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作者:日曜三   文案   江城的一众千金名媛最近都在嘲弄纪家的二小姐纪阮阮为了倒追沈郁衍不顾廉耻。   男人嘛自然喜欢矜持端庄的,这种倒贴上门的会珍惜?   直到某天沈郁衍宣布将跟纪阮阮订婚。   脸被打得啪啪响的众人:??离谱至极。   宣布订婚而已,就算订婚了结不成婚的还一大堆呢。   大家又开始盼着这订婚宴搁浅。   终于有一天,某知情人士爆料订婚要取消,原因是纪阮阮拿沈郁衍当前男友的替身。   普天同庆的众人决定众筹给纪阮阮送一枚好人牌匾…… 第1章 “方便我搭个顺风车吗?”……   盛夏的午后,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知了的鸣叫声聒噪难忍。   老旧的二层楼房,踩在木质楼梯上还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纪阮阮总觉得这楼梯随时会倒塌下去。   上到二楼,看见窗台的书桌前埋首认真的身影,还有些耷拉的脸蛋顿时盈满笑意,她上前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凑近他的耳廓吐着气息:“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勾走了我男朋友的魂,连女朋友来了都毫无察觉。”   男人将电脑屏幕录给她看,低沉的声线悦耳无比:“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电脑屏幕上是一处庄园的效果图,完全按照她的要求设计的,纪阮阮的双眸是掩饰不住的惊艳,“漂亮,我喜欢。”   他浅笑着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勾到耳后,“应该能赶在你毕业前完工。”   纪阮阮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指尖在他的下颌线来回地摩挲着,戏谑地看着他:“虽然我知道我男朋友是超级了不起的建筑设计师,但是你住在这种危房里,跟我承诺两年后送我一处庄园,这空头支票开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啊?”   “看来女朋友需要敲打,对男朋友没有信任感。”   纪阮阮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下一秒阴影覆盖下来,唇上的触碰缓缓地深入,带着一股好闻的清冽气息,渐渐吞噬她的理智。   忽然,一阵扰人的手机铃声响起,纪阮阮睁开眼睛,眸底深处像还残留着一丝缱绻。   她怔愣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后才将手指探向旁边的手机,在铃声挂掉前按了接听键。   来电的是她的姐姐纪又菡:“小阮,我和造型师跟服装师在来的路上了,你准备一下,今天是爸妈结婚三十周年,你无论如何都得到场。”   “好。”   纪阮阮看向窗外,同样是盛夏的午后,只是没了那种将体内的水分都烘干的焦热感,二十三度的空调甚至还带着些许寒意。   她从床上起来,正要走入卫生间清醒一下脑袋,手机又响了。   这次来电的是跟在她身边的实习生小叶,之前那个项目的业主要求极高,她们连续加班了半个月,设计图才终于让他勉强满意。   纪阮阮将手机放到耳边,前往卫生间,“小叶,什么事?”   “纪工,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回单位一趟啊?”   纪阮阮的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   “给水排水的设计好像有些问题,需要再做修改。”   “杨工呢?这是她负责的部分。”   “杨工放大假了,老板让我打电话请你回来善后下,业主明天就要去办手续了。”后面两句小叶压低了声音。   纪阮阮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明显老板是让小叶来当这个磨心,她忍着火气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老板问你的话,就说已经通知我了。”   “哦,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大概是受了刚才梦境的影响,她的脾气有些控制不住,进入卫生间,往脸上扑了两把冷水,整个人才算是平静下来。   纪阮阮连脸上的水渍都没擦,就拨出了老板的电话。   她口中的杨工跟老板那点暧昧她懒得置喙,但是擦屁股这种事做一次已经是情分,还指望她次次如此?   有那位杨工在旁边煽风点火,跟老板的交涉自然是不欢而散。   纪又菡进来时听了他们对话的后半程,等通话结束,才拉着她的手说道:“在外面这么委屈,不如回公司来。”   “再说吧。”   透过这通电话,她也准备辞职了,但是要不要回公司,她还没决定。   纪又菡也没逼迫她,优雅地笑了笑:“不说糟心事了,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好日子。”   纪阮阮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说爸妈都老夫老妻了,还办什么结婚周年。”   纪又菡一边张罗着服装师跟化妆师开始,一边对纪阮阮说道:“听说环宇的新任总裁今天到,爸也给他发了邀请函。”   纪阮阮了然道:“明白了,原来是鸿门宴。”   纪又菡笑着睨了她一眼:“说什么胡话。”   “相亲宴。”纪阮阮纠正了下。   “知道就好,不求你看上眼,只求纪二小姐赏个笑脸,大家面子上过得去。”   “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肯定给足所有人面子。”纪阮阮扬眉浅笑。   “嗯,最好是别再发生往别人关键部分倒冰块的行径。”   “那不是他自找的吗?”纪阮阮笑得人畜无害。   “你永远有道理。”   晚上六点。   纪阮阮跟纪又菡到达酒店,纪又菡温婉大方,纪阮阮利落的短发,清爽干练。   纪又菡从小便是女孩子们争相模样的对象,从穿衣打扮到举手投足,而纪阮阮正好相反,名字虽跟“软”同音,但是从里到外都跟“软”不沾边,野得跟个男孩子似的,也就这几年安分了些。   纪家父母看见一双女儿,招呼她们来到身旁,纪又菡大家都熟,纪父正式介绍了纪阮阮:“我二女儿,纪阮阮。”   纪阮阮像自己说的,大大方方地露了笑容。   被父母拉着巡了一圈,她笑得脸颊都要僵了,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时间。   纪阮阮吃了点东西,喝了两杯香槟,她喜欢这种带着果香的饮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骚动,纪阮阮轻抬眼睑望过去,只隐约看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入宴会现场。   估计就是纪又菡口中环宇的新任总裁吧。   纪阮阮并不是很在意,她拿出手机,看见杨工在工作群里婊里婊气地内涵她,嘴角冷笑了下,往群里发了条消息。   【给大家推荐两本书,闲来无事就精进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微笑]。】   论婊演,她也不赖。   刚发完消息,纪又菡就过来找她了,“环宇的新任总裁到了,过来见见人,说不定你们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   “倒是忘了,环宇可是房地产大佬,行,我去抱抱大腿。”   “待会儿可不许这么油腔滑调。”   纪阮阮端了杯香槟酒,随着纪又菡去了今晚的焦点区,可是当她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时,手中的杯子蓦地滑了下去。   一旁的纪又菡眼疾手快,及时地接住,交给了一旁的服务员,她暗中拉扯了下纪阮阮的手指,微笑着介绍道:“环宇集团的沈总,沈郁衍先生,这是我妹妹纪阮阮。”   纪阮阮直直地盯着沈郁衍,他的眼睛漆黑冷淡,跟印象中的那双深眸没有一丝重叠。   纪父清了清嗓子,饱含警告地看了眼纪阮阮:“还不叫人?”   纪阮阮的喉间有些紧,半天才发出声响:“沈……沈总。”   沈郁衍只简单地颔首示意了下,便没再将注意力放在纪阮阮的身上。   可是她的视线却没收回来,她的心跳紊乱,呼吸急促,耳边也是嗡嗡地听不见外界的声响。   是下午做了那场梦的缘故?是刚才喝了两杯香槟酒引起的视觉错乱?   纪又菡看出纪阮阮的异常,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小阮,你认识沈总?”   纪阮阮的目光依然追随着被众人簇拥的沈郁衍,纪又菡不得不加重了口气:“小阮。”   纪阮阮这才看向纪又菡,“姐,你说什么?”   纪又菡轻叹了一声,“你认识沈总?”   “不认识。”纪阮阮微垂眼睑,应该不认识吧?她认识的人不叫沈郁衍,也不会用那么陌生冷淡的眼神看她。   可是怎么会那么像?   纪又菡的手指在纪阮阮的眼前晃了晃,“那你一直盯着人看?”   “长得帅不能多看两眼?”   纪又菡:“……”   纪阮阮将纪又菡打发走,低眸看着还带着些许颤意的手指,缓了片刻,才终于将心绪平稳下来,然后又忍不住在人群中捕捉那道出类拔萃的身姿。   环宇集团的总部不在江城,但是分部设立多年,在江城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高层换人,谁都不敢忽视。   纪阮阮从微信里找到一个头像,发了消息过去:【有空帮我查查环宇集团新来的总裁沈郁衍的信息。】   她的注意力始终在沈郁衍的身上,等到他休息的空档,端着一杯香槟酒走上前。   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沈郁衍偏过脑袋,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纪二小姐。”   纪阮阮言笑晏晏地开口:“沈总长得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郁衍的唇角轻勾了下:“纪二小姐这搭讪的手法似乎过于老土了?还是你觉得我这张脸大街上随处可见?”   纪阮阮:“……”大街上的确少见。   沈郁衍擦过纪阮阮的身边,懒散地开口:“纪二小姐,失陪。”   因为沈郁衍的出现,纪阮阮几次心不在焉,后果就是撞到了服务员,裙摆不可避免地被浇到了红酒。   纪又菡看似温婉柔弱,但对于场面的把控很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平息了这片的动静。   她对纪阮阮说道:“休息室有备用礼服,你自己过去有没有问题?”   纪阮阮扯了扯嘴角:“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可不是嘛。”   纪阮阮不乐意地鼓了鼓腮帮,“那我先去换衣服。”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纪阮阮到了休息室,不过她倒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脱了高跟鞋,整个人略显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白皙得晃眼的双腿则挂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   她的手机有一条语音消息,纪阮阮点了外放。   “沈郁衍?查他没问题,不过我得知道理由。”声音里透着十足十的八卦气息。   “春|心荡漾,有没有问题?”纪阮阮半开玩笑地回,这大概是她今晚最放松的时刻。   没几秒那边又回复过来了:“绝对没问题,你放|荡形骸都行。”   “放|荡不过你,有消息了通知我。”   纪阮阮把手机放下,准备换礼服,她背对着镜子拉下身后的拉链,就在这时,休息室里忽然响起了不属于她的手机铃声。   纪阮阮的脸色微白,警觉性很强地转过身,在纪家主场的宴会上,她倒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会来休息室也纯粹巧合,于是镇定地开口:“谁在这里?”   休息室不算小,外面的灯一直开着,以至于她没注意里面的空间。   吊顶灯光明亮,依稀可见内侧有一道被黑暗湮没的身影。   静谧了几许,那道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逐渐地清晰起来。   纪阮阮怔愣了下,嗓音有几分波动:“沈总既然在这里,怎么没在我进来时出声?”   沈郁衍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瞥了眼偌大的镜子,入眼的便是那一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他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平淡地出声:“我本来是准备开口的,但是听到有人谈起自己的名字,会迟疑很正常不是吗?”   这点纪阮阮稍显理亏,于是声音低了几分:“那后来呢?”   “既然听了墙角,再出来难免让你我尴尬,而且我也不知道纪二小姐是来换衣服的。”沈郁衍说话的声调不疾不徐,丝毫没有心虚之意,能把听墙角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一项本事。   纪阮阮的双手贴在胸前,以免已经拉下拉链的晚礼服掉落,她定定地看着沈郁衍,“刚才如果你的手机没响起来呢?”   沈郁衍的眸色浓稠,轻扯嘴角:“纪二小姐,我懂非礼勿视。何况就算看了,对我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纪阮阮有些被后面的那句话给气到了,那摆明了是对她魅力的侮辱,她重新堆起笑容,缓缓地走近沈郁衍,唇息伴随着蛊惑的声音朝他吐去:“沈总,话别说太满了,我等你打脸的那天。”   纪阮阮的气质谈吐修养是不怎么样,但是容貌身材绝对是金字塔顶尖的,她想要利用这些做点什么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郁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然后离开了休息室。   这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纪阮阮重新回到宴会现场,已经恢复了从容平静。   宴会接近尾声,纪又菡见纪阮阮倦意明显,就让她先走,接下来只剩送客,有她没她都一样。   纪阮阮抱着纪又菡撒了撒娇,“姐,你也不要太累了。”   纪家因为有纪又菡,纪阮阮才可以活得那么肆意潇洒,有时候她的话比她父母都好使。   纪又菡又道:“你刚才喝酒了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纪阮阮的余光瞥见正往门口走来的沈郁衍,卷翘的睫毛颤了两下,“不用了。”   纪又菡似乎猜到了纪阮阮的想法,果然沈郁衍走近后,纪阮阮就含着笑意问他:“沈总,你是哪个方向?方便我搭个顺风车吗?” 第2章 “我们加个好友吧。”……   沈郁衍低眸看了眼纪阮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没有立即回答她。   大庭广众的这么不给面子?   就在纪又菡准备出言给她解围的时候,沈郁衍低沉地回了两个字:“方便。”   纪阮阮的唇角扬了扬:“谢谢。”   纪又菡出于礼貌,开口谢了声:“麻烦沈总将我妹妹安全地送到家。”   紧接着又转向纪阮阮,拉着她的手轻语:“到家报平安,好让我安心。”   声音虽然不算响,可站在旁边的沈郁衍也是绝对能听到的,纪又菡这是不放心他的人品啊,纪阮阮不禁莞尔一笑,“知道了,姐。”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纪母正好看见,于是问纪又菡:“那是你妹妹跟沈总?”   纪又菡:“嗯。小阮自己开口要人家送的,对于她今晚的表现,纪夫人满意吗?”   没想到纪母却是蹙了蹙眉:“你妹妹怎么回事?平时三催四请都没用,今天这么主动?”   “主动又不合你心意了?纪夫人,你有点难搞。”   “反常必有古怪。”   “让你平时少看些破案剧,疑神疑鬼。”   另一边,纪阮阮跟随着沈郁衍上了车。   沈郁衍问道:“纪二小姐住哪儿?”   纪阮阮笑了笑:“沈总连我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就方便让我搭顺风车了?”   沈郁衍微微地往后靠了下,姿态透着慵懒,“你可以管这叫绅士风度。”   去踏马的绅士风度。在休息室里可没看出来。   纪阮阮报了公寓的住址后,目光就不加掩饰地锁着沈郁衍的脸,沈郁衍任由她看着,然后淡淡地开口:“春|心荡漾了?”   纪阮阮:“……”   沈郁衍又瞥了她一眼,声线依然是那种清冷的调调:“我也想知道纪二小姐查我干嘛。”   “你不是都听见了?春|心荡漾呗。”   “呵。”沈郁衍连嘲笑都显得很冷淡。   不过纪阮阮心态好,她径自拿出手机,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直白地开口:“沈总,我们加个好友吧。”   沈郁衍的余光扫了下,敷衍地回道:“我没有。”   “没有?你这个拒绝的理由很难让人信服。”   “纪二小姐既然听得出我在拒绝,就请把手机收起来吧。”   绅士风度时灵时不灵?   纪阮阮的公寓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她在大门口下了车,又敲了敲沈郁衍这一侧的窗户,勾着唇角说道:“沈总,我们下次见。”   沈郁衍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估计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已经司空见惯。   **   这一夜纪阮阮睡得不怎么好,梦里总有两道身影在不停地交错重叠分开。   早上五点半她就醒了,从枕头旁摸索到手机,发现朋友圈多了许多内涵她的信息。   【主动上男人的车?达咩~】   【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个词,矜(jin)持(chi)。】   【认识一下?NO。】   精简地含括了昨晚的事情经过。   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纪阮阮根本不在意,还觉得挺可笑,这些人朋友圈屏蔽她万年,今天竟然集体诈尸,倒是提醒了她要拉黑她们。   早上八点半,纪阮阮驱车前往纪家别墅。   在大门口就看见了纪父的车子,她摇下车窗问道:“爸,你要出门?”   “约了朋友打高尔夫球,结果车子坏了。”   “我送你去吧。”   难得有表现孝心的时候,纪阮阮将纪父送到高尔夫球俱乐部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主动请缨给他当捡球小童。   纪父笑道:“我们打球可是很枯燥,就怕你待不住。”   “能瞻仰爸的风采,怎么会枯燥呢?”   纪父被逗得更开心了,“行行行,谁都不能跟你抢这个任务。”   纪阮阮去换了衣服,重新跟纪父他们汇合时,听到有人说道:“沈郁衍也在,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纪父看了眼纪阮阮,仿佛在说“怪不得要跟来”。   她表示很无辜,当个孝顺女儿还挺难。   纪阮阮跟在他们后面,特意拉开了一点距离,表现得就像个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不过她的身姿很出挑,即使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运动衫,也还是能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沈郁衍看向她:“纪二小姐。”   被认出来就没必要继续装了,纪阮阮走到沈郁衍的面前,微扬下巴,将被鸭舌帽遮挡住的精致容颜露出来,浅笑道:“沈总,真巧。”   “是挺巧的。”   纪阮阮:“??”别以为她听不出他的话外音。   纪阮阮礼貌性地打完招呼,又退后了几步,脚尖无聊地点着草坪,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一帮人寒暄了片刻,然后乔诗诗随着她的父亲来了。   乔诗诗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后,才故作惊讶地看向纪阮阮:“阮阮也在啊,恕我眼拙,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纪阮阮冷笑,跟在朋友圈内涵她一样茶味浓郁。   她正欲开口,沈郁衍旁边的顾舒阳先笑了笑:“是挺眼拙的,纪二小姐如此出挑,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刚才阿衍第一眼看的就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沈郁衍,沈郁衍一脸的淡定从容,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纪阮阮不由多看了两眼顾舒阳,他们两个并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解围,顾舒阳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调皮地朝她抛了个眉眼,让她忍不住勾唇。   乔诗诗心有不甘,指尖用力地嵌入掌心,还是强颜欢笑地开口:“是我的问题。”   乔父笑着打破尴尬:“诗诗的高尔夫球打得不错,听说了沈总跟顾总也在,我想着你们年轻人比较能玩到一块去,就冒昧打扰了。”   好借口。   顾舒阳答应得很干脆:“没问题啊。”   听到他的回答,沈郁衍轻皱眉头,不满全写在脸上。   顾舒阳全当没看见,又笑嘻嘻地对纪阮阮说道:“纪二小姐也在,不如一起加入?”   乔诗诗一脸的志得意满,也向纪阮阮发出邀请:“对啊阮阮,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玩了,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联络联络感情。”   纪阮阮知道乔诗诗的高尔夫球打得不错,很容易猜到她的心态,既想在沈郁衍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又借机压她一头。   纪阮阮几乎没有多犹豫,俏皮地回道:“好鸭~”   很快这块区域就剩了他们四人跟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乔诗诗想要大显身手,于是率先开口:“不如我先来?”   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抢?   纪阮阮懒洋洋地退到一旁,顾舒阳很自然地闲聊起来:“听闻昨晚纪二小姐搭了阿衍的车哦。”   纪阮阮:“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很难得。”顾舒阳戏谑地看向沈郁衍,沈郁衍凉薄地看他一眼,“你很无聊?”   顾舒阳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回道:“是有点。”   沈郁衍:“我会多派点工作给你的。”   顾舒阳:“……报复心真强。”   纪阮阮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她之前只听说过顾舒阳业务能力很强,这次接触了下,人才是真好玩。   顾舒阳见纪阮阮笑了,又跟她搭话:“我还听说纪二小姐是个建筑师,女孩子怎么会学这个?”   “顾总可是有性别歧视?”纪阮阮开了个玩笑。   顾舒阳立马举手投降:“千万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绝对尊重女性。”   “喜欢。”纪阮阮回答顾舒阳之前的问题。   沈郁衍朝她看了眼,顾舒阳捕捉到了这一幕,状似无意地提起:“不知道纪二小姐有没有兴趣来环宇?”   纪阮阮微愕,“顾总在挖我?”   “是啊。我们的沈总很惜才。”   纪阮阮的目光瞥向沈郁衍,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吗?沈总。”   沈郁衍很淡地回道:“环宇的设计部的确有招人的打算,纪二小姐有兴趣可以投简历。”   三人说话间,乔诗诗已经挥出了第一杆,还算不错的开局,下一杆不出意外就可以进洞。   乔诗诗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语气很婊:“这一杆没有发挥好,接下来谁?”   顾舒阳:“女士优先。纪二小姐应该不会又说我性别歧视吧?”   纪阮阮笑了笑:“不会。”   她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很快就挥杆击球,然后——   一杆进洞。   顾舒阳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大声称赞:“漂亮!”   纪·凡尔赛·阮阮:“好久没玩了,试试手感,没想到能一杆进洞,运气真好。”   顾舒阳顺着她的话输出彩虹屁:“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人容易被幸运女神眷顾?我就没这样的运气。”   纪阮阮轻笑道:“借你一点?”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让乔诗诗差点气得吐血,她从没听说过纪阮阮的高尔夫球打得如此出色,本想给没她一个下马威,结果小丑竟然是自己。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纪阮阮出现的地方总是焦点,自己最耀眼的时刻就是她没在江城的那段时间。   就算后来纪阮阮重新回到江城,可是她性情大变,没在她们这个圈子再走动,久而久之圈子里的人就以自己为中心,所以乔诗诗已经很久没试过这种被冷落的滋味了。   顾舒阳又说:“不过我觉得这样打太慢了,我们中午还约了蒋先生呢,不如阿衍跟纪二小姐组局,乔小姐牺牲一下,跟我组局吧。”   “可以。”   “可以。”   “不行。”   这声“不行”自然出自乔诗诗的口中,但是——   没人会理会她的感受。   顾舒阳拿了把遮阳伞给乔诗诗,淡笑着说道:“乔小姐不想跟我组局,那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好了。”   “不!用!”   “要打伞吗?”   “要。”   顾舒阳将伞柄递过去,“那你拿好。”   乔诗诗:“……”这是什么没人性的钢铁直男!   那边沈郁衍很快挥杆击球,也是一杆进洞。   纪阮阮有些哀怨地看着沈郁衍:“沈总就不能让着点我?”   “纪二小姐似乎不需要,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想我让。”   “沈总真了解我呢。”   纪阮阮蓦地认真起来,她从小就不服输,身旁的人总说女孩子应该干嘛干嘛,她就要让他们知道女孩子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两个好胜的人遇上,注定会是一场白热化的比赛,差距一直保持在一杆跟两杆之间。   顾舒阳避开纪阮阮,用手肘顶了顶沈郁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会不会太认真了?”   沈郁衍看了眼不远处再次挥杆的纪阮阮,没什么波澜地回道:“知道了。”   “表现得自然点,别放水放太过。”顾舒阳给他提醒。   可就在这时纪阮阮开心地欢呼起来:“bingo!”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沈郁衍,脸上难掩得意:“我就不信你这次依然能一杆进洞,否则我们至少是打平。”   沈郁衍观察了下距离,然后才挥杆——   没有直接进洞。   纪阮阮高呼地跳起来:“漂亮!”   最终结果是平局,没再加赛。   顾舒阳将毛巾跟水分别递给他们,“精彩精彩,下次可以再约出来掰头。”   又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一旁的乔诗诗,不走心地开口:“乔小姐没玩,所以应该不渴吧?”   乔诗诗:“……”你的礼貌呢?   纪阮阮抿唇笑了下,然后仰头喝水,些许水从她的嘴角滑落,沈郁衍看了两秒,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就着瓶口也喝了大口的水。   顾舒阳的眸底闪过狡黠,“纪二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纪阮阮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顾总听闻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顾舒阳的视线往沈郁衍的方向瞥了瞥,“算了算了,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不听也罢。”   沈郁衍将未喝完的水丢进顾阳舒的怀里,“走了,跟蒋先生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绅士是不能丢下女生不管的。这样吧,纪二小姐跟阿衍一辆高尔夫球车,我跟乔小姐一辆。”顾舒阳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乔诗诗自然不肯:“凭什么他们一辆车?”   “凭阿衍不愿意跟你坐一辆啊。”顾舒阳说道。   纪阮阮今天算是彻底认识了顾舒阳,简直是反矫情达人。   乔诗诗脱口而出:“我也不愿意跟你一辆。”   顾舒阳:“巧了,我也不是很愿意,那就三辆车吧。”   这回纪阮阮是真的笑出来了,乔诗诗气得剁了下脚,然后扭头就走。   纪阮阮幸灾乐祸道:“气跑了。”   顾舒阳无辜地表示:“我做错什么了?”   纪阮阮虽然不知道顾舒阳对她的友好是怎么来的,但是能把乔诗诗气成这样,她就想交他这个朋友,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顾总,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交个朋友?”   “自然没问题。”   纪阮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打开微信界面,沈郁衍已经迈腿朝高尔夫球车走去了,她低声问顾舒阳:“他是不是不想跟我坐一辆车?”   顾舒阳忍笑出声:“不会。”   “那我怎么感觉他在生气?”   “大概是闷骚。”   闷骚?沈郁衍?   跟顾舒阳匆匆加好微信,纪阮阮赶紧追上沈郁衍,可她没急着上车,虽然顾舒阳说沈郁衍没有不想跟她坐一辆车,她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遍,免得招人嫌,蹭车蹭出瘾,“沈总,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坐一辆车,我可以跟顾总一辆。”   沈郁衍微掀眼皮:“要不要上来?”   既然你这么问了,自然是要上的。   纪阮阮努力压着唇角的弧度,抬脚迈上去。   车子行驶了没多久,纪阮阮用一副白莲口吻出声问道:“沈总不是连个微信都不肯跟我加吗?原来还打听过我啊?”   沈郁衍微微撇过脸庞,眼神仿佛在说“谁给你的自信”。   纪阮阮掰着手指分析道:“顾总打听我难道不是受你吩咐?还是说他对我有兴趣才会打听我?可他事事把我们凑对,看着也不像啊。”   沈郁衍:“我没有。也没有随便加人微信的习惯。”   纪阮阮品了品沈郁衍后面加的那句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乌黑的双眸凝视着他,“沈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没有随便加人微信。”   沈郁衍没说话,纪阮阮浅笑着凑近了几分,“明明是你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现在又计较我加顾总?”   沈郁衍低眸看她,“到了,纪二小姐,下车吧。”   “这么快就到休息区了啊,遗憾。”   顾舒阳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问纪阮阮:“纪二小姐开车了吗?要不要坐我们的车?”   “谢谢顾总,我开车了,我还要等我爸,二位再见。”   顾舒阳:“那我们就下回再约。”   **   顾舒阳和沈郁衍上了车,沈郁衍眼神凉薄地扫向顾舒阳:“你什么时候改当龟公了?”   “你侮辱我没关系,可你说我是龟公,岂不是在亵渎纪二小姐?”   沈郁衍:“……”   顾舒阳搭上沈郁衍的肩膀,无辜地表示:“我不是看你对纪二小姐另眼相看,帮你制造机会吗?”   沈郁衍:“这么喜欢当我肚子里的蛔虫?”   “别不承认了,你要是不喜欢别人,根本不会让人有靠近的机会,谁不知道你对异性过敏啊。”   沈郁衍看向顾舒阳,后者马上改了口:“行行行,暂时可能还没到喜欢的程度。”   “再有下次,你就调回总部吧。”   “你竟然这么对我?”顾舒阳捂胸做伤心欲绝状。   “别恶心我。”   “不过传闻真没一句可靠,我看纪二小姐比那些所谓的名媛千金好太多。”   他被派遣江城多年,江城的八卦自然听了不少,被谈及最多的便是纪家这对姐妹花,但完全是褒贬不一的评价,褒自然是指纪又菡,贬便是纪阮阮了。   纪阮阮学生生涯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跟徐家的小公子徐嘉瑞并称两大魔头,专门整一些不跌破底线,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刁钻把戏,后面还跟了群小跟班,让学校老师叫苦连天,后来没办法纪家跟徐家只好将他们分别送出了国,一个搁北半球,一个搁南半球,江城才有几年平静。   纪阮阮归国后,整个人沉寂了许多,几乎不参加社交活动,而且还选择了一家不怎么出名的设计院当建筑师,出入工地时的照片被别人传播取笑,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实在是不像当初嚣张跋扈的她。   今天算是他跟纪阮阮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有些人即使是收起了利爪,可骨子里那种攻击性不见得会消失。   看来无聊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第3章 “沈总送我回家,当然走了……   晚上六点。纪家久违的家庭聚餐。   纪又菡已经出嫁多年,这次只身回来,纪父多少有些不高兴,“齐修这么忙?”   纪又菡:“前几天出差了。”   “工作上进是好事,可是也得兼顾家庭。”   纪母打断道:“能不能别在家庭聚餐上说教啊?看下次还有没有人陪你吃饭。”   “行,我不说。”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气氛融洽愉快。   饭后,纪又菡端着水果到纪阮阮的房间,看见她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问道:“想去环宇?”   纪阮阮正在看的就是环宇的招聘信息,不过上面并没有提及设计部招聘,她回道:“有这个打算。”   “因为沈总?”   纪阮阮静默了几秒,才出声答道:“大部分原因。”   纪又菡向来不干涉纪阮阮的任何决定,她有自己的主见,就算有时候不理解,她依然支持,“还是那句话,家里永远是你的依靠。”   纪阮阮仰起脸蛋,伸手圈住纪又菡的腰身:“我姐怎么就这么受人待见呢?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就娶你了。”   “调皮。”纪又菡笑得很宠溺,“晚上早点睡觉。”   “晚安。”   第二天,纪阮阮刚到单位楼下,小叶就将她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线跟她透露信息:“纪工,之前那个项目的业主来了,跟老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我看样子杨工是准备让你背锅了,你小心着应付。”   “行,我知道了。”   纪阮阮到了单位楼层,果然第一时间被叫进了老板办公室,几个当事人都在。   老板朝纪阮阮使眼色,然后绷着脸暗示:“纪工,你做事向来很牢靠的,这次怎么回事?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王先生的施工时间得延迟了一个月,快给王先生赔礼道歉。”   纪阮阮从容地笑了笑:“老板,我自问这两年多恪尽职守,别觉得我脾气好,可以随便欺负,那是我懒得计较,在这件事上我依然做好了本分工作,别人的错误找我买单,我想你弄错对象了。”   老板错愕得双眸圆睁:“纪工,你说话得注意分寸。”   纪阮阮递上辞职信,讲话很体面:“两年多在这里我学习到了不少东西,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老板,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小叶迫不及待地问道:“纪工,你没事吧?”   “你帮我找个纸箱子。”   “纸……纸箱子?他们辞退你了?”   “没有,我自己辞职的。”   杨工那边被业主发落了脾气,于是朝着纪阮阮阴阳怪气:“纪工,人类是群居生活,能力固然重要,可是人际关系才是你赖以生存的手段,要是你的档案履历上多了笔不光彩的记录,你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纪阮阮被说得笑了起来:“杨工,我是被人巴结着长大的,所以不像你这么会处理人际关系,不过没事,我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可以回去继承家业。”   杨工的面色白了又青:“继承……继承什么家业?”   “哦差点忘了,我入职书上没写我的家庭情况,我姓纪,纪氏珠宝的纪。”   小叶倒吸一口凉气:“所以纪工是白富美来体验生活?”   纪阮阮摸了摸小叶的脑袋,浅笑道:“再见。有事也可以找我。”   小叶虽然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为人聪明,做事勤快,最重要的是她是这间设计院唯一替她着想过的人。   从大楼里出来,纪阮阮仰头看着靛蓝的天空,她好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没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纪阮阮将手机放到耳边。   “纪阮阮吗?你好,我这边是环宇集团江城分部,下周一下午两点我们有一场面试,你方便过来吗?”   **   纪阮阮的面试还算顺利,面试后一周就接到了入职电话,让她第二天过来。   第二天她起得不早不晚,在正式上班前十分钟到达环宇集团。   她在前台的带领下去了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只是看见自己的入职部门后,她的眉头轻蹙了下。   环宇集团没发布建筑师岗位的招聘,所以她面试的是造价师,大学时她学过相关专业的知识,在设计院工作时也有接触,对于这项工作她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是现在给她分配的岗位变成了后勤办公室。   于是纪阮阮询问了给她办理入职手续的人员:“你好,请问岗位是否弄错了?我面试的是造价师。”   工作人员看了眼入职书,又看了自己的手册,回道:“应该没弄错,造价师的岗位已经有人了,她的学历跟经验都优于你,你入职的后勤办公室并不是端茶送水的意思,而是专门跟设计部分对接的,你之前的履历写着是建筑师,所以是合理安排岗位。”   纪阮阮很清楚后勤办公室的职能,说的好听是跟设计部分对接,其实就是跑腿部门,周旋于业主跟相关部门单位之间。   工作人员又道:“如果你有异议,我们也接受你另谋高就。”   纪阮阮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适应新环境,中午跟新同事去食堂吃饭。   所谓“茶余饭后”,所以食堂的八卦少不了。   纪阮阮刚落座,就听见了后面位置上两个女生压低了声音的谈论。   “听说沈总是为了逃避家族联姻,主动请缨来分部待五年。”   “这么不给对方留情面?”   “对方还是环宇集团大股东唯一的千金,长得漂亮不说,能力更是杠杠的,现在已经是副总了,也不知道沈总不满意她哪里。”   “可能不是他的真爱。”   “说不定沈总的真爱是顾总。”   “没错没错,沈总来这半个月,每天都跟顾总出双入对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小女生皆是憋笑。   纪阮阮也跟着扯了下嘴角,不过——   逃避家族联姻?   沈郁衍二十七岁了,的确是最适合结婚的年纪。   **   部门每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是固定聚会,正好纪阮阮刚入职,主管就说趁这机会给她办个迎新会。   