好吗。”   女人的手指软软的,不安分地挑逗,江其野喘着气,把头深深埋进她颈窝,惩罚似的用力在肩头咬下一圈齿印。   宋蛮没忍住,低咛了一声。   疼,却又很快乐。   她深深地抱住他,忽然唤着他的名字问:   “江其野,你爱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章的内容都是有用的,都在慢慢蓄力。   七分啦七分啦,快啦。   全熟后就没误会了,配角都是炮灰,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红包还在继续送噢~25字希望大家可以跟我讨论下剧情啦,来自每天都托腮看评论区的钱钱 第19章 九分熟   宋蛮静静等着江其野的回答。   她没想过会听到别的答案, 几乎认定男人的回答一定是想要听到的。   可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   徐穆风打来, 声音平平, “刚刚忘告诉你了, 车停在停车场B66这个位置。”   宋蛮借口没申请到车位,所以一直没回去把保时捷开回来。徐穆风刚刚过来了一趟, 甩下钥匙,不耐烦地告诉她,自己又买了辆车,家里没地方停了。   小少爷碎碎念地把钥匙丢下就走了,想留他坐一会都不愿意。   挂了电话,江其野也慢慢撑着手肘起身, 淡淡问宋蛮:   “饿吗, 出去吃饭。”   宋蛮躺在沙发上,顿了顿:“你是不愿意回答吗。”   江其野皱皱眉,“回答什么。”   紧盯着男人的神色端倪片刻,宋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他竟然没听到。   也不知道真的还是演的。   姑且就信他刚刚是沉迷在欲望里,没有听见吧。   宋蛮想,如果他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会带着她去见他的客户, 他的朋友?   为什么会在睡着的时候喊她的名字?   为什么会在热汤洒过来的时候, 宁可烫到自己也要推开她?   她能感应到江其野的心,正如自己的一样,哪怕藏得很深, 也能从蛛丝马迹里窥见一二。   但宋蛮也不愿意再去问第二次,有些事脱离了那个情境,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和感觉。   宋蛮懒倦地往沙发里缩了缩,“你自己去吃吧,我吃过饭回来的。”   江其野便也没有勉强,“好。”   说着便要走。   想起那个打火机,宋蛮又拦住他:“等会。”   她指着茶几上包装好的礼物,“给你的。”   江其野视线落在精致的盒子上,“给我?”   宋蛮不想把这件事渲染得太矫情,便随意道:“那天逛商场的时候看到的,就买了。”   江其野顿了顿,接过去。   “早点休息。”   宋蛮微顿,“你不拆开看看吗。”   江其野已经把盒子放到了口袋里,“我回去会看。”   “……”行吧,毫无情趣的男人。   江其野一走,家里便又安静下来。   仿佛刚刚那短暂的缠绵都是假的,从没发生过。   甚至是宋蛮虚想出来的画面。   江其野抽身很果断,离开的温度也很冷。   只有动情的时候,他眼底似乎才有一点燃烧起来的欲.望。   宋蛮躺在沙发上,感受着男人遗留下的气息和余温,末了,手背遮住眼睛。   仔细回忆和江其野睡过一夜后两人关系的微妙变化,包括自身心境的改变,一切看起来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不过是压在心底的情愫给了一点光亮,就迫不及待地全涌出来罢了。   -   第二天刚睡醒,宋蛮微信里多了一条新信息,是向芊芊半夜发来的。   【宝贝,快看七爷多牛逼!】   随话发来的还有一条新闻链接。   宋蛮不明所以,点开看。   标题很劲爆——【今日快报,江其野正式担任江纳集团总裁职务。】   新闻报道得很详细,大致就是经过董事局的一致投票,在昨天成功选举了江其野担任公司总裁,结束了公司长达两年的虚位以待。   宋蛮想起之前去公司找他时门牌上的职位是代总裁。   如今转正,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宋蛮也会在下周转正,成为正式的主持人。   这样看来,两人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着。   宋蛮替江其野高兴,给他发了消息。   【看到新闻了,祝贺江总:)】   消息才刚刚发出,门铃就在响。   不知道谁这么早会来找自己,宋蛮起身在猫眼里看了下,竟然是江其野。   宋蛮下意识扭头看墙面的钟。   才早上六点四十。   她懵了下,打开门,“这么早?”   江其野轻启双唇正要说什么,可视线落在宋蛮身上后,话又顿住。   宋蛮低头打量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怎么了?”   男人和女人眼中的诱惑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这样的清晨,宋蛮头发凌乱地垂在肩上,对江其野来说,就是一种慵懒的美。   配合她说话时微翘的唇,一举一动都性感到了骨子里。   尝过那双唇的味道,就像戒不掉的毒.瘾,没看见的时候都像蛊虫一样在心底啃噬,更别说眼下就在面前撩拨自己。   江其野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头喊她的名字:“宋蛮。”   宋蛮:“嗯?”   男人身上有烟草味,掺杂着淡淡的冷杉香,总让人觉得生疏遥远。   他摩挲着她的脸,呼吸很近,热气一点一点地往外窜。   宋蛮听清他说的话后,人僵直地站在门口,血液好像过了电一样在身体里四处乱涌。   她不是那种容易脸红的女人,但还是经不住江其野这样直白□□的把欲.望说出来。   “……我说了这几天不方便。”   “知道。”   他沙哑的声音听得宋蛮莫名口干舌燥。   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那你还——唔。”   干燥的唇瞬间遇到温暖甘泉。   江其野把人堵在门口,架起她双肩,吻得狂热痴缠。   宋蛮无法挣脱,只能迎合回应。   好不容易结束,他竟然坦然有理地解释:“总不能空口祝贺我。”   宋蛮竟无言反驳,顿了顿,靠在墙边笑,“下周开始每晚六点半也能在明城台看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要祝贺一下我?”   还不等江其野开口,宋蛮有样学样,“江总也不能空口祝贺我。”   江其野身体靠近了些,双手圈着宋蛮的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顿了顿,沙哑不明的暧昧,“包括我。”   宋蛮眼尾挑起笑,轻轻拽住他的领带,“先欠着,等我想好再说。”   江其野心情不错,“饿吗,出去吃饭。”   宋蛮隐约觉得这话耳熟。   好像昨晚,江其野也这样问过自己。   她笑,“你这么早来敲门不会就是要我跟你一起吃饭吧?”   江其野眸光压了压,不置可否,“去换衣服,我在这等你。”   宋蛮原本锅里已经煲好了养生粥,但看到江其野似乎很希望自己跟她一起吃饭的样子,便没提这件事,“那你等我。”   宋蛮去换衣服的时候,江其野走到安全通道那里等。   他摸了根烟,点燃。   仔细想想,的确很多年没有跟别人一起吃过饭了。   弟弟去世加上父亲重病,他一个人撑着公司,内外都是虎视眈眈,家里还有个精神受了刺激的母亲。   江其野每天都是精疲力尽的。   他的三餐都是秘书准备好送到公司或家,再不然就是跟客户谈合作时在饭桌上完成。   之前和和宋蛮在澳城吃的那一顿早餐,是他这几年最享受放松的时候。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迷恋那种感觉,昨晚又想来找宋蛮一起吃晚饭,可她吃过了。   所以今天才早早来敲门,希望没有错过。   如他所愿。   宋蛮换好衣服,两人一起下停车场。   在电梯里的时候,原本是各自并排站在一起,宋蛮暗瞥了江其野几眼,趁他不注意,忽地牵住他的手。   江其野明显顿了下。   垂眸。   女人手心是柔软温暖的。   他身体里有些东西在呼啸着狂奔而出。   宋蛮丝毫没察觉他神色的变化,甚至还歪了歪头问:“我送你的礼物看了吗?”   “看了。”江其野咽了咽嗓,不觉握紧宋蛮的手。   “喜不喜欢?”   “嗯。”   “……”   毫无激情的对话。   宋蛮太不喜欢这个没情趣的男人了,本来不想再说,又按捺不住,“你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话说完,电梯正好开门。   “有。”江其野淡淡吐出这个字,就在宋蛮等着他发表感想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微倾身靠近宋蛮耳旁,蛊惑的声音轻送热气:   “你今天的内衣是黑色的。”   宋蛮:“……”   到底是该说他没情趣还是太情趣过了头?   开车离开的时候江其野时候看到对面斜对角的位置,那辆红色保时捷还停在那。   看来不是那位超跑小少爷的车了。   江其野没有太关注,跟宋蛮说,   “带你去吃流沙酥。”   “我奶奶最爱吃的。”   -   两人像初在一起的情侣般,亲密和谐地吃了顿早餐。   后面江其野送宋蛮去电视台,离开的时候,宋蛮在车窗那给了江其野一个额头吻。   “晚上见。”   为了庆祝江其野正式上任集团总裁,晚上向旌在俱乐部开了包厢,把身边一圈儿朋友都约着了。   这或许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公开在朋友们面前出现。   尽管至今而止,江其野还没有明确地说过任何“在一起”的话。   但宋蛮理解,他淡漠寡情,不善表达这些。   她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就够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白天工作的时候,宋蛮甚至连看于凯丽都顺眼起来。   有人调侃她,“蛮姐,你是不是恋爱了,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呢。”   小胡:“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是江总的女朋友,不然你以为咱们能那么好命拿到江纳的赞助?”   “就是,我今天早上在门口看到江总送蛮蛮姐上班了,嘿嘿。”   宋蛮从前不爱听这种话,可如今却发现,和江其野有关的一切连带着自己时,字字句句听到耳里都很舒服。   下班后,江其野准时来接她。   宋蛮一出门就看到了他的车,心底缺失的归属感被一点一点填满。   她坐上车,扣好安全带,问:“今天都有哪些人?”   江其野说了几个名字,其中有一个叫倪瑞的。   宋蛮也随意接话,“我记得倪瑞跟你不是一个班的啊,你们怎么也玩到一起了。”   话刚说完,宋蛮就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她面不改色地保持镇定,不敢让自己露出半点异常。   果然,江其野转过头看她,“你不是失忆了?怎么还记得倪瑞跟我不是一个班。”   宋蛮早就在一秒内想好了说辞,无比自然地回他,“之前群里自我介绍,倪瑞说过呀,自己是B班的。”   江其野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当时群里每个人都跟宋蛮重新自我介绍了一番。   便点点头,“生意上有些往来。”   “噢。”   终于,有惊无险地圆了过去。   宋蛮在心里想,是时候找机会把失忆的戏码演回来了。   到了常玩的那家俱乐部。   江其野牵着宋蛮的手进包厢那一刻,在场的人均愣了一下。   除了向芊芊,其他的人,哪怕是谢旻修也不过是知晓他们之间有一点暧昧,但这样堂堂正正地牵着手公然出现还是略微有些诧异。   向旌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当即起哄:   “噢哟,我早就说江其野你没安什么好心,是不是天天给人家宋美女送温暖去了?快点老实交代!”   宋蛮笑着问:“送什么温暖?”   江其野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没什么,之前开的一个玩笑。”   众人入座。   向旌拿出一包雪茄,直夸这是朋友刚从古巴带来的珍藏品。   发了一轮到江其野面前,他刚要接起,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回去。   “不用。”   向旌愣住:“不合心意?”   “不是。”江其野答得淡淡:“喝点酒就行,你们也别抽。”   谢旻修把雪茄放回桌上,“怎么,戒了?”   江其野下巴指着宋蛮,“宋蛮下周要开始主持节目。”   简简单单一句话,大家便懂她意思了。   这是禁止大家给宋蛮金贵的嗓子灌输二手烟污染呢。   谢旻修和向旌互看了一眼。   向旌立即做作地抱着胳膊一阵打颤,“我的天,江其野突然变得这么有人性,这是真的吗?我有没有听错?哎呀妈,这是不是叫活久见?”   别说是向旌,就连宋蛮也没想到江其野还有这种细心的心思。   作为回应,宋蛮把桌上的酒递给江其野,“喝吧,待会帮你开车。”   啧啧啧。   向旌又是一阵瞎起哄。   紧接着,坐在对面的程婷也把酒端给谢旻修,学着宋蛮的口吻,“待会我帮你开车。”   成双成对地在这秀恩爱,向旌只有靠妹妹了,转过去,“芊芊,把酒端给哥哥!给点面子,你看看这两对禽兽。”   向芊芊勉强扯着笑,把酒递给了向旌,视线却一直若有似无的看着谢旻修。   看他和程婷时不时低头耳语。   看他体贴地帮程婷捋开头发。   他们每一个亲密的瞬间都刺痛了向芊芊的眼睛。   这一场长达快7年的暗恋至今无果,可向芊芊却一直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向芊芊鼻子忽然有点酸,冒出一句,   “我也交男朋友了。”   向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谢旻修也抬起头。   触及他的视线,向芊芊心里一颤,但还是强撑着说:   “刚交的,改天带来给你们看。”   说完便拉着宋蛮,“蛮蛮,陪我去一下洗手间。”   两个女人挤在卫生间隔间里,向芊芊并没有要方便的意思,只是在那傻站着。   宋蛮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又不知道怎么劝。   如果一段感情可以说放就放,她也不至于明明想要报复江其野,却又无法自拔的沦陷。   向芊芊和自己一样,都是高中就开始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了,在心里的位置太重了。   喜欢的人如今和女朋友成双成对在眼皮底下恩爱,偏偏她还只能笑脸迎着。   这么对比起来,宋蛮似乎要幸运得多。   她不让自己去想以前的事了,只要眼下,江其野是在乎她的就好。   宋蛮叹口气,一眼看穿向芊芊,“你找男朋友是假的吧。”   向芊芊也不知在想什么,不停看手表,闷闷地说:“不是假的,我真的要去找了。”   宋蛮知道她是在说气话,揉揉她的头,“要找躲厕所怎么找,走吧。”   向芊芊却说:“再等等。”   以为是需要时间平复,宋蛮便陪着她,两人在洗手间里聊了些有的没的,大概十分钟后,向芊芊说:“蛮蛮,我手机落在包厢里,你回去帮我拿一下好吗。”   宋蛮顿了下,“好。”   重返包厢,拿走向芊芊放在吧台上的手机,送到她手里时,宋蛮还是没忍住问:   “你到底在想什么。”   只见向芊芊低头解锁,屏幕上赫然出现正在计时的录音。   宋蛮怔了怔,“你这是?”   向芊芊笑得有些心酸,“我想听听我有男朋友了,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都愿意继续喜欢他。”   宋蛮:“……”   一个明艳可爱的千金大小姐,陷在这场暗恋里,越来越卑微。   宋蛮想劝她:“芊芊,其实——”   向芊芊摇摇头,“别说话,我听听他有没有提到我。”   向芊芊正准备按下录音,宋蛮不知从何升起的一股紧张,按住她的手。   向芊芊疑惑:“怎么了?”   宋蛮条件反射地抗拒这种偷听。   那一年被白曼音讥笑过后她去找江其野,在学校的体育用品收藏室那找到了他和谢旻修他们几个。   几个男生在收拾篮球,有人说:“早知道你们跟七爷打赌送情书也带上我啊,一个月的早餐呢,草!”   “还是七爷头铁,敢去挑战校花哈哈哈!”   “不然呢,就你这怂样也好意思去?”   后来谢旻修和江其野走近,和宋蛮就一门之隔,谢旻修问:   “那宋蛮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宋蛮屏住呼吸,想听江其野的回答。   结果几秒后,他不冷不热的声音,“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   难怪白曼音能那么随意的知道自己回信的内容。   原来他给自己的情书不过是跟别人赌的一个月的早餐,只怪自己傻乎乎当了真。   宋蛮至今记得当时站在门后,浑身发冷的自己。   宋蛮以为自己可以忘了这些,可当同样的事又放在眼前时,潜意识里的那股阴影还是爬了出来。   她抗拒这样的背景,更害怕又听到男人之间真实的话。   向芊芊不知道她在想这些,还以为是怕自己听了不好受,不顾一切地按下了录音:   “没事,我能接受。”   男人们的对话陆续从手机里传来。   宋蛮的心怦怦跳。   先是谢旻修的声音:   “芊芊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你这个当哥的都不知道?”   向旌:“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总不能天天盯着她。”   谢旻修又说:“那你也看着点儿,芊芊太单纯了,别被人骗了。”   向旌:“知道知道,我回头看看是哪个臭小子拱了我家的小白菜。”   话到这里暂停,向芊芊脸色微微转缓:   “蛮蛮,修哥还是关心我的吧?”   宋蛮:“别听了。”   向芊芊摇头,“别啊,我再听听,万一他又说我了呢。”   然而关于向芊芊的话题似乎结束了,向旌又提了新问题。   “其野这次赢得漂亮,他二叔没气撅过去?”   谢旻修淡淡地笑,“也差不多了,听说办公室被砸得稀巴烂。”   向旌好奇:“话说回来,江万复那个人心思那么缜密,你们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把吴董的事办成的?”   有男人轻淡的笑声传出。   谢旻修说:“本来其野想逐一去突破那些股东,但那些人都被江万复拉拢了,根本接触不到,后来我们就索性放弃,找外援,但江万复的人一直盯着,其野就想了个办法,把他们的人骗过去了。”   向旌忙追问:“什么办法?”   听到这里,宋蛮心里莫名有些慌。   一种直觉告诉她,之后的话不会太好听。   谢旻修继续,“其野每天都带女人出去玩,一会去会所,一会去赌场,在新西兰接触吴董的那一周白天都在逛奢侈品店,大量购买衣服手袋,谁看了都是一副玩物丧志,沉迷女人的风流样子。”   向旌好像明白了,“拿泡女人当挡箭牌?牛逼啊江其野!江万复这种老狐狸都没你心机深!就是可惜了陪你的女人,人家指不定以为江纳大少爷真要泡她呢,结果就是个无情的内斗工具,谁啊,你哪找的?”   听到这里,为了在闺蜜面前留最后一丝尊严,宋蛮快速按掉了手机,把所有难堪自己吞下。   “够了。”   向芊芊其实也觉得这些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听下去的意思,可她看到宋蛮脸色泛白,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蛮浑身冰凉,深长地吸了口气——   “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七爷提前点上一根蜡。   有人觉得蛮蛮这几章不那么飒了,我想说的是再飒的妹妹谈恋爱了也会露出小女人的一面,希望大家综合一些看情境的转换吧,没动感情的玩和动了真感情的表现还是不太一样的。   她绝不恋爱脑,后面虐起七爷,撕起绿茶来没手软过。(现在就是一时被江狗迷惑了而已哈哈   ——————   继续继续,25字送红包~ 第20章 全熟(上)   包厢里, 宋蛮和向芊芊离开后, 男人们在一起聊天。   向旌说完那句话后, 谢旻修皱眉瞪了他一眼, 向旌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旻修这才告诉向旌:“陪其野的女人是宋蛮,你觉得你刚刚的话合适吗。”   “……”   向旌下意识看了江其野一眼,发现这人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反应了几秒,向旌马上自己做打脸状,“我操,我就说江其野怎么可能允许陌生女人碰他, 原来是夫唱妇随一起玩人呢, 牛逼牛逼。”   江其野收回睨他的视线,眼神有几分嫌弃。   一直没说话的老同学倪瑞忽然问:“其野,你真喜欢宋蛮?”   包厢里的气氛一瞬安静下来。   倪瑞问的,其实也是大家心里想知道的。   两个人都是当年年级里的王牌, 甚至也是他们这群同学的骄傲,如果来真的,也是值得祝福的事。   大家等着江其野的回答。   在座的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 顿了片刻, 江其野唇角轻轻扬了扬, 开了口。   回答的话刚说完,宋蛮就推门进来,说帮向芊芊拿手机。   等她再次离开, 倪瑞才笑着端起手中的酒,   “既然如此,这杯敬你,可要好好对我们的校花。”   -   聚会结束,回家的路上。   江其野察觉宋蛮好像不对劲,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一直默默开车不出声。   便问:“怎么不说话。”   宋蛮面无表情地看前面,“没事。”   江其野打量她片刻,好像看穿什么似的,“有事就说出来,我不喜欢猜。”   宋蛮一直在忍。   难怪他要自己招摇过市地拿着合同去公司,难怪他带自己去那种会所,难怪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吻自己,难怪他说逛街结果跑去什么赌场。   这些自以为的两人的约会,原来不过是他对外做的一场戏。   而自己,就是那个蠢到还天真地觉得很甜的傻子。   宋蛮根本不想说话,等车到了停车场骤然停下,刹车踩得很急,像她心底呼之欲出的愤怒。   江其野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宋蛮不想要什么解释。她知道,就算去问江其野,他也一定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说法。   可他利用了自己,这是事实,无法辩驳。   之前问爱不爱自己的那个问题,宋蛮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没有听到,但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宋蛮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   “累了,不想玩了。”   江其野有些莫名,不知道宋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想玩什么。”   宋蛮甩开方向盘,冷冷转头看着他,   “不想跟你玩了,不懂吗?”   宋蛮说得平淡无波,可心里却如针扎,像十七岁在篮球室里听到江其野那句淡漠的“不怎么办”一样,只不过当时年轻气盛,捧着一身不肯服输的骄傲离开。   碎了的一颗心修修补补这些年,在再次遇到他后,以为可以重新拼凑完整。   却没想到,碎得更彻底。   胸前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委屈,气愤,无数情绪在心底聚集暗涌,宋蛮不想失态,转身去开车门。   可江其野拉住她。   宋蛮背对着,没动。   身后的男人似乎沉沉地叹了一下,“是不是开车累了。”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中听到了那些对话,可能又会被眼前虚假的温柔感动。   看,他多好,这么体贴。   可都是假的。   宋蛮轻轻扯了扯唇,“真可笑。”   说完,开了车门径直离开。   江其野坐在车里看着宋蛮的背影,只觉莫名其妙。   仔细回忆今晚发生的事,似乎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她陪向芊芊去上厕所,中途回来拿手机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再后来似乎就有些不对劲。   向芊芊是关键。   江其野马上给她拨了电话,“晚上你跟宋蛮出去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向芊芊当然不敢承认自己偷听他们对话的事,咬死了不认,“我们上厕所啊,还能干什么?”   “那为什么宋蛮回来就不大说话,向芊芊,你最好别骗我,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江其野语气很冷,向芊芊显然被吓到了。   仔细回忆了下,“额,蛮蛮好像生理期痛吧,本来陪我的,后来她自己在厕所待了很久……”   向芊芊在那边baba的说了很多女人生理痛的表现,什么情绪无常,易暴躁易怒,似乎都和宋蛮对得上。   这几天的确是宋蛮的生理期。   所以她只是情绪激动才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江其野似乎找到了理由,浮上心头的一点慌乱悄悄退了下去。   他点了根烟,烟雾很快模糊了他的脸。   其实那晚江其野听到了宋蛮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吗,肯定是爱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可江其野不确定这一次,他是不是还能像过去那样,直面自己的内心。   怕万一又是一场空,他也不至于输得那么彻底。   回到家,按照向芊芊说的,江其野正想泡杯红糖水送过去,经过桌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咣当一声,有东西跌落。   瞥了眼,这才发现是宋蛮之前说送他的礼物。   前几天江其野真的太忙了,江万复的人几乎随时在盯着他的动向,他要在对方眼皮底下给自己翻身,还不能被对方识破,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着,一直没顾上去拆这个礼物。   捡起盒子,慢慢打开。   原来是个打火机。   江其野拿在手里盘旋摩挲着,思绪渐远。   高中时他也曾经有一个类似的打火机,当时对宋蛮的喜欢狂热难抑,每每控制不住那份渴望,都会用那个打火机点一根烟消磨时光。   那是江其野很爱的一个物件儿,因为,打火机的内盖里刻了宋蛮的名字。   是他主动要柜员加的。   英文的“MANMAN”,是他无数失眠日子里,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精神支柱。   可惜后来那个打火机掉了。   就好像某种预兆似的,没过多久,他也失去了宋蛮。   一失去就是六年。   如今又是打火机。   仿佛恶魔的预兆重临,联想晚上宋蛮说的那些话,江其野厌恶地把一切都怪在它的身上。   随手一扔,打火机被丢到了不见天日的抽屉深处。   -   这一夜,宋蛮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片刻,梦境也是混乱不堪的。   从高中的篮球室到卫生间的手机录音,她在梦里反复体验着崩溃。   六点半,天光微亮。   昨天醒的时候江其野来敲门要她一起吃早饭,今天醒来却变了天。   这片刻的欢愉一夜之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遥远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宋蛮也不知道昨天误打误撞听到的那些话,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   如果一直不知道,就这样陷在江其野编织的温柔世界里,是不是也会傻得快乐。   或许是情绪不佳的原因,宋蛮动作慢吞吞的,等收拾好了离上班只剩半小时。   再去坐地铁已经来不及,加上自己也想清静一点,便开了徐砺送的保时捷出了门。   宋蛮不知道的是,小区楼下,江其野的车一直停在路边。   原本想等宋蛮出来送她上班,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开着一辆惹眼的红色保时捷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她开得很快,没有注意江其野。   江其野皱了皱眉。   原来一直停在车库里的保时捷是宋蛮的?   可她之前一直坐地铁上班,是怎么突然多出来的跑车?   况且这个型号,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很多猜测,江其野心烦地按着太阳穴,沉思片刻,给宋蛮发了微信。   【晚上一起吃饭?】   宋蛮看到了微信,但没有回。   宋蛮算是比较拎得清的那种女人,之前沉迷这段感情的确无法控制,但当看清后,也不会拖泥带水地继续往下陷。   她的尊严不允许自己为了喜欢一个人卑微到被利用还能笑着说没关系。   这一段不清不楚的感情早就该结束了。   电视台是个八卦消息传得特别快的地方,宋蛮开着百万豪车来上班的事不到一个上午就传遍了台里上下。   被传播最广的说法就是——   一定是江其野买给宋蛮的车,江其野太宠宋蛮了。   《旅游风景线》栏目组的办公室里,几个女的围在一起发出羡慕嫉妒的声音:   【之前谁说江其野对女人不上心的,这对宋蛮也太好了吧!】   【对啊,前面是几千万的扶贫冠名眼都不眨一下,现在又是几百万的豪车,我酸了。】   【而且昨天早上他还亲自送宋蛮上班了你们知道吗,两人还在车前亲亲了!】   【真的酸了,宋蛮怎么那么好命,白白你说呢?】   有人把话抛给了白曼音。   白曼音抱着一杯水果茶优雅地坐在桌前看台本,听到这话笑着抬起头:   “你们好好工作,也会有优秀的男孩子来爱你们的。”   众人一副【哇白白姐好温柔】的感慨。   “所以白白姐,你什么时候也带你那位高富帅男朋友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啊?一定不比江其野差!”   白曼音呷了一口茶,笑,“有机会的。”   台里早就流传白曼音有个高富帅未婚夫,且白曼音穿戴都不差,当季流行的名牌都会第一时间拥有,所以大家都默认了她低调温柔白富美的人设。   不像宋蛮,从进台的第一天起就伴着各种绯闻,恣意张扬,多少有点传奇色彩。   打发走了那几个八卦的,白曼音静下心来。   她看着电视台八卦小群发的宋蛮那辆嚣张的红色保时捷。   看着看着,眼底的光就暗了下来,生出一丝嫉妒的热。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一次次放大照片,最后发现那辆保时捷连车牌都是宋蛮的生日。   白曼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宋蛮凭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拥有这一切。   她凭什么能让江其野这么死心塌地。   白曼音兀自看了许久,而后打开手机相册。   前不久宋蛮在电视台门口上了一家银色保时捷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拍了照片。   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车里的男人不是江其野。   白曼音并不知道那个男的和宋蛮是什么关系,但不重要。   她很清楚,有人会介意。   -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江其野给宋蛮打电话,没人接。   发微信,没人回。   江其野很讨厌这种感觉,正如六年前一样。   宋蛮就像缥缈的空气,他从来都抓不住。   可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驱车回家,结果在停车场里刚好遇到正在倒车的宋蛮。   江其野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车旁,敲窗。   宋蛮看到了他沉沉的眼神,握着方向盘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下来。   “干什么。”   语气很冷,像陌生人。   江其野心底的烦躁不免又迅速涌上几分。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说吗,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宋蛮没看江其野,眼神落在地面上。   “昨天不是说了吗,不玩了,以后我俩没关系了,你是江总,我是宋蛮,我们——”   宋蛮话未说完,身体忽然被江其野重重一推,背抵在车门上。   他眸色浓重,不悦到了极致。   但还在忍耐。   “你再说一次。”   男人的声音像含着冰块似的,听得宋蛮背后发凉,仿佛只要她再说一次,下一秒就会被结束在这里。   忽然想起徐穆风的那句——“跟了他你会尸骨无存。”   当时徐穆风说的时候宋蛮只觉得他一个小少爷江湖八卦听多了,可笑得很。   可如今自己都是江其野棋盘上的棋子,他步步为营,一身手段,那些江湖八卦也不算冤枉他。   宋蛮不想激怒他。   语气缓下来,很冷静地转移话题,“你弄疼我了。”   江其野的手卡在宋蛮腰上,听到这话更多了几分力道,死死地抵住她:   “还知道疼?宋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其野眼底映满冰凉,像锋利的刀刃,多看一眼都会被刺伤。   可宋蛮不怕死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清醒得很。”   ……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江其野开始没接,铃声却持续地响。   不耐烦地想要挂断,可看了眼来电人,江其野不得不按下接听。   江奶奶打来电话,说江万复突发疾病,已经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   说什么都要江其野过去看一看。   整个家,江其野唯一无法拒绝的就是奶奶。   所以哪怕是眼下极其不愿意,但老太太开了口,他还是应允了。   挂了电话,江其野松开宋蛮,心情似乎冷静下来不少。   他返回自己车里,从后车座拿了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向芊芊说的女性例假三宝,红糖,暖宝宝,还有个按摩小腹的仪器。   他递给宋蛮,宋蛮避开不要,他便强制性地塞进她手里,克制着情绪说:   “我出去一趟,你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江其野开车离开,宋蛮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竟有种自己错怪了江其野的错觉。   她真怕自己再无脑地被这样的温柔迷惑。   所以在这之前——   她慢慢走到垃圾桶前,轻轻一扔,把自己重新冒出来的那点心软彻底丢弃。   然后给向芊芊打电话:“我今晚去你那住一晚上。”   -   另一边,江其野被迫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江奶奶和秦月都在,佣人更是配了三个,从里到外地伺候着江万复。   江万复早前有过一段婚姻,但因为后来人太风流,中年的时候离了。离了后整个人愈加没了节制和约束,女朋友换了好几个,争权的手段也越来越下作。   见江其野来了病房,江万复装模作样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其野来了啊。”   江其野面色淡淡,懒得与他做戏。   秦月劈头盖脸数落,“知道你二叔为什么突然病倒了吗。”   江其野冷冷的,“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把你二叔调到隔壁分公司当个市场部经理?你就不怕你爸醒了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江其野面不改色,“那你让他醒。”   “你——”   秦月气不打一处来,只能转过去跟老太太评理,“妈,你说说其野,他二叔帮公司付出了多少,说降职就降职,无法无天了都!听说还发了几十封解雇信!”   到底是自己的小儿子,老太太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求情,“其野,你二叔也不容易,他一个人去分公司我不放心。”   江其野不想顶撞奶奶,但也不想让江万复装病的计谋得逞。   “留在明城也可以,让二叔陪您养养花草,修身养性。公司每个月会给他足够的退休金。”   “……”   这么安排似乎也没什么错,可聪明如老太太,怎么会看不穿这叔侄俩说到底都是在争一个权力。   秦月不满,“你二叔才四十多岁,你叫他现在退休是不是存心的?你眼里还有什么长辈孝道吗?”   江其野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亲妈对自己的对立。   可医生说了,秦月因为江洵的过世刺激太大,现在认知上有极严重的精神障碍。加上内心对江其野存下的怨恨,很多时候根本不能跟她去讲道理。   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大儿子就是电视剧里的反派,是想尽办法来分散这个家的。   江其野一听秦月开始蛮不讲理就心烦意乱,他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走了。”   江万复忽然痛苦地在床上叫唤起来,老太太急得去看,一紧张差点崴了脚。   江其野本不想再说什么的,可看到江万复一再利用奶奶和母亲,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慢慢踱步走到江万复床旁,冷冷看着他,   “要么去分公司,要么退休,就这两条路,你没得选。”   江万复没吱声。   “当然。”江其野忽然弯腰,毫不客气地扯走贴在江万复鼻子里的氧气管,声音蓄满摄人的寒,   “不满意,你也可以马上去死。”   “……你!”   把氧气管甩在一边,没再等江万复说下去,江其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回到车里坐下,却迟迟未发动。   江其野手撑在方向盘上半晌,只要想到宋蛮突然的冷落,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躁。   叮一声,手机邮箱忽然提示新消息。   江其野淡淡垂眸,有新邮件。   本来这时候没心情去看这些,可偏偏一种直觉使然般,他点开了邮件。   匿名邮件,附件是一组照片。   等江其野点开照片后,眸光瞬间凝在一起,连带着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坐直。   照片一共有五张,可以清楚地看到明城台的门口,宋蛮上了一辆灰色保时捷,车的主人带着墨镜,看不清面容,但确定是个男的。   四个1的车牌,江其野记得是去年徐家小少爷在拍卖会上花20万拍下来的,当时圈子里都知道。   也就是说,来接宋蛮的是徐穆风。   他们认识。   江其野当然知道发匿名邮件来的人是什么目的,他点了根烟,努力让自己跳出对方的思维去看这件事。   可偏偏越深入去想,有些事却渐渐有迹可循起来。   比如,前天晚上他回去找宋蛮的时候,徐穆风也从电梯里出来。   再比如,更早之前,他知道徐砺入院抢救,隔天去探望的时候,在医院也遇到了宋蛮。   徐穆风是灰色的保时捷,宋蛮是红色的。   两人是同个型号。   最重要的是,宋蛮忽然对自己冷淡了。   当所有的事都诡异地串在一起,江其野无法让自己不去猜测最坏的那种可能。   照片就在眼前,淡薄烟雾下,宋蛮的侧脸精致诱人,眉尾那粒小痣像迷乱人心的蛊毒,江其野清楚,她能让自己执迷这么多年,也能让别的男人一样。   静谧的停车场里,江其野久久看着照片,等烟燃到尽头了才忽地想起什么,切换到微信打开了同学群。   他开始翻宋蛮加入那天的聊天记录。   群里人不多,当时都排着队做自我介绍。很快江其野就找到了倪瑞的发言。   一行行看完,江其野眉宇间渐渐拧紧。   原来倪瑞那晚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从没提过自己是哪个班。   她在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已经开始在全熟的边缘疯狂起舞了,友情预警一下,明天的全熟下章相当高能,如果是玻璃心的读者建议跨过去,或者结合后天的章节一起使用才可能不需要救心丸。   当然,喜欢刺激的可以来试试(笑哭   另外前面说全熟后就没误会了是我表达有误,dbq,我是想说全熟过后男主就要老老实实后悔追妻的意思,然后在这个过程中误会会一个接一个解开,整体以爽甜为主,你们喜欢的小少爷也会正式上线。   感谢妹妹们每天追文,25字评论红包继续~ 第21章 全熟(下)   宋蛮说自己听倪瑞的自我介绍才知道和江其野不是一个班, 可聊天记录里, 倪瑞从没提过这个细节。   宋蛮在撒谎。   如果没有猜错, 她根本没有失忆。   江其野马上给宋蛮打电话。   关机。   他心里登时就窜过一股怒火, 那种感觉真的太熟悉了,跟高三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会主动撩自己, 会在自己抱她的时候乖巧地搭住他的脖子,会在自己冲动忍不住的时候闭上眼睛,会在食堂遇到的时候对自己笑。   可后来他真的对她表白,她却冷冰冰地回来一个滚,好像之前那些暧昧的瞬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   再之后就是消失,完全不负责任的消失。   六年后她又来了一次。   剧情都一模一样, 没有变动。   江其野不能, 也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这次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要去找宋蛮要个结果,问个明明白白。   迅速驱车重回浅水湾,在宋蛮门前按门铃, 却始终无人开门。   电话没人接,家里也没人,宋蛮一点一点在退出江其野的世界, 这让他崩溃又愤怒。   好在就在他彻底爆发之前, 宋蛮给他回来了电话。   “手机没电了。”她淡淡说, “我今天不在家住,明天吧,我会找你, 我们好好谈谈。”   江其野深吸气好几次才平复,回她,“好,明天。”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也怕说出什么伤了人,就等大家冷静一晚上。   他也想知道宋蛮到底要做什么。   挂完电话,向芊芊不解地问,“前几天看你们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掰了。”   宋蛮自嘲地调侃,“人生本来不就充满意外吗。”   “我后来想了很久……”向芊芊鼓鼓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你是不是因为那天听到录音知道江其野找女人陪他演戏所以不高兴了?如果是你真的别往心里去,他们这种做生意的,都只是逢场作戏,我哥也经常跟别人耍花枪,但是绝不会当真。如果你们因为这件事分开,我会很愧疚的,都怪我。”   宋蛮竟然听笑了。   逢场作戏。   的确。   她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见好好劝没用,向芊芊又试图用激将法,“那你别后悔啊,外面可是很多女人想上江其野床的。”   宋蛮想起两人混乱那一夜,抚了抚额,试图从脑海中抹去这段记忆。   她回头,捏了捏向芊芊的脸,笑得像个妖精,“搞清楚,外面也有很多男人想上本小姐的床。”   向芊芊怔了下,脱口而出,“这不就对了吗,你俩就互相上对方的床啊,不是最佳搭配吗,断了外面那些男人女人的念想。”   宋蛮:“……”   逻辑满分。   她被向芊芊逗笑了。   笑着笑着,又道:“别说我了,你也是,好男人千千万,别吊在一棵树上。”   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轻轻地说,“不值。”   向芊芊抿抿唇,有些落寞,“我也想,可是哪里那么容易忘。”   宋蛮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说向芊芊,只能鼓励,“会忘的。”   她也会努力去忘掉江其野的。   经过两天的思考,她决定开诚布公地跟这个男人说清楚,就算是结束,也要结束得体体面面。   她宋蛮从来不做拖泥带水的事。   -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下周一开始宋蛮就要正式登陆荧幕了,原本想在家再多准备准备,但恰好今天是李芯乐办珠宝展的日子。   大概半个月前宋蛮就跟她约定好了时间,说到时一定会去捧场。   李芯乐的父亲是宋蛮外公的秘书。大家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关系很好。   李芯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加上父亲背景的支持,一直混得顺风顺水,在明城算是才华卦的名媛代表,想巴结她的人一直不少。   尽管心情一般,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宋蛮还是换了衣服,化了干净简单的妆容去赴约。   珠宝的主题与花有关,所以李芯乐挑了一家大型的花店艺术工作室合作举行这场珠宝展。   去的路上徐穆风给宋蛮打来电话,“你今天真的去了那个李芯乐的珠宝展?”   宋蛮嗯了声,还以为他反悔了,问:“怎么,改变主意了?要跟我一起?”   徐穆风沉默了几秒,忽然冲冲的,“神经,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便宜弟弟怕不是更年期提前几十年来了?   宋蛮一开始还不知道徐穆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快到工作室的时候,她忽然接到周春阳的电话:   “见到乐乐了吗?”   “快到了,怎么了?”   “你昂初哥哥也在。结束了别忙着回家,一起去吃个饭,看场电影。”   李昂初是李芯乐的哥哥,也是跟宋蛮从小一起长大的,标准的青梅竹马。   朋友许久未见吃个饭是正常的,可是要一起看电影就有些不正常了。   宋蛮当然明白周春阳的用意。   可她现在光是想江其野的事就满身疲惫,更不可能去考虑这种事,直接拒绝,“妈,你不用帮我安排,我现在不想这些。”   周春阳坦白道,“你昂初哥哥知根知底,根正苗红,我和你外公都喜欢他。你们俩年纪相仿,他也一直没交女朋友,你们处处又不是什么坏事。”   宋蛮越听越烦,“处什么处,我一直都把他当哥哥好不好?”   烦不可耐地挂了周春阳的电话,宋蛮刚好也到了展出的地点。   来的宾客很多,停车场里位置几乎满了,宋蛮开车绕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找到空位,但位置小,角度偏,很考验倒车技术。   她久了没摸方向盘,加上心里烦闷,半天没能入库。   正踌躇不前时,有人敲她的车窗。   咚咚两声,宋蛮抬头。   温文尔雅,神色清隽,依旧是记忆中温柔的样子。   男人笑着看她,“下来吧,我帮你倒进去。”   宋蛮愣了下,点点头,“谢谢昂初哥。”   李昂初如今在外交部工作,身份显赫,举手投足都透着儒雅高贵的气质。   宋蛮还记得过去小的时候,自己有不会做的作业就会甩到李家,“昂初哥哥,我跟乐乐出去玩了,你帮我做一下题。”   然后李昂初就总会把她拎回来强制补习。   说实话,宋蛮后来成绩那么好,少不得李昂初的功劳。   六年没见,李昂初变得成熟不少。停好车,他走到宋蛮身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瘦了。”   宋蛮对李昂初完全就是一种哥哥的亲切感,也仰着头比划他的个子笑了笑,“你怎么又长高了?!”   两人随意聊了些近几年各自的发展,然后一起朝工作室走去。   工作室请了乐团现场演奏,大厅装饰着无数新鲜花卉,在成簇进口的粉色洋桔梗中间隔摆放着透明玻璃柜,里面是李芯乐设计的珠宝首饰。   今天的展出其实是小圈子的聚会,而参与的,也多是大院子弟。   一个有再多钱也挤不进的圈子。   知道宋蛮来了,李芯乐亲自站在门口迎她,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   “蛮姐好相处吗?会不会很高傲啊?”   “有点怕怕的,芯乐你待会帮我们引荐一下吧!”   “我听说她很漂亮,人也有气质,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李芯乐瞥了他们一眼,“我蛮姐人好着呢,什么都行,就是别在她面前装逼,人家什么背景,把你们这套塑料吹捧都收起来,她不吃这一套。”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闭了嘴,“噢。”   话刚说完没多久,宋蛮和李昂初一起过来了。   宋蛮今天其实穿得很随意,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在身后,可就算是一块破烂,在她身上也能穿出限定版的感觉。   她高,身材又细长,还自带一种与身俱来的,无论在哪都能瞬间成为焦点的魅力。   李芯乐兴奋地迎上去,“蛮姐!”   好久不见这个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跟屁虫,宋蛮也开心地抱了抱她,“乐乐,祝贺你。”   李芯乐没忘了刚刚朋友的要求,又一一对宋蛮介绍了她的伙伴们。   这群朋友大部分都是大院里的,只不过各自家庭的职位高低不同。   侍应生拿来香槟,李芯乐递给宋蛮,一群人一起欣赏了展出的珠宝,气氛很融洽。   中途李芯乐悄悄问宋蛮,“姐,以后可以喊你一起出来玩吗,你不知道,自从收到你回来的消息,好多朋友都托我邀请你参加活动,想认识你,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就都拒绝了。”   家训问题,宋蛮的确不是那种爱显摆炫耀的人,回国至今都没公开露脸参加过什么活动。   这一点,李昂初和她很像。   不过偶尔聚聚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宋蛮笑了笑,“如果我有空就没问题。”   “好!”   用过自助晚餐后,珠宝展成功结束。宋蛮因为喝了酒,正要找代驾,李昂初拿走她的车钥匙,眼里噙着温润的笑,   “我送你回去吧。”   宋蛮其实是想拒绝的,可不等自己开口,李昂初已经开门上了车。   “进来,蛮蛮。”   熟悉的语气,让宋蛮一瞬回到八/九岁的时候。   那时候父母忙,没事就把她送回大院和外公住,都是李昂初照顾她和李芯乐,好几次父母吵架的时候,也是李昂初陪着她,告诉她别怕。   李昂初是幼时宋蛮心里最温暖的一处明灯。   宋蛮回了神,不再拒绝,坐进车里,“谢谢昂初哥。”   数年不见,一开始还有几分生疏,但到底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过路上片刻时光,到了浅水湾的时候,宋蛮和李昂初已经聊得很自然。   车停在浅水湾停车场。   互相道了晚安,李昂初临下车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   他打开,声线柔和地说:“蛮蛮,这么多年没见,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芯乐设计的这条项链名字叫庇佑,我买下来算是支持她的事业。不过又没人可送,就给你吧。希望一直有神灵庇佑你平平安安的。”   李昂初手里拿着条较长的链子,还没等宋蛮回神,已经套到了她脖子上。   项链挂在胸前,是一个比较有设计感的十字架。   宋蛮怔了怔,莫名有种强烈的排斥。   她脖子上还带着江其野送她的那条锁骨链。   李昂初显然没发现,也或者并不在意,帮她带好项链,又揉了揉她的头。   “走了,有空回大院玩,我做糖醋里脊给你吃。”   车门打开又关上,李昂初安静离开。宋蛮垂眸看着胸前的项链,呼了口气,正想摘下来,视线一抬,忽然发现就在自己的斜前方,赫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以及坐在里面的男人,眸底幽暗深长的光。   宋蛮心里一颤,莫名被他阴冷的目光怵到。   江其野应该在这里很久了。   两人的视线隔空遥遥对望片刻,各自都在内心平衡克制。   最后宋蛮解开安全带,决定下车去找他。   宋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坐到江其野车上,关好门。   深吸一口气——   “你一直在这等我?”   以为江其野会发火,会动怒,却没想到,他意外的平静。   甚至一言不发。   宋蛮等了半天他都不说话,只好自己继续说,“我前几天没有在开玩笑,因为你从没有对我说过在一起的话,所以用分手这个词也不合适,总之,以后不用再联系了,节目我会努力做好,如果你不满意,也可以明天就取消合作。”   长长的一段话后,江其野还是没反应。   但他眼神暗得可怕。   宋蛮始终得不到回应,便去拉门,“我说完了,走了。”   江其野却忽然锁了车。   啪的一声,好像关住了黑暗中囚禁的牢笼。   宋蛮一愣,“你干什么。”   江其野终于转过来看她,半晌,冷冷道,   “宋蛮,你又玩我是不是?”   宋蛮不知道江其野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但她不背这口锅。   “谁玩谁?江其野,你把我拉出去当你争权的工具,以为我会永远蒙在鼓里做你的棋子吗,对不起,不可能。”   江其野眼底一顿,总算明白了那晚宋蛮异常的原因。   可不管她从哪个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江其野问心无愧,他说:   “我完全可以找别的女人来演这场戏,是不是那样你会开心,会觉得自己不是工具?”   宋蛮听笑了,“你的意思,我该荣幸你选择了我?我应该知足你没有选择别人?”   江其野觉得宋蛮就是在胡搅蛮缠。   甚至都是用来撇开自己的借口。   他视线落在她胸前的链子上。   “徐穆风送你保时捷,刚刚那位送你项链,对吗。”看着宋蛮精致漂亮的锁骨,江其野的声音逐渐失去了温度,“我从前就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太贪心,你选择了我,就不可以再有别的目标。”   宋蛮皱眉,“目标?什么目标?”   江其野蓦地笑了笑,眼底有几分嘲弄,“还是说,你享受这种被男人追捧的感觉,享受我们一个个心甘情愿地成为你的俘虏。”   宋蛮好像明白过来江其野的意思,又不是那么的清晰,“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其野一直在忍,在克制。   他的理智早就接近失控,完全被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嫉妒得昏了头,一个陌生男人在他面前亲密地揉着宋蛮的头,他浑身血液都在燃烧似的,从骨子里往外奔腾嘶吼。   见宋蛮还在装傻,他失去全部耐心,狠狠的,一把扯断李昂初送给宋蛮的那条项链,“你还要装?”   金属链条被勒断,宋蛮后颈瞬间掠过一丝冰凉的痛感。   她瞪大眼,“江其野你疯了?!”   江其野觉得自己是疯了。   才知道了一个徐穆风,晚上又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他不知道宋蛮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男人。   他更不知道对着自己演了这么久失忆的女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可一旦想起别的男人和宋蛮,江其野就好像无法呼吸了似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拿出那些照片,“你和徐穆风是什么关系。”   宋蛮惊愕地看着被偷拍的自己,“谁给你的?”   江其野继续捞起刚刚被扯断的十字架项链,“和这位又是什么关系?”   宋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其野几乎是步步逼紧了问她,“你跟他们做过吗。”   “……?”   宋蛮难以置信地望着江其野,一瞬间好像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   他眼底猩红,浑身不见一丝温柔。   只剩荒唐又疯狂的阴冷黑暗。   宋蛮一点一点被推下了悬崖。   不知是不是失望到了极点,激起她一身逆鳞。   她看着江其野,“是啊,都做过,满意吗?”   像一把刀,原本只是慢慢割着,这句回复后,刀锋瞬间捅进了江其野的大动脉。   一段久到窒息的沉默后,他几乎是咬着牙逼自己吞下无数情绪,红着眼捏住宋蛮的下巴,冷着声音一字一句说,   “早知道你这么廉价,那晚我就应该真的把你上了。”   说完甩开手,不再看她,“不用跟我谈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记住,这次是我不要你的。”   解锁,冷漠的声音——   “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都别说了,我带头杀江狗,带头杀我自己!   另外给24小时内留言的所有妹妹大爷发红包,(跪下   江狗:我…我也跪下…我真的只是气疯了,明天就开始疯狂后悔呜呜呜   —————   我保证,后面会加倍爽给你们!   and,作收还差一百多个就1w3啦,届时加更哦! 第22章 上吊   宋蛮用几秒钟的时间迅速消化了江其野最后的话, 内心仅剩的一点火苗逐渐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彻头彻尾的清醒。   原来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好笑了。   不过或许正因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蛮发现一切回归原点是如此轻松。   他们之间这一段关系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坏好意而开始, 所以现在到了这个结果,宋蛮不怪谁, 就当是上天用现实再教她做一次人罢了。   她受得起。   宋蛮伸手用力扯断脖子上那条锁骨链,毫不犹豫地砸到江其野身上。她什么都没说,却从缝隙里捡起李昂初的那条链子,拿在手里离开。   宋蛮不用说话,她知道这个动作就是对江其野最好的反击。   下车,关门声响天震地, 离开的背影也决断干脆。   明明没有正式在一起过, 闹崩的场面却是轰轰烈烈,江其野知道,多多少少,自己把过去的情绪一并发泄在了里面。   可发泄完也没有很快乐, 只觉得糟透了,浑身都像被车碾过,疲惫至极。   在车里冷静了很久, 江其野给谢旻修和向旌发了消息, 而后开着车离开停车场。   俱乐部里, 三个男人坐在一起。   面前是成排的酒瓶。   江其野一直在喝酒,谢旻修和向旌从进门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无奈这人就是不说, 坐下就开了好几瓶酒。   到底是谢旻修心思细一点,默不作声地给宋蛮打了个电话,可惜一直无人接听。   隐隐约约,他知道肯定是这俩人出什么事了。   “芊芊呢?”谢旻修故意转移话题,问向旌,“叫她一起来玩吧,顺便叫上蛮蛮。”   向旌马上意会了他的意思,“好好好,我打电话。”   刚拿出手机,江其野抬眼,“谁也不准喊。”   他眼底暗红,冷漠的脸上满是压抑沉闷。   果然。   谢旻修知道自己肯定猜得没错,缓了缓,他试探着问,“是不是蛮蛮知道了你演戏给江万复的事,吵架了?”   江其野不做声。   谢旻修和向旌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z这态度,八.九不离十是默认了。   两人便做起了和事佬,你一言我一语的,   “如果蛮蛮因为这件事生气,你哄两下是应该的,女人嘛,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要有点耐心。”   “对啊,这要换了我肯定也会不开心,你想啊,人家高高兴兴地以为跟你出去约会呢,结果到头来你是在演戏,人家得多难过啊。”   冷静过后的江其野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应该对这件事说声抱歉,可现在的问题是——   这是根本原因吗?   “她根本没失忆。”江其野一想到这个就戳心。   谢旻修和向旌皆一愣,“什么?!”   明明没有失忆,却故意装什么都不记得。更加坐实了宋蛮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带着目的的。江其野原以为是为了钱,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又不仅满足于钱。   江其野觉得自己就是宋蛮列表里的猎物之一,徐穆风更年轻,李昂初更沉稳,宋蛮总在贪婪地寻找不同的猎物。   可江其野的世界绝不允许自己被替代。   他只能是她的唯一,她也只是自己的唯一。   虽然不知道宋蛮为什么要装失忆,但向旌一语道破根本:   “可就算小宋没失忆,她跟你在一起也没有伤害算计过你吧?这不符合逻辑嘛,人家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对。”谢旻修也赞同,“你们这么多年了还能在一起不容易,遇到事情了别冲动,好好问清楚,坦诚一点,你俩心气都高,但男人该低头时就低头,你不管不问不解释,只会把蛮蛮往别人怀里推。”   到底是谈过恋爱的人,说出来的道理的确通透。   可不用自己推,宋蛮已经在别人怀里了。   江其野想到车里那一幕心脏就好像在被针扎,闭目半晌,最终冷冷抛出一句话,“随便她。”   “……”   向旌和谢旻修也无可奈何,江其野就是这个性格,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不然谁劝都没用。   虽然嘴上冷漠地说不在乎,但回家后发现停车场没了红色保时捷的身影,江其野还是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迅速回家。刚出电梯就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宋蛮家门敞着,里面灯火通明。   从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保洁。   迎面走来,中年女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对对对,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明天你帮我重新挂上去出租吧。”   江其野忽地僵在那。   他抓住女人的胳膊,“原来住在这的人呢。”   对方说,“一小时前搬走啦,你是?”   “……”   江其野知道自己最终会失去宋蛮。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从争执吵架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五小时,她竟然就走了。   江其野怔在那,思绪一瞬间好像被什么打散,浑噩空白一片。   许久,才松了松领带,转身回家。   他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但转身那一霎看到自己门前堆满的商品,刺骨的痛还是从心底逆流而上,袭遍全身。   宋蛮把所有他送的东西都还了回来。   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江其野慢慢上前,站定片刻,一眼看到宋蛮最爱的那个睡衣品牌,想起两人在办公室因为那条真丝睡裙开玩笑的画面。   如今,真丝睡裙像垃圾一般,发出腐朽的味道,躺在地上,对他发出无情讥讽的嘲笑。   ——你真以为自己能得到她?   寂静的世界闯入一点斑斓,如今又褪去了。   江其野低头,莫名笑了笑。   一脚踢开那些锥心的东西,绕过它们,没有温度地打了管家电话:   “把我门前的垃圾清走。”   -   大晚上的,宋蛮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与江其野有关的一切。   无奈之下,她搬回了徐砺和周春阳的家。   来时的行李不多,走时依旧一身轻松。   周春阳得知她要回来住,高兴得不得了,原本家里就帮她准备了房间,现在终于可以一家四口住在一起,也算圆了她心中多年的遗憾。   徐砺也是喜不自胜,大晚上的让徐穆风出去买花,说,“你姐要回来住了,赶紧买束她喜欢的百合放她房间。”   徐穆风一脸不情愿,“疯了吧,都快十一点了,我去哪买花?”   徐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买不到别回家,快滚。”   徐穆风被亲爹踹出了门。   开着车,原本打算兜一圈风再回去,但车进了市区还是没忍住,停在路边搜起了附近花店的导航,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飞速开车赶过去,对方却正在关门。   徐穆风停车,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赶紧阻止对方,“等等。”   店家说,“对不起啊我们打烊了。”   “有百合吗,我出十倍价格买。”   店家无奈地回,“抱歉,没有了。”   徐穆风有些失望,只能又去了下一家,可大概是时间太晚的缘故,连续走了好几家花店,不是关门就是卖完了。   徐穆风倒不是怕自己买不到花会进不了家。   他是真的很想买到。   迎接她回家。   深夜,花店几乎都跑完了,徐穆风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在导航上发现五公里就有一处花卉市场,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这里都是来批发花的,所以夜市关得没那么早,好不容易,徐穆风在一个批发摊主那买到了香水百合。只是包装不那么精致,但花朵新鲜,味道也好闻。   徐穆风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到后座,又继续往家开。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2点,宋蛮早就回来了。   一家人都还没睡,围在宋蛮房里,不是问这里缺什么,就是商量着要增加什么新家具。   宋蛮越过众人视线看到站在门外的徐穆风,笑了笑,“去哪玩了,才回来?”   她的笑好像有魔力,总能轻而易举地偷走别人的心,染指别人的情绪。   徐穆风出神了几秒,咳了声,把百合随意丢到门边的柜子上,蹦出冷漠两个字,“交差。”   宋蛮走过去拿起花,笑着对徐砺说,“叔叔,您别总逼穆风干事儿了,您没看见他多大怨气吗。”   徐砺满不在乎,“儿子就是用来使唤的,不然我生他来做什么。”   宋蛮被逗笑了。   继女一笑,徐砺来了劲,马上又表演了一个在线使唤亲儿子,“徐穆风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找个花瓶帮你姐把花插起来?”   徐穆风正想说话,正好撞上宋蛮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对视,她眼里有光,温柔过夏天的风。   徐穆风闭了闭嘴,别开脸,双手插兜转身,“她没长手吗,我要回去睡了。”   小少爷说完转身就走。   他听到徐砺在房里骂他,但无所谓。   走到楼下,徐穆风接了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很多,最后放下水杯时,唇角溢出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浅薄笑意。   这一夜,宋蛮久违地感受到一种家的温暖,过去自己抗拒接受,但如今踏出第一步,发现接受从来就没有那么难。   正如她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在感情上又犯了一次错这件事。   打开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列表里那个头像,毅然删除。   今天之后,宋蛮的世界再无江其野这个人。   要做到这一点,首当其冲要跟他划分干净的一件事就是——天气预报的冠名。   所以第二天上班,宋蛮去办公室找到主任,主动提出希望能和江纳解约的要求。   主任当时正在喝茶,一口没包住差点喷出来。   立即反应过来小姑娘肯定是和财神爷闹矛盾了,主任耐心劝道,“小宋啊,你不能义气用事,年轻人之间有争吵是正常的,你看你今晚就要开始进棚录制了,冠名的事要是这时候撤了,我去哪找个新的来。”   宋蛮:“我负责找。”   主任:“……?”   缓了缓,小心试探,“找谁?”   其实宋蛮不是找不到人,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无论是徐砺还是徐穆风,三千万都算不上什么事。   但自己的事,她不愿意把外人牵涉进来。   宋蛮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不慌不忙地看着主任,“我……我有个朋友也感兴趣,他们是一家美国的华人慈善基金,近期想在国内发展,需要一定的宣传。”   主任觉得宋蛮可能是喝醉了,越吹越玄,都吹到国外去了。   他不信,但又不好轻视,便循循善诱地劝导,“小宋,你别冲动,你这个想法我觉得不错,但是……”   “既然不错就这么定了。”宋蛮抢了主任的话,起身,丢下一张卡片,干净利落道,“这是基金会的资料,上面有联系人方式,我会让他们尽快联系你们,三天敲定合同,一周打款。”   主任:“???”   垂眸看——   Melody儿童慈善基金。   主任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喝多了印出来骗自己的。他马上上网查了下——   果然,这个慈善基金是两年前专为儿童设置创立的,期间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救助过无数贫困患病儿童,在洛杉矶地区非常有名。   任凭主任年近五十,此刻也差点没憋住蹦出一个卧槽。   共事这么久,他竟然不知道宋蛮藏得这么深,人脉都广到美国去了。   主任没忍住,等宋蛮走了悄悄用内线给季纲打了个电话。   “季台,您老实跟我说,那个宋蛮到底什么来头。”   季纲没细说,但也算给了暗示,“你知道有来头就行,别的就不要问了,做好你的工作。”   连季纲都欲言又止不能说明的背景,主任心里当即有了数。   可眼下江纳的合同已经签了,宋蛮和江其野又似乎闹崩了,事情有点棘手。他只能叫来法务部的人,准备研究一下合同有没有解约的可能。   实习了快三个月,今天是宋蛮第一天录制《天气预报》   六点,宋蛮准时进入演播厅。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衫,下面是烟粉色的贴身半裙,长发微卷过,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   整个造型都是低饱和度的温柔浅色系,妆容也是精致的,让人看着高级又大方。   摄影灯打亮,小胡站在台下,“蛮姐,开始了?”   宋蛮站在蓝幕前,深吸一口气,挺直腰,点点头。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天气预报。”   宋蛮语气轻快,不照本宣读。甚至不需要去看自己前方的提词器,今天的预报内容早就准备得滚瓜烂熟。   天气预报主要靠主持人的解说和后期制作,宋蛮游刃有余地对着一块什么都没有的绿幕,清晰熟练地解说着每个区域的方位和天气.   主任在台下看着,止不住的点头。   于凯丽显然也觉得宋蛮的表现完美过自己,她身上那种从内至外散发出来的活力和魅力,自己的确追赶不上。   可即便如此,于凯丽还是不服气地在心里想,“穿得再花哨也没用。”   她在天气预报待了两年了,就没见这节目能出什么水花。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其野回了家。   前几天江万复还在装病,被江其野拆穿后也不装了,第二天就滚去了隔壁的分公司。家里少了个人,老太太寂寞,让江其野回家吃顿饭。   江家大宅,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江其野回来了,脸上欢喜,“回来了?”   说完转身吩咐阿姨,“准备一下,可以开饭了。”   