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许我佳期 作者:骤雨行   文案   卧底任务退下来三年。   身为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刑警支队的队长,边正不仅严于律己,对待手下的要求也简直严苛到变态。   每天不准踩点上下班,不准在办公室吃东西闲聊打屁,不准……   刑警支队的一群大老爷们叫苦不迭,背后聚在一块得出了深刻总结,他们家边队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单身太多年,没有女人滋润,给燥的!   于是乎,一群大老爷便盼着哪天,天上能够降下一位女菩萨,赶紧来把这位变态魔王给收了。   南嘉见到边正,觉得这个住在隔壁的男人,不仅洁癖,生活作息还规律到变态,而且还对她好似怀有成见。   直到一次雨夜,她扭伤了脚,这个男人居然不顾她满身泥泞将她背起,一路爬上五楼,她趴在人宽厚的背上,瞥过他坚毅的侧脸,觉得呼吸险些不畅。   后来在与好友谈话时,冷不丁提及这位边队长,南嘉叹了口气表示“当他的邻居简直是太辛苦了。”   谁知话音刚落,墙壁突然被人用力敲响,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透过墙壁隔板传来,带着笑   “觉得当邻居太辛苦,不如来当我老婆吧?   *糙汉刑侦支队长x娇花小护士   一句话简介:糙汉刑侦队长x温柔娇花护士   立意:有你的每一天都是佳期。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主角:边正,南嘉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chapter 1   夜色如墨,一弯残月堪堪偏向东边,墨般的夜幕中点缀着几颗星子发出暗淡的光,居于穹顶,俯看着城市。   整座江北市匍匐在黑夜里,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新铺的柏油公路上偶有跑夜的出租车驶过,两旁的路灯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光线。   城市正在逐渐酣睡,而对于红星街而言,夜晚才刚要的开始,这里的夜摊生意火爆,烧烤摊的孜然味混合着大排档炒田螺的香,人们喝酒划拳,吆喝声中还夹杂着街边做着皮肉生意的女人们招揽顾客时发出的阵阵调笑声。   各式霓虹灯光交织间,“莱姆酒吧”四个字显得尤为醒目,这个地儿在整座江北市颇有名气,才开没几年便成了各式三教九流人物夜晚排解寂寞的好去处。   酒吧外横七竖八的停着车,造成了不小的交通堵塞,汽车按响喇叭,声音尖锐刺耳,莱姆酒吧的保安见状上前去,打了个手势告知司机绕道,来打包夜宵的司机不敢造次,只能骂骂咧咧地打着方向盘乖乖掉头。   红星街上做生意的更是没人敢说一个不是,毕竟莱姆酒吧的老板是郑森,黑白两道通吃,牛得很,开店做生意这么多年,还就没见过有哪个敢来这撒野砸场子的。   酒吧的外不远处,高大的香樟树下,一辆半旧的小轿车在夜色下显得颇不起眼,段崎拿着两根冒着油脂,外皮被烤得有点发焦的鸡翅走近了那辆半旧的轿车,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坐了进去,将其中一根鸡翅试探性地递给了坐在主驾位置上把玩着打火机的人,见他没有反应,当即觉得有些没趣,将鸡翅重新拿了回来,放在嘴边大口咬了起来,看着旁边的人,嘴里一阵含糊不清:“我艹,坐在车上快三个小时了,你屁股不麻肚子不饿啊!?”   车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烧烤味道,边正皱了眉,当即落下了车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直扑面门和脖颈,他倒吸了口冷气,感觉脑子全清醒了。   车上显示的时间为凌晨的两点三十二分。   段崎将剩下的鸡翅消灭光后便将鸡骨头连同竹签一股脑的抛入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扯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巴,眼睛重新盯向了莱姆酒吧的门口。   这是一个极好的观测点,所有进出的人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段崎舔了舔后槽牙,瞥了眼酒吧外头一群勾着肩搭着背,喝得七荤八素的学生,嗤了声,仰头灌下半瓶易拉罐可乐,懒懒地靠在座椅上,盯着车顶上的香樟树数着树叶,觉得长夜漫漫,无聊至极。   少倾,他兴趣索然地偏过头,看着从酒吧里出来的几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眼里似乎来了那么点兴致:“喂!边正,看见刚走出来那几个妞了吗?”   边正回过头,目光在那几个年轻女孩子的脸上扫过,极轻地哼了哼,算是回答。   “最左边那个真漂亮啊,要不是这会儿蹲点,我一准上去搭讪。”段崎的脸几乎是贴着车窗的,温热的鼻息将车玻璃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有点可惜地砸了咂嘴。   边正挑眉,有些不置可否,觉得段崎八成是看上了那女孩子的胸。   “你觉得哪个漂亮?”段崎问他。   边正一向严于律己,对于手底下一帮人更是严格,成日不苟言笑,大家都怕他,整个警队,恐怕也只有段崎仗着他是多年老搭档的身份,敢和他这样没话找话。   段崎一向话多,执行蹲点任务对他来说不亚于是一种煎熬。   边正目光在那几张年轻的面孔上逡巡而过,将手肘搭在车窗边缘,兴致缺缺,本来不想回答,可是段崎却在边上一个劲的催促。   “左边数过来第二个。”他回答。   “啧,真没眼光。”段崎挑眉,颇不赞同“我不用上手,都知道那胸只有B,手感不佳,差评。”   “段崎。”   边正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衔在嘴里燃上,烟头的一端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我前几天去市郊的农场办案,觉得那儿一头花斑的产奶母牛特适合你。”   段崎一愣,被人那么损也不生气,反而嗤嗤地笑了起来,肩膀止不住地微微发颤,低低骂了一句:“靠!”   边正没有笑,只是靠窗抽着烟,思绪飘忽。   根据前段时间抓获的瘾君子小六的交代,他的供货人外号叫老K,经常会在莱姆酒吧进行交易。   对于这个老K,警方并不陌生,只可惜滑头的很。   想要抓捕定罪,只依靠片面之词是不行的,还需得人赃俱获才行。   边正他们追查了好几次,只是都被他险险地给溜了。   看着身边一部部驶离的车,边正弹了弹手里燃了半截的烟灰,眸色极深。   “妈的。”段崎看了眼手表骂道:“那孙子不会又察觉到什么溜了吧?”   说不准。   边正按捺住心中的烦躁,深吸了一口气道:“再等等。”   段崎叹了口气,将车座椅作势往后拉,交叉双臂放在胸前往后那么一躺,眼睛只是盯着窗外看,不多时,他叫住了身边的人,努了努嘴:“那女的麻了,就是你觉得漂亮的那个。”   边正顺着段崎的话朝酒吧门口看去,女人身着牛仔A字裙,搭配一件米色长袖衬衫,长发及腰,身材很薄,踩着高跟鞋,在送别了朋友们后,脚步晃晃悠悠地朝前走了几步,一个站不稳,扶住了路边的一根电线杆。   段崎挑了眉,偏头看向边正,饶有兴致:“赌不赌?”   “赌什么?”边正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   “赌她什么时候会倒!”   段崎从兜里掏出一包云烟,“啪”的一声,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我赌两分钟内。”   有趣。   边正嘴角微微上扬,弹掉了手里的烟头,掏出了一包中华烟押上,破天荒参与了这个无聊蹲点任务中的,不靠谱小游戏,语气有几分笃定:“一分钟内。”   妈的,这赌注有点大。   段崎看着面前的中华烟眼睛发直,迅速拿起计时器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开始计时,这种任务对他来说,确实是太无聊了,不找点乐子浑身不舒服。   “时间过去三十秒了。”   段崎咧嘴笑,觉得他赢定了,看着女孩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匹赛场里的赌马,四十秒,四十五秒,五十秒,胜券在握了,他笑得合不拢嘴,就在他伸出手要将两包烟收入囊中的时候,女孩子却在第五十八秒的时候“砰”地一声倒下了。   “啧。”段崎颇为可惜,将手里的两包烟甩给了边正:“不玩了,大半夜的,真他妈不带劲。”   边正没有客气,将云烟收了起来,拆开中华烟的包装,取出一根重新燃上。   段崎抬着鼻子嗅着味儿有些馋:“喂!拿我当兄弟就给一根。”   边正睨了他一眼,没有理。   段崎一阵骂骂咧咧,可怜兮兮地摸出车上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软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和烟盒一样皱巴巴的。   他骂了一声“靠”,掏出打火机燃上,深吸一口,在一片烟雾中颇为迷醉。   当边正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时,见到女人的身边围着三四个年轻人,嘻哈风格的打扮,交头接耳,表情一脸猥琐,而后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蹲了下来,拍了拍女人的脸,旁边的人笑嘻嘻,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边正见状,皱眉,眸色深了深。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捡尸”的,至于捡回去之后要做些什么,作为成年人,想必都心知肚明。   段崎看着瘦高个伸手拉着女人,一脸幸灾乐祸地笑:“诶诶诶,你看,要被捡走了。”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身边人一阵打开车门的声音,段崎眼色微滞,当即坐不住了,低声:“我操!执行任务呢!你他娘的干嘛?!”   边正没有说话,北风呼呼的卷起他风衣的衣摆,他甩上车门,大步朝那堆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去,段崎见状犹豫了一下,低骂了一声,跟着下了车。   女人已经被那群嘻哈打扮的年轻人一人一只手地架了起来,她耷拉着脑袋,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双目紧闭,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瘦高个拨开了女人的头发,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   女人皮肤白皙细腻,身材很薄,她的五官单个拿出比较并不算特别惊艳,但是凑在一张脸上却显得十分气质,越看越耐看。   大半夜的捡着这么个大宝贝,瘦高个很是满意,当即招了招手,喊人带走。   可是就在他刚迈出一步时脑袋却冷不丁地撞到了一堵墙。   男人剃着板寸,小麦色的皮肤,狭长的眸子底下有条细细的疤,双手揣在风衣的兜里,嘴上叼着根烟,他的身高很高,足足一米八几的个子,笔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高大的雕像。   瘦高个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边正的眼,那眸子太过锋利,仿佛是把口径极薄的军刀,让人不寒而栗,他不由得畏惧地倒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你要干嘛?”   “要她。”边正取下了嘴里的烟,弹落了烟灰。   “凭什么?”瘦高个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不服道,看着边正的眼神颇有些不善。   江湖规矩,谁先捡到就是谁的,这是混哪的人?居然敢半道抢人?!   边正看着人,目光有些漫不经心,那轻慢的态度引得一群年轻人大为光火,撸了袖子,准备一言不合就开干。   不远处观望的段崎见情况不对,当即跟了上来,掏出证件在人面前一晃:“凭这个,够不够?”   条子?!   瘦高个与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当即变了脸色,一群人倒退几步,将女人丢给了边正,脚底抹油跑了。   段崎将证件收了起来,抱着胳膊斜靠在电线杆上,看着边正有些揶揄:“边队大晚上的任务都不顾,居然上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我真他妈感动得都快哭了,您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便把她带回去醒酒得了。”   别说,这个建议不错,他还真打算这么干。   边正眸色极淡的瞥了他一眼,将怀中的女孩打横抱起,往车的方向走去。   “靠!你还真打算带回去啊!”段崎跟了上去,一阵喋喋不休。   “不然呢?丢这不管?”   “……”   边正将人轻轻地放在了车后座,“砰”的关上了门,与段崎一道坐回了车上。   他看着夜色中的莱姆酒吧,眼底有些不甘。   “通知一组二组,撤!”   夜色越发的浓了,莱姆酒吧的三楼,不同于第一层的火爆与激情,这里静谧得仿佛不属于一个世界。   走廊没有灯,深邃诡谲,像一潭不可见底的水,无不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中年人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根雪茄烟,透过窗帘的缝隙,他清楚的看见三三两两的车驶离了红星街,这些车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都是在有序的撤离。   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来,而后十分规矩的合上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看着中年人,态度恭敬:“老板,那些条子都走了。”   “恩。”中年人神色淡淡,将窗帘拉紧,回过身,在房间里头踱着步,仿佛在想着什么事。   年轻人不敢打扰,只是垂着头站好。   “你去通知老K,让他买最快的火车票,马上离开江北,一刻都不要多待。”   中年人停下了脚步,安静抽烟,再次道:“高子这人不能留了,找机会做了。”   “是!”   年轻人闻言神色一凛,知道这是想动真格了,站直了身体回答,见中年人没有再说话正准备离开,不料却又被他给叫住了。   “还有,你告诉郑开,最近风声紧收敛一点,别玩得太过火。”   中年人叹了口气,说完最后一句,挥了挥手,直接让年轻人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小伙伴们好久不见呀!   速速搬好小板凳,我们故事开始咯~   老规矩,甜文。   男主糙汉但温柔!!   娱乐之作,希望能让大家喜欢。   前排推下本文《总裁夫妇掉马了吗》,求预收求宠爱! 第2章 chapter 2   正午刚过,阳光有些刺眼,高大的建筑物前隔着几米便植上了一棵小叶榕,黄雀在枝头间蹦上蹦下,扇着翅膀,发出一阵悦耳的鸟鸣。   树影婆娑间,江北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几个大红色的字体若隐若现。   时间离上班还有几分钟,刑警队的众人吃饱喝足挺着个肚子慢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管理档案的林与正趴在那睡觉,新来的警员吕小松坐在椅子上翘了两条腿放在桌面上,听着老警员矮子李在那吹牛打屁。   用他们的话说,能够这样散漫,完全是拜管辖地区治安太过良好所致。   一辆深棕色的小车驶入了警队停车位,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边队来了!”   这副美好闲适的景象立马被打破,如被人打碎了的镜面似的。   慢慢悠悠走路的人仿佛老鼠见了猫,顿时一路小跑冲进了办公室,管理档案的林与如起尸一般坐正了身体,飞快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档案假装翻看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文件是不是拿反了。   小松迅速将翘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拿着手肘将桌面的鞋印擦干净,矮子李则闭了嘴,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和小松一块盯着桌上一张嫌疑人的画像。   一切井然有序。   差不多过了有五秒,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来。   “林与,把郑森马仔高子的档案拷贝一份给我。”   “矮子李和小松去看守所提小六,回来后我和段崎会亲自去审。”   边正宽肩阔步,走路生风,众人收到指令不敢怠慢,立马四下散开干活去了。   “还有。”   边正在屋中转了一圈,回到了林与旁边,屈指敲了敲他的桌面   “你的东西拿反了。”   小林闻言脸迅速涨红了起来,将拿反了的档案回正。   “不准再有下次。”边正严厉警告。   “是。”他的气场太冷,像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让林与的身体一抖,看着边正正要离开,想起什么似的,鼓起勇气喊住了他。   “头儿,您昨晚上带回来的那女人还在会客室里睡着呢,要不要去看看?”林与弱弱道。   一个醉酒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看的。   他刚想脱口而出说不去,可是突然想起自己的风衣还盖在那女人身上,话到了嘴边又堪堪收了回去。   “行吧,我去看看。”   说着他迈开步子往会客室而去。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办公室一群警员迅速收拢到了一堆,像鸭子一样撅着屁股,伸长了脖子在那里低声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头儿也会有出师不利的时候,蹲了一晚上没蹲到嫌疑犯,倒蹲了个女人回来,我看肯定是看人漂亮才带回来的。”   “可是头儿不是向来不近女色吗?”   “嘿,谁知道他会不会是闷骚呢?那女人,一身的酒气,啧,熏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边队不是洁癖嘛?居然没把她丢马路牙子上也是奇了怪了。”   边正之前是做什么的,在哪个部门,谁都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两年前空降担任江北市刑警支队的队长,这期间尽职尽责,成功破获了大小案件无数,功绩累累,全队就没有一个不服的,他严于律己,工作上更是严格要求下属,把原本这个江北最散漫的养老警队,摇身变成了狼一样的队伍。   一群大老爷们表面被训得服服帖帖,可是背地里则叫苦不已,每天趁他不在,都要聚起来好好说一下他的坏话。   “啪”   其中一个人的屁股被人后面狠狠地扇了一下,他吃痛了一下跳起,回过脸发现段崎背靠着旁边的桌沿上,抱着胳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懒懒:“怎么?猫刚走,你们这群老鼠就开始皮紧了是不是。”   一群人当即噤声。   真是不经吓,段崎嗤了声,记着昨晚输掉的那包烟,心疼了一下,掏了掏耳朵走入了人堆,清了清嗓子,白眼一翻:“其实……我觉得这孙子就是看人漂亮想英雄救美。”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轰然大笑了起来,什么啊,搞了半天,原来是友军。   会客室内。   一缕阳光倾入屋中,斑斑驳驳,黑色皮质沙发上的人还在睡,只不过睡得并不安稳,只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不多时,睁开一对乌黑澄澈的眼来。   南嘉坐起了身,脑海中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紧接着一阵排山倒海的眩晕感袭来,她皱了眉,强忍着恶心感,抬了手,扶着脑袋。   两边太阳穴鼓胀得发疼,不过手指轻轻一碰,她便“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她知道,这是宿醉的不良反应。   喉咙间渴得难受,她下意识想要寻找可以喝水的杯子,可是当她抬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白得发亮的墙壁,墙壁的最上面写着“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八个红色正体大字。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套沙发,一张放着茶几的玻璃面的矮桌,几个废纸篓子里零星几张包裹着口香糖的包装纸,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是哪里?   她动了动,一件男式风衣从身上滑了下来,风衣是驼色的,她捡了起来,捏在手心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钻进鼻腔,也不知道衣服的主人是谁,大概怕她冷,又或许是因为她穿着裙子,怕她睡姿不雅走光而盖上去的,她嘴角微微上扬。   反正不论理由是什么,总之还挺贴心。   在她怔忡间,“卡啦”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来。   “醒了?”   边正走进来,语气淡淡。   昨晚行动太晚,他现在这个女人,从凌晨两点带回来便睡到现在,真是比猪还能睡。   男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手臂上肌肉纹理可见,五官英气逼人,极轻松的便驾驭住了板寸头,眉峰挺立,皮肤并不白皙,小麦色的,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气,南嘉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脸好像控制不住的红了。   “你是?”南嘉堪堪压下自己的情绪,问他。   边正指了指她身上盖的风衣。   这件衣服还是他自己盖上去的,这个女人带回来躺在沙发上,那睡姿简直不忍直视,还穿着裙子,警队里边全是大老爷们,一个女的走光了着实有损观瞻。   “哦。”   原来他就是衣服的主人,南嘉在沙发上坐好了,一阵七手八脚,伸手将衣服递了过去。   边正伸手接过,衣服上浓浓的酒臭味让他不由得拧了眉,随即将衣服抛在了桌面上,拉着一块凳子,坐了下来,例行公事的开始做思想教育工作。   “叫什么名字?”   “南嘉。”   “几岁?”   他的声音好像在审犯人,南嘉缩了缩脖子,小小声:“25岁。”   “年纪不大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边正敲了敲桌面,心里觉得这样的对话真他妈的无聊。   他从警校毕业就进了缉毒队,后来还参加了卧底行动,三年前才结束任务退下来,花了一年的时间来适应正常生活后便被上头安排在了这个警队,整日里穿梭在各种大小案件里,还真没干过这种派出所片警才会干的鸡毛蒜皮。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这里是公安局,你昨晚喝醉了,被我带回来醒酒,女孩子,要知道节制,别喝了酒大半夜的在外边乱晃。”   边正看着人的样子眉头轻拧,年纪轻轻的一女孩子,能够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倒在路边,只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救她已经算是破例,他还有案子要办,着实没办法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像唐僧一样在这里给她说教。   南嘉闻言一愣,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却站起身,扯了桌子上的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态度冷淡,只撂下一句话。   “出门左拐就是大门,要是酒醒得差不多了就自己离开吧。”   南嘉见人离开,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长长吁了口气。   她在市医院当护士,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典范,被人这样说不节制还是第一次。   不过昨天晚上那样子确实是事出有因,她昨天生日,一群同事拉着她一块去玩,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同事赵汝宁居然提议去喝酒,她拗不过大家热情,只能跟着一块去了,只是她酒量实在太差,喝了点就醉了,而且后来大家都喝高了,怎么散的都不知道。   没出事真是万幸。   她叹了口气,将有些乱的头发捋直,顺着走廊一路摸到了出口,离开了警局。   当计程车停在她所租住的公寓楼下时,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她要搬家的日子,可是行李她才收拾了一半。   她住在二楼,走几步台阶就到了,并不算累,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她住了快两年,只可惜离自己工作的地方太远了,很是不方便。   她本来在自己家的小县城所在的卫生院里当护士,后来来到了江北这座大城市,因为有堂姐南敏和舅舅刘科在这,她在这还不算一个人孤零零无依无靠,她来这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不过几件衣服和一些小物件罢了,由于已经整理了一半,所以收拾起来也快。   当她提着行李箱站在新公寓的楼下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个地方距离她工作的地方并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是托一个在房屋中介上班的熟人找的,她之前在急外工作,比较忙,只来得及匆匆过来瞥过一眼,现在调到普外比起之前轻松了许多,调休的时间也充裕了不少。   这栋房子全是单间,一间挨着一间的隔起来,每层都有一个露天的走廊,走廊上头横着一条长长的铁杆,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和内衣裤,迎风飘着,远远看去花花绿绿,像一串彩旗。   这里住的什么人都有,染着大红头发的杀马特,像她一样的单身上班族,还有明明是单人间却硬挤进一家子的三口之家,走廊里三姑六婆聚在一块拉着家常,不时有孩子跑过,脚步声在走廊里滚来滚去。   南嘉转身上了她所居住的五楼,这层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住的人不多,相对要安静些,走廊上也没挂什么衣服。   南嘉住的是503号房,她拿出门锁拧开门,里头十分整洁,坐北朝南,带着一个小阳台,采光也不错,虽然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里头全都有,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总体而言还算满意。   可是就在她将行李提进卧室扔在墙角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响声,那声音很轻,听起来像她小时候顽皮,趴在空心的地板砖上面,拿着手指敲击的声音,空洞洞的。   她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恩,第一次写这种角色都是普通人的文,比较贴近生活,既要写的好看又不能太流水账,而且说实话特别不好写而且容易踩雷-_-//,为什么现在豪门文多,好写啊!天马行空随便幻想,只有想不到,没有写不出,并不是说那种文不好,只是我这次就想剑走偏锋,写点不一样的东西,算是给自己的一种挑战吧。   角色方面:女主就是娇花一朵,温柔如水小女人,性格不会强势了,想看强势女主的小伙伴可以散了,毕竟男主是那种比较强势,在他心里会有对喜欢的人的保护欲,还会有些大男子主义。   这样两人性格互补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彼此身上都有各自需要的东西。(敲重点)   爱情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始于颜值,忠于人品,这句话是真的没毛病,人品其实是很重要的,好看的渣男/渣女,事实上还不如不要。   作者因为性格原因,现实和男生比较玩得开,事实上男生和女生说话一种样子,男生对男生就是另一种方式了,比较放得开,而且会口嗨,和女孩子私底下在一块讨论男生是一样的,而且说实话男性关注点和脑子里想的东西比较不一样,当然了作为女性,我自然是尊重女性的,这点不能质疑。   不过大概会有人觉得上一章段崎比较讨厌,说话不尊重等等,而且见死不救?不知道小伙伴们认真看没有,他们在执行任务啊,男主这算是破了例的!   我是比较贴近生活的那类型的作者,很多素材源于生活中的人和事,有些人会觉得我怎么把警察写成这个样子?其实撇去任务,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要过生活,该正经时正经,该玩闹自然也会开玩笑,所以不要太过停留在电视上给的刻板形象,而且我写的太一本正经,你们也不爱看啊,本来看文就是娱乐,其实我写文也是娱乐,娱乐最重要哈哈哈,你不能要求我写个重案六组吧?这是言情文啊!再加上我也没那本事写啊……   唠唠叨叨一大堆的,我真是太啰嗦了【捂脸】   想说的就那么多,我潜辽~ 第3章 chapter 3   她附耳趴在墙上,屈指敲击着白漆粉过了的墙面,一阵空洞的“咚咚”声传来。   果不其然,这间房子的隔断墙居然是空心的,听声音,南嘉猜,那不过是一层非常薄的隔断板,墙面上还有几处细小的裂痕,年久失修,看起来经不起半点折腾。   她后退了几步,眉头拧紧,因为担心,她又去检查了一圈别的墙壁,值得安慰的是,那些都是坚实的水泥墙,也就是说只有卧室的那面墙才有问题。   因为这栋楼的房东觉得4这个数字不吉利,所以没有带4的房间,所以她的这间卧室相邻的房间是505。   而503和505明显之前就是一间房,不知道什么原因改造了,一间变成两间,改造就改造吧,还不舍得花本钱,就搞了一层烂隔板来滥竽充数。   也不知道505住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这栋楼鱼龙混杂的,搞不好是个坏人那她不就危险了?   还是托的熟人找的房子,结果却这么不靠谱。   南嘉皱起了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替她找房子的熟人小王,可是打了两个过去,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她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房屋中介,问了负责人才知道原来小王昨天就离职离开江北了,现在联系不上人。   南嘉有些恼,有时候果然不能指着熟人办事。   这样的一间房着实太坑了,南嘉当即询问房屋中介能不能将房子退了,可是没有意外的,中介公司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因为南嘉的合同已经签了,不租的话,得支付违约金,反正保证金也交了,房租也预先支付了几个月,她不租的话,这些统统拿不回来的。   她有些不甘心,又拨打了房东太太的电话,可是谁知房东太太居然耍起了无赖,愣是说房子没问题,爱租不租,反正定金不给退,紧接着还不待南嘉开口说话,她便将电话狠狠地挂掉了。   南嘉叹了口气,这会儿临时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暂时住下来了。   她爱干净,找了块抹布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摆设全部抹了一遍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跪坐在地上,将一件件衣服整齐放进了床旁边的白色衣柜里,才收拾了一半,她的电话就进来了。   是她的堂姐,南敏打来的。   她没在意,手里收拾着衣服,将手机按成了免提。   可谁知道刚接通,那头的声音就像雷霆般咆哮了起来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搬家了居然也没告诉我!有没有把我当姐姐!”   那声音又尖又细,简直震耳发聩,南嘉捂着被荼毒的耳朵,赶紧取消了免提。   “当然有把你当姐姐,你不是和姐夫闹离婚烦着呢嘛,我这点小事就没好意思告诉你了。”南嘉解释道。   电话那头冷冷地哼了哼:“还姐夫呢,我现在提起那条狗就想拧掉他的头,花我的用我的,居然背着我在美国养小三,还是一个学生妹,简直臭不要脸,结果你猜怎么着,提出离婚,我的财产居然还得分他一半,你说气不气人!”   南嘉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安慰她:“你消消火,钱没了再赚,就他那德行,给他再多的钱也没用,过个四年五年的,那些钱挥霍一空了,到时候看他来不来求你。”   南敏叹了口气:“我倒不是很所谓那些钱,反正要不了多久我也会赚回来,我是担心小迪的抚养权问题,律师说法院很有可能会把小迪判给他,我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让他去跟一条狗,不行,我今晚就杀美国去,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小迪最近麻烦你帮忙带一下,别告诉他我去哪,问就说我出差去了,过段时间回来,生活费我先转点过去,他想吃什么玩什么都给他买,不够再找我要。”   南敏做事雷厉风行,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南嘉,便开始叮嘱起了小迪的上学放学时间,还有一堆生活习惯等等。   南嘉插不进话,只能认命的听着了,挂了电话后,她看着还没收拾好的房子,哀哀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这会儿倒又从天而降一个大包袱。   带孩子倒是没问题,就是倒夜班的时候可怎么办?把小迪一个人丢家里吗?   她有些伤脑筋,正好舅舅刘科也在江北,不如到时候倒夜班,把小迪暂时寄在他那边一下。   她正想着,手机里又进来了一条短信,是舅舅刘科的,大致内容就是他的朋友那边有不错的项目,他准备过去把那个项目接下来做,所以得离开江北一段时间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瞪眼睛,最后有些泄气的摇摇头。   行吧,一个个天南海北的到处去,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了是吧。   刘科是她母亲最小的弟弟,外公外婆死的早,舅舅打小都是南嘉的妈妈管着,后来南嘉的妈妈也去世了,刘科没人管,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外出闯荡了,做过很多工作,后来和人一起搞项目,这几年赚得还不错。   刘科和南嘉关系还不错,有钱就爱给外甥女买这买那的,再加上一个南敏,总得来说,南嘉在江北过的还不错。   只是南嘉很多事情并不爱总是麻烦他们。   小迪读的是江北中心小学,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四十分了,距离他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南嘉住的地方离那里不远,现在出门,时间上还是赶得及的。   南敏大南嘉十几岁,就职于一家上市公司当总监,有钱有颜,能力强悍,标准的职场黑天鹅,只可惜年轻的时候两眼戳瞎看上了个软饭男,为了她能够争夺到抚养权,她这段时间也只能暂时辛苦一下了。   她换了鞋开门准备出去时,南敏已经把钱转到她微信里了,南嘉拿起来看了一下数额差点没吓晕过去,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打算等过段时间她回来了剩下的钱再一并还给她。   小迪今年七岁,上的二年级,正是一个男孩子最闹腾的年纪,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皮的仿佛是只孙猴子。   放学敲响后不久,南嘉便见着小迪背着书包,向她的方向招着手,蹦蹦跳跳的朝她走来,丝毫没有因为父母要离婚而受到影响的样子,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他叫赵越泽,看着年纪不大,却是小迪的班主任,南敏的工作太忙,丈夫又一直在美国待着,小迪没人管,接送他放学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南嘉在做,这一来二去的也接送了好长时间,和赵越泽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赵越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清秀而又书卷气的长相让人感觉就像看到了一池清澈的泉。   他看着南嘉眼中仿佛有惊喜的情绪闪过,非常熟稔的打着招呼:“今天又是你来接啊?”   “是啊,我堂姐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说这段时间她要出差,这段时间都要我来接送。”南嘉摸了摸小迪的西瓜头,笑着回答,她的五官耐看有气质,一颦一笑间很是温婉,非常有古典感。   赵越泽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很快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了目光,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   “是这样的,小迪的数学成绩最近下滑的厉害,你如果有时间就多盯着点。”   “好。”南嘉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提醒。”   “都说了,不用叫的那么生分,叫我名字就行了。”   赵越泽瞥了眼南嘉,心中一股情愫涌动,他对南嘉很有好感,几乎是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她了,只是一直没能有合适的机会说出口。   “还有,如果觉得教不来的话,可以让小迪打电话给我,我不会觉得麻烦的。”赵越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交代着。   南嘉轻笑着点点头,这年头还有对学生这么尽职尽责的老师,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因为第一天搬家,什么都没有准备,在回到公寓前,南嘉领着小迪去附近的沙县小吃店随便将就着吃了点,南嘉胃口小,吃了碗馄饨就饱了,而小迪胃口大的吓人,不仅吃下了一碗拌面,两碗馄饨加一笼小笼包,临走还让南嘉给他买了个茶叶蛋,准备带回去吃。   南嘉捏了捏他胖墩墩的脸,心想好在南敏有钱,要不然照他这么吃,非吃穷不可。   回到公寓后,夜幕已经完全被掀开了,她让小迪自己先去边上做作业,自己则开始忙着收拾。   就在她要收拾好时,住在小县城的婶婶打来了电话,她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情,接起电话,两人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南嘉的母亲死的早,父亲忙着赚钱,她是婶婶帮着看大的,一直和她比较亲。   很久没见到婶婶了,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聊上就没完没了的。   小迪今天的作业比较少,早早的便做完了,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小人书,他是个好动的孩子,很快便觉得有些腻,他便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拿着颗篮球去找南嘉玩。   可是南嘉聊得起劲,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   小迪撅着嘴,有着失望的将地板上的篮球踢了一脚。   篮球滚动,轻轻砸在了墙上又弹回了他的脚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象力丰沛的小脑袋瓜居然联想到了游乐场的自动投篮机。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他止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但是不敢在南嘉眼皮子底下玩“自动投篮机”,而是将篮球夹在腋下,溜进了这间屋子唯一的房间——南嘉的卧室。   *   边正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的八点多了,他迈上了台阶,一路上了楼,许是经常锻炼的缘故,他的体格极好,到达五楼的时候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走廊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隐隐可见几只小飞虫在灯泡下扑扇着翅膀。   他一路往505室走去,掏出了钥匙拧开了门,而后极是眼尖的发现503的门缝底下隐隐透露着光线。   他眉头微抬,心想不知道是来了哪个冤大头,居然会租这样的一间房子。   他是三个月前搬过来的,不过倒不是被谁谁坑了,而是一个要调任到外地的同事给他留下的,离合同到期还有半年,不住浪费,正好那时候他找房子,也没挑,就住进来了。   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和罪犯打交道,这么多年,毒窝里待都待过了,枪林弹雨也挨过来了,长期的危机感下,他现在睡觉基本上还是保持着睁着一只眼睛的习惯,这样的警觉性,还会怕进什么不入流的小毛贼?   他的房间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都是一些基本生活所需的家具,除了床垫是他新买的外,其他的都是房东配置的。   床头一排书,都是关于刑侦类的,那整齐的程度,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作为光棍一条,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   他生活极度简单,没有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太爱应酬喝酒,下班后便无所事事,所以他每天都会加班,一群警员看着老大不下班,自己也不敢下,然后一群人便挑着灯,苦着一张脸在那跟着一块加班。   局长赵以德路过看到了这副景象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样的效率下,结果自然是收到了显著的成效,他们所在的分局破案率从垫底一路飙升,最后稳居全市第一整整两年,市长董国修在总结会上还特别表扬了他们分局。   屈居人下多年的赵以德终于得以扬眉吐气,拿着袖子抹了把眼睛,握着边正的手,直道他简直是这个养老警队的福星。   夜晚的风,自半开的窗户徐徐送入屋中,他燃了根烟,靠着窗,盯着远处城市的繁华夜景,静静地发着呆。   一根烟燃尽,他瞥了眼墙上的挂壁时钟,时针和分针指向的位置正好是晚上的九点整。   休息时间到了。   他换上了比较宽松的背心和裤衩,一番洗漱后便熄灯上床睡觉了。   就在他合了眼睛,就要进入睡眠的时候,一道剧烈的响声自墙面上响起。   他被惊了一跳,潜意识以为自己还身处毒窝之中,从床上噌地滚落到地上,下意识想摸腰间,却恍然发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他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幻听,紧接着又一道声音砸响,他循声抬头,发现声音是从墙的后面传来的。   他有些恼怒,上前用力拍了拍墙壁,吼道“隔壁的,你给我安静点!”   可惜隔壁的依旧故我,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放屁。 第4章 chapter 4   隔壁的人也不知道正在做些什么,本来墙面就薄,这会居然还直接无视他,把整面墙搞得砰砰乱响。   边正的睡意早就在那些响声中给彻底震没了。   他气不过,连上衣都没穿,只穿了件大裤衩,打开门,去到503的门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拍了拍门,大有准备教一教这个新来的邻居懂一懂规矩的样子。   只听门内一阵孩子的笑闹声渐渐靠近,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来,一个剃着西瓜头,手里抱着篮球,长得胖墩墩的男孩伸出头来,一对葡萄似的眼珠盯着他看。   边正只看了他手里的篮球一眼,心中顿时有些了然,只怕刚刚那些动静就是这孩子搞出来的。   这孩子不大,倒是熊得很。   这种问题,跟熊孩子讲是没用的,只能找大人。   只听他哼了哼,将手臂横在门框上,问小屁孩子:“你家大人呢?”   小迪见门外有人要找南嘉,扭头本想喊;“小姨,有人找你!”,结果话到了嘴边,却被他临时调皮,故意改成了“妈妈,有人找你!”   南嘉刚刚讲完电话,便听到外甥这么喊自己,登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往门外的方向走,一边假意威胁:“你以后要是再敢在外人面前乱喊我妈妈,我就揍你屁股。”   “那我叫你什么啊?”小迪朝她挤眉弄眼。   “当然是叫小姨啊。”南嘉瞪眼睛。   “我才不呢!”小迪故意气她。   南嘉脾气很好,揍人的话一般只是说说,深谙她脾性的小迪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朝她扭了扭屁股,一溜烟跑屋里去了。   南嘉上前将门打开来,门外的男人光着膀子,身上肌肉线条紧实,她的目光从他腰间两条窄劲的人鱼线一路爬上他紧实的腹肌与健硕的胸膛上,最后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意外:“警察先生?”   男人的身材过于惹火,她只觉得脸上着火似的烧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边正也意外,看着她的反应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而且他对她还不算陌生,早上才在局里给她上了一堂极短暂的思想教育课。   他满是探究的看了南嘉一眼,显然,刚刚南嘉对小迪说的话,他站在门口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而她告诉自己的年龄是二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生孩子了?   这年头十七八岁还在学校里呢,她这是未婚先孕?   不过这种例子他见的多了,倒也不例外,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她居然还不让孩子管自己叫妈?   边正拧了眉,只见他竖起拇指向后指着隔壁505的方向,眸色极淡:“我就住在隔壁,麻烦看好你家孩子,这么吵,让不让人睡觉!?”   他的身高太高,站在阴影里,黑压压的仿佛一座大山,两人的身高相差太大,南嘉只不过堪堪到他的胸膛处,她仰望着他,只能小声道歉:“好的,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像片羽毛。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她弱弱的,一双鹿眼好似氤氲着水汽,看起来一副委屈又无辜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皱了眉,倒退了几步,当即扭头回了自己的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和女人做邻居,麻烦得很啊,什么都得让着。   南嘉看着505的方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庆幸。   她一直对警察这个职业蛮有好感的,本来她还担心隔壁会住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现在好了,住的居然是位警察,她的心直接放松了一半。   那面墙也是件麻烦事,不过再怎么说,也得将日期住满再另外找房子,到时候保证金能拿得回来就拿,拿不回来那就算了。   “小姨,隔壁的那个叔叔长得可真好看啊!”小迪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两条胖乎乎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小孩子词汇匮乏,只要看见觉得符合自己审美的,统统都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   南嘉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小孩子说的还真是句实话,隔壁的警察是挺好看,还特别符合她心目中一直憧憬那款。   *   小迪就是个熊孩子,那天被她教育了一通不能在房间里踢球后居然改成了在楼道里踢,她怕住在楼下的房东太太有意见,也怕隔壁的人有意见,没办法,只能带着小迪到附近小公园里头去玩。   接连几天相安无事。   南嘉便遇到了轮休的日子,本来这种日子,她一般都会躺在床上睡到中午的,可是由于小迪要上学,晨曦微露的时候,南嘉便起早去楼下包子店买了鲜肉包子和豆浆,进门后便将趴在床上呈“大”字形的小迪叫醒,换衣服,洗漱,匆匆的将他送进学校后她又折回了出租屋。   日光正好,南嘉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暖烘烘的,是个非常适合晒被子的好天气。   她进了卧室抱了被子放在架子上晒,风渐起,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在风中飘荡,也不知是高处的风比较大,还是晾衣架的夹子送了,大风竟然将夹在晾衣架上面的一件内衣刮飞了出去。   南嘉心中一紧,伸出手想去抓,结果内衣在风中打了几转,颇为尴尬的挂在了隔壁505的阳台上,内衣是粉色的,在风中飘扬着,仿佛是一面旗。   两个阳台间的距离不算太远。   南嘉对住在隔壁的人还是抱有一丝敬畏感的,怕待会被他看到尴尬,她拿了晾衣杆站在阳台边探出了身子,打算将内衣勾回来,可是试了好多次都只差一点点。   事实证明,人越怕什么,便会来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隔壁阳台上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了,住在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南嘉那条挂在他的阳台上飘扬的粉色内衣。   他偏过头看着隔壁阳台上都快探出半个身子的人,嘴唇动了动,表情登时古怪了起来。   南嘉惊得缩回了晾衣杆,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有几分傻兮兮的站在阳台边,看着人干笑了两声,没敢说话。   粉色的内衣在两人的视线中间飘啊飘,那场面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那个……隔壁的警察先生,你能不能,把我的内衣递过来啊?”   南嘉说话干巴巴的,此时此刻,如果地板上有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换其他衣服飞过去不好吗?为什么偏偏会是内衣!?她有些欲哭无泪。   边正今天也是休息日,只不过他很早就醒了,先是晨练而后吃完早饭觉得今天的阳光不错,打算出来晒晒太阳,好一扫连日办案堆积起来的阴郁情绪,可是好巧不巧的,正好撞见了这么一幕。   他睨了女邻居一眼,迈动了一双长腿,将勾在晾衣架上的女性内衣拽了下来,内衣是真丝的,摸着手感丝滑,看那罩杯大小,看起来好像比段崎那晚所说的B要大一些,不过大概是够不上C的标准的。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了解,当警察的这几年他看到的尸体没有五十也有一百,其中一部分是年轻女性,经过法医解剖,所有体型特征与数据都会被记录下来,所以他这只能算是耳濡目染吧,看到什么,都能估摸个大概出来。   “怎么递过去?”边正皱眉,拿着手里的内衣,有些不耐的问站在隔壁阳台里的人。   他一向作风端正,注重形象,还好这是五楼,不然要是让人看到他一个大男人,手里拿着件粉嫩粉嫩的女性内衣,公寓里头的那些三姑六婆不知道会开始传什么闲话。   “我把晾衣杆伸过去,你把它挂上面就可以了。”南嘉红着脸,慢腾腾的将手里的晾衣杆探到了人的阳台上,声音小小的,说的话几乎要被风给刮跑了去。   隔壁的人明显是默认了这个办法,上前一步,将内衣挂在了晾衣杆上。   南嘉小心翼翼的将晾衣杆缩了回来,可是老天爷仿佛捉弄她一般,内衣还在拿回的半道上,大风又刮了起来,内衣凌空飞起,直接被顽皮的风给抢走,然后突然间失去了重力,呈垂直式“啪”地落在了楼下路过的房东头上。   南嘉有些哭笑不得,有种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感觉,下意识缩了脖子猫着腰躲进了阳台里。   房东是个年纪约摸五十许的瘦老头,只见他懵了一下,扯下了头上的内衣,抬起头,却见五楼的阳台上头站着个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内衣看。   他一眼就认出了边正,看了眼手里的粉色真丝内衣再看边正,观察了下四周,见没人后转身进了楼道里,看着有些贼兮兮的。   不多时,边正听见房门被人敲响了。   房东向来不可能那样热心肠,除非有别的事。   总之他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影子歪。   他打开门,刚想说什么,便见房东抬起手轻轻摆了摆,一副你啥都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将内衣扔还给了边正,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边警官你这样的人也有共同的爱好。”   不是!他这什么意思???   边正刚想辩解,却见房东伸出一条手臂拍了拍他的肩,一脸认真严肃:“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是过来人,很多东西我懂,寂寞嘛,最近我家老婆子不在,我还借机会收集了几套性感火辣的比基尼呢。”   边正百口莫辩,大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怎么这无形中,他好像被房东当成了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同好了?   南嘉是在房东走后才去找的边正。   也不知道房东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总之他看见她,脸色简直比碳还要黑,拉开了条门缝,伸出条手臂将内衣丢还到了她的怀里,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只能拿着内衣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刚看他的表情,很明显的是不待见自己,她叹了口气,怎么才搬来这没多久,这邻里关系,莫名其妙的处得如此糟糕? 第5章 chapter 5   江北市第一医院。   南嘉替病人换完药后走出了病房,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普外的工作比起急外要轻松了许多,这个季节的病人比较少,交完班后,她便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一群护士挤在那里,不时发出一阵羡慕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她换好了衣服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同事赵汝宁在炫耀新交的富商男友给她买的铂金项链,项链的坠子造型别致,中间还镶嵌着颗硕大的钻石。   女人们大多喜欢钻石珠宝,日光灯下,钻石熠熠生辉,看着直教一群人羡慕。   刚交往就送出了条项链,土豪!   据说赵汝宁交往到的那位富商生意遍布整个华南地区,最近还在开发海外市场,跟着他吃喝肯定是不用愁的,只不过就是年纪大了赵汝宁十来岁。   不惑之年的男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不像年轻小伙子们那么毛躁,就像一瓶醇香的酒,有钱还有闲,对待女人起来特别有一套,浑身上下无不散发成熟男人的魅力,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赵汝宁这种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的。   同事中不乏有红眼的,很柠檬的想,大概人家手段了得。   最近赵汝宁真的是春风得意,先是工作上被表扬,后来又是交到这么好的男友。   南嘉不是八卦体质,对这类话题兴趣平平,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而且已经临近放学的时间了,她的时间有点赶。   赵汝宁瞥见了她,语气不阴不阳的道歉:“南嘉,那天很抱歉啊,我不知道你酒量不好,多劝了你一点,结果居然害你被警察带回去警局醒酒了,真的是很抱歉,嗐,你也真是,不能喝就别勉强嘛,我到现在还觉得过意不去。”   更衣室里知情的人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据说那天南嘉差点被人给捡尸了。幸好遇到了好人,不然这么漂亮的姑娘大概就毁了。   其实要道歉的话,早在几天前她就该说了,现在趁着人多提起这件事,明显她就是故意的。   之前赵汝宁喜欢过同科室的一个医生很久了,原以为人家应该对她也有感觉,没想到最后鼓足勇气去表白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家喜欢的是南嘉,爱而不得,她心中嫉妒,从此以后在心里就暗暗的记恨上了南嘉。   南嘉倒没多想,只是微微一笑回答:“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坐在一旁套鞋子的,短头发的那位叫青青,鹅蛋脸,大眼睛长得很是俏皮,性子直来直去,听了他们的话,不由得插了一嘴:“诶,据说酒量是训练出来的,要不是那天我也在,都不知道汝宁你的酒量这么好,你该不会经常去莱姆酒吧那种夜场吧?”   赵汝宁脸色微变,忙矢口否认:“没有,我也只是偶尔,至于酒量我觉得还是因人而异。”   其实喜欢上夜店喝酒倒没什么,不过赵汝宁一向喜欢装清纯,如此反应过激,倒显得心虚。   青青不置可否,对赵汝宁的话向来只是三分信七分不信。   被耽搁了这么些时间,她赶到学校的时候,小迪已经站在那里等她很久了,陪他一块的还有赵越泽。   “小姨你是属乌龟的吗?这么慢。”小迪见了她,不满的撅着个小嘴。   “不好意思啊。”南嘉有些歉意,随即一脸感激的看着站在小迪身后的人,道“真是麻烦你了,赵老师。”   “不麻烦的。”赵越泽轻笑了声,看向南嘉“下次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帮你把小迪先带回家。”   南嘉闻言笑着点点头,只当他是客套。   在告别了赵越泽后,南嘉牵着小迪的手,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打算买点食材准备回家做饭,毕竟老是吃外面的也不好。   小迪还在生气,南嘉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只能在路过甜品站的时候买了根甜筒给他,他才开始和南嘉说话。   因为是第二根半价,所以南嘉也替自己买了根,一大一小,拎着购物篮,边走边看还边吃。   “小姨,我明天早上想吃速食饺子,猪肉白菜馅的那种。”小迪咬了一口甜筒的脆皮,指着不远处的冷冻速食区道。   南嘉没有拒绝,带着小迪走向冷冻速食区,那款速食饺子卖得特别好,冰箱里头只剩下一包了。   就在南嘉伸出手时,冷不丁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了过来,和她的手碰到了一起。   她下意识抬起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那张熟悉的脸,不是她现在的隔壁邻居又是谁。   “额,那个……”   她有些慌,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就紧张,触电般缩回了手。   “警察先生,你先吧。”她临时想不起该如何称呼他,只好用他的职业来称呼了。   “叫我边正吧。”边正看着她皱了眉,拿起剩下一包,在她吃惊的目光中,丢进了她的购物篮。   “诶?不要紧的,让给你了。”南嘉赶紧从购物篮拿起那袋速冻水饺。   “不用了,突然不是很想吃。”边正淡淡回答,饶过她去到了另一边,拿了包韭菜猪肉馅的饺子装进了购物篮中,转身去了别的区域。   虽然他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和女人抢东西这种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南嘉和小迪又逛了一会儿,因为刚刚搬家,买的东西比较多,购物篮是装不下了,中途去换成了购物车。   而且是满满当当的一车,什么都有,毛巾水杯,小迪的零食,最沉的当属沐浴乳和那桶净含量1L的食用油,因为之前在急外比较忙,南嘉养成了囤货的习惯,而且沐浴乳还在促销,买一送一,所以她多买就多买了一瓶,也就是说她的购物车里,有四瓶沐浴乳和一堆生活用品,外加一桶食用油。   结账的时候她简直快后悔死了。   三个大购物袋,死沉死沉,特别是那桶食用油。   小迪负责提自己那一袋零食,那些薯片饼干并不沉,所以他脚步还算轻快,可是南嘉可就惨了,两袋沉甸甸的大购物袋,拿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感觉她的两条腿快陷进水泥地里似的。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终于是提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路边。   “小姨,你走快点啊!”小迪在前面催促道。   “好。”   南嘉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可是却没动,离住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她住的还是五楼,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她想哭。   小迪见南嘉老久未动,跑了过来,想帮她提那桶食用油,可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他提着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   “小姨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东西啊!”小迪瞪圆了眼睛,也跟着一屁股坐在路边。   南嘉没回答,欲哭无泪的将下巴埋在双臂间,一大一小坐在路边惨兮兮的。   边正拎着购物袋远远走来,他本就生的高大,而路灯更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超市里的人特别多,排队结账等了很久。   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过很简单,必要的日常所需就够了,并不需要买太多。   他的视力很好,即便是夜色沉沉,他还是老远便看见了女邻居和她的儿子坐在路边,身旁放着两大袋,看样子是提不动了。   他本来不想理,可是女邻居的儿子看见他居然还挺高兴,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声音清脆:“邻居叔叔!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边正想假装没看见,可是他的女邻居却抬起了脸,看着他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星星,那分明是希冀的目光啊!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可是往前走了几步却犹豫了下,又折了回来。   他不是在同情那个女人,而是路过,顺便帮助可怜市民,他给了一个连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理由,上前去,一手一个购物袋提了起来。   购物袋确实有些分量,他剑眉轻皱,狭长的眸子盯着坐在路边的一大一小,语气有些揶揄:“你们这是准备逃难吗?买这么多。”   南嘉被他这么一说,脸直接就红了,想辩解些什么,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拎着最沉的两袋购物袋往前面走去了。   她本来对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可谁知道,他居然还会折回来。   他们两个不算特别熟,搬过来不久,小摩擦不断,他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   他的脚步太快,南嘉想要跟,却跟不上,更何况她还牵着个孩子呢?   “警……边正,需不需要帮你提一下啊?”南嘉将手放在唇边在后面喊道。   可是前面的男人却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姨,我觉得这个叔叔真帅啊!很适合当男朋友!”小迪扯了扯南嘉的手,看着一手拎着一个大购物袋的男人,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竟那里边的单单一桶食用油他都提不动,而他居然还全部提起来了,还走得老快。   还男朋友呢,现在的小孩子都哪学来的这些,她轻笑了下,并没有将孩子童真的话放在心上。   走了一段路后,两人住的公寓便到了,边正连喘口气休息一下都不用,直接拎着东西迈上了楼,脚步扎实,两袋确实是挺沉,可是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重量,所以轻轻松松的,便到了五楼,将东西放在了503门口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要回到505。   南嘉快步追了上来,叫住了边正,从购物袋里取出了一串苹果,上前几步递到了边正面前:“今天没有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拿着吧,算是一点心意。”   边正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只是淡淡:“真要感谢的话,麻烦每天晚上九点后安静一点,你看连续剧的声音太吵。”   说着,他拉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只留下了南嘉拎着苹果不尴不尬的站在门外。   难怪他一直对她态度不佳,其实她看电视的声音真不算大,只是墙壁太薄,隔音效果差的可以,她也不想啊……   *   今天是南嘉倒班的日子,由之前的白班换成了夜班。   由于是双休日,小迪不用去上课,南嘉便将晚饭提前给他弄好,好好的叮嘱了他一遍不准给陌生人开门等一堆安全常识后便离开上班去了。   小迪一直跟着南敏生活,早就习惯了大人早出晚归的工作,便没有太在意,吃了晚饭后,他便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当电视剧里的警察出现后,他不由得想起了隔壁那个邻居叔叔,当他早上听到小姨说,他也是一名威风凛凛,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叔叔后,他更是佩服得不行。   电视结束后,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九点了,小迪关掉了电视机,只听肚子一阵咕咕地叫,他下了沙发打开小冰箱,发现里头只有一包榨菜。   他一脸失望的将冰箱的门合上,而后又觉得不甘心,翻找着柜子,打算看看前几天超市里买的零食还有没有剩。   可惜,柜子里空空如也。   好饿啊,小迪委屈巴巴的摸着肚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几天电视上一个小气地主对长工说的话“饿什么饿!给我勒紧裤腰带!”   小迪当然不会做出勒紧裤腰带这种事,不过睡一觉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梦里什么都有,有大鸡腿,汉堡薯条还有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他躺在床上背靠着墙,想象着各类美食的形状,觉得更加睡不着了。   小姨快回来啊!   小迪只有自己在肚子饿的时候,才是最想南嘉的。   他饿得发慌,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墙壁上戳啊戳,仿佛多戳几下,就能戳出美味似的。   小姨让他不能大声喧哗,不能踢墙壁发出声音,他不过就是戳一戳墙壁,隔壁的叔叔应该不会不高兴的吧? 第6章 chapter 6   边正这几天并不大顺利,老K跑了,而另一个突破口:郑森的马仔高子也失踪了,线索一时间都被切断了,这一切太过巧合,莫不是打草惊蛇了?   警队的众人有些泄气,可是又急不来,郑森在江北多年,根基牢固,如果不能抓住证据和死穴,哪里会那么容易撼动?   一群人没了头绪,只好先暂时放下了郑森的这块,转而处理起了别的案子。   那是一起越狱案,越狱的一共两个人,是七年前一桩杀人案的主谋和协助作案者。   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不胫而走,引来了大批的媒体争相报道。   案子经过媒体大肆渲染如照到放大镜般被无限放大,天网监控系统调查显示,逃犯最后出现的地点临近郊外的大山,再往前因为没有监控,线索断了,经过现场勘察与推理分析,这两个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没办法出江北,应该是逃进山里了。   茫茫大山,找两个人谈何容易?   再加上这几天都是雨,别说他们了,就是鼻子再灵的搜查犬都闻不出味儿来,不仅如此山路还泥泞湿滑,警队里的一个警员就摔伤了腰,这会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可是舆论从来不管那些,事情过去五六天了,还是没能找到人,一群键盘侠只会在网络上乱喷,大骂警察都是酒囊饭袋,连两个人都抓不到。   而几个公知更是乱带节奏,公然质疑是不是因为收了逃犯的好处所以故意找借口拖延。   一堆质疑声与压力铺天盖地的压在了警队每一个人身上,吕小松整天愁着个脸,一向爱开玩笑的段崎也着急上火。   好在最后有几个山民提供线索,警方敲定了一个具体的范围,展开了地毯式搜索,终于是将躲藏了多日的两个逃犯抓了回来。   边正好几天没有休息好,实在太累了,便没有再参与后面的审讯工作,而是提前回了出租屋打算好好休息。   可是就在梦里的周公已经布好了棋局准备等他来下时,他恍惚听间什么东西在挠的声音。   老鼠?   他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静静聆听着。   没过多久,细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听清了,顺着声音找过去,却发现那是墙的那头发出来的声音。   搞了半天,原来是戳墙壁的声音。   隔壁的人,到底搞什么!   他有些不耐,上前去拍了拍墙壁,大声呵斥:“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细碎的声音随着他的话消失了,一道孩子的声音似有似无的透过了墙壁隔板传了过来,好似夹着笑:“警察叔叔今天不上班吗?”   边正没出声,想着不理不睬,他觉得自问自答太无聊大概就会安静下来了。   可是他错了,小迪仿佛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伴,不仅没有安静,而且还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   “叔叔,你喜不喜欢看电影?我知道有一部电影很好看……”   省略一万字来自小迪的balabala……   边正脸上满是无奈,败下阵来,最终忍不住,脸朝墙壁,问:“你家没大人吗?”   “没有。”小迪一听隔壁的人终于肯开口说话理自己了,开心的不行。   “你妈不在?”边正继续问。   “不在啊,要上班都不爱管我。”小迪在床上侧了侧身子,靠近了墙壁,想起南敏突然间怨念满满。   边正哦了一声,随口问道“那你爸呢?”   小迪沉默了良久,心情低落:“我爸不要我们了。”   边正默然,听这孩子这么说,他才恍然发觉,隔壁确实也没有男人出入过。   搞了半天,她不仅未婚先孕,还是个惨遭渣男抛弃的单身妈妈么?   倒是让人同情的遭遇。   “叔叔,你家有没有吃的。”小迪见对方没了声音,又敲了敲墙壁,捂着肚子平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我好饿哦。”   这小孩,该不会中饭都没吃吧?   边正皱眉,当即对着一墙之隔的小迪道“有。”   “真的吗?”小迪眼睛一亮,当即从床上起身。   可是隔壁的人没再回话,小迪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可是却没有听到半点声音,也不知道是真有呢,还是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壁上冷不丁的响起了“咚咚”的敲击声。   “过来吃吧。”边正家里也没粮了,翻来翻去,只在冰箱里发现一包速食饺子,也就凑合着弄了点。   “马上就来!!”小迪兴高采烈,一听有吃的,当即连鞋子都没穿,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505的门没关,眯着一条缝,显然是隔壁的警察叔叔专门为他而开的。   小迪一进去便看到客厅一张矮桌,边正正盘着条腿坐在那里,见到他,敲了敲桌面,难得的好脾气:“快吃,吃完了就过去,安静点,叔叔累了要睡觉。”   矮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闻着还挺香,小迪没客气,坐下来刚要吃,瞅了眼盯着自己看的边正,还颇为懂事的将碗往他前面一推:“叔叔也一块吃吧。”   这孩子倒还不算没良心,边正哼了哼:“睡前不吃东西。”   小迪见他不吃,立马将碗给收了回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饺子还是他最喜欢的白菜猪肉馅的。   小迪吃得很欢,心中对边正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连话也多了起来。   “叔叔,你会喝酒吗?”   “还行。”   “这样啊。”小迪咬了口饺子,颇为自豪的说:“我妈妈可厉害了,一个人能喝趴两个像你一样高的叔叔。”   他说的不是谎话,南敏常年应酬,酒量惊人,有一次真的把两个大男人给喝趴下了。   小孩子天真烂漫,童言无忌,可是边正听着却皱了眉,看样子他的女邻居经常会喝酒,他想起了之前在莱姆酒吧外面捡她回局里醒酒的事情,眉头拧紧,思维又开始偏了一百八十个度。   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凌晨出没酒吧。   把孩子单独扔在家里,酒量高得能够喝趴两个男人。   现在的人,生下孩子,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小迪哪会知道边正在想什么,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在那里自顾自的话唠   “叔叔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恩。”边正想着事,漫不经心的回答。   “叔叔,你平常都是像电视上的警察一样抓坏人吗?”   “恩”边正再次敷衍。   “叔叔你吃不吃大葱?”   “不吃。”   “叔叔你喜欢足球还是篮球?”   “足球。”   “叔叔你喜欢什么颜色?”   “……”   “叔叔……”   ……   “够了!”边正拍桌子,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慢慢流逝,屈指敲了敲桌面,威胁:“你要是再吵,下次不让你过来吃饺子。”   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女人和小屁孩,现在倒好,这一来便全都来了,老天爷大概怕他日子过得太无聊,打算对他特别照顾。   小迪对边正好奇的紧啊,平时看见电视里英姿飒爽的警察叔叔,他都崇拜得不行,也不知道平常的警察都是什么样的,这会儿正好遇到一个,怎么能放过深挖的机会?   小迪很会察言观色,见边正不高兴当即收了声,拿着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他,过了老半天后才堪堪伸出一根手指,小声说:“最后一个问题……”   边正气绝。   南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今天事情太多,累得她直犯困,她爬上五楼,正想着小迪不知道在做什么,便看到自家的门开着一道缝,光线透过门缝挤到了走廊,她心里咯噔一下,慌了起来,当即一个箭步冲进了503。   屋内完好无损,只是独独不见小迪。   大晚上的,他一个孩子能跑去哪?   南嘉慌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则关于人贩子趁大人不在家诱骗孩子开门然后将其拐卖的新闻。   那时候护士长林姐听到了还叹了口气,说那些被拐的孩子十有八九会被卖去摘掉人体器官,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南嘉等一群小护士听得胆战心惊的。   要是小迪真像那样,她要怎么跟南敏交代?   南嘉快哭出来了,在急得六神无主时突然想起了住在隔壁的那位边警官,她顾不得抹眼泪,当即夺门而出,连连拍响了505的门,站在门外大声喊:“边警官!边警官!麻烦开开门好吗!”   在静谧的夜里,越发显得她声音大,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孤零零的楼道里就她一个人,风吹来只觉得幽幽的,让人渗得慌。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南嘉不待他先开口,便带着哭腔抢在他前面问:“边警官,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孩子?他不见了。”   “你还敢问。”边正瞪了她一眼。   作为一个母亲,将孩子扔在家里不管,让他照顾了一下午,现在发现孩子不在了,倒想起哭来了。   他将房门拉开,南嘉透过他身体的空隙,看见小迪正躺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睡得正香,上面还盖着一件小毛毯。   原来小迪跑到他这边来了。   南嘉心中的一颗大石头登时落地,长长的松了口气。   边正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见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的,特别是眼角那颗泪痣,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他突然想起她的遭遇,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单身母亲,也是要糊口的,工作孩子不能两全啊。   他闭上了嘴,转身去将熟睡的小迪抱了出来,轻轻地放进了她的怀里。   小迪虽然才八岁,可是分量着实不轻,足足有五六十斤,南嘉自己都不足百斤,手臂细得跟白葱似的,抱着他,险些要栽到地上去了。   “我来吧。”   边正见女邻居这么没用,皱了眉,将小迪重新抱回了自己怀里,迈开步子直接进了503,将他放在了床上,片刻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   南嘉一路跟着他出了503,正琢磨着该怎么向他说道谢的话,前面的人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她冷不丁,一头撞进了他的胸膛里。   男人的胸肌紧实,她摸了摸自己的额,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倒退了一步站好。   “跟够了没有。”边正后退了两步进了505,语气很淡,一条手臂横在门框上,一副隔绝了任何生人的模样。   “我只是想道谢,没有别的意思的。”南嘉看着他,声音小小的。   边正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还是忍不住:“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是不容易,但再怎么样,也要多点责任心才是。”   “啊?”   南嘉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却发现他“砰”地一声将门合上了。   她叹了口气。   说到责任心,最该尽到责任心的两个人这会正闹离婚要打官司呢,她白天上班晚上帮忙带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迪吃饱喝足,像只小肥猪似的,直接睡到隔天早上。   南嘉已经起了,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小迪坐在沙发上晃着两只胖乎乎的腿,说着昨天晚上隔壁的警察叔叔煮饺子给他吃的事。   南嘉在那安静的听,最后在边正被小迪一堆问题问到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笑了起来。   小迪喜欢说话,一张小嘴一天到晚小喇叭似的叭叭个不停,她这么耐心有时候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太累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TAT,抱歉 第7章 chapter 7   南嘉发现她这几天都没见到边正。   自从那天算起,可能足足有三天了,起初她以为没遇到他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时间错开了,可是后来发现不是,因为门外的地毯依旧保持着原样,上面一丝泥都没有,连有时候晚上小迪调皮发出的声响都没人制止了,整个隔壁静悄悄的,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   “小姨,隔壁的叔叔不会搬走了吧?”   小迪漫不经心的扒着饭,满口含糊不清,虽然隔壁的叔叔看起来凶凶的,不过小迪还蛮喜欢他的,如果搬走了的话,他觉得他大概会挺失落。   “应该不会吧,可能有事。”   南嘉摇头,刑警都忙,指不定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呢?   小迪想了想,觉得也是,妈妈不也一样吗?整天忙,忙的都没时间管他了,大人的世界总是今天这个忙明天那个忙的,好无聊。   他吃完了饭,将碗往面前一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南嘉:“小姨,我待会儿能不能叫同学来玩啊?反正隔壁边叔叔不在,不用怕吵他。”   小孩子除学习之外有社交是件好事,总好过喜欢自己一个人窝着玩电子产品,南嘉对此并不反对“行啊,不过不要来太多人哦,小姨这里很挤的。”   “放心吧!”小迪拍着胸脯保证,起身拿了手机。开始拨打同学的电话。   南嘉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饭,开始洗碗。   没过多久,她家的房门便被敲响了,她拿围裙擦了擦手,正想去开门,小迪却窜在了她的前面,快她一步开了门。   门外三个年级约摸和小迪差不多的男孩子,打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个足球,十分礼貌的问了声“阿姨好”后,都随着小迪嘻嘻哈哈的进了门。   “玩球的话得到楼下去。”南嘉看了眼男孩子手上的足球,提醒了一句。   “好!”男孩子们闻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接二连三的下了楼。   商南嘉满意的点点头,准备拿点水果布丁给几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当点心,可是打开冰箱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看样子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迪吃掉了。   她有些无奈,打算拿点别的东西代替,可是搜寻了一圈却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事实上,有小迪这一只馋猫在,没有也并不奇怪。   她换了鞋下楼打算去买,几个孩子已经在楼下玩开了,并没有注意到她。   “我出去你们买点布丁吃,你们几个要乖一点哦~”南嘉大声嘱咐几个孩子。   “是!”童声清脆整齐,一听说有吃的,几个孩子高兴坏了。   见南嘉出门,几个孩子继续玩着足球,可是后来大概是玩疯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将楼道的防盗门当成了球门疯狂射门,防盗铁门被踢得砰砰响,声音震耳发聩。   不仅如此,足球还踢到了防盗门上的呼叫铃上,也不知道是砸到了哪个楼层的呼叫铃,当一群孩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呼叫铃已经拨出去了。   听着呼叫铃中的一阵平缓的忙音,一群孩子面面相觑,突然觉得有些好玩。   *   边正已经整整三天没回家了。   高子像人间蒸发似的失踪了。   什么地方都找不到,打电话过去则提示号码不在服务区。   这就奇怪了,明明高子两天前还在给他们传递消息的,而且他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在边正他们的严格监视之下,怎么可能会说消失就消失了?   