聚会地点订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吃完饭还可以去楼上续摊唱歌。   下班时间一到,一群人就出发前去酒店。   后勤办公室有个好处就是大家没有过多的利益纠纷,相处氛围较融洽。   吃饭吃到八点半,大家又去了KTV包厢唱歌。   前往包厢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乔诗诗一群人。   乔诗诗不阴不阳地笑道:“阮阮,这是跟新同事们出来聚会啊?”   纪阮阮跟同事们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待会儿过来。”   等他们一走,另一个人就附和道:“阮阮换了工作也好,女孩子家家的在工地搬砖,实在不怎么好看。”   纪阮阮微垂眼眸,将双手摊开,慵懒地开口:“我这双搬砖的手都这么细皮嫩肉,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所有人:“……”够婊。   乔诗诗很快又重振旗鼓:“不过现在好像换了个跑腿的工作吧?”   “不会吧?纪家的千金被人使唤着跑腿?谁这么大的胆子啊?那阮阮岂不是很委屈?”   纪阮阮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精致的脸颊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乔诗诗见她没有反应,马上加了一句:“听说阮阮去了环宇集团上班是吧?难道传闻中说你喜欢沈郁衍沈总是真的?为了能接近他,才愿意受此屈辱?”   “传闻?从你口中传出去的传闻?”纪阮阮冷笑了下。   “阮阮,你这可误会我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很主动,要真是谣言,我很愿意给你澄清。”   “行啊,你现在就发朋友圈给我澄清,就说我喜欢沈郁衍纯属谣言,谁传播的谁死一户口本。”纪阮阮笑得明媚张扬。   乔诗诗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旁边的塑料姐妹马上帮腔:“阮阮,你诅咒别人全家,未免有些小鸡肚肠了。”   “难道不是传谣者先撩则贱吗?”   “那牵连别人全家也光明不到哪里去。”   “有道理。”纪阮阮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死她一个人吧。”   塑料姐妹:“……”   纪阮阮很快又笑了笑:“怎么?不想给我澄清了?放心,我嘴巴没开过光,传谣者不会因为我这么说就真死的,我的嘴巴要这么准,我更愿意说她们皮肤溃烂,浑身脓包,永远治不好,这可比直接死让我畅快多了。”   一群人都白了脸,就算知道纪阮阮只是随口说说,可背后总感觉一阵阴冷。   纪阮阮跟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顿住了步伐,神色有几分森寒:“还有职业不分贵贱,别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没有建筑行业,你们连落脚之处都没有,无知就多补补脑,别整天只会丢人现眼。”   她们在自己那一亩地里蹦跶,纪阮阮是懒得去计较。   可是到她面前上蹿下跳,显得自己多清新脱俗似的,摆明了找骂。   乔诗诗气得够呛,什么不混社交圈,什么修身养性,全都是屁。   现在江城出了个优质的男人,纪阮阮真正的面目就出来了。   还说什么不喜欢沈郁衍,根本就是满口胡言。   她挤出几滴眼泪,塑料姐妹立即安慰道:“诗诗别难过,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乔诗诗抽噎道:“大家这么多年朋友了,她要是真喜欢沈总就直说,难道我还跟她抢吗?用得着对我口是心非,暗地里又……”   “她向来如此,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喜欢男人不可耻,但是她一边否认一边不顾廉耻地倒贴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   “没错,诗诗不用担心,她做得出就别怪别人说,像她说的,她嘴巴又没开过光,还真能咒死我们?何况我们说的全是事实。”   乔诗诗:“算了,我们都领教过她的手段。”   “不用担心,她以为现在的江城还是她纪阮阮的江城吗?”   听了一墙角话的顾舒阳啧啧开口:“女人真的很可怕,怪不得纪二小姐在江城的名声不怎么样,敢情她们才是始作俑者。”   沈郁衍冷眼扫过来:“不记得哪层楼?”   “是没记住啊。”顾舒阳一脸坦荡。   沈郁衍的手插进口袋,往电梯口走去。   顾舒阳的嘴角噙着慵懒的笑容,慢悠悠地跟上,“真没想到纪二小姐真的来公司应聘了,以后看见她的机会就多了,沈总,开不开心?”   沈郁衍:“她在哪个部门?”   “你问我?我又不是管人事的,怎么可能知道?”顾舒阳丝毫不带心虚地按了电梯楼层,“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不管什么部门,把她调到设计部。”   “哇哦!沈总,你这是公然徇私啊?”顾舒阳盯着沈郁衍,神色戏谑。   沈郁衍:“你有意见?”   “没有。你是上司嘛。不过——”顾舒阳意味深长地脱开尾音,“纪二小姐说不喜欢你诶,那她为什么忽然就来公司了?难道是因为我?我看她就挺喜欢我的。”   沈郁衍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指了指电梯门:“视力不好就凑近看看。”   “我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谢谢。”   **   聚会结束,纪阮阮一行人在买单的时候又遇上了乔诗诗。   乔诗诗对于之前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忍不住又说起了风凉话:“阮阮,怎么说你也是纪家的二小姐,跟同事聚会不会还AA吧?”   纪阮阮作为今天的主角,不可避免被劝了些酒,脑袋有一点点的晕眩。   听到乔诗诗的话,她的眉眼微挑,唇瓣溢出一抹笑:“毕竟我赚的是辛苦钱,可不像你们,一大把年纪还伸手向家里要钱。”   乔诗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不仅被讽刺年纪大,还被骂成了一个废物。   乔诗诗身旁的人忍不住替她出头:“阮阮,你别太过分了,诗诗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纪阮阮笑了笑:“既然看不过去,帮我们的账也结了呗,当然,我那部分会还你的。”   等待了片刻,也不见她们之中有谁上前买单,纪阮阮勾唇嘲讽。   她本来是没准备暴露身份的,倒不是小气不想买单,只是不想惹人非议,今天乔诗诗揭穿了她是纪家二小姐的身份,这顿她不请客也说不过去。   当纪阮阮拿出手机准备付钱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顾舒阳的声音:“这么热闹啊。”   环宇的员工异口同声地喊道:“沈总,顾总。”   纪阮阮也看向来人,沈郁衍依然是一丝不苟的状态,她扯了扯嘴角:“又这么巧啊,沈总。”   沈郁衍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拿过纪阮阮手里的账单,然后亲自付了钱。   这一幕让在场的环宇员工齐齐惊愕,新老板这么体贴下属的?   “喝酒的别开车了,散了吧。”沈郁衍的语调平淡中带了些许磁性,萦绕耳边。   纪阮阮因为晕眩,反应有些迟钝,还是身旁的同事轻拽了下她的手臂,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沈郁衍看。   顾舒阳漫不经心地笑看着,这会儿才缓缓地开口:“纪阮阮跟我们方向一致,就由我跟沈总送她吧。”   同事自然不敢忤逆上司命令,很快就松开了纪阮阮的手臂走了。   “醉了?”沈郁衍低眸瞧着纪阮阮,虽然溢出来的话依然冷冷淡淡,但对比他人的态度明显不同。   乔诗诗紧抿着双唇,她要是看不出来沈郁衍在打她的脸,这些年在社交圈就白混了。   她想上前搭话,但沈郁衍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跟冷漠又让她退缩了,塑料姐妹都在场,她怕自己会更丢脸。   过了几秒,纪阮阮才回道:“没醉。”   “送你回家。”   “我们好像不顺路吧,沈总。”纪阮阮的眉眼弯了弯,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沈郁衍英俊的脸庞没有泄露一丝情绪,淡漠极了,“走不走?”   “沈总送我回家,当然走了啊。”   临走前,纪阮阮又转向乔诗诗勾唇浅笑:“这回可不是我主动上车,别造谣了哦。”   三个人迈步离开,顾舒阳饶有兴趣地问道:“纪二小姐跟那位有什么过节?”   “过节?不至于。大概就是我比她漂亮,嫉妒心作祟吧。”纪阮阮说得很坦荡。   顾舒阳噗嗤一笑:“这倒没错,你比她漂亮多了。”   乔诗诗气得脸都绿了。   纪阮阮上了车,才发现顾舒阳没上来,转过头问沈郁衍:“顾总呢?”   沈郁衍:“他坐自己的车。”   “顾总住哪儿?说不定我跟他比较顺路,让他送我可能比较方便。”   “他不顺路。”   纪阮阮沉静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想顾总送我啊?”   沈郁衍侧过脸庞,正好此刻外面的光亮落在他犹如精雕细琢出来般的五官上,带着浓浓的蛊惑气息,纪阮阮的视线根本移不开。   半晌后才意识到耳边有什么声音响起,只是她没听清,轻声问他:“你说什么?”   沈郁衍:“没什么。”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接下来一路两个人都没再讲话。   等到车子停下,纪阮阮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沈总,加好友吗?”   沈郁衍岿然不动,明明醇厚低沉的声音极度好听,偏偏透着凉薄的拒绝:“不加。”   纪阮阮的魅力再一次被侮辱了。   行。很好。   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4章 我可没有随便加人微信的习……   周一上班的时候,同事们看纪阮阮的眼光或多或少有些异样。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解释:“抱歉跟你们隐瞒了我的家庭情况,但我只是不想因为这重关系而对工作造成影响,还有昨晚那顿我也没有故意不请客的意思。”   “昨晚我们没怪你,聚会自然是AA,否则就是在占你便宜。”   “就是想不明白,以你的身份,怎么会到我们部门上班?”   “喜欢加阴差阳错吧。”纪阮阮简单地总结,“大家以后还要共事,就希望你们只当我是纪阮阮。”   “自然没问题。”   不过在纪阮阮这话说了没多久,就被主管叫进了办公室,询问她:“阮阮,你有没有意向调去设计部?”   纪阮阮微愕:“是发生了什么吗?”   “上头想调你去设计部,不过在这之前让我先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是谁要调我去设计部?”   “顾总。”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纪阮阮问。   这回轮到主管惊讶了,“你不想调职?”   纪阮阮:“暂时不想。”   “理由,我好回复上头。”   “我喜欢这里的工作氛围。”纪阮阮随口胡诌。   一听就在敷衍,不过主管也没深究:“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工作吧。”   纪阮阮回到工作岗位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了顾舒阳的微信。   【顾总:纪二小姐,为什么不想调去设计部?听说你是知道了这是我下达的命令后才拒绝的,敢情我的面子不够?】   【软心糖:嗯。】   【顾总:嗯???我想听你展开说说这个“嗯”具体是什么意思。】   【软心糖:你面子不够的意思。】   【顾总:……】   纪阮阮唇角勾了勾,将手机收起来,正式投入今天的工作。   她下午去了趟审批部门送图纸,回来打卡完,去停车场拿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沈郁衍。   她来环宇集团上班已经半个月,还是第一次在公司看见他,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纪阮阮走近,先是看了眼忙碌的司机,然后才俏皮地看向沈郁衍:“沈总,需要搭顺风车吗?”   沈郁衍问司机:“还要多久?”   “十五分钟吧。”   沈郁衍:“我先走。”   纪阮阮笑了笑:“那我带路?”   纪阮阮的车子开出去没多远,沈郁衍先开了口:“舒阳说你拒绝了调职。”   “对啊,他理由有跟你说吗?”   “说了。”   恰逢前面是红灯,纪阮阮踩下刹车,微微侧过脸蛋,乌黑的眼眸有几分恶作剧:“沈总其实不必事事假手于人,你可以亲自跟我说的。”   落日的余晖照进车内,将纪阮阮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点缀得无比魅惑,让沈郁衍有一瞬间的出神。   **   残星高悬,夜色浓稠得如泼了墨般。   沈郁衍站在落地窗前,脑海里依然残留着那潋滟缱绻的姿容。   他很清楚她的刻意,却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有些被她牵着走。   身后响起开门声,沈郁衍才将思绪收敛。   顾舒阳:“房子给你找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来到江城近半个月,沈郁衍一直住在酒店。   看过顾舒阳找的房子,他仍然是不满意。   顾舒阳叫苦连天:“我说沈总,你挑房子而已,为什么比挑老婆的要求还高?”   “你又怎么知道我挑老婆的眼光不高?”   顾舒阳:“……”   沈郁衍:“没事了?”   “有事。”   “说。”   顾舒阳话锋一转:“你今天坐了纪二小姐的顺风车?”   沈郁衍:“……”   “她答应去设计部了?”   “嗯。”   顾舒阳:“……”好家伙,原来真是他的面子不够啊。   顿了几秒,顾舒阳的神色忽然又认真了起来:“不过设计部——”   设计部是在五年前才设立的部门,环宇之前的设计都是外面的设计院承包,只是这样诸多不便,于是才有了这个部门。   引导这个方案的人正是前不久被召回总部的江城分部总裁,设计部的骨干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分部总裁换人,如果纪阮阮顶着沈郁衍派的头衔空降到设计部,几乎可以想象她会受到什么待遇。   沈郁衍起身,极淡地说了句:“她比你想的要有韧性。”   **   纪阮阮在后勤办公室待了半个月,就被调职到设计部,这么传奇的事情自然在公司上下广泛传播。   环宇的设计部成立时间不长,但绝对称得上是精英部门,没有拿它三四个权威奖项的根本进不了。   而纪阮阮的名字是连听都没听过。   最神奇的是这竟然是沈郁衍亲自下达的指令。   众人皆知设计部是杨派部门,杨总被调回总部,沈总空降分部,这种公司政治就算是门外汉也懂——   必然是水火不容的。   名不转经传的沈派纪阮阮空降杨派精英部门,一场好戏即将打响。   纪阮阮刚踏入设计部,就被人急急逮住,“纪工是吧?来得正好,跟我去看现场。”   “现在?”纪阮阮微愕。   “没错,就现在。”   她只能匆匆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拿上包包紧随跟上。   上了车,纪阮阮才了解好情况。   政府准备建一个新的科技馆,她们现在就是去看现场,然后出设计方案进行竞标。   下午一点多的工地,高悬的太阳像个火炉罩下来,身上滚烫得如同被一层岩浆包裹着。   铺满碎石的工地热得几乎冒烟,纪阮阮庆幸今天穿了双平底运动鞋,否则踩在这块区域上,脚踝别想好了。   “纪工,看现场你应该有经验的吧?我找负责人谈点事,好了再打电话给你。”   纪阮阮:“行。”   约莫十分钟,纪阮阮已经被炙热的太阳晒得有些受不了了,她出来匆忙,连防晒伞都没拿,头上只有一顶工地帽,而未施工的工地连一处遮蔽物都没有。   纪阮阮想打电话给刚才那位设计师,忽然想到她才来设计部,根本没有他的号码。   而他是怎么说的?待会儿打电话给她?他有自己的号码吗?   **   五点半,纪阮阮回到公司。   正逢下班时间,她在人群中找到那位带她去看现场的设计师,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她病态明显,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艰难地停在那位设计师面前,虚弱地开口:“程工,我看完现场了。”   “看完就好,下班吧。”程峰被忽然出现的纪阮阮吓了一跳,佯装镇定地开口。   “好,我去打卡……”一句话还没说完,纪阮阮的身躯蓦地瘫软了下去,好在一道敏捷的身影将她接住。   后勤办公室的主管看了眼怀里的纪阮阮,面色凝重,“看样子是中暑了。”   “不会吧?中暑了?是不是在工地待了太久?”   “这么热的天看现场,不中暑才怪。”   “我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好像看见程工跟纪工一起出门的,现在就纪工一个人回来,而程工……”   “一点多到现在?天啊,有点过分呢!”   周围的同事都开始轻声谈论起来,责备的目光嗖嗖嗖地刮向程峰,这摆明了是职场霸凌,不少人能共情到。   程峰被别人指指点点,面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还得做出关心的模样:“既然中暑了,还是快送去医务室看看吧。”   纪阮阮远离了众人的视线,倏然睁开双眸,扬眉浅笑:“谢谢主管陪我演戏。”   “你这样当众驳程工的面子,不担心以后的日子更难?”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他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舒服。   晚上六点半,纪阮阮从医务室离开,她刚坐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便听到了一道车子的喇叭声。   纪阮阮瞟了一眼,没有理会,径自往自己的车走去。   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纪阮阮又按了拒听。   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即将要打开的车门。   “生气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钻进纪阮阮的耳朵,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怎么敢生沈总的气呢?”   “抱歉,事先没跟你说清楚情况。”   “不敢,您是领导,您想我去哪个部门我就去哪个部门。”纪阮阮继续不阴不阳地怼着。   沈郁衍勾了勾唇角,“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好呀。”   沈郁衍微怔,纪阮阮见状,扬起嘴角,笑靥艳丽:“怎么?沈总以为我会拒绝?所以只是随口说说?”   “自然不是,纪二小姐想吃什么?”   “沈总还是别这么称呼我了,我现在是你下属,叫我纪工或者名字都行。”   “纪工。”沈郁衍将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纪阮阮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补了一句:“你脑里最好没有浮现出穿着破袈裟的济公。”   “当然,阮阮。”   纪阮阮的心弦猛地颤动了下,她抬眸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沈郁衍跟纪阮阮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察觉到她直白且炽烈的目光,别人即便是看他,那眼神也是躲躲藏藏的,不像她,完全不加掩饰。   沈郁衍出声提醒:“想去哪里吃?我初来乍到,对江城没你熟。”   纪阮阮倏然回神,敛了敛情绪,低声说道:“那么我带沈总去领略一下江城的美食。”   *   等桌子上摆满了硬壳海鲜后,沈郁衍忽然笑了。   纪阮阮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黑眸里却是藏不住的恶作剧:“江城是临海城市,最著名的就是海鲜,希望沈总喜欢。”   沈郁衍:“我没记错的话,厨师花样很多,有一项就是将肉剔出来,做成一道精致美食,方便客人。”   “是没错,但是我就喜欢吃这种原滋原味的,沈总介意?”   沈郁衍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不介意。”   “那么就开动吧。”纪阮阮挑了挑眉,然后反手撑着脸蛋,姿态透着慵懒,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沈郁衍戴上手套,指了指帝王蟹的蟹脚,问对面的纪阮阮:“吃吗?”   纪阮阮笑得很坦然:“放心,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我都喜欢吃,这是按我自己喜好点的,沈总放心剥。”   沈郁衍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可以。”   纪阮阮心安理得地看着沈郁衍埋头苦干,中途还不忘出声指导正确的步骤,然后坐享其成。   一顿海鲜宴吃了快两个小时,纪阮阮是吃饱了,但是沈郁衍——   生平第一次当了回服务员。   纪阮阮出够了气,才给沈郁衍叫了碗海鲜面,“沈总就将就着吃吧,毕竟得罪我,还能填饱肚子已经显得我很宽容了。”   “下午晒了四个小时?”   纪阮阮嗤笑了声:“你看我像这么傻吗?十分钟后发现端倪,我就找了间咖啡厅喝下午茶了。”   “也是,你怎么可能吃亏?”   “你这句话我很不赞同,我今天可是吃了大大的亏,拜你所赐呢,沈总。”纪阮阮眨了眨眼睛,调皮又无辜。   下午她在咖啡厅的时候,已经将公司论坛上添油加醋后的事情始末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   什么沈总惜才?她这种无名小卒担得起吗?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工具人,她还得意洋洋的,傻逼无误了。   沈郁衍的嗓音掺着歉意,不疾不徐地解释:“我初到江城,不少人不服我,尤其是设计部这个由前任总裁亲自设立,亲自提拔起来的部门,但是我真的想动它,也不至于推你去火坑。”   “是吗?”纪阮阮轻飘飘地应一句。   “我看过你的简历,纪家是珠宝世家,你一开始学的也是珠宝设计,不过在大三那年忽然转了专业,虽然都是设计师,可这两个行业有壁,而你却能以绝对优异的成绩毕业,后来你进的那家设计院不出名,但是你经手的项目设计很惊艳,所以我认为你不该屈就在后勤办公室。”   纪阮阮才不吃他这套:“沈总,你真的不适合恭维别人,显得特别不走心。”   “我不真诚?”沈郁衍替自己喊冤。   大概是他这模样实在有些不合形象,纪阮阮总算笑了,发自肺腑。   沈郁衍也跟着勾了勾唇:“今天也算是出够气了吧?原谅我?”   “沈总这么卑微可是折煞我了,这是怕我撂担子不干,您又得重新去找人打入设计部内部?”   沈郁衍扶额哂笑,这是过不去了。   纪阮阮轻哼了声:“算了,看在您纡尊降贵的份上,勉强原谅你。”   沈郁衍很快吃完了那碗海鲜面,语调低缓地开口:“你接下来正常上班就行,一个设计部而已,我就算推倒重建也不费吹灰之力。”   “借你吉言,能正常上班最好。”   沈郁衍将纪阮阮送到她的公寓,临下车前,她忽然问道:“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   “找人问的。”沈郁衍回得很自然。   “哦~”纪阮阮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然后给他暗示,“我的微信也是这个号码。”   回到公寓,纪阮阮就直接进了浴室,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点开微信。   最下边的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色的数字“1”,纪阮阮葱白的指尖按了下,新朋友那里显示着“我是沈郁衍”五个字。   竟然真的会加她。上次还拒绝她拒绝得那么冷漠无情。   她嫣红的嘴唇漾开一抹笑意,不过她放置一旁没有理会,而是点开了未接来电那里,往最近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我可没有随便加人微信的习惯哦:)。】   爽了。   纪阮阮往浴缸里加了几滴精油,白皙的长腿跨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   第二天,纪阮阮准时上班。   经过昨天的事件,设计部的这帮人似乎达成了统一意见——   对她视若无睹。   纪阮阮也没拿他们当回事,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骚动。   沈郁衍跟顾舒阳,以及一帮精英人士忽然到来。   就算心里有看法,可是面对新任顶头上司,设计部的所有人还是倏然起立迎接。   顾舒阳:“到会议室开个简短会议吧。”   纪阮阮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会议室,沈郁衍坐于上首,上位者的威严无需什么言语,就足够压迫在场所有人。   静若寒蝉的会议室,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沈郁衍带着疏离清冷的声音才传开:“昨天的事情有谁能简单清楚地说一下吗?”   目光却是落在程峰的身上。   程峰被那双幽沉睿智的眼睛瞧着,背脊都觉得僵硬起来,他艰难地站起身,解释道:“沈总,昨天是我带着纪工去看现场,但是在我跟负责人谈完事情后,忘记了跟纪工说一声就回了公司,因为纪工昨天是第一天来设计部,办公室没有她的身影,我一时之间也没觉察到,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向纪工道歉。”   沈郁衍:“既然是道歉,就面对纪工真诚地说一遍。”   纪阮阮差点没憋住笑,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完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让他给自己这个新来的无名小卒道歉,估计要连牙都咬碎了吧。   不过——   她受得起。   纪阮阮悠闲地坐着,特意换了个角度,让程峰能直面她,漂亮精致的脸上堆着迫不及待。   程峰深呼吸了两下,才僵硬地笑着开口:“纪工,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失误。”   纪阮阮故意顿了好几秒,才站起来客气地回道:“自然不能怪程工,你也是无心之失嘛,应该不会有下回了是吧?”   “当然当然。”   虚以委蛇完,沈郁衍又说道:“科技馆的项目是我来江城后,首个重点项目,希望各位加油。”   “是,沈总。”   “纪工是由我特邀来设计部的,这个项目让她多多参与,也祝大家合作愉快。”   “明白。”   纪阮阮微笑地面对众人暗中打量的目光,心想别看我,我才是受害人。   沈郁衍昨天还说没将她往火坑里推,这番行径可显得言不由衷了。   将她这个靶子立得这么明显,不中个几枪只能说明设计部的人枪法不好了。   沈郁衍临走前,还很关心地说了句:“纪工,加油。”   纪阮阮:“……”该不会是在报复她昨晚不肯加他微信吧?心胸未免太狭窄了沈总。   沈郁衍亲临设计部,还特意为纪阮阮出头的事迹很快在公司口口相传。   【卧槽卧槽!纪阮阮什么来头?这腥风血雨的体质我慕了!】   【俊男靓女,什么来头不是很明显吗?】   【不是吧不是吧?沈总不是才来江城不久吗?纪阮阮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宠儿吗?怎么这么能耐?】   【我看不像,沈总这种行径明显将女方架在火上烤,同情纪阮阮,工具人石锤了。】   【我也想当这个工具人。】   【LS看看自己配不配。人家可是纪氏珠宝的二小姐。】   【卧槽!这么劲爆?难道真有点暧昧?】   【我听到的假料是女追男。暂时没追到。】   【嘿嘿~沈总真·高岭之花。】   纪阮阮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八卦,因为沈郁衍的“特别关怀”,科技馆这个项目交由她牵头设计。   她本以为会遇上阻碍,结果设计部的这帮老臣子意外地配合,没有从中作梗。   忙碌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开标的日子。 第5章 “还请纪二小姐再收留一会……   纪阮阮跟程峰作为代表前去参加开标。   唱完标,纪阮阮作为主创人员签了字。   这次采用不公开的评标方式,会在三天后通知结果,让各代表回去等消息。   两人从开标现场出来,程峰客气地说道:“忙碌了这么久,纪工回去好好休息下,三天后有了结果又得开始忙了。”   言语之间全是能中标的自信。   纪阮阮很淡地笑了笑:“程工也辛苦了。”   她回到自己车上,才发现五分钟前沈郁衍给她发了短信:【结束了?】   纪阮阮回了个“嗯”字。   沈郁衍又发了消息过来:【有信心能中标吗?】   纪阮阮要开车,懒得来回短信地发,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结果响起的背景音却是轻缓的钢琴曲,纪阮阮微愣,情不自禁压低了声音:“你没在上班?”   此时的沈郁衍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喷泉上,不轻不重地回道:“有个应酬。”   “那我挂了。”   “等等。”沈郁衍出声叫住她,“我这边要结束了,有件事想请纪二小姐帮忙。”   “称呼都变了,看来是私事了?”   “嗯,私事。”   半个小时后,纪阮阮到达沈郁衍所在的酒店。   她刚准备低头给他发短信,余光就瞥见了朝她车走来的身影。   即便是炎炎夏日,沈郁衍依然是一身挺括的白衬衫,午后的阳光筛落在他的身上,朦胧似梦。   纪阮阮仿佛觉得世界都静止了般,直到副驾驶座旁的车门被打开。   沈郁衍看了眼神志有些飘离的纪阮阮,然后坐到副驾驶座上,低沉地开口:“在想什么?”   纪阮阮的指尖有些发白,红唇轻抿,无声无息地平缓内心的波动。   她将手机放到一边,溢出来的声音带了一丝哑意:“沈总想请我帮什么忙?”   沈郁衍的神态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只不过还在执著第一个问题:“我上车前,你在想什么?”   纪阮阮的心冷不丁地紧了下,尤其是被沈郁衍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眸给盯着,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沈郁衍再次冷声开口:“别拿借口敷衍我,我有足够的判断力。”   纪阮阮稳了稳燥乱的思绪,唇畔漾开笑意:“沈总为什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很在意哦?”   “在意”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故意得明明白白。   沈郁衍依然凝视着她,纪阮阮被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又说道:“要是沈总承认在意我,我说不定愿意告诉你。”   安静了几秒,沈郁衍终于收回了视线,温淡地出声:“我想找间房子,你是本地人,又是建筑师,应该会有所了解。”   “这事不该找顾总?”   “他找的,不行。”   “那你说说有什么要求吧?”   “安静,私密性好。”   纪阮阮无比诧异:“就这样的要求?顾总办不到?”   “他找的都太花哨。”   似乎是顾舒阳的性格,纪阮阮又问:“房子大小有要求吗?”   “够我一个人住就行了。”   “那就我家楼上吧。”   沈郁衍侧过脸庞,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迷惘,沉声发问:“哪里?”   纪阮阮一字一顿地回道:“我公寓的楼上。”   见沈郁衍没说话,纪阮阮又补充道:“我住的也算是高级公寓,安保隐私很有保障的,楼上业主是一对夫妇,男方因为工作调动要长居国外,所以上个月挂牌出售了,他们的房子买来后打通了左右两间屋子,空间不小,一层楼只有这么一户,又是顶楼,也不会吵,符合你的要求。”   沈郁衍思忖了片刻,说道:“行,你带我去看看。”   在去之前纪阮阮给业主打了电话,夫妻俩都不在家,要两个小时才回来,问纪阮阮能不能等。   纪阮阮问了沈郁衍的意见,他说没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小时要怎么打发?   直到这时纪阮阮这才注意到沈郁衍靠在座位上半阖着双眸,一向沉敛的脸庞泄露了些许疲态。   她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端详着他的侧脸轮廓,好一会儿才轻启唇瓣:“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沈郁衍的睫毛动了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纪阮阮马上欲盖弥彰地补了句:“反正你也要看房子,方便。”   沈郁衍:“包晚餐吗?”   纪阮阮:“……”还得寸进尺上了。   **   沈郁衍随着纪阮阮到了她的公寓门口,她忽然顿住,然后转身,神色有些慌乱地警告:“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喊你你再进来。”   沈郁衍的嘴角牵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要不要先叫钟点工过来收拾一下?”   纪阮阮愠怒地瞪他一眼:“沈总,做客要有做客的自觉,站着,不许动。”   纪阮阮是独居,一旦忙起来,家里就是一团乱,花了三分钟快速地整理了下,她才去门口叫人。   门口已经摆了一双男士拖鞋,看样子还是有人穿过的,沈郁衍低眸轻瞟了一眼,纪阮阮就从他眼神里读出了意思,解释道:“小北的鞋子,你将就着穿穿吧。”   “小北?”   “就是徐嘉瑞,小北是他的小名。”   “他经常来?”沈郁衍并没去穿徐嘉瑞的拖鞋,而是直接迈了进去。   纪阮阮见他没穿,就又将拖鞋放到了鞋柜里,很随意地回道:“偶尔会来。”   “偶尔来就特意准备了拖鞋?”   纪阮阮刚才还没察觉,现在一品沈郁衍的话,忽然笑了:“沈总想表达什么?”   沈郁衍一脸的从容淡然,不动声色地巡了一圈她的客厅,说道:“你跟徐家二公子的事迹在江城广为传播,不少人羡慕你们俩的感情。”   纪阮阮走近沈郁衍,歪了歪脑袋去盯他的脸庞,噙着戏谑的笑容开口道:“我跟小北纯哥们,满意没?”   沈郁衍淡得出尘的双眸在纪阮阮的脸上顿了几秒,才咬字清晰地回应:“满意。”   纪阮阮也不招呼沈郁衍,径自坐到沙发上,跟沈郁衍谈起了徐嘉瑞:“我跟小北同年同月同月生,两家关系又好,所以从小就厮混在一起,但是男女感情就算了,我们互相看不上对方,他心目中的女神是我姐,我姐结婚时他还哭了,被我笑了好久。”   沈郁衍听完纪阮阮的话,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楼上的格局也跟这里相似吗?”   纪阮阮似笑非笑:“嗯,差不多。”   “那你带我参观下。”   “沈总,你要看的是楼上,不是我家,别这么自然就参观我家,谢谢。”   “哦。”沈郁衍也挑了一处沙发坐下,一点也没有被当众拆台的窘迫。   只是他刚坐下,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异物抵着,沈郁衍伸手往后摸了下,面色忽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纪阮阮见状,心尖微颤,下一秒——   沈郁衍的指尖提着一个蕾丝边的胸罩展现在纪阮阮的眼前。   她的脑袋轰地炸开了,下意识就想扑上去抢,可是——   紧张之下的她双脚打了个交叉,整个人狼狈地摔在了沈郁衍的怀里。   艹。大型社死现场。   而且她百分百确定被她扑倒的男人笑了,那一声简短的“嗤”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她真是演了一出精彩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大戏。   如果时间能倒回到半个小时前,她绝对不会主动请人来家里做客,她家有什么?   一团糟乱而已,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都不敢。   沉默让人头皮发麻,纪阮阮闭了闭眼睛,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顺便从善如流地将沈郁衍手里的东西给拿回来,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稳:“这跟你的衣服一样正常,懂?”   沈郁衍不动声色地点头。   纪阮阮:“还有进了别人家,不要乱碰主人的东西,懂?”   沈郁衍依然是点头工具人。   纪阮阮:“现在坐着别动。”   话音落下,她迅速地转身前往阳台,将手上的东西丢进洗衣袋然后扔进洗衣机。   纪阮阮用双手挡住脸蛋,幸亏沈郁衍是个表情管理达人,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可是——   还是好丢脸。   估计是哪天回家后太累,随手脱了丢在这里没注意到。   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任谁被束缚了一天都想早点解放不是吗?可被一个不算很熟的异性当场抓包,意思就全变味了。   而且她为了抢回来,还摔进了他的怀里??这都是什么极品骚操作啊?   比她上回换礼服被他撞见还尴尬。   无地自容jpg。   缓了片刻,纪阮阮重新回到客厅。   沈郁衍端正笔直地坐着,看见她回来时,嘴角有一丝细小的变化。   纪阮阮装作没看见,漆黑的双眸像扫描仪似的在沙发上巡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后,然后坐下来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纪阮阮忍不住剜他一眼,明晃晃在内涵她说他是客人的事情。   纪阮阮:“我这里只有外卖。”   “我也没指望纪二小姐会下厨。”   纪阮阮:“你有见过哪个小仙女进厨房的吗?”   沈郁衍勾了勾唇,又问:“介意我睡一会儿吗?昨天半夜的飞机回江城,还没合过眼。”   纪阮阮愣了下,“哦,可以,客房……”   “又是你的好哥们睡过的?”沈郁衍打断道,“不用了,我就靠沙发上眯一会儿。”   纪阮阮挑眉浅笑:“沈总,你这口吻不对劲哦。”   沈郁衍的表情很坦然:“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纪阮阮往沈郁衍的脸庞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没问题,不过客房没人睡过。”   沈郁衍:“哦。知道了。”   说完也没起身,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纪阮阮调侃了一把,心情显得很不错。   等她点完餐,沈郁衍已经沉入梦乡。   他的五官长得冷硬,所以总是透着疏离淡漠,可是睡着的他,整个人偏柔了些许。   纪阮阮凝视着他的脸庞,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就在快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又蓦地收了回来。   她去客房里拿了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   外卖在四十分钟后送来,门铃声同时也吵醒了沈郁衍。   沈郁衍看见身上盖的薄被,眸底有一丝波动。   不远处的餐桌旁纪阮阮在摆盘,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她无疑是漂亮张扬的,可是沈郁衍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让他觉得特殊。   神识游走了片刻,听到纪阮阮叫他,他才收敛心绪,起身走到她身旁。   两人吃完饭不久,纪阮阮就接到了楼上业主的电话,称他们已经回家,可以过来看房子了。   他们乘坐电梯上楼,夫妻俩在门口等着。   丈夫带着沈郁衍去看房子,妻子则跟纪阮阮在门口闲聊起来,“有点意外,竟然是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纪阮阮:“上司。”   “什么时候换工作了?”   “不到一个月。”   “对他有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   夫妻俩都是受外国思想教育,所以说话比较直白,纪阮阮笑了笑:“不许说出去。”   “很配。”