江其野坐到老太太身边,“奶奶,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老太太的确不是平白无故叫孙子回来的。   经历了叔侄俩这一场明争暗斗,老太太心里实在是两难,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最后是孙子赢了,但她看得出,孙子斗得并不轻松。   江其野在工作上有谋略是应该的,可老太太不希望孙子眼里只有工作,整个人没一点人情味。   她也清楚家庭变故对江其野的心理造成的巨大压力,所以更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能来柔软一下孙子的心,给他带去一些不一样的生活。   老太太知道江其野之前为了一个主持人不顾一切反对投资三千万的事,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打探,电视里,明城台熟悉的音乐声在客厅响起。   六点半了,是天气预报。   老太太每天都看这节目,起初没注意,但听到电视机里传来跟往常不一样的女声后,把头转了过去。   画面里的姑娘清爽大方,像一股清泉令人眼前一亮。   老太太顿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电视机说,“你上次跟我说那个很厉害的主持人,是不是这个?”   江其野其实一直在走神,听老太太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一。   宋蛮进演播厅的日子。   视线马上转到画面上。   宋蛮穿着温柔的职业装,笑容明媚娇艳,言辞流畅大方,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跟过去的那些主持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老太太没注意孙子的表情,带起了老花镜仔细看宋蛮,过了会自言自语道,“这姑娘长得真不错,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其野表情一滞,沉默几秒,声音有些闷,“谁说我跟她发展了。”   老太太愣住,用一种【我虽然老了但你别以为能忽悠到我】的眼神看着他,“没发展你给她一声不吭冠名三千万?”   你傻还是我傻?   江其野沉着脸,不吭声。   视线久久盯着电视屏幕,宋蛮的裙子上。   紧身设计的裙子勾勒着她漂亮的臀部曲线,随着她每次转身,线条都变换着不同的诱惑。   江其野眼底越来越暗。   他还记得宋蛮喝醉的晚上,他掌心在那里游走时她迷情低咛的样子。   像火在烧,肆掠着五脏。   江其野开始后悔,   当初的合同里为什么没有加一条主持人不能穿得太性感的说明。   “今天的天气预报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蛮蛮,希望电视机前的你天天好心情,我们明天再见。”   电视画面里,宋蛮又美又奶地给所有观众比了个心。   江奶奶看乐了,摘下老花镜,称呼都迅速变了,“这孙媳妇真讨人喜欢,其野,你什么时候把人家带家里来吃饭?”   “喂——”   “说话啊?”   ……   江其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昨晚我很棒的把她气走了,作者都开始暗示我去上吊了。   奶奶:滚!!!!!!!没用的东西!   ——————   25字红包包~ 第23章 八杯烈酒   经过主任和台里法务的研究, 解约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 江纳集团财大气粗, 名声在外, 如果这个时候单方面提出解约,很有可能在业内造成不好的后果。   第二, 合同上写明了解约需付50%的违约金,也就是说,如果要解约,节目组整体要偿还4500万给江纳集团。   这笔账实在不划算。   主任找来宋蛮,语重心长地跟她分析了利弊后,劝她, “你再冷静一下, 如果实在很想冠名宣传,我们台里还有别的适合的项目。”   宋蛮轻飘飘的语气,“违约金我朋友可以一并付,无所谓多少钱, 不跟江纳合作就行。”   这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听得主任一头汗。   两边都是大爷,谁都不敢得罪,这可怎么办。   宋蛮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似的, 笑了笑, “您要是觉得这件事不好开口, 我可以亲自去找江总谈。”   主任松了口大气。   那太好不过了。   原本就是这两人之间在斗气,他和整个栏目组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太难做了。   “那行, 你去跟江总协商,不过呢,我的意思还是以和为贵,你懂的吧小宋。”   宋蛮起身,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懂。”   要自己跟江其野讲和?   他不如做梦。   早上还不忙,小胡和几个工作人员在演播厅里刷着手机,见宋蛮出来了,兴奋地冲她招手,   “蛮姐,你快看,我们官博下面有人在问你!”   “是吗。”宋蛮走过去,“我看看。”   明城卫视官博刚刚更新的一条与节目毫不相关的内容下面有几百条评论,都是跟宋蛮相关的。   【你们天气预报是不是换主持人了?那个小姐姐好漂亮,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我吃饭的时候陪我妈一起看的,小姐姐最后的比心也太暖了,表示有被戳到!】   【贵台天气预报终于觉醒了吗?以前的大妈辞退了?】   【想pick这位蛮蛮!】   以前的大妈……   宋蛮和小胡对视一眼,都知道网友在说谁。   两人忍住笑,收起手机,刚巧于凯丽从外面进来,看到宋蛮,下意识想要翻个白眼,可翻到一半似乎想起了她和江其野的关系,又翻了回去。   换上谄媚的笑脸,“恭喜你呀蛮蛮,昨天的主持很成功呢。”   宋蛮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我跟江其野没关系了,kelly姐以后可以不用这么为难自己。”   刚刚那个刹车的白眼翻得宋蛮都感受到了几分痉挛。   她说完这句话,不仅是于凯丽,身后的小胡和一帮工作人员都挤上来,   “什么叫没关系了?”   宋蛮耸耸肩,“就是,陌生人呗。”   于凯丽张张嘴,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那我们的冠名岂不是要黄?”   “对啊。”宋蛮点点头,似笑非笑看着她,“之前你不是很想让你老公来的吗,正好,这个机会让给你们,千万别错过,加油。”   小胡他们几个忍不住拿手机挡住脸憋笑。   于凯丽尴尬了几秒,想装逼怼回去又没那个底气,只能讪讪笑着,在心里暗恼地骂宋蛮,   “活该被甩!”   不到半天的功夫,宋蛮和江其野情变的消息再次轰动了整个电视台。   这次连白曼音都坐不住了,听同事们聊的时候也忍不住插话,“真的假的,你们不要乱说。”   “真的,听说是宋蛮亲自跟她们组的于凯丽说的,她还叫于凯丽老公来冠名,估计是江纳那边的冠名也黄了。”   同事言之凿凿,看着不像是假的。   白曼音听完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她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从同学群里查看了江其野和宋蛮的朋友圈。   两人都不对陌生人可见,什么动态都没有。   其实江其野朋友圈本就没什么内容,但如今这种空白在白曼音看来,更像是激情退却后,一切都宣告结束的冷清寂凉。   白曼音平复着内心的窃喜,顿了顿,又赶紧删除了那个匿名邮件账号的所有痕迹。   她松了口气,出神地看着窗外。   六年前她也是这样的心情,躲在没人的教室里,拿着调换过来的情书,手心都在发烫。   打开宋蛮的回信,果然,她答应了江其野。   可白曼音不愿意什么好事都轮给宋蛮。   舞蹈演出领舞是她,演讲辩论最佳是她,成绩第一是她,男生们讨论的对象是她。   就连全校最难靠近的江其野也给了她情书。   白曼音样样事都被宋蛮压了一头,同学们甚至还给她取了个万年老二的称号。   她不想看到宋蛮做什么都这么顺心遂意。   一直不知道要以什么方法去干涉他们,直到那天,白曼音得到了一封宋蛮过去拒绝别人的信。   看到上面大大的“滚”字,邪恶的念头那一刻开始在心底疯狂滋生。   六年前她成功分开了他们,六年后又是。   白曼音也清楚,陷在被宋蛮处处压制的那种不甘里,自己已经越来越扭曲。   明明自己只是发了一封邮件,如今竟似乎也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惊心动魄。   她喝了好几口水,心跳还是跳得很快。   难以平复。   到底是年纪大了,17岁的时候做这种事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多少有些心虚。   白曼音起身要出去,身边同事问,“去哪啊白白,马上要出外景了。”   就是知道马上要出外景,所以白曼音才要去一趟洗手间。   她要平复一下心情。   “我去下厕所,马上回来。”   洗手间里,白曼音用凉水洗面,希望能平缓一下自己慢不下来的心跳。   趴在水池前,脑子里是有些乱的,身边不断有人进出,她并没有在意。   直到过去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洗手间突然安静到诡异。   紧接着咔嚓一声,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白曼音愣住,抬起头。   而后身体莫名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意识到自己这个略带虚怯的反应,白曼音马上又挺直腰,用纸巾擦干净脸,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蛮,强自镇定,“稀客啊,你怎么会跑我们这边来。”   宋蛮靠在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说呢。”   白曼音本就微快的心跳这会儿更是冲到了一百三。   她了解宋蛮,她这么直接地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让开,我马上要出外景。”   白曼音着急要走。   可宋蛮就那么坦然地靠在门背后,纹丝不动。   “看到我就要走,怎么,心虚?”   白曼音强行扯出一个笑,还是那种不屑一顾的轻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天气预报很闲吗?如果是——”   “嘘。”   宋蛮蓦地勾唇。   “别演了。”她很轻地说。   白曼音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怎么接。   宋蛮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她却好像被点了穴似的,除了手使劲地扒在洗手台前,浑身一动不敢动地定在那。   宋蛮走到她面前,打量她的脸。   “待会要出外景是吗?”   白曼音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有底气地点了点头。   宋蛮皱了皱眉。   “不觉得你腮红有点淡吗。”   “什么?”   话音刚落,白曼音就看到宋蛮抡起了手。   眼前一道影子瞬间落下来。   啪——   清脆的一巴掌。   白曼音左边脸颊顿时蔓延开火辣辣的疼。   漫长又短暂的十多秒里,她的左耳都好像失了聪般,嗡嗡作响。   但还是清晰地听到宋蛮冷冷地说,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你,白曼音,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说完,宋蛮扯纸擦了擦手,扬长而去。   留一脸懵然还未反应回神的白曼音站在原地。   她捂着半边脸颊,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宋蛮竟然打了她!   知道她骄傲,知道她心气高,却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敢狂妄至此。   果然和江其野一样,骨子里就是狂妄的。   可她凭什么!?   江其野有钱有势,有资本狂,她宋蛮凭什么?   没了江其野,她什么都不是。   白曼音怒火中烧,咽不下这口气,想冲出去把这件事闹大。以她的口碑去卖个惨,宋蛮一定没好果子吃。   可出门的那一刻她又清醒过来。   说到底还是心虚。   自己发的那个匿名邮件,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黑客技术可以拆穿,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对方拿出实锤来捶自己,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人设就要毁于一旦。   忍了又忍,白曼音最终将这口气吞了下去。   她对着镜子发誓,今天这一巴掌,将来一定要加倍奉还给宋蛮。   左边脸被打出了明显的红色掌印,办公室电话又打过来催促白曼音快出发,白曼音只能在洗手间里补妆再补妆,将两边肤色化匀。   即便这样,出去的时候还是被导演嫌弃了下,“你今天的妆怎么尖嘴猴腮的,需要打这么红的腮红吗?”   白曼音:“……”   -   去找白曼音算账是宋蛮计划里的第二件事。   自己和徐穆风在电视台门口那几张照片,哪怕只是用脚指头想,宋蛮都知道肯定是白曼音所为。   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无聊和卑鄙。   从高中时白曼音就与自己不和,按理说她成绩不错,各项才艺也都是拔尖的,和宋蛮应该能成为那种惺惺相惜的朋友。   原本宋蛮也是这么想的,她欣赏白曼音,可后来她才发现,这个姑娘骨子里莫名有种自卑。   自卑到了极致,就是自负。   她拼命想要超过宋蛮,她想要证明自己,体现在方方面面。   可偏偏越想要得到,却越得不到。   后来就有点开始魔怔了似的,开始处处和宋蛮针锋相对,惹人讨厌。   甚至在宋蛮表演的时候,叫人来偷偷拿走她的衣服,想看宋蛮当众出丑。   还好那晚有江其野。   ……怎么又想到那个人渣了。   宋蛮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现在她心里仅剩的一点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事就是——要想办法把那高贵的三千万还回去。   实现真正的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江湖不见。   另一边,江纳集团。   全公司从昨天开始就明显察觉到总裁的心情不好,浑身都是低气压,送文件进总裁办的人出来浑身都一身冷汗,直呼太可怕。   本来以为再差的心情今天总能有所缓和,却没想到。   更糟。   早会,仅仅因为某份文件少印了一份,江其野直接让会议秘书当场手抄。   谁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江其野,公司上下都被乌云笼罩着般,每个人都缩着脑袋打起十分注意力办事,生怕撞到他的枪口上。   会议上,估计是为了讨好他,广告部的部门经理主动汇报起了天气预报的数据情况。   “江总,昨天明城台的天气预报启用了新人主持人,经过我们的大数据观察,收视率虽然暂时没有大幅度增长,但新主持人的反响不错,天气预报的相关词条实时讨论度有明显的提高。”   之前宋蛮来公司一路绿灯的时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当时大家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在节目上看到了她,再联想江其野之前一意孤行地要投资这个节目。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不用说得太透彻,心知肚明。   因此,广告部经理以为用这个自以为是的好消息可以舒缓江其野的心情,却没想到——   总裁位的男人神色淡漠,没半点反应,甚至半晌后,冷冷抛出一句:   “这个项目以后不用跟我汇报。”   众人面面相觑,广告部经理亦愣了愣,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剧情,只得闭了嘴坐下。   会议结束,江其野回了办公室。   和泛海国际的双强合作消息公布出去后,江纳股票直线飘红,公司业绩突飞猛涨,很多项目和品牌因此抛来合作的橄榄枝。   江其野不想错过这样的宣传机会,刚刚广告部给了好几个适合的方案,有和品牌出联名系列的,还有和明星合作做红酒品鉴活动的等等,现在全一摞摞都堆在自己面前。   他却没心思去选。   昨晚临走前老太太还在催促他早点带宋蛮回去吃饭。出事这几年家里的氛围都好像被阴霾笼罩,难得老太太脸上重露笑容,自己却开不了口告诉她和宋蛮已经分开的事。   还有刚刚会议上经理说的话也反复回旋在脑海里。   关于宋蛮的实时讨论。   一再控制自己,最后还是没忍住。   在电脑上打开微博,输入明城台天气预报这样的关键词。   果然——   【wow,明城台的领导换人了?审美终于在线了一次,天气预报小姐姐实美!】   【讲真,天气预报那位新主持人一笑我竟然有种魂被勾走的感觉?】   【嘻嘻,姐姐好下饭,我一边吃饭一边看天气预报,吃了三碗!】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明城台天气预报新主持人蛮蛮的全部资料!我爱了!】   这些都还算正常的赞美。   可再往下看,江其野的眼神就变了。   【这位主持人身材好正哦,裙子包得屁股好漂亮。】   【细腰翘臀,裙下风光无限,嘿嘿。】   【操,第一次看天气预报看出了春心荡漾的感觉……】   【我也……】   【+10086】   躲在网络背后的发言者,江其野并不知道是男是女。   可哪怕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哪怕他对外如何说着不在乎,可当这些人肖想和评论着宋蛮的身体时,江其野还是无法平静。   别人的狂欢,仿佛化作无数蚂蚁在他血管里沸腾喧嚣,一点一点地抽干着他。   他忍不了,受不了。   关了电脑,马上叫来谢旻修。   “明城台的冠名合同重新再加一项附属要求上去。”   谢旻修顿了顿,欲言又止。   江其野不悦地抬头,“不能?”   “不是不能,只是……”谢旻修组织了下措辞,小心开口,“其实你叫我来之前,我也准备来找你。”   江其野蹙眉看着他。   看得谢旻修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就是。”他叹了口气,“刚刚明城台法务部的人跟我联系,说……”   江其野好像明白了谢旻修吞吞吐吐的原因。   宋蛮本就是一块金子,埋在天气预报这种节目里迟早会发光,江其野最初就知道那三千万会给自己带来数倍的回报。   她昨天初登屏幕就有这么好的反响更是坐实了自己的预测,电视台那么敏锐的地方,想必也察觉到了宋蛮隐藏的市场潜力。   江其野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淡淡垂眸,“他们要追加多少冠名费,我们只做独家。”   “不是。”   谢旻修闭了闭眼,终于一鼓作气:   “是宋蛮要求和江纳解约。”   江其野:“……?”   作者有话要说:  修哥:总裁,夫人那边来电话了!   江狗:她知道错了吗?   修哥:并没有,夫人说让你带着你的钱一起滚!   江狗:?   ——————   25字红包包~   关于加更,没存稿啦都是现写的,收藏一下钱钱的作者专栏,到一万三了就加更,说话算话,明天涨到我明天就加给你萌看(就剩几十个很好冲了)! 第24章 上吊   江其野听完皱了皱眉, “她要解约?”   谢旻修点点头, “对, 宋蛮向栏目组提出了希望能与江纳解除合作关系的要求。”   安静几秒, 江其野蓦地笑了下。   谢旻修听得出,这个笑, 不爽里多少带了几分轻视。   犹豫着要不要把得到的消息一并告诉他,又怕他知道了受不住。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宋蛮的性格谢旻修也知道,跟江其野一样,认定了就会去做。所以已知结果不会改变的情况下,还不如提前对他预个警。   谢旻修咳了声:“那个, 据说宋蛮已经找到了新的冠名商。”   正在文件上签名的江其野笔尖倏然一顿, 脸上仍不动声色。   “谁。”   “好像是洛杉矶那边的一家慈善基金会。”   沉默片刻,江其野低低道,“继续说。”   谢旻修既然过来了,这些资料肯定都是查好了的。得到江其野的默许后他顿了顿, 从手机里调出自己查到的信息,递给他看——   “这家慈善基金会成立于两年前,是专门针对儿童的, 在洛杉矶地区非常的出名。我查了一下, 创始人叫Chris, 只知道是华人,其他资料不详。   宋蛮在洛杉矶待了六年,凭她的能力和长相在当地认识几个名人不算稀奇的事。   江其野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先是徐穆风, 后是车里送项链的男人,现在又冒出一个Chris。   到底是之前太过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可替代。现在才发现,哪怕只是钱,她也依然能很快找到代替品。   江其野垂眸,淡淡问谢旻修,“50%的赔偿条款他们不知道?”   谢旻修闭了闭嘴,“那家慈善基金会愿意一并赔偿。”   “……”   这个帮着来擦屁股的倒是挺舍得。   见江其野半晌不说话,谢旻修问:“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江其野把手里的文件甩到一边,眸色已然浮上了不悦。   气氛正僵滞,秘书忽然打进内线电话:   “江总,有一位宋小姐找您。”   “哪个宋小姐。”江其野闭着眼,有些不耐。   他从没想过会是宋蛮。   直到秘书小心翼翼说,“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宋小姐。”   江其野心底一动,蓦地睁开眼,身体也微微坐直,难以掩饰那种瞬间从心底冲上来的情绪。   有不可置信,有惊喜,也有怨忿。   可最多的,还是渴望。   想见她的渴望。   不过才两三天而已,却好像过去了好多年。   他满脑子都是她,越想把她从脑子里抹去,她就越疯狂的在心脏深处扎根。   他悄无声色地藏起所有,淡然道,“让她进来。”   谢旻修很自觉地起身退出,临走前劝了一句,“有话好好说。”   走到门外,刚好帮宋蛮拉开了门,“其野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   宋蛮走进来,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好像公事公办的业务员似的,拿着一份合同,径直坐到江其野面前,开门见山:   “江总应该知道我希望解约的事了吧。”   呵,她叫他江总。   生疏又冷漠。   宋蛮把合同递给他,“赞助费加上违约金一共是四千五百万,签了这份合约,我会让人一周内打款过来。”   江其野淡淡地睨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理由。”   “江总可能还不知道,【天气预报】很快会改版更名为【天气早知道】,跟之前我们签的合同会有很多不一样的理念,可能不太符合贵公司高端大气的形象,所以请你慎重的考虑。”   宋蛮好像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自然流露的冷淡让江其野觉得,过去这几个月里和他的交往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梦境,从未真实发生过。   或者说,现在的她看上去才更像失了忆,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江其野不看她,态度冷然,“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宋蛮知道江其野不会那么痛快地放手。   “那什么样的理由你接受?”她抱肩,一直端着的态度淡下来,“我不想主持你出钱冠名的节目,这个理由够吗。”   江其野依旧不看她,“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跟我们签约盖章的明城台,不是你。”   宋蛮:“……”   “这个冠名江纳冠定了,如果你身后那位Chris想要竞争的话,可以让他来试试。”   尽管一再克制,提到这位突然横出的陌生人,江其野还是难掩心中不爽。   江其野态度强硬,且毫无退让的打算,沉默片刻,宋蛮看着江其野,“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有,那就有。”   宋蛮被他的轻描淡写和理所当然噎住了。   半晌,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行吧,既然江总诚意这么足,我就替Chirs谢谢你,为她省下一大笔钱。”   宋蛮其实心里清楚,已经板上钉钉的合同要推翻不容易。她本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果能撇清两人之间的所有关系是最好不过,但如果不行,她也不会让电视台受到牵连。   他要冠,就让他冠好了。   宋蛮便也懒得再说,起身就走。眼看已经推开了门,江其野没忍住,“等等。”   宋蛮转过来,“?”   江其野觉得无论如何,利用她演戏给江万复的事,自己欠她一个道歉。   正准备开口,宋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刚刚还板着的一张脸忽然有了笑容。   “你要来接我?现在吗?好,我在——”   宋蛮一时忘了江纳楼下这条路的名字,问坐在门口的秘书:   “你们公司楼下这条路叫什么名字?”   秘书很积极地回答她,“宋小姐,是长宁路。”   宋蛮点头道谢,对着手机继续说着什么,身影渐渐走远。   总裁办的门被自然地回弹关上。   带着一种被遗忘的苍凉感。   宋蛮是笑着离开的,外面一众职员正猜测是不是她把老板哄开心了,大家再也不用受这种乌云笼罩的工作氛围时,总裁办里忽然传来清脆的,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尖锐地打破平静,让人心惊胆战。   众人面面相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江其野才打电话出来,说让保洁进去收拾打扫。   他的心情糟透了。   宋蛮前面那些处处与自己作对要解约的话也就罢了,可最后离开时那几句不知和谁的暧昧对话,他几乎急火攻心。   -   楼下,宋蛮没等多久,徐穆风的车就开过来了。   宋蛮上车,“你怎么来了?”   徐穆风从车内抽屉里拿了两张票,“朋友新开了家影院,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我不爱看这些,你拿去跟那个什么乐去看吧。”   宋蛮啧了声。   “徐穆风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怎么了,最近经常下雨打雷,劈着你的良心了?”   徐穆风白了她一眼,准备收回电影票,“不要算了。”   “要,当然要。”宋蛮抢走电影票,看了眼票面,“是喜剧片啊。”   徐穆风看着宋蛮,闭了闭嘴,“不知道,没看过。”   “我在网上刷到过,听说挺有意思的。”宋蛮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李芯乐打电话,翻开通讯录后动作又一顿。   转头看着徐穆风:“你晚上有事儿吗?”   徐穆风心里微动,“干什么。”   “我干嘛要找别人,你不是现成的吗。”   徐穆风视线不自然地转看窗外,“我有点事。”   “哦,行,那我找乐乐。”   宋蛮开始在通讯录里翻号码,徐穆风见状,不淡定地坐直,又不动声色地说,“但也不是很重要。”   宋蛮一听马上收起手机,“那不就完事了,你也是时候做个人孝顺一下姐姐了是不是。”   徐穆风在宋蛮看不见的地方翘了翘唇,而后轻快地踩下油门,口中嘟哝着,“烦死了,就你破事最多。”   车飞速行驶在明城的街道上,灯火明艳的晚上,宋蛮打车车窗,迎面的风吹得她整个人豁然清爽。   独自美丽不好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看电影就看电影,想喝酒就去喝酒,想放纵就放纵。   何必一门心思系在那个男人身上。   徐穆风虽然在开车,但视线却时不时地扫着宋蛮。   电影票当然不是朋友送的。   以徐穆风对宋蛮的了解,如果不是在外受了什么伤,她不会那么着急在大半夜突然搬回家。   而她事业正顺利,唯一能解释的,只能是感情上的问题。   徐穆风从不问宋蛮,也不想知道。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这辈子都不会有。   所以干脆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回来了,他又做不出视而不见。   尽管他已经努力让自己这么做了六年。   他无视她,讨厌她。   用尽一切去掩盖内心那个荒诞的秘密。   电影院,毕竟已经是公众人物,宋蛮带上口罩和徐穆风站在一起,手指柜台,“弟弟,给姐姐买桶爆米花,还要一个冰淇淋。”   徐穆风一脸嫌弃,“你是垃圾桶吗,尽吃这些垃圾。”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脚下还是不自觉地走向了柜台。   没过一会,徐穆风左手抱爆米花,右手抱冰淇淋,走到宋蛮面前,“拿走。”   宋蛮先拿了冰淇淋,“爆米花你先帮我拿着,走吧,快开始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蛮扯了徐穆风的袖子。   徐穆风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立在那有片刻的失神。   “发什么呆呢,走啊!”宋蛮又催他。   徐穆风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知道了。”   两人亲密地一起进了电影院。   不远处,向旌站在那看傻了。   他带新泡的小模特来看电影,已经站了有一会,一直怕是认错了人所以不敢上前。直到后面宋蛮转头过来跟徐穆风说什么,他才确定,这真的是宋蛮。   向旌有些缓不过来,当即就想拿手机出来打给江其野。   可号码都拨出来了,向旌又赶紧按掉。   不妥,太不妥了。   如果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江其野他喜欢的女人分手刚几天就和别的帅哥在一起看电影,按着这人的性格,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   向旌左思右想,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掉小模特,然后急call谢旻修出来。   顺便,也叫了江其野。   向旌直接把地点选在了电影院楼下的某咖啡厅。   在江其野来之前,向旌先和谢旻修通了气,“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谢旻修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宋蛮不是这样薄情的人,但向旌也不至于瞎了眼连人都能认错。   况且他还说得有板有眼的,连对方是徐穆风都认出来了。   两个人在那商量要不要告诉江其野,还没商量出结果,江其野来了。   他面色淡淡,坐下就在看表,“什么事非要我马上过来。”   向旌:“妈的,没事就不能喊你出来玩吗。”   江其野见他嘻嘻哈哈,当即就起身要走。   他没什么心思在这插科打诨。   见他要走,向旌又赶紧拉住他,“有事,有事。”   谢旻修也接收到了信号,犹豫着开口,“坐会儿吧,跟我们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了吗。”   不是没有。   是江其野根本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只有不停的工作,让大脑持续运转,他才可以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   但谢旻修这么说了,江其野便留了下来。   他要了一杯黑咖啡。   向旌见把人留下了,开始酝酿要怎么开口。   和谢旻修不断交换眼神,你来我往谁都不敢先开口,到最后连江其野都发现不对劲了。   他皱眉,“你们两个干什么,有话就说。”   向旌马上冲谢旻修使眼色。   谢旻修顿了顿,委婉地说,“今天蛮蛮来公司没谈妥吗。”   江其野眼底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很快风平浪静。   “有什么妥不妥的,公事而已。”   “没顺便谈谈私事?”   江其野有点不耐烦了,“你们一定要跟我聊这些?”   谢旻修发言失败,话筒递给向旌。   向旌性子大剌剌,先是嘿嘿笑了几声,谈了一圈这个咖啡厅的后现代主义装修风格,以及墙上几张逼格的油画,甚至连服务生小姐姐的工作服都夸了一遍,最后话锋一转:   “那啥,你真把宋美女气走了?那天回去没挽留一下?”   江其野抬眸望了眼向旌,忍了忍,还是压下了情绪。   他打火点了根烟,淡白烟雾映着他漠然的脸和没有温度的声音,半晌——   “不喜欢了留什么。”   “你确定不喜欢了?明明你那天跟倪瑞说——”   江其野直接打断:“你们俩今天是有什么问题?”   向旌性子直,这么拐弯抹角他难受死了。   可直接告诉江其野,又怕他受不了。   沉默了会,他从椅子后面拿出一条刚刚才买的绿色围巾,帮江其野系好。   “最近降温了,兄弟送你一条围巾。”   江其野:“……”   刺眼的绿。   他皱眉抚额,耐心告罄。   扯掉围巾,丢到向旌身上,“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   向旌也急了,“我还不是怕你难过!你难过就哭出来,兄弟不会介意!在我们面前不必装坚强!”   向旌甚少说这么感性的话,江其野怔了几秒,安静下来,“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向旌不留面子地戳穿他,“我看到蛮蛮和徐家那个超跑小少爷一起看电影了,两人一边爆米花一边冰淇淋的,快乐得很,被甩了没什么大不了,明天我给你介绍一打嫩模来,你随便——”   咣铛一声,江其野指缝里的打火机掉到了地上。   谢旻修察言观色,很适时的咳了一声。   向旌也意识到自己废话有点多了。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坦然去面对,你是我们之中心理最强大的啊。”   总算说了句人话。   谢旻修帮江其野捡起打火机,补充道,“我们都是希望你好,如果喜欢,就去追回来,别让别人钻了空。”   其实他们后面说的什么,江其野一句都没听见。   他现在还沉浸在向旌那句【宋蛮和徐家小少爷一起看电影】里。   甚至向旌描述的那股画面,他都能想到是怎样的。   所以下午说要来接她的就是徐穆风?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之前两人在一起,江其野从来没有带她看过电影。   他明明也有机会的。   但一切都结束了。   江其野的心莫名有点抽着的痛。   一钝一钝的,像刀在剜。   他拿起打火机,低气压地起身,“我还有工作,走了。”   他说走就走,向旌和谢旻修跟着追上去,三个人刚到门口,正好遇到从楼上扶梯上下来的人。   熟悉的身影,让向旌差点闭过气。   宋蛮和徐穆风一人手里捧了杯奶茶,不知在说些什么,宋蛮笑得很开心。接着徐穆风看见了这兄弟三人,停下脚步。   宋蛮察觉他的异样也跟着转过来。   视线对接,双方都有些愣怔。   但很快,江其野便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面无表情地从宋蛮和徐穆风身旁擦身而过。   走了。   谢旻修&向旌:“……”   第25章 九杯烈酒   江其野走了, 向旌和谢旻修尴尬地跟宋蛮点了个头, 也紧跟上去。   徐穆风是男人, 当然能从刚刚江其野那一眼对视里读出同样的情感。   他知道宋蛮必然是在感情上出了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江其野。   一个在明城谁都知道的, 眼里只有钱和酒,完全没心的人。   而此刻,宋蛮眼底一闪而过的些许恍惚,更加确定了徐穆风的猜测。   其实两人之间的交往早就有端倪,徐穆风当时还提醒过宋蛮离他远点,没想到还是被他伤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江其野的身影, 徐穆风露出深深的厌恶。   宋蛮用胳膊推他, “还看什么,走啊。”   徐穆风转身,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但又问不出口。   他垂着头走在前面, 只觉得被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包裹着,心情一落千丈。   回到家。   关上房门,宋蛮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收住。   虽然没想到会在商场碰上江其野, 也不得不承认在遇见的那一刹自己心跳的确快了一拍。   但江其野随后视若不见的反应, 又让那一点点波澜瞬间平息。   卫生间里, 宋蛮脱了衣服洗澡。   脖子光洁白皙,没了任何装饰,之前的锁骨链已经扯断还给了江其野, 如同他们这段关系一样,断了。   宋蛮站在被水蒸气爬满的镜子前,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看自己,是生日第二天,肩上有他咬下的印记。   与江其野有关的牵绊曾经一点点填满她的生活,如今却在一点点消失。   宋蛮知道没有那么快,也知道需要时间。   正如今晚的喜剧其实很好看,她也笑得很开心。   可当水雾弥漫整个房间,无人看到的地方,自己才知道强撑一晚的两侧笑肌有多酸。   -   冠名的事最终没有任何变动,还是由江纳集团担任唯一的冠名商。   原先那些等着看“宋蛮被甩,冠名被黄”年度大戏的人也都退了场,纷纷嚷嚷没意思,被于凯丽溜了。   【这于凯丽是不是有毛病,没事瞎传人家分手?】   【她还说是宋蛮亲口跟她说的,宋蛮有病吗,分手了告诉她?】   【于凯丽就是个是非精,上次人家影视频道的主持人穿了件跟她一样的裙子,明里暗里地说人家是A货她才是正版,这次又唱衰她们天气预报,是怕自己凉得不够快?】   【估摸着是没她什么位置了,宋蛮人气窜得好快!】   这件事闹到最后,于凯丽成了最大的冤大头,被台里上下内涵得不轻。   明明那些话的的确确是宋蛮对她说的,但谁能知道江纳不仅没撤资,反而追投了两千万,指明要做唯一的冠名商。   现在天气预报宋蛮只播周一和周三,于凯丽和郭景淳分别播其他几天。   可才一周不到的时间,官博底下都是要求给宋蛮多点镜头的诉求。   于凯丽渐渐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天气预报一姐地位的岌岌可危,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前,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个造谣的锅背了下去。   -   上一任冠名商在这周二结束合作,也就是说,本周三开始,片头要感谢的冠名商就要换名字了。   主任小心翼翼地给了宋蛮要播报的内容。   宋蛮看着纸上的那行字。   好像能从那些字里看到江其野的影子,宋蛮花了很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默念熟记。   当天晚上的天气预报,宋蛮出现在电视机里,瓷白的皮肤,温暖的笑容。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由江纳集团独家冠名播出的天气早知道。江纳传世精酿,把温柔留给最爱的人。”   后面那句是江纳一直以来的广告词,从宋蛮口中说出来,却觉得无比讽刺。   江其野留给她的,是毫无信任的奚落嘲讽。   徐砺和周春阳正在家中吃饭,看着宋蛮的节目,随意道,“哟,江纳都来冠名了,看来蛮蛮注定要火啊。”   周春阳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家那掌权的年纪虽然不大,算是后辈,但眼光犀利得很,就没见他做过什么失败的投资,肯定是看中这其中的潜力了。”   周春阳一听也为女儿高兴,“你看蛮蛮上镜多漂亮,字正腔圆的,前天他外公都打电话来表扬了,说她主持得很有活力,特别好。”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女儿。”徐砺吹了一波老婆的彩虹屁后若有所思了片刻,“说起来,上次江家那位来医院看我,我没在,至今也没把这个礼还回去,既然他还冠名了蛮蛮的节目,要不我组局咱们吃个饭,也让蛮蛮和他认识一下,他们年轻人,多拓展圈子不是什么坏事。”   周春阳当然没意见。   她巴不得宋蛮多认识点男性朋友,早点有个依靠。   徐砺当即查看了日程表,把时间定在这个周五,并马上让秘书去联系江其野。   消息很快递到了江其野这边。   “徐总说想约您吃个便饭,顺便聊一聊之前您提的那个合作方案。”   徐砺在江其野眼里几乎等同于徐穆风,一想到这些名字,他就会想到失去了宋蛮这件事。   甚至,想到那天宋蛮言笑晏晏地和徐穆风走在一起,喝着奶茶,像热恋中情侣的样子。   所以江其野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可冷静过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之前他通过很多关系认识了徐砺,希望能打通他旗下超跑俱乐部的巨大商业资源,寻求合作的可能。   如今对方主动抛来橄榄枝,自己又才坐到总裁的位置,羽翼还未丰满,说实话,这样的合作,从理性上来说,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其野不是恋爱脑,知道把现实和感情区分开。   在宋蛮没有回国之前,他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维系着整个江家内内外外的运转和稳定。   现在也没有很差,   不过就是,又回到了过去而已。   江其野通知秘书,答应了徐砺的邀约。   -   周五如约而至。   两天前徐砺就通知了宋蛮周末的饭局,只说是一家人吃个饭,这么寻常的事宋蛮也没多想,下班后就开车直奔徐砺说的那家餐厅。   到停车场后她给徐穆风打电话:   “你到了吗?”   徐穆风懒懒洋洋,“早到了,就等你。耍大牌吗还不来。”   眼看前面电梯门正在关闭,宋蛮走快了几步,“等下!”   她按着开关键,见关上的门又缓缓打开,松口气,继续戏谑着徐穆风,   “你以为想约我吃饭是那么容易的事,大把人排队等着约我好吗? ”   宋蛮边说边低头走进电梯,正要对帮忙开门的人说声谢谢,头一抬,神色僵住。   江其野淡淡地站在那,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收回。   徐穆风在电话里回她,“谁稀罕,爱来不来,不来我吃了,饿死了都。”   宋蛮却没心情跟他斗嘴了,低声嗯了一下,挂掉电话。   徐砺定的是圈子里很出名的一家私房菜,厨师据说是祖传清宫大厨传承下来的手艺,只服务高端阶层,来消费的客人很多。   宋蛮伸手准备去按十一楼,却发现已经被按了。   所以这个男人也来这吃饭?   真是冤家路窄。   宋蛮便悄悄转了身,和江其野保持了一点距离。   真实地上演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电梯缓慢上升,两人各自安静。就在以为谁也不会打破这种和谐的气氛时,江其野忽然开了口:   “节目主持得不错。”   ?   是在跟自己说话?   宋蛮愣了下。   而后反应过来:“哦。”   一个哦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了。   男人又缓缓说:“今天又是谁这么荣幸排到了队请你吃饭。”   宋蛮怔了怔,总算听出点意思了。   这人就是听到刚刚自己电话里跟徐穆风开的那句玩笑,又开始阴阳怪气。   宋蛮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不是你就好。”   刚说完,电梯就到了。   宋蛮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徐砺定的包厢出了电梯是往左还是往右,但无论如何气场不能输,所以没再给江其野说话的机会,抬着下巴出了电梯。   随便朝左走,把他甩在身后。   江其野跟在后面出来,看着她明艳的背影,汹涌的情绪一压再压。   他自以为是的理智在宋蛮面前不值一提,她随意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瞬间击溃。   刚刚真的只差一点。   如果不是电梯刚好到了,他真的想在那句【反正不是你】后,把宋蛮拦腰抱起回停车场,锁进车里。   然后,狠狠堵住她那双不饶人的嘴。   深呼吸平息下来,江其野转身朝右走。   徐砺订的包厢在最里面一间,徐穆风带着耳机在听音乐,徐砺敲桌子:   “我还请了别的客人,你给我像点样子,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徐穆风耳机里放着重金属音乐,只看到徐砺嘴巴在动,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正说着,服务员敲门引进客人。   徐砺一回头就站起来,“江总来了,快,随便坐。”   周春阳也附上笑意,“你好。”   坐在沙发里的徐穆风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江其野,愣了几秒,脸色当即闪过不悦。   摘下耳机,直言不讳:“怎么还请了他?”   徐砺这边还热情招呼着江其野,那头就冷不丁被自己儿子砸了场。   这是嗑药了吗,说的什么混账话。   徐砺转头狠瞪了徐穆风一眼,“这是江纳集团的江总,赶紧打个招呼。”   徐穆风冷冷看着江其野,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甚至最后又带上了耳机,完全无视了江其野。   徐砺有点尴尬,陪着笑脸,“我这个儿子就是有点儿少爷脾气,不懂事,别计较,来,坐。”   江其野当然知道徐穆风对自己有敌意的原因。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来之前江其野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所以现在也不是很在意。   正如在心里,他同样不屑与徐穆风产生任何交集。   江其野神色泰然地在徐砺身边入座。   这边刚坐下,那边门又开了。   宋蛮刚刚一头劲儿地朝左走,满脑子都想的是要把江其野甩了,走去哪不重要。   结果就是,走到尽头都没看到徐砺提的那个包厢。   不得已问了服务员,这才被带过来。   一进门,宋蛮就道歉,“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刚刚我——”   话未说完,对上桌旁男人深重的黑瞳,宋蛮话卡住了。   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徐砺今天还请了江其野?   可徐砺为什么要请江其野?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江其野的事?   须臾间,宋蛮脑子里闪过无数问题。   就在这几秒的空档里,徐穆风突然站起来,黑着一张脸,“不吃了,我还有事。”   接着甩门而去。   徐砺脸色铁青,想要发作,被周春阳劝慰着缓下来,“算了,穆风本来就不喜欢拘束,随便他吧。”   又喊,“蛮蛮,站那干什么,过来坐。”   其实刚刚那一刻,宋蛮本来想要转身走的,结果徐穆风抢了先。   弟弟走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再走,怕徐砺要气得再次去医院抢救。   无可奈何,宋蛮在江其野若有似无的注视下,坐到了周春阳身边。   江其野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原以为宋蛮和徐穆风也不过是最近才开始的事,却没想到,都能和他的父母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儿子走了,徐砺脸上是有些挂不住的,怎么说都是失礼了客人,只能把宋蛮推出来。   “蛮蛮,介绍一下,这是江纳集团的江总,你应该听说过吧?”   宋蛮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顿了顿,“没有。”   徐砺完全没听出宋蛮语气的不对,笑了两声,“你每天报天气预报之前念的那一串啊,可不就是江纳集团吗。”   大概过去三秒,宋蛮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哦。”   “……”徐砺的笑意尴尬地僵在脸上。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儿子一声不吭跑了,继女脑子也好像突然不大清醒,喝多了似的懵懵懂懂。   但他到底是继父,也不好指责什么,只好用眼神暗示了下周春阳。   周春阳立即会意,举起手里的杯子,“来吧,咱们干一杯,就……谢谢江总支持蛮蛮的节目。”   宋蛮垂着头,如坐针毡。   早知道今天要来吃的这顿饭请了江其野,自己就算饿三天三夜也不来。   周春阳捅宋蛮胳膊,眼神催促——“发什么呆,拿杯子啊。”   宋蛮只想赶紧把这顿饭混过去,极其不情愿地对着空气喝了一口饮料。   江其野看出她的不情愿了。   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虽然心里也有情绪,但不想驳徐砺和他夫人的面子,江其野也淡淡喝了杯里的酒。   酒过一巡,徐砺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还没跟江总介绍,刚刚走的那个是我儿子。混账惯了,没规矩,你别介意。”   说完,又指着宋蛮,“这个是我女儿,宋蛮,在明城台做主持人。”   江其野怔了一秒,眼底迅速闪过些许惊愕,转头,先看了眼宋蛮,又求证似的看着徐砺:“……你女儿?”   他从认识徐砺开始就没听说他还有个女儿!   徐砺笑了笑,“准确来说,蛮蛮是我夫人的女儿,前不久才回国,之前一直在国外。”   江其野震惊得半晌没回神。   他知道徐砺是二婚,但完全没想到……   所以宋蛮和徐穆风?   江其野不敢相信自己疯狂地误会了什么:“那宋蛮和徐穆风……”   周春阳笑了,“蛮蛮大穆风三岁,是他姐姐。”   “……”   江其野的心脏突然支撑不住这么大的信息量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看向宋蛮,奈何从落座开始,她从未看过自己一眼。   如同天翻地覆,江其野瞬间明白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一团火从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那边,徐砺说,“关于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个合作的事,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其野忽然开口。   视线是看着宋蛮的。   “?”然而徐砺毫不知情,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在告诉你吗,我是这么想的,我——”   “为什么从一开始不告诉我这些?”   徐砺的话再次被打断。   他闭了闭嘴,有点不乐意了。   这年轻人怎么回事,谈个生意怎么弄得跟谈恋爱一样,说些话奇奇怪怪的。   只有宋蛮知道江其野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垂眸,无奈叹了口气。   就算自己有心,这顿饭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拿起包起身,“叔叔,我也有事要先走了。”   “?”徐砺懵了,“你还没吃呢,去哪啊?”   宋蛮前脚头也不回地离开,江其野后脚也起身,“抱歉,徐总,我们合作的事改天再谈。”   ???   看着门来来回回开合好几次,徐砺的嘴也跟着张了又张,直到最后,包厢里就剩他和周春阳两人。   缓了缓,徐砺回头幽幽看着周春阳,不确定地问:“你不会也要走吧?”   “想什么呢。”周春阳无语,“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   到底是女人,当妈的更是心思细一点,从宋蛮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怀疑,这位江总和蛮蛮有点什么事。”   徐砺:“……啊?”   -   江其野追出去的时候,宋蛮已经下了电梯,还好,另一部也很快到了。   江其野一边进了电梯,一边给宋蛮打电话。   打不通。   给宋蛮发微信。   ——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她竟然这么狠。   可江其野顾不着那么多了。   如果不是今天一念之差来了徐砺的饭局,不知道真相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宋蛮没说错他,他真的疯了,人家只是姐弟俩,他疯狂的占有欲却不问青红皂白地给她下了罪名。   红色保时捷很惹眼,电梯门开后江其野一眼就看到,直直走过去。   在宋蛮开车门之前拦住她,扣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穆风是你弟弟?”   宋蛮觉得好笑,“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那天晚上步步紧逼地追问和定罪,宋蛮根本插不上话。   江其野声音软下来,低又哑,“那天是我冲动了。”   宋蛮没出声。   一阵沉默后,江其野又说:“我道歉,是我错。”   宋蛮始终一声不吭地望着他。   江其野以为彼此的关系能因为自己的这句道歉而回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可谁知,宋蛮看了他几秒,皱眉,“说完了?”   江其野微愣。   宋蛮垂眸,下巴指着男人扣住自己的那只手,   “说完麻烦让让,我很忙,外面大把人排队等我,你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冷漠江狗:呵,大把人排队了不起?   转身————   给个号吧老婆,预约一下,我也排队(乖巧.jpg   ———————   撒花,江氏追妻法则即将到达战场   仍然25字送包包呀~   目前才发到22章,前两章等我睡起来一起发! 第26章 上吊   江其野没能留住宋蛮。   正如分开的那晚, 他没有想过去留, 她却走得不声不响, 干脆利落。   如今他再想去留, 却已经由不得他了。   宋蛮开着保时捷扬长离去,她的背影看不出一丝不舍。甚至在江其野眼里, 他觉得这一刻的宋蛮洒脱又快乐。   有没有他,并不重要。   原先那些想法的确荒诞可笑,以为宋蛮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是为了钱,为了赞助,可现在江其野才发现,她哪儿需要。   徐砺的身家不比江家差多少, 宋蛮犯不着来舍近求远地找自己。   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江其野不知道。   可现在他不需要, 也无所谓知道了。   拥有过了再失去,这种滋味比六年前更锥心刺骨。   江其野强撑挣扎了这么多天才发现——   宋蛮基于她,已经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对她始终有着无限的、没有底线的执着和渴望。   -   黯淡地回到家。   关上门,四面八方袭来的寂静吞噬了江其野。   江洵过世的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开灯,微许的光亮犹如抢救室那晚刺眼的白炽灯,沉沉压迫着江其野。   当时江洵因为想组乐队, 秦月不同意, 母子俩闹得不愉快。江其野成全弟弟的爱好, 给他买票去看摇滚演唱会,只想他不必像自己那样,从高中就开始跟在江万年身后学习各种生意经。   江其野的十八岁除了繁重的学业, 还有无尽的提前赋予上的那些期盼和责任。他像陀螺一样转,从无自我,也没有资格去追求自我。   机械化的生活造就了江其野后来孤傲冷淡的性子。   唯一能让他灰闷世界里燃起一点光亮的,是宋蛮。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操场。   他和江万年因为一些分歧吵了架,父子俩不欢而散。那天下着雨,江其野压抑的情绪突破了承受点,爆发了。   他在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发泄着内心的烦闷。直到最后跑不动了才停下,弯腰喘着气。   就在那时,面前出现一个身影。   白色的运动鞋,白色的长袜,上面是灰色的校裙。   江其野抬起头。   隔着雨幕,他撞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浓密的睫毛沾染着水雾,眼角的小痣微微扬起。   她对他笑,递过一把伞,“伞借你,别跑啦,会感冒的。”   说完,她抿着唇,和身旁的女同学不知道说着什么,笑着离开。   错身离开时,风吹起她的长发,有几缕飘到了江其野脸上,留下淡淡的香味。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宋蛮。   那个被称为全校男生收割机的女孩。   江其野很少去认识别班的人,他没兴趣,更没时间。每每听大家提起这位宋蛮是如何惊艳时,他都寥不在意,也不觉得世上能有哪个女孩这么完美。   谁知最后,他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能幸免。   在那一眼对视里,心甘情愿地成为被她收割的俘虏。   江其野重负累累的青春里,宋蛮是唯一慰藉,可最后他还是丢了。   所以后来他想给江洵一个完整的不留遗憾的青春,却没想到直接断送了他的未来。   走到现在,江其野除了一身被从小培养的心机城府,权谋手段外,情感世界几乎淡漠到一片空白。   他可能不会,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所以才会在看到宋蛮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被疯狂的嫉妒蒙蔽了理智,冲动不负责任地说出那些话。   江其野靠在门背后,许久,沉沉叹了口气。   黑暗中摸出谢旻修的电话。   “我该怎么做。”   谢旻修:“做什么?”   “追回她。”   “……”   谢旻修没想到江其野还会有来求他的一天。   三个男人一台戏,又聚到了一起。这次的主题就是商量要怎么追回宋蛮。   向旌实战经验没有,屁话倒是一大堆,   “听我的没错,去法国买上一打限量包回来,没有女人不喜欢名牌包包的。”   江其野摇头,“她不在乎。”   “那你就去在中央广场的LED屏上投上三天三夜的广告,说宋蛮我错了,宋蛮我爱你!保准小宋眼泪哇哇的回到你身边。”   江其野皱眉,把面前的酒瓶塞到他嘴里,“你别添乱了,让旻修说。”   向旌不服气了,“我这说的都是普通套路,还有一个终极办法,保证小宋死心塌地!”   江其野看着他。   向旌嘿嘿笑了两声,一贯的贱嗖嗖,蹦出三个字。   “睡服她。”   江其野&谢旻修:“……”   江其野直接一脚踹到向旌椅子上,“从现在开始你他妈给我闭嘴。”   接着转向谢旻修:“你说。”   谢旻修和江其野意见一致。宋蛮不是一般女孩儿,跟江其野一样清高冷傲,不会在乎这么浅薄的东西。   如果她真的能因为几个包就哄好了,江其野可能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了。   他思索许久,问:“你要我们帮忙,倒是先说说,你都做了哪些错的事?”   江其野于是把宋蛮和徐穆风是姐弟俩的事告诉了他们。   向旌:“……我操,都不会这么写,这俩藏得也太深了,还好那天我没冲动地上去捉/奸。”   “的确没想到。”谢旻修想了想,“可那天你看到他们在一起看电影也没说什么,徐穆风这块儿应该没事吧?”   江其野顿了顿,把那天在停车场和宋蛮吵架的内容也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谢旻修听完窒息了三秒。   然后闭眼:“算了,你这个追回难度太高,要不还是放弃吧。”   向旌也骂骂咧咧起身要走,“我他妈听了都想打你一顿,怎么说话呢?真是男人届的耻辱!我要是小宋我能当场抡起鞋垫子给你两下你信不?”   江其野当然信。   分开后的每个晚上他都在后悔。   后悔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   更后悔自己一气之下扯断的那条项链,不知道伤到她没有。   向旌和谢旻修开启了长达半小时的辱骂和说教,江其野沉默地受着,到最后,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能不能跟我说点有用的?”   现在是听你们教育的时候?   他无奈道,“宋蛮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   向旌马上气愤难平地伸出大拇指:“好样的!”   “……”   谢旻修又气又笑,最后轻轻抬了抬金丝眼镜,终于发挥出了一个理智的法学生应有的逻辑思维。   “大路不通,我们可以换个方向去走小路。”   江其野:“比如?”   谢旻修看向了向旌。   向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看我干什么,我可没那个本事,我现在只想倒戈小宋,杀了你这个不懂心疼女人的狗东西。”   谢旻修摇头,“不是你,是又要麻烦你妹妹了。”   “?”   -   周六,宋蛮休息在家接到向芊芊的电话,说祝贺她顺利初登荧幕,约出来喝一杯。   想着很久没和向芊芊见面了,宋蛮便一口答应,换好衣服出门前却在一楼被周春阳喊住。   昨晚回来周春阳就一直在找机会问宋蛮,都被宋蛮找理由躲开。眼下在客厅正面遇到,避无可避了。   “你跟那个江总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你当你妈我瞎呢,那么明显的认识,你告诉我没关系?”   “……”   “在一起多久了?”   宋蛮知道肯定瞒不过周春阳,顿了顿,索性坦白,“已经分开了。”   周春阳脸上竟然划过一丝惊喜,第一反应,“你真的谈恋爱了啊?”   “……”宋蛮闭了闭嘴,心情有点复杂:“没谈。”   “没谈叫什么分开?”   宋蛮也不知道怎么跟周春阳解释,她和江其野的故事实在太复杂了。   她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这其中的细节。   “一句两句说不清,我赶时间,先走了。”   宋蛮匆匆逃出家,周春阳只得嘀咕了几句,转身去忙起了别的。   二楼转角,墙壁后没人看见的地方,徐穆风面色淡淡的背过身去,重新带上了耳机。   -   到了和向芊芊约的酒吧。   宋蛮推开包厢,看到向芊芊一个人不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走过去问:“傻坐着干嘛?”   向芊芊幽幽地扁了扁嘴,像要哭出来似的:“我对不起你,蛮蛮。”   宋蛮一头雾水,“怎么?”   向芊芊指着她身后,“我是被逼的。”   “……”   几乎是瞬间,宋蛮感受到了身后的气场发生了改变。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站直,转身。   江其野就那么突然地站在她身后。   旁边还有谢旻修和向旌。   宋蛮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当即黑了脸抬腿要离开。   江其野扯住她的腕,“别走。”   他声音低沉沙哑,听得出的疲惫。   “对不起蛮蛮,我们不是存心骗你出来,只是希望,你能跟其野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谢旻修马上解释,同时用眼神暗示向旌和向芊芊。   向旌主动骂江其野:“小宋,给这个畜生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让他给你跪下好好认错。”   众人很有默契地退出了包厢。   剩宋蛮和江其野独自留下。   包厢足够的安静氛围里也透着压抑的沉闷。   像两人多日来对峙的心境。   宋蛮不想看江其野,背过去。   背影倔强又令人心疼。   她今天把长发扎起来了,光滑的脖颈一览无余。   江其野想起那天在停车场,自己暴力扯断的那条项链,以及后来,宋蛮回敬给他的同样的决绝。   这么柔软的皮肤被金属划破两次是什么滋味,他不敢去想。   他那天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江其野想去看看宋蛮的脖子有没有伤,刚伸手碰到,宋蛮身体一缩,转过来,冷漠又陌生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充满了拒绝和抗拒。   江其野手僵在半空中,片刻,收回。   “那天我是不是弄疼了你。”   宋蛮视线移向别处,淡淡道:“没什么,疼一疼,让人清醒也不错。”   江其野的心像在被针扎。   宋蛮醒了吗。   可他还没醒。   认识她,喜欢她,执迷她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江其野从未醒过。   就算是她不在的那六年,就算是江其野恨过,可还是逃不过内心的折磨。   她折磨他,他却甘愿享受。   谢旻修对江其野说,你眼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放下你所有的高高在上,去真诚地道歉,获得她的原谅。   可江其野觉得,从一开始,他就是匍匐在宋蛮面前的。   他太爱她了。   爱到失态,爱到透不过气还要挣扎。   江其野知道自己该坦诚了。   他说——   “我和二叔明争暗斗很累,那些办法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应该知道生意场上本来就不见得所有手段都是光明磊落的。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情感,但我希望你知道,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我也从没有考虑让别的女人来代替你。”   “我承认的确是在演戏,但这场戏之所以能演下去,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宋蛮静静听着,不说话。   “宋蛮。”江其野在身后轻轻地说,“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他一直在说,可宋蛮却没有反应。   正如那天她一直说,他却没有反应一样。   宋蛮不敢让自己开口。   她还没有完全忘了他,他随便一点动听的话,宋蛮都有可能重新迷失。   她不希望自己再次沦陷。   事不过三,宋蛮已经摔了两次,不敢,也不愿意再去尝试第三次。   那种梦里被反复崩溃醒来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去尝试了。   宋蛮努力扯了扯唇,“好。”   江其野眼神很沉,把她扳正面对自己,“什么是好。”   宋蛮仰头,“你不是道歉吗,我接受啊。”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对话声清晰地回荡着。   宋蛮这句轻飘飘的,没有感情的回应狠狠刺到了江其野。   他忍住情绪,“然后呢。”   “然后?”宋蛮低头笑了笑,“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个“走”,江其野听懂了。   ——她要离开他,不止是眼前这一刻而已。   果然,宋蛮吸了口气,望着江其野,“从我问你爱不爱我,你不愿意回答的那一刻起,你难道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吗。”   “不是你回头来找我,我还在原地等着的。”   江其野喉头苦涩得好似碾着沙,“宋蛮,我从来没走过。”   宋蛮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恭喜我转正,你问我想要什么,还记得吗。”   江其野当然记得。   他说宋蛮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他。   “现在我想好了。”   宋蛮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轮廓深邃,眉骨傲然,天生一张诱惑脸。   只是从来都太冷淡了。   宋蛮不想再去试图温暖一块寒冰了。   她释然笑着,说:   “我想要的,就是从今以后,你退出我的世界,我们互不打扰,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江狗沉默了会。   决定还是采取向旌的终极办法(点烟.jpg)   ————   好了知道乖乖们今天又要心痛了。   评论区有个读者说得很对,这两个人的家庭都是有缺陷的,他们都缺乏安全感,受伤都会伪装起来保护自己,其实都是令人心疼的宝贝~所以蛮蛮不说点狠话,江狗是不会醒悟的。   明天开始请欣赏江狗的大型死皮不要脸现场。 第27章 十杯烈酒   宋蛮对江其野说出这些话, 心里也并不好受。   只是她比十七岁的时候成熟, 知道挥别过去要果断, 犹豫不决才会更伤。   她不想停留了, 也不想再去触碰感情。   高三那年父母离婚时她就知道,感情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她告诉谢旻修他们——   “别再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 否则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兴致低落地回到家,发现来了客人。   是李昂初和李芯乐。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李芯乐看到宋蛮高兴地迎上来,“蛮姐你回来啦!还以为白跑一趟见不着你呢。”   宋蛮有些突然,强撑起笑脸,“你们怎么来了。”   周春阳说, “昂初爷爷下周七十大寿, 来请我们回去吃饭。”   “噢。”宋蛮点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实在是没心情。   李昂初见她看上去好像很累,关心道:“是工作很辛苦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台风很不错。”   李芯乐也说,“对对对,姐你上镜太好看了, 我周围朋友都说你比明星还漂亮!”   “这个丫头每天六点二十就在群里提醒大家去看你的节目。”   李昂初几句无意又轻松的话迅速带动了宋蛮的情绪, 她端起佣人递来的茶喝了两口, 不动声色地把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顺了下去,再抬头时,眼角蓄着笑:   “乐乐, 你的爱豆马上要来跟我搭档了。”   李芯乐的爱豆是某亚洲男团队长,名字叫容晟。   “跟你搭档?”李芯乐有些懵,“报天气吗?”   找当红艺人及社会各领域的精英代表来和主持人共同播报天气,是宋蛮的建议。   明城台是地方台,完全不用墨守成规,可以试着去结合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形式,把天气预报做成一件让观众有体验感,参与感的趣味节目。   除了在播报的语言上创新外,主持形式也是一大突破。   宋蛮提议的这个邀请嘉宾共同主持,由嘉宾科普气象知识来引流曝光的方案最终通过了台里的审核,从下周起,每月都会有一名嘉宾登录演播厅,和主持人一起完成天气播报。   第一期的嘉宾,就是重磅男团队长,才20岁的小狼狗容晟。   李芯乐高兴疯了,“我要来探班!我要来看现场!我要来给崽崽打call!”   话题终于因此有了开端,氛围也缓和起来,大家喝着茶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九点。   