高子本来是郑森那边的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开始协助警方调查,传递消息。   可是现在他失踪了,而老K也逃了,已知的线索均像藤蔓一样被人斩断了,这无疑使边正他们陷入了一个被动的僵局之中。   好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大家都累瘫了,身心疲惫,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都在队里的办公室补觉呢。   边正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打开房间的门,换好衣服准备休息,却听见挂在门边墙上的呼叫电话响了。   一般来说,是很少会有人来找他的,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准。   他是真累了,下床揉了揉眉心,接起呼叫电话,却发现对方挂断了。   什么情况?   他皱了眉,将话筒重新挂在了座机上,重新回了房间,可是还没等他躺在床上,呼叫铃又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疾步走出了房间,重新接起了呼叫电话,只听电话里一阵小孩子的嬉笑声,紧接着又被挂断了。   这明显就是熊孩子恶作剧,他心里窝火,但又懒得和孩子计较,想着没再打过来那就算了,可是还没过三分钟,呼叫铃又响了,还是接起就被挂断。   边正火冒三丈,搭了件外套便开门冲下了楼,直接门外面一群孩子正分着顺序玩着楼层的呼叫铃,女邻居的儿子赫然在其列。   他上前猛地将门打开,吼了声,还没待他下手去抓,一群孩子全吓跑了,女邻居的儿子由于比较胖,所以动作慢,一下子就被他拎小鸡似的拎住了领口。   小迪被抓包,从来没见过边正那样凶的样子,当即慌了起来,连连挣扎喊“救命!”   南嘉正好回来了,看着楼下的一幕不由得心中一紧,奔上前去,却被人劈脸就吼“你是怎么回事!”边正见了她就来气。   南嘉被莫名的一凶,懵了,看着他满是疑惑:“什么怎么回事啊?”   “你家孩子玩呼叫铃扰民你管不管!”边正看着她,强忍住怒火。   南嘉“啊?”了声,看着边正手上一脸心虚的小迪顿时全明白了。   熊孩子啊!害死人!   她弱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满是歉疚,当即低声道歉:“对不起……”   又是那个眼神,又是对不起。   柔柔的眼神,软软的调子,边正刚硬的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软了一块,他皱了眉,只觉得心情复杂,想骂人可是因为对方是女人,他又开不了口。   果然所有与女人有关的事情,都巨麻烦啊!   他瞪着眼,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南嘉不敢回答,可是又咂摸着他这话味道不对,这是连她都骂了啊,孩子熊她没话说,可是她又哪里招他惹他了?   “我哪里歪了?”她皱眉看他,眼里满是不悦。   “未婚先孕,生而不教,毫无责任心还深夜醉酒差点被人捡尸,那不是歪?”边正冷冷。“而且还不让孩子不准叫你妈。”   “谁未婚先孕了?谁生而不教了?!”南嘉气恼,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么多误解,这会居然对她人身攻击了。   不是未婚先孕,为何孩子管她叫妈?酒量高得能喝趴两个男人,把孩子丢家里,天天深夜回家,那不是不正当职业是什么?   边正冷笑了声,对她的反驳并不相信。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偏了话题吵了起来,小迪就站在边上看着,动都不敢动。   就在边正与南嘉两人瞪着眼睛,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一道女声响起:“哎呀,你们这是在吵什么啊。”   小迪眼睛一亮,朝不远处奔去,惊喜的喊道“妈妈!”   边正与南嘉一起回过头,只见南敏笑着蹲下抱住了扑过来的小迪,揉了揉他的头发“妈妈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妈妈?   边正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仿佛有种被雷劈了似的感觉,这转折开得太快,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迟疑:“你是他妈妈?”   南敏看着他,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居然问这种问题:“怎么?不像?”   别说,这孩子的眉宇间还真的跟她挺像。   原来一直是他误会了啊。   可是说了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抱歉,我……”他有些尴尬,看了眼身边的人,而她的秋水眸子却像刀一般,狠狠剜了他一眼,别过头不再看他。   一群躲在不远处的孩子见闯了祸,也不敢多待,跑出来道歉后便离开了。   *   南嘉带着南敏回了住处,南敏打量了屋子一眼,颇为嫌弃。   “你啊,这租的到底是什么破房子啊,又窄又小,隔音还差。”南敏身材高挑,一头干练的短发,身上穿着驼色长风衣,颇有女强人的味道。   “唉,被熟人坑了,钱是拿不回来,只能暂时这么住着,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去都解决了吗?”南嘉坐在沙发上问南敏。   只听南敏叹了口气,一脸恨恨“还没呢,那死鬼就是不离,想死赖着我,又放不下小情人,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反正这事没完,这几天国内临时有事先回来了,过段时间还会再去,小迪我今天先带走了,我已经雇好律师了,看看后面怎么样吧,不行的话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   “行吧。”南嘉无奈答应。   南敏摊上这么个人,真是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对了。”南敏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了声突然道:“还没找对象呢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南嘉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姐最近遇到了个条件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只大你几岁,觉得你们应该挺合适。”南敏笑了笑,打开了手里的香奈儿包包翻找着什么,最后歉意的耸了耸肩“抱歉,临时走的急,照片没带来。”   南嘉睨了眼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就闲情操心别人事情的南敏,有些不满“姐,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   南敏挑眉,轻轻点头“也是。”   话题结束,南敏也没有多留,带着小迪便离开了。   被熊孩子闹了那么多天,终于是安静了。   南嘉长长的松了口气。   带着个皮孩子是真麻烦,工作不能专心,还被人误会。   还有隔壁那个男人,脑洞那么大,当警察真是可惜了,怎么不去写小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早更。   其实玩呼叫铃扰民的事,在我还是小学鸡的时候干过,当时觉得特刺激特好玩,后来我觉得坏事干多了会被抓包就没干了,谁知道同学校几个男孩子居然效仿,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后来听说,他们被那单元楼的住户集体抓学校找校长去了。   把我捣乱的事情也一并记在了他们头上,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如此长得人畜无害的小女生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鱼唇的大人啊!   恩,那次逃过一劫,吃瓜看着那几个男孩子当着全校的面哭着念保证书,心里居然觉得有点酸爽。   现在想想,自己好像蛮腹黑是怎么回事?! 第8章 chapter 8   由于一整天跟了三四台手术的缘故,南嘉下班后差不多呈累瘫了的状态,回到家后连动手做饭都懒得,冰箱里的食材还有,但是她打算偷个懒不做饭,出门去楼下的小吃店吃面,就在她锁门的时候,隔壁505的门也打开了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边正。   他一向下班的晚,一般在这个时间点,是很少看见他的,难道他今天也正好休息?   南嘉看了他一眼,想起了昨天他说的那些话,还是觉得有些生气,索性连招呼都不打,偏过头去,扶着楼梯的扶手,缓缓走下楼去。   而边正看清了人,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关系,可是她却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风水轮流转啊。   他吃了个鳖,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跟着她的后面一块下了楼,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矮矮的个子,他在心里暗暗估摸了一下,大概一米六左右,说是娇小玲珑也不为过。   身后的人尾随,南嘉走在前面,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握着扶手的掌心隐隐生汗,她不由得加快了下楼梯的脚步,往小吃店走去。   南嘉进店,点了碗面和一盘小炒,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吃店位置并不显眼,但是却生意火爆,太阳西斜,时值饭点,店里头挤了不少人,老板在炉火旁炒着菜,老板娘忙着招呼客人,店员端着菜在人群中穿来走去,大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等菜的功夫,南嘉托着下巴,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美女,不好意思。”店员上前来,一脸歉意:“店里的桌子都满了,能通融一下,让这位先生坐在这边吗?”   店员身后跟着边正,高大的身形在店里头独树一帜,她抬眼朝他看去,却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偏过头,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是店里确实满员了,而她坐的正好是一张四人的座位,店员不找她拼座,找谁拼呢?   店员笑吟吟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身后老板娘催促上菜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她没好意思让她难做,只好点头答应了。   “谢谢!美女你人可真好!!”店员嘴仿佛抹了蜜似的甜,随即招呼着边正坐了下来,开始为两人摆碗筷。   已经是晚春了,天气隐隐有些燥,炉火声与炒菜的滋滋声还有店内客人吃饭聊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时有人在过道上穿来走去,热闹的店里仿佛一锅沸腾的油,而南嘉坐的地方却像静置的冰块一般,两人面对着面坐着,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拼座其实是个意外,并不是边正有意为之的。   他坐在那里,眼睛不时瞥过对面的人,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向这段时间对她的误会道个歉,但他一向没有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糙老爷们有了不痛快,张嘴问候两声对方祖宗或者过上两拳,气也就消了,而女人不行,他不会说好话,也担心说了什么不对的反倒会招人嫌。   他到底该怎么办?不说又觉得心里头装着件事,实在是难受得要命,烦!   其实南嘉也不是小气的人,睡一觉,下楼走了一圈气也就消了,只是他这样子让南嘉没由来觉得有些尴尬,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她的菜被端上来了,小炒是牛肉炒青椒,油亮亮的装在青瓷盘子里,而面则是清汤面,小小的一碗,上头孤零零的飘着几叶青菜,一看就缺少油水。   她将鬓间的发别至而后,露出一对小巧的耳朵,拿起筷子开始吃面,面很烫,她不时夹起来还要吹一吹,一股股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吃得她鼻尖冒汗,脸颊两边白里透粉。   边正偷偷看了一眼,喉头不禁滚了滚,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邻居长得还挺好看?   小吃店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边正点的牛肉面便上来了,他要的是超大份的,大海碗里红亮亮的,上头点缀着香菜和切了薄片的牛肉,整天赶着时间和各类大案小案打交道的他吃相没有南嘉的细嚼慢咽,大快朵颐的,没一会儿一碗面便见了底。   他擦了擦嘴,见女邻居碗里还剩一半的面,不由得腹诽,她这吃饭速度,要是队里的女警员,非挨他的批评不可。   边正坐在那里有意等她几分钟,可是看她在那慢悠悠地吃着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他渐渐有些失去耐心,张口道“昨天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这个道歉听起来没什么干巴巴的,没什么诚意。   南嘉低着头专注着碗里的面,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接受了道歉,还是不接受?算了,就当是接受了吧。   边正见她没有再说话,有些郁闷的往嘴里叼了根烟,结了账后直接离开了。   让他揣摩犯罪心理,他在行,可是让他揣摩女人,算了,他宁愿找块豆腐直接撞死。   南嘉偷偷目送着他离开,松了口气,将剩下半碗的面搁了,有他在自己身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吃了。   她站起身,离席准备结账,可是店员却看了眼账单,甜甜一笑,告诉她:“刚刚坐在你那边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哦~”   “啊?”她睁圆了眼睛,有些意外。   吃完了饭,她到附近的公园去转悠了一圈消食,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收拾了一下房间后,觉得有些渴,拿了水壶准备倒水却发现里面空了。   她接了点水后打开炉火,将水壶放在炉火上面烧,自己则提着两袋垃圾袋下楼去扔掉,而后返回准备打开门,但是掏了掏口袋,有些悲催的发现,自己居然没带钥匙。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呜呜”的声音仿佛火车的汽笛,她想将炉火关掉,可是她进不去。   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她上哪找人开锁去?就算找到了,那水壶上的水,怕是已经烧干了吧?   会不会火烧房子?   她有些欲哭无泪。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楼道里出现了一串上楼的脚步声,边正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要不试试叫他帮帮忙?   就在南嘉犹豫不决的时候,边正已经打开了505的门,准备走进去了。   “边警官你等等!”   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南嘉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她,眼底有些疑惑。   这个女邻居,刚刚对他爱理不理的,现在又叫他做什么?   “我忘记带钥匙了……”南嘉戳着手指,有些脸红。   原来是这样,他恍然。   “有事找警察是没错。”边正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剑眉微抬,一脸爱莫能助的调侃着“可是我不是开锁匠啊。”   “那怎么办?”南嘉听着屋子里水壶的响声,心里一阵发慌,语气弱弱“我炉子上还在烧水。”   这是哪来的糊涂蛋?   边正叹了口气,大感伤脑筋,上前去,扯了扯门把。   别看房子不咋地,这门可真是固若金汤。   他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而后将钥匙卸得剩下钥匙圈后,便动手将钥匙圈拧成了直条状而后弯了一圈,弯下腰,将其插入钥匙孔里,开始转动着。   “你怎么会这个。”南嘉看着人,有些惊奇。   “以前抓捞仔的时候学的。”边正回答,而后皱了眉,将手里的铁丝取出来,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惜,功夫学得不到家。”   南嘉与他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泄气。   “不过……”边正犹豫了一下“你要是想来硬的,我可以帮你。”   南嘉一下就明白了他所谓的来硬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真来硬的,这门也就报废了。   小气的房东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杀人吧?   边正还在等着她的回答,炉子上的水壶肆意叫嚣着,无时不刻不在欢快地提醒她,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眼一闭,心一横,咬了咬牙:“好吧。”   “旁边站好。”边正下意识往后扯过了她的肩膀。   南嘉的肩膀一沉,温暖而厚实的感觉出现在肩膀的一端,让她心脏莫名的砰砰直跳。   边正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后退几步蓄力,而后抬起长腿用力向前踹,只一下,门就破开了。   水壶的声音透过门缝挤了出来,显得越发清晰,南嘉顾不得想别的,急匆匆的进了房间,将炉火关掉。   屋子里全是白蒙蒙的水雾,她打开了窗,让雾气全散出去。   水壶里的水只剩下个底,再晚个一分钟就会烧干了,真是谢天谢地,还要谢谢隔壁这位边警官。   边正还没走,水壶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却多了个新问题。   “这门坏了,你晚上最好拿什么东西堵住,不然关是关不严实的。”他拧了拧门把,如此硬来的情况下,门锁自然而然的是坏了,不仅锁不上,连关都关不严实,除非从里头拿东西堵上,不然单单是一阵风,就足够让门自动打开了。   南嘉轻叹了声,点点头,虽然她觉得不踏实,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现在贼是少了很多,不过这栋楼住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要是觉得不踏实就拿个杯子挂在门把上,一旦有人进来,拧动门把,杯子就会掉在地上,我在隔壁也能听到。”边正一脸认真的向她普及她安全小常识,毕竟这样的门,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不踏实,更何况这个女邻居,一看胆子就小。   南嘉本来觉得没安全感,可是听到他一席话后,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一半,看着人,笑吟吟的“谢谢边警官的关心。”   这是就是关心吗?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这样。   边正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总之,你有事叫一声,我一定会过来的。”   说完,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没设置时间,我一度以为自己更了??   以后别叫我骤雨行,叫我糊涂行吧……   ps:为了表示歉意,下章给你们看点有趣的。(???) 第9章 chapter 9   这几天隔壁的小鬼头不在,明显清净了许多。   墙上的壁钟时针与分针重叠在一起,指示向11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记挂着隔壁的人还是记挂着隔壁的门,总之边正没睡踏实,每隔半小时总要醒一次。   江北市近几年遍布监控,一张张的天网铺盖下,犯罪率明显低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可以做到即使夜不闭户,也不会担心丢东西的地步。   在这样的低犯罪率下,即使隔壁的门再怎么坏,应该也不会出事的吧。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挑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好,就在他准备再次进入睡眠的时候,冷不丁听到隔壁尖叫了起来。   紧接着,只听一阵“哐啷”声,那是锅碗瓢盆撒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他从梦中被惊醒了过来,对于危险的应激性太强,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掀开了被子,跳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外衣也没套,迈开腿,往隔壁503的方向奔去。   由于门没有上锁,他一下子破门而入,眼疾手快的弯腰接住了门把上掉下来的水杯,剑眉轻皱。   不对啊,门把上的水杯好好的,除了他,明明都没有人来过啊。   他将水杯放在旁边,往屋内走去,只见一地的碎碗片,而南嘉则蜷在沙发上有些瑟瑟,拿着被单罩住了自己的脑袋与全身,只堪堪留下了一对眼睛。   “你又在搞什么?”边正扶额,绕过了一地碎碗,上前将人头上的被单扯下。   南嘉哭丧着脸,抱着两条腿,吸了吸鼻子,颤颤地指着厨房门后的位置,小小声“有……有蟑螂……”   “……”   弄出那么大动静,原来就因为一只小小的虫子,边正对她简直是无语了。   “不就是一只蟑螂,起来把地上的碎片扫了,我帮你把它找出来。”他上前一步,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南嘉动都不敢动,可是看到边正打着赤足后,担心他割了脚,蹑手蹑脚地的下了沙发去拿扫把和簸箕,将一地的碎瓷片归置起来。   她刚才洗碗,一只足足有大拇指那么大的巨型蟑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到了她的水槽里,她吓得魂飞魄散,只接把碗给丢了,而那只蟑螂显然也被她吓了一跳,振动着翅膀,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地乱窜。   真不是她矫情,她从小就害怕蟑螂啊,蜘蛛啊等等一些虫子,不会飞还好,会飞的那种真的和见鬼了似的,刚刚那画面,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真是要让人产生心理阴影。   边正没有多想,一只小小的蟑螂对于他根本够不成什么威胁,趁着南嘉将碎片倒进垃圾桶的空档,上前去一把将厨房的门打开来。   南嘉回头瞪大了眼睛,正想喊,可是却发现门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跑哪去了?   边正抬了眼,目光在屋子里逡巡着。   南嘉不安,觉得浑身上下一个劲的不舒服,生怕蟑螂伏在暗处对她展开突然袭击似的,没出息的缩着脖子,伸手扯住了边正的衣角,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背后的衣角被人扯住,他觉得身体有些发僵,虽然觉得她挺没用的,但是对于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挺受用,也就没有阻止,任由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蟑螂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边正找了一圈愣是找不到,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的人却突然贴近了他,扯了扯他的衣角,指着沙发上,声音有些发颤“边…边警官,它在那里……”   背后温热一片,柔软的触感与女儿家特有的温香直击他的感官,直教他一阵心猿意马,连趴在那嚣张地晃动着触须的蟑螂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他止不住的深吸了口气,就在准备往前时,身后的“小尾巴”突然放开了他。   他刚回过头,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脱鞋递到了他的手上。   “加油!”   她鼓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向后挪动了脚步,非常没出息的躲到了门后面,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边正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手里握着她的粉色棉拖,眼睛止不住的瞥过了门后面她只露出了粉色足尖的玉足。   他自认自己不是恋足癖,可是那脚上的皮肤像羊脂玉般细滑,上头一点疤痕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出来的。   他偏开了目光,心里强按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起手里的棉拖,盯着沙发上那只嚣张的蟑螂,轻手轻脚地上前,准备开杀戒让它一命呜呼。   可是那蟑螂却鬼精鬼精的很,嗅到危险将至,扇动了翅膀就要飞起来。   边正暗叫一声不好,将手里的棉拖扔了过去,可惜,这个一向枪法很准的人,如今一世英名却栽在了一只小小的蟑螂上。   棉拖打偏了,没有打到蟑螂,反倒惊得它开始满屋子乱飞,边正提了脱鞋去追,蟑螂惊慌失措,像战斗机似的往天花板上冲去,而后技术很好的打了个弯,俯冲而下,直扑南嘉而去。   “啊!!!!”   南嘉惊叫了起来,从门后逃窜了出来,情急之下一下子扑进了边正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   边正猝不及防下被人扑了个满怀,手里的棉拖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将蟑螂拍在了墙上,而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壮烈牺牲。   惯例上来说,他是应该上前去再给惨死的蟑螂再补一拖鞋的,可是他却没有,此时此刻的他被人紧紧的抱着,身体僵直得仿佛一颗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女人矮矮的个子,不过堪堪到他胸膛的位置,两条白葱似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那姿势,简直是过分的暧昧!   他没有趁机占便宜,只是轻咳了声将双手抬起,看着怀里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发颤的女人,面冷的他难得开了次玩笑:“你再不撒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有意投怀送抱?”   男人胸腔间一阵振动,声音暧昧至极,南嘉闻言反应了过来,猝然撒开了手,连连后退几步站好,低着头不敢看人,觉得脸就像被火烧着了似的,红得仿佛要滴出血,她绞着手指,对着男人小小声“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那个意思……”   她脑袋像一团浆糊,连说话都结巴了,她当时都懵了,也没细想那么多,随便乱抓,反正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没想到却趁机占了人家便宜。   好不容易解除误会,他不会因为这个还会继续觉得自己就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吧?   她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担心。   边正当然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之所以投怀送抱,完全是因为胆子小。   真是太没用了。   只不过,警队里的铿锵玫瑰看多了,冷不丁遇到这么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边正觉得倒也挺赏心悦目的。   他上前去墙角边为蟑螂“验尸”了三秒,因为怀疑它诈死,便又提起旁边的拖鞋又给他补了一下才作罢,而后还好人做到底,提了扫把,替她将蟑螂的尸体收进了垃圾桶。   南嘉全程在边上看,倒是没好意思让他动手,想来抢扫把,但是却被他叫到了边上,乖乖待着去了。   “对不起,今天又麻烦你了。”南嘉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有些不好意思。   边正将扫把放在了原处,闻言却不在意:“没关系,习惯了,反正队里也时不时的会来一点突发情况。”   “以后你要是有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南嘉看着人一脸真诚。   帮忙?边正想不起,她到底能帮他做什么,出于礼貌,点点头,回了一句:“好。”   事情都解决了,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而且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一堆案子要查,他揉了揉眉心,打着呵欠回房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颤抖的表示,这章有点瘦,瘦小……   再次颤抖的表示,明天停更一天,压字数上榜。   后天上榜后恢复一天一更。   头顶锅盖,身披麻袋跑走ing…… 第10章 chapter 10   医院今天的事相对来说少一点,来的病患大多数都是一些小毛病,大手术也就一两台,护士们忙完后,还能聚在护士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几句。   眼看就是中午了,大家聚在食堂里打饭,一院的伙食还不错,两荤一素一个汤,此时人还不多,南嘉和青青等一群同事排队打了饭,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南嘉在吃饭的时候相较于其他人是挺安静的。   而青青比较爱说话,性格开朗活泼有不拘小节,大家都很喜欢和她在一块,所以有她在的地方基本上是很热闹的。   普外的护士们年纪大多较轻,除了护士长林姐三十来岁外,其他的都和南嘉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而且大多数单身,护士们忙碌了一个上午,此时难得聚在一块,边吃边聊着天,话题无非围绕化妆品,衣帽鞋包几个转,只不过今天换了个话题。   赵汝宁正秀着她的富商男友。   据说她的男友单单在江北市中心就有三套房,二环那边还新买了套别墅,还都是全款的,江北市中心那是什么地方?那可都是天价啊!平常人就是想也不敢想,大家听了羡慕不已。   赵汝宁看着众人羡慕的表情很是得意,吃着饭,拿汤匙的那只手有意显摆似的晃了晃。   “呀,发展迅速啊,戒指都戴上了!”青青眼尖的看见她的手指上戴着的钻石戒指,一脸羡慕:“要结婚了吗?”   “哪有,这只是一个尾戒,还不算结婚戒指呢。”赵汝宁捂着嘴笑,晃了晃小手指,有些得意:“他说这个太小了,等要结婚,会换个更大的来。”   真是有钱啊,这才交往多久?就提到结婚的事了,看来赵汝宁有望成为豪门太太啊!   众人对视了一眼,羡慕不已。   不过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总之她手上的戒指是蛮小的,可是即便是如此,也总比她们这些没有男朋友送戒指的强吧。   众人的反应满足了赵汝宁的虚荣心,恭维的话让她轻飘飘的像上了云端似的,她瞥了眼坐在旁边安静吃饭的南嘉,得意之余,捂着唇故意:“诶,南嘉呢?之前我看不是挺多人追你的?怎么一个没看上?”   南嘉闻言抬起头,看着她摇摇头“因为没有喜欢的啊。”   “眼光还是别太高,像我一样凑合凑合也就行了。”赵汝宁笑着说。   众人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反感,如果她这叫凑合,那么这凑合的标准未免太高了吧?   南嘉对她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安静的吃着饭。   护士这个职业,时间排得一向很紧,没一会儿休息时间很快便要到了,大家收拾完盘子里的残羹剩饭后便离开了食堂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南方仲春的雨水偏多,到下班的时候,大家下了楼才发现外头下着雨,还挺大,声音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天气预报怎么天天都不准?”青青抱着胳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很是懊恼。   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前天和昨天预报下雨却是大晴天,就在大家因为掉以轻心而没有带伞的时候,雨却冷不丁地落了下来。   相比于其他人,赵汝宁并不担心,慢悠悠地掏出了包里的手机,打电话让富商男友开车来接。   有男朋友就是好,众人羡慕。   而没有男朋友的只好抱着胳膊抱团扎堆,等着看雨会不会下的小一点。   春天的气温不稳定,忽冷忽热的,而现在因为下着雨,气温骤降,南嘉今天穿的比较薄,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身上一个劲的发冷。   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就在她正发愁着应该怎么办时,只听头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要不要和我一道回去?”   那声音太过熟悉,她回过头,却见边正站在身后,一身长风衣,双手揣着兜,笔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勾勾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南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朝他靠近过去。   众人闻言也跟着一道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后,纷纷在心里惊叹。   啊啊啊!这男人,真是又高又帅!   边正哪会知道一群女人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同事执行任务受伤了,我送他上医院来。”   “啊?伤得重不重啊?”虽然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因为职业问题,南嘉忍不住关心了下。   “不重,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现在家属都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边正回答,看着人抱着胳膊冷得发颤,很想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她穿,可是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密,所以并没有。   “要不要一起回去?”边正再次问。   “当然要。”南嘉没拒绝。   边正弯了弯唇角,打开了手里黑色的雨伞,进到了雨幕里,回过头:“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开车过来。”   众人站在一边,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系明显就很熟的样子,青青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蹭了过来,手肘推了推南嘉,一脸八卦“诶,南嘉你不厚道,交了男朋友居然也不说。”   南嘉闻言失笑,摇摇头“不是男友。”   “不是男友怎么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青青一脸不信,其实她也就是故意试探而已,毕竟南嘉作为一院的一朵花,追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她愣是一个没答应,青青好奇的紧,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命天子,能将这朵娇花收入囊中呢?   南嘉正要回答的时候,一辆深棕色的小车停在了离她几步路的地方,鸣了两声喇叭催促着。   她没有多话,一个箭步冲进了雨里,打开车的副驾驶位置坐了上去。   车子在众人的视线里逐步远去。   “唉,走了一个。”青青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旁边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赵汝宁,大大咧咧的问:“你家那位怎么还没来接你?”   “哦。”赵汝宁抿了抿唇,看了眼手上的表,皱了眉有些烦躁:“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是富商男友的电话,她唇角微微掀起,接起来,却被告知他临时有事不能来接她了。   既然有事那刚刚干嘛答应来接她?这么大的雨,什么事比她还要重要?   赵汝宁有些恼火,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众人看着赵汝宁的目光,隐隐有些嘲弄了起来。   赵汝宁面上挂不住,开始想办法叫网约车,可是现在高峰时间段,她一部都没约到,没办法只能和带伞的同事三个人挤一把伞回去了。   她本来就是想显摆一下,谁知道,显摆不成,居然翻车了。   想起南嘉刚刚是坐着车走的,而自己则要冒着雨走回去,她就越想越来气,   *   深棕色的小车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雨幕里,车挡风玻璃隐隐有些雾气,边正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将除湿器打开。   车内的气味是抹茶味,清新不刺鼻,南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她不懂车,所以上车后目光并没有在车内过多的打量,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店铺,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晚上应该吃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内显示车外的气温为十一度,又湿又冷,南嘉突然很想吃火锅。   可是家里头没有食材了。   车平稳向前行驶,一家商场的夜灯在雨中散发着朦胧的光,南嘉犹豫了一下,喊住了边正“边警官,能不能前面商场停一下?我想进去买个东西。”   边正瞥了她一眼,想起自己也正好有想买的东西,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在拐角处将方向盘打死,把车开入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由于是下雨天,地下停车场里空置的车位很多,边正很容易便找到了车位,下了车,跟着南嘉找到了一部直通楼上商场的电梯,安静的等候着。   这是南嘉第一次跟男人来逛商场。   她看了眼和自己并排站着的人,没由来的紧张起来,一双手竟然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电梯的速度很慢,过去了很久了还在三层的位置,等待的空档里,和他们一道等电梯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小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   电梯下行的声音传来,只听“叮”地一声响,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来。   因为等得太久,谁都不想被落下,所以大家一股脑的往里面挤,南嘉细胳膊细腿的,挤是挤不过,眼看就要被落下,人群里突然伸出一条强而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了进去,她反应不及,踉跄几步,险些撞在了人的胸膛上。   她刚刚站稳了脚步,只听头顶上低低道:“跟紧了。”   他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臂,生怕她丢了似的,他的手很大,厚实而温暖,让人感觉莫名的安心,南嘉的脸突然就红了,声音小小的,细得像蚊子的嗡嗡声:“边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边正闻言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快速缩回了手,轻咳了一声,目光盯着电梯的角落,没有看她。   电梯还在往里进着人,小小的空间里人头攒动,南嘉靠着电梯壁,直接和边正被人挤到角落里去了。   两人是面对面站着的,因为空间太小,距离更是成倍的缩短,到得最后简直就是身贴着身,南嘉抵着他压过来的胸膛,低着头,头顶上全是他温热的呼吸,带着男性特有的阳刚,让她简直呼吸不畅。   一片温香满怀,边正真的不是有意要占她便宜,他想换个姿势,奈何电梯里人挤着人,连动一下都困难,他只好将两条手臂抵着电梯壁,企图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看了眼被自己圈拢在两条手臂间的人,不知怎么的,他的心狂跳了起来,觉得这动作比明明比刚才更加暧昧了。   明明是气温不高,可是狭窄的空间里,温度却急剧上升。   电梯饱和,缓缓合上了门,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不知道多久,只听电梯清脆的声音响起,门再次打开,随着人潮蜂拥而出,挤压感消失了。   边正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保持着正常的距离和南嘉并排站着,按动按钮,将门重新合上。   电梯继续上行,此时电梯内就剩他们两个人,气氛略显尴尬,可是这份尴尬没多久就随着电梯门的再次开启被打破了。 第11章 chapter 11   别家商场的生鲜区都是在底层,而这家商场特别些,在第二层。   江北的市民平常还是喜欢在菜市场买菜,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加上下雨,菜摊早早的便收了摊,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没地方买菜,都纷纷跑到商场来买,因此此时的生鲜区和瓜果蔬菜区人流量特别大。   因为计划要买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南嘉自己推了架购物车往生鲜区走,边正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走停停,挑挑选选,时不时遇到自己需要的就买下来。   本来购物车是南嘉自己在推的,可是却渐渐的变成了两个人一块推,发展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变成了边正在后边推着车,而南嘉在前面挑东西。   在外人看来,像极了一块来商场买菜的小夫妻。   火锅的灵魂在于锅底和肉,锅底南嘉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买的麻辣牛油味的,只不过在肉方面她却犯了难,因为她不太会挑肉。   只见她从展示柜里拿了两盒切好的牛肉片转过身,向身后的人晃了晃,询问起了他的意见:“边警官,你说哪一种比较好?”   边正盯着人手上,沉吟片刻,指了其中一盒:“肉里带点雪花的那种吧。”   南嘉点点头,参考了他的意见,往购物车里放了足足三盒180g的牛肉。   边正见状皱了眉,提醒:“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吃不完放着容易坏的。”   南嘉从冷柜里又扔了袋乌冬面,闻言勾唇轻笑“容易坏那咱们就一起弄火锅吃啊。”   边正错愕,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探究,女邻居突然邀请他一块吃火锅,什么意思?   南嘉被他看得脸有些微微发红,假装看着食品保质期,眼角的余光则偷偷瞥过他英俊的脸,解释道:“你送我回家,我请你吃火锅,礼尚往来,不是正好吗?”   边正闻言剑眉微抬,摸了摸下巴,而后点点头,觉得她说的还挺合情合理,礼尚往来,友好邻里嘛,顺路送人回家,还蹭了顿饭,这买卖不亏。   南嘉见他没拒绝松了口气,毕竟她东西都是多买的,如果他要是拒绝,再把东西放回去,那可多尴尬。   她在江城没什么朋友,让她自己一个人弄火锅在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对着电视机吃,那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孤独指数爆表。   南嘉东西买的差不多,准备去收银台时,冷不丁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约摸六十来岁的大妈朝她走来,笑吟吟的和她挥手打着招呼,这是之前在医院急外遇到的一个病患,住院期间心态一直很乐观,和一众医生护士相处得也非常好,南嘉一直对她印象很深。   “哎呀,小南护士都找男朋友啦!眼光不错,长得可真俊!”   大妈见到她身边推着购物车的边正眼睛一亮,拍了拍南嘉的肩膀,有些惋惜:“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想把你介绍给我儿子的。”   南嘉闻言有些尴尬,赶紧摆摆手:阿姨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哎呀。”老太太笑了声,语气暧昧:“年轻人别不好意思嘛,大妈开放的很,又不封建。”   南嘉无语,这种事情,越解释越是解释不清,索性她也就不解释了,让大妈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   大妈很热情,拉着南嘉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肯放人,而边正早就推着购物车先往收银台的方向去了,他走得快,南嘉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人。   收银台排着长长的队,因为距离生鲜区比较近,来结账的基本上都是一对一对的,或是情侣或是夫妻。   南嘉突然恍然,其实也不怪大妈误会,他们两人的样子看着确实挺像情侣的,毕竟谁会没事这个时间跟着一个异性来商场买菜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她偷偷瞥了眼站在身边推着购物车的人,见他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她别人说了什么话,或许说的人说完后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到了她这里,或多或少的都会留下一点痕迹,这样的性格,说好听了心思细腻,说难听了就是喜欢想太多。   付账的时候,边正将购物车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收银员扫码,相较于南嘉的,他自己的东西倒并不是特别多,除了几样日用品外,南嘉发现他还买了一大袋芒果,看样子他应该非常喜欢吃。   结账两人是各付各的,其实这没有什么毛病,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关系才刚刚缓和,没有亲密到对方能够来替自己付账。   打着商场logo的购物袋放在结算台上,小的那袋是边正的,大的那袋是南嘉的,鼓鼓囊囊的,看着就挺沉。   南嘉伸手准备要去拿自己的那袋时,边正却直接伸手帮她提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南嘉没好意思让他替自己拿,赶紧上前,伸手要提,不料却被人避开了来。   “不用,有点沉。”边正语气淡淡,没等她回答,便先一步走了。   他的强硬明显带了点大男子主义,南嘉拗不过他,只好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走。   男人宽阔的肩膀,因为提着购物袋而稍稍下沉,黑色的贴身上衣清晰的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来,日灯光打在他高高的个子上,将影子拉得极长,将南嘉笼罩在其中,让她觉得分外的有安全感。   当两人回到公寓时,雨开始越下越大了,边正拎东西上楼时淋了点雨,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很很不舒服,把东西放好后便先回了505洗澡。   而南嘉倒没他那么讲究,将头发稍稍擦了一下,换了件宽松的居家长裙便开始动手准备起材料来。   汤底南嘉特地加了昨天熬剩的骨头汤,加上牛油锅底,放在电磁炉上面慢慢加热着,不多时整个汤面红亮亮的冒着热气,味道闻着又麻又香。   南嘉关了小火,撸了袖子系上了围裙站在水槽旁洗菜,没一会儿,边正便自己开门过来了,看着南嘉在忙,他也没好意思干坐在一旁翘脚当大爷,而是进了厨房,与南嘉肩并着肩,拿了菜便洗,动作很是麻利。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男士沐浴乳的香,虽然剃的是板寸,可是刚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头上看起来还有些湿,下半身很随意的穿了件大裤衩,而上半身则中规中矩的套了件白色T恤,实际上若不是考虑到孤男寡女的,怕看着尴尬,他其实穿的更随便,在自己屋里,他基本上都是光着膀子的。   南嘉偷偷瞥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刚刚搬过来见到他时,他身上那些看着就让人血脉贲张的腹肌与人鱼线。   她的思想开着小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就在她摘完了一颗菜准备伸手去水槽里拿另外一颗菜时,边正却早她一步将手覆在菜上准备拿起来。   她没注意,冷不丁的握住了他的手。   四目相对下,她瞥见了他眼底的一丝错愕,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让她方寸大乱,手仿佛被什么灼了似的急急忙忙缩了回来。   “我…我是不小心的。”南嘉慌张辩解。   边正瞥了她一眼,堪堪按捺住了陡然间快速跳动的心,沉默几秒,低低道“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嘉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好像自商场电梯开始,就暧昧得有些过分。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电磁炉上的汤底滚开了,噗噜噗噜的撩起锅盖,汤汁透过盖子的缝隙跑了出来,她惊了一下,赶紧将电磁炉关停,拿了抹布将电磁炉擦干净后才端上了餐桌,而后又准备回过身去端锅底时,边正却替她端了过来。   “你不烫吗?”南嘉轻声问。   “放心,我皮厚,没你细嫩。”边正看了她一眼,难得算是夸奖了她,将汤放在了电磁炉上,开启小火。   南嘉脸红,转过身去流理台上拿准备好的菜。   这个女人,不仅迷迷糊糊的,脸皮还挺薄,细嫩两个字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边正将她脸上的一抹绯红尽收眼底,唇角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来。   撇去了之前的那些误会与偏见,他突然觉得对这个女邻居的感觉并不差。   外头的雨就没断过,下得噼里啪啦。   这种天气里,没有要出的任务,没有什么大案要案,边正难得坐在靠椅上闲适的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听着雨,觉得分外惬意。   南嘉早就饿扁了,当锅里的菜煮熟后,她便迫不及待的下了筷子,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谁知菜叶子里居然包裹着几颗花椒,辣味自舌尖绽开,迅速麻痹了她的舌头,她捂着嘴,呜呜几声,觉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拿了桌上的空杯子,好心的倒了杯果汁递了过去,女邻居接过直接喝掉了半杯。   上次这样轻松的吃火锅是什么时候?   他记不清了。   自卧底任务退下来后三年,他的生活仿佛是机器里一枚小小的齿轮,每天有条不絮的连轴转动,毫无生气,仿佛是灰色的,直到最近南嘉的出现,他才似乎捕捉到了那么一丝色彩。   “你家的门,什么时候会来修?”边正突然问。   自门被踢坏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栋公寓质量不咋地,房东的肚量还很小,他住在这里并非长期,只是凑巧,因此便懒得和她计较,不然照着他的脾性,怎么可能被坑着住这么栋改造房。   “我已经联系好了,师傅说这几天手头有活儿,后天会来看。”南嘉想了想回答,随即有些为难“可是我后天还要上班。”   “没事,后天我正好休息,钥匙和电话号码留给我,我帮忙看着,有什么事的话打你电话。”边正回答。   南嘉点点头,直接将号码给了他,边正掏出手机,只听她念一遍,便记录了下来添加联系人,而后他打开了微信时发现新的朋友那一栏提示着一个1字,他有强迫症,看着难受,点了进去,发现里头弹出一个待添加的联系人,头像是朵小白花,昵称写着“嘉”字。   这人是谁,根本想都不用想。   他盯着她头像上那朵小白花,偷偷瞥了她一眼,心里觉得这朵花看着还挺符合她的。   他很少用微信,可是鬼使神差下,他居然将她发送了好友申请。   南嘉正回复着微信消息,冷不丁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请,想都没想便按下了通过。   “以后有什么事,联系起来方便些。”边正解释道。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听着像在掩饰着什么。 第12章 chapter 12   南嘉替病人换好药后走出了病房。   昨天下了场大雨,时逢换季,潮霉的天气导致了医院人满为患,呼吸道疾病的,心血管的,因为细菌滋生导致肠胃炎的,各种问题不胜枚举。   下雨天还导致了道路事故数量的倍增,医院人手严重欠缺,从早上到现在,护士台的呼叫铃就没断过。   她刚换掉手术室的衣服回到护士台坐下来,准备喝口水,却又被护士长叫去替病人拆线了。   窗外灰蒙蒙的,雨就没停过,啪嗒啪嗒的声音像一只只手在外面拍打着窗户,昨天气象台就发布了暴雨蓝色预警,雨从昨天晚上一直下到了现在,才刚刚削弱了一会,然后又猛地大了起来,远远的还伴随着几道闷雷,南嘉一边往门诊走去,一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专门拆线的门诊室并不大,里头已经坐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着,看起来有些熟悉,她端着盛了药水棉花和拆线剪刀的铁托盘靠近看清他的侧脸的时候才认了出来。   原来这是来拆线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迪的班主任,赵越泽   赵越泽从前便知道南嘉在这里上班了,只是当知道要给自己拆线的人是她后,还是难免有些意外。   他不止一次看过她穿职业装,每一次都觉得比起便装而言,她这样穿更有味道。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   南嘉对他印象还不错,唇角微弯点了点头,将铁托盘放在一边,伸手轻轻的拿起他那条受伤的手臂端详着,随即皱眉“你怎么把手伤成这样了?”   赵越泽的手白白净净的,一点老茧都没有,是双标准的读书人的手,可是手臂上头也不知是被什么利器给划了,手肘偏下一点,一条深红色的疤直蔓延直将近手腕处,因为缝合着线,看起来让人十分触目惊心,伤口的疤痕远远看着,跟只巨型的红色蜈蚣趴在上头似的。   “前几天学校安装空调,班里一个孩子调皮,去爬梯子然后下不来,我怕他出事,便上去要将他抱下来,可是梯子却倒了,幸好抓住了旁边的一根铁杆,摔是没摔到,就是手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的一根钉子。”赵越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如实回答。   南嘉倒吸了口凉气,所以这伤口是被一根钉子给划的了,别说看见伤口了,光听他说着,她就觉得疼,而且十有八九还要挨针破伤风。   学生们遇见这样的好老师真是福气啊。   “忍着点,要开始拆线了。”南嘉用消毒药水浸湿了棉花,替他清洁伤口,动作十分轻柔。   赵越泽虽然长得斯斯文文很书生气,倒不是特别怕疼,只是由着南嘉摆弄。   南嘉生怕弄疼他似的,拆得小心翼翼,不过她做护士好歹也有些年头了,技术与心理素质远超那些刚出卫校没多久的小护士们,疼是难免的,不过她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忙着拆线,低着头,如此近的距离,赵越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一张一合,右眼底下的泪痣搭配着柔和的五官,更显得楚楚动人。   白衣天使啊,完全是他的理想型。   “哎呀,你已经在拆线啦。”女声响起,青青走进了门诊室内,看见赵越泽,很熟络的样子,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们认识?”南嘉下巴微抬,瞥了两人一眼,继续手头的工作。   青青弯唇,轻轻拍了拍赵越泽的肩膀“当然认识,他可是我表哥,本来想着给635床换完药就来帮他拆线,可是634床的老太太突然间就不好了,那家属也是蛮不讲理的,态度凶得很,林医生建议他们转院,结果你猜怎么着,家属说既然送进咱医院,咱们就得负责治好,别想着要踢皮球,我的天啊,这一天天的,什么人都有。”   她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了。   在医院确实什么人都能遇到,南嘉叹了口气,之前还听妇产科的姐妹说有个人生下了先天性缺陷的孩子,最后夫妻俩居然把孩子丢医院跑了,怎么都找不到人,医院没办法,只好把孩子送进福利院收养起来了。   “好了,回去记得不要碰水,按时上药,这样伤口才会好的快一点。”南嘉将最后一根线拆完,拿着镊子夹了块棉花为赵老师上好药后轻轻松了口气。   “老哥,你运气不错啊,南嘉可是我们科室里拆线技术最好的一个护士,要是换我来,非让你哭鼻子不可。”青青嘻嘻笑着用手肘推了推赵越泽。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哭鼻子。”要是平时赵越泽只由着她去闹,可是今天由于南嘉在场,他难得的不满反驳。   “诶!”青青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瞪圆了眼睛,开始揭短:“小时候是谁一见到针头就哭着找妈妈的?”   南嘉收拾着器具药水,闻言轻笑了起来。   赵越泽脸上挂不住,偷偷瞥了旁边的人一眼,对青青沉声:“闭嘴。”   青青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心里觉得奇怪。   以前她提起这些糗事的时候,自己这位老哥都不在意,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南嘉拆完线,没有接着逗留听人家兄妹打趣,先离开了。   赵越泽点点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喜欢人家啊。”青青见他如此,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开着玩笑:“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我姨要是知道你这个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不知道得多高兴。”   赵越泽笑了笑,没说话。   青青本来只是逗他,可是见他没有否认也没承认,有些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你真喜欢啊?!”   “感觉不错。”赵越泽摸了摸下巴回答。   “觉得不错就赶紧下手追,我跟你说,喜欢南嘉的人还蛮多。”青青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下雨的时候送南嘉回去的男人,当即戳了戳他的脑门:“别犹豫不决的,到时候被人给抢了,你没地方哭去。”   赵越泽沉吟不语,他倒是想追,可是感情的事,得有个循序渐进吧,除了自己的学生小迪外,他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怎么下手?   “要不要老妹儿我帮你一把?”青青笑嘻嘻的看着有些伤脑筋的人,南嘉的脾性她是真喜欢,要是真能来当她的嫂子,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帮?”赵越泽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青青饶有兴致的勾了勾手指,示意赵越泽凑近一点,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你应该这样……”   *   替赵越泽拆完线后,已经临近下班的点了,南嘉将工作交接给来换班的同事后便进了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肩上挎了个包下楼准备走回家。   当她走到楼梯口时,便见到青青和赵越泽站在那,青青瞅见她,向她挥了挥手“南嘉,我记得咱们住的地方离得不远,一块回去吗?”   “可以啊。”南嘉点头答应,目光瞥向她身边的人有些疑惑:“赵老师也顺路吗?”   “顺路,很久没过去看我姨了,准备顺道去看一下。”赵越泽点点头。   青青瞥了眼赵越泽,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当老师的人怎么说起谎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雨已经停了很久了,夕阳从云层间钻出露出小半个头,不过转眼间便被随之翻滚而来的乌云盖住了,道路上到处都是积水。   时值下班高峰,道路上车流量比较大,三个人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大车小车呼啸而过,赵越泽见南嘉站得比较靠前,担心她会被车辆驶过时的积水喷溅到,便细心的伸手扯了她一把。   青青站在边上,耳朵里塞着耳塞听着音乐,假装没看到。   南嘉刚被扯回了线内的时候,一辆小车呼啸而过,路边的积水飞溅而起,路旁的人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的喷了一身,一个个在那里跺脚朝着车远去的方向咒骂着。   刚刚要不是赵越泽拉她一把,她现在估计也是那个惨状,她回过头打算道谢,却见赵越泽向她善意一笑。   两人的气氛还不错。   走到中途的时候,青青觉得牵线的目的是达到了,再当电灯泡影响两人相处就没意思了,便借口临时想起有事,先走了。   南嘉性子比较安静,话并不多,赵越泽对此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他也不喜欢那种整天咋咋呼呼话多的女孩子。   天上的云仿佛是块海绵,在浸满了水后终于是临近饱和,雨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赵越泽见南嘉伸手要去包里拿伞,便先一步打开了他手里的伞,轻笑一声:“一起撑吧,我的伞面比较大。”   南本来想说不用,可是赵越泽却先一步凑了过来,将她笼在了伞下,她见此倒也不好再拒绝。   两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赵越泽与她肩碰着肩,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南嘉住的公寓楼在视野里渐行渐近,赵越泽其实早在上一个十字路口就应该与南嘉分别了,可是他还是将她送到了公寓楼下。   由于乌云笼罩的缘故,天色比往日都要早暗下来,南嘉迈过了积水,踏上了公寓楼的台阶,转过身要向赵越泽道别,借着楼道里微弱的光线,她看见了赵越泽的肩膀,有些意外:“赵老师,你的半边肩膀怎么都湿了。”   “没事。”赵越泽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实伞面大是大,可是到底笼盖不住两个成年人,他便不做声的悄悄往她那边偏了一点。   南嘉不是傻瓜,当即明白了过来,心中觉得抱歉,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楼道里却传来一阵下楼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里,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很明显像是要下楼扔垃圾的样子。   南嘉偏过头看去,发现出现在身后楼道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边正。   她见到他,心中仿佛有一丝喜悦感闪过,那情绪出现得太快,快到连她都没发现。   边正看见她,脚步顿了顿,而后目光越过了她,看向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赵越泽。   男青年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和女邻居站在一块,男俊女美,怎么看怎么登对。   是男朋友吗?   心里好像有些不是滋味是怎么回事?   他拎着手里的垃圾袋,手的力道不自觉深了几分,随即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偏过头,连招呼都没打,侧过身下了楼,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后便上楼去了。   边正一向面冷,南嘉早就习惯了,向赵越泽告别后她便尾随着他一道上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楼道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明明之前他还帮她开过门,热心的抓过虫子,而且前几天下雨,他还好心的送她回家,商场一块逛过了,也一块吃火锅,可是这会儿碰面了,怎么却成了锯嘴的葫芦了?   按理说,应该是按着好邻居的方向发展的,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没有的感觉?   南嘉觉得两人气氛有些微妙,想着是不是和他说点什么,刚要开口,边正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罢了,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南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些泄气地打开了503的门走了进去。   边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看新闻,隔壁的人进屋的声音很清楚的传递了过来,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刚刚下楼时看到的景象。   他皱了眉,将手里的遥控器搁在了桌上。   所以女邻居和刚刚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即使有什么关系又关他什么事?   普通的邻居关系而已,一起逛个商场,吃个火锅,还真能代表个啥?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新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电视台里播放的是最近很火的肥皂剧,男主抓着女主的肩膀低低地吼着。   他对肥皂剧不感兴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就觉得心思复杂了起来,他皱眉,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小肥,今天是把游戏卸掉专心码字的第一天!   我枯了!才买了橘右京的修罗,帅了没几天,我可是个要当野王秀全场的女人!!「醒醒,你并不是」 第13章 chapter 13   南嘉和边正最近都没有交集,两人按时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各过各的生活,偶尔碰个头,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擦肩而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时候的状态,平淡如水,彼此相安无事。   只是隐隐有些微妙。   南嘉自己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微妙,工作忙,每天都有很多台手术要跟,天天面对着手术台上的生生死死,家属的人情冷暖,她也没有多余的脑子去琢磨这么个问题。   边正最近好像也忙,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有时候甚至都没回来,之前碰面时她见他眼底有些青黑,明显很疲劳的样子,还特意问了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案件,他只是淡淡“恩”了声,说是一起凶杀案,因为证据少,所以比较难破案,由于凶手的作案手法又是比较残忍的碎尸后抛尸,所以这件事在当地影响极坏。   边正心情不佳,郑森的案子没有进展,现在又遇到了这种破事,只能是先搁置在一边了,而且前些天上头让刑警队立下军令状,一礼拜内必须破案,如此压力下,警队一群人焦头烂额,连夜加班加点的熬,矮子李睁着双熊猫眼,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地中海,抱怨着再不破案,他所剩不多的头毛都要给熬没了。   手下哭天喊地,边正也不好受,他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觉了,压力太大,饭没顾上吃,整个人超负荷运转,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圈,让南嘉看了都觉得心疼。   南嘉看着电视,脑海里想的却全是隔壁住着的男人,夜已经深了,隔壁还没听到开门的动静。   当警察可真不容易啊,她叹了口气,起身到厨房去特意将饭菜热了一遍,放在保温盒里,找了个塑料袋套上,而后觉得不够,又找了张纸条写上叮嘱的话,打开门走了出去,将袋子挂在了505的门把上。   饭是她特意多做的,他回不回来她不清楚,总之她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一下他。   但愿他能早早破案吧。   她从以前便对警察这个职业怀有崇敬感,不仅仅是因为那身制服看着帅气,更因为那身制服一旦穿上就意味着肩负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普通人之所以能够安居乐业,开心的享受生活,往往都是这么群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换来的。   夜已经深了,南嘉打了个呵欠回房熄了灯。   城市正在酣睡,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边正边上楼边揉着眉心,距离上头限期破案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三天了,案子刚有点眉目的时候,线索却断了,整整一天下来,他今天就吃了一顿,本来回来的时候打算在街边小摊随便买点什么当夜宵,可是太晚了加上下雨天,小摊贩都收摊了,他逛了半天没买到,只好空着肚子回来了。   五楼过道上的灯前几天坏掉了,四周黑蒙蒙的,边正摸黑走到了505,掏出钥匙准备开锁,却发现门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摸着好像还温温的。   这是什么?   他有些疑惑,进门打开了灯才发现塑料袋里装着的原来是一个保温的食盒,食盒是淡粉色的,还印着几朵可爱的小花图案,上面放着一张小纸条,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边警官加油~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你的邻居:南嘉)   字的后面还特别画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表情,边正的指腹婆娑过那些字迹,春寒雨夜里,他却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自心房的位置流向四肢百骸让他一整天下来的疲劳感都减轻了许多。   食盒一共三层,分别是米饭,炒青菜和海带排骨汤,这样的搭配,大半夜的吃起来也不显得油腻,边正是真饿了,没有五分钟便将饭菜一扫而空。   这些饭菜并不精致,只能算是普通家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的缘故,还是因为做饭的人,边正竟然觉得这些胜过珍馐美味。   他将食盒仔细的洗了一遍,拿纸巾擦拭好,再次装回了塑料袋里,看着躺在桌上的那张小纸条,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拿起笔,在字的下方写下回复:谢谢。   而后出了门,将食盒重新挂在了503的门把上,转身动作轻柔地关上了门。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来过,春寒料峭的夜里,门把上空了的食盒却像个小暖炉,散发着不一样的温度。   *   经过连日的侦办,困扰着警队的碎尸案终于在最后的期限告破,罪犯被绳之以法扭送至看守所,只等法院判决,警队一群人紧绷得快断掉的神经终于像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似的瘫了下来,人人击掌欢呼。   段崎坐在办公桌前抱着胳膊,提议大家下班后一块去吃烤羊,大家最常去的那家店比较有特色,羊被卸成一段一段的直接架在火上烤,小松不知怎么的,竟直接联想到了刚刚解决掉的碎尸案,觉得有些反胃,当即表示最近跟着他妈一块茹素,不去。   他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心理素质尚不过硬,那日碎尸案的五个抛尸现场他就去了两个,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法医那边更是去都不敢去,整整一个礼拜,脸上都是青白青白的。   警队里一群大老爷们嘴巴难得老实,毕竟谁当初不是新人过来的?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聚在一块讨论着羊肉的哪个部位好吃,队长办公室冷不丁的开了,刑侦科办公室里顿时死一样的寂静。   “报告边队,我们在讨论案情,没有闲聊。”痞子刘见了人,有些畏惧慌忙辩解。   这孙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众人闻言目光瞪了过去,纷纷在心里大骂起来。   边正淡淡的“恩”了声,将外套搭在手肘上,瞥过办公室里的一群人,只撂下一句:“羊肉记得帮我打包一份”,走了。   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敢情他都听到了啊!   “喂,你们觉得边队最近是不是人性化了一点?”小松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颇为意外。   “有点感觉。”管理档案的小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这几天边队心情似乎不错,前天我还看见他笑了一下,以为是看错了,而且你们没发现他最近再忙,晚上都会回家吗?以前都是直接住宿舍的,虽然宿舍他一直很嫌弃就是了。”   “边队该不会是有女人了?”小松弱弱道。   “大概是案子要破了吧。”矮子李喝了口保温瓶里的枸杞水,相信边正有女人,说实话,他更信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   众人闻言皆沉默了起来,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边正来警队三年,不仅严于律己对他们还严苛到变态,不准在办公室里闲聊打屁,不准踩点上下班,总之在一大堆不准下,破案率直线攀升,一群人服气之余也没少说他坏话,总之大家伙这三年来最大的心愿便是,哪天天降一位女菩萨,来把他给收了,消耗消耗他过剩的精力,让大家伙能有个喘息的空间。   不过,说归说,他们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种事不大可能会发生,毕竟边正这个人,长得英俊帅气,说是局里的颜值担当也不为过,可是和天天和一群大老爷们泡在局里,最大的兴趣便是查案子审案子,对偶尔怀着倾慕之心找借口跑来刑警办公厅暗送秋波的女警员也爱答不理的,恋爱情商为负,这样的人,他不单身,谁单身?   连绵雨天终于过去,连气温都有了明显的回升,一连几天出大太阳,暖烘烘的让人的背上止不住要沁出一层薄汗,南嘉今天调休,懒洋洋地躺在家里过了中午才起来,而后便自己一个人到附近的商场里去逛逛。   购物车里零星的放着几样生活用品,她慢悠悠地掠过一排排的货物架,最后在一排叠得整齐的芒果前停了下来,这个季节国内的芒果还没出,市面上的基本上都是泰芒,个大皮薄顶甜顶甜,就是挺贵。   南嘉对芒果的喜欢程度一般,拿了一颗端详了会后又放下了,正想去买别的水果,可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了,没有犹豫,直接挑了两颗让售货员称重量。   她突然想起那日和边正来商场时,他挑的就是这种芒果,买的还挺多,一看他就喜欢吃。   那天给他留饭得到他的回应后她便积极了起来,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替他留饭,而他也基本上都会吃。   一个留,一个吃,虽然都没有交流,可是好像都默认了这样的模式一般。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案子破了没有。   南嘉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商场消磨掉的,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她淘米炒菜,刚刚做好饭,便听见隔壁的门“咔”地一声响动。   是边正回来了,今天居然难得的早。   她今天还是特意为他多做了饭,正好可以一块吃。   她勾了唇,擦擦手,便出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只听里面一阵脚步声响动,不多时,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南嘉有些小紧张,小声“我今天还是多做了饭,想着继续给你留的,可是既然你早回来了,不如一块吃吧?”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没过膝盖的束腰连衣裙,淡青色的,搭配着薄外套,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因为不是上班时间,所以她的长发并未盘起,而是披散开来,发色如墨,长度及腰,其中一缕松松散散的垂在胸前,有股说不清的古典美感。   边正觉得自己的目光简直要移不开了。   南嘉静静地站在门边等着他的回答。   边正轻咳了一声,将目光偏开了去,回答:“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他真吃过了,毕竟两人作为邻居而言即便是关系再好,他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人家。   南嘉“哦”了一声,没有多话,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南嘉吃完饭,锅里没有意外的还剩下很多,看样子明天只能炒饭来吃了。   她一向有饭后吃水果的习惯,拿出了下午买的苹果放在水龙头下清洗完后拿着小刀开始削皮,一颗大芒果从塑料袋里滚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这个边警官真是的,不吃好歹说一声啊!亏她还特别替他买了芒果。   对哦,芒果。   晚饭吃了,水果当个饭后甜点他应该不会拒绝吧?不然两颗这么大的芒果,她怎么吃得完?而且她还不是特别喜欢吃。   她懒得再进进出出的跑到隔壁去喊人,之前边正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顺手存了下来,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第14章 chapter 14   边正赤着上身,在自己的屋里拿着两个哑铃锻炼,为了保持更好的体能工作,他一向很注重身体的锻炼,每天必定要做五组,也就是最近大案多才搁了那么几天。   今日的任务完成后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沁出的汗水汇聚在一块,自胸膛一路而下,顺着人鱼线滑向了更深处,他将哑铃放回原位,拿了毛巾擦汗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发出默认铃声。   这是微信提示的声音。   他的社交圈子并不广,基本是警界的人,所以一般信息他都会看,即便是10086发来催促缴费的短信也不例外。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取下了手机,瞥了眼屏幕,有些意外。   信息是隔壁女邻居的,发来了一个可爱的表情,问他过不过去吃水果,还附上了一张芒果的照片,说是她特意买的,但是吃不了那么多,让他过去帮忙消灭掉。   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芒果?   他抿了唇,突然想起那日在楼下,那个撑着伞的男青年送她回来的样子。   他手指按动键盘,刚刚打出两个字“不吃”发出去,却又马上后悔了,当即撤了回来,改发了个“好”字出去。   吃个水果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而且这么多天来,人家做的饭吃都吃了,这会儿倒推来推去的,不显得矫情?   他把毛巾往身上一搭,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皱了眉,决定还是先洗个澡再过去。   南嘉收到他的消息后便开始动手削起了水果,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人过来,出神间,她只觉得手指一疼,扔下刀,殷红的血往食指的切口处冒了出来。   水果刀是前几天刚买的,很是锋利,因为担心伤口感染发炎,她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下便开始满屋子的找创可贴,可是却没有找到。   就在她懊恼自己的不小心时,门被敲响了。   她上前给人开了门,边正进门来却极眼尖的发现了她手指的割伤,皱了眉:“削水果被割的?”   “恩,没什么要紧的,小伤罢了。”南嘉小声回答,明明自己好像平时都没这么笨,可怎么每次一遇到这位边警官,她就开始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似的?   边正一把抓住了她心虚似的想要往身后藏的手,抬起放在眼前,端详了会,伤口是不大,不过却割得有点深,真皮组织都透下去了。   “你这是在削水果呢还是削人。”他抬眼看着脸有些发红的南嘉,止不住调侃。   “当然是削水果。”南嘉红着脸,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将手腕从他的大手里抽了出来。   “你等着。”边正见她伤口依旧往外渗着血珠,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在抽屉里找到了张创可贴后又折了回来。   南嘉已经将流理台收拾好了,一盘削好的芒果被端上了桌,因为没有创可贴,她的伤口不时被磕碰到,让她一阵阵地抽着凉气。   “你过来。”边正坐进了沙发里,将创可贴的外包装拆开,语气不容拒绝。   南嘉低着头,将鬓边的发丝别至而后,慢腾腾地向他挪了挪,想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向他伸出了手。   边正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距离吊手,怕将创可贴贴歪,自己向她靠近,抓过的手,将创可贴紧紧的贴在了她的伤口上。   那手的质感很是细腻,根根手指修长白皙,捏着跟水葱似的,让他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男人的手粗糙有力,很有温度,手掌大得能将她的手包裹进掌心,为她贴创可贴时的表情很是认真,她脸红红的,将手拿了回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似的,拿着竹签叉了块芒果放在嘴里吃。