妻子凑近纪阮阮的耳廓,调侃地开口:“我觉得他对你也不是没意思。”   纪阮阮能察觉沈郁衍态度中那点微妙的暧昧,但是要说喜欢,恐怕够不上。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沈郁衍看完房子,直接给了明确答复:“明天可以签合同吗?”   这么干脆爽快,夫妻俩自然不会拒绝。   等他们看完房子,外面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   今天让沈郁衍在家逗留太久,纪阮阮没再开口说话。   沈郁衍却很主动地按了她所在的楼层,闲适自然地开口:“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在这之前,还请纪二小姐再收留一会儿。”   纪阮阮:“您都开口了,我能拒绝?”   沈郁衍:“可以拒绝。”   纪阮阮:“……”   纪阮阮最终还是让沈郁衍又进了门。   他将男女之间的那点界限把握得十分清楚,虽然行为举止好像逾越了他们该有的状态,但又挑不出错漏。   两人进门不到两分钟,屋内忽然漆黑一片。   而窗外的雨势越发厉害,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不仅如此,还开始电闪雷鸣。   纪阮阮的心微微紧缩,这种场景多少有些发怵。   “不要紧张,待会儿应该会来备用电。”   纪阮阮情不自禁地看向沈郁衍,虽然环境昏暗,可也能察觉到他在看着她。   应该是他注意到了她不自然的状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屋内亮起了一束灯光,是从沈郁衍手机里照出来的。   纪阮阮不着痕迹地朝他的方向挪了挪,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不是怕黑,就是这种电闪雷鸣的天气又停电,不怎么喜欢。”   “我看你就是怕黑。”   “取笑小仙女是要遭受惩罚的。”纪阮阮不满地警告。   沈郁衍忍不住笑了下,又问她:“家里有没有蜡烛或者手电筒?”   “似乎没有。”   她搬过来时,东西是纪又菡让人置办的,她其实也不清楚。   沈郁衍:“那我陪你坐一会儿?”   “嗯。谢谢。”   安静下来后,气氛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纪阮阮只好找话题打破沉默,“搬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停电,也不知道备用电什么时候来。”   “半个小时内应该会来。”   “哦。”   纪阮阮的话音刚落,沈郁衍的手机就传来了电量不足的消息。   她从茶几上摸索到自己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电量只有3%。   要不要这么倒霉?   沈郁衍:“手机应该还能撑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备用电就来了。”   “嗯。”   又过了十五分钟,沈郁衍的手机因为过度使用手电筒而烫得厉害,电量也下降到了5%。   纪阮阮:“我问问物业,看备用电会不会来。”   物业的电话根本拨打不进去,估计不少业主都在询问情况。   在她的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前,她终于看见了业主群里的消息:【各位业主很抱歉,因为备用电源长时间没有使用的关系,出现了一点故障,但是我们会尽快解决。雷雨天也希望各位业主待在家里,以策安全。】   她今天才跟沈郁衍说了这是高级公寓,结果就这??   纪阮阮闷声说道:“备用电好像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沈郁衍:“我的司机应该快到了,车上有紧急备用箱,里面有手电筒,家里有没有充电宝?没有的话,我也让他带上来。”   “好。”   纪阮阮住在九楼,司机从楼梯上来,明显感到呼吸不畅。   他将东西交给沈郁衍后,问道:“老板,外面雨势有点小了,要现在走吗?”   沈郁衍侧过脑袋看向纪阮阮,只见暗夜的她身姿单薄,无形地添了一丝脆弱。 第6章 “你想我在这里睡?”……   纪阮阮双手抱膝蜷缩在沙发一角,视线却是控制不住地瞥向右前方。   五分钟前,当司机问沈郁衍要不要走的时候,她没想到他会留下来。   不可否认听到这个结果,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许多。   这样恶劣的天气加黑暗的环境,她是真不愿意独立留在家里,其实刚才沈郁衍如果要走的话,她已经决定让他载她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可是他说留下,那她就把话给咽回去了。   只是此时屋内静若寒蝉,连唯一的亮光也是冷白的,让气氛有几许凝滞。   纪阮阮又看了眼沈郁衍的方向,低声开口:“其实我不要紧的,有手电筒,有充电宝,应该能度过今晚。”   “这句话你该在五分钟前说。”沈郁衍的嗓音微沉。   “行,我口是心非可以了吧?”纪阮阮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语气多了丝自暴自弃。   她那么善解人意,他难道不该顺着她的话客气两句?   结果呢?   拆台第一名。   沈郁衍:“为什么怕黑?有过不好的经历?”   “你想了解我的过去?”纪阮阮故意呛他。   “爱说不说。”   “那我就偏要告诉你。”   沈郁衍薄唇轻勾:“纪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我当你在夸我。”   “是夸你。”沈郁衍的声音低沉磁性,极度地好听。   纪阮阮微抬眼睑,望着房间里的那点光亮,徐徐开口:“大概七岁时,跟小北两人太过顽劣,甩了一众保镖,结果在深郊野岭里迷了路,那天也跟现在的天气差不多,雷雨交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却误中了猎人的陷阱,发烧发了一夜,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最后只记得那种雷闪电鸣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是不是叫作?”   纪阮阮瞥向沈郁衍,鼻间轻哼:“这叫大小姐可以肆意妄为。”   沈郁衍的薄唇轻吐两字:“诡辩。”   纪阮阮抓起身旁的抱枕丢过去,结果正中沈郁衍英俊的脸庞,她无比坦然地与他对视,“太黑了,看不清。”   沈郁衍的唇瓣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然后起身走向她。   手电筒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透着一股压迫的危险气息。   纪阮阮的心跳乱了几拍,刚才的动作太过顺手,以至于忘记了这位可是沈郁衍。   沈郁衍的步伐停在纪阮阮的身前,然后单膝跪在沙发上,他似乎极度擅长把控距离,不算很近,但隐约又有种过了安全界限的感觉。   纪阮阮仰起脑袋,沈郁衍的面部轮廓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偏偏眸色浓稠得让她惶惶不安。   “我……大不了跟你说声对不起咯。”纪阮阮认怂。   沈郁衍:“你这句话的意思我完全可以解读成‘虽然我跟你说了对不起,但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沈总的逻辑简直超凡脱俗。”纪阮阮干笑。   “我的脸,没被人这么丢过东西。”   “那么……恭喜你有了新的体验?”纪阮阮继续笑着。   “没记错的话,我跟纪二小姐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你在主导方向,可是现在——”沈郁衍的嘴唇往前凑了几分,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哑意,使得说出来的话意味不明,“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啊?”   纪阮阮伸出手指抵在沈郁衍的胸前,平缓自己的语调:“沈总,你不是知道我对着你容易春心荡漾吗?你靠我这么近,我能不紧张吗?”   “是吗?”沈郁衍轻飘飘地应了句,垂眸锁着她精致的脸蛋。   半明半昧的房间,让本就燥热的空气又高了几度。   纪阮阮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尽管呼吸有种缺氧的状态,还得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沈总,男女授受不亲。”   这句话落下后几秒,沈郁衍又坐回原位,薄唇溢出沉哑的声线:“抱歉。”   刚才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声地蛊惑了般,让他的行为有些逾越。   虽然下雨天减弱了几分酷暑的炎热,但依然令人口干舌燥。   没一会儿沈郁衍又站了起来,“看来一时半会儿备用电也来不了,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吧。”   “要走九楼下去?”纪阮阮此刻并不想动了,而且跟沈郁衍这么处着也挺不错,“我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沈郁衍:“难道要我背你?”   纪阮阮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才没有这个意思。”   “原来纪二小姐也会害羞。”   纪阮阮仗着环境黑暗,朝沈郁衍那边瞪了一眼。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主动得很,丝毫没有矜持可言。   两人又干坐了快一个小时,纪阮阮架不住睡意,连续打了好几个瞌睡,她慵慵懒懒地开口:“你困不困?”   “你困了就睡吧。”   纪阮阮想起傍晚时沈郁衍说过,他是昨晚半夜的飞机回江城,还没合过眼,也就是晚饭前眯了半个小时左右,不由疑惑:“你不是一夜没睡吗?不困?”   “困。”沈郁衍顿了顿,又沉声说道:“你想我在这里睡?”   这句很平静的问话,忽然让纪阮阮语塞了。   像是怎么回答都有些歧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静默了片刻,沈郁衍又开了口:“没事,你睡吧,我熬夜习惯了。”   纪阮阮的睡意似乎散了些,她的下巴抵着膝盖,低声说道:“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了。”   沈郁衍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连带着嗓音也哑了几分:“你对谁都这么关心?”   纪阮阮抬了抬眼睑,很实诚地回道:“我看着这么闲?”   沈郁衍:“不像。”   纪阮阮有些应付不了眼前的情况,干脆说道:“我睡了,你爱睡不睡。”   沈郁衍的深眸似乎还在凝视着她这边,纪阮阮慌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假寐这招到哪里都好使。   **   第二天纪阮阮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了沈郁衍的身影。   她进了浴室,洗去一身的黏腻跟异味。   出来时发现手机上有条沈郁衍的短信:【我先走了,早餐在桌子上,谢谢你昨天的帮忙。】   纪阮阮其实挺纳闷,顾舒阳肯定给沈郁衍找了不少绝好的房子,但是他都没看上眼,竟然会一眼就看中了她楼上。   早餐是海鲜粥跟油条,海鲜粥很鲜美软糯,不咸不淡,油条的软硬程度适中,也是她喜欢的口感。   不得不说,这顿早餐开启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尤其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沈郁衍给她准备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因为科技馆这个方案设计的完成,纪阮阮手上暂时没有别的工作,中午吃过饭就去了公司的休闲区小憩。   偏偏这么巧,刚坐下不久就听见了别人在八卦她跟沈郁衍。   “卧槽卧槽,从车上下来的是沈总跟纪阮阮吗?”   “绝对是了,这车就是纪阮阮的,我见过,而且沈总拍得很清楚。”   “沈总早上六点多才离开,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代表他在纪阮阮家里过了一夜。”   “艹了艹了,妈蛋,进度条也太快了吧?我实名羡慕嫉妒恨沈总。”   纪阮阮:??她听错了什么吗?   “谁能想到这么凑巧?狗仔明明想蹲同小区某流量睡粉的证据,沈总跟纪阮阮就这么入镜了。”   “俊男靓女,也太般配了吧?比娱乐圈那些营业CP好嗑多了,我忍不住想入股了。”   “这样一看,那天沈总替纪阮阮出头,根本就是在体现男友力啊,嗑到了。”   纪阮阮:??真的不是。   两个女生围绕着他们两个的八卦,杜撰了一部史诗级巨作,纪阮阮这个当事人都差点被感动哭了,想出来给她们拍手呐喊,太能瞎编了。   上班时间到了,她们还意犹未尽,离开时还在争论到底是谁追的谁。   纪阮阮也准备回去上班,结果刚出来,就险些撞到飞奔而来的一个人。   那人看见她,眨了眨眼睛后,脸蛋迅速地红起来,“那个……我回来拿手机。”   讲得太激情,连手机都忘了。   纪阮阮:“哦。”   “那个……你刚才都听见了?”   “是啊。”   那人立刻双手捂住了脸颊,十分羞耻地道歉:“我们就是觉得挺好嗑的,你不要介意啊。”   “好嗑吗?”   “对啊。”那人猛点头。   纪阮阮:“不过我跟沈总没关系。”   “过了一夜也叫没关系?难道是炮|友?”   听见她脱口而出的话,纪阮阮先是愣了愣,对方很快觉察到失言,又对纪阮阮道歉。   纪阮阮笑了笑,干脆解释清楚,免得越传越离谱:“沈总昨天的确在我家过了一夜,不过意义很纯粹,昨天我带他去看了我楼上的房子,然后我们小区停电了,又是刮风下雨的,我有点阴影,他为了感激我,所以留下来陪我,仅此而已,要是有人跟你们有一样的疑惑,麻烦帮我们澄清一下。”   “你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呢。”   纪阮阮扶了扶额头,哂笑道:“真的只是如此。”   “真的,没人会相信的。”那人很真诚地看着她。   “随便吧,爱信不信。”   “那你们是不是在暧昧期啊?起码就我自己而言,不会让没关系的异性在我家过夜。”   纪阮阮淡淡地看她一眼,“亲,你问得太私隐了哦,我有权利拒绝回答。”   “明白。”那人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因为闲聊了几句,纪阮阮回到工作岗位已经超过了上班时间。   她旁边的程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纪工,这么快就开始享受特殊待遇了?”   纪阮阮不是什么能忍耐的性格,就算她之前有所沉寂,那也不过是懒得理会别人而已,可是现在——   她就看不惯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婊,尤其这个人之前还给她使过绊子,所以更想呛回去,“程工,像我长得这么漂亮,能力又强,身世还显赫的人,走到哪里都能享受到特殊待遇的,我知道你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明白这种优越的感觉,但是别酸,显得模样更丑了。”   程峰被气得脸都绿了,“纪工,你是来上班的,过了点就是迟到,你难道不该反省?还在这里伶牙俐齿。”   “行,我是迟到了,你去跟人事部说,扣我工资呗。”   因为纪阮阮轻飘飘的嘲讽,程峰更气了,“纪工,我比你早入行,作为前辈,告诫你一声,做事最好端正态度。”   纪阮阮还朝他笑了笑:“谢前辈指点咯,前辈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做事了。”   “没有。”纪阮阮能感觉到程峰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得不轻。   那也得憋着。   **   纪阮阮下班回家,停好车等电梯的时候又碰上了沈郁衍。   沈郁衍直接解释了来意:“来签合同。”   “你要搬进来的话,会重新装修吗?”   “怕吵?”   纪阮阮:“嗯,要是要装修的话,我回我爸妈那里住一阵,我睡眠浅。”   “睡眠浅?”沈郁衍发出简单的疑惑。   纪阮阮忽然想到了昨晚,眼前这个男人见过她睡觉的样子,昨天其实她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因为怕黑怕闪电打雷,不敢独自回房,另一方面觉得既然沈郁衍是留下来给她壮胆的,丢下他一个人在客厅也有些过意不去,就硬扛着睡意,结果就这么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现在一想,昨晚那样的天气她竟然睡得很安稳,中途完全没有醒来,她抬眸看着沈郁衍:“我昨晚睡得很沉?”   沈郁衍略微思忖了片刻,沉着嗓音回她:“除了睡姿不怎么好看,打呼磨牙之类的倒没有,我也不好判断睡得沉不沉。”   纪阮阮不服地反驳:“我睡姿怎么不好看了啊?”   “你的脚非要枕着我的腿,这样的姿势在你的定义里难道是好看?”   纪阮阮差点吐血,想到那样旖旎的画面,脸蛋有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她也太羞耻了,于是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没跟人睡过,所以没人告诉过我。”   她的话音落下,周遭的氛围立即陷入了静谧。   沈郁衍向来不露形色的俊脸,此刻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纪阮阮很快反应过来,简直想咬牙自尽,她的解释也踏马多余了吧?   她还想试图挽尊,就听见沈郁衍磁性的声音:“现在告诉你了。”   纪阮阮:??   坐电梯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沈郁衍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到了九楼,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弃了,像他那样冷淡的人,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暗示的话。   出电梯前,纪阮阮又问:“你要装修吗?”   “嗯,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沈郁衍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但是我会跟装修师傅说好开工时间,不会打扰你休息。”   “那也行。”纪家别墅毕竟距离远,来回不怎么方便。   不到半个小时,纪阮阮就收到了楼上业主发来的微信:【合同签完了,明天就去办手续,谢谢你的介绍了。】   【软心糖:我也可以近水楼台嘛。】   那边很快又回:【成了通知我,我回来喝喜酒。】   纪阮阮本来想回她其实没有那么远的计划,后来又给删了,回了个“OK”的手势。   **   两天后,楼上的业主将东西全部搬走,纪阮阮也迎来了科技馆项目的竞标结果——   失败。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项不小的打击。   虽然入行也有两年多,接触的项目有成功也有失败,但是科技馆这个项目对她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不仅是进环宇的第一个项目,还是沈郁衍交于她在设计部的任务,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清楚他是想自己在设计部打出一片属于她的天地,所以首个项目至关重要。   这个项目的竞标失败,也意味着杨派的地位依然撼动不了,侧面打了沈郁衍的脸。   纪阮阮很沮丧,她原来很有把握,所以心理落差更大。   部门经理来到她的位置上,神色极其严肃,淡漠地开口:“纪工,跟我一起上去开会。”   纪阮阮不明所以,“我?”   她隐约知道今天好像是高层会议。   “科技馆项目是你牵头设计的,你最好自己上来交代一下。”   纪阮阮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什么意思?”   旁边的程峰“好心”给她提醒:“纪工你还不知道啊?这次我们之所以竞标失败,是因为我们的设计方案跟人雷同了,偏偏别人造价控制得比我们低。” 第7章 “那我也想靠近他。”……   就差说纪阮阮抄袭别人了。   纪阮阮的眉头立即紧蹙,锐利的目光扫向程峰,声音也带着冷冽:“程工,嘴巴不是用来信口雌黄的。”   程峰不痛不痒地笑了下:“纪工,在你来设计部之前,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闻,我看你还是快点上去跟沈总交代一下吧,亏他这么看重你。”   纪阮阮差不多明白为什么在方案设计的时候,他们那么配合了,原来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她。   部门经理:“纪工,先跟我上去吧。”   纪阮阮很快冷静下来,随着部门经理去了上面的高层会议室。   他们进来不久,沈郁衍跟顾舒阳也来了。   沈郁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倒是顾舒阳,给纪阮阮的形象不怎么正经,此刻却是满脸严肃。   纪阮阮没位置,只能站在部门经理后面。   沈郁衍看了眼,吩咐身旁的秘书:“去给纪工拿张椅子。”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足够让待在静谧会议室里的每个人听见,有几个人表情都没控制住。   秘书没有迟疑,立刻起身去拿了椅子。   等纪阮阮坐下,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前面的流程就是公司的大小业务,等所有正事讲完了,沈郁衍才提起这次竞标的事情,“听说科技馆这个项目有人跟我们的方案设计雷同,造价还比我们低,才导致竞标失败,是有这么回事吗?”   部门经理回道:“是。”   沈郁衍:“这纯粹是巧合还是有人向同行泄露了什么信息?”   部门经理回得中规中矩:“建筑设计方面偶有雷同其实也算正常。”   “正常?相似度都达到95%以上了。”   纪阮阮对这件事没掌握多少信息,听见沈郁衍的话,指尖蓦地泛白。   这要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部门经理没回答沈郁衍的回答,而是将纪阮阮拉了出来:“纪工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还是让她自己来说下情况吧。”   面对会议室里众人打量的目光,纪阮阮很从容地站起了身:“我暂时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用我纪家祖宗十八代发誓,我清清白白。”   她的话顿时让会议室鸦雀无声,在场不少人知道纪阮阮的身份,而且大家混迹商场这么久,事情到底如何,心思还是有底的。   只不过没关系到自己的利益,都站在看客的角度看热闹而已。   纪阮阮精致的容颜丝毫不见慌乱跟畏惧,视线巡了一圈后,落在沈郁衍的脸上。   不过也就短短几秒,很快移开了,她将自己的工作证交出来,淡淡地说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我愿意暂停所有的工作,但是谁也别想冤枉我。”   沈郁衍坐在上首,整个人依然寡淡疏离,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会议室里静若寒蝉,没人在此刻出声。   纪阮阮摆明了是沈郁衍这边的人,谁都不愿意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发表那些跟自己无关的意见。   最终还是沈郁衍打破了静默,“刘经理,这是你们设计部的事情,你怎么看?”   部门经理被点了名,起身回道:“我跟纪工处事不久,恕我无法评判这次的事情。”   对于他的话,纪阮阮的脸上没泄露什么情绪,既然他们设计了这样一出戏,她就没指望他会替自己说话。   沈郁衍的指尖在会议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薄唇轻扯,溢出沉稳的声音:“我非常相信纪工的为人作风,所以这次事情我会深究到底。”   他也没说多余的话,但偏偏这两句就让部门经理的身躯僵住了。   纪阮阮不由地看向沈郁衍,虽然料到了他会出头,怎么说她在表面上是他安插在设计部的人,这件事要是坐实了,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可是这样掷地有声的信任,多少让她有些意外。   短暂的安静过后,沈郁衍又开了口:“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散会。”   纪阮阮走出会议室前,被顾舒阳叫住了,跟她低声耳语:“怎么这么不小心?”   “怪我父母将我教育得太善良,不懂人心险恶。”纪阮阮苦笑。   一开始她是有所防备的,可是他们的态度很配合,她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是被沈郁衍给震慑住了。   沈郁衍也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微俯首,语调有些许抱歉:“没怎么样吧?”   “我心里素质强。”   “事情传得太快了。”   纪阮阮听出他在解释,朝他笑了笑:“不要紧,后续沈总帮我摆平就可以了。”   顾舒阳的眸底有些森冷,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一个方案设计而已,在竞标阶段就传得到处都是,设计部这帮人啊,其心可诛。”   沈郁衍很淡地应了句:“嗯。”   纪阮阮:“对了,对方是哪家公司?”   顾舒阳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回道:“巧得很,你之前待的那家设计院。”   纪阮阮从鼻尖轻哼了声:“还真的挺巧。”   走出会议室,纪阮阮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刚才还带着冷意的脸蛋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回来了?”   沈郁衍凝视着纪阮阮的眸色有些深浓,等到她讲完电话,才又开了口:“你既然接下来不上班,我家装修会影响你吗?”   纪阮阮眨了眨眼睛,她很确定沈郁衍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竟然在公司讲起了私事,不过也就怔愣了几秒,回他:“白天没事,我不一定在家。”   沈郁衍:“行。”   顾舒阳挑了挑眉眼,随口问纪阮阮:“徐家小公子要回国了?”   纪阮阮:“嗯,沈总,顾总,我先走了。”   看着纪阮阮离去的身影,顾舒阳拍了拍沈郁衍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加油,别让竹马抢先一步。”   沈郁衍淡漠地瞥他一眼,好看的长指解开衬衫的袖扣,溢出来的嗓音很是轻描淡写:“半个月内,让设计部那帮人滚蛋。”   顾舒阳:“遵命。”   上位者可以容忍中庸的下属,但是绝对不可能留那些不忠的人在身边。   这次的事情是触到沈郁衍的底线了,法不责众这点在他身上根本不适用,他又不是没干过。   **   纪阮阮回到办公室,程峰就极其“关心”地向她询问情况:“纪工,沈总一定还你清白了吧?”   纪阮阮笑了下,“程工,我本来就清白,不需要任何人还我清白。”   “这么清白的纪工,怎么听说要暂停工作了啊?”   纪阮阮的眼尾向上吊了吊,整个人瞬间变得冷艳高贵:“那不是拜程工所赐吗?我暂时带薪休假,羡慕吗?”   程峰摊了摊手:“我并不知道纪工在说什么,像你说的,嘴巴可不是用来信口雌黄的。”   “程工慢慢享受这最后的工作时光吧,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得走人了,我纪阮阮说的。”   纪阮阮的气势一下子上来,让程峰控制不住地发怵了下,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稳住情绪,“纪工可真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呵。”纪阮阮嫣红的唇瓣间溢出一声嗤笑。   从公司出来,她就直接驱车去了机场。   徐嘉瑞是个定不住性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外流浪,挑战尽了各种极限活动。   纪阮阮站在出口处寻找他的身影,没一会儿肩膀就被一股沉重的力量给压住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道调戏的低沉男声:“美女,一个人?”   纪阮阮嘴角勾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腰间不客气地挠起来。   徐嘉瑞最怕痒,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赶紧示弱求饶:“女侠,女侠,小的知错了。”   纪阮阮这才停了手,看了看徐嘉瑞,漆黑的双眸里露出嫌弃,“你怎么跟个非洲难民似的?”   徐嘉瑞倒不是很在意形象,“在海边玩了一个月。”   “边走边说。”   两人上了车,纪阮阮问他:“这次回来待多久,告诉叔叔阿姨了吗?”   徐嘉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偏过身子,脸上难得有几分严肃:“你去环宇上班了是吧?”   “嗯。”   “阮阮,沈郁衍的成长经历很丰富,各时期都有照片,他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你已经告诉我调查结果了。”   “那你为什么……”   纪阮阮踩下刹车,干净透彻的眼里是纯粹的执着:“那我也想靠近他。”   徐嘉瑞很无奈,“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纪阮阮很轻地应了句:“嗯。”   徐嘉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见过纪阮阮歇斯底里的样子,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又出现一个沈郁衍。   简直比神仙度情劫还多灾多难。   “你不是上班吗?这个时间点能出来?”徐嘉瑞话锋一转。   纪阮阮精致漂亮的脸蛋是不加掩饰的烦,“被人阴了,暂时停工。”   徐嘉瑞饶有兴趣地笑起来:“不会吧?大师踩到西瓜皮了?你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啊。”   “取笑我?”纪阮阮的尾音稍扬,带着一丝警告。   “哪敢哦?不过是什么人啊?叫一声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小北弟弟,姐姐可比你早了十个小时来到这个世界。”   “说说吧,怎么回事?”   纪阮阮将来龙去脉说完,徐嘉瑞嘴角玩味:“我给你解决。不过你得收留我。”   “你不回家?”   “回家干吗?被逼着相亲吗?”   “不过我不能收留你。”纪阮阮直接拒绝。   徐嘉瑞怔愣了片刻,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纪阮阮的视线目视前方,口吻很随意:“你没听错,说十遍都一样。”   “说好的世界第一好呢?”   纪阮阮偏过脑袋笑了笑:“我可以出钱让你住江城最好的酒店,用我的身份证,不会让你家里人知道。”   被徐嘉瑞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纪阮阮不得不投降:“好吧好吧,是沈郁衍要搬到我家楼上。”   “你动作还挺快。”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   五点半,沈郁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顾舒阳恰好来找他,说自己组了个局,问他有没有兴趣。   沈郁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比起那些喧嚣吵闹的氛围,他更愿意独自待着。   顾舒阳的语气很遗憾:“江城是座不夜城,你不出来玩,就体会不到这座城市的魅力。”   “我约了室内设计师,要谈装修的事情。”   “搞不懂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吗?偏偏挑了套二手房,还要劳心劳累搞装修。”   “我走了。”   沈郁衍上了车,就让司机开往纪阮阮的公寓。   距离并不远,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到了。   按电梯楼层时,他在九跟十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长指停在了九上面。   电梯门打开,沈郁衍的长腿迈出去,走向了右边的单位。   门铃响了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只是看见开门的人,沈郁衍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下,很快平静地开口:“阮阮呢?”   徐嘉瑞半倚在门边,虽然皮肤被晒得黝黑,但是五官轮廓依然英俊,他朝厨房懒洋洋地叫了声:“阮阮,有人找。”   沈郁衍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徐嘉瑞的脚上,他正穿着上次纪阮阮准备给自己穿的拖鞋。   纪阮阮出来时的模样有几分仓促,手上拿着筷子,胸前系着一条b.duck的围裙,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沈郁衍,睫毛颤了颤,开口道:“沈总。”   沈郁衍:“小仙女进厨房了?”   他的语调很平淡,要说阴阳怪气也称不上,但纪阮阮听着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含义。   她将筷子跟围裙都塞进徐嘉瑞的怀里,“你去厨房看看,面应该快好了。”   “好嘞。不过你也别说太久,待会儿我们还要去悦色。”   徐嘉瑞走时还向沈郁衍发散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郁衍自问不是容易被激的性格,不过此刻——   有被挑衅到。   纪阮阮抬眸去看沈郁衍,给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我在煮泡面,你要试试我的手艺吗?”   沈郁衍:“下次吧。待会儿要出去?”   “嗯。”   “那就不打扰你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   “没事特地跑一趟?”   沈郁衍低眸看了看她:“约了设计师来看屋子,顺道看看你有没有被白天的事情影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此时徐嘉瑞用不重不轻的声音喊道:“阮阮,过来吃面了。”   沈郁衍朝里面淡淡地扫了一眼,开口道:“进去吧。”   他没去楼上,而是直接坐电梯去了楼下,坐上车给顾舒阳打了电话:“你今天组的局在哪里?”   顾舒阳:“悦色。你不是不来吗?”   沈郁衍:“现在过来。” 第8章 “你对我比别人特殊?”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将江城这座城市点缀得浮华喧嚣。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悦色的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气质矜贵,只是浑身上下透着寡淡疏离的气息。   悦色是江城的销金窟,纸醉金迷,穷奢极侈。   光从门面就能闻到人|民|币的味道。   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又很奇妙,淹没在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仿佛透着低调。   沈郁衍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到了顾舒阳所在的包厢。   一见包厢里乌烟瘴气的画面,沈郁衍的眉头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顾舒阳见状,走到他身旁,搭住他的肩膀,“给你另外开个包厢。”   沈郁衍:“不用。”   “你确定?”   沈郁衍走到角落的位置,逢场作戏的戏码他见过不少,但依然被包厢里混杂着的酒气跟女人身上呛鼻的香水味弄得极其不舒服。   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来交际的,顾舒阳就懒得介绍了。   他给沈郁衍端了杯酒,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又改主意要过来了?”   “这里有没有徐家小公子的朋友?”   顾舒阳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笑得很是放肆:“沈总,你也有今天啊。”   沈郁衍的表情很平静,轻抬眼睑,再次问道:“有没有?”   “有是有,不过徐家小公子向来只在卡座玩,不喜欢包厢的,想请他得有足够的面子,我觉得这里的人没有这样的分量。”   “那你们就去卡座吧。”   顾舒阳:“……”大佬讲话就是言简意赅。   迫于淫威,包厢里的人全部转移了阵地,来到了卡座。   在他们落座不久,徐嘉瑞跟纪阮阮进入了悦色。   纪阮阮戴着鸭舌帽,修身的黑色字母T恤搭配黑色百褶裙,在半明半昧的舞池中央,衬得那双修长的腿越发白皙撩人。   沈郁衍湮没在不起眼的角落,打量着她跟徐嘉瑞耳语了两句,就走到了一旁的卡座。   鸭舌帽的帽檐遮挡住了她大半的容颜,但某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却完全盖不住,仿佛最致命的催情剂,引诱着异性前赴后继。   纪阮阮在被搭讪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极淡地说了句:“我是蕾丝边,喜欢大胸,没胸就滚开。”   沈郁衍的薄唇溢出一声短促的笑,“是吗?”   纪阮阮听见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对上沈郁衍促狭的深眸,她懒散地勾了勾唇:“原来是沈总哦,我们也太有缘分了,不禁让我怀疑江城是不是有些小。”   对于纪阮阮话中带的意思,沈郁衍不置可否,他在纪阮阮旁边的位置坐下,视线所及便是她匀称完美的大长腿,极淡地说了句:“你把腿给遮一遮,来找麻烦的人起码能少一半。”   纪阮阮侧过脸蛋,好看的眉眼透露出几分不满,“沈总,你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调调,听着让人生气呢。”   沈郁衍扶额哂笑,“纪二小姐的嘴巴真伶俐。”   “我是据理力争。”纪阮阮笑了笑,不过在闻见沈郁衍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香水气息时,笑容就淡了下来,她端起眼前的酒杯,开口道:“沈总看来挺懂得享受,初来江城就知道来悦色。”   沈郁衍的脸色始终不咸不淡:“我不能来?”   “悦色被称为江城的销金窟,好男人都不来。”纪阮阮说得有板有眼。   沈郁衍:“那你呢?”   “我又不是男人。而且你没见我特别乖巧安分吗?谁来都是一个‘滚’字。”   “逻辑没问题。”沈郁衍的嘴角挽起一抹弧度,“我难道不安分?”   纪阮阮的视线在他身上巡了一圈,才淡淡地开了口:“安分的人身上会有女人的香水味?”   沈郁衍抬起手肘轻闻了下,不过几乎闻不到,大概是刚才在包厢里沾上的气息,他深沉的视线盯着她看了片刻,“既然出来玩,怎么单独坐这儿?”   纪阮阮将杯沿抵在嫣红的唇畔,慵懒的动作透着魅惑的风情,“没什么兴趣,被人逼的。”   “看得出你跟徐家小公子感情深厚。”   “小北经常说我们是世界第一好。”纪阮阮摇曳着透明的酒杯,里面斑斓缤纷的色彩因为她的动作而碰撞在一起,反倒映衬出了此刻一身纯黑打扮的她更为纯粹动人。   沈郁衍的眸色深浓了几分,喉结也忍不住滚了滚。   纪阮阮将酒杯递给沈郁衍,向他发出邀请:“要不要尝一下?”   沈郁衍垂眸,一眼就看见了杯沿处那抹嫣红,溢出来的声音有几许克制:“我们还没熟到能共用一个杯子。”   纪阮阮轻挑了下眼尾,然后打了个响指,让waiter给沈郁衍拿杯酒,她自己则干掉了手上的那杯。   沈郁衍:“香水味是刚才在包厢里沾上的,我没靠近过别人,安分吗?”   