宋蛮送李家兄妹离开,李芯乐去开车,站在别墅门口,李昂初终于找到了独处的机会,问宋蛮:   “蛮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昂初性格稳重,心思缜密,宋蛮在他面前一向瞒不住什么。   “一点小事,没关系。”   昔日会跟自己叽叽喳喳倾吐秘密的妹妹长大了,李昂初知道女孩都有自己的心思,便没强行追问下去,只是走前告诉他,“有人欺负你就给哥哥打电话。”   宋蛮蓦地鼻子有点酸。   为什么别人都能看出她不开心,就江其野那个混蛋看不出来。   他为什么总那么冷冰冰的,还霸道,但凡能有李昂初十分之一的温柔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宋蛮更气江其野了。   这个狗男人真不配自己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   脚下刚好有块石子儿,宋蛮撒气地踢了出去,好像踢飞的是江其野似的,见“他”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又滚,心里才舒服了点。   -   这天开始,江其野没再找过宋蛮。   似乎消失了。按照宋蛮的要求,退出了她的世界。   一天又一天,忙得时候还好,尤其是空下来的时候,宋蛮喝着咖啡,看看手机,总会觉得有一瞬的不真实感。   两人相处的片段像极尽美丽后的烟花,一地灰烬安静地衰败,最后化在夜色里彻底消失。   宋蛮努力让自己习惯他的离开。   同时也尽心尽力地迎接自己全新的生活。   因为天气预报是日播节目,嘉宾不可能每天都来录,所以初定的方案是每周一次,每位嘉宾录制四次,每月更换一次嘉宾。   第一位嘉宾容晟如约而至。   容晟人气高,来明城台录制的第一天外面就挤满了粉丝,李芯乐通过宋蛮的关系成功来到了演播厅探班。   宋蛮不想身份被曝光,事先和李芯乐通过气,对外不要说是她带过来的就好。   于是李芯乐来台里的时候,只字未提和宋蛮认识这件事。李芯乐在明城算是有头有脸的名媛,她能过来探班组里人一点都不惊讶。   这会就算台长亲自来迎接她都不稀奇,谁让人家父亲是军/部政要的秘书呢。   于凯丽难得有机会认识李芯乐这个圈子的,前前后后地跟在身后谄媚搭讪,李芯乐虽然觉得有点儿烦,但面子上还是应付过去了。   宋蛮和容晟的第一次合作很顺利。   容晟是那种很聪明的年轻人,资料到他手上不到五分钟就背熟了,而且还会主动抛梗给宋蛮,说一些网络上学来的天气预报土味情话,逗得宋蛮都笑了几回场,偏偏导演觉得都是真实的自然反应,一点都没剪辑。   节目结束,李芯乐如愿和容晟合了影,离开时给宋蛮发微信:   【姐,你们同组那个叫于凯丽的主持人太烦了,给我倒了六杯水,给我饱得不行。】   宋蛮笑了:【那是个憨憨,别理她。】   这样一档充满创意的天气预报一经播出,果然吸引了大众的注意。   所有人都被这种科普式,对话式的播报方式吸引。天气预报的收视率从原先的倒数直接一跃冲到了台里的第五名。   这在过去几年都是没有,也不敢妄想的成绩。   宋蛮也因此一炮打响,被网友封为史上最美的天气预报小姐,人气直线蹿升,热搜都上了几次。   她这边风生水起,热闹喧嚣,江其野那边却寂静如一潭深水。   好像生活在两个世界,宋蛮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这根本不是江其野的性格。   宋蛮总觉得有事发生,但好几次忍不住想打电话给向芊芊旁敲侧击地问问时,又觉得当初自己把话说得那么狠,打脸的事就怎么都拉不下脸去做了。   因为收视率的突飞猛进,《天气预报》栏目组决定犒劳大家,举行庆功宴。   宋蛮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脱口而出问的是——“要请江纳那边的人吗?”   主任说:“人家是唯一的冠名商,肯定会请的。”   一想到有可能要和江其野碰面,宋蛮开始犹豫要不要参加。   可她很快又释怀,就算躲了这一次,难道以后次次都要躲吗?   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放下。   庆功宴在明城一家星级酒店举行。   季纲也来了,台长亲自莅临,给足了栏目组面子。   宋蛮穿着香槟色的蕾丝长裙,长发清婉披在身后,手捧一杯红酒,哪怕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就已经成为一道让人无法拒绝的风景,吸引着周围众人的注意。   人来人往,穿梭应酬。   “宋蛮,祝贺你啊,节目很棒。”   “谢谢。”   “宋蛮加油哦,我们都看好你。”   “谢谢。”   连喝了好几杯酒,宋蛮在现场并没有看到江其野的身影。   她找到机会问小胡:“江纳集团没来人吗。”   小胡指着不远处一个男人,“他们广告部的经理过来了。”   “……”   江其野没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宋蛮的内心是有一点意外的。   那种感觉,掺杂着一点说不出的意味。   好像有什么瞬间熄灭了,轻松了,但也有些许失落。   门外媒体忽然骚动,原来是容晟过来了。   一堆人疯狂涌上去对他提着各种问题,容晟远远看了宋蛮一眼,喊她名字:   “蛮姐!”   记者们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敏锐地嗅到了可以炒作的话题,问题也马上变成:   “你和主持人宋蛮的合作体验如何?”   “你如何评价宋蛮?”   “你们私下是朋友吗?”   容晟愉快地扬起嘴角,“当然,蛮姐超有魅力的。”   宋蛮看到了他,也笑着招呼,“容晟。”   两人走到一起,容晟身体微微下压,贴近宋蛮。   宋蛮一怔,本能想要往后退一下,容晟却低声唤住她:   “蛮姐,你后面蕾丝裂开了,千万别动。”   宋蛮:“……”   宋蛮当即不敢动了。   这样的场合下,走光是一件尴尬至极的事,要是再被媒体拍到,指不定又会冠上各种莫名其妙的猜测。   没有办法,宋蛮只能让容晟用身体掩护着她,两人装作低头交流着什么似的快速离开。   现场媒体难得拍到这样的画面,疯了似的跟着拍。   宋蛮的裙子后背是蕾丝的,不知道是不是勾到了什么,腰部的位置裂了一块。   休息室里,宋蛮照了镜子后有些无语,外面那么多嘉宾,庆功宴才刚刚开始,裙子破了怎么办。   容晟让她别急,“我去问问我助理有没有针线包,一般她们身上会随时佩戴,姐你在这等我。”   宋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组里除了于凯丽大部分都是男同事,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人解决。   只能先看看容晟能不能帮上忙。   安静的休息室,宋蛮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裙子,时不时用手比划两下,试图寻找解决的办法。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被打开了。   以为是容晟回来了,宋蛮抬眼一看,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消失了很久的身影。   说很久也并没有太久,八.九天而已。   可于宋蛮来说,却像半个世纪那么久。   宋蛮怔在那,没动。   江其野清瘦了些,没有打领带,西装里面的衬衫领口敞着,来得很随意。   但依然英俊。   说起来也奇怪,尽管每次出席公开场合江其野穿的都是黑色西装,可宋蛮发现,哪怕都是黑色,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不同的精髓和气场。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也是天生的魔鬼。   江其野关了门,慢慢朝宋蛮走过来。   宋蛮这才好像回了神,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   努力让自己镇定地问:“你怎么在这。”   江其野眼眸很淡,答得快,也直接:   “来找你。”   宋蛮心跳开始微微的加速,她垂眸看别的地方,“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们互不打扰,你现在又——”   “我没同意。”   江其野打断宋蛮,甚至又重复了一遍:   “那是你单方面的诉求,我没同意,也不打算同意。”   宋蛮:“……”   脑子里忽然一团乱麻,思绪全都打了结。   半晌,低头往外走:“随便你。”   江其野却速度极快地扣住她。   “就这样出去?”   宋蛮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裙子破了。   瞬间泄了气,无奈地甩开江其野的手,坐到沙发上,准备给容晟打电话问问他那边什么情况。   江其野却好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淡淡说:   “别打了,我让容晟回去了。”   宋蛮瞪大眼睛,“你……”   江其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走到宋蛮面前,披在她身上。   男人的体温瞬间贴合并融化着宋蛮故作强硬的心。   她像触电似的,马上甩开衣服站起来。   “我不用。”   好不容易熬过去的这些天,她努力让自己忘记他的味道,忘记他的温度。   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把一切重新打回原形。   宋蛮有些崩溃。   她以为自己忘得很好,可原来江其野一出现,那些自以为是的忘记从来都是假的。   被强制压下去的念头给点缝隙,加倍反噬。   她把西装砸到江其野身上,冷冷说:“出去。”   江其野不动。   宋蛮被心里一波一波疯狂涌出的情绪吞没了,她不能控制,更怕自己会露出什么被江其野发现,只能把这种彷徨发泄在他身上。   拉着,推着,赶着。   “出去,你滚!”   江其野岿然不动地接受这她的发泄。   直到真的要把自己拽出门外时,忽地扣住她乱舞挥打的手,反压到门后。   “我想你。”   突然的三个字   宋蛮安静了。   “我想你,很想,想到每晚都睡不着。”   热气徐徐在脸颊旁喷散,江其野的声音像干涸的沙,在宋蛮耳边碾磨着。   声声入耳,直撞心尖。   宋蛮心跳越来越快。   她伸手去推他,无奈怎么都推不动。   “放开我!”   江其野顿了顿,甚至更加抱紧了她,双手牢牢圈住她的腰。   宋蛮:“……”   腰间,蕾丝破开的那块皮肤,毫无阻挡地接应到了江其野的掌心。   一如既往的凉。   却在触碰的一刻,在宋蛮心里激荡出成片颤栗。   她脑子一瞬空白。   “那年在学校礼堂的更衣室里,”江其野低声说着,手慢慢从布料的裂口探入宋蛮的腰,“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宋蛮浑身绷紧,呼吸几乎停住,“江其野!”   江其野没有被她的声音喝止,不慌不忙地继续在她腰上探索,慢慢的,指尖游走在性感的背沟里,   “知道那时候我想的是什么吗。”   虽然是问句,江其野却好像没有想过要宋蛮回答。   他忽然提紧了宋蛮的腰。   宋蛮腿一软,下意识地用双手撑住门板。   抬眸,对上男人深欲的眼睛。   他俯身,说:“我那时候就在想,你的腰到底有多软,能承受我多久。”   “……”   疯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被动都让宋蛮羞恼又无措,她没忍住,挥手给了江其野一巴掌。   啪一声,“你变态!”   可打完宋蛮就后悔了。   江其野一点都没躲。   从这个角度,她看到了男人眼底的红血丝。   那是极度疲惫才会有的样子。   手停在空中,宋蛮张了张嘴,正不知所措时,那只手倏地被压过头顶。   江其野粗重灼热的呼吸随即落下来,宋蛮措手不及,唇被封得彻彻底底。   她呜咽了声,试图用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去推开他,可很快,那只手也被禁锢了。   宋蛮被压在门上,唇齿已然被撬开,滚烫的气息在口中交缠索取。   起初宋蛮还能勉强反抗,可后来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身体也被迫变得虚软。   电流在身体里急速乱涌,江其野的吻太过激烈,像要把她吞食入腹似的,一点点占据淹没。   漫长的过程,天翻地覆,宋蛮节节败退。   直到男人餍足地离开。   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宋蛮一把将他推开,咬着牙低声骂他,“江其野你真的就是个混蛋。”   江其野丝毫没恼,捡起被宋蛮扔掉的西装,重新披到她身上,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细心。   他嗯了声,似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又说——   “所以我不会走的,无论你怎么赶。”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死皮不要脸的江狗来了,看看追老婆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   【关于加更】   每多200个作收就加更一波嗷~这个还蛮温和的对吧:)   昨天忘了说送红包,今天继续,25字红包包~ 第28章 上吊   说完那句话江其野就把门打开, 对着宋蛮淡淡说:“去吧。”   过道温润暖黄的灯光打在宋蛮的身上, 她披着江其野的西装,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这个门。   这完全与自己的心意相悖而行。   可江其野的目光又写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里是庆功宴现场, 宋蛮不想因为一件衣服跟他继续牵扯下去。万一事情闹大,把外面的那堆媒体惹来, 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再说自己裙子的确破开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算了,就当披了件昂贵的畜生皮。   宋蛮平复好情绪,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其野忽然轻声说:   “祝贺你。”   宋蛮身形一顿,但也只是微微半秒, 没做停留。   离开休息室, 刚走到大厅入口,手机响了。   谢旻修打来的。   他语气很急,电话刚接通便问:“蛮蛮对不起,知道今晚是你的庆功宴, 但还是打扰你一下,其野是不是去找你了?”   宋蛮顿了顿,平静道:“嗯。”   谢旻修立即低声骂了一句, 道了声谢就匆匆挂了电话。   宋蛮莫名其妙, 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但谢旻修没有说,她也不好问。   回到大厅,容晟看到宋蛮后眨着眼说悄悄话:   “嘿嘿, 早知道蛮姐你有江总的温暖牌外套,我还折腾什么劲去找针线包啊。”   宋蛮挤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笑的表情。   想解释自己和江其野的关系,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再刻意撇清反倒显得虚伪。   都披着别人的衣服了,再说跟他没关系,不是婊是什么?   于是这一晚,宋蛮披着江其野的西装外套穿梭在人群里,内心平静坦然。   可江其野却再也没出现在大厅过。   酒店有后门宋蛮知道,可他难道就这样走了?   那他来干什么,就为了出现一下,给自己送件衣服?   果然,直到庆功宴结束,江其野都没有再出现过。   宋蛮找不到人还衣服,拦下主任问:“江总刚刚不是过来了吗?怎么不见了。”   主任惊讶地扶起眼镜看她,“江总来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主任看着宋蛮身上的外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衣服是江总的?”   宋蛮没回答,但表情算是默认。   主任喃喃自语:“不该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之前打电话过去邀请的时候,他助理说他病了好几天,所有工作都取消了。”   宋蛮愣住:“……病了?”   -   回到家,宋蛮脱下江其野的外套。   静静地捧在手上,衣服上还有她熟悉的冷杉香,带一点淡烟草。   和他贪婪肆虐在舌尖的滋味一样。   他病了。   难怪消失得那么安静,也难怪清瘦不少,还那么疲惫。   宋蛮一点都不知道。   她在房间坐了很久。   按照之前自己提出的要求,她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关心他的生死。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想去管。   可回来的路上脑子里却一直在反复闪过江其野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以及打他时沉沉的手感。   宋蛮打白曼音的时候毫不留情,也没心痛。她一直认为,这样的行为是留给最讨厌的人的。   可如今竟然用在了江其野身上。   把西装挂好,宋蛮终于还是给向芊芊打了个电话。   “他生病了?”   向芊芊那边乱糟糟的,嘈杂声很大,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支支吾吾的,“我可以说吗?你不是说再在你面前提江其野我们就绝交。”   上次的事宋蛮是对向芊芊说了几句气话,看来是把人吓到了。   她叹口气,无奈摸着额,“说吧。”   向芊芊顿时大松一口气似的,“是啊,江其野病好几天了,那天酒吧出来后我听修哥说他连着三天加班,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亲自试新品酒,后来人就倒下了。”   宋蛮的心不觉重重跳了下,语气却很平静,“什么原因。”   “急性胃出血,好几天吃不下东西,我也不太懂,总之挺严重,这几天都在强制他输营养液。”   “……”和徐砺一样,都是不注意饮食,再加上太累,伤到了胃。   他还喝酒。   宋蛮开始还担心了几秒,但想起晚上他强吻自己的样子,顿时又不心疼了。   活该。   那边有人喊向芊芊,向芊芊应了声,说,“蛮蛮我要先挂了,我哥让我去给江其野熬粥,我去网上搜一下教程。”   宋蛮皱眉:“你熬粥?”   “江其野今晚为了见你从医院拔了液体偷跑走的,把医生都吓死了,说晕在半路都有可能。现在我们都在他家里,已经叫了医生过来输液了,他整天没吃东西,我哥怕他撑不住。”   难怪晚上看到他的时候穿得特别随意,原来是从医院出来的。   宋蛮一急,“他疯子吗,怎么不去医院?”   “不愿意啊,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说了我先去研究了啊。”   “……”   江其野的确没什么家人可以依靠,爸爸在医院长睡不醒,妈妈又对他抱有成见,还有个跟他明争暗斗的二叔。   生病了,也唯有这帮朋友手忙脚乱地帮忙照顾。   可向芊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懂什么煲粥?   还不如叫酒店外卖。   挂了电话,宋蛮出了很久的神,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在说,不是要断吗,断得干干净净就别管他死活!   另一个又说,倒也不用这么绝情,起码人家今天给了你衣服,帮你解了围,就冲这点也应该去看看。   宋蛮不是什么冷血的人,从懵懂的少女心初动开始到现在,她也只喜欢了江其野一个人而已。   羁绊太深了,就算面上做得再潇洒,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感受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两方博弈了许久,宋蛮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过问。   让自己的心再硬一点,不去看,不去想,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就动容。   感情也不是靠这种“动容”去维系的。   再说,他一个成年人,背后还有那么大一家公司,应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无论从哪说,都轮不到她这个没名没分的人去操心。   尽管好像想通并说服了自己,但这一夜,宋蛮并没有睡好。   第二天来到电视台,栏目组里多了两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主任看到宋蛮来,擦了擦汗,“姑奶奶你可算来了。”   看他好像很急的样子,宋蛮先是自我反省了下——今天没有什么重要会议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谁知主任下一秒把那两个陌生人推到宋蛮面前:“从今天开始这两个就是你的助理,你有琐碎小事就让他们去做。”   一男一女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宋蛮有些懵,“为什么突然给我助理?我现在的工作一个人足够完成,不需要什么助理。”   主任欲哭无泪地把她拉到一边,“小蛮啊你就收下吧,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昨晚你衣服出了问题在休息室没人帮忙,是我考虑不周,你让江总那边消消气。”   宋蛮蓦地听到重点,“他消什么气?”   ……   后来还是小胡他们几个私下告诉宋蛮,两个助理是早上空降到台里的,主任昨天晚上接到江纳那边的电话,指责他们没照顾好宋蛮。   “听说主任被江总狠怪了一顿。”   不仅如此,宋蛮不知道的是,昨晚自己和容晟还上了热搜,大概就是两人亲密攀谈疑似交往之类的乱编新闻,但是还没挂到三分钟,消息撤得干干净净。   整个网上都找不到一丁点儿宋蛮的走光图,更别说和容晟的亲密照片。   宋蛮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江其野做的。   这人病着还这么能折腾事儿?   这么能耐怎么不去竞选总统呢。   她打发助理们离开:“你们走吧,回去跟江总说我不需要助理。”   助理男:“江总说我要是被赶回去了就别回了直接走人。”   助理女:“姐姐我什么都会做,会做饭会洗衣服会化妆,别赶我走。”   两人都可怜巴巴的。   宋蛮叹了口气,实在被江其野弄得头大。   于是这一天的工作,宋蛮就差走路都是两人抬着,两个助理跟前跟后,把她伺候得特别周到。   于凯丽又嫉妒了。   “乌烟瘴气的,慈禧太后都没她这么娇贵。”   于凯丽的小助理欲言又止,总羡慕地看着宋蛮的两个助理走神。   于凯丽察觉到了,问她:“你老看她们干什么!”   小助理酸溜溜的回,“刚刚和他们聊天,听说他们每个月薪水是三万。”   于凯丽震惊了,“三万?!”   比她这个主持人都多……   这两人是直属江其野的,开工资也是江其野开,于凯丽的助理当然比不得。   于凯丽嘴上念叨,心里却也嫉妒得不行。   到底是男人不同,自己平时挂在嘴上的有钱老公在江其野面前就是个不值一提的渣。   -   晚上回到家,宋蛮正想把江其野的外套送去快递给他,忽然听到衣服里传来手机铃声。   她愣了下,翻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手机落在内袋里没拿走。   来电显示是奶奶。   这情况让宋蛮有些措手不及,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铃声中止了。   屏幕显示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奶奶。   一看老太太肯定就是有什么急事。   宋蛮怕老人家担心,正想着要怎么回个电话过去,奶奶又打了过来。   这次她没犹豫,接起来。   还没等自己开口,老太太在那边念叨起来:“其野你怎么才接电话,一天了,去哪了?”   “您好。”宋蛮顿了顿,“那个,他电话不在身边。”   电话那边怔了片刻,问:“你是谁啊?”   光顾着想接电话叫老太太别担心,宋蛮没想过要怎么说自己。   她是谁。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你孙子不清不楚的、已经分开的、算不上女朋友的人吗。   宋蛮都觉得好笑。   她想了想,“我是他……秘书。”   老太太好像明白过来,“哦,你是杨秘书?”   宋蛮也不知道杨秘书是谁,猜想大概就是坐在江其野办公室门口的那个姑娘吧。   只能在心里对不起,借用你的身份了。   “嗯。”   老太太吩咐下来:“江总是在应酬吗,叫他少喝一点酒,你照顾好点。”   “……好。”   原来以为老太太找自己孙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   “杨秘书,那我就问你吧,我想给我朋友发红,上次江总教过我,但今天我又不记得是从哪里点了,你说说。”   宋蛮:“……”   于是接下去的十分钟,宋蛮耐心地在线指导了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如何用微信发红包。   挂掉电话,有些莫名,又有些好笑。   本来是想用快递把江其野的衣服寄去他公司,可现在,手机在这里,就没那么方便了。   不比普通人的手机,宋蛮知道江其野手机里联系人和相关资料肯定很多,万一丢了或是有个什么泄露,都是很麻烦的事。   就算不在一起了,宋蛮也没有想过要找他的麻烦。   想了想,她给向芊芊打电话,说:“江其野的衣服和手机在我这,你帮我转送给他好吗。”   向芊芊:“我今天来A城参加别人的婚礼,大概三天回来,你不急的话我到时候帮你拿过去?”   那算了。   三天太久了,她不想一直捧着这个烫手山芋。   宋蛮又给谢旻修打电话,说明请求后,谢旻修说,“抱歉蛮蛮,其野不在公司,我在帮他处理一些文件,抽不开身。”   宋蛮就知道。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她还是给向旌也打了一个。   这人更绝。   “小宋,真对不起!我昨天骨折了,拿不了,只能麻烦你自己去送一趟。”   都是什么朋友。   宋蛮无语。   思前想后,似乎除了自己送过去,没有更好的办法。   罢了,就是送件衣服,平常心对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蛮拿着西装下楼,见周春阳在厨房里忙碌,闻到香味,走过去看了眼。   “妈,你在做什么吃的?”   “海参小米粥,养胃的,给你徐叔叔做的。”   宋蛮顿住,站在那。   周春阳边忙边看她,“干吗?你也想吃啊?”   有一瞬间宋蛮竟然产生了打包一点带给江其野的想法,可清醒过来后马上摇头。   “不用。”   当机立断地出门,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在车库那遇到徐穆风。   他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宋蛮手里的衣服,皱了皱眉:“姓江那个人的?”   宋蛮从他身边走过去:“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徐穆风眉眼瞬间聚起一股戾气,没忍住,丢下一句冲冲的话——   “小孩你还让我去跟那个什么乐的相亲?”   徐穆风声音忽然提高八个度,宋蛮吓了一跳。   抬头看,便宜弟弟穿着飞行夹克,脑袋上套一个耳机,身高180,背影是帅气的。   也对,是自己说错了。   男孩子都讨厌被说成小孩。   尤其徐穆风这个傲娇鬼。   出门,熟悉的路程,宋蛮开车到了浅水湾。   搬出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再回到这里,还是能想起那晚在停车场争执的画面。   还是能想起当时撕心刺骨的心情。   那种滋味,宋蛮一点都不想再去回忆。   在车上缓了片刻,她拿着衣服下车。   宋蛮带了衣架,想把衣服挂在江其野门口,再发消息叫他开门自己拿。   她没打算见他。   可剧情却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去发展,到了门口,还没等她挂衣服,门突然开了。   是谢旻修和向旌。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宋蛮打完电话就来了,愣了愣。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谢旻修:“我……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向旌:“带我一起,我去接骨。”   宋蛮早就知道这两人拒绝自己是故意的,所以也没有在意。   他们消失得非常麻溜,没关大门,宋蛮一眼穿过客厅看到站在阳台上的男人。   他背对着自己,双臂撑在阳台上,夜幕下可以看到指间有猩红光点和腾腾燃起的烟雾。   这人疯了?竟然还在抽烟?   正看着,宋蛮的手机忽然响,叮一声。   是新的微信消息。   宋蛮措手不及,赶紧关上门,生怕被阳台上的江其野听到。   然后才看微信,是谢旻修发来的——   【我们刚刚正在让他吃药,没能成功,被赶出来了,拜托你试试,实在不行,劝他喝点粥也好。】   这么大个人了,吃药吃饭还要朋友来哄吗?   宋蛮嗤了声,没理,把衣架挂好。   手轻轻搭在门柄上,又看了眼板正的西装,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离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宋蛮的手还握在门柄上没来得及收回,蓦地被这样一拉,人措手不及地被带进房内。   随即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宋蛮:“……”   房里有暖气,他的身体却并不温暖。   半敞的衬衫里,宋蛮看到他若隐若现的锁骨和透着凉意的皮肤。   宋蛮有半秒的晃神,直到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   “来了怎么不进来。”   她赶紧从他怀里抽身。   快速整理好自己,抬起头,平静地把衣服递过去:   “手机在里面,还给你。”   江其野看了眼,点头,“好。”   宋蛮看见他刚刚掐掉的烟,本想说一句病了就别放纵自己了。可想着两人已经崩离的关系,到底是把这些话吞了回去。   “那你休息,我走了。”   她转身,江其野却喊住她,声音有些嘶哑:“蛮蛮。”   宋蛮一顿。   鸡皮疙瘩沿着手臂起了一身。   从高中认识他到现在,除了梦里那一次无意识的呓语,江其野从没有在现实中这样叫过自己。   蛮蛮?   宋蛮回头看着他。   “陪陪我。”   宋蛮闭了闭嘴:“我明天要上班。”   “十分钟。”   “……”   “五分钟。”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江其野也会有这样卑微求人的时候。   宋蛮呼了口气。   算了,就当行善积德,怜悯这个病人五分钟。   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几粒药,宋蛮说,“我给你拿水,把药吃了吧,谢旻修他们很担心你。”   去厨房里倒了热水回来,把水放在茶几上,宋蛮视线忽然一顿。   茶几上放着一包烟,以及,一个不知什么牌子的打火机。   不是她送的那个。   心里顿时就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围困过来,但宋蛮没表现在脸上,起身淡淡道:“吃药吧,我走了。”   江其野却拉住她的手。   “还没到时间。”   “还有三分钟。”   有了昨天的经历,宋蛮这次很警惕地甩开手,顺便离他远了点。   别开脸,没有交流,持续的安静。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陌生的疏离。   这种气氛让宋蛮很不自在,她只能找些话去打破这种沉默:“从医院跑出来很好玩吗,为什么都要别人为你担心。”   “我想见你。”江其野深沉的眸色里不见情绪,声音异常平静,“每天都想,但他们只会把我困在那张床上不停的输液。”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宋蛮动了动唇,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三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她指着水杯,“你吃药吧,我走了。”   转身的同时,江其野却忽然说:“让我抱抱。”   宋蛮:“……?”   “一会就好。”   他眼眸很暗,靠过来的时候宋蛮的肩膀无意识地做了一个躲避的动作。   但这并没有阻止江其野。   他还是两步上前抱住了宋蛮,用尽力气,深深搂在怀里。   呼吸她身上的味道,像溺亡前突然涌来的氧气。   贪婪地闻着,汲取着。   宋蛮挣扎不过,只能闭眼道:“江其野,你总是这样不管我愿不愿意。”   江其野低头,埋在她脖颈里很久,声音泛着沙哑:   “是。”   “但对不起。”   安静了好几秒,他才靠在她耳边说——   “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狗:老婆以前留口红套路我,如今我留手机反套路老婆,死皮不要脸的快乐你们不懂!   蛮秘书:?口吐芬芳.jpg   ——————   感情的修复需要过程,性子急的妹妹不要暴躁,误会会陆续推进解开的,助攻们也都开始上线了,这几章吧你们自己抠糖吃。   现在小口小口,将来大口大口!   对了,昨天说的作收涨200加更有妹妹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作者专栏的收藏,也就是收藏一下我这个作者:)   继续25字红包~ 第29章 一次温柔   宋蛮对江其野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尽管每一个字都滚烫地触撞着她的心, 但她忍住了。   每次心软想要重新拥抱他的时候, 总会在脑中冒出高中时他冷淡地说“不怎么办”的样子, 总会记得他扯断自己的项链, 并带着奚落让她下车的样子。   每每想起这些,宋蛮就不敢让自己再去伸腿往他的世界再踏入一步。   诚然, 她喜欢这个男人,很喜欢。   但她无法确定他的心意。   仅有的两段算不上正式交往的经历都让她逐渐失去了对他的全部期望和幻想。   高中时,宋蛮以为江其野喜欢自己,最后写满情愫的回信却到了白曼音手里传阅。   没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阴影下还敢再对同一个人伸出怀抱。   可宋蛮伸了。   她荒唐地想要布置一场局,最后不仅把自己困住,还心甘情愿地又陷了进去。   原以为长大的他会不一样, 可最后的结果更加轰烈。   离开浅水湾, 车缓行在明城夜晚的马路上,宋蛮的心境从未如此透彻。   她终于清晰地知道,自己并不是不爱江其野了。   只是不敢去爱了。   -   随着嘉宾和主持搭档的新颖方式播了几期后,天气预报一跃成为明城台最火爆的节目, 人人都知道明城台有个漂亮的天气预报小姐,每周一和周三可以看到。   而这两天的节目也是全周收视率最高的。   宋蛮的人气逐渐攀升,这天一上班, 助理阿纯抱着一束鲜花给她。   “姐姐, 我从门卫那拿的, 说是你的爱慕者观众一早送过来的。”   很大一束玫瑰花。   同事们纷纷起哄:“哦哟,什么爱慕者啊,就是江总吧, 哈哈。”   宋蛮捧着一大束玫瑰很是尴尬,这件事说是江其野做的,她信。   他这人就这样,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更不会管张不张扬,总会以他的方式表达想要的效果。   遣散了看热闹的同事,宋蛮把花送到主任办公室,“主任,你的爱慕者送你的。”   主任容光焕发,“是吗?谢谢谢谢!”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宋蛮并不想接受江其野的花,但随意丢弃,也是一种浪费。   中午,带着小助理去吃饭,宋蛮忽然接到向芊芊的电话。   “蛮蛮你现在有空吗?快,你快来福源路,我发现了一件重大八卦!”   福源路离电视台距离有些远,宋蛮皱眉,“什么事,你可别又骗我去见江其野。”   “真不是,你来了就知道,保证不让你白跑一趟。”   午休时间长,宋蛮也没什么事,便开了车过去找她。   福源路在城北,交通不便利,拥挤嘈杂,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聚集地。   向芊芊中午被一个吃货朋友带到某家藏在深巷的美食榜苍蝇馆子里吃饭,饭没吃进去,倒是有意外发现。   她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宋蛮到的时候,向芊芊正探头探脑地站在破旧的楼梯间里。   楼道散发着一种腐朽的霉味,宋蛮捂着鼻子,“是谢旻修在这吗。”   除了谢旻修,宋蛮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向芊芊这么一个大小姐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向芊芊对她比了个嘘,示意她安静地听。   宋蛮安静下来,果然,楼上有吵架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是女人。   宋蛮听了半天,脑子里也有了一个名字。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芊芊。   向芊芊冲她点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就是白曼音。”   话音刚落,楼上有破门的声音。   宋蛮赶紧拉着向芊芊往暗处躲。   高跟鞋匆匆下楼,随后是中年女人的追喊:   “春艳,春艳你等等妈!”   白曼音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快。   宋蛮正听着,旁边忽然幽幽伸出一只手机。   她低头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向芊芊打开了录像。   宋蛮忍住笑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边,中年女人抓住了白曼音。   “春艳,对不起,妈就是想你了,不是故意去找你麻烦的,你别生气。”   白曼音声音很大,劈头盖脸:   “你不找我麻烦?你跑到电视台找我,是怕全世界都知道我白曼音的妈原来是个摆夜市的吗?”   中年女人垂首,两只手紧张地搓着衣角,“对不起,下次我肯定不去了。”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叫我曼音,你还总是春艳春艳的叫,土不土?!”   “那是你爸给你取的,我就是留个念想……”   “念想有什么可留的?你们怎么不给我留点钱?”   白曼音说完气冲冲地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甩到女人面前,“有事打电话,别来找我了。”   ……   之前小胡说白曼音是白富美,父母都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宋蛮就觉得不对劲。   但凡一个优异知识家庭氛围下长大的人都不会是她那样自私扭曲的性格。   果然。   白曼音走后,中年女人落寞地捡起钱,女儿的背影看了又看,最后回了家。   向芊芊手都举麻了,高兴得正要说抓到了白曼音这个撒谎精的证据,手一抖,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向芊芊懵了下:“完了。”   她捡起手机,发现竟然摔黑屏了,马上郁闷地喊,“不会这么倒霉吧,还想拿这个去捶她呢。   如果说宋蛮原本对白曼音的讨厌有99%,那如今对父母的恶劣态度成功让那份厌恶到达了顶点。   她带着向芊芊离开,“我认识个朋友修手机很厉害,肯定有办法。”   两人去了数码城,宋蛮的朋友说问题不大,但需要一点时间。宋蛮下午还要上班,就暂时先走了。   等晚上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过去问,朋友说已经成功开机,视频也还在,就是向芊芊手机里垃圾太多,正在帮她清理。   宋蛮便放了心,准备回大院去参加李昂初爷爷的七十大寿。   下楼的时候忽然收到助理阿纯的电话,“姐,江总说他在门口等你,你看到他的车记得上去哦!”   宋蛮看到了。   阿纯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江其野那辆宾利停在明城台门口。   身边有同事经过,不怀好意地笑,“蛮姐,还不上车?江总亲自来接下班,好甜蜜哦。”   宋蛮想拿根大铁捶敲烂江其野的车。   这人是病好了又有力气出来兴风作浪了吗。   宋蛮没理他,视若无睹地径直往外走。   江其野便慢慢跟在她身后,直到看见宋蛮打车,才强行拦住的士的路。   他下来走到宋蛮面前,“上车,我送你。”   宋蛮耐着性子:“你能别找我了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也说得很清楚,我不同意。”江其野声音很淡,而后打开车门,拉着宋蛮的手把人送进去。   宋蛮别无选择。   就在电视台附近,她不可能在这跟江其野演一出你推我我推你的大戏给人做文章。   憋着一股气坐到车上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开车。”   因为去参加寿宴肯定会喝酒,宋蛮今天上班就没开车,打算到时候跟周春阳他们的车一起回家。   宋蛮问出这个问题后很快自己就反应过来,“是阿纯他们告诉你的吧。”   江其野不置可否:“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见你。”   服了。   宋蛮觉得自己就是自找的,可怜俩助理回去就会丢了工作,于是留在身边,谁想到就是江其野安插过来的两个眼线。   宋蛮很气:“我明天就辞了他们。”   “随便,我会送新的来。”   “我不需要,你凭什么给我安排这些?”   顿了顿,江其野看了她一眼,视线收回往前,淡淡道:“凭我是投资人,凭你是我投资的主持人,你的人身安全必须有保障。”   宋蛮听笑了。   金主爸爸就是不一样,大腿粗底气也足。   “江其野,我说了,你不满意就撤资,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稀罕。”   沉默了几秒,江其野忽然刹车。   车停在一边。   “那我换个说法。”   他侧眸看着宋蛮,“凭我不想你遇到事而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找别的男人帮忙,凭我不想别人有的你没有,凭我想给你最好的。”   一口气说完,江其野问,“这样够不够。”   宋蛮张了张嘴,怔住。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江其野忽地伸手过来,穿过发丝扣住她的后颈,堵住她的唇。   宋蛮往后躲,头却被他扣得更紧。   这个吻很温柔。   缓缓探进唇齿,一点一点温热融化着宋蛮的心。   “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江其野轻轻吻至耳旁,哑着嗓子说,“宋蛮,不要再推开我了。”   可宋蛮还是推开了他。   他的那番话和这个吻打乱了她的心。   坐正,努力让自己镇定,没有情绪地说:“我要迟到了,如果要送我,麻烦开快点。”   宋蛮想赶紧离开他的车。   她怕自己受不住他的蛊惑,坚定的心思又要被动摇。   自己送他的打火机都没用。   现在虚情假意地在这说这些做什么。   宋蛮打开车窗,已经十二月了,外面只有几度。   但她需要清醒一下。   想起了什么,她马上回头告诫江其野:   “还有,请不要再往电视台给我送花,我都扔了。”   谁知江其野皱了皱眉:“花?”   他停了几秒,“我没送过任何花。”   宋蛮心里微微诧异了下,不是江其野送的,那会是谁?   难道真的是热心观众?   空气有些尴尬,宋蛮调整了下坐姿,面不改色:“没有最好。”   江其野的眼眸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但他藏得很好,脸上看着毫无波澜。   一刻钟后,车开到大院门口。   江其野打量车窗外这个庄严严肃的地方,问:“谁请你在这吃饭。”   宋蛮下车,冷冷回他:“相亲对象。”   接着便没管江其野,一个人走进了大院。   宋蛮到的时候周春阳和徐砺他们都倒了,李家没有隆重兴办,就在自家请了三桌,都是亲戚朋友。   周振林也在,宋蛮坐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喊:“外公。”   周振林嗯了声,“丫头,刚刚听你妈说,你谈恋爱了?”   宋蛮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转身瞪了周春阳一眼。   周春阳笑道,“这有什么,你外公关心你的个人情况嘛。”   宋蛮脸上一阵尴尬,“没有,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别听我妈乱说。”   周振林沉吟片刻,喝了口茶,看着不远处在招待客人的李昂初说:“我看昂初就挺好,你跟他处处有什么不好。”   宋蛮小声回了句:“我不喜欢。”   周振林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又说:“我听说那男的是个做生意的?哪有昂初这样稳重,你们小姑娘就是不会选,多听听老人言……”   周春阳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行了爸,您当初管我就行了,蛮蛮这儿您就别操心了。”   周春阳和宋蛮的父亲宋毅诚就是周振林插手干涉的婚姻,后来离婚收场。   周振林不大乐意地闭了嘴。   宴席中,忽然有警/卫员进来在周振林耳边说了什么,周振林脸色一变,没注意宋蛮就在身边,问:   “人有没有事?”   等警卫员眼神暗示了下,他才反应过来,咳了声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但其实宋蛮根本没注意周振林这边的动静。   她专心致志地在吃饭,桌上有道糖醋里脊,她最爱吃的,每次转到自己面前都要夹上一块。   周振林和警/卫员说话的时候,她正在夹菜,筷子刚递出去,对面有人转动桌盘。   宋蛮筷子尴尬地垂在半空中,眼看着里脊离自己而去,跟自己隔了几个位置的徐穆风突然伸手摁住,然后,反方向又转了过来。   把糖醋里脊转到宋蛮面前,他若无其事地夹了块正对着自己的那道菜。   宋蛮当然看出徐穆风是故意在给自己行方便,赶紧夹了一块里脊后给徐穆风偷偷发微信:   【弟弟你长大了,姐姐很欣慰。】   徐穆风:【?滚。】   依旧的毒舌和不承认。   宋蛮笑着收起手机。   其实她能感应到这个弟弟是关心她的,但大概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一个外姓的继姐好,所以总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宋蛮是这么认为的。   饭局快结尾的时候,周春阳偷偷过来跟宋蛮说:   “待会我们要去你外公家坐一会,他肯定要对你和江总的事问三问四,你要是不想被问就找个机会溜了,我帮你善后。”   宋蛮太感激周春阳的提前告知了。   她从小功课不好的时候最怕被周振林找过来问,每次都跟审犯人似的,从学习态度到作息时间,非给你问得明明白白。   如果待会再审问与江其野的事,宋蛮肯定要疯。   所以趁周振林和李昂初爷爷拍照的时候,宋蛮拿着包提前离席。   刚溜到大院门口,李昂初跟上来喊住她:“蛮蛮。”   宋蛮回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昂初哥,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李昂初笑了笑,“没事,回家吗。”   “嗯。”   “没开车?”   “喝了酒,我打车回去。”   “我送你吧。”李昂初转身就要回去开车,“你在这等我一下。”   宋蛮拦住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身后忽然直直射来两道光。   有些刺眼。   宋蛮回头看,而后睁大眼。   是江其野的宾利。   ……他竟然一直没走?   这会儿还停在马路对面,两道车灯明目张胆地打过来,轻挑又狂妄。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江其野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他穿着板正的黑色呢子风衣,整个人从夜色里走出来,眼神散漫随意,却带着明显的防备和警告。   江其野好像完全听到了宋蛮和李昂初的对话似的,对李昂初淡淡说:“不必了,她有我送。”   两个男人眼神意味不明地对视半晌,李昂初笑了笑,转身问宋蛮:   “男朋友吗?”   江其野想抢着说是,宋蛮却答得比他更快:“嗯。”   江其野心下一动,垂眸,看着那双纤细的,忽然主动挽到自己手臂上的手。   冰冷的血液都因此有了温度似的,在身体里涌出阵阵暖意。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满足感。   得到回答的李昂初好像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点头,“那你们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而后抬头,最后看了眼江其野,转身离开。   他走了,宋蛮挽在江其野胳膊上的手也抽回去了。   相当无情。   这转变来得猝不及防,江其野瞬间懂了,“利用我?”   “不然呢。”宋蛮冷着脸瞥他,“真以为自己是我男朋友?”   宋蛮不喜欢李昂初,只把他当最亲的哥哥。可两家老人都想撮合他们,虽然不知道李昂初是怎么想的,但宋蛮想先表明态度。   她不希望伤害了和李昂初之间的友情,所以借江其野暗示了回去。   尽管如此,江其野却没生气。   之前看到这个男人给宋蛮送项链,刚刚又看到他们出现在一起,以为真的有什么,可宋蛮现在却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男朋友。   虽然只是演戏,但江其野被利用得心甘情愿。   甚至,利用一辈子都可以。   “上车,我送你回家。”江其野打开副驾驶的门。   宋蛮别开身,“不用。”   已经是寒冬,风很大,夜里更凉,宋蛮穿得单薄,瑟缩地抱住肩,又看江其野:“你走了行吗,我真不需要你送。”   “那你是需要我抱吗。”江其野慢慢走上前,低着声音,“在这里,抱你上车。”   宋蛮:“……”   其实宋蛮知道,有江其野在这,她是不该抱其他幻想的。   一切挣扎都只会是幻想,他有无数办法让你最终屈服。   门口站岗的小哥哥宋蛮认识,她真不希望明天大院里开始流传自己跟一个男人在门口打情骂俏的故事。   传到周振林耳里,又要审上三天三夜。   算了,他上赶着要做车夫,就满足他好了。   宋蛮坐到车里,兀自把脑袋撇到一边,不看江其野。   江其野也不生气,安静地开车。   没过多久,这样的气氛被手机铃声打破。   是向芊芊打来的电话。   看来手机是修好了。   宋蛮接起电话,“怎么样。”   向芊芊:“你在哪,我想马上见你。”   宋蛮看着身边的江其野,“明天行吗。”   “蛮蛮,我觉得……”向芊芊叹了口气,“你还是见我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想给你听。”   以为和白曼音有关,问了向芊芊的地址后,宋蛮对江其野说:   “送我去平江广场。”   江其野侧眸,“见谁。”   宋蛮懒得理他:“相亲对象。”   一晚上两个相亲对象,还挺忙的。   江其野轻轻扯着唇,“好。”   向芊芊就在平江广场等宋蛮。   这里是明城最大的一条江,名叫平江。向芊芊站在江旁的长廊上,远远看到宋蛮过来,挥了挥手。   “这么晚为什么非要见我,是白曼音有什么事?”宋蛮走过去问。   向芊芊看着停在路边的车,有些眼熟:“那是江其野的车?”   宋蛮略微尴尬地理了理头发,“别管他,到底什么事?”   向芊芊闭了闭嘴,视线收回,拿出手机。   “下午你朋友帮我修好手机说我手机里垃圾太多了,手机内存不够,我就把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清掉了,后来我不小心又点到了我上次在俱乐部偷偷录的录音。”   向芊芊说着就要打开,宋蛮赶紧按住她。   “别放了,我不想听。”   可向芊芊却拿开她的手,认真道:“你听完再说吧。”   前面依旧是那些如何带宋蛮绕来绕去把江万复骗到的对话,但后来话锋一转,谢旻修说向旌口不择言,说宋蛮根本不是他口中那种随便的女人。   向旌才回:“我就说江其野怎么可能允许陌生女人碰他,原来是夫唱妇随一起玩人呢。”   听到这里,向芊芊暂停。   “你看,我就说,江其野真的不是那种人,他让你陪着,是因为只愿意让你陪在身边,换了别人这场戏可能就演不下去了。”   这一点江其野对自己解释过了,所以宋蛮没有多大的触动。   她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继续听。”   宋蛮皱眉,“还有?”   向芊芊在按下开始前告诉她,“下面才是关键,你仔细听好。”   宋蛮不知道向芊芊到底要放什么,但心跳还是微不可察地快了起来。   录音继续,是倪瑞在说话,“说起来,其野,你真喜欢宋蛮?”   这个时候宋蛮和向芊芊是不在的。   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互相都知根知底的男人。   所以,江其野没有必要撒谎。   这个问题让宋蛮的心猛地跳起来,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部。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得有几缕挡在眼前,拨开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江其野从车里出来了。   江面交错变化的霓虹光偶尔扫过他的暗色身影,他就靠在车门那,点了根烟,远远的看着宋蛮。   宋蛮看不清他的脸,却在同时,听到录音里他淡淡的嗯了声,说:   “是很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害,写得我都爱上狗子了。   25字红包包~   关于小少爷的官配,辟谣,不是乐乐。 第30章 1%   听到录音里最后的那句话, 宋蛮大脑中茫然了几秒, 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   有意外, 也有一些无所适从的恍然。   她从没想过江其野会对自己用“爱”这个字。   可当初自己当面问他的时候, 他又不屑回答。   宋蛮不知道江其野在想什么,如果他所有的感情是真的, 为什么对着自己的时候不能坦诚相待。   走到车旁,宋蛮静静看着江其野。风吹乱她的长发,江其野脱了外套披到她身上,说:“向芊芊什么时候也成了你的相亲对象。”   宋蛮这次没有拒绝他,安静地垂眸,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其实这种感觉很温柔, 她很想放心地去享受去拥有, 可如今总多了一份如履薄冰的忐忑。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失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是一场空。   坐到车上,已经是晚上十点。   江其野开车,车里放着电台音乐, 不知道名字,但听着让人安静放松。   宋蛮的思绪一瞬被拉得很远,拉到她初见江其野的那一天。   她陪同学去操场上找体育课掉了的手链, 当时下着细微小雨, 同学打着伞在草坪上弯腰找, 宋蛮站在一旁,发现有个男生一直在跑步。   就那么倔强的一圈又一圈,她们找了多久, 他就跑了多久。   个子高,身材好,跑起来的样子很帅。   宋蛮莫名就被他吸引住了。   那一刻就觉得,他好像有心事,也好像不快乐。   不然怎么会下着雨在操场一圈一圈的跑。   后来同学找到了手链,临走前宋蛮看到他终于停下了。   却弯着腰,还在雨中伫立没动。   于是宋蛮躲到同学伞檐底下,拿起自己的伞,送到他面前。   然后,看到了那双一见倾心的眼眸。   像黑夜里暗涌的潮水,深沉又美好。   宋蛮觉得,那一眼对视是他们这段故事里最美好的瞬间。   彼此年少,一切正好。   可岁月变迁,经历这么多后宋蛮再听这句爱,诚然是有些微触动的,但——   早已没了最初的期待。   音乐缓缓流淌,宋蛮忽然很轻地说,“你现在下雨天不会在外面跑了吧。”   江其野愣了下,看着她。   宋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本来就没打算再演下去。   点点头,“是,我没失忆,之前都是骗你的。”   以为江其野会皱眉,会沉下脸,会不高兴。   谁知他很平静地说,“我知道。”   这下换宋蛮惊讶了,她扭头看着他:“你知道?”   “你说倪瑞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宋蛮回忆了下自己说漏嘴的瞬间,兀自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顿了顿,“那为什么不问我,不揭穿我。”   江其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意。   可能是当时失去了宋蛮,跟这个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吧。   “所以,为什么。”江其野说,“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   宋蛮低头想了会,“我说是想玩你,你信吗。”   江其野把车停在一旁,沉默片刻,转过来看着她:“那你成功了。”   他伸手过来,掌心轻抚她的脸,“那现在,可以给我一次认真的机会吗。”   宋蛮顿了几秒:“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玩你?”   “不重要。”江其野音色低哑,他不想去追究过去,因为自己也有很多疏忽,他眼下唯一只希望宋蛮能重回到自己身边。   别再推开他,别再折磨他。   “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   宋蛮听完垂眸,蓦地一笑。   也是,为什么玩他,他心里没点数吗。   现在说出来还不是让大家难堪尴尬。   的确,宋蛮也不想去提及那段过去。   她说:“走吧,回家了。”   -   或许是心境的改变,今天的夜晚莫名变得柔和。宋蛮安静听着音乐,夜景不断划到身后,像他们的故事,在脑中一件件闪过。   快开到观澜道的时候,江其野忽然踩了刹车。   前面并没有阻碍物或行人,宋蛮侧眸看,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   尽管江其野在极力地在克制表情,但宋蛮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适。   猛然想起今晚他等了自己一晚上,肯定还没吃饭。   之前胃病还在恢复期,身体怎么受得住。   宋蛮在心里叹了口气,指着前面一家店铺说:“在那家宵夜店停,我在那下。”   江其野皱眉,“你要吃东西?”   “嗯,晚上宴席没吃饱,想再吃点。”顿了顿,宋蛮淡淡问:“要一起吗。”   这是两人吵架以来,宋蛮第一次对江其野露出的主动和友善。   平淡的一顿宵夜,并没有吃出什么激情火花,两人甚至都没怎么交流,各自喝着碗里的粥,偶尔江其野会夹菜给宋蛮,宋蛮也不拒绝。   只是最后吃完离开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宋蛮静静地说:   “江其野,今晚过后,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江其野不懂,“什么意思。”   宋蛮沉沉地呼了口气,对他笑:“我想一个人,暂时不想去考虑感情的事了。”   沉默。   一段长达十多秒的沉默。   江其野眸色沉郁,似乎无法理解和接受宋蛮这个决定。   他忍了又忍,“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宋蛮摇头,“我只是累了。”   在向芊芊那里听到的那句爱让宋蛮一瞬间释然了,好像是对自己和他的青春有了一个交代。   她在心里和十八岁的江其野和解。   不再怨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爱恨抵消。   宋蛮发现自己可能一直只是陷在十七岁的执念里,她想要证明,却越陷越深,挣扎在远不如学生时代单纯的成人世界里,弄得一身疲惫。   既然江其野说爱,那就够了。   就停在这里吧。   宋蛮看着置物盒里的打火机,低声问:“我送你的打火机,你用了吗。”   江其野心里一顿,动了动唇,话却堵在喉间。   他不想撒谎骗宋蛮。   “你没用对吧。”宋蛮笑了笑,“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发现我的心意。”   宋蛮仰头舒了口深长的气,“喜欢你太累了,我想停下来好好想想,也想找回以前的自己。”   “好好吃饭,别太拼命,少喝点酒,别让朋友们为你担心。”宋蛮脱下他的外套,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这个朋友们,也包括我。”   “……”   一句话,似乎定义了他们之后的关系。   江其野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挽回。   之前宋蛮还会跟他吵,会骂他,但当她平静微笑地说出这些话,江其野才体验到光亮在逐渐黯淡的苍白过程。   而他无能为力。   只能紧紧抓住宋蛮的手。   可她眼里只剩暴风雨过后最平静的样子。   手最终被撇到一旁,轻轻的道别——   “晚安。”   -   宋蛮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离江其野的世界越来越远。   灯火远离了黑暗丛林。   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暗沉。   江其野坐在车里,很久都没能接受这件事,出神地摸出根烟想要点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宋蛮说的打火机。   打火机。   打火机里有她的心意……   江其野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了家。   那天宋蛮刚刚跟他说了要分开的话,他理智几乎不在,并且把一切都发泄怪罪在不详的打火机身上,只想把它塞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现在再想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翻箱倒柜,江其野几乎要拆了整个家。   终于,满室狼藉后,终于在一处抽屉里找到了打火机。   打火机是铁灰色的,上面有浮雕纹路,和自己高中丢了的那个是同个品牌。   江其野仔细观察了外观,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他打开,崭新的火机连金属摩擦的声音都带着响亮的质感。   拇指轻捻,迸出青蓝火光。   江其野反复这样捻了很多次。   火光暗了明,明了又暗,江其野却始终参不透宋蛮说的心意是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江其野想起自己高中的那个打火机。   他当时让柜员在打火机的内盖里刻了宋蛮的名字。   难道……   江其野轻颤着手把打火机的内盖倒过来,映在光亮之下。   一秒后,他瞳仁骤然收缩,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一行字。   内盖狭小的一点空间上,刻了两个字母。   ——M&Y   蛮&野   江其野瞬间理解了宋蛮的意思。   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么久以来错过了什么。   她捧着赤诚的心送到自己手里,他却把它放到抽屉深处落了灰。   甚至不够,后来还用刀在上面狠狠划了几刀。   他的冷漠锋利又好笑。   哪里是宋蛮在推开他。   从来都是自己在不断索取还不屑一顾罢了。   他真不值得同情。   虽然这刻五脏六腑都好像拧在了一起似的,但江其野一点都不同情自己。   走到阳台上,手上拿着打火机。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切都回归冷清、安静无声,最初的样子。   -   冬至,临近年关。   明城台各个栏目都开始想尽办法抢夺收视率。天气预报虽然是个民生节目,但因为最近的话题度火爆,追捧的观众很多,也推出了一项活动。   即是——发送短信和你最喜欢的主持人说祝福,大年三十这一天,栏目组会抽取三个幸运观众,让天气预报的三位主持人亲自上门拜年。   活动的消息一经推出,观众们参与度特别高,这其中发短信说喜欢宋蛮的更是占了60%。   宋蛮早早的就跟周春阳打了招呼,年三十的晚上要和幸运观众见面,团圆饭要晚点回去吃。   宋蛮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缓和。   那天过后,江其野再也没有打扰过自己。   和上次分开后纠结犹豫的心情不同,这次宋蛮是真的觉得放下了。   她现在只想把节目做好。   前不久季纲找她谈过话,台里新闻频道的黄金档节目《明城观察》主持人明年要去国外进修,这个位置空缺出来,季纲希望宋蛮到时候能担任。   但这一档节目对专业性的要求非常强,每晚三十分钟的直播,不比天气预报只是两三分钟的录播。   于是从那天开始,除了上班,宋蛮所有的空闲时间几乎都是用来观看过去每一期的《明城观察》,以及泡在图书馆里大量丰富自己。   学会爱人,首先就要先爱自己,   宋蛮回国的时候就想过自己要成为首屈一指的主持人,要成为独立的优秀女性,而不是后来那样,沉迷在感情纠纷里每天患得患失,伤感痛苦。   周末的时候同学群里有人发起聚会,说是年尾了,又忙碌了一年,大家聚聚联络一下情谊。   所有人都回应同意,唯有宋蛮和江其野缺席。   宋蛮:【年底电视台工作很忙,你们玩得开心。】   而江其野更是从头到尾没出现过,好像消失了般。   后来碰面吃饭的时候,宋蛮私下问向芊芊,才知道他去了国外。   新西兰那边的葡萄庄园开始规划,他亲自飞过去参与选址建立,已经个把月了。   “按理说这种事哪用得着他亲自过去,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明明那晚你都听到他的心了啊。”   外人很难理解宋蛮和江其野之间的这段感情。   宋蛮没有解释,只是轻轻问:“他胃病好了吗。”   向芊芊摇头:“不知道,他去新西兰了,连我哥都找不到他。”   顿了顿,向芊芊叹了口气,“蛮蛮,你就不怕江其野爱上别人吗。”   宋蛮垂眸喝着杯子里的饮料,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回到演播室,主任找宋蛮,说台里有一档科普类的脱口秀节目《知识星人的一天》,这期的主题是红酒的生产酿造和品鉴相关内容。   主任说:“这是江纳集团早前落实的一项宣传计划,但现在对外没有公布,届时节目中会有广告投放。”   宋蛮点了点头,面上平静问:“那您找我是?”   “台里想抽几个观众缘好的主持人参与这档节目,江纳是咱们的冠名商,你又是目前人气最高的,所以台里希望你能去参加,再说,你对酒本身不就有点研究吗。”   在自我充电的这段时间,宋蛮并不想参加这样的娱乐节目。可主任一再劝说,摆出各种道理,最后甚至使出了激将法,“《旅游风景线》的白曼音也参加了,你总不能让咱们《天气预报》说出去还比不过他们《旅游风景线》吧,咱们难道没人了?咱们有无所不知的小蛮你啊!”   主任拼命给宋蛮带高帽,弄得宋蛮哭笑不得,最终答应下来。   反正江其野现在也不在国内,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奋斗着,这样挺好。   录制的时间是在这周末,初定的方案是两名本台主持人和两名明星嘉宾一起参与这期的节目。   同事提前给了宋蛮一份流程表,别的还好,就是节目中有一个盲品的游戏,可能稍显专业。   虽然只是游戏,但宋蛮还是希望能做到最好。   她很久没喝过红酒了。   那些曾经捧着高脚杯,流连跳跃在味蕾上的肆意时光似乎离开了很远。   宋蛮给向芊芊打电话——“晚上出来喝酒吗,我请。”   算是给自己提前找回一点品鉴的感觉,宋蛮约了向芊芊在明城一家很著名的红酒俱乐部见面。   她开了瓶年份很好的酒,向芊芊过来后问她:   “你怎么挑了这里。”   宋蛮皱眉,“这里怎么了,不好吗?”   向芊芊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挺好。”   宋蛮没当回事,给她倒了酒。之后说着台里最近的新鲜事,轻松随意地聊着天。   一瓶酒很快就过了大半。   向芊芊十年如一日地在醉了后诉说自己的暗恋路程,宋蛮时不时拍拍她的肩安慰,又给向旌打了电话,把烂醉的妹妹接回了家。   宋蛮一个人喝完最后的酒。   她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又没醉。   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依稀听到几个女侍应生在镜前补妆,神色欣喜。   “老板真的过来了吗?消息没错吧。”   “我是听张主管说的,老板有国外的客人要带去酒窖选酒,马上就到。”   “呜呜呜我死了,早知道我今天化个精致的妆啊!来不及了!”   “他都几个月没来过店里了,我现在好激动,希望待会没有客人要服务,我想去电梯那站着看一看。”   “我也是我也是。”   ……   宋蛮蓦地笑了笑。   这样雀跃的少女心情,她以前也有过的吧。   听说江其野在篮球场上,就会想尽办法偷偷跑去看。   还要装作只是过去看风景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都是美好的回忆。   宋蛮洗了把脸,擦干净。像来时一样拉上外套的帽子,带好口罩,离开俱乐部。   俱乐部在三楼,宋蛮按了电梯,站在门口等。   酒的后劲上来,神智微醺,还好清醒。   叮——   电梯门开。   宋蛮抬头。   她站的位置正对着电梯,此刻,刚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   宋蛮以为自己醉了,但在看到那双眼睛时,才发现自己从未这样清醒。   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身形一如既往的修长挺立,冷淡难辨的眼神。   宋蛮忘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多停留后,她马上低下头。   没关系的,她带着口罩,也带着帽子,就跟回国那天第一次在酒吧门口重遇他一样。   她完整地包裹了自己。   他不会认出来的。   宋蛮垂眸站到一侧,等面前的这群人依次从身旁离开。   电梯里空了,一瞬安静。   她却没有进去。   漏跳了几拍的心脏还未平复,她在努力深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只有十多秒,宋蛮不知道。   她抬起头,想再看看刚刚他离开的方向。   可转身那瞬间,人却僵在了那。   侍应生穿梭行走,温暖灯光柔和倾泻,离自己不到五米的距离……   江其野正静静地站在她对面。 第31章 两次温柔   一个多月没见, 却好像隔了无数个光年。   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英俊如最初心动的样子, 正朝她慢慢靠近。   走到面前, 微微垂眸, “最近好吗。”   声音低低的,冷静, 也温柔。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许多情绪便像脱了闸般,澎湃汹涌。   口罩下,宋蛮努力让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胃, “好了吗?”   江其野也点头, “还好。”   他们从没这样放松自然地对过话。   哪怕只是寥寥这几句,都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用眼神就能让彼此懂。   正说着,一个年轻女人从里面跑出来, 到江其野身边撒娇般喊,“其野哥哥,你还没聊好吗?我们等着你呀。”   宋蛮眼底微动, 视线偏移至她身上。   这女人年纪看着不大, 应该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娃娃脸,大眼睛,很可爱。   