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的侧影极美,身材很薄,仿佛水墨画里走出来似的,看着像根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的弱柳,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边正的心仿佛狠狠的被戳了一下,他只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这样的情绪很陌生,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他心虚地拿了块芒果丢进嘴里嚼,企图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那情绪像生了根似的,怎么拔都拔不掉,他不想看她,可是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移不开。   芒果还有很多,南嘉见他没怎么动,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正想招呼他多吃,可是抬头时,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眸,那目光太具侵略性,让她心脏止不住砰砰乱跳,垂了眸,有些不好意思:“边警官,你别光出神啊,多吃点,不然我吃不完的。”   边正偷看被人抓包,心虚的偏过头,盯着南嘉放在沙发上的十字绣成品,轻咳了声,企图转移话题:“那个还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南嘉被夸心里觉得开心,将十字绣拿在手里,低着头,指腹婆娑过上面的小狗图案,轻声“这是以前我养的一条狗,叫做皮皮,可听话了,可惜后来出车祸死了,那时候我可难过了好久,前些天在网上看到可以图片定制的那种十字绣就买来了,绣出来当是纪念吧。”   她的表情很是怀念,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喜欢。   边正不自觉靠近了,低下头来,图案上是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因为做的很逼真,看着很是帅气,他原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诸如博美泰迪一类长相可爱的小型犬,没想到还有喜欢中大型犬的。   警局里面应该也会有警用犬吧?   南嘉偏过头,正想问他,可是没察觉到他的靠近,猝不及防下,两人的唇瓣竟然轻轻擦过。   她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傻掉似的坐在那里。   边正也呆了,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红色,当即拉开了距离,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声带却好像被人揪住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是故意的。”两人异口同声,急于向对方辩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连说话都能如此默契,场面登时更加尴尬了起来。   “我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边正站起了身逃似的离开了,而南嘉也没挽留,在目送他离开后,她不由自主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有些傻兮兮地想着,刚刚那个算不算是初吻?   夜渐渐深了,边正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没能睡着。   之前遇到再凶悍的匪徒,碰到再危险的情况他都没有当过逃兵,可是他今天居然在一个娇花似的小女人面前没出息的落荒而逃了。   队里一群人要是见到平日里冷面的队长这副模样,非要笑出屁来不可。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算强迫自己睡着,可是闭上眼睛后却发现,满脑子都是隔壁女邻居的影子,以及她擦过自己唇瓣时的那份馨香与战栗,挥都挥不走。   那唇瓣软软的,如果当时吻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黑暗中他喉头止不住一滚,心中大骂自己混蛋。   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了,他却睡意全无。   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完了。   *   大清早的,警队里出现一件怪事。   一向严格律己的边队,居然在上班时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起盹来。   这在边正担任队长这几年,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每个人都一脸稀奇的透过队长办公室的玻璃往里瞅,年纪最大的警员矮子李拧开了保温瓶,喝了口里头的枸杞水,极度擅长养生的他表示:“头儿,这是虚的。”   办公室里,大老爷们一副了然的样子纷纷围了上去。   新来的警员吕小松一副读懂了内涵似的脸,摸了摸下巴道“可是头儿不是没有女人吗?   作为副队的段崎没有制止警员之间对于边正的讨论,而是抱着个胳膊坐在那儿,看着矮子李头顶那这几年越养越稀疏的毛发,一脸怀疑“放屁,耕牛不耕地,虚什么虚。”   “嘿!”矮子李神秘一笑,将保温瓶放在一边“人本身就是一个宇宙,所谓宇宙,便讲究阴阳调和,若是长期阳盈而阴亏,时间久了,必然导致体内阳气太盛,物极必反,阳盛则虚,懂不懂?”   众人一脸茫然,这讲的是什么驴蛋玩意?   段崎听不懂,一文件夹扔过去,怒道“你给老子说人话!”   矮子李看着文件夹扔来,当即吓得抱头鼠窜,文件夹挟裹着风,堪堪从他头顶擦过。   幸好幸好,一根都没有少。   他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头毛,不由得松了口气,背靠着队长办公室低头重新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道“意思就是说,头儿这是长期没有女人滋润,给燥的。”   照着惯例,此时应该要有一片嘘声。   可是今天并没有。   他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却见办公室一群人突然间和他保持了有足足十个人的距离,每个人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盯着他看。   “你们这是……?”他皱眉,没反应过来,挠了挠自己尚未全秃的头顶,话未说完,只觉背后一阵威圧感袭来,他一个激灵,“噌”地站了起来,回过身,却发现边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抱着手臂站在那儿,挺立的眉峰向上一挑   “没有女人给燥的?恩?”   “没有没有,头儿,你听错了!”矮子李赶紧吓得赶紧摆摆手,向旁边的吕小松使了个眼色,道“小松可以作证。”   吕小松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撑着头,恍若未闻。   这孙子!关键时候就怂,新人果然都不可靠!   矮子李看着吕小松咬牙切齿,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段崎,一脸讨好道“段副队,您说是吧?”   段崎抬头一脸茫然,手放在耳朵旁边“啊?你说什么?我顾着看卷宗呢。”   矮子李“???”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上班时间闲聊,正事不干,尸位素餐,你自己说,该怎么办?”边正背靠着白墙,燃了根烟。   “是!我马上就去操场上跑三圈!以示惩戒!”矮子李站正了身体,行了个标准的礼,哭丧着个脸,准备到楼底下跑圈,非常阿Q的想着,跑步有助于头毛生长。   “回来。”边正弹落了手里的烟灰“三圈先记在账上,最近道路犯罪猖獗,据调查,这是一伙有组织的犯罪,上头让我们与南城分局配合,一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现在一组留队里,二组三组换了便装跟我一块出任务。”   “是!”办公室一群人正色齐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姨母笑 第15章 chapter 15   调休过后,南嘉便轮到了晚班,夜晚的病房相对来说安静些,事情也没有白天的多,除了偶尔有几个真的需要的病人会呼叫护士台的铃声外,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南嘉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据说最近道路上不大安全,经常有人被抢劫,青青是江北本地人,父母都在身边,所以每天晚上到了下班的时间,她的父亲都会开着车来接她。   而赵汝宁虽然和她一样是别的小县城里来的,可是最近人家交了个男朋友,大半夜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她男朋友开车过来接她了。   她奔驰车副驾驶的位置上,落下窗子得意的和同事们挥手道别后便坐着男朋友的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南嘉因为处理一个病人的伤口,所以拖延了一会,最后一个才走,本来青青是提议让她表哥赵越泽过来接她然后顺便带上南嘉的,可是南嘉不同意,青青还好说,人家可是表兄妹,而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让人大半夜的送她?   青青也没坚持,毕竟考虑大半夜的,赵越泽大概早就睡了,贸然把人叫起来也不好,而且她知道南嘉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也就是在南嘉面前提那么一嘴为自家表哥刷一刷存在感罢了。   道路两旁的路灯每走一段路就有两三盏是坏掉的,光线昏暗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猫从草丛里头窜出来,换做是胆小的人非要被吓一跳不可。   南嘉对于这样的夜路倒是觉得没什么,以前小时候住在农村,有一次她打夜灯走过田埂的时候还遇到了几个坟包,那才是真的叫人发毛。   春天昼夜温差比较大,夜晚的温度很低,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南嘉拢了拢身上的棉外套,在冷风中缩了缩脖子,道路上的人很少,偶有夜归的上班族路过,暖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身后不远处有人轻咳了几声,南嘉本来没在意,可是走了一小段路后却突然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来。   后面那个人好像跟着她很久了。   从刚刚开始那人的影子就一直都在,南嘉突然想起了最近比较猖獗的抢劫案,好像总喜欢挑夜归的人下手,她心中一紧,紧紧抓住了身上背着的包包。   她包里没有多少现金,可是却有诸如银行卡,身份证,医保卡之类的东西,丢了很是麻烦,而且他一个落单女性,谁知道歹徒除了抢劫外还会有别的什么想法?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而身后的人明显也察觉到了什么,拉低了帽檐,脚步快了起来。   越往前便距离闹市区越远,人更少了,到最后更是空无一人,可是身后的影子却像牛皮糖似的紧紧黏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被消磨殆尽。   身后的人越跟越紧,南嘉方寸大乱,慌不择路的在道路尽头向左拐了进去,企图甩掉身后的人,可是却发现她拐进的是一条黑漆漆的死胡同。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也一并拐进了胡同里。   “你倒是继续跑啊。”为首的那人看着年纪并不大,长得流里流气,一脸的嘲弄,仿佛猫戏老鼠似的看着南嘉,一步步逼近。   她连连倒退了几步,弃车保帅似的将包扔给了他,声音微微发颤,近乎哀求:“你想要的都给你,拜托,放过我。”   那人接过南嘉扔来的包,扒拉看了一下,抽出了里头几张红艳艳的纸币,嗤笑了声,点都不用点的直接揣进了兜里,笑容猥琐,一步步将南嘉逼到了巷子的尽头:“这么点,还不够我出来一趟的价值,姐姐,要不你今天晚上牺牲自己满足一下弟弟如何?”   南嘉背抵着墙,冷汗直冒,那人的气息铺面而来,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她咬着牙忍住眼眶中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就在她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时,那人却被人从身后一脚踹飞砸到了墙上,南嘉寻了个空隙,慌忙闪身到了一边。   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却被来的那个人扯了手臂,护在了身后。   她躲在他的后背,月光拨开厚重的云层倾了下来,朦胧的光线下,他的脸庞显得越发英气。   “边……”她有些呐呐。   “先躲在我身后。”   边正没有多话,只是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歹徒好像也是练过的,猝不及防被他偷袭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小巷里头空间狭窄,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他选择性的忽视掉了人身上的警徽,抡了拳头朝边正的面门而来。   边正避开了头,扯住他的手关节狠狠地反拧,只听“咔”的一声响,他的关节便脱臼了,歹徒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凶性彻底被激起,将目标转向了南嘉。   只见他滚了一圈,一个打挺起身,直奔南嘉而来,与此同时手上还多了一把冒着森森寒光的水果刀。   南嘉哪见过这样的情况,她想跑,可是双腿却跟灌了铅块似的,怎么都迈不动。   眼前寒芒一闪,她惊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就在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完蛋时,只感觉被人扯入怀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声闷哼响起,她睁开了眼,边正紧紧抱着她堪堪避开了歹徒的致命一击。   紧接着,他将她一把推了出去,转过身,一拳头打在了歹徒的下巴上,似是动了真格,招招直中要害,几下便夺了歹徒手里的刀,将人摁到了地上,反剪了他的手,直接拷上了手铐。   南嘉从来没有经过过这样的惊心动魄,她上前了几步,只见水果刀就掉在她脚边不远的位置,上头似乎还有斑斑的血迹,南嘉心中一紧,急忙上前去扯过了边正的身子查看起来。   “你受伤了吗?”南嘉惊疑,想起了刚刚歹徒劈脸而来的那一刀,还是边正带着她险险避开的。   “没有,不要慌。”边正声调沉稳,仿佛真的没事人一般,其实刚刚他避之不及,还是被刀刃给划伤了,现在背部恐怕早就被血染红了,幸好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衣服,四周光线又不足,才没有被看出来。   刚刚他顾不上危险,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那人也是够狠,好在他侧身避过,否则伤得会更深。   他向来是个不知道喊痛的人,而且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更不愿意示弱。   “真的吗?”南嘉看着他有些怀疑,刚想上前检查一下,可是巷子外的警车呼啸而至,红蓝光交织闪烁下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着正式服装的警察,将被制服下的凶徒带走。   南嘉例行公事的配合警方的问询后便被放了回家,边正担心路上不安全,让其中一辆警车护送南嘉回去,而自己则乘了另一辆将制服的凶徒上车带走。   *   边正背上的伤不算太重,回到局里后由段崎帮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止血了便作罢,在大面积撒网下,警方一共抓捕到了三人,都先关在了看守所里,只等明天一早开始审讯。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的两点多了,熬了一天,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有些疲倦,刚刚拧开门锁,隔壁的门却打开了来。   “你还不睡?”他瞥了眼穿了件睡裙走出门的南嘉。   “有点担心你。”南嘉摇摇头,看着他神情认真“你背上受伤了对吧?”   她乘着警车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许干涸的血迹,她这才发觉,刚刚边正所说的没事,不过就是在逞强罢了。   “放心,同事帮我止血了。”担心你三个字直击边正的心脏,竟然让他心中腾起一股异样感来。   “伤口处理不当会感染细菌,严重的还会导致伤口发炎。”南嘉一步步走近了他,向他普及着医疗知识。   “所以?”边正这些年受的伤多的跟牛毛似的,这点小常识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他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南嘉低着头,抬起了手,边正才发现她手中拿这个塑料袋,里面装是都是棉花白药碘伏等等的外伤用品。   “别忘了,我可是个护士。”她小小声。   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边正出现,她会是什么样的?被抢钱事小,被那人……她不敢想象。   边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她心一横,拿着药直接推开了他的门,站在了门里面,迎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开始随便找借口:“你好歹让我报一下恩,不然我睡不着,而且……”   她鼓足了勇气,有些脸红,豁出去似的,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而且,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连刺都没有的娇弱小白花,今天居然学会了威胁人?   大半夜的,他看着她脸红红的,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行吧。”他有些无奈,打开了屋子的灯走了进去。   南嘉尾随他一并进了屋。   边正回警局后便先清理了一下,连染血的衣服都换掉了,此时的他工工整整的,看起来并不算狼狈。   南嘉将药放在了桌面上,看了眼坐在沙发里的人,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服脱了。”   本来要是在医院的话,这句话倒没有什么违和感,可是深更半夜的,又是孤男寡女,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边正看了她一眼,表情古怪,倒也没有忸怩,直接将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南嘉这次倒平静了,此时在她眼中,这不过是在替伤者处理伤口罢了。   边正背上的伤口不算深,不过割痕挺长,从肩胛骨的位置划过半个背,血是止住了,可是伤口有些红,看着有点发炎的症状。   她取了棉花,倒了碘伏打算对伤口进行消毒,就在她触碰伤口的那一刻,边正突然“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药物的刺激让他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低“轻点。”   这个人,刚刚被划了这么一刀不喊疼,现在擦药倒喊起疼来了。   南嘉在他背后微微一笑:“是会有些刺痛,你稍微忍一下。”   边正闻言回过了头,没有说话。   他背上除了刚刚的新伤之外,还有别的旧伤,一道道的狰狞的疤痕交错,她甚至还找到了一枚子弹留下的疤,南嘉在医院不是没有碰到过警察送医,只是至今还没有见到哪个警察,像他身上的伤痕那么多的。   南嘉看着有些心疼,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轻柔了些,尽量不让边正感觉到疼痛。   边正确实感觉背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可是身后的人动作过于温柔,拿着块棉花在伤口上蹭来蹭去,让他感觉整个背痒痒的,不知怎么的连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了背上,让他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他擦过她唇瓣时那柔软的触感,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温度逐渐升高。   他有反应了……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皱了眉撑着头,闷声不吭,只希望身后的人快些处理好伤口。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南嘉拿着纱布轻轻地绕过了他的背,一圈又一圈,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米白色的地板上,看那个样子,就像她从后背环抱住他一样。   距离太近,两个人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肢体的接触,她的肌肤太过幼滑,竟让他止不住的,产生了些旖旎的想法。   他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抓住了她的手,声音低哑而克制:“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南嘉被吓了一跳,看着他背上差一步就缠好的纱布,有些迟疑:“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说了自己来就自己来,你现在先给我回去睡觉,马上!”边正觉得自己几乎是在低吼。   南嘉搞不懂这个人怎么突然间变了脸,既然主人家对她下了逐客令,她也没有再多待,只是收拾了东西,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边正走上前,为防止人去后又折返,抬手便上了锁,而后手臂抵着墙,长长的吁了口气。   还好没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真是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是有点小肥。 第16章 chapter 16   最近有一部特别棒的爱情电影《半夏单车》一上映便燃爆了电影院,电影讲述的是一对恋人从青梅竹马走向婚纱的故事,风格清新且文艺,不仅演员选得好,就连服道化也做得一丝不苟,堪称年度国产好片,上映不到一个礼拜,口碑直接冲上了9.9,许多人跑到影院去一刷再刷,表示已对这部片子中毒。   护士站里的一群护士们也不例外,可是这部电影火到手慢三秒,都抢不到票的地步。   赵汝宁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笑得得意:“我家那位和影院的负责人熟,连排队都不用,直接拿到两张票,还是最佳观看的位置。”   她自从交往了个富商男友后便喜欢这样毫无节制的秀,护士台一群女人看着她手里的那两张票,羡慕之余却也觉得烦,将她晾在了一边,讨论了几句关于电影的话后便都各自散开干活去了。   南嘉也想看,电影的花絮她早在几个月前便看过了,觉得好多情节非常戳她的点,只不过她这个非洲人,抢了好几次电影票都抢不到后就直接佛系了,想着再忍一段时间等热度退掉了再去看。   临近下班的时候,青青趁着四周无人,突然向她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想看半夏单车吗?”   她单手侧在唇边,脸上的表情神神秘秘的,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十年代那会儿在街上逮着了个人便掀起自己的大衣口若悬河的推销盗版毛片的小商贩。   南嘉莞尔一笑,点点头:“当然想看。”   “我让我表哥抢票结果他手误多抢了一张,多的一张他让我喜欢喊哪个同事喊哪个同事,免得浪费,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喊你。”青青小声说话,目光时不时瞄着旁边,生怕被人听见被骂不够意思。   “啊?那可真的是要谢谢你了。”南嘉赶忙向她道谢“我是真想看,可是抢了好久都抢不到,电影票的钱我晚点会转给你的。”   “客气什么,不用转账,这不是磕碜我嘛。”青青摆了摆手,对电影票的钱倒不是很在意,她想了许多天怎么让她和赵越泽搭上线不显得尴尬,这个电影倒是一个很好的由头。   因为电影票的时间是当晚的九点半,所以青青便邀请了南嘉一块逛街,打算一块吃点东西再过去电影院。   南嘉回公寓刚刚换好衣服便接到了青青的电话,说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她急急忙忙上了个淡妆便下了楼,只是青青的身影没看到,倒看到了辆酒红色的卡宴停在楼下。   车后座的人落下了车窗,伸出头来喊她。   是青青。   她打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赵越泽坐在主驾的位置回过头来朝她和煦一笑。   身为老师却又能开着豪车,看样子赵越泽的家境不错。   赵越泽为人比较低调朴素,本来只打算开辆小POLO来的,可是青青却让他把家里最好的车开出来,现在的女孩子找对象谁不是看重经济条件,这么好的“秀肌肉”地机会,怎么能因为能轻飘飘放过?   青青很会活络气氛,一路上整个车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卡宴在一家粤菜馆前停了下来,赵越泽不清楚南嘉吃东西的具体口味,担心她不能吃辣,所以特地选了家口味比较清淡的。   三人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青青找借口说去洗手间,留下两人不尴不尬的坐在那里。   南嘉和赵越泽只是半熟,因为是第一次和他出来,所以在他面前显得有些拘谨。   赵越泽情商比较高,微微一笑,将手里的菜单推到了南嘉的面前,和她搭话:“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因为在车里赵越泽说他要请客,所以南嘉只是礼貌的拿了铅笔勾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小菜后便将菜单还给了他。   南方人口味大多清淡,只不过南嘉是个例外,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吃火锅必点麻辣牛油锅,炒菜也喜欢加辣椒,而且吃了还不上火冒痘,着实让人羡慕嫉妒。   赵越泽看了眼南嘉勾的菜,心里大概有了个谱,照着挑了几个她有可能喜欢吃的菜后便将菜单交给了服务员,而后贴心的为南嘉将餐具的外包装撕开,放进服务员端来的开水里烫了一遍才放在了她的面前。   举手投足细致贴心,看着像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朋友。   可惜,不是南嘉喜欢的类型。   她端起青瓷杯抿了茶,望着窗外出神,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青青怎么上个厕所这么慢?   *   边正是审完犯人才下的班,按照以往的规矩,他不下班,一群人准也是跟着他一块不下班,对外头说好听了是吃苦耐劳的团队奉献精神,实际上大家心里腹诽不已,碰上这么个鬼畜领导,他们也真是他妈见了鬼了。   月亮掀开了夜的篇章,一群糙老爷们揉着泛酸的肩膀打着呵欠,披星戴月的回了家。   边正开着车驶入闹市街,目光透过车窗玻璃逡巡着路边的小摊,正打算找家合适的随便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可是在路过一家粤菜馆的时候,他却突然间踩下了急刹车,车“嘎吱”一声猛地顿住,后面的车猝不及防下差点撞了上来,落下了车窗伸头对他一通骂骂咧咧。   可是他没有理会,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被粤菜馆里头坐着的两个人吸引了过去。   女邻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着茶,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正体贴入微的为她烫着碗,末了还细心的拿着纸巾为她擦干净了碗里的水渍,那表情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他觉得自己仿佛吞下了颗柠檬,心里一个劲的冒着酸。   人家约会,碍着自己什么事啊?   他踩了一脚油门打算走,可是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似乎不亲自坐实一下两人的关系不死心似的,推了前进档,双手往右将方向盘打死,直接开进了那家粤菜馆的停车位。   这家餐馆的生意很好,餐厅的卡座之间是用一帘红纱隔断的,风格独特,他进了门特地绕了一圈,在南嘉身后的位置里入座,由于堂食的人多,南嘉竟然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不在焉的挑了几样菜后便竖起了耳朵,坐在那里偷听着两人讲话。   等待的空档里,青青还没回来,菜倒先上了。   是一盘广式烧鹅,裹着蜜汁,闻着味道还挺香,她早就饿了,可是人没到齐,她不好下筷子。   其实青青是故意延长时间来让他们两人独处的。   自家表妹良苦用心赵越泽自然都懂,他夹了块带皮的肉放进南嘉的碗里:“我们先吃,她没有那么快的,待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嘉给青青发了个信息后便没有再推,向赵越泽道谢后拿着筷子便开动了。   烧鹅的皮脆脆的,还往外冒着油,南嘉嘴角不自觉间沾了些许蜜汁,赵越泽见了很贴心的替她抽了张纸巾,轻声:“擦擦嘴角。”   南嘉接过纸巾,微微一笑:“赵老师对每个人都这样温柔细心吗?”   “当然不是。”赵越泽回答,他看着南嘉,正打算回答,我只对重要的人才会这样时,身后的一个服务员冷不丁被什么绊了下,惊呼了声,手里端的菜差点洒了出去,好在坐在旁边的男人适时拉住了她,才没有酿成惨剧。   服务员小妹虚惊一场,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当她看清了帮了自己的男人那英气十足的脸庞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红晕来,连连向他道谢后,捂着脸跑掉了。   被这个小插曲这么一搅,赵越泽见南嘉的注意力都分散到了别处,而此时青青也回来了,赵越泽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边正闲适的靠坐在柔软的皮质椅里,事实上刚刚绊了服务员的人,打断了南嘉与赵越泽谈话的就是他。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的,光是听到那男人和女邻居说话就觉得非常不爽!   电影院就在粤菜馆不远的商场里,步行大概十来分钟左右,吃饱喝足后,青青便提议三个人一块走着去,就当消消食,赵越泽与南嘉欣然同意。   街道霓虹灯交织,熙熙攘攘的,不远处还有人在街头表演着柔情妩媚的唐风舞蹈,南嘉看着很是有趣,可惜围观的群众太多了她细胳膊细腿的挤不进去,赵越泽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带着她一块挤进了人群的最前面,两人肩并着肩站着,距离很近,气氛看着好像还不错。   青青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表情甚是欣慰,而一道尾随而来的某人却不是了,边正将烟丢在了地上踩熄,冷哼了哼,并不打算跟着去挤那个人堆。   他觉得自己疯了,一晚上全跟在女邻居的屁股后面跑,理性告诉他这不合适,两人只是邻居而已,这样是会引起误会的,可是感性却拽着他,表示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一番天人交战后,一向理性自制的边正觉得偶尔屈从一下感性也不错,当即不再掩饰自己,只是靠在了一旁的电话亭等着人。   一曲舞蹈结束,南嘉看得意犹未尽,可是碍于电影院入场的时间,她只得先提前撤了。   围观的人散了不少,没有像刚刚那么拥挤,边正站的地方很是显眼,加上他长得很高,五官深邃,鼻梁骨挺立,侧脸看着英气十足,抽烟的样子很有阳刚气,让很多路过的小女生脸红心跳不止。   很多南嘉刚从人群里出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靠在电话亭旁的高大身影,有些惊喜似的喊了声:“边警官!”   边正抬了眼,为了掩饰自己跟了她很久,一副刚刚才发现她的样子,故意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朋友一块出来看电影啊,你呢?”南嘉笑着问,他一向很忙,自从那天晚上给他处理伤口后,两人又是连续好几天没碰面,她觉得大晚上的能在街上碰见他证明案件少,警务并不忙,她想起了那天为他擦药的时候,看见的他满背的伤,一直觉得心疼他,却又不好意思说,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不忙真的是件好事。   “我……”边正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尾音拉长,显然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总不好意思让她知道他跟了她一个晚上吧?他也是要脸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新出一个抽奖功能,好想试试啊,可是好像得是入v的文有订阅率才能用?等我研究研究清楚,再来给你们抽奖 第17章 chapter 17   “南嘉, 这是谁?”赵越泽晚南嘉一步离开,刚刚从人群里出来的时候,一眼便发现了边正, 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他看着觉得边正有些面熟,南嘉和他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皱了眉。   “我的邻居,边警官。”南嘉向赵越泽介绍。   邻居?他抬眼看去, 突然想起了他正是那天雨夜他在南嘉住的公寓楼道口遇到的人。   南嘉看着就和他很熟, 笑容也不是对他的那种礼节性的,而是真的在笑,因为他发现她的眸子里亮闪闪的, 像有星辰一样。   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眼手表,提醒:“电影快开始了,咱们得进场了。”   南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心心念念的电影没有看,正想喊青青,可是环顾了四周一圈, 发现她不见了。   奇怪,人哪去了?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打她电话, 却看到微信上头一条未读的信息,是青青的,时间显示的是十分钟前。   “青青说她临时有急事要先走了,让咱们两个自己去看半夏单车。”南嘉点开信息, 对赵越泽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赵越泽面上有些惋惜,可是心里却没有意外,其实这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青青对不能去看半夏单车很是肉痛,但是目的是为了撮合南嘉和赵越泽两人,她这个牵线小红娘当的差不多就行了,全程跟着不是瓦力十足的电灯泡又是什么?可是电影她是真想看,她哀哀的一个劲的给赵越泽发信息,让赵越泽事后一定得好好补偿她。   南嘉只把赵越泽当朋友,所以没有多想,只是心里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竟然能让青青放弃一部期待了已久的电影。   而边正心里觉得觉得不是滋味了,所以女邻居是要那个赵老师两人一块去看电影?   不知道为何,一向稳重冷静的他沉不住气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南嘉刚刚的问题:“我也打算去看电影的。”   “啊?”南嘉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就你一个人?”   “不行吗?”边正回答得理直气壮:“难道电影院有规定只能两个人一块看?”   “恩……那倒不是。”南嘉沉吟了声,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边警官看的是哪部电影啊?变形金刚?还是锦衣卫?”   “半夏单车。”   边正回答得斩钉截铁,他记得他们刚刚提到的电影名字就是这个,实际上他纯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他连半夏单车这部电影里的内容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南嘉惊了,赵越泽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位警官,你确定你要看的是半夏单车吗?”   “有问题?”边正瞥了他一眼,似乎从话里品咂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没有。”赵越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如三月春风般和煦:“只是这部电影很火,如果你没有提前订好票的话,很大几率是买不到的。”   半夏单车这部电影受众面绝大多数是女性,而其中一小部分男性则是因为求生欲陪着自己女朋友来的,他对这类电影感觉马马虎虎,但是如果不是为了南嘉,他是肯定不会来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   而像边正这样主动说自己要看这种电影的男人,他还是第一个遇到。   也罢,万一人家大老爷们,真有几分少女心呢?   这事谁说的准?   边正听了他的话皱眉,提前订票?怎么可能?   他本来就是信口胡说罢了,这是到底什么电影?居然这么火?   南嘉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提前订票,心里替他感到惋惜,紧接着突然想起了青青不是有急事先走了吗?所以现在就是多了一张票~   她看了眼赵越泽,轻声建议:“既然青青有急事先走了,那我们不如把多的一张票让给边警官?”   赵越泽唇角的笑意凝固了,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并不情愿,可是南嘉都开了口,再拒绝的话就显得他很没风度了,毕竟按道理说,多了一张票不用也是浪费的,而现在多了一个人,正好填补上青青留下的空缺,何乐而不为?   赵越泽笑得有些勉强,点了点头:“好吧。”   电影院在商场的最顶层,三个人一块乘坐电梯缓缓而上,赵越泽生得斯文好看,而边正则英气阳刚,跟在南嘉的后面,吸引了电影院售票厅内不少人的目光。   半夏单车的票果不其然已经销售一空,赵越泽看边正的目光仿佛像看着一个巨型的人形电灯泡,看来今晚是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他悄悄叹了口气,认命的向前台客服小姐出示了电子票,而后还贴心的买了桶爆米花,以防待会南嘉想要吃,正好两人可以一块吃。   穿过长长的廊道后便可见到占地宽阔的影院,三人的座位号是连着的,安排也颇具心机,赵越泽在最左边,南嘉在中间,而边正则坐在最右边,那个本来属于青青的座位上。   这样安排本来是方便赵越泽和南嘉的,可是这会儿南嘉倒被两个男人夹坐在中间,那感觉倒有几分尴尬。   观众们鱼贯而入,没一会儿整个影院便满座了,这部半夏单车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边正本来还对电影抱有几分期待的,可是在电影开始的十五分钟后,他彻底无语了。   剧情就是一对高中生暗搓搓的互相喜欢,然后各种脸红心跳暧昧,后来的剧情还不清楚,不过大概也就那种粉红冒泡的肥皂剧风格。   说白了,恋爱脑。   难怪刚刚男老师会反问他一遍是不是真的要看。   赵越泽对这些剧情桥段倒还可以接受,因为受众面是女性,所以剧情桥段的设计肯定偏向女性的思维居多,而且风格倒和片名一样,挺文艺的,真会让人想起读书那会儿。   电影播放到了快中间部分,在观众们都基本入戏的时候,剧情开始出现了虐的痕迹,影院里的女性观众的心皆被揪起,南嘉也不例外,黑暗间,她的眼眸中似乎有水光,赵越泽唇角微抬,将手里的爆米花递了过去,声音温柔:“吃点吧,分散一下注意力。”   南嘉的眼圈有些红,看着递过来的爆米花,晚饭吃过后她除了会吃点水果外很少吃零食,正打算摆了摆手说不吃,右边的位置却冷不丁伸过来一条手臂,往桶里抓了把爆米花回去,懒洋洋的往嘴里丢了一颗嚼。   香香脆脆的,还挺好吃,正好缓解犯困,边正迎上最左侧那人瞪视的目光,唇角轻抬,有几分故意的意思:“谢谢。”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赵越泽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连招牌式的微笑都僵住了,不着痕迹的将爆米花收了回去。   电影中后期的部分,半夏单车的女主要去国外留学了,男主不想让她去,因为占有欲的成分,他和女主吵架了,女主说气话,和男主提出分手,两人矛盾之下真的分了,不过最后男主又反过来将女主追了回来,两人在雨中深情拥吻。   这剧情赵越泽还有些共鸣,之前他大学交往一个女友,也是要出国留学,然后他们两个就分了手,他后来也挽回过,分分合合一年,可惜最后人家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影院里的一群女人们入戏太深,加上音乐的煽情渲染,纷纷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南嘉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这剧情也太煽情了。”   “煽情倒是挺煽情。”边正没有被剧情带偏,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发表着自己的独立见解:“不过要是真的爱一个人的话,比起将她栓在身边不离开自己半步,不是应该希望她能更好更加出色吗?”   赵越泽不同意,反驳:“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过吧?”   边正挑眉,倒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是没遇到过,他情史空白,警校里面男人多,而毕业后他分配到了缉毒队不久又去当了卧底许多年,任务完成后提拔成了支队长,然后还是整天一些大案小案混在一块,找对象这种事情,早就不知道被忘在脑子的哪个角落里了。   南嘉撑着头看边正,有些好奇:“如果是边警官的话,会怎么做?”   边正往座椅上一靠,想了想回答:“如果是值得的人,我倒不介意留在原地等等她,而且两个人在一起太失去自我并不好。”   边正觉得像自己这种没谈过的大龄光棍发表恋爱意见实在有些违和,可是这几年接触的情杀案子多了,不免有些感慨。   人要是失去了自我,真的是件可怕的事。   他说的很理性,南嘉倒也不是恋爱脑小女生,觉得这回答挺中肯,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看电影一直嘀嘀咕咕的说话挺影响周围的人的,所以他们也只是点到为止就没有再继续了。   可是后面一对情侣的声音却有点大,女人声音发嗲,腻腻歪歪地搂着男朋友的胳膊,一个劲地在那里剧透。   看电影最烦的就是有人剧透,每次一看到关键部分,胃口正被吊起来,期待着下来了的剧情,而有些人偏要在那里剧透个不停。   周围的人对她怒目而视,南嘉也不仅侧目,发现坐在后面的那对情侣不是别人,正是赵汝宁和她的富商男友罗见。   两人的目光对视,各自有些意外,赵汝宁目光扫过她的两侧,有几分不确定先开口问:“南嘉你一个人来吗?”   南嘉摇头回答:“没有,和朋友一块来的。”   赵越泽回过头礼貌的点了点头,而边正也看向他们,目光在罗见脸上逡巡了一圈后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继续投向大屏幕。   赵汝宁的目光扫过赵越泽和边正,看着被两人夹坐在中间的南嘉有些嫉妒。   两个男人一看便非俗品,怎么这好事全让她遇到了?   不过自己的男友也不赖,虽然长相比不上眼前这两位,但起码很有钱啊,跟着他基本上是吃穿不愁的。   罗见大赵汝宁十来岁,该经历的基本上都经历过了,早就对《半夏单车》这种少男少女的青春电影不感兴趣了。   之前赵汝宁说想看,他直接让电影院的熟人给了她一张票,让她自己过来看,本来以为看过了也就过了,没想到她还想来电影院二刷,而且非要拉上他才可以。   罗见对于她的新鲜劲还没过,而且正好也有空,便陪着她一块过来了。   他靠坐在椅子里,借着电影院大屏幕投射而来的光线,他看着南嘉线条柔和的侧脸,柳眉杏眼丹唇,是现如今不多的古典美人长相,特别是右眼底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声音也温柔好听。   怎么没能在遇到赵汝宁之前遇到她呢?   罗见有些可惜想。   电影进行到高潮部分后没多久便迎来了结尾,女主披上婚纱嫁给了男主,然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后电影便进入了片尾曲的阶段,大家便各自散场了。   南嘉和赵越泽还有边正一块走出影院。   赵越泽看了眼腕上的石英表,看着南嘉提议:“时候不早了,我顺路送你回家吧?”   南嘉还没说话,却被边正扯了过去,只见他看了赵越泽一眼,语气极淡:“我和她是邻居,比你更顺路。”   赵越泽被噎住了。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的那一刻,似乎噼里啪啦的炸着火花。   他将目光转向南嘉,见她也一副赞同的样子,没有办法,只得作罢:“行吧,路上小心,那咱们下次再约。”   作者有话要说:  恩,悄悄地把肆意娇纵的文案换了。   其实那个才是原版。想了想还是决定摒弃了一些所谓的热点,继续坚持写自己想写的。   毕竟那样写得才快乐啊…… 第18章 chapter 18   本来边正与赵越泽的车是一块停在粤菜馆的停车场里的, 可是后来他多了个心眼,生怕被南嘉不小心认出来,知道自己在一路跟, 将车停在了道路旁用黄线画好的的停车位上。   两人回到家后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夜晚静悄悄的,隔板墙薄如纸,隔壁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女邻居那边安安静静, 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可是边正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心思复杂, 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整晚简直是有病。   不仅跟着女邻居去了不对自己胃口的粤菜馆,而且还跟着去看了一部粉红得冒泡得的爱情片。   看着她和男老师有说有笑的样子, 他就觉得一个劲的难受。   而且听到两个人下次居然还要约,他的心里居然莫名的发堵。   他平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心里渐渐生出几分不确定来。   他会不会是喜欢上女邻居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在意?   他坐起了身子,取下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进入到了百度知道的页面,在提问的输入框前犹豫了好久, 还是按动了屏幕,输入了一句话:男人喜欢上女人是什么样的?   为了提高回复率, 他还特地给自己的问题设置了十点的悬赏值。   果然,没过一会儿,网友的回复如潮水般涌来。   网友A:会觉得和她在一块心跳加速,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有觉得她比其他女孩子漂亮,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网友B:会因为她和其他异性在一起而不开心。   网友C:会有想保护她的欲望。   妈的,他全中!   他居然会喜欢女邻居?   边正有些不甘心, 继续往下翻着网友回复。   网友D:你会硬,对她有反应。   这条回复有点猥琐,不过……边正皱了眉,不可描述,继续往下翻。   网友E:会为她失眠,说真的,兄弟,这个点了你问这问题,不是在为她失眠是什么?不用纠结了,你就是喜欢她在意到失眠!赶紧上去表白!   这个人,说的真是一针见血。   边正将手机搁在了一旁不再看。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女人心动过,既然喜欢,不如明天直接了当的找她说明?   她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感觉呢?还是只把他当邻居或者朋友?   可是,假使她真喜欢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又能给她什么?   他瞥了眼放在床头上的相框,照片是黑白的,里头一对男女依偎着,透过相框朝他微笑着,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可以发现边正的眉宇间和里面的男人很像。   脑海最深处仿佛有不好的回忆被突然间挖了出来,他眉头深深拧紧,轻叹一声,不再去想,重新躺了下来。   那个男老师家里的条件好像不错,手腕上的石英表起码价值六位数,看着也喜欢她,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他很明显的发现了,那个男老师的心思跟他一样,根本不在那什么鬼爱情片上。   他闭上了眼睛,或许他们俩在一块,才是最合适的。   *   边正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搬到了警队的宿舍,打算在这里暂时住几天缓缓。   管理档案的林与因为不是本地的,所以常年住宿,晨曦刚露,他顶着蓬乱的头发,嘴里塞了根牙刷,毛巾搭在肩膀上准备到公共洗漱间洗漱的时候迎面便撞见了边正,惊得他睡意都没了。   边正看着人光着膀子,全身上下只套了件裤子,不知道是没睡醒的缘故还是疏忽了,他裤子的门竟然没关好,隐隐露出了花色的底裤,标准的邋遢抠脚大汉形象,委实有碍观瞻。   边正拧紧了眉,声音低了几分:“你的拉链,记得拉好。”   过道里的人都笑开了,小林闻言脸快速涨红,赶紧抬了手将裤头的拉链拉好。   一阵风从旁边轻轻擦过,边正离开了,进行了他每日必备的晨练。   段崎端着个漱口杯颇为同情的拍了拍小林的肩膀,盯着边正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奇怪,他不是向来嫌弃宿舍的卫生条件吗?怎么如今倒想起搬回来住了?”   “谁知道啊。”小林往水杯里接水开始刷牙,口齿不清的说“不过我觉得他最近不正常,阴晴不定的,搞得我都有点相信矮子李的话了,觉得边队就是没女人给燥的。”   以前边正一直冷,冷面冷心还冷情,就是一台标准的工作机器,让人又敬又怕。   队里有些人还是蛮同情他的,整天只知道工作,完全不知道人生乐趣何在啊!   其实某些意义上,边正还真是没女人给燥的。   而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南嘉。   他本以为搬宿舍住会好一点,可是没想到女邻居的影子像在脑海里生根了似的,怎么挥都挥不走。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   可是他不仅没缓过脑子,反倒越发的想她了。   边正发泄似的跑完了一千米,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屈膝半蹲,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珠自他的眉骨间滑落,在水泥地板上绽开了一朵花。   他抬起手肘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   江北市西城区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大多数为女性,经过警方的调查,这些死者之间的人际关系并没有任何关联,不过年龄均为二十三至二十六岁之间,目前已经死了三个,遇害地点离边正住的那栋公寓楼很近。   因为是边正支队所管辖的区域,因此警队的一群人又开始忙了起来,只是凶手很是狡猾,还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不仅现场没有留下痕迹,而且还知道见好就收,杀完三个人后便沉寂了下来。   边正下午到法医处去了一趟,三具尸体平躺在冷冰冰的台上,解剖报告显示最后一个人是被先奸后杀,体内还有嫌疑人残留下的□□,现代刑侦手段,可以利用□□头发丝等来检验出DNA,所以说,这个给警方带来了很大的突破口。   法医老刘已经做好了切片,刑侦处的嫌疑人也已经排查得差不多,目前一切都只能等待检验的结果了。   边正从法医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了,天空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云层摩擦间隐隐有沉闷的雷声响起。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今年的雨水真的是特别的多,不少地方还引发了洪涝,水果蔬菜的价格蹭蹭往上涨,就没停过。   他背靠着局外头的石柱上看着雨幕,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燃上,两条笔挺的长腿一屈一直,侧脸英气逼人,看得下班的女警们眼睛都直了,红脸偷看着发出一声声笑骂从他身边溜走了。   烟气自空气中或卷或舒,他看着那些女警察颇具曲线的背影,又开始想到了南嘉。   案发地点离住的地方太近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好好注意,最近她是白班还是晚班呢?   他有些担心,打开了微信对话框想关心一下,可是看着前几天她发消息来关心他,最近是不是又碰上大案子了。   要不要还像上次一样帮他留饭之类的好多消息。   他都没有回。   他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纠结犹豫过。   一根烟燃尽,边正退出了微信,走进了雨幕里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今天,他还是回去住吧。   雨越来越大,一直下到半夜还没有停,江北市气象局一连发出多条暴雨蓝色预警,边正将燃尽的烟头放在烟灰缸中摁熄。   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回来了。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头显示着拨出的联系人备注为南嘉,因为是免提模式,所以屋子里响着有节奏的“嘟嘟”声。   不多时,一道好听而公式化的女声响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已经打了第三个,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接。   连环杀人案还没有破,受害人的体貌特征与年龄都有相似的地方,边正怀疑凶手极有可能之前受到过来自这类女性的伤害,或许是情伤或许是别的什么以此产生对女性的报复心理。   他右眼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拧紧了眉头,再次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还是没有人接。   他查询了市医院的电话,打了过去,却被告知南护士早已下班回家了。   大雨倾盆而下,渐渐演变成了暴雨,仿佛要将天地毁灭,边正再也坐不住了,拿了一把伞下楼,冲进了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抱紧自己瑟瑟发抖,这章,有点短小   其实这个故事本来想写前世今生的,但是呢,我嫌太麻烦坑太深了,想看南嘉与边正前世的可以点专栏看短篇区域的《当归》哦,这个故事就是从那里衍生来的~ 第19章 chapter 19   骤雨突至, 排水系统一时间消化不了,城市的道路上满是积水,深至脚踝, 迅速将他的裤管浸湿。   他冒着雨,将三个被害人遇害的区域排查了一遍,没有人,大雨的肆虐下,若是再出现一名受害者, 犯罪现场所有可能残存的蛛丝马迹都可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积水越来越深, 边正低低骂了一声,心中焦急,迎着雨, 走上了一个缓坡,坡道上开着一家便利店,这是她每天下班都会经过的地方。   他走了一小段,终于在雨里看见了人。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他可以看到她蹲在一个小花圃旁,将雨伞往花圃里偏了一点, 似乎在为什么遮挡着雨,并没有注意到他。   她身上不知为何有些泥泞, 长发全部被雨水打湿了,身上也湿透了一大片,显得狼狈不堪,   他走近一看, 发现花圃内不是别的,正是一只脚受伤的小狗,看着刚满月不久。   他担心她担心得要命, 大半夜跑出来在雨里瞎转,而她居然有心情在管一条狗??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有些粗暴地拽了她的手腕,劈脸便吼:“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大半夜的下班不马上回家,杵在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最近这区域很危险!!”   南嘉被拽了一把,脚踝处一阵撕裂感袭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着边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天她发信息他都没有回,仿佛消失了般,原本她还心情有些低落,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回家的时候被一辆路过的车刮倒了,而车主人见她摔了居然也没有下车,直接一脚油门跑了。   她伤得倒不重,只是把脚给扭了,一瘸一拐走了一段路后,终于是撑不住坐在了花圃旁居然发现里面有只小狗,躲在花圃的缝隙里呜咽着,见她来有些害怕,可是因为脚受伤了,怎么跑都跑不动。   边正蹲下了身,抬起她的脚,发现脚踝的地方肿了一个大包,看样子是扭了,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顾及她身上是不是满是泥泞,只是背过身对着她:“上来。”   他的背看着宽阔而厚实,光是听到他的声音,便让她觉得心里分外的有安全感。   花圃间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们,雨水打湿了它身上的毛,一阵呜呜的低吟,她还是有些不忍,看着人的后背,小小声:“能不能把小狗也带走?”   真是麻烦,边正不大喜欢猫狗,可是眼下如果不带走的话,她看样子是不会甘心的,他叹了口气,有些认命的伸手一双大手,将草丛里的小狗捞了起来,放进了她的怀里,小狗很轻,一身黑色的毛,体型特征看着很像拉布拉多犬,他突然记起,她跟他说过,她曾经喜欢有条最喜欢的狗,就是拉布拉多。   一个即使受了伤也会救助动物的善良女人啊,说真的,他还真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边正背着一人一狗淌过积水往回走,雨已经小了不少,背后的人很轻,身体软软的,像团棉花。   “谢谢你边警官,有你在真好。”背后的人声音很轻,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耳边,痒痒的。   他回过头,对上人那双澄澈的眸子,微微点头,面上仍是淡淡,可是心里却如海水般翻涌着浪花,突然觉得自己冒着雨出来这一趟,得到了她这么一句话,值了!   南嘉趴在他的背上,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这个边警官,看着对人冷冷的,可是确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就好像她的英雄一样,每次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有些疲倦,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在一瞬间僵了一下。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反而有股成熟男人独特的味道,他的侧脸过分英气,心跳沉而稳。   初夏的雨夜里,南嘉的心咚咚的快速跳动着,她捂着胸口的位置,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终于击穿了她的心脏,让她心中的防线溃不成堤。   他是冒雨来找她的吗?为什么会来?   她记得他好像有点洁癖,此刻却不顾她满身的泥泞和她怀里的小狗,将她背起。   他是不是,喜欢她?   她好想问,可是她不敢,害怕会因为得不到自己期盼的答案而心情低落。   回到家的时候,边正将她放了下来,看着她抱着狗踉踉跄跄的走进去,他突然很想将她抱进去,可是他没有,只是相对礼貌的搀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小狗瘸了条腿,蹦着跳着满屋子嗅来嗅去,最后跑到边正旁边,伸出一条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   他难得的没有嫌弃,伸出手,拍了拍小狗的脑袋,突然间觉得,猫猫狗狗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他嘴角微不可察的抬起,这一人一狗的,某些方面,看起来还真像。   南嘉坐在沙发里有些脸红,边正今天穿的是一件薄的白色衬衣,不过此时已经被雨水浸透了,隐隐可以看见他窄腰上惹火的腹肌与人鱼线,那样子看着太欲,她不禁偏过了脸,心跳如鼓,声音细得像蚊子的嗡嗡声:“边警官,我自己可以了,你先回去换身吧,当心着凉。”   “不急,我先过去拿跌打损伤的药过来,你坐这别动。”   南嘉“哦”了声,真的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看着人一出一进,手里拿着瓶药摇了摇,不待她反应,单膝蹲下抬起了她的脚,一脸认真的替她上药,轻轻地替她将伤处搓热。   小狗安静的趴在南嘉的脚边,嗅到了药水的刺鼻味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边正专注着南嘉的伤,看了小狗一眼,淡淡提醒:“你知道公寓不能养狗吧。”   南嘉“恩”了一声:“等它的腿好一点,我就上网问问有没有人要收养它。”   她是喜欢小狗,但是她工作忙,经常要倒班,照顾不了的,只能暂时收留,不能成为它真正的主人,真是好可惜。   “如果你真喜欢的话,我就把它带到局里的警犬队养着吧,如果各方面条件过关,兴许还能成为警犬,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边正上好了药后一边将药水的瓶盖拧上,一边向她提议。   “那我以后可以去警犬队看它吗?”南嘉觉得边正的提议不错。   边正没回答,警犬队一般闲人免入,但是如果是他带着进去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一般来说,这是违反规定的。   南嘉懂了,也不打算为难他,只是笑笑:“没事,不能也没关系,如果可以,你经常拍拍小狗的照片发微信给我就行了。”   边正点头,没有拒绝。   她吸了吸鼻子,刚想道谢,可是话明明到了嘴边,却成了喷嚏声。   这种季节淋了雨,难免容易感冒,反观边正却没事人一般,到底是男人,体质上总比女人要强上不少。   “换身衣服,把头发擦擦吹干就睡吧,刚上了药,就不要洗澡了,药我给你留着,这段时间要是真不行的话,就请假不要上班了,免得留下旧伤。”边正事无巨细的叮嘱了她一遍。   他觉得自己的话太多,可是想要关心她的心却怎么样都止不住。   *   段崎单手揣着兜,打了个呵欠,在走廊尽头拐入了刑侦队的办公室,一条黑不溜秋的小狗已经蹲坐在办公室门口登他了,见了他,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朝他汪汪叫了两声,因为还不大,声音听着很是稚嫩,奶里奶气的。   段崎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脚出了办公室,将玻璃拉门狠狠的关闭了。   作为副队长的段崎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大弱点,那就是怕狗,据说那是小时候被狗咬了屁股留下的阴影,见到狗就打颤,不管是大狗小狗,局里的警犬队更是他痛恶深绝的存在。   警犬队那帮孙子大概是吃干饭的,居然能让狗跑到刑侦队办公室来,边正也不喜欢猫狗,待会要是让他看到了,今天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它。   小狗抬起两只肉嘟嘟的爪子挠着门,发出一阵“唰唰”的声音,段崎隔着玻璃伸头,两只眼睛幸灾乐祸的盯着它看。   突然他觉得身后有人,他回头过正好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头儿你可得管管,警犬队的狗好好的犬舍不待,都跑到这跟咱抢地盘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到处撒尿,苏北那个孙子这弼马温当得可真是不称职……”段崎开始添油加醋的吐槽了起来。   边正眉峰一挑,抿了唇没说话,打开了门,在段崎惊呆了的目光中将小狗抱在怀里,极温柔的揉着它的脑袋,转过身朝门边走去,看着呈石化状的段崎,温柔瞬间不复存在,只是沉声:“你到底还想在这堵多久的路?”   段崎一个激灵,结束了石化状态,侧着身为人让了路,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脸上满是大写的不敢相信。   卧槽,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人居然将狗抱在身上,还那么温柔的揉着脑袋!这太他妈的不正常了!段崎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众人见边正离开纷纷凑了过来。   矮子李睁着一双眯缝眼盯着人离去的方向,沉吟半晌,摸了摸下巴:“头儿最近是不是很不正常?住宿舍倒没什么,养狗就……”   众人点头同意,何止是很不正常,是特别的不正常,刚刚对小狗的那一记揉头杀更是完全不符合他之前已经稳固了的冷面队长的形象啊! 第20章 chapter 20   下班后, 日暮西沉,段崎提了两瓶酒和一只切好的烧鹅准备充当敢死队去找边正探听军情,两个人多年的搭档了, 段崎深谙他的脾性,其实边正也没有平时表现的那样冷,只是大家不大了解而已。   他找到了公寓,一路爬到五楼,在505室门口停了下来, 想好开场白, 清了清嗓子开始敲门。   不多时,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伸出头来, 她头上搭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洗头。   段崎下意识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可是眼睛瞥了眼门牌号核对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来错,难道是边正搬家了?   南嘉因为脚受伤请假在家已经好几天了,因为有边正的药, 她脚脖子上的肿包消下去了不少,总体来说好多了, 只是仍是会一瘸一拐的。   最近被那么些事情搅和一下,她居然连水费都忘记了交,刚刚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没水了, 因为脚上的伤,她已经有两天没洗澡了,初夏的温度日渐攀升, 即便是她待在屋里头,还是止不住的会冒汗,再不洗她担心自己会发霉!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正好遇到边正回来,她便向他借了浴室,刚刚洗好了头便听到有人来敲门了。   她的手抓着门框,看着门外站着一直不说话的人,柳眉皱了一下,有些奇怪问道:“请问您找谁?”   段崎拎着烧鹅和酒,张着嘴,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有几分的不确定,开口问:“请问边正住在这里吗?我叫段崎,是他的同事。”   “在的,你先进来坐吧,他到便利店去了一趟,可能没多久就回来了。”南嘉将门缝拉开了些,好让段崎进门来。   女人身着淡绿色短袖T恤,下半身是浅蓝色的短牛仔裤,两种颜色搭配非常显白,因为刚沐浴完的缘故,她的身上还残存着沐浴乳的香气,段崎跟在她的背后,发现这个香气跟边正一直用的那款沐浴乳特别的像。   段崎暗自啧啧两声,边正这家伙,看着正儿八经的,没想到居然会金屋藏娇啊。   南嘉倒了杯水给段崎,因为边正还没有回来,所以南嘉便先替他照顾起了客人。   “谢谢。”   段崎道了句谢,一边喝着水,一边偷看着南嘉,突然觉得她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在他喝完水放下水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盏灯泡“啪”地亮了起来。   他终于是想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正是几个月前,他们执行蹲点任务的时候救回来的女人吗?!   那时候他们在车里,边正还说过她漂亮来着。   他们两人是怎么搅一起的?   啧,不仗义啊,边正这个大闷骚脱单了居然也不告诉他!   简直塑料兄弟情!   段崎仿佛挖掘到了什么大新闻似的,心中激动万分,简直比有妹子找他表白还要激动,他拿起了手机,趁着南嘉不注意,偷偷的拍下了一张人的侧影,打开刑侦队专属的微信群,开始卖关子。   “你们想知道头儿最近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吗?”   一群人快速上线。   矮子李:都说了,没有女人给燥的,你们都不信。   小松:我猜头儿这是更年期提前了。   小林:放屁,男人哪来的更年期。   小松:公鸡还下蛋呢!谁能说的准男人就没有更年期?   矮子李:已截图。   小林、小松:妈的!汉奸!   这群是一个小群,本来是几个要好的大老爷们约酒用的,这里面没有边正,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渐渐壮大,成了专门开涮边正用的吐槽群,一群人在边正面前服服帖帖的,过后都会在这个群里头大肆吐槽。   段崎眼见话题被逐渐带偏,赶紧将纠正过来,按动屏幕打字:经过我深入敌营,独家探访,发现头儿居然金屋藏娇。   这句话刚发出去,整个群都炸开了。   小林:我不信,头儿就是个不懂爱的法海。   小松:就是!我长这么帅性格那么阳光都没有脱单,头儿凭什么?   矮子李:说句大实话,你再帅也没有头儿帅,人家的脸可是江北刑侦大队公认的第一,你还排不上名号。   小松:我靠,要死了你,今天你怎么老是拆台!新人好欺负是不是!   小林:你俩消停消停吧,反正我也不信,我宁愿相信头儿说明天给大家放假都不相信段副队满嘴跑火车。   一群人刷屏附和:有道理!   段崎气得瞪圆了眼睛,什么叫他满嘴炮火车!?一帮孙子,等着吧,发出图来,把你们这些人吓死!   他在相册里找到了刚刚那张偷拍的照片,刚刚准备要发,可是还没有等他按下发送键,他的手机却冷不丁的被人从身后夺走了。   边正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段崎吞了吞口水,大有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感,回过头,朝边正“嘿嘿”干笑两声,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烧鹅和酒,一脸讨好,企图将注意力转移:“突然想起咱们两个好像很久没有一块喝两杯,就找你来了,绝不是带着目的的!”   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边正信都不信,瞥了一眼在厨房忙着切水果的人,冷哼了声,按动屏幕,迅速将段崎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删除,而后面无表情的抛还给了他。   “小气鬼,不就是拍一张照片嘛,至于这样吗?!”段崎七手八脚的将手机接住,气哼哼的,偷偷瞥了眼边正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当即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居然有人重色轻友!呜呼哀哉!”   边正睨了他一眼,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墩儿:“别装死,喜欢呜呼哀哉,明天早上你做榜样,给老子去跑两千米。”   “我靠!过分了啊!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段崎坐不住了,噌的站了起来抗议,可是奈何他身高矮了边正那么一小截,看着气场差了不少。   “你们两个怎么了!”南嘉端着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地样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将果盘放在了桌子上,上前拉了一下边正:“不要吵架。”   “没吵。”边正由着南嘉拉着自己的手臂,语气温和了几分。   段崎看着两人好似亲昵的样子,觉得自己这条单身狗仿佛突然间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段崎酸溜溜的站起身,将酒和烧鹅留下,抬手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头儿,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嫂子秀恩爱了。”   语罢,他当即脚底抹油,头也不回的开溜了。   一句嫂子喊得南嘉脸有些脸红,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拉着边正的手臂,只觉得一双手仿佛被烫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缩回了回来,眼睛却偷偷看着他,仿佛想要看出点什么似的,可是他将情绪藏得太深,她看不透。   “别理他,这人满嘴跑火车,说话不靠谱。”边正以为她因为段崎的一句话而感到困扰,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这样啊……”南嘉垂下了眸,心里有些失望,其实段崎刚刚喊她嫂子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是很开心的。   *   除了任务,一向极少与警犬队联系的边正最近经常往犬舍跑,因为边正的缘故,警犬队的队长苏北由为照顾它,这么多天下来,小狗腿上的伤也好了,被养得肥滚滚的,只不过,很可惜,一直没有名字。   苏北站在犬舍的外头,给边正递了根烟过去,看着隔三差五便会来一趟的人眼角浮笑,语气轻慢:“我说,你再不给它起名,到时候录档案只能在名字那一栏填上编号了。”   边正看着笼子里吐着舌头,朝他摇着尾巴的小黑狗,淡淡的“恩”了声。   其实把狗带进来的第一天,警犬队就打算它起名了,不过由于边正对它还挺上心,苏北还是决定将起名的事儿交给边正来做。   “名字有什么好纠结的,到不了到时候苏北你给他填上边狗子,跟着姓边,反正现在我们头儿对这条狗跟对儿子一样亲。”清朗的男声夹带了几分玩笑随着脚步由远及近。   是段崎。   苏北憋着笑,肩膀止不住的轻颤。   边正理都懒得理,反正段崎这个人皮厚。   “借一步说话?”段崎往旁边偏了下头,对边正说。   “诶,你们俩聊着,我到那边看看。”苏北见两人有话要说,识趣的撤了。   段崎双手揣进裤兜里,背靠着墙,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嘴角上扬:“我说你小子最近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敢情有女人了,说实话,这种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说出来,大伙儿也替你高兴。”   边正睨了他一眼,取下耳边夹着的烟燃上,沉默了会儿道:“我们只是邻居,那天她不过是去借浴室。”   段崎“嘁”了声:“我看你不纯粹把人当邻居吧?咱俩搭档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呢?你要是借她盐借她酱油之类的我就不说了,可是借浴室这种事情,我他妈还真不信,你对人家就没点什么。”   边正不回答了。   段崎觉得他算是在默认,苦口婆心的劝着:“真喜欢就快准狠,遇到个喜欢的不容易,不出手到时候错过了那多可惜,三十岁的人了,难道你还真想打一辈子光棍?而且我觉得她也对你有意思,正常情况哪个女人,会随便找男人借浴室?”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以往在匪徒面前骁勇的人此刻却在感情上像逃兵似的想退缩。   “算了吧,我这种职业,指不定耽误人家。”边正弹落了手里的烟,语气很轻。   段崎生气了,搡了他一把:“妈的,照你这么个想法,当警察都得娶不上老婆,打光棍是不是?当初你真该听你叔的,别干刑警,回家继承财产去。”   边正继续沉默。   “我知道你有心结,可是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唉,你他妈怎么就爱往这牛角尖上去钻?有话就说不香吗?要我说,这种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段崎叹了口气。   其实警队一群人平时在他背后插科打诨一下也就算了,好歹都是有难同当的兄弟了,大家心里还是对他带了几分关心的,只是说来说去,也就段崎一个人敢和他胡闹,所以他便光荣的成了这个出头鸟。   “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当事人若是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那么作为旁观者,他说再多也没用,段崎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犬舍。   其实有的时候,他不能否认,段崎说的一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他不想错过,而且也忍受不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既然如此,不如他去试试?   成与不成,反正都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边队掉进大醋缸   下下章,边队失控。   我知道你们很想让他们在一起,不过凡事有个过程嘛,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不会显得很突兀吗?   我还埋了后续剧情的一些伏笔哦~感谢在2020-06-27 20:02:39~2020-06-28 18: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比乐桃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chapter 21   每年这个时候, 上头都会给每个警队分配一些新人过来实习,边正的警队近些年破案率直线升高,在全市的地位可谓首屈一指, 是很多有理想的热血新人最希望来的地方。   这些人其中就不乏一些女警员,各个年轻漂亮,警队基本上男(狼)多女(肉)少,大老爷们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期,虽然这些女警员, 看着各个细胳膊细腿的, 有的比男人还要能打,妥妥的铿锵玫瑰,吃得了苦, 受得了累,意志坚定,要是训练场上轻视了这些女人,必然要吃个大亏不可。   当然,有一就有二,还有一部分女警员干的是文职, 看着是真的是娇滴滴的那种,一来便成了抢手货, 当然这些人里头极个别动机不纯,基本上是奔着边正来的。   这个男人不仅两年内把一个养老警队带得风生水起,而且据说他的档案级别很高,除了上头个别几个人外, 谁也调不动,连他的上级西城分局的局长赵以德也不例外。   有能力又帅气,还保留着一定的神秘感, 这样的男人即使没有做任何事,都很能俘获一些女孩子的心。   今年警队里就分来了个女警员,名字叫高乔,分配来不到半个月便疯狂的迷恋上了边正,而且她和之前那些人不同,特别大胆,基本上边正走哪她都要跟哪。   边正烦不胜烦,见了她便躲。   没想到最后高乔竟然公然表白,边正无奈,由于当时人多,他还特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以自己年纪太大为理由来搪塞,可是人姑娘不觉得年纪大有什么问题,只道边正有意思但因为年纪问题而有所顾忌,反而追得越发紧了。   警队一群人嘘声一片,搞不懂边正这么冷面的人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难道现在的女孩子胃口变了,普遍喜欢找虐??   南嘉的腿伤经过多天的修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房间里面看看电视,翻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着堪比古代大家闺秀的生活,边正让她受伤了便要减少活动,一些蔬菜瓜果和日常生活用品还是他主动提出帮她去买的,垃圾也是边正去倒的。   每次她只要看到明明自己很忙,还要每天为她拎得大包小包上楼的男人都会心砰砰得跳。   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边正对她简直好的过分了。   可是他没开口,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就怕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多想了呢?   她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搁在旁边,每次一想到这些,她总是,心情复杂,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她正出神,门口处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她站起身,缓缓走上前打开了门,外头已是夜幕四合,楼道的灯光下,俏生生的站着个长相出众的女孩子,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   只不过,看着面生。   “请问你找谁?”南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发现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女孩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试探的问:“请问边正,边警官是住在这里吗?”   原来是找边正的。   南嘉摇头:“他住隔壁505。”   “这样啊。”女孩子向隔壁偏了头,看着门牌一副恍然的样子,勾了勾唇角,向南嘉点了点头:“谢谢你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孩子身材窈窕,声音甜美,很快便移步到了隔壁,轻轻敲着门,脸上似乎写满了期待。   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来找边正做什么。   南嘉不是一个喜欢多事的人,只是一旦涉及到了边正,她总是忍不住。   “边警官好像还没回来呢。”   女孩子闻言一愣,挑了眉,声音极轻的嘀咕了句“不可能啊。”   随即有些泄气地叹气,瞥了眼南嘉,想到什么似的,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南嘉面前一凑:“这个如果他待会儿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呢?”   目光扫过女孩子手上拿着的装着便当盒的塑料袋,犹豫了下:“可是是可以,不过我总要知道你是他的什么人,不然问起的时候我没办法回答啊。”   “这个嘛。”女孩子促狭的笑了起来“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南嘉听到这三个字,心仿佛跌落了谷底,脸上煞白一片。   她本来就生的白,而且女孩子一门心思都边正那里,也没注意,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南嘉手里,便离开了。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么?   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一直没向自己开口了吧?而且那天他的同事来,喊了她一声嫂子,他让她别理来着,怕她误会多想吧?   可笑的她还真的误会多想了。   南嘉心里难受,手里拿着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   南嘉特意瞄了一眼那个女孩子送来的便当盒,发现里头全是边正喜欢吃的食物,能对他口味了解成这样,看来确实是女朋友没错了。   边正又是一个晚上没回来,其实这已经是常态了,要是平时,南嘉一定会发微信关心他回不回来的,要是不回来,她还会叮嘱他要注意休息。   可是今天她没有了。   