纪阮阮用手肘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开口:“沈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阮这么聪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毕竟我们可不熟,不熟到无法共同一个杯子,不熟到连微信也没加过。”纪阮阮故意拿他之前的话去堵他。   沈郁衍勾唇浅笑:“是谁拒绝我的?”   “你拒绝了我两次,我才拒绝你一次而已,你还觉得亏了?要是有心想加好友的话,就得有不择不饶的精神。”   沈郁衍拿出手机,将二维码展示在她面前,声线轻缓地开口:“行,那你再拒绝一次吧。”   纪阮阮的视线在周围扫荡了一圈,缓缓地凑近沈郁衍的耳畔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里?”   沈郁衍的脸庞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很淡地说道:“那又如何?关我什么事?”   “沈总都不曾动过凡心?”   沈郁衍直勾勾地盯着纪阮阮,“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动了凡心的样子?”   纪阮阮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道:“不像。还差得远。”   沈郁衍很浅地笑了下:“所以这算是第二次拒绝我了?”   纪阮阮却拿出了手机,对着沈郁衍快暗下去的二维码扫了下,语气有些娇:“我呢,有时候喜欢不按理出牌,这么多人看着沈总要加我好友,我拒绝了不是显得不识好歹吗?”   沈郁衍点了通过,两个人终于出现在了对方的联系人里。   沈郁衍的酒端过来的时候,徐嘉瑞也回来了。   他倚靠在卡座上,跟纪阮阮很近,是那种只有关系亲密的两人才可以拥有的距离,而纪阮阮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沈郁衍借着喝酒的姿势来掩饰情绪的波动。   徐嘉瑞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郁衍的身上,很快出声问道:“听闻沈总在樟城有个未婚妻。”   沈郁衍:“没有。”   “可坊间都是这么传闻的,假的?”   “俆小公子也信坊间传闻?坊间不还传闻你跟阮阮有娃娃亲在身,是真的?”   徐嘉瑞顿时被问住了,够奸诈狡猾的,他才问一个问题,他就马上反问了一个他想知道的问题。   纪阮阮:“假的。”   沈郁衍的嘴角牵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谁都无法做主我的婚姻,不是我亲口承认的,都是假的。”   “那说沈总为了逃避联姻,自荐来江城的传闻也是假的?”徐嘉瑞又问。   沈郁衍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难道还有什么是徐小公子打探不到的消息?这也值得问?”   纪阮阮握着酒杯的指尖顿了顿,不可避免想起了那次宴会时,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   沈郁衍这是听出了徐嘉瑞的声音,故意问的吧。   纪阮阮推了推徐嘉瑞的手臂,“你玩你的,别在这里打扰我。”   徐嘉瑞:“我让你陪我出来玩,结果你让我自己去玩,那我还玩个屁。”   纪阮阮的眉眼往上挑了下:“徐小北。”   徐嘉瑞听见她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顿时有些慌,“不打扰就不打扰咯,凶什么?”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有人骚扰你就叫我。”   “别忘了你连我都打不过。”纪阮阮轻描淡写地拆穿。   徐嘉瑞:“……”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他不要面子的吗?   纪阮阮:“关于小北刚才问的问题,我也挺想知道的。”   沈郁衍的长指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不紧不慢地开口:“正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阮阮,不如玩个游戏?谁赢了谁就有权利问问题,不回答也行,我喝酒,你随意。”   纪阮阮不禁笑了:“沈总可别告诉我,你对谁都这么有绅士风度?你这么说,摆明了我占便宜啊。”   “目前为止,我的绅士风度还只在一个人身上用过。”   “我啊?”纪阮阮浅笑着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郁衍:“划拳?掷骰子?”   纪阮阮倒也没得寸进尺,回他:“我只会石头剪刀布,不像沈总经常出来玩,这么多才多艺。”   沈郁衍忍不住淡笑:“这算一个问题吗?我不会回答的。”   纪阮阮皱了皱鼻尖,故作懵懂:“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还没开始问呢。”   石头剪刀布的第一把,沈郁衍赢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来环宇?”   纪阮阮:“因为你。”   第二把依然是沈郁衍赢,他问:“第二个问题,将你公寓楼上介绍给我,是否存了私心?”   纪阮阮:“是。”   第三把终于是纪阮阮赢了,她问:“就刚才小北的问题吧,你是为了逃避联姻,才自动请缨来江城分部的吗?”   沈郁衍:“不是。”   纪阮阮轻挑眉眼,果然传闻没一句可靠。   到了第四把,又轮到沈郁衍赢,“你对我一见钟情?”   纪阮阮没想到沈郁衍问得这么直接,微微怔愣了下,才缓缓地开口:“我要说不是,会不会伤到沈总的自尊心?”   “那我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又要徐小公子查我,又因为我去环宇,还介绍自己公寓楼上给我的,这是为什么?”   纪阮阮不慌不忙,而且还露出了一抹艳丽的笑意:“那就等沈总赢了我下一把,我再回答你吧。”   只是很可惜的是沈郁衍接下来再没赢过,纪阮阮赢了就向他打听他谈恋爱方面的喜好,什么喜欢女朋友留长发还是留短发,喜欢黏人的还是独立的,又或者生气的时候,喜欢对方讲情话哄他还是送礼物。   沈郁衍全部一一作答完。   十一点的时候,纪阮阮困了,她说道:“最后一把吧,沈总把握住最后可以问我的机会哦。”   两人来回打平了几次,最终还是纪阮阮赢了,她笑道:“看来今天幸运女神站我这边。”   不得不说沈郁衍有些郁闷,甚至有种被耍了的感觉,“纪二小姐还想问什么?”   纪阮阮捧腹大笑:“这么小气?输了几把连称呼都换了?”   “的确不是很开心。”   纪阮阮轻眨了下卷翘的睫毛,娇软地出声:“那也只能憋着,规矩是沈总定的,得遵守游戏规则哦,我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沈郁衍幽深的双眸看向她,声线低沉地说道:“想问什么?”   纪阮阮微敛情绪,迟疑了片刻,才张嘴问道:“你对我是不是比别人特殊?”   沈郁衍眼皮低垂,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纪阮阮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大概是有些失落跟不甘的,前面所有问题他都回答了,但就在最后一个问题上,选择了不答。   早知道一开始就问了。   就在纪阮阮起身要走的时候,沈郁衍扣住了她纤细的腕骨,眉眼深邃,凝视着她时有股将她席卷的魔力,纪阮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   短暂的沉默,加剧了散发在空气中的暧昧。   沈郁衍注意到徐嘉瑞往这边走来,才沉声说了一个字:“是。”   而说完他就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纪阮阮低眸盯着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淬了火般,带着烫人的温度。 第9章 “别想跑,阮阮。”   纪阮阮坐在飘窗上,漆黑的双眸盯着窗外。   远处是泛着潋滟光芒的江景,延绵不绝的灯光秀,将暗夜下的城市衬得极为绝美。   只是此刻她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垂眸看了看之前在悦色被沈郁衍握过的腕骨,想起他回答的那个“是”字,心底多了股麻乱。   今晚两人之间的碰撞处处透着暧昧,或许是氛围使然,沈郁衍直白得让她难以招架。   放置一旁的手机响了下,屏幕上显示着沈郁衍的微信:【今晚有个问题的答案不算太准确,我现在比较喜欢短发。】   纪阮阮将手机的屏幕倒放,现在的她不适合看这种信息,免得烦躁的思绪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   第二天起床,纪阮阮就打电话找了小叶。   小叶听见她的声音,讲话的语气都高涨了许多,于是两人约了间咖啡厅见面。   纪阮阮比小叶迟到了几分钟,小叶已经根据她的习惯给她点好了东西。   纪阮阮莞尔一笑:“你这么细心,以后谁娶了你就是莫大的福分。”   “纪工可别笑话我。”   “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的。”纪阮阮直接切入主题,“你有参与科技馆这个项目吗?”   “没有。”小叶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院里人手并不多,也找不到你这么做事细致的人,杨工怎么没让你帮忙?”   “从头到尾杨工都没让我碰过,而且感觉在防着我。”小叶看向纪阮阮,“竞标结果的事情,我其实也有所耳闻,纪工是不是怀疑杨工盗用了你的设计方案?”   “嗯。”   “要不然我帮你留意下杨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纪阮阮倒很快否决了:“不用,你现在在她手下做事,还是不要跟她对着干,免得她在你履历上动手脚,影响你的未来,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找另外的途径去查。”   “那行,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纪工就再找我。”   纪阮阮想了想,问小叶:“我走了后,杨工有没有为难你?”   小叶垂眸搅拌着杯子里的可可,“还好啦。”   纪阮阮从她的表情里就能猜到几分真相,抱歉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可惜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小叶蓦地抬头:“纪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去你身边做事吗?”   纪阮阮不禁失笑:“在我身边有这么好?”   “好啊。虽然你有时候看着很冷,可是你从来不会乱发脾气,而且你也是真心将自己的本事交给别人,在你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你倒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   “纪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面冷心善。”   “行了行了,今天我请客。”   “蹭到了~”小叶笑得眉眼弯弯。   从咖啡厅出来不久,纪阮阮就接到了徐嘉瑞的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沙哑的可怜,“阮阮,我好像病了。”   “什么情况?”   “发烧恶心拉肚子。你快来救我。”   听这症状,应该是肠胃炎了,纪阮阮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医院。”   她开车去了徐嘉瑞所在的酒店,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一袭挺括正装的沈郁衍。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导致氛围有几分凝滞。   过了几秒,电梯门又要重新阖上,沈郁衍蓦地伸手将纪阮阮拉了进来。   还是昨晚被紧扣住的地方,纪阮阮怔愣了片刻,就要挣脱他的束缚。   沈郁衍偏过脸庞凝视着她,手上的力道却不见松一分,他沉着嗓音说道:“来找……”   纪阮阮立刻打断道:“我来找小北。我并不知道你住这里。”   沈郁衍浓稠的眸色淡了许多,“住几楼?”   “十七。”   沈郁衍往前迈了一步,在十七的数字上按了下,纪阮阮见他依然没松开自己,不得不开口:“沈总,你可以放开我了。”   沈郁衍瞧了眼两人相扣的部位,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指,低沉的声线有几许克制:“我昨天冒犯到你了?”   想起昨晚的情况,纪阮阮又开始有点心慌意乱了,瓮声瓮气地回道:“没有。”   “你都开始避着我了,叫没有?”   “我哪有避着你?”   沈郁衍轻嗤了声:“撩完就跑还不承认。”   纪阮阮不满地抬头去盯他,漆黑的双眸尽是愠色:“什么撩完就跑啊?你会不会想多了?”   “纪二小姐说这话时心虚不虚啊?你真觉得我可以随意糊弄?”沈郁衍的情绪难得露得明明白白,幽深的黑眸沉沉地锁着纪阮阮。   纪阮阮忍不住吞咽了下口中的唾沫,近在咫尺的沈郁衍甚至连气息都不算很平稳,温热地铺洒在她的肌肤上。   好在这时,电梯门开了,纪阮阮的语气有几分藏不住的兴奋:“沈总,我到了,我们下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郁衍已经再次按了关门键。   这电梯没得罪你啊,上上下下的,没必要啊。   纪阮阮微微地抬眸,就见沈郁衍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我拒绝了你两次,是你自己还要靠近我。”   纪阮阮猜想他说的应该是那次在停车场,她主动载他,又暗示他开口她就愿意去设计部的事情。   “所以——”沈郁衍的嘴唇几乎是贴着纪阮阮绯红的耳朵说话,“别想跑,阮阮。”   电梯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的空间,终于减淡了些许空气中的旖旎跟暧昧。   电梯重新停在十七楼时,纪阮阮差不多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刚才的沈郁衍进攻性太强,实在有些不像他淡漠疏离的性格。   到了徐嘉瑞的房间,他整个人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虚弱地埋怨:“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纪阮阮敛了敛错乱的思绪,上前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样?昨天乱吃什么了?”   “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先送你去看医生。”   看完医生,纪阮阮又去药房帮徐嘉瑞拿了药,仔细地看了用药说明后,给他复述了一遍。   徐嘉瑞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难道让我一个病患孤独地待在酒店?就问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纪阮阮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最后妥协道:“行,先住我那里可以吧?”   “非常可以,快走吧。”徐嘉瑞立刻换了种口吻。   **   沈郁衍坐在办公室后面,沉敛的面容情绪难辨。   顾舒阳敲门进来,很有分享欲地盯着沈郁衍:“你知道外面将你跟纪二小姐传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沈郁衍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   “继上次使劲手段将你留下过夜后,这次在悦色,又用肉|体勾引你,让你在她这次的抄袭事件上网开一面。”   沈郁衍俊美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满。   顾舒阳又接着说道:“说她为了追你,不惜自降身份来公司打工,前前后后地在你眼前刷存在感,有人还说这次的事件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只为了让你多看她两眼。”   沈郁衍眉头轻皱:“他们是智障吗?”   顾舒阳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可不是嘛。根本就是你有所企图,将人调到身边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沈郁衍:“之前是不是说有个专访?”   “我都快成你秘书了,有有有。”   “跟对方约明天晚上。”   顾舒阳有些错愕:“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公开场合吗?”   “让你约就约。”   “你该不会是准备澄清关于纪二小姐的那些谣言吧?”   沈郁衍埋首继续看文件,很淡地应了句:“嗯。”   可以,很可以,高岭之花终于沾了点凡间之气。   **   下班时,沈郁衍让司机将他送到滨水沁园,也就是纪阮阮的公寓。   中途还特意去早前预定好的餐厅提了份两人制晚餐。   只不过在看见开门的人是徐嘉瑞后,沈郁衍的情绪瞬间淡了下去。   徐嘉瑞看了眼沈郁衍手上精致的包装盒,隐约还能闻见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饶是他在病中,也被挑起了食欲,“找阮阮吗?她在收拾客房。”   这时纪阮阮趿着拖鞋跑出来,碎发因为薄汗贴在额角,正欲开口的话因为看见门口的沈郁衍而戛然而止。   沈郁衍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徐小公子要留宿啊?”   徐嘉瑞笑了笑:“对啊。”   沈郁衍淡薄的眼神瞟向纪阮阮,她似乎解读到了“渣女”的意思。   上次她还义正言辞地说客房没人住过,今天就被他逮个正着,而且偏偏还是在他以为她撩完就跑的档口。   仿佛他只是她鱼塘里的一条鱼。   纪阮阮多少有些理亏,所以说话时的语气放柔了许多:“下班了?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哦。”   沈郁衍将手上的包装盒递过去,“顺便给你带的晚餐。”   纪阮阮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懵,反倒是旁边的徐嘉瑞很不客气地将包装盒接过来,开心地说道:“谢谢沈总,闻着好香。”   纪阮阮警告地瞪向徐嘉瑞,徐嘉瑞假装没看见,提着包装盒就进去了。   沈郁衍:“那我走了。”   纪阮阮挥了挥手:“再见。”   重新回到屋内,纪阮阮提着徐嘉瑞的耳朵就教训:“别以为你生病最大,谁让你拿沈郁衍的东西了?”   “我生病了,还不能吃顿好的?这家餐厅一天就接待十位客人,我一直没机会吃上。”   “你说什么?”纪阮阮看向餐桌上精致丰富的菜肴,很显然这是两人份的,沈郁衍不可能猜到徐嘉瑞在她家里,所以他应该是准备跟她一起吃的?   她估算了下时间,下班从环宇离开,再去餐厅打包晚餐,然后回到这里,不过半个小时,他大概率是没吃过晚餐的。   徐嘉瑞吃得津津有味:“凭我的面子都得预约,所以很难吃得上的,你不尝尝?”   纪阮阮凉飕飕地看他一眼:“有没有吃出吸血馒头的味道?”   徐嘉瑞顿时被噎住了,要不要说得这么严重?   纪阮阮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沈郁衍的对话框出神发愣。   感谢一下他的晚餐?还是出于礼貌问候一下他的胃?   葱白的指尖在键盘敲敲打打,删删减减,十五分钟过去了,结果什么都没发出去。   她又看了眼大快朵颐的病患,气息不顺地指使道:“你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干净,否则别想住我家,我出去一趟。”   他倒吃得开心,她却得为了他这顿晚餐去面对某人。   纪阮阮坐电梯去了楼上,见沈郁衍屋子的门开着,刚准备出声叫人,就看见了客厅里那对姿态极为暧昧的男女。 第10章 “别随便就乱抓乱摸。”……   纪阮阮掉头就想走,身后马上传来了沈郁衍掺杂着哑意的声音:“阮阮!”   纪阮阮的步伐顿了顿,精致的容颜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愠色,几秒后,她将脸上的情绪掩去,才转过身。   客厅里的两个人已经分开,沈郁衍起身朝她走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后,纪阮阮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她蹙了蹙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老毛病,胃疼。”   纪阮阮很自然就想到了刚才的那顿晚餐,溢出来的声音有些闷:“既然没吃晚餐,干嘛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沈郁衍的声音淡得出尘。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骤然响起,纪阮阮的视线慢慢地转向屋内的另一人。   她穿着一袭正红色的紧身抹胸长裙,将女性的成熟韵味烘托得淋漓尽致,饶是自己看了都觉得血脉贲张的程度。   “我不会打扰你们了吧?”纪阮阮的嘴角噙笑,看着沈郁衍问道。   沈郁衍牵着纪阮阮的腕骨,将人拉近自己的身旁,给她介绍:“舒阳给我找的室内设计师的朋友。”   “关系还挺远。”纪阮阮不想承认自己的口吻有一点阴阳怪气。   沈郁衍听后淡淡地勾了勾唇:“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冷静地开口道:“沈总,Vince今天出差,所以才让我代替他过来。”   “既然他有重要的事情,我这边就用不着他了。”沈郁衍说话的语气很淡薄,“还有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屋子。”   女人的脸色白了白:“如果我的出现让沈总不舒服了,我道歉,但是Vince……”   “我看着像是想听你解释的样子吗?”沈郁衍的掌心捂着胃部,向来不露形色的脸庞多了丝烦躁。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沈郁衍跟纪阮阮两人。   纪阮阮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但没能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这人都胃疼了,还抓她抓这么紧干嘛?   沈郁衍沉着嗓音给她说明刚才的情况:“她过来不到一分钟,我胃疼没注意到,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总之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纪阮阮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没有。怕你把我想得太不安分。”   纪阮阮:“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沈郁衍的唇角轻轻上扬,低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谁掉头就想走。”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纪阮阮就有话说:“那是因为我担心打扰了沈总的好事,免得让你以为我不识抬举。”   “上来干嘛?”沈郁衍的手掌离开了胃部,只是脸庞依然有几分痛色。   纪阮阮见状,忍不住蹙眉,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许着急:“有没有带胃药?”   “没有。”   “我去药店给你买,你等会儿。”   沈郁衍抓着她的手没放,灯光下的他眉眼深邃,眸底似乎酝酿着某种情绪,盯着纪阮阮看时,她感觉被定格住了般动弹不得。   昨晚的他也是这样,让她瞬间心乱如麻。   纪阮阮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先……松开我行不行?”   沈郁衍很快收敛了情绪,淡声问道:“吃过晚餐了?”   “没有。”   “为什么不吃?不合胃口?”   纪阮阮闷闷不乐道:“感觉在吃吸血馒头,下不去嘴。”   沈郁衍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所以良心不安,上来看看我?”   纪阮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抿着嘴唇思索。   沈郁衍的指腹摩挲着纪阮阮腕骨上的肌肤,这样亲昵的举动明显超出了两人的关系,纪阮阮很快将手给抽回来,还不忘义正言辞地划清界限:“沈总,希望你懂得男女之间的尺度,别随随便便就乱抓乱摸。”   “乱抓乱摸?”沈郁衍浅笑着重复道。   这四个纯洁的字被他重复了一遍,瞬间感觉脏了。   纪阮阮不想跟他咬文嚼字,“你到底有没有事?别想用一顿晚餐讹上我。”   “我也没让你管我死活。”   纪阮阮:“……”有被气到,她就不该浪费自己的怜悯心。   但是看见他挺拔的身躯因为疼痛而微微伛偻,她的脚又迈不动离开。   纪阮阮踌躇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软了嗓音:“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是最愚蠢的做法,沈总可不像这么不明智的人。”   “你欠我一顿晚餐。”沈郁衍侧过脸庞,目光幽幽,向她讨要承诺。   “好。”这没什么大不了。   沈郁衍:“不要外卖,不要泡面。”   纪阮阮:“……”还挑挑拣拣上了。   倒是没想到沈郁衍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答应了沈郁衍的要求,他才终于放她去买药。   简直了,跟个活祖宗似的,她当跑腿还得应允他的要求?   纪阮阮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去了药店,买完药想了想,又去附近的粥铺买了碗粥。   真·人美心善小仙女。   回来的途中她接到了徐嘉瑞的大哥徐霁南的电话。   等她回到家,就看见徐嘉瑞被徐霁南的保镖左右押解着,在徐霁南的看管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徐霁南看了眼纪阮阮,“知情不报。”   纪阮阮吐了吐舌头:“徐大哥。”   “人我带走了,屋子也给你收拾干净了,以后不准留他过夜。”   纪阮阮很乖巧地站着:“哦。知道了。”   家里的确收拾得很干净,连垃圾也带走了。   犹豫了片刻,纪阮阮拨出了沈郁衍的电话,将他叫到了自己家里。   就他楼上那间屋子,空旷得能听到回音,吃东西也没心情。   沈郁衍来了后也没说什么,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粥。   纪阮阮拿到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徐嘉瑞的控诉微信:【你猜是谁给我大哥通风报信?】   没几秒又进来一条:【沈郁衍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   很快又是一条:【他心眼可真踏马多!】   纪阮阮抬眸看了看沈郁衍,回道:【你确定?】   【小北:百分百。】   纪阮阮将手机放下,然后坐到沈郁衍的对面,托腮盯着沈郁衍:“是不是你通知徐大哥过来抓小北的?”   沈郁衍沉敛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声调也是淡漠平平:“我有这么闲?”   “不然还有谁?”   “徐霁南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在江城就别混了。”   纪阮阮:“真的不是你?”   沈郁衍将调羹放下,语调不疾不徐:“你想我说什么?我说不是你不信,是非要我承认?”   “那倒没有。”纪阮阮摸了摸鼻尖,他看着也不像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指不定是徐嘉瑞多疑了。   沈郁衍又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整个过程只有一点极轻的声响。   约莫十分钟后,沈郁衍将一碗粥给吃完了。   纪阮阮看见他放下调羹,就迫不及待准备送客了:“既然吃完了,就快点回去休息吧。”   一声轻嗤从沈郁衍的薄唇中溢出来:“利用我时毫无心理负担,现在用不着就过河拆桥了?”   纪阮阮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懵懂地反问:“沈总说什么啊?我不是很明白你这种恶意的揣测哦。”   不就是上回因为害怕,小小地使了下手段,让他留下来给她壮胆嘛,至于说得这么难听。   沈郁衍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么干脆?纪阮阮还有些意外。   她跟着他走到门口,沈郁衍说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纪阮阮很顺口就说了四个字,只是说完后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仿佛——   热恋中的情侣在依依不舍地话别般。   沈郁衍大概也有这种感觉,心情不错地勾唇了唇角:“嗯,到了给你报平安。”   纪阮阮欲盖弥彰地回他:“没有这个必要。”   说完就关上了门。   纪阮阮背靠着房门,白皙的手捂在胸口,心跳似乎有一点紊乱。   **   沈郁衍到了楼下,仰头看了眼亮着灯的九楼。   片刻后,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徐霁南将笔记本电脑放于一边,饶有兴趣地开口:“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看上阮阮。”   沈郁衍漫不经心道:“合眼缘。”   徐霁南神态慵懒地看着沈郁衍:“有一点得跟你说清楚,玩玩就别找她,她叫我一声徐大哥,我就拿她当妹妹,而且我那弟弟不是吃素的,谁敢伤她,他会拼命。”   沈郁衍微掀眼睑,眼底似乎有一丝不解。   徐霁南给他说明缘由:“当年他们在深郊野岭中迷路时,小北险些误中猎人的陷阱,是阮阮察觉了,果断将他推开,结果她自己被兽夹夹住九死一生,那之后他就什么都依她了。”   “九死一生?”沈郁衍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嗯,用于捕捉野兽的陷阱你可以想象有多凶残,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哪撑得住?那天又是下雨天,环境很恶劣,一夜过去伤口发炎发脓,我们两家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她自己迷迷糊糊了还在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北。后来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才好,再然后又进出了美容医院好几次,脚上的疤痕才消得差不多。谁不说她一句勇敢?”   想到那天纪阮阮轻描淡写地阐述这段过去,沈郁衍内心就复杂难辨。   任自己的情绪沉浸了片刻,沈郁衍又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跟徐霁南谈起了正事:“城郊那块地的拆迁快要收尾了,不久后应该就要土地竞拍,我准备拿来搞度假村,江城的人脉你比我熟,改天组个局。”   “成。”   **   翌日晚上,沈郁衍出现在一档财经访问的节目上。   他一袭熨帖笔直的深蓝色西装,英俊的脸庞在现如今的高清摄像头下,依然是360度毫无死角。   能瞬间把那些滤镜下的男明星秒成渣渣。   今天纪阮阮在纪家别墅吃饭,吃完饭就被纪父拉着同他一起看沈郁衍的专访。   纪父看了一半,就有所感慨:“沈郁衍就是天生的商人,沉着冷静,聪明绝顶,别人走一步,他恐怕已经将未来的十步都计划妥当了,他来江城就是拓宽版图的。”   纪阮阮心情多少有一点复杂,虽然纪父不算是重男轻女,但她知道他是希望家里有一位男孩子的。   纪又菡的业务能力很强,但说到底女性在很多方面是不如男性方便的,总归是要吃些亏。   纪父看了眼纪阮阮,语气上带了丝小心:“小阮,听说你跟他往来还算密切?”   纪阮阮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含糊地说道:“也不算。”   纪母将水果端过来给他们父女俩,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好,我们老纪家的女儿配谁都绰绰有余,没必要让人说闲话。”   纪阮阮拿了颗山竹在手里剥,漫不经心地问道:“说我什么闲话了?”   她最近都忙着查方案设计被泄露的事情,实在腾不出什么时间去关注别人嘴碎的内容。   “还能是什么好话?说你不折手段地倒贴沈郁衍,气得我连麻将局都懒得去了,不就是自己家的女儿连别人的衣袖都碰不到,所以中伤你来寻求心理安慰嘛。”   纪阮阮不咸不淡地回道:“既然您都知道她们的心态,干嘛还气着自己啊?”   “知道是一回事,不能听她们污蔑我女儿是另外一回事。”   纪阮阮将剥好的山竹递到纪母嘴边,扬起唇角哄她:“纪夫人,消消气。”   纪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纪阮阮又挑了挑眉:“难道要女儿喂你?嗯?”   纪母这才将山竹拿过来,但还不忘告诫她:“我就觉得沈郁衍不是个会疼人的,你最好别跟他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一起。”   纪阮阮笑着哄道:“我懂我懂。”   恰逢这时候电视上的主持人问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终于到了大家最感兴趣的一趴,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沈总对另一半的要求吧?”   沈郁衍:“没什么要求,合我眼缘就够了。”   主持人:“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合沈总眼缘呢?”   沈郁衍微微思忖了下:“肆意妄为、张牙舞爪、过河拆桥,还喜欢倒打一耙。”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主持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他确定不是在拆台?   镜头前的沈郁衍轻扯了下嘴角:“还得是齐肩短发,右耳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点。”   纪阮阮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耳垂,葱白的指尖压在小小的黑点上。   纪父跟纪母也是齐刷刷地看向她,纪阮阮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看我干嘛?我是那种毫无优点的人吗?”   纪母:“就差报你的身份证了。”   纪阮阮:“您是我亲妈吗?”   纪母:“虽然是事实,但是他在电视上这么讲你,还是过分了。”   纪阮阮:“……”   主持人:“沈总说得这么具体,该不会是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吧?”   沈郁衍面对镜头,大方地承认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还没名分,所以暂且不提她的名字。”   关掉电视后的纪家别墅——   静若寒蝉。   面对父母“深切关爱”的打量,纪阮阮一阵头皮发麻。   纪母已经改了主意:“我现在觉得沈郁衍也不算太差,起码能用来气那些嘴碎的贵妇太太们。”   纪阮阮:“……”没想到沈郁衍有一天也会做这种工具人。   纪父:“要真有意思的话,也不必瞒着,有空就带回家吃顿饭。”   纪阮阮:“亲亲,咱别自作多情行吗?”   好不容易应付完父母,回到自己公寓,就在门口看见了罪魁祸首。   纪阮阮氤氲着怒气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肆意妄为、张牙舞爪、过河拆桥,还喜欢倒打一耙?我有这么差?”   沈郁衍清隽的眉眼染着笑意,慢悠悠地反问:“我有说那是你吗?” 第11章 “沈总,今晚有约吗?”……   纪阮阮踮起脚尖,嫣红的嘴唇几乎贴着沈郁衍的下颌处,温热的唇息随着她吐出来的话,落在他的肌肤上,“沈总,那你倒是说说你身边还有哪个女人是齐肩短发,右耳耳垂上有粒小小的黑点,说出她的名字来啊。”   沈郁衍薄唇微动,但没发出什么声音。   纪阮阮轻嗤了一下:“真男人可不会刚说完就赖账的。”   沈郁衍垂眸望着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要不要来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男人。”   纪阮阮浑身一僵。   艹。野不过他。   纪阮阮将脸上的刻意收起来,跟他拉开些许距离,满脸写着生人勿近,“你这么晚又来干嘛?”   “不请我进去?”   纪阮阮也不是不识好人心,她能猜到沈郁衍答应专访的目的——   大概是想给她破除那些不好的谣言。   所以迟疑了几秒,还是开门让他进了屋子。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纪阮阮留意到沈郁衍带了个购物袋。   见他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然后是牙刷毛巾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纪阮阮惊愕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你经过主人家同意了吗?擅自将这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带进来。”   沈郁衍换好室内拖鞋,很坦然地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光脚踩在地板上,既然主人家的没有待客之道,我自备拖鞋还不行?还有上次留宿,我连牙都没得刷,你自己有没有经历过,不及时刷牙口腔有多不舒服?”   纪阮阮:“上次留宿是意外。”   沈郁衍:“指不定还有下次意外。”   纪阮阮被噎了下,很勉强地做出退让:“拖鞋可以留下,牙刷毛巾之类的不行,不会有下次意外了。”   沈郁衍不疾不徐道:“行,那你丢垃圾桶吧。”   纪阮阮:“……”以退为进玩得可真溜。   沈郁衍将自己的牙刷毛巾摆好,目的已达到就没多逗留,但是在临走前,还是解释了一遍电视上说的话:“说那些只不过是不想有些人随意代入。”   纪阮阮娇嗔地哼了声:“我也不会代入的。”   “如果你没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气势汹汹地质问,我还能信你一分。”   纪阮阮推着沈郁衍的胸膛,黑眸尽是流淌的愠色:“快离开我家,下回没说够十句好话就别想进门。”   沈郁衍勾着唇角,将她的手指攥在掌心,深邃的眉眼有几许波动:“所以已经在预约我的下一次了?”   纪阮阮的脸蛋似乎有了点点烫意,“那是我能阻止得了的事情吗?”   “自然,你是主人家。”   纪阮阮发现了,沈郁衍这个人就是不识好歹,非得拆穿她的虚张声势。   这么狗的男人活该吃闭门羹。   **   接下来一周,沈郁衍没再来过,而纪阮阮通过这几天,终于查到了杨工跟环宇前任总裁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沿着这一点查,抽丝剥茧后,很快找到了她跟项目组一位设计师助理暗中往来的证据。   这天下午,纪阮阮再次出现在了环宇。   沈郁衍听闻这个消息,直接让她来找他。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沈郁衍的允许后,她才请纪阮阮进去。   环宇坐落在江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从顶楼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繁荣。   办公桌前的男人俯首看着文件,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签字笔,姿态一丝不苟,无声地发散着魅力。   