她的语气很亲昵, 眼神也带着爱慕的光。   江其野侧身不知跟她说了什么,而后跟宋蛮道别,“那我先走了,有朋友。”   宋蛮藏在口罩下的唇动了动,点头示意他去。   看着他们转身一起离开的背影,宋蛮脑中好像被什么打乱了,忽然空空的。   有种说不清的不知所措。   她转过去,重新按下电梯。   可身后又传来声音,“宋蛮。”   宋蛮回头。   是江其野又折回,走到了她面前。   四目对视,他只简单道了句,“是客户的女儿,没有别的关系。”   宋蛮怔在那,有些突然。   可那股被抽走的神智莫名因这句话又回来了般。   电梯开了门,江其野伸手拦住,“进去吧。”   宋蛮垂眸,“谢谢。”   在他一直没有离开的目光中,梯门缓缓关闭,宋蛮的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就在刚刚那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她想到了向芊芊之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如果他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   回包厢的路上,吴颖儿好奇地问:“刚刚那个姐姐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吗?”   江其野嗯了声。   吴颖儿扁扁嘴,“比我高,好像也比我漂亮。”   过了会又自言自语,“但我不会放弃的。”   小姑娘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其野哥哥,我和她公平竞争可以吗?”   江其野之前一直走路没理她的话,听到这里才站定,面朝她,语气冷淡,“没有公平,也不可能公平。”   吴颖儿不服输:“为什么?”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在过道——   “因为我只要她。”   “……”   去了新西兰一个月,葡萄庄园的建造都开始进入正轨,这个项目是江纳是和泛海国际的合作,所以这段时间,江其野时常和吴江在一起议事。   也正因为如此,无可避免地认识了他的女儿吴颖儿。   小姑娘才大学毕业,年纪小,活泼开朗,爱情观也很前卫。吴江虽然没有明显要撮合两人的意思,但吴颖儿处处表现出了对江其野的喜欢。   并且在遭到江其野的拒绝后,仍坚持不懈地说不会放弃,非常有毅力。   吴颖儿听了江其野的话有些沮丧,低头想了会,“那万一她不要你怎么办啊。”   江其野:“不会。”   吴颖儿还想继续说什么,江其野打断她,“我会等她。”   “……”   小姑娘郁闷得跺了跺脚,心道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啊。   两人回到包厢,吴江和夫人还有几个朋友都已经坐下了,江其野端起酒杯,游刃有余地在这种商业应酬扮演着自己该尽的角色。   内心平淡坦然。   只是偶尔在烈酒刮过喉咙的时候,想起宋蛮那句“少喝点酒”,然后习惯性地放缓动作。   他有在听她的。   他没有忘。   -   江其野回来得猝不及防,宋蛮已经答应了《知识星人的一天》录制,就没办法再去拒绝。   倒不是怕看到江其野,只是第一次录娱乐节目,如果江其野在,宋蛮怕自己难免被影响或放松不下来。   还好彩排那天看过流程,也一再跟编导确认过,江其野不会出席。   宋蛮这才放下了心。   终于来到周末,《知识星人的一天》在演播厅进行录制。   参与录制的除了宋蛮,还有白曼音和两个明星艺人。   自从上次在卫生间里警告过白曼音,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作妖。最明显的就是,从那之后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在台里少了很多。   她安分了,宋蛮也就懒得去理她。   向芊芊之前录的那段视频也只是存在了手机里,并没有拿出来对白曼音公开处刑。   宋蛮不想用别人父母的尊严去满足自己的私欲。她和白曼音目前为止说到底也不过是女人间的一些龃龉争执,还不至于上升到家庭。   化妆间里,白曼音坐在宋蛮旁边,看到阿纯在给宋蛮化妆,主动开口聊天:“之前的同学聚会你怎么不来。”   宋蛮:“没空。”   “那江其野怎么也没来。”   宋蛮觉得好笑:“我们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宋蛮知道她和江其野的事同学群里私下早已传遍了,不少人说他们感情生变分了手,所以白曼音这会儿阴阳怪气的语调一点都不奇怪。   她难得找到机会讥讽自己,当然不能错过。   “跟我当然没关系,只是我想起以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白曼音转过头来,眼里挑着一抹泄恨的得意,“属于你的别人夺不走,不属于你的,终究也不会属于你的。你说对吗?”   宋蛮平静地看着化妆镜,还挺赞同白曼音这句话。   尤其是看到江其野身边多了个一个漂亮可爱的女人后,就更加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向芊芊那个问题如果有答案,那也只能是——会祝福他。   爱和被爱本就是一门深刻的学问。   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一定就要得到。   成全也是一种方式。   所以即便当时心底有一闪而过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也不过是一个接受的过程罢了。   白曼音的讥讽奚落根本伤不到宋蛮分毫。   她翻着一本红酒品鉴的书,淡淡奉劝,“把你的伶牙俐齿待会用在节目上吧。”   白曼音笑得很自信,“当然。”   -   节目总时长为一个小时,共三个环节。   第一环节,是江纳酒庄的酿酒师自由采访时间。   来自全球五个不同国家的江纳酿酒师给观众科普红酒的酿造过程,从葡萄的种植采摘到酿造装瓶,工序极其复杂。   在这个环节里,嘉宾们和在场观众一样,是坐在旁边听的。偶尔互动提出几个问题,也是台本上提前写好的,很轻松。   第二个环节是宋蛮很喜欢的品鉴讲解。   现场一共带来了二十多瓶由江纳出品的不同年份,不同产地的红酒。   酿酒师选了其中最受欢迎的五个系列,逐一从口感,色泽,味道来讲解。   其实这么短的时间内是很难完全讲清如何品鉴的,出于节目效果的需要进行一个归纳总结而已。   酿酒师讲解了五瓶酒的不同后,开始让嘉宾品尝。   按照台本,五瓶酒,四个嘉宾一人一次发言机会,最后一次由主持人来总结发言。   前两瓶品过去的时候两个明星艺人都配合得很好,等第三瓶品完的时候,轮到白曼音发言。   她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专业术语,像是提前写好的小作文似的,一口气背下来,糊弄得现场观众甚至是主持人都有些不明觉厉的懵。   只有宋蛮在心里笑那些张冠李戴的专业术语。   酿酒师的脸上也有点尴尬,但还是很礼貌地跨了句:“白小姐很专业了。”   白曼音谦虚地笑,说自己只懂皮毛,是因为有朋友开酒庄,所以才有机会去品尝正宗的葡萄酒。   轻描淡写的几句,瞬间把一个拥有高端生活的白富美人设立起来了。   台下观众们被糊弄得使劲儿鼓掌。   白曼音结束了表演,到第四瓶,该宋蛮品尝并发言了。   宋蛮浅酌一口,认真听着酿酒师的讲解,感受酒的香气和酸度、余味,正想按照台本说话,白曼音却忽然抢了词。   又是一番自然的小作文,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宽广的知识面。   甚至,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是故意抢词,还挽上宋蛮的手臂故作亲密:“是吧蛮蛮?我说错没有,我知道你最懂这些的。”   宋蛮看着她奥斯卡般精湛的演技,也配合地笑了笑,“没错。”   顿了顿,又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就是生搬硬套了些,像读书时背作文的样子。”   宋蛮是开玩笑的语气,台下的观众全部笑出声,白曼音脸上一阵尴尬,但到底是经常做旅游节目的,很快给自己圆场,“讨厌啊姐妹,你怎么还跟上学时一样,知道我嘴笨还笑我。”   “嘴笨就别抢别人的话啊。”宋蛮云淡风轻地看着她,“这叫嘴贱。”   “……”   台下观众笑意顿住,都安静下来,闻到了一丝微妙的火.药味。   但这种综艺节目有时是为了效果故意炒作,所以他们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窃窃私语的交谈声里,唯独一直坐在台下某个角落的男人嘴角漾出几分笑意。   导演在耳机里喊,“下一瓶,快!”   主持人迅速就位说了几句圆场的话,进入下一瓶的讲解。   宋蛮轻飘飘地看了白曼音一眼,看到对方强忍克制的怒火,回敬了一个你再敢玩心机试试的警告眼神。   对于这种本就有前科还要主动挑衅的人,宋蛮可做不出什么顾全大局,惯着她的小聪明。   录到这里,节目暂停,也许是怕下一阶段白曼音和宋蛮起冲突,导演各自派人下去给两人做情绪安抚的工作。   江其野一直隐蔽地坐在台下,他手里有一份流程表,看了眼,下一环节是盲品。   为了达到最好的节目效果,嘉宾们事先都是告知了答案的,只需要在台上演一个过程。   江其野想了想,跟身边的秘书说了什么,秘书点点头,而后去了台下的酿酒师那里。   传达了老板的话,酿酒师皱眉,“换掉?临时换节目效果可能会受影响的。”   秘书:“你按老板意思做就好。”   “……”   终于,经过十分钟的调解,录制又继续。   来到最后一个相对轻松的盲品环节。   盲品,就是用黑布罩住瓶身,让嘉宾们凭借刚刚品尝的记忆,靠自己的嗅觉和味觉来分辨,把刚刚讲解的五瓶酒一一对应。   这本是一个需要技术含量的环节,但碍于节目效果的需要,在录制之前节目组就告诉了嘉宾们答案,让大家各自看情况解答。   宋蛮也看了答案,毕竟这种纯粹为宣传而录的节目,本身就没有盲品真正的意义。   工作人员拿出五瓶均已遮住包装的酒,在每个嘉宾面前依次倒入,然后等他们品尝过后写下结果。   虽然只是走个流程,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宋蛮端起第一杯,刚抿了一点到嘴里,就觉得有些不对。   她把杯子拿开,仔细地看了眼酒的颜色,又闻了闻味道。   之后再认真喝了一口。   至此,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再去喝第二杯,第三杯。   直到最后一杯结束。   宋蛮确定,她现在喝到的五杯酒,没有一瓶是刚刚讲解过的。   可导演组怎么会犯这种错,是工作人员拿错了,还是自己味觉出现了问题?   她看了眼其他嘉宾,但大家都在埋头品酒,看不清表情。   主持人开始让大家给答案了。   宋蛮有些纠结,对着画板,迟迟不知道该写节目组给的答案,还是自己心里品出的答案。   想了又想,一咬牙,宋蛮在画板上嗖嗖写下几行字。   主持人宣布时间到,先从明星嘉宾开始看。   两位明星嘉宾的答案很好笑,一个喜剧演员写了满屏的问号,另一个年轻小生直接给自己打了个零分的鸭蛋。   主持人采访,他们说:“实在是分辨不出来,总觉得味道都差不多,又觉得不一样。”   到了白曼音这里,她倒是齐齐整整地写了五行字。   把事先得知的标准答案都写上去了。   主持人眼里微妙地露出一种【你是不是用力过头】的暗示,明明之前台下交流的时候说过千万不要答全对,留一点空间。   可白曼音写都写了,主持人也只能捧场地夸了两句。   最后来到宋蛮面前。   宋蛮打开自己的画板。   也是五行字,只不过写下的是完全不同系列的五个年份的酒。   不是刚刚讲解过的那五种。   主持人微微一愣,“蛮蛮你这是……?”   宋蛮拿着话筒解释:“是工作人员拿错了酒吗,我觉得这五瓶似乎不是我们刚刚喝过的。”   镜头给了宋蛮的画板特写,当看到答案的那一刻,江其野淡淡扬了扬唇。   主持人根本不知道酿酒师临时改了酒,转过去想要求证答案,酿酒师走上前把五瓶遮住瓶身的黑布揭开。   镜头一一扫过,和宋蛮画板上的年份不谋而合。   现场观众沸腾了,导演这时走出来拿着话筒解释:“为了增加一点趣味性,也想考验一下嘉宾们,刚刚由我本人在后台随机抽取了江纳其他系列的五瓶酒,让酿酒师遮盖好拿上来的。”   他本来对这种临场变卦的行为很反感,但始终是金主爸爸的要求,不得不照做。当看到明星嘉宾结果后心凉了半截,看到白曼音的更是气到想大骂她是个蠢货。   直到看到宋蛮的答案,导演才又活了过来。   马上在耳机里传达了要主持人把宋蛮往死里吹的命令。   主持人收到指示,开始了疯狂的彩虹屁。   白曼音这会儿是最难堪的那一个,虽然其他两个嘉宾也没猜对,但好歹人家尝出了这个味道不同,没写答案。   不像她,洋洋得意地写了个标准答案,现在却成了大家的笑柄。   这要播出去,她不就像个弱智吗。   白曼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环节重录一次。   她直接拉下脸,起身要走。   主持人一愣,提醒她,“曼音,还没结束。”   白曼音头也不回地往台下走。   坐到台下,让助理给自己补妆。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观众也都莫名其妙。   镜头没有停止录制,导演走去和白曼音协调,白曼音坚持要重拍,气氛僵持不下,就在导演快要妥协时,他接了个电话。   接完后低低呵斥白曼音一句:“你就自己作吧。”   接着指挥主持人:收尾,结束。”   白曼音:“???”   这下她急了,追着导演问,“不是还有一段表演吗。”   本来末尾安排了白曼音有一段古筝表演,还是她特地为自己争取来的。   导演被她弄得一肚子火,恶语斜她,“回去表演给你妈看吧。”   白曼音只是想耍耍性子让刚刚那段重拍,却没想到,直到结尾,导演都没要她再上台。   主持人在上面说着收尾的话,大意就是介绍江纳在全球的分布,发展等广告文案,宋蛮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最后他说——   “江纳集团致力于在全球范围内建造生态葡萄园,打造最纯正高端的葡萄酒,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江纳集团最新在新西兰开发的葡萄园,通过航拍我们可以看到庄园占地两千亩,环湖而立,日照充足,这里的主打葡萄品种是……”   宋蛮看着大屏幕的神情忽然在看到航拍的葡萄园后顿住。   阳光下,上千颗枝干茂盛的葡萄树迎风而立,从空中俯瞰拍摄,所有树枝的种植分布顺序逐渐形成了两个字母。   宋蛮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尽管镜头只是一带而过,但她还是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M和一个Y。   紧密地靠在一起,伫立在大地之上,豪情又温柔。   宋蛮完全走了神,思绪一直停在刚刚那个闪过的画面上,久久不能平息。   以至于后来江其野是什么时候来的台上她都没注意。   等主持人念着他的名字介绍时,宋蛮才清醒过来似的,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定眼,江其野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本就因为录节目喝了酒而有些晕头,在看到江其野后,宋蛮更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慌乱中她想往旁边挪开一点距离,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脚下一趔趄,没站稳。   身体失衡的瞬间,身边的男人及时伸出了手。   轻轻从背后扶住她的腰,“小心。”   熟悉的感觉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身体,颤栗从腰上席卷全身。   镜头面前的宋蛮有些手足无措,还好江其野很快抽回了手,就像一次对路人单纯的顺手之劳。   他自然的举动很大程度地缓解了宋蛮的无所适从。   她点头说:“谢谢。”   而后各归各位。   江其野是被主持人邀请上台颁奖给幸运观众的。   宋蛮默默退到台下,一直半垂着头,不敢看舞台。   江其野出现得太突然了,她毫无准备,控制住了表情管理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那边,抽到奖的现场观众得到了一瓶江纳的国宴珍藏系列,高兴得拿着话筒问:   “江总我很好奇,刚刚那个新西兰葡萄园的航拍,我看到葡萄树似乎排列成了两个字母的形状,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宋蛮心里一动,握着话筒的手心慢慢渗出薄汗。   她的视线所及,是男人笔直修长的身影,一如往常的精英禁欲。从前如烈酒浓醉,如今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幽郁温柔。   他就站在眼前,重新闯入了自己的世界。   迟迟等不到答案,宋蛮忍不住抬起头,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深长的眼眸里,似有无数想要倾说的渴望。   四目对视,宽敞的大厅里传来江其野低沉柔和的解释——   “她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狗子也很乖呢~老婆撕人我助攻,老婆跌倒我抱抱,还要暗戳戳地对老婆表白一波。   狗子:誓要追回老婆为止!明天还要暗戳戳!   —————— 第32章 30%   江其野点到即止, 没有再多说。   台下观众纷纷诧异猜测着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 而当事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被突如其来的这份告白弄得不知所措。   明明心里清楚没人知道这个“她”就是自己, 可宋蛮还是匆忙垂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不敢再去回应江其野炙热的视线。   主持人趁气氛到达高潮,完美地总结了一波,节目圆满结束。   宋蛮能感觉到江其野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走停留,她不想被别人看出什么,想赶在江其野退场前先离开,助理阿纯却走进来送上一束花。   “姐姐, 那个L又送花来了。”   这一个月来, 署名L的这位观众每天都会给宋蛮送一束新鲜的玫瑰来,有时还会留些直白的诸如“喜欢你”“你最漂亮”这类的话。   电视台常有粉丝给主持人送礼物寄信,宋蛮开始不太习惯,也拒收过, 可对方雷打不动地要送,她最后也没了办法。   这边刚接过花,身后就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回去吗, 我送你。”   是江其野。   宋蛮还未开口, 阿纯便抢着说, “那姐姐,我帮你把车开到观澜道,你放心。”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宋蛮:“……”   到底是江其野的人, 关键时刻可一点儿都不向着自己。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宋蛮便也没矫情。反正都要回家,坐谁的车都一样。   看到江其野的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花上,宋蛮原想解释一下,可想到阿纯既然那么忠心,这种小事必然已经汇报给他了,便懒得再开这个口。   她轻声说:“你去停车场等我。”   于是江其野先离开。宋蛮把玫瑰花送给了同事后,正要进电梯,白曼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伸手卡住梯门。   她神色很难看,看得出接近气急败坏,宋蛮冷眼看她,“做什么。”   白曼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宋蛮,你最好保佑江其野能罩着你一辈子,哪天他不要你了,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宋蛮听笑了似的,低头片刻,淡淡说:“第一,我不需要任何人罩;第二,做人知足点,别总去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你送我的那句话自己怎么没琢磨过呢。”   按下关门键的时候,宋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压低:“长点儿心,白春艳,我耐心有限。”   白曼音脸色顿时一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梯门却不由她地关上了。   宋蛮直下停车场。   江其野在车里等她。   拉车门的时候有瞬间的犹豫,可江其野从里面帮她打开了门。   “进来。”   宋蛮只能定了定心,努力从容地坐上去。   正要扣安全带,江其野却倾身过来,细心帮她系好。   他身上依然是那种冷杉香,混合烟草味,带着成熟男人的诱惑。   安全带和他的手一起从胸前划过,若有似无地和身体碰撞着。   宋蛮心跳得有点快,故意找话题说:“你身上的香味好像从来没变过。”   江其野坐正,边发动汽车边回答她:“为什么要换。”   宋蛮觉得他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在品味上不该这么贫瘠。   香水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根据心情、场合和季节都会有不同的调整吗。   或是看出她的疑惑,江其野又自顾说:“我喜欢一样东西会很长情。”   顿了顿,“人也一样。”   宋蛮:“……”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冷不丁被狠狠撞了下。   她咳了声,垂眸同时看到放在置物盒里的打火机。   是她送的那块。   宋蛮微愣了下,随后又坦然。   早在刚刚看到那个葡萄园的M和Y时,她就知道江其野一定看到了打火机里自己的心意。   抿抿唇,她玩笑般说:“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毕竟那么隐蔽。”   江其野知道她在说打火机。   安静片刻,他轻轻道:“其实上学时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打火机,后来丢了。”   江其野本想告诉宋蛮,自己也曾经把她的名字刻在里面。   可如今东西早已不在,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现在再说这样的话,无凭无据的,难免有些故意讨好的意味。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所以我知道内盖能刻字。”   宋蛮只听着,没说话。   江其野掉了的那个打火机是她捡到的。   当时是因为喜欢他,想偷偷留着他的东西做个纪念。   哪怕是后来被他那一场冷漠的赌约所伤,她还是把它藏到了箱底,没舍得扔。   现在回忆起来,从自己不愿意扔掉打火机的那一刻起,可能就注定了他们后面这些故事的必然发生。   “脚没事吗。”江其野见她不说话,突然问。   他声音太温柔了,宋蛮一时有些不能习惯。   摇摇头,“没事。”   不知开了多久,等车停下的时候,宋蛮才从茫然思绪里回神,发现车竟然停在浅水湾楼下。   她警惕地坐直,“怎么来你家了。”   江其野被她的表情弄得不觉失笑,“宋蛮,我不吃人,你不用这样防备我。”   宋蛮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我只是问问。”   江其野车就停在路边,下车时说:“我忘了样东西在家里,你等我一下。”   他走后,宋蛮趴在窗口,看着这座熟悉的公寓,百般滋味涌现心头。   想起她精心布局的每一次和江其野的遇见,想起他喝醉时自己动容地给他喂水,想起自己也曾在吹着晚风的夜晚,幻想过和他的以后。   但没想过后面会是那样的走向。   峰回路转,真真假假,跌宕起伏后,如今终究回归了平静。   未来他们会如何,宋蛮也不知道。   叹了口气,急促的铃声忽然在车里响起来。   是江其野的手机没拿走。   宋蛮拿起来看了眼,又是奶奶。   只是片刻的犹豫,她便滑到了接听。   “喂?”   那头老太太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杨秘书,又是你啊?”   宋蛮忍不住扑哧一笑,“奶奶,又不会发红包了吗?”   “不是不是,”老太太急切地说,“江总呢。”   宋蛮往外看了一眼,“江总去拿东西了,马上回来。”   “你让他赶紧回一趟家,有急事。”   宋蛮一听老太太语气不对,看了眼手表,忙安抚道,“好,我马上转告,奶奶你别着急,我会让他尽快。”   刚挂了电话,江其野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绒盒,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蛮就说,“别送我了,你奶奶刚刚打电话来说家里有急事,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说着就要解安全带下车。   江其野虽然有些怔然,但还是按住了她的手,“给我两分钟。”   宋蛮顿了下,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   江其野把绒盒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宋蛮往回推,“别给我送礼物了,我什么都不缺。”   “不是礼物。”江其野干脆把盒子塞进她包里,“你看了就知道。”   宋蛮惦记着刚刚老太太的语气,便也不多与他推辞,收下盒子下车,“你快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按照以前,江其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塞回车里,绑在自己身边。   可他现在知道宋蛮不喜欢。   便随了她的意思,点头轻道:“那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习惯性的话说出口,江其野才反应过来——   他被宋蛮拉入黑名单很久了,一直没放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丢丢的尴尬。   宋蛮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帮这男人挽回一点尊严,他却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后匆促离开。   看着汽车开走的背影,再想起刚刚他略微尴尬的表情,宋蛮没忍住笑了。   路边打了辆车,坐上去后,宋蛮才从包里拿出江其野给她的盒子。   明明就是送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又说不是礼物。   她有点好奇。   拆开包装后发现是一个首饰盒。   宋蛮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继续打开。   当看到首饰盒里的东西时,宋蛮怔住了。   一条全新的“庇佑”,和当初被江其野扯断的那条一模一样。   宋蛮也瞬间懂了为什么他会说不是礼物。   他只是在把自己做错的事一件一件的弥补回来,去填补碎裂镜子里的缝隙。   李芯乐的设计都是独此一件,那条被李昂初买下的“庇佑”也是只有一条,宋蛮不知道江其野花了多少功夫才能重新做了一条新的,但宋蛮知道,这个过程一定不轻松。   如果说葡萄园是江其野追求自己或是表达后悔的一种手段,那么这条全新的“庇佑”,至少说明,他真的有在反省和去面对错误的过去。   两者相比,宋蛮更为这份全新的心意而感动。   -   江家别墅。   江其野原以为是奶奶哪里不舒服,到了家里才知道,是秦月又犯病了。   老太太直无奈地摇头,心有余悸,“刚刚一直吵着说看见小洵了,晚饭也没吃,阿姨送上去的菜都砸了,你快上去看看。”   江其野闻言很冷静。   只是在心里深舒了一口气。   每次和秦月的见面都像一场只能逆来顺受的打斗,哪怕最后精疲力尽,还是要受着。   今天也一样,没有例外。   江其野走到母亲房前,门敞着,地上一片狼藉。   他面无表情地喊:“妈。”   秦月转过来,眼神有些空洞,看到他后高兴得起身,“小洵你回来了?”   江其野咽下情绪,淡淡说,“我是其野,不是江洵。”   秦月脸上的欢喜瞬间消失,有种梦被强制唤醒的怅然感,愣了几秒,直接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朝他砸过去,“谁让你来的?!”   尽管江其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避,但锋利的瓷片还是划过他的眉角。   鲜红渗出。   江其野没什么反应,也没表情。   这样从生理到精神上的发泄,他已经习惯了。   擦掉血迹,他平静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口中淡淡说:“江洵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无论你再疯下去多少年,结果都不会变。”   秦月冷笑:“是,你巴不得我疯了对吗?”   江其野捡完站起来,走到秦月面前,面无表情道:“真疯总好过现在是非不分。”   秦月骤然被激怒了似的,忽然拿走江其野手里的一块碎片,抵到江其野脖子上。   “既然如此你还留着我这个妈干什么呢?反正你又不是没做过,小洵是你害死的,你爸也只剩半条命,你又何必对着我这个是非不分的妈还留情?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冷血的逆子,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江其野脖子处几乎是瞬间渗出了血,冰凉地往下蔓延。   记忆中,和秦月母慈子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画面了。   江其野七岁就开始跟着江万年出入书房,十岁帮忙处理文件,到高中已经被迫每周在公司参与两次例会。   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从没有体验过所谓的童年。   所以江其野大部分时候是沉稳冷漠的,工于心计是他的本事,却也是无奈的本能。   这样无趣的大儿子总归不像小儿子活泼,讨母亲喜欢。   诚然,秦月也爱江其野,只不过对江洵多了更多的偏爱。   但江其野不在乎。   因为他同样偏爱那个弟弟,不想他体验自己的人生。   可正是因为自己的偏爱,江洵才会在那场去看演唱会的路上车祸丧生。   如果和母亲一样勒令他专心学业,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锋利瓷片划破了江其野的皮肤,血涔涔往外渗。   他根本未动,静静等着秦月今天的发泄结束。   血渐渐沾染到秦月的手上,她眼里莫名有了眼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最后终是咣铛一声丢了瓷片,崩溃哭泣:““你把小洵还给我……”   秦月的心理医生这时也赶了过来,匆匆给她推着镇定。   屋内手忙脚乱地围做一团,江其野平静下楼,在院子里坐下点了根烟。   额角的血迹已经干了,脖子上还在时不时渗一些出来。他吸了口烟,冷风伴着烟草贯穿肺底,他生生把嗓子里的苦涩一并咽了下去。   老太太寻了过来,心疼地用手绢擦着伤口,劝他:“上去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吧。”   江其野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走。”   他声音淡得让人心疼。   “医生说你妈这些过激行为都是因为小洵的过世导致的,其野,如果你能多回来陪陪她……”   老太太欲言又止,话断在了这里没再说下去。   她也知道母子俩的隔阂太大,不是一两天陪伴就能缓解的。   祖孙俩沉默了许久。   老太太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声线忽然明朗起来,“最近你妈跟我一起看天气预报,她也很喜欢那个姑娘,要不你带她回来吃顿饭,你妈要是多个念想,说不定走出来也容易些。”   江其野平静地说:“我们分开了。”   老太太一惊,顿时有些惋惜。   叹了口气,“那……实在不行,你那个秘书杨小姐人也不错,很有耐心。”   江其野皱眉,“您什么时候跟她接触过了。”   老太太便把上次教发微信红包,和今天安抚她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还夸赞:“这么有耐心的姑娘现在少见了,又是你的秘书,发展发展也不错,对了,她漂亮吗?”   江其野当然反应过来这两次都是宋蛮接的电话。   他夹着烟,手里扳弄着宋蛮送他的那只打火机,蓦地低头一笑——   “当然漂亮。”   老太太见他脸上带着笑,仿佛看到了希望,“那你对人家有没有一点点好感?”   江其野起身,忽然轻松了很多似的,调侃了老太太一句:   “我两个都要。”   老太太:“……”   在老太太【千万使不得、男人不能花心、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只能娶一个】的碎碎念中,江其野开车离开了别墅。   夜幕下,江其野手撑在窗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不想回家,却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他从不跟朋友们提起家里的这些琐碎烦事,所有的不体面留在那里就够了。   有时候江其野会想,秦月对自己的怨恨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消除。   他会不会背着这样的包袱沉重地度过这一生。   所以好几次秦月对他下狠手的时候,江其野都觉得,越痛越好。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赎罪,才能在大口呼吸的时候不觉愧疚。   手机忽然响,是微信的提示声。   江其野漫不经心地点开,意外发现竟然是宋蛮发来的。   他刹车,车停在路边,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的确是她发来的。   【你那边还好吗,我已经到家了,准备休息了。】   不知怎么,就这样简单几个字,瞬间驱散了积压在他心口所有的烦闷。   像禁锢他的黑色地牢里打开了一扇门,江其野抬起头,就能看到宋蛮的笑容。   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江其野收好手机,重新发动汽车朝宋蛮的家开过去。   到了观澜道,车静静地停在马路边,熄火。   他打开车窗,燃了根烟,就那样穿过窗外看里面的灯火。并不确定宋蛮住在哪一栋,但是不重要。   知道她在那个方向就好。   可能是没有等到江其野的回复,没一会,宋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江其野愣了几秒,接起来,“不是睡了吗。”   “担心你……奶奶,”宋蛮自然地掩饰过去,“你又一直没回复,就打过来问问。”   江其野从后视镜里淡漠地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半晌,“没事。”   “那就好。”   安静了几秒,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   “那晚安。”   “那晚安。”   神奇的心有灵犀。   江其野垂眸笑了笑,“你睡吧,我挂了。”   可电话那边的宋蛮却顿了好几秒,忽然问,“你现在在哪。”   江其野心里一动,又自然答她:“回去的路上。”   宋蛮嗯了声,似乎是信了,“那慢一点。”   不到五分钟的通话,江其野满足至极。   他甚至在想,如果被秦月伤害一次能换来宋蛮这样主动的温柔,他愿意天天承受。   烟快燃完了,江其野摁灭,正想发动汽车离开,车灯亮起的一瞬间,他蓦然看到马路对面某个熟悉身影从大门里出来了。   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朝自己的车走过来。   江其野愣了片刻,等确定真的是宋蛮后,迅速下车,边脱外套边往她的方向跑。   “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出来干什么?!”   等用外套紧紧裹住她,才发现宋蛮一直在看自己。   “……你怎么受伤了?”   宋蛮看着江其野额角的伤,本以为已经够惊心,可当视线下移看到脖子上更长的伤口后,说出来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江其野你到底怎么了?!”   江其野根本没想过要在今晚见宋蛮。   他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任何人看。   包括宋蛮。   可她还是看到了。   江其野试图掩饰,若无其事地说:“不小心撞到了。”   宋蛮不是傻子,那样细长的伤口一看就是被锋利的利器割伤的。   她冷着脸,却又难掩心疼,   “江其野,对我说实话,不要骗我。”   ……   宋蛮去买了酒精纱布和创口贴。   回到车里,关上门,按住江其野的动作娴熟又快速。   酒精刺痛了皮肤,江其野下意识往后躲,宋蛮轻斥:“别动。”   伴着呼吸一起出来的是女人温柔的味道。   香甜柔软,惹人下沉。   江其野便没动,只是无意识地滚了滚喉头。   宋蛮边帮他清理伤口边问:“你做的生意不正经吗,怎么会惹到道上的人。”   江其野对她撒了谎,说因为生意的纠纷,被对方找道上的人寻了仇。   宋蛮把额角清理干净,贴上创口贴。又来到脖子处,看着那道细长的伤口,心里微微刺痛着。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球蘸着酒精帮他消毒,每擦一次都会观察江其野的表情,怕他疼又忍着不说。   女人柔腻的皮肤在喉结附近反复按压摩挲着,江其野不疼,但某方面属实又难熬。   只能克制又克制。   看着宋蛮专注的神情,好几次想要把她抱到怀里,可每次手快落到肩上时又逼迫自己收回。   好不容易,宋蛮清理干净,移开了在他喉结处作乱的手。   抬起头,有些忧虑地问:“万一他们还来找你怎么办。”   江其野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怎么办。”   宋蛮顿时有些生气,“江其野你能不能认真点,黑.社会不讲道理的,这次只是划伤了你,万一下次真的拿刀捅你要你的命呢。”   江其野微微侧眸,端倪片刻,“你是在担心我吗。”   “神经病。”宋蛮莫名恼怒,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收拾拆开的垃圾。   江其野顿了片刻,才伸手过来按住宋蛮的手。   慢慢的,与她十指交握。低低安抚道:   “放心,我还要留着命追回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狗子谁会不爱呢,起码妈妈爱了,呜呜呜。   情书误会肯定会解开的,但故事还没讲到那里,循序渐进着来哦   大家别着急。 第33章 三次温柔   江其野后来问宋蛮是怎么知道自己停在她家门口, 答案啼笑皆非。   原来观澜道附近这段时间在治理环境, 每晚十点过, 都会有一辆洒水车经过, 洒水车会自带一首很热门的网络歌曲。刚刚通话的最后宋蛮听到了,问江其野的时候他却有半秒的停顿。   当时宋蛮就起了疑心, 只不过嘴上没有说,挂了电话后才悄悄跑出来看。   没想到刚出大门就看到了他停在路边的车。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词语去形容,大概就是一种,微妙却莫名的想要朝他奔去的冲动。   好像知道他有事,知道他正处在某种不快乐的情绪中。   而她却无法坐视不管。   -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给《天气预报》发来短信参与活动的观众也越来越多, 到腊月二十八的时候, 给宋蛮发祝福的观众达到了七成。   这让于凯丽十分不爽。   从前《天气预报》虽然是个没什么收视率的栏目,但她于凯丽到底是组里唯一的当家女主持,现在转眼却退居十八线,辛苦熬的这些年最后给宋蛮做了嫁衣。   说真的, 于凯丽嫁的男人虽然不是多么款儿的富豪,但也足够她安然生活一辈子了。所以于凯丽真不差这点工资,在《天气预报》待了三年无非就是喜欢这份工作。   喜欢聚光灯的感觉, 喜欢被观众追捧, 哪怕倒数第三的收视率, 逢年过节的,总还是有两三个观众给她寄卡片。   可现在,仅有的那点光环都在被宋蛮一点点褫夺。   于凯丽嫉妒, 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向旌提议大家聚一次团年。   那天刚好是周三,宋蛮要录影,而且《知识星人的一天》就在当晚紧接着《天气预报》后播出。第一次在娱乐节目上出现,宋蛮原本想在家好好看电视,但架不住向旌热烈邀请,向芊芊又在旁边说包厢里也有电视,最终还是应下了聚餐。   晚上六点半,宋蛮下班直奔向旌约的酒楼,车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有个男人捧着花站在电视台门卫那,好像提出了什么要求,门卫一直对他摇头。   男人捧的是玫瑰,宋蛮莫名有种直觉——他会不会就是给自己送花的那位观众L。   可车已经驶进主道,她掉不了头,只能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和门卫在不断拉扯着什么,直到转弯后画面消失,才没再看下去。   到了包厢,向家两兄妹和谢旻修那一对都到了。   江其野还没来。   忙了一年,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气氛一时很热闹。众人说说笑笑,就在守着墙上的电视准备收看宋蛮的节目时,包厢门被人推开。   江其野来了。   可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   吴颖儿缩着脑袋往包厢里看了一眼,而后伸手打招呼,“嗨,你们好呀,不介意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本来有说有笑的包厢蓦地安静下来,向芊芊不认识吴颖儿,但看到江其野竟然带了个女人来跟他们团年,当即有些不满。   拉下脸,“这谁啊。”   江其野正欲开口,吴颖儿主动介绍自己:“我叫吴颖儿,是其野哥哥的朋友!”   她这个亲昵的称呼喊得旁边的向旌措手不及,口中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谢旻修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宋蛮一眼,到底脑子清醒些,马上出声帮忙解围,“这是我们新西兰那处葡萄园合作方吴董事长的女儿,最近回国,吴董——”   “江其野你自己说啊,没长嘴吗。”向芊芊打断谢旻修,冷漠地看着江其野,暗暗为宋蛮难平。   这什么人渣,竟然把新欢带到旧爱面前示威。   江其野看向宋蛮。   吴江和夫人去隔壁城市参加同学聚会,明城这边没有亲戚和朋友。唯一的女儿留下来他们不放心,便交给了江其野。   就算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可到底吴江在他有难的时候狠狠拉了一把,现在只是要他帮忙照看女儿一天,江其野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偏偏这个吴颖儿又黏自己,叫人陪逛街不要,叫人带去看电影也不要,从早上就坐在办公室看自己办公,晚上要吃饭也像屁虫一样跟过来。   江其野直言不希望她过来引起宋蛮的误会,可小姑娘却眨着眼睛笑着说,“那不是正好,如果姐姐因为我而吃醋了,说明你还有机会,那我也就可以死心去喜欢别人啦。”   江其野虽然不认同吴颖儿,但如果能因此摆脱她的喜欢,倒也是个机会。   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宋蛮“吃醋”的前提上。   不过眼下,江其野不经意地打量宋蛮,发现她好像根本没有在意,神色泰然,视线一直落在墙上的电视机上。   好像根本不知道又进来了两个人。   江其野莫名有些受挫,但定了定心,还是平静解释道:“吴董和夫人今天去隔壁A城参加同学会,把女儿托给我照顾一天的吃喝而已。”   向芊芊反唇相讥,“不然呢,你还想照顾人家起居睡觉啊。”   向旌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其野是那种人?”   吴颖儿却笑嘻嘻的,“其野哥哥要是想照顾,我没意见哦。”   江其野扫了她一眼,眼神有几分警告,可小姑娘却狡黠地笑了笑,一个转身,冲宋蛮打起了招呼:   “hello姐姐,我们上次见过呀,你还记得吗。”   宋蛮侧眸,点了点头,“你好。”   她脸上带着微笑,到叫江其野一时有几分看不明。   吴颖儿笑眯眯地走过去,“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在江其野出声阻止之前,宋蛮却笑着说:“好啊。”   向芊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桌下被宋蛮按住。她只能撇过脸不看吴颖儿,可这一偏,刚好看到程婷和谢旻修正在耳语的画面。   瞬间,她心底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呆怔几秒,直直地看着他们出了神。   最后还是服务员进来上菜,才落寞地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聚餐就这样开始,大家聊着这一年的收获体验,吴颖儿偶尔也会叽叽喳喳地插上一两句话,整体氛围还算友好。   江其野一直在观察宋蛮,带吴颖儿来是迫不得已,也没想过要利用她来达到什么目的,可难免,他还是想从宋蛮脸上发现什么。   比如,不开心。   可没有,她一直在微笑,与向旌他们相谈甚欢。   别说不开心,江其野甚至觉得她很开心。   七点半的时候,《知识星人的一天》开始了。   宋蛮心里还挺忐忑的,不知道自己第一次上节目是什么样。好不容易前面的广告播完,画面一转,终于亮相。   还没看清楚自己在镜头里是什么样子,旁边的吴颖儿就惊呼地叫出来,“姐姐你上镜怎么那么瘦啊!这个裙子包的你身材好好!”   向芊芊烦闷地瞥了她一眼。   当看到宋蛮怼抢话的白曼音时,吴颖儿咬着鸡腿拼命鼓掌,“爽爽爽,哈哈,就该这样!”   她这态度弄得桌上众人一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站在哪边。   宋蛮并不在意吴颖儿的吹捧,倒是疑惑地转身问江其野,“怎么没剪?”   她以为节目组肯定会把这些不和谐的镜头剪掉,实际上这些容易引起争议和影响的画面通常都会被处理,也正如此,宋蛮怼白曼音的时候多了些有恃无恐。   没想到如今竟然一点没剪。   江其野不慌不忙地说:“剪了不就遂了她的心愿吗。”   宋蛮一愣,好像明白了江其野的意图。   他想为自己出口气,让白曼音在所有观众面前露出真面目。   可这期节目是为了宣传江纳的,投资那么多钱难道让观众最后的重点都放在两个主持人的撕逼上?   宋蛮皱眉,不理解他的做法:“你这样算不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其野漫不经心地笑,“不见得。”   事实上白曼音这几天的确没少奔波,就是希望这些对自己形象不利的片段能剪掉,她托同事问了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肯定的,会剪掉。   可今晚守着电视机,看到的却是完完全全的无剪辑版。   从自己抢宋蛮的话被怼,再到后面出丑答错题还甩脸拒录节目,甚至导演是如何低声下气地求她——   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像一部关于她人设是如何崩塌的纪录片。   白曼音边看节目边颤抖着手点开网络上的评论,果然——   【从前没看出白曼音是这么个绿茶精啊?我的天真的有被恶心到。】   【她耍大牌的样子真的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惹到了国际巨星。】   【我为以前真情实感的喜欢过她感到可耻……】   【我他妈,她和宋蛮扮姐妹花的时候不尴尬吗,屏幕前的我看到脚趾蜷缩。】   【我看出宋蛮眼里尴尬不失礼貌的嫌弃了哈哈哈哈哈。】   【心疼节目组,心疼导演,白小姐可以退出旅游风景线吗,我不想自己喜欢的节目原来是这样一个主持人主持的,瞎了狗眼。】   【排……】   嘲讽她的评论如巨浪淹没了微博,实时搜索里关于白曼音耍大牌和要求她退出旅游节目的词条比比皆是,相反,聪明又敢说的宋蛮狂吸了一波赞美。   【宋蛮怼白曼音的那句嘴贱我反复看了二十遍,太魔性太爽了哈哈哈哈。】   【我太爱蛮姐的性格了!】   【宋蛮怕是个祖安姐姐吧,太酷了。】   【好想成为宋蛮这样的女人,睿智又勇敢,有学识却又不贪婪炫耀,不像某某人,背个小作文真当自己是专家,后面自己打脸可爽?】   白曼音看着两极化的评论,上学时被宋蛮反复压制的恐慌再度袭来。   没错,她又赢了。   男人,事业,所有。   到底还是让她赢了。   白曼音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失控地砸了手机,企图让那些恶言恶语消失,可当手机真的摔到黑屏,她又精分紧张地抱起来仔细检查。   手忙脚乱了很久,白曼音忽然安静下来。   陷在沙发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可以乱,她要保住这份工作。   -   那边,包厢里的大家还在看电视。   节目临近尾声,看到电视里江其野扶了宋蛮一把,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向旌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身体,“你俩上个节目要不要眉目传情的。”   宋蛮皱眉:“我哪有跟他眉目传情?”   “不对。”向旌马上指正:“你的确没有,是江其野,你为什么要含情脉脉地看着小宋?”   江其野:“我有?”   他扫了一圈包厢众人似是要求证。   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点头——“你有。”   江其野咳了声,闭了闭嘴,端起酒杯装作喝酒。   晚餐结束后,大家陆续回家,向家两兄妹和谢旻修都是成对儿的,只有江其野和宋蛮是单独来的,本来是个可以培养感情的机会,偏偏多了个吴颖儿。   向芊芊说:“这个吴小姐住哪家酒店,我送吧。”   吴颖儿眨了眨眼,“我跟你又不熟,干嘛要你送,其野哥哥会送我的。”   向芊芊:“你……”   她气不过,“你看不出你的其野哥哥想送蛮蛮回家吗?”   吴颖儿愣了愣,转头看江其野,“是吗?”   还没等江其野回答,她又歪了歪头,“那你先送姐姐回家再送我也可以的,我不赶时间。”   向芊芊气吐血,“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用了。”宋蛮拿出车钥匙,语气淡淡:“我有车,不用人送。”   说着就往停车场走。   众人面面相觑,江其野没做停留,只跟向旌交代一声,“天湖酒店,送她回去。”   向旌忙应下,“好。”   宋蛮走得挺快的,江其野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上车。   从后面扯住她的胳膊,“宋蛮。”   宋蛮回头,皱了皱眉,“你怎么跟来了。”   江其野分辨不出她的表情是否有自己猜测的那点情绪存在,可他还是试探:   “生气了?”   宋蛮顿了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低头一笑,“生谁的气,你吗?”   江其野看着他不语。   宋蛮又说:“用不着试探我,我还没蠢到会相信你和那个女孩有关系。”   江其野一怔,蓦地勾唇失笑。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聪明又直接。   他慢慢抵着她,“那你就不能骗骗我,哪怕只是演戏,让我看到你在乎。”   宋蛮抱胸打量他,半晌,“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了。”   “嗯。”江其野点头,一点没否认,“只要是你,假的也无所谓。”   两人对视半天,宋蛮败下阵来,垂眸低声,“幼稚。”   而后打开车门上车。   江其野又喊住她,“宋蛮。”   宋蛮已经坐到了车上,降下车窗,“还有事?”   江其野顿了顿,却只笑着说了一句——“今晚如果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蛮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会睡不着。   她甚至现在就已经有了困意。   宋蛮思考片刻,趴在窗口对他说:“江其野,是不是因为我那天帮你清理了伤口,让你产生了一种我对你余情未了的错觉?”   江其野略微思考:“我不认为那是错觉。”   当时她眼里的神情,她每一个动作的小心翼翼。   如果说没有感情的成分在,江其野不信。   宋蛮抬头,眉尾小痣勾着几许玩味,“谁给你的自信。”   “你。”   默了片刻,宋蛮低头笑笑,“行了,我回去了。”   “好。”江其野从她车旁让开,“注意安全。”   -   直到回家,宋蛮都在想,为什么江其野会觉得今晚自己睡不着。   是觉得她在强自镇定,明明生气他带了小姑娘来还要假装不在意?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说得通。   宋蛮没有太多理会,上楼的时候遇到徐穆风,见他脸色不佳,多嘴问了句,“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大年初一徐砺要带着周春阳和徐砺回老家祭祖,大概要回去好几天。   徐穆风却没头没脑地回她,“我有朋友做公关的,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去做。”   宋蛮听得微怔:“我为什么要公关?”   徐穆风看不出她是完全懵然不知还是根本就不想理会,笑了笑,“行吧。”   徐穆风的古怪结合江其野的那些话,宋蛮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她忙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去搜自己的名字,就在首页看到自己关注的一个营销号发的内容——   【今晚的《知识星人的一天》真是一出好戏,瓜田满满,给大家捋一下,宋蛮呛声白曼音,白曼音激情装逼,白曼音耍大牌,白曼音被赶下场,江纳总裁疑似当众表白——】   看到这里的时候宋蛮还能极力保持镇定,可最后两句话,她勉强扶着楼梯才能站稳。   【宋蛮和江纳总裁疑似有一腿,江纳总裁的“她”疑似宋蛮。】   铺天盖地的信息来得太突然,宋蛮一瞬间天旋地转,冷静下来后快速查阅关键词,这才捋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一切还是因为江其野最后的那句“她知道”而发酵。   网友何其八卦,当即就开始深挖这个“她”是谁,从字母的缩写开始,她们短短一小时内怀疑过娱乐圈名媛圈姓马,莫的女人,但后来不知是谁提供了新思路。   ——江纳集团冠名了《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的主持人是宋蛮。   ——M有没有可能是蛮?那么Y,是不是野?   甚至他们在台上无意识扶的那一下,也成了怀疑的证据。   只不过到这里还是有理智的网友说,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巧合,没有实锤的。   如果宋蛮的蛮是那个M,那人家白曼音还有个曼,也是M,随便拉拉关系也能凑上去。   原本事情到这里都只是怀疑,吃个瓜玩,可不知道又是哪位福尔摩斯发现了新证据。   也成了今晚的大瓜,最强有力的铁证。   节目中被换掉的那五瓶酒里,有一瓶酒叫“千阙”,是江纳多年前的限量款,全球只产了一百瓶,其中95%被丹麦皇室购去使用,还有几瓶放在某红酒博物馆里。   市面上仅剩的两瓶现货,一瓶在江纳集团的陈列厅,还有一瓶,按照官网的说法,是由江纳总裁本人,也即是江其野收藏的。   所以,宋蛮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品出那瓶酒呢。   她是从什么渠道喝到的?   这就有趣了。   看到这里,宋蛮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她仔细回忆,那瓶酒的确是有次在江其野家里喝到的,当时他们还讨论过,可她并不知道原来这瓶酒产量这么少。   以至于自己的回答竟然无形中暴露了她和江其野的关系。   热搜上都是#宋蛮江其野#,各种猜测不绝于耳,江纳集团今晚的实时热度完全超出了预计效果。   至此,宋蛮终于懂了江其野的那句“不见得。”   他深谙营销之道,在已知白曼音的热度上,再度卷起高潮,甚至不惜把他自己都拖进来,达到最大化的效果。   宋蛮都想给他鼓掌了,这种人不做生意的确可惜。   估计明天睡醒,江纳的股票又得涨几个点。   现在江纳集团和明城电视台的官微都被网友挤爆,留言最多的一条就是:   【求证!江总和宋蛮是一对吗?!】   满屏都是这样的消息,宋蛮今晚当然睡不着。   这个男人一早就窥穿了结果。   宋蛮当即给江其野打电话,“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观众的提问是你预先设置好的吧。”   “是。”江其野承认得很快,“但那瓶酒是意外。”   所以就算没有最后的那个M和Y,宋蛮能喝出市面没有的酒,早晚也会被扒出来。   与其到时她一个人陷在舆论里,不如江其野主动出击。   难怪当时流程表上根本没有给观众抽奖的环节,原来都是他的临时起意。   宋蛮明白了一切,哼声道:“你还挺会策划。”   江其野知道她是在嘲讽,也不恼,只解释道:“我不剪掉白曼音,但也要对股东有交代。”   所以江其野很狠,直接拖自己下场,既削了白曼音,也没让热度转移,一箭双雕。   从私人角度来说,莫名其妙被送上热搜是有些不悦,可纵观大局,宋蛮也能理解江其野。   毕竟初衷他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整治白曼音。但他背后还有公司,绝不可能无脑到为了女人失去正常的思考和行动力。   宋蛮都懂。   她无奈按了按太阳穴,“算了,这事冷处理就好,我不会回应,希望你也别开口,等过几天热度降下来了就没人记得了。”   谁知江其野一笑,“晚了,我已经让人回应了。”   “……?”   宋蛮莫名背后一凉,生怕江其野没分寸地在网上乱说,赶紧移开手机翻微博。   听到她手忙脚乱甚至略带急促的呼吸,江其野不慌不忙地说:   “别怕,我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宋蛮才不信他!   她已经翻到江纳集团的官微了,定眼一看,刚刚还什么都没更新的页面现在置顶了一条新的内容。   @江纳集团:喜欢,在追。(转江总亲口)   宋蛮:“………………”   心跳顿时飙到了一百二。   电话那头,男人敛起笑意,声音平静下来,甚至有一丝郑重。   “今晚开始,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江其野要光明正大地追宋蛮。”   作者有话要说:  蛮蛮:谢谢,不约。   全文完:)   ———————— 第34章 50%   原本的确如宋蛮所说热度下去就会被网友遗忘的事, 因为江其野这番回应再度白热化的发酵, 一夜之间, 甚至还有人给江其野开了微博。   @今天江总追到天气小姐姐了吗?   宋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红人。   曾经有过那么一点冲动, 想要在网上回应江其野一句——【谢谢,不约】   可她也知道, 如果自己再跳出来这么一出,这件事更加没完没了。   她不是什么明星,网友的兴趣不会持续多久。   所以安静地保持沉默,等待热度退散,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但这并不能消退宋蛮对江其野的懊恼,恼他都不问问自己就去回应。   可江其野却淡淡说:“我见不得别人用各种可能去揣测你。”   虽然有嗑cp对两人冒粉红泡泡的网友, 但同样也存在一些不体面的说法, 大概就是嘲笑宋蛮被包养或者故意炒作等等,江其野眼里看不得这些。   他本就在这件事上做好了出面的准备。   至于宋蛮,她回不回应,回应什么, 都是她的自由。   宋蛮心里清楚江其野是在为她挡,便也没再说什么,暗暗等待着, 希望这件事的热度早点退下去。   可或许是新年将近的关系, 大家都放假在家, 吃瓜网友特别多,这件事直到大年三十还持续徘徊在热搜上。   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   周春阳和徐砺知道了。   甚至,连不怎么过问网络八卦的周振林都知道了。   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 周春阳拉住宋蛮问:   “你和江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闹到网上去了,你外公昨晚都给我打电话了,说影响不好,让你低调点。”   宋蛮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振林对她的私生活特别严厉,特别不喜欢她在公开场合露面,好像随时都怕有仇家上门寻仇似的。   她弯腰在玄关穿鞋,不悦道,“怎么就影响不好了,我们又没杀人放火。”   周春阳顿了顿,把这事先放一边,笑着走到她旁边问:“那你跟江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他都公开说在追你了,你怎么想的?”   宋蛮正要开口,身后又传来淡漠的声音,“是啊,你怎么想的。”   是徐穆风靠在墙上说话。   宋蛮终于穿好了那双复杂的长靴,站直,背上包,“就回答你们这一次,我暂时不想谈感情,以后别问了。”   周春阳啐她,“你过了年也25了,人家这个年纪都开始准备生孩子了,你连个男朋友都不谈,你想干什么,你想升天做仙女啊?”   宋蛮被亲妈说得一笑,回眸撩了把长发,站定说:“没必要,我觉得我比仙女好看多了,是不是,小徐?”   徐穆风看了她会儿,难得露出一点笑,虽然带着一点不屑,但他还是嗯了声,“是是是。”   一家人的气氛很少这样愉悦和谐过,宋蛮心情不错,出门的时候笑着挥手,“走啦,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们先吃。”   今天是年三十,万家团圆的日子。   电视台的工作特别忙,下午要录影,晚上要去给幸运观众拜年,宋蛮估计回家都是九点后的事了。   到台里进电梯刷卡的时候,门口的工作人员冲宋蛮微微颔首,“蛮姐早。”   宋蛮:“……早。”   自从江其野公开发声后,台里众人对宋蛮的态度都有了变化。   这之中包括着诸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卧槽”等各种心境的转变。比如原以为江其野和宋蛮是有一腿的人万万没想到,人家还在费心的追。   江其野这么一宣传,大家对宋蛮更是都恭敬了起来。   这可是明城那位传闻手段非常的江其野看上的女人,谁能得罪,谁又敢得罪?   所以这几天在电视台不管走到哪,不管年纪大小,资历深浅,众人都会毕恭毕敬地喊宋蛮一声蛮姐,弄得她特别不自在,却又没办法。   和她截然不同待遇的,则是一夜之间人设崩掉的白曼音。   网上谩骂不停,粉丝原地脱粉,唯一的一个小代言也提出了解约的要求。   就连八卦群众眼中钦定的明城台四朵金花,也暗戳戳地把白曼音除了名,由宋蛮顶上。   但这都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旅游风景线》这档收视率较好的节目,因为这场风波的恶劣影响而被网友自发抵制,台里领导商量过后不得不做出决定,暂时调白曼音去另外一档午夜节目过度。   领导话说得动听,就是去那修身养性,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可白曼音知道机会太渺茫了,除非能快速重新洗白自己的形象,否则竞争这么激烈的电视台,她前脚走,后脚位置就会被人顶上。   现在被发配的那个历史讲解的节目,半夜两三点播,几乎无人问津。   白曼音又恨又恼,却也没办法去对抗。她没有背景,也没江其野这样的男人帮忙,从贫穷的家庭里爬出来,全靠一颗想要出人头地的心在支撑。   她还没有爬到最顶点,当然不能在半途放弃。   想了又想,唯独剩下一个办法。   也是最不堪的那一个。   年三十,大家早就下班的下班,出外景的出外景。晚上八点,白曼音从办公室里出来,躲到卫生间,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凌乱的长发。   她忍住想吐的冲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愿再去回忆刚刚被那个一身肥肉的男人折磨的片段。   可她如今除了这张脸和身材,没什么资本了。   傲气?有什么用,有钱吗?   她必须要保住旅游节目的位置,任何方法都在所不惜。   想通了这点,便也没什么好怨的了。白曼音对着镜子笑了笑,补好口红下班。   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人和门卫在那争执,隐约听到什么——“电视台有规定,外人不能进”。   白曼音原先没在意,可就在她迈出去的那刻,那个男人忽然叫了声:   “你就让我见宋蛮一眼,就一眼!”   白曼音顿时停下,回头去看。   那个男人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年龄约莫40岁上下,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但又莫名透着一股奇怪的诡异感。   白曼音折回,故作随意地问,“大爷,有我的快递吗?”   门卫大爷客气地说着没有,又不耐烦地去赶那男人,“快走吧,今天主持人们都下班了,回家过节了!”   男人怔怔站在那,似乎有些沮丧,过了片刻念念有词地离开。   白曼音带上口罩悄悄跟了上去。   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见周围没人,白曼音喊住他并询问了来找宋蛮的原因,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宋蛮的粉丝,喜欢她很久了,每天都送花来,这次的拜年活动更是发了上百条信息,就为了想见她一面。   宋蛮如今越受欢迎,白曼音就越是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她和江其野联手,自己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至于去取悦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吗。   都是因为宋蛮。   从中学起就有数不清的男生对她死心塌地,如今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男粉丝。   嫉妒的火在白曼音心头熊熊燃烧,她嘲弄地笑,“哦,原来她经常笑的那个傻瓜就是你啊。”   男人一愣,“傻瓜?”   ……   十分钟后,白曼音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她心跳得有点快,原来在门卫那她的感觉是对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实际脑子却有些不正常,甚至把宋蛮幻想成了自己的老婆,每天是来给老婆送花。   刚刚他发疯的样子有些可怕,以至于远离巷子后很久,白曼音剧烈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所以这位被自己用言语疯狂侮辱刺激的男人,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白曼音猜想着接下来的剧情,想着想着,嘴角露出几分阴暗的笑。她舒坦地哼起了小曲,忽然觉得调去午夜节目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事了。   -   那边,宋蛮和栏目组的同事正驱车开往幸运观众的家里。   三位主持人分别在祝福自己的信息里抽取三位观众,再各自出发去拜年,这是《天气预报》的新年特别福利。   宋蛮抽到的是一个署名为陈美凤的女士,没有写年龄,地址在城南的长乐央小区。   去的路上编导说,“能住长乐央都非富即贵啊,咱们不会去到市长或者哪个大腕儿家里吧?”   宋蛮笑笑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市长省长她小时候就认识了,不住那:)   宋蛮提前准备了自己的签名照和一个可爱的布偶娃娃,算是送给这位观众的新年礼物。这是她第一次见粉丝,在脑中勾勒着这位陈美凤的样子,想着应该是一个系着围裙在家里忙碌年夜饭的中年妈妈。   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江其野打来的。   宋蛮默了默,还是接了起来,“干嘛。”   “待会有空吗,我想见你。”   周围全是同事,宋蛮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跟江其野打情骂俏,便简短回应:“没。”   江其野似是轻笑了下,“你总没空我怎么追你。”   轻微的气息从话筒里传来,惹得宋蛮耳膜痒痒的。她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我没逼你追我,不满意可以随时喊停,我没意见。”   不等江其野再说下去,宋蛮又道:“挂了,我还有事。”   江其野皱眉,“都除夕了还有什么事?”   “需要向你汇报吗江总?”   江其野顿了顿,“你要是愿意我没问题。”   车这时停下,宋蛮看到司机在和小区物业交流,知道应是快到了,便匆匆挂了江其野的电话,“那你等着吧。”   车被放行,宋蛮赶紧拿出镜子补了口红。阿纯看了笑着说,“姐姐你够漂亮啦,再打扮,万一等会陈美凤是个男的,把人家魂儿勾走怎么办。”   “怎么可能。”   宋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见一个喜欢自己的陌生观众,那种心情实在难以言明,激动又紧张。   车缓缓停在一栋房子面前,宋蛮深呼吸了两下,和编导摄影一起下了车。   根据填写的资料,陈美凤住在长乐央的16栋,也就是眼前这栋单体三层高的别墅。   的确是有钱人。   房子里亮着灯,家里是有人的,进门前编导准备给陈美凤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听。   于是编导当即决定,直接敲门。   一行人提着摄影器材浩浩荡荡跟在后面,到了门前,宋蛮按门铃。   没过一会,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开了门。   她和宋蛮想象的样子几乎一样,亲切,淳朴,憨厚。   宋蛮马上微笑着伸手,“你好,是陈美凤阿姨吗?”   又是话筒又是摄影机的对着自己,张阿姨愣了愣,被这突然的阵仗吓到了,嘴唇动了两下,蹦出几个字,“等,等会。”   说完人转身就跑,留宋蛮的笑僵在脸上。   大家都有些茫然,但还是稳在了原地,又等了几秒,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年长的老太太。   老太太先是看了宋蛮一眼,像是怕认错似的,还特地从兜里拿出老花镜,仔细瞧了瞧,脸色忽然大变,不敢相信似的喊,“快来,阿月,阿月!”   可秦月当时和阿姨在后门的花园里挂灯笼,完全没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激动得没了主意,上下打量宋蛮,“小宋你真漂亮,真人比电视还漂亮。”   宋蛮这时有点拿不准了,问:“请问您是陈美凤女士吗?”   老太太本想一口应下,可看到宋蛮身后架着的摄像机后又顿住,“这些是?”   旁边的编导解答,“奶奶,我们要录下来,在明天上午的新春节目里播出的。”   老太太不懂后期剪辑这些技术,以为现在就是现场直播,眼睛骨碌一转,顿时觉得不妥。   今天是除夕,江其野也回来了,这会儿人就在楼上,说是冲个澡就下来吃饭,如果被电视台录到了,指不定观众要怎么怀疑他孙子走后门搞暗箱操作呢。   