既然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心里仿佛堵着一口气,憋得难受,鼻子酸酸的,好想发信息质问,可是想了想,她又凭什么质问?   人家没事干嘛要给她说有女朋友?   只是帮了她几次,她就自作多情,人家不会觉得她可笑吗?   她一夜都没睡好,眼底有些淡淡的青黑,她整晚都在做梦,梦里头全是边正的样子。   她有些颓丧,连早餐都不想吃,只是靠在沙发上怔怔的出神,冷不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也没看清来电的人是谁,七手八脚的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的脚伤好点了没有。”电话那头男声清润,这是赵越泽的声音。   “好的差不多了。”南嘉有些疑惑赵越泽怎么会知道她受伤的,可是当她想到青青的时候随即释然了。   “我也是刚知道的,然后现在准备来看看你。”赵越泽已经有段时间都没出现了,因为他的学校派他去学习了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便被青青拉着告知南嘉脚受伤了。   “谢谢,可是不用麻烦了吧,我也快好了。”南嘉听说他要来,当即回答。   其实来看她也行,她并不反感赵越泽,毕竟对他印象蛮好,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大好,只想自己待着。   可是赵越泽却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回答:“不麻烦,而且你拒绝也来不及了,我已经在门外了。”   这分明是先斩后奏,既然来都来了,干嘛不直接敲门。   南嘉有些无奈,上前去为人开门。   赵越泽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咸粥放在餐桌上,掀开了塑料盖子,咸粥里头依稀可见干杯与肉沫,冒着腾腾的热气:“我不知道你吃没吃,路过粥铺自作主张的买了一份给你带过来,尝尝味道?”   粥香四溢,南嘉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加上自己确实也还没吃便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餐桌前,拿着汤匙吃了一小口。   粥很清甜爽口,可是南嘉没多少胃口,吃了还没一半便搁了。   赵越泽见她不吃也没勉强,因为担心的脚伤,他便开始替她收拾餐桌。   南嘉没好意思让他动手,正要站起身,却被他按在了椅子上。   “你坐着吧,我来就行了。”赵越泽语气温和,将吃剩的粥连着快餐盒一块丢进了垃圾桶。   南嘉今天心情颓丧,连屋里窗帘都没拉开,光线有些暗,看着让人昏昏欲睡。   “保持屋内光线与通风对身体好,作为医护人员,你比我更清楚吧。”赵越泽上前替她将窗帘拉开,推开了窗户。   明媚的阳光倾入屋中,微风徐徐卷起浅色窗帘,看来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南嘉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坏心情似乎减轻了不少。   “要不要出去走走?”赵越泽提议。“要是走不动,我可以扶着你走。”   最近她要是想看看风景晒晒太阳都只能在小阳台上转悠一圈过一下瘾。   赵越泽这个提议正中她的下怀,她在屋里呆得都快发霉了,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了。   南嘉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赵越泽一道下了楼。   楼下空间不大,零星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材,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所以看着比较老旧。   南嘉下楼的时间觉得健步如飞的,可是这会儿下楼走了一圈,却觉得脚有些难受了,果然伤筋动骨的没那么简单就会好。   南嘉走累了,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会儿,便让赵越泽扶着她上楼了。   可是到底是下楼容易上楼难,南嘉脚也隐隐有些难受,爬到二楼的时候即便是有赵越泽扶着,也难免气喘吁吁的。   赵越泽感觉到搭在自己掌心上的手逐渐使力,显然很是吃力的样子,他有些担心,在楼层的中转层停了下来:“要不,休息一下吧。”   南嘉抹了一把额间的汗,舒了口气,点头同意。   就在两人停顿的空档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底层楼道传来,并且渐行渐近,最后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停顿了下来。   边正站在那里,目光扫过赵越泽扶着南嘉的手,眸中的阴影不由得深了几分。   他们两人之间太亲密,让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的感觉。   南嘉看了他一眼,觉得好不容易通畅的心情又堵上了似的,咬了咬唇,不看他,而是让赵越泽继续扶着自己上楼。   楼道不算窄,南嘉和赵越泽体总并不胖,完全可以容纳第三个人过去,然而边正却没有,只是放缓了脚步跟在两人后面走。   身后的人目光像胶水似的紧紧粘着她,南嘉觉得有些不自然,脚步也快了不少。   “南嘉,脚不舒服别硬撑走那么快。”赵越泽见南嘉越走越快,皱眉提醒。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边正出现开始,她就开始有些反常了起来。   “没事,我脚恢复的还……”南嘉想说她的脚恢复得还不错的,可是不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却觉得脚踝处一阵剧痛,身体止不住软了下来,坐到了地上去了。   “真走不动就不要勉强,我背你吧。”赵越泽看着她的样子既自责又心疼,蹲了下来,语气温柔。   两人亲密的样子让边正看不下去了。   如果刚刚他是打翻了一缸醋,那么他现在怕是直接掉进了醋里快被淹死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视赵越泽为空气般,拨开了他的手,直接上前将南嘉打横抱起,而后仿佛是挑衅般,极冷淡的睨了赵越泽一眼,一步一个脚印,将南嘉抱着上楼。   南嘉猝不及防被他抱怀里,脸上羞红一片,想起他有女朋友,顿时抗拒了起来,碍于赵越泽也在,她的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边警官,放我下来!”   “不放。”边正才不管那么多,其他人看着怎么了,不服憋着。   “可是!”南嘉生气了,瞪着眼睛看他。“你凭什么抱我!”   凭什么?是啊,他凭什么。   他心中缩紧。   一向娇弱的小白花今天居然冒出尖刺来了,他没有松手,而是抱得更紧了,语气沉了几分:“闭嘴,你的脚不想要了是不是?”   南嘉赌气,随口托出:“不要你管!”   边正生气了,侧脸看着越发冷峻,薄唇紧抿,只是手却仍旧没有松,他的臂弯强而有力,就这样抱着她,从二楼直上五楼,中途都不带歇息的。   他身上好像总有股让人踏实的感觉,每次只要他出现,便意味着十足的安全感。   只可惜,她昨天才知道,原来这份安全感一直就不是属于她的。   她鼻子有些酸,想逃离,可是她越挣扎就被他箍得越紧,简直动弹不得。   边正搞不懂,怎么就一个晚上而已,这朵温顺的小白花怎么跟长了刺似的扎手,他将她放在了503的门口,有许多的话想问,可是见赵越泽从背后跟了来,眉头下压,冷睨了他一眼,进了自己的公寓,甩上了门。   赵越泽被边正那么一搅,觉得自己很是尴尬,这分明是在间接的做着男人之间力量的较量,很显然,他输得很是彻底。   他自认自己是做不到他那样子。   而且,他不傻,表现的如此明显,再看不出点什么,未免情商低得过分了。   他尾随着南嘉进了公寓,彼此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自刚刚边正出现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不对劲,他不是看不出来。   赵越泽看着她,左手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句问话,让南嘉愣住了,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居然会被人看出来。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南嘉没有正面回答。   赵越泽全明白了,一颗心仿佛跃下悬崖似的,直线往下坠着。   他喜欢她很久了,本来想着今天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并说了的,可是他现在发现,现在似乎没有说的必要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摇头:“不算很明显。我瞎猜的。”   感情这种事,一直打哑谜并不好,他还想说这句话,出于私心,他没有。   他没有再多待,只是出于朋友的礼貌,让南嘉好好休养,便离开了。   成年后,受的伤多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或事往往变得相对矜持,再也不能像孩提时一样毫无顾忌的大胆说出来了。   不能进入到一个人的世界,不如知难而退,省得各自烦恼。   南嘉的脚本来已经快好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上楼梯的时候走得太快又伤到了筋,赵越泽走后,她发现自己的脚踝处又肿了起来,走还能走,只是踩着很疼,像以前小时候看的美人鱼的童话故事书里的描述一样,每踩一脚,都仿佛像踩在了玻璃渣上,她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下那一趟楼。   白费这么多天的努力,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在她窝在沙发里头大感伤脑筋的时候,大门冷不丁从外面被人拍响了,她拉开了门,边正站在外头,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居家的常服,手里拿着一瓶药水,不容分说的进到了屋内,合上了门。   他的目光瞥了眼南嘉没有意外的,又肿起的脚脖子,有些生气,但看着人,话到了嘴边,却舍不得开口,只说了一句:“去坐沙发上,我替你上药。”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强势与温柔,让她再次心房失守,只是这一次带着苦涩,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她不受控制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弱弱的声音含着疲惫:“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关心过头。”   她居然让他不要对她关心过头?   这个没良心的小白花! 第22章 chapter 22   边正偏过了脸, 看着那对乌黑澄澈的眸子,心中情愫如海浪般翻涌,只是他这一次再也不想掩饰了。   只见他转过了身, 将她一步步逼到了门边,双手抵着门,将她圈拢在了臂弯内,南嘉退无可退下,背抵着门,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心跳砰砰的,几乎快要跳出嗓子。   “我喜欢你,凭什么不能对你关心过头!”他勾勾的盯着她, 毫无避讳。   在放下了顾虑后,一个大男人面对感情时应该要如何做?   答案自然是,正面刚啊!   南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喜欢她。   她的心中甜了一下,却有所顾忌的摇摇头:“可是你这样做, 对得起你的女朋友吗?破坏别人感情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边正愣了下, 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他的反应让南嘉也疑惑了,抬起脸看他,秀眉轻蹙:“一个女孩子昨天晚上来找你,敲错了我的门, 因为你不在,把东西寄在了我这让我转交给你,我问她是谁, 她说她是你的……”   “女朋友?”边正挑眉,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她是不是长头发,大眼睛,长得有点可爱的那种?”   能够说的那么清楚,那肯定就是了,南嘉鼻子有些泛酸,说话瓮声瓮气:“她寄的东西还放在冰箱里呢,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看看?”   “不用看。”边正心里大概有了个谱,知道是谁了。   所以搞了半天,她是在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他扯住了南嘉的手,低下头看着人,嘴角轻勾:“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没有!”南嘉脸红了,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想要抽回手,可惜他将她的手钳得死死的,怎么收都收不回来。   分明就有,边正笑了起来,紧握着她的手,觉得心情愉悦:“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如果真的有的话。”   “什么?”南嘉瞪眼睛。   “那也只能是你。”边正低头在她耳畔低声说着,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间,痒痒的,连同半边身体都酥了一大片。   他突兀起来的告白让她猝不及防。   只能是你,远远比我爱你这样的告白更要击溃人心。   可是这样还不够。   “那她是谁?”南嘉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了。   “上头每年都会分配一些实习生来警队实习,她正好是其中的一个,也不知道怎么的有天就说她喜欢我,胆子还大,穷追猛打的,到处打听我喜欢吃什么,我住哪,烦透了。”边正知道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她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了。   所以,是她误会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说她是边正的女朋友也经不起推敲,来找男朋友的话怎么会不知道男朋友在不在家?就算不在的话,打个电话就好了,为何要假手于人替自己转交东西。   她真的是,关心则乱,碰到他的事,就智商直线往下掉。   “还不信?”边正见她没说话,皱起了眉。   “姑且,信你了。”南嘉的眉头舒展开了,对边正也不再像刚刚一样抗拒了。   “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试试?”边正将她另一只手也握在了掌心里,他的样子看着太过柔情,简直不像平时冷面的他。   南嘉看着他英气逼人的脸,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砰砰直跳,觉得里头仿佛有一头小鹿在疯狂地乱撞。   “要不要试试交往看看?恩?”他的声音低低的,紧紧握着她的手,再一次问她。   两人的额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就要晕了头。   两人暧昧间夹杂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恍惚间,她只觉得声带不经过大脑控制的颤动,低低地发出一声“恩。”   她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可是边正却觉得,足够了。   室内的温度好像不断的攀升,他低下头,靠得越发近了,近得甚至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还有水润饱满的唇,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那日,他不慎擦过她的唇时的那柔软的触感。   他突然搂住了她的柳腰,声音极低缱绻又魅惑:“我想吻你……”   她的呼吸陡然间急促了,却没有抗拒,由他搂着自己,下巴微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感觉到两人的鼻尖轻轻擦过,他的唇便很快压了上来,她在接吻方面着实是缺乏经验,只能非常笨拙的回应着他。   事实上,边正也没有经验,没有那么多接吻的花招,只不过,男人在这方面大概都是天才,基本上无师自通。   他吻得太过霸道,基本上都是在索取,就在怀中的人快要被他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放开了她。   她的面色绯红一片,白里透红的,让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可是他记挂着她脚上有伤,不能站太久,所以忍住了。   反正,来日方长。   南嘉刚刚尝过接吻的滋味,还没能反应过来,却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见他要往沙发上走去,她瞪大了眼睛,心中紧张了起来,以为他要做什么,觉得进展太快了,不合适,当即有些忸怩:“边警官……那个,我们现在还不行的。”   怀里的那朵小白花想歪了,边正愣了下,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坐好,屈指敲了下她的脑门,笑着调侃:“我都没想到这方面,你怎么倒先想歪了?”   南嘉觉得自己糗大了,只觉得脸上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了,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不敢看他。   “放心吧,在你真正认可我之前,我不会碰你。”边正蹲下了身子抬起她的脚,查看着伤,动作轻柔地为她上药,末了还不忘不上一句“当然,吻你除外。”   *   南嘉的脚二度受伤,为了保险起见,边正还特意挂了骨科陪她去做检查,检查的结果不算严重,只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否则真伤到筋骨,要恢复过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至于工作上,请假的时间免不了要延长了,南嘉自从当护士来还没有休息过这么长时间,觉得非常不习惯,青青时不时还会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她,让她安心养伤。   这回她可是吸取教训乖乖听话了,脚上的伤一天好了起来,走路也利索了不少,眼看再过个三四天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上班了。   她瞥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估摸着这个时间点边正快下班了,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白菜后便站在水槽边择着菜。   自从那天确定了关系后,她和边正的感情日渐升温,边正现在基本上每天回来都会来这里吃饭,都说养伤期间是枯燥乏味的,可是因为她有边正,倒觉得每天过得挺开心的。   门锁拧开的细微声传来,这是边正回来了。   钥匙是昨天南嘉给的,省得他每一次都要敲门,反正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南嘉才刚择好菜,正准备准备切肉,男人脚步声自身后由远及近,她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却感觉腰肢被人从身后紧紧环住了。   “想我没?”边正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   背后温热一片,让她止不住红了脸,当即嗔了句:“别闹,待会害我切了手指,你得赔我。”   边正脸皮厚,不仅不放还抱得越发紧了,语气暧昧:“你要我赔你什么?一个吻够不够?”   南嘉瞪眼睛,她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个男人没脸没皮的?   她的身高不过堪堪及他的胸膛,腰如柳枝,不仅声音柔,身体也是软软的,标准的南方小女人,抱在怀里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包裹了似的,让他舍不得放开。   边正只是开玩笑,倒也怕她真的切了手指,当即松开了她,与她并肩站在水槽边给她帮忙打下手。   “你去旁边先休息吧,我待会就好了。”南嘉心疼他工作了一天疲累,没舍得让他干活。   “不要紧,难道你想培养我当个一回家就啥也不干只等着人伺候的大爷?”边正眉峰上挑。   他对传统的夫妻相处模式并不感冒,日子是两个人组合起来过,老婆是用来疼的,而不是当唆使丫鬟用的。   虽然现在两人只是刚刚在交往,但是边正对她是认真的,在心里,他不仅仅是将她当成了恋爱的对象,而且还默认她是以后一块过日子的人,所以,他自然珍惜。   “当然不想。”南嘉睨了他一眼,开始蹬鼻子上脸不客气了起来:“这儿用不上你,你现在帮我扫地去。”   “遵命。”边正十分听话的放下了东西,上旁边拿起了扫把。   他能有这个自觉性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男人了,南嘉垂着头洗菜,偷偷笑了。   她真是,捡到了宝啊。   以往自己一个人,她总是随意搞盘菜凑合就行了,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人,她便认认真真的搞了三菜一汤,分量不大,两个人能吃完的那种,很少有浪费的,真的算得上是勤俭持家会过日子。   她做的菜虽然算不上好,但是特别合边正的胃口,吃完一碗,每次都还会意犹未尽的去添饭。   虽然他就没有说什么褒奖的话,可是实际行动的表现,分明就是对她最好的褒奖啊。   用过饭后,他们两人便一块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边正不看球不看连续剧,偏偏就喜欢看社会新闻,南嘉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块看。   新闻台是地方上的,每天还会插播几段有意思的趣闻,看着倒也挺有意思。   一直以来,两人间的亲密都是边正先发起的,南嘉坐得离他很近,想着是不是,自己也主动一回,只见她偷偷瞥了眼专注着看新闻的男人,大着胆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紧接着,抽出一条手臂过来,环住了她的腰。   两人没有说话,彼此的心跳声却砰砰的。   当一条关于小狗的新闻插播进来时,边正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苏北让他给小狗起名的事情。   他本来想问她的,可是这段时间都在查案子,也就没顾上,好在录档案的时间还有几天,不然他觉得,苏北真的有可能在段崎的怂恿下,给小狗的档案里填上边狗子这个名字。   然后一群人边狗子,边狗子的叫,跟在骂他一样,警队的那群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跟着瞎起哄,本来只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之后倒有了机会光明正大的叫。   而且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也不能回应,回应了不就等于对号入座,承认自己是狗?   他眉头凝了下。   段崎这家伙,其心可诛啊。   不行,这个哑巴亏,他是一定不能吃的。   “想不想去警队看看小狗?”边正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问。   南嘉窝在他的怀里,有些惊喜的抬头看他:“可以吗?”   警队那地方,不是闲人免进的吗?她是真喜欢小狗,很可惜公寓没办法养,她每天只能看着边正偶尔发来的照片过过眼瘾。   她是真想去看看它,可是她担心违反规定,麻烦他,也就没开这个口。   “有什么不可以,要看以什么身份去。”边正知道她真的喜欢,不过就是短暂的见一面,不做长时间停留,也不涉及机密的东西,不算违规。   南嘉闻言脸有些红,她以什么身份去?   不用想也知道。   他这么快就这样将她公开了吗? 第23章 chapter 23   边正答应带南嘉去看小狗的, 可惜隔天他因为有桩案子要收尾就搁了,正好后天他可以休假一天,所以便将时间改了。   深棕色的SUV驶入警队停车场, 在车子停稳后,边正下了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走入警局,而是饶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时间还早,小松还有小林人手一个包子, 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从宿舍楼里下来, 当看到边正的时候,正想上前去打声招呼,不料却见他从副驾驶上牵着一个女人下了车。   两个人傻在了原地。   边正看她的表情太过温柔, 看得小松一口包子没来得及咽下,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没背过气去,小林嘴巴张得仿佛可以塞进三个鸡蛋,一个劲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就在这个时候,段崎也来了,耳朵里头一左一右塞着耳机, 双手揣在裤兜里,跟着音乐轻哼着, 看见了这一幕,惊得他发出了声“卧槽!”,将耳机带往下一扯,双眼仿佛要夺眶而出。   矮子李是骑着小电驴上班来的。   他视力很好, 老远便看见边正的车开进了警局。   大好的休息日还跑警局干嘛?这么积极又不多算加班费,亏他想着今天事不多,老虎有不在, 他这只猴子正好可以浑水摸鱼一把呢,现在全泡汤了。   他在嘴巴里面嘀嘀咕咕的,将小电驴停好,见小松与小林两个人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傻一样的站在原地,他疑惑,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当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没看错吧?   边正,居然带着一个女人来警队!?   风轻轻扬起他头顶有些稀疏的头毛,让他严重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用的新生发剂有副作用,让他致幻了。   这是南嘉第二次来这里,警队的建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砖一瓦都带着年代感,外墙涂料有些泛黄,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严谨与肃穆感。   这就是边正平时办公的地方啊。   南嘉勾着唇,伸手拉住边正的手,刚刚下车的时候却发现边正的背后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成了一排,一脸激动的表情看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四个男人齐齐朝她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声音中气十足的朝她喊道:“嫂子好!”   她被这样的欢迎仪式给吓傻了。   边正皱了眉,将她往身后一拽,冷声:“别理他们。”   四个大老爷们见两人对这个称呼没有反驳,开始笑嘻嘻,段崎凑上前,手肘捅了捅边正,一个劲地挤眉弄眼:“不错啊,一点就通,兵贵神速啊!”   边正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其他三个人见状也大胆凑了上来,围着南嘉开始热情的做着自我介绍。   “嫂子好,我是小松,刚来不到一年,边队平时对我可好了,都特别照顾我。”小松抢在第一个说。   雾草,这人怎么回事?变着法子的溜须拍马不是?!   “还有我还有我,嫂子,我叫林与,说真的,你可得好好把握啊,和边队在一起,绝对不亏的!”林与不甘示弱。   “他们说的都没错,边队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巨敬业,我们打心眼里佩服。”矮子李后来居上。   事实上,这些全是违心话,小松刚来没多久,就被边正指名跟队去了碎尸案现场,吐了大半个月,林与和矮子李不用说,两人平时背后没少说他坏话,此时却十分机灵的在南嘉面前博着好感。   他们这群人左盼右盼,这几年就差烧香拜佛求上天赐下一个女菩萨来把边正给收了,现在好不容易发现有了,不夸夸他,说说好话怎么行?   南嘉掩唇轻笑了起来,觉得这几个人都好有趣。   不过她本来是想低调的来的,可谁知他们一人一个嫂子的叫,引来了路过的不少人的目光,南嘉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向他们打着招呼:“你们叫我南嘉就行了。”   “你们。”边正见南嘉被人团团围住,有些不悦,声音冷了几分“是不是觉得我今天不上班,管不了你们了?”   一群人见他不高兴,一个激灵,慌忙摇头。   “那还不快滚?”边正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逡巡而过,声音冷得像北极的寒冰。   “是!老大!”一群大老爷们闻言,纷纷夹着尾巴逃了。   南嘉见一群人走了后不由得松了口气,站在那里有些好奇的眨着眼睛,照他们的反应来看,边正平时在警队里的威信力十足啊。   江北的警犬队规模不算大,因为新的基地还在建尚未完工,所以两个队目前暂时搁一块当着邻居。   平时倒也相处得融洽,就是段崎这个人怕狗,整天鸡飞狗跳的。   边正平时走路都脚步生风的,今天却有意放慢了脚步让南嘉跟在他后面走,生怕她细胳膊细腿的跟不上。   由于他要来之前已经先跟苏北打过招呼了,所以苏北已经在那里等他们有一会儿了。   犬舍的位置在最里面,一排排隔得整齐,里面养的基本上是德牧居多,如马犬,拉布拉多在这里面还算是少数,闻见人味儿,在犬舍里头吠叫不止。   他们一路跟着苏北走,最后在其中一个犬舍面前停下了脚步。   一只黑色拉布拉多小犬蹲坐在里头,看着苏北和边正走来摇了摇尾巴,由于警犬队伙食不错,加上平时都会对小狗进行一些专业的训练,所以小狗看着大了不少,非常壮实。   南嘉蹲下身,隔着铁笼子看着它,按照规定,警犬没事是不能被放出来的,即便是小狗现在还是预备役。   她朝小狗伸出了手,小狗有段日子没见南嘉,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嘉看,见南嘉对自己不够成威胁后才大着胆子一步步上前,温润的鼻子不停的嗅着。   小狗平时都会进行一些咬合训练,边正担心时间久了,它会不记得她,不料,小狗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亲昵的伸出一条舌头,舔了舔南嘉的手。   这是被认同的信号。   南嘉开心的笑了,拿着手指轻轻搔了搔它的下巴,小狗半眯着眼,颇为享受的样子。   “嘿,这条小畜生刚来的时候谁都不理,脾气拧得很,调皮捣蛋,要不是后来自己开窍了,表现出色,都想淘汰它了,怎么你上来就跟你那么亲?它的训犬员可是要吃醋的。”苏北奇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大概因为它是被我捡回来的,我对它有救命之恩?”南嘉沉吟了声,继续回答:“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就自己收留它了。”   “你捡回来的?”苏北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目光在南嘉与边正两人间游移着,最后拍了拍边正的肩膀,意味深长一笑:“我说呢,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猫猫狗狗,怎么最近就突然转性了呢,你不知道,他现在对这条狗,真的是比亲儿子还亲,还生怕我们虐待它似的,三天两头往这跑,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给它取名边狗子,哈哈哈!”   这些人,天天来来去去玩这个梗,烦不烦?   边正脸色有些黑,瞪了苏北一眼:“闭嘴。”   苏北不理他,继续说:“你不知道吧,预备役里的警犬一般是不能在外头随便外头抱的,可是这家伙,居然突然有一天就抱着狗要来找我走后门,我想着那就试试吧,不行就退货,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个好苗子。”   南嘉还真不知道他原来不喜欢猫狗,也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那么多,更不知道原来警犬的筛选如此严格,她原以为,只要是对应品种的犬类都可以进,然后经过专业训练后就能被用作警犬了。   是她太无知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狗的毛,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边正,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   这个人,到底还做了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它还没有名字,我想不到合适的,你来吧。”边正蹲在了南嘉的身边,伸手进去摸了摸小狗的毛。   小狗显然和边正的关系更好些,非常亲密的凑上前蹭来蹭去。   每条警犬都是极为忠诚的战士,有着出色的嗅觉与搜捕能力,每次特殊任务,总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它们的。   而它们要求不多,不需要勋章也不需要掌声,只需要饭后加个餐做为奖励便可以了。   警犬的一生,短暂却也精彩,不论老死或是殉职,虽然没有一块专门的丰碑,但是他们的功勋都会被人牢牢的记在心里。   所以,给警犬命名是件相当有意义的事情。   “既然调皮的话,不如叫皮皮吧?”南嘉轻声。   皮皮这名字倒不是她信手拈来的,她家从她小时候就养狗,还酷爱拉布拉多犬,基本上每只狗的名字,都叫做皮皮。   算是带了点纪念意义吧,这样的名字一直传递下去,就像它一直都在并没有死去一样。   “好嘞,皮皮也不错,不洋不土接地气,总比我们队里大老爷们乱起的土味名字靠谱。”苏北松了口气,赞同的说。   现在的女孩子给猫狗取名,总喜欢叫些洋里洋气的名字,什么luck啊,candy啊,他还真怕南嘉会给取这样的名字,那真是比那些狗蛋,二黑之类的土名更让他受不了。   犬舍里头好不容易停止的吠叫声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响了起来,从最外头的犬舍一路蔓延至最里,狗是有地盘意识的动物,之所以会这样,一般意味着,有生人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了。   苏北呵了声,离他最近的犬舍里便停止了吠叫,整个犬舍里的吵闹声低了不少,可以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近,三人齐刷刷的回过头。   女孩子穿着正式的警服,长发扎成了马尾放在了后脑勺,长相出挑,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南嘉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   这分明就是那天晚上骗自己她是边正女朋友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显然也认出了南嘉,弯唇轻笑着,看到南嘉与边正亲密的蹲在一块,仿佛不懂,也凑了过来,跟边正套着近乎,亲昵的喊着:“阿正~”   那声音听着甜酥酥的,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很能让人放下戒心。   苏北担心的看着两个女人,生怕待会没控制住,直接在这里边吵了起来。   南嘉虽然不高兴,但是境界没那么低,只是抿了唇,没有说话,看着边正眼,一副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样子,给他留足了面子。 第24章 chapter 24   边正往旁边挪了挪, 与高乔隔出一段相对礼貌的距离,皮皮蹲坐在犬舍里头静静地歪着脑袋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高乔见边正的反应有些不开心,但是却识趣的没再靠过去。   她在警校的时候碰到边正几次, 对这个大自己好几岁的男人很是心动,当她知道分配的实习地原来是边正管的警队的时候,她高兴的都快疯了。   本来以为她要颜有颜,要才有才,边正这样的一个单身男人应该会很好被自己拿下才对, 可是她苦追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根本和其他男警员不一样, 工作的时候就只谈工作,工作时间上她是没办法入手了,只好在私底下找机会, 但是效果并不好,他太冷了,仿佛没有心。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而边正与她之间,只怕是隔了层金钟罩, 铁布衫吧。   她刚来上班便被听一堆人在那里八卦说边正带了个女朋友来,她倒想也没想就跟过来了, 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纯粹就是不服气。   特别是看到南嘉,觉得她比起自己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更不服气了。   她故意亲昵的喊边正,想气气南嘉, 可是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心中有些火大。   那天晚上两人面对面,她告诉她自己是边正的女友的时候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还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要帮她转交给边正。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搞不好在心里头嘲笑着自己呢。   高乔存心想找茬,可是刚打出了试探性的一拳,却好似打在了棉花上,让她好生郁闷。   想不通,边正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皮皮在犬舍里头拿着爪子当啷当啷的拨动着食盆,拿着嘴叼起跑到笼子边,巴巴的看着众人,对于这种讨食的行为,南嘉看着有些忍俊不禁,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却有些爱莫能助。   这里头纪律严明,开饭时间点就是开饭时间点,警犬的食物也是经过严格把控了的,跟外头乱养不同,毕竟不是参观动物园,南嘉对于能够破例让她来看看皮皮已经很满足了,自然不会去破坏那些规定。   皮皮还小,看起来人畜无害,萌萌的很让人喜爱,高乔和它不熟,但是看皮皮很好相处的样子,没忍住伸手过去,也想摸一摸它。   警犬毕竟受过训练,对于陌生人警惕性高,不像外头的宠物狗可以所以让人摸来摸去,站在一旁的苏北刚想制止,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皮皮嗅到了陌生的气息,突然就翻了脸将高乔的手给咬了。   众人大惊,只不过万幸的是,没等苏北发出指令皮皮就放开了。   高乔慌忙抽回了手,看着手臂上的牙印就懵了,只不过没有哭,而是惊惶地站了起来,连连倒退了几步,犬牙锋利,她细皮嫩肉的一下子就被咬穿了真皮组织,伤口往外直渗着血。   本来犬舍就是闲人勿进,要是这事就这样传出去的话不仅苏北不好过,边正也要倒霉。   “我们带你上医院去打狂犬疫苗吧。”南嘉急了,虽然警犬队里的犬只都会打疫苗,可是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有可能是致命的,还是上医院保险。   边正也赞同,一码归一码,到底高乔受伤也有自己一部分原因在,他不可能就这样丢着不管。   高乔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苏北便拽过了她的手臂,替她将伤口里的血全部挤了出来,一边挤一边说:“不用去医院,离这里很近有个防疫站,我和里面的医生熟,去了直接打疫苗,不用排队。”   “要是我还就喜欢上医院排队呢?”高乔瞪眼睛,仿佛和苏北有什么愁什么怨似的。   “那也行,反正你是在我这受的伤,不负责到底,我良心不安。”苏北一脸认真,非常耐心的由着她耍小脾气。“放心,要是到时候你哭鼻子,我就当做没看到。”   “鸡婆!”高乔将手从苏北手里收了回来。   “这叫助人为乐。”苏北只是笑笑并不生气。   听两人说话,好像之前便认识了,而且似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只不过高乔来的这段日子里,也没见两人有什么交集,一向话多的苏北更是没见提起过高乔。   当然,要是两人之前有过交集,这个谁知道呢?   既然苏北说了要带高乔去,而且两人看着关系匪浅的样子,边正也就没再坚持。   高乔手上的伤止血后,出于考虑,将半挽的袖子放了下来,盖住了伤口。   一群人离开了犬舍,她看着边正与南嘉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跟着苏北一道上防疫站打疫苗去了。   毕竟说归说,闹归闹,她当然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深棕色小车驶离了警局。   段崎一群人在办公室的窗边冒出脑袋偷看着。   矮子李摸了摸下巴。沉吟许久:“为什么我怎么总觉得嫂子看着很眼熟?”   “还记得之前莱姆酒吧蹲点的那一次,咱们没蹲到嫌疑犯,倒蹲了个女醉鬼回来吗?”段崎抱着胳膊回答他。   矮子李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回局里,还是他帮着给弄下车的,因为她穿着短裙还差点走光,警队里一群爷们虽然都正派但眼睛也难免要目不斜视,让他最记忆尤深自然是边正居然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那简直叫一个风度。   过去了那么长时间,那个女人的长相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现在细想起来,怎么感觉和南嘉很像?   坐在一旁的小松最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卧槽”一声:“蹲点不成倒蹲了个媳妇儿回来,头儿不亏啊!”   何止是不亏,简直是血赚!   男人们集体哀怨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他们就没遇见过。   “不仅如此,两人还是邻居。”段崎继续释放着重磅炸弹“那天我提着烧鹅和酒去找头儿,嫂子居然是从他浴室里出来的,啧,我跟你们说,你们还没人信我,居然说什么宁可相信头儿的人品,也不相信我满嘴跑火车。”   一个个重磅消息将几个男人险些炸懵,完全颠覆了长期以来对边正的一些固定认知。   邻居啊,这不是近水楼台吗?还从对方浴室里出来?这里面明显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段副队,你还知道什么?一块说了呗。”小林一脸好奇。   事实证明,这男人要是八卦起来,还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盯着他看,想要从他这里得出更多关于边正的猛料似的,可惜段崎却耸了耸肩摊手,一脸忧伤:“我也就知道那么多,本来还偷拍了张嫂子的照片呢,谁知道,居然被头发现删掉了,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唉。”众人叹息。   “想挖八卦的话,咱们不如把两人约出来套套话?”段崎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提议。   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行,众人瞬间来了兴致。   “头儿倒是好约,随便找点借口也就行了,可是嫂子那边怎么办?咱们一群大老爷们聚会,头儿没事哪里会带上她来?”小松考虑了一下说。“而且,嫂子我是不知道,可头儿那种人,他不套话别人就不错了,还想套话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想好了。”段崎贼兮兮的,坐在皮质椅上,朝众人勾了勾手指。   众人被他引起了兴致,纷纷凑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低着脑袋,段崎单手侧在唇边,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们说……到时候我们就这样……”   一群人聚在一堆讨论着事情,别的部门的人经过,还以为他们有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案似的,正在那里商讨着行动的方案。   *   队里头一桩尘封二十年的杀人案前些日子在阴差阳错下重新寻找到了蛛丝马迹,杀人案的地点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小王村,在年代久远,失去了众多证据的情况下,警队一群人扔坚持不懈的走访调查,最终在共同的努力下抓捕到了当年的杀人犯。   死者生前是一名初中女老师,因为当时学校重建新校区,她不经意下发现了校长与学校书记联合起来贪污了一部分钱,她本来只打算隐而不说,没想到,后来学校发生了校园暴力事件,而校长却因为收受了霸凌者家的钱,对此事缄口莫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了受欺凌的学生想不开在宿舍上吊自杀。   女老师备受良心谴责,决定向上头告发,可是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人向校长书记一干人告了密,女老师私底下被约见,和几个人起了争执,校长情绪激动下居然拿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向女老师心窝捅去……   女老师当场死亡,而校长一群人将她抛尸在了村里的玉米地里,营造出了□□未遂,失手杀人的假象,而凶器也经过了一番的处理。   二十年前的科技手段和如今不能相提并论,那时候村里落后,没有监控,而且现场证据很少,而女老师所知道的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没有人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加上刚好有个倒霉蛋撞进了警方的视线,调查下去发现那人身上居然也背负着一条人命,加上有十分充足的作案时间与在场证明,而且迫于上头破案的期限,警方一下子便断定了他便是此桩案件的杀人犯。   杀人犯被绳之以法,大快人心,甚至还上了当地的报纸。   可是当时的警队队长仍对这桩案子的结果持怀疑的态度,所以一直没有予以真正的结案。   二十年的光阴,好人的尸体早已在地下腐烂,而坏人们却好好的活在人世上,过得自在逍遥,不仅成为了当地德高望重的人物,而且儿女和孙子也都非常争气,原以为那件事会随着时间慢慢被人遗忘,自己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晚年,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落网了。   涉案者包括校长书记一共四名,全部抓捕归案,听候法庭审判。   众人看着这几个人头上花白的头发与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不禁轻叹世间因缘果报。   不然怎么有句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呢?   至此这桩案子算是圆满的完结了。   这桩案子成功登上了报纸与网络新文的头条,边正所在的警队还因此光荣了一把,每个人都像得胜的将军似的,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   上头还特别给警队的众人做出了相应的奖励,据说月末的会议上还会特别进行表彰。Tiempo viejo   作为副队长的段崎便提出了要庆祝一下,小松,小林与矮子李平时几个相处的好的自然在列,边正没发表意见,对于这种,去不去他一向是看心情的。   大家知道他的性子,要是平时也就礼貌的喊喊,如果他不去的话也就作罢了,可是这一次,他不去怎么行!他们可是带着目的的!!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临近下班的时候笑呵呵的敲响了边正的办公室,使了浑身的解数,才将边正请动了。   而另一个的话,众人没辙,只能指望着段崎了。 第25章 chapter 25   月亮冉冉升起, 掀开了夜的篇章。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道路上车水马龙,车辆跟随着着交通信号灯停停走走, 南嘉坐在汽车的后座,撑着下巴,窗外绿化带的树不断向后退去。   她看了眼驾驶座上打着方向盘的人,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边正他真的让你来接我吗?”   段崎稍稍偏了头,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 唇角轻勾, 眼底有几分狡黠:“放心吧嫂子,你怕我把你卖了啊,我跟你说, 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啊,头儿这么宝贝你,知道了不得把我捆了沉河啊。”   他说话直白,南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去的人多吗?”她捏紧了手里的包有些紧张。   据说今天是警队的庆功宴,南嘉刚下班回到家段崎便来敲响了她的门,说是边正让他来接她一块去, 南嘉刚开始觉得疑惑,边正怎么不自己来接呢?   而段崎早就想好了说辞, 说是边正临时被局长叫去会耽搁一下时间,所以就叫他过来了,南嘉看他是边正同事的身份上倒也不疑他,而且人家也没骗她的必要, 所以她换好了衣服化了个得体的淡妆便跟着他一块去了。   那桩案子南嘉也有关注,二十年前的案子能破,离不开警队众人的坚持努力, 南嘉打心眼里敬佩他们,作为队长的边正还被特别褒奖,他这几天心情不错,南嘉也替他感到高兴。   “不多,说是庆功,其实也就几个要好的一块吃个饭,喝点酒罢了。”段崎将车子开进了一家临江的大排档。   南嘉在车子停稳后便下了车,她今天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衣与包臀的黑色半身裙,妆容化得恰到好处,身材曲线凹凸有致,长发挽起,看着很是温柔知性,段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这么漂亮的女人,他怎么就没福气遇到呢?   她跟着段崎走,一路江风习习,炎炎的夏日里,很是舒服。   包间是老早便订好了的,在二楼的七号间,段崎拉开门,朝里头的众人颇为得意的笑,声音抬高了几分:“大家看是谁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南嘉,那些目光热烈,让南嘉有些不习惯,她抬了眼,目光正好与边正投来的视线相接了一下,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红着脸坐在了他的身边。   对于南嘉的出现边正还有些疑惑,可是当他看到段崎坐在角落里朝他挤眉弄眼的时候便全明白了。   他还奇怪呢,这群人平时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今天一个个突然死皮赖脸,热情洋溢的要请他吃饭,原来是别有目的的。   “来,今天嫂子第一次和咱们正式见面,咱们得敬她一杯是不是?”段崎揽着小林的肩,给自己倒了杯啤的,抬高了酒杯。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南嘉推脱不过,只好意思了一下。   可是大家好像并不打算这么简单的便放过了她,只见矮子李站了起来,对着南嘉的方向,抬起自己的酒杯:“我要单独敬嫂子一杯,边队这人有时候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平时可要请嫂子多担待一下了。”   众人大笑。   边正只是挑了眉无动于衷。   今天的庆功宴,大家一早便说好了,有话说话,无上下级之分,所以矮子李才会稍稍的肆无忌惮一下。   因为酒是单独敬自己的,南嘉推不掉,只好又喝了。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料后面跟着一群人,每个都要单独敬她的酒。   边正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奔着南嘉去的,这一圈圈的敬,酒量不好的哪受得了?   就在南嘉推脱不了,准备喝下第三杯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条手臂,将她唇边的酒杯夺下。   玻璃杯的杯沿淡淡的印着南嘉的唇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边正抬起酒杯直接覆着唇印便喝,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可是南嘉坐在他的身边看得真真切切的。   南嘉脸皮薄,一下子就脸红了,幸好她因为喝了酒,脸上本来就红,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瞎起哄呢。   “还有谁想来敬酒的?”边正放下酒杯,目光逡巡着一桌的人,声音有些泛冷,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   没人回答他的话。   “嫂子敬完了,我来敬你一杯。”段崎皮厚,狡猾一笑,对于边正给南嘉挡酒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边正不拒绝,正要拿起酒杯,不料却被段崎起身按住了。   “一直喝啤酒有什么意思,肚子还涨得难受。”段崎笑得像只狐狸,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酒,拧开瓶盖,一时间醇厚的酒香溢满了整间屋子,不用看度数都知道,这酒又烈又辣。   “我靠!两种酒混着喝,段副队牛逼!”小松竖起大拇指。   “牛逼是牛逼,待会酒劲上头,头儿回家还有嫂子帮着醒酒,段副队怕是只能抱着马桶吐了。”矮子李专业拆台。   “你他妈蓝翔学挖掘机出来的吧?那么爱拆台。人艰不拆,懂不懂!”段崎没生气,只是佯装恼怒。   一群人坐在那里笑呵呵的看着,场面十分的热闹。   边正把玩着杯子,语调懒懒:“段崎,你最好得保佑今晚不要出现紧急情况,不然……”   一年到头难得高兴一次,不至于那么背吧?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纷纷打着小鼓。   除却休假日,警察一般二十四小时待命,段崎明显也有顾虑,这年头,谁说的准突然就来了个乱七八糟的案件呢?   到时候一群人全喝醉了,那还得了?   玩闹归玩闹,还是得考虑着点实际情况。   他叹了口气,将酒搁了,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这个方案行不通,可是,他们还有另一个啊!   有了边正的提醒后,一群人明显收敛了许多,只是专注着吃菜聊天,警队一群男人平日里聚在一块什么都不多,就荤段子最多,此时因为在场有几个女警员,顾虑着形象都改聊起了一些近几年碰到的有趣的案件。   专业不对口,南嘉自然不会抖机灵乱插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大排档的上菜速度由慢到快,没一会儿桌上便是满满的一桌菜,时值夏季的禁渔期,海鲜比较少,桌上只有一盘白灼九节虾,油亮亮的,看着很有食欲。   众人聊天喝酒,很少动筷子,那盘虾一直都在,南嘉想吃,可是菜离自己太远了,而且站起来伸长了手去夹的话又显得很不礼貌。   就在她打算望虾兴叹的时候,却见边正伸手夹了只虾,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是还没等高兴呢,边正却夹到了自己碗里去了。   她没说话,默默地为自己倒了杯饮料,正在她有些小小的失望的时候,边正将剥好的虾放在了她的碗里,虾肉细腻,不仅挑去了虾线,虾头的一端还细心的沾上了酱料。   “想吃就直接说,对我你不需要藏着掖着。”边正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两个人听到。   原来他都知道。   本来她是打算让他帮忙的,可是见他和其他人说话,便没打算麻烦他。   南嘉目光柔和了,极细微的“恩”了声,将剥好的虾肉放进了嘴里轻轻咀嚼着,清甜的滋味直达她的胃,满满的像是要溢出喉咙似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崎琢磨着时候差不多,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靠,语气十分随意的提议:“咱们来玩点即兴小游戏怎么样?”   “玩什么?”众人闻言来了兴致。   “这几年大家都爱玩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段崎眼底浮笑,眯着眼,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提议还不错。   众人跃跃欲试的起来。   心里开始想着是不是要趁这个机会,问些什么平时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题。   段崎让众人将菜盘子都撤到了一边,拿了个空酒瓶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游戏规则便是每人轮流转动瓶身,转到的瓶口对着谁,就可以问那个人一个问题,不准不回答,也不准回答不知道,当然真不想回答,就接受大冒险惩罚。   在场的警员基本上都比较年轻,游戏规则不需要多加解释基本上都懂。   游戏由段崎发起,所以便由他第一个来转酒瓶。   只见他伸出手,拨动着酒瓶,瓶身在原地转着圈,最后瓶口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偏不倚的越过了边正,停在了南嘉的面前。   段崎哈哈大笑,对南嘉拱拱手:“嫂子对不住了,我的问题是,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头儿的?”   这种游戏很多时候问的问题很没节操,南嘉本来以为他会问些什么比较私密的话题,听他问起这个,反倒松了口气,只是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恋情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边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显然他也挺想知道的。   “暴雨的深夜里,扭伤了脚他淌水背我回家,我趴在他背上的时候。”南嘉偷偷瞥了眼边正,补上了一句:“还有他来替我擦药的时候。”   实际上这个问题她自己也说不准,搞不好,她其实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也不确定。   爱情啊!   众人嘘声一片,没想到平日里冷面又不近人情的边正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   接下来轮到小松转的瓶子了,瓶子转动了圈,缓缓地停在了边正那边。   小松挖空了心思,大着胆子问:“边队至今为止谈过几次恋爱?”   这个问题仿佛问到了南嘉的心坎里。   她也很想知道他有过几次恋爱,是不是也对其他女人这般温柔过,甜过。   边正眼皮微抬,平静又简单的回答:“就现在这一次。”   这个问题段崎并不奇怪,边正早些年的时候,追他的女生多了,可是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边,他们警校的时候便认识了,不仅是同班还是同宿舍,他还记得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眼底仿佛有挥之不去的阴霾,独来独往,话不多人倒挺狠,连学校里的刺头都不敢惹他。   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挺狠,他当初创下的各项的训练记录,如今还没有人能够打破。   毕业后加入缉毒队不久,他便被派去某个地方执行特殊任务,具体情况他不清楚,反正回来后才好了许多,像是放下了一个包袱似的,心底的野兽沉睡了,整个人看着轻松了不少。   这些事情,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哇”了声,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边正已经三十的人了,居然才谈这一次,真是有够纯情的了。 第26章 chapter 26   接来下轮到了其他人转酒瓶, 因为是问问题的和回答问题的都是大老爷们,加上大家有些醉意了,所以问的问题都要没节操许多。   问的基本上是内裤什么颜色, 初夜什么时候送出去的荤话,听得在场的女性有些面红耳赤起来,几个女警员叽叽喳喳的,捂着半边脸在那里嗤嗤的偷笑。   接下来酒瓶便被交到了矮子李手上,不同于其他人用力的拨动瓶身, 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的碰了下, 瓶口转了一圈,再次对准了南嘉。   他笑了起来。   其实他很早就对大家不温不火的问题感到不满了,要问, 自然要问劲爆一点的。   只见他用拳头抵住在了唇边,清了清嗓子,声音很轻,但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头儿的尺寸是多少?”   卧槽!这问题真他妈的太劲爆了!   众人惊了,南嘉更是直接傻了,脸上快速飞红, 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靠!”   段崎颇为佩服的看着矮子李,心里暗道他勇气可嘉!真是够可以的!   对于这种英雄人物, 此时应该给他点上一根蜡。   矮子李瞥了众人的反应,颇为不屑的哼了哼,手指敲击桌面,抬高了声音:“我是问嫂子知不知道头儿裤头的尺寸, 话还没说完呢,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想歪了?”   自己屁放一半,倒怪起别人来了?   众人气哼哼的, 都不愿承认自己想歪了。   段崎最聪明,马上回过味来,矮子李这问题分明是一语双关啊,问裤头的尺寸这种问题看似正常,可是就要看问的谁。   问的对象是边正的话倒没什么,如果问的是南嘉的话,那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两人是不是已经进展到睡一张床上的程度了。   问问题啊,有时候是需要技术的。   矮子李到底是老警员了,审了多年的犯人,深谙套路,他对自己很是自豪,帅气的一甩头发,可是很可惜,他头顶上的头毛稀疏,完全达不到那一甩的风情。   边正颇有深意的睨了几个人一眼,这群人平日里八卦一些小道消息也就算了,这会儿倒八卦到他头上来了。   矮子李的套路,他怎么会不懂,这群人问问题,三句不离他,摆明了就是奔着他来的。   南嘉倒没想那么多,矮子李的这个问题还真把她给问住了,她哪里会知道边正裤头的尺寸是多少?   她偷偷瞥了眼边正的腰,心里估摸了一下,却说不出一个准,只好摇头回答:“不知道。”   游戏规则是不允许回答不知道的,而南嘉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只好进行惩罚了。   而发布惩罚任务的,自然就是矮子李了。   “惩罚任务不难。”他笑呵呵的“嫂子只要亲一下头儿便可以了。”   而后他眼底笑意加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又加上一句:“亲哪里都可以的,不限制。”   这句话给南嘉留有一个选择的余地,但因为有些内涵,众人静默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段崎对于南嘉的脾气尚且摸不太清,生怕她开不得这么过火的玩笑,当即一记眼刀扫了过去,抬手制止了众人的笑声。   大家都是明白人,纷纷噤了声,只是目光还是齐刷刷看着边正和南嘉,期待着两人亲一个。   南嘉她到底脸皮薄,套路也没这些糙老爷们多,经不起逗,脸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身,眼睛偷偷看着边正英气的面孔,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扬起脸,在他脸颊一侧雨点般温柔的落下一吻。   这不是大家要的那种,本来大家是想着两人是不是能当众来个法式湿吻的,但是矮子李自己说的,亲哪都可以,亲脸颊自然也可以。   大家有些遗憾,不过只不过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幕,这样也够了。   男俊女美,怎么看怎么登对,简直比某些偶像剧的撒糖画面更好看,众人突然发现自己猝不及防吃了一口老大的狗粮,纷纷柠檬了。   段崎拿起手机,用小视频偷拍了一段,直接发到了朋友圈里,配文字:老大与嫂子的荧幕首秀,期待下次。   发出去还没五分钟,点赞直接超过七十,连局长赵以德都加入了点赞的行列,   还有人特别留言:感谢嫂子为警界光棍行列成功扫除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   边正由着其他人去胡闹,目光温柔看着南嘉红扑扑的脸,心中不由得一动,在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唇角似笑非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说:“晚上回去再继续,给你一个完整版的。”   南嘉坐在那里,嗔了他一眼,只当没听到。   众人嬉笑怒骂,酒劲上来了,平时的约束都不见了,连全队最怂的吕小松都敢拍着边正的肩膀凑过来劝酒,边正看着心情好像不错,倒也没拒绝。   众人见机会难得,纷纷拿着酒杯跑来要和他喝一杯,大有灌醉他的意思。   南嘉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本来还担心他喝醉的,到时候这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她这小身板哪里扛得动?   可是喝了一圈下来,众人都醉意朦胧了,可是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儿,众人栽了,没想到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男人酒量原来如此深不可测,原来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之前到底哪个孙子说要灌醉他的?   大家还算机灵,打算就此撤了,没想到边正却不放过他们,不等他们开口,又将一瓶酒开了下去,往那一搁,抱着胳膊,狭长的眸子半眯:“刚刚只是热身,现在才刚刚开始,谁敢跑,原地做三十个俯卧撑。”   众人不说话了,目光偏向他身边坐着的南嘉,可怜巴巴的好像在祈求救世主的怜悯,一个劲的指望着南嘉是不是能够站出来管管自家男人。   可是南嘉却会错了意,以为大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当即摆了摆手:“没事,不用看我,难得高兴一回嘛,我不扫你们的兴。”   不,嫂子!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众人心里哀嚎一片。   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林与喝不动,跑又不敢跑,直接趴在那里假寐,吕小松喝到一半自己认怂,做了三十个俯卧撑后没出息的落跑了。   其余的,除了段崎和矮子李两个钉子户还□□着,其余的都不行了。   南嘉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酒后百态,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玩也得有个度,就在她正打算让边正不要再喝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体某处一片温热,她觉得有些异样,推算了一下时间后,脸色都变了。   早不来晚不来,她的姨妈居然来了!   本来都会推迟那么几天的,这个月怎么就这么准?   她没做任何防护啊,包里头甚至连一块护垫都没有,她今天还穿着裙子,虽然是黑裙子,但是一会儿站起来让人看到后面湿了一片,那可多尴尬?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那里坐立不安,心里焦躁。   “你怎么了?”边正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有些疑惑,低低地问。   “我……”南嘉忸怩着双腿,小小声:“突然不方便……”   “我带你去。”边正瞬间会意了,看着一群大老爷们,拉着她站起身,用身体挡住了她,向大家打着招呼:“她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我先带着她去。”   众人巴不得,当即抬手异口同声:“头儿快去,嫂子重要。”   大排档的二楼人来人往,南嘉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裙子好像湿了一块,她很担心被人看见,而边正却一路靠得很近,将她本有的尴尬都遮挡住了。   洗手间小小的,南嘉进到里头快速清理了一遍,因为没有带卫生棉和护垫,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抽了一叠厚厚的卫生纸应付一下,但是卫生纸没有卫生棉的那种护翼,她真的很怕,走着走着会掉出来什么的。   本来好好的,可是被姨妈那么一搅,她顿时觉得心情很是复杂。   当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边正靠在旁边的洗手池抱着胳膊等着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塑料袋,看见她出来,直接将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上。   南嘉看了他一眼,打开了塑料袋,发现里头是各种牌子的卫生巾,超薄的,棉柔的,夜用日用都有。   边正轻咳了一声,脸上似乎有些尴尬:“旁边便利店买的,我对这个不大懂,看见了就一样买了一包,你看着用吧。”   南嘉轻笑了一声,心里暖暖的。   一个大老爷们,去商店里买这个,只怕挺尴尬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南嘉突然有一个想法,觉得这辈子大概就是这个男人,没错了。   南嘉进了洗手间重新换好后和边正往回走,途经柜台的时候,边正停了下来,南嘉走几步后回过头,发现他手机对准柜台的收款二维码扫了一下,让收银员结算账单。   原来,他居然在众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把账给结了。   面冷的边警官啊,其实心里面却如火一般的热。   结完账后,边正没有再带南嘉回包间了,他刚刚故意小小的报复了一下,一群人都被他灌醉了,差不多也就行了,他用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段崎,打招呼说先回去了,而后便牵着南嘉出了大排档。   代驾已经在那边等着了,由于大家都喝多了,所以边正还特意多叫了好几辆,钱统一从他这边扣。   公是公,私是私。   虽然平日里他面冷,对属下也严,但是毕竟都是一个警队的兄弟,谁还没替谁挨过刀子?   他私下还是挺关心这群人的,虽然他们总喜欢背后拿他开涮。   作者有话要说:  迟更!!!! 第27章 chapter 27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蝉伏在树干上震动着翅膀,叫声甚是聒噪,阳光热辣, 气温一路飙高到了将近40度,柏油马路在长时间的炙烤下都要融化了,8热气蒸腾,经由微风吹来,拂在身上, 仿佛被热浪拍打了一般。   这段时间因为气候问题而产生的一些疾病接踵而至, 中暑更是首当其冲。   据气象台预报,北部太平洋上出现两个台风,而且极有可能会同时携手登录, 不过幸运的是,根据路径图来看,台风不往江北来,不仅如此,还会给江北带来丰沛的降雨,大家可以好好凉快几天了。   不过在此之前, 所有的能量都被台风吸走了,这两天温度出奇的高, 连早上都十分的闷热,边正担心南嘉中暑,都会接她上班下班。   而且每天准时准点,从不迟到。   加上边正生得英气, 让南嘉的一群同事羡慕不已。   毕竟谁不想有个既温柔体贴,看起来又英俊帅气的男朋友?   青青更是吃惊,之前她问起赵越泽和南嘉的进度的时候, 赵越泽只是摇头,说他还没开口便输给别人了,青青搞不懂,到底是谁,会让她表哥没开口就输了,可是她见赵越泽心情郁郁便没有追问。   如今一见,她倒觉得赵越泽输得不亏。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在做什么的,看开他开的车还可以。   爱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跟完手术出了急诊室后,大家在更衣室里换衣服,青青刚换下手术服,看见南嘉进来,记挂着问这个事,上前去侧着手肘捅了捅她,开始问:“南嘉,你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旁边的人听了饶有兴致的凑了过来,一块附和:“是啊,长得那么帅,我看他下车为南嘉开门的时候,那温柔,简直都快滴出水了,啊!羡慕!”   南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出储物柜里的衣服,一边换一边说:“他在刑警队里上班,是个队长。”   “不错嘛,警察先生啊!公职人员,看着年纪轻轻的就是队长,家庭背景不错吧?”另一个同事有些羡慕。   赵汝宁静静的在旁边换衣服,闻言伸长了耳朵。   南嘉有些愣住了,她还真没考虑到边正家庭背景那些,只是觉得喜欢他,然后他向自己表白,就和他在一起了。   只见她摇摇头:“不知道,还没去过他家,也没见他提起过。”   “呀,傻姑娘。”护士长林姐也插话了“这年头,男方家庭很重要的,我一个朋友,也是考虑爱情不考虑面包,结果怎么的?人男方家里穷得连个婚戒都拿不出来,她还倒贴钱进去,最后,爱情的激情没了,还不是顺应了那句老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林姐是过来人,说的倒也句句恳切。   南嘉“恩”了声点点头,事实上边正好像也没问过她家里的问题呢?这个问题确实很现实,有时候爱情和面包真的不能两全,得看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既然要选择,就最好选择让自己不后悔的那一个。   毕竟感情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在过。   一旁的赵汝宁听了轻轻嗤了声,有个当警察的男友又如何?警嫂可不是那样好当的,警察普遍工资都不高,那点稀薄的工资,怕是连养车都费劲的很,而且职业又危险,天天和罪犯打交道,基本的安全感都不能保障。   虽然想是那么想,可是那个警察人看起来是真的不错,不像她那位,赵汝宁看着南嘉每日很甜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几分酸溜溜。   不就是男朋友接上下班吗?   有什么好秀的!   她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罗见的电话,可是一阵忙音过后,对方没有接。   不知道是不是新鲜劲过去的缘故,最近罗见显然对她的态度漫不经心了起来,她一心想嫁给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便使出浑身解术的讨好,甚至在床上也是,可是越是如此,罗见反倒对她更不上心了。   她生气,干脆欲擒故纵连续好几天没有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他发信息也不回,装得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他看起来却不着急,反倒表现的比她更不在意,让她很慌。   一通电话对方没接,赵汝宁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再次打了一个过去,这次对方终于接了起来,语调懒懒的:“做什么?”   “亲爱的,我脚受伤了,等下下班能来接我一下吗?”赵汝宁撒了个谎。   “啊?”罗见电话那头小小的惊讶了声:“可是我现在在出差啊。”   “出差?去哪出差?”赵汝宁不信。   罗见“恩”了声,尾音拉得老长,还没等他回答,赵汝宁只听见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女人的嬉笑声,她沉声:“你没在出差吧?”   “你怎么这么烦呢?”罗见被问得烦了:“你自己打个出租回去吧,完了报我账上就行,不说了,我这有事,挂了。”   “你等……!”赵汝宁怒了,可是还不等她说完,对方便将电话给挂了。   她气急败坏,一把将手里的换下的衣服砸在了地上,没想到衣服口袋里放着的项链掉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捡,几个实习的小护士刚好进门,叽叽喳喳的在那里嬉笑着,其中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了项链上面。   赵汝宁本就在气头上,当场就炸了:“你没长眼睛吗?!”   小护士尚在实习期,谁都不敢得罪,被她这么恶狠狠地凶了句,反应过来立马收回了脚,有些委屈的连连道歉,而赵汝宁只是冷哼了声,甩脸子走了。   南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赵汝宁这一通脾气发得实在莫名其妙,众人在更衣室里窃窃私语。   “她这段时间都这样,前几天还把我给凶了呢。”青青凑近了南嘉小声吐槽:“据说是和那个富商进展的不是很好,可是关键,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啊,又不是咱们惹她不高兴,自己眼瞎,赖谁啊。”   南嘉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她觉得赵汝宁的情路实在是不顺,先前她喜欢一个医生挺久了,但是没成,被拒绝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个条件不错的吧,有进展的不是很顺利。   其实平时也不是没有人追她,南嘉觉得其中有一些人是真的蛮好的,可惜赵汝宁基本上都看不上。   南嘉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大概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吧。   医院的事情多得像牛毛,医护人员又不大够,每个人连轴转,在各个病房跑来跑去,挂水注射跟手术,好不容易才稍稍歇了一下,南嘉觉得有些口渴,拿了杯子进开水房冲水时,看见赵汝宁站在里头一边接水一边发呆。   “水满了。”南嘉提醒了她一句。   赵汝宁反应过来“哦”地一声,急忙抬手将开水器的出水口关闭,南嘉后来居上开始往杯子里接水。   赵汝宁端着杯子,但是却没有马上走,看了南嘉一眼,缓缓靠了过去:“你和你家那位打算结婚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南嘉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觉得有些奇怪,才交往多久啊,她还没考虑这个事儿呢。   “没事,就关心一下。”赵汝宁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放下了水杯,拿出手机递给了南嘉。   南嘉不知她的用意,接过便看了,手机里头是一则新闻,里头的内容是三名警察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暴雨,由于道路泥泞,车子打滑连人带车翻水沟里去了,三个人全部牺牲。   新闻图片里,吊车正在吊着落入水中的警车,岸上还有三名警察一些生前落下的物品,南嘉看得心惊肉跳。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赵汝宁看了眼她的反应,满意地喝了口水杯里的水,声音轻轻的:“只是想说,做警嫂真的不容易,我一个亲戚就是这样,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呢,有些事情,你应该就能体会到了。”   有些事情,什么事呢?   南嘉大概明白。   警察这个职业特殊,二十四小时待命,有紧急任务就要马上走,忙的时候家都回不了,饭都吃不上,假期少,不能很好的陪家里人,因为长期精神高度紧张而导致精神衰弱等等。   边正向来浅眠,一点动静就醒,醒了就睡不着,现在他们还是一人一间屋,奈何墙壁薄,两人的卧室不过一墙之隔,边正睡觉的时候,她去他屋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吵了他睡觉。   这些东西南嘉都懂的,只是,她却远远没有想到,警察,也是会牺牲的。   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做成的,不是漫威超级英雄。   赵汝宁的话没有错,但其实是没安多少好心的,医院这么多人,她偏生就喜欢暗地里和南嘉比,她不痛快,就想跟她也找找不痛快,两个人都不痛快了,她的心里自然就平衡了。   目的达到了,她眼尾浮笑,将手机从南嘉手里抽了回来,特意补上了一句:“如果让你心情不好的话很抱歉,不过我也是好心,毕竟咱们共事的时间比这里边谁都久,我心里是把你当姐妹来看的。”   赵汝宁拍了拍她的肩,端着水杯走了,留下南嘉在开水房,心情有些复杂。 第28章 chapter 28   双台风“小鹿”与“百合”携手直逼24小时警戒线, 因为路线偏移,江北受到的影响大了许多,不仅降水量直线飙高, 而且风力也达到了7级,树木左摇右摆的,在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塑料袋与废纸被风卷过街道的影子,因为下雨影响生意, 店铺零星开着几家, 其余的全都关了。   乌云沉得吓人,仿佛压着楼层的屋顶似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嘉今天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因为边正有紧急任务,需要到隔壁韶县一趟,据说那里四面环山,道路十分不好走。   当警察真是辛苦,台风天也不能消停。   南嘉叹了口气, 很是心疼他。   他们最近都没能好好在一块吃个饭,边正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大案, 每天都很忙,据说上头还勒令让他们限期破案,每次遇到这种,警队里每个人都要骂娘, 脾气暴躁。   而南嘉也忙,每天大小手术扎堆,回到家累得要命, 不过她还是会挤时间去给他送饭,整个警队办公室气氛都很紧张,连酷爱耍宝的段崎都没空开玩笑,一堆人聚在会议室里开着会,她没好打扰,将装了饭菜的保温盒放在了边正的办公室便安静的离开了。   台风天的气温不高,有些凉,南嘉抱着薄被子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机,她今天早些时候给边正发过信息的,可是可能是因为任务,所以他一直没有回。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爱瞎想,南嘉也不例外。   由于赵汝宁前几天给她看的那个新闻,她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梦里梦见的都是深深的潭水,还有倒插入潭水中的警车,还有一地凌乱散落的物品,她每次梦到这些都会在半夜惊醒,然后便会打开门,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看看隔壁是不是有边正回来的痕迹,然后才可以安心回屋睡觉。   这种情况好几天了,她一直没给边正说,毕竟这只是她的瞎想,那边限期破案忙得焦头烂额的,自己就别跟着添麻烦了。   雨天路滑,韶县的路又基本上是山路,要是车子打滑的话,势必会冲破护栏,滚下山去。   那些山不高,但海拔也有几百米啊,连人带车掉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嘉晃了晃脑袋,拍了拍,企图让自己精神一些,将脑子里的那些有的没的甩出去。   风透过门缝,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南嘉听着觉得有些渗人,非常有经验的拿了块擦地的毛巾堵住门缝才没听到。   雨突然间大了起来,南嘉猜,台风已经在某个地方登录了,她拉开窗帘,道路上只有路灯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天空的乌云摩擦着,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她有些害怕,赶忙放下了窗帘,右眼的眼皮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跳了起来。   真是个很不好的兆头。   雷声伴随着闪电轰隆作响,南嘉一个人待着害怕,又担心边正的安危,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了,时针分针再过一刻钟就要倾向一的位置,可是她连灯都不敢关,眼睛都不敢合上,只是抱着被子,蒙着头窝在沙发里头。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听门“咔”地一声响动,她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边正身上湿了大半,时间太晚,他本来没打算打扰南嘉的,他经过的时候发现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黑漆漆的楼道里,那抹亮光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他很久了。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要是打开了门,却见到南嘉正沙发上看着自己,他还没开口说话,她便朝他奔了过来,他只觉得腰间一紧,他就这样被她拥住了。   