纪阮阮顿了几秒,才迈步走上前。   她将查到的东西放到沈郁衍的办公桌上,“这能还我清白。”   沈郁衍轻抬眉眼,“不是让我给你摆平吗?还自己去查了啊。”   纪阮阮:“自己的事,自己总是要操心一些的。”   沈郁衍听出了画外音:“所以不是很信任我?”   “谈不上。只是觉得你日理万机,恐怕分不出太多的时间去查这种小事。”   纪阮阮说得不偏不倚,就算沈郁衍多多少少对她另眼相看,但是比起整个环宇来说,她的分量——   微乎其微。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自己去查,如果沈郁衍肯帮忙,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可是结果很显然,她能查到的东西,如果沈郁衍有心查的话,只会比她更快,但是现在看来——   他也不过是口头说说。   但是纪阮阮也没怪他,像她说的,他要忙很多事情,能在众人面前给予她信任,她已经感激。   纪阮阮:“你不打开看看我查到了什么吗?”   沈郁衍的手刚碰到文件袋,内线电话就响了。   秘书说:“沈总,刘经理和程工来了。”   沈郁衍跟纪阮阮相视了几秒,沉声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纪阮阮精致的眉眼轻皱了下,来得倒快。   部门经理跟程峰走进来不久就直奔主题:“沈总,听说纪工来了,是事情有结果了吗?”   沈郁衍极淡地吐出一句话:“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们就来了。”   部门经理很快做出解释:“沈总,这毕竟关乎设计部的名誉,关乎环宇的名誉,大家都很关注。”   程峰也跟着附和:“纪工向来自信,既然出现在公司,想必是有结果了,不如开个会吧,也好让大家知道纪工是否清白。”   纪阮阮的脸颊闪过一丝不快,玩什么文字游戏,最后一句话摆明还在内涵她。   沈郁衍的指尖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桌面,嗓音沉稳地说道:“十五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等到部门经理跟程峰出了办公室,纪阮阮才将脾气给发出来:“他们怎么就那么讨厌呢?果然相由心生说得一点没错。”   沈郁衍将纪阮阮的文件袋给打开,快速地浏览完。   纪阮阮见他没有什么轻松之色,有点摸不着底:“怎么?不行?”   沈郁衍:“没有。”   “你实话实话,我费了不少工夫,欠了很多人情债才查到的,要是没用,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纪阮阮这时候就有点烦沈郁衍不露形色的本事了,在他脸上丝毫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沈郁衍:“我说了给你摆平,就会给你摆平。”   纪阮阮微微地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多少踏实一点。”   十五分钟后,各部门主管经理在会议室集合。   纪阮阮随着沈郁衍进来的时候,心里又生起了一点忐忑,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沈郁衍让秘书将纪阮阮查到的复印件分发下去,从容地开了口:“这次的事件真相就如大家看见的这般,是设计部一位助理泄露了我们的方案设计。”   部门经理:“沈总,不如让当事人上来讲清楚吧。”   纪阮阮瞥了眼部门经理,他倒每次将自己置身事外。   等了几分钟,那位助理走进会议室,大概听说了事情经过,双眼通红地给自己辩解:“沈总,各位经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说是我泄露了设计方案,我只是一名小助理,并没有完全深入到项目里,我知道纪工背景硬,既有纪家撑腰,又有……”   说到这里,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坐在上首的沈郁衍,会议室里的人谁不是人精,都懂她的意思。   纪阮阮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极力克制着冲动,才没当场怼她。   片刻后,助理才又接着说道:“我人微言轻,就算拿祖宗十八代发誓,估计也没人当一回事,可是我还是想说我哪有那样的胆子啊?不过是……不过是听人办事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纪阮阮,“纪工,做人要凭良心啊。”   好家伙,内涵她不够,还要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纪阮阮的神色蓦地冷下来,“你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助理眉眼微垂,样子极其委屈:“既然纪工要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也不得不说出实情,其实这件事是纪工指使我做的,她说她之前工作的设计院对她很好,这次也参与了竞标就想帮帮他们,反正环宇业务多,不在乎这样一个小项目,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她说有她在不会有问题。我想着她跟沈总关系亲密,就算真的出事,沈总也会帮我们的。”   纪阮阮的唇角弯起没什么情绪的弧度:“你算哪根葱,配被我指使吗?”   助理的脸色白得厉害,“我知道纪工看不上我,所以才可以随时推我去死。”   纪阮阮的眸底浸着寒霜,溢出来的声音很寡淡:“你踏马能不能别越级碰瓷啊?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部门经理:“别吵吵闹闹了,沈总自有定夺。”   沈郁衍目光平淡地扫过部门经理,薄唇溢出清晰的决定:“泄密,不知悔改还要冤枉别人,即刻开除,另外放话出去,谁都不得聘用这种吃里扒外,品行不端的人。”   助理猝然眼泪汪汪地开口:“沈总下这样的决定未免让人不服吧?就算你跟纪工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但是当着众人如此偏颇于她,也太寒环宇所有员工的心了吧?”   靠。戏精上身吗?   现在看来之前传那些她跟沈郁衍之间的谣言,迫使沈郁衍出来澄清,估计就是为了给他打上公私不分的标签,无论他做决断时是否公平都让他显得难以服众。   纪阮阮略显担忧地看向沈郁衍,他却极度地平静,“其他人有意见吗?”   一个资深主管中肯地发表立场:“沈总,我也认为你的决定掺杂了私人感情,的确难以服众,我们环宇并不缺优秀的建筑师,既然纪工这个人有争议,我认为她并不适合留在环宇,以免同事之间有摩擦,难以共事。而且你初来江城分部,做任何决定更该深思熟虑,不然容易影响你的威信。”   沈郁衍淡声道:“我不需要用别人的牺牲来巩固我的威信,这件事纪工既然是清白的,今天就正式复职吧。”   部门经理忍不住插话道:“纪工也不算太清白吧?”   沈郁衍将视线停在他的身上,态度有些散漫:“哦?所以刘经理还是认为这件事是纪工指使别人做的?”   “不管纪工有没有指使别人,但是她不适合设计部是真。设计部成立五年,向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纰漏,可是纪工才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同事们都不愿意再跟她共事,所以恕设计部这座小庙容不下她这座大佛。”   沈郁衍的嘴角轻扯弧度:“刘经理真是好大的架势,是不是还得让我听你的啊?”   他的话让会议室顷刻间陷入了静谧,静得连空调运作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后,才被一道敲门声打破。   顾舒阳带着三个人走进来,最后的人正是之前设计院的杨工。   顾舒阳收起了一贯的玩味,语调有些淡地开口:“这位就是抄袭我们文案设计的杨工,来自首的。”   通过杨工的自述,不仅澄清了此次事件跟纪阮阮无关,还牵扯出那位被调往总部的杨总跟一系列环宇设计部内部的腐败。   她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部门经理终于按捺不住了,站起身严肃地指责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顾舒阳将证据摆在会议桌上,“总部已经下了通告,坐实了这一切。”   沈郁衍站起来,双手搭在桌子上,样子不怒自威,下了来江城的第一个重要决策:“设计部多年来中饱私囊,同流合污,完全罔顾公司的利益,所以我决定重组设计部,原设计部成员全部解雇,有严重错漏者,将交由相关部门严肃处理,刘经理如你所愿,不用再跟纪工共事了。”   迫于场合过于严肃,纪阮阮只能憋住了幸灾乐祸的笑。   散会后,顾舒阳大大地松了口气:“幸亏赶上了。”   看来还是她想错了,沈郁衍有给她摆平。   而且很彻底。   半个小时后。   纪阮阮拿着外卖小哥刚送到的奶茶,慢慢悠悠地走进设计部。   程峰见到她,没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我真挺佩服纪工的,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迷惑沈郁衍的?想必逼一定很紧吧?”   说完还很没品地大笑起来。   纪阮阮的嘴角漾开一抹冷笑,葱白的手指拿着吸管慢条斯理地破开奶茶的束封,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滚烫的奶茶泼到他的脸上,程峰惨叫一声后,条件反射就想抬手扇她巴掌,纪阮阮巧妙地避过,几招利落的招势,直接让他跪在她面前。   她偏冷的声音低缓地溢出:“像你这种又贱又孬的垃圾,凭什么看不起女人?”   “纪阮阮你这个贱女人,你他妈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沈郁衍早晚有一天会玩腻你。”   纪阮阮拿过旁边的一团废纸团塞住他那张胡乱喷粪的嘴,“我不知道自己能得意多久,但是凭你现在跪着,而我站着,你就没有跟我叫嚣的底气。”   **   五点四十分,沈郁衍走入地下停车场。   一道修长婀娜的身姿倚靠在他的黑色宾利车门旁,见到他,白皙的手指朝他挥了挥,唇色嫣红撩人,好听的声音缓缓溢出:“沈总,今晚有约吗?” 第12章 “再大一号。”   江城最豪华的酒店顶层餐厅, 恰到好处的灯光将氛围感拉满。   纪阮阮一袭抹胸小黑裙,露出精致动人的锁骨和莹白如玉的肌肤,妆容淡雅又不失惊艳, 可以看出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   沈郁衍拉开座椅,请她入座,绅士风度尽显。   安静地点完餐,沈郁衍的薄唇溢出一声轻笑。   纪阮阮漂亮勾人的明眸看向他,仿佛染了水波般, 带了些许媚色:“你笑什么?”   “不习惯你这么文静。”   纪阮阮将唇角轻扬, “哦,差点忘了,你喜欢肆意妄为、张牙舞爪、过河拆桥, 还喜欢倒打一耙的人, 给你表演一个?”   沈郁衍:“还是别破坏了你今晚特意包场的氛围。”   “别说得你这么重要, 是餐厅今晚生意不佳。”纪阮阮是不会承认自己动用了不少人脉才让今晚空场的。   沈郁衍的五官深邃, 此刻染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让冷硬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些许。   怪好看的。   纪阮阮的视线在他脸上逗留了几秒,很有技巧地偏过了一点,声音有几许傲娇:“上回欠你的晚餐,今天还了。”   沈郁衍:“你好像挺不情愿的。”   “沈总不觉得自己赚大了吗?”   “是有一点, 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让纪二小姐包下整间餐厅请客?而且——”沈郁衍幽深的双眸在她的脸上顿了几秒,“还如此盛装打扮。”   “是不是把你给美死了啊?”   沈郁衍的唇角滑过一丝笑痕。   纪阮阮让服务员开了瓶徐嘉瑞珍藏在这里的好酒, 度数不高, 醇香甘甜,是她一贯的偏爱。   灯光下,纪阮阮的眼眸泛着潋滟的水色,放纵似的沉醉其中。   沈郁衍的薄唇微抿, 面容沉敛地看着她倒酒,然后将其中的一个高脚杯递到自己眼前。   他接过时,两人的指尖有几秒的碰触,缓缓地漾开一股酥麻感。   仿佛空气中都流淌着暧昧跟旖旎。   纪阮阮娇艳欲滴的唇往上勾着,然后碰了碰沈郁衍的酒杯,“敬沈总说话算数,谢谢。”   沈郁衍抿了一口酒,“纪二小姐似乎也没多信任我。”   纪阮阮无辜地眨了眨黑眸:“难道是这顿晚餐里饱含的歉意不够?”   沈郁衍的脸上掠过一丝笑痕:“兑现承诺,感谢,现在又加上歉意,纪二小姐一餐三用,真能打算。”   “沈总如此大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我斤斤计较的。”纪阮阮从善如流地输出彩虹屁。   “下午去设计部不担心吃亏?”   “听说我前脚过去,沈总后脚就跟上了,我能吃什么亏?”纪阮阮的眼尾挑了挑,语调里尽是调侃。   沈郁衍一贯的从容,看不出波动的情绪,“程峰的话,你别放心上。”   “不会。”纪阮阮耸了耸肩,她顿了顿又问:“是不是因为设计部的事情,你才来江城分部的?”   沈郁衍:“嗯。科技馆的项目拿回来了,抓紧时间照你之前的方案将施工图赶出来,接下来还有大项目要忙。”   纪阮阮娇嗔不满地看着他:“怪不得都说资本家冷血无情,如此压榨我这点劳动力,就问你心能不能安?”   资本家说得很坦然:“人会给你配齐。”   纪阮阮:“……”   她忽然想到什么,很快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意,“沈总,我缺个叫小叶的助理,您如此神通广大,想必一定能帮到我的。”   “提要求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毕竟我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说你胖还真喘上了。   恰逢这时响起了舒缓轻柔的钢琴声,纪阮阮委曲求全道:“沈总今天很荣幸,我有跳舞的雅兴。”   两个人走到空旷的地方,沈郁衍绅士地摊开手掌,纪阮阮将白皙无暇的手放上去,紧接着腰间就被他温烫的手掌给握住了。   纪阮阮的身躯猝然僵硬,这时脑袋上方传来沈郁衍打趣的声音:“纪二小姐待会儿应该不会猛踩我的脚吧?”   她抬眸瞟了他一眼,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从容,“那也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纪阮阮身高有168,今天穿上了高跟鞋,依然比沈郁衍矮了个半个脑袋,所以她的视线所及便是他性感的薄唇。   看着近在咫尺的部位,纪阮阮的呼吸有了几分凌乱。   早知道选个别的方式贿赂他了。   像是察觉到了纪阮阮的心不在焉,沈郁衍的指腹稍微用了点力,迫使着纪阮阮反射性的抬眸,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纪阮阮率先发难:“沈总这么粗鲁,已经失去了跟小仙女跳舞的资格。”   说罢就想将手从沈郁衍的掌心抽离出来,可是他五指一握,就牢牢地禁锢住了她,“还没跳完,纪二小姐要是这么没诚意的话,神通广大的我恐怕也帮不上你的忙。”   纪阮阮:“……”有些男人狗起来还真的是挺让人咬牙切齿的。   不知道是不是主宰惯了的男人,跳舞风格都特别霸道,完全掌握着节奏,引领着她配合他的步伐。   半晌过后,漫长的舞终于结束,待纪阮阮想抽出手的时候,发现沈郁衍竟没有顺着她的动作而放开,不由地扯了下嘴角:“沈总,借机吃豆腐?”   “给不给吃?”   纪阮阮的脑袋轰地炸开了,什么玩意儿?她随口一掰,他就随便一听算了,还问得如此坦荡。   她用细细的高跟踩在沈郁衍的脚背上,用了些力碾了碾,笑意盈盈地开口:“你说呢?登徒子。”   沈郁衍清冷淡薄的面容闪过一丝浅笑,紧接着便松开了她柔软的手指。   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吵闹声。   纪阮阮偏过脑袋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乔诗诗在外面用不轻不重的声音交涉着:“我一个月前就订了这里的位置,你现在跟我说被包场了不能进?怎么?你们是决定以后只做一个人的生意了?”   领班经理微笑着回道:“我们已经统一打了电话,也做出了相应的补偿,乔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谁的生意都要做,只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还望你大人有大量,海涵包容一下。”   乔诗诗自然是收到了电话,也答应了餐厅方做出的补偿,但是听说今天包场的是纪阮阮,而且是跟沈郁衍用餐,她就忍不住带姐妹们来闹一闹,她不痛快了,也不能让纪阮阮舒服地享受今晚。   沈郁衍贴近纪阮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漫不经心地开口:“要过去吗?”   纪阮阮看着沈郁衍这个工具人,笑得极为娇艳——   就过去气气乔诗诗吧,谁让她自己送上门。   她挽住他的臂弯,身姿摇曳地走向门口,将刚才从沈郁衍那里受的气悉数撒在乔诗诗身上,“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像个泼妇似的吵吵闹闹呢?原来是向来具有名媛涵养的诗诗啊,你这是在做什么?被餐厅拒之门外了?”   婊。够婊。   她是为什么被拒之门外?   乔诗诗被气得不轻,又不得不将这口委屈的气往肚子里咽,“原来是阮阮啊,我早该想到的,谁能这么霸道占据整间餐厅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放眼江城,也只有你了呢。”   纪阮阮姿态慵懒地玩着指甲,“谁让我面子大呢?”   乔诗诗:“……”我看你脸大如盆。   她注意到纪阮阮的手臂是勾着沈郁衍的,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好像事事都会输给纪阮阮。   乔诗诗低垂眼眸,将情绪掩饰好,才看向一旁的沈郁衍,“沈总,我听说你有意将郊区的那块地用来开发做度假村,而我们家就是搞酒店的,这几天我努力做了份计划书,我说给你听听如何?”   乔诗诗回去想过了,沈郁衍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必定还是喜欢能力卓越的女性,像那位他传说中的未婚妻,年纪轻轻就是环宇的副总,又或许是纪阮阮。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沈郁衍对纪阮阮确实是另眼相看。   沈郁衍面对纪阮阮以外的异性,是连表情都不露的,整个人透着疏离的淡漠,直接拒绝道:“没兴趣。”   乔诗诗脸色不大好看:“你还没听呢。”   沈郁衍:“每天有数不清的人要给我递计划书,我要是闲到谁的计划书都听,环宇离倒闭也不远了。”   纪阮阮笑了笑:“我给你翻译一下吧,就是你不够格浪费我们沈总的时间。”   听见纪阮阮口中那个代表亲昵词汇的“我们”,乔诗诗充满愠色的眼睛立刻瞪向她:“难道比你勾着沈总在这里跳舞浪费时间?”   纪阮阮不急不躁,反而露出了明艳的笑:“沈总就愿意跟我跳舞,不想听你的破烂计划书怎么样?是不是快气炸了啊?我说乔诗诗,你没事就喜欢往我面前凑干嘛,舒坦日子不要过,偏要来找虐?次次讨不找好,还百折不挠,我该佩服你还是骂你一句蠢啊?”   乔诗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楚楚可怜地开口:“你未免太嚣张跋扈了吧?”   “对啊,偏偏我们沈总呢,就喜欢肆意妄为,张牙舞爪的性格,你这种娇滴滴的,敬谢不敏,对吧沈总?”纪阮阮说的时候还不忘凝视着沈郁衍,灵动的黑眸是藏不住的狡黠。   沈郁衍不禁有些想笑,装模作样。   他不紧不慢地应道:“是。”   将乔诗诗气跑后,纪阮阮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就敏锐地发现了身旁传来的危险气息。   沈郁衍勾着纪阮阮的腰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这么配合,该如何谢我?”   纪阮阮的黑眸眨了眨,惯用纯良无暇的眼神对付人,“沈总热心助人,真是好棒棒呢,鼓掌鼓掌。”   沈郁衍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带着浅薄的笑意,给那张英俊的脸更添了几丝魅力。   纪阮阮心底略慌,生硬地转移话题:“好像还有点饿,再吃点东西去。”   然后缓缓地将手指覆在他的指节上,无形之中带了点讨好。   出于意料的,这次很轻松就拿掉了他禁锢着自己下巴的手。   后半程的用餐很规矩,沈郁衍就像个儒雅的绅士,算是给这顿欠下的晚餐画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晚上十点。   司机将沈郁衍跟纪阮阮送回滨水沁园。   因为喝了些酒,再加上最近查泄密的事情没休息好,纪阮阮在车上直接睡着了。   等到她恢复意识,发现脸蛋正枕着沈郁衍的大腿。   短暂的错愕后,她故作镇定地挺直身躯,拿那双刚睡醒而显得迷蒙的眼睛偷偷打量沈郁衍,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快十二点了。”   纪阮阮蓦地睁大双眸,果然瞧见了车子前排的数字闹钟显示11点53分,轻启嘴唇:“你怎么没叫醒我?”   沈郁衍:“我叫过,你吼我别吵。”   纪阮阮有一点起床气,这像是她的行事作风,她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道:“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让我怎么回去?”   纪阮阮看见驾驶座的位置是空的,“司机呢?”   “回去陪老婆了。”   纪阮阮试探性地问:“要不然我给你叫个代驾?”   沈郁衍很淡地看她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凭他这张脸,凭他这辆豪车,的确是歹徒最喜欢下手的对象。   五分钟后。   两人出现在24小时便利店。   好在这个时间点很晚了,便利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纪阮阮拿起一盒三条装的男士内裤,脸颊的绯红泄露了她此刻的赧意,低声问身旁在打电话的男人:“这个尺码对吗?”   沈郁衍低眸看了看:“再大一号。”   纪阮阮动作敏捷地换了一盒,同时不满地呢喃:“自己又不拿。”   看沈郁衍在打电话,纪阮阮径自拿着男士内裤去收银台结账。   电话那头的顾舒阳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着急地问道:“什么大一号?你有那么大吗?”   沈郁衍的语调沉敛从容:“自卑的男人才会在听到大一号时这么大的反应。”   回应他的是挂掉电话的声音。   收银小妹见纪阮阮放在柜台上的是男士内裤,又察觉到她进门时跟沈郁衍之间那种别扭中带了些暧昧的氛围,俯首朝前跟她低声说道:“你要不要看下你前面架子上的东西?”   纪阮阮顺着收银小妹的视线,然后将东西拿起来垂眸打量,当看见上面的“超润滑”三个字后,瞬间想到了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羞得想马上放回去,偏偏这时,身旁多了道阴影。   纪阮阮的视线从那笔直的长腿缓缓向上,就这么对上了沈郁衍带着促狭的眼眸,“研究好了吗?要买哪种?”   **   想到半个小时前在便利店发生的事情,纪阮阮就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两厅来。   此刻的狗男人正拿着用她社死换来的内裤舒服地洗着澡。   纪阮阮懊恼至极,她那时候干嘛要手贱拿起来看一眼?   凭她两只视力5.2的眼睛是看不清上面写的字吗?   其实都怪现在的制造商,将这种东西设计得如此隐晦,乍看之下真的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正面连避|孕|套三个字都没有。   硕大的001倒是清楚,可谁知道001代表什么啊?007的大哥吗?   在中国就要写中文!   不久后,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推门被推开。   沈郁衍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温热的湿意。   看见纪阮阮微红的脸蛋,他不禁轻扯嘴角:“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纪阮阮用葱白的指尖指向他:“你不许再提了!记忆消除!”   沈郁衍很淡地笑了下,拿着干毛巾,闲庭阔步地朝着沙发的位置走过去,然后将毛巾递给纪阮阮,很自然地开口:“给我擦一下。”   纪阮阮错愕得双眸圆睁:“沈先生,你会不会太不客气了?”   “热情地招待客人不是主人家应有的礼数吗?”   纪阮阮气极反笑:“你真的是很会歪理正说。”   她羞恼地扯过毛巾,给沈郁衍擦头发的动作带着一丝粗鲁。   不过无情地蹂|躏男人的脑袋时,又莫名地有一股解气的滋味。   擦头发的过程很安静,纪阮阮擦完打了个瞌睡,声线微哑地给沈郁衍讲述家里东西放置的地方,免得他半夜起来找东西找不着。   讲完起身要走的时候,熟悉的部位又被温烫的指节给扣住了。   下一秒,裹挟着些许酒味的气息伴随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纪阮阮的颈肩,“阮阮,我有点事想跟你谈。”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脑海里有些乱糟糟的想法。   成年男女之间的暧昧可在朝夕之间变换,尤其今晚的两人都喝了些酒,酒精就像最好的催情剂,容易将情况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纪阮阮努力平稳着讲话的语调,一字一顿地暗示:“现在晚了,不适合谈事。”   短暂的安静后,沈郁衍发出一声低笑:“你想什么呢?”   纪阮阮偏过脑袋,就见沈郁衍满眼促狭,跟刚才在便利店里几乎一模一样,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欲盖弥彰地辩解:“我能想什么?我只想睡觉。”   沈郁衍:“一个人睡觉?”   狗男人向来寡淡的俊脸难得有这么深的笑意,看来她是被狠狠地取笑了。   纪阮阮恼羞成怒,拿起抱枕就砸到他的脑袋上。   只怪今晚的氛围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闹过之后,沈郁衍总算收敛了情绪,低声跟她商量:“你客房反正也是空着,要不然租给我?”   纪阮阮:??他在说什么冷笑话?   沈郁衍:“我楼上的房子马上要进行装修了,住在这里方便监工,而且你这里离公司也近,上下班时不必浪费时间在路上,最重要的是我能付给你一笔可观的租金。”   “等等。”纪阮阮不满地抬起手掌,“前面就算了,最后是什么意思?我看着是缺那点租金的人吗?”   “纪工自力更生,兢兢业业,赚的是辛苦钱,多笔可观的收入难道不好?”   “说事就说事,别瞎胡吹。”纪阮阮顿了顿,忍不住财迷上身,问他:“可观的租金是多少?”   两分钟后。   看着银行卡上的进账,纪阮阮有点动摇了:“沈总这种身份的人,想住哪里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钱到位一切好说,这么委屈住我家的客房?”   沈郁衍微抬眼睑:“不委屈,很乐意。”   纪阮阮又看了眼银行短信,真的是很吸引人的一个数字呢。   任何原则在金钱面前的抵抗力总是显得极为薄弱。   沈郁衍:“你考虑一下,要是不乐意,记得把钱退还给我。”   纪阮阮:“……”资本家的通性是抠门吗?   **   第二天早上,纪阮阮如往常那般穿着吊带睡裙从房间出来,惺忪的睡眼在看见餐厅里的男人后,瞬间清醒过来。   她慌乱地跑回房间,又手忙脚乱地将房门给锁上,渐渐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让沈郁衍在家里留宿了一晚。   纪阮阮低眸看了眼身上的吊带睡裙,深V的设计露出了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甚至能看见那条明显的沟壑。   只到臀部的裙摆下,一双白得晃眼的长腿无声地勾惹出了丝丝缠绵的欲。   失策了!   她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个男人的事实。   匆匆忙忙从衣柜里拿了件宽松的居家服穿上,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后,纪阮阮才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仿佛刚才那惹火的画面只是错觉般。   “早。”沈郁衍坐在餐桌旁,整个人透着晨起的慵懒。   就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有点碍眼,纪阮阮发现他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例如——   喜欢看她出糗。   “早。”纪阮阮面无表情地应道,但是在看见餐桌上丰富的早餐后,她的情绪就有些掩藏不住了,“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嗯。”   鸡蛋、三明治、牛奶、玉米、水果,营养极为全面。   纪阮阮惊愕不已:“你会做早餐?”   沈郁衍:“很难?”   纪阮阮很肯定地回道:“很难。”   她独居的时候尝试过自己下厨房,但是大概八字不合,每次都能出点状况,她只能认命地放弃。   沈郁衍:“免费的韭菜,要割吗?”   天生的谈判家就是能精准地抓准对方的心理。   纪阮阮又一次动摇了。   她有些瓮声瓮气地问道:“你干嘛非要住我这里?”   沈郁衍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幽深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纪阮阮:“真不明白?” 第13章 “我以后是不是得向你报……   环宇停车场。   顾舒阳一早就等着了, 看见熟悉的车子驶入,迫不及待地上前质问:“你昨晚干什么了?买什么大一号的东西了?”   沈郁衍从车上走下来,没有理会他无聊的问题。   顾舒阳不满, 嘴巴依然不停:“沈郁衍啊沈郁衍,你怎么刚来江城就腐败了?亏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有多清高,最终也逃不过世俗的欲望,那你之前在电视上演什么深情人设,岂不是打人家纪二小姐的脸?你渣不渣啊?”   沈郁衍:“你好吵。”   “忠言就是逆耳的, 你自己做这些跌破底线的事情, 还不让人不齿了?”   “那个……顾总。”纪阮阮从另一侧车门下来,迟疑了片刻,还是打断了顾舒阳的喋喋不休, “谢谢你给我抱不平。”   看见她, 顾舒阳整个人僵住了, 来回打量着她跟沈郁衍, 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什么情况?所以昨晚买大一号的东西是跟纪二小姐用?”   沈郁衍嫌弃地看着他:“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干净的东西?”   顾舒阳低声呢喃:“是我不干净吗?是你的做法不干净。”   沈郁衍向纪阮阮那边看了看,才极淡地对顾舒阳说道:“没你想的那种事,别秀智商了。”   顾舒阳:“……”   他还是挺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那你们怎么回事?今早为什么会一起来上班?”   沈郁衍:“顺路。”   “我们也挺顺路的,怎么不见你接我一起上班?”   “很喜欢被人意淫我对你有意思?”   沈郁衍笑了笑, 顾舒阳顿时觉得背脊发凉,紧接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妈的, 他比钢铁还笔直。   纪阮阮想到那些离谱的传闻, 也有点想笑。   沈郁衍示意她去上班,但在她离开前还不忘出声提醒:“刚才答应的事情不许反悔。”   纪阮阮微怔了几秒,才轻声应道:“知道了。”   顾舒阳像是嗅到了什么暧昧的气息,紧盯着沈郁衍审问:“我看见纪二小姐的耳朵似乎红了, 你们达成了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沈郁衍淡淡地瞥了顾舒阳一眼,语气轻松:“同居。”   顾舒阳:“!!!”   他怕是幻听了吧?   这是拉了几倍的进度条啊??   所以他之前是瞎操什么心?   心累没爱了。   **   纪阮阮因为沈郁衍的提醒,情绪就有几分没收住。   之前在餐桌上,他的口吻近乎告白了,要不是顾舒阳打电话给他,中断了旖旎的氛围,也不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   沈郁衍打完电话,就问要不要送她一起来公司。   昨晚她是自己开车去的餐厅,但后来喝了酒,车子就停在了餐厅。   看时间还早,应该不会那么凑巧被人撞见她坐沈郁衍的车,于是没推辞拒绝。   两人坐在车上很安静,纪阮阮忍不住用余光打量沈郁衍好看的侧脸,被他逮个正着后,也没收敛,反而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你之前拒绝起我来可没留半点情面,现在又算什么?”   沈郁衍顿了几秒,才低着嗓音说道:“我没想发展什么感情,尤其还是江城的感情,因为我很清楚自己不会在江城久待。”   纪阮阮的指尖颤了颤,眼睑低垂了下来。   沈郁衍抬起手臂,犹豫了片刻,还是碰了碰她的脑袋,“不开心了?阮阮,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怎么又想着要发展了?”纪阮阮的声音有些低落的喑哑,“反正迟早要抛弃,干嘛还要祸害别人?”   “前面那些是理性克制后的考虑,后来是遵从本心,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放纵自己。”沈郁衍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阮阮,谈抛弃太早了,谁都无法保证两个人将来一定能走到最后。”   这就是沈郁衍,感性了不到一分钟,又恢复成了那个严谨现实的人。   其实一开始她介绍楼上的房子给沈郁衍就是带了私心,现在住得更近了,她该满意才是。   但整个人就是恹恹的。   沈郁衍顿了片刻,不由地放柔了语调:“阮阮,舒阳一直说我对异性过敏,你来环宇后应该也发现了,我身边的人清一色都是男人。”   纪阮阮缓缓地抬起下巴,“你想说什么?”   “除了我妈跟奶奶,你是唯一靠我这么近的异性。”   “哪里是唯一?别以为我忘记了上回的事情。”   沈郁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也要计较?”   “不是计较,是纠正你的语病。”纪阮阮说得义正言辞。   沈郁衍的指节缠绕着她的短发,声线低柔缱绻:“所以——我能住进来吗?”   然后她就这么答应了。   纪阮阮葱白的指尖摸了摸眉骨,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蛊惑了。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巧得很,进来的两个人正是当时在休闲区杜撰她和沈郁衍巨著的两人。   事后纪阮阮去了解了下人事,一个叫尤琬琰,一个叫田妙彤,都是销售部的。   她们看见纪阮阮,再也克制不住兴奋,激动地开口:“阮阮,你昨天A爆了。”   纪阮阮有点懵:“什么?”   “就是你教训程峰啊,视频都在公司群传遍了。”   “我没加过什么群。”   田妙彤马上拿出手机:“我给你看。”   纪阮阮从小便学习防身术,与其危难时刻指望着别人救自己,不如自己多学几招防身,所以对付一般的匪徒她完全没问题,更别说整天待在办公室,如程峰这样的酒囊饭袋了。   看完视频内容,纪阮阮也有被自己给帅到,“要不然发一份给我。”   “好呀好呀,我们加个微信。”   跟两人分别加完微信,田妙彤小声地说道:“其实程峰私底下一直有骚扰女同事,借着工作之便揩油是常有的事情,听说还有新来的实习生被他灌酒带去开房过,但是他上面有刘经理罩着,设计部又一直是曾经杨总的心腹部门,大家也就敢怒不敢言了,毕竟进环宇不容易。”   尤琬琰也是点头附和:“所以你帮很多女性同事出了口气。”   纪阮阮羞赧地笑起来:“没什么啦,我其实一进设计部就看他不爽了,昨天是他自己撞枪口上。”   “他昨天嘴巴真脏,自己猥琐恶心,还将别人也想成那样,沈总才不是那种人对吧?”   两个人都亮着眼眸看着纪阮阮,她艰难地应了声:“嗯。”   田妙彤又道:“不过最帅的还是沈总,短短时间内就清除了环宇的毒瘤。”   尤琬琰:“还不是因为他们欺负的人是阮阮。”   纪阮阮不失礼貌地笑笑:“其实沈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是那种一怒为红颜的恋爱脑,你们别给他立这种人设,否则会很失望的。”   她们估计也觉得嗑药咳得太猛了,停住了这个话题,又问道:“所以现在设计部就你一个人?”   纪阮阮:“暂时,不过应该很快会招到人的。”   十五分钟后。   纪阮阮收到小叶的微信,【纪工,刚才有个环宇的电话打给我,让我去面试,这怕不是诈骗电话吧?】   纪阮阮的嘴角轻扬,回复:【应该不是,你大胆地过来吧。】   【小叶:纪工万岁,么么哒。】   想了想,纪阮阮又点开了沈郁衍的微信,编辑了条微信发过去。   【软心糖:谢谢神通广大的沈总。】   过了半个小时,沈郁衍才有回复:【毕竟跟阮阮跳了一支很难忘的舞。】   纪阮阮看完,心情很好地投入到了今天的工作中。   **   临下班的时候,纪阮阮发现自己多了个群,成员就是田妙彤、尤琬琰跟她。   【田妙彤:@软心糖,你知不知道瞿芫楠?】   【软心糖:不知道,谁啊?】   【田妙彤:沈总传说中的未婚妻。】   纪阮阮看见田妙彤的话,打字的指尖顿了顿。   【尤琬琰:有内部消息称,她将来江城担任设计部经理。】   【田妙彤:[链接],这是她的履历,原来她也是建筑师,获过不少奖。】   纪阮阮点进链接看了看,履历的确很漂亮。   【田妙彤:不过目前也还没准信。】   【软心糖:她好相处吗?要是真的,就是我的直属上司。】   【田妙彤:听说为人温柔大方,虽然是女强人,但是一点都不强势,别人对她评价很高。】   这么完美哦。   因为这点插曲,纪阮阮下班时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刚走出设计部,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沈郁衍,她没拿正眼瞧他,径自去按了电梯按钮。   直到进了电梯,沈郁衍才懒散地开了口:“听说了什么?”   纪阮阮微抬脸蛋,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听说有人的未婚妻要来了。”   沈郁衍拿起纪阮阮白皙的手,指腹在她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薄唇溢出一声笑:“跟你说过我没有未婚妻。”   纪阮阮忍不住自己的小性子,矫情地想把手给抽出来,“谁说你了?这么喜欢对号入座?”   她也不知道自己脾气为什么这么大?就是挺不舒服的。   明明早上还跟她告白来着,下午就多了个传说中的未婚妻。   沈郁衍将她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吻,声音磁性喑哑:“你不能多给我一些信任?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纪阮阮由着他轻吻了片刻,负面情绪被抚平了些许,闷声闷气地说道:“别人都这么说。”   “我们两家的确有联姻的打算,但是我明确说过不会答应,因为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千丝万缕,所以我没特意澄清过,你既然不喜欢,接下来不会再有那种传闻了。”   纪阮阮得承认,沈郁衍耐性轻柔的话语让她的不高兴消除了大半,紧接着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是不喜欢。”   沈郁衍的唇角勾起来:“嗯,你表现得很明显。”   纪阮阮娇嗔地撇过脑袋,“你最好说话算话,别让我再听见什么。”   沈郁衍将自己的手指插入纪阮阮的指缝,纪阮阮只是指尖微颤了下,没有抗拒他的举动,就这样两人以十指相扣的亲昵姿态走出电梯。   上了车,纪阮阮发现副驾驶座坐着沈郁衍的男秘书,她低声问道:“你待会儿还有事?”   沈郁衍:“待会儿要去机场,回总部。”   纪阮阮迟疑了片刻,问道:“是因为瞿芫楠担任设计部经理的事情?”   “嗯。”沈郁衍整个人很云淡风轻,倒是对她的手指似乎有些上瘾,来来回回地爱抚摩挲着。   纪阮阮对这种程度的亲昵似乎有些习惯了,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嫣红的嘴唇轻启:“去多久?”   “三天吧,最长也不会超过五天。”   “好。几点的飞机?”   “九点,可以陪你吃完晚餐。”沈郁衍说完笑了笑,“我以后是不是得向你报备行程了?”   