毕竟,老太太自己都没想到随便发的一条短信既然就被选中了。   冠名商的奶奶中奖,这要不是内幕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得想个办法,在镜头面前不知不觉地给孙子报个信儿,让他千万别出来。   节目正在录制,老太太一直不吭声,宋蛮只好礼貌地又问了一遍,“奶奶,您是陈美凤吗?”   老太太回了神,马上答:“不是。”   “那陈美凤住这里吗?”   “住啊,住,”老太太指着二楼,“他就在楼上第二个房间,你去见他吧!”   老太太原本想的是让宋蛮单独上去,只要见到江其野了,两人肯定就知道今晚这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戏没法录下去。   可她想错了。   秉持着“要给幸运观众一个惊喜”的宗旨,宋蛮上去了。   可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一众人也都跟上去了。   老太太一急,在后面喊,“诶,小宋你一个人上去不就行了吗?”   编导安抚她,“奶奶没事,别怕,我们拍一点素材,不会打扰到她的。”   老太太欲言又止,眼看着一群人上了二楼,忙不及地也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宋蛮正要敲门,老太太又拦住她。   “能不能你一个人进去?”   宋蛮不明所以,但想到了一些可能,问:“是她不方便吗?”   “对对对,我孙……女可能穿的比较单薄,你先进去让她换件衣服吧。”   宋蛮懂了。   也是,摄像机直接对着人家,倒是没考虑过这些。   她便转身跟编导说:“我先进去给她个惊喜吧,待会补拍几个镜头就好。”   于是大家便放下大家伙,在门口等着宋蛮。   老太太在门上敲了两下,“美凤啊,你喜欢的小宋来了!”   小宋两个字还特地强调了下,咬得特别重。   不等里面反应,老太太拧开门,“进去吧,她可能听着歌呢。”   宋蛮虽然觉得这老太太举止奇怪,但这么多人在这,倒也不怕有什么事。   她缓缓推门进去,浑然没注意身后,老太太轻轻拉上了门。   “陈美凤?”宋蛮站在玄关那喊,“hello你在吗美凤?”   可房里好像没人似的,过了几秒,宋蛮正想往卧室深处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窸窣的声音。   是从卫生间发出来的。   宋蛮下意识回头。   可就在回头那一瞬,入眼的却是一具极有张力的男性身体。   没穿衣服,赤/裸半身,下面松垮地围着深色浴巾。   还没来得及往上去看男人的脸,宋蛮慌忙背过身去,语无伦次,“对不起,我……”   宋蛮大脑一片茫然,舌头好像打了结。   不是陈美凤吗?不是孙女吗?怎么冒出一个男人!   正不知所措胡乱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声音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听过。   “这么快就过来汇报了?”   宋蛮当场顿住,整个人像被当头一棍似的混混发蒙,慢慢回头。   而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   江其野好笑的看着她,“这话似乎应该我来问你吧。”   洗完澡出来看到房里多了个女人够意外的了。   更意外的,这人竟然是宋蛮。   宋蛮的震惊不比江其野少,可比起这更令她要疯的是,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要进来。   到时候就不是她一个人震惊的事了。   宋蛮想到那个修罗场就头皮发麻。她懊恼地压低声音问江其野:   “你又玩我是不是,还取陈美凤这么个名字!”   江其野听不懂,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名字。”   宋蛮一怔,奶奶?   缓缓联想起刚刚外面那个老太太的奇怪举止,还没理出个思绪,门外编导喊道:   “蛮姐,我们能进来了吗?”   江其野略一挑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门外有人。   他稍微走了两步,抵在猫眼里看,随即发现了浩浩荡荡的摄影队。   江其野回头玩味地看宋蛮,“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游戏吗。”   他离门很近,宋蛮生怕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有个男人,还是江其野,心下一急,赶紧捂住他的嘴:   “你闭嘴,别说话!”   而后努力镇定地跟外面喊,“不,不用了,我马上出来!”   “好的。”   好不容易安抚下外面,宋蛮松了口气,正想抬头说些什么,却冷不丁撞上一双深邃炙热的眼眸。   她的手还捂在江其野唇上,身体贴得也很近。   视线往下稍微那么一扫,便可看到线条分明的肌肉上还有未干的水滴,精窄的腰身,硬实的腹肌,入眼每处都释放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欲望已然爬上眼底。   宋蛮心里一惊,赶紧松开手,垂眸冷静片刻,“你奶奶抽中我拜年的幸运观众了,这太巧合了,我会想办法,但你别出去,千万不能出去,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啪塔一声。   江其野不慌不忙地反锁了房门。   宋蛮愣住:“……?” 第35章 四次温柔   宋蛮听到反锁的声音心里一个咯噔, 偏偏两人又都靠着门, 她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又气又急地压低声音, “你又要干什么?别玩了好不好!”   江其野盯着宋蛮看。   或许是为了喜庆效果,她今晚穿了一条酒红色的斗篷, 长发蓬松披在身后,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被冻到了,两颊有一点红。   像生日那次动情时沉醉在自己身下呢喃的样子。   他喉结不经意的滑动,忽而淡淡一笑,俯身靠近她,“哪能什么都随便你, 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宋蛮知道今晚自己是送上门了,不跟这个男人周璇几番是走不出去的。   但比起被同事发现自己竟然跑到江其野卧室来,宋蛮宁可选择被江其野占一次便宜。   她按捺住情绪,耐心问, “你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男人圈住她的腰旋至门上。   闷实一声轻响。   现在哪怕就是掉根针在地上宋蛮都怕引起外面的注意,更何况江其野就把自己按在了门上, 她急得去掐他的手, “别玩了行不行, 我在工作。”   江其野知道宋蛮在工作,也说过要尊重她。   可眼下这一刻,压抑许久的渴望喷积爆发, 他控制不住。   只想尝一点就好。   “我想预支一样东西。”他哑着嗓子说。   “什么东西?”   “一个吻。”   “……”   宋蛮无语,怒嗔他,“这东西能预支?”   “迟早都是我的,为什么不可以。”   宋蛮笑了,“这个迟早是谁告诉你的,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我现在预支给你,万一最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找谁还。”   “我。”江其野声音渐沙,“你再吻我一次,扯平。”   “……”   宋蛮憋了半天,竟想不出可以回击他的话。   果然是商业奇才,逻辑满分,毫无漏洞。   她哼了声,“你做梦。”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声音,“蛮姐,还没好吗?我们进来了。”   宋蛮背脊一僵,“就好了,等我一分钟!”   江其野闲闲地看着她,等她自己选择。   宋蛮知道自己没得选,再耗下去也是白搭,闭着眼骂了句,“江其野你就是个强盗,死性不改。”   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而后迅速离开,“开门。”   江其野皱眉,“就好了?”   宋蛮:“……?你预支的还想怎么样?!”   “我从不预支小额。”   还没等宋蛮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柔软重新回到自己唇上。她措手不及,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男人一点点往里游走,宋蛮本想抵抗,伸手就碰到了她硬实的胸肌,如烫铁般迅速收回来。   不是不好意思,是怕自己一点小动作就能触发面前这位的欲望值,到时候更脱不了身。   一门之隔,胆战心惊。   还好,一个绵长温柔的吻后,江其野终于满足地松了手,“去吧。”   宋蛮一点都不感激他,用一种【回头再跟你算账】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正转身要走,江其野又说:“待会拍完你留下来,我跟奶奶介绍一下你。”   好像是知道宋蛮下一句就要拒绝似的,江其野又不慌不忙说,“不然我亲自送你出小区。”   宋蛮:“……”算她今天撞上了。   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又把江其野推到一边的暗处,宋蛮这才面带笑容地拉开门。   编导说,“怎么这么久啊?”   宋蛮信口拈来,“美凤说他太丑了,怕吓到观众引起大家不适,所以我们单独在里面聊了会,这样吧,既然他羞于见人,我们就拍美凤的奶奶吧,反正都是一家人,是吧,奶奶?”   宋蛮意味深长的把目光转向陈美凤,老太太当然知道这是孙子孙媳妇商量的结果,当即愉快地回应,“好好好,当然没问题。”   大家便又搬着器材往楼下走。   站在门后的江其野嘴角轻轻勾笑。   真是个记仇的女人,不过是预支了一个吻,便也要在别人面前黑一下他才满意。   楼下,编导摄像们对着本就是幸运观众的陈美凤一顿拍,还合了影,宋蛮送上新年礼物,最后圆满完成了工作。   众人告别离开别墅,宋蛮临到门口想起江其野的话,虽然心底不虚他,但这人说话从来算话,宋蛮不想临到最后出什么幺蛾子。   只能服输地留了下来,说:“刚刚美凤说想跟我单独拍张照,我忘了,我现在上去,你们先走吧。”   阿纯:“我在这等你吧姐姐。”   宋蛮忙摆手,“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叫我弟弟来接了,你们都回去吃团圆饭吧。”   既然如此,大家便都作鸟兽散。   等看到汽车开出了小区,宋蛮才松了口气,一回头,江其野已经换了衣服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宋蛮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就冲他丢过去,“满意了?”   江其野敏捷一躲,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   “还不进来?”   宋蛮很少看到江其野笑,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其实还满温柔的。   至少不像从前,总是冷着一张脸,像快万年寒冰,旁人见他都脚底打软。   宋蛮的那口气莫名因为这个笑而消散不少,走过去说,“我打个招呼就走,我妈还等着我吃饭。”   两人一起进门,陈美凤早已在桌旁添了筷子和碗,热情道:“小宋,今儿就在这吃饭吧?”   老太太刚刚宋蛮是见到了的,可现在饭桌旁又多了一个女人。   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见过,直到江其野说:“那是我妈。”   他介绍的声音异常冷淡。   宋蛮才猛然想起,这个女人曾经去江其野家门外喊过。   记忆一串联,她叫嚣着要和江其野断绝关系的画面也涌现出来。   宋蛮一时摸不清这对母子如今的情况,只能先礼貌地打着招呼:“您好奶奶,您好阿姨,我是宋蛮。”   陈美凤眼角都弯成了月牙,“知道知道,我们在家一直看你节目呢,快坐吧。”   一直沉着脸的秦月竟也难得多了一丝慈祥,“坐吧。”   宋蛮摇头,看了眼手表,“不了,我妈还在家等我,下次有空再来拜访您二位。”   陈美凤见状有些失望,朝江其野使眼色,江其野却没回应奶奶,披了件外套说:“你们先吃,我送她回去。”   除夕团圆夜,江其野还没霸道到要把宋蛮扣在身边不准她跟家人团聚的。   道了再见,临出门的时候,秦月忽然喊住宋蛮,“宋小姐。”   宋蛮回头,“嗯?”   “你是喜欢我儿子吗?”   这问题问得宋蛮面容一顿,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可还没等她回答,秦月又笑道,“我儿子很帅的,你要不要看看他的照片?”   “……???”   宋蛮没听懂,疑惑地看向江其野,江其野却好像习以为常似的,“走吧。”   直到坐进车里,宋蛮还是没理解秦月那话什么意思,江其野不就在身边吗,怎么还要看照片。   江其野见她一直低头不说话,直接道:“别猜了。”   “什么?”   “我妈口中那个儿子不是我,是我已经过世的弟弟。”   “……”   原本开心的除夕,哪怕是无意识的,秦月这句话还是难免伤到了江其野的心。   看似一家团圆,他却一直被母亲拒之门外。   江其野把江洵的事告诉了宋蛮,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毫无保留,说完心里也轻松了很多。   可宋蛮却没那么轻松了。   她从不知道江其野身上还背负了这些,蓦地,她想起那晚陈美凤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后来江其野再出现的时候却带着伤痕。   “所以那晚你脖子和脸上的伤,该不会是你妈……”   江其野笑得淡然,“不用这么惊讶。”   他这么说,那就是自己猜对了。   宋蛮陷入一种巨大的震撼里。   一直以来,她眼中的江其野都是强大自信的存在,他运筹帷幄,手段非常,几乎无所不能,却没想到身后藏着这些无能为力的事。   宋蛮之后一路沉默,等车开至观澜道,江其野开口问她:“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是初一,宋蛮不用值班,但徐砺和周春阳、徐穆风会回老家祭祀,所以家里就只剩一人。   于是宋蛮回他,“没安排,睡觉吧。”   “那睡醒了给我个追你的机会好吗。”   “……”   直到回家,宋蛮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江其野的要求。   大概是骨子里的母性爆发了,突然怜爱起了他这个没妈疼的孩子。   嗯,一定是。   接近九点,家里煮着丰盛的年夜饭,可众人都等着宋蛮,谁也没先动筷子。   宋蛮抱歉地赶紧坐下:“妈,不是说了让你和叔叔先吃的吗?”   “团圆饭哪能少人呢,女儿没回来谁也不准吃。”徐砺爽朗笑着给宋蛮满上饮料,而后举起杯子,“好啦,我们碰个杯吧,希望今年阿风和蛮蛮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一家人都好好的!”   窗外烟花升空,爆竹声声,电视机里传来春节晚会的喜庆音乐,一派祥和里,宋蛮体验到了久违的来自家的幸福。   快十二点的时候,宋蛮和徐穆风去院子里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倒计时,伴随一声声倒数,钟声敲响那一刻,徐穆风正想开口说话,宋蛮的手机却响了。   是江其野打来电话跟她说新年快乐。   听着宋蛮和电话里那个男人斗嘴,徐穆风垂眸笑了笑,重新看着远处天空,斑斓的夜色忽然就好像沉了下来似的,一片死寂。   -   第二天一早徐砺就带着周春阳和徐穆风回了老家。   宋蛮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惺忪睁开眼,不慌不忙地和周振林,向芊芊,李芯乐和一众同事朋友们打了拜年电话后,才猛然想起来。   她今天要和江其野出去约会!   或者准确来说,是今天她给了江其野一次追自己的机会。   宋蛮迅速从床上起来洗了个澡,趁做面膜的功夫去衣柜里挑衣服。   她不想穿得太隆重,这样会让那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很重视。   但也不能穿得太素,毕竟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怎么样都得有点新气象。   千挑万选后,宋蛮选了一件薄荷绿的软糯羊毛大衣,又化了个随意的淡妆,长发休闲地扎在脑后。   整体看上去减龄又大方。   他们约在下午两点见面,江其野很准时,车早就停在观澜道的路边。   宋蛮一上车就发现车里多了个娃娃,她愣了愣,“这好像是我昨天给你奶奶的新年礼物?”   “嗯。”江其野轻描淡写。   “我还真以为你会变得没那么霸道,怎么连老人家的礼物都要抢。”   江其野转身,顿了顿,好笑道,“我奶奶非要把这个送给我并希望我们早点生一个像这样可爱的宝宝。”   “……”   “所以别总把我想得那么糟。”江其野把玩偶从前面丢到后座,“我对这种玩具没兴趣。”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宋蛮闭嘴坐正,不再说。   可江其野又轻飘飘道,“我只对人感兴趣。”   “……”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宋蛮就是觉得江其野带着种不怀好意的内涵。   今天天气好,明媚阳光晒得人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似的,暖意洋洋。   车一直在开,宋蛮并不知道江其野要带自己去哪里。认真意义上来说,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的约会。   往日阴影浮现,宋蛮不觉朝身后看了一眼。   江其野问:“看什么。”   “看有没有车跟着我们。”   江其野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有车跟着我们?”   宋蛮语气轻淡,“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帮江总你掩人耳目,完成什么计划。”   江其野心里一紧,歉意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想过来牵宋蛮的手,宋蛮却敏锐躲开,提醒他,“预支的事做一次就够了哦。”   她处处玲珑,江其野只能叹口气无奈道,“之前是我考虑的不全面,以后不会了,答应我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好不好。”   江其野不想再去回忆那段灰暗时期的一丁点画面。   他很享受现在和宋蛮相处的方式,他给予足够的信任,把那些猜疑和嫉妒都收起来,去靠近她,重新了解她。   这个过程很美妙,也很轻松。   宋蛮却扬着下巴看窗外,不理不睬不回应。   江其野知道她故意的,顿了顿,轻勾着笑,“宋小姐今天怎么没喷sexy9了。”   这算是在互相翻旧账吗。   宋蛮瞥他一眼,“怕江总你控制不住啊。”   明明也就是小半年前的事,却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   江其野还记得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描口红的样子,尤其是抿唇晕开的那一瞬,是真的容易让人失控。   这回合算宋蛮赢了。   但江其野很快扳了回来,“你后来还给我的东西我都丢了。”   “噢。”   “不过有一样留下了。”   “?”   宋蛮只是迟钝了两秒,就明白了江其野留的是什么。   她脸颊浮上很浅的一点红,但仍努力镇定地骂了句,“不要脸。”   两人虽你来我往的“翻旧账”,却一点都没恼怒,相反,还翻出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好像过去经历的那些画面又都重新演绎了一遍似的,火花四射。   就这样一路斗着嘴,车开到了目的地。   宋蛮抬头看,发现这里是一家商场。   “逛街?”   江其野摇头,视线落在墙体的巨幅LED屏上,“找回主场。”   宋蛮开始茫然了几秒,等看到熟悉的影院名字后顿时反应过来。   这人是要带自己来看电影。   还是之前自己和徐穆风一起来被他撞到的那家。   看,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说好不再去想过去的事,自己却还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宋蛮心底嘟哝一句幼稚,却还是跟他一起上了楼。   按照向旌当时描述的画面,江其野也给宋蛮买了爆米花和冰淇淋,大年初一都是贺岁片,宋蛮以为人会很多,结果进到放映厅发现竟然没人。   偌大的厅里就只有她和江其野两个。   “不会吧,今天是初一诶,怎么都没人来看贺岁片。”   江其野淡淡道,“因为我包下了。”   宋蛮:“……?”   “怕你被认出来不方便。”他这么解释。   可宋蛮才不信,“你就没点别的私心?”   “嗯。”江其野很坦白地承认,“不想别人打扰我追你。”   “……”   这部贺岁片一共九十分钟,宋蛮看得时不时捧腹大笑,江其野却从头到尾没反应。   他实在不知道这种弱智剧情的笑点在哪里,为什么这女人能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昏暗屏幕投射的微弱光亮,足以让他看清宋蛮的脸。   这张住在他心里多年的脸,从未靠得如此近的看过。   依旧惊艳,依旧让他难抑心动。   江其野身体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淡淡看着看得入神的宋蛮,偶尔随着她的情绪起伏,嘴角也会蔓上点点笑意。   她很快乐。   而这一刻,他也是快乐的。   商场有新年活动,看完电影出来后,江其野又陪着宋蛮在商场里做游戏赢礼物。有接龙诗词,有套圈中奖,还有打字猜谜等等,有些宋蛮猜不出,都是江其野在旁提醒,两人最后赢了一堆礼物,宋蛮开心得像中了五百万的大奖。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在高级餐厅吃完饭,新年的第一天就要接近尾声。这是从父母离婚后,宋蛮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她意犹未尽,却又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还不想回家?”江其野看出她的想法。   也不知道怎么,宋蛮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她说,“回去也是一个人,再玩会儿吧。”   两人倚在车边,江其野想了片刻,“那陪我去个地方?”   宋蛮不知道江其野要去哪儿,但既然他有想去的地方,宋蛮便先将自己想的放下,点头应,“好。”   可二十分钟后,江其野的车却停在了宋蛮想要来的地方。   “嘉育中学”四个字立于眼前,宋蛮一阵恍然,回头看着江其野,“你说想来的地方,是这里?”   江其野:“是。”   宋蛮说不出这刻的心情,心里好像有很多情绪在无法控制地悸动着,原来她和江其野也有这么默契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夜晚渴望着同样的回忆。   宋蛮压下心里澎湃的情绪,问,“可已经关门了,我们怎么进去?”   江其野很淡然地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打了电话,没过几分钟,有人从门卫室出来,缓缓给他开了门。   宋蛮惊讶他的权势竟然蔓延到了学校,但当下能重回校园的兴奋和激动盖过了一切好奇,因此她没有去过问这其中的原因。   江其野把车停在操场旁的一处教工停车场。   静谧的操场亮着几盏温暖的灯,宋蛮刚踏进去,大片回忆便涌入了脑海。   她忽然鼻子发酸,扯开口罩,取下帽子,迎着柔和的光在操场上小跑起来。   江其野没去,靠在看台上点了根烟,远远看着宋蛮。   她离开的六年里自己时常会回来这里,那时宋蛮不在,他只能一遍遍地在记忆里记住她的脸,记住他们在这里的初遇,记住她看向自己时那双闪着光的眸子。   而如今,她终于从虚无缥缈的梦里出来,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江其野很知足。   宋蛮肆无忌惮地跑了一小圈才回来,微微喘着气,“你知道咱们学校前几年差点被拆吗?”   “知道。”江其野摁灭烟,很随意地伸手帮宋蛮捋平跑乱的长发。   宋蛮没注意,也或许是不介意他这个动作,靠在他身边感慨地说,“其实我真的很感谢那个帮我们保下学校的人,如果不是他,可能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灯红酒绿了。”   江其野低头轻轻一笑,“怎么感谢。”   “请他吃个饭,或者,亲自说一声谢谢吧。”宋蛮沉默了会,平静地说:“谢谢他,保住了我的青春。”   让她还可以重回这片操场,感受那年纯真的自己。   江其野侧眸看着宋蛮,不知过去了多久,才轻道一声,“不用。”   “什么?”   微风轻拂,漫天繁星下,男人的声音温柔缓缓——   “因为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第36章 70%   宋蛮就站在江其野旁边, 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怔, 不过几秒的缓冲好像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迟疑地转过来看着他, “……是你?”   难怪他刚刚可以那么从容顺利的进来,难怪就连门卫都会对他毕恭毕敬。   “很意外吗。”江其野声音徐徐灌入风里, 却清晰动听,“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一直在等你,宋蛮,从没离开过。”   站在脚下这片地方说出这样的话,宋蛮一时晃了神, 竟生出片刻感动。可等记忆蔓延而出, 体育室的对话重新横在脑中时,她蓦地又清醒回来。   垂眸笑了笑,“你这么深情的样子,倒叫我差点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那些同学打赌追我的事了。”   江其野微怔, 身体也不觉站直,看着宋蛮,“你——”   宋蛮收回视线, 淡淡着看着远处, “别这么看着我, 也别打算不承认你的渣。”   江其野从不知道宋蛮知道自己打赌的事。   所以……当初她拒绝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   六年的心结突然有了结果,江其野却没有想象中的释然,反倒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算不算电视上演的那种——命运弄人, 阴差阳错?   他打赌是真的,可喜欢她,也是真的。   “宋蛮,”江其野有几分无奈,正要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忽然冒出一束光源照到两人身上。   有人拿着手电筒打过来,“是谁在那边说话?!”   宋蛮遮了遮眼睛,又觉得这声音耳熟,仔细看了两眼后惊讶道,“王老师?”   王老师是当年宋蛮这个级的生活老师,因为脾气好,人慈祥,深受学生们的喜欢。很多人甚至还会叫他一声王爸爸。   江其野也认识他。   几年不见,宋蛮朝他挥手迎了上去,“王老师,我是宋蛮,您还记得吗?”   今天恰好是王老师值班,他在操场走了两圈发现这边有人影,走过来才发现是过去的学生。   师生久别多年后重聚,自然一聊就是许久,聊天中宋蛮才得知原来王老师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   他很是不舍,感慨道,“退休前还想再看看你们这帮学生,蛮儿你现在和其野都有本事,能不能帮老师组织一下。”   宋蛮热心肠,当然一口应下。   之前和江其野的话题便停在了那,没有继续下去。   回家的路上,宋蛮一直思考要怎么联系过去的同学给王老师办个热热闹闹的退休宴,江其野好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打断。   路程一半时,宋蛮的手机忽然响,来电是一个被隐藏的号码,她以为是广告,直接按了拒接。   “宋蛮。”趁她拿手机终于有了几分空闲,江其野说:“我承认,那时候自己对于感情不是很成熟,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不愿意去承认。”   在喜欢宋蛮的漫长岁月里,江其野一开始的确是不肯面对这件事,他不觉得自己会被一个女生折服,更不肯承认自己每晚入梦是她,醒来身体强烈的冲动和反应,还是因为她。   江其野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对日渐不能控制的自己懊恼了很久。   直到高考一天天逼近,想要得到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终于不得不放下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心,趁着朋友们打赌,去试探宋蛮的心意。   江其野顿了片刻,“总之都是我不对,但还是我说的那句话,忘了过去,我们往前看好不好。”   他说这些的时候,宋蛮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   可能有些触动,也可能没有。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的确没必要把十七八岁时候的事一直捏在手上不放。   半晌,宋蛮才转过来看着江其野,“我们帮王老师好好的办一场退休宴吧。”   这个“我们”,悄无声息地让江其野感受到一丝被认可的欣喜。   他点头,答应着好。   观澜道。   江其野把车开进小区,停在宋蛮家门口。   已经是深夜快12点,周围的几栋人家都熄了灯,周围安安静静的,已然入夜的宁静。江其野把宋蛮送到门口,虽然很不想走,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安分地说:“早点休息,晚安。”   宋蛮正准备也回一声晚安,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拉开。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而后变了脸色,“……外公?”   周振林是晚上八点左右过来的,知道女儿女婿去了老家,家里就只有外孙女一个,不想她过年还孤孤单单的,老爷子就跑了一趟,谁知孙女不在家。   电话也打不通,周振林便就在这等着,一等就到了现在。   “去哪了。”周振林声音浑厚,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宋蛮手在背后对江其野做着赶紧走的暗示,一边把周振林往家里推,“和朋友出去吃饭了,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可周振林没被她忽悠,眼神一直落在江其野身上。   “你妈之前说你谈的那个对象,就是他?”   宋蛮:“……”   江其野也一直在打量周振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老爷子,但又肯定绝不是生意上的往来。   这时周振林突然对他说:“你,进来。”   宋蛮唯一怕的就是这个外公,无奈地去看江其野,却见这男人脸色淡然,半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她只能不断用眼神去暗示他——【无论外公待会说什么你都别在意!】   江其野看懂她的意思了,却不以为然。   昨天宋蛮见了自己奶奶,今天自己有幸也见到他外公,这算不算互相提前见了家长?   这么想着,江其野竟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于是不卑不亢地跟着周振林进了门,等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坐下,看清了老爷子的样子,江其野这才心里一惊,明白了觉得眼熟的原因。   他有片刻的不可思议,但这种情绪也只在眼底一闪而过。   江其野从不喜形于色,即便这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是电视新闻上常见到的政要的外孙女,他依然波澜不惊,面色平稳。   “外公您好,我是江其野。”   周振林坐在对面,上上下下地打量江其野,宋蛮知道,这是即将审问的前奏。   过去她考试名次下降,老爷子就是这样的眼神开始,然后开始他的周氏拷问大法。   开始了开始了。   “几岁了。”   “哪所大学毕业的。”   “交过女朋友没有。”   “家里都有谁。”   “是党员吗。”   “……”   宋蛮深深地把头埋在手臂里,过了会,实在是受不了,“外公,别这样好不好。”   “我是在对你负责。”   周振林无视了宋蛮的抗议,继续打量江其野,“说真的,我对生意人没什么好感,你们这种孩子从小就比别人多一份算计,当然,这是你们的优点,但我不希望这种算计会算到我外孙女的头上,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我都是捧在手心养大的。”   江其野坐得很端正,在这位老爷子面前,他就算再有胆色也不敢露出半点懈怠。   “您可以放心地把她从您手里转交给我。”   周振林很轻地哼了声,“放心?现在几点了,叫我放心?没嫁没娶的,深夜十二点还不回家,你存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其野:“……”   宋蛮有些尴尬,“外公,我们只是去了趟学校,我想回学校看看,他陪我,就这么简单,您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周振林是个非常传统,也相当严厉的人。私心来说,他更希望宋蛮能和李昂初这样门当户对的男人在一起,可的确如周春阳所说,他当年干涉了自己的女儿,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的婚姻。如今到了外孙女这一代,他虽有心,却也的确无权过问。   “行了,我管不了你。”周振林手背在身后站起来,走出几步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其野,“要追我外孙女,先把你国外那些不干净的生意收拾好了。”   江其野顿了顿,答得恭敬:“好。”   老爷子说完便离开了别墅。   宋蛮本来还有些抱歉,但听到周振林最后那句话,倒好奇起来,“你还真做不干净的生意啊?”   江纳的主要产业是酒,所以需要酒的地方,都是江其野的合作对象。   江其野猜测老爷子肯定提前调查过自己,而他指的那些,或许就是自己在国外和朋友投资的几家赌场。   这在国内的确不合法。   江其野看着宋蛮,“我倒是不知道,你背景藏得这么深。”   “怕了?”宋蛮挑挑眉,“现在下岸还来得及。”   江其野笑笑,慢慢抵近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没怕的东西。”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四目对视总容易产生微妙的冲动。   宋蛮敏锐察觉到空气里渐渐浮上的暗热和暧昧,赶在氛围还可控之前,她把江其野推出了门外,“还赖着不走干什么。”   江其野:“……”   就这样,两人轻松愉悦地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天。   初二,宋蛮就返回了电视台上班。   早上到办公室,小胡就悄悄告诉宋蛮——   “白曼音又调回《旅游风景线》了,据说暂时不出镜,做些幕后的工作。”   宋蛮有些意外,毕竟之前调岗的消息整个台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白曼音又花了什么本事逆转乾坤,倒让人小看了。   阿纯这时从楼下上来奇怪地嘀咕:“那位L观众昨天和今天都没有送花来诶,是对蛮姐脱粉了吗。”   宋蛮毫不在意,甚至还很高兴,“那太好了,每天给我送花送得我都有压力。”   她都这么说了,阿纯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宋蛮今天很忙,主任那边找她,台长也找她,还要和组员开会准备今晚录制的内容,恨不能一人分几身。   先去了主任那边,得知这个月将会应观众要求邀请一位新的嘉宾,晚一点会把资料给宋蛮,希望她尽快熟悉,到时候方便合作。   再去台长办公室,季纲明确告诉宋蛮,她在天气预报的工作时间到这个月底就结束。   也就是,合作完这个嘉宾就要调职了。   季纲说:“台里开会已经同意你下个月调去《明城观察》,那可是个大担子,咱们明城台的脸面,你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调职的消息,宋蛮心里很高兴,同时肩头也多了更重的责任。   虽然只是口头通知,季纲那边还没有正式对外发布,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人提前得到了内部消息,给宋蛮发来了祝贺的短信。   大家都是电视台的老油条了,《明城观察》是台里的黄金档,收视率常年第一,社会普及度极强。宋蛮这番上任,预示着明城台新一姐的改朝换代即将完成。   这时候发条消息祝贺一下,卖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下班时宋蛮在门口遇到了白曼音。   她好像是故意在那等宋蛮的,见宋蛮来了,支起身子慵懒笑道,“怎么样,上班的第一天得知我又回了《旅游风景线》,是不是很失望?”   原来是来跟自己示威的。   宋蛮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失望。”   “你不就是想看我被你踩在脚底吗,不就是觉得你在天气预报委屈了,嫉妒我能在比你好的节目吗?怎样,没能搞死我的心情很难过吧?”   宋蛮听得想笑,“所以你是要我表扬你不服输的精神吗,如果是——”   宋蛮极敷衍地鼓了鼓掌,“你真棒。”   白曼音冷笑着扯了扯唇,“宋蛮,不用做出这么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这会儿肯定很失望,肯定——”   “白曼音。”宋蛮平静又冷漠地打断她,“你凭什么就那么自信地觉得,自己配做我的对手?”   “……”   “记住,我从不屑与你竞争,你也不配,在我还不想扯下你那丑陋恶臭的底裤前,请安分地离我远点。”   宋蛮这番嘲讽又强势的话令白曼音顿了顿,还想要说什么,旁边走来一名同事,对宋蛮笑道,“蛮蛮,恭喜啊,听说你要调去《明城观察》了?”   宋蛮礼貌道,“嗯,谢谢。”   一旁的白曼音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嗫喏双唇重复着她的话,“你要调去《明城观察》?”   宋蛮笑着目送同事走远,再转身时,嘲弄地重复白曼音的话,“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   白曼音好像忽然就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四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的声音没人听到,她被羞辱压在地上的画面也没人看到。   这一刻她终于清晰地醒悟,原来自己拼尽全力换取来的,宋蛮竟可以这么轻松地到达,甚至走得更高。   看着宋蛮离开的背影,白曼音双拳不断握紧,满腔无处发泄的嫉妒只能寄托在那天的那个疯子身上。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今天徐砺和周春阳他们要回来,宋蛮一早在电话里说了要去机场接他们。但江其野知道这件事后,主动请缨说开五人座的商务车过来帮她接。   宋蛮忙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便答应了让他来帮忙。   去的路上,江其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给宋蛮。   宋蛮微愣,调侃道,“不是吧江总,多大年纪了,还来送情书这一套?”   “吴颖儿给你的。”   宋蛮记得那个俏皮的小姑娘,迟疑地接过来,“她干嘛给我写信?”   “今天她和吴董回新西兰了,临走前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宋蛮和吴颖儿并没有什么来往,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突然写信给自己。   宋蛮顿了顿,“你没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   她可不想打开信就看到一封含泪的控诉。   江其野扫了她一眼,“你脑子里就这么想我?”   宋蛮想了想,也是。   如果真做了什么,江其野也不可能把信送到自己面前,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宋蛮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既然逻辑都说得通,宋蛮便拆开了信。   吴颖儿的字圆圆的很可爱,开头便是亲昵的称呼,“漂亮的蛮姐姐你好。”   ……   宋蛮认真读着,到最后唇角不觉已经泛起了微微笑意。   江其野问:“写什么了你看得这么高兴。”   宋蛮合上信,认真叠好放进自己包里,“写什么了你不知道吗,我不信你没看。”   江其野轻笑一声,“我没有这种偷看别人东西的爱好。”   “哦。”宋蛮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颖儿就是把你在新西兰那一个月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我,叫我仔细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你。”   江其野才不信吴颖儿会写这种无聊的东西。   那个小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但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捣乱。况且宋蛮读完没有生气,说明信的内容并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不过江其野没什么兴趣去打探两个女人的小秘密,车到机场后他熄火下车,“我出去抽根烟。”   趁他离开,宋蛮重新拿出吴颖儿的信,仔仔细细地又读了一遍。   【漂亮的蛮姐姐你好,我今天就要回新西兰啦,很高兴认识了你。在新西兰的时候我就很好奇,能让江其野这么喜欢的女人该有多优秀呢?我不服气过,还想要跟你公平竞争过,可后来真的见到你本人,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啦!而且江其野太坚定了,我拿爸爸公司的股份跟他交换,他都没被诱惑哈哈哈。】   【他一直说心里只有你,也只要你,我说要是你不要他怎么办,他竟然说不会的,也太自信了吧╭(╯^╰)╮!所以蛮姐姐你一定要多挫挫他的自信再答应呀!】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但新西兰的葡萄园是江其野亲自为你打造的,他倾注了很多你不知道的心血和惊喜,希望你们早点在一起,最后也欢迎你来新西兰找我玩!】   宋蛮能从信里感受到小姑娘的祝福和善良,同时也对江其野消失的那一个月产生了更多好奇。   除了那个M和Y形状的葡萄树,他还在计划别的什么吗?   这个狗男人。   宋蛮收起信,看向窗外。   江其野斜靠在引擎盖上,手里夹一支烟,挺拔的背影莫名让宋蛮想起那天见到的,藏在这衣物下硬实的身体。   她当即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嗓子有些干,下意识拿起车里的水喝。   等喝了几口才反应过来,瓶子是拧开过的。   也即是,她刚刚间接和江其野完成了一场接吻。   宋蛮赶紧放下瓶子,可越不想被人发现,偏偏越被抓了正着。   抬头那一瞬,江其野也正好看着车内。   视线碰撞,宋蛮强装镇定,江其野嘴角却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走过来,身体微趴在车窗上,扫了眼放在中间的水,接着什么都没说,拿起瓶子,一口喝光剩下的水。   宋蛮:“……”   徐砺的电话这时打过来,说一家人已经下了飞机。宋蛮总算从这个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准备下车去接人。   江其野陪着她,漫不经心地并肩走到接机处,还是找了机会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味道不错。”   热气扫过耳膜,宋蛮被撩得后背一身鸡皮疙瘩,知道他是故意在内涵自己刚刚喝过的水,却不想在这种时刻让他占了上风。   于是故意淡定地说:“你也不差。”   江其野很轻地弯了弯唇,没再说下去。   几分钟后,徐砺和周春阳推着箱子出来,徐穆风跟在后面。   看到江其野也来接机,徐砺和周春阳很意外,热情客套的寒暄一番。徐穆风却黑着一张脸,从看到江其野的那一秒开始就带上了耳机,全程无视他的存在。   在停车场往车上搬运行李时,周春阳买的一箱特产不小心勾到了宋蛮的手,她叫了声缩回去,肉眼可见划了道小口子,有血冒了出来。   江其野当时就站在她旁边,见状当即紧张地要去看。   可就在同时,他看到身后一直在听音乐的徐穆风也紧张地摘下了耳机,视线落在宋蛮手上,甚至腿已经不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冲过来的样子。   那种反应,和自己一模一样,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紧张和在乎。   江其野皱了皱眉。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徐穆风对自己的敌意是因为之前自己伤害过宋蛮,但今天,这一刻,江其野觉得自己好像理解错误了。   宋蛮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贴了块创可贴就好了,大家若无其事地上了车,一路说说笑笑,气氛很好。   没人发现两个男人内心正在翻滚的暗涌。   到家后佣人们搬运行李,徐穆风有个箱子是自己的,不让别人碰。   他从后备箱抱出来,转身正要走,江其野在身后喊住他,“徐穆风。”   徐穆风不耐烦地回头望他,“?”   江其野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定定看着徐穆风,须臾——   “你喜欢宋蛮。”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写到最后一个大剧情,写文以来没写过的,算是一次尝试,比较复杂,可能会卡文,可能会请假,(我尽量不)   你们期待的小少爷的cp,以及一些其他的伏笔,坑,都会慢慢在这里填上。   好久没送红包了,今天送一波红包希望最后这波剧情展开顺利吧TvT 第37章 五次温柔   徐穆风的神情明显僵了下, 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先是转头看了眼身后, 发现宋蛮不在才压低声音回江其野,   “你还没得到她, 没资格问我。”   江其野平静看着他,“我不是在问你。”   徐穆风并不想再说下去, 他转身要走,江其野却出声揭破早已深谙在徐穆风心底的一个事实——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你应该知道,不可能。”   察觉到徐穆风对宋蛮不同寻常的情愫后,江其野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受到威胁,相反, 他害怕宋蛮因此受到伤害。   她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幸福的家, 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再度失去。   所以他必须要敲打徐穆风。   可徐穆风闻言只是一顿,没做停留,直直往前走去。   回到家,关上房间的门, 徐穆风仰躺在床上,闭着眼,思绪混乱一片。   不用江其野来提醒, 这个问题在徐穆风脑子里已经存在了很久。   他喜欢宋蛮吗。   在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 徐穆风就已经觉得心惊。   答案如果是肯定的, 他要怎么办,他们之间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从那之后,徐穆风开始疏远宋蛮, 故意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态度恶劣。   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秘密,更害怕宋蛮发现。   徐穆风很早就认识宋蛮了,在周春阳和徐砺在一起之前就知道。   他比宋蛮小两级,宋蛮高三的时候,他高一,读嘉育隔壁的南理高中。   嘉育有个漂亮又聪明的校花整个南理高中都知道,所以后来徐砺领着宋蛮站到他面前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一种好似在做梦的茫然,还有种被幸运砸中的不可思议。   这么优秀的,活在传闻里的女孩竟然成了自己的姐姐?   徐穆风面上冷淡,却从那时候开始悄悄观察她。后来宋蛮毅然出国,徐穆风鬼迷心窍地也跟徐砺说要去。   到了那边,姐弟俩在不同的学校,交流并不多。   直到后来宋蛮出了车祸。   徐穆风终于卸下一切伪装,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   也是那几个月里,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是不是喜欢宋蛮的质疑。   这无疑是可怕的。   他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继姐。   宋蛮太优秀了,她身上太多闪光点让徐穆风都分不清那种感觉到底是喜欢,还是崇拜。   也试过去冷落,去疏远,可无论怎么做,徐穆风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关注宋蛮的动态。   知道她上电视了,偷偷地在手机上看。   知道她的节目收视率高了,在评论区披马甲发夸她的话。   知道她和江其野纠缠不清,极度烦躁。   甚至知道她可能受到伤害后,好几次想要去找江其野算账。   藏了这么久,今天还是被江其野看出来了。   刚刚有几秒徐穆风是有些慌乱的,一瞬间想了很多,怕江其野会去告诉宋蛮,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宋蛮。   可在那一刻,他脑子里异常清晰的一个念头是——   和再也看不到宋蛮相比,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在旁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徐穆风越想越烦,在床上闷了半天,披了外套出门。   “朋友找我喝酒。”   他一直都这样,玩车的狐朋狗友一大堆,半夜三更喊出去喝酒一点都不稀奇。所以徐砺压根没管他,倒是宋蛮关心地说了句,“别喝太多,早点回来。”   徐穆风一个电话,三五个经常一起玩车的朋友便喊了出来。   年初二,夜场爆满,加上出来的晚,一群人跑了好几家都没包厢,就连卡座都没有,只剩散座。   徐穆风虽然不娇惯,但散座太随意了。   几个人开着车又溜了一圈,终于在城郊一家新开的会所里找到了位置,虽不是包厢,但有个宽敞的卡座已经不错了。   新年气氛热烈,昏暗内场里充斥着颓靡的烟酒味,DJ放着节奏劲爆的电音舞曲,五光十色的灯光狂乱迷离地晃动扫射,几个朋友都很上头地融入在这个气氛里,只有徐穆风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任凭身边再喧嚷,内心一片清净。   后来还是旁座传来酒瓶碎地的声音,徐穆风才略微回神看过去。   是散座上有人喝醉了酒在闹事。   徐穆风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厌烦,这种偏僻地方的酒吧就是这样,鱼龙混杂,你都不知道在和哪些人一起喝酒。   醉酒的人还挺横,来了几个保安都没能平息,散座那混乱一片,玻璃碎渣,啤酒洋酒洒了一地。   徐穆风有洁癖,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正准备起身要走,对面挤在一堆看热闹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一条道。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徐穆风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场。   慢慢的,人走近。   就站在徐穆风正对面。   女人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岁上下,跟宋蛮差不多。齐肩的黑直长发,散漫敞开的黑色皮衣,里面是一件性感透亮的缎面吊带,脚上踩着很高的长靴。   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黑玫瑰,凌冽又妖娆。   但最让徐穆风觉得震撼的,是盘踞在她整个锁骨处的图腾纹身。   女人不急不缓地走到正在发酒疯的醉汉身后,都没知会一声,直接拎起那人的衣领朝旁边的桌子上砸过去。   稀里哗啦,人和酒混在一起,一地狼藉。   “……”徐穆风看呆了。   有人帮女人点了根烟,她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弯腰踩在醉汉脸上,细高跟将脸踩出一个坑,看着都疼。   “帅哥是不是开心过头了,嗯?抬头看看这是哪儿,如果看不清楚,我来帮你怎么样。”   说完女人抬手,旁边很快有人递上一瓶酒,她握到手里,倾斜,面无表情地倒在醉汉脸上。   醉汉大概是在别的地方蛮横惯了,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对他动真格,酒顿时清醒不少,摆摆手,“不,不用了。”   “醒了吗?”   “醒了。”   整瓶酒倒完,那女人才松开脚,擦了擦手,“那这瓶酒就记在帅哥头上了。”   醉汉不停点头,不敢再造次。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   女人转身要走的一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重新回头。   视线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徐穆风身上。   徐穆风的确一直在看她,这会冷不丁撞上,他赶紧收回。   还好,女人也没再进一步的动作,转身和身边的一众人离开了。   等她们走了,徐穆风才问朋友,“你他妈带我来的什么地方,这里是□□吗?”   那朋友说,“拜托,每个酒吧都有这样一群看场的好吧,只不过咱们以前去的地方门槛高,大部分都有头有脸的。这儿嘛,你懂的,什么人都有,像刚刚那个傻逼,不出来个狠的治一治能收场?”   说完朋友笑了笑,“不过你别说,刚才那妞挺带劲啊,回头我打听打听。”   徐穆风朝女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闷声道,“我去厕所。”   这处会所虽然混乱,装修得却十分豪华,徐穆风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厕所,奇葩的是厕所四面都是镜面设计,审美重口又猎奇。   徐穆风方便的时候,脑子里竟然诡异地跳出刚刚那个女人的样子,主要是她胸前的纹身太震撼了,徐穆风想象不出一个女孩为什么会那么狠,独自在这种声色场所混,还混得人人对她毕恭毕敬。   整理好裤子,毫无思想准备的徐穆风抬头,还没来得及转身,就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差点没把他吓死的一幕。   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现在就那么站在男厕门后,漫不经心的挑着眼尾,好像在告诉他——我刚刚欣赏到了你的小兄弟。   徐穆风头皮一炸,第一反应是恼羞的。   可他虽然骨子里也有几分叛逆,但从小锦衣玉食,在上层社会里长大,很少接触刚刚那样的阴暗面。对面前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也多少有些不适,或者是——   忌惮。   因此他决定不去招惹。   镇定地走过去,试图将她当空气。   女人却悠然地抬脚拦住他,“刚刚你好像一直在偷看我?”   她声音好听,似笑非笑的,带着一点撩拨的意味。   徐穆风说到底还是个乖孩子,潜意识里也想离这样的女人远一点,冷着脸说:“我不认识你,让让。”   女人指间还夹着未燃完的烟,打量片刻,忽然笑了笑,“弟弟有二十了吗?”   徐穆风不耐烦了,“小姐,这里是男厕。”   女人笑了笑,而后放下脚,徐穆风便迫不及待地要往外走,刚拉开门,女人又唤了声。   他转过去,就看到从她手上扔来了什么东西。   徐穆风本能地伸手接住。   而后一愣。   女人扔来的是自己的手机。   “弟弟,以后这种地方少来,不适合你玩。”   女人眼神带着一点轻视和不屑,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好几个男的跟在她后面,一行人慢慢消失在暗处。   徐穆风怔住。   他手机什么时候被偷了都不知道!   所以她刚刚要走的时候突然回头看自己,是发现了有人在偷他的手机?   然后她帮自己追回,又找到了厕所来还给自己?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了……   正胡乱想着,手机响了,徐穆风看了眼接起来,电话里传来的是宋蛮的声音。   “徐穆风,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个女人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交女朋友了?”   徐穆风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宋蛮,他走出去,看着女人早已离去的方向,心里掀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   正月里新年气氛一直很浓,《天气预报》风里雨里不停息,每日都要播报。宋蛮一边妥善主持着旧节目,一边花心思准备过度去新节目,两头忙,几乎都没空理会江其野的追求。   这个月的嘉宾资料还没下来,以往宋蛮都要提前一周了解嘉宾,眼下都到周三当天了,宋蛮甚至都不知道这期合作的嘉宾是谁。   上午十点,栏目组开会整理录制内容,嘉宾那边还说行程很紧,要下午才能过来。宋蛮有些生气,直接抗议这期嘉宾对节目毫无尊重,她不想与他合作,想临时换人。   主任擦着汗宽慰她,“别别别,稍安勿躁,下午你们碰面磨合一下就好了。”   顿了顿,又说:“这位嘉宾也是知道你在咱们栏目只主持最后一个月,想来跟你合体做个纪念,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宋蛮原本还挺生气,听完这番话,气消了三成。   扯扯唇,“那我倒要等着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忠实粉丝,架子这么大。”   午休的时候,向芊芊打来电话约她见面。   自从上次团年后两人也有段日子没聚了,刚好向芊芊就约在电视台附近,宋蛮中午没什么事,便独自步行过去。   刚出电视台,宋蛮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等走过两条街,停在向芊芊约的那家咖啡店楼下,宋蛮从玻璃门上看到马路对面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才好像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即转身去看。   可身后人来人往,都是人。   宋蛮站了会,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最近精神太过紧张导致的幻觉。   向芊芊在店里跟她挥手,宋蛮定了定心,走进去。   刚坐下,宋蛮就看到向芊芊身边摆着一个行李箱,她一愣,“你要去哪里?”   向芊芊笑着,“不知道,随便出去玩玩吧,走到哪算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向芊芊搅着咖啡,语气很平静,“只是突然想通了,不想再喜欢他了。”   “……”   “团年那天江其野带来的那个女孩让我忽然深刻地厌恶自己,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讨厌她,觉得她明知道江其野喜欢你还要横在中间,这样的人太讨厌了。”   向芊芊说着说着,声音弱下去,“可后来我转头看到修哥和程婷亲密地交谈时,我才意识到,我对于程婷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恶心的存在。”   宋蛮不知道劝她什么,只能选择安静地倾听。   “所以我打算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我会在国外遇到别的心动对象呢,是吧?”向芊芊咧嘴笑了笑,伸手过来牵住宋蛮,真诚地说:“蛮蛮,你和江其野要好好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吃到你们的喜糖。”   听到这句话宋蛮就知道向芊芊的这场旅途绝不止十天半个月。   长达快七年的暗恋,她选择放弃,当然也需要时间去治愈。   宋蛮知道她这段苦恋是没有结果的,既然她自己能想通,自己能做的只有祝福。   “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参加王老师的退休宴。”   送别向芊芊后也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宋蛮重新步行回电视台,这次一路平静,没有再出现被跟踪的奇怪直觉,因此宋蛮更加认定,或许只是自己一时的多想。   离录制就剩不到两小时的时间,上楼的时候宋蛮在心里想,如果那个嘉宾再不来,管他多忠实的粉丝,今天自己都要耍一回大牌拒绝合作。   还好到演播厅的时候,小胡告诉她,“嘉宾来了,在休息室里,主任正接待着呢。”   宋蛮哼了声,“终于舍得来了?我到要去看看是多了不起的人物。”   说完她便直直走去休息室,推开门看到主任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肩线很宽,背影气场很足。   宋蛮倒是少有见这么有气场的男明星,脑子里当时蹦出了几个名字,却都不太符合。   主任见她进来,起身跟男人笑着说,“她来了,那你们聊,我去准备一下。”   话毕,男人转过头。   宋蛮正在弹幕猜人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清零。   熟悉的脸,冷淡倨傲的眼神,看她的时候难得露出几分柔和。   宋蛮愣在那,“……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江其野淡淡道,“你一直没空见我,我就来见你。”   宋蛮语塞,无奈坐到他对面,“你来就来,但别凑热闹好吗,我在工作!”   “我也在工作。”江其野慢条斯理,“这是我冠名的节目,我当嘉宾必然会提高收视率,引发话题热点,从而最大化我们的广告效应。”   男人说完抬眸看她,“有问题吗。”   宋蛮:“……”   憋了半天,宋蛮竟无言以对。   行吧,他给的钱,是得供着。   “行,没问题。”宋蛮把一份台本甩在他面前,“一小时内看完这些,熟背画圈的地方,跟我合作没有cut的,我都是一遍过。”   江其野漫不经心,“这样最好,其实我也很赶时间。”   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脸上,身体也靠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宋蛮冷哼一声,“我现在恨不得吃了你才是真的。”   江其野略一挑眉,“在这里?”   说完松了松领带,从容的语气——   “你非要,我不介意。”   宋蛮蓦地抽起桌上的台本想去打江其野,可手刚到空中就被他捉住。   男人声音轻柔暧昧,“我就是想见你一面,别这么凶对我。”   “……”   宋蛮这人吃软不吃硬,江其野突然姿态放低,她心头的那些不爽便怎么都闹不起来了似的,软成一团,最后慢吞吞散掉。   她抽回手,“不想我凶就去看台本,待会错一个字我要你好看。”   宋蛮生气的点在于江其野既然想当嘉宾,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弄得大家手忙脚乱。可万万没想到,进了演播厅,这人表现得比自己还稳。   台本上的内容有上千字,要在短短一小时内熟悉并自然地在镜头前呈现出来,对圈外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偏偏江其野做到了。   他比以往任何一个嘉宾都要自然,像上学时遇到的那种非常有魅力的老师,光是用语言,用谈吐就能吸引你的注意。   一看就是经常开会总结问题的,每个点都抓得很准。   末了,江其野看着宋蛮,“主持人,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竟然不知不觉走了神的宋蛮愣了半秒,马上恢复职业微笑,“……嗯,很专业。”   心跳莫名因此快了几拍,宋蛮稳住自己,看向镜头开始自己的那部分讲说——   “感谢我们的冠名商江纳集团江总莅临演播厅为大家分享气象知识,这里是宋蛮为您主持的《天气早知道》,我们来看接下来七十二小时内全省的天气情况,从卫星云图来看,受到强冷空气的影响,今明两天的气温会有一个明显的下降,爷爷奶奶和小朋友们出门一定要增添衣物,另外——”   话说到这里,江其野突然发言:“主持人。”   宋蛮愣了下,这根本不是对好的台本,江其野也不该这个时候开口。   但她反应还是很快,微笑着问,“嗯?江总请说。”   “最近什么时候会下雨。”   “……”   宋蛮不知道江其野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来干什么,但也算误打误撞地点题了。   她借此继续说:   “对的,因为冷空气的影响,全省局部地区在后天傍晚至夜间可能出现小到中雨,蛮蛮在这里提醒大家出门要携带雨具。”   宋蛮这番回应既是播完了要播的内容,也算是回答了江其野的问题。说完她微笑地看向江其野,意味深长:   “江总看上去好像很期待雨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江其野今天虽然依旧穿着黑色系的西装,风格却较休闲,很好地缓冲了他身上那股锋砺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亲和了不少。   他知道宋蛮在故意内涵他以前下雨天在操场跑圈的事,这个女人性子就是这样,绝不让自己吃半点亏。   他扰了她的场,她明里暗里总归要怼回来才满意。   反正镜头面前,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目光对接,江其野看到了宋蛮眼里明晃晃的【说啊,你不是很厉害吗】的挑衅。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也没什么特别的。”江其野闲闲地看着宋蛮,“就是很想,给宋小姐你撑伞而已。”   宋蛮:“……?”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天圈起来,要考。   所以今天的问题,弟弟的小弟弟被看到了吗?(严肃点,哈哈哈哈哈   ————   今天开始到情书误会彻底结束的章节建议大家耐心看,是挺大一个环环相扣的剧情。   本章再送一次红包,25字评论都送~   and又到月底啦,大家有多余的营养液投给我们野蛮吧,七爷都快干(一声)死了_(:з」∠)_ 第38章 90%   江其野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节目里撩自己, 宋蛮的挑衅只能宣告失败。   她不像他, 还是要点脸皮的, 再说真就这么播出去, 周振林那边少不得又要念叨影响不好之类的话。   所以在宋蛮的强烈要求下,最后那段对话被剪掉了。可即便如此, 两人合体出现在天气预报里,还是让一大批观众又兴奋了。   【看江总的眼神,那就叫爱吧?从头到尾一直都看着宋蛮!】   【没错,他眼睛就没挪开过。】   【你们发现小细节了吗?江总的领带颜色和宋蛮的裙子一样诶,是暗戳戳的情侣装吗?】   【万万没想到现在看个天气预报都能吃一嘴的狗粮,真的好气哦。】   【有支持江总常驻节目的吗?他俩一起出现我能嗑一百集!】   网友们开心地吃瓜, 账号为@今天江总追到天气小姐姐了吗的网友也更新了动态。   ——不确定追到没有, 但今天很甜!   宋蛮对江其野实在无可奈何,对他下了驱逐令,“后三期麻烦你不要来了。”   江其野很轻松地答应了她。   他本来就只想来这一期和宋蛮合体做个纪念,毕竟她下个月就要去《明城观察》, 之后独当一面,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第三天傍晚,灰蒙蒙的天空果然下起淅沥中雨, 江其野准时把车停在明城台门口, 给宋蛮发微信:   【楼下等你。】   宋蛮上一秒还在想江其野会不会真的来, 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就出现了。   她看着不断打在窗边的雨滴,思绪不觉回到那年初见他的那一天——   也是雨天,也和他在一起。   那时她给他送伞, 如今他来接自己下班。   时间真是一个有趣的轮回。   宋蛮:【可我开车了。】   江其野:【明天再送你上班。】   宋蛮抿了抿唇,边起身边给他回:【那我去车里拿个东西,等会就来。】   她现在和江其野相处的很愉快,他很善于把握彼此的分寸,虽然有时还有那么一点霸道,但进退有度,在该退的时候也能放下身段和姿态。   好几次宋蛮被他不动声色地撩到心跳加快,还牢牢被理智牵扯着。   就像吴颖儿说的,得多挫挫这个男人的自信,吃一垫长一智,宋蛮可是吃了好几次,这回必须得把他完全驯服了再说。   走到电梯门口,宋蛮不小心撞到了从拐角出来的清洁工,她道了声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宋老师。”男人的声音很陌生,帮她按住电梯,“您是要去停车场吗。”   宋蛮没见过这个清洁工,点点头,没多说走了进去。   门缓缓关上的那刻,清洁工对她微微一笑,挥着手。   电视台人员流动大,尤其是清洁工这类的职位,基本每个月都能看到新面孔,宋蛮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人的眼神莫名有些阴森森的,让宋蛮看着不太舒服。   宋蛮快步下了停车场,她要去车里拿手机的充电器,快到的时候江其野又打来电话,告诉她交警在附近指挥交通,门口不让停车,他不得已开到了对面马路,怕宋蛮没有伞,已经走过来接她了。   宋蛮玩笑道,“真要来给我打伞啊?”   “好不容易等到的雨天,不能浪费了。”   听到宋蛮开门关门的声音,江其野问:“什么东西必须现在拿。”   “充电器,我——啊!”   江其野这时已经走进明城台大门,正要问宋蛮车停在哪个区,忽然就听到电话里她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而后手机啪塔一声掉到了地上,陷入忙音。   江其野心一紧,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一边加速朝停车场跑,一边继续拨打宋蛮的手机。   可电话却怎么都接不通了。   江其野不是那种遇事会慌乱的人,之前公司内部震动,几乎所有高层都被江万复笼络过去,他离一无所有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都没有慌过半分。   可这一刻,他慌了。   他的无所畏惧在遇到和宋蛮有关的事情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明城台的停车场太大,分为ABC三个区两层楼,日常都是哪里有空位就停哪里,上千个位置里要找宋蛮不容易。   