女人矮矮的个儿,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隔了好久没见一般,过了好久都没撒手。   她的样子,让他的胸膛间仿佛生起一团火,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圈拢在了怀里,低着头吻着她头顶的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因为连日的高强度工作,他的声音难掩疲惫,听着有些沙哑。   “等你啊。”南嘉十分小女人的靠着他,小小声。   “瞎胡闹,我要是今天晚上不回来,你是不是得一直等?”他轻斥了句,但话中却没有责备,心中更是暖暖的,仿佛寒冷冬季里盖上了层棉袄。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被人关心的滋味。   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他的小女人啊。   “谁让你一天都没回我的信息……”南嘉本来想说她很担心得睡不好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想告诉他这个,她想要他,安安心心的,   “山里信号不好,对不起……”边正歉意,揉了揉她的头,能够在结束工作的时候回到家看见她真的是无比幸福的事情。   南嘉摇摇头,表示理解,随即道:“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有点累了。”   边正拉住她,事实上,他一天下来也就中午胡乱吃了几口,晚上更是连饭都没有吃,饿是肯定饿了,还很疲乏,可是他看着南嘉眼底浅浅的青黑色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论工作的忙碌程度,她是一点都不低于自己的,可是即便是如此,她还会给他送饭,等他回家。   “累了就不需要吃了?”南嘉抬着头看他,眼中泛着点点柔光。   “当然不是。”边正看着她有些情动,捏起她的下巴,眼尾浮笑:“我只是觉得,吃你就足够了。”   那话缱绻撩人,听得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唇便压了上来,带着如山一般压倒的气势,吻得她意乱神迷,连身子都彻底软了下来。   边正想念这片芳泽已经想了很久了,所以今天吻得要比平时更要久一些,直到怀中的小女人拿着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呜呜”地小声告饶,他才堪堪放过了她。   南嘉喘息着,如获大赦般,可是边正却觉得自己全身都被一把火点燃了似的,小女人的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了粉红,看得他小腹一个劲的冒着邪火。   可是两人现在还远远没有进行到那一步。   他的喉结一滚,知道该点到为止了,否则再这么下去,他真怕会控制不了自己。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过去那边睡了。”边正声音哑哑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来身就要回去。   天空中雷声猝然作响,声音震耳发聩,仿佛爆炸声,紧接着,屋子里的灯光闪了几下,灭了,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来是雷劈到了附近哪条线路导致的。   南嘉害怕了,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了边正,不想让他离开。   “要不,你今晚,留下来吧。”南嘉在雷声中缩了缩脖子,声音细得像蚊子的嗡嗡声,低得几乎不可闻,   那雷声实在太响了,她从小到大也就遇到过三回,前两回都在好几年前了,那时候她是在自己的家里,而这一次是她自己出门在外,怕也不算是怕,就是觉得心里渗得慌。   边正任由南嘉在背后抱着自己,她的身体软软的,手臂细得像嫩葱,仿佛一折就会断,他似乎很受用这种被她需要的感觉,黑暗中,他回过了身将她圈拢在了怀里,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唇角的笑意愈发扩大了起来,带着几分调侃:“留下来,你不怕我真吃了你?”   南嘉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这个人,刚刚不是说自己很累了吗?怎么还有劲调戏她?   边正见怀里的人没了声音,低低地笑起来,他说那些纯属故意逗她玩的。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靠着在黑暗中微弱的夜视能力,将她就这样抱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臂弯强劲有力,仿佛像抱着一团柔软的棉絮似的,很轻松的就将她抱起了。   南嘉的心砰砰乱跳,两条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而后她便觉得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那动作太轻,像是对待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   紧接着,男人便在她身侧躺了下来,黑暗中,两人靠得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同床共枕,南嘉侧过身面对着墙,闭着眼睛假寐,有些紧张地扯紧了身上的薄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的雨势渐次弱了下来,可是雷声却依旧很大,外头白光不时闪现,南嘉睡不着。   身边男人突然间将身体挪了过来,伸出一条手臂从她的背后将她搂进了怀里,将下巴抵着她的脖颈上,有些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   南嘉没有动,边正还以为她睡着了,开始小动作不断,贴着她的耳垂一路吻下去,直到锁骨才堪堪停下。   由于多日忙碌而顾不上,他的下巴隐隐有些许胡渣,蹭在脖子上痒痒的,有些硌人。   “对不起,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陪你。”他的声音是男人独有的低沉,在她耳边,仿佛是架低音炮。   南嘉再也无法保持假寐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靠着他,蹭了蹭胸膛,蜷缩在他怀里,温顺得仿佛一只小猫,语气有些撒娇:“对不起就算了?”   “不然呢?”边正这才发现她没睡,揉了一把她的脸,低低的笑着:“作为补偿,以后都这样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还补偿呢。”南嘉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轻轻哼了哼:“也不知道这个补偿,到底是在补偿的谁?先说好,我可不挪窝。”   “那我搬过来。”边正见她没拒绝,高兴坏了,赶紧趁热打铁。“每天给你暖床,如果你想要更近一步的距离我也不会拒绝,还会积极配合,怎么样?”   这个男人,以前看着正儿八经的,可是现在说起话来,怎么就如此骚话连篇?   “谁…谁需要你积极配合……”南嘉在他怀里,红着脸反驳着他的话。   “那也行,你配合我就行了,保证不用你一点力气。”边正仿佛撩上了瘾,温香软玉在怀,他只觉得刚刚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情绪又开始萌动了起来,小腹处蠢蠢欲动。   两人身体太近,南嘉很容易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本来还想反驳他的,可是却非常没出息的怂了,缩着脖子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装着死。   她这算不算是在引狼入室?羊入虎口?   “开玩笑的,这周末空不空?咱们一块出去逛逛?”边正见火候差不多,便不说了,生怕再说下去,小白花恼羞成怒,把自己赶出去。   能看不能吃,这种感觉实在是在对他的惩罚。   “到时候再说吧。”南嘉困了,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   他唇角轻勾,满意的抱着她,黑暗中,两人相拥而眠,睡意渐渐袭来,不多时,都睡了过去。   夜晚刚刚降临,天空渐渐染上了墨色。   对于一些上班族来,周末可谓是难得的休息日,不少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外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南嘉和边正这种比较特殊的职业是例外了,好在今天诸事顺遂,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所以他们两个都准时准点的下了班。   南嘉坐在梳妆镜前拿着眉笔仔细地描着眉,末了她在梳妆台上挑了一支比较贴近自然唇色的口红,她生得好看,眉眼鼻唇并不需要多加描绘便已是楚楚动人。   两人都忙,自确定关系那天算起来,这是她和边正第一次比较正式的约会。   少顷,她放下了手中的唇膏,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起身,走到玄关处挑了双合适的鞋子穿上后走了出去。   边正已经靠在门外的墙边等候多时了,今天的他,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衣搭配着牛仔裤,整个人随性又休闲,看见南嘉走出来,整个人眼睛都直了。   南嘉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上前挽住了他的手,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快回魂了~”   “回不了,被女妖精勾了。”边正半开着玩笑,手臂勾住了她的腰。   楼道是公共场所,平时便人来人往的,两人在楼道里大胆的搂搂抱抱,南嘉脸皮薄,生怕被人看见,嗔了他一句:“讨厌。”   两人的约会地点在距离住的地方大约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商场摩天城,不同于住的地方附近那家,这家商场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商场后面还带着一个巨型摩天轮,夜空里,摩天轮缓缓转动着,上面的灯光不停变换着颜色,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这个地方自开盘以来,便吸引了很多的人流量,南嘉和边正找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解决了晚餐后便在商场里头逛了起来。   周末人多,南嘉和边正并排走着,两人的手背时不时会轻轻碰到,南嘉偷偷瞄了边正一眼,想去牵他,却被他先一步牵住了手。   而且是如此公开大胆的,十指紧扣的牵住了。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缓缓传递了过来,让她一颗心几乎就要融化,南嘉唇角微弯,反握住了他的手,对他的主动做出了回应。   二楼基本上是一些装饰品店与珠宝店,南嘉路过珠宝店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今天是她发工资的日子,前些日子她最喜欢的项链断了,挂坠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她心疼了好久,原本打算发工资的时候就再给自己买一条的,可是她没有。   她看了眼商场的区域分布图后,便拉着边正直直往三楼卖服装的专柜去了。   边正平时穿着相对朴素,因为一般来说他穿警服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对自己平时身上穿的衣服并没有什么讲究,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套。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便是他穿着再普通的衣服被丢在人堆里,都感觉他非常的有型,颜值高,身材好,一米八几的个儿双腿修长笔直,不当模特,真是可惜。   连服装店训练有素的店员看见了他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南嘉手指拂过衣架上挂着的一排排的衣服,最后取出一件白衬衣,打量了一番,而后拿着衣服抬高了手往边正的身上对比了一下,最后满意的将衣服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去换。   边正接过她拿来的衬衫,目光温柔,他没有想到,她来商场第一件买的东西,居然会是他的衣服。   边正拿着衣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走进试衣间去换,显然很相信南嘉的眼光,当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店里的店员都看直了眼,他本就生得英气,白衬衣乍看适合斯斯文文的人穿,没想到穿在他身上倒没有半分违和感,相反,他高大的骨架和身上的紧实的肌肉线条很能撑起衣服。   边正这样的男人,显然就属于衣架子,穿什么都适合,特别好买。   店员赞不绝口,南嘉看着也觉得满意。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衬衣的最上面两个扣子并没有系好,很不规矩的敞着,胸膛若隐若现,还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形状漂亮的锁骨,两个在旁边整理货物的女店员看得红了脸,叽叽喳喳的在一旁窃窃私语。   “怎么连扣子都系不好。”南嘉有些醋,上前替边正将两粒扣子都系好,隔绝了其他女人想窥视的视线。   边正看着她脸上认真,没有半点笑意,有几分讶然,   这个小女人,原来对他也是有占有欲的。   南嘉连价格都没有看只管挑,最后一共给边正挑了两套衣服,要结账的时候边正要自己付,她难得强硬了一回,付钱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自己女人给自己买的衣服啊。   边正拎着自己的衣服与南嘉一块出了服装店,除非特别需要,他一向很少逛街,以前自己一个人,他总觉得逛街是在浪费时间,总觉得街上的男男女女们那样漫无目的的闲逛都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而他现在懂了,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块,再怎么闲逛,都不会浪费。   有了之前十指相扣后,南嘉显得自然了许多,很自然而然的便挽住了他的胳膊,亲昵的和他走走停停,对商品评头论足,絮叨着小事。   边正安静的听着,却不觉得烦,原来有了南嘉后,他的生活才能算是真正的生活。   南嘉兴致勃勃,冷不丁,她的鞋带开了,可是她专注着看着一家钻石装饰画,并没有发现。   鞋带一甩一甩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被绊一跤。   “等等。”边正拉着她停了下来。   南嘉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刚刚从钻石画上收回来,便见到边正蹲下了身子,将自己鞋子上开来了的鞋带系好。   这个男人,明明是个糙汉子,可是有时候简直温柔得过分。   三楼除了服装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在他们准备下楼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个游戏厅,里头生意火爆,各式夹娃娃机,游戏机排成一排。   里头还有射击有奖的游戏,玩家手持激光枪将游戏机屏幕出现的敌人爆头,按照指定的人头数量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这个游戏吸引了不少男性玩家,每个人都想一展身手,可是游戏难度相对来说比较高,所以不少人因此败下阵来。   南嘉跃跃欲试,相比其他小女生喜欢温和的夹娃娃机,她对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更要感兴趣些。   一些游戏机有赌博的兴致,不断吊着玩家的胃口,让玩家欲罢不能不停往里充钱,边正先前办案,查处过不少游戏厅,所以对于游戏厅的兴趣并不大,不过南嘉喜欢,他也没有扫她的兴,而是跟着她一块进去了。   两人在柜台充了游戏币,便开始在游戏机前排队等待了起来。   据说今天的第一名,可以获得奖金5000元。   所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5000元哪里有那么好赚,随着屏幕里的敌人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普通玩家根本就跟不上节奏。   队伍消耗的速度很快,没有多久便轮到了南嘉,南嘉看着前面的人拿枪觉得应该还蛮简单,可是实际上手却觉得不是这样子的。   枪的造型模仿的是自动狙击□□,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南嘉想了想电视里狙击手拿枪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模仿了起来。   边正不是军人,从来没有使用过狙击□□,平时都是使用统一分配的64式□□,但是作为经常用枪的人来说,这些来玩的人,大多姿势不对,姿势影响准度,被淘汰下来是很正常的。   南嘉姿势明显也是不对的。   她试着往游戏屏幕上打了一枪,可是本来瞄得好好的,真开枪的时候却偏了准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在她感到伤脑筋的时候,她感觉背后的人欺身贴了上来,从她手肘的空隙间伸出手,覆住了她拿枪的手,稍稍抬高,声音轻且缓:“枪抬高,眼睛看着狙击镜,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站稳,右臂放松些,就一些假人,不要太紧张。”   两人的姿势看着很是亲密,她的后背紧紧贴着边正的胸膛,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南嘉不免有些脸红,本来不是很紧张的,这下子反倒真的紧张了起来。   游戏要开始了,屏幕开始出现数字倒数,因为游戏规则,边正松开了南嘉,看着屏幕上缓缓出现敌人。   南嘉走神,没反应过来,挨了敌人一枪,掉了一格血,旁边的观众嘘了一下。   “没关系的,注意力集中。”边正在一旁鼓励她。   南嘉手心出汗,边正的话仿佛有镇定的作用,她开始稳下心来,隔绝了周遭,专心致志的开始射击。   只不过很可惜,她显然没有射击方面的天赋,不过爆掉了十个人头便败下了阵来。   她有些遗憾的放下枪,正想着她不如还是安安分分的抓娃娃去算了,边正却将她手里的枪拿走了。   他想帮南嘉打奖品下来。   边正的射击成绩在警校的时候一直就不错,他粗略估摸了一下,大概替她拿下三等奖的那只大熊不是问题。   可是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变了,低着头,将仿真的激光枪还了回去,没有犹豫的,拉着南嘉便走。   南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正想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回过头去看,不料脑袋却被他扳正了回来。   “咱们不玩了吗?”南嘉摊开手掌里的十几枚游戏币有些疑惑。   “不玩了,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吧。”边正揽着南嘉的肩,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那个样子,好像生怕被谁认出来似的。   只不过她听到他说不舒服倒也没有再停留,而是跟着他一道离开了。   游戏厅里,男人背靠柜台,抽着烟,他的手臂上有道疤,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伤了的,又长又粗,像是一条巨型的蜈蚣,他的轻轻抬了下眼皮,似是无意,朝边正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眉头下压,隐隐觉得熟悉,却有几分不确定,可惜待他再想看清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了。   *   夏天闷热,特别容易出汗,南嘉从一楼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了,黏糊糊的,非常的不舒服,她二话没说,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浴室冲凉。   今晚的边正看起来有些反常,只不过边正没有说,南嘉也没有多想,觉得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没一会儿便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两人带回了满满当当的一袋子食材,全是刚刚在商场里边买的,边正将需要冷冻的东西都放进了冰箱,而后回了自己屋换了衣服又过来。   刚刚在游戏厅里的时候,他全身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危险感朝他排山倒海似的袭来,直到他回到家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   自从那天尝到了人形抱枕的甜头后,他都是过来南嘉这边睡的。   其实两个屋子对比起来,他的屋子要宽敞一些,他本来想让南嘉过去和他一块住的,可是南嘉认床,而熟悉新的床榻又要一段时间,否则很容易睡不着。   边正没舍得,自己住了过去。   因为自己的东西就在隔壁,并没有搬过来的必要,但是一要换衣服或者拿什么东西还得过去,边正觉得挺麻烦的。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不多时,门把拧开,南嘉脖子上搭着块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天气炎热,她只穿了件薄吊带背心搭配热裤,手臂看起来藕段似的,大腿白得发光,矮矮的个子,小巧玲珑。   她的发量多,还没擦干,一条毛巾就都湿掉了,发间的水珠砸向地板,还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背心上,在胸前晕开了一片。   如果是别的颜色的背心倒没什么,关键背心是白色的,被水晕开后有些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片旖旎风光。   南嘉没有注意到边正的反应,而是一门心思的想找电吹风吹头发,不料经过人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跌进了边正的怀里去了。   “想要我抱就直说,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做什么?”边正唇角浮笑,低头调侃。   “才没有!”南嘉脸红了,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边正将她的身子箍得很紧,她只挣脱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便放弃了。   她眼睛盯着边正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很想恶作剧一下。   南嘉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面对面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边正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南嘉却非常大胆且快速地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这是作为男朋友的奖励。”南嘉眨了眨眼睛,趁着边正愣神的空档,准备抽身逃跑。   边正反应极快的扯住了人,南嘉力道没他大,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这个小女人今天胆子还挺大,居然敢玩火。   真的当他每次都能那样清醒克制?   “这个奖励不够。”边正声音低了下来,搂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刚洗澡出来,身上满是沐浴乳的香气。   那款沐浴乳是他挑的,带着淡淡的清新橘子香。   他贪婪地嗅着,稍稍抬头,轻轻吻住了她的耳垂。   “你不要……”这是她的敏感地带,南嘉轻哼了声,整个人都颤抖了,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低低,仿佛耳畔的窃窃私语。   那就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反而让边正觉得整个人都燃了,没有就此罢手,而是进一步攻城掠池起来,他吻上了女人湿润的唇,吻得极具侵略性,南嘉适应了他的节拍,倒没有第一次接吻时那般狼狈,只是依旧有些招架不住,她喘着气,有些挣扎地在他大腿上动来动去。   边正本来只打算亲够了就收手了,不料坐在大腿上的人蹭来蹭去的,成功的让他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这个小白花大概是朵妖花,否则怎么那么会勾引人?   他一下子将人按倒在沙发上,身下女儿家的柔软,让他不再满足于亲吻,他难以自制,抬起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手心里满满一片柔软,像是抓到了一只兔子。   南嘉被他压着,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快速变化,隔着衣服,传递来坚实的触感,不待她有进一步的反应,身上的人便解开了她热裤的扣子,就要将手探了进去,   她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整个人突然间清醒了过来,不敢看男人满是欲望的眼睛,收拢了双腿:“不行……我……我今天不方便。”   边正及时刹车了。   “真的不方便?”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真…真的。”南嘉吞吞吐吐,心里觉得很抱歉。   好巧不巧的,刚刚洗澡的时候,她发现姨妈居然来了。   这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最关键是原因,其实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在某些方面,她觉得,自己还是蛮保守的。   而且她刚刚只是开玩笑,谁能想到,真的会走火?   边正坐起了身,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如此反复多次。   心里的火气没地发泄,他将人堵在沙发上,心里真的恨不得吃了她,却又不能下手,他咬牙切齿,凑近了人,语气威胁:“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真的吃掉你!”   南嘉大概觉得抱歉,缩了缩脖子,非常怂的点点头。   “对不起。”南嘉觉得边正大概是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女人语气听着委屈巴巴,边正有些无奈,现在到底谁更委屈?   “头发都是湿的,待会感冒。”边正揉了揉她的头发,渗下来的水珠不仅打湿了她的背心,连沙发上都是水渍。   南嘉闻言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正想起身去寻吹风机,不料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先坐着,我去找吹风机来帮你吹头发。”   边正觉得自己得借这个空档离这个小女人远点,平缓一下情绪,否则,一会儿睡在同一张床的时候,他还是会失控。   吹风机放在衣柜隔层里,边正取了出来,在房间里头缓了有几分钟,才走了出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小女人真的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等着他。   电插座就在沙发的旁边,边正插好插头后坐进了沙发里,南嘉见状十分配合的背对着他。   背后的人细心的拿着梳子替她将头发梳好,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一阵“呜呜”声响起。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边正一边吹一边拨着头发,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什么?”南嘉侧了侧脸,有些好奇。   “其实我哪里都喜欢,特别是头发,我一直在想,这么漂亮的头发,如果到时候结婚的时候,盘头一定会很好看,到时候我是不是会迷得迈不开腿?”男人胸腔振动,自己笑了起来,笑得南嘉脸都红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披上嫁衣,盘着头时候的样子。   结婚的时候啊。   原来,他想到那么远了吗?   边正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头皮,南嘉不由得觉得一股异样感流淌而过,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温柔的给她吹头发。   她的母亲很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着父亲生活的,父亲没有再娶,担心再婚的话南嘉会受委屈。   就这么个女儿,疼肯定是疼的,只是一个大男人难免粗枝大叶的,表达情感也简单粗暴,对她也严,很多时候不能理解女孩子究竟在想什么,慢慢的父女俩的话也就少了很多。   这么多年了,父亲其实蛮孤独的。   以后,找个恰当的时间,带着边正去看看他吧?   出神间,电吹风的声音没了,男人的一双手臂冷不丁从身后探了过来,南嘉被稍稍惊了一下,只觉得脖子上多了丝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条做工精巧的铂金项链,吊坠的造型是一朵颇具设计感的小花,花盘的正中间镶嵌着一颗钻石,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喜欢吗?”边正弯腰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搭着她的肩,将项链的吊坠托在掌心里。   早在商场二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南嘉的目光一直在一家珠宝店里晃,他没问,只是默默记下来了,中途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下。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款式是他自己挑的,他一进门便看见这么条项链静静的躺在玻璃柜台里头,乍看平平无奇,但是第二眼却觉得很是耐看,他觉得很适合南嘉,也没问价格,当即买了下来。   “喜欢。”南嘉声音轻轻的,对于这个惊喜非常满意,但她更满意的则是人。   她从来没有开口向边正要什么,可是他却却能从一个眼神一个小细节知道,并且放在心上,这就是在乎她的表现啊。   原来能被人在乎,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我在临江公寓找到了套不错的房子,我们一块搬过去住怎么样?”边正在背后搂住了她。   “好。”南嘉把玩着手里的项链吊坠,背靠着他的胸膛,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你们的万字更献上~   摸摸逐渐变秃的头毛姨母笑感谢在2020-07-05 20:56:55~2020-07-07 10:2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y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chapter 29   边正之后还带着南嘉去到了他所说的临江公寓去看了一眼, 公寓三室一厅,还带了一个朝阳的大阳台,足有一百二十平米, 空间很大,两个人完全住不完。   公寓上下楼都有电梯,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爬着楼梯气喘吁吁,而且公寓毗邻大商场,下了楼后便是热闹的街道, 生活极其方便。   边正不是江北人, 所以房子依旧是租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买房的能力,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 在一座只有自己的城市花那么多钱去买一套房子,他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这样的房子租金肯定是不便宜的,只不过都由边正全部承担了下来,南嘉觉得有些浪费,可是边正让她不用担心那些,只要她住得舒服就行了。   两人行李不多, 基本上都是一些轻便的东西,还不需要用到搬家公司。   在租房合同到期后, 他们便一块搬了过来。   南嘉挺喜欢新住处的,还特别买了几盆绣球花搁在阳台上养,蓝色的绣球团团锦簇,阳台的遮阳板下还放着藤桌藤椅, 每天闲暇下来的时候,可以坐在那里喝一杯茶,公寓的位置很好, 夜晚的时候还能看见满满一天空闪烁的星子。   已经快入秋了,天气忽冷忽热的,非常容易感冒。   每每这种季节,都是医院最忙的时候。   南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说来也奇怪,每次只要南嘉一忙,边正那边也忙了起来,已经又是好几天没着家了。   对于这点,南嘉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甚至还庆幸,她比较独立,不爱粘人。   公寓楼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有三个店面那么大,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即食类的食物,诸如关东煮或者鳗鱼饭之类的,边正不在的时候,南嘉有时候想偷懒,就会下来买这些凑合着吃。   消失了几天没见人影的边正终于给她发了信息,说今晚要回来,她自己一个人不好做饭,灶冷了好几天,终于可以开火了。   可是炒菜炒了一半的时候,她才发现,调味盒里头只有零星的几粒盐花了。   边正的口味比较重,不过钠摄入多了并不好,南嘉觉得不健康,所以一直调整着边正的口味,可是,就这几粒盐花也淡得过分了。   南嘉无奈,只好关了火,到了楼下便利店买盐,顺带的,还买了几包零食当零嘴,在柜台上结账的时候,她还发现了原先柜台边架子上摆放的口香糖不见了,清一色全部是软糖的包装。   什么口味的都有,草莓的,橙子的,蓝莓的,只是包装比较奇特,一般软糖都是软袋包装,可是这些全是硬盒装的,外头像香烟盒似的,煞有其事的包装了一层塑料膜。   不过现在都追求创新,大概这就是厂家的创新包装吧。   她喜欢吃糖,有事没事总喜欢含一颗在嘴里,她想着这种东西,放着也不会坏,于是便从架子上每样口味取了两盒。   不知道是不是买的太多,售货员结账的时候表情怪怪的,还特别多看了她一眼。   南嘉也没有多想,结了账提了袋子便走,入门后取出了盐巴做饭去了,而购物袋被她随手丢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因为边正要回来,所以晚餐做的很是丰盛,南嘉还特别为边正炖了鸡汤。   她刚刚把菜全部端上桌的时候,只听门外传开了一阵开锁的声音。   边正最近遇到了行动部署,全省都在进行□□除恶,上头还为此成立了特别热线,一时间匿名举报电铺天盖地涌来,警方记录后还会进行特别考察,确认属实后掌握证据便会带人出警。   这段时间,他带人打掉了许多个涉黑的窝点和组织。   警队一群大老爷们天天跟着他风尘仆仆的,跑东跑西,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可是基本上都是一条比一条还光溜的大光棍,生活上基本上没人管。   本来吧,大家一块冷菜冷饭的倒也没啥,没个对比性,可是如今边正先脱单了,一群大男人就变成了柠檬精,下了班后,段崎便嚷着要上边正家蹭饭吃,说是想尝尝嫂子的厨艺,一群大老爷们见状纷纷跑过来凑热闹。   边正那么多天没和家里的小女人温存了,想得紧,哪里能让这群人来捣乱?   刚刚下班便直接开车走了。   以前下班后没盼头,他总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多待一会儿,要是有个什么紧急任务那就更好了,而自从他的生活里多了个小女人后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刚打开门,便见到南嘉像一个久候丈夫归来的小妻子般,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一见到他的面便开心的扑了上去。   边正顺势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他也。   “先吃饭再洗澡,还是先洗澡再吃饭?”南嘉扬起脸,询问他。   “当然是先吃饭。”边正屈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子,他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扁了。   “那你先去坐着,我去给你盛饭。”南嘉闻言松开了边正,径直走进厨房拿碗盛饭起来。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好,难怪段崎那一群人整天会嚷着想脱单。   边正有些幸福的叹了口气,坐进了餐桌里,接过南嘉端来的饭,二话没说开始往嘴里扒饭,大概是太饿,他光饭就一连吃下了三碗,南嘉还特地替他多拿了个碗,盛了碗鸡汤给他。   “这段时间累坏了,特意为你做的,多补补。”南嘉对他说。   汤自食道流入胃中,暖洋洋的感觉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小女人,怎么就这么暖?   两人一块吃了饭,将碗筷收拾好后,边正去洗澡了,而南嘉则提着喷壶去了阳台浇花。   她买东西总是贪心,见到喜欢的就爱多买,搬来的时间不长,阳台上头却养了大小十来盆花,光是浇水,施肥,修剪枝条,就要花去不少时间。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每天下班回家,光是隔着玻璃门看就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边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南嘉还没处理完那些花,阳台的地板上满是修剪掉的残枝。   人总得有点自己的爱好,边正倒不觉得她是在没事瞎折腾,她把花苗带回来的那天,还是他帮忙换的盆,两人在阳台上忙活得满头是汗,手上全是泥,边正还往她脸上抹了一道,看起来花猫似的,眼神还无辜的很,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想起这些时,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了起来。   他身上只随便穿了一件居家的深色大裤衩,光着膀子,随意的拨动着头上的水渍,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正打算打寻找遥控器开电视,却在桌上看到了一包购物袋,外头看着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她都买了什么。   边正不爱吃甜食,只不过看到了遥控器被压在了购物袋底下,所以顺手将购物袋拨到了旁边,正要拿遥控器时,购物袋里的东西却掉了出来。   边正随意瞥了一眼,正打算将目光重新投在电视屏幕上,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拿起了掉下来的东西,放在眼底查看,而后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了起来。   东西的外包装是粉红色的,盒子外头印着水蜜桃,看着像软糖,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计生用品。   水果味的计生用品。   而且,还买了不止一盒,边正特意数了一下,满满一购物袋,里头足有八盒,什么味道都有,分量满满。   阳台上的小女人背对着他摆弄着花草,那身体曲线玲珑且凹凸有致,他盯着她的背影,止不住的喉头滚动,眼底火热起来。   买了那么多,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这个小女人,明摆着就是在暗示啊!   怪不得她特意给自己炖了鸡汤,让他多补补……   多补补……   边正觉得自己被人质疑了能力!   他轻手轻脚来到她的身后,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带着报复意味的啃了一下的她肩膀,说话的声音很是暧昧:“尺寸买小了。”   南嘉早就习惯他的突然袭击了,只是被他啃肩膀还是第一次,她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   她前两天和青青一块去逛街的时候,顺便给他买了两件上衣,边正突然上前来抱着她,没头没脑的来了那么一句,她还以为边正说的是衣服尺寸小了,当即瞪大了眼睛反驳:“怎么可能会小?”   边正被她的话刺激到了,直接扳正了她的身体,将狠狠地她堵在了阳台上:“要不要现在就量一量,我到底小不小?”   “你要是觉得衣服太小,我明天拿去换就行了,干什么那么凶……”阳台的边缘磕着背脊骨,有点疼,南嘉有些委屈,搞不懂怎么这个人就突然凶了起来。   边正瞪着人,竟有些无言以对。   搞了半天,他们压根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边正掏出了放在裤袋里的计生用品,在她面前晃了晃,有几分无奈:“我说的是,这个小了。”   南嘉盯着他手里的包装盒看,还有些懵逼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买的糖果小了,眼睛却瞥见了盒子底下小字印着:超薄装八只,天然胶乳橡胶,蜜桃味激情等字眼。   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些哪里是糖果,分明就是计生用品啊!!   难怪刚刚售货员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敢情一个女人买了满满一堆计生用品,她不奇怪谁奇怪?   这年头,为什么计生用品的外包装要做的跟糖果一样啊!!!   她脸上像着火似的,烧红了,直红到了耳根,不敢盯着人的眼睛,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在嗡嗡:“我还以为……这是糖果……”   糖果?还真的有点像。   可是买东西都不用仔细看的吗?   边正哭笑不得。   这个小女人,怎么傻乎乎的?   “那个,已经走了吧?”边正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天天被她有意无意的撩拨,边正心里痒痒,他虽然尽量隐忍克制,可是他好歹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火山积蓄能量久了,还有喷发的那一天呢?   南嘉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要不要继续上次没做完的事情?”边正低头吻她。   他一直在克制,她清楚。   既然住都住一起了,不如,就给了吧?   她低低地哼了声,而后瞥了眼周围的楼层,有些担心地小声问:“这里不合适吧?”   这个小女人,脑子里一天天想什么呢?   边正大笑,将她扛起来,径直往卧室里去,灯也没开,便在床沿边坐了下来,让她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开始吻她。   南嘉低低地哼了声,搂着他的脖颈回应着,经过了这段时间,她掌握了一些小技巧,不像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吻的笨拙,很容易就跟上了边正的节拍。   屋子的温度极速升高,坐在人的大腿上,隔着衣服的布料,她似乎能感觉到人身体的快速变化。   衣服的扣子被一点点解开,他的吻一路而下,四处放火,不仅如此,他还在锁骨上留下来自己的专属标记。   他的手探了上来,南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和人一块滚到床上去了。   边正欺身而上,将人压在了床上,身下的小女人面色绯红,脑海中残存的一丝清明让她想起了什么,双手抵在他压下的胸膛间,喘着气:“我不在安全期。”   她欲言又止,想让他做好防护措施。   “放心,第一次,我注意弄在外面。”边正伸手扯下了她身上最后一丝遮蔽。   他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你很在意这方面的东西,如果真有了,我们就结婚,我想一辈子对你负责。”   边正在她耳边呼着气,两人的距离还差一步之遥。   南嘉被他的话感动到了,抬起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看着他眼底满是娇羞,点了点头。   城市的夜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倾入,斑斑驳驳的,似乎在屋内绽满了春色。   可是就在边正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电   听着节奏,还是边正自己的。   铃声急促而响亮,像噪音,十分无情的打破了两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   边正的眉头压了下来,然而电话却响个不停,一个未接,又马上打了一个过来。   一般来说,这样的频率,代表着,有大案来了。   好事被破坏,边正很想骂娘,可是还是马上接了起来。   他的心情不好,语气也差了很多,可是在听到电话那边的描述后脸色更是直接变了,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爬了上来,最后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子死了。   不仅如此,派去郑森那边的卧底也好巧不巧的失去了联系。   “抱歉……”他坐起了身,看着床上的人。 第30章 chapter 30   高子死了。   尸体是在一个郊外的废弃砖厂里头被发现的, 警察到的时候,尸体正泡在一个汽油桶里头,肉已经被泡烂了, 而且浑身发黄肿大,特别是肚子的部分,又鼓又胀,圆得像一个皮球,由于汽油桶是由盖子密封好的, 所以尸体并没有长蛆, 所以很容易便识别出了他的身份。   一群的新警员没见过这种,来实地考察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极个别心理承受不了的直接冲到警戒线外吐得畅快淋漓。   这种情况每年警队里头都要出现那么几次, 所以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发现尸体的是一群附近的孩子,都是上小学三,四年级的年纪,一个个脸色呆滞,魂不附体,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因为是周末, 几个孩子相邀去了砖厂里头玩探险游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觉得汽油桶里有宝藏,比较大了两个直接上去拧开了盖子,没想到宝藏没有,倒发现了这么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 估计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了。   高子的时间结果显示他的死亡时间已经快半个月了,是被人打断了双腿后塞进汽油桶里活活窒息而死的,手段残忍。   而且事发附近没有监控, 且全是烂尾楼,本就鱼龙混杂,排除作案人员起来很是复杂,但是案发现场没有任何作案痕迹,干净得不像话,连一根头发丝,一滴血迹都找不到,这本来就不正常,可见作案的不是一般人,不仅经验丰富而且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高子明面上是郑森公司的员工,实际上确是他的马仔,私底下替他做了不少事,只不过因为内部的矛盾与利益的不均匀,高子心里产生了疙瘩,郑森也渐渐疏远了他。   后来高子被秘密抓捕后投诚,答应帮助警方做内应的,高子确实信守承诺传递了好几条有用的消息回来,可是后来却失去了联系,彻底失踪了,本以为他是借着警方放松警惕而跑路了,可谁想,他这是直接跑到了阎罗殿去了。   郑森作为高子生前频繁接触过的人,按例被传唤进了警局。   他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闲适的靠坐在椅子,神情不慌不忙,动作不疾不徐,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   郑森的审讯工作是边正和段崎一块做的,可是他不仅对两人抛来问题一问三不知,而且还表示,高子给他做事,这个不假,可是私底下高子要做什么他管不着,毕竟他是高子的老板而不是他的老子。   边正并不寄希望于这次的审讯,而且他们也没有权利也没有证据可以拘留郑森,只能重新将人放回去了。   老K跑了,高子也死了。   郑森那边的线是彻底断了,事情算是彻底陷入了僵局。   边正揉了揉眉心呼了口气,眉头怎么都舒展不开。   *   晨曦的阳光撒在江北市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上,红字的医院两字在阳光下反着光,三三两两的燕子停在电线杆上,扑腾着翅膀叫得正欢。   时间还早,零星有陪夜的家属提着在楼底下小卖部买好的早餐穿过住院部的走廊。   南嘉轻手轻脚的进了病房查看患者的情况,见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才又进到了下一个病房,普通病房巡视完后,还有VIP病房要去。   VIP病房并不多,一共就两间,里头设备一应俱全,想要什么都有,还配备了独立的WiFi,只不过这样的病房收费并不低,来住的人非富即贵。   南嘉轻轻地敲响了病房门,得到里头人的允许后进了房间,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年纪只比她大一岁,看着病历卡上面写的,他的名字叫郑开。   据说,他是莱姆酒吧老板郑森的独子,标准的一个富二代。   郑森在江北混得挺开,黑白通吃,名下公司好几家,都是搞贸易居多,酒吧只不过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据说也就开着玩玩,一般都交给儿子郑开来打理。   老子风光,儿子自然也风光。   郑开住院期间,许多有头有脸的商界人物来探视,送的花和水果病房都放不下,最后只能处理掉了。   郑开今天醒得早,南嘉进来的时候他正靠坐在病床上玩游戏。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南嘉轻声询问。   郑开是急性阑尾炎被收进来的,安排手术切除阑尾后住在医院已第三天了,昨天和前天连续低烧,按理来说是术后的免疫性反应,可是如果持续的话,很可能是产生了并发症。   毕竟医院阑尾炎病人千千百,什么情况都有。   “还没量,要不你帮我?”   郑开的目光有些炙热,不着痕迹的在人胸前扫过,对南嘉很感兴趣似的,直接将手机搁到了一旁。   南嘉关注着工作,没有察觉到他不安分的目光,随手从宽大的护士服口袋里拿出测温枪对着郑开的额头几秒,数字很快跳了出来36.5度,很好,体温正常。   郑开一向很少进医院,对于测体温,他还一直保留在传统的水银针的印象上,而且这几天他自己测体温也是用的水银针,没想到现在医院这么先进,一来就直接上测温枪。   本来打算被眼前这个护士温柔的帮忙测体温的,而后趁机揩一把油,没想到,算盘居然落空了。   南嘉在表格上记录下温度后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准备离开,郑森想留住她,可是奈何找不到什么借口。   她拉开病房门,一个穿着浅蓝色薄衬衫,手腕上戴着机械名表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与她对视了一下,侧了身,很礼貌地让她先过去。   她下意识觉得他眼熟,直到走到走廊时才想起来,那个男人原来是赵汝宁的富商男友,罗见。   罗见手上提着篮新鲜水果,放在郑开的床头,看着郑开目光在南嘉离开的方向不忍收回的样子,有些打趣:“看来最近郑大少爷很缺女人,眼睛都快粘到人家小护士身上去了。”   郑开收回目光,吊儿郎当地靠坐在那里,瞥了眼水果,和罗见很熟的样子,态度漫不经心地“嘁”了声:“是缺,不过看女人缺,比如刚刚那个。”   这个医院的护士不知道怎么搞得,各个年轻正点,刚刚那个,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可是第一眼看去,就觉得特别舒服,非常耐看,比一些乍看惊艳,久了便觉得审美疲劳的女人上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我女朋友和她是同事,倒不是不能帮你牵线搭桥。”罗见从旁边抽了张凳子,坐在郑开的病床旁边,有些惋惜:“不过,人家似乎名花有主了。”   “有什么关系?”郑开倒不觉得有什么:“名花有主,玩起来才刺激啊。”   郑开喜欢玩刺激,罗见早就习惯了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嗜好,倒也不觉得奇怪。   “是刺激,不过别到时候翻车了,让人揍一顿,那到时候不仅你面上不好看,你家老头子也不好看。”   罗见提醒他,不过他觉得这句是废话,这几年郑开玩过的女人多了,其中有几个还是结婚了的,不过就算到时候暴露了又如何,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怨也怨不得谁,只能怪那些女人受不了诱惑,耐不住寂寞,不检点。   郑开不放在心上,别的地方不好说,可是在江北,谁敢动他郑开一根寒毛,就是和他老子郑森过不去。   他紧抓着刚刚罗见的话不放:“你真要帮我牵线搭桥?”   “只要郑大少爷你愿意,我随时效劳。”罗见满脸是笑,顿了顿又说:“只要你帮我在你家老爷子面前说几句好话,试用一下我代理的那批酒。”   “行吧。”郑开一副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的表情,并不在意,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毕竟罗见自己说了,试用一下而已,又没说要他长期合作,无妨。   郑开家的酒生意一直都是在别的地方拿的货,这几年,管理采购的人和供货商合起伙来,做假账,赚得简直钵盆体满,郑森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利用思维简单,满脑子都是精虫的郑开帮他豁开一道口子,简直再合适不过。   至于如何牵线搭桥,这种事情,让女人来办自然更合适些。   赵汝宁这个女人,典型的拜金虚荣,特别好拿捏,追她的时候,一条项链就简单的把她拿下了,再后来,该做的基本上都做了,说实话,他已经玩腻了,要扔随时都可以。   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嫩模,本来都想从赵汝宁这边抽身而退了,不过,现在看来,赵汝宁倒还有点利用价值,也不是不能再陪她玩一段时间。   *   今年赵汝宁的生日还特别办了聚会,据说是她的男友罗见替她办的。   邀请了不少同事过去,连南嘉也在受邀请的行列。   南嘉本来找借口不去的,可是以往来说,赵汝宁觉得她不去也就不去吧,可是这回倒反常了,非让她去不可,还说她不去,就是在看不起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就是真的看不起人了。   加上同事们也都在邀请她一块去,索性也就跟着一并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还跟边正发信息报备,边正担心她玩得晚,便又多问了她聚会的地点,让她要回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好去接她。   地点是金石夜场,据说罗见特地为赵汝宁包了场,没了平时拥挤的人群,一群人可以在里头肆意的玩。   金石夜场消费高档,在全江北那是数一数二的。   包场啊,这一晚上得花多少钱?简直就是在豪掷千金!   医院的同事们看着依偎在罗见身旁,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赵汝宁,眼底满是羡慕。   赵汝宁除了邀请医院的同事外,还有其他别的朋友,罗见也邀请了人过来,郑开作为今晚正在的主角,自然也在场。   南嘉跟着一群同事坐在了皮质沙发里,吃着水果,身旁不偏不倚,就是郑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女人身上的香气似有似无,与平时遇到的那些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不同,清新好闻,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香水,还是身上自带的体香。   可是这又何妨,到时候弄上床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位置是郑开让罗见特意安排的。   毕竟缩短了距离,才好方便发展。   一群人说说笑笑,玩得很嗨,到了最后,大家混熟了,竟然开始互相劝起酒来。   南嘉安静地坐在那儿,推了好几杯,可是最后一个劝酒的人似乎醉了,拿着酒,不死心的一个劲的劝。   那酒酒精度数高,后劲还大,南嘉不想喝。   郑开情史丰富,对女人可谓经验十足,只见他将那人推开了去,热忱地拿着杯鸡尾酒递给南嘉,开始套近乎:“你喝这种,酒精度很低,不容易醉。”   高脚杯中的酒是蓝色的,里面还有片柠檬,很是好看。   郑开她是有印象的,前段时间在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人看着斯文有礼,还健谈,算是半熟了。   酒劝到这个份上,拒绝是不好再拒绝了,她伸手接了过来。   郑开的手指借机蹭过她细嫩的皮肤,心里不由得一漾,眼底有几分火热,仿佛透过了人的衣服就能看见里头那具曼妙的身体似的。   那杯酒甜甜的,还挺好喝,南嘉抿了一小口,又放下了。   郑开也拿着桌上的酒一块喝着,南嘉哪里知道他心里到底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想起他似乎还在恢复期,嘱咐道:“你少喝点吧?身体没好全,要是一个不小心,又得上医院去了。”   郑开笑了笑,正打算说什么,南嘉却被同事喊住说别的话题去了,郑开看着一群女人聊得正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粒药片,放入了桌上的酒杯中。   药片冒着气泡,迅速在酒水中消融开了。   众人被音乐与玩笑话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小的细节。   郑开晃动了几下,趁大家没注意,非常快速地将南嘉的酒杯对换了过来。   这一招,他之前对于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经常用,屡试不爽,即便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吃了个哑巴亏,没有人敢说什么。   当然,他也会留下后手,拍照留念,以防遇到一些难缠的。   “南护士,我们来干一杯。”郑开端起自己的酒杯,喊着身边的人,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8 20:40:44~2020-07-09 21: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月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chapter 31   边正回家的时候, 南嘉还没有回来。   早一些时候她便发信息告诉他,同事生日,她被大家拉着去参加了。   洗完澡出来, 他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出于关心,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可是一阵忙音后,电话没有接。   他有些疑惑,一般而言, 她都是会接电话的, 今天怎么就有点反常?   金石夜场他之前去过一次,不过是带着任务去的,那种夜场,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混迹在里面的什么人都有,那一次去就抓了两个涉案在逃人员。   边正有点担心,再打了一个过去,没有接。   他不死心, 打了第三个,还是没接。   他坐不住了。   随手抓起搭在沙发上的上衣, 换了裤子套上鞋便下了楼。   小车发动,油门踩下,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金石夜场。   边正将车子停在停车场里, 询问了女前台后便找了过去。   因为罗见今晚包的场,所以非常好找。   原本应该人头攒动的地方,今夜只有十来个人在里头狂欢, 有的已经喝得蛮醉了,有的则跟着震天的音乐在那么摇晃着身体。   边正目光粗略的在里头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南嘉的人。   他的一颗心没由来的提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上其他地方找找看时,他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了南嘉。   她还挺精神,坐在那里,吃着蛋糕,看着其他人在那里玩闹。   边正稍稍松了一口气,径直往南嘉的方向走去,一群人注意到了他,纷纷侧目。   因为先前他经常接南嘉上下班的缘故,南嘉的几个同事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先是一阵起哄的笑,而后语气打趣:“呀!南嘉,你看你男朋友对你多好,这就接你来了。”   “怎么都不接电话?”   边正有些生气,他担心的要命,而她居然坐在这里不紧不慢的,电话都不舍得接一个。   “啊?”南嘉不清楚状况,忙从放在旁边的包里取出手机看,屏幕上显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无一例外来源于边正。   “抱歉,手机被我不小心关了静音了。”她有些歉意,看了眼声音控制的按钮,发现居然是关着的,也难怪她接不到边正的电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那天商场回来后,边正好像总是特别紧张她似的。   “这不是边队长吗?既然来了,不妨一块坐?”   边正的肩膀被人从后面颇为熟稔的拍了一下,是郑开。   自家做的什么生意,郑开再清楚不过了,基本上江北的每个警察他都知道,再加上前段时间他的老子郑森刚被传唤进去一次,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对边正的印象深刻。   他刚刚往南嘉的酒杯里放了药片,有迷药的成分,本来都计划的好好的,岂料旁边的人喝醉了,路过的时候脚步不稳,绊了一下,控制不住正好碰了他一下,他手没拿稳,杯里的酒全部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湿掉的部位还是□□那里,简直是太尴尬了。   他气得瞪眼,可是没办法,那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罗见见他尴尬,忙安排人,带他去处理了再过来。   “谢谢好意,可是我们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边正显然也认得郑开。   只不过他对他却不是什么好印象。   一方面是因为郑森,另一方面则是郑开人品的问题。   郑开这个纨绔子弟,在江北是出了名的会玩,表面上斯文清秀,实际上确是个衣冠禽兽,这几年接到的案件里,有好几个女性来报警,称自己被人下药用强,矛头无一不是指向郑开。   可就在警方要开始行动时,那些报警人事后却都来申请销案了,有的改口说是自己自愿的,而有的则说是要私下调解。   前后那么多次,郑开也仅仅是被传唤来了一次,而且那一次还是报警的女方比较坚持,可是可惜,最后不知道何种原因,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总之无论如何,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那次传唤,是边正审的他,他还记得,斯文清秀的男青年心安理得地坐在审讯椅里,态度漫不经心,对他们的问题和着稀泥,没有丝毫的畏惧感与忏悔心。   最后,因为证据不足,他在被拘留24小时后便被放了出去。   边正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没想到南嘉所谓的男朋友竟然是他。   郑开舔了舔后槽牙,目光瞥过南嘉那两条白净的小腿,只是觉得刺激。   如果将他的女人搞到手,会是怎样的?   “边警官别那么不赏脸啊,好歹我和南护士也算是朋友。”郑开继续挽留,有恃无恐。   和这种人是朋友?边正眉头轻皱。   “郑大公子日子过得潇洒,今晚玩得开心,明天睡到自然醒没人管,我们这种打工领死工资的可不一样,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干,你说那些女人也是奇怪,总喜欢报案了又来销案,天天让我们这些人白忙活。”他的语气有几分调侃,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拉紧了南嘉的手。   “女人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谁知道她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郑开靠在沙发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南嘉看着两人,依稀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两人离开的时候,彼此没有说话。   “对不起。”南嘉看着坐在主驾上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生她的气。   “我没有怪你。”边正仿佛有心事,叹了口气,踩下刹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以后离那个郑开远点,一定不要和他再有交集,这个人总喜欢扎在女人堆里采花,还喜欢拍照,名声很烂,还有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总之听我的,离他远点。”   小女人性子好,脾气温柔,总是不大会拒绝人,她要是到时候吃了亏,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弄死郑开。   南嘉对郑开了解仅限于他住院那段时间,所以了解的程度并不深,有些意外这样一个长相斯文清秀的男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现在的禽兽都喜欢穿衣冠,可是衣冠再好,也藏不住禽兽的本质。   *   接下来好几次,因为有郑开的授意,赵汝宁又来找过南嘉几次要出去玩。   赵汝宁以前遇到她说话总是不阴不阳的,最近倒是一反常态的热情,一方面是因为罗见授意的,另一方面是她真想抱郑开的大腿。   赵汝宁话里十句不离郑开,明里暗里的夸他的好,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南嘉是清楚的,她并不傻,次数多了不免要察觉出点不一样来,只不过有了边正的事先警告,南嘉基本上都离得远远的,能找借口避就尽量找借口避。   原以为一直疏远的话,时间久了,郑开那种公子哥大概就会觉得没意思,从而放弃,开始寻找别的人转移注意力了。   可是她想错了。   郑开不仅没有放弃,而且越挫越勇,没有再掩饰,而是从之前的暗里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护士台里开始每天送进来各种鲜花,一天换一种花样,每天不重复,刚开始还好,南嘉把花直接送给了医院爱花的保洁阿姨,后来送得多了,她没地方处理,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而郑开仿佛有眼睛似的,知道她烦了花后,居然改送起了早餐,而且早餐上头贴的小票署名都有郑开两个字。   不过她没有吃,而是将早餐拿给了医院前段时间收留的流浪狗。   护士台是不能放置其他除了医疗用品外的闲杂物的,而且还有监控,一次两次还好,天天的话难免会被上头发现。   南嘉前些天就被上头叫过去训了一次,让她不要把个人问题带到工作中来。   她是不想带,可是关键,对方不受她的控制啊!   边正最近带队开展跨省行动,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不过每天临睡前都会跟南嘉视频通话,南嘉看他眼底有些青黑,知道他累了,本来想告诉他的,可是犹犹豫豫后还是决定不说。   人远在一千多公里外,说了也是让他白担心而已,因为保密条例,她不知道他所谓的跨省任务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万一比较危险,而他因为这个而分心出事了怎么办?   她没有那么不识大体。   可是不担心他是假的,他人不在身边,总是觉得不踏实,她不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那种人,别人说什么,很容易就会进到她的心里,以至于她总是不由自主一直想起上次赵汝宁在开水房和她说的那些话,搞得睡觉都没睡好,天天夜里都失眠。   下了晚班后,南嘉刚刚下楼便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医院旁边,车灯亮着,因为夜色掩映,她没看清车上的人,而且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来医院的家属。   然而在走了一段路后她觉得不对劲。   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一路在她身后缓缓的跟着,她走车也走,她停车也跟着停。   虽然是部豪车,可是大晚上的,被不明的人这么跟着,还是蛮渗人的。   她捏紧了手里的包,心里打着小鼓,转过了身,而奔驰车也停了下来,没多久,发动机熄了火,郑开从车上走了下来,身体靠着车身,与南嘉的视线交汇,走上前去。   “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不如上车我送你一程吧?”   “谢谢,不过,我男朋友在家等我,到时候看到了不好。”南嘉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特地强调了自己有男朋友。   然而郑开却并不在意,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哦?”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玩味:“可是我好像听警局的一个朋友说最近有大任务,他被派遣出去了?”   原来如此,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最近这么明目张胆的献殷勤。   南嘉向后退了一步,连周旋的话都说不出了,因为郑开好像什么都知道。   郑开很少对女人这么耐心过,他有钱,人脉广,长得也不错,女人基本上勾勾手指就有,有时候遇到   个别几个欲擒故纵的,他也会陪她们好好玩一玩,戏做足全套,当然,那些女人玩腻了之后,他一般都会像对待旧衣服一样厌弃掉了。   “其实你也挺辛苦的,他隔三差五的不着家,在最需要的时候他也不在,还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他死在了外面。”郑开步步逼近,他的声音仿佛是魔音,说出了南嘉一直以来,心里想的,却又没说出来的东西。   南嘉柳眉轻蹙,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却被紧紧抓住了,接着被他往怀里一扯。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郑开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南嘉发间的香气,连衣裙包裹下的身体太过曼妙,柳腰更是不堪盈盈一握,他馋得不行。   将这样的身体压在身下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他简直迫不及待想品尝了。   男女之间力量过于悬殊,南嘉觉得恶心,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由他抱着,手悄悄地伸进了包里,将网购的防狼器握在了手里,想着是不是趁这个机会给他来一下时,郑开却突然被人拉开,紧接着以狗啃泥的姿势被人踹倒在了地上,而后快速的反剪了双手。   夜色下,男人身材高大,脸上的轮廓若隐若现,南嘉认出来了,是边正。   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郑开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会是边正这种经过了特别训练的人的对手?力量上更是差了一大截,他稍一挣扎,就被人钳制得死死的,动没办法能动一下。   边正脸上的表情仿佛可以冻死人,跨省行动因为诸方配合顺利,办事事半功倍而比原定计划提早了一个礼拜。   他的飞机是今天的,只不过他没有告诉南嘉,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岂料,竟然会撞见这么一幕。   手里的力道大了不少,仿佛再使一分劲,就要将郑开的手骨拧断似的。   郑开疼得倒抽着气,哀哀地惨叫,在看清了边正后,他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明天上你们局里投诉你打人?”   这是想贼喊捉贼?   边正冷哼了声:“你怎么投诉都可以,反正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即便是调取监控,我也可以说你是在性骚扰。”   郑开顿时没了声音。   南嘉不想把事闹大,反正教训也给了,而且一个郑开倒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他的父亲郑森,据说他就这么个儿子,平时非常护短。   因为郑开,南嘉最近还多少去了解了一下郑森,这个人黑白通吃,惹不起的。   她上前扯了扯边正,摇摇头,让他算了。   对于这样的纨绔子弟,除非背后的山要倒,否则其他的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这几年不仅经侦在调查他,连刑警方面也早就偷偷的派了卧底进去收集罪证。   郑开,在这场布好的局里,只不过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虾米罢了,真正的大鱼,还是郑森。   只不过,这个垃圾,玩就玩,这会儿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南嘉的头上,边正忍住了想揍他一顿的冲动,慢慢松开了手。   郑开如获大赦,赶紧挣脱开了边正的钳制,抬起手,借着夜色,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腕青了一块。   可见刚刚边正下手有多狠。   郑开咬牙切齿,瞪着边正,一副咱们走着瞧的样子,坐进了奔驰车的驾驶室,狠狠甩上了车门,油门一踩,车子开得飞快,险些撞到了夜归的行人。 第32章 chapter 32   郑开这次没讨到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   看那个样子, 他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动作挺多,骚扰也不是第一次了。   边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瞥了眼站在身边的人,拉住了她的手,往怀里一扯,脸上的表情很沉,语气也不好, 看着是生气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每天都会和她通电话, 一直以为她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 其实原来一直有事瞒着他。   “你在执行任务,说了怕你分心出了什么意外嘛。”刚见面就被凶,她心里委屈满满。“你不在,我每天都担心的睡不好,每天看你很累的样子,说了又怕你烦, 觉得我矫情。”   这些话她在心里已经堆积了很久了,其实她也是需要人陪的, 也想要在下班的时间和男友一块手牵着手压马路,可是她不行。   上次5.20,满世界情侣都在恩爱,可是由于那天边正在处理一条突发的凶杀案, 没办法陪她,所以她那天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就早早的就睡了。   她虽然嘴上说没关系, 可是心里难道不会失落吗?   肯定会的。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咬了咬下唇,吸了吸鼻子,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边正第一次看见南嘉在他面前哭,突然就慌了。   “不哭了,不哭了。”抬手背拭去了她脸上的泪,可是不这样还好,一擦,她流起泪来反而越来越凶猛了,就像决了堤似的。   女人大概都是水做的,不然眼泪怎么会如此的多?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居然一回来就把人弄哭了。   看着哭得伤心的人,他实在心疼的受不了,跟锯子在锯肉一样,他心一横,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是我不好,我该死,居然把自己的女人弄哭了,活该我打光棍到这把年纪才能遇到你。”   “扑哧”南嘉被他逗笑了,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大傻子,你的脸疼不疼。”南嘉将手抽了回来,觉得手掌火辣辣的,她想,自己的手大概红通通的,还肿了。   这个人,认个错,怎么还来真的?   “不疼,我脸皮厚。”边正讨好的凑了过来,为了能让女朋友高兴,别说脸疼,脸不要了也行。   “可是我手疼!”南嘉瞪圆了眼睛,绷着脸,故意道。   “那我替你揉一揉?”边正还真是那么回事的拉起她的手,一面搓揉着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最后试探了问了她一声:“我错了,不生我气了好吗?”   “没有生气。”南嘉温柔的小声说:“你也没有错。”   “怎么会没有?”边正唇角微微上扬,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能让自己的女人哭,那就是错。”   南嘉揉了揉脸,这个男人,出去一趟,怎么还学会变着法子说起甜言蜜语来了?   不过,她喜欢。   “对我,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边正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虽然不能你需要的时候我都在,可是身为一个男人就有义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恩,知道了。”南嘉答应,其实她不是小心,而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她会特别在乎他的感受和看法。   “回去后,还一起睡吧?”边正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他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刚刚看见郑开在和她纠缠,他也没看能不能停,直接将车熄了火,甩上车门,刚刚如果不是有顾忌,他想,一定会先把郑开狠狠揍一顿再说。   “恩。”南嘉点头答应。   “顺便,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完成。”边正蹬鼻子上脸,往南嘉额间亲了一口,朗声大笑,替她打开了车门,自己则绕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去了,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上了一句:“放心吧,我明天休息,今晚肯定不会有电话。”   “讨厌……”南嘉想起了上次没有完成的事情,脸红红的,心跳砰砰加速,坐进了车里。   上次只看清了彼此的身体而已,就被一通电话叫去了,真的是很可惜,边正馋了很久了,一直很想念她肌肤的触感,他想让她真正的成为他的人,一个只是属于他的女人。   临江公寓离南嘉上班的地方相对上一个地方来说要远一些,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当初边正选择住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南嘉上下班方便考虑的。   边正将车子开入了地下停车场后,便拉着南嘉的手找到电梯等待着。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电梯应该不忙碌,不过今天好像楼上一户住户办喜事,大概这会客人还没散,所以等电梯的时间要长了些。   对于边正来说,这种等待的时间似乎要难熬了许多。   炎炎的夏季,饶是夜晚也很是闷热,电梯厅是没有冷气的,也不知到底是因为温度热,还是别的原因原因,边正就觉得很热,燥热!浑身仿佛有团火。   尤其是日思夜想的小女人,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头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柔软而顺长的发丝扫过他的肌肤,痒痒的,摩擦间仿佛起了火星子。   他觉得自己就像根要起火的干柴。   他开始在心里悄悄地把楼上那些占着电梯的人祖宗十八代女性都给问候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候起了作用,电梯开始下行,数字不断的跳动着,最后变成了“-1”层。   一群醉汉歪七扭八的走出了电梯,边正待人全部走光后,拉着南嘉进了电梯,按下了自己所在的楼层的数字。   小小的电梯间就他们两个人。   边正突然想起了之前两人刚认识的那会儿,在商场的电梯里,那时候人比较多,挤来挤去的,他倒是仗着身高体壮,愣是不动如山,可她就不行了,直接被人挤到了角落,那时候他觉得她小小的个儿,简直太弱鸡,电梯间里男人又比较多,万一被人占了便宜可不好,于是,他便跟着她被挤到了角落,可是没想到,到头来,确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   他勾勾的盯着她,南嘉觉得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回过头,对上了他炙热的目光而后快速避开了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脏东西吗?干嘛一直盯着我?”   “是有。”边正凑近了她,双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低下头,伸出一根手指,指腹抵在她的柔软的唇瓣上,声音低了几分:“在这里,我来帮你把它弄干净。”   边正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品尝着那片芳泽甘露。   小小的电梯间,温度逐渐攀高。   男性的气息过于炽烈,南嘉轻哼了一声,有些意乱情迷的推了推他,指了指电梯的某一角,小小声:“这里有监控呢。”   “有什么关系,是亲自己的女人,又不是在亲别人的女人。”边正知道小女人怕羞,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浅尝辄止,没再继续。   而这时,电梯也刚好停顿了下来,电梯门徐徐打开,一个楼层的住户走了进来,大概是经常见的缘故,看着还挺眼熟。   南嘉瞪了一眼边正,伸手悄悄的在他的背上拧了一把,要不是及时刹车,这会儿让人看到了得多不好意思啊?   形象啊,掉了一地。   边正有些吃痛,可是却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还能熟络地和人打着招呼,脸皮要多厚,就有多厚。   电梯继续上行,最后终于在他们所在的楼层停了下来,刚打开门,边正便拉着南嘉出了电梯,快速的进到了屋子里。   一百多平米,此刻再也没有别人,也不怕被打扰,只是属于两个人的小世界。   南嘉连屋子的灯都没来得及开,边正便双手抵着墙,将她堵在了角落里,狠狠按着亲。   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南嘉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连告饶都没办法告饶,只得伸了手探向人的背,打算再掐他一把。   可是同样的亏,边正怎么会再吃第二次?   她的手只是伸到了半截的时候,就被人截了下来,连同另一只手,被人十指紧扣,高举至头顶。   而后紧接着,她只觉得耳垂被人轻轻咬了一口。   她霎时如被雷击中一般,身体酥酥麻麻,直接软了一半。   “这是报刚刚的一掐之仇。”边正低笑,鼻息扑在她的耳边,痒痒的。   南嘉瞪眼睛,掐一下怎么了?这个男人,简直是小气到了极点。   她本来想在他肩膀上咬一口,可是奈何身高过于悬殊,再怎么踮脚尖,她也只能够到他的胸膛。   她也没多想,直接上口就咬。   男人低低地哼了声,突然间就安静了,连动作都停顿了下来,仿佛被人点了穴似的。   屋子里没开灯,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莫不是她咬得太用力?他生气了?   南嘉有些担心,缓缓松开了口,可是下一秒,她却被人打横抱起,男人摸着黑,一路往前,脚步平稳,轻车熟路的踢开了半掩的房门,将她直接压到了床上去了。   “轻点。”南嘉搂着他的脖子,眼中含情带怯。   “放心。”边正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之前很抱歉,今晚,让我好好疼你。”   边正扯过了旁边的被子,盖住了两人的身体。   朦胧的月光下,只有被子的线条起伏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复下来。   南嘉早已没了力气,软在了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床单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南嘉在边正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贴着他的胸膛,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圈,有些担心:“到时候有了怎么办?”   “这个有什么担心的。”边正笑了,从她的背后环住了她,贪恋她身上的味道似的,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要的真的有了,我们马上就结婚,孩子生下来,我照顾你们娘俩一辈子。”   南嘉感动得说不出话了,边正知道,她是真的欢喜。   大热天的,虽然开着空调,可是经过刚刚的事儿,南嘉身上汗涔涔的,觉得黏黏得有些不舒服,她坐起了身,打算去浴室冲个澡。   她背对着边正,腰线柔美,背上的肌肤光滑细腻,仿佛凝脂一般,胳膊和腿都藕段似的,边正咽了咽口水,感觉兄弟好像又突然间精神了起来。   该做的都做了,这会儿他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将人扯进了怀里,重新压下。。   隔着薄被子,南嘉挨了一下,脸突然就红了,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羞得直接就结巴了:“你,你干嘛!?”   “反正明天休息,不如我们再来一次?”边正抱着她,低低地笑着,在她耳边吹着气。   不是吧?!还来!?   这简直是索取无度!   南嘉心里哀嚎一片,她还来不及发出抗议,身上的人却直接长驱直入,她只能哼哼两声,特别没出息的再次屈服了。   *   南嘉的爸爸生病住院了。   早上婶婶打来电话,告诉南嘉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握着手机,直接就慌了。   南嘉的爸爸南建国有高血压,最高峰的时候,曾经飙到了220,在家差点晕过去,基本上都是靠吃药来控制的。   南嘉的母亲死的早,家里有什么事基本上都是靠着叔叔婶婶一家帮忙料理的,然而叔叔婶婶也有自己的工作,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完全帮衬。   她火急火燎的找护士长写好了请假条,回到公寓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电话告诉边正,说她得回家几天。   边正问清了原由,想也没想,便让她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他,他马上就到。   南嘉担心他工作忙,案子多走不开,本想说不用,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担心在医院里躺着的爸爸,没有心情再扯,往小行李箱里随便丢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拎着便直接下了楼。   她刚从公寓大门走出来,边正的车便到了。   她将小行李箱直接甩进了车后座,而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南嘉的家在集县,距离江北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边正在问清了目的地后便直接将车子开上了高速。   这是一条新修的高速,因为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路上车并不多,道路笔直,看起来一望不到尽头,还有区间测速,限速只有八十,一路笔直的开,匀速地前进,风景百来公里一成不变,着实让人犯困。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待会下了高速我再叫你。”边正握着方向盘,瞥了眼坐在副驾上,打着呵欠的南嘉,提议道。   南嘉摇了摇头,父亲躺在医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不是还有案子要处理呢吗?怎么有空和我一块跑集县去?”   边正眼睛盯着前方,沉默了下,回答:“手里的案子,正好需要去集县一趟,本来明天才要出发的,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带你先回去了,段崎他们明天会跟着过来,而且……”   “而且什么?”南嘉问。   “而且,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见见各自的长辈,毕竟,想照顾你一辈子那句话,我是真心的,不是一时脑子发热才说的。”边正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如果不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轻易地去碰她。   南嘉心里暖暖的。   上天实在眷顾她,居然让她找到了一个这么靠谱的男人。 第33章 chapter 33   “我爸爸脾气不好, 很难办的。”南嘉提醒他,怕他信心太满,毕竟她喜欢他, 不一定父亲喜欢,毕竟老一辈的思想与观念总是不一样的。   父亲比较强势,到时候要是他不喜欢边正,硬要他们分开怎么办?   她怎么选择?南嘉很担心。   她很贪心的,既不想惹父亲生气, 也想和边正一直在一起。   “难办, 可总也是要见的。”边正语气笃定。   他了解过南嘉的家庭情况,南嘉还是很敬畏父亲的,到时候不管南嘉的父亲到底喜不喜欢他, 总之,他都要去见上一面,了解了解才是,   区间测速的终点再行驶了约有六七十公里,车子向右打着转向灯,与其他车辆一起并入了辅道, 驶离了高速。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集县收费站五个大字。   过了收费站后, 边正就关闭了导航,一路由南嘉指着路,直接去到了集县医院,直奔南建国住的病房。   只不过, 他们扑了个空。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医院的护工在打扫着卫生,哪里有半点南建国的影子?   而护工对于南建国去了哪, 也并不清楚,只说那个人一大早的打完点滴就走了。   南嘉没办法,打电话给婶婶,结果婶婶也不清楚。   所以爸爸到底去了哪?   南嘉急了,拉着边正急急忙忙下了住院部的楼。   夏天的天气闷热,是非常容易下雨的。   早在高速的时候,天空便灰蒙蒙的,这会儿云层厚厚的,看着好像压在医院的大楼顶上,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一般。   南嘉和边正刚坐进了车里的时候便开始下雨了,雨点落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地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地面迅速蒸腾起热气,行人开始逃离,连树上聒噪的蝉声都消失了。   雨越下越大,顷刻间便又小雨转变成了暴雨,南嘉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不断划动过的雨刮器有些烦躁,关心则乱,她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想不出生病到住院的父亲在这种鬼天气究竟会去哪。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慌。”边正坐在她的旁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在她身上一样。   是啊,不管有什么事,她现在还有他。   南嘉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   男人的手掌的温度传递了过来,很有让人安全的感觉,让她乱蓬蓬的脑子里也整理出了头绪。   如果她没猜错,爸爸这会儿,应该会在他开的水果店里。   南嘉的爸爸以前是做木工的,这几年身体不大行,便开了一家水果店,只不过,到底是隔行如隔山,再加上做了大半辈子粗活的人突然间去接触生意,很多事情不大懂,所以生意一直只是一般般,他也没太当回事,就当做在接下来的晚年里度个日子,不至于无所事事便好。   大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边正开车,由南嘉指着路,缓缓地在街道上的行驶着。   集县的排水系统并不大好,只要下雨就会积水,饶是边正的车底盘再高也是被逼停了。   前面地势较低,强开过去的话,只怕车子会熄火。   无奈之下,边正只好将车子倒退,停在了比较安全的地方,从车上拿了伞下来,撑在南嘉的头顶。   伞是黑色的,伞面并不太大,瓢泼的雨没一会儿便将南嘉半边的头发和衣服给打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边正直接搂过她的肩,将伞往她那边偏了几分,像保护伞似的护着人,陪着她一块淌过积水,寻找着她父亲的水果店。   雨水迅速漫过了道路旁的条石,水面上零星几个不知道从哪漂来的空塑料瓶与易拉罐,还有几条可能是从卖海鲜的店铺里借机逃出来的小虾。   因为伞面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南嘉那边,边正身上大部分都湿透了,雨水从他的头顶一路滑落过他英气的脸,最后滴落进了他脖子的最深处。   好在他理的是板寸,不然换成其他发型,肯定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南嘉过意不去,抬起手将伞柄偏了过去了点,不料边正又固执的移了过来。   “注意看路。”他的声音沉稳低沉,带她饶过路上的一个石墩,手稍稍收力,将她搂得更紧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安全感?   虽然是在滂沱的大雨里,可是南嘉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安心过,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叫做边正的男人给她的。   两人淌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而后向右边综合市场的方向拐了进去,积水越发的深了,水位线都快到小腿肚的位置上了。   两人经过一排排店面,最后南嘉停了下来。   她站在密集的雨幕里,远远的,她看见一个头发有些泛白的老人冒着雨,提着放在店外水果架上的水果,吃力地一筐一筐往店里头搬着,老人很瘦,湿透的衣服上隐隐可见腰上骨头凸起的形状,脚步看着有些颤颤巍巍。   而周围的人都只是站在各自的店铺里避雨,叉腰看着,没有人有想来帮他一把的意思。   她鼻子有些酸,挣开了边正的怀抱,一边大叫着“爸爸!”,一边往雨里头奔去。   老人低头弯腰准备将一筐苹果搬进店里,冷不丁听到了她的声音,惊异地抬起了头,看着雨里向自己跑来的南嘉,眼底有几分不可置信。   “爸爸,我来吧。”南嘉从他手里接过水果,抱在怀里往店里走,那筐水果还是很有分量的,沉甸甸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外出的女儿回来了,南建国心中又惊又喜,可是他不是那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看着女儿被打湿了头发,在雨里,吃力地在帮自己搬着重货,他有些心疼,皱眉,板着个脸,大声呵斥,让南嘉站到边上去。   父亲的态度强硬,不苟言笑的样子,语气更是不容让人拒绝,南嘉从小就害怕他,可是今天她却犯了倔,就是不听,伸手还要去拿架子上的水果,可是却被人先一步夺走了。   她拿着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高大的男人抱着那筐水果,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样子满是心疼。   “这是男人该干的事情,你就听你爸的,到边上去,不要担心,这里有我。”   边正力气大,有他在,南嘉很放心的退到了屋檐底下去避雨去了,而南建国则半眯了眸子看着边正,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可是什么话都没说,手上仍是忙个不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了边正的加入,店铺外的水果很快就被搬了个干净,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收在了店里头,此时雨已经弱了下来。   三人待在店里头看着外头密集的雨幕,南嘉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父亲,在分了几张给边正,让两人擦擦脸先,见父亲的目光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打量着边正,连移开都没有,南嘉赶紧上前一步做介绍:“爸爸,这是边正,我的男朋友。”   南建国目光扫过边正的脸,没有回答,偏开了脸,朝店里面走,不多时,直接提了根铁锹出来。   看他那架势,南嘉心中猝然一紧,以为他要对边正做什么出格的事,赶忙挡在了边正的跟前,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南建国沉声道:“你还不起开?”   “爸,人家第一次来,还帮了忙的……”南嘉小声嗫嚅着。   “你想说什么?”南建国皱了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人的南嘉,将手里的铁锹抛给了边正:“小伙子,帮我把店里的水铲出去。”   南建国的店处在比较低洼的位置,饶是门外有沙包挡着,可是雨水还是漫了一些进到店里,不把雨水弄出去,只怕水分蒸发的时候店里头产生湿气导致水果易烂易腐。   边正受宠若惊似的接住了南建国抛来的铁锹,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的,贯彻实干主义精神地开始积极铲起水来。   如此好的在未来岳父面前增加印象分的好机会,他怎么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南嘉瞥了眼父亲,脸登时就红了,原来父亲是要让边正帮忙,她还以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想要解释,可是就怕越解释越黑,只是张了张口,将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而南建国没有再在那个问题上纠结过多,只是让南嘉到里头去把头发擦干,以免待会儿感冒。   南嘉“哦”了一声,不放心的看着两人一眼,听话的去了里头擦头发。   对于边正,南建国只是背着手站在店里,无动于衷似的看着弯腰低头忙着铲水的人,全热不顾他是不是也全身都湿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被放出来了!!悲伤ing…… 第34章 chapter 34   店里的雨水没一会便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边正的额间已经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南嘉从里头取了块干净的毛巾给边正,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南建国的脸色,想从上头看出点什么。   可是很遗憾, 除了一如既往的严肃,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嘉也递了一块毛巾给父亲,看着人,语气几分责备:“爸,你病了怎么不在医院好好躺着?跑出来折腾。”   “刚好有大客户订了很多, 躺医院也是躺着, 那些水果不趁着新鲜卖了,这种天气容易烂。”南建国接过毛巾,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严肃了。   “那也不能……”南嘉瞪眼睛, 刚开口,却被南建国挥手打断了。   “你婶打电话给你的吧?让她别打她偏打,其实也什么要紧的,小事而已,还没要到住院观察的地步。”南建国一脸轻松的表情。   血压飙到220,要不要紧, 这点南嘉作为医护人员,自然比谁都要清楚。   父亲从以前开始就是讳疾忌医, 这点就没变过。   父女俩说话,边正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店内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大雨天的,南建国也没心思开,便直接拉下了卷闸门, 关店回家了。   集县这几年搞建设,拆迁了不少也建起了不少,建筑物有新有旧,还有极个别的地方已经在划分拆迁区域了,南嘉的家地处集县的老城区,正好在拆迁计划内,只是因为地方财政问题,拆迁款迟迟未拨下来,所以也就一直未动工。   边正本来是想开着车接南嘉和南建国一块的,想着让他们省省脚力,可没想到南建国只是打开了手里的伞,直接自己走了。   边正无奈,只得跟着南嘉一块打着伞走回去。   老城区的中间位置,一座旧式四合院屹立在胡同里,这是南嘉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红墙红瓦,檐牙高啄,在岁月的侵蚀下,俨然是不新了,瓦片的缝隙间不时还冒出来三三两两的杂草。   门外一边一个悬挂着红灯笼,灯笼纸上已经蒙了尘,看上去灰蒙蒙的,木质大门有白蚁侵蚀的迹象,坑坑洼洼的。   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究竟有多老,连院子里地板上铺的大理石板都磨得又光又滑。   院子里满是做完木工活后留下的痕迹。   房子是南建国和弟弟南建华一家一块住的。   南建国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屋,南建华则和老婆郑美花住西屋,兄弟俩关系不错,都是做木匠的,后来南建国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再干老本行,而是改行卖起了水果。   因为嫂嫂早死,南建华见哥哥多年郁郁寡欢便提出让他和他们一块吃饭,这一吃倒形成了固定模式,多年来从未变过。   南嘉回家的时候,婶婶正准备将锅里的菜起锅,看着跟在南嘉身后的边正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而后招呼大家坐下来准备吃饭。   听说南建国不在医院的时候,南建华急坏了,打他电话又打不通,正打算出门去找,不料南嘉先给他们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南建华夫妻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今天家里多了人,大家便在厅堂里支起了大桌子,围着一块吃饭,南家虽然看起来清贫,可是还挺规矩。   边正本来想和南嘉坐在一块,可是却被南建国叫住,坐在了他的旁边。   三个男的坐在左侧,而南嘉和婶婶两个女人则坐在右侧,旁边还多了一个空位,据说堂姐南敏今天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来的路上,所以大家也就先开饭了,没有等她。   “爸爸,边正听说您病了,是放下工作特地带我一块过来的,要不然,这会我还……”   南嘉见父亲始终没有反应也没有表态,只好找机会就向他说着边正的好话,可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南建国却夹菜进了她的碗里,打断了她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出去一趟全忘光了?”南建国好像是故意的,直接将南嘉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堵死。   南嘉只好乖乖闭了嘴,低头闷闷地扒着碗里的饭。   边正插不上话,只能偷偷瞥了眼南嘉,跟着在那边闷头吃饭。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筷子与碗碰撞发出的声音。   其实本来他们平时吃饭是不这样的。   叔叔南建华想缓缓气氛,可是刚咳了一声想开口,却被南建国用眼神瞪了回去。   南建华会意,这纯粹是未来岳父在给初次登门的女婿下马威啊。   婶婶郑美花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这时候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见她给边正盛了碗汤递了过去,笑吟吟地开口问:“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警察。”   “哦,警察啊。”郑美花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以前小时候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满打满算是个半文盲,也没有太多的见识,潜意识里直接将边正划分进了地方派出所片警的类型,夹根青菜放碗里,随口说:“整天调解那些鸡毛蒜皮,小偷小摸的事情很烦吧?”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区的片警基本上每天都在做着这些事情,什么夫妻吵架调解,帮忙找回失物,抓小偷小摸等等,除了真的鸡毛蒜皮外,是真的蛮轻松的,一年到头,枪都不知道有没有摸上一次,饭碗子还铁。   边正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到哪个方面去了,订正了她的话:“阿姨,我是刑警,管大案比较多。”   大案?郑美花虽然没读多少书,但好歹不傻,平时电视剧看的也多,自然知道所谓的大案是什么。   “那工作挺危险的吧?”郑美花手里的筷子一顿,不由得皱起了眉。   “还好。”边正看了眼南建国的表情,回答得含糊其辞,其实他想说不算危险,可是这不是合着睁着眼睛说瞎话?欺骗吗?   “你们这种要是受伤或者其他什么的,会给补贴的吧?”郑美花继续发问。   南嘉在一旁有些吃不下饭了,担心的看了眼边正。   “哎呀,你这娘们,吃饭就吃饭,话那么多干嘛!”   南建国吃完饭,将筷子往碗上一拍,低骂了句,郑美花识趣的闭了嘴。   南嘉是郑美花从小带着长大的,或多或少,她算半个妈,南嘉的事她还是很上心的,而且她觉得有些事情挑明了去问的好,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尴不尴尬的。   毕竟边正这次回来的身份,并不算一般的客人。   而且说句实际点的,边正的职业她并不算满意,并不是说对这个职业有偏见,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都得穿衣吃饭,安稳过日子不是?   南建国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建议,一顿饭下来,还真的将他所说的“食不言”贯彻落实的很好。   吃完饭后,南嘉起身准备帮着郑美花收拾碗筷,可是她刚撸了袖子,却被南建国给叫住了。   “难得回来一趟,这些不要做了,去给你妈上柱香吧。”   南嘉母亲的遗像一直挂在东屋,每次她回来都会去给上柱香,南嘉见此倒没拒绝,看了眼被留在大厅的边正,上香去了。   边正没有跟过去,只是站了起来,接替着南嘉没做完的事情,帮着收拾碗筷。   “搁了吧,我们家还没有那么不识礼数,让客人来收拾碗筷。”南建国语气冷淡,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碗,自己帮着弟媳妇收拾桌子。   南建国的话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是细品便品出了冷淡与距离来。   边正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有些郁闷,怎么人家都是新媳妇见家长忐忑不安,到他这全反过来了??   集县比较小,晚上并没有什么好去处,加上在南建国眼皮子底下,边正也不好太造次,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南嘉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他睡觉的地方是东屋的一间客房,里头很小,放下一张铁床后便很挤了,床的旁边是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旧书,边正抽了本出来随便一翻,里头的笔记字迹娟秀端正,明显这就是南嘉上学时候的课本。   想起小女人以前上学时候坐在课桌前认真做笔记的样子,边正嘴角微微扬起,手上翻动着书,看得还挺津津有味。   书架上的角落还有几本她上学的时候看的言情小说,边正像探宝一样,拿着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全是以前很流行的青春疼痛系列小说,那情节粗制滥造,还非主流,很多逻辑不值得推敲,可是偏偏那时候很多女孩子喜欢。   不知是夜晚太过无聊,还是他想要了解小女人更多一些,他竟然边吐槽着那些恋爱脑,为了虐而虐的情节看完了那些小说,末了还将书一字排开,给南嘉拍了照发微信过去,还邀功一般附上了文字“我全部看完了。”   他等了一会儿,南嘉没有回,看样子是睡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身边缺了个人,加上铁床相对于他来说着实小,睡着不大舒服,边正熄了灯后躺在床上怎么样都睡不着。   黑暗中,他隐隐可以听见外头院子里南建国传来的阵阵咳嗽声。   手机信息提示音冷不丁响起,他还以为是南嘉回的短信,可是拿起一看确是段崎语音信息。   “老大,新女婿第一次拜见岳父的感觉怎么样啊!?”边正调小了音量,点开信息,段崎那颇为欠揍的声音响起。   “不怎么样,他冷冷的。”边正回了文字信息过去。   “哈!”段崎很快回了消息:“正常,你想啊,养了多年的大白菜一朝被猪给拱了那会是什么心情?”   这话听着倒挺有道理。   不对,这孙子骂谁是猪!?   边正压下了眉头,神色不善地回了个“滚!”,而后关闭屏幕不再理会。   事实上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南嘉家里会对自己多满意,总之他想和她在一起,这些长辈的工作无论如何都应该他去做才是,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会尽量做到不让她为难。   房间里的吊扇转动着,扑扇出微弱的风,房间闷热,边正睡不着,起夜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出去,打算去院子里吹吹晚风。   院子里,南建国和弟弟,弟媳坐在一块说着话,边正不好打扰,便将脚缩回了暗处,准备原路返回。   “大哥,我觉得这孩子一辈子的事,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得帮着多斟酌斟酌。”是郑美花的声音。   边正顿住了脚步。   “我刚刚问过嘉嘉了,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是警队队长,以后估摸着还有晋升的机会,只不过吧,不是我有偏见,我觉得吧,这职业不错是不错,可是危险啊,万一哪天出了意外死外头,那咱们嘉嘉怎么办?我一远房表妹她丈夫就是这样,现在留她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拉扯孩子,那混小子没爹了还不学好,成天学校跟人瞎鬼混,三天两头打架,造孽哦……”郑美花叹了口气:“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干啥非得找当警察的?”   “你这婆娘,哪可能谁都这样?要是听你这么说,那全国那么多当警察的都得打光棍?”南建华坐在凉椅上泡着茶,显然对她的话不赞同:“我瞧着边正那小伙子就不错。”   “呵,你懂什么。”郑美花斜睨了一眼自家男人,心中忿忿。   “像当初咱们小敏嫁要那男人,我死活不让,你非让她自己选,说什么不管她怎么选都支持她,你看这下好了,离了吧?离了还不打紧,那狗东西又要争抚养权又要分家产的,要不是咱们小敏厉害,嗐……!”郑美花说到激动处简直说不下去了。   提及往事,南建华脸上挂不住,当即转移话题:“说到小敏,她不是说要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人?”   “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临时公司有事耽搁了,得明天来。”郑美花倒也没在那个事情上废太多不必要的话,让南建华顺着杆子下来了。   一盏茶喝完,南建华和郑美花回屋睡觉去了,这期间南建国只顾着在那喝茶,说的话始终很少,边正背靠着墙站在阴影处,心里有些发沉。   “站在那听墙角听够了吧?”南建国坐在竹凳上,给茶壶里换上了新的茶叶。   边正心中一凛,站了出来,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原来南建国刚刚就看见他了,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过来坐。”南建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冲上了热水,用茶碗盖撇去了茶沫,控出了茶水,他嗅着茶香,重新冲了遍热水,而后将茶碗静置了。   南建国没有说话,泡茶的动作不疾不徐,闻茶香,观茶色,仿佛品茶的行家,边正静静地在一旁侯着。   大半夜的,南建国叫住他重新泡上了茶,肯定是专门找他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南嘉了。   毕竟边正上门的意思虽然没有点破直说,可是确是摆在了明面上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建国为边正倒了杯茶。   终于来了。   “今年,她租在我隔壁。”边正如实回答。   近水楼台,单身男女,是容易产生感情。   南建国点了点头,细细的品着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边正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等着他下一个问题。   “你的经济状况怎么样?”世间的父母,没有哪个是愿意让女儿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吃苦的,所以南建国同样不能免俗的问起了他这个问题。   边正沉吟片刻回答:“大概,在   也就是有房有车,而且能在江北那种地方全款买房,这经济条件不算差了。   南建国不动声色,边正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南建国这是满意了。   “你对她是不是认真的?”南建国稍稍偏头,看了坐在竹凳上的人,半眯了眼,语气有几分警告:“现在的男男女女都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玩玩也就罢了,南嘉年纪还轻,没多少心眼,很多方面还很单纯,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要是只是玩玩,骗感情的,最好给我离她远点!”   边正表情很认真:“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玩玩,欺骗她,不瞒您说,这次是我自己想来的见您的。”   “哦?”南建国有些意外。   “毕竟。”边正将茶水一饮而尽,把玩着茶杯,嘴角微微上扬:“她这个人怕冷,睡觉还总爱踢被子,一点都不会照顾好自己,没有我不行。”   南建国脸上的表情终于泛起了涟漪,眉头拧紧,连到了唇边的茶都忘记了喝,只是愣愣地看着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已经?!”   边正没有回答。   南建国冷哼了声,将茶杯重重放下。   他还以为他怎么那么有自信,原来是揣着谈判的砝码来的。   既然都这样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南建国觉得受到了制约,有些烦,最后还是无奈,屈从于现实的轻叹了声,语气不怎么好:“嘉嘉的妈死得早,我这个当爹的不大会和女孩子沟通,脾气也不算好,以前经常凶她,搞得她现在还很畏惧我,但是,我是真的疼她。她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我基本上都会给,不过她到底是没妈的孩子独立,,她很少会向我要这要那。”   南建国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时候她喜欢吃糖葫芦,我经常会带她去买,那时候她妈已经不在了,她婶怕她长蛀牙,总是不准她吃,她虽然馋,不过也懂事,从来不说自己喜欢,只是远远的看着,每次看糖葫芦的那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微风拂过庭院的梨树,树叶摩擦间“沙沙”作响,边正没有在意只是认真的听着。   “现在她看你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我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南建国叹了口气:“只要她喜欢,我都支持,只要她不后悔就行,毕竟我作为父亲,也不能陪着她一辈子。”   “您放心,南嘉交给我,以后换我来疼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边正向南建国郑重的做着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多字,也算加更了吧QAQ   我很少求作收的,不过能不能求个新文作收,非常感谢QAQ感谢在2020-07-13 20:15:00~2020-07-14 21:2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y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chapter 35   南嘉自从去了江北工作后便很少回家来, 家里的床软软的,太舒服了,南嘉昨晚躺在上头本想休息一下, 谁知道这一休息就睡着了。   早起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连衣服都没换。   她打着呵欠洗漱完后打开手机,发现边正昨晚给还给她发了信息。   看着边正发过来的图片,她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觉得有些好笑,那些她上学时候消遣看的言情小说, 这个男人看那些做什么?居然还邀功请赏, 简直跟条需要人摸头夸奖的小狗似的。   南嘉眼睛如月牙弯弯,还真的给他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过去。   不料他却秒回了她:“想我没?”   才一个晚上而已,谈什么想不想?搞得跟大半个月没见似的。   南嘉弯了弯嘴角, 发了个高傲的表情,故意回复:“不想!”   “不想没关系,反正我想了你一个晚上,没有你搂在怀里,睡不着,长夜难熬。”边正停顿了几秒再次回了信息。   这个人怎么一大早的骚话连篇?   南嘉坐在床沿边, 被他逗乐了,盯着手机捂嘴偷笑, 发了个拥抱的表情。   她从前只觉得边正冷冷的,像块冰,岂料,原来是外冷内热。   “出来吃早饭了, 我已经给你盛好了白粥,这会儿应该晾凉了。”边正回复。   他平常看起来就是个糙汉子,可是实际上却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体贴入微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关心的恰到好处,甚至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南嘉觉得都像吃糖一样甜。   “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到时候把我养废了怎么办?”南嘉低低地笑,抱着枕头靠在床上,不忙着出去,继续回信息。   毕竟待会儿要是出去了,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她可不好意思再腻歪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点,不疼你,我疼谁?”停顿了有几分钟,边正的信息再次弹了过来。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看了情话大全了,怎么今天早上这么甜?   不过,她喜欢!   出房间的时候,全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连南敏也回来了,她是刚来的,一进门看到边正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才想起了这个当时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南嘉走出房门的时候,她更是趁机将她拉到了一旁,问清楚了情况。   得知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后更是吃惊。   她记得两人之前关系似乎不是很好,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怎么就突飞猛进了?   全家人围坐着桌子吃着饭,早餐很简单,每人一个肉包,还有白粥配两个小菜,边正坐在南嘉的身边,将早已晾凉的白粥推到了她的面前,南建国是最后来的,边正十分主动的拿了碗替他也盛了一碗。   南嘉有些担心的往他那边看,原本以为南建国还会像昨天一样不咸不淡的,可谁知道,他居然很理所当然的接过了边正递过去的粥,还让他给抽一双筷子过去,而且还特别叮嘱让他不要客气,菜很多,尽管吃。   那态度似乎跟对待一家人没什么两样。   二叔二婶惊了,南嘉也愣住了,不明白怎么就一个晚上,两个人之间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她向边正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可是边正却但笑不语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就在一家人各怀心思的吃着饭的时候,门口处一个矮矮胖胖,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探着头正往里头看着,看那样样子想进来,可是又犹豫着进不进。   南建国一眼便发现了他,当即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向人招手喊着:“刘科!你怎么不进来?”   刘科是南嘉的舅舅,之前说要离开江北去接手项目,前段时间南嘉还给他打过电话,他告诉南嘉项目已经接手了,会比较忙,现在怎么招呼都不打突然回老家了?   刘科听见姐夫喊,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才进了门,大热的天,他的脸上还戴着口罩,热得脑门上直冒汗,他压低了帽檐,拿着纸巾擦了汗,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边正脸上掠过,而后快速地收了回去。   他身穿白色T恤,搭配深色牛仔裤,头戴鸭舌帽,长得矮矮胖胖的,不知为何,边正觉得他没由来的眼熟。   “这几天没有霾吧?大热的天,戴什么口罩?不怕捂出痱子?”南建国看着小舅子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眉。   刘科闻言捂紧了口罩,尴尬一笑:“没办法,满脸过敏,实在没法见人。”   “舅舅怎么好端端的过敏了,让我看看?”南嘉一听刘科皮肤过敏担心了,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拉他的口罩一看,可谁知,刘科却快速地将脑袋偏开了。   看着南嘉错愕的眼神,他目光闪躲,解释道:“别碰,我自己有药,到时候传染到了不好。”   有些皮肤病确实会传染,既然他这么说,南嘉只得把手缩回来了。   大家对刘科很熟,二叔南建华甚至还招呼他坐下一块吃早饭,可是他却摆手拒绝,说是吃过了,而后便说累了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边正看着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警队来的电话,他接起应了几声,匆匆扒了几口便打了招呼先走了。   大家没在意,继续围在一块吃着饭,闲聊着。   刘科的出现实在是意外,他曾经在南家住过两年,所以这里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的,南建国没说什么,只是由他了,南嘉的母亲临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那时候刘科不过少年,所以南建国看在死去亡妻的面上,也对他很是照顾。   刘科这几年出去打工,混得还不错,手头上经常有余钱,也算懂得感恩,知道南建国手头不宽裕,经常会给他打钱,要不就是回来的时候帮忙购置什么物什。   “诶,我觉得刘科人还真不错,人努力积极,赚了钱就往家里打,把老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也不知道这几年都在干啥,好像赚了不少的样子,他老婆池美艳以前开的凯美瑞都换成了大奔,肩上背的包包啊,啧,最低都是五位数。”郑美花夹了个煎蛋放进了南敏的碗里头。   “呵,池美艳当然要趁有得花的时候拼命花,谁知道哪天小三会扶正?那时候她可就成了下堂妻。”南敏柳眉微挑,语气有几分不屑,显然并不喜欢这个池美艳。   小三扶正?她居然不知道舅舅外头找了女人,南嘉听了不由得好奇地伸长了耳朵。   “哦?刘科外头有人啦?长啥样啊?漂亮不?”郑美花一听起了八卦的心思,刘科满打满算也是亲戚,因为一块住在屋檐下一段时间,还是对他的事蛮感兴趣。   “挺长得漂亮的,瘦高的个儿,皮肤很白,长头发盘起来看着很有气质,刘科他捂得严实得很,我之前就看过一眼,好像那时候那女人还怀孕了,看着有点显怀了,不过这事我也说不准,或许不是呢?”   南敏心道这刘科真是打算金屋藏娇了,要不是她之前碰巧看到,都不知道他在外头有女人。   *   段崎到的时候,是下午的时候了,与他一块过来的还有高乔和吕小松,满打满算,两个都是新人,不过除了平时在队里插科打诨外,两人的办案能力还不错,吕小松白白净净的,平时看见领导就矮半截,一副怂包的样子,不过逻辑思维能力不错,分析事情听着也中肯到位。   而高乔虽然实习期还没过,不过在警校的时候成绩就不错,虽然长得甜美很小女生的样子,不过是朵妥妥的铿锵玫瑰,前段时间抓捕,歹徒看着她大概觉得她是颗软柿子,结果被她擒拿住,结结实实来了个过肩摔而后拷上了手铐带走了。   那歹徒可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警队一群男人都惊呆了,刷新了对高乔的认识,而且颇为惜命的,全部对她退避三舍,本来考虑拿她当对象的,这会儿全部把她当兄弟了。   这两个人要是重点培养,以后绝对会是警队的中坚力量。   边正和他们在集县警局汇合的,这次来还是因为老K的事情。   警方曾对他的手机号码进行监视,可是老K到底是狡猾,消失便消失得彻底,一点踪迹和讯号都没有留,本以为老K可能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弃用了这个号,没想到几天前,警方又侦查到了他的号码,而出现的地点正是集县。   也就是说,老K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被追踪了,集县与江北的警员们会晤后便开始展开的侦查工作,手机号码又在昨天下半夜分别出现了三次,地点均频繁的集中在集县的某处,也就是说,老K一直住在那里。   而那个地方,正好是天网监控覆盖的范围。   大家都沸腾了。   负责网络技术的警员敲击着键盘,没一会儿便调取了那块区域的监控出来。   视频是超清的,安装在小巷的路口,很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周围的人物和景象,监控先调取了最近的时间段,那是今天的早上,一间民房里头出现了个男人,铮亮的脑壳,矮矮胖胖的,先是提着东西进了小巷,等再过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乔装改造了一番,头戴黑色鸭舌帽,脸上还蒙着口罩,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边正太阳穴两边猛地突突直跳。   飞快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南嘉的电话。   南嘉此时正在医院陪着南建国输液,她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得上话,边正便劈头盖脸的问:“你舅舅这会还在家吗?!”   南嘉从来没见过他说话那么急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起身出了病房到了走廊里,手机紧贴着耳朵,低低地回答:“你走后不久他就离开了,怎么了吗?”   “有没有说他去哪里?”边正语速很快,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着问题。   “没有,什么都没说。”南嘉皱起了眉,察觉出事情真的不大对,想问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电话那头却只余一阵空洞的忙音。   他居然把电话挂了。   舅舅和边正,他们两个似乎没有交集吧?   为什么他会突然间问到了舅舅的去向?   南嘉心中隐隐不安,却不敢多想,只是心不在焉的走回了病房,   “怎么了?”南建国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不由得问。   “没什么。”南嘉摇了摇头,故作轻松一笑,撒了个谎。   南建国不疑她,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输液,血压有了药物的控制渐渐趋于平稳,南建国头不涨眼也不晕了,刚眯上眼,没多久后便睡过去了。   南嘉替他掖好了被角,静静守在他的身边,她抬了眼,看向明净的窗,外头的天空上远处的乌云不断汇集而来,黑压压的一片。   一场暴雨眼看就要来了。 第36章 chapter 36   “噼啪”一声爆响, 油锅里的油冷不丁喷溅了起来,一滴油星子直接溅到南嘉白皙的手腕上,彼时她正想事情想得出神, 冷不丁被烫了一下,只听到厨房内一阵低低的惊呼,她赶忙将炉火关闭了,打开一边的水龙头,将手臂放置在冰凉的自来水中。   水声“哗哗”, 手腕上的疼痛感逐渐减弱, 只是白皙的皮肤上直接出现了一个泛红的烫伤点,她伸手触碰了下,倒抽了口凉气。   真是好疼!   从集县回江北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边正最近挺忙, 每天早出晚归,行色匆匆的,有时候基本上她睡下了,他才回来,而白天照样会早起,送她上班, 这是两人一天之中唯一的交集。   他在忙什么,基本上不会跟南嘉说, 而南嘉基本上也是不会问的。   因为有些东西,基本上会有保密规定。   即便是问了,得到的答案也比较笼统,次数多了, 南嘉不免觉得有些没安全感,不是对于边正这个人,而是对于他的职业本身。   她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 只能每天耐心的等他回来,甚至有时候,不回来。   她将一盘炸好的鸡腿装盘端上了餐桌,鸡腿黄灿灿的,是裹了面包糠和蛋黄下去炸的,搭配的蘸酱是特别买的蜂蜜芥末酱,看着很有食欲。   边正今天要早回来。   餐桌上两荤一素,汤是小鸡炖蘑菇,还在炉灶上还没有煲好,要是南嘉自己的话,下点面条也就随便凑合着吃了。   门外响起细微而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不多时,门被打开来,玄关里一阵换鞋的声音。   南嘉还在厨房看着火。   她刚将切好的蘑菇放进了汤锅里,高大的身影便进到了厨房之中,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被人从背后环住了腰,紧接着,那人的下巴便埋在了她的脖颈间,细碎的胡渣扎得她有些痒。   她拿着勺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由他抱着。   这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之前的那些不安心全都在他这个怀抱里顷刻间烟消云散开来。   “饭快做好了,先去洗个澡吧。”   南嘉声音柔柔的,像是绵软的针,直直戳进了他的心窝,边正故意拿着胡渣蹭她,还是抱着未撒手。   “不急,让我再抱一会儿。”   男声低沉磁性,无论听几次,都会让她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两人依偎着,厨房里安静得只有炉火上炖锅发出的“噗噜”声。   鸡汤的香气弥漫开来,边正有些馋了,他的小女人手艺太好,幸好他事多,不是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然天天搁家里,还不得让她养胖?   温存的差不多,边正在南嘉的耳朵上亲了一口,直看见人耳朵泛红才满意的进了浴室。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洗好了。   再过半个月就要入秋了,天气已经微微转凉,昼夜温差逐步拉大,边正还是一如既往的光着膀子,只穿了件居家的黑色大裤衩,大概每个男人在家都是这样的打扮。   他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水渍,坐下来开始吃饭。   按照惯例,鸡腿每次都是南嘉的,边正将两根腿挑出来另外找了个碗装推到了她的面前,而他则吃起了她不喜欢吃的鸡胸肉。   南嘉过意不去,想分了一根鸡腿给他,可是却被他以“不喜欢吃鸡腿肉”为由拒绝了。   他是真不喜欢吃还是找借口,这点南嘉心里明白的很。   南嘉心里有事,吃的不多,因为她本来食量就不大,所以边正倒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他饭量大,加上觉得饭菜好吃,便多让南嘉帮他多添了一碗。   用完饭后,两人一块收拾残局,而碗则是边正刷好放进消毒柜的。   两人都要上班,工作上谁都不比谁轻松,边正自觉,你做饭,我刷碗的这个模式从搬进来那天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电视里播放的是边正最近比较感兴趣的刑侦类型的连续剧,每次南嘉都会坐在他身边陪他看得津津有味,可是今天她却只是坐在那,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一直在想,那天在集县,为何边正会突然打电话问起舅舅去了哪里,而且两人之间,据她所知,并没有交集。   可,为什么?   在那之后,舅舅好像也没了联系,她曾打过他的电话,但是却不在服务区。   不过舅舅经常换号码,这个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南嘉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也觉得大概自己多心。   自从那天听到南敏说他外头找了个女人,她突然发现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舅舅,在她印象里,舅舅就如同他的长相一般,憨厚老实,为人勤劳上进,赚了钱就往家里揣,老老实实的交给老婆管,只不过挺可惜,他和舅妈两个人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孩子。   舅舅还挺疼她的,小时候穷,他在外头打工,每周都会回来一次,然后会带着她去买好吃的,去淘气堡里头玩到尽兴了才带她回家。   总之,在她的印象里,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头养女人的男人。   南嘉看着身边的男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天,你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舅舅去了哪?”   边正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靠在沙发上,像是事先想好了怎么回答似的,马上回答了出来:“碰到了个案子,牵扯到了他,需要他配合做个调查。”   “什么案子?严重吗?”   南嘉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悬得老高,她一般是不会去问他这些的,可是这事关乎了自己的亲人,她不可能不问。   “不大严重。”   南嘉咬文嚼字的品咂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大严重,那到底是严重呢?还是不严重?   就在她不死心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时,边正却突然躺了下来,枕在了她的双腿上。   “你怎么了?”南嘉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   “累了。”他阖了双目,声音低低的,脸上难掩疲态:“头有些疼,能帮我按一下吗?”   这大概是典型的用脑过度吧?   毕竟干刑警,碰上难办的案子,还是挺伤脑子的。   南嘉只得放弃了继续问的念头,双手手指抵在他的太阳穴两边,轻柔地替他按着。   “需不需要我明天买俩猪脑花帮你补补?”她问。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吃什么补什么。   边正脸上的表情登时怪了起来:“补脑就吃猪脑?到时候吃多了成猪脑子怎么办?”   “扑哧”   他的话太逗,南嘉没忍住,笑了出来,推了一把躺在腿上的人,笑问:“你好点没有?枕得我腿都快麻了。”   “没好,浑身上下不舒服,要不,咱们回房间去按?”边正赖着不起,舒服的躺在她的大腿上,话中有话的暗示。   南嘉没说话,只当是听不懂,可是耳朵却先红了。   她的这点小细节,边正怎么会放过,当即坐起了身,双臂拥着她,她很轻,稍稍使力他就将她环抱着坐在了身上,开始从她的脖颈一路吻上去。   这个男人,现在是越来越会调情了。   南嘉本来是不想的,可是禁不住他的撩拨,心里开始窜出了一撮撮的小火苗。   她低低地哼了声,手抵着他的胸膛:“别,别这样。”   这个男人,每次都不知道节制,搞得她双脚发软,跟软脚虾似的,床都起不来,真的是怕死了。   “你不想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听着有几分缱绻与禁忌。   想与不想,嘴巴说了不算,身体才是最实诚的。   南嘉没有办法,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低声哼哼:“那我们去房间。”   “不。”边正改变了主意,将她压在了身下:“我们还没试过,在这里……”   他的唇覆了上来,将南嘉想要说的话尽数淹没,她沦陷了。   厚重的喘息声与沙发响声在客厅中交织响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旁边的垃圾桶里满是揉成团的纸巾,她躺在他的身下,半阖着眼,轻轻喘息着,两条藕段似的手环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抚过他背上的旧伤。   一道一道的,有几处甚至临近了致命的部位,也不知道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让她心疼的要命。   “周末空吗?”南嘉在他的耳畔边轻轻地吹着气:“能不能请假陪我一天,就一天。”   她的语气分明是在请求。   “行吧,答应你了。”他没空的,可是看着她却莫名的心软了,事情还没进行到最关键的那一步,而且她只要一天,那么他就破例一次,划出一天时间来单独给她,她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她高兴。   事实上,在一起后,边正真正陪她做其他事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说到底,还是有些愧疚吧。   老K抓是抓了,可是在里边什么都不肯说,一提就开始大包大揽罪责,嘴比煮熟的鸭子还要硬。   攻人需得先攻心,可是攻心的话还是需得找到他的弱点才行,老K的弱点是什么?   老K这种男人,他在意的是什么?   房子车子?老婆孩子?票子?   方法他们都试过了,对他并不奏效,他还是死咬着所有事情都是他做的,这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边正突然想起,那日在集县同南家人吃饭时,南敏所说的,那个他在外边秘密养的女人。   如果要知道的话,最快捷的方法便是南敏,可是南敏他并不熟,所以还是只能通过南嘉,这样可以直接省去了不少的调查时间与波折。   只不过,边正不想这样做。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南嘉,她的舅舅被他亲手抓了,而且她从小敬爱的那个人,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担心她会受到打击。   如果可以,他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有些事情毕竟是要面对的,即便是他现在不说,她要不了多久也会知道的,只是如果有个缓冲阶段的话,会好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没人发现老K与刘科的拼音首字母都一样吗?都是LK。   其实这个故事已经不是原有的版本了,算起来前前后后改动了已经不下三次,剧情和原版差了十万八万里,原版要更虐更黑暗一些,但是我担心即便是写出来了也不一定会放得出来,即使放出来了,然后还会担心被锁,让改文,思来想去,改成了现在这个版本,毕竟我讨厌改文,巨麻烦的,现在我有很多个故事,但是并不知道能不能写,不想去试探底线,毕竟限制太多了,话不多说,大家都懂…… 第37章 chapter 37   北风乍起, 秋意越来越近了,树梢上的叶子一夜泛黄,风拂过, 黄叶落了满地,铺在地上厚厚的,满眼明晃晃的金。   南嘉走在上山的路上,她在前,边正断后, 偶尔可见树杈间三两只小雀蹦跳, 这里是江北郊外的小山,由于是清晨,所以空气格外的清新。   此刻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暂时将一堆烦心事搁在脑后。   这座山并不高,只不过越往上走越是陡,每迈出一步大概有迈了五步的感觉。   大概是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那句话,这座小山的最顶处是一座小庙,古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临水庙”三个字, 香炉内插满了燃到了尽头的竹立香,可见小庙平时香火还挺旺。   南嘉走到山上的时候便汗水淋漓了, 边正寻了处凉亭带着她坐在里头休息。   上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香客,这年头年轻人不大信这套,所以基本上都是年纪大的比较多,此刻时候还早, 来的人不算很多,只能算是三三两两。   远处传来阵阵铜钟敲响的声音,那声音沉稳, 仿佛能够镇魂,搭配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让人顷刻间精神了起来。   别说,这地方还不错。   “来都来了,去里头上个香吧?”南嘉将手覆在边正的手上,轻声询问着意见。   边正是无神论者,不过,他倒没有拒绝南嘉的提议,庙里的香是免费的,分成一束一束的放在香案上头供人自取。   神佛高坐莲台之上,眼神悲悯,他们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住持在敲着木鱼念经,一众僧侣跪在蒲团上,氛围很是肃穆。   边正简单的拜了拜便将香插在了香炉中了事,而南嘉则久了一些,边正烟瘾犯了,就站在外头等她,一根烟燃尽后,她才从里头出来,只不过手上却多了个东西。   是一条银项链,中间吊了个小小的正方形的佛牌,上头浮雕的“平安”两个字颇为显眼。   “这是护身符项链,我特意求的,头伸过来,我帮你戴上。”南嘉拿着那条项链在边正面前晃了晃。   边正盯着那条项链,突然间就明白了她来这里的用意了。   说实话,这种流水线出来的项链挺丑的,与美感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只不过边正没有嫌弃,靠近了人,低下了头,乖乖地让她将项链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还信这套?”边正瞅着脖子上挫不拉几的项链,故意调侃她,可是心里却喜滋滋的。   “信怎么了?”南嘉瞪眼睛:“我知道你嫌弃不好看,不过不行,你得给我戴牢了,别想摘下来。”   他身上不时会挂点彩,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些小伤,不过比起他背部那些旧伤来讲,那些简直不算是伤了,也不知道他以前究竟执行什么任务留下的。   她来这也不是封建迷信,对于神佛,她只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这冥冥之中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听说这庙还蛮灵的,总之,算是求个心安吧。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让她信什么都可以。   边正有些无奈,当即服气地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戴,你放心,一定不会摘下来。”   南嘉满意的点头。   太阳开始爬了上来,山上的薄雾散去,气温开始升高了起来,南嘉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打算再多做停留准备下山了,可是边正却没打算走,而是拉住了她。   “我也有东西送你。”   南嘉看着他两手空空,不像带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不仅疑惑的问:“送我什么?”   边正靠近了她,牵住她的手,低下头来,缓缓凑近了她的唇。   男人英气的脸近在咫尺,带着让人炽热的气息,越靠越近,南嘉心里“砰砰”直跳。   不会吧?大庭广众之下,佛门清净之地,他居然要在这里亲她吗?   她有些脸红,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她心中奇怪,睁开了眼睛,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傻瓜。”她的鼻子被人极其宠溺的轻轻刮了一下,而后她的右手被他抬了起来。   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她看见她右手的无名指上闪烁着熠熠光辉。   那是一枚戒指。   “准备了很久了,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得比较正式才行,可惜,我能够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还经常让你担心。”边正拉着她的手,歉意满满:“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会在,只要你相信我。”   南嘉的眼睛有些湿润,不明白为什么她今天怎么突然泪点就低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开心得大笑吗?   “所以,你嫁不嫁给我?”   南嘉没吭声。   这怎么和他想像的不大一样啊!   虽然有百分八十的把握,可是边正还是有慌了,赶紧补上一句:“以后我保证,往死里疼你,照顾你一辈子。”   虽然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什么隆重的排面,但是他居然在庙宇这种神圣之地来和她求婚,这普天之下,怕是就他想得出来。   南嘉吸了吸鼻子,低头将眼泪藏好,“扑哧”笑出了声,与他十指紧扣,声音柔得像一汪温柔的池水:“嫁啊,为什么不嫁?一蹦三尺高的嫁。”   男人的眼底满是惊喜,将她狠狠地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仿佛不会腻一样叫着:“老婆,老婆……”   南嘉不厌其烦的应着,而后她靠在了边正的身上,眼神巴巴的撒着娇:“我累了,走不动。”   边正高兴,一副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的表情,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南嘉一声惊呼,引来了旁人的侧目,两个小年轻一大早的蜜里调油,几位大叔大妈用调笑的目光看着他们,她登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   这个男人眼皮也忒厚了,她本来只是撒个娇要他背罢了,他怎么一来就是公主抱?   因为有着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了庆祝,边正带着南嘉结结实实玩了个痛快,直到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南嘉已经是困意满满,边正停好了车,搂着人输入了密码便带人进了公寓的大楼,全然不知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一双满含怨毒与嫉恨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像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长大了嘴,随时可能喷射出致命的毒汁。   *   医院忙碌的上午过去后,便是午饭时间,最近食堂可能换了人承包,做的菜油腻了不少,青青吃了三天后终于受不了,拉着南嘉下馆子吃饭去了。   “诶,你觉不觉得赵汝宁最近好像瘦了许多?起码有十斤,真想问问她有什么减肥妙招。”青青坐在那等菜的空挡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   她最近在减肥,三句离不开胖瘦,南嘉有些受不了,白了她一眼,回道:“难道你想和她一样瘦到脱相?你们的审美真是好奇特。”   其实青青并不算胖,只能说是丰满,尤其是胸,最少是个D,这可羡慕死了同科室的几个专注丰胸的护士小妹妹。   青青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南嘉说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还真是,她最近真的是瘦到了脱相的地步了,脸上憔悴了不少,胶原蛋流失严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三天两头的请假,有一次还直接旷工了,前天领导还找她谈了话,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南嘉摇摇头,她除了工作上,还真的与赵汝宁私交甚少。   下午的手术只有一台,南嘉跟完后和青青巡视了一圈病房后便各自下班了。   日落西斜,黄澄澄的阳光打在建筑物上,将影子拉得老长,温度也渐渐凉起来。   南嘉进了小区后没多久,便在公寓楼下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年纪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烫着一头黑卷发,身材微微发福。   “舅妈?”南嘉见到她有些惊讶。   这是刘科的老婆池美艳,她平时就不大好对付,南嘉不敢怠慢,当即上前准备替人拎包。   可是池美艳并不领情,毫不给面子的偏开了南嘉伸来的手:“你别叫我!”   她的嘴唇很薄,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倒竖,看着很是刻薄:“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南嘉对于她的问话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   池美艳冷哼了一声:“江北警察局!”   “为什么?”普通人进警察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当即问。   池美艳文化水平不大高,欺软又怕硬,平时也没个什么正经工作,全靠舅舅打钱回家养着,她想不通,她这样的人能因为什么进到警察局里去。   而且,话说回来。   她要进也是进集县的警察局,怎么进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江北来了?这不正常。   “为什么?”池美艳反问了一句,仿佛心中的怒火积压了许久似的,瞪眼指着南嘉:“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   她的嗓门大,引得过路的人频频回头,南嘉面上有点挂不住,心里也不高兴,只是还是克制着情绪,小声的示意她有什么事情,上去再说。   可是池美艳脾气上来了连自己的面子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去管她有没有面子。   “从小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妈,现在不仅害你舅舅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了,现在银行里的所有钱都被冻结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过?真是谁遇到你谁倒霉!扫把星!”   这话着实过分了,南嘉简直忍无可忍。   池美艳火冒三丈,指着鼻子就骂人,末了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动手一下一下地推着南嘉的肩,将她连连逼退,而后就在她还要开骂的时候,一个人影冷不丁的出现,伸出手将她向后重重的推了一把。   “池美艳,你闹够了没有?不服的话信不信我再把你抓进去?”边正冷着一张脸,将南嘉护在了身后,显然对池美艳很熟悉,直接上来便直呼她的大名。   池美艳脚步踉跄了两下站稳,看清了边正的脸,似乎有些畏缩,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挺直了腰板:“你要抓我进去,也要有证据!”   “看来这几天看守所待得不大够?虽然才相处了几天,我觉得那些狱友应该蛮想你的。”边正冷哼了声,言语中满是威胁。   法院还没有量刑前,一般来说犯人都是待在看守所的,里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每间牢房基本上都有牢头,按照惯例,新来的人基本上都会被教一下做人。   提起看守所,池美艳登时噤了声,显然这几天在里面吃了苦头。   事实上,若不是边正看在南嘉的面上特意交代,她这个样子在里头,吃的苦头只会更多而不会少。   这个女人,在审讯的时候基本上忙着和自己的丈夫撇清关系,实际上她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刘科,而是刘科银行账户里头被冻结的资金。   有边正这个硬茬在,池美艳不敢造次,生怕他真会找什么借口再次把她送进看守所里。   两人在池美艳离开后才上了楼,彼此间都没有说话。   南嘉借着这个空档开始捋顺着事情。   舅舅犯事被抓了,被抓的还有池美艳,只是她或许是因为没有罪被释放了,所以才能来找她撒泼,骂她是扫把星。   而从边正的话来看,两人是认识的。   看守所,狱友,银行的钱被冻结,还有,边正……   在进屋后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似乎有条被堵塞的思路突然间通畅了起来。   她还以为为什么每次她想问这个问题,他总会有意无意的找借口来回避,原来是这样。   “你实话告诉我,舅舅他犯的是什么罪?”她尽量将声音平静到不起一丝涟漪。Tiempo viejo   边正背对着她,将换掉的鞋放在了鞋架上,回过了身,定定地看着她,实话实说:“涉毒,据目前所知,他是主要成员,情节挺严重,不过他要是好好配合审问调查,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将来量刑大概会轻一些。”   “会死吗?”南嘉紧接着他的话问。   “不清楚,我不是法官,不过正常情况下,量刑不会轻了。”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如重拳一样直击南嘉的心。   她从来没想到舅舅会是这样的人,其实他平时的很多行为便初见端倪了,只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而已,而且更让她细思极恐的是,舅舅是不是有拉其他的亲人一块下水去做这些事情。   “如果不是舅妈来无理取闹,你还想瞒我这些事情多久?”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   是不是怕她有可能会徇私走漏消息,怕她打草惊蛇。   “边正,你在防我吗?”   她突然觉得有些慌,明明与他距离站得那么近,可是中间却仿佛横着着一条万丈的鸿沟似的。 第38章 chapter 38   她的话让他的心有些刺痛。   她居然会觉得, 他是在防她?   “我要是防你,为何要许诺照顾你一辈子?为何要向你求婚?”边正有些受伤。   世事难料,他从来不曾料到, 陪她回一趟家居然会如此凑巧的碰上了刘科,更不会料到,刘科会是她的舅舅。   撇开感情,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真是微妙极了。   “事实上,她不来闹, 我也是会告诉你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毕竟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太多好处。”   边正有些疲惫, 这些日子他将她的一众亲戚全都排查了一遍,他是真的怕在那些涉事可疑人员名单里头看到与她有关系的任何人。   所幸,除了一个刘科外,其他的并没有。   “所以,你觉得,我只需要躲在你的身后, 安静的当个岁月静好的傻女人就可以了是不是?”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不喜欢他那种自以为是的保护。   把他自己觉得好的, 不问她的喜不喜欢,强行塞给她,加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也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啊。   “你是不是在怪我?”边正勾勾地看着她:“怪我把你舅舅抓了?”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南嘉张了张嘴, 只是看着他,却发不出一句话来。   “怪我也没关系。”边正背对着她,声音低低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科不是被我抓也可能是别人,而且别说他是你的舅舅,就算他是你的父亲,我也会抓他。”   他说的没有错,她没有理由反驳,而且也并未因为这个而怪责他,只是他说的话到底是过分了,让她的心里闷闷的,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站住!”她喊住了径直往里走的人:“如果哪天,我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会怎么办?”   他脚步登时顿住了,声音有几分冷,显然不喜欢这个问题。   “不会怎么办,因为根本不会有这个如果。”   他好像生气了,只是靠在阳台上抽着烟,南嘉不喜欢他抽烟,他自从和南嘉在一块后就很少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抽。   南嘉心情不是很好,没有和他说话,只是自己做好饭便自己随便吃了,边正没有靠过来,只是待阳台外头,背对着她,看着夜空。   南嘉也不叫他。而后到了睡觉的时间便径直回了房间睡觉,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时间已经临近晚上的十一点了。   他还没有进房的意思。   这算是在冷战吗?   南嘉也不喊他,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情郁郁。   突然门声响起,细微的脚步声缓缓进了房间。   她不想理他,只是闭了眼睛在那里假寐。   男人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替她掖好了被角,手背带了几分疼惜,拂过她的脸,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刚刚把话说重了。”   那三个字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心里,就在他准备抽回手离开房间时,她却睁开了眼,一把将他拉住了。   “你去哪?”她问。   “为了防止你因为嫌弃半夜偷偷报复把我踹下床,我准备去隔壁房间睡。”边正开了个玩笑,脸上的表情却一本正经的,说的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一样。   一句玩笑话,直接将刚刚所有不愉快都给打破了。   半夜偷偷报复?她有那么凶残?   “行啊,你要是去了,以后都可以不用进来睡了。”南嘉也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不行。”边正皱眉,拉开被窝躺进去,直接将人搂在怀里,然而南嘉却不配合,脚一个劲的朝他乱蹬,像撒气似的。   他被平白挨了好几下,有一次还险险踢到了重要的部位,后来索性翻身将人压下,将她牢牢控制住,将她的双手高举至头顶:“你要是打算断送自己下半辈子的□□,你可以直说。”   南嘉挣扎不得,瞪着人似乎还在为他刚刚说的而感到生气,屋外的灯光打进来,她看着人的脸,哼了哼,瞬间没了脾气,绷直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   “老婆,消气了吗?”边正在她耳畔边低低问。   “证还没领呢,我还不是你老婆,还有后悔的机会。”南嘉不服气地哼了声。   “这个简单,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们马上就去,到时候盖了戳,看你还往哪后悔去。”   边正的话里藏着笑,不多时,南嘉憋不住,也笑了。   几个小时前僵硬的气氛被这相视一笑化解开来。   “其实,我没有在怪你。”南嘉戳着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说。   指尖的触感让胸膛间一个劲地发痒,边正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看着天花板,在被窝里拉着人的手平静说:“你舅舅牵扯的事情太大了,根据卧底传来的消息,上头的人一直对他有所提防,他担心自己出事,手里一直捏有证据的,这些证据足以将这些人连根拔起了,可是目前为止,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不过,这些都不用管,不管有谁说什么,你现在什么都别理,上好你的班就行了。”   南嘉钻进了他的怀里,男人的心跳声沉稳,带着让人心安的感觉。   “我能去看看他吗?毕竟他是我的舅舅,我也没办法什么都不做,起码可以试试劝他坦白从宽。”   边正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答她:“那你就试试吧。”   *   深棕色的轿车行驶在道路上,经交叉口时向右打了方向驶入了辅道,江北市看守所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里关押着所有未被定罪量刑的罪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杀人放火的,小偷小摸的,既有市井地痞流氓,也有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鱼龙混杂在一堆,关在焊了铁的牢里。   不管在外头如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这里,大家都只有冷冰冰的一排数字编号以及统一的称谓——罪犯。   看守所装修没有行政办公楼的那种肃穆,相反非常简单,基本上所有的资金款项拨下来全部都用在了监狱的安保措施上头。   几年前这里发生过越狱事件,三个人跑了,事情闹得挺大,直接上了全国新闻,那个礼拜基本上各新闻平台、报纸头版头条刊登的都是这件事,所以南嘉印象挺深。   跑了的三个人里有两个被击毙,而剩下的那一个现如今还在这里头待着,这是南嘉听这里的值班教管说的。   可以说,这个监狱,算是全国最严的几个之一也不为过,能进到这里的人,基本上有大案要案在身。   因为工作需要,边正和这里的人很熟,随意打了个招呼后便有人带着他们去了会见室,南嘉跟在边正后面进了会见室,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显得有些局促。   她的面前是一整面的透明大玻璃,玻璃内是封闭的空间,里头只一桌一椅简单摆设。   她安静的坐在皮质椅上,耐心的等待着。   没多久,一道久违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刘科穿着橙色的囚衣,双手被手铐所缚,被值班狱警一人一边领着,坐进了椅子里,与南嘉面对着面。   他剃了头,比板寸还短的那种,明灯打在他铮亮的脑壳上,反射着油亮的光,他较之前瘦了许多,眼下眼袋有点重,下巴上满是胡渣,看着憔悴且毫无生气。   玻璃是隔音的,里头与外头只能靠着专用的电话来联系,也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会不会被录音。   探视是有时间限制的,每分每秒都相当宝贵,她抬起了话筒,放在耳边,里头的刘科只是看着她,先是未动,最后在狱警的催促下垂了眸,拿起了话筒。   “舅舅。”南嘉喊他。“你还好吗?”   刘科不做声,隔着玻璃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边正,良久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看看你。”南嘉回答。   “没什么好看的。”刘科顿了顿:“舅舅对不起你们所有人,这辈子交代了,左右是个死,回去吧,好好过日子,这些事情太复杂了,别跟着掺和。”   “可是……”听到死这个字,南嘉不由得握紧了话筒:“如果您把知道的说出来,从宽处罚,或许您就可以不用死了,服刑期间表现好些,还能够减刑。”   刘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这些都是那个小子告诉你的吧?”刘科瞥了眼边正,对南嘉说:“这些我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如此?这个锅如此大,完全不是他一个人背得了的,他为什么顶罪?为什么缄口不言?   舅舅,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您就没想过家人吗?舅妈还有……”南嘉继续劝他,却被他给打断了。   “池美艳?”刘科冷笑了声,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发颤,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你不知道吧?那个女人,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奇奇根本不是我儿子!我不弄死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奇奇今年不过十二岁,刘科老来得子,一直很疼爱他,掏心窝子的对他好,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可是谁知道到头来,居然是在帮人养儿子。   这个亏吃大了。   可是刘科恨毒了池美艳,却独独对奇奇恨不起来。   十二年的父子情,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本来想和池美艳鱼死网破的他,选择了放弃,毕竟,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   这些事情,池美艳还不知道,她甚至还天真的觉得她将一切都隐瞒得很好,几乎是天衣无缝,甚至以为刘科就如他的长相一样,憨憨厚厚,太好骗了。   南嘉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她的印象里,舅舅是个憨厚老实还本分的人,而舅妈虽然泼辣,但两人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舅舅就奇奇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很,她没办法想象,舅舅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南嘉放下话筒,替他感到悲哀,良久后才又拿了起来,问他:“所以,您就在江北另外找了一个女人?”   刘科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南嘉心里一横,继续说:“还生了一个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刘科忍不住了。   他自以为,将人藏得很好的。   “是不是南敏?”刘科再次问。   这回轮到南嘉不说话了。   “呵,这丫头,从小就鬼精鬼精的,真是不招人喜欢。”刘科冷笑了声。   他一直将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就很久之前不小心让她看到了一次,没想到竟然被她猜出来了。   “他们现在在哪?”似乎找到了个突破口,南嘉的脑子转得飞快:“您出了事,她们处境也不好吧?会不会,有人在找她们?”   