纪阮阮笑得人畜无害:“你可以不报备啊。”   沈郁衍上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有点宠溺:“口是心非。”   **   凌晨两点。   樟城的沈家老宅,黑暗、安静。   沈郁衍推开老宅的门,借着月色的清辉,步履轻缓地走上楼梯。   他并不喜欢这座古老的宅子,所以平时不怎么回来。   自从沈老夫人去世后,这间老宅就只有他的母亲一个人居住。   沈郁衍回到那间他久未居住的房间,洗了个澡后,始终没有睡意。   他转而又去了书房,书房里有一面墙那么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的全是建筑方面的书,沈郁衍抽了一本,坐到了沙发上。   五点钟的时候,老宅里渐渐有了声响。   沈郁衍将书放回原位,走出书房下了楼。   管家看见他,露出几分吃惊:“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   “怎么没提早说?我好让人准备着。”   “没什么要准备,我待不了多久,我妈什么时候醒?”   “夫人的生物钟很准时,一般在六点钟起。”   果然六点钟的时候,沈夫人就从楼上下来了。   看见沈郁衍,沈夫人也没表现出多大的亲近,高贵雍容的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神色:“回来了啊。”   “有些事想跟您说。”   “吃早饭了,吃完再说。”   一顿早餐吃得极为安静,母子俩陌生得仿佛在拼桌。   老宅惯常喜欢吃中式早餐,沈郁衍率先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在客厅等您。”   沈夫人再吃了几口,也放下了,“能让你特地回来,看来不是小事。”   沈郁衍:“我反对让瞿芫楠担任分部的设计部经理。”   沈夫人:“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什么时候开始董事会的决定不用经过我同意了?我有一票否决权。”   现在环宇的董事会就形同摆设,沈郁衍一人持股半数以上,董事会就是他的一言堂。   沈夫人听后,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阿衍,你自小主意大,我管不了你,你在江城的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但是我知道你凡事有分寸,所以没有过多干涉,只一点——”   她站起来,语调不算太重,但透着不可商量的强硬:“沈家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芫楠。”   沈郁衍面无表情地回应:“沈夫人,我的事情,你的确管不了,无论是公司还是我个人,我尊重你才知会你一声,别觉得我在跟你商量。”   “沈郁衍!你这是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沈郁衍依然寡淡疏离地跟她对视:“抱歉。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我现在回公司。”   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沈夫人眉头蹙紧,面色凝重。   管家给她倒了杯参茶,不禁劝道:“夫人,少爷的脾气我们都清楚,您跟他硬碰硬,只会消磨掉母子情,在这件事上您不如由着他,他跟江城的那一位还不一定有结果,少爷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迟早得回到樟城,外面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沈夫人的眸色有些飘远,苦涩地低喃了一句:“你不懂,当初就不该让他去江城。”   有那位在的江城。   **   三天后,沈郁衍乘坐私人飞机落地江城。   这座城市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它的繁华热闹,即便是晚上十一点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黑色宾利停在环宇停车场的专属车位上,笔直的长腿从车上迈下来。   沈郁衍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只是依然不损他矜贵的气质,他乘坐电梯去了十五层的设计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听见门口的动静,小叶起身看了眼,发现顶头上司出现在这里,慌忙站起来,“沈总。”   沈郁衍已经看见了趴在办公桌上的纪阮阮,放低了嗓音问道:“这两天一直在加班?”   “嗯,纪工说早点将施工图赶出来。”   灯光下的纪阮阮,皮肤白净细腻,睫毛卷翘浓密,不过因为脸蛋枕着手臂,将嘴唇挤压到仿佛嘟起来。   沈郁衍的神色很柔,走过去将人揽抱在怀中,然后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间。   小叶:“!!”这是她能看的画面吗?   但又真的很养眼,别说转开脑袋了,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要不是沈郁衍的气场太强,她都想掏出手机将这个画面拍下来。   简直男友力爆棚啊~   又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kdl。   纪阮阮是在快到家的时候醒过来的,睁眼便看见了沈郁衍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她眨了两下眼睛,眼前的画面没变,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手上的质感很真实,但还是追问了一句:“痛吗?”   沈郁衍:“以为在做梦?梦见过我?”   纪阮阮这下确定,沈郁衍是回来了。   她想起身,可是沈郁衍扣在她腰间的手掌没松,低沉地开口:“抱一会儿。”   纪阮阮的脸蛋隐约有点发烫,好在车内昏暗,不大容易被察觉,嘴上却是犟着:“沈先生,我还没开放让你抱的权限。”   “那怎么办?抱都抱了,让你抱回去?”   纪阮阮:“奸商。”   沈郁衍轻扯嘴角笑了笑:“嗯,我是。”   “我在夸你吗?应得这么得意。”   沈郁衍的唇角维持着弧度。   车子停下,沈郁衍下车时,依然弯下身将纪阮阮抱到了怀里。   这人还抱上瘾了?   深夜的公寓很安静,几乎没有来往的人,纪阮阮由着自己沉溺放纵,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勾住沈郁衍的脖颈,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抱紧了,不许把我掉下来。”   电梯坐到一楼,门开了,紧接着进来一对年轻情侣。   纪阮阮因为两人暧昧的姿势而羞得立刻将脑袋埋进了沈郁衍的颈肩。   只听那个女生轻声埋怨男生:“你看看别人的男朋友,这才是抱女朋友的正确方式。”   男生朝沈郁衍商量:“哥们,别起坏榜样,宠坏了还得自己受着。”   沈郁衍垂眸看了眼已经面红耳赤的纪阮阮,淡笑道:“受得住。”   纪阮阮感觉脸颊的热度又有了攀升的趋势,忍不住用指尖去拧沈郁衍腰间的肉。   沈郁衍岿然不动,轻笑之余,还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髋骨。   轻薄的裙子根本无法抵御他指腹的温热,带着如他般强势的感觉,来来回回地动着。   纪阮阮几乎是用气音在沈郁衍耳边求饶着:“你别动了。”   沈郁衍深邃的眼眸带着别有深意的笑,仿佛在说“谁先开始的”。   纪阮阮很担心被别人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涌,半眯着双眸,无声地服着软。   沈郁衍眸色深浓,纪阮阮就有这样的魅力,将蛮不讲理跟软糯乖巧切换自如。   偏偏又让人甘之如饴。   那对情侣在八楼出去了,纪阮阮立刻将脑袋抬起来,乌黑的双眸不掩控诉:“你过分了啊。”   沈郁衍听着听着就笑了:“我过分?”   “没错。在外又抱又摸,流氓行径。”   沈郁衍:“在家就行?”   这时电梯门恰好打开,家就在眼前了。   纪阮阮:“……”   一进门,她就挣扎着要下来,但是沈郁衍没让,就着这个姿势坐到沙发上,“现在我们来聊聊在外能做什么,在家能做什么。”   他的眉目深邃清隽,此时却是似笑非笑。   纪阮阮觉得他太能顺杆往上爬了,前几天才允许了他进入这间屋子,现在就想要更多的权利,“沈先生,你有没有看过我教训程峰的视频?”   他看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   浑身散发着漂亮张扬的魅力,令人移不开视线。   纪阮阮嫣红的嘴唇勾着笑,贴着沈郁衍的下颌线轻慢地磨着:“那你该清楚我会怎么对付不轨的男人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纪阮阮就利落地出手了,但是她的自信维持了三秒都不到,整个人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第14章 “对你一见钟情。”……   灯影婆娑, 幽幽地映照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男女。   沈郁衍高大的身躯将纪阮阮整个人笼罩在身下,修长的指节沿着她精致的五官轻柔地描摹着,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纪二小姐, 你这点本事在我面前不够看的。”   她的手腕被他握在掌间,双腿被他压制着动弹不了,纪阮阮脸颊一下子红起来,“你松手。”   沈郁衍倒是从善如流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纪阮阮将通红的手腕置于沈郁衍的眼前,控诉他的粗暴:“沈总, 我严重怀疑你很有家暴的倾向。”   沈郁衍看见她白皙的手腕上那明显的指印, 眸色有几分讶异,“怎么一碰就红?”   “看不出来?细皮嫩肉。”   “的确。真嫩。”   纪阮阮的肌肤染着绯红,娇嗔着去推沈郁衍的胸膛, “你压着我了。”   “压着哪儿了?”沈郁衍温热濡湿的气息落下, “嗯?告诉我。”   这还是那个清冷高贵的沈总吗?一副老司机的口吻。   纪阮阮难堪地撇开脸蛋, 可是沈郁衍并不让她如意, 又用指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着她面对自己,“阮阮,你脸很红。”   纪阮阮漆黑的双眸氤氲着浅薄的水雾,声音微颤:“你耍流氓。”   沈郁衍勾唇淡笑:“现在才发现?”   “亏我以为你多正经, 结果就像顾总说的,逃不过世俗的欲望, 你腐败了, 沈总。”   沈郁衍将身躯压低了些许,手指拨开她散落在额角的碎发,直勾勾地盯着她,溢出来的声音却是温柔轻软:“离开了三天, 有点想你。”   纪阮阮听见沈郁衍直白地诉说心声,心弦似乎被拨动了,沉忖了片刻,她伸出手臂,环在他的背上。   沈郁衍微怔,他的鼻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仿若罂粟般,令他有些痴迷上瘾。   安静的氛围透着丝丝缠绵悱恻的气息。   良久过后,沈郁衍才撑起上半身,低眸凝视着面红耳赤的纪阮阮,“这次我知道压到你了。”   纪阮阮气急败坏地去打他,沈郁衍不躲不闪,笑容未减。   玩闹了半晌,沈郁衍坐起身,重新将纪阮阮抱在怀中,温热的薄唇轻贴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好听:“我不在的几天,一直在公司加班?”   “还不是你这个资本家让我快点画好施工图。”   “我以为是我没在,你不想独守空房。”   “呵。脸大如盆。”回应他的是她赤|裸裸的嘲讽。   “都没想我?”沈郁衍说话的时候,手指还在纪阮阮的蝴蝶骨上细细地摩挲着,而且乐此不彼。   她发现他特别喜欢探索她身上的部位,不是摸这就是碰那的,好像有瘾般。   偏偏她自己还一点都不排斥。   纪阮阮闭着眼睛不去看,故意怼他:“我这么忙,哪有空想你啊?你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   沈郁衍的薄唇微微下移,贴在纪阮阮的眼皮上,一股温热之感慢慢地浸入,她倏然睁开眼睛,过分艳丽的肌肤昭示着她的慌乱无措,连名带姓地唤他:“沈郁衍。”   沈郁衍英俊的脸庞湮没在灯光阴影中,神情有几分模糊,纪阮阮看不清楚,只觉得这么安静的他让她莫名的心慌意乱。   几秒后,传来他克制喑哑的声音:“别紧张。”   纪阮阮红着脸,讲出来的声音也低了许多:“要不然你放开我,我坐一边去。”   沈郁衍的确有些心猿意马,跟她以这么亲昵的姿势抱着,无论是她身上的气息还是软若无骨般的身躯,都让他难以把控。   但要说放开她,他更不愿意。   平息了片刻波动的情绪,沈郁衍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嗓音依旧低哑:“阮阮,想跟心悦之人亲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纪阮阮的脸颊绯红不堪,“但你的进度条拉得也太快了。”   沈郁衍:“嗯,我承认,是阮阮的魅力太大了。”   纪阮阮听后,扬着眉眼跟他翻起旧账来:“你之前的口气可大着呢,说什么就算看了也是不痛不痒,嗯?这么快打脸了?”   “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的。”沈郁衍坦然地承认。   纪阮阮皱了皱鼻尖,语气有些娇:“所以你那天不会真的准备偷看吧?”   沈郁衍按了按眉骨,溢出来的话有点无奈:“虽然纪二小姐魅力无限,但是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品,嗯?”   纪阮阮刚准备说话,沈郁衍又加了一句:“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反正我迟早有机会。”   纪阮阮用指尖挑逗着他凸起的喉结,轻慢地笑着:“那你就慢慢等吧。”   任她玩弄了一会儿,沈郁衍抓起她的指尖放到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明天设计部经理就会上任。”   纪阮阮的身躯微顿,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沈郁衍见她这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勾唇:“不是瞿芫楠。”   纪阮阮的瞳孔瑟缩了下,很快低垂眉眼,嘴硬道:“我又没说她。”   “是没说。”沈郁衍继续笑着,“心里这么想而已。”   “你要跟我抬杠吗?”纪阮阮凉飕飕地威胁。   “我跟瞿芫楠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想多,我现在只想跟你有关系。”   纪阮阮的耳朵很红很烫,她发现一旦禁欲的人说起那些没羞没臊的话,简直没眼看,反差感太大了。   抱了许久,沈郁衍才终于松开纪阮阮,沉声说道:“晚了,去洗澡睡觉吧。”   她从他的腿上下来,看见他向来挺拔的衣裤因为她长时间的坐姿而出现褶皱,脸上又攀上一股热意。   沈郁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轻笑道:“可能你的体重有点重。”   纪阮阮满眼愠色:“恭喜你,成功失去了拥抱小仙女的权利,再见!”   沈郁衍起身上前,再次将人横抱起来,语调是轻哄着:“小仙女这么不禁逗?”   纪阮阮撇开脑袋,“沈先生,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懂?”   “抱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赎罪。”   纪阮阮眨了眨黑眸,轻嗤一声:“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你在赎罪啊?”   “你听错了。”沈郁衍一脸从容,他将纪阮阮抱回她的房间,“小仙女轻飘飘。”   纪阮阮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   “肯笑了?”   “谁让我美丽大方?”   沈郁衍温热的薄唇轻轻地贴在她的脸颊上,这让纪阮阮的手指蓦地蜷缩,她抬眸紧盯着他,沈郁衍轻笑:“晚安。小仙女。”   身体的记忆很奇妙,纪阮阮发觉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好像已经适应了跟沈郁衍这种程度的亲昵。   **   尤琬琰跟田妙彤简直就是环宇的百晓生,一大早就在群里科普即将上任的设计部经理。   【尤琬琰:柯蓝,三十九岁,至今未婚,典型的女强人,要是建筑师有大满贯全满贯的话,她就是女性第一人,建筑师方面的所有奖项,她全有。】   【软心糖:竟然是柯蓝?】   【尤琬琰:你知道她?】   【软心糖:她很出名的,所有作品我都看过,不过记得她自己有工作室的。】   【尤琬琰:据说沈总花了高薪,而且合同只签两年。】   【田妙彤:瞿芫楠跟她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还是沈总牛逼。】   沈郁衍的确厉害,像柯蓝这样的人物,并不喜欢拘泥于大公司的制度,她有名气有实力,根本不必担心饭碗问题。   也不知道沈郁衍怎么说动她的。   十一点左右,纪阮阮见到了柯蓝,与她一同前来的就是沈郁衍。   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亲密,但也绝对算是熟稔。   大骗子。还说什么对异性过敏。   沈郁衍朝纪阮阮招招手,她换上一副营业笑容,叫道:“沈总,柯经理。”   对于她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沈郁衍再熟悉不过,低眸看着她轻笑:“柯蓝,我堂姐。”   纪阮阮的表情僵了僵,不敢置信地看向柯蓝,柯蓝浅笑着,朝沈郁衍说道:“脾气不小,你有的受。”   纪阮阮被闹了个大红脸,沈郁衍勾住她的腰,很自然地拉近两人的距离,低沉地说道:“受得住。”   “不过也不错,难得有个人能降你。”柯蓝很直白地打量纪阮阮,“长得是真漂亮,也难怪你会栽。”   沈郁衍:“我们纪工不仅是漂亮,实力更不可小觑,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纪阮阮忍不住抬眸警告他别尬夸,在柯蓝面前谈实力,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柯蓝笑得很随和:“行,我拭目以待。”   沈郁衍垂眸跟纪阮阮对视,“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吃饭,你一起来?”   柯蓝也很随和地说道:“来吧。否则跟他吃饭有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后。   纪阮阮从柯蓝口中了解了她的过往。   她是沈家的私生女,母亲年纪轻轻就是红极一时的影后,但偏偏爱上了有妇之夫。   有些女人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能让男人跟发妻离婚另娶自己,她母亲也不例外,瞒着他生孩子,结果不仅没能打动冷硬的男人,还被他抛弃,连女儿也不肯认。   后来精神垮了,很快就香消玉损。   难怪柯蓝不姓沈,连环宇的百晓生也不知道她跟沈郁衍的关系。   柯蓝从烟盒里拿出烟,看见纪阮阮,礼貌地问了一句:“介意吗?”   “没事。”纪阮阮又补了一句,“我以前也抽过。”   柯蓝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   “尼古丁能平心静气。”   柯蓝点燃了香烟,夹在白皙的手指之间,“所以女人一定得有事业,千万别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你也不例外。”   临出门的时候,沈郁衍接到了客户的电话需要晚点过来,所以此刻只有她们两个。   纪阮阮看着柯蓝,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劝我别跟沈郁衍太认真吗?”   “我不能说阿衍不是个好对象,但是他的世界里不会只有爱情,甚至爱情只会占据很小的一部分,你确定能忍受这点?”   纪阮阮表情不变,“我大概是忍受不了的。”   柯蓝笑了笑:“那你怎么就挑中他了?”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不算太准确,或许他的世界里不会只有爱情,但爱情不会是很小的一部分。”   柯蓝的视线看向纪阮阮的后面,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知道沈总觉得我们两个人,谁说得比较准确?”   纪阮阮蓦地转过脑袋,沈郁衍的唇瓣噙着淡淡的笑,他走到纪阮阮的身旁,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腰,深邃的眼眸锁着她微红的脸蛋,戏谑道:“这么自信?”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大概在你说自己抽过烟的时候。”   “听了这么多?沈总也太没品了吧?”   “别转移话题。”沈郁衍用指节勾起纪阮阮的下巴,“这么自信觉得在我的世界里爱情不会是很小的部分?”   “我对自己有信心不行?我迷不倒你吗?”纪阮阮干脆破罐子破摔。   柯蓝听后,立刻拍掌笑起来:“迷得倒,绝对迷得倒。”   沈郁衍也跟着语调轻缓地附和:“的确是迷得倒。”   纪阮阮的脸颊更红了,跟沈郁衍调|情和跟沈郁衍在柯蓝面前调|情根本是两码事,她脸皮没那么厚,早知道闭嘴不说了。   偏偏沈郁衍一脸闲适。   好在他们很快就设计部未来的发展讲起了正事。   **   纪阮阮以为中午这顿饭就这么翻篇了,谁知道晚上回到家,沈郁衍又攥住了她的手腕,如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将她抱到腿上,低沉轻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以前还抽过烟?”   纪阮阮怔了怔,对上沈郁衍幽深的视线,语气极淡地回复:“不行?”   “我知道你跟徐家小公子从小交好,但我还是能看出他绝对不会带着你抽烟。”   “抽烟很难吗?干嘛需要别人教?”   “阮阮。”沈郁衍的声音沉了下来,对于她这种散漫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纪阮阮漆黑的双眸盯着他,虽然没开口说话,但眼里全是倔强。   沈郁衍不得不软了态度:“我没想说你什么,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去而已。”   顿了半晌,纪阮阮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没什么好说的。抽烟只有一阵子而已,我现在没抽了。”   沈郁衍看了她几秒,然后将手臂松开了,口吻很淡薄:“那行,不说就不说吧。”   纪阮阮从沈郁衍的腿上下来后,他便起身去了客房,很快她又见他拿着衣服去了外卫。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纪阮阮的胸腔莫名地有些堵。   她双腿蜷缩坐在沙发上,双眸无神地盯着卫生间的门。   等到沈郁衍从里面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极其脆弱颓废的模样。   眼尾有点红,不像哭过,但比哭过的效果更甚,所以他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纪阮阮缓慢地站起来,站在沙发上的她比沈郁衍高了些许,迟疑了片刻,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脸蛋轻轻地磨着他,声音软糯:“你别生气了。”   沈郁衍岿然不动,他一旦冷淡起来,是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露的。   纪阮阮自然也察觉到了,现在的沈郁衍比两人初见时更疏离,起码之前的他还会给点拒绝的反应。   现在他既不应她,也不拒绝她,好像她做什么都无动于衷似的。   “你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吗?”纪阮阮的声音带了一丝丝沙哑的哭腔。   沈郁衍终究是动容了,冷硬着嗓音开口道:“是你不想跟我说。”   “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高兴。”   “你又知道?”   纪阮阮沾着水雾的睫毛颤了颤,“你听了要是还不高兴,我可不会哄你了。”   沈郁衍的语调不紧不慢:“我用得着哄?”   纪阮阮忍不住轻嗤:“嗯,不用哄。”   沈郁衍低眸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将人重新搂进怀中。   短暂的沉默后,纪阮阮才低声开了口:“抽烟是失恋时学会的。”   沈郁衍抱着纪阮阮的手臂有一瞬间的收紧,但很快又将情绪敛了起来,溢出来的声音毫无波澜:“倒是没想到。”   “不仅是抽烟,酗酒、飙车我也干过。”纪阮阮继续说着,“还要听吗?”   “有这么伤心?”   纪阮阮枕着沈郁衍的肩膀,温热的唇息晕染着他的脖颈,“嗯,那时候很伤心很伤心。”   沈郁衍现在有些后悔了,听了这样的答案心情不仅没好起来,还更烦躁了。   纪阮阮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伸出指尖碰了碰,“不高兴了?是你自己非要问的。”   沈郁衍抓住纪阮阮的手指,喉间有点紧,讲出来的话也带了哑意:“没想过回头找他?”   “想过的。可是他没给我机会。”   沈郁衍的心情更差了,他就不该开那个口。   前男友这三个字,听着就晦气。   沈郁衍薄唇紧抿,眸色森冷,整个人透着一股“莫挨老子”的生人勿近样。   纪阮阮抬起脑袋,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过那都过去了。”   “是啊,没过去还能有我什么事啊?”   纪阮阮忍不住笑出声:“谁说不会不高兴?谁说不用哄的?”   “我有说不会不高兴吗?我有说让你哄了吗?”   这语气幼稚到不行。   纪阮阮分腿坐在他的脚上,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给你三秒的时间考虑,要不要我哄?”   沈郁衍淡淡地瞥她一眼,纪阮阮开始数数了,“一、二、三……”   “三”的尾音直接被吞噬在唇齿中。   纪阮阮的瞳孔因为惊愕而放大,而眼前就是沈郁衍深邃到仿佛要将她卷进去的眼神,她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一旦视觉陷入了黑暗,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无比强烈。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沈郁衍在她唇上的厮磨,清冽的气息缓缓地渗入她的唇齿间,搅弄扫荡。   纪阮阮的心跳很快,脸颊很烫,仿佛要溺毙在极致的热吻中。   许久过去,沈郁衍体内的那股烦躁之气渐渐淡去了,他才离开纪阮阮的唇,但也只是稍微远离了一些,额头依然抵着。   灯火下,两人的脸半明半昧,而纪阮阮比起沈郁衍来说就狼狈了一些,乌黑的双眸又红又湿,卷翘的睫毛因为水汽而有几根沾在了一起,而双唇因为吻得太久变得微微红肿,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破碎美。   沈郁衍深呼吸着,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再缠住那娇艳欲滴的唇。   一次就让他食髓知味。   见纪阮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郁衍不疾不徐地说道:“下次就这么哄。”   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用哄。   沈郁衍用指腹磨着她的唇,喑哑地出声:“有点破了。”   纪阮阮本能地伸出舌尖去舔,结果就舔到了他的指尖,因为这个举动,两人又都是一怔。   她想开口解释,但沈郁衍已经先一步扣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嘴。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纪阮阮这回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   伤口很疼。   沈郁衍餍足了,好心情全表现在脸上,“很软很嫩。”   纪阮阮的双眸氤氲着水雾,脸蛋白里透着酡红,听见他调戏的话,直接拿脚去踢他,可没两下,脚踝就被他攥到了掌心。   沈郁衍想起她的脚之前受过伤,细细打量果然发现了右脚脚踝处有着极淡的痕迹,这大概已经是纪家跟徐家当时能做到的最极限了。   纪阮阮大概也猜到了沈郁衍心里在想什么,很平静地说道:“已经没事了。”   沈郁衍伏在纪阮阮的上方,他的喉结滚了滚,似乎在组织语言。   纪阮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等到他极为认真的声音:“我以后不会让你受伤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几乎是下一秒,她的眼泪就从眼角滚了下来,沈郁衍有些无措,指腹擦拭她眼泪的同时,又给予她承诺:“阮阮,你中午在餐厅的时候说得很对,爱情不会只占据我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是你的话,它会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纪阮阮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沈郁衍,即使觉得眼前的他有些模糊,她依然凝视着他,从唇齿间吐出来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低哑:“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不能是你?我们纪工漂亮大方善良能干……”   纪阮阮忍不住捶向他的胸口,但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娇羞到令她不适,硬邦邦地说道:“我跟你说认真的。”   “认真的话——”沈郁衍的语气顿了顿,“大概就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第15章 “你眼里只能有我。”……   纪阮阮还挂着泪珠的睫毛眨了眨, 呆滞了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没见过这么冷漠的一见钟情。”   沈郁衍眸色极深地盯着她的脸颊,薄唇溢出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我之前说的, 我没想发展什么感情,那点微末的悸动在我看来是完全可控的,但是阮阮,你对我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要深很多很多,我并不满足于只跟你保持那点浅薄的关系。”   纪阮阮定定地凝视着他, 听见他认真的剖白, 胸腔胀满复杂难辨的情绪。   沈郁衍将她的指尖凑到唇边轻柔地吻着,讲出来的话就野蛮霸道多了:“不管你过去跟别人如何,但是现在——你眼里只能有我。”   纪阮阮的胸口起伏不定, 指尖也在微微的蜷曲。   见她没回答, 沈郁衍好看的眉眼轻皱, 神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你还想着他?”   纪阮阮白皙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缓缓地倾身向前,将娇艳欲滴的双唇贴上去,然后低声问道:“是这样哄吗?醋先生。”   “不是。”沈郁衍说罢,很快就夺过主动权,再次与她吻在一起。   沈郁衍的吻如他这个人的性格那般, 强势霸道,步步紧逼, 不断地深入, 让她整个人染上他的气息。   纪阮阮呼吸不顺,指尖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衣摆,好支撑她越发绵软的身躯。   吻到最后,她几乎是软在沈郁衍的怀中, 面红耳赤,喘息剧烈。   沈郁衍眸色幽深浓稠,居高临下地看着半阖着双眸,毫无设防的纪阮阮,简直落魄又美艳,让他根本挪不开视线。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情、对欲有这么大的渴望,他有既定的目标,一切的一切都得为这个目标服务,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婚姻。   但是来到江城后,纪阮阮以极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入侵他的生命,成了他的瘾,再难放手。   等纪阮阮气息顺了些,被泪水浸过的双眸澄澈明亮,没什么气势地瞪了沈郁衍一眼:“下次能换种方式哄吗?我感觉像死了一遍似的。”   “你难道不该想着别惹我不高兴吗?”   “但是你喜怒无常啊。”纪阮阮说得理直气壮,明明前一刻还深情款款,后一秒就不高兴了。   谁说女人爱计较爱吃醋?沈先生才是这方面的翘楚。   沈郁衍既已餍足,自然不会同她那点明显的嫌弃计较,清隽的眉眼染着很淡的笑,抱着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上探索。   纪阮阮累极,依偎着他的胸膛,很快又睡了过去。   **   柯蓝上任后,经过几轮面试,渐渐地填充了设计部的空缺。   纪阮阮手上的科技馆项目,有其他设计师的帮忙,很快进入了收尾工作。   另一方面,沈郁衍之前看中的那块地皮也迎来了土地竞拍。   因为事前就有消息称他对这块地势在必得,其他人就没跟着争,象征性地竞拍了几轮,就被环宇拿下了。   当天晚上,沈郁衍做东在悦色请客。   偌大的包厢,好像有条分水岭,将世界一分为二。   一方酒林肉池,一方寡淡清冷。   徐霁南玩着手上的骰子,漫不经心地同沈郁衍说道:“听说你跟环宇的股东最近闹得比较僵,不担心你人待在江城,他们在樟城使阴招?”   沈郁衍脸上的神色很浅薄:“我想将环宇的重心转到江城。”   徐霁南手上的动作微顿,抬眸看着他:“你别跟我说是为了阮阮。”   沈郁衍修长的指腹摩挲着酒杯杯壁,轻晃时,能听见冰块在酒中摇曳的声音,他整个人神态慵慵懒懒的,“为什么不能?”   徐霁南不掩饰自己的吃惊:“你这坠入爱河的速度,令我叹为观止。”   沈郁衍拿酒杯碰了碰徐霁南的,唇角漫开一抹笑:“其实感觉不差。”   徐霁南:“别在我面前撒狗粮。”   “听说你母亲在给你弟弟安排相亲,这种事难道不该由你这个大哥开始?”沈郁衍随口一问。   徐霁南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离,但很快情绪收敛,低声说了句:“我妈很清楚在我身上只会浪费时间。”   沈郁衍稍怔,他对别人的私事兴趣不大,所以徐霁南私生活方面的事情他并不清楚,现在一看,其中好像还有什么故事。   但他也不是八卦的性子,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这个局到了后半程,沈郁衍已经喝了不少酒,他给纪阮阮发消息,但是半天没回,他就待不住想走了。   徐霁南见他频繁看手机,戏谑地说道:“阮阮没理你?”   沈郁衍:“大概忙。她最近一直在加班。”   徐霁南将自己的朋友圈给他看,一点也介意在他伤口上撒盐:“今天是小北生日,一帮人玩得很开心。”   照片中的纪阮阮格外显目,笑靥娇艳,张扬漂亮。   沈郁衍骨节分明的手将领带松了松,脸上没什么情绪,不过多看了一眼,就能发现拍照背景是在悦色。   不过这次没在卡座,而是包厢。   徐霁南笑着将手机收起来:“小北有几年没在江城过生日了,你就让他们玩吧。”   最近他们两个都忙,别说见面了,连日常交流都不多,所以他并不知道纪阮阮今晚也在悦色。   也因为有阵子没见了,现在看见纪阮阮的照片,沈郁衍的心就有些躁动起来。   静坐了片刻,他终究起了身:“我先走了。”   徐霁南了然:“行吧,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沈郁衍出了包厢,就直接拨打了纪阮阮的电话,他耐心地等待着机械的嘟嘟声结束。   将手机收起来后,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正好旁边经过一个服务员,在悦色他能靠刷脸畅通无阻,所以很容易就从服务员口中问出了纪阮阮他们的包厢位置。   到达包厢门口,正好门从里面打开。   里面的人见到沈郁衍,表情立即僵在脸上,客套地跟他打招呼:“沈总。”   沈郁衍过目不忘,认出眼前的人出现在了刚才的照片上,淡淡地问道:“阮阮在里面吗?”   “不在了,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听说纪阮阮最近在追沈郁衍,不能破坏她在他面前的印象,很快改了口,“似乎去补妆了。”   沈郁衍刚想开口说等下她,里面马上有人急冲冲地催促:“怎么还不去叫徐总啊?万一小北和阮阮闹大起来……”   这下子谁都看见了沈郁衍,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沈郁衍表情没变,只是溢出来的声音淡漠了许多:“阮阮怎么了?”   他的名利场浸淫多年,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很快就有人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有人在朋友圈看见纪又菡的丈夫夏齐修带着一位女大学生在这里,两人举止亲密,徐嘉瑞火冒三丈找人算账去了。   纪阮阮比他冷静一些,但是涉及到纪又菡的问题,她也没忍着。   他们怕徐嘉瑞出事,听说徐霁南也在悦色,就想去叫他过来。   沈郁衍让他们去找徐霁南的同时,自己则先去了夏齐修所在的包厢。   他到达时,包厢已经闹哄哄的,夏齐修跟徐嘉瑞已经被人拉开,但是脸上的伤痕也可以看出之前缠斗的激烈程度。   沈郁衍的视线落在纪阮阮身上,她的手臂在流着血,应该是被破碎的玻璃给飞溅到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时,纪阮阮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他,神经才松弛下来,沈郁衍却是拧了眉:“纪二小姐身手这么了得,怎么还会受伤啊?”   纪阮阮踮脚亲了他一口,忍着焦躁低声哄他:“有事回去说。”   徐嘉瑞在那边骂骂咧咧:“夏齐修你麻痹个贱男人,老子打死你!”   夏齐修毕竟年长了几岁,不像徐嘉瑞毫不顾忌身份,“徐嘉瑞,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你他妈有老婆,在外面养女人?你就不配做男人。”   夏齐修冷嗤一声:“你要再不滚,我报警告你伤人。”   “夏总真是好大的口气。”徐霁南凉飕飕的声音响起,包厢里顿时静谧了下来。   夏齐修看见徐霁南走入包厢,神色顿时锐利起来:“怎么?徐总纵弟伤人,还警告起我来了啊?”   沈郁衍敏锐地发现了夏齐修跟徐霁南之间的针锋相对,徐霁南平时是看着很淡薄的性格,仿佛超然脱俗的世外仙人,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但是这会儿他的情绪波动却很明显。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不久后纪又菡就到了。   她看似温婉文雅,但是所有人在看见她以后,都收起了锋芒。   纪又菡挽着夏齐修要走时,纪阮阮跟徐嘉瑞都不是很愿意,纪阮阮没看夏齐修,直截了当地开口:“姐,要不然你去我那里吧。”   徐嘉瑞也附和:“是啊,又菡姐,你别委屈自己。”   纪又菡优雅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晚了,你们都回去吧。对了,小北,生日快乐。”   纪阮阮很了解纪又菡的性格,她其实很倔,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   等到纪又菡跟夏齐修走了,徐嘉瑞就将气撒在了徐霁南的身上:“全怪你,你当初如果娶了又菡姐,她怎么会被夏齐修这么欺负?!”   徐霁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声音却带着冷意:“你要是再给我生事,看我断不断你的经济来源。”   徐嘉瑞气极:“你活该一辈子没老婆!”   纪阮阮本想追上去看看徐嘉瑞,但是沈郁衍已经不高兴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徐霁南见状,说道:“我会让人看着他的。”   沈郁衍直接打横抱起纪阮阮,紧绷的下颌线昭示他的心情,纪阮阮勾着他的脖颈,拿柔软的唇去轻吻他好看的侧脸,示软地撒着娇:“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生气啊?”   