江其野持续打不通宋蛮的电话,只能给天气预报的主任打电话,叫他马上找人调监控告诉自己宋蛮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其野在阴冷空旷的停车场里喊着宋蛮的名字,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听到微弱的一声回应。   他当即朝声源地寻过去。   果然,那边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是宋蛮的车。   江其野刚刚还虚渺不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尖,他当即甩了伞跑过去,然后发现了靠在车窗旁,微微出神的宋蛮。   她明显受了惊,但样子还算完整,外表也没看到什么伤。   江其野上去牵住她,“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宋蛮回了神,伸手指着地下。   江其野顺着看出去,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好像是暂时昏迷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重新转过来紧张地上下看宋蛮,“你有没有事?”   宋蛮摇了摇头,缓了很久才说:“他从后面突然扑上来,吓死我了。”   扑上来……   这个词让江其野一直竭力维持的冷静全崩了。   地上的男人还在昏迷着,他直接提着脖子将人拎起按在身后的车上,呼吸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愤怒而变得粗重,声音比外面的天气还冷。   “为什么要袭击宋蛮。”   大概是被扼制了呼吸,男人有了几分意识,脸色被憋红,双手挣扎着要去扳开江其野。   可江其野却卡得更紧,一想到眼前这样一个猥琐的男人恶劣地从后面袭击宋蛮,他骨子里被压制的那股狠鸷尽数无法控制地往外涌。   想弄死他,不留余地的。   宋蛮看那男人脸色开始发紫了,去扒江其野的手,“好了够了,他快喘不过气了。”   正好,接到主任电话的保安们也都找了过来,保安队长看到江其野整个人都不好了,冷汗淋漓地说:“对不起宋小姐,对不起江总,是我们的失职,我已经报了警,您放心。那个,江总,您把他交给我们就行了……”   江其野的确脸色很差。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在停车场袭击宋蛮。   男人的脸色已经憋紫,江其野心里有数,蓦地松了手。   保安们一涌而上地把软软摔下的男人控制住,又问:“蛮姐,这谁啊?怎么混进来的。”   宋蛮也不认识。   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下班时自己遇到的那名清洁工,可无冤无仇的,宋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袭击自己。   “他好像这里不太正常。”宋蛮指了指脑门,“一直叫我老婆,还问我为什么不要他。”   人群里有个保安不知从哪捡起一个黑色粗长的棍子,“这是啥?作案工具吗?”   宋蛮的【别动】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保安好奇的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滋啦一声,人抖了两下,倒下去了。   众人:“……??”   就是这么巧,被袭击的时候宋蛮正弯腰进车里拿充电器,她的电棍常年塞在车座后面的口袋里,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身后是谁,但还是迅速抽了出来防身。   等转过来了,才看到袭击自己的就是刚刚那个诡异的清洁工。   宋蛮很冷静,一直用语言在与他周璇。开始他还算正常,一直说着多么喜欢自己,可说着说着就开始疯了,一会叫她老婆,一会问她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电视上打情骂俏。   最关键的是,他口口声声地说——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说我是傻子?   再后来他开始有肢体袭击的苗头时,宋蛮果断电了他。   警方闻讯而来,江其野陪着宋蛮去了警局。   明明谁都没通知,周振林却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亲自赶了过来,仔仔细细地问了很多问题,跟办大案似的,最后还要求下面的人严查那个疯子的所有人物关系和活动路线才作罢。   深夜从警局出来,江其野问宋蛮:“你车上为什么会有电棍,还是警用的?”   宋蛮告诉他:“这次回国后我外公给我的,说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要我随时在车上带着这个,万一有不测,可以应急。”   江其野皱了皱眉,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你外公一直这么紧张你吗?”   宋蛮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宋蛮每天都得跟他视频,如果哪天不小心忘了,周振林也会主动打过来。   回国后更是第一时间叫人送来那么一根电棍,说是防身用。   “可能是觉得我爸爸不在身边,怕我一个女孩有危险吧,不过你看,如果不是外公给我的东西,今天我可不一定打得过那个疯子。”宋蛮自我娱乐道。   认识宋蛮这么久江其野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自己的父亲。   “我记得上学时你一直住在城北的普通住宅。”   “嗯。”宋蛮说,“我爸是我外公以前在部队带过的兵,可能是很欣赏他吧,就撮合了我妈,我爸家庭很普通,所以我上学时一直住在他买的那套小房子里,直到他们离婚。”   “那你爸现在在哪。”   宋蛮出神地看着窗外,许久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和我妈离婚后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江其野突然有些心疼宋蛮。   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好像有着同样的命运。在父母的情感获得上严重缺失。   宋蛮见他一脸冷肃,噗嗤笑出来,“打住,别怜爱我,我现在挺好的,徐叔叔对我很好。”   “嗯,那你怜爱我好吗。”江其野忽然停下了车。   顿了顿,倾身过来抱住宋蛮,“我们结婚吧。”   宋蛮:“?”   她推开他,“江其野你做什么梦呢,我俩之前的账我还没跟你清完,这就要结婚了?”   “结了婚也可以算,结了婚慢慢跟我算都可以。”   江其野有种不知道从哪里蔓延出的恐慌,可能是被刚刚的事影响到,有种握不住的感觉,觉得随时都会失去宋蛮一样。   “在停车场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快疯了,我不敢想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宋蛮看着他,忽然撑起下巴,一本正经道,“那要是刚刚他帮我绑了,要你拿命来换我的,你换不换?”   “不换。”   宋蛮一顿,又笑着鼓起掌来,“很好,我欣赏你的耿直,你要说愿意换我指不定还会觉得你这人虚伪。”   “因为我说过,我会留着自己的命追回你,”江其野很认真地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我需要你,宋蛮。”   男人声音沙沙的,带着一点乞求——   “你能不能,也需要我。”   江其野就那么看着宋蛮。   窗外雨滴飞溅,车窗被水花蒙上暧昧的雨帘,雨刷器节律地滑动着,一切都好像被按下了静止。   只剩欲望在滋长。   宋蛮的心不觉跳得快了起来,知道江其野在慢慢靠近,知道要发生什么,她却无法拒绝。   江其野的呼吸已经近到脸边,宋蛮闭上眼睛,选择了默认。   下雨的夜晚人容易感性一些,宋蛮不想违背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她也需要他。   吻很快落了下来,轻柔地试探,进入,辗转交换。   这种感觉像迷雾一般的,扯着两人飘然欲坠。   由浅入深,呼吸渐急,伴着旖旎喘息,宋蛮轻轻推开江其野,“够了。”   她很清楚江其野的身体,大概是最初那段日子研究过,所以他什么时候动情了,什么时候不为所动,她一清二楚。   现在这样的情况再发展下去,宋蛮不想在车里来一场情难自控。   事实上,今晚她也放纵自己了。   宋蛮别开脸坐正,“送我回去吧。”   江其野也怕再下去会擦枪走火,哑着声音,“好。”   路上随意地聊着话题,诸如:   “王老师的退休宴,明城的同学我都已经联系过了。”   “还有一些在省外、国外的,也在想办法联系。”   ……   第二天清早,警察局就给宋蛮打来了电话。   经过他们连夜审问和调查疯子的行踪路线,确定了这只是一起单纯的追星未遂事件,当事人有精神障碍,受到别人的诱导引发刺激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别人的诱导?”宋蛮顿时醒了觉,脑中冒出一个人的名字,但还是觉得她不至于这么狠毒,“谁的诱导?”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们查过,对方也是你们明城台的主持人,叫白曼音。”   宋蛮:“……”   挂了电话,宋蛮在床上坐了会。   她一直记得那天白曼音母亲可怜的背影,所以不忍心去撕破白曼音这张虚伪的皮,也一直觉得做人不必赶尽杀绝,偶尔给她一点苦头吃吃就行了,可没想到。   到底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   早上八点,一则音频文件传遍了明城台的各大微信群。   不知道源头出自哪里,就像病毒复制一样,上至新闻节目,下至少儿节目,所有节目组的微信群都收到了。   因为昨晚耽误到太晚回家,宋蛮特地请了两小时的假。等十点去到电视台的时候,几个同事围过来告诉她,“蛮姐你知道吗?早上有警察来台里了,直接去了《旅游风景线》找白曼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昨天宋蛮就对那些保安交代过,这事她不想宣扬,不光彩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怕有人跟着学,去伤害其他的主持人。因此除了在场的那几个人,没人知道宋蛮在停车场遇袭。   宋蛮装作不在意道:“是吗。”   “还有更爆炸的!”小胡压低声音说:“你看群了吗,白曼音被人扒皮了,原来她妈是个摆夜市的,根本不是什么国外定居,而且她原名叫白春艳,我真的震惊到裂开了,一直以为她是白富美,之前崩了人设,现在更是所有滤镜都没了,听说台里刚刚把她辞了。”   “辞了?”宋蛮有些意外。   “听说的,不知道真假。”   宋蛮想了想,起身往楼下走。   毕竟如果真辞了,自己怎么说也得去“送送”以表心意。   宋蛮去的时候,白曼音正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收拾东西,身旁经过的同事不时对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问了一个同事才知道,就在十分钟前,栏目组即时解除了和她的劳务合同。   宋蛮就那样抱肩站在门口看着白曼音,好像突然之间她的肩头就不再那么盛气凌人了似的,软塌塌的,无助又可怜。   更可恨。   白曼音抱着箱子垂头走出来,看到宋蛮后微微一顿,又不服输地抬高下巴。   “我知道东西是你发的,你真卑鄙。”   “卑鄙的人骂别人卑鄙,可真有意思。”宋蛮好笑道,“我早就说过没兴趣去撕破你的底裤,但你就是不肯安分,非要在我面前上蹦下跳。”   看着她箱子里空荡荡的几张照片和手机支架等零碎东西,“蹦到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白曼音忍着怒气,却又无处发泄。谁知道那个疯子会那么没用,竟一点没能伤到宋蛮。更不敢相信的是,她只是搭了句话都能被警察传唤审问。   白曼音实在是想不通,就算江其野本事大,到底是个生意人,弄死那个疯子她信,可让整个警局一夜之间查得那么彻底,连她和疯子数天前在巷子里对话的视频都追溯出来,这是白曼音怎么都没想到的事。   她输得太不甘心。   “希望再也别见了。”宋蛮让开电梯淡淡道,“没放视频是给你母亲留点脸面,好自为之。”   白曼音咬牙走进去,“你等着。”   宋蛮愣了下,不觉笑出来,很佩服白曼音这种精神,点头道,“好,我等着。”   白曼音那则音频既传遍了电视台,也就等于传遍了整个圈子,甚至可能很快会被有心人发到网上,这之后的发展就是蝴蝶效应,宋蛮无法预计。   她这次没想再给这个人留退路。   只是电视台这么迅速就辞退了她让宋蛮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会顾及一些情面,像上次也不过是调去了其他节目,没有这么果断无情地赶人。   后来晚上江其野来接宋蛮下班,她才知道,是这个男人施了压。   他早上同样联系了警局关心调查结果,得知竟然是白曼音在中间作祟,在不犯法的条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人快速在宋蛮的世界消失。   一个是电视台资方大佬,一个是毫无背景还一身黑点的主持人,明城台的领导不是傻子,知道怎么选。   宋蛮心里暗爽男人的心有灵犀,嘴上却调侃道:“我早上才撕了她,你紧跟着就把她给弄走了,你倒挺会讨好我。”   江其野却淡淡道:“她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的。”   这话说得宋蛮背后一凉。   她知道江其野的性格,那晚在停车场对那个疯子的行为就看出来了。所以白曼音如果是个男人,现在真说不准躺在哪个黑暗的角落求生不能。   宋蛮闭了闭嘴,“你有时候狠起来我还挺怕的。”   江其野闻言一顿,觉得好笑似的,“乱想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过去许久,才又不急不缓地补上一句,“但也不排除某种特定的时候,可能会失控。”   宋蛮:“?”   男人只是转过来给了一个眼神,宋蛮就懂了。   她耳根一热,拿包砸过去,“江其野我早看出来了,其实你也有点变态,我外公那根电棍看来最需要提防的人是你。”   江其野:“……”   把宋蛮送到家,周春阳留江其野吃饭,江其野当然愿意,但还是先用眼神问了问宋蛮的意见。   毕竟现在自己还没有转正,虽然那天吻过,关系有了突破,但宋蛮一天没松口,江其野还是不敢逾矩。   还好宋蛮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说:“那就在这吃吧,我妈的板栗鸡很香,喝点汤暖暖胃再走。”   一家人坐在桌前,阿姨去叫徐穆风下来吃饭。   房间里,徐穆风正在接朋友的电话:   “之前那个会所的妞我打听到了,叫美拉,每天晚上八点会在那边巡场,怎么样,要不要再去玩一次?”   徐穆风脑中立即浮现那一大片纹身,之后便是那女人在自己身后似笑非笑的样子。   鬼魅似的忘不掉。   “没兴趣,不去。”他一口拒绝。   挂了电话,徐穆风下楼吃饭,刚走到楼梯处便看到江其野也在,顿时心生烦躁,又不好转身回楼上引人怀疑,只好改口说约了朋友在外面吃。   出门后坐在车上,徐穆风想了很久,给刚刚打电话的来的朋友——   “我现在过来,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一开始我就说过不会写很长,因为也是自己的一次尝试,没写过这样的剧情文,现在已经进入尾声部分。   最近几章是我讲的最后一个大剧情,大概还有三四章才写完(明天会明朗些),有读者说不想看弟弟的感情线,我在这里说下每个出场的人物都是为大剧情服务,弟弟的感情线如果有人看会在番外写,正文只为引出人物。   文案早已标明是个狗血文,不排除大剧情是盆狗血,因为每个人对狗血的认定不一样,我觉得还好,就算狗血也狗得很酸爽就是了,但还是提前预个警,谢谢你们。   还有就是,男人们的滴滴都会有的! 第39章 六次温柔   徐穆风只是不想一个人到处晃, 平时都是跟这帮朋友玩的, 现在他们都去了那家会所, 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至于那个女的, 他真没兴趣。   骨子里徐穆风还是对那样的女人有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总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愿意去靠近。   今天朋友们来得早,特地定了一处宽敞的包厢就是为了看那个女人,名字说是叫美拉。   只是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传说中的八点档巡场大姐大出现。   朋友叫了服务生来问,那人只说,“美拉姐不是随时都在店里。”   其中一个对美拉特别感兴趣的朋友有些失望, 给了几百块小费套她的活动范围, 服务生犹豫着不敢收,“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乱说的。”   弄得真的跟个黑.社会现场似的。   徐穆风不耐烦地说既然她都不在不如换个地方玩,可朋友就是不甘心, 又加了十多张钞票,终于哄得那服务员说了一个地址,   “美拉姐有时会在隔壁巷子那个机麻室玩牌。”   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致, “去看看?”   “不去。”徐穆风皱眉, “你们是不是有病。”   “平时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看多了, 偶尔来一盘辣菜,确实有些回味。”   “……”   徐穆到底没拦住狐朋狗友们对那位美拉的兴趣,他们决定过去看一眼大姐大是怎么玩牌的。   徐穆风没去, 门一关,正好在包厢里乐个清净。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准备拿手机刷刷微博,看看网上有没有人黑宋蛮,刚输入关键词,包厢门被吱呀推开。   徐穆风头都没抬,以为是那帮狐朋狗友,嘲讽了句,“这么快就滚回来了?”   可来人却没说话,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手脚麻利地移开墙角一处厚重的沙发,然后蹲在那不知在干什么。   徐穆风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朋友。   他看着那个略微熟悉的背影顿了顿,“你是谁。”   冷冽的声音,“闭嘴。”   “……”果然是她。   徐穆风不淡定了,马上合上手机站起来,“这是我的包厢,请你出去。”   美拉闻言一顿,转过来,看到是徐穆风后也有片刻愣怔,而后对他笑了笑,食指放在唇边,“弟弟,我男人在隔壁偷情,我抓证据呢,别说话,给姐姐个面子。”   徐穆风:“……”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个直白赤.裸的对话。   他站在那观察,灯光太暗,并看不清美拉蹲在那是怎么抓证据,但从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认真地在听隔壁的动静。   徐穆风知道这种社会姐不好惹,也不想跟她过多接触,喝了口酒,继续坐下看手机。   可屁股刚落到沙发上,美拉动作迅速地将一切回归原位,而后朝徐穆风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一小片东西丢到了他刚开的酒里。   徐穆风还没反应过来,美拉脱了外套,两步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借力把人轻轻一转,自己便躺到了徐穆风身下。   “弟弟,抱着我。”   猝不及防一对只穿着bra的美胸露在自己眼前,徐穆风还没回神,美拉的唇就送抵了面前,带着酒精的迷乱气息,却控制在了接触前的最后一点精准的距离。   唇齿几乎贴在了一起。   徐穆风身体全部绷紧,几乎是同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两个男人站在门外,美拉好像被打扰到了似的,不满地皱眉看过去,“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包厢,才露出几分不悦地说:“四叔在找你,你在这跟人上床?”   美拉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肩带,“知道了,这就去。”   那男人又看徐穆风,“这是谁。”   美拉睨了徐穆风一眼,“不认识,看着长得不错,想玩玩。”   像是感觉到徐穆风要说话似的,美拉回头冲他暧昧一笑,“走了弟弟,下次有空再玩。”   美拉说完就和那两个男人出去了,从头到尾徐穆风都没看懂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仔细想了想,她说在抓奸,可刚刚为什么又要叫自己抱住她?   还有什么下次再玩?   徐穆风顿时无名火起,觉得自己平白无故惹来一身骚,懊悔真不该今晚再来这里。   他起身开门要走,刚到过道就看见隔壁包厢依次出来一群人。   黑压压一片,看着很是不善。   徐穆风下意识站到一侧,安静地等着那群人从面前过去,可就在一瞬间,他视线紧追出去,莫名觉得为首那个穿着黑夹克,嘴里咬了支烟的男人有些眼熟。   徐穆风在脑子里想了片刻,终于想起眼熟的原因。   那个男人,他在以前帮周春阳搬家的时候见过一次。   在她的婚纱照里。   -   回到家已是深夜,徐穆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宋蛮这件事,可第一当时光线很暗,第二,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宋蛮的爸爸怎么都不可能去变成了黑老大。   没错,徐穆风直觉从隔壁包厢里出来的那群绝非善人。   上了二楼,看到宋蛮的卧室门没有关,她好像在整理什么,徐穆风顿了顿,站在门口敲门。   宋蛮抬头看到是他,随意道,“回来了?吃了吗?”   还没等徐穆风开口,宋蛮又碎碎念道,“你最近有点魂不守舍的啊,总不在家吃饭,外面的饭菜口味都重,没事别在外面吃。还有,那天接你电话的女孩是谁?女朋友吗?”   徐穆风定在那,半晌讷讷道,“你还会关心我?”   宋蛮收拾的动作一滞,抬起头,“我又不是里的恶毒继姐,我很关心你这个弟弟的好不好。”   说完她走过来,靠在墙上,“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烦恼了,姐姐帮你开导一下。”   徐穆风低头笑了笑。   他的烦恼,可以告诉她吗。   当然不可能。   徐穆风抬眸看着宋蛮桌上正在整理的东西,岔开话题,“谁的照片?”   宋蛮回头看,“啊,我跟我爸,小时候拍的。”   徐穆风心下一动,兀自走进去端倪起了照片,越看越像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状若无意地问,“周爷爷说你爸在国外做生意?”   “嗯。”   徐穆风顿了顿,本想告诉宋蛮自己在酒吧见到的那个相似的人影,但话到嘴边又还是收了回去。   那个会所鱼龙混杂,他不想宋蛮去那种地方,反正自己去过几次了,干脆帮她再去找找,等确定了是同一个人再告诉她也不迟。   也免得万一是自己认错了,她白高兴一场。   于是便什么都没说,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开。   宋蛮继续收拾东西。以前住的旧房子要拆了,周春阳今天回去又搬了些东西过来,里面有些是宋蛮的,大多还是高中时的小物件,只是宋蛮没想到竟然在一本日记本的扉页里发现了江其野给自己的那封情书。   她记得当年自己是气得想要撕掉扔了的,可后面大抵是气不过,打算某天捶他是渣男时当成物证,便又收了起来。   结果六年过去了,捶倒是捶了,可两人竟然又裹到了一起。   宋蛮想,还是最初自己的那句话,孽缘。   少年的字刚劲有力,笔锋透着桀骜,时隔六年再看江其野这封信,宋蛮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悸动。   相反,她特别想笑。   什么臭屁男人啊,写个情书都拽得要上天一样。   【宋蛮:做我女朋友?】   落款,江其野,2011.5.7   就这么一行字,当初却让宋蛮疯狂心跳,甚至想要冲到江其野的教室外面,把他揪出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一下,以证自己对他同样的喜欢。   十七八的年龄就是这么不顾一切啊。   宋蛮想着想着,从抽屉里拿出那块被自己藏得好好的打火机。   这是那年自己捡到的,江其野的打火机。   宋蛮拍下情书的边角给江其野看——   【还认识这是什么吗?】   消息刚发过去没一分钟,电话就回了过来。   “你还留着?”   宋蛮笑,“眼神不错啊,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电话那头的江其野只轻轻叹了声,宋蛮猜他是尴尬了,毕竟自己手握这封他亲笔写的情书,随便拍个照发朋友圈,估计也能轰动整个明城吧。   “你是在想怎么收买我,毁了你的黑历史吗?”   “黑历史?”江其野皱眉,“我不认为自己给你写过情书是黑历史。”   宋蛮也察觉自己用词不当,更正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发出去给别人看,让大家都知道明城鼎鼎大名的江纳总裁以前也写过这么中二的情书?”   江其野低低一笑,配合她道,“那宋小姐想我怎么收买。”   宋蛮坐在阳台上,轻轻挑了挑眉,“既然当初追我是写信,那现在你还用写信的方式吧,咱们也算致敬一次青春。”   江其野有些无奈,“宋蛮。”   “不愿意?”   “……不是。”   宋蛮拨弄着江其野的打火机,意味深长道,“要是哄得我开心,说不定也会回给你一点特别的小惊喜。”   江其野彼时正在家里开酒,听到这个要求摸了摸眉角,的确是有些为难。但宋蛮的小性子上来,他也不得不让着。   何况情书在宋蛮心里本就是个结,当年她以为自己是为了打赌才给她写的信,如今再写一次,也算是个完美的弥补办法。   至于她说的惊喜,宋蛮惯会玩这些小心思,江其野倒是没当真。   只是写情书,的确有些为难江其野了。   他现在的笔每天写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其余各种文件资料都是秘书整理。   手写情书?   江其野还真不大有信心。   谢旻修和向旌这会儿都在他家里,见他接了个电话就面露难色的样子,向旌关心道,“怎么了,你家女王又下什么任务了吗?”   自从听说宋蛮手持电棍勇击歹徒后向旌都快成了她的迷妹,直接给予女王的封号,并且对江其野未来的生活表示担忧。   熟练操纵警棍的女人,谁敢惹啊。   也就江其野了。   江其野懒得理向旌,给两人杯中倒上酒后,问谢旻修,“你给程婷写过情书吗?”   谢旻修:“?没有。”   “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在一起非得写情书吗?”   江其野沉默了。   “你家女王要你给他写情书吗?”被遗忘的向旌马上拍胸口,“问我啊!这题我会答!”   上次三人一起商量怎么追回宋蛮时江其野就领教过向旌的那点伎俩了,这会儿只想让他闭嘴。   可向旌却抛出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办法——   “芊芊有个盒子装满了情书,都是别人写给他的,我随便拿两封来给你做个示范?”   向芊芊的追求者不比宋蛮少,她和宋蛮完全是两种风格。向芊芊个子不高,很小一只,属于有些傻白甜类型的小姑娘,很是吸引那种偏爱保护欲的男孩的注意,高中的情书也收了一箩筐。   向旌的这个提议让江其野心动了。   他的确不太善于用文字表达感情,宋蛮要他重写,如果在十八岁的年龄说不定还能憋一憋,但现在自己都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再用文字去描述儿女情长,属实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有个例子借鉴一下找找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就拿两封来,记得先跟芊芊说一声。”   “OKOK!”   谢旻修这时随意地问,“芊芊去哪了,怎么最近都不见她出来。”   向旌回他:“出国了,说是去寻找艳遇了。”   见向旌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谢旻修踢了他一脚,“那是你妹妹,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她?她一个人出国安全吗?被人骗了怎么办?”   向旌:“她有手有脚的我难道绑着不让她去啊?女大不中留,妹妹要嫁人我也不能拦着是不是。”   谢旻修被这话噎了下,端起酒杯没再接。   -   与宋蛮有关的纷纷扰扰从白曼音离开明城台后就平息了下来。之前的音频文件也如宋蛮所料被人放到了网上,白曼音的名声一再下滑,过去积累的那些健康正面的形象全部毁之一旦。   她一蹶不振,宋蛮却顺利地从《天气预报》过档到《明城观察》,成为明城台上位最快的主持人,人气居高不下。   今天是她上节目的第一天,挽起的长发,一身正装衬衫和职业套装,让宋蛮从一个轻快漂亮的天气小姐姐顿时转变为优雅干练的新闻纪实工作者。   直播结束的第一时间,宋蛮收到了李芯乐的微信。   小丫头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然后便说为了庆祝她升迁,在某个酒吧攒了局,要她过去玩。   只是考虑了一分钟,宋蛮就抛弃了原本约好的江其野。   毕竟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何况江其野这件衣服,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穿上身。   驱车来到李芯乐约的酒吧,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宋蛮来了后都起身说着各种漂亮话,宋蛮本意是想和李芯乐聚一聚,这些恭维话都是听着笑笑作罢。   坐到李芯乐旁边,小姑娘给她递了杯喝的,“姐,我说个事你别生气。”   “嗯?”   “刚刚你原来那个同事,叫于凯丽那个,在外面碰到了,她非要给我买单,还说待会过来坐一坐,我没好拒绝,你不会生气吧?”   宋蛮呷了口饮料解渴,然后脱了外套问:“你们玩得很熟吗。”   “哪啊,就那几次我去看容晟录影的时候她一直贴我,我躲都躲不住。”   于凯丽这人从不花冤枉钱,单都买了,必然是找李芯乐有事,宋蛮也想看看她一直贴着李芯乐要做什么,便道,“来就来吧,应付两句让她走了就是,我不想坏了心情。”   李芯乐忙说:“好。”   酒吧楼下,于凯丽看着手表,等了好久才把白曼音等来。   “你怎么这么慢,再晚来人家那些大小姐都要走人了。”   白曼音犹豫地问,“kelly姐,你说的那位李小姐真的能帮我?”   于凯丽从接近李芯乐的那天起就打了主意,这位小姐大院背景,比起江其野这种商家子弟那又是不一样的显赫了。想把宋蛮弄下去,只能靠她们这个圈子里的权力。   但于凯丽精,不敢自己出手,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终于,等来了白曼音的陨落。   她很清楚,此刻最恨宋蛮的就是白曼音,一起上的节目,那人赚了口碑和名气,白曼音却从那之后接连翻车。   利用白曼音扳倒宋蛮给自己背过的冤枉锅出口气,是于凯丽讨好李芯乐唯一的目的。   现在是时候了。   白曼音还是有些忐忑,“我不认识那位李小姐,我撒谎骗她万一她不信怎么办。”   于凯丽冷下脸来,“白白,我是为你鸣不平,你现在除了孤注一掷还有别的选择吗?李小姐的父亲可是上边政要的秘书,听说今晚和她交好的那位政要的外孙女也要来。当然,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别去了,算我枉做好人。”   说完于凯丽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白曼音咬了咬牙拦下她,“好,我去。”   包厢里,李芯乐的几个小姐妹坐在宋蛮周围,李芯乐拿着话筒在唱歌,见于凯丽来了,暂停了音乐。   光线昏暗,只有几束迷离的射线顶灯亮着。   “李小姐,”于凯丽客气地喊着,“这是我电视台的同事,过来给你敬杯酒。”   李芯乐借着大屏幕的光睨了眼,很快认出是在节目里抢宋蛮台词的那个主持人。   她下意识朝坐在沙发上的宋蛮看,看到宋蛮轻轻摇了个头。   李芯乐便懂了。   她淡淡一笑,“好啊。”   有小姐妹马上给白曼音和于凯丽递去两杯酒,双方友好地喝了杯后,于凯丽才假情假意道,“芯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也是这位同事刚刚和我提起,我觉得不太好,所以……”   于凯丽自来熟地连称呼都变了,李芯乐干脆在唱台那的高脚椅上坐下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包厢里面人很多,少说都有十来个,而且这群大院二代明显与那种富家子弟的气场不同。白曼音从一进来就被怵得不敢抬头。   那是一种跟金钱无关的,与生俱来的倨傲。   不知怎么,白曼音竟然走神地想到了宋蛮。直到于凯丽捅她的胳膊,“李小姐让你说。”   白曼音才回神。   她知道于凯丽在利用自己,可被宋蛮玩到工作没了,名声也臭了,哪怕摆在面前只有1%的可能,白曼音也想把宋蛮拉下来。   她定了定心,调整好情绪,平静地说:   “之前李小姐来台里探容晟班的时候,天气预报那个主持人宋蛮看你很不爽,经常跟同事说你自恃身份随意进出演播厅,影响她工作。”   白曼音说完,原本还有轻微说话声的包厢莫名安静下来。   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白曼音莫名有些紧张,背后渗出一点汗,但她已经选择孤注一掷了,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有退路。   她继续说:“李小姐来探班的那四次,每次你走了后宋蛮都会埋怨你,说你小姐脾气,没礼貌,如果不是因为有点背景,早就想把你挂到微博上说你以权欺人了。”   说完这段话,原本安静的包厢彻底变成一种死寂。   是那种没人敢说话的死寂。   于凯丽理解为李芯乐正在动怒的边缘,只再欠一两把柴。   她便暗戳戳地补刀:“我那个同事吧,有时候的确挺自大的,连李小姐都看不起,我说过她几次,可没用,她背后有那个江其野捧着,没人敢动。”   说完,悄悄观察李芯乐的反应。   白曼音也在紧张地等。   然而李芯乐还没出声,旁边的沙发上却有人笑了。   轻轻的一声,满是嘲讽。   这个声音让白曼音头皮一凉,颤着转身,终于看到昏暗不清的沙发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坐在那。   她单手捧一杯饮料,被五六个人簇拥在中间,眼皮微掀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的艳丽组合:当时我们害怕极了o(╥﹏╥)o 第40章 100%(上)   猝不及防地看到坐在人群之中的宋蛮时, 白曼音就已经有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输了, 还是永远都翻不了身的那种。   来之前她就听于凯丽吹嘘这位李小姐有多能耐, 背景有多深厚, 也是冲她给自己画的那个大饼,白曼音才想着要最后再孤注一掷。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讽刺的剧情在等着她。   于凯丽也看到了宋蛮, 大概是大脑接受了,身体却不愿意相信似的。她瞪着眼睛,唇嗫喏了两下,重新望向李芯乐,挤出一丝笑,“芯乐, 这是……”   “啊。”李芯乐笑笑地睨她, “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姐宋蛮,我爸是她外公的秘书,哦对, 她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对我不爽,还怎么怎么作妖的主持人。”   于凯丽在听到这句话后脚下一软,脸瞬间白了, 没了血色的那种白。   包厢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等着宋蛮开口。不知是谁开了大灯, 于凯丽和白曼音猛然立在刺眼灯下,像被拎出来审判的肇事者。   刚刚就是事故现场,她们亲口编了一出好戏。   宋蛮不慌不忙地喝完杯中的饮料, 这才轻声道,“你叫我等着,就等这个?”   白曼音知道这话是冲自己的,如今已经没了退路,她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只是不明白,宋蛮怎么突然摇身变成了背景深厚的大小姐,明明她上学的时候住在城北郊区的小破房子,就现在的这些成绩还是靠江其野捧上来的。   像是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似的,宋蛮身体后仰在沙发上,淡淡地说:“总这么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嘲笑你。”   李芯乐冷冷接话,“今天真是开眼界了,于凯丽你胆儿挺肥啊,这是算好了要拿我当枪使,当我是傻子吗?”   于凯丽已经吓懵了,语无伦次地解释,“不关我的事,白白说有话想跟你说,我就是好心引荐一下,对不起,对不起芯乐。”   “芯乐?”李芯乐脾气不好,手里的酒直直朝两人脸上泼过去,“跟你很熟吗这么大脸叫我名字?”   于凯丽被泼了不敢出声,酒从白曼音脸上狼狈地流到身上,她却挺直腰板笑了笑,而后转身看宋蛮,   “你觉得自己赢了我?你错了宋蛮,你只是命比我好一点而已,你出生在高高在上的金字塔顶端,而我出生在与你天差地别的底层,我们的起跑线不一样,你真没什么可得意的。”   宋蛮这时站起来,高跟鞋踢踏清脆地响在静谧的包厢里,她走到两人面前,看都没看于凯丽一眼,把她推到一边,只看白曼音。   “是啊。”宋蛮平静道,“如果你一定要为自己的自私恶毒找一个借口,我不介意你这么认为。我比你会投胎,可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宋蛮微微压低身体,冷淡又嘲讽地说:“说明我在娘胎里就比你这个蠢货聪明。”   李芯乐和在场几个人没忍住笑了。   白曼音自取其辱,咬着下唇说不出话。宋蛮这才有空扫了于凯丽一眼,见她在旁哆哆嗦嗦,随口道:“kelly姐这么热心肠,要不把你主持人的位置让出来给白曼音吧,我跟主任打个招呼就好。”   于凯丽一听蔫了,马上做低伏小地抱住她的手臂,“蛮蛮,不,蛮姐,我就是被她一时蛊惑了,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不跟她混在一起,一定划清界限!”   宋蛮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过去在栏目组于凯丽大大小小的没少给宋蛮使绊子,宋蛮睁只眼闭只眼懒得搭理她,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玩这么一出。   不给她长点记性,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电视台其他新人。   宋蛮兴致缺缺地拿着包跟李芯乐说,“走了,你们玩。”   李芯乐也知道宋蛮被败了兴头,追着问道:“姐,那这俩人怎么办?”   宋蛮头都没回,“人家不是来跟你敬酒的吗,酒记得管够。”   李芯乐多机灵一个丫头,马上就懂了宋蛮的意思。   一夜过去。   第二天在明城台再遇到于凯丽,那人眼圈是黑的,面色很憔悴,远远看到宋蛮走过来,吓得背脊一僵站在旁边不敢动。   宋蛮不慌不忙地走过去,“kelly姐昨晚还玩得开心吗。”   于凯丽不断点头,半个字不敢提自己昨晚和白曼音喝到吐了几次才肯被放走人。   宋蛮见她缩得像个鹌鹑,知道这次的教训是记住了,拍了拍她的肩道,“好好工作,我没兴趣跟你玩。”   于凯丽听到这话好像得到了什么特赦令似的,松了口气,带着哭腔地说:“知道了,蛮……蛮姐。”   宋蛮才没工夫跟于凯丽这种小虾米浪费时间,就她昨晚表现出来的那点胆子,还没白曼音十分之一刚。   到了栏目组,阿纯给宋蛮拿来今天的播报提要。   如今的《明城观察》跟过去的《天气预报》不一样,以播报明城的社会时事热点为主,形象更加积极正面。   今天要播的主题是记者暗访儿童交易市场的新闻,每一条每一款都看得宋蛮惊心怵目,她生长在阳光下,虽然知道社会有阴暗的一面,但当这些阴暗笼罩在孩子们身上时,她受不了。   幼小童工,以及出售女婴、抛弃病婴,整篇稿子看下来,宋蛮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了节目宋蛮便联系了编导询问这些小孩政府有没有相应的安置措施,得知很多政策还不够完善时,宋蛮陷入了自己的考虑中。   恰好江其野来接她吃晚饭。   昨天放了他鸽子,今天这人直接在明城台门口蹲点儿接自己,就怕她一条消息发来又跟别人跑了。   宋蛮还没从那些凄惨儿童的新闻里走出来,上车后心情一直有些低落。江其野心思缜密,看到她的神情后想了想。   不是例假期。   刚刚看过新闻,她播得很好,应该也不是工作上的问题。   所以……   江其野咳了声,故作随意地说:“那个,情书我在酝酿了。”   宋蛮:“?”   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江其野以为宋蛮的意思是【大胆,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竟然才在酝酿!】   不得不解释道:“因为我想给你认认真真地写一封,所以,给我一点时间。”   宋蛮这才反应过来,哦,是情书的事。   她说着玩玩而已,他竟然当真了。   宋蛮撑起下巴对他笑,“好啊,不着急,我等着。”   她手肘撑在车窗上,身上的衬衫因这个动作被微妙的撑开,胸前线条更加饱满的呈现。   江其野看了两眼。   慢慢倾身过来,靠近。   宋蛮没动,也无处可退,直到江其野完全抵到她面前,才挑了挑眉,“做什么。”   江其野不动声色地从身后抽出安全带帮她系上,头侧在她耳边用气声说:“你在勾引我。”   痒痒的,撩着宋蛮的脖子。   她一笑,把人推开。   “这次真没有。”   江其野视线从她的衣着上挪开,轻轻弯了弯唇。   宋蛮平时的打扮都以精致女装为主,之前上《天气预报》也是穿着偏女人味的衣服,不像现在。   微微敞开的黑色通勤职业西装,里面是完美贴合线条的白色衬衫,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禁欲诱.惑的性感。   能迅速激起男人的欲望。   让江其野很想一个个解开衬衣上面那几颗密实的纽扣,去欣赏里面的风景。   江其野没说话,宋蛮却好像都懂似的,漫不经心地提醒他,“好好开车,别想着那些宽衣解带的事。”   江其野本来已经克制住了,可宋蛮这四个字又瞬间把火挑了起来。   红灯,他停下车,偏头看宋蛮,“你昨天临时放我鸽子,是不是该有所补偿。”   宋蛮在看手机新闻,头都没抬,“好,待会吃饭我买单。”   谁他妈要你的钱。   江其野直接抽走她的手机。   等宋蛮下意识抬头时,江其野便迎面封住她的唇,速度很快,刚尝到她舌尖的味道便闯入更深。   宋蛮“唔”了一声,却也没有反对。   主要是,车里这点地方,她抗议也没什么用。   直到身后传来鸣笛的催促,江其野才离开温热的唇瓣,餍足地将视线重新落回前方。   “扯平了。”   江其野的吻技很好,过去霸道强吻的时候宋蛮会对自身的反应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如今感情沉淀了,再去接受他的爱意,宋蛮能感受到的便是那种成人之间真实而安心的享受。   好几次被吻得身体发软,最后都是凭借着自控力推开他。   这个男人很欲,也很吸引人。   宋蛮一直都知道。   虽然彼此的关系没有实质性地改变,但走到现在,大家心里其实已经达成了某种默认。   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挑明。   又强占了一次柔软的江其野心情不错,两人到了餐厅,他帮宋蛮拉开椅子,顺便告诉她:   “之前你外公让我整理的那些生意,我这两天把投资都撤掉了,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做点什么让你外公对我改观,或者直接一点,可以讨他喜欢?”   宋蛮一直计划着给新闻里提到的那些困难的孩子提供些帮助,但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她能力有限,资金也有限。既然江其野这么说,她便道:“做慈善。”   江其野皱眉,敏锐的商业头脑让他立即想到了许久前的一个隐形情敌。   “你要我投资那个Meledy慈善基金?”   宋蛮诧异,“你还记得?”   怎么记不得,这个慈善基金之前和自己battle要拿天气预报的冠名,甚至在所不惜地给违约费,江其野都快把那个创始人的名字钉在心里了。   他微微不悦,“你和那家慈善会的创始人很熟?”   宋蛮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看到江其野的神情,又改口道:“是啊,我们关系很好。”   “多好。”   “嗯……你能想到有多好就有多好?”   江其野绕到宋蛮面前的桌面坐下,眼神淡淡,“宋蛮,我的想象力很丰富。”   宋蛮故意耸肩,“那我跟人家chris关系的确好啊,难道要我骗你吗。”   江其野定定凝视着她,忽地把人一把抱起来拥到怀里,低着声音,“你故意的是不是。”   宋蛮食指轻点着他的下巴往后推,而后似笑非笑地说:“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外公也很喜欢chris,你要是投资她的慈善基金会,说不定能在我外公那赚一波好感度。”   江其野从不受人威胁,更遑论是去给一个曾经跟自己叫过板的人投资。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竟实在没有办法。   前面有个虎视眈眈的李昂初,后面又冒出一个chris,偏偏还都是老爷子欣赏的,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后院着火了都不知道。   江其野黑着脸不吭声,宋蛮时不时偷瞥他生气还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表情,一直压着唇角不敢上扬。   好不容易,江其野像是做完了心里斗争似的,冷着声音:“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宋蛮笑眯眯:“噢。”   正说着,向芊芊给宋蛮打来了越洋电话。   宋蛮惊喜地接起来,“芊芊?你在哪儿?”   向芊芊说:“蛮蛮,我在伦敦,今天天气好好,我正在圣乔治码头,待会要出发去游览泰晤士河,有个很帅的白人小哥哥陪我。”   宋蛮听到向芊芊安全就放心了,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会天,挂之前向芊芊忽然说:   “对了,我在伦敦遇到了一个以前的同学,你猜是谁?”   宋蛮当然猜不到,出国的同学那么多。   向芊芊神神秘秘:“段时弋。 ”   宋蛮听到这个名字回忆了下,慢慢的,在脑中勾勒出这位同学的印象。   段时弋高三时短暂地在嘉育上了半年,后来听说也转走了。但当时因为帅气的长相一度也引起过学校不少女生的暗恋。   他和江其野的冷气场不同,是带着点邪气的那种坏,有些女生就偏爱他那一款的。   宋蛮回神,问向芊芊,“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伦敦这边有自己的金融公司,还挺正规呢,对啦,我还问他有没有兴趣回来参加王老师的退休宴,他答应了。”   宋蛮点头,“那正好,我们就是希望咱们那届的同学能来的越多越好,给王老师体面地办一次退休宴。”   挂了电话,江其野问宋蛮是谁要来,宋蛮说:“段时弋。”   江其野性子高,在上学时除了跟谢旻修那几个固定的关系好的朋友来往外,是不怎么跟别的同学接触的。所以这个名字在脑子里没太多印象,便也没再问下去。   吃完饭,回到家。   家里气氛不对劲,周春阳把宋蛮拉到沙发处说:“你徐叔叔刚刚跟穆风吵了一架,穆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总往外跑,每晚都是夜里才回来,你要是有空去劝劝吧。”   宋蛮疑惑:“他不是一直都喜欢出去玩吗,为什么要吵架?”   “你徐叔叔的客户看到他总在城郊一家会所出现,听说那家会所不太干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徐叔叔也是怕穆风在外面乱交朋友。”   宋蛮蓦地想起那天接了徐穆风手机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在那边交了女朋友?   宋蛮拿出手机给徐穆风拨过去,谁知徐穆风接是接了,可匆促的一句【我在忙】后又挂断了。   宋蛮除了听到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她看了眼手表,才晚上九点,当即决定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宋蛮也发现了最近徐穆风的魂不守舍,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六七年相处下来,两人感情早已胜似亲姐弟。   徐穆风虽然平时少爷脾气大,但其实人很单纯,宋蛮也怕他去到那些场合被什么女人缠住不放走了偏路。   宋蛮开车去了那家会所。   纸醉金迷的场所大抵都差不多,一进去就是浓重的奢靡烟酒味。宋蛮带着口罩,边在内场找边给徐穆风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在一楼绕了一圈没看到人影,猜想徐穆风过来应该是开包厢,宋蛮便去了二楼。   可能是运气好,宋蛮刚上楼梯就看到了徐穆风的身影。他一个人趴在二楼护栏那,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好像在等着谁。   宋蛮两步并三步地上前,在他肩上拍了下,“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徐穆风回头一看是她,愣了愣,不耐烦地转过去,“走开,别烦我。”   他惯是这样的暴躁脾气,宋蛮也不生气,见周围没什么人,把口罩取下,趴在徐穆风旁边耐心地问:“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徐穆风不想宋蛮在这里多待,他已经来店里晃了好几次都没看到宋毅诚,好不容易刚刚发现上次那群人又出现了,就在身后的包厢里,他这次想再看清楚一些。   于是气冲冲地说:“你走开好不好,我没什么事,出来玩玩不行?你要跟我爸一样管我吗?”   宋蛮顿了顿,正要说什么,身后包厢的门打开了。   宋蛮下意识准备带上口罩,可就在一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她一怔,手里的动作顿住。   视线紧盯着从房内走出来的人身上。   包厢里一共走出来约五个男人,为首是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穿着黑夹克,头发很短,光线昏暗,但宋蛮还是一眼认出——   那是宋毅诚。   自己消失了六年的父亲。   徐穆风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可他从宋蛮的眼神里也看出了结果。   他没认错,那人就是宋蛮的爸爸。   眼下一群人都已经悠然从面前离开,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了。   宋蛮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似的,两步跟上去,在队伍后喊了声:“等一下!”   队伍顿住,一群人相继回头。   站在宋毅诚旁边的男人年龄看上去要大些,约六十岁左右,耳鬓微微发白,但气场浑厚又强烈,令人有种畏惧感。   此刻,他和宋毅诚及跟着的几个人都看向了宋蛮,满带深意的打量,端倪,审视。   经此一对视,宋蛮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那个男人虽然变了着装,发型,但的的确确就是自己的父亲,她有些激动,正要冲上前,迎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不就玩了你的男人吗,还找到店里来了,怎么,要打一架?”   宋蛮抬头,发现是一个长相漂亮的浓妆女人,胸口有大片纹身,手里夹了支烟正不屑地穿过人群朝她走过来。   走到宋蛮面前站定,继续讽道:“你男朋友自己要上钩,怪不了我,我们这做生意的,你要是骚扰到别的客人我对你不客气。”   徐穆风看到来人是美拉,忙把宋蛮拉到一旁,正要开口,美拉忽然走过来摸着他的脸,挑逗似的靠近他,“都有女朋友了还来跟姐姐玩,不厚道啊弟弟。”   却在说完后极快地用气声留下一句:“快走。”   而后又暧昧地在他胸口摸了两下,这才返回队伍那,懒懒地对白鬓男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四叔,来找我的。前几天睡了个男人,没想到是个有主儿的,上门来算账了。”   叫四叔的男人视线在宋蛮身上停了许久,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宋毅诚连头都没回,紧跟在四叔旁边离开。   一群人消失在黑暗中,徐穆风再迟钝也感觉到此处不宜久留了,马上拖着宋蛮,“快点走。”   徐穆风把宋蛮拖出了会所,背后全是冷汗。   他不笨,看得出刚刚美拉最后那一声警告是善意的,可为什么?   那个四叔到底是谁,宋蛮的爸爸为什么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徐穆风都有这样的疑惑,更别提宋蛮。   顾不得已经是深夜,宋蛮直接开车来到大院,周振林的家。   阿姨给宋蛮开了门,周振林披着外套闻讯下来,“怎么了,都大半夜了不在家睡觉跑来干什么?”   宋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外公,我爸是不是在国外做建材生意。”   周振林微微一愣,又神色自若地端起茶杯坐下道,“是。”   “可我刚刚在城郊的一处会所看到他了。”   周振林手里的杯子竟然因此抖了抖,“你说什么?”   宋蛮不知道周振林这个意外又带着震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重复了一次,“我看到他了,他和几个男人走在一起,我还叫了他,但他没有理我。外公,你确定我爸真的在国外?他是不是早就回来了,早就有自己的家庭了,你们怕我难过所以都瞒着我?”   宋蛮情绪有些激动,一直摇头,“真没必要这样,我已经这么大了,连这点接受力都没有吗?”   一向沉稳老练的周振林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杯子也失手掉到了地上,   “你……叫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书误会马上就要解开了,你们眼下看到的剧情并不单纯是写爸爸,我之前说了,是一环扣一环,几乎所有你们的疑问,在这一个大剧情结束的时候都会有答案。   包括但不限于情书误会,白曼音结局,修哥和芊芊结局等等许多。   很快啦,100%已经在loading了。 第41章 100%(中)   宋蛮从没见周振林这么失色过。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周振林已经不给她再问下去的机会, 马上起身上了楼, 严肃冷厉地留下一句——“在这等我。”   宋蛮一个人站在楼下, 只觉得脑子里很乱,很想有个人在身边抱着她, 帮她平静此刻茫然无绪的心情。   已经是凌晨一点,宋蛮给江其野打过去,可才响了一下她又挂掉。   江其野工作很忙,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要起来,这个时候打过去也只会影响他的休息。   再说打通了说什么,告诉他自己找到爸爸了, 可是爸爸却不认她?   也太好笑了。   宋蛮努力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周振林下来, 铃声这时又急促地响起。   是江其野打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原本觉得“我可以”“我没关系”“我能接受”的宋蛮忽然鼻头一酸。   终于理解了那种没人关心时可以扛下一切,可只要有人来嘘寒问暖, 所有的强撑便都瞬间坍塌的脆弱。   她接起来,声音略微有些哽,“你还没睡?”   江其野今晚加班在回邮件, 所以晚睡了。听到宋蛮打来一声就挂, 不放心就回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打给我。”   宋蛮低落地垂着头, 半晌,“我现在可不可以见你。”   江其野只是一顿,便拿了车钥匙起身, “你在哪。”   晚上车不多,江其野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大院。宋蛮让阿姨出去接他,等人到了,宋蛮便再也无法控制心底的那份情绪,把脸深深埋进他肩头。   高中父母的离婚给宋蛮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导致父母感情变异。后来出国六年,父亲几乎淡出她的世界,极偶尔才会打来一两个电话,号码还总换。   宋蛮想过他是有了新家庭,却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把她这个女儿当成了陌生人。   宋蛮的行为显然反常,江其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安静地陪着她,等她冷静下来了再问。   两人在楼下很久,周振林才从楼上下来,与此同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也涌来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宋蛮诧异地看着他们,“干什么?”   周振林脸色冷沉,“蛮蛮,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踏出我这里一步,直到后天晚上解禁。”   宋蛮有些懵:“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听我的就是了,外公是为你好。”   宋蛮顿了顿,“是和我爸有关吗?”   “你别问了。”周振林又看向江其野,“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宋蛮讨厌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底的感觉,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转身要走,“既然您不说,我回家问妈。”   “你徐叔叔一家也已经转移了。”   “……?”宋蛮惊讶地看着周振林,许久,“外公,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成年人了,就算你要把我关起来,我有权利知道原因。”   对峙许久,像是知道瞒不过宋蛮这个执拗的外孙女似的,周振林沉吟片刻,看向江其野。   “你跟我过来。”   江其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但仍面不改色:“好。”   周振林把江其野叫去了楼上,宋蛮又陷入无限的茫然中,她给周春阳和徐穆风分别打过电话,却都是关机状态。   她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虽然到现在为止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漫长的半小时,江其野才从楼上下来。   宋蛮看着他,期望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可江其野却只是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走吧。”   宋蛮一怔,又看向周振林,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朝江其野重重叮嘱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什么,自己要记得。”   “是。”江其野也回得很平静。   “那去吧。”   ……   江其野把宋蛮带回了自己的家。   浅水湾,宋蛮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   可她这个时候对所有都失去了兴趣,回来的路上三辆周振林派出的车跟着他们,直到浅水湾楼下才停止。   关上门,宋蛮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了,你不要瞒着我。”   江其野没打算瞒着宋蛮,甚至在得知情况后更觉得宋蛮有权利知道。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认真道,“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不能冲动。”   其实直到现在,连江其野都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冲击里,可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承担起那份责任。   他对周振林承诺过了,会保护好宋蛮,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宋蛮很焦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江其野静了片刻。   “你爸爸六年前从海关缉私局派出参与中缅禁毒行动,他已经蛰伏了六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你今晚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那个家族犯罪集团的头目。”   宋蛮:“…………”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地配合他,不要冲动,不要再去那个会所找他。”   宋蛮大脑白茫茫一片,好像在听天方夜谭,半晌才惊醒回神,“那我刚刚……我是不是把他暴露了?!”   江其野顿了顿,“你外公说差一点,还好你没有叫他爸,也没有叫名字,但那些人的警觉性很高,你贸然出现,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你,所以才会要你千万别再出去,等你爸后天和相关部门合作的收网行动完成再说。”   宋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太阳穴处的筋也突突地跳,明明晚上好好的去找徐穆风,怎么突然之间就卷入这场复杂的旋涡之中。   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太魔幻了。   宋蛮看过那样的电影,知道这其中的可怕之处,缓了很久才讷讷道,“我外公有没有说我爸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危险?”   宋蛮这个问题,江其野也问过周振林。   老爷子的回答是,“这几年蛮蛮父亲的路都是在刀尖上走的,做卧底哪有不危险的,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暴露了,不要祸及女儿。”   隐姓埋名,从不与宋蛮联络,都只是最深沉的爱和保护。   至于自己——   周振林说:“这是他的使命,如果都贪生怕死,谁来保护这个社会。”   言下之意江其野都懂。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谁能说得准最后的结果。   可江其野还是安慰地告诉宋蛮,“放心,他们都部署好了,后天会里外接应,但因为今天你曝光了,保险起见,这几天你先在我这。”   宋蛮终于明白了周振林要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她反应过来,弹簧似的推开江其野,“那你疯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我被盯上了,你岂不是也很危险?那些人没人性的!”   宋蛮说着转身就要走。   如果这时候她是那个最危险的人,那就绝不能再连累江其野。   江其野迅速抱住她,反锁住门。   “我已经推了这两天所有的工作,就在家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宋蛮。”   江其野声音很冷静,“以前我对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所以请你信我,好不好。”   宋蛮:“现在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江其野握紧宋蛮的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男人这番沉稳的话稍微平缓了宋蛮紧张不安的心,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冷静下来,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爸爸。”   “当然。”江其野为了舒缓宋蛮的心情,故意说:“我还要跟他请求把你嫁给我。”   以为宋蛮会跟以前一样回击自己想得美,可今晚宋蛮没有。   她一直垂眸不知想着什么,最后轻轻点着头,“如果爸爸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你去跟他说,只要他同意,我就嫁给你。”   江其野一怔,“真的?”   “嗯,真的。”   虽然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不该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可宋蛮竟然松口甚至愿意嫁给自己,江其野没忍住,一把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那你可以想想到时候穿什么款式的婚纱了。”   尽管平静下来,宋蛮这一夜还是没能睡好。   说不担心都是假的,警匪片看过那么多,她当然知道深陷毒窝的父亲此刻肯定跟自己是同样的心情。   父女连心,自己今晚在会所看到他的那一刻,他面无表情的心底该是多么焦急。   宋蛮没有先知,也不能让时间倒流。   现在唯一能帮到父亲的,只能像江其野说的,安静地在家里等,等到后天,等他成功回来。   “睡不着吗。”黑暗中,江其野在床旁轻轻地问。   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宋蛮还是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电视上那些血腥的画面。   她嗯了声,转过身来。   “那我给你说点好玩的?”   “好。”   江其野伸出一只手臂,将宋蛮揽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而柔和地说:   “你当年借我的那把伞,其实后来还给你的那把是我重新买的,而你的那把,被我带回家了。”   “……”宋蛮被逗笑,轻轻扯了扯唇,“你真变态。”   “还有那年篮球赛,你们啦啦队给我们发水,我的水是你发的,从那之后,我只喝那个牌子的水,后来你走了,我喝的时候就全部撕了包装,因为看到就会想起你。”   “……”宋蛮慢慢敛起笑意。   “我知道你每周五下午四点半会在舞蹈室练舞,所以每周都会在那个时间假装从那边经过,从窗边看你,看你穿着舞衣旋转的样子。”   “那年歹徒冲到学校里挟持了刘佳,你可能不知道,之后我连着一个月都在放学后跟着你,看到你平安到家才走。”   “……在听吗。”   宋蛮许久没有回应,江其野以为她睡着了,黑暗中弯了弯唇,把被子拉高了些,正要抽出胳膊,宋蛮却抱住他的脖子。   “我没睡。”   宋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红的眼眶,好像所有的感动都涌在了今晚。知道父亲六年的隐忍和对自己的保护,知道江其野曾经那么深切地守护着自己。   情难自抑,她把他抱紧,“吻我好吗。”   江其野微愣,没动。   宋蛮便扬起身子,在黑暗中去寻他的唇,主动吻上去。   江其野很快便回了神,热忱地回应着,转被动为主动,深入碾磨着她的唇瓣,呼吸交错融合,好像要把对方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他们从没有这样放肆投入地吻过,好像弥补着这么多年失去的时光感情,单纯而虔诚,没有任何杂念地亲吻着对方。   后半夜温柔地相拥而眠。   早上,门铃响。   谢旻修和向旌接到江其野的电话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准备好了两天的食材和一些女人的衣服。   向旌不明所以,还调侃,“你俩进展神速啊,这就开始同居了?怎么的,是打算在家里大战三天三夜,门都不出了?”   江其野皱眉看他,“小声点,宋蛮在睡觉,吵醒她你给我从这里跳下去。”   向旌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一打信,“为了帮你写出一封旷世巨作,我把芊芊盒子里所有的情书都带来了。”   谢旻修扫一眼,“这么多?”   “综合大家的灵感嘛。”向旌随手打开一封,“看看这个,写得多肉麻,亲爱的芊妹,呕,我可去他妈的,谁是她妹,敢这么到老子面前来叫一声试试。”   向旌连拆几封都骂骂咧咧的,谢旻修坐在旁边,看到有封信是粉色的,便随手拿了过来打开。   可看到信纸的那一瞬,他的神色却有了些微的异样。   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他一目十行地读下来,有些走神。   “旻修?”江其野见他表情不对,喊道,“怎么了。”   谢旻修马上合起手里的信,不自然地咳了声,“没有。”   看到盒子里还有好几封这样粉色信封的,他不动声色地全都拿了过来,一张张打开,一张张看完。   向旌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伸头过来,“你看啥呢,这个写的好?”   谢旻修迅速叠起来,冷静道,“不行,语句不通。”   而后把信全部丢到被向旌否掉的那堆信里。   之后很久,视线都走神地看着那几封粉色信件。   看完所有的信件,向旌最后勉强留下两封据说是当年某班语文课代表写的信,可江其野看了两眼,觉得文字矫情中二,根本不适合现在的他和宋蛮。   最后干脆把信都还给了向旌,“算了,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写。”   看了眼时间,“你们走吧,这几天都暂时别来找我。”   向旌一副完全明白的表情,“懂!”   谢旻修也心不在焉地点头,“那我走了。”   江其野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和宋蛮正在煎熬地等待什么,但眼下这种时候,少一个人知道,对他们都是安全的。   宋蛮还在睡觉,江其野去看了眼,轻轻拉上卧室门,回到书房。   前几天他跑了很多家文具店,才终于找到和过去自己给宋蛮写情书一样的牛皮信纸。   既然要弥补,就要还原一切,让她重回那一年,让她知道过去和现在,他从未变过。   提笔,江其野在信纸上郑重写下这辈子最铭记在心的那个名字。   ——宋蛮。   -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可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难,宋蛮想知道宋毅诚的消息,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除了等待,她什么都不能做。   还好在这煎熬的4时里,江其野一直在旁边守着她。   最终,在第二天夜里,宋蛮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周振林打来的,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站起来惴惴不安地不敢接听,生怕接起来听到的是最坏的那个消息。   江其野也很紧张,怕宋蛮失去父亲,怕婚礼上宋蛮没有父亲挽着手臂来到自己身边。   