如边正说的,他手上捏有证据,既然这样的话,那些人正常是会有危机感的,找个手无寸铁带孩子的女人来当筹码,似乎比找本就是个老油子的刘科要简单许多。   “舅舅。”南嘉盯着玻璃窗对面的人:“你是不是被人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别胡说八道了!”话筒里传来了刘科的低呵,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耐了起来,隐隐有几分焦躁。   南嘉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刘科却将电话给挂断了。   而此时,探监的时间也刚好到了,刘科背过身,不再看她,举起双手,让狱警拷上了手铐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边正所说的,他什么都不说。   南嘉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不过这次探视也不是没有收获。   刚刚在提到另外找了个女人时,刘科的表情是有明显变化的,虽然他将人藏得很深,不过,也不是没有人看到过,例如,他刚刚提到的,南敏。   边正若有所思,似乎寻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第39章 chapter 39   云层渐次由远处聚拢而来, 乌压压的厚积在一块,将阳光给遮挡住了,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密不透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警灯红蓝相互交错闪动,边正自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段崎。   两人轻车熟路,穿过看守所的走廊, 走进了审讯室中, 刘科已经坐在审讯椅里头等着了,他看着恹恹的,被捕快半个月, 他已经被反复提审了多次,最长的一次,他被审了八个小时,这场拉锯战,双方简直就是在比较耐性。   时间不等人,郑森是美国籍, 万一这期间被他嗅到了什么不对劲提前转移资产潜逃国外,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可是偏偏又不能带人提前去拘人, 目前手头掌握的证据不足以定他的罪,拘了也是白拘,而且郑森背后有专门的法律顾问,到时候搞不好会被反咬一口。   狭窄的审讯室里, 刘科拷坐在审讯椅里,他的体型较胖,堪堪坐满了整张椅子, 天花板上的明灯正对着他的身体,灯光打在他那锃亮的脑壳上,油亮亮的反着光。   他垂着脑袋,下巴的肉堆积在一起,胖得几乎看不见脖子,他看着地板上的某处,一言不发,目光飘忽。   边正双手交叉坐在黑色的靠椅上,盯着刘科,似乎是在和他比着一场耐心的较量赛。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段崎转动着手上的圆珠笔隐隐有些不耐。   审讯室里很静,圆形时钟挂在墙的正中央,秒针一阵“滴答滴答”地响,当分针滑落向下一个刻度的时候,段崎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了。   只听一阵闷响,他将手里的笔用力地拍在桌上,瞪着坐在约束椅里的人,怒喝道:“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刘科身体抖了抖,抬眼看了一眼人,嘴硬:“不是已经说了,你们说得那些事情我都认,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   “放你妈的屁!”   段崎爆粗口打断了刘科的话,只见他冷笑了一声:“包庇那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在里头受罪,而那些人却仍然在外头逍遥快活,值不值?”   刘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垂下了脑袋,一如既往的嘴硬。   半个月了,反复提审说实话段崎觉得他看着刘科的那张脸都快看吐了,软硬兼施,可偏偏这孙子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他真羡慕古时候牢房的时候审犯人,不说就用鞭子抽,还嘴硬就泼辣椒水,快捷利落,省得搁这和他瞎耗时间。   边正燃上了一根烟,背脊挺直,身体靠近了桌子的边缘,嗓音懒懒“不说也没关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的素描纸,摊开来,在刘科面前晃了晃。   “高玉珍,她就是你在江北的情人吧?”   刘科看着素描纸,眼皮连眨都未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纸张,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瞧着他的反应,边正与段崎相视一眼,知道来点意思了。   “现在画像已经有了,找个人我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说呢?”边正说话的语调轻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如果她手里还有关乎性命的重要东西的话,你说,郑森会觉得东西是捏在自己手里安全呢,还是被别人捏在手里当个不定时的炸弹安全?”段崎趁热打铁接着边正的话说。   画像是边正带人找到南敏,通过她的描述去画的,不过她只见过一面,而且时间也比较长了,所以说大致会有些出入,不过也差不多了。   至于有没有孩子,这个南敏自己也说不好,而边正这番提起,则是在诓他的。   刘科低着头,第一次,他的表情有些犹豫了。   “玉珍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高子是郑森的得力助手,当初两人是从小马仔混起来的,牵扯到利益,两人彼此间关系微妙。   郑森生性多疑,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他清理了不少功臣,这般过河拆起的行为不厚道,刘科看在眼底,到底是害怕,越来越有急流勇退的意思,只不过轻易抽身不得,只好时时装着糊涂,只有高子不当一回事,还是人前吆五喝六,还真把郑森当是个兄弟,以至于后来他被打压得死死的。   至于后来高子的失踪乃至最后的惨死,他比谁都清楚。   与虎谋皮,必遭其反食。   当初警方要抓他,是郑森安排他跑的,可是到底也不算信任他,高子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刘科带着情人东躲西藏的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既害怕被抓,又担心郑森灭口。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进来了,可高玉珍还在外头,这个女人一直不知道他真正是做什么的,这次逃跑,他也是骗的她做生意亏了被人追债。   刘科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把很多关于他的东西存了起来,想着要是自己真出了事,就鱼死网破,这事跟玉珍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你们真的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吗?”   “这个是自然。”段崎接话:“所有人证物证,都会进行严密的保护,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说出来。”   是人都有牵绊与弱点。   接下来的审讯顺利了许多,刘科交代了郑森这些年来的一些不正当的生意来往,包括涉黄,空壳公司洗钱等等,别的不说,但是毒品交易就足够让他定下死刑了。   郑森为人多疑,曾几次三番试探刘科,每每都让他胆战心惊,因此他开始私底下收集郑森的罪证,为的就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能有与郑森讨价还价的余地。   郑森大概不会想到,看着老实本分的刘科居然会给他留了这么一手。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被刘科藏在了一个小小的u盘里头。   这枚关系重大的U盘现在他的情人高玉珍那里,其实刘科一开始是将它放在了集县南家的,那次他回去,目的就是要拿走那张u盘,可是不料却凑巧碰上了边正。   只能说,有些事情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了的。   而高玉珍此时就在江北。   她对刘科的一切都不知情,刘科跟着郑森坏事没少做,不过到底还没坏透,自己做的事。一概没有让家人掺和过,包括他恨透了的池美艳。   只不过不告诉高玉珍,是因为珍惜。   而不告诉池美艳,则是因为提防。   手机铃声冷不丁的响了起来,是段崎的,按例他们基本上是不会带手机进审讯室的,边正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段崎赔着笑,指着手机表示是警队的人打来的,而后便出了审讯室接电话。   只不过审讯室的门刚刚合上,又被他从外边猛地推了进来“边正!有个叫高玉珍的女人来警队,说是她手里有重要的证据!关系着刘科!”   真是上天眷顾!   他还没找,这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边正当即结束了审讯,就在他正准备离开审讯室时,刘科却从背后叫住了他。   “边队。”刘科坐在那,心思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孙籍。”   胜利的果实近在咫尺,边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摘了,不料却被刘科叫住了,他回过身去,在听到了“孙籍”两个字后,脚步突然间顿住,连嘴角都笑容都凝固了。   孙籍,这个名字勾起了他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原本以为随着任务的结束,这个人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不料这个人的名字现在却横跨了几千公里,出现在了华南地区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毒犯嘴里。   仿佛有一双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直发不出声音来,最后他才声音嘶哑地挤出一句话:“你知道他在哪?”   “就在郑森那里。”刘科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的炸弹。   与案件无关的事,他本来不打算说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事实上他巴不得边正栽跟头,可是却不希望作为侄女的南嘉难过。   *   如刘科所说,高玉珍对什么都不知情,之所以发现U盘里的内容是因为她给孩子拍了视频,而手机内存不够了,她想着存起来留作以后的纪念,没想到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一直对刘科所说的生意失败欠了许多债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在这段躲躲藏藏的日子里她甚至还拿出了自己之前的一点积蓄添补家用,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刘科他逃跑并不是因为什么生意失败,而是因为他躲避警察的追捕。   高玉珍是经过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的才决定上警局来的,U盘的内存不大,里面的内容却足以滔天,连他的保护伞是谁都交代的一清二楚,里头水之深,超出众人的想象,这件事直接引起了总局的重视,上头火速部署了警力对郑森以及团伙进行抓捕。   可是郑森郑开已经先收到了风声跑了。   边正所带的西城区支队与北区支队配合包围了郑森常住的别墅。   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几个马仔正在别墅里头开着趴,有几个嗑了药正上头,而周围一群男男女女正坐在沙发上溜冰,其中几个还是小有名气的三四线女星,全部没有例外,都拷上了手铐带走了。   郑森跑的时间还不长,而且各种迹象显示他当时应该走的比较匆忙,江北公安分局局长赵以德当机立断传达命令对各个交通关卡设置路障,就是困也要将郑森困死在江北! 第40章 chapter 40   海平面上超强台风“山竹”已经越过了48小时警戒线, 时时逼近着,江北气温奇高,太阳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炙烤着大地, 当天温度直接临界42摄氏度,为六十年以来的最高峰值。   因中暑而倒下的人成倍增长,医院忙作一团,呼叫铃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而出勤的警察也不好受。   宽阔的柏油路上,地面蒸腾的热气直接引起了空气的变形, 一辆辆警车成排悄无声息的驶过, 打头的一辆黑色越野车正猛踩油门,疯狂逃窜。   特警队打头追捕,刑支队的车紧随其后, 边正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半眯着眼,看着前头想要逃出生天的亡命徒,一双剑眉拧紧,手里握着黑色对讲机一言不发。   “孙籍,是什么人?”段崎踩着油门, 跟队行驶。   眼前那些不过小虾米,目前为止, 他们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大鱼。   边正离开看守所后便直接将刘科给的情报传递了上去,上头直接当机立断,给他们增派了警力,并下命令无论如何, 都要活捉孙籍这个人。   “还记得我之前出去执行任务吗?”边正眸色深了几分。   遇到一个弯道,段崎急打方向盘而后回正,回答他:“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个任务保密级别很高,边正一去便是好几年,段崎当初打听了快一年,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找当时的局长郑西风套出边正去的原来是云滇。   云滇地理位置特殊,临近国界,再往前出去便是邪恶的金三角地带,那片罂粟花绽放的地方。   好好的警校高材生,缉毒队的队员被派去那个地方好几年,除了要命的卧底任务,段崎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有些东西能问,有些东西不能问。   段崎明显问到了那个不该问的,局长郑西风气急败坏,段崎则因为嘴欠,灰溜溜的写了半个月的检查。   “其实那个任务并不算完成”边正拧了眉回答。   “什么?”段崎不可置信。   “那个毒窝很大,而孙籍则是里头三大堂口的一个堂主,他那个年纪在里头不算大,只不过能力很强,人脉也很广,很得老板器重,他们单单一个堂口,每年的交易量就很惊人,郑森和他比起来,充其量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边正继续说:“那次派的卧底并不止我一个,只不过,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为什么?”段崎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能在一个死亡率那么高的任务里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回来,说实话,这点很让他佩服。   边正仿佛陷入了回忆,他没回答,只是沉默,良久后他才开口,轻轻的:“不为什么,不重要了。”   段崎识趣的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发问,而是转而问起了别的:“那最后孙籍呢?既然能出现在江北,那么当初他没被抓住吧。”   “对。”边正捏紧了拳:“毒窝最后被打掉了,他带着枪伤愣是跑出了国界,我们的人一路追,却遭到了重火力的狙击,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缅方的武装分子带走了,我们的人是过不去了,加上那个时期政局敏感,其实当初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而已。”   段崎感到惋惜。   如果当初没差那么一点点,大概就不会有今天的追捕了吧?   可是孙籍,在势力被到瓦解流亡他国后又是如何和郑森搭上了线,到江北这个城市来的?   这个不得而知。   “报告边队,目标出现在了松蕉路,手里还持有武器,北区支队劝降无效,准备开始通知特警队使用武力逼停了!”对讲机猝然发出一片嘈杂,而后传来吕小松的声音。   “知道了,我这就带人赶过去。”边正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中的所有杂念全部抛去,只余一脸沉稳与坚毅。   就在边正准备通知其他人调转方向往松蕉路口去时,吕小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了几分急切:“边队!他们手里有人质!再说一遍!他们手里有人质!”   “他娘的,这些个孙子跑都来不及了,居然还有闲工夫去弄人质?!”段崎气得大骂。   有上头的亲自指示,现在即使有人存了私心想保也保不了郑森了,困在江北这个瓮中,想要抓住这些人并不难,可是现在他们手里多了人质,事情就要被动许多了。   边正薄唇紧抿,当机立断:“不要动用武力,劝降为主,首先保住人质的安全!”   郑森的手下的马仔与堂口多,现在一窝蜂的全乱套了,边正一行将前头越野车上的人逼停后安排人逮捕带走,其余的人全都统一调转方向往松蕉路与北区支队汇合。   松蕉路地处郊外,地广人稀,早些年地产商开发了楼盘在这,可是后来被爆料楼房用的全是劣质材料,土地也是强征的,用的是填海造的地,这还不打紧,主要地基的桩还打得不够结实牢靠,加上消防不过关,这楼盘便烂尾在了这里,平时只有一些流浪汉和乞丐在这里安身,有的甚至还煞有介事的搬进了几样家具,勉强算得上是个家了。   郑森驾驶的是一辆白色七座的商务车,后面跟着的两辆车里坐的都是他的马仔。   江北已经全面被封,现在出是出不去了,横竖都是死,与其束手就擒,还不如聚在一块,就此放手一搏,即便是希望只有那么百分之一。   这些人手里全部持有的枪械,为了甩开警方的死咬,郑森的马仔落下车窗探出头来,冷不丁朝后面跟着的警用车就是一枪,瞄准的本是车的挡风玻璃,岂料因为遇到了急转弯,子弹直接打偏在了车轮,由于车速过快,警用车方向失控,踩急刹已是来不及了,直接撞到了路旁的护栏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车内两名警员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这种公然挑衅的嚣张行为让参与追捕行动的警员们恨得咬牙切齿,特警队十几挺机枪子弹已经全部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前头,可惜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迟迟未开枪。   毕竟追捕的前提必须将人质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那帮匪徒似乎拿捏准了警方会这么想,有恃无恐的朝后头鸣枪射击,只不过都被有了准备的警察们避开了去。   只不过那帮匪徒得意没多久,在行经交汇路口时,一队警用车自辅道并入主干道,与匪徒驱车并行。   这是边正领的队到了。   开车的是人大惊失色,油门一轰将车开出老远,可是就算如此,后面的人仍旧像牛皮糖似的死咬不放,还趁着匪徒伸出头准备开枪的空档反击了几枪,眼看敌众我寡,白色七座商务车慌不择路,驶入了岔路往小道逃窜,小道颠簸,崎岖不平,两旁更是杂草丛生,再往前走便是烂尾的楼盘。   警队的人将白色商务车团团包围,一群匪徒无路可逃,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特警队员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枪口全部对着那辆商务车,只消有一点不对,他们马上就能把那群人射成马蜂窝。   边正身着黑色防弹背心,手里的枪已经上了膛,以警车为掩护,半猫着腰,背部紧紧贴着车身,探出头,狭长的双眸死死盯着商务车内的人,好像一只寻找到了猎物的鹰。   商务车副驾驶的人,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五官周正,可惜一道疤痕自额间划过他整个眼皮,破坏了整张脸,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怖。   那张脸,那道疤。   让他一窒,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阴暗窄小的刑室,他双手被缚,脚板离地被人吊了起来,身体凌空晃荡着。   他浑身是血,微弱地抬了抬眼皮,黑暗中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他咬着牙,闷声不吭,周围的人不解气地叫嚷着   “打!打这条走狗!”   “该死的条子折了我们多少兄弟!”   鞭子浸泡着盐水又一次朝他身上甩来,抽得他倒吸了口冷气,他痛苦地□□被淹没在一道高过一道的叫骂声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近乎嘶哑。   打死他!   打死他!!   “边正,边正!”段崎见他不对劲赶紧喊了他几声。   他回过神来,眼前阴暗潮湿的刑室与耳畔间如浪潮般的呐喊助威声一道消失了,他喘着气,一双眼睛发红,仿佛是头在地狱边缘徘徊的嗜血野兽。   “你这是怎么了?”段崎观察了眼前方,回过头看着他,皱眉问道。   边正呼出一口气,摇头低低道“没事。”   孙籍,那个曾经的故人,云滇毒窝里那段诡谲的往事如今仍旧历历在目。   他朝孙籍那边看,而孙籍也在看他,眼底里仿佛含着比海更深的恨。   北区支队的支队长方慕年正拿着扩音器劝降,几个马仔似乎有所松动,不多时,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其中一个人走了下来,扔掉了手里的枪,高举着双手,朝四周偷偷瞄着,而后猛地抬了脚便往边正他们这边的方向跑。   周围的人见他倒戈纷纷犹豫了。   北区支队长方慕年见有人倒戈还来不及高兴,却见一把枪架在了半落的车窗上,他还来不及喊,一道枪声却如惊雷般响起。   那个倒戈的人被一下子射穿了心窝,面着地,直接倒在了方慕年的面前,手脚抽搐了几下,眼里的光逐渐被一片呆滞取代,不消一分钟便生机散尽,眼看是活不成了。   此番杀鸡儆猴,那群马仔畏惧,纷纷收起了倒戈的心思。   太嚣张了!   方慕年愤恨的朝地上唾了一口,让警员们将死人拖了下去。   特警队的枪口一律对准了烂尾楼前的车,狙击手也已经全部就位。   不多时,白色商务车的车门打开了。   郑森与孙籍一人拽着一个人质从车上走了下来,四周的马仔们见状纷纷背着着,朝他们收拢了过去,将他们护在其中,   他们手里的人质没有例外都是女人,郑森手里的那个有些去过医院的警员还对她有点印象,依稀记得她叫赵汝宁。   此时她正哭着一个劲地告饶,看起来简直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了,郑森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当即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让她闭嘴。   而至于孙籍手里的,可就不是什么好情况了。   西城区刑警支队的人看见了孙籍手上的人,霎时屏住了呼吸。   吕小松不可置信,呐呐地指着人,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嫂,嫂子?”   一群人惊觉,目光不约而同的偏向了边正。   南嘉呜呜地摇了摇头,想说话,可惜嘴上被粘上了胶带,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双手被粗绳所缚,连动都动不了,此时此刻,一把枪抵在她的脑门上,只消那人扣动扳机,她就可以当场交代在这了。   方慕年看着西城区的人,尚不清楚怎么回事,手里的喊话器冷不丁地被人夺了去。   “孙籍!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一向冷静克制的边正此时脑门上全是汗,当他看到孙籍手里的是南嘉时,他简直快疯了!   “干什么?”   孙籍面对着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丝毫不惧,似乎已经对这种生死司空见惯了,他笑得嘲弄,露出一口白牙,粗暴地箍着南嘉的脖子,将枪紧紧地抵在她的太阳穴,声音粗犷:“先让你那些拿着枪的都把枪收起来,撤出十米远,再来跟老子说话!”   方慕年和边正都没有动。   执行任务最忌讳掺杂私情成分,事情复杂了。   方慕年当即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边正,担心他因此影响对任务的判断力,低声:“要不,这里交给我?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他倒不担心边正放跑了郑森父子与那位据说漏网多年的孙籍,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这几个人,就是插翅也难逃,他怕的是边正影响判断力,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第41章 chapter 41   边正当然知道方慕年是什么意思, 当即摇头拒绝了。   解救人质为首要大事,边正与方慕年还有特警队队长杨誉生简单商量了一下,应了孙籍与郑森的要求, 将人撤出了十米远,只留狙击手按兵不动。   边正表情冷峻,他暗自深吸了口气,尽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仿佛孙籍手里的不是南嘉, 而是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   他再次拿起喊话器, 声音低沉:“你有什么条件?”   他的问话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这让孙籍很是满意。   “要求不多, 给我们准备一百万和一架加满油的直升飞机就行。”   郑森站在孙籍的旁边,补上了一句:“一百万,要美金!”   这要求着实嚣张得过分,这让段崎有些忍不住了:“要求这么多,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是什么处境!”   “处境?人质在谁手上,谁就有说话的权利!”孙籍对段崎浑不在意, 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边正,嘴角浮笑:“你说是吧?边警官, 不,或许我应该叫你,苍鹰!”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仿佛带着恨, 又好像是看见了宿命对手般的激动。   “苍鹰,你这个条子的走狗!背叛兄弟的无耻骗子!要不是萍萍当初死命的让老子保你,你他妈还有命站在这里跟老子谈条件?”   孙籍怒目睁圆, 在提到“萍萍”的时候,南嘉觉得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了不少,南嘉被他用手肘箍紧了脖子,他手臂的肌肉贲张,卡着她的喉咙,让她一双柳眉拧紧,几乎要窒息过去似的。   萍萍,是谁?   孙籍和他又是什么恩怨?   这些边正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从来都像站在迷雾里的人,有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他,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   边正看着南嘉,心里仿佛在淌着血,偏偏这般生死关头,他无法露怯,更不能示弱,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冷的回答:“我是警察你是贼,我们立场不同。”   边正的过往是什么?无人可知。   他的档案太干净了,仿佛刻意洗过了似的。   以至于苍鹰这是词对于在场的人都是陌生的,它是边正在云滇执行任务时的拟的代号。   随着任务的结束,苍鹰这个代号便随着档案夹一起封在了省城总局尘封在了存放机密的档案箱之中。   而边正则改头换脸,回归了日常的生活,成了芸芸人流之中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经过了一年的考察,在确认他没有所谓的应激性创伤综合征,以及其他问题后,局座才放心安排他进入了江北公安系统,担任西城区支队的支队长。   他原以为自己会过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可是旧事与故人并没有因此而远去,而是蛰伏在了暗处,寻找着机会,趁机扑咬上来,如恶狼一般狠狠地撕扯着他,让他血肉模糊。   “立场不同,是啊!”   孙籍冷笑两声,枪口一直没有从南嘉的脑袋上移开,他的脸色阴沉,面上的疤看着显得越发狰狞。   “孙籍,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郑森知道孙籍和边正仇怨颇深,可是现如今他只想活命,手里的两个人质就是唯一可以利用的保命底牌。   这么大的事情,媒体早就被惊动了,一个个想苍蝇似的,有缝就叮,警戒线外长枪短炮纷纷对准了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警方若是要放弃人质来硬的不大可能,除非他们能承受社会舆论带来的压力。   孙籍点头,枪口指着郑森手里的赵汝宁,撂下狠话:“半小时内我要见到东西!超过一分钟,我就划花那个女人的脸!”   说着他又重新将枪口抵在了南嘉的头上:“超过十分钟的话,这个女人,这辈子你就别想活着见了,别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很爱她!”   说完,孙籍拖拽着南嘉和郑森往大楼内退进去,他见过太多大小阵仗,经验丰富,他刚刚站的位置正好可以避开致命部位,让狙击手无从下手,可是他还是不得不防是不是会来个天赋异禀的狙击手,找到破绽就地给他来一发冷枪。   方慕年眼睁睁的看着孙籍,郑森还有一众马仔拖拽着两个人质躲进了大楼里,他只觉得胸腔间仿佛淤塞着一股气,扶着左耳上戴着的耳麦,在接通了信号后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回事!拿着枪狙半天狙不了一个人是不是!!”   被骂的人显得很委屈,当即回答:“我们也没办法,有建筑物阻挡,狙不到人啊,没有十足的把握,伤了人质谁负责?”   方慕年当即摘了耳麦,气得骂骂咧咧。   “现在不是问责上火的时候,直升飞机和那么多钱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现在最要紧的是请示一下局座该怎么办。”边正背靠着车,显得十分冷静。   说实话,方慕年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要是这会儿是他自己的老婆像鸡仔似的在孙籍手里,他是万万做不到边正的十分一的。   这个男人,要是以后发展得好,想必前途无量啊。   他感叹。   *   南嘉被孙籍挟持着进了楼。   这栋楼只不过堪堪建起了一个楼房形状的水泥壳子便弃在了这里,规划图原定是建的十五层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建了十层便封顶了。   大楼内部全是清一色深灰的水泥墙,既无门也无户,更无散热的砖石,连年的风吹雨打与太阳直接暴晒下,楼房的水泥壳子竟然出现了开裂,野草从细细的裂缝之中钻出来,迎风摆荡着。   南嘉一路被带上了五楼,郑森让几个马仔拿了绳子,将南嘉和赵汝宁分别捆在了一根粗柱上,而后又让手下的马仔分别散开去放哨,防止有人打主意要来救走人质。   郑森与孙籍则在地上寻了干净的位置盘腿做下,讨论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危及性命的关头,便是连二世祖郑开的脸上都没了笑容。   南嘉双手被绑得太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箍出血痕来,赵汝宁被绑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她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了目光。   早上的时候,赵汝宁便借口身体不适,说要早点下班,在一群同事中,偏偏指定要她扶她下楼,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临时找不到借口拒绝,便只好答应了。   然而她们刚刚下楼的时候就被人拽上了车,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看见赵汝宁腆着脸说:“人都给带来了,东西该给她之类的话。”   说完她便找郑开要东西,在刚看见郑开手里晃荡着一包白色的粉末,赵汝宁便急不可耐的上前要去抢,可是谁知,郑开却捉弄她似的,将东西收了起来,笑得嘲弄,扇了她一巴掌,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为什么最近赵汝宁越来越憔悴,旷工请假也越来越频繁?   南嘉在那一刻,才完全明白了过来。   她被赵汝宁出卖了。   赵汝宁好像毒瘾犯了,浑身上下就想虫咬,她歪在那儿哀哀地哼哼,郑森听得心里烦,上前去就是一巴掌将她掴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活该。   南嘉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几缕发丝从额间垂了下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如果超出时间的话,里头这几个人,是不是会拉着自己一道鱼死网破?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她也只能指望着边正带人来救她了。   她害怕,非常的害怕,她控制不住的想哭,可是眼泪到了眼眶里,却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鞋底踩着沙砾发出的唆唆声响起,她刚意识到时,那双鞋子已经到了她的脚边,她还没来得及仰起脸,便被一双粗硬的手捏起了下巴。   孙籍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的疤痕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条疤仿佛是条巨型的蜈蚣,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南嘉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将目光避向了别处。   “怎么,害怕?”孙籍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迫使南嘉重新看向了自己:“他在我那四年,我当他兄弟一般,你知道我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孙籍说的他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后背紧紧抵在石柱上,没有回答,额间因为紧张,沁出了一层薄汗。   孙籍指了指脸上的疤痕:“这就是他最后给我留下的。”   正如边正所说,他们两人立场不同,一个是警察一个则是贼,即便是关系再好,可最后撕破了脸皮,又有什么奇怪可言?   这是这些话,南嘉不敢说,生怕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他。   孙籍不在意,只是抬了手做了一个手势,让马仔将南嘉的绳子解开。   “你要做什么?!”南嘉睁大了眼睛。   有人质在就等于有了谈判的筹码,她不相信孙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她。   “你自然有你的用处。”孙籍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南嘉还来不及说话,便一路挣扎着被马仔强行架着朝大楼深处而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楼里的人与楼外的人始终保持着对峙。   边正身着黑色防弹背心,手上戴着皮质半指手套,握着枪,在空荡荡的水泥壳子内小心翼翼地穿行着,他谨慎地探了头,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向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继续向前推进。   这栋楼在开发的时候,地下停车场也在图纸规划之中,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建完便荒在了那儿,孙籍要求的东西,总局那边是点头答应了,只不过,这只是委以虚蛇的办法罢了。   不多时总局那边便发来了第二道指令,让边正带人分两组,一组营救人质,一组则做火力掩护,方慕年一开始是不同意这个安排的。   他怕边正因为急于解救南嘉而出现判断失误。   这种釜底抽薪的招数,一个弄不好,指不定会折在里头。   只不过因为上头保持这般安排不改动,他也就没有再有过多的坚持。毕竟服从命令为天职。   潜入大楼的人都是通过精挑细选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人并不多,段崎,还有警队的矮子李赫然在列,而吕小松和高乔也毛遂自荐了,不过边正考虑他们是新人,经验尚且不足,所以没有选。   在行经拐角处时,边正迎面撞上了一个前来巡视的马仔,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上前拧住了人的脑袋,狠狠一扭,只听“咔”地一声响,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直接被扭断了脖子,彻底没了气息。   段崎紧随而上,让矮子李和自己一人一条腿的将那个马仔拖拽到了一旁,继续跟上,作为多年的搭档,到底他和边正是配合得最好的。   他们越往上,巡视的人便越多,边正带着人小心翼翼的避开,眼看那个人就要走了,不料走在最末端的那个警员却不慎踩到了一枚碎玻璃片,空荡荡的楼道内突兀地一声脆响。   那人惊觉,猛地转过身,却被人一下子扑倒在地,连手里的枪都给甩了出去。   那人机敏,自知不敌,便开口大声呼叫起来:“有条子!!”   在附近的同伴闻讯被吸引了过来,楼道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边正暗叫不好,自知暴露,直接开枪打死了手中的人。   楼道内枪声一片,子弹穿梭,边正与段崎往地上一滚,分别躲在了两根粗大的石柱后面。   段崎背靠着水泥石柱,汗水将额发浸湿,只见他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子弹上膛,找准了机会便朝来人开枪。   敌人自知穷途末路,横竖都是死,一个个仿佛嗜血的野兽一般疯狂,拿着枪见了人便打,好几个警员因此负了伤。   场面混乱,敌众我寡,尚不清楚人质在何处,段崎拉住边正的胳膊连连避开,躲到了遮蔽处,喘着气,面上严肃:“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救人!”   “注意背后!”边正大嚷,紧接着拉开了段崎,硬生生替他抵住了敌人从背后冷不丁砸来的拳头,而后作势往前一拉,再抬脚踹了出去,那人一声闷哼,倒地哀嚎不止。   “妈的!”段崎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声。   就在这时,警力开始增援了进来,敌人被节节打退,仗着地形,只守不攻。   眼下,真正重要的,还是解救人质。   边正没有再犹豫,朝大楼内继续深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不知道为啥挺想写悬爱故事……居然还把大纲和故事线写好了一半(???) 第42章 chapter 42   狭窄的空间里, 南嘉仰着头,目光有几分呆滞,她头发上的皮筋在刚刚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被扯掉了, 墨般的长发此刻凌乱地搭在胸前,看着十分的狼狈,她的双手双脚被牢牢地捆扎在了绿色的木质靠椅上。   只有一副水泥壳子的大楼并没有镶嵌门窗,她透过窗户的位置有些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色,生怕下一秒, 自己就见不到了似的。   今天天空很蓝云很白, 偶尔还有小鸟雀扇着翅膀飞过,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这或许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了。   长时间的血液不循环,她的手脚现在都麻痹了,可是她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外头隐隐传来了激烈的枪响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边正他们带人来救她了。   她现在心里矛盾极了,既然想让他们快来救她, 又想让他们不要过来才好。   走廊响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 猛地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眸子。   “南嘉!”边正惊喜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眼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模糊了视线,她大叫了起来,声音几乎嘶哑:“不要过来!!”   边正先是顿住了脚步, 最后疯了似的往前奔去,在她面前一条腿屈膝蹲了下来,右手的指尖颤抖着朝她身上探了过去。   她身上计时器的数字红艳艳得, 像是人的血,十分有节奏的在那里倒计时着,秒数不断的减少,绑在南嘉身上炸弹的计时器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不要碰。”南嘉吸了吸鼻子,凄凄地看着他:“如果炸了,在楼里的人都会跟着遭殃的。”   她很怕。   从刚刚开始她就在想,死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边正的手指仿佛在空气之中凝固了,他如鲠在喉,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办法来得及消化,便要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在数字的不断跳动下,边正彻底慌了手脚,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对讲机响起了方慕年的声音。   “边正,你现在在哪个方位?郑森父子还有孙籍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段崎受了伤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方慕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边正给打断了。   “今天来的人里头,有没有懂拆弹的?”   方慕年明显被这话问住了,顿了顿回答:“没有。”   呼叫机里一阵沉默。   方慕年隐隐有几分不安:“边正,你……”   “方慕年,我的未婚妻,身上现在绑着一枚计时炸弹,我要求你马上通知全体警员,撤离大楼五十米开外!现在你让孙籍来和我说话!”边正一边说,一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取出了一把随身的小刀,替南嘉将她身上缚着的绳索挑断,而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丢了似的。   “撤离?!那你呢边正?你不要乱动!我现在马上通知拆弹专家过来!”方慕年被吓到了。   “来不及了,时间剩下两分半了,你把电话拿给孙籍,拜托了!快点!”边正暴吼着。   方慕年怔愣了几秒,随即将呼叫机拿到了押解上来的孙籍的耳边,而后马上通知全员撤离。   边正的耳边紧紧地抵着呼叫机,似乎迫于压力,没过几秒,另一边的人终于不大情愿的开口了:“我是孙籍。”   计时炸弹上的线路不算复杂,边正十分冷静的找到了两条主线,一红一黄,可是答案却永远只有一个,只许对,不许错,错了便是死。   一念之间,要么生,要么死。   “剪黄的,还是剪红的?”边正沉下心来问孙籍。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孙籍冷笑了一声:“来江北的时候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这个大礼还是后来我精心准备的,虽然仓促了一点,不过我想你应该会非常喜欢。”   孙籍陡然间收起了笑,眼底泛着如毒蛇般阴狠地目光:“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我就是要你也体会看看!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却又无能为力!懊恼你自己的没用!”   孙籍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方慕年见状剑眉下压,一把将呼叫机从他的耳边移开,抬脚便踢在了他的膝关节处,孙籍痛得一声闷哼,险些跪倒,嘴里却并未停止咒骂。   “边正,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时间,你可以先从楼里撤下来,然后……”方慕年嗫嚅着,没说下去。   谁也不会想到,孙籍的手上会有炸弹,他仿佛是蓄谋了已久。   现在安排人过来,很明显,肯定是来不及的。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赌。   赌其中的一条线是对的,继而向死而生。   “然后,你让我做逃兵,却将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去死?方慕年,这样的话,我还算是个男人吗?”边正接上了他的话,说完后便直接将呼叫机关掉了。   面对着那两条生死线,他压力出奇的大,死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他却偏偏想要南嘉活着。   她本不应该被卷进这些事情的。   孙籍之所以会选择她作为人质,无非就是存了报复他的心思罢了。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相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了?   她本该普普通通的活在阳光下,每天忙忙碌碌却也过得充实,而他也本不应该闯进她的生活中去的。   时间越缩越短,只剩下一分三十秒了,每一次秒数的跳动,都好像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南嘉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死死攥着边正的手,指甲几乎都要掐陷进了他手背的肉里,她盯着边正,什么都没有说,紧咬着下唇,眼泪却不停的流下来,汇在下巴底下,紧接着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下来,砸落在了边正的手上。   边正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噬咬下了一块,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他用手背轻轻地替她拭掉了脸上的泪,在两条线上犹豫不决。   这无疑是他人生之中最难的抉择。   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你快走吧。”南嘉的眼圈很红,带着些许鼻音,松开了边正的手:“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后悔认识你。”   “不走。”边正没有动:“不要怕,就算要死,我也会陪你一块。”   他的目光坚定,执意与她同生共死。   南嘉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下来。   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三十秒。   是时候该做出抉择了。   边正拿起那把口径锋利的刀,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相信我吗?”   即便是站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南嘉的心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安宁,她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整个人的样子都刻印到骨子去,这样她才能够带着对他的最后一点记忆,从容赴死。   最后的最后,她含笑点了点头。   即便是今时今日会死在这里,血肉成泥,可是这辈子能够有他,也是值得了。   她再没有任何遗憾。   时间开始从十开始倒数了。   9   8   7   边正笑意很浅,仿佛拿定了主意,没有再有任何犹豫,手指指腹穿过那两条线,轻轻的勾起来。   在最后的关头,他居然两条都要选!!   只见他拿起刀,用口径最为锋利的那边作势往上一挑,两条线在那瞬间全部被斩断了。   南嘉和他同时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秒数仍旧在跳动着。   大楼底下的方慕年盯着手表上的秒针,轻轻的叹了口气,吕小松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警车的铁皮,双头撑着,将脸埋下,低声抽泣,脸上挂了彩的矮子李坐在地上掩面托着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场的几条铮铮的汉子,即便是要他们断头流血,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此时此刻,他们哭得却像个孩子。   只有孙籍是最开心的。   仇恨堆积在心中,就像窖藏了多年的酒,越发的醇厚浓欲。   他流亡多年,最后遇到郑森,帮他组建起了这么一张毒网,这几年赚得盆钵体满,可是这又如何,他的心中始终有恨。   在这里遇见边正的第一次,他便打定了主意想要报复。   秒针仍在跳动不止,每一下,都犹如丧钟敲响。   3   2   所有警员都脱下了帽子,此刻他们都撤到了安全的区域,完全不用害怕会被炸弹波及,警戒线外的记者们都犹如疯了一般,   秒针跳动了最后一下。   但是。   预料之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所有人面面相觑。   便是连孙籍也变了脸色。   难道边正真的赌对了?   方慕年有几分不确定,但是却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众人踌躇不前的时候,两道人影却从大楼内搀扶着走了出来。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孙籍兀自喃喃自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会两条都选!”   但是已经没有人管他在说什么了,大家都沸腾了!   一股脑地拥了上去,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连场外本来已经拟好明天新闻标题的记者都霎时间改变了风向。   胜利的曙光几个字,在记事本上尤为醒目。 第43章 chapter 43   骤雨初歇, 医院绿化带中种植的植物经过暴雨的冲刷洗礼无不耷拉着头,地势较低洼的地方直接漫进了水,水位逼成年人的小腿肚处。   底盘较低的车在水中慢吞吞的前行, 排气管向外冒着烟,没一会儿,直接熄了火,眼看是动不了了。   超强台风“山竹”因为受了副热带高温的影响,路径被压低了不少, 直接在离江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登陆了。   此时台风已过, 对比起台风登陆的中心地带的惨烈状况与那里尚未来得及统计出来的经济损失,江北的防汛抗旱指挥部以及各部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五楼的病房里, 窗帘掩映下,室内显得越发安谧,这是一间单人的病房。   南嘉还在睡着,只不过看她的样子,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一双柳眉蹙紧,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手将白色的被单攥地紧紧的。   不多时,只听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吧暂时靠坐在一旁椅子上小寐的边正都吓到了。   她是被吓醒的。   自从那日经历了那般惊心动魄的生与死后她就是这个样子,每次睡下两三个小时候总会梦魇, 然后吓醒,学名上管这种似乎叫做创伤后遗症。   她睁开的双眼,眼前早已不是那日的水泥壳的楼房, 而是满目素白的床单被套,屋子干干净净的,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便感觉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额,而后温柔地将她额间被濡湿的发全部拨到了两边。   “渴吗?要不要我去倒水?”边正轻轻问了一句,顺势站了起来,伸出手准备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不要了,我不渴。”南嘉摇摇头回答,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听着沙沙的。   那天南嘉被孙籍绑架,拖来绑去的,受了不少伤,可能过度惊厥,当夜还发起了高烧,总体而言问题并不算大,最主要的还是受了点刺激,医院治得了身体,可是治不了心。   南嘉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留着也是占医院床位,咨询了一下医生后昨天便打算出院了,可是边正一再坚持,南嘉便只好继续住着观察一下。   边正见她拒绝便没有坚持,伸出的手没有去碰水杯,转而帮她掖好了被角。   台风过境后,加上第一波冷空气的南下,连带气温都下降了不少。   孙籍落马了,郑森父子也被抓了起来,名下所有产业尽数被封,昔日在江北只手遮天的郑家如今彻底倾覆,连一到夜晚便热闹非凡的莱姆酒吧都被贴上了封条。   一颗寄生了这个城市多年的毒瘤终于被铲除了。   至于那日作为人质的赵汝宁,在经过盘查审讯后发现她因为染上毒品而被利用,成了推波助澜的一枚棋子。   而使她染上了毒瘾的,便是郑开。   富商男友罗见靠不住后,她便将目标转移到了郑开的身上。   郑开是什么样的人?   投怀送抱他岂会拒绝。   或许她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罢了,可是她可能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被郑开带着,一步步的陷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   那个昔日清纯美好的女孩子,终于在自己的欲望之下,就这样一步步的沉沦在了沼泽之中,那样的结局不免让人唏嘘。   据说她先被送进了禁毒所戒毒,至于之后量刑的轻重就不清楚了,毕竟她在这整个事件里头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了。   作为协助他人作案的人。   等待她的只是冰冷的镣铐与剥夺了自由的牢房,即便是他日刑满释放,她的人生之中始终都会沾着那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点。   郑森与孙籍被抓获,可是边正却没有再参与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了,而作为副队的段崎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头,于是乎他们两个便被交方慕年他们处理。   边正这几日都没有去局里,只是留在医院陪着南嘉,他是怀有愧疚的。   他明明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她的,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却让她受到了更深的伤害,他不怕诸如孙籍的那些人来报复自己,可是却害怕他们会找她下手。   病房里头安静得针落可闻,两人都好似怀有心事。   南嘉将手里的薄被攥在手里又松开,她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想问,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好。   她好像看清了他,却又好似从来没有看清,探出手去,得到的总是一团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开了口。   “萍萍,她是谁?”   那日孙籍说,如果不是萍萍当初死命要他保边正,边正便没有命站在那里说话。   一个豁出了命也要保他的女人,她真的很好奇。   边正并没有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仿佛一早便准备好了答案,很快便回答了她:“她是孙籍的妹妹。”   南嘉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很早之前,我在缉毒队工作,那时候刚刚从警校毕业,资历尚浅,因为各项成绩不错,当时时任局长的梁正敏便选了我去了云滇。”   边正坐在那,好像陷入了回忆,如果不是南嘉想知道,他本来不想提起这些的,有些东西它就应该被埋起来,彻底地烂在肚子里。   “打进毒窝一波三折,我先进了看守所一段时间,在里头认识了几个马仔,后来我和那几个人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出来后,借着那几个人我进到了孙籍所在的堂口,就在那里认识的孙萍萍,为了尽快往上爬,我必须尽快取得信任,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在孙籍面前露脸,那时候孙籍和另外一个堂口的人不和,那里头利益交错,无时不刻都在内斗,可孙萍萍比起那些人要简单得多,她好几次陷入了危险,都是我救的她,渐渐地她就爱上了我。”   “然后,你也爱上了她?”南嘉忍不住插了一嘴。   边正只是摇头,将南嘉的手握在了手里:“我说过,你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我没有对你说谎。”   “我没有和她确定关系,只是对她若即若离,算是我利用了她的感情吧,我越爬越高,孙籍把我当兄弟,我帮他把生意越做越大,直接压过了另一个堂口,孙籍越来越相信我,并且,渐渐带我去接触了那里头的老大,说实话,在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很容易会迷失本心,我也曾经迷茫过,想着既然爬了那么高,要不干脆就在里头也挺好,不过转念觉得那是不对的,后来,我的身份差一点就暴露了,孙籍也怀疑我,还是孙萍萍以死相逼,要求他必须极力保下我的。”边正仿佛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南嘉听得入神,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孙萍萍后来呢?”   “后来……”边正的尾音拉得有些长,带了丝愧意:“她死了。”   “我们打进里头的一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经受不住诱惑叛变了,直接暴露了我,那些人将我吊起来,用鞭子抽,让我供出另一个人,不过我什么都没有说,刚好,那时候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云滇的警方开始大规模围剿他们,我趁乱跑了,那些人提了枪来追,是孙萍萍救下的我,只不过后来,她被子弹打中死了。”边正轻轻叹息:“所以,孙籍他恨毒了我,认为我背叛了他,还害死了他的妹妹。”   南嘉默然,这样的话,她心里所有的疑问便都解开了。   因为从前的恩怨,孙籍想报复边正,所以拿她下了手,想要她当那个牺牲品,即便是边正没死,他也必然会带着对她的愧疚活一辈子。   边正不大能确定南嘉此刻心里的想法。   她是不是害怕了?   正常的话,是会害怕和担心的吧?   “如果。”边正垂下眼眸,十指交叉放在唇边,语气缓缓:“我是说如果,你觉得跟着我害怕,不想继续的话,我们可以分手,我不怪你。”   他的语气听着很轻松,可实际上说出这话来的时候,他的心被揪得生疼,他害怕,害怕南嘉会直接回答他好。   但是南嘉并没有。   她朝边正那边挪了挪身体,伸出了双手抱住了他,男人身上温暖的体温传递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让她莫名的安心。   “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那日他明知会死,仍然选择了与她一同向死而生,这样的男人,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她环住了他宽厚的背,脑袋在他的胸膛前轻轻的蹭了蹭,嘟囔:“反正我这辈子吃定你了,你就认了吧!”   边正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手反抱住了她,自从行动开始以来,他们似乎就没有这般亲密过,连碰个头的次数都很少,这期间他连她生病发烧了都不知道,而她无怨无悔,甚至不喊委屈。   他实在对她很是亏欠。   这样的女人,他栽了,而且这辈子只会栽在她的身上。   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眼底满是柔情,低下头一步步的靠近了她的唇,而她也情动了,在他快要吻下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候门口处一阵轻咳的声音突兀响起,屋内相互依偎的两人被惊了一下,松开了手,南敏仿佛没看到似的走了进来,将一篮子水果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自顾自说:“路过水果店的时候特意挑的,多吃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   南嘉答应了一声,边正坐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伸出手从水果篮里头挑了颗橘子,兀自剥了起了皮,而后取出一瓣,送到了南嘉的唇边。   因为有南敏在,南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她一眼,张了嘴,将边正递来的橘子吃了进去,酸甜的味道在口红腔中肆意蔓延,直教人满口生津,好吃极了。   南敏瞥了边正一眼,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便和南嘉说起了老家的情况,南建国只知道刘科做了坏事被抓,并不知道南嘉出事差点没命,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南敏没跟他说。   其实说了也没用,平白徒增老人的烦恼罢了。   事实上她并不满意边正,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很多南嘉现在看不清的东西,她都基本上看清了。   婚姻与恋爱不同,   恋爱追求刺激,而婚姻则要求长久稳定,生活中总会遇到一些事,结婚的目的就是找一个人来和自己一起扛,相互分担,相互扶持。   她认为边正并不是这样的一个好人选,他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南嘉为什么会遇到危险?无非便是边正仇家寻仇,而她正好成为了那些人的工具与牺牲品罢了。   今天会出现一个孙籍,谁能保证他日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爱情是婚姻不可或缺的调味剂,失去了爱情,那么婚姻必然是缺乏灵魂的。   而在长年累月的柴米油盐以及各类的磨合下,婚姻很有可能变成一地的鸡毛,两人情到深处,难舍难分,自然会谦让相互理解,若是时间久了呢?   这些话她个儿藏在肚子里,自然不会说给南嘉去听,做棒打鸳鸯这样的坏人,她才没那么傻,而且她也没资格,南建国尚且满意边正,又轮到她去插什么话?   话正说着,边正又探出手去从水果篮里挑了颗橘子出来,冷不丁手机铃声响起,他只得先暂时搁了橘子,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赵局两个字。   局长赵以德亲自打电话,眼下这节骨眼,自然是有重要的大事,他没有怠慢,只是用手指指了指病房外,示意他出去接个电话。   病房的房门被轻轻的关上了,边正说话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直到听不到。   南敏叹气,将边正搁置的那颗橘子重新拿起剥了起来,瞥了南嘉一眼,终究是忍不住,兀自在那絮絮叨叨:“条件好的男人一大把,我真搞不懂,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第44章 chapter 44   边正接到了赵局的电话, 局里要做出接下来的一些警务分配,所以让他火速赶往局里一趟,而且据说孙籍的审讯结果有一些事关乎于他, 作为上级的赵以德发话,边正自然遵从,片刻也没有多待,回病房向南嘉提了一句,叮嘱南敏一些注意事项后, 便乘电梯下了楼, 发动车,一路开到了江北市公安分局。   赵以德已经在局长办公室里等他了,和他一块待在办公室里的还有方慕年。   茶几上的茶水热气腾腾的, 清澈通透的茶水在白瓷茶碗里头,烟气带着清香,直扑人面上而去,方慕年不好茶,而此时赵以德也没心情喝茶,见到了边正, 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轻轻地递给了他。   “孙籍和郑森父子基本上都审讯完毕了, 该说的都说了,这份档案是孙籍的供词,你看看吧。”   特地让他来局里,就是为了看这个?难不成孙籍的供词里头提到了他什么不成?   边正看了他一眼, 有几分犹疑,接过了档案袋拆开来,里头文件的纸页一张张叠着, 看着还挺厚,边正倒退了几步靠近沙发,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方慕年双手十指相扣,淡蓝色的衬衣袖子半挽,手肘分别搭在两条大腿上,他瞥了边正英气年轻的侧脸,身体朝旁边挪了挪,给边正腾位置让他坐下来看。   一室静默无声,仿佛无波的古井。   不多时,边正的剑眉皱了起来,只见他重新翻过了一页,可是好像有几分不确定似的,他又重新翻了回来,从第一行开始仔细的看着,而后只见他将文件重新放回了档案袋,只听“啪”地一声轻响,档案袋被他扔到了桌上。   “几年前你打掉了那个毒窝,导致了当地势力动荡,各家争地盘而元气大伤,算是狗咬狗一嘴毛了,有些人怀恨在心,总想着找到你,然后狠狠的报复,据孙籍所说,还发了所谓的江湖追杀令。”赵以德说道。   “国土面积那么大,这里离云滇几千公里,遇到一个孙籍那是碰巧,再加上边正执行任务用的也是假身份假名字。”方慕年有些不以为然:“干这行吃这口饭,总要侵犯一些人的利益,难免要被人时时惦记着,我早两年前还不是,抓进了一个抢劫的,结果放出来不仅不知悔改,还想方设法的要报复。”   赵以德沉吟片刻,回答:“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有一个孙籍,不代表哪天会不会再出现另一个,今后还是要多注意,每一位警员都是栋梁,我并不希望出现牺牲。”   “还有。”赵以德停顿了一下再次说:“我知道出现这种事,你心里不好受,不过,家属的安全问题还是需要注意保障好。”   边正沉默,那些人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所谓的江湖追杀令是什么,他在里头几年是再清楚不过了的,他算是被盯上了,即便他现在身在公安系统里头,却也并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那么南嘉呢?   很多事情是防不胜防的,他日她是否如还会如这般为他所累?亦或是,他哪天真的牺牲了,她该怎么办?   赵以德见他不说话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而是转移了话题开始安排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边正出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的双手揣在裤兜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挑了个僻静的地方,背靠着墙,掏出一包红塔山,从里头取出了根烟,燃上。   彼时已是黄昏,那是夜晚之前,阳光最后的绚丽,他心事满腹,英气的侧脸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朦胧,烟气吞下又吐出,烟头的一端忽明忽暗。   夜幕渐次落下,办公楼中做文职工作的警员们已经全部下班回家了,昏暗的走廊之中静谧的仿佛一滩死水,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策似的,将手中的烟头弹落,踩熄,而后捡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紧接着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   南嘉出院的时候,边正没在。   所有东西不论大大小小都是她自己整理的,南敏事情忙完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将离院手续办好了。   南敏抢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见到她身边空无一人,细细的柳眉不由得皱了起来,脸色有些发沉,劈脸便问:“他人呢?”   “局里头忙着呢吧。”南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莞尔一笑,对南敏的帮忙并不拒绝。   其实她也有打电话给边正,可是他并没有接,她料想边正大抵是在忙什么案子,因为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所以南嘉并不太当回事,也不想让他事事都操心,毕竟她好歹还有南敏呢。   这次孙籍和郑森的落马,他能放下手头那么多的工作来医院照看她那么多天,她心里已经是很满足了。   南敏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手里提着东西,脚底生风,走到了电梯前停下,猛地转过身对跟在身后慢悠悠跟上来的南嘉有点恨铁不成钢:“再怎么样,自己女人出院了也得来搭把手吧?我跟你说,男人就不能惯,惯着惯着就惯出毛病来了,你要跟他结婚了吧?即便是领了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把人惯坏了,苦的还是你自个儿。”   其实那南敏会说出那样的话,纯属她自己的血泪教训,一个人太过懂事,需要承受的东西也就越多,越是付出,越得不到在乎,反而久而久之,成了一种模式,一种理所当然的模式。   南敏的前夫就是这样。   觉得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可是说到底,南敏一切的付出一切承受都源于她爱他而已,当然,很可惜,她是爱错了人的,错到最后两人对簿公堂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甚至分割财产,谈恋爱与婚姻,向来是两码事。   南嘉明白她说的,可是到底不能偏激地一杆子压倒所有人,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觉得边正并不是这样的人,爱情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纯属看自己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南敏那件事对她影响蛮大,南嘉并不好说什么,生怕一个说不好刺激到她,只能像个乖巧的女学生似的,一个劲的“嗯嗯哦哦”。   南敏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也不生气,话只是点到为止便作罢,下了电梯后便直接去了停车场,将南嘉的东西统统放进了自己那辆奔驰350,带着她回到了临江的公寓。   南嘉本来是请南敏进来小坐的,可是小迪的学校通知开家长会,时间快到了,她将东西放在南嘉公寓的门边直接就走了。   其实南敏现在这样当爹又当妈,累是累了点,但比起之前真是洒脱许多,只不过这是在南嘉自己看来,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快不快乐,这个只有南敏自己才最清楚。   她住院用的东西其实说多也不多,她先提了几样小的,然后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按理说,这会儿家里应该没人的,难道是边正出门忘记了上锁?   她小小的诧异了一下,推开门,在玄关处发现了一双男鞋,鞋子的鞋头朝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款式还是当初她亲自挑选的。   边正,他在家?   既然在家,为什么没有接她的电话,甚至连她出院,他也没有去。   南嘉心里太多的疑问,将所有东西都提进了屋后,她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轻手轻脚地进入了主卧。   男人背对着她,靠窗正抽着烟。   南嘉不喜欢他抽烟,也不喜欢卧室有味道,所以他向来不在卧室抽。   只不过南嘉没有多想这些,只是觉得见到他很高兴,脚步很轻,裙摆摇曳间,她悄悄上前去,抬起两条手臂,穿过男人的臂弯间,从背后环抱住了他,而后脑袋顺势靠在了上头,通过背,她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胸腔间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的语气低低的,像是在撒娇:“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呀?”   边正身体有些僵直,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背后的人身体软软的,说话的调子绵绵的,直教人心中就要塌陷下去一块。   很想回过身拥她入怀,可是他并没有,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回应。   南嘉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还不待她发问,她抱在怀里的男人却伸了手,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来,挣开了她的怀抱。   “你这是怎么了?”南嘉有些诧异,看着他,眼底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明明那日还在医院温柔相对的人,怎么突然间就不一样了。   “没事。”边正将烟头熄灭,靠在墙边,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事啊?”南嘉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哪天又因为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怎么办?”边正试探的问。   “这不是有你吗?”南嘉显然没把这个问题当一回事,莞尔一笑,她看边正不苟言笑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情,让她平白有些紧张。   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小女人对他是百分之百的信赖,信赖到足以把身家性命相托,边正有些高兴,但心中却有几分隐忧。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边正犹豫了一下,再次问。   “不在了是指?”南嘉收起了笑,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他,仿佛要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比如,因公牺牲什么的,并且你也因为我陷入了生死困境。”边正回答。   “自然是同生共死,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南嘉回答得斩钉截铁,这次他能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仍然可以选择和她同生共死,那么她为什么不能!?   边正从来都不会说这些话的,今天的他,实在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南嘉沉默良久,忍不住问他。   “没有。”边正说了谎。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那些,她比较敏感又细腻,任何话都很容易进到心里去,他不想让她担心,夜不能寐。   她说,她要与他同生共死,边正很感动,可是,他却不希望她这样,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很长的路要走,即便是他有可能会不在。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不是超级英雄,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能力范围,她是他的女人,他豁出命去都会撕开一条裂口让她活,而不是陪着自己去死。   爱至深处,他只希望她能够活得更好,而不是死生相随。   南嘉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思绪万千,他说没有,她也不疑他,只是拉着他的手,凑到近前去,有些腼腆的偷看了他一眼,双颊染了淡淡的绯色,低低道:“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去一趟民政局?”   之前求婚他说过的,等事情过去了,就和她去民政局,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该抓的都抓了,也是时候该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吧?   只不过边正一直没有提,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他婚也求了,而自己也点头答应了,主动一点也不算什么。   边正看着含羞的小女人,薄唇紧抿,眸色渐深,而后,只见他坐在了窗边的扶手椅上,开口回答:“这件事,我觉得当初有点轻率了。”   “什么意思?”南嘉闻言突然变了脸色。   “我的意思是……”边正的心仿佛被扯紧,一阵阵的疼,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有个冷静期,或许就会发现并不是彼此合适的人。”   向她求了婚,又来说这种话,无疑是在耍流氓。   他不想伤她,可是却又不得不。   他现在的处境危险,他不能由着自己喜欢把她拉进和自己一样的危险里头,孙籍的事情有一次便足够了,他不想失去,可是到头来却又不得不放弃。   “边大队长,我觉得我不需要你这种所谓的结婚冷静期!”   南嘉被伤到了,她一直很期待和他一块去民政局领了小红本,她没有什么大志,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如此而已。   当时他拿着戒指向她求婚,说想照顾自己一辈子的时候,她简直有种快被喜悦砸昏了头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轻率了,想要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那算什么?   就像小时候,被人许诺会给自己一袋糖,结果自己满心的期待的等待那个人实现自己的诺言,可那个人却说,只不过是在哄小孩子的。   那种无所适从的失落感,没想到她成年了,还能如此真真切切的再体会一回。   “算我看错了,你简直,不算是个男人!”她咬紧了唇,又恼又恨,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他居然拿结婚这种事,来骗她!   南嘉鼻子有些发酸,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掉,而后,只见她仰起了脸,将快到了眼眶边缘的泪水硬逼了回去。   边正不忍,他一向是见不得她掉眼泪的,可是此时他只能将脸偏开了,故意不去看她。   他的脸上很平静,可是心中的疼却是不输她的,而且,说不定,还要更痛。   蝴蝶虽美,但如果没有足够保护她的能力,何必强留?   有时候爱不一定是将人拴在身边,也可以是放手。   南嘉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抛给了他。   只不过边正没来得及接住,戒指从他身上弹落了下来,直接掉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没动,边正也没动。   那个被她日日夜夜宝贝的求婚戒指,如今却和一堆废纸团待在一块,成了垃圾。   她的心中满是痛,吸了下鼻子,偏开脸,声音低低的:“你要不想和我在一起,当初就不要拿着这玩意儿来随便给我承诺!”   南嘉受不了,抹了把眼睛,提了放在一边的手提包,转身逃离了这间屋子,也逃离了边正。   边正始终沉默,他坐在扶手椅上,南嘉的离开仿佛带走了这间屋子里最后的一丝温度,此时此刻他仿佛被人抽空了灵魂,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   只见他弯下腰,低下头。   这个一向爱干净到洁癖的男人,此时此刻却伸了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着。   最后,他从里头捡起了南嘉的戒指,将它认真的擦拭干净,最后小心翼翼的,如待至宝似的,将它收了起来。 第45章 chapter 45   秋后的昼夜温差逐渐拉大, 夜晚的时间也比白天要长了许多,昨天下了一夜的秋雨,搭配着南下的冷空气让江北的温度又降下了不少。   南嘉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床很大,足够躺进四个成年人,床上的丝质床单被罩都是成套的,看着便知道价格不菲,她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此时的天空刚刚翻起鱼肚白,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怔怔地出神,晨时的微风卷起了米色落地窗帘,昨夜睡觉她忘了关窗, 雨水打进来,地板上一片湿漉漉的。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只不过不知为何,自从她那天离开边正后,她每天都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 也很早就醒了,然后就是坐在床上出神,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   边正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那天说的话他似乎是来真的。   这段时间她也没给他打电话,仿佛是在赌气,也仿佛是在试探。   他说要彼此冷静一下, 当初求婚的时候信誓旦旦,结果呢?   说的好听,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怎么不说的直白一些, 直接提分手两个字呢?   可是自从在一起后,他从来没有花言巧语过,爱她向来只会用行动来表达,他的行为举止,他的眼神,说他是在骗她?   她不信。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想到底为什么,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但,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心里憋着气,觉得就像被他戏弄了似的。   每次她拿起电话输入心中那个烂熟的号码准备拨出去却又自己挂断了。   她正想着事,敲门声冷不丁的响起。   是南敏来叫她起床了,时间刚好早上的六点三十分,她本来就没睡,连忙答应了她一声,南敏得到回应后打了个呵欠,脚步渐行渐远,想来是去到洗手间洗漱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南敏家借宿,也没跟她说是因为什么,只说是想她想小迪了,所以小住几天,偌大的别墅只有南敏和小迪还有一个保姆住,最近她手头在跟一个项目,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小迪基本上都是保姆带着的,南敏放心不下,正好南嘉来的是时候,南敏自然欢迎至极。   搬进来第一天,她就让南嘉想住多久住多久,一直待着也行,那殷勤的劲儿让南嘉哭笑不得。   无论自身财力如何,单亲妈妈真的是不容易。   小迪现在懂事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么爱闹腾了,大抵是他的班主任换成了一个中年的女老师,非常严厉的缘故。   赵越泽出国了,据说他家里送他去深造镀金,打算回来继承家业,本来他家条件就不错,当老师纯属他的个人爱好罢了。   南嘉有些迟钝,赵越泽喜欢自己的事情,还是后来青青告诉的她,南敏有所耳闻,还特意问南嘉觉不觉得可惜。   毕竟赵越泽的条件真的很好,而且也喜欢她。   对于这个,南嘉不置可否。   