沈郁衍垂眸瞥她一眼:“因为你很会惹人生气。”   “我怎么了啊?”纪阮阮无辜地眨着清澈的双眸。   “罪行不少。”   纪阮阮干脆封住了他的嘴唇,悦色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大家全专注于自己的玩乐中。   大概是她这种大胆的举动抚平了沈郁衍的情绪,他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只是嗓音依然有些淡:“别以为这样就完事。”   纪阮阮敷衍地点头,安抚住了就行。   这会儿她倒觉得手臂开始疼起来,低吟时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娇气:“我好疼。”   回家路上,沈郁衍去了趟药店。   他处理伤口的手法虽然生疏,但极度的小心翼翼,深怕戳痛她让她不适。   痛是有一点痛,但是看见沈郁衍这么珍视的模样,纪阮阮发现她能忍。   等到伤口处理完,纪阮阮很主动地坐到了他腿上,抢先一步给自己争取缓刑的机会,“沈先生,还生气吗?”   火气早在她一次次的安抚下烟消云散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透着纵容:“有恃无恐。”   纪阮阮觉得沈郁衍真的挺好哄的,一点也不像初次的印象那般冷漠无情,她莞尔一笑后,就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他。   两人对这种程度的亲昵都已轻车熟路,沿着唇线缓缓地舔|舐,将带着些许凉意的唇慢慢地晕染上热度,深入搅弄,相濡以沫。   情到浓时,沈郁衍的手掌少了些许克制。   纪阮阮蓦地清醒过来,指尖扣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推离。   她的脸蛋红得厉害,双眸泛着潋滟的水色,模样迤逦动人。   沈郁衍的失控好像只有一瞬间,这会儿已经渐渐恢复了从容淡然,给自己的行为冠上合理的解释:“今晚喝得比较多。”   是自己的主动诱发的这一切,纪阮阮自然不会将责任全部推给他,顺着下台下了:“我也喝了点,但是不多。”   “嗯?”沈郁衍发出简单的疑惑。   “我不会酒醒就不承认的。”她指主动吻他的事情。   “哦。”沈郁衍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   纪阮阮见状,白皙的肌肤好像又红了些。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出手机给纪又菡发微信,向她询问目前的状况。   她当着沈郁衍的面发的,于是沈郁衍就随口问了句:“你姐之前跟霁南有过婚约?”   纪阮阮有些沮丧地回道:“没有正式订过婚约,但是两家也算默认吧,毕竟关系交好知根知底,所以一直有撮合他们的念头。我姐以前其实挺喜欢徐大哥的,但是徐大哥说只当她是妹妹,后来……反正就没成。”   纪阮阮没说的是一向循规蹈矩的纪又菡为了徐霁南也做过出格的事情,她穿着一件极其诱惑的情趣内衣躺在徐霁南的床上,但是徐霁南无动于衷地给她披好衣服,并温柔地劝她别轻贱自己。   那是纪阮阮第一次见纪又菡哭得那么伤心绝望,那之后她就放弃了徐霁南。   纪又菡很久后才回了信息,说自己没事。   因为纪又菡的事情,纪阮阮的心情有些低落,靠在沈郁衍的怀中,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姐这么好,为什么总碰上渣男?”   “你也碰过。”沈郁衍不忘在这个时候诋毁情敌。   纪阮阮怔了怔,低声反驳:“他才不渣。”   沈郁衍差点一口气顺不上来,“你就这么维护他?”   纪阮阮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服,此刻的指尖有些发白,“他只是不在了而已。”   沈郁衍的脸色有一瞬的凝滞:“什么?”   纪阮阮很平淡地开口:“死了。不是网上说的一个好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的死了,而是彻底烧成骨灰的那种死了。”   沈郁衍一下子明白了纪阮阮之前那些话的意思,之所以死了她才那么伤心,才说想回头去找,但是他没给机会。   这下子沈郁衍更糟心了,活人怎么比得过死人? 第16章 “我手伤了,现在要怎么……   纪阮阮很容易就察觉了沈郁衍情绪的变化, 于是拿柔嫩的嘴唇去轻嘬他的脸庞,声音也是绵软讨好:“阿衍。”   沈郁衍扣着她腰间的指腹蓦地收紧,这明显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纪阮阮称呼他时向来很客套, 不是沈总就是沈先生,再不然也就是沈郁衍而已,从未这么亲昵地叫过他。   似乎一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纪阮阮讲出那两个字后,脸上还是有臊意的,欲盖弥彰地给自己找理由:“我看顾总就这么叫你。”   沈郁衍低眸锁着她的脸蛋, 虽然不动声色, 可是溢出来的声音却是喑哑无比:“再叫一次。”   纪阮阮的双唇缓缓地贴近他的耳畔,伴随着濡湿的气息轻吐:“阿衍。”   沈郁衍忽然又计较起来:“那你以前怎么叫他的?”   纪阮阮轻抬眼睑,神色有些不自然, 低声问他:“非要知道?”   沈郁衍就想起上次问她抽烟的理由, 她也是这么问自己的, 结果答案令人窒息, 现在又是这样的口吻。   “算了,不问了,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沈郁衍一脸的云淡风轻。   纪阮阮觉得这样的沈郁衍有点可爱,反差感太大了。   明明人前冷漠得要死, 现在吃醋吃得飞起,还假大方地表示无所谓。   她伸出葱白的指尖, 在他的胸膛来回地游走, 声音里全是勾惹的暧昧:“我手伤了,现在要怎么洗澡?”   沈郁衍眸色深谙,偏偏语调全是无奈:“你这点伤口影响不了洗澡。”   “这么正人君子哦?”纪阮阮的唇角噙着打趣的笑,“也不知道刚才谁摸我摸得那么凶?”   沈郁衍:“你再撩我, 我不介意更凶。”   “有多凶?”纪阮阮继续勾着他。   沈郁衍的呼吸已经有些许凌乱,幽深的双眸紧盯着纪阮阮:“想看看?”   纪阮阮点到为止,很怂地示软:“还是下次吧。我今天已经疼过一次了。”   沈郁衍立刻听出了话外音,按着她的身躯贴近自己,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低声开了口:“后一句什么意思?”   纪阮阮眼里的娇羞是怎么也藏不住,瞪着沈郁衍:“你装什么装。”   沈郁衍一脸从容,实在难辨情绪,“我装什么了?”   “不知道算了。”纪阮阮说罢就想走。   沈郁衍自然不肯,抱着她娇软的身躯不放,唇角漾开笑意:“下次是什么时候?”   纪阮阮从鼻间轻哼出声:“我觉得你这人太老谋深算了,算计着搬进我家,搬进来就对我进行各方面骚扰,现在才多久,你就想将进度条拉到底了,会不会太贪心了啊?”   沈郁衍的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沉克制:“我是有些急。”   纪阮阮耳朵都被讲红了,还得故作冷静地指责他:“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等着。”   沈郁衍这会儿心情极好,自然也特别容易说话,“嗯,我等着。”   纪阮阮亲了他一口:“当作是你乖乖听话的奖励。”   “打发小孩子。”言毕就是一顿甜蜜的纠缠。   **   纪阮阮终究是不放心纪又菡,第二天中午约了她吃午饭,顺便跟徐嘉瑞提了下。   徐嘉瑞的身份不怎么方便,就让纪阮阮迟点告诉他结果。   纪阮阮见到纪又菡时,她一如既往地端庄优雅,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可是丈夫在外有人,谁能不生气?   纪又菡莞尔一笑:“我真的没事。”   “夏齐修昨天不是第一次了。”纪阮阮的语气很肯定,即便昨晚是她第一次见到,可是她就直觉夏齐修是惯犯。   “嗯。”纪又菡也没瞒着。   纪阮阮瞳孔紧缩,憋了半天才怒气冲冲地开口:“他这个人渣!我昨天该一起打他。”   “女孩子家的像什么话。”纪又菡表情严肃了些。   纪阮阮怕她,但语气又很不甘:“可是他这么对你,我替你不值。”   纪又菡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能全怪他,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你别为他开脱了,他当初在爸妈面前是如何承诺的,才多久就干出这种事。”   江城追纪又菡的人可以排长龙,豪门那些夫人又有多希望纪又菡成为自家媳妇,明里暗里地较劲,夏齐修不算最优秀,但是他最有诚意。   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纪又菡:“我没法跟他上床。”   纪阮阮怔愣了半晌,眼眸里有些不敢置信。   纪又菡倒是一脸的释然:“我无法履行妻子的义务,他在外面有人也无可厚非。”   “不是这样的。”纪阮阮摇着头否认,“这也不是出轨的理由,他要真不满意,大可跟你离婚后再找人。”   “其实我无所谓的。”纪又菡说得很自然,“反倒松了口气。”   纪阮阮无比惊愕:“怎么会?”   纪又菡跟夏齐修每次出现都是恩爱的模样,纪阮阮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生活得幸福,平时也甚少关心问及。   要是想到了什么,纪阮阮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是不是因为那次你跟徐大哥……”   “小阮。”纪又菡声色凌厉地打断道,“别提过去了。”   纪又菡的反应肯定了纪阮阮的猜想,大概就是因为那次留下了阴影,令纪又菡在心理上产生了某种自我否定,继而排斥男女之事。   纪阮阮眼眶都红了,拉着纪又菡的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姐,你就这么受着?”   “我真的还好,不用担心我。”纪又菡又恢复了那副端庄优雅的模样,除了刚才提到徐霁南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这些事你就别拿去跟爸妈说了,免得他们又操心。”   “要不然你离婚吧?”纪阮阮就是见不得有人这么侮辱轻贱纪又菡。   “没必要,我挺满意目前的生活,离婚了后续又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我不想那么麻烦。”   纪阮阮从未想过纪又菡的想法这么消极。   只因为后续麻烦,她就过着这种令人憋屈的生活?   她知道纪又菡是江城楷模,一举一动都受着多方关注,如果被贴上离异的标签,她的形象就会大损,然后影响纪家的声誉。   纪阮阮的心刺痛不已:“我不想你这样,你没必要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你无论干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纪又菡笑得淡然:“小阮,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好。”   “哪里好了?一点都没看出来。”纪阮阮的声音都哽咽了。   “我的事情自己有分寸,倒是你,跟沈总在一起了?”   提到沈郁衍,纪阮阮伤感的情绪消了大半,清澈的双眸好像淬了光般明亮无比,斟酌了下言辞,说道:“我觉得他超好。”   “哟哟哟……纪二小姐的评价这么高啊?”   纪阮阮微有赧意,小女生的娇羞让她本就精致漂亮的脸蛋越发明艳动人:“真的,在他身上我挑不出一点不满意的。”   “虽然这样很好,但是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主要还是看以后。”   “嗯。”   纪又菡不知道纪阮阮过去的那段,所以她就没说。   她虽然跟沈郁衍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无形之中又像早就熟了般。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知道沈郁衍只是沈郁衍,就是会有种熟稔的意识。   她在男女之事上其实挺保守,会这么轻易让沈郁衍住进来,就是很放心他的人品。   那种笃定的信念,并不是短短时间内能形成的。   两人之间那种亲昵的碰触,她也没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排斥,很自然就接受了。   纪又菡沾了些水,弹到出神的纪阮阮脸上,笑着调侃她:“啧啧啧……都想得失了魂。”   纪阮阮鼓起腮帮撒娇:“但是你不能告诉他这些,我在他面前还是挺端着的,免得他得意。”   “是是是。”   两人吃完饭从包厢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一堆阔太太,嘴里嬉笑的对象正是纪家的两姐妹。   “大的看不住老公,让外面的狐狸精蹬鼻子上脸,小的更不要脸,倒追男人倒追得满城皆知,听说都主动勾着人回家了,简直伤风败俗,以为人家沈郁衍能在江城待几年啊?玩烂的破鞋看谁以后敢娶。”   纪阮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可她的脚还没迈出去,已经有人将整桶的冰块从说话人的脑袋上灌了下去。   那位阔太太倒吸一口凉气,歇斯底里地喊道:“啊啊啊啊!”   纪阮阮的步伐顿住,就瞧着徐嘉瑞慵懒地靠在包厢门口,嘴上说着风凉话:“我看你脑子不清楚,给你醒醒,够不够?”   “徐嘉瑞!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徐嘉瑞掏了掏耳朵:“那又如何?你踏马下次敢再说一个纪家的不是,就不是冰块这么简单了。”   “我定要你们徐家给我一个交代!”   徐嘉瑞扯了扯嘴角,笑得肆意张扬:“我大哥就在里面。”   透过门缝,依稀可见徐霁南在里面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似乎觉察到有人看进来,抬眸很冷淡地笑了下。   这笑意摆明了默许徐嘉瑞的行为。   那些阔太太顿时怂了,很快就走了。   徐嘉瑞见到纪又菡,立刻变得规矩,“又菡姐。”   纪又菡先是看了他脸上的伤,见没什么大碍,才说起了家常:“这次待多久?”   “大概不走了,我大哥让我去公司帮忙,我答应了。”   “挺好的。”   徐嘉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大哥也在,要不然进来坐坐。”   纪又菡笑得很客气:“不了,我得回公司了,待会儿还有会。”   徐霁南泡茶的手微顿,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手里的茶具,紧接着起身走出来。   纪又菡看见他,淡笑着叫道:“徐大哥。”   徐霁南:“我要走了,送我一趟如何?”   纪又菡:“好像不顺路。”   徐霁南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持:“你不用管我,我到时候自己会想办法。”   “徐大哥,真的不方便。”   静默了片刻,徐霁南才没什么情绪地应道:“好。”   纪又菡侧脸脸蛋问纪阮阮:“你呢?现在走还是待会儿?”   “待会儿吧,我跟小北说点事。”   纪又菡走了后,徐霁南后脚也离开了。   徐嘉瑞迫不及待地问:“又菡姐怎么打算的?离婚吗?”   纪阮阮摇了摇头,“而且挺坚持的。”   徐嘉瑞又埋怨起了徐霁南:“如果我大哥当初娶了又菡姐多好,就他那和尚般的生活,绝对不会在外面找女人惹她伤心。”   “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纪阮阮曾经也怨过徐霁南对纪又菡太无情,但是他又有什么错呢?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罢了。   “他其实很在意又菡姐的,就是不说。”   “小北,我姐现在是有夫之妇,以她的教养,无论徐大哥现在是什么想法,她都只会敬而远之,刚才的情景你也看见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纪阮阮就收到了沈郁衍的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纪阮阮低头回他消息:【准备回去了。沈总查岗查得这么严?迟到了是不是要扣我薪水啊?】   【沈总:扣。】   【软心糖:真是铁面无私的沈总呢,我赚得可都是辛苦钱,哭唧唧gif。】   【沈总:我私人掏腰包给你补上。】   【软心糖:[亲亲],我就喜欢沈总这种一言不合就送钱的作风,伟大~】   【沈总:回来了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软心糖:公事还是私事啊?私事我可不去的,我作风很纯良的,不在办公室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总:本来是公事,现在我觉得公事完了办点私事也行。】   【软心糖:哎呀呀~感觉有危险,我就不去了。】   徐嘉瑞见纪阮阮一边盯着手机,一边笑得让他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吐槽:“用得着这么腻歪吗?”   纪阮阮收起手机,依然压不住唇角的弧度:“我乐意。”   “发展得不错?”   “还不错。”   “很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尧逸的事情?”   纪阮阮听后,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我已经告诉他一些了。”   “我指的是他跟尧逸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事。”   纪阮阮紧抿着嘴唇没开口。   徐嘉瑞:“他如果知道你只是因为他长得像尧逸而接近他,以他的自尊心来说,恐怕很难接受。”   纪阮阮低垂眉眼,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桌面,“我知道。”   “你是不是怕他知道了,你们两个就结束了?”   纪阮阮指尖蓦地收紧,怔愣了片刻,才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对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股熟悉感很容易就演变成了好感,所以我的确不想跟他结束。”   “你就逃不过这张脸的劫难。”徐嘉瑞有些挫败,“总之,我觉得你还是早点跟他说清楚,起码是坦白从宽。”   “嗯。”   **   沈郁衍跟顾舒阳谈好事情,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又叫住了他,“你帮我去查个人。”   顾舒阳并不为奇,问道:“谁?”   沈郁衍欲言又止了片刻,又说道:“算了算了,还是不查了。”   这下子挑起了顾舒阳的兴趣,从沈郁衍的反应来看,绝对不是因为公事了,私事的话,也只能跟纪阮阮相关了,于是大胆猜测:“纪二小姐的前男友?”   即便沈郁衍没有过多的泄露情绪,可那一瞬间的窘迫足以证明结果,顾舒阳戏谑道:“不会吧?我们沈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这时响起敲门声,沈郁衍看向顾舒阳的视线充满警告:“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顾舒阳转头一看,进来的人可不就是纪阮阮吗? 第17章 老婆。   纪阮阮见顾舒阳在, 微愣:“我打扰你们了吗?”   沈郁衍:“谈完了,你过来坐吧。”   顾舒阳挑了挑眉,很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纪阮阮在公司还是很严谨认真的, 规矩地坐在沈郁衍的对面,摆足了下属应有的姿态:“沈总,您找我什么事?”   沈郁衍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将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度假村的计划书, 你先看看, 柯蓝是觉得你能胜任这个项目,由你做总设计师。”   “我没做过这样的大项目。”   “凡事都有第一次。”   纪阮阮认真地翻了翻计划书,思忖了片刻, 为难地说道:“外界对我们的传言已经很多, 这个项目再落在我头上, 恐怕说闲话的人又得多了, 我今天还听到了。”   说这话时,纪阮阮还小心地打量了下沈郁衍的脸色。   她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那些人说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但她就见不得有人轻贱纪又菡。   沈郁衍的声音放得很柔:“谁给你气受了?”   “好多人。”   “想怎么出气?”   纪阮阮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来:“你都不问问事情经过?”   “没必要。”   “那我给你列份名单, 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郁衍:“嗯。”   纪阮阮从笔筒里拿过笔,认真地写了好几个名字, 然后递给沈郁衍, “就是她们,你随便给点教训就行了,不用将关系弄得太僵。”   沈郁衍看了眼名单后,就见她双手托着腮, 明明心眼坏着,偏偏模样无辜得极其有欺骗性。   蛊惑得人心甘情愿地被她驱使。   沈郁衍当着纪阮阮的面,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吩咐他断了名单上几人的合作外,还让他直接明示理由,是得罪了纪二小姐。   纪阮阮的高兴全写在脸上,有人无底线撑腰的滋味也太爽了。   沈郁衍挂掉电话,问道:“现在对度假村的项目还有没有问题?”   纪阮阮:“有。”   “说。”   “别人会不会说你公私不分啊?”   “这么替我考虑哦?”   “当然。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还想拿你作威作福的呢。”纪阮阮说得理直气壮。   沈郁衍轻笑:“你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那不是沈总给的底气吗?但凡你像我们初次认识那样冷淡地拒绝我的无理要求,我也不至于上房揭瓦。”   “又翻旧账?”   纪阮阮故作懵懂:“没啊,不是阐述事实吗?”   沈郁衍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解掉衬衫袖口的纽扣,修长的指节将其缓缓地挽起,然后闲庭阔步地走到纪阮阮地面前,声线低沉磁性:“破除谣言最好的回击办法就是用实力打回去,你做不到?”   “当然做得到。”纪阮阮对自己的专业还是有信心的,“但是要好久。”   “不要紧。”沈郁衍微微俯首,脸庞与她贴得极近,低哑地出声:“现在公事谈完了。”   纪阮阮脸不红气不喘地问他:“然后呢?”   “一点都不怕啊?”沈郁衍懒散地笑了笑。   纪阮阮白皙的手指轻拽着他的领带,笑靥明艳地开口:“因为我相信沈总的为人啊,你怎么可能是那种精|虫上脑,青|天|白|日就在办公室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的衣冠禽兽呢?”   “纪二小姐的词汇储备量很够。”   纪阮阮笑容更深了,倾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下,软着嗓音商量:“谢谢沈总的帮忙。现在可不可以放我走了啊?”   “下班等我。”   “知道了。”   **   纪阮阮没想到沈郁衍兴致还挺高,回家之前去了趟超市,在生鲜区挑挑拣拣了半天,装了一购物车的东西。   纪阮阮毫不吝啬地夸奖:“点赞,居家好男人!”   沈郁衍俯首就亲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纪阮阮条件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嘴巴,一双漆黑的大眸顿时有些无措。   下一秒耳边传来两道童真的声音:“他们是不是在亲嘴啊?”   “好像是的,我爸爸也是这样亲妈妈的。”   “那他们就是老公老婆吗?”   “是的吧,只有老公能亲老婆。”   纪阮阮的脸蛋一下子红起来,在小孩子面前又说不出没在亲吻的谎言,只能娇嗔地去瞪罪魁祸首。   孩子们的妈妈很快过来了,笑着道歉:“小孩子的话,你们别介意。”   沈郁衍的手勾着纪阮阮的腰身,两个人亲昵地站着,脸上的愉悦很明显,“他们说得没错。”   纪阮阮却是低垂着脑袋,想原地消失。   太羞了。   晚餐是牛排,沈郁衍亲自煎的。   纪阮阮见他动作熟练的模样,很是惊讶:“你还真的会下厨啊?”   按理说以他的出身,跟厨房这词应该绝对绝缘才是。   沈郁衍:“读书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看了些菜谱教程就会了。”   果然聪明的脑袋干什么都是最棒的,她就不行。   牛排很快出锅了,沈郁衍事先已经醒好酒,再点上蜡烛。   烛光晚餐的氛围感拉满。   纪阮阮拉了椅子挨着沈郁衍坐,黑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出来的话娇软无比:“我手受伤了,你喂我吃。”   薰黄的光亮将沈郁衍的眸色衬托得柔和宠溺,“你怎么答谢我?”   纪阮阮伸出双臂,勾着沈郁衍的脖颈,娇艳的红唇轻磨着他的,慢慢又撬开他的牙关,缠着他的舌尖打转吸|吮。   大胆得与超市里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安静的屋子很快响起暧昧的水声。   缠绵悱恻的热吻结束,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情。   纪阮阮的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红,“沈总满意这个谢礼吗?”   沈郁衍的脸上表情不明显,只是嗓音有些许喑哑:“勉强。”   纪阮阮皱了皱鼻尖,然后将雪白如玉的长腿挂在他的脚上,“再给你看看腿,不能更贪心了。”   沈郁衍垂下眉眼,纪阮阮的腿很直很白,他有些明白腿控的心理了,这样的美腿在眼前,很难把控住不做些什么。   纪阮阮像是看出了沈郁衍的想法,低声说道:“只准看。”   沈郁衍的视线在她的腿上掠过,然后停留在她的脸上,“还不如不看。”   纪阮阮险些笑出声,整个人软若无骨似的赖在他的身上,“影响力有这么大?”   沈郁衍没回她,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英俊的脸庞冷冷淡淡的,切好小小的一块,然后喂进纪阮阮的嘴里。   牛排很入味,口感也很嫩,不得不说沈郁衍连厨艺这方面的造诣都是顶尖的。   纪阮阮在这时自然不忘输出彩虹屁:“我真是捡了宝呢。”   沈郁衍:“你才是宝。”   纪阮阮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马上补了一句:“宝宝的宝,吃饭要喂,走路要抱。”   不能愉快地交流了。   沈郁衍又叉了一口牛排,兴致勃勃地开口:“宝宝,张嘴。”   纪阮阮的肌肤很快被镀上了一层绯红,因为羞意显得声音也小了许多:“不许这么叫。”   “那叫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郁衍这么问后,她就想起了在超市时,那两个小孩子的对话。   微微抬眸,就发现沈郁衍也在盯着她看,深邃的眼眸有几分促狭,紧接着就用口型说了两字。   老婆。   纪阮阮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脸蛋,暴露在外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听见一声轻笑,她闷声吼道:“你不许笑。”   “明明自己撩拨在先,现在反倒害羞了。”   纪阮阮蓦地拿开双手,想表现得气势汹汹,但双眸沾染着些许水雾,整个人软得不像话,“快点吃,不然要凉了。”   沈郁衍端起红酒,优雅地喝了一口,下一秒就封住了纪阮阮的嘴唇。   她的口腔里顿时漫开一股醇香浓郁的味道。   到最后,这顿烛光晚餐可以用吃得糜烂形容。   男人真不能随便撩,报复心重得让她吃不消。   等沈郁衍收拾完餐桌,递给她一个平板,“设计师给我发了些案例,你看看喜欢哪种。”   纪阮阮脸上写着别扭:“不是你的房子吗?”   “免得将来你挑刺说不喜欢这不喜欢那的,不肯留下来过夜。”   “我干嘛要留下来过夜?”纪阮阮说得一脸正气。   沈郁衍坐到她身边,强势地搂住她的肩膀,温热濡湿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廓处,“你说为什么留下来过夜?”   “沈总,你现在就开始图谋不轨了哦。”   沈郁衍一点也没掩饰,应得很坦荡:“嗯。”   纪阮阮:“既然让我选,你将来可别嫌弃这嫌弃那。”   “不会。你选的我就喜欢。”   纪阮阮绯红着脸颊,低声说道:“你情话都快满级了。”   句句戳在她的心坎上。   两人看装修案例看了近一个小时,期间认真地探讨商量,最后敲定了一个案例,让设计师再做一些细微的调整。   沈郁衍抱着纪阮阮又聊了片刻,说道:“我明天要回樟城,这次会久一点。可能需要二十来天一个月的。”   纪阮阮感觉好心情顿时没了,脸上的闷闷不乐根本掩藏不住。   沈郁衍顿了片刻,跟她交代:“我准备将公司的重心移到江城,所以有些事情要处理安排。”   纪阮阮的瞳孔蓦地瑟缩,有些怔愣地凝视着他。   沈郁衍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一开始我是没打算在江城久留,但现在改变想法了。”   纪阮阮的喉间有些堵,半天才努力挤出一句:“你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不知道。”沈郁衍说得很实在,“但起码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这个。我想给足你安全感,虽然你没说,可我觉得你也是担心我将来离开江城的。”   纪阮阮抚上沈郁衍的指节,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你会把我弄哭。”   “我更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把你弄哭。”   说这话的沈郁衍神色淡定,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波澜。   简直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开车了。   纪阮阮将脸蛋靠在沈郁衍的胸膛上,低声地开口:“你之前不是问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吗?等你从樟城回来。”   因为这句暗示性明显的话,沈郁衍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挑起她的下巴,眸色幽深晦暗,“我可经不过你撩了又跑。”   “你说得我像渣女一样。”   “你觉得自己不是?”   “不跑。我保证。”纪阮阮举起手指发誓。   沈郁衍的目光太直白,她有些受不住,轻轻地瞥开了视线,用低如蚊呐的声音给他打预防针:“但我怕痛,你最好做点准备工作,免得被我嫌弃。”   “纪二小姐,男人在这方面是经不起怀疑的。”沈郁衍贴着纪阮阮的耳廓,声线沉哑地告诉她,“我一定让你满意。” 第18章 “他应该零经验。”……   沈郁衍已经离开了好几天, 纪阮阮对之前的科技馆项目进行了收尾外,也开始了度假村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   所以白天还好,就是晚上时, 总会或多或少地想起沈郁衍。   他可能忙,极少给她发消息。   跟他离开前那晚的氛围一比,心理落差再明显不过。   这就导致纪阮阮晚上不大愿意回家,宁愿留在公司加班。   这天尤琬琰跟田妙彤在群里艾特她,说公司附近开了间新的spa馆, 三人行可以打五折, 问她去不去。   【软心糖:敢情我就是个凑数的,卑微jpg。】   【田妙彤:不不不,我们两个才是凑数的, 纪工每天加班, 身体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软心糖:我已经听出了你的嘲笑。】   【田妙彤:哈哈哈~我怎么敢嘲笑您啊?不怕沈总知道了找我算账吗?】   【软心糖:他才没空理这些琐事。】   【尤琬琰:哟哟哟~寂寞空虚冷了。】   纪阮阮仿佛也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浓浓的埋怨。   怨妇人设真要不得。   于是回道:【下班后, 大门口等。】   下班时间到, 纪阮阮就开始收拾桌子,小叶见状,眉眼间全是欣喜,“纪工,今天不加班了哦?”   “不加了。”纪阮阮看向小叶, 对她做出邀请,“我待会儿去spa, 你要去吗?”   “你去的地方, 我怕消费不起。”   “听说打五折,应该不贵,而且你跟着我,我还能让你掏钱?”纪阮阮虽然常说自己赚的是辛苦钱, 但身为纪氏珠宝的二小姐,在经济方面绝对是宽裕的。   小叶顿时眉开眼笑:“我们纪工就是人美心善!感谢扶贫。”   **   VIP私人汤池内,纪阮阮披着浴巾,白皙修长的双腿缓缓地步入,然后将身上的浴巾置于一旁。   其余三人眼睛都快瞪直了,这绝色美人是这世俗的世界真实存在的吗?   冰肌玉骨,冷艳脱俗。   纪阮阮极少跟别人如此坦诚相对,再加上被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看够没?”   “没够。”三人异口同声道。   纪阮阮:“……”   田妙彤:“难怪高岭之花沈总也抵挡不住。”   尤琬琰:“这白嫩如雪的肌肤,肯定一碰就红,沈总下手不知道有没有分寸。”   田妙彤:“又是羡慕沈总的一天,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美人,可以每天酱酱酿酿。”   尤琬琰:“□□的沈总,人生赢家。”   小叶第一次见识这种成年人的氛围,脸蛋不知道是温泉水给熏的还是被她们露骨的话给逗的,红得不像话。   纪阮阮对于她们俩时不时开下车已经见怪不怪,象征性地往她们那泼了泼水,“麻烦照顾下小叶同学的感受,人家刚离开校园。”   “小叶,我跟你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得趣了赛过活神仙。”田妙彤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纪阮阮漆黑的眼眸很有探知欲地看向她,尤琬琰捕捉到了这一幕,勾着她的手臂戏谑道:“不是吧?沈总不会到现在还没得到手吧?”   田妙彤也马上凑过来:“怎么回事?沈总是不行呢还是不行呢还是不行呢?这样的绝色大美人在眼前晃荡,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纪阮阮被她们左右夹攻,脸颊微红,马上转移话题:“感觉水有些烫,我上去了。”   “休想逃。”她们两个紧盯着她以外,连小叶也被挑起了好奇心,目光落在她脸上。   纪阮阮干脆搬出了沈郁衍:“你们那么想知道沈总这方面的事情,不如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亲自对你们讲。”   三人听后,立即面容僵硬。   开玩笑,她们嫌命长吗?嫌这个花花世界不够好吗?   田妙彤上下打量纪阮阮,一副终于领悟了的模样,“难怪身上一点印子都没有,你这肌肤绝对是留印体质。”   尤琬琰:“钓着沈总这么久,真担心你的第一次,我怕他顾不上怜香惜玉。”   田妙彤:“不不不,这又不是一次性消费,要是沈总让阮阮的第一次印象败坏,就不会有下次,这样的亏本买卖他那么精明的商人岂会做?”   尤琬琰认同道:“也是,但是沈总除了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根本就是绯闻绝缘体,自己都是这方面的矮子,说不定还没我们会。”   纪阮阮小心眼地不想沈郁衍跟瞿芫楠扯上关系,低声澄清:“他应该零经验。”   “噗嗤!”三人直愣愣地看着纪阮阮。   纪阮阮脸颊微红,又补了一句:“不过他学习能力很强。”   “保重。”   纪阮阮:“……”   一个小时后。   四个人去了休闲区休息,结果冤家路窄碰上了乔诗诗。   纪阮阮对于这种战五渣没什么兴趣,哪次不是将她秒得哭着退场。   只要她不主动挑衅,纪阮阮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但今天不同,乔诗诗身旁跟着的那朵白莲正是那晚夏齐修带的女大学生。   这件事虽然瞒不住,可乔诗诗公然带着她进入社交圈,故意得太明显。   纪阮阮一袭白色浴袍,气势凌然地上前,她比乔诗诗高了不少,站在她面前,仿佛俾睨众生般,气场全开,“哟?这是小三聚会哦?”   乔诗诗气得脸色都绿了:“纪阮阮,你说什么?”   “听不懂优美的中国话?”   小白莲拉了拉乔诗诗,轻声细语地说道:“纪二小姐,你看我不顺眼骂我就行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真以为夏齐修能保你?他在我爸妈面前装孙子娶我姐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我跟夏先生没什么,他很爱夏太太的。”   田妙彤:“这年头的三婊得我都要吐了。”   纪阮阮懒得理会那朵小白莲,神色锐利地扫向乔诗诗:“你要是敢将她带入社交圈,我跟你没完。”   “你想怎么跟我没完?”乔诗诗的笑容不掩讽刺,“说到三,阮阮你才是这方面的翘楚,明知道沈郁衍有未婚妻,还敢跟他不清不楚,江城名媛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才是那朵盛世白莲。”   “你嘴巴再不干不净,你们乔家的下场就如陈王李三家。”   江城的上流社会也是分等级的,如徐家、纪家、乔家,在第一阶梯,陈王李这种已经属于二流,附庸着别人。   他们是提供原材料的,环宇跟徐氏便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一旦断了合作,库存就会滞销,资金周转马上就会出现问题。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在于沈郁衍跟徐霁南的举动成了风向标,导致没人敢跟这三家有利益牵扯。   所以不过短短几天,他们就自顾不暇了。   那天嘴碎的几位太太来跟纪阮阮道歉过,但她没见她们。   反正也不是真心诚意地道歉,听了还膈应。   她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有人诋毁纪又菡,就承受该承受的后果,不要觉得随便说两句风凉话不痛不痒。   乔诗诗听了纪阮阮的话,多少有些忌惮,可又咽不下那口气,慢悠悠地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放大一张照片给她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今晚沈郁衍跟他那未婚妻一家吃饭呢。”   纪阮阮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露:“所以呢?你躲桌底下听见他们商量婚事了?”   “你……”乔诗诗一下子就被挑起了火气,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你以为离得远?”   “远得很。”纪阮阮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也不知道在较真什么,反正将别人套上沈郁衍未婚妻的头衔,她就不舒服。   “你喜欢自欺欺人,那就继续骗自己吧。不过阮阮,我同情你。”乔诗诗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笑得极为得意。   纪阮阮的指尖嵌入掌心,但又不得不逼得自己不动声色。   那张照片上有五个人,虽然认不全所有人,但她猜测应该是沈郁衍跟沈夫人,还有瞿芫楠一家。   这样的成员坐在一张桌上,不得不让人有联想。   田妙彤她们也在八卦群里看见了照片,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想开导纪阮阮,又觉得不是好时机。   就在这时,纪阮阮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恨不得直接掐掉。   明明说不会让她再听见什么未婚妻的消息,现在倒好,直接见家长了。   还说什么回樟城是处理将重心移到江城的事情,她还体谅他是因为忙,所以没时间理她,结果倒有闲情逸致陪瞿芫楠一家吃饭。   乔诗诗瞄了一眼纪阮阮的手机屏幕:“怎么不接?不是自信得很?”   田妙彤凑近纪阮阮的耳朵,将声音压得很轻:“不如听听沈总怎么说?”   纪阮阮在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按了接听,放到耳边,但也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沈郁衍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轻柔地哄着:“在生气?”   “照片拍得不错。”纪阮阮阴阳怪气地回道。   沈郁衍:“照片是我妈让人放的,今晚只是谈公事。”   “是吗?”纪阮阮的反应很冷淡。   “我已经让人在拟声明了,别这么快定我罪?嗯?”沈郁衍的嗓音磁性好听,而且他姿态放得极低,纪阮阮灼烧的火气慢慢被抚平了些。   但语调依然有些怼:“我还以为你好事近了呢。都要跟你说恭喜了。”   “我好事近了,也是跟你近,那我也跟纪二小姐说声恭喜。”   纪阮阮的唇角忍不住漾开一抹弧度,“回来再跟你算账。”   田妙彤很快高兴地吼起来:“出声明了出声明了!”   沈郁衍应该也是听见了她的话,低沉地同纪阮阮说道:“你答应我回来时要做的事情可别忘了。”   即便是隔着手机,而且别人就算听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约定的事情是什么,但纪阮阮还是羞赧得红了脸,“不说了,我看看你声明里说了什么。”   田妙彤看了眼已经不复得意的乔诗诗,大声地宣读沈郁衍的声明:“关于外界对我未婚妻的揣测,我本人郑重声明:跟瞿芫楠瞿副总纯属上下属关系,没有丝毫暧昧,今后也不会有。我女朋友在这方面不算大方,希望以后不会有人蠢到再传播这种离谱的传闻让她添堵。”   尤琬琰:“乐死我了,这则声明信息量也太大了,不仅澄清了谣言,还公布了恋情,顺便内涵了阮阮醋精人设,再骂了传谣者蠢钝如猪,还秀了一把恩爱,让我们吃了一波狗粮,沈总牛逼!”   纪阮阮看了眼乔诗诗,指着小白莲说道:“别带着她出现,否则你可以试试我在沈郁衍心里的分量够不够搞垮你乔家。” 第19章 “可以吗?”   今晚的第二摊去了一间清吧。   暖色的灯光, 舒缓的轻音乐,透着几分雅致。   田妙彤几人还沉浸在沈郁衍的声明里,不由感慨:“沈总真是当代男德典范, 这绯闻刚出,马上出声明澄清。”   纪阮阮:“男德典范不该是零绯闻吗?”   “您最牛逼。”   纪阮阮忍不住轻笑。   她的脸本就精致漂亮,这一笑更加明艳张扬。   虽然这是清吧,可也挡不住上前搭讪的人。   “这位小仙女,能有荣幸能成为你联系人中的一员吗?”   田妙彤她们一脸看好戏。   纪阮阮从小到大被追捧惯了, 但面对搭讪向来拒绝得无情:“你没这个荣幸。”   小鲜肉依然不死心:“我会很多事情, 你会满意的。”   “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会满意?”   田妙彤:“小弟弟,她男朋友比你有钱,比你长得帅, 比你更懂得宠人, 你只会自惭形秽, 所以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了。”   “那一定比我老, 有些方面会力不从心。”小鲜肉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等条件的男人绝对年纪不轻。   田妙彤她们险些将酒给喷出来,纷纷给他点赞:“你胆子很大。”   纪阮阮轻瞥嘴角,拨通了沈郁衍的视频电话。   不过两声,那边就接了。   纪阮阮对着镜头笑了下:“沈总,有人在挖你墙角诶。他说自己会很多事情, 一定会让我满意的,顺便还提了一句说你老, 有些方面已经力不从心了, 你要不要给自己反黑一下?”   田妙彤大着胆子喊道:“沈总,我们支持你!”   小鲜肉看见纪阮阮手机上的男人,腿已经有些软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轻轻松松就能够震慑他这种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小年轻。   沈郁衍幽暗的眸色透过手机屏幕看过来, 小鲜肉面容很僵,讲的话也哆嗦得厉害:“你……你好。”   沈郁衍:“几岁?”   “二十一。”   “是不是觉得这辈子活到二十一岁已经足够了?”   “不是……不是,打扰了。”   纪阮阮的眼尾微微吊着,嫣红的嘴唇勾起明艳的笑,姿态透着慵懒,对着手机那边的男人说道:“用得着这么吓唬别人吗?”   “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什么都没做。”   “挂了。”   “就这样?”   “我在外面。”   田妙彤她们用一副“你完全可以当我们不存在”的眼神看着她。   沈郁衍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一丝丝像被砂石磨过的粗砺:“早点回家,我等你。”   纪阮阮轻声应道:“嗯。”   田妙彤故意打趣她:“哎……是我们不识趣了。买单买单了。”   纪阮阮喝了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我先回家了,你们继续,这顿我请。”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是鸭~”纪阮阮承认得很坦荡。   **   纪阮阮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她给沈郁衍发了条微信:【我到家了。】   没几秒,视频电话的邀请就发了过来。   沈郁衍已经换下那身笔挺的衬衫,取而代之的是沐浴后的睡袍。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敞开的衣襟裸|露出大片的胸膛,无声无息地透着性感。   纪阮阮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见沈郁衍将衣襟拢了拢,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时间到了。”   纪阮阮:“……”有时候男人婊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   沈郁衍的语调噙着轻松笑意:“想我没?”   “一点点吧。”   “这样呢?”沈郁衍将衣襟拉开了一点。   卧槽。堂堂沈郁衍竟然还在她面前玩起了男|色勾引这一招。   但是纪阮阮得承认,有被勾得心神荡漾起来。   秉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她放肆大胆地打量,并提出要求:“能不能再拉开一点?”   沈郁衍:“不能。我很贵。”   纪阮阮:“我有钱。”   “钱我有,拿别的换。”沈郁衍那张无欲无求的脸,开起车简直了,效果max。   纪阮阮的下巴抵着双膝,黑眸灿若星芒,却也掩不住那几分娇羞,“你想干嘛?”   沈郁衍的唇角忽然荡开一抹戏谑笑意,“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通常在这样的氛围下,你问出‘你想干嘛’时,对方会如何回答?”   -想干嘛。   -想干你。   下一秒纪阮阮就将羞红的脑袋埋进了手臂里,瓮声瓮气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郁衍沉敛的声线清晰地传入纪阮阮的耳朵:“我有这个意思。”   纪阮阮又将脑袋探出来,就见手机上的沈郁衍目光直白地盯着她看,她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很快染上了绯红,语调很低:“那你早点回来啊。”   沈郁衍向来从容的脸庞露了几分波澜,轻笑道:“你还真能折磨人。”   纪阮阮:“我看你才是乐不思蜀了吧,每天见不同的女人,生活得如此潇洒畅快,也没见你想起我来。”   沈郁衍修长的指节摸了摸眉骨,哂笑道:“每天见不同的女人?纪二小姐要不然按个摄像头在我身上吧?免得我吃这哑巴亏。”   “你倒挺会给自己喊冤。”   “我这辈子也就栽在你手里了,畅快只能指望你。”   真是随时随地能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   纪阮阮微微偏过脸蛋,躲避着他浓烈炙热的视线,轻声开口:“晚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就这么打发我了?”沈郁衍不满。   “沈总这么见惯世面,总不至于还玩电话亲亲这套吧?”   “给点别的福利。”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低声说道:“等一会儿给你。”   她挂掉电话,拿起睡裙进了浴室。   虽然在spa馆泡过澡,但是去了一趟清吧,又觉得染上了不怎么舒服的气息。   想洗掉。   等她洗过澡,站在被水雾氤氲的镜子前,纪阮阮伸出白皙的手掌,擦出一片明亮镜面。   镜子的人明眸皓齿,娇艳动人,未着寸缕的身躯白皙如雪,肌肤吹弹可破。   整个人极具诱惑,偏偏又不失纯粹干净。   纪阮阮穿上吊带睡裙后看了一会儿,又将一边的吊带拽到手臂上,姿态半遮半掩。   她这才拿起手机,开了自拍模式,找了个满意的角度,咔嚓拍下,给远在樟城的某人发过去。   顺便附上文字:【今晚的福利,祝沈总好眠。】   **   樟城。某酒店的总统套房。   沈郁衍看着手机上这张小露香肩的照片以及故意的文字,简直气极反笑。   还想好眠?   精致的锁骨跟漂亮的蝴蝶骨透着明显的欲拒还迎。   女人的胸跟臀是令男人最吸睛的存在,但纪阮阮没用,而只用这招低调的性感,便让他心血澎湃。   报复心真重。   他不让她多看,她就十倍奉还。   也不知道看这张照片看了多久,直到特助开门请示,沈郁衍才将手机锁屏放在一旁。   特助站在他身侧,恭敬严肃地说道:“瞿铭离开老宅了。”   近十二点了。   沈郁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吗?”   “老宅是夫人的地盘,我们的人深入不了,所以暂时不清楚谈了什么。”   “继续盯着,要是瞿铭有什么不安分,就不必留着了。”   “是。”   沈郁衍站在落地窗前面,对这座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想早点回去了。   **   沈家老宅的书房。   沈夫人双手按着太阳穴,发胀的脑袋让她心情极差。   秘书将参茶放到她面前,代替她的手给她按摩,缓解她的疼痛。   秘书道:“夫人,瞿铭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们这边也得想好对策。”   沈夫人又想起了瞿铭离开前的话。   【夫人,现在的沈郁衍是我帮您找回来的,您现在的位置也是我帮您保住的,您可千万别做忘恩负义之人,否则我也就没有义务帮您守秘密了。】   【芫楠一直很喜欢郁衍,如果两家结成了亲家,有这门姻亲在,自然是利益捆绑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吧?】   【您是他的母亲,能劝得了他的。】   想到这里,她就心烦意乱,“对策?还有什么对策?”   秘书思忖了片刻:“要不然从纪阮阮身上下手?如果让沈总知道她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死去的男友,便可以离间他们的感情了。”   “他如果真是沈郁衍,这招还有用,可他就是她那个‘死去的男友’,以他多疑谨慎的性格,再加上如今对纪阮阮昏了头的模样,你以为他不会去查?就算当初的证据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可凭他的本事,抽丝剥茧,不一定查不到真相,被他知晓了前因后果,后果是什么,你觉得呢?”   “如果无法让沈总跟瞿副总结婚,恐怕瞿铭也会告知沈总真相。”   说到这,沈夫人的太阳穴又是一阵紧绷疼痛。   秘书:“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   沈夫人:“要真到了那天,也只能用这招下下策了。”   **   十天转瞬即逝。   距离沈郁衍回樟城的日子越来越近,纪阮阮变得无比忐忑矛盾起来。   心情大概是既期待又紧张,连上班也变得魂不守舍。   小叶现在跟她私底下熟了不少,也学着田妙彤她们打趣她:“夏天都快过去,纪工还思起春来了?”   纪阮阮拿橡皮丢到她身上,佯装愠怒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也开始放肆起来了?”   小叶轻笑道:“不敢不敢。”   沈郁衍昨晚是说三天后回来,她拿记号笔在桌面上的台历上做了个标记。   准备那天去翘班接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晚间时候,照样跟沈郁衍打了视频电话,不过他那边动静挺大,似乎在忙,于是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半夜她睡得正熟时,忽然感觉被什么压住了似的,整个人喘不上气,吓得她直接醒过来。   她睡前会留床铺周围的灯带,不会太亮,但能保障她半夜醒来时不会是一片昏暗。   这会儿她睁眼,能朦胧地看见上方男人熟悉的脸部轮廓。   可她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沉溺在了他霸道强势的纠缠中。   许久过后,双唇被他蹂|躏得发麻发烫,纪阮阮的睡意已经消除了大半。   “我回来了。”耳边的声音低哑性感,在这个静谧里的夜晚显得极为蛊惑。   “不是说两天后吗?”   “等不及。”   简单的三个字,却饱含着浓浓的情愫。   纪阮阮的心跳加快了许多,抿着嘴唇半天,才低喃地吐出一句:“你该不会让我现在履行承诺吧?”   沈郁衍的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再次颔首,濡湿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处,沉声回应她:“可以吗?” 第20章 “阿衍,你饶了我吧。”……   “沈先生, 有些不巧。”纪阮阮伸出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近二十天没见的男人,咬字清晰地告诉他:“我好朋友来了。”   沈郁衍眸色浓稠晦暗, 定定地凝视着她那明艳迤逦的面容,“你再说一遍。”   纪阮阮已经感觉到他唇齿间的那股怨念,忍不住笑道:“你没听错,就是你认为的那件事。”   “你真能折磨我。”沈郁衍埋首在纪阮阮的颈窝,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的清香, 整个人还处于心猿意马当中。   “可能是沈先生的运气差了点。”纪阮阮丝毫不介意在他的伤口上撒把盐。   但是下一秒, 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真丝吊带睡裙的裙摆被掀到了腰间,肌肤上传来一股滚烫如火的感觉,被窝里瞬间暗潮涌动。   纪阮阮慌得身躯僵硬, 红着脸喊他的名字:“沈郁衍。你要干嘛?”   沈郁衍滚烫的手掌缓缓地摩挲着她潋滟的唇, 低沉地笑她:“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我说了不方便。”   沈郁衍依然我行我素地玩弄着, 眉目冷静从容, “我知道。”   “那你还……”纪阮阮实在难以启齿。   “总得让我解解馋吧。”   暗色中的沈郁衍脱去了那身惯常所穿的笔挺衣裤,少了这层束缚,整个人好像性情大变。   他将她的身躯翻了下,好整以暇地开口:“照片拍的就是这个角度?”   “不知道。”纪阮阮有些后悔当时发照片挑衅他了,感觉今天自己很危险。   沈郁衍的指节抚摸着她那漂亮精致的蝴蝶骨, 滚烫的触感让她蓦地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地咬紧了下唇。   不仅如此, 沈郁衍就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朋友, 在她的身上不停探索。   到最后,纪阮阮已经一身黏腻,气喘吁吁。   沈郁衍的薄唇贴着纪阮阮的耳廓轻吻,溢出来的声音无比性感磁性:“喜欢吗?”   纪阮阮的睫毛沾了些许水雾, 黑眸迷离,怔愣地望着上方恶劣的男人。   她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对于他那技巧性地玩弄根本束手无策,此刻软成了一团水,任他予取予求。   纪阮阮的肌肤泛着明显的红,活色生香,旖旎动人,看得沈郁衍越发血脉贲|张。   他握着她纤细的腕骨,一起伸入被窝内。   纪阮阮的瞳孔蓦地紧缩,像是受了惊般紧盯着沈郁衍,沈郁衍按着她柔软的手,喑哑的嗓音透着几分难得的克制:“阮阮。”   就这么对视了半晌,纪阮阮紧抿嘴唇,闭上了眼睛。   许久过去,房间终于恢复了平静。   纪阮阮身上火烧火燎地发烫,整个人软若无骨似的埋首在沈郁衍的胸前,由着餍足的男人给她擦拭手掌,“去冲个澡?”   她闷声回道:“你回你房间去,我等下自己洗。”   沈郁衍挑起纪阮阮的下巴,清隽的眉眼是极度温柔的笑意:“这就羞了?”   淡色的光晕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清晰地照出了那抹明显的嫣红。   简单的对话又是暧昧横生,纪阮阮娇嗔道:“你把我床都弄脏了。”   “那就去睡我的床。”   “谁知道睡你的床,我有没有危险?”   沈郁衍低哑地哄着:“今天没危险了。”   纪阮阮脸上又发烫起来,不自觉地想到刚才的情景,总感觉掌心还残留着那股滚烫跟坚硬。   沈郁衍将纪阮阮横抱到浴室,明亮的灯光笼罩下来,将镜子里姿态暧昧的两人衬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纪阮阮肤色绯红,双眸水雾氤氲,眼尾仿佛染着娇媚的风情,但又有一丝清纯作为留白。   看见自己这副像是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纪阮阮就没眼看,直接撇开了目光。   她怎么变这样了?   沈郁衍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将她抱进浴亭。   纪阮阮低垂着眉眼,嗓音放得很低:“好了,可以了,你出去吧。”   沈郁衍倚在一旁,似乎没打算出去,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她曼妙婀娜的身姿,“下次还敢不敢拍照撩我?”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纪阮阮轻哼了下,“明明是给你送福利。”   “看得着吃不着,算不上福利,现在倒勉强。”   被睡裙紧贴着的肌肤仿佛又有了灼烧的趋势,清澈水亮的眼睛不满地看向沈郁衍,“你非得这么盯着我看?”   “不给看?”   都到这程度了,说不给看好像显得矫情,纪阮阮干脆背过身,将身上的睡裙给脱下来。   大片的背部风光暴|露在沈郁衍的眼底,她的蝴蝶骨旁边残留着斑驳的痕迹,无声地昭示着刚才在床铺间发生的事情。   纪阮阮似乎能感觉到背后那炙热的视线,低眸想打开水龙水的开关,余光很容易就瞥见了白皙肌肤上青青紫紫的印痕。   田妙彤说她是易留印体质,看来一点不假。   这些全都是几分钟前,急迫的男人造成的。   在那道视线的注视下,纪阮阮冲去了一身黏腻,又想到睡裙是不能穿了,只能去拿浴巾,但是浴亭的门口偏偏被堵了,她娇羞地指使道:“帮我递下浴巾。”   沈郁衍伸手拿过浴巾,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迈步朝浴亭里走进去,他的双臂绕过纪阮阮的腋下,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漫不经心,“我帮你。”   别有用心的男人少不了那点碰碰摸摸,只不过围个浴巾的动作,愣是花费了好几分钟。   完了后,沈郁衍依然堵着她没放行,纪阮阮都急了:“我还得出去拿内裤。”   目睹了这么久的旖旎春色,沈郁衍自然平静不了,他含住她的双唇吸|吮舔|舐,呼吸灼热凌乱,肌肤摩擦期间,浴巾隐约又有了掉落的风险。   纪阮阮吓得赶紧拽住浴巾的边缘,软绵绵地哀求:“阿衍,阿衍,你饶了我吧。”   这一声声仿佛叫到了沈郁衍的内心深处,总算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纪阮阮见他松动了,双臂挂在他的脖颈上继续磨着:“好阿衍,今天放过我吧。”   沈郁衍眸色晦暗,低眸紧紧锁着她精致的脸蛋,明明还很有冲动,可好像完全禁不住她的撒娇。   他平复了下勃发澎湃的状态,将她的浴巾重新拉好,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从容,“我去给你拿内裤。”   纪阮阮趁他出去,赶紧再冲了一下澡。   素久了的男人果然极具风险,虽然她生理期不方便,但是除了那儿,好像每个地方都被他利用了个遍。   自己那张凌乱的床是不能躺了,纪阮阮也跟去了沈郁衍的房间。   明明是她家的客卧,但现在俨然成了他的地盘,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沾染了他的气息。   时间已近凌晨三点钟,沈郁衍将纪阮阮搂在怀中,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柔地吻着。   纪阮阮的脸蛋贴着他的胸膛,没什么睡意,就问起了沈郁衍的家庭情况:“你妈妈很想你娶瞿芫楠当老婆?”   “无所谓,她管不了我。”   “我觉得瞿芫楠比我还是差了些的,你说对吧?”纪阮阮有点明白沈郁衍喜欢贬低她身边异性的心理了,她现在就是如此。   沈郁衍:“差了很多。”   纪阮阮的尾巴顿时翘起来了:“我在眼中是不是最完美的?”   “嗯。”   纪阮阮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很有眼光。”   “我也觉得。碰上了你这样的宝。”   “哪样的宝?你最好说清楚。”上次说她吃饭要喂,走路要抱,她都还记得呢,明明他才是乐在其中的人。   沈郁衍浅笑出声:“视若珍宝的宝。”   “算你会说话。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跟你妈妈对着干,她会不会甩张支票让我离开你啊?”   沈郁衍一脸的从容淡定:“我比她有钱,你应该不会蠢到接受她的支票。”   “你的钱都是我的?”纪阮阮的音量忍不住提高了几许。   “看你是什么身份。”   纪阮阮仰起脑袋,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什么身份?”   “装。”沈郁衍捏了捏纪阮阮的下巴。   “我的确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啊?”   “那就算了。”   纪阮阮努了努嘴巴:“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跟你说话了,睡觉。”   沈郁衍的指腹轻柔地摩挲着纪阮阮的手臂,低沉地给出承诺:“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主,所以别人说什么都别管,信我就行了。”   “知道了。”   “我看你对我的信任薄弱得很,别人说什么都信,我说什么都打个问号。”   纪阮阮给自己叫屈:“哪有?我信你的。”   沈郁衍:“呵。”   纪阮阮拽了拽他的手指:“信任也需要慢慢累积的对吧?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神。”   沈郁衍微微俯首,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美其名曰:“加深信任。”   “沈先生,我发现你道貌岸然得很呢,找尽理由地占我便宜。”   “我可以吃点亏,让你双倍占便宜回去。”   纪阮阮:“就你聪明是吧?”   沈郁衍笑着与她亲近:“你才是最聪明的,找了我这么一个聪明的男人。”   “我事先声明啊,我这人不会爱屋及乌的,跟你一起是跟你一起,你妈妈如果找我麻烦,我不会忍气吞声的。”   “嗯。谁给你气受就还回去,有我做你后盾,无论是谁。”   “这可是你说的。”纪阮阮扬起下巴亲在他的唇瓣,“好了,我们睡觉吧。”   第一次的相拥而眠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气氛很自然。   第二天纪阮阮醒得比沈郁衍早,他大概是这阵子忙累了,脸庞有着明显的憔悴。   她伸出指尖想触摸他,忽然发觉中指上多了样东西。 第21章 “宝宝,我错了。”……   铂金素戒, 流畅的线条设计,即便没有复杂的钻石点缀,依然优雅精致。   这是她设计获奖的作品, 也是唯一的珠宝设计作品。   纪阮阮漆黑的双眸盯着中指上的素戒,眼眶隐隐有了朦胧的水雾。   直到腰间被男人的手掌勾住,她才渐渐回神。   晨起的沈郁衍面部轮廓柔和了许多,先是俯首轻吻纪阮阮的双唇,然后低哑地开口:“不多睡一会儿?”   纪阮阮将手指举到他眼前, 声音有些堵:“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戴着玩的意思。”   “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沈郁衍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温热的指腹又在她的肌肤上轻缓地游走着,声线不疾不徐:“本来是觉得这个女孩子都将自己交付给我了,我怎么都得负起这个责任来, 可是现在你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所以只能随便戴戴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纪阮阮也没恼, 仔细地打量手指上的素戒后, 轻淡地说道:“以这位设计师的行情来说,这枚戒指顶多也就值五万左右,待会儿将钱打给你,以后这戒指就跟沈总没有关系了,我跟你也没有关系了。”   说完就要挣脱沈郁衍的束缚要起床走人, 沈郁衍的双臂将她箍得紧紧的,薄唇勾着笑, 与她对视:“宝宝, 我错了。”   “谁是你的宝宝?沈总怎么会错?错的是我,眼瞎看错人,好在现在也不算铸成大错,没有一时脑热跟你发生点什么。”   “这么不经逗?嗯?”沈郁衍将人禁锢在怀中, 磁性的声音满是蛊惑,听得她是一阵酥麻,于是娇嗔地撇开脸蛋。   沈郁衍偏偏不让她如意,非要看她的脸,身躯撑在她的上方,用唇去捕捉她的脸颊,无数的轻吻就这么落下来,闹得她不得安生,气鼓鼓地瞪他:“你耍什么流氓呢。”   “谁让纪二小姐秀色可餐,让我忍不住。”   “你走开。”纪阮阮姿态冷艳地命令道。   沈郁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细腻柔嫩的肌肤,低低地笑道:“纪二小姐生气的模样都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走开?”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纪阮阮又气又羞,昨晚的记忆一瞬间又涌入脑海,那些紊乱的喘息,那些过度亲密的接触,全在提醒着他们做过的一切。   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哪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没发生什么?   沈郁衍轻咬着她白皙的颈项,在上面留下紫红的印迹,嗓音喑哑低沉:“宝宝,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哎呀~你别在我身上留印了。”纪阮阮的声音是藏不住的娇气,“我今天还要上班的。”   昨天半夜胡闹后的痕迹已经淡了些,但由于她的皮肤白皙柔嫩,依然可见斑驳印迹。   沈郁衍也是没想到她会嫩到这程度,随便一碰就会留印,可又因为嫩,让他越发忍不住想要蹂|躏玩弄。   纪阮阮的眼眸潋滟朦胧,红唇娇艳欲滴,七分魅惑三分清纯,这样的矛盾体偏偏丝毫也不违和。   “早上不去上班了。”沈总发号完施令,便将被子拉高,挡住了一室的春色。   快十点钟的时候,纪阮阮才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   她拿余光去瞟对面吃得慢条斯理的男人,好像在那方面得到了满足,他整个人也显得精神焕发起来。   亏她之前还怀疑他零经验,说不定在床笫之间不会太畅快,结果——   果然不该怀疑男人在那方面的天赋异禀,她现在有些担心自己了。   沈郁衍穿上了那身衣服,就从禽兽进化到了人类,面容俊美,斯文矜贵,连讲话的语调也是从容沉稳:“要我喂你吗?”   “不需要。”她暂时没打算献祭自己。   沈郁衍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戒指戴着,免得有人没眼力地觊觎你。”   “这戒指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看,我戴不了几天的。”纪阮阮一副寡淡的口吻。   “那就戴几天算几天。”   纪阮阮:“……”有被气到,想直接摘下来丢到他脸上。   就在这时,沈郁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然后将它放在纪阮阮的掌心,眸色温柔地凝视着她,这才缓缓地开口:“给我戴上?”   纪阮阮低眸看着那枚与她手指上款式相近的男戒,神色有几分出窍。   她在设计这款对戒的时候,征询的是另一个人的意见。   可是如今沈郁衍将图纸上的戒指变成了实物,以如此郑重的方式绑定两人的关系,这让她的心底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   沈郁衍低声问她:“不乐意?”   纪阮阮抬眸望着他,将那些不断滋生的情绪努力压下,语调轻松地打趣:“我觉得这戒指太素了,配不上沈总,你可以重金聘请我这位不知名设计师,重新帮你设计一枚符合你气质身份的戒指,免得你拿不出手,被心仪对象嘲讽鄙视。”   沈郁衍幽深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这让纪阮阮的心跳有几分紊乱,只好拿起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手指上,“算了算了,你喜欢就戴着吧,不过戴了我设计的戒指,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得守男德。”   沈郁衍将纪阮阮的手拉起来,两枚戒指比邻,没有钻石镶嵌,却无比地光芒四射。   他看着她,轻缓地解释:“这的确只是戴着玩玩,用于告诫那些对你有想法的人,要真的求婚,我不会这么随便。”   纪阮阮脸颊莫名地有了烫意:“说求婚也太早了吧?”   沈郁衍:“早吗?我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纪阮阮伸出葱白的手指在他的下颌线比划着,笑起来明艳旖旎:“沈总也知道自己老哦?”   “老?”沈郁衍低头看着她狡黠的黑眸,“行吧,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公——”   “公。”纪阮阮红着脸补充道。   沈郁衍的唇角扬着弧度:“反正你迟早要叫。”   **   早上旷班,纪阮阮多少有些心虚,所以中午一点没到就来了办公室。   刚踏进设计部的大门,就听见了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本来还以为来环宇能大展拳脚,结果呢?给别人做嫁衣裳。”   “可不是嘛?前面一个科技馆项目,现在又一个度假村项目,会设计有什么用?还得有勾人的本事,这点我就自叹不如了。”   “说旷班就旷班,我真想拜托她安心在家做阔太太算了,何必来抢我们的饭碗?”   纪阮阮进门时故意弄出声响,那两个人听到动静身躯一颤,看见是她后面色更是发白。   纪阮阮勾唇笑得张扬:“怎么不说了?既然待在环宇这么委屈,要不要我帮你们向上级反映一下?”   “我们做事去了。”   纪阮阮轻轻松松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身高优越的她站在她们面前,气场更是一米八,“我是不介意有人给我送人头的,反正我在你们眼里也就是个卖弄美色的小人,要试试吗?”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纪阮阮也知道她们心里的不忿跟不甘,懒得多加计较,就回了自己的岗位。   她对于外界的风评向来不怎么在意,这段小插曲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了片刻,忍不住拿着手机拍了两张发到了四人群里。   【田妙彤:靠靠靠靠!沈总神速!牛逼!】   【尤琬琰:这戒指也太素了吧??阮阮你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随随便便将自己给嫁了。】   【小叶:好看。简约而不简单,承载着沈总满满的爱意,嫁了吧。】   【田妙彤:所以——零经验的沈总让你体验到共赴巫山的快乐了吗?[星星眼]】   【尤琬琰:乖巧等待jpg。】   【小叶:脸红gif。】   【软心糖:……】   【田妙彤:难道沈总中看不中用?】   【软心糖:已截图。】   【田妙彤:女侠饶命。】   【软心糖:单纯分享我本人设计的戒指而已,你们想什么呢。】   【尤琬琰:你就装吧你。】   【软心糖:戒指好看吗?】   【田妙彤:好看~~】   【软心糖:可以了,你们退下吧。】   【尤琬琰:yue~~】   婊里婊气地秀了一把,纪阮阮心情更好了。   临近下午上班的时间,柯蓝忽然在工作群里讲话了:【[图片]觉得这栋建筑设计得如何?】   群里好几个人设计师都赞美有加,甚至带着崇拜跟信仰。   纪阮阮点开便看见了那栋熟悉的建筑,脸上的笑容莫名地淡了下来。   【柯蓝:知道设计这栋建筑的建筑师是谁吗?很荣幸,就在我们群里。】   群里的人都是惊愕的感叹号。   【柯蓝:@软心糖。R.R便是我们的纪工。】   刷屏的工作群又蓦地安静了下来。   【柯蓝:技不如人不丢脸,丢脸的是技不如人还沾沾自喜。要真的觉得环宇存在不公平待遇,绝对欢迎你们另谋高就。】   纪阮阮知道柯蓝在替她出头,于是私聊了她:【柯经理怎么知道R.R是我的?】   【柯蓝:你可以去问沈总。】   纪阮阮很错愕,沈郁衍竟然也知道?   这个事实让她莫名地有些慌,打字的指尖隐隐发了白。   R.R其实并不完全是她,前期是裴尧逸在用,后来他不在了,她沿用了这个名字,设计好了柯蓝发的那幢建筑楼而已。   如果沈郁衍知道R.R,会不会也知道裴尧逸?   纪阮阮担心的倒不是沈郁衍知道裴尧逸这个人,而是被他知道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会怎么想?   她看了眼手指上今天才套上去的戒指,嘴里一阵苦涩。 第22章 这是要开始管我了?   男人做了亏心事后喜欢花钱买东西补偿, 纪阮阮现在就有点这样的心理。   想到自己因为沈郁衍的皮相跟裴尧逸一模一样而接近他,想到他还专门定制了她跟裴尧逸的对戒用于绑定他们的关系,想到他为了给她安全感, 不惜将事业重心转移到江城,又想到他事事替她出头,纪阮阮就觉得自己快被内疚湮没了。   思及此,她立刻又拿起手机在四人群里讲话:【有没有哪位小仙女下班陪我一起去买东西啊?】   【田妙彤:今晚有约了~】   【软心糖:你怎么这么荡漾?】   【尤琬琰:今天可是她一周一约的好日子。】   【软心糖:不打扰了。】   【尤琬琰:我有空,买东西送沈总吗?乖巧jpg。】   【田妙彤:问什么废话?其实我觉得沈总最想收到的东西便是阮阮你的主动献祭, 信我。[挤眉弄眼]。】   【软心糖:我知道啊~不是现在不便嘛, 先物质满足他一下。】   【田妙彤:难怪工作狂魔沈总都能旷班,像你这样能精神物质双重满足的小仙女,谁能不爱?我都想每天变着花样地弄你再弄你。】   【软心糖:哦, 你没机会了~】   【田妙彤:被贴上了标签还如此洋洋得意, 你是彻底沦陷了。】   【软心糖:@尤琬琰, 我们下班见。】   退出四人群的对话框, 纪阮阮又点开了沈郁衍的:【你今晚是不是得加班?】   他离开了江城这么久,肯定堆积了不少事情。   大约五分钟后沈郁衍回复了:【嗯,今晚应该不回去了。】   【软心糖:不行。加班归加班,但是不能熬夜,必须回家。】   【沈总:这是要开始管我了?】   【软心糖:那你服不服管?】   【沈总:服。】   沈郁衍的回复虽然极其简短, 不过纪阮阮似乎能想象得到他打字时的模样,立体俊美的五官染着柔和的浅笑。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软心糖:我下班约了琬琰逛街, 大概会在十点前回去。】   【沈总:行。】   不到一分钟, 银行卡里多了笔进账记录。   纪阮阮看了短信,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可是准备买东西送给他的,结果他倒好,直接给她打了笔巨款, 让她随便花。   【软心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沈总:知道了。】   没一会儿又是一笔进账。   【软心糖:人家跟你谈情,你跟人家谈钱,哼!】   又是叮的一条短信,这次的数额是之前的五倍。   【沈总:够了吗?】   【软心糖:沈先生,你最好是只对我这么大方过,不然我会很生气。】   【沈总:嗯。】   【沈总:不过将来我会对我老婆更大方。】   【软心糖:嫉妒将来的沈太太,[哼]】   【沈总:调皮。我有事了。】   【软心糖:好。】   看着对话框上方规矩的“沈总”,纪阮阮点进沈郁衍的资料里,给他重新改了个备注。   【男德典范沈先生】。   **   纪阮阮倒是送出去过不少礼物,但对象无非是家人跟朋友,礼物没那么讲究。   要送给沈郁衍,她就忍不住斟酌再三,拿不定主意。   “袖扣?手表?皮带?领带?衣服?”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他的日常穿搭。   尤琬琰睨了她片刻,摇了摇头:“不行,虽然说这些穿在沈总身上,能让他时刻记得你,但也太普通了,你得送出让他终身难忘的礼物。”   纪阮阮漆黑的双眸审视着尤琬琰,总感觉她那张狡猾的脸上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   尤琬琰凑近纪阮阮的耳朵,低声支招:“比如你穿一件透视装,在脑袋上系个蝴蝶结,娇声娇气地说‘主人,请查收你的礼物’。”   “非得这样?”纪阮阮也不是没故意勾过沈郁衍,但像尤琬琰口中这种程度的,多少还是有些羞赧。   “情趣懂不懂?我跟你说没有男人不喜欢这种play的,沈总再正经,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你,绝对二话不说把你吃干抹净,送礼物自然是送对方喜欢的。”   “你就不担心我太诱人,下场很惨?”   “你这样的尤物,下场注定好不了。是我,我也忍不住。”   纪阮阮:“……”   尤琬琰勾住纪阮阮的臂弯,兴趣十足地给她出谋划策:“多挑几件,时而清纯,时而魅惑,绝对能让沈总神魂颠倒。”   纪阮阮难以想象沈郁衍神魂颠倒的模样。   昨天在被窝里两个人的举止称得上亲昵,比起往常他淡定从容的模样,情绪是有一些起伏波澜,但也没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尤琬琰带纪阮阮去了一家精品店,一进门就有专人将她们领到了一个小包间里。   尤琬琰跟纪阮阮解释:“这里全是一对一服务的,根据客人需求特别定制,江城找不出第二家了。”   “我竟然从来没听说过。”   “那是以前你没这方面的需求。”   招待她们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名字叫Sally,Sally莞尔一笑:“没想到能招待纪二小姐。”   纪阮阮被人认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定制周期需要多久?”   她衣帽间的高定不少,但还从来没定制过这方面的东西。   Sally:“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二十来天的,我们也有加急服务。”   言外之外就是有钱什么都可以搞定。   纪阮阮:“有样式可以供参考吗?”   “有的。”Sally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打开放到她们面前,细心地讲解道:“我们根据风格分成了几类,每件衣服的款式材质都有做详细说明。”   “我先自己看一会儿。”   Sally:“可以的,有需要就按铃。”   等Sally从包厢里出去,尤琬琰就急不可耐地翻起来,嘴上啧啧讲道:“也太好看了吧?阮阮,我感觉每件都适合你。”   纪阮阮貌美肤白,身材高挑,的确能驾驭得了任何风格。   她想了想,“先定两件吧,说不定沈总不喜欢。”LJ P   “你也太小看沈总了,越是禁|欲的男人破了戒,越是食髓知味。”   最后在尤琬琰不断努力的鼓动下,纪阮阮一时脑热定制了五套。   红色妖娆,白色清纯,黑色/诱惑,粉色梦幻,紫色优雅。   还搭配了各种风格下的一些小道具。   这样的大客户,Sally直接保证一周内完成,到时候寄给她。   既然是送给沈郁衍的福利,纪阮阮毫无负担地花了他的钱。   不过她还是去买了事先准备买的日常穿搭给他。   回到家正好十点钟。   纪阮阮进浴室卸妆洗澡,出来时发现沈郁衍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大概是昨晚跟今早让他某方面餍足了,这会儿没有到浴室去闹她。   纪阮阮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卡通短袖睡裙,与昨天那件黑色真丝睡裙的风格完全不同。   但这件睡裙依然挡不住她那双白得晃眼的美腿,无声无息地透出勾魂摄魄的风情。   沈郁衍抬眸凝视了她片刻,沉敛的面容似乎没受这画面的影响,淡淡地开了口:“买了什么东西?”   纪阮阮将战利品拿到他面前,趁机向他邀功:“全都是买给你,是不是