但逃避没有用,他只能镇定地说:“别怕,听吧。”   宋蛮微微颤抖着,闭着眼睛在心里祈祷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接起来。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宋蛮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江其野的心一紧,只能紧紧抱住宋蛮。   宋蛮低头拼命克制着哽咽的声音,缓冲了很久才抬起头,“成功了,可爸爸受了伤,正在医院抢救。”   “……”   宋蛮安然度过的那4时,正是宋毅诚最惊险的4时。蛰伏六年,收网只在这一夜。和毒王在最后殊死一搏,就是为求能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   四叔狡猾,早知道身边有内鬼,只是宋毅诚藏得太深,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真相。大概是不甘心被骗了这么久,到头也想拉着人陪葬。   还好上天有眼,宋毅诚虽然是重伤,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事情尘埃落定,转眼间,宋毅诚在医院已经住了半个月。   这天,向芊芊来医院看望,正好宋蛮也在,她送上水果鲜花,心有余悸地说:   “我前天回来才听我哥说了这些,蛮蛮,你爸爸太伟大了,我是你的朋友都为他自豪。”   宋蛮守在父亲床旁,细心地帮他用棉签润唇,许久才笑了笑,“我也是。”   因为伤势过重,宋毅诚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可以喝点流质的东西,但还不能说话。不过医生说也就是时间问题,所以宋蛮倒没有太担心。   向芊芊看着宋毅诚,“你有没有觉得叔叔好像想和你说话?他一直看着你。”   这一点宋蛮也发现了,自从宋毅诚醒来就总是看着自己,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这一点医生解释的是可能是病人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时情绪激动。   宋蛮便抓着宋毅诚的手安抚道:“爸爸,我就在这,你别着急,等你好了我天天陪你说话。”   ……   探望完,两姐妹离开医院,终于有空聊起了自己。   “你和江其野怎么样了?”向芊芊问。   宋蛮想起自己处在危险时他的不离不弃,会心一笑,“挺好。”   转身又问向芊芊,“你呢,找到心动男生了吗?”   向芊芊叹了声,“外国男人不行,还是回国找小哥哥吧,哈哈哈。”   尽管她笑得没心没肺,宋蛮心里十分清楚,六年多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拍拍她的手,正想宽慰几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悄悄问:“你不是在伦敦遇到了段时弋吗?没和他擦出什么火花?”   向芊芊瞥她,“怎么可能,段时弋不是我的菜,再说他给我的感觉总挺神秘的,从上学的时候就是。”   向芊芊边说边摆手,“我不喜欢他那种有点邪气的,驾驭不住。”   “他今晚会来退休宴吗?”   “不知道,我把地址发他了,但他没回我。”   向芊芊要去给王老师买礼物,宋蛮把她送到某商场后,回了台里。   她要准备晚上的《明城观察》   今晚的节目是宋蛮上任主持人以来,自认为最光荣和自豪的一次。   她为父亲而播,为正义而播。   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出现在镜头里,宋蛮铿锵有力地开始了开场白——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的《明城观察》要为大家讲述一起特殊的案件。近期我市刑侦、禁毒联合海关部门联合剿灭了近十年最大毒品案件……”   今天是王老师的退休宴。   七点,开完会的江其野结束工作,给宋蛮打去电话。   “我可能会迟一点到,刚刚临时有个会,正在过来的路上。”   “没事,我等你。”宋蛮下午一直忙,忘了给手机充电,这会儿只剩2%的电量,匆匆道,“不说了手机没电了,我快到了,待会见。”   江其野便挂了电话,设好了导航朝酒楼开过去。刚开出几百米,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来电话,   “你跟宋蛮在一起吗?”   是徐穆风的声音,语气很急。   江其野皱眉,“没有,我们要去参加老师的退休宴,她先去酒楼了,怎么了。”   “她电话怎么打不通!她爸刚刚能开口说话了,叫她别到处跑,那个被炸死的四叔在国外有个私生子,一直藏得很好,公安们查到他半个月前就入境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宋蛮很危险!”   江其野急刹车愣在路边,等消化回神,立即给谢旻修和向芊芊他们打电话,竟诡异地一个都打不通。   他莫名预感不妙,踩死了油门朝酒楼赶过去。   -   那边,宋蛮刚停好车手机就没电了。想着到楼上去充电,她直接进了电梯。   酒楼的包厢是很早就定好的,这次来参加的同学有四十多人,宋蛮特地定了一个能容纳五桌的大包厢。   服务生把她引到包厢门口。   她推门,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看到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   宋蛮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继续往里走,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门嘭地关了。   她下意识要回头,一个坚硬冰冷的枪口忽然抵在自己腰后。   伴着凉意的笑,   “等你很久了,老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王老师:我只是想安静的退休个休而已,我年纪大了不用给我安排这种刺激的戏码的靴靴。   —————   明天想重修一下前面的部分情节,大概就是两人分开后的一些细节。因为不确定要增添多少文字,所以可能明天停更一天。第一次转型写这种类型的文,写到后面发觉有些地方处理的还不够好,真的很喜欢野蛮,所以不想他们的故事有任何遗憾,主要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觉得有很多地方没写到位,想更饱满些。   所以这里先请个假,感谢每一个追到这里的读者。   今天留言都送红包。 第42章 100%(下)   晚上六点半。   向芊芊带着礼物来到酒楼, 她这一次旅行接近两个月, 玩笑说是出去找艳遇, 只有她自己清楚, 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览,不过是想忘了心里爱了六年的男人。   这个过程很难, 但向芊芊知道,再难也要去面对。   她不想连自己都看不起。   提着礼物刚进酒楼,谢旻修和程婷也从旁边的通道走进来。   谢旻修就是这样,不管有什么聚会都会带着女朋友,大家都说他是模范男友,随时随地都会给足程婷安全感。   他真的很好, 只是所有的好不是对自己的。   迎面相遇, 向芊芊努力挤出笑容,“嗨。”   谢旻修看到她有片刻愣怔,“回来了?”   “嗯。”   莫名的,就没了对话。   程婷开玩笑说:“芊芊, 听说你出国找男朋友了?找到了吗?”   向芊芊看着他们亲密挽在一起的手,强撑着笑了笑,“找到了, 我先进去啦。”   说完从两人面前走过去。   谢旻修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些信, 闭了闭眼, 努力让那些文字从脑子里踢出去,牵着程婷的手,“走吧, 别让人等我们。”   三人几乎是先后进的包厢,原以为会热闹的聚会却和想象中不一样,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谢旻修正纳闷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一把枪对准了他们。   “别说话,老实滚到里面去。”   程婷吓得尖叫一声,对着她的那把枪直接上了膛,冷冷的声音,“再叫一声试试。”   谢旻修是真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冷静地说:“对不起,我们可能走错了。”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走错。”   谢旻修转身去看,这才看到门后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没等自己认出来,向芊芊诧异道:“段时弋?!”   “嗯,是我。”段时弋竟然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啊,老同学们。”   谢旻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退休宴会变成这样,但光是对准他们的几把枪,谢旻修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他很想马上通知江其野和宋蛮,可根本没有机会。   横在中间的一扇宽敞的屏风被拉开,谢旻修这才发现,所有已经来了的同学,包括王老师,全部被禁锢在后面。   场面触目惊心。   段时弋朝屏风扬了扬下巴,“过去吧,别出声,谁出声我第一个让他给我爸陪葬。”   就这样,谢旻修和向芊芊、程婷也被粗暴地推到了屏风背后。   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画面突然发生在现实中,程婷害怕得全身发抖,谢旻修一直搂着她安抚,无意中看到旁边的向芊芊,瘦小单薄的身影下,同样在恐慌紧张。   可她身边谁也没有。   谢旻修张了张嘴。   可原本在过去很自然就能说出口的话,在看了那些信后,总多了不一样的心境。   好像随口一句【芊芊,你站我这边来。】都是对女友的背叛。   谢旻修只能逼自己不去看向芊芊。   包厢里已经来了十多个同学,王老师也在其中,他年纪大了,为了参加今天的退休宴还特地买了一套西装,结果现在被控制在角落,茫然又心惊地看着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段时弋在门后踱步,偶尔会看一下手表,谢旻修他们都被看守在屏风后,根本没办法对外报信。   他不知道段时弋的目标是谁。   直到门再次打开。   不知道是谁来了,但谢旻修很快听到段时弋笑了笑,说:   “等你很久了,老同学。”   -   宋蛮能敏锐察觉抵在自己腰间的是一把枪。   冰凉令人恐惧的东西。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也不敢回头去看,包厢里的电视机上正播放着今天的《明城观察》,节目已到尾声,宋蛮在说最后的陈述词。   “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无数勇敢的人把黑暗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让我们致敬每一位伟大的缉毒警察,感谢他们为我们的社会安定负重前行。”   身后的人慢慢鼓着掌,“老同学说得真好啊,勇敢的人,伟大的负重前行,呵。”   宋蛮不知道为什么要调到她的节目,只能镇定地问,“你是谁。”   她声音一出,谢旻修和向芊芊立即知道是宋蛮来了。   结合之前段时弋的那句话,所以他要等的人是宋蛮?   外面,段时弋不慌不忙地笑,“我是谁?让我想想怎么跟你介绍。”   顿了顿,他说:“勉强可以算你半年的高中同学。”   宋蛮一愣,隐约察觉:“段时弋?”   段时弋没理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也是你爸爸前不久才炸死的,魏四洲的儿子,啊对……就是你刚刚新闻里说的那位。”   宋蛮心里顿时一惊,几乎只用了几秒便理清了眼下这副场景的原因。   宋毅诚一己之力端了毒窝,他的儿子又岂会善罢甘休。   段时弋这么一说,向芊芊也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她好心希望想给王老师找来更多的同学,却没想到间接地给宋蛮惹祸上身。   向芊芊很内疚,在屏风后叫道:“段时弋,这跟蛮蛮没有关系,你爸爸做错的事为什么要找别人负责?!”   段时弋的同伙直接用胳膊肘打了向芊芊一下,“想死你就继续说。”   这种人手下是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的,向芊芊被打得偏头倒在地上,谢旻修一急,正想开口,程婷使劲拽着他的袖子,意思再明了不过。   在这个可怕的关头,她不希望自己男朋友多管闲事。   宋蛮听到向芊芊的声音才知道屏风背后有人,又听到她在里面被打,情急之下直接转了过来,面朝段时弋。   段时弋立即把枪口对准了宋蛮的额头。   “干什么,要跟你爸爸一样为别人伸张正义吗?”   宋蛮心跳得很快,不知道屏风背后还有哪些人,更害怕毫不知情的江其野过来。   她已经连累了这一房间的人,不想再连累最爱的男人。   宋蛮努力让自己镇定,语气平缓冷静,“是我爸爸与你们家族的事,你找我就行了,为什么要带别人下场。”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敲门。   宋蛮心一提,扑通扑通地跳。   她不知道又是谁来了。   害怕再多一个人受伤害,宋蛮马上对段时弋说:“不用开门,我刚刚说了,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想为你爸报仇对吗,找我就好,别拉无辜的人下水。”   段时弋笑了笑。   “无辜的人?”   他眼底闪现猩红的阴鸷,“你爸毁了我整个家族上下二十三个人,你现在跟我说无辜?”   宋蛮:“……”   不等宋蛮反应,段时弋把她拉过来,而后命令同伙开门。   至此,宋蛮已经非常清楚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报复行动,她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大声警告门外的人:“别进来!走!”   话音刚落,段时弋笑了。   “你以为带你进来的人是谁?”   听懂了这句话,宋蛮额头慢慢渗出冷汗。   很明显就连服务员里都有段时弋的人,所以他才可以这么顺畅无阻地在这里进行他的计划。   这个包厢在酒楼的三楼,三楼就这一个大包,当时想着清净,大家可以安心聚聚,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段时弋施恶的囚笼。   毫无悬念的,门外的人被推了进来。   宋蛮一直希望千万不要是江其野,可偏偏事与愿违。   进来的不仅有江其野,竟然还有徐穆风。   他们一进来面临的是和宋蛮一样的命运。   黑色枪口对准了他们,冷冷的警告:“安静一点。   宋蛮心里接近崩溃,爱的人来了,弟弟也来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凑到一起。   她只能拼命给江其野使眼色,“别说话,别冲动,别激怒他们!”   可江其野却好像没看到她的暗示似的,也丝毫没有畏惧枪口的威胁,直接站在了宋蛮的前面。   他与段时弋对峙:“别找女人麻烦。”   段时弋打量一番,“哦,这不是嘉育之光江其野吗。”   说完又扫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笑,“你们在一起了?”   宋蛮当即否认,“不是。我跟他没关系,别扯他。”   可江其野却不肯松开她的手,对段时弋说,“你想要什么,我帮她还。”   “江其野!”宋蛮慌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不要你帮我还任何东西,你走行吗!”   段时弋看到两人这副样子笑了,看戏似的抱着肩,   “你们还真是棒子打不死的鸳鸯啊。”   他懒洋洋朝屏风里喊,“白曼音,你怎么这么没用,还没把人拆散吗。”   江其野和宋蛮均是一愣。   白曼音拆散?   “如果没有我爸的事,我可能会真诚地跟你们道个歉呢。毕竟当初为了睡一晚白曼音,答应了帮她调换宋蛮给你的信,挺不道德的。”   “不过跟现在我要做的事来比,那点小事也算不上什么,对吧。”   段时弋把枪口缓缓对准江其野和宋蛮,可宋蛮却没恐惧,反而重点还停留在刚刚段时弋的话上。   她动了动唇,“你刚刚,说什么换信?”   江其野同样没听懂。   “……?你还不知道?”段时弋看这两人疑惑的表情突然笑,“那行吧,就算我做件好事,让你们死前做对明明白白的恩爱鸳鸯。”   他朝身边的同伙扬扬头,那人走到屏风后,低低一句,“谁是白曼音,滚出来。”   不请自来,早已没了工作妄想靠这场聚会搭点关系复出的白曼音怎么都没想到,她不仅碰上了一场危险的修罗场,还面临被当场扒皮的境况。   她吓得腿软,颤颤地从人群里出来,走出屏风外。   段时弋上下打量她,“看你这个样子就是还没赢过宋蛮吧?真没用,睡过你是我最耻辱的事。”   白曼音咬咬唇,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面子的事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看在我们睡过的份上,能不能放了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段时弋,你应该知道我恨宋蛮,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的。”   段时弋侧眸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半晌,毫无预兆地扣下手.枪。   消了音的手.枪没有任何声音,可宋蛮就这样看到白曼音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倒在血泊之中。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唇,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亡命之徒。   他们眼里毫无人性可言。   段时弋慢悠悠地擦着枪:“我最讨厌像宋毅诚一样吃里扒外的叛徒,偏偏你要撞我枪口上,那你就第一个下去陪着我爸吧。”   宋蛮暗中抓紧了江其野的手,恐惧蔓延了全身。   可就在这种时候,江其野还淡定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们,她是怎么拆散我们的。”   段时弋顿了顿,扯唇笑,“行,让你们死个明白。”   顿了几秒,“你收到的宋蛮的回信是什么?”   江其野看了宋蛮一眼,“一个滚字。”   宋蛮倏地看向江其野,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惊讶。   怎么可能是滚,她明明同意了!   “很意外吗?”段时弋笑出声音,“你明明写的是你愿意对吧?可惜,被我换了。谢旻修回去的路上撞到了我,信掉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换掉了,江其野,你那么聪明都没有想到吧?”   忽然得知真相的江其野眼底克制着不流露出丝毫异样,尽管这一刻愤怒,懊恼,后悔……等等许多许多情绪涌上心头,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这些的时候。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进来一直没出声的徐穆风这时用眼神暗示旁边某个地方。   那儿有一扇窗户,可以通往外面。   江其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段时弋。”他冷静地说,“其实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你爸爸做的是违法的事,就算没有宋蛮的爸爸,也会有其他人去执法,你能一个个去算账吗。你明明还有大好前程,不要冲动走错路,我相信你爸爸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毁了自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好好想。”   段时弋沉默了会,忽然阴侧侧地笑。   “果然是嘉育之光,我差点就被你说动心了呢。”   “可很遗憾,从我决定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做活着走出去的准备。宋毅诚灭我家门,我灭了他千方百计想要保护的女儿就足够他痛心一辈子了,再加上你们………”   段时弋环视整个包厢,“这么多人陪我,我需要怕什么?这个游戏太快乐了啊。”   江其野还想说什么,段时弋轻轻地“嘘”了声。   “我知道你聪明,但别打我的主意,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江其野和宋蛮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毫无软肋的人是最棘手的,段时弋是抱着必死的心来,恨宋蛮也恨到了极点。   屏风后,一直强忍着恐惧的程婷忍不住崩溃哭出声,她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是你们的同学,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段时弋被扰了心情,走上前一脚踹掉屏风。   “谁他妈在说话。”   所有人颤抖着看向程婷。   段时弋几乎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眼看程婷即将成为第二个白曼音,宋蛮崩溃道,“不要!”   谢旻修也第一时间拦在程婷面前,“与她无关,如果你一定要开这个枪。”   他站到枪口前,“对我开。”   “不要,修哥!不要!”向芊芊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瘦小的身影从未那么坚毅过,“不要伤害谢旻修,段时弋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可以,我可以给你五百万,五千万,你拿着钱离开好吗?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   段时弋耐人寻味地看着这三个人,好像看明白了什么似的,觉得有趣起来。   他把枪对着程婷,“你是谢旻修女朋友?”   程婷闭着眼颤抖着唇,“是”字几次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段时弋看出了她的犹豫,越发觉得有趣起来,“我这个人很公平,不是就放你走,是就留下陪他一起死。”   这种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无奈又深刻地揭露着真实的人性。   可很多时候,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程婷嘴唇快要咬出血。   她想活。   程婷是单亲家庭,研究生即将毕业,家里还有生病的妈妈,生死存亡面前,她只想逃离这里活下去,诚然她爱谢旻修,但,当把所有现实平衡在眼前去抉择,她肩上有太多的责任不允许她自私地选择爱情。   “……不是。”许久后,程婷才哽着声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她在心里说着对不起,又觉得谢旻修应该能理解自己。   回答一出,谢旻修微微一愣,用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看着她,嘴张了张,却又坦然觉得——   没错,她答得很对。   他原本也是希望她这么答的。   段时弋等到了想要的答案,满足又讥讽地看向谢旻修,“啧,你找的女人怎么跟白曼音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东西。”   坏人从来都是没信用的。   段时弋从没打算放过程婷,问那个问题,也不过是一时兴致来了而已,想考验考验所谓的真爱到底有多深情。   “也不过如此。”他冷冷一笑,话语充满不屑。   枪口重新对准程婷,扣下之际,江其野在身后斥道,“段时弋,你连女人都不如。”   段时弋一怔,转过来,“你说什么?”   狠色已然浮上眼底。   江其野说:“看看这里面的人,王老师快六十了,还有那么多女同学,你的报复就只敢在老弱妇孺身上下手?你这就叫厉害了吗。”   段时弋成功被江其野转移了对程婷的注意力,但同时也激怒了他。   他直接把目标改成了江其野,枪口死死顶着他,“你真以为上学那会打断我一根手指的事我忘了?”   “没忘最好。”江其野的语气显然带起了轻漫的挑衅,“不管那时候还是现在,你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段时弋眼神冷沉地看着江其野,似乎是在揣摩他的心思。   顿了顿,冷冷一笑,“想激怒我转移我对宋蛮的注意力?”   江其野倒是没想到这人心思深了许多,竟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他和徐穆风对视一眼,眼神快速交换了一些内容,可就在这个过程进行时,段时弋重新回到自己最初要做的事。   解决程婷。   他被他们带偏好几分钟了。   段时弋将子弹上膛,两步上前对着程婷,“逃兵和叛徒都该第一个死。”   眼看着程婷面临危险,谢旻修再也不能坐以待毙,电光火石间,他顾不上自己,以身挡在程婷面前,并伸手爱死握住了段时弋手里的枪。   闷闷的一声,枪走火了,幸好枪口朝着天。   “谢旻修!不要!”向芊芊疯了似的要来帮谢旻修,人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段时弋的同伙击中。   直直倒了下去。   场面几乎在一两秒内陷入了混乱,一切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尖叫声,求救声混在一起,是最大的危机,却也是江其野等了很久的时机。   眼看向芊芊受伤倒地,江其野和徐穆风快速上前,徐穆风从身后试图去控制同伙,江其野去支援谢旻修。   毕竟段时弋才是最大的危险。   几个男人在屏风后较量着,宋蛮很慌很乱,也顾不上去看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地去打开门,“走,快走!!!”   又趁乱和几个同学把向芊芊扶起来,用桌上的餐巾塞住她流血的肩头。再去看白曼音,她已经昏了过去,但人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于是宋蛮让剩下的那些同学和王老师都在这几秒内从屏风后带着她们迅速撤退。   开门那一瞬,程婷被人群推搡地往前走,快到门口时她回头又看了谢旻修一眼,诸多不舍和痛苦搅在一起,最终还是狠下了心。   “阿修你小心点!”   大家都安全撤退,最后只剩男人们和宋蛮。   宋蛮站在门口,到处找着可以帮忙的工具,可身边只有桌椅板凳,无奈之下搬起一把长椅要冲进去,却听到江其野厉声一句:“走!”   这个时候,徐穆风、谢旻修在对抗段时弋的同伙,而段时弋,完全被江其野一己之力压制着。   手里的枪早被打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两人完全是在凭各自的本事较量。段时弋每一拳出得都很狠,大概是把上学时的断骨之仇也记在了里面,两人咬合得厉害。   江其野这声呵斥让宋蛮愣了一秒,像是被提醒了似的,把包厢门关上,甚至反锁。   这一刻,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像是全身都被输入了宋毅诚的力量似的,宋蛮一直记着自己晚上在新闻里播报的那些话。   今晚,她必定要和这个房间里正在殊死搏斗的几个男人一起,帮还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扫清这毒窝里的最后一颗毒瘤。   听到关门声的江其野以为宋蛮走了,可没想到短短的几秒,女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神冷静,目光坚毅。   他分了神,被段时弋抬手误伤了一拳。   宋蛮看到江其野白衬衫里渗出的血,心底那股愤恨值瞬间燃到顶点了似的,义无反顾地拿着凳子走过来,从背后照着段时弋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击。   或许女人力气本身就不同男人,这一砸并没有对段时弋造成什么伤害。相反,红了眼的他回头,人直直朝宋蛮走去,回神的江其野迅速把砸损的一根凳子腿拿在手里,从后面敲向段时弋的膝关节。   这一棍子,狠之又狠。   段时弋当即人就倒了下来。   江其野趁机打向他另一条腿,重重的一声,宋蛮似乎都能听到骨头咔嚓断开的声音。   段时弋猛然失去优势,痛得躺在地上起不来,而他的同伙也被谢旻修和徐穆风打得趴在了地上。   局势明显扭转,可江其野却没有停手。   他这会儿的样子有些令人生畏。受伤的地方染着血,眼底早已爬上不冷静的恨意。   一棍又一棍地打下去,宋蛮知道他拼命克制的情绪爆发了。   他们之间错过的六年,无数的误会,原来竟是段时弋和白曼音的一场卑劣的交易。   多么可笑又心酸。   江其野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段时弋被打到完全放弃了挣扎,就那么淡然地不躲也不反抗,直到最后,外面的支援到了。   看上去刚刚惊险的这一切似乎过去了很久,但事实上从宋蛮进入包厢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十二分钟。   每一分钟却都在与恶魔交手,与生命赛跑。   包厢外聚满了警察,持续有人在外劝告段时弋主动缴械投降。   他已经兵败城下,脸上却丝毫不慌。   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帮警察终于来了啊。”段时弋安静地喃喃自语,又看向宋蛮,“不知道宋毅诚来了没有。”   宋蛮隐约觉得不对,她和江其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琢磨不透段时弋这话的意思。   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   段时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很小的芯片样的东西,微笑着说:“我等的不只是宋蛮,是外面那些炸了我父亲的人,因为……我要他们一样炸死在这里,给我爸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疯子竟然安了炸弹?!   宋蛮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血液好像凝固了似的,整个人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脑中一帧一帧地放电影般想到了很多事。   六岁时在父亲肩上快乐地唱歌,八岁时听到父母第一次争吵,十二岁时考上了心仪的嘉育学校,十七岁遇见喜欢的男人。   她其实是幸福的,有这么多人默默爱着她,守护着她。   可他们不该为自己付出生命。   段时弋嘴角勾着胜利的笑,拇指开始缓缓下压。   宋蛮知道或许顷刻之间,那块小小的芯片就会改变无数家庭的命运,她来不及,也再无暇去思考,哪怕只有那0.01%的可能,她也要从这个恶魔手中抢回来。   所以,当江其野和徐穆风都还没回神的时候,宋蛮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段时弋。   “————蛮蛮!!!!”   “————姐!!!!!”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声音却好像被世界吞噬了般,画面自动变成了慢镜头,他们疯了一样想要去拉回那个充满勇气的女人。   明明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可电光火石之间,金属刺破耳膜——   比声速还快的一颗从窗外射进来的子弹,快狠准地射中了段时弋的手腕。   他痛苦地喊了声,不受控制地摊开手心,芯片掉落地上。宋蛮想都没想就顺势捡了起来,退到一旁。   隔了两百米的对面商铺三楼,明城公安特警支队狙击手安乔从狙击镜里看到徐穆风,轻勾一笑,   “臭弟弟,姐姐又救了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每个正义的角色都是主角!   ps:本章【你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无数勇敢的人把黑暗挡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引用自《湄公河行动》   以推进感情为主,写的不一定完美,不要太考究哇,毕竟我也没经历过这种哈哈,谢谢你们。   一口气写完的,算双更大肥章啦。前面章节有修改细节,让爸爸这条线更自然合理地出现,大家可看可不看,不重要。   大家六一快乐呀! 第43章 不如纵情   宋蛮把那块系着无数人生命的芯片握得很紧, 直到警方破门而入, 彻底控制住了段时弋和他的同伙过后, 她紧绷的精神才瞬间放松下来, 软着倒了下去。   江其野眼疾手快从身旁扶住了她,徐穆风也着急地冲了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以为自己是谁啊,超人吗!”   “值了值了。”宋蛮喘着呼吸,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姐姐?”   徐穆风一怔,的确,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最后那一瞬间的紧急关头, 从他口中脱口而出的那声称呼。   在一起生活了数年,徐穆风对宋蛮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他不愿意也不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对着她喊姐姐。   可刚刚他喊了。   还喊得那么大声。   徐穆风有一丢丢尴尬,主要是自己也没想通为什么会喊出来。还好这时警察过来叫宋蛮去问话, 缓解了他的窘境。   江其野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淡道:“谢了。”   从前互不对付的两个人刚刚短暂地合作了十来分钟,竟然意外地和谐默契。   徐穆风高傲地别过脸, “免了, 我又不是为了你。”   “知道。”江其野目视宋蛮的方向笑了笑, 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总之从今天起我认你这个弟弟。”   “?”徐穆风闭了闭嘴,有些嫌弃地去躲, “谁要你认啊!”   “反正以后都要喊姐夫。”   “神经病,警告你松开我啊。。”   “徐穆风,建议你对姐夫的态度稍微好一点。”   “……江其野你别箍得我这么紧!我操,我的头!”   在江其野的“威逼利诱”下,宋蛮和警方说完话回头时看到的是一副劫后余生兄弟情深的样子,她宽慰地笑了笑,冲两人招手:“走了,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一场原本充满期待的退休宴莫名变成惊心动魄的鸿门宴,事件迅速爬上热搜,但为了保护宋蛮等人,相关信息都被隐蔽处理,大家只知道刚刚在某酒楼发生了挟持人质的案件,警方顺利抓获了犯罪分子。   医院里,王老师受惊过度,但情绪还算稳定,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肯定能活九十九了。   江其野和谢旻修,徐穆风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医生给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清理着。   护士给江其野清理伤口,宋蛮一直陪在身旁,看到玻璃渣渗入他手臂的皮肉,还有那些长长的口子,宋蛮心惊肉跳,她后怕地握住江其野的手,“你这么冲动,要是段时弋刚刚真的对你开枪了怎么办?”   “不会。”江其野平静道:“他不敢。”   宋蛮嗤的一笑,“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敢。”   事实上段时弋对江其野的确有三分阴影在。当年段时弋也十分的年轻气盛,赢了篮球赛后对江其野竖了一个中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江其野堵在昏暗的巷子里,结结实实地打断了那根中指。   江其野在嘉育名声在外,成绩好,脾气冷,人还狠,段时弋吃了亏,却不敢报复回去。   所以后来白曼音才会找他帮忙,两个人一个讨厌江其野,一个讨厌宋蛮,一拍即合演了那场戏。   认真来说,段时弋也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占白曼音的便宜才去换信。   他本就也对江其野有愤怨。   尽管成年后他同样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被江其野打跪过一次,心中的阴影便一直存在。   江其野也是赌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一直用气势去压制他。   宋蛮还是觉得奇怪,“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你一个人来,为什么会遇到徐穆风?他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   江其野缓缓解释过后宋蛮才知道,原来就在他们与段时弋对峙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一样紧张部署着。   当时公安们才从宋毅诚口中得知了段时弋的存在。迅速调查了他的背景后得知他竟和宋蛮在同一所学校念过书。   而今晚又是他们相约为老师举行的退休宴。   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当即就猜测酒楼一定有事发生,加之当时几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便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警方部署规划和集合都需要时间,可当时宋蛮显然已经深入虎穴,情急之下江其野没有听从周振林他们的劝导,决定正常赴宴去救宋蛮。   徐穆风说什么都要一起来。   周振林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叮嘱两人先用拖延战术,务必稳住段时弋等待支援。   于是便有了后面那些事情。   难怪宋蛮觉得以江其野的脾气,竟然还能耐心的在那跟段时弋说教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江其野带血的衬衫,宋蛮戳了戳胸口一处伤口,“这里疼不疼?”   “你说呢。”   江其野定定地看了会儿她,忽然抽走正在被清理的手,抱住宋蛮的脸颊吻上去。   好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吻住不松手。   旁边的护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红了脸,但还是默默地坚持着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把江其野快包扎完的纱布剪掉,这才退出了房间。   宋蛮虽然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她理解江其野的心情。   尽管之前两人的感情已经趋于稳定,可就在今晚,被误会的那六年,在心中决定放下的那六年突然从水中浮出真相,宋蛮也曾一度急切地想要去拥抱江其野。   拥抱六年前委屈过的彼此。   因此她没有拒绝他这个吻,慢慢搂上他的脖子,深情热烈地回应着他。   炙热气息间,江其野在她耳鬓说:“对不起。”   江其野想过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自己当年收到的,从来都不是宋蛮最真实的心意。   这些年他又爱又恨,但还是感谢自己,没舍得放弃才换来今天历尽千帆后,宋蛮还在自己的身边。   兜兜转转,他们就如段时弋说的那样,棒子打不死的鸳鸯,一直都在。   宋蛮知道江其野在说什么,轻轻哄着他:“别道歉,不是你的错。”   两人就这么难舍难分地在病房里上演了一出痴缠热吻。情到浓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帘子后面进来三四个人。   重重的一声咳嗽,“那个,你俩先停一下。”   听到是周春阳的声音,宋蛮冷不丁一惊,赶紧推开江其野回头。   是周春阳推着宋毅诚过来了,旁边还有徐砺和包扎好的徐穆风。   宋蛮顿时有一丢尴尬,捋了捋头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周春阳指着宋毅诚说:“你爸知道你们在医院,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我就说让他别过来,指不定要打扰你们,看吧。”   宋毅诚今天刚刚可以开口说话,体力现在还没有那么的好。他打量了一下江其野,周春阳好像知道他想要问的内容似的,主动说:“是啦,他就是蛮蛮的男朋友。刚刚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你女儿的人,要不是他和穆风,蛮蛮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在哪了。”   周春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宋毅诚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江其野,嘴角扬起了一点笑容,艰难地从口中发出声音,“做得好。”   原以为江其野会客客气气地对宋毅诚打个招呼,可这人竟站起来语出惊人:   “您好叔叔,我想娶宋蛮,她说您同意就好。”   “?”   宋蛮一愣,抬头用一种【你疯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刚刚才从火坑里跳出来,一身伤口的,这人竟然火急火燎地就来跟宋毅诚要人?   江其野站在宋毅诚面前,站姿笔直,态度恭敬,等着他的回答,然而宋毅诚只是抬了抬眼眸,然后跟周春阳说着什么。   几秒后,周春阳告诉他们,“那个,小江啊,你叔叔说他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   江其野:“……?”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看了两眼,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   江其野怀疑是自己那个问题把宋毅诚吓走了。   他转过头来,茫然看宋蛮,“什么意思?”   “上次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爸比我外公更难缠,以前考差了外公审我十分钟,我爸要审一小时,所以,”宋蛮狡黠地捧住江其野的脸,“你要好好加油哦。”   “……”江其野终于知道宋蛮当时为什么能答应的那么快了。   他就说这个女人哪有那么好说话。   宋蛮在那笑得前俯后仰,江其野惩罚似的把她压在病床上,“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宋蛮笑着戳他下巴,“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注意点?”   江其野偏头吻了吻她的手:“那我在哪里可以不用注意。”   宋蛮假装思考,半晌才轻挑眼尾笑,“江总受伤了,需要人去你家里照顾你几天吗?”   江其野顿时听懂,鼻尖碰她,   “几天不够,照顾一辈子好不好。”   宋蛮微扬着唇:“我很贵的。”   江其野低笑:“再贵也要。”   劫后余生的两人单独腻了会,从病房出来后去了楼上手术室。   向芊芊还在手术中。   她那一枪打在肩头,没有生命危险。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遇到这种事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平时大剌剌的向旌此刻都一声不吭地站在手术室门外,紧张又担心。   陪同在旁的是谢旻修和程婷,还有向家的一众亲属。   走过去,江其野拍了拍谢旻修,“没事吧。”   谢旻修手掌受了些伤,这会儿已经包好,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没事。”   众人一起坐在长椅上等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灯灭。   因为麻醉的作用,向芊芊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昏迷的。   向旌紧张地靠在床旁喊着向芊芊的名字,又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失血稍多,右手臂三个月内尽量少活动,注意保护和增加营养就好。”   大家都松了口气。   把人送入病房后,向家的亲戚开始建议要把向芊芊转去更好的私家医院,还有的说要请营养师,七七八八地出着方案。   入夜零点,探望的人一一离开,向芊芊也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原本以为会是向旌陪着自己,却没想到,坐在病床旁的,是谢旻修。   她有些意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谢旻修忙说:“别起来了,医生要你多躺着休息。”   向芊芊尴尬地看他身后,“怎么是你,程婷呢,她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很好。蛮蛮带她去吃点东西,马上回来。”   “……哦。”   向芊芊从没有跟谢旻修这样单独相处过,顿时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主要是经历过这场劫难,她很怕自己的心思被谢旻修发现。   故意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向芊芊笑着说:“程婷应该被吓坏了吧,你要好好哄一下她。”   “嗯,她很不安。”沉默了很久很久,谢旻修突然说,“所以我跟她求婚了。”   向芊芊一怔,表情僵在脸上,唇颤了颤,很快又收起所有异样笑道,“是吗?那恭喜你们呀,都谈了这么久了,是应该结了,要给我发喜帖哦!”   谢旻修点头,“好。”   气氛陷入冷场,向芊芊喉头梗得难受,一阵一阵地往上泛着涩苦,她偏过头,“我有点累,再睡会。”   “好。”   在她闭上眼睛后,谢旻修才轻轻喊了声:“芊芊。”   向芊芊没回应。   “早点恢复,早点去找自己的幸福。”   男人的话说完没多久,门便轻轻地被关上,向芊芊睁开眼睛,看着明晃晃的白炽灯。   明明眼睛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暗恋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早已敏感到瞬间解读了谢旻修那句话的意思。   他那么一个懂得给女朋友安全感的人,怎么会独自留在自己的病房。   他只是想找机会,在拒绝的时候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罢了。   向芊芊太了解他了,了解到连给自己找一些安慰的余地都没有。   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向芊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等了几分钟有人推门进来,轻轻喊她的名字。   “芊芊?”   是宋蛮。   向芊芊睁开眼睛,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抱她。   宋蛮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紧过来抱住她,“你别动,怎么了,是疼吗?”   麻药褪去后的手臂到肩头扯着很痛,可向芊芊觉得,这会儿她的心才好像被子弹打过,打穿,抽空了所有氧气般,疼到呼吸不过来。   可疼到极致了,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这场漫长的暗恋里,向芊芊从不敢透露半分,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真地想着或许某天会等来一个可能。   但等到的却是他亲口说要结婚了。   这场由他亲手写下句号的暗恋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向芊芊在宋蛮看不见的地方把眼泪吞进去。   “蛮蛮。”她轻轻趴在宋蛮肩头问:“我还会遇到喜欢我的人吗。”   在刚刚谢旻修故意支开她和程婷的时候,宋蛮就隐约察觉到他可能有话要对向芊芊说。   其实这一天早来好过晚来,宋蛮看到这会儿向芊芊的反应就明白了一切。   她轻拍向芊芊的背,“或许你们现在还没遇见,或许你现在陷在痛苦里对爱情失望,可你还是要相信,你命中的那个人,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和江其野,宋蛮轻轻弯了弯唇,“他一定会在那,等着他的芊芊去找她。”   向芊芊压抑的情绪决堤般爆发,一声一声哭得委屈又可怜,“那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打他一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   向芊芊痛快哭了一场后情绪平静下来,等她睡着,宋蛮离开病房已是深夜一点。   时间太晚,宋蛮原打算直接回家,可护士却叫住她,说下午给江其野开的药他没有带走。   宋蛮记得很清楚,医生叮嘱过那些外用的药必须每六小时换一次,不然可能会引发炎症或延迟恢复。   上一次上药是晚上八点,也就是再过一小时就得换药?   江其野做事那么缜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忘了药,宋蛮知道这不过是他提醒自己晚上准时去他家报到的小伎俩。   腹黑的臭男人。   宋蛮低低骂了句,但还是提着药开向了浅水湾。   知道他肯定没睡,宋蛮直接按了门铃,响了很久才等到男人来开门。   他上半身直接没穿衣服,赤.裸裸地露着,胸上,手臂上都有伤,乍然一看,那些伤口反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宋蛮见他的表情好像是从熟睡中起来的,有些意外,“你睡了?”   “两点了,不睡我在家干什么?倒是你。”江其野淡淡睨她,“这么迫不及待要来照顾我?”   “别装了。”宋蛮推开他,直接走进房内在沙发上坐下,“你故意漏了药不拿,不就是想我给你送——”   话还没说完,宋蛮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一袋药。   ?   她愣了愣,“这是什么?”   江其野好笑,“你觉得是什么?”   宋蛮翻开口袋,果然在药盒上看到了病人的名字,写着江其野。   那她拿的又是谁的?   宋蛮打开自己提的那个口袋,看了眼名字,无语地把药甩到一边。   竟然是徐穆风的。   护士是不认识字还是怎么了,大半夜害她跑这一趟,还被江其野认为是自己迫不及待。   宋蛮面无表情站起来,试图装作无事发生,“是护士弄错了。”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江其野不慌不忙走过去挡住门,“你吵醒我就这么算了?”   宋蛮望他:“所以我赶紧走,让你继续睡啊。”   江其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睡不着了。”   他低着声音,温热萦绕耳畔,“你陪我。”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宋蛮能被他这把声音撩软掉。   她呼了口气,不让自己受这个男人的诱惑,主动说,“我帮你换药赔罪行吗,换完你乖乖睡觉,我明天收拾些衣服过来陪你。”   说着,宋蛮投降似的去茶几上找出他的药,拿出外用的软膏,冲江其野拍拍沙发,“过来,坐这。”   江其野看了几秒,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江其野前胸有几处伤,宋蛮挑了一点药膏,纤细柔软的指腹贴在他硬实的肌肉上。   慢慢移动,揉搓,偶尔看到江其野皱眉,会很贴心地帮他吹一吹,试图吹散那些疼痛。   对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这根本不是在擦药。   这是在引诱犯罪。   每一次游走按压,都疯狂挑起了男人体内的神经。   欲.望逐渐堆积,宋蛮还未察觉。   终于,在宋蛮又一次低头在他胸前轻轻吹着药粉时,江其野微微弯腰,指尖捋开她额边的头发。   再下一秒,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蛮往后躲了躲,“别动,我在——”   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江其野压向宋蛮,沙发软软地陷下去一块。   “江其野,你还在受伤。”宋蛮轻声提示他。   江其野眸中翻滚着欲望,“我不想装了。   他掌心扣住她的后脑,以吻封住她,沙哑的声音碾过耳边,“我想要你。”   太久太久。   宋蛮不是小孩子,她和江其野都这么大了,有些事顺其自然可以发生的时候,她不会刻意去拒绝。   她闭着眼默认接受,可还是担心江其野的伤。   “……你可以吗。”   江其野吻着她的颈线,一颗颗解开她胸前的纽扣,略带凉意的手划过皮肤时,密集的电流感蔓延全身,宋蛮一颤,身体向上微仰,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腰。   可刚碰到,江其野便闷哼一声皱眉。   宋蛮当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摸到了他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弄痛你了?”   宋蛮急得坐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自己外衫半漏,雪白肩头映在男人眼眸里,他眼底发热,呼吸加重,握住她纤细的腰往下压。   “别碰那。”   宋蛮讪讪收回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等男人埋在她胸前时,她闭着眼,双手自然地抵在他宽厚的肩线上,却冷不丁不知道又碰到了哪里,江其野倒吸一口凉气坐起,缓了半天——   “也别碰肩。”   “……”   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抱,宋蛮面无表情推开他,   “江其野,你是要我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挺尸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怎么辣,我不介意你躺着我动鸭:)   ——————   评论区关于谢向吵得厉害,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he,想过开放式结局,也想过直接be。   自己有一些想法,是关于探讨多年情侣在面临信任危机上的一些相处方式,因为身边有对朋友相恋十年后分手了,我觉得很唏嘘,想试试去写这样的一种情感关系。其实有很多cp模式我都是在每本的副cp里去尝试,毕竟爱情不都是1v1到终老的。   最后就还是,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如果真的触发到你不愉快的地方了,咱们出门换本愉快的再看就是。 第44章 不如纵情   江其野最终没能如愿。身上的伤痕太多, 又刚刚上过药, 有些皮肉裂开的口子稍微用力撑开就会很痛。   宋蛮不希望两人的第一次是这样奇怪的姿势下别别扭扭地完成。   再说徐穆风的药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的药怎么用, 是不是也是六小时一次,为了保险起见, 宋蛮还是准备连夜回家,让江其野一个人冷静冷静。   “你这算不算重弟轻色?”   “我轻了?这不是你不行吗。”   “?”江其野本就在拼命控制,再听到宋蛮这么说,直接把要走的她压在门上,“你信不信我把你绑在这哪里也不准去?”   他鼻尖抵着宋蛮,热气萦绕在彼此的呼吸里。宋蛮踮脚咬了下他的喉结, 声音轻柔, 似哄又似诱惑,“等你好了,想怎么绑都可以。”   “……”这话像龙卷风似的,瞬间在江其野体内来了场十级爆炸。   他捧着宋蛮的脸, 低声道:“记住自己说的。”   宋蛮笑得像个妖精,“怕你吗。”   -   事情终于慢慢翻篇,雨过天晴。根据警方调查的结果显示, 宋毅诚这次卧底的跨国贩毒集团被彻底捣毁, 公安部为了表彰他的英勇, 特地升为一级警司,任命为原就职单位海关缉私局的局长。   宋毅诚搬了新家,为了庆祝亲爹的升职加乔迁, 宋蛮这天特地亲自下厨,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家里做客。   徐砺一家都来了,很难得,原本应该见面会尴尬的两个男人却表现得很大方,徐砺很敬佩宋毅诚,话里话外都透着尊重,而周春阳也真诚地跟宋毅诚道歉。   过去总觉得这个被父亲安排的男人只知道埋头工作,没什么情趣,更不懂浪漫,实在无法相处。但经历这么多,周春阳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英勇无畏,壮志凌云,不拘泥于儿女私情。   周春阳总笑着说:“那时不懂为什么你会去跟我爸求情劝他同意我们离婚,现在都懂了,感谢你的成全。”   宋毅诚很释然,“你过得幸福就好。”   虽然没了夫妻之间的情谊,但周春阳和徐砺一样,对宋毅诚充满尊重。   所以两家人相处得很和谐,宋毅诚身体还在康复中,家里很多大小杂事都是周春阳和宋蛮帮忙收拾,就连一向不屑参与各种长辈聚会的徐穆风今天都老实地过来,在厨房里帮宋蛮择菜。   就是小少爷从来没做过这种活儿,择得满地都是,一言难尽。   厨房里就他们姐弟俩,宋蛮终于找到机会问他,“我们上次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女孩,她说把你睡了,真的假的?”   徐穆风手中动作一顿,想起那大片纹身,又胡乱掐起了菜,“你也信?我对那种女的没兴趣。”   宋蛮嗤了声,“那你倒是说说,对哪种女的感兴趣?”   徐穆风原以为自己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脑中第一个跳出的应该是宋蛮的名字。可很奇怪,经过这一次的事,他的思想好像成长了很多,对宋蛮那种无法说清的感情也逐渐清晰起来。   宋蛮在最后那一刻冲向芯片时,徐穆风情不自禁的那声姐,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对她模糊不清的感情,只是亲情的依赖。   而此刻再面对这个问题,徐穆风心里竟然有了另外的答案。   他咳了声,装作随意地问,“听说最后射中段时弋的是一个女狙击手?”   宋蛮微愣,而后悄悄抿了抿唇,“怎么,想认识啊?”   说实话,徐穆风当时看到子弹从面前飞过去,精准射在段时弋手腕上的时候,觉得帅爆了。   他事后还偷偷问过宋毅诚,宋毅诚说,那是他们特警支队的首席狙击手。   最主要的,还是个年轻的漂亮姑娘。   徐穆风当时就更好奇了,“女的?”   不可思议。   正聊着,外面门铃响,宋蛮探头看周春阳和宋毅诚在阳台喝茶,便踢了踢徐穆风,“可能是江其野来了,你去帮我开个门。”   徐穆风一听是江其野,嘟哝着起身,“怎么哪哪儿都请他。”   打开门,却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干练的中长黑发,脸上架着墨镜,军绿色的飞行夹克,黑军靴。   莫名让人熟悉的打扮。   徐穆风还没认出来,女人缓缓拿下墨镜,看着他手里的芹菜,勾笑道,“弟弟还会择菜啊,看不出来。”   “……”徐穆风这才一个激灵回神,是美拉!   可今天的她褪去了那些浓艳的妆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只是气场依然凌冽,分分钟有种上门来收债的黑.社会大姐大既视感。   徐穆风马上把芹菜甩到一边,甚至还高度警戒起来,“怎么是你?”   毕竟那个会所后来被证实是四叔和国外势力交易的秘密地点,里面大部分人都是他们集团的。   宋蛮在里面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忙喊宋毅诚,“爸,安乔来了。”   徐穆风:“?”   安乔是谁?她不是叫美拉吗。   见徐穆风一脸懵,宋蛮走近他悄悄说,“你刚刚还在问人家呢,傻瓜。”   徐穆风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宋毅诚出来,对安乔招手,“来啦安乔?快坐。”   又对大家介绍,“她是安乔,这次行动负责接应我的另一名卧底,帮了我不少忙。”   宋毅诚笑着看向徐穆风,“穆风,你第一次去会所的时候安乔就警告过你别再去,可惜你没听。”   “……”   徐穆风还没消化美拉竟然是个卧底的事情,宋毅诚又猝不及防道,“安乔还是咱们特警支队的首席狙击手,这次打中段时弋就是她的功劳,穆风啊,你不是特别想认识她吗,我把她请到家里来了,你们聊聊?”   ??   我没有,我哪有,我。   徐穆风突然百口难辩。   安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弟弟想认识我?”   徐穆风承认,在段时弋被打中的那个瞬间,他的确想认识那个狙击手,可后来知道是个女的就放弃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美拉。   这太魔幻了。   徐穆风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宋蛮把他一推,“傻站着干什么,去给安乔倒杯水啊。”   明明是给宋毅诚庆祝升职的聚餐,莫名其妙大家都给徐穆风让出了空间。   客厅只剩他和安乔两个人。   徐穆风当然没那么听话,安乔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懒懒道:“救了你那么多次,弟弟,你怎么给姐姐倒杯水都不愿意?”   安乔和宋蛮同岁,比徐穆风大两岁。   徐穆风闷闷地回她,“我就宋蛮一个姐姐,别乱攀亲。”   “这样啊,”安乔似笑非笑,“那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恩人。”   “……”   “徐穆风,救命之恩打算怎么报一下?”   徐穆风蹭地一下站起来,去倒了杯水放到安乔面前,“可以了吗?”   安乔笑了下,抬头,“就这?”   “那你要怎样。”   “我想怎样吗?”安乔故意想了想,“不如你以身相许?”   “……”   安乔和美拉只是身份上的不同,美拉身上没有安乔的样子,可安乔身上却满满都是美拉的身影。   开着大胆的玩笑,故意撩着徐穆风。   和在酒吧里没两样。   徐穆风冷漠脸,“那我宁可把命还给你。”   安乔见徐穆风生气了似的,杯喝了口水,“呀,姐姐开个玩笑,别当真。”   家里有暖气,安乔说完脱了外套,她里面穿了件低领的黑色毛衣,脖子以下皮肤雪白一片。   徐穆风一愣,“你纹身呢?”   “特殊材质纹的,现在任务完成了不洗掉干什么,”见徐穆风死死盯着自己的锁骨看,安乔又笑,“怎么,喜欢姐姐之前的纹身??”   徐穆风一顿,懊恼自己竟然看走了神,撇开脸,“说了别姐姐的叫,谁要喊你姐姐。”   安乔耸了耸肩,“那我去找你姐姐玩。”   徐穆风看着安乔从自己面前走开,进到厨房里,两个女人的声音很快笑着从里面传来。   宋蛮说:“我弟弟是有点傲娇小少爷脾气,你别介意。”   安乔回她:“我介意什么,逗他玩玩而已。”   徐穆风更恼了。   逗你个头啊,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这个女人真令他生气。   过了没一会,江其野也来了。   第一次来未来岳父家做客自然不能空手,江其野礼仪周全,送来了六位数的按摩座椅。   “智能按摩椅,有很多模式,帮助叔叔恢复健康用的。”   上次出院时医生就说过可以借助外力按摩帮助宋毅诚恢复肌肉的韧性,没想到江其野就记在心里了。   周春阳趁机夸,“看看小江多上心。”   宋毅诚也欣慰地点点头,“谢谢。”   一家人温馨地吃了一顿晚餐,饭后周春阳她们收拾饭桌的时候,宋毅诚突然开口,   “小江,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来了来了。   宋蛮敏锐地知道宋毅诚的审问活动要开始了。   桌下忙踢了江其野一脚,暗示他准备好接受组织的审核。   江其野当即坐正,“从我爷爷那辈起一直都是做酒生意的。”   “哦。”宋毅诚面色凝重地想了会,“你跟我进来一下。”   宋蛮只能默默送了一个加油保重的眼神给江其野。   书房里,宋毅诚逐一审问——   “有过犯罪记录吗。”   “……没。”   “不能瞒报,我会查的。”   “真没有。”   “直系亲属,旁系亲属有没有。”   “也没有,都是良好市民。”   “嗯……”   江其野原以为上次被周振林审问的那些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到了宋毅诚这里,周振林那些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他觉得自己现在离那些在小黑屋审讯的犯人只差一双手铐的距离。   接下去的半小时里,江其野犹如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政审,方方面面地回答了宋毅诚例如——【有无吸毒史】【有无欠债】【有无醉酒滋事】等等问题。   甚至最后还问他有没有参加邪教。   江其野真想回老丈人一句有。   这么多年了,就中了他女儿的邪,爱得恨不得为她掏心掏命。   江其野谈生意开国际会议精神都没这么高度集中过。终于,一切顺利回答后,宋毅诚拉开抽屉,庄重地给了他一样东西。   江其野起初不知道是什么,等拿到手看清,才心中一动,抬头道:“谢谢您。”   宋毅诚喝着茶沉沉道:“别辜负我的期望。”   “是。”   出来的时候,翁婿俩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让宋蛮很意外,回去的路上她问江其野,“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其野:“说你脾气大,要我让着点。”   宋蛮才不信,“不可能。”   男人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他有意保密,宋蛮便也没追问。她不喜欢把什么都问得一清二楚,情侣之间适当地保留一些空间,未来才会有更多惊喜的可能。   虽然宋蛮暗戳戳地想知道江其野有没有问宋毅诚关于他们结婚的事,可江其野不提,她主动去问倒显得自己很恨嫁似的。   还有之前说的情书,这人好像也完全忘了似的,一个字都不提了。   不过宋蛮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耐心。   江其野不着急,她更不急。   车开到一半,江其野忽然接了个电话,原本好好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他把车掉头,宋蛮见状问:“怎么了,不回家吗?”   江其野淡淡道:“你先回去,我要回一趟奶奶那。”   宋蛮知道一定是秦月那边又发作了,怕江其野回去又跟上次一样,他身上伤口还没好,如果再被秦月伤到……   宋蛮马上扣紧安全带,“我跟你一起。”   江其野不想带宋蛮回家,那些糟糕留给自己就够了,他不希望宋蛮看到任何暴力难堪的画面。   “听话。”   宋蛮固执睨他,“别人拿枪指着我们的时候我都没走,你觉得我会怕你妈吗。”   ……原来她知道。   江其野顿了顿,蓦地一笑。   她太聪明了,自己什么都瞒不过。   无奈之下,江其野只能带着宋蛮一起回到江家大宅。   秦月的毛病就是这样,平均两三个月发作一次,偏每次都还指明了要江其野回去才肯平息。   明明一直在吃药,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久治不愈。只说这种心理上的毛病很多时候病人自己不想好,那就永远都毫不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秦月的心药是江洵,可江洵已经过世,她如今这副模样,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陈美凤坐在客厅沙发上,见江其野来了本来起身迎他,可看到身后还跟着宋蛮,老太太微微一愣:   “小宋你也来了?”   陈美凤眼里有些不安,江其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安慰道:“没事,宋蛮都知道了。”   楼上不断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陈美凤有些抱歉,“对不起啊小宋,希望你别介意,其野妈妈也是受了刺激,不是真的要伤害其野。”   孙子难得有了女朋友,陈美凤很怕宋蛮因为秦月的关系而对孙子有什么看法。   宋蛮轻拍陈美凤的手,“我明白的,奶奶。”   陈美凤只得点头,催促江其野,“那你快上去吧。”   宋蛮想要一起上去,却被江其野拒绝了。   “你在这等我就好。”   说完不等宋蛮开口就跟着阿姨一起去了二楼卧室。   和过去每一次的发作一样,秦月今天同样是拒绝吃饭,摔东西。   果然,门一开,秦月看到江其野来了,重复着那些已经说了几百次的责怪:“你还知道回来?你为什么要让弟弟去看演唱会?你不让他去看他就不会出车祸!”   迎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江其野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这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明明上一秒才从另一个温暖的家庭走出来,现在却要站在这个冷漠的房间里,接受亲生母亲恨他这件事。   江其野不知道宋蛮已经偷偷跟了上来,就站在他身后,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   秦月还在谩骂,“你就是想要钱,想独吞江纳,怕弟弟以后跟你争财产对吗?你怎么那么狠,那是你弟弟啊!”   秦月越说情绪越激动,抬手又想把手边的杯子丢过来。这次江其野躲过去了,杯子直接丢到了门外,碎在宋蛮脚下。   她一惊,仿佛知道了江其野上次额角受伤的原因。   原来就是这样的。   还是亲妈下的手。   太痛了。   这种痛不只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   要多坚强的心才能去承受这一切。   宋蛮忽然很心疼江其野,也理解了江其野为什么不要她知道,也不要她看见的原因。   谁都不愿意把这种痛苦又狼狈的伤口露出来给别人看。   宋蛮悄悄下了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坐在那等着江其野。   不知过去多久,楼上恢复安静,江其野一脸疲惫地下了楼,对宋蛮说,“我去洗个脸,待会就走。”   宋蛮:“好。”   然后趁江其野去卫生间,迅速来到二楼秦月的房间,靠在门口,“阿姨,还记得我吗?”   秦月愣住地看着她:“你……”   等江其野洗了脸平静后走出来,客厅已经没了宋蛮的身影。   他问陈美凤,“人呢。”   陈美凤幽幽指着楼上,“小宋说上去跟你妈打声招呼,就——”   话还没说完,江其野几乎是半秒没停就转身朝楼上跑。   情绪不稳的秦月发起病来手边有什么摔什么,要是伤到了宋蛮哪里,江其野会疯掉。   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秦月门口,可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争吵的声音。   很安静。   门没关,半掩着。   江其野轻轻走过去,靠在墙边就能听到房里的对话。   “您都快五十了吧,成天这么哭啊闹的,看看,这皱纹多深。”   “要是有空,我带您去做美容吧。”   “不愿意?那要不然,我和其野给您生个孙子玩,好吗?”   “江洵?您开什么玩笑呢,我只喜欢您大儿子,大儿子,大儿子,记清楚了吗?他叫江其野。”   说着说着,宋蛮的语气从温柔可人变成佯装威胁起来。   他轻轻侧身,就看到宋蛮在帮秦月整理乱了的头发,梳了个漂亮的发型。   “我再说一次哦阿姨,下次不准再欺负我男朋友了,他是我的人,你再骂他打他我会生气的,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江其野听到秦月弱弱地问了句,“多严重啊?”   安静了半天,宋蛮冒出一句:“不给您生孙子。”   秦月一顿,喃喃自语:“哦,孙子,孙子……”   “对啊,有孙子叫您奶奶好不好?”   江其野靠在门口,看到宋蛮三言两句竟然安抚住了秦月,无奈低头一笑。   难道是女人更懂女人吗,为什么每次他和秦月见面就是修罗场。   他安静地离开,回到楼下,没过一会,宋蛮也下来,“走吧。”   江其野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上去干什么?”   “没什么,跟你妈说一声,总不能来了都不去打个招呼吧。”   江其野勾笑,配合她演着毫不知情。   回到浅水湾,夜色已经很重,两人分别洗了澡,江其野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宋蛮细心帮他擦药。   “好多了,估计再有个把星期伤口就都能长好。”   江其野无语看着她,“你一定要这样坐吗。”   宋蛮坐在江其野腰上,“这个姿势方便我擦药而已。”   “这个姿势你还可以干些别的。”   宋蛮压了压眼眸,故意在他腰上的伤口上打了下,“烦不烦。”   江其野顺着捉住她的手,直直坐起来,把她扣进自己怀里,声音幽暗又炙热,   “看着你怎么会烦。”   “只会想一遍一遍地把你压在身下。”   四目对视,宋蛮眉尾的小痣轻轻一挑,笑道,“你好直接。”   “不好吗。”江其野啄了下她的唇:“我为什么要掩饰自己对你的欲望,事实就是我爱你,也爱你的身体。”   卧室灯光昏黄,男人带着伤疤的上身肌肉泛着柔和的颜色,一寸一寸,艳情又性感。   勾引着宋蛮,忽然飘飘欲坠似的迷乱了眼。   她安静地垂着视线,看着他精实的腰线,手指缓缓在上面游移着,“上次你跟我说,在学校更衣室的那次,你在想我的腰多软。”   “……”   宋蛮圈住江其野的腰,伏到他肩头上,轻咬着他耳朵,   “其实我也想知道,当我闭上眼睛……你能让我有多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滴滴这几天要发一趟,主要是拦不住,这两人都太野了,说来就来,就没一个害羞的。   ————   另外前面100%下那一章稍作了修改,昨天忘了通知,主要是关于程婷的,修改的是我一开始想要写的版本,或许会更合理些,关于谢程向三人会在番外有简单交代。 第45章 不如纵情   江其野本觉得自己直接, 可听了宋蛮这话, 好像烈火烧穿了肺, 顿时把人压到身下, “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挑逗和暧昧,还好是自己, 如果是对别人说了这样的话。哪怕只是想想,江其野都觉得无法忍受。   有时候江其野想把宋蛮养在身边不让别人看见,去独占着她一辈子。可他很清醒,知道是自己变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还是因为失去了太多年,总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总怕某天她又走了,离开自己。   江其野手指轻轻捻过宋蛮的唇, “你很久没有涂红色的口红了。”   重遇的那天, 在新品品鉴会上,宋蛮就是一抹红唇笑着对自己说你好,江其野便心甘情愿地恍然沉醉了这么久。   他爱极了她的唇。   宋蛮说:“你见过哪个新闻主播涂妖里妖气的正红色口红。”   江其野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半晌, “可我喜欢。”   男人的热气在锁骨那乱涌,宋蛮被撩得发痒,笑着躲开他, “别闹, 你伤还没好。”   江其野当然知道现在还不能, 只是暂时碰不了她,腻在一起也很满足。   “睡吧。”江其野翻身在她额头吻了吻,“梦里只准梦到我。”   “别这么霸道, 连梦都管。”   江其野把宋蛮完全箍在自己怀里,忽然想起晚上在家里听到宋蛮和秦月的对话。   当时她说——“我和其野给您生个孙子。”   【其野】   宋蛮从没这么叫过他。   江其野忽然来了兴致,把宋蛮扳正面朝自己,“叫我一声。”   ……这男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宋蛮困意来了,漫不经心,“江其野。”   “不是这个。”   “江总。”   “你故意的?”   “喂,别太过分了,又没跟我求婚,还妄想我叫你老公吗。”   江其野一愣,忽然笑,“老公?”   听起来是比“其野”要悦耳一些。   “你想叫我老公?”   “清醒点,是你想我叫你老公。”顿了顿,宋蛮十分犀利,“想做我老公的人很多,望江总你知。”   “……”   江其野忽然就不想睡觉了。   手掐着宋蛮的腰,稍微用了力,“宋蛮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宋蛮淡定打开江其野的手,“江总胆子也不小,谁准你摸我了。”   江其野被她怼得无奈一笑,低低吻她,“你这张嘴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谢谢夸奖,能睡了吗。”   江其野完全拿宋蛮没有办法,把人抱紧,“睡吧。”   可大概是被“老公”这两个字扰了心神,很久江其野都没睡着,听到宋蛮均匀的呼吸后,他悄悄移开手臂,下床,来到书房。   拉开抽屉,江其野把宋毅诚给的那个东西庄重地和自己写给宋蛮的情书放在一起。   深深地看了好几眼,才锁好,关门。   -   第二天是周末,江其野因为之前受伤耽误了一些工作,所以周六也不能休息,早上宋蛮还在睡,他就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下,离开公寓去了公司。   上午十点开完会,江其野估计宋蛮应该起床了,便给她打了个电话。   “起床没有。”   宋蛮脖子夹着手机,手里拿着很多玩具,“早起来了,我在外面呢。”   “去哪了。”   “嗯……”宋蛮走远了些,随便编了个借口,“和芯乐在一起逛街啊。”   可江其野听到电话那头有很多小孩欢快的笑声,甚至隐约他还听到了有人在叫“蛮蛮姐姐”。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   江其野没问,只道:“那慢慢逛。”   一顿,又问,“带卡了吗。”   宋蛮连连说:“带了带了,好了我试衣服呢,不说了。”   她挂了电话,江其野却陷入好奇之中。从背景声音来说,宋蛮肯定在一个有很多小孩的地方,而且这些小孩还认识她。   蓦地,他想起之前她提的做慈善的事。   宋蛮后来给了江其野那个chris的邮箱。两人通过邮箱联系,敲定合作,江其野往Meledy慈善基金投资了好几千万。   当时那个chris给江其野发过一封计划书,但江其野没在意,甚至都没打开看。他完全把这件事当做在周振林面前挣表现的一次机会。   至于慈善会要把那笔钱拿去干什么,他不关注。   江其野的直觉让他从电脑里翻出了那份计划书。   果然,这项叫【小雏菊成长计划】的项目,是Meledy慈善基金在明城针对特殊儿童兴办的一所集生活,教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福利院。   江其野当即猜到宋蛮在哪了。   他看了眼福利院的地址,考虑了片刻,决定还是去一趟。   江其野做生意习惯了知己知彼,他很想去见一见那个神秘的chris。这个人一直存在在宋蛮的口中,行迹神秘,又似乎很有实力。   江其野想看看隐藏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情敌到底是怎样的。   -   城东百子巷,在这个充满寓意的地方,小雏菊福利院今天正式落成。   这是宋蛮从之前报道了那桩儿童市场的黑暗新闻后就一直想要做的事。   以前宋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对身边这些人生百态荒凉特别容易触动,现在才明白,大概是骨子里继承了宋毅诚的那股热血,虽然比不上他英勇,但总还是有一颗热忱的心,力所能及地去驱散那些黑暗。   院长过来敲门,“宋小姐,再过半小时我们就举行剪彩仪式好吗?”   宋小姐点头,“没问题。”   身边的小朋友一蹦一跳地喊,“蛮蛮姐姐,你快继续教我们跳呀。”   宋蛮站在镜子前,手叉着腰,“你们几个调皮鬼,刚刚我教过了,还没学会吗?”   一个胖胖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蛮蛮姐姐你再跳一遍嘛,我笨。”   宋蛮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那姐姐再跳一遍,这次牙牙认真学好吗?”   小女孩张嘴笑,“好!”   小舞蹈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轻轻推开,而站在镜子前的宋蛮一无所知。   江其野就那么站在门边,靠在那看。   阳春三月,天气已经转暖,宋蛮穿着一条很漂亮的小雏菊长裙,淡淡的柠檬黄,是青春的颜色。   她长发全部盘在头顶,露出光滑的额,像极了那年在学校小礼堂舞台上旋转起舞的样子。   当时宋蛮年轻美好,江其野坐在台下看得出神,狂热地为她心动。   如今褪去稚气,她脸上多了女人的温柔和轻熟,却依然不失当初的纯真,站在镜子前和一圈小朋友们翩翩起舞。   这个画面不禁让江其野想到了未来他们的样子。   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大概也会这样温暖美好吧。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江其野,有小屁孩咧着嘴指着门外喊:“姐姐的男朋友来了。”   宋蛮一顿,从镜子里看过去,果然看到靠在门边的江其野。   笑容顿时尴尬地停在脸上,宋蛮手忙脚乱地站好,谁知那群小孩全都朝江其野涌了过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江其野一身黑装,看上去有些疏冷,小孩们没敢靠太近,隔了些距离小心翼翼地说:   “姐姐的男朋友真帅。”   “哥哥你比照片上好看。”   “哥哥你什么时候娶姐姐啊??”   宋蛮憋不住了,“牙牙,别乱说。”   江其野其实是一个性子很淡的人,如果不是宋蛮,他根本不会跨进这里半步。甚至在重遇宋蛮之前,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更不会有一个叽叽喳喳成天在耳边吵的孩子。   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过去想得真幼稚。   与爱人守一个家,有彼此的孩子,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期待。   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是宋蛮。   江其野看着这群睁着圆溜溜眼睛看自己的孩子们,忽然笑了笑。   蹲下来,“哥哥给你们带礼物了,要不要?”   孩子们本就单纯,江其野这样主动亲近,那份原本还有些胆怯的小心思顿时退散,孩子们欢呼着要礼物,可江其野却说:   “拿礼物前告诉哥哥,你们从哪见过哥哥的照片?”   宋蛮正想出口阻止,那个叫牙牙的小胖丫头手一指,“蛮蛮姐姐给我们看的,就在她手机里。”   宋蛮:“……”   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临到关头把我卖得干干净净。   江其野唇角轻轻扬了扬,“好,去外面拿礼物吧,在大厅沙发上。”   小孩们一哄而散。   小舞蹈室里就剩尴尬到抠出了三室一厅的宋蛮。   她努力装作淡定没事的样子,“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江其野没回答她的问题,不慌不忙地关上门,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宋蛮:“干嘛。”   “手机。”   “……”宋蛮不自然地把口袋里的手机藏深了些,“你多大人了,还听那几个小孩乱说,不知道童言无忌吗。”   “童言是不是无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蛮言不可信。”江其野捏了下宋蛮的鼻子,“不是说在逛街吗,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宋蛮还试图狡辩,“我逛到一半来的不行吗。”   江其野懒得戳穿她,看了看四周,“这就是你那个叫chris的朋友做的项目?”   宋蛮眼神微微一动,“对啊。”   “那我好歹投资了两千万,都不通知我来参加的吗。”   宋蛮咳了声,“可能,她忘了吧。”   “忘了?”江其野看出宋蛮的异样,“她忘了你也忘了?”   宋蛮的确没想到江其野能找到这里来,当时计划书发过去他回都没回,就知道这人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更何况,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   宋蛮不想让江其野知道她在这个项目里的真实身份。   眼下江其野质问,她的确理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干脆耍起赖,主动吻住江其野,堵住他的嘴,希望能借此堵住他的话。   这个吻让江其野措手不及。   但很快便明白了宋蛮的用意。   他眼底呷笑,知道宋蛮这是说不过就开始用美人计了。   轻啄上她柔软的唇,尝她口中的味道,唇齿交换间,江其野觉得这一刻心里温柔过窗外的阳光。   宋蛮就是他的太阳。   只是宋蛮吻得过于浅,很快江其野便不满足,反将她压到镜子上,低声问:“是想哄我吗。”   宋蛮抱住他的脖子,眼里亮亮地勾着笑,“那你接受吗。”   江其野重新吻住她的唇,“接受。”   等在宋蛮口中肆虐侵占了个遍,才说:“但这一点不够。”   “……”宋蛮好像懂江其野的意思,轻轻笑着,“江总,贪婪是可耻的。”   “嗯,我承认自己可耻。”   两人抱头呢喃私语,浑然没注意门外一群小崽子躲在门后捂嘴笑得开心,后来还是有人挤到了牙牙,牙牙不满意地回头:“别挤啊!我都看不到哥哥亲姐姐了!”   宋蛮一愣,顿时推开江其野,又整理好自己的裙子,佯装板起脸,“谁让你们偷看的。”   偏偏江其野把她搂到怀里,问小崽子们:“哥哥娶你们的蛮蛮姐姐好不好。”   地动山摇无比整齐的一声:“好!!!!”   宋蛮无奈地打了江其野一拳,却被他抱得更紧,到最后也只能和孩子们笑做一团。   欢声笑语中,宋蛮无意中发现,原来那么冷淡的男人也有这样一面,微笑起来的时候像个温暖的大孩子。   趁人不注意,宋蛮悄悄在江其野脸颊亲了一口。   然后又转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心里却和十七岁那年在过道偷偷等他经过一样,脸上装着毫不在意,擦肩而过时兴奋紧张的心却怦怦直跳。   她爱他,一如过去。   这一天,江其野脸上的笑意比这二十多年来都要多。   而他心里所有的感动和温暖,都是因为宋蛮。   福利院落成仪式成功完成,原本是宋蛮一人剪彩,因为江其野过来了的原因,便成了两人共同剪彩。   江其野这才发现,即便宋蛮没有通知他过来,可小雏菊的前面还是加上了江纳两个字。   剪彩结束时,主持人热烈说:“恭喜我们江纳小雏菊福利院今天落成,希望未来所有孩子都能快乐地生活在阳光下,在这里有精彩的人生。”   台下,江其野和宋蛮十指紧握,目光真诚而满足。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追上宋蛮喊,“chris,洛杉矶那边想要今天活动的照片,您能给我一个邮箱吗?”   江其野:“?”   宋蛮的脸色顿时尴尬地抽了抽,把人拉到了一边。   等她再回来,就看到靠在车旁抽烟的江其野。   那人身姿散漫地靠在那,见宋蛮来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chris?”   宋蛮:“不是,你听我说。”   “所以用了个邮箱跟我聊了一个月要了几千万的就是你。”   宋蛮:“……emmmm。”   总之今天是猝不及防被卖得干干净净的一天。   刚刚那个员工是自己洛杉矶那边跟过来的人,习惯了叫宋蛮的英文名字,虽然宋蛮说过很多次在国内直接叫自己的大名,但估计刚刚她一时没改过口。   就这么把她暴露了。   江其野目光不善,蠢蠢欲动,好像要吃了自己。   宋蛮只能用使用刚刚的办法,试图用美□□人,“我,逗你玩玩的……别生气嘛。”   逗他玩。   真好玩,江其野还以为是哪个了不起的男人打宋蛮的主意,弄了半天这个女人在自导自演。   江其野定定看着宋蛮,而后掐了烟转身道:“回家。”   宋蛮隐约觉得气氛危险,“回家干什么。”   “给我道歉。”   “……”   宋蛮的确从一开始就对所有人隐瞒了自己是创立meledy慈善基金会的人。   那几年在洛杉矶她过得孤单无趣,后来认识了一群做慈善的伙伴,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和感动,因此走上了这条路。   但她并不想跟谁炫耀这个身份,所以用了英文名,那天知道江其野在吃这个chris的醋,便故意逗了他,谁能想到今天就这样掉马了。   一回家,宋蛮就从背后抱住江其野,老老实实地哄:“对不起嘛。”   “不接受口头道歉。”江其野转过来看着她。   宋蛮顿了顿,蓦地一笑,“身体道歉……我怕你才长好的伤口又裂开哦。”   江其野眸光更深,捏住她的下巴,“你在挑衅我?”   “好了好了,要不……”宋蛮看了看身后,“我跳一段舞给你看赔罪好吗。”   说着宋蛮打开家里的蓝牙音箱,连了手机里的一段音乐,韵律很诱人,鼓点像高跟鞋踩在江其野心尖上,宋蛮把长发放下,食指勾了勾,“这也算是用身体在道歉了,江总准备接收哦。”   她甩了甩长发,往后退了两步,长手长腿的身体灵动如蛇,每一次转身回眸,眼里都娇俏迷人。   一个旋转后,她坐在江其野怀里,“够了吗。”   江其野看见了她掉出来的黑色内衣肩带,眼底微微一热。   “不够。”   他把宋蛮拉到卧室,从衣柜不知哪里拿出一件黑色蕾丝的真丝吊带裙。   “换这件跳。”   宋蛮:“……”   这狗男人真不是一般的贪心!   裙子眼熟,宋蛮只看了两秒便想起来,是很早前江其野送给自己的那条睡裙,巴掌点大的布料。后来两人闹崩,宋蛮把所有江其野送的东西都还了回去。   可他竟然把这裙子留下了。   简直居心不良。   宋蛮拿在手里笑了笑,“你确定要我穿吗。”   “怎么。”   “你身上伤还没完全好呢。”宋蛮眨眨眼暗示他,“冲动了可不好。”   江其野像个欣赏艺术的观众,就那么坐在床尾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不会。”   他都这么说了,宋蛮难得也有兴致,便挑了挑眉,“等着。”   宋蛮去卫生间换好裙子才发现,这睡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性感,深V小吊带,胸口部位几乎都是薄透的蕾丝,白皙挺立的胸映在黑色蕾丝下,禁欲又诱惑。   光滑的布料摸在手上好像直接在触摸皮肤,柔软细腻。   走出来,站在床前,“喂。”   江其野在看手机,听到声音抬头,视线上移。   而后一顿。   宋蛮看出他眼底一闪而过涌来的欲,笑,“那我跳了?”   江其野含糊地嗯了声,声音像含了沙。   音乐重新播放,宋蛮把刚才的舞蹈又跳了一遍,穿的衣服不同,她跳起来的神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刚刚是轻快娇俏,现在就是随着裙子的变化,变成了玫瑰一样的妖娆性感。   从眼神到肢体,柔软的腰,修长的腿,赤.裸的足,每一处都透着惹火的热血沸腾。   像祸国殃民的妖女,勾引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要他臣服在自己裙下。   一曲完毕,宋蛮跟之前一样,再次坐到江其野身上,圈住他的脖子,抵着他的唇,声音很轻,“好看吗。”   江其野和她对视了几秒,淡淡女人香和入眼的诱惑一起袭来,有些东西一触而发地在体内爆开,蔓延全身。   他忽而就把人翻过来压到身下,手指轻轻拨开她的长发,眼底充斥着情.欲的红,嗓音暗哑——   “我不想停。”   宋蛮目光滚烫,手慢慢游到他的腰间。   啪一声,是皮带解开的声音。   她轻轻说:“……那就不要停。”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那啥,看好作话。 第46章 不如纵情   后来江其野问宋蛮, 要不要再等等。   等他们结婚,等最美好的**一刻。   可宋蛮答他,她不要等, 很多事过了当下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她要快乐,就现在,和他。   宋蛮穿的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裙布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江其野稍微一推便看清所有风景, 可他没有, 因为光是现在这样, 他眼底的热已经压抑不住。   垂眸吻住宋蛮的唇, 温柔像漾开的水纹一样层层递进。宋蛮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颈, 热烈地回应着。   宋蛮被他吻到起初发软, 后又开始颤抖。   “其野……”她喊他的名字, 动情的声音迷人又致命。   只觉得掉到了深渊里,越来越深,眼前雾茫茫一片,似有白光萦绕,她阵阵颤栗, 身体在被这个男人吞噬掏空。   在分开六年多后, 彼此的故事终于顺理成章地发生。   卧室静谧得能清晰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一声一声, 随空气飘散,暧昧了整个房间。   他好像失控,忽然抱着她来到墙角。   她就那样无力地被他抱着, 任他双手插/入发间,眼底发红地沙哑着嗓子:“蛮蛮,你是我的。”   “嗯……”   “只能是我的。”   宋蛮闭眼回应他:“……是,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欲/望如火,在这一夜尽情释放。   -   宋蛮第二天在江其野的怀里醒来,男人健壮的身躯包围着她,她动了动,慵懒地抱住他的脖子,往怀里蹭得更深了些。   “你今天好像要上班。”江其野拨玩她的头发轻轻提醒。   “再睡一会。”宋蛮腿横跨过去缠住江其野,“待会再叫我。”   江其野半晌没说话,宋蛮眯开眼缝,看见他直勾勾撑着手肘看自己。   “江总,别这么如狼似虎地看着我。”   “江总?”江其野轻笑一声,翻过来欺身而上,“你昨晚不是这么叫我的。”   男人重重的压在身上,宋蛮也被折腾得没了困意,直接睁开眼睛,躺正,近距离地看着他,想起昨天夜里他的爆发,果然跟自己想象中一样。   这个男人哪哪儿都棒。   宋蛮偷偷抿唇笑。   江其野看着身下人莫名的笑,问:“笑什么?”   “没什么。”宋蛮捧住江其野的脸,双腿勾住他的腰,“抱我去洗澡。”   顿了片刻,江其野定定看着她:“你是在考验我?”   “算吧,看看你是不是那么没人性。”   结果当然如宋蛮预计的一样。   不仅没人性,简直就是暴躁野兽。   宋蛮甚至有点后悔主动给了他这次机会。   宽敞的卫生间里,水汽蒸腾,染红了宋蛮的脸,湿润的长发粘在背后,身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水,隔着门都能听到她不满的声音——   “好了好了好了!”   “江其野你这个混蛋!”   “你再试试!”   “你做个人吧我求你了。”   “好,是我错了,求你。”   “……………………”   再后来断断续续地就没了声儿,全都淹没在无尽水声中。   -   因为早上这一场游戏,宋蛮差点迟到。   一到演播室,阿纯好奇地打量她,“姐姐,你今天脸色有点不对啊。”   宋蛮当即有些心虚,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的颈,那里被江其野咬了很多印记,为了遮掩她今天还特地系了一条丝巾。   “是吗,哪里不对。”   阿纯看了看,忽然夸张地比划着:“你今天气色太好了!?像一朵娇羞的小玫瑰!快告诉我用了什么化妆品!”   宋蛮闻言一顿,而后垂眸偷笑。   她故意板正脸,“做了些健身运动而已。”   阿纯眼前一亮:“?真的吗,什么运动,我也要去报名!”   宋蛮眼尾挑了挑,笑而不语。正好这时栏目组的策划递来一份流程表,“蛮姐,这是这次台庆的流程,你入围了最受欢迎女主持,到时候记得穿漂亮点来参加哦,说不定会得奖呢。”   宋蛮怔了怔,有些意外。   明城台一年一度的台庆就在下周三举行,之前宋蛮一直在忙宋毅诚的事,台庆根本没有在意,连自己入围了都不知道。   阿纯兴奋地说:“姐姐,最受欢迎主播是明城台主持人的最高奖项了,你要是能得到就好了!”   对于能否得奖,宋蛮没有在意过,毕竟明城台上上下下的主持人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要从这么多人里拔得头筹,她这么一个还算新人的主持人还真是不敢妄想。   能入围已经算是一种肯定,下次见到周振林还能在他面前撒娇求个表扬。   宋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中午要去医院看向芊芊。   向芊芊已经从之前的医院转到另一家私立医院,宋蛮前几天忙着小雏菊落成典礼的事没去看她,趁着今天有空,午饭时间开车去了医院。   向芊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右手臂还不能轻松自如的活动,向旌给她找了护工,一直照顾得很好。   看到宋蛮来了向芊芊很高兴,“蛮蛮。”   “坐着别起来。”宋蛮把买来的水果和花放在床头,揉了揉她的头,“怎么样了?”   “挺好的。”   宋蛮沉默了几秒,开口说:“你知道我不是问你的身体。”   向芊芊怔然,好像明白她的意思,很轻地笑了笑,“也挺好的。”   宋蛮握住她的手,能感受得到向芊芊的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   “就像你说的,一定会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等我。”向芊芊低头想了会,“那我也会收拾好心情,告别过去,乖乖等他出现。”   宋蛮很宽慰,“你能这么想最好,我一直怕你钻牛角尖。”   向芊芊从床头拿出一份资料,“你看这所学校,之前我看到你朋友设计的珠宝好漂亮,我也想去学,就当是充实自己吧。”   宋蛮看了眼,是美国的一所珠宝设计学院。   她心头微微一动,“三年?”   “学习肯定要时间啊,总不能三天就学会吧。”   “……”   宋蛮忽然有些难过。   没忍住抱住向芊芊,“等你回来我孩子可能都有了。”   向芊芊笑着拍她的背,“那不是正好,我可以捡个现成的小姨来做,说不定还可以给他带个小姨爸回来。”   宋蛮刚刚和江其野排除外难的在一起,现在又要和闺蜜分开,有些不能接受。   三年,漫长的时间,物是人非,可以改变得太多了。   向芊芊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宋蛮,“你和江其野什么时候结婚?我走之前能参加到你们的婚礼吗?”   宋蛮摇头,“不知道,他没提,总不能我主动去问吧,我又不上赶着嫁给他。”   向芊芊噗嗤笑,“你呀,还总说你弟弟傲娇呢,我看你也差不多。”   “那当然,难道要我买好戒指和花去跟他求婚吗,他想得美。”   话虽这么说,宋蛮嘴角却是挂着笑意的,那种幸福根本藏不住,旁人光是看她的表情都能感受到满满的爱。   向芊芊顿了会,忽然说:“蛮蛮,我真羡慕你。”   “我们都是在上学时喜欢的他们,这么多年,你和江其野经历那么多还是走到一起了,而我……”向芊芊自嘲地笑了笑,“从一开始其实我就是错的,不该纵容自己去喜欢他。”   宋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轻拍着她,“这就是青春,你再看现在,你能彻底放下就叫成长,对不对。”   向芊芊点点头,“你和江其野快点结婚,不然我就要走啦。”   关于结婚这件事……   上次在医院江其野问过宋毅诚未果后,这人好像就不提了。   宋蛮心气高,江其野只字不提,她更有耐心。   -   之后的那几天江其野一直都很忙,有时早上宋蛮醒了他已经在洗澡,有时晚上宋蛮都睡了他才披星戴月地回家。   忙得好几晚都没碰宋蛮了。   台庆前一晚,宋蛮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可江其野还没回来。   打电话,只说在忙。   宋蛮本想是要江其野明天抽空来台里一起参加台庆,怎么说他也是金主爸爸之一,台里肯定是邀请了的。   可过去这么多天,这人半个字没提过这件事,不知道是根本没兴趣还是压根儿就忘了。   宋蛮洗了澡坐在床上等江其野,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他回来了,推开卧室门,走进来想要亲宋蛮。   宋蛮躲开,故作不悦。   江其野知道最近自己是忙了些,没怎么陪到宋蛮,耐心哄道:“这几天我在忙点事,等忙过了就好好陪你。”   宋蛮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知道江其野一个人管理江纳那么大的公司肯定会很忙,只是几天没跟他腻了心里有点不爽罢了。   转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明天有没有空?”   江其野一顿,“怎么?”   宋蛮说:“明天明城台台庆,晚上在台里有颁奖晚会,我被提名了,你要不要来陪我?”   江其野眉头轻蹙,“明天晚上?”   宋蛮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多半没戏,脸色沮丧下来。   果然——   “明天晚上公司新出的一个系列要上市,会有一个大型的宣传活动,我可能来不了。”   宋蛮默了片刻,使劲在他肩上掐了下,“那明天我挽着别的男人出场你别吃醋!”   江其野笑,“我没那么小气。”   “……”宋蛮生气了,背过去,“今晚不想看到你,去睡沙发。”   江其野也不恼,松了松领带,“我去洗澡。”   今晚是江其野这几天回来得最早的一次,宋蛮虽然那么说,但知道这男人绝不会乖乖听话,待会肯定会滚到床上来对自己胡作非为。   可这次她失策了。   等了很久,听到水声消失,江其野却一直没进卧室。   等宋蛮出去看,这人竟然去了书房。   宋蛮忍不住咬牙腹诽,行,有你的。   这么听话,以后每天都给我滚到书房去睡。   第二天。   不出意外的,宋蛮起床的时候,江其野已经不在家里了。这让宋蛮一度想去查查江纳最近是出了什么了不起的系列,让江其野这么忙。   今天是台庆,从下午开始活动就会在网上进行直播。   即便江其野不能陪自己,宋蛮也没有懈怠。   这是她进入明城台后参与的第一次台庆,不仅有意义,自己还被提名了,所以无论哪方面来说,她都要积极郑重对待。   洗漱完毕,宋蛮去了李芯乐推荐的一家美容室,单独进行造型和化妆。   她的头发本就长,质地软,造型师给她烫成自然的大波浪卷,透着浓浓的女人味,礼服是早前定好的,酒红色的一字肩长裙。   宋蛮皮肤白,穿红色更显皮肤白到发光,小V领口下微挺的线条性感勾人,长发柔软散在身后,加上精致的眼妆,高贵中透着刚刚好的妩媚,是完全令男人无法抗拒的那种美艳。   上唇妆的时候,造型师原本拿了一款偏酱红的颜色,宋蛮拦下,说:“就用正红色吧。”   江其野喜欢。   难得有可以随意打扮的机会,他既然来不了现场,好歹电视上可以让他可以看到红唇的自己。   全部造型完毕已经是下午快六点,接近红毯时间,宋蛮坐车来到现场,阿纯在联系工作人员问宋蛮第几个走红毯。   得到答案——“压轴。”   阿纯兴奋地说:“台长好给姐姐面子,一定是看你人气最旺,特地让你压轴!”   能压轴是宋蛮没有想到的,她虽然有人气,但说到底在明城台资历还浅,这么做怕是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宋蛮给季纲打了个电话,主动要求自己随意一些就好,用不着压轴那么夸张。   谁知季纲说:“顺序都定好了,再说和你搭档的男嘉宾必须压轴,你就别管了。”   哦,原来是男嘉宾的原因。   既然这么说了,宋蛮便老实坐在车里等,闲的无聊给江其野拍了张漂亮的自拍。   【评价一下?】   很快男人回过来:【想上。】   “……”   宋蛮笑着给他回:【本来你要是陪我来了,我是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可惜。】   江其野没再回复。   宋蛮又给他发了个表情包,正好阿纯接到电话,提醒她,“姐姐,快到你了,男嘉宾已经就位了,我们走吧。”   “好。”   宋蛮小心下车,阿纯提着裙角跟在后面。   “知道我跟哪个男嘉宾搭档吗?”   阿纯摇头,“不知道啊,但是压轴的话,可能是哪个影帝?”   宋蛮也是这么想的。   可到了红毯入口,看到已经等候在那的男人,熟悉的颀长身影,完美剪裁的高定黑色西装。   他就站在那里,矜贵清冷,浑身都是惹人注视的倨傲。   江其野对着自己微微笑,而后伸出手。   宋蛮懵了,站在原地没动。   江其野只好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你这是什么表情,高兴过头了吗。”   宋蛮红唇张了张,“你不是没空吗。”   “没空也要挤出时间,我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   “……”   编导要求进场,宋蛮还没怎么回神就跟着江其野走进红毯。   一瞬间,面前聚满了镁光灯和镜头。   宋蛮和江其野站在一起真的像天作之合,锋芒冷漠的黑色西装下是娇柔美艳的红色礼服,两人牵手出现,媒体们的镜头几乎闪爆。   眼前噼里啪啦都是闪光灯,宋蛮的心还没平息下来,一边对着镜头微笑一边问江其野,“你不就冠名了个天气预报吗,台长怎么就让你压轴了。”   江其野表情淡淡地看着镜头,身体却微微侧到她耳边,“记住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宋蛮没听懂,“什么?”   “我现在出现了,你是不是要满足我的愿望。”   “……”   宋蛮蓦地想起了他说的——【想上】   以及自己后面洋洋得意的那句话。   宋蛮脸颊顿时有些热,暗中掐了他一把。   同一时间,直播间的网友也炸了。   【卧槽,这两人竟然合体了!所以是在一起了吗?】   【我太激动了!等一个官宣!】   【宋蛮站在江总旁边像个小女人一样,小鸟依人,好美啊。】   【他们真的好配,好想把床搬来让他们赶紧睡在一起,啊啊啊啊啊!】   【草,单身狗他妈的不该看直播的,今晚睡不着了。】   【等等,大家难道还不知道台庆是江纳集团冠名的?】   关于这一点,宋蛮也是到了现场才知道。   因为不是自己的工作范畴,对于台庆宋蛮过问的很少,等在台下坐定看到台上的大屏幕才发现,原来今年的台庆是江纳赞助冠名的。   难怪这个男人会压轴。   宋蛮感觉自己被江其野瞒了很多,转过去问:“你不是说今天要忙一个新系列的宣传吗?怎么骗我。”   江其野指了指台上,“这不就是在宣传吗,哪里骗你了。”   台上正在播放着江纳新系列的广告,好像还是英文的,宋蛮没仔细看,收回视线说:“那直接说冠名了台庆不就好了,干嘛瞒着我。”   “想给你个惊喜。”   “……”   那认真来说,刚刚看到江其野的那一刻,宋蛮的确有被惊喜到。   是那种突如其来的雀跃,是那种唇角想疯狂上扬的喜悦。   算是原谅了臭男人,宋蛮低头抿了抿唇,手悄悄牵住他的,问:“我今天漂不漂亮。”   江其野眯眼看她,“我刚刚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宋蛮:“你那叫回答吗。”   分明就是调戏。   卓然冷漠的外表下,江其野不动声色地在她掌心划了划,忽然靠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   宋蛮听得很清楚,不淡定地咳了声,看向周围的嘉宾。   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更没听到他说的这些虎狼之词。   偏偏自己又喜欢他这样的直接,总能瞬间挑逗起自己的神经。   闭了闭嘴,宋蛮小声嗔他,“那也得忍着。”   江其野唇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没说话。   一个镜头给到他们,直播间网友看到的是两人时不时咬耳朵说话的样子,又是一阵嗷嗷尖叫。   晚上八点,台庆颁奖晚会正式开始。   看着奖项一个个颁完,宋蛮和江其野随便聊,“你说待会我能不能拿奖。”   “不知道。”   “你不会用你万恶的资本家势力去给我买奖了吧?”   江其野有些不屑,“你又不是我包养的情人,我为什么要给你买这些。”   宋蛮想了想也是,再说明城台的台庆一向公平公正,在业内都是有口碑的。   她便放下了心,静静等着奖项到来。   很快,十分钟后,随着男主持人的颁奖结束,终于来到了最受欢迎女主持奖项的颁布。   宋蛮却完全不紧张也不期待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坐在那,江其野侧眸问她:“你不想得奖吗。”   宋蛮说:“又不是想得就得的。”   看到江其野好像比她还期待似的,笑了笑,“你想我得?”   江其野目视台上,须臾,嗯了声,“想。”   颁奖嘉宾已经上台了,是去年获得这个奖项的女主持人,很年轻。   她手里拿着卡片,来到话筒前,先宣布了提名名单,和宋蛮一起竞争的主持人实力都很强,所以宋蛮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   现场给了一段宣布前的紧张音乐,宋蛮竟然听笑了,可就在音乐结束之后,台上的嘉宾忽然说——   “获得本年度明城台最受欢迎女主持人的是,《明城观察》宋蛮!”   如潮水般的掌声从四面涌来,宋蛮愣了愣。   她得奖了?   宋蛮看向江其野,似乎在求证自己有没有听错。可男人也在鼓掌,眼神温柔带笑看她,“恭喜。”   至此,宋蛮终于相信,她竟然真的得奖了。   从座位上离开去到颁奖台的这一路,宋蛮还有些恍然,直到站在台上的璀璨灯光下,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因为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奖,所以感谢词这些也没有特别准备过,但宋蛮向来这样的临场能力很强,定了定心,她说:   “感谢明城台给了我机会实现一个主持人的梦想,更感谢今天台里给我的这个奖,未来的时间我会继续努力,做一名优秀合格的主持人,感谢所有观众的支持。”   简短的一番话,台下掌声片片。   颁奖都是这样,说完感谢词就可以下台。可颁奖嘉宾却笑着走过来,要和宋蛮聊天的样子。   宋蛮只好随机应变地留下。   嘉宾说:“恭喜蛮蛮今天获奖,刚刚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今天蛮蛮来参加台庆,江总一直陪在身侧,之前江总也曾经公开说过要追求你,不知道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突然谈私事让宋蛮措手不及,她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去看江其野。   却发现他坐的那个位置,现在已经空了。   宋蛮心里一顿,自己上台领奖呢,这人竟然跑了?   嘉宾还在旁边等着回答,宋蛮只好弯了弯唇,收回视线,很机智地回答:“这个问题,不如你去问他吧。”   嘉宾爽朗地笑,“蛮蛮好聪明,哈哈,这样,我这里呢,有一份江总托我给你的,祝贺你得奖的礼物,你要看一看吗?”   听得宋蛮一头问号,礼物?   这男人在搞什么……   台下已经尖叫声四起了,口哨声,掌声混在一起,由不得宋蛮拒绝。   她骑虎难下,只能笑:“好啊。”   嘉宾便从卡片里拿出一个信封。   看到那个信封的颜色,宋蛮当即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还没拿到手里,鼻头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酸了,脑海里瞬间想起太多,一幕一幕闪过,她克制又克制,镇定地把信封拿到手里。   打开,里面有一张信纸。   果然,牛皮纸的信纸和那年江其野写给她的信纸是一样的。   所有的一切都和当时一样,唯独上面写的内容不一样。   台下鸦雀无声,只看到宋蛮站在话筒前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信,大家都不知道写了什么,但看得出,这封信很长,而且一定很用心。   因为宋蛮看到最后,眼泪已经止不住涌了出来。   蓦然抬起头,宋蛮眼里亮晶晶的,把信握在手里,在全场观众和千万网友的目光下,提着裙角下台,朝着信上说的地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他在那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   狗子都写了什么呢,明天来看呀   通个知,快完结了。 第47章 完结(上)   【蛮蛮:   高三毕业前的那年夏天, 风扇在头顶呼啦的吹, 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提笔给你写下了第一封信, 也是我第一次, 唯一一次给女生写情书。   我希望你能与我交往,但或许是上天觉得你太优秀, 不愿让我在那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拥有你,所以,我们错过了六年。   这六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夜,是我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也不知道可以去哪找回你, 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原地等你回来。一天又一天,渴望见到你,拥抱你,所有的思念都只能寄托给缥缈的梦。如果某天梦里有你, 我甚至盼望就这样不要醒来也好。   终于,你回来了,我心怀感激。   见到你的时候, 我恍惚觉得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好像还是那个夏天, 我在学校门口,等着你从教室里出来,从我面前经过, 对我轻轻微笑。   这次我对自己说,一定不要再松开你的手,一定要把你牢牢抱在怀里,哪儿也不放你走,我也不想再去守着那些可笑的自尊,只想一遍一遍地告诉你——   宋蛮,我爱你。   我爱你,从年少轻狂到成熟理智,丛艳阳清风到雨雪纷飞,从春夏到秋冬。只愿用下半生与你细水长流,护你周全,相守白头。   我的万家灯火,也有你才完整。   请原谅六年前的我把你弄丢了,可失去的过去并不可惜,因为我们还有无数个六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爱你、疼你、宠你。   六年前,我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六年后,蛮蛮,我真诚地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江太太。   如果你愿意,来明城台的顶楼。   我在这等你。】   ……   读完整封信的宋蛮已经控制不住泪腺的决堤。   他在等自己。   她怎么可能不去。   宋蛮不顾一切地跑出录影大厅,剩现场观众和直播间的网友一脸懵逼。可显然江其野是提前做过准备的,好几个摄影师跟在宋蛮后面。一路追踪,直到顶楼。   明城台的顶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以前宋蛮上去过一次,天台种了些月季,还摆了几张桌椅让同事们闲来无事可以过来喝几杯咖啡,吹吹风。   可今晚,天台如同梦幻花园一般,宋蛮刚到那里就惊得停在门口。   四处是满满的鲜花,品种都是玫瑰,不同颜色的,不同品种的。争奇斗艳地成簇放在一起,随风荡漾着温柔花香。   一闪一闪的灯带层层绕在花群里,一切漂亮得像夜晚的繁星,梦幻得不真实。   江其野就站在天台的那一头,手里捧着一束最经典的红玫瑰,眉眼挂着深深的温柔,淡然又矜贵。   跟上来的摄影师完完整整地记录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影像同步传到直播间和楼下颁奖典礼的现场大屏幕上,众人都沸腾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要求婚吗?!】   【我以为是官宣恋爱了,没想到直接结婚?】   【我这个单身狗就不该继续看下去的,我做错了什么让我大晚上看到这些!】   【太可了太可了我要哭了,第一次直播看别人求婚呜呜呜呜!】   【我一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种浪漫……词穷了……】   宋蛮想哭又想笑,就那么站在天台入口处,和江其野两两相望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地提起裙角直直朝他跑过去。   风轻又柔,扬起宋蛮的长发,她笑中裹着泪光,那么一段短短的距离,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向往。   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奔向她的青春,她的未来。   “我愿意。”跑到江其野面前,宋蛮深深地拥抱住他,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   江其野无奈笑,哄似的说:“我还没跪下。”   “不要。”宋蛮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这样就够了,我愿意。”   “……那带上戒指好不好。”   宋蛮离开男人肩头,哭着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江其野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丝绒首饰盒,里面是一颗璀璨闪耀的钻戒。   缓缓把戒指带入宋蛮的无名指,而后牵住她的手,内心涌出巨大的满足。   他看着她,半晌温柔开口:“我可以吻我的江太太了吗。”   宋蛮泪水湿润了脸颊,不断点着头,甚至主动搂住江其野的腰,仰头吻住他。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他们就这样在花海与星光下拥抱彼此,亲吻彼此,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久久不愿分开。   身后响起了摄影师们的口哨声和鼓掌声,同一时间,楼下的大屏幕和网络直播间都炸翻了天,台庆收视率同时段里达到最高,几乎突破了历史。   电视台也趁机在氛围达到高潮时播放了江纳新系列的完整广告,主持人激情澎湃地说着广告词——   “欢迎大家收看今晚由江纳集团MYLOVE臻爱限量系列红酒冠名赞助的明城台台庆典礼,MYLOVE臻爱系列,致一生最爱的她。”   同一时间的几处家庭,反应各不相同。   周春阳家里,作为妈妈,看到女儿终于找到了幸福,眼里也是喊着泪光的,一直偷偷用纸巾擦着眼角。徐砺则不停夸赞江其野有担当有创意,求个婚都弄得这么浪漫,并叮嘱徐穆风多学着点。   徐穆风则冷淡地盯着电视里的直播,骂了一句:“骚包。”   另一边,周振林也宋毅诚也在一起看了直播。   老爷子笑呵呵的,“这个年轻人还不错。”   宋毅诚边喝茶边笑,“我查过底了,家世不错,家风也很正。”   江家的两个女人也在看电视。   陈美凤和周春阳的反应差不多,老泪纵横,感慨这些年背负太多的孙子终于有了一个爱他的女人,终于有了家。   而秦月则盯着宋蛮看,嘴里念念有词,“我要有孙子了。”   最后,病房里的向芊芊也露出了真诚欣慰的笑容,她久违地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   配图是一道彩虹,文字写着——   【祝福蛮蛮和其野,也希望自己能遇见彩虹:)】   当天晚上,整个网络几乎瘫痪。   才从直播里看到江其野对宋蛮的浪漫求婚,等台庆结束,江其野个人认证的微博横空出世发了一条很特别的官宣消息。   配图是两封信,一封是已经泛黄的斑驳信纸,上面的落款日期是2011年。   那是他上学时写给宋蛮的情书。   而另一封,则是今晚给宋蛮的那封。   两封信摆在一起,江其野发微博——   【@江其野:从前是你,现在是你,未来永远都是你。@宋蛮】   很快宋蛮就转发了微博,直接又大胆地换了称呼示爱——   【@宋蛮:老公,我们的酒可以给我喝一口吗?@江其野】   这口甜蜜大瓜甜得网友们嗷嗷直叫,很快有人扒出今晚赞助的MYLOVE臻爱系列全球只有999瓶,而这个系列的名字,显然是有特别的意义。   集合了宋蛮的M和江其野的Y,M和Y的爱情,长长久久,臻爱一生。   江其野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宋蛮的爱就和红酒一样,馥郁芬芳,永远口齿留香。   热搜前排的词条几乎被江其野和宋蛮承包了,网友们都好像是见证这段爱情的媒人,之前一直打卡两人恋情的@今天江总追到天气小姐姐了吗的账号也激动的发了微博宣布牵手成功。   【以为是总裁恋上主持人,没想到人家是从校园到婚纱,羡慕了,怎么可以这么深情……】   【浪漫的老公都是别人的,我不配。】   【宋蛮那么优秀,江总也很完美,很配的一对,祝福就完事了。】   【我上学怎么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两封情书酸死我了,江总太会了,好感动。】   【我歪个楼,没人夸一夸江总的字真好看吗?跟他人一样帅,我心动了。】   【??楼上清醒一下,人家有老婆了!】   宋蛮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噗嗤笑了,拿给江其野看,“你看,有网友为你心动噢。”   江其野把她抱到怀里,闻着她的发香淡淡说,“可我只对你心动。”   宋蛮坐在他腿上,或许是今晚经历太多惊喜浪漫,骨子里女人的那点小娇羞都散发了出来,她脸浮上一点红,轻轻地打了下江其野,问他:“你得到我爸爸的同意了?”   江其野嗯了声。   “什么时候?”   “就那天去你爸家吃饭,他把我喊进书房问了些问题,然后给了我一个……”江其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从口袋里拿出宋毅诚给他的那张纸,递给宋蛮,“你自己看。”   宋蛮定睛一看,忽然笑得前俯后仰。   A4的纸上,庄严慎重地打着一行字。   【经本人审核研究,同意江其野同志提出的与宋蛮结婚的申请,请婚后严格按照以下准则相处,否则有权随时驳回申请。】   刚开始这句话还有模有样的,有点局长的风范,可越到后面就越接地气了,例如——   【男人多干点儿事,我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得什么苦,你不能让她做家务!】   还有什么:   【万一吵架了你得闭嘴在旁边听她发完脾气了再去哄,要是被我发现蛮蛮回娘家了,你等着我上门找你。】   江其野无奈,“你爸是不是在黑.社会卧底太久,代入感太强了,一时半会大哥的气场还没收回来。”   宋蛮笑个不停,撒娇地说:“那你怕不怕?我爸和我外公可随时盯着你呢。”   “怕。”江其野顿了顿,摸她的脸,“怕失去你,怕你跟别的男人走了,怕我抓不住你。”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男人忽然认真起来,宋蛮心里微动,抱住他轻轻安抚,“不会的,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想起了什么似的,宋蛮忽然起身,神神秘秘道,“还记得我上次说,你要是给我写了情书,我也会给你一个小惊喜吗。”   江其野懒懒答她,“我没当真。”   “讨厌,我是真的有惊喜给你。”说着,宋蛮就跑进了卧室。   江其野便去了酒柜,从里面拿出一瓶“MYLOVE臻爱”,又找来两个高脚杯,放在宽敞的飘窗软垫上。   酒红色的液体缓缓倾泻到杯里,像琉璃宝石,惊艳夺目。   宋蛮从卧室出来,看到酒的包装愣了下,“你干什么?”   “你不是刚刚在微博上喊话要喝吗。”   “……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啊,这酒产量那么少,喝一瓶少一瓶,我舍不得。”说完宋蛮就要来把酒拿走。   可江其野却拦下她,把酒杯递过去,“没什么舍不得的,你以后想喝什么品种就做什么品种,新西兰的葡萄园就只为你一个人酿酒。”   宋蛮一顿,眉眼是藏不住的甜蜜,“现在就开始宠我了吗。”   江其野随意拿起宋毅诚的那张纸,熟练地背诵:“老婆的要求就是命令,必须贯彻执行,老婆只能用来宠,严禁粗暴打骂。”   “行了行了。”宋蛮快笑得不行了,忽然表情一转,狡黠道:“那你做某件事的时候也不准粗暴哦。”   江其野几乎秒懂,垂眸看她,“你确定?”   四目对视片刻,宋蛮凑过来咬了咬他的唇,在耳边轻笑撒娇:“你怎样我都喜欢。”   江其野弯了弯唇,很轻松地提起宋蛮,坐在自己身上。   看着她攥紧的拳头,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宋蛮双手藏到身后,“你闭上眼睛。”   江其野听话地闭上了眼,口中却淡淡不屑,“我觉得今晚不会再有比跟你求婚成功更让我惊喜的事了。”   话音刚落,掌心被宋蛮扳开,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随即被塞到了手里。   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触感。   江其野倏地睁开眼,垂眸。   而后双眼慢慢瞪大。   显然,他认出这就是自己高中丢了的那个打火机。   江其野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在你这?”   宋蛮说:“有一次你打完球掉在操场上,我捡到了,就偷偷藏起来了。”   记忆中这么久远的物件突然真实地重新回到自己手里,江其野不敢相信似的愣怔了许久,最后才感慨地笑,“你还说我藏你的雨伞变态,你还不是一样。”   宋蛮轻轻在他下巴上摩挲着,“所以我们是一路人啊。”   江其野低头吻住她唇,“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不够吗?”   “那我也给你一个怎么样。”   宋蛮好奇这个时候了江其野还准备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惊喜,毕竟婚也求了,自己也答应了。   她眯眯眼,“我也不信还有什么能惊喜到我的。”   于是江其野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宋蛮送他的那个打火机,和现在这个放在一起。   “这个是你送我的。”江其野说着,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转过来指着里面,“这里是你为我刻的字,还记得吗?”   宋蛮当然记得。当时两人一起去澳城,自己选了很久才选了这个和他高中一个品牌的打火机,还暗搓搓地在里刻了【M&Y】,可惜后来江其野很久才发现她的心意。   宋蛮扬扬眉,“这和你说的惊喜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江其野不慌不忙地拿起那个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旧打火机,同样打开盖子给宋蛮看,“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宋蛮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心跳莫名加快,垂眸看向打火机内盖——   斑驳的金属上,清晰深刻地刻着江其野青葱岁月的秘密。   【MANMAN】   宋蛮:“……”   江其野淡淡说:   “之前一直没说我早就做过你做的事。是因为空口无凭,怕你觉得我故意讨好,但现在证据在这,你应该相信——”   “十八岁的江其野,是真的很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太会了,呜呜呜。   ——————   昨天那章因为在作话说了那啥啥,被反复锁文,所以不得不删掉了。   大家可以关注WB置顶的说明~还有你们穿上裤子就跑真的乖吗!都不回来补个分,终究是你们的钱错付了,哼,我要让小少爷做处男! 第48章 完结(下)   两杯浓郁的红酒摆在眼前, 宋蛮听到江其野这句告白心中泛起涟漪, 端起其中一杯酒轻轻说:   “十七岁的宋蛮也很爱你, 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   宋蛮轻抿一口酒, 却未吞下,而是直接吻上江其野。   熟透的单宁在舌尖起舞, 勾勒出美妙的味道。宋蛮就这样将口中的酒渡给江其野,轻轻的,缓缓的,直到最后,男人喉结滑动,咽下她送来的酒香。   等宋蛮要离开, 他却不让了。   双手缠住她的腰, 攫取她口中遗留的味道,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地深入探索着,微乱气息时,他咬着唇问, “酒喝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别的了?”   宋蛮眨了眨眼装傻:“做什么?对哦,我还没吃饭, 我们出去吃宵夜吧。”   江其野将她打横一抱往卧室走, “那先让我吃了你这个宵夜再说。”   “那你要先给钱。”   “喂, 堂堂江总打算吃霸王餐吗?”   “啊……你好烦!”   江其野伸出一只脚轻轻关上房门,没过多久,里面的声音便从嬉笑打闹变成暧昧的轻咛, 声声入耳,融进窗外的月色里,将这个夜晚涂染得更加多情浪漫。   -   江其野与宋蛮的官宣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明城上流社会和网友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这边热度才下去没多久,两人又传来即将在新西兰举行婚礼的消息。   婚礼前一天,宋蛮意外收到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是白曼音发来的。   【宋蛮:知道你和江其野要结婚的消息了,恭喜你,也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和妈妈已经回老家很久了,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提不起勇气,我想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候了。   对不起宋蛮,我真诚地对你道歉,过去的我自私又自卑,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可即便如此,生命关头还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让人送我去医院,请最好的医生救了我,可能我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对不起,谢谢你让我有了新生命,谢谢你给我机会对你说对不起,谢谢你让我妈还能看到她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对不起,谢谢你,希望你和江其野幸福。】   也不知怎么,宋蛮看得眼角隐隐有些发酸。   江其野坐到她旁边问,“怎么了?”   宋蛮把短信给他看,“白曼音发的。”   那天混乱一片,向芊芊和白曼音都受了伤,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向芊芊身上,起初甚至没人管白曼音,她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地上,宋蛮到底是没忍心,让人把她一起送去了医院。   结果那一枪打得太致命,离心脏就只有丝毫距离,取子弹有极大的风险,医生们不敢下手,白曼音的妈妈跪在抢救室门外哭得不成人样。   宋蛮就算恨极了白曼音,可生死面前,她还没有要用对方的命来解恨的念头。   宋蛮找来最专业的胸外科医生,给白曼音做了接近十小时的手术,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如今再看到这条短信,宋蛮感慨万千。   “你这算不算,以德报怨?”江其野看完说。   宋蛮笑着收起手机,“最起码现在来看,我没有白救她。”   过去的事终究是一场云烟,如今宋蛮已经收获了幸福,她不愿再去计较。白曼音能发自内心地道歉和祝福,这就够了。   宋蛮撒娇问江其野:“你老婆我是不是特别大方?”   “老婆?”江其野捏住她的下巴,“这么快就改口了吗。”   宋蛮见这男人竟然不识抬举,立刻把他往外撵,“走走走,谁让你来了,婚礼前不允许见面不知道吗。”   江其野却反手搂住她,“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你。”   “……”   宋蛮压下要疯狂上扬的唇角,故作正经道:“怎么那么粘人,好了好了,给你抱五分钟就走。”   “好。”   半小时后——   “你是不是该走了?”   一小时后——   “江其野你脸皮不要那么厚!”   ……   婚前那夜,宋蛮到底是没赶走江其野,在新西兰的迷人夜色下,两人相拥而睡。   隔日,大婚当天。   江其野承包了所有亲朋好友的机票,大家一起来到M&Y葡萄酒庄园参加他们的婚礼。   伴娘伴郎要数目成双,于是决定双方各四位。   宋蛮的伴娘是向芊芊,李芯乐,吴颖儿,还差一个,原本是要叫程婷的,可第一是因为向芊芊的关系,怕她见面会难过。另外程婷自己主动说要研究生考试,没空来新西兰。   宋毅诚干脆叫来了安乔,刚好四个伴娘。   江其野这边,向旌,谢旻修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必须是要的。另外还有他的大学同学裴宴南。剩下的一个名额,原本还要再叫一个好朋友过来,但宋蛮暗搓搓地把这个名额留给了徐穆风。   小少爷一脸高冷不乐意,“让我做江其野的伴郎,除非下辈子!”   宋蛮:“给你三条路选,第一做伴郎,第二解除姐弟关系。”   徐穆风想都没想:“我选第三。”   宋蛮啧了声,“你确定要选第三?”   徐穆风觉得那两个选择已经是自己的底线了,不觉得还会有比这更没底线的事。   然而他远远低估了宋蛮。   “好吧,第三,做我的伴娘。”   徐穆风:“??????”   果断改口:“操,那还是给那个骚包做伴郎吧。”   宋蛮掐了他一把,“说谁骚包呢,喊姐夫!”   徐穆风架子很大,“不可能。”   随即摆了一个【老子如果有天喊了他姐夫我跟你姓】的桀骜表情。   宋蛮也不恼,只笑笑地说:“不着急,早晚有一天你会喊的。”   婚礼现场,气球鲜花,蓝天白云,新西兰的葡萄园风景美丽,空气也新鲜,草坪婚礼浪漫温馨。   按照宋蛮的要求,婚礼并没有大肆举办,只请了两家的亲戚朋友,低调举行。   早上七点,宋蛮早早就起来化妆了。   在关于婚礼是中式还是西式的问题上,宋毅诚和周春阳产生了分歧。宋毅诚和周振林都希望宋蛮能穿传统嫁衣,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出门。可周春阳偏好浪漫,希望女儿能穿漂亮的婚纱。   最后宋蛮哪一方都没得罪,上午先穿中式礼服拍照敬茶走仪式,到中午举行婚礼的时候再穿婚纱。这样一来,完美地满足了父母的心愿。   宋蛮的中式礼服是一件淡雅古典的粉金色裙褂,上面绣着很多寓意着百年好合的吉祥图案。   九点,江其野和伴郎团们来迎亲了。   伴娘团们一个比一个会玩,不仅要江其野读了一段长达三百字的爱妻准则,还被要求当场做一百个俯卧撑,好不容易所有游戏都过关,被允许进到房里,以为能顺利接到宋蛮,才发现原来大招在最后。   房间里,一共有五个“宋蛮”   完全一样的喜服,差不多的身材,头上用喜帕盖着,看不清谁是谁。   吴颖儿俏皮地说:“其野哥哥,你要仔细看哦,牵了谁的手就要把谁带回家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妈,这也太刺激了,是不是玩得太大了。”向旌捂胸口,又跟向芊芊使眼色,“妹妹,来点提示!”   向芊芊穿着漂亮的小纱裙,长发轻轻披在背后,笑得很开心,“不能,这是对江其野的考验,如果谁是蛮蛮都认不出来,我们怎么放心把蛮蛮交给她?”   李芯乐也起哄:“没错!”   安乔即便穿着小纱裙,大姐大气势都丝毫不减,“赶紧的,想娶我们宋局的女儿没那么容易。”   徐穆风瞥了她一眼,嘴里嘀咕了什么,声音不大。   无奈之下,江其野只好站在五个宋蛮面前开始辨认,可她们打扮得太像了,手集体背在身后,宽大的喜服也看不出身材,完全就是套娃现场。   只凭外表,根本不可能认出宋蛮。   江其野在五个姑娘面前走了走,须臾,停在第三个身影面前。   顿了顿,不知是在确定什么,最后回头对吴颖儿说:“是她。”   吴颖儿说:“那你去牵呗,想好了哦,牵了就得负责,哈哈哈哈哈。”   江其野根本没有犹豫,从身后扯过那人的手。   就在看到手的那一刻,他唇角微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还没等揭开喜帕,向芊芊就装不住了,嘟哝着:“江其野你是不是有透视眼啊怎么那么厉害!”   李芯乐和安乔也默默鼓掌:“心服口服,你俩直接入洞房吧。”   果然,喜帕下,是宋蛮红唇皓齿,明艳生辉的一张脸。   她手被江其野牵在手里,好奇又满足地问:“怎么知道是我?”   江其野淡笑:“一种感觉。”   的确,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对宋蛮的熟悉。   熟悉到哪怕宋蛮只是出现在自己周围,江其野都能很快感应到。   热热闹闹后,江其野帮宋蛮穿上高跟鞋,抱着她离开房间。   客厅里,双方家长都在。   江其野和宋蛮双双跪下给彼此的父母敬茶。   周春阳和宋毅诚喜不自禁,眼中含热泪,秦月虽然没有那么激动,对江其野也还没有明显的转变,但大家都看得出她对宋蛮的喜爱。   甚至都舍不得儿媳妇跪太久,早早地就拉她起来,塞给她一个大红包,“乖。”   谢旻修跟江其野悄悄耳语,“你妈这么喜欢宋蛮,你们以后的关系肯定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句话江其野信。   没有人不会喜欢宋蛮,江其野也相信宋蛮会在未来慢慢融化秦月,让母亲忘记过去,回归大家庭。   迎亲和敬茶的仪式结束后,很快就到了正式的婚礼环节。   宋蛮的主婚纱是江其野从欧洲特地为她量身定制的象牙色丝缎蕾丝婚纱,全手工制作,完美凸显了她的身材。   长发高高盘起,露出漂亮光滑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凹凸有致的身材惹人沉醉,就连手上的捧花都是国外空运的保加利亚玫瑰。   微风习习的葡萄庄园处处透着酒香,婚礼现场犹如花海,浪漫又甜蜜。   伴郎伴娘们各自配对,向旌和李芯乐首先走了过去,站在向旌旁边的向芊芊顿了顿,径直走向江其野的大学同学裴宴南,“你好,我们搭档好吗?”   裴宴南看了眼她,微微勾唇,“好。”   伴娘就剩吴颖儿和安乔,为了避免撞上那位大姐大,徐穆风难得主动,正要去找吴颖儿,吴颖儿却先一步笑眯眯地挽住了谢旻修,“谢律师,我们搭档吧!”   徐穆风:“……”   一转头,安乔玩味地看着他,“怎么,怕我啊?”   徐穆风闭了闭嘴:“别自作多情了。”   “那最好。”安乔挽上小少爷的手臂,“合作愉快。”   徐穆风:“……”   音乐缓缓响起,婚礼开始。   周振林做证婚人,江其野一身高定西装走到花路尽头,从宋毅诚手中接过了他这生最爱的女人。   隔着一层透明的面纱,他庄重又深情地给宋蛮带上了他们的婚戒。   两枚定制的对戒,宋蛮的内圈上刻了Y,江其野的内圈上刻了M。   ——我要把你随时都带在身上,随时都住在心里。   江其野对宋蛮说:“从以往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让我好好的爱你,宠你。”   顿了顿,忽地一笑,“宋蛮,我归你管了。”   “哇……七爷牛逼!”   “快给我亲!往死里亲!”   “亲一个!亲一个!”   现场的朋友们激情慷慨,江其野轻轻揭开宋蛮的头纱,在葡萄园的蓝天白云下,终于抱住心爱的女人温柔拥吻。   婚礼现场的画面后来被媒体透露到网上时,毫不意外地引起了网友们的热议。众人感叹这对郎才女貌的同时,也惊讶地发现了宋蛮的深藏不露。   【等等,给宋蛮做证婚人的难道不是新闻里常见的那个谁谁?】   【你没看错,就是他,我惊呆了。】   【我来爆个料吧,朋友是在场伴娘之一,宋大小姐是那谁谁的外孙女,掌上明珠,她亲爸是海关缉私局的局长,她后爸是超跑集团的老总,明城那个超跑小少爷你们知道吧,人家弟弟,哦,她还有个牛逼透了的老公,听说江纳那个臻爱系列一瓶快炒到一百万了,绝了,这他妈人生赢家的剧本给我我都不敢拿。】   【难怪宋蛮那么优秀,终于破案了……今天的柠檬也是吃不完,算了,祝福吧!】   【这两人完美向我诠释了什么叫天作之合。】   江宋的世纪婚礼引发了整个明城持续半个多月的热议,江其野和宋蛮更是一度成为婚恋榜上的最佳夫妻,成为无数年轻人的向往和榜样。   从新西兰回来后的某个晚上,宋蛮一时来了兴致,非拉着江其野去学校再逛一圈。   本着老婆的话就是命令的原则,江其野开车带她去了嘉育中学。两人又来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操场,当天晚上下着细微小雨,和六年前初见的那天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   那一年宋蛮给江其野递了伞。   而如今,那个一眼心动的少年站在身边为她撑伞。   两人慢慢踱步在雨中,宋蛮觉得很浪漫。   “老公,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江其野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有点冷。”   “?”   宋蛮佯装生气地打了他一下,“你想好再回答!”   江其野没理她,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我是说你,还没入夏呢,穿这么少不冷吗。”   身上骤然传来男人的体温,宋蛮满足地低头一笑,忽又撒娇,“走不动了,你抱我。”   于是后来操场上两人的身影便变成——宋蛮趴在江其野的背上,她给他撑着伞,姿态闲闲地评价:   “感觉不错。”   “背好一点哦。”   “表现好待会回家给你加菜。”   江其野失笑,“什么菜。”   宋蛮狡黠凑到耳边:“你妈前天又给我来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带她做美容,现在开朗不少了呢。”   江其野不为所动:“说重点,什么菜。”   宋蛮一顿,“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她倒是开朗起来了,竟然问我什么时候给她生孙子,喂,我们才结婚多久啊,你妈会不会太急了点。”   江其野身体一直,把她放下,面朝她说:“你自己答应人家的,现在还想不认账了?”   宋蛮愣住,万万没想到自己对秦月吹过的牛江其野竟然知道?   她不自然地咳了声,转身开溜试图赖账,“……我什么时候答应她了!”   宋蛮就这样跑进了微微雨幕中,江其野唇角轻轻扬了扬,跟上去,“需要我还原一下你当时的话吗。”   “江其野你闭嘴!”   “给你生孙子好吗,有人喊你奶奶好吗。”   “啊!江其野不准你再说!”   “……跑慢点,下着雨,别感冒了。”   “跟你学的啊!”   两人就这样在校园的操场里闹着,一个在前面跑,一个跟在后面无奈的笑,即便有细微雨丝,也阻挡不住两人这一刻兴之所起的甜蜜。   后来跑不动了,宋蛮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江其野: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六年前我给你伞的那天,你会对我说什么?”   江其野走到她面前,捋平她脸上被风吹乱的碎发,想了想。   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会在那时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伞,走到宋蛮身旁,告诉她——   他愿意为她撑伞。   一辈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番外下周一开始更,大概有野蛮的校园&婚后番,小少爷番,以及谢向的交代,都不会太多,大家可以自取喜欢的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