对于赵越泽,她只是朋友之情罢了,爱情这东西,就像比武过招,需得你来一招我过一式,默契十足,如若是自己单方面的在那里乱舞,而对方毫无反应的话便不需要自讨没趣。   南嘉就是那个毫无反应的人,而赵越泽聪明,及时抽身止损,绝不自讨没趣。   在南敏家,早餐都是由保姆做好端上桌的,基本上两天换一种口味,变着法的做,南敏一大早就边吃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着项目进度,到时间便匆匆的开了车去了公司,而小迪吃完早饭后便被保姆带着去了学校。   南嘉今天休假,别墅里的除了她外的三个活人全都出去了,客厅里有一台电视,这个时间点除了一些老掉牙的重播电视剧外再无其他,撸猫撸狗更是不可能,南敏有鼻炎,所以家里头是不会养宠物的。   不过呢,庭院里头的花倒是很多,南敏有情调却不会摆弄花草,院子都是雇了专门的园丁定期来管理的,深秋的季节,院子里的绣球开得正旺,生性喜冷的月季也绽开了最美的形态,南嘉坐在庭院的树荫底下,白云在天空中或舒或卷,微风拂过,树叶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   她闭了眼,在那一刻摒弃了所有杂念,只觉得心中分外宁静。   一张英气的脸猝然闯入她心房,她颤了一下,仿佛像平整的湖面被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般。   边正……   她保持着姿势坐在那里沉思着。   半晌,她到底还是觉得自己那天冲动了。   边正之所以如此肯定是事出有因的,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有些问题如果不能刨根问底,那么她就不问,只要他们还能在一起。   她出现在临江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秋日萧瑟,小区的黄叶铺满了道路,枯叶踩在脚底嘎吱一片脆响,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电梯,一路往上,最后在她住的那层停了下来。   她在包里搜寻出了钥匙,正要开门,隔壁邻居家的门打开了,邻居太太约摸五六十岁,穿着正式,看样子准备出门,   “呀,是小南呀,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啊。”她见到南嘉的时候开口寒暄算是打招呼了。   “最近姐姐家有事,过去帮忙了几天。”南嘉礼貌一笑,她自然不会告诉邻居太太真实情况,只是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   “哦……”邻居太太尾音拉长,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说:“你家小边也去帮忙吗?我看他好久都没回来了。”   边正很久没回来?   “啊?”南嘉大脑转不过弯,一时语塞,竟然回答不出来,半天才支吾的应了声“恩。”   邻居太太人老成精,似乎品咂出了什么,“哦”了一声,识趣的没有再说,只是放在心里头,面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朝南嘉摆了摆手,说有事要忙,便先一步离开了。   南嘉拧开门锁进门的时候,屋内摆设一切如旧,只是家具和桌椅上头都蒙了一层薄薄的尘,手指指腹按压下,还能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   原先她养在阳台上的花因为没人浇水打理全部都枯死了,叶片失了水分,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看样子边正确实是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在江北他除了这里,只能在宿舍了,南嘉离开了公寓,准备去找他,毕竟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   段崎那日参与营救受了重伤,当场就昏迷了,被同队的队员背着出了那栋楼,直接上了救护车去往了医院。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身上缠着绷带,右腿打着石膏,动都不能动,躺在床上连骨头都快躺酥了,做什么都要护士帮忙,他觉得这段时间基本上跟废了差不多。   他醒来后最关心的差不多就是郑森的这个案子了,同事去看望他的时候,第一个问题问的就是和这个案子相关的。   看着同事们一天天的忙得热火朝天他难免郁郁,心里头只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拆掉石膏的那天他就忍不住想下床走路了。   他的右腿那日被子弹击中,不过并没有打在致命的部位,只不过伤筋动骨的,哪是说好就能好的,照顾他的护士在屡劝无果后,居然不耐地对他发起火来。   那天他坐在床上被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不过一向理由奇多的他那天居然难得的屁都没放一个,只是悻悻地重新躺回了床上,那名护士这才满意的离去。   在人转过身的那档口,段崎瞄了一眼护士的工作牌,上头姓名那栏填着的:林青青,三个大字他看得真切。   段崎觉得她面熟,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宿,后来才猛地想起她便是之前和边正在莱姆酒吧门口蹲点时遇到的人。   那时候一群女孩子,他就独独觉得她不仅好看,身材也丰满,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是这家医院普外的,因为急外临时缺人手调来,也就顶一段时间,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   一朝动了凡心,这让段崎这个母胎solo了将近三十年的男人觉得自己越发不可思议。   他开始关注起了青青,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天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最开始让人头疼的刺头病人摇身一变,成了全医院最听话的模范病人。   只不过他觉得远远不够,青青并不是专门负责他的,急外的病人太多了,不止他一个病号,怎么办呢?   他开始干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   假装自己有事,乱按呼叫铃,为的就是看看她。   段崎一向口嗨惯了,就喜欢没事满嘴跑火车,平时和队里一群大老爷们瞎扯还好,可是谁料,他把这个坏毛病带到了住院的时候,有事没事就爱调戏一下青青,而且有点没底线,青青刚开始懒得和他计较,后来忍无可忍,直接生气,不愿理他了。   边正去到医院看段崎的时候,他正躺在那儿愁着眉,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只不过比起之前伸着脖子巴不得飞出医院,他现在就只想窝在这儿,不出去才好。   他见到边正,心情居然开始多云转晴了起来,作为打听能手,他自然知道青青和南嘉很是要好,一个主意在心中腾起,他颇为殷勤的喊了声:“边哥!”   边正刚踏进门,听到这么一声称呼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倒立了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将半开的窗户合拢,以防冷风吹进病房,而后抱着胳膊,背倚着墙,语气淡淡:“有话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段崎笑着,坐正了身体,从床头柜上头放着的水果篮里头拿了颗苹果,在手里抛了抛,而后放进嘴里啃了一口,开门见山的说:“就想让嫂子帮我牵一下线……”   两人作为多年的老搭档,关系铁打的似的,段崎喜欢医院里的护士,这个事情边正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其实帮他一把也没什么,段崎身边确实也需要个女人,只是边正却只是摇头:“不行。”   段崎本来想着这么桩小事,边正一定会帮他的,连接下来该这么帮都词儿都想好了,可是没想到,边正居然非常直白的将他拒绝了。   不是,这不科学啊!   段崎瞪眼,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砸了过去,气道:“小气!妈的,自己脱单了,就不管兄弟死活了是吧?!”   边正眼疾手快,很轻松的就将人砸来的苹果接住而后平稳地放在了桌面上,瞥了眼坐在床上就差跳脚的段崎,而后收回,目光只是盯着墙壁的一处,眸色极淡:“不是不帮你,只是我们不在一起了。”   段崎本来还想张嘴叭叭,可是听到这么句话后,所有的抱怨都直接咽进了肚子里头,他看了边正的脸色,淡淡的,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淡去所有颜色似的。   他“啧”了声,对于人家俩人感情的事情他也不好多嘴,只是有些不解,当即问:“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他们的感情看着很不错的样子,性格也互补,而且,好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虽然遇到郑森和孙籍那么一出,不过好歹两人都平安无事,这么突兀搞那么一出,说实在他都懵了。 第46章 chapter 46   “没有为什么。”边正回答段崎后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如果真要说的话, 那大概就是为她好吧。”   这么解释,让段崎更加听不明白了,只不过看边正的样子, 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这段时间都没去局里头,好多事情他都脱节了,他想劝,却也不知从哪个切入点去下手才好, 想了想, 索性闭了嘴。   边正在段崎那儿呆了一会儿后便打算离开了。   可是就在他刚走出病房的时候,迎面却撞见了一个人。   南嘉和他面对面站着,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他,最后低低地问:“为我好,是什么意思?”   边正没有马上回答,回过身将病房的门关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一块走。   医院的走廊人多口杂, 加上病人需要清净,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 明明触手可及,可是却又相隔甚远,那距离像深渊沟壑般,让她止不住的鼻头一酸, 男人的背影高大,夕阳的光线下,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萧索的秋风卷起他风衣的衣摆,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的孤独。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终于是远离了人群,南嘉忍不住再次问:“你说的为我好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边正停下了脚步回答她,而后咬牙说出了心中思量了许久的话:“就是纯粹不爱了,所以不在一起,就是为你好。”   不爱了,这句话听着,真是狠心又绝情,南嘉被震住了,只是勾勾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希望边正说的是假的。   可是她看不出来。   在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像公寓里的植物,彻底枯死了。   她的双手僵直,脑子仿佛浆糊了,耳边里只有他那句话“不爱了。”   她想着该说点什么来骂他才好,可是却说不出来半句话,她在他面前倒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最后彻底逃离了。   边正只是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冰冷又萧索的石膏像,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身体内的灵魂像被人抽空了似的,浑身上下都在充斥着无力感,他踉跄了一步,靠着墙,深吸了口气,从烟盒里头掏出一根烟,刚燃上,却瞥见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只能将手里的烟熄灭而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   有时候分手是不需要刻意说分手两个字的。   南嘉正式住进了南敏的别墅,不忙的时候就待家里头帮她照看着小迪,姐妹俩住一块有话说,南敏在跟完项目后手头便空了许多,为了帮南嘉走出感情,她经常会带南嘉去购物,泡温泉,总之没事都会给她找点事情来干。   南嘉倒也不拒绝,每天陪着南敏享受生活,绝口不提和边正有关的事情,仿佛他从来没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南敏大概觉得她已经走出来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不过到底是到了年纪,南敏开始为她介绍起了对象。   对于这种事情,南嘉不免厌倦,摆出一张厌世的脸,手摆得跟机械摆钟似的,一口回绝:“不去。”   南敏给介绍的对象就是之前帮她打离婚官司的那位律师,家里条件非常好,人又是标准的精英,有好房有好车,年入六位数起步,性格不错,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可以说是极品也不为过。   身边有如此好的资源,自然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只不过不论南敏怎么样苦口婆心,对方条件如何好,南嘉始终不为所动。   南敏没办法,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来了个先斩后奏,没经过南嘉同意,提前和那位律师约好了时间地点。   南嘉气得直瞪眼睛。   这种行为不大尊重人,不过南敏也有她自己的考虑,有时候身边出现优质的资源就不该犹犹豫豫的放他溜走,说现实一点,爱情到底还是基于面包,感情可以培养,而拥有的面包就不一定了。   有些人终其一生的努力结果,也不过是别人的起点罢了,南敏想要南嘉嫁的好一点,她的出发点到底是好的,这无可厚非。   她好言相劝:“去看看嘛,又不会掉块肉,也没让你做什么承诺,留着当资源也可以,就当养鱼了,别说我教坏你,这还真的没什么,你不身边多点资源,怎么挑选出真正合适自己的?”   这话有那么些道理,不过,南嘉并不喜欢。   大抵是因为她和南敏年纪与经历不同的原因吧   不过,南敏的面子是必须给的,南嘉没有办法,都先斩后奏了,不能不去。   约会的地点在一家法式的高级餐厅,南敏开着她那辆奔驰将南嘉送到后便离开了。   她走进餐厅环视了一眼,便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见了人,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对方名叫傅司敬,长得很是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考究,连指甲都修剪的干干净净。   而南嘉并未做什么精心的打扮,相较之下,朴素了不少,只不过她生的好看,倒有几分出水芙蓉的味道,让傅司敬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侍者很有礼貌的送上了一份菜单,菜名琳琅满目,只不过南嘉看着价目有些退缩,而且,她对西餐并没有什么研究,她沉吟了半晌,竟然觉得不知如何入手。   傅司敬看在眼底,微微一笑,让侍者为他们上两份相同的菜。   侍者离去后,一阵尴尬的沉默接踵而至。   傅司敬心理素质过硬,把想了解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先开口打破了那份沉默。   “我今年二十九,是一名律师,年收入还行,在江北生活的话足够衣食无忧了,你之前应该在南总那边了解过了吧?”   南嘉“恩”了声,接他的话回答:“我在一院当护士,比你小四岁。”   ……   相亲目的性明确,既然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那么问的问题就要直白了很多,傅司敬的条件确实不错,从他腕上戴的手表就足够窥见一斑了,粗略了解了一下,他对南嘉还挺满意。   他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需要的不是那种势均力敌的女人,而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太太,有没有家世有没有事业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安稳过日子,在这个城市漂泊多年,他确实是太想安定下来了。   其实南嘉也想安定。   只不过,能够让她安定的对象不是他。   她一个吃惯了中餐的人,不想特地去适应西餐,她是吃不惯西餐,不过一些基本的用餐知识她还是清楚的,   虽不娴熟,但是倒没出什么洋相。   她一边吃,一边想起了湘菜特有的厚重的麻辣口味,她喜欢吃,那时候边正有了空便会带她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吃得畅快淋漓,满头大汗,有一次边正吃到一颗花椒,一张俊脸直接就变了脸色,拿起旁边的汽水就是一通猛灌,着实让她忍俊不禁。   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   回忆,就像发酵的气泡,不断地胀大,直到充斥着整个大脑。   南嘉及时打住了,悄无声息地将那气泡戳破,傅司敬见她没说话,只当她是内向,不好意思说话,倒不勉强她能主动找话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   餐厅内的氛围不错,相比中餐馆的喧哗与热闹,这里的食客说话声音都很小,餐厅的中间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悦耳的音符在演奏者的指间跳动。   傅司敬一下便听出来乐曲的名字叫做《蓝色的多瑙河》,他挺喜欢这首曲子,他正想和南嘉说,可是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南嘉的嘴唇有些发白,她蹙着眉,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办法逞能的说出来。   每个月总要来那么一次,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   她羞于启齿,只好回答:“身体不大舒服,大概是今天太累了。”   “要不要去医院?”傅司敬问她。   第一次相亲遇到这种小波折,他还是蛮意外的。   南嘉再次摇头:“谢谢,不用了,麻烦你帮我送回家吧。”   白瓷盘上的菲力牛排还剩一半,只不过相亲对象身体不舒服,傅司敬没了用餐的心思,搁了餐具,十分斯文的擦了擦嘴角,将账结了,便扯过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带着南嘉一块离开了。   在法师餐厅的外头,段崎和边正刚下班,他刚刚出院便归队上班了,只不过他一点也没因为这个而受到特别优待,每天就跟着边正不要命似的查案子,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上头的位置都没有留空,也不知道他究竟拼命的什么劲儿。   段崎叹了口气,扭动了一下发酸的颈部,目光在街道上的每一家餐馆游移,最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急急地拍了拍边正的肩膀,嚷道:“喂,边正,你快看那里!”   边正疑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顿时怔了,他立在原地,看着从西餐厅走出来的一对男女,只觉得脊背有几分僵。 第47章 chapter 47   不远处白色玛莎拉蒂的车灯亮起,边正刚看见南嘉坐上了玛莎拉蒂,便听到一阵引擎声,紧接着玛莎拉蒂自他面前而过,卷起道路上的枯叶,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他不想,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车子的方向游移着,只不过车上的人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几乎是一个瞬息间,便将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啧。”段崎抱臂倚着路旁的大树,看着宛如被施了定身术般的人只是摇头:“我说,看着差点成为自己媳妇儿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约会,你是不是心里特他妈不是滋味?”   边正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也不理睬他,只是转了身,没入了街道的人群之中。   “诶!?”段崎看着边正走掉,站直了身体,朝他的背影喊道:“你去哪?不吃饭了?!”   边正回过头,嘴唇动了动,看着口型分明是在说“你自己吃吧”。   “草!”段崎撇了撇嘴,几分无奈,他可是提前就找店里订餐了的,两人份的饭菜,现在剩下他一个人,怎么吃啊!   傅司敬将南嘉送回了南敏的别墅,时间不早不晚,房子的灯亮着,小迪和南敏都在家,傅司敬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真的只当她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身体不舒服,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右手时不时的捂着肚子,简单且客气的叮嘱了她要注意身体,多喝热水之类的话后便离开了。   大概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很喜欢说,多喝热水这句话。   南嘉踩着高跟鞋,吃力的踏上了几层台阶,按了门铃后便进到了别墅。   南敏也是刚回来,因为保姆王姨有事请假了,所以接小迪放学后,他们就去吃了汉堡薯条,对于傅司敬的为人和条件南敏是有信心的,本来以为南嘉会回来的比较晚,可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快就回来了,她本来想问南嘉的想法的,不过看到她脸色不怎么好,话到了嘴边便改了口,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同是女人,又是自己的堂姐,南嘉自然对她毫无保留,南敏听后有几分无奈的笑笑,只得让她先上楼去休息,左右人都见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慢慢处着就是了。   洗漱完毕后,南敏便陪着小迪一块睡觉了,小孩子白天精力旺盛又玩又闹,这会儿到底是累了,上了床盖上被子,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时间是晚上的九点三十分。   南敏没有那么早,她基本上每天都会打开电脑看看助理发过来的项目报表,然后将明天所有的工作安排好才会去睡,不论多晚。   工作方面,可谓是极度的自律。   这点让很多下属十分佩服。   她办公的位置临窗,进入秋天后一到晚上便凉风习习的,也没有蚊虫的骚扰,所以窗户一般都是开着的。   她刚刚在笔记本电脑前坐下来的时候,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看到了楼底香樟树下停着一辆深棕色的车,车牌号码很是熟悉,和之前找她了解刘科的时候开的那部一模一样。   那人是谁,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由他去,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上头。   只不过,楼底下的那辆车以及车里的男人却好像伏在一处静止不动的苍蝇一样,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是看着就让人讨厌。   她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合起来往桌上一抛,起身下楼。   边正坐在车里,手腕搭在落下的车窗上,指间的烟已经快燃尽,拖着一截长长的烟灰。   事实上他没打算跟过来的。   只不过到底是忍不住心中的记挂。   别墅的门开了,他看着人在夜色中由远及近,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你究竟想做什么?”南敏语气不善:“向嘉嘉提分手的是你,现在巴巴的跟上来的还是你!我警告你!分了就分了,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话既然说出来了,就要有男人的担当,不要纠缠不清,她年纪正好,没了你,还有大把的男人可以挑,别耽误人家!”   边正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掐灭了烟,从副驾上拽过了什么东西,递到了南敏的面前,目光有些回避:“可能有点冷了,拿进去加热一下再拿给她吧,每次她只要不舒服,喝了之后就会缓解一些。”   他手里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南敏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个盖了盖的塑料杯,一股浓烈的生姜味和着红糖的甜味扑鼻而来,如他所说的,有些冷了,摸在手里感觉温温的,并不烫。   生姜红糖水。   他能记得如此清楚,倒是有心了。   “不要告诉她是我带来的。”边正垂下了眼睑对南敏说,只不过他明白,即便是他不交代这句话,南敏也是不会说的。   南敏提着袋子,目光有些复杂,她对边正是怀有偏见的,特别是这次他让南嘉遇到危险差点死掉后。   这次江北市的行动牺牲的人共有五名,统一被评为了烈士,报纸媒体铺天盖地的赞颂,称他们为英雄,可是又有谁真正关注到英雄背后的那些人?   他们或许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年迈母亲的儿子,此时此刻均长眠在了地下。   她有位同事的表姐就是这次行动其中一个牺牲人员的妻子,那天她陪着同事一道去探望她的时候,她只是抱着丈夫的遗照,目光呆滞,不发一言,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才刚张出牙,话都不会说,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是坐在摇篮里头好奇地看着她们咿咿呀呀。   没了男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即便会得到一笔抚恤金,可是远远不足以支撑往后的生活花销,她们以后会有多难?   想到南嘉以后也有可能这样,南敏可太害怕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边正目光平视着前方,声音低且轻:“是我没保护好她,我有愧,我何尝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不该跟着我受那种苦。”   黑与白的交锋从来不会落下帷幕,他尚无法对自己的安危打包票,这几年他看过太多生的,伤的,死的,她应该有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而不需要跟着自己,每天担惊受怕。   “走了,你放心,不会再来了。”边正的话是对南敏说的,可是眼睛却勾勾地盯着二楼尚开着夜灯的房间。   而后,他收回了目光,升上了车窗,不再去看。   深棕色的车子发动,缓缓的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南敏目送着人离去,只觉得手里头的那杯生姜红糖水不知怎么的,变的沉甸甸的。   她重新折回了屋子里,将生姜红糖水倒进了瓷碗中放进微波炉加热,塑料杯子印着那家店铺的专属logo,她多留了个心眼,将杯子装进了黑色塑料袋,很轻易地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中。   南嘉还没有睡,她蜷在被子里,屋子里的小夜灯亮着,光线很是柔和,南敏坐在了床边,轻轻喊了她一声,将热好的生姜红糖水递给了她。   “谢谢。”南嘉勉强撑起了身,接过碗,喝了一口,皱起眉:“好烫。”   “这东西就得趁热了喝。”南敏拿过碗,吸了口气,替她吹了吹后又塞进了她的手里:“我那儿有止疼药,要不要拿两粒来吃?”   南嘉摇头,表示不吃。   止疼药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有依赖性,不是真的难受到受不了的地步,她是不会去吃的。   一碗姜汤下去,肚子里暖烘烘的,南嘉觉得好了很多,连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家里头不是没有红糖了吗?”南嘉喝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这段时间住在南敏这儿,家里有什么她不一定都知道,不过单单没有红糖这件事她却记得清楚,保姆王姨请假前一天还跟她提起过的。   “哦?”南敏有些掩饰,食指微屈,回答:“我刚刚楼下壁橱里找过,还剩一点点,全用了。”   其实家里头有什么没有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柴米油盐这种事情,一般她是不管的。   “这样啊……”南嘉倒也不疑,毕竟说不准真临时需要,又碰巧在哪个地方找到了呢,她将生姜红糖水喝完后便将碗还给了南敏。   南敏接过碗,起身准备为她关灯的那一刻犹豫了下,喊了她一声:“南嘉。”   南嘉“恩?”了声,显然在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是南敏却摇了摇头,莞尔轻笑:“没什么,早点睡。”   说着,她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其实她刚刚本来是想告诉南嘉关于边正的事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边正不要她说,只是不说又觉得昧了心,她本来想说,可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不说。 第48章 chapter 48   江北冬天是不下雪的, 没有北国美丽的雪景,与热炕暖炉,有的只是阴湿的冷。   连续一个多礼拜的多云天气, 厚积都云层便是连太阳的脸都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又是一波强冷空气自北南下,中午的时候下了场下雨,到了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好不容易攀升了一点的气温又开始走了下坡。   入冬后, 南嘉便在南敏的苦口婆心下和那位律师傅先生开始了短暂的相互了解,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傅司敬对南嘉非常满意,人也主动殷勤了不少, 甚至还提出要接南嘉上下班。   接她上下班这种事,以前都是边正在做,突然换了人,她感觉很不习惯,便找借口拒绝了。   对此傅司敬并没在意。   两人约饭保持着一周两次或者一次的频率,基本上都是傅司敬主动提出的, 当然有时候南嘉也会找借口不去。   在她心里,这只不过是了解途径的一种而已, 毕竟她并没有给傅司敬什么感情上的承诺。   今天的周末,晚上傅司敬约她去商场逛,这是傅司敬前几天便提前约好了的,因为商场的位置离住的地方比较近, 所以南嘉没有让傅司敬开车来送,而是准时出发,到了商场外约定的地点去等他。   冬天北风呼呼的, 南嘉担心将头发吹乱临出门前全部盘起来了,看着很是知性,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搭配着驼色风衣外套,长裤的内里也是加了绒的,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冷得慌,她气血不足,经常性手脚冰凉的,夏天还没什么,可是到了冬天,弊端显露出来了。   傅司敬还没有来。   她冷得有点打哆嗦,将身体藏在了根大柱子后避风,手机里显示的实时温度是5度,这在南方可是相对来说比较低的温度了。   她站在外头等十来分钟傅司敬终于到了,他见了她一脸歉疚,说是有重要的事给耽搁了,一个劲的道歉。   南嘉通情达理,但是在听到重要的事这句话的时候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她也在冷风里头打着哆嗦等了他十来分钟。   她觉得了无趣味,心里越发想起了另一个人。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两人现在商场找地方吃了饭,付账的时候即使傅司敬再如何坚持,南嘉还是一贯的AA制。   这点南敏不大认同,她认为一个男人肯为你花多少钱,就能看出他多在乎你。   话也许有道理。   不过怎么说呢?   难道没确定关系了前,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花对方的钱吃喝?   她做不到,也看不起这种理所当然的女孩子,难道这不是变相的在找移动ATM和人形饭票?   从刚刚到现在,傅司敬始终没有发现她有些冷。   他对她只不过基于合适与满意而已。   难道真的要听旁人的,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在一块过日子吗?   什么才叫做合适?   吃过饭后,南嘉和傅司敬一块在商场逛了起来,在路过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店时,傅司敬停了下来,指着里头的一张双人床,笑了笑:“那张床我上次来的时候试过,软度刚好,还想着如果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买一张这样的。”   傅司敬说话总是不爱直说,弯弯绕绕,话里有话的,猜来猜去着实很累。   只不过她还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试探,但她并没有接他的话。   什么才是合适的?   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英气的面孔。   心脏止不住的剧烈鼓动起来,顷刻间,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归根究底,不相爱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合适。   “我觉得。”南嘉喊住了傅司敬:“咱们两个并不合适。”   “怎么突然这么说?”傅司敬没反应过来,显然有点措手不及。   “也没有很突然。”南嘉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你对我还挺满意,你的条件也很好,但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觉得与其一天天的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早点说出来的好。”   傅司敬沉默了一下,而后无奈笑笑:“也好,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和我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   南嘉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我本来没在意的,算是因为自负吧。”傅司敬坦白,事实上他自负也自负的很有本钱,他有钱有事业,长得也不差,基本上都是女人自己找上门,他很少主动的。   他觉得南嘉再怎么心不在焉,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再怎么样也会改变想法的,但是他错了。   “说实话,我挺失望,很难得出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让我很想成家。”傅司敬很遗憾,但是却无奈,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强要不得,而且他也不是这种人。   “对不起,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南嘉悄悄拉开了距离站好,把想说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傅司敬虽然失望,但是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点点头,不忘礼貌的叮嘱:“路上小心。”   她莞尔,向傅司敬点了点头,转身朝反方向离开了。   因为是周末,商场的人流量比较多,南嘉没打算再逗留,一路找着出口,在经过一家衣店的时候,她光顾着看模特身上穿着的裙子,一个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个趔趄,要不是那人及时抓住她,肯定得摔到了地上去。   她扶着人的手,还没来得及道谢,抬眼了一眼人有些诧异:“段崎?”   “哟,嫂子,有句话怎么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段崎及时将抓住南嘉的手缩了回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也和某个人来个人生何处不相逢,到时候他可得变成狭路相逢了,啥都不说,他肯定不是那个勇者。   段崎酷爱耍活宝,平时看着也没个正经样,还是个有名的段子手,南嘉以前就觉得他以后要是不干警察了,改去说相声或者当个搞笑演员,绝对是前途一片大好。   “别,叫我南嘉吧,毕竟我现在不算是你的嫂子了。”南嘉低着头说。   “海枯石烂你都是我嫂子!”段崎瞪眼,止不住的吐槽:“我跟你说,边正那小子,就喜欢自己找罪受,明明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却要把你一个劲的往外推,跟个傻子一样。”   “可他明明说了,他已经不爱我了。”南嘉有些信,却又不敢相信他的话。   段崎“嘁”了声,收起了笑,难得的一脸认真:“别信他那些鬼话,我跟你说,这小子,一天天的跟个痴情种似的,大晚上的就爱开着车待你楼下,一待就是很久,上次,他看见你和一男的在一块,他嘴上不说,心底怕是比老坛的酸菜还酸,看你难受,还去特地跑去给你买了什么来着,哦,生姜红糖水!妈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心底明镜似的!”   南嘉诧异,呆愣在了原地,难怪她那时候还奇怪家里没有红糖,南敏是怎么煮得出红糖水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便有了答案,可是南嘉心里的问题却更多了:“可是他明明不愿意跟我结婚,又做这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如此?   明明爱她,却非要把她推得远远的。   段崎抿了抿嘴,一下子没了声,似乎在考虑着到底告不告诉她真相,毕竟这事,边正不想让人知道,而且这事知道的人也甚少,只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说了倒也没什么。   “我不能说得太详细,只能笼统的告诉你,他被仇家盯上了,他大抵是担心你跟了他后,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会孤苦无依。”段崎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其实他全都是为你着想,你这次被孙籍绑架还差点出事,其实他心里一直很难受,很自责,而且……”   “什么?”南嘉问。   “他的父亲。”段崎顿了顿,继续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也是听说的,他的父亲以前也是警察,后来遇到人寻仇,便牺牲了,他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因为这个受到很大的打击,没几年也跟着去了,就剩他一个人,还好还有个叔叔可以收养他,所以,这个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结,他不想重蹈以前的覆辙。”   这些过往,他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而她从来也没想过要问,觉得除了他这个人,其他的事到了一定的时间,她自然而然就都会知道了。   南嘉突然觉得心没由来的疼了起来。   段崎说话点到为止,想表达的都表达了,多说无益。   南嘉的心此刻都不在身上了,她向段崎道了别后便找了出口,在门外拦了辆车,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往边正所住的宿舍楼而去。 第49章 chapter 49   边正居住的宿舍位于警队的后方, 一共三层楼高,边正住在二楼最中间的位置,南嘉跟他来过一趟, 宿舍里布置简直简约得过了头,时间还不算太晚,要是往常这个时候,楼上楼下准是灯火通明,可是今天不一样, 都黑漆漆的。   南嘉上楼敲了边正宿舍的门, 但没有得到响应,她打他电话的时候,房间里头也没有铃声传出来, 当然,他也没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没在。   也不知道是出去执行任务了还是又在办公室里加班查案。   南嘉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只是站在楼下静静的等着。   夜晚很冷,气温仿佛快要跌到了冰点,鼻息呼出的时候在空气中直接转换为了白气, 南嘉身上穿着一件棉衣,外罩了件呢子大衣, 下穿加绒的长裤与棉靴,按理说这样在平时也就够了,可是在今晚的温度下却显得单薄了,生性怕寒的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 将小脸埋衣领里头,站在那里隐隐觉得有几分瑟瑟。   今年的冬天实在太冷,北方雪灾, 除了个别地方出现的极端天气,各地温度普遍跌破零下二十几,南方也跟着好不到哪去,平地是不下雪,但是高山的地方都挂满了霜,有些深山甚至还有雾松,南方人基本上没几个见过雪和霜,一个个新奇不已,不少人连夜驾车就是准备上山观雪。   南嘉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她觉得鼻子冻得红红的,要不是留着长发,只怕耳朵也不能幸免。   时间快过十一点三十分了,边正还没有回来。   他究竟去了哪?   就在南嘉冷得有些受不了时,路口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拐了进来,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徐徐而来,最后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男人没有说话,单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他的嘴动了动,似乎犹豫着想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沉默着。   南嘉站在那里,刚想说话,开始一开口,却成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鼻涕有些不争气的一直要挂下来,她低头有些尴尬的吸了吸鼻子,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在不知何时近到了身前。   他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她见状睁大了眼睛,不由得小小的“啊”了声,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围巾紧紧的裹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他隐隐有些心疼,语气带了丝责备:“这么冷的天,来这里做什么。”   边正在替她系好围巾后倒退了一步,并未表现的过分亲昵,虽然他心中很渴望。   “来找你。”南嘉仰着头回答。   边正眉头轻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狠心的话,可是在看到她眸子里泛起的光时,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她是专程来找他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感觉到,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弃她而去的话,那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以后了。   不会有以后了,这不是他本来就打定好的主意吗?   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动摇了?   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觉得鼻尖一阵冰冰凉凉,他有些错愕,扬起了脸,只见天空星星点点的白随风飘舞着。   是雪?!   他错愕不已。   南嘉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只不过她不习惯这种温度,风锐利得仿佛一把刀,她下意识的往边正怀里靠了过去,借着他高大的身躯来避风,眼睛只是看着他,眼神可怜兮兮地,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她的样子,让边正本来已经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有些无奈,叹气:“先上去吧,避避雪,小心着凉。”   可是南嘉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巴巴的看着他,老半天才回他:“我……手脚冻得有些麻,你能不能抱我上去?”   这个小女人,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没用到让人激起保护欲。   边正这回没有犹豫,上前便将她打横抱起,踩着台阶上了楼。   楼道里的灯坏了,黑漆漆的,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偌大的空间里头,只能听见他稳健的脚步声与胸腔间沉稳的心跳。   南嘉十分主动的环着他的脖子,黑暗中,她唇角微抬,她是冷,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手脚麻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她耍了点心机,边正有意想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她偏偏要在他面前示弱,让他没得选,直到一步步越过他的城池堡垒,让他投降。   边正一步步走到宿舍的门口,准备要放下人去掏口袋里的钥匙开锁,可是怀里的人却环着他的脖颈不撒手,死活不从他怀里挪窝,他皱了眉,沉声威胁道:“再不下来,我就把你扔地下去。”   南嘉不动,不仅不动,一双手还越搂越紧了,她双唇紧抿,一对乌黑澄澈的眸子只是盯着他看,仿佛算准了他肯定舍不得一样。   事实上,边正确实舍不得。   没有付诸行动的威胁是不奏效的,边正既无奈,又有些恼,可是更多的,则是愉悦。   爱不爱,嘴上说了不算,身体的自然反应是最真实的。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到最后边正都没有将南嘉扔下去,她简直是克星,他算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你打算待在外头变成雪人是不是?”边正无奈,事实上他说的夸张了,南方的降雪量很低,最多铺地面一层而已,远没有到可以变成雪人的地步。   南嘉当然不想变成雪人,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   边正开了锁,拧开门把走了进去,打开了灯,宿舍是单人的,一卧一卫还有一个极小型的厨房,屋内只有一些日常所需的家具,再无他物,简单到了极点,墙的四面漆白,可能由于年代较久的缘故,上头星星点点的小黑点,像是图片软件中的噪点。   南嘉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关上了门,边正已经接好了水,打开了电烧水炉开始烧起了水。   “饿吗?”   两人相对无话,边正为了缓解尴尬开始找话题。   南嘉点点头。   今天的晚餐是和傅司敬在一块吃的,只不过她没怎么动过,即使没有边正说,这个点,她也早就饿了。   边正点点头,略做思考,在储物柜里逡巡了一圈,取出一袋方便面:“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   南嘉倒不挑,只是应了声“好”,便看着人进了小厨房往锅里边倒了水,而后开了火。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厨房,从身后抱住了他。   怀里的人背部的肌肉好像僵了一下,却没有躲。   “我都知道了,段崎告诉我的。”南嘉静静的靠着他的背,兀自说。   “不论发生什么,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   他没有动,任由蓝色的炉火撩着锅底,锅中的水噗噜噜地往上冒着气泡。   让女人自己跑来挽留这份感情,他觉得自己甚至不算个男人,可是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仅仅是单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   可是,要是将她推给别人,他又似乎接受不了,白天还能靠着工作打发掉,可是一到晚上,闭上眼睛想的便全部是她。   他轻轻关闭了炉火,转过身,伸出手臂将她圈拢在了怀里,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的发香是那样的久违。   “这段时间,对不起。”边正深深地说。   南嘉依偎着他,眼中隐隐泛起了水光。   她原本以为,会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一个拥抱便化解了所有。   “今晚,我能留在这里睡吗?”南嘉语气有些撒娇。   小女人眸子里满是希冀的光,让人不忍拒绝。   而且,他也不想拒绝。   大冷天的,温度低,锅里的水刚热又凉了,他看着回温的水,带着几分笑意道:“看来你还得等会儿才能吃到面了。”   “要不算了。”南嘉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道:“突然觉得不饿了。”   “哦?”边正挑眉:“找到你这么个省钱省米的媳妇儿,看样子我赚了。”   “本来你就赚了!”南嘉撇了撇嘴。   夜宵吃不吃无所谓,主要她是真的倦了,既然她坚持,边正便没有勉强。   夜已经深了,也不知道外头的雪是不是停了,白雪覆盖了整座江北,这百年一遇的奇景,人们早就沸腾了,可是任雪下的再大此时此刻也没办法影响到屋内的两人。   熄灯后,南嘉便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了边正的被窝里头,她觉得有些冷,不由得向他靠了过去,彻底的窝在了他的怀里,好像一只小猫似的惹人怜爱。   柔和的发香一股脑儿的往鼻子里钻,让他的心一阵悸动,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   他的手有点不安分的一路往上。   他这段时间着实想念她想念的紧,这大概算是欲望压制后的反弹,他觉得自己竟有些急不可耐?   南嘉觉得自己的肌肤随着他手的游走开始渐渐战栗起来,她半分力气也没有,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软在了他的怀里。   如此寒冷的天,两个温暖的身躯相互紧靠在一起,竟然分外温暖。 第50章 尾声   阳光正好, 微风不燥,段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喝着续命的咖啡,还没到下班的点,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他拿着手机开始刷着微信朋友圈,他刚喝下一口咖啡,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一口咖啡差点要卡在喉咙里头让自己背过气去。   坐在他旁边的矮子李见状好奇的凑了过来, 只见段崎的朋友圈里头, 边正难得的发了一条,没有任何文字,配图是两本叠在一块, 呈扇形排好的红本本,上头烫金“结婚证”三个字熠熠生辉,简直就要亮瞎了他们两只单身狗的24k钛合金眼。   卧槽!   边队不是说有重要任务执行吗?   他们还猜是什么呢,原来所谓的重要任务就是去领结婚证!!   刑警办公室里,酸倒了一大片人。   不行,如此大喜的日子, 不好好敲诈这对小夫妻一顿怎么行?   段崎拿出手机,找到边正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可惜电话那头却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重复着同一句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在服务区?这什么情况??这俩人跑哪去了?   段崎咬了咬牙,打开微信开始信息轰炸……   边正坐在乡间的凉椅上, 遥遥的望着远处的风景,只听口袋里头的手机一阵短信铃的提示音,他拿起一看, 段崎在那里刷屏。   他“嗤”了一声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条条信息。   “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南嘉从边正身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肩膀,陪着他一块看着信息。   “没什么,是段崎那个小子。”耳畔响起的声音温柔如水,边正心中一动,将手机收了起来,将人拉到了怀里。   南嘉坐在边正怀里,他们的结婚证是昨天领的,一领完,边正便开车带她来到乡下,边正从小没了父母,基本上是伯父伯母带大的,情感上,他们就等于他的父母无异了。   虽然他们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不过面见这两位长辈她不免觉得有些忐忑,不料边正的伯父伯母非常喜欢她,还让她和边正多住几天,伯母还警告边正一定要对她好一些,否则有他好看的。   对此边正只有苦笑的份。   也不知道南嘉给两个老人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见她这个未来侄媳妇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伯父伯母经营着一家茶厂,每年收益不错,在村里头住的还是中式的别墅,城里头还有别的房产,只不过膝下无儿无女,所以,边正将是他们未来财产的继承人。   昨天晚上,南嘉起夜还听到了伯父苦口婆心的劝边正回家继承厂子呢。   不过不管边正做什么打算她都支持就对了,本来她也不是因为在乎那些东西跟他在一起的。   边正口袋里的手机短信提示音还是响个不停,南嘉忍不住,看着他轻轻说:“你怎么不回人家一下?”   边正笑了笑,拿起手机,开始发送语音消息:“段崎,再敢吵,老子叫媳妇儿不给你牵红线,让你小子这辈子都当单身狗。”   语音信息刚发送过去还没一分钟,手机彻底安静了。   笑话,段崎还真不想当单身狗。   自从那次进医院,遇到那位小护士,他愣是移不开眼,连心也跟着飞了。   尚未开春,天气还很冷,夜晚总是来的很快,边正没在外头多待,而是和南嘉一块回了屋。   屋里还没开灯,南嘉低着头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走了几步,岂料竟撞上了边正的坚实胸膛,她捂着头,咕哝了一声倒退几步,不料却被边正扯了回去。   黑暗中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逐渐急促起来的心跳声。   “不开灯吗?”南嘉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小声。   “还没有动静?”边正顾左右而言他般,伸出手抚上她的小腹。   南嘉脸红了一下,轻轻搡了他一把:“有没有动静哪是我能决定的。”   “也是。”边正回了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凑近了她的耳畔,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咱们再加把劲……”   南嘉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这段时间她每天早上都起不来床,边正伯母每天看她都是一副暧昧的表情,羞得她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现在他还说要加把劲?   还让不让她活!?   南嘉打掉了他的手,转过脸想好好和他议论一番,岂料他却趁机压下了唇,紧紧拥着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从一开始的挣扎逐渐软化在他这个吻里头,就在她刚刚得以喘息时,她的身体竟然一歪,被他径直带到了床上去了。   巫山云雨后,房间里弥漫着让人脸红的空气,她早就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只是窝在边正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轻轻喘息。   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乡下的生活着实让人留连到不想走,可是不走也不行。   毕竟各自都有工作岗位呢。   南嘉突然间想起,他们似乎在江北还没个像样的落脚地儿呢!之前租的房子退了之后没多久房东就又租出去了,南嘉觉得挺惋惜的,毕竟那栋公寓里头有好多她曾经养的植物,虽然后来因为一些事,缺乏照料而枯萎得差不多了……   不过她真的蛮喜欢那里的,毕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边正……”南嘉靠着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   边正低低地哼了声,然后另一条手臂伸了过来紧紧地得搂住了她的柳腰,说道:“叫老公!”   南嘉笑闹着捶着他的胸膛:“就不叫,你能怎样!”   边正在黑暗中挑了挑眉,翻身将怀里的人重新压下,沉下了声:“自然是这样。”   南嘉被吓到了,登时没了声音,只好像顺从的喊了声:“老公~”   怀里的人儿像小猫一样顺从,边正很满意,直接放过了她。   “老公,咱们要不要在江北买套房?”南嘉松了一口气,依偎着人问。   边正没出声。   “我这里之前存了点积蓄,加上你的应该也够首付了,然后接下来每个月的按揭我们可以一起还……”南嘉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买房的好处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可是还未等她说完,边正被抓住了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南嘉还未弄清楚情况,只听一阵钥匙的叮当声响了起来,紧接着钥匙就被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是……?”南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咱们之前住的那栋公寓的钥匙。”边正话音里头带着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把它买下来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之前租住的那栋?   南嘉瞪大了眼睛,那地段各方面可是顶顶的好啊!平方米数还大,坐北朝南,房价不是一般的贵啊!边正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知道你喜欢那房子,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过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的,用我的血和汗换来的,我既然爱你,为了你,就没有什么可以舍不得的。”边正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而且,我怎么会允许让你跟着我过那种每个月还房贷的苦日子。”   “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干了。”南嘉心中有些复杂,既有高兴又有一点点失落,放着别人巴不得的事情,到了她这却让她觉得没有和他一起分担,让她怪愧疚的。   “你对我就没有什么要求吗?”她低低地问。   “有啊。”边正笑了起来:“每天幸福开心,然后……”   “什么?”南嘉被吊起了胃口。   “咱们要个孩子。”边正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男孩女孩都行,只要是你生的。”   南嘉轻哼了一声,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了一下,推了一下边正,有些怯怯:“我……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月似乎姨妈还没有来。”   边正有些怔愣,半天才回过味来,有些激动:“该不会?”   我靠,这种事情,她怎么现在才说?心太大了吧?!   而且他这几天还拉着小女人办事办得那么起劲,会不会有影响啊!?   “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本来这东西吧有时候就不准的,后天回去的时候我去医院妇科查一查就行了。”南嘉虽然是护士,看得多了是不假,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到底还是没经验,心里也有几分打鼓,安慰边正道。   “还等什么后天,明天就收拾东西,咱们立刻马上就回去!”边正兴冲冲的,看他那个样子,今天晚上注定是睡不好了。   -   -   两天后的江北第一医院,边正陪着南嘉,拿着张报告单,看着刚刚出来的孕检报告单,目光直直的盯着上头有孕两个字。   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喜悦的激动。   他们依偎着,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沐浴在阳光下,相视而笑。   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边正与南嘉,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个结局拖了这么久,有些小伙伴可能担心我会弃坑跑路。   其实这方面可以完全放心,我觉得别的不敢保证,坑品还是可以保证的,写得再不好也会负责的给一路追到底的小伙伴一个结局,虽然可能有些人会觉得不大满意,不过我只能说抱歉,已经尽力啦!   很多人让我同一个类型坚持写,我犹豫了很久动摇了很久还是不想那么功利,毕竟想写的东西太多了,指不定下本我就写个虐?或者悬疑?或者跑去古言板块写大女主去了,计划改不上变化,像我这种随心随性的人,谁说的准呢(ーー;)   写的不算久,不过我一直在找自己适合的方向,希望能找到新的开始,也希望下一本也能见到你们。   再见~ 第51章 番外1   南嘉从睡梦中醒来时,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床头的时钟里,指针正好落在了上午九点三十分上, 太阳早就爬得老高了,落地纱帘格挡住了明媚刺眼的阳光,房间里头昏暗一片。   她想起来, 可是却觉得身上乏乏的,一点也不想动, 她又闭上了眼睛, 在床上有些吃力的换了个姿势, 却还是不大舒服。   其实她很想翻身的, 可是她现在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 肚子高高隆起,又沉又重, 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算算预产期也没多久了, 想到自己要在大热天里坐月子, 她就瘆得慌。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她终于起了床, 拉开房门,电视机开着,里头播放着某段著名的京剧,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得正起劲, 听到房门的响动声转过头,看见是南嘉微微一笑开口说:“我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喊你起来, 菜给你留了点,粥在锅里头,我知道你不爱吃热的。”   说着老太太便起了身, 大步往厨房走去,看那样子是准备替南嘉盛粥。   老太太是边正的伯母,好歹算是过来人了,经验丰富,在南嘉五个月的时候,边正便让她过来替他照顾南嘉,毕竟职业的特殊性,他确实没办法在南嘉最需要的时候面面俱到。   毕竟是长辈,南嘉哪里好意思把老人家当保姆使,赶忙让伯母先去歇一歇,虽然快临盆了,可是盛粥这种小事,她自己还是做得来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说,还是捱不住老太太的热情,南嘉盛情难却,吃着碗里的粥,难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南嘉正想着事,肚子没由来的疼了一下,只听她“哎哟”了一声,老太太顿时有些紧张了,探着身子,一脸的关切:“怎么了?是不是要……?”   南嘉赶紧摆摆手,笑了一下:“伯母没事,是孩子踢我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没出生就在里头动来动去,看样子将来定会是个皮孩子。   老太太闻言松了口气,看了眼南嘉高高隆起的肚子说道:“这么有劲,依我看肯定是个男孩,多好。”   南嘉笑得有些勉强,低低地“哦”了一声,埋头吃着粥,没有回答。   伯母无疑是喜欢男孩子的,传统思想占一部分原因,还有最主要的就是因为边正家现在就边正一个独苗苗,延续香火这个事,就只能靠他了。   虽然伯母没有明说,可是旁敲侧击之下,南嘉还是清楚意思的,可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女孩子,而且男孩女孩这个几率向来是一半一半的,哪能盼什么有什么?   时间久了,南嘉难免有些精神紧张,加上她最近看到的几条关于孕妇的负面新闻,心中难免生出了许多不必要的担心来。   边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今天下班比较早,他洗完澡吃过饭后便带着南嘉到楼下散步去了,南嘉腹中的胎儿发育的太好,个头比较大,所以医生一直建议让她要多做运动。   公寓还是他们原来住的那一栋,位置极好,不仅临江,前边还邻接着湿地公园与商场。   湿地公园里头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前去跑步健身的人,极个别的孩子横冲直撞的,边正一直担心会冲撞到了南嘉,所以一直减少去的次数。   今天晚上边正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商场逛逛,由于南嘉快要临盆,很多东西已经可以开始着手置办了,他们绕过了以前最经常去的食品区和服装区,径直去了婴儿用品区,奶瓶和奶粉前几天来的时候已经先买好了,摇篮和小毛毯也准备好了,眼下没买的只剩下婴儿的衣服了。   边正手掌很大,看着那一件件简直堪称迷你的小衣服,不免有些感慨,他终于也是一个要当爸的人了啊,能和自己最爱的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真是这辈子最让他高兴的事。   只是南嘉却一直记挂着伯母的期盼,一路走来,她的话似乎很少,看起来满腹心事,只有边正兴致高涨,拉着她到处研究婴儿的小衣服,并把看中的都买了下来。   最后,在进了第三家店时,南嘉终于忍不住了,拽了下边正的胳膊,提醒:“边正,你已经买了很多了,孩子长得很快的,而且你怎么全部买的粉色?”   “粉色怎么了?多可爱。”边正勾唇轻笑了声:“要是生个女孩子,以后肯定像你,乖乖巧巧的。”   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手里拎着件小衣服,一个劲的夸着粉色可爱,那场景着实有几分违和感,南嘉有些忍俊不禁。   确实,粉色的确很可爱,而且她也喜欢女孩子,只是,南嘉难免有些担心,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是伯母好像喜欢男孩子,而且你家思想传统,似乎指着你传递香火这件事……”   边正垂下眼眸,将衣服放回了原处,对南嘉正色道:“其实我都知道,也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你不用那么在意的,我并不那么想,如果你觉得有压力的话,我可以去告诉伯母,让她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   重男轻女这种观念基本上老一辈的都会有,这不是边正能够左右的,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偏爱,如果要真的说有,也只是对南嘉的偏爱。   所以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欢。   南嘉怀孕初期的反应很剧烈,从早吐到晚,人直接瘦了一大圈,而且还要上医院去上班,看得他心疼得要命,直接强制让她申请休假了,毕竟他还养得起老婆孩子,实在没有特别的必要让老婆怀孕正难受的时候还要去遭那份罪。   好在后来南嘉孕期反应渐渐消退,人也渐渐圆润了回来,食量也有所增长,不过他还是注意到,自从伯母来了之后,南嘉有时候会有些消沉。   起初他还不以为意,怀孕期的女人容易情绪不稳定,这还是他陪南嘉去上课的时候学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伯母有对南嘉提起过那些,不过次数并不多,他以为南嘉大概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疏忽了。   “真是……你不要和伯母说那些有的没的……”南嘉瞪圆了眼睛,赶紧制止边正,事实上老太太也就是偶尔提了那么一嘴,这么大张旗鼓的让边正去和她说,这不是让老太太误以为她在背后打她的小报告说她的坏话吗?   老太太自从来了以后,还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虽然偶尔有些食物不和口味,可是众口难调,而且她本来现在吃东西的胃口就刁,总体来说,老太太是不错的。   虽然边正没有管老太太叫妈,可是在南嘉心里,俨然是把她当自己的婆婆看待了的。   “傻瓜。”边正轻笑了声,有些宠溺地屈指敲了敲南嘉的脑袋,他的小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比起同事娶了个不明事理的老婆天天回家就鸡飞狗跳,他简直是太幸运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跟老太太好好说说的,当然,说话是门艺术活,他自然会让老太太听了舒服,也不会去影响两个女人的关系。   “呀!”南嘉捂着脑袋,不满地瞪着人:“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砸人家脑袋呀,到时候变笨了怎么办。”   她觉得最近自己真的变笨了,经常要拿什么东西,如果没有马上去的话,之后肯定会忘记,出门也丢三落四的,上次边正陪她去孕检,她居然连证件都忘记带了,还好边正够耐心,也没有责怪她,只是开车重新回家拿了。   “你本来就笨。”边正心情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止不住地调侃:“不都说,一孕傻三年吗?你这还只是开始。”   南嘉也笑了,故意举起双手:“笨就笨嘛,不是还有你吗?”   边正顺手将一个婴儿玩具放进了购物车,活了三十多年,拥有南嘉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是最幸福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嘉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边正真的去向伯母说了什么,她明显感觉到老太太没有再说起那方面的话了,而且对她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好,老太太没有孩子,几乎是拿她当女儿看待的。   原以为接下来就会有条不紊的直到分娩的那一天,不料边正的伯父身体却出了点问题,还是茶厂的员工打电话给边正的,说伯父是被发现晕倒在厂里的,好在送去医院不是什么大毛病,医生只是说血糖太低,多补充糖分也就是了,饶是如此终究是年纪大了,最近都在卧床休息,由于身边没有儿女,边正这边又走不开人,算了一下孕产期还有半个月,伯母便打算先回去照看几天再回来。   南嘉没了老太太倒不大担心,要真有什么事,她还有南敏呢,只是这段时间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边正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东边沉下去了一半,夜已经很深了,警队平和了大半年,又出了个答大案子,这几天他忙得不可开交,回来的时候基本都很晚了。   他有些疲倦的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却发现客厅的灯并没有关,他进门换了鞋,往里头走了几步,不由得皱起了眉。   南嘉正卧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回来了,身上只披了件薄外套。   看样子,她又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等到睡过去了。   这个小女人真是的,跟她说了多少遍不要等他,她总是不听。   边正坐在沙发的边沿,看着她五官的轮廓,半晌,伸出了手将她细碎的发丝别至耳后,轻叹了口气,到底是舍不得喊她起来,他将客厅的灯换成了比较微弱的那盏,从房间里拽了条小毛毯替她披上,而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   南嘉爱干净,即便是老太太不在,依旧将家里的每一寸都拾掇得整齐,水槽里头一个空碗都没有,边正打开了冰箱门,本想拿一罐啤酒出来解解暑,却意外的发现里头正中间的那格摆放着提前预留给他的晚饭,菜虽然冷了,不过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还是可以吃的,电饭煲的灯也还亮着。   他的小女人啊,总是那样的细致。   就在边正取下晚餐准备加热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冰箱角落里包在塑料袋里头还未炖的排骨。   他看了一下时间,顺手将东西拿了出来,洗净,放进了电炖锅里头开始煲汤。   老太太不在,没人照顾南嘉,他现在炖的话,明天就能给她当早点了。 第52章 番外2   有很多女人怀孕的时候, 喜欢吃酸枣,要不就是辣子。   可是南嘉对酸的辣的都不怎么感冒,倒对清甜可口有多汁的车厘子情有独钟。   还未到卸货的时候, 总是有很多人喜欢依照着妈妈的口味去猜宝宝性别,可是南嘉的口味偏好倒让很多人不知道该怎么猜了,如果说酸就是儿, 辣就是女,那喜欢甜, 这该怎么说?   车厘子好像成了南嘉的续命仙丹, 一日没有, 她整个人就发慌, 好巧不巧的, 今年气候反常,车厘子欠收得厉害, 市面上的售价高得离谱, 让人望而却步, 饶是如此,边正还是隔三差五的就整件整件的托人买回来, 一点都不带心疼的,只要老婆高兴。   今早技侦的老马出差回来,给边正带了三箱车厘子,就搁在办公室里头。   在今年这样的年景下还能做到车厘子自由, 边队长疼老婆的程度,可真羡慕死了警队的那些女警察们。   可惜, 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也亏得她们居然是近水楼台, 竟然没有先得到月!   转眼就到了七夕,南嘉大着肚子不敢让边正带着自己去过节,只好窝在家里头过。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边正还没回来。   想起她前两天兴冲冲的跑去问他,七夕节想送她什么时,边正居然沉吟良久,才半真半假的开口回答:“最近钱包都买车厘子掏空了,而且老夫老妻了,送玫瑰也不实用,不如我送你一朵西兰花?既能看还能吃,经济又实惠。”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那么会油嘴滑舌了?南嘉气得瞪眼睛。   等着吧,他要是真送她西兰花,她就……她就……好吧,她现在大着肚子,好像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反正如果真是这样,这笔账,她肯定要记在小本本上!   说归说,可是真到了七夕节这天,自家男人也没个表示,别说送西兰花了,连不走心的情人节转账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愤愤地咬了一口车厘子。   说她不失望吧,那还真是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容易影响情绪,她居然失望到觉得连车厘子都不好吃了。   她正窝在沙发里头胡思乱想的时候,边正回来了,她故意调大电视的声音,眼睛盯着屏幕看假装没发现,实际上就是故意不想理他。   “老婆。”身后的人终于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冷落,开始喊她。   她头也没回,看着电视屏幕,不冷不热的回答:“饭在锅里,汤自己盛。”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没忍住,就要准备回头的时候,边正却从身后搂住了她。   “生气了?”他的话里带着几分笑意。   “没有。”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承认。   “明明就有。”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笑,温热的鼻息扑过来,让她有些痒痒的。   南嘉被他撩拨得有几分火气来,刚想挣开他的手,不料却被他箍得更紧,而眼前出现的则是一支玫瑰形状的发簪,看材质,似乎是白金的。   南嘉盯着发簪几秒,瞬间愣了神,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边正伸出手,动作极其温柔地抚了一下她绸缎般柔顺的长发,非常熟练的将它盘起,顺势将那支发簪别入南嘉的发鬓间。   自从南嘉怀孕后总是容易掉头发,每次梳头她都精神紧张,最怕的就是看见梳下来的头发,还为此做过噩梦,梦见她的头发都掉没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怀孕期间内由于内分泌的问题,有些人是会掉头发的,不过南嘉并不算严重,等到产后做好月子后,还是会养回来的。   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心疼她,边正便经常给她梳头,然后将梳头时掉下的头发偷偷的藏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去跟谁学了盘头的手艺,天天替南嘉盘,搞得南嘉还怪感动的。   白金玫瑰静静地别在头发上,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只是南嘉拉不下脸承认,嗔了边正一眼,故意说:“你不是说要送我西兰花吗?能看还能吃,经济又实惠,害我今天特意买了虾仁,打算做西兰花炒虾仁,恩?”   那天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居然能记了那么久的仇,听着她的调侃,态度分明软了下来,边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种节日,没点求生欲还真的是不行,还西兰花炒虾仁?   说实话,她敢做,他都不一定敢吃!   “开个玩笑而已。”边正轻咳了声,坐进了沙发搂着人的肩膀:“不过我觉得送玫瑰花真的没什么用,隔天就发黄凋谢了,那兆头多不好,不适合咱们,不过既然你喜欢,我就去定制了支白金的,保质期长,戴他个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谢,到时候说不准还能传给下一代。”   “噗呲”南嘉憋不住笑,终于笑出了声,还传给下一代呢,这个男人之前明明不会这样油嘴滑舌啊,莫不是和段崎待久了,给同化了?   说起来,她之前帮段崎和青青牵了红线,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南嘉心满意足的靠在边正的肩头,眼下电视剧再精彩的片段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只见她绞着手指,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问道:“那你今天有什么想要的吗?”   边正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思忖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想要的,此时不是正在怀里吗?”   南嘉脸红了,嗔了他一眼,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边正,而后从桌上的白瓷碟里取下一颗车厘子,递到了边正的嘴边,说道:“一起吃车厘子吧。”   边正偏了偏头:“不吃。”   眼下车厘子贵,还难买,边正怎么可能舍得去吃她的。   南嘉见人不吃,有了几分玩笑的意思,凑近了人:“要不我喂你吃?”   说着,她将车厘子叼在嘴里,缓缓凑近了他。   小女人身上特有的清香袭来,边正看着她,弯弯的眉,因怀孕而多了几分玉润的脸色,还有叼着果实的唇,只觉得性感极了,那一刻他心跳竟然快了几分。   他想……   他的喉咙动了动,只觉得身上有点热,却强压着心中的欲望,松开了怀里的人,有几分火气:“不要闹。”   南嘉看着他的表情,竟不觉得自己是在玩火,反而觉得还挺有趣,依旧顾我的一点一点的往人那边挪了过去。   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在憋了那么长的时间简直好比一堆干得不能再干的干柴堆,经不起一点火星子撩拨,他这段时间着实是忍得太辛苦了,可是……   他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游移了一下而后偏开来。   不,现在根本不行,可是揩点油星子总不过分吧?   他有些气恼得按住了她的肩膀,凑了过去,压住了她的唇,车厘子的清甜味弥漫在彼此的口腔里,这个车厘子的味道,真的是特别的好,好到他有些意犹未尽,良久后,他才放开了她。   “不要以为你现在大着肚子,我就不敢碰你!”边正语气有些恶狠狠的,而后报复似的,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她白皙的肩膀上登时多了一个牙型的印记。   南嘉吃痛,小小的惊呼一声,脸上绯红一片,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其实头几个月他还是试过的,只不过老太太来了以后防他跟防贼似的,一点肉沫星子都没让他尝一口,这下老太太不在了,他是不是可以再试一试?   柴火被点燃了,哪有那么容易熄灭的?   看边正的样子,他似乎想要和她来真的了!   该怎么办?   南嘉彻底怂了,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用车厘子去挑逗他。   “试一下?就一小会儿?”边正的嗓音有些哑,低着头去吻人,说话开始含糊不清:“我会很小心的。”   他的吻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南嘉被吻得晕头转向,连话都回答不出来了,她没抵抗一会儿便沦陷了,边正的吻一路往下,两人渐渐情迷意乱,可是就在边正要伸手去解开南嘉身上的纽扣时,却被她用力推开了来。   只见南嘉一脸惊恐的表情,抚着肚子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边正,我……我好像……快生了……”   边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因为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这会儿倒不会显得过于慌乱,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礼拜,这算是提前了啊。   他将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带着南嘉乘着电梯下了楼,发动了车子的引擎,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这本因为是普通人的故事所以会写的偏写实一些,下一本大概就是那种天马行空,各种胡思乱想的文了,我觉得蛮有趣的哈哈哈。   另外别嫌我啰嗦,我还是再推一下下本文《总裁夫妇掉马了吗》   顾名思义的掉马文,希望各位不吝啬你们宝贵的时间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啊!非常非常感谢支持!   老规矩还是放上文案~   百亿继承人林半夏为了考察对手公司,借口厌倦了乏味的豪门生活,偷偷潜入对手的公司去当一名小职员,并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合理的人设:遭遇困境自强不息的小白花!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考察到对手,她却先看上了对手公司的一名家境贫寒的部门小主管。   小主管一双款款的桃花眼,声音恍若清泉,手指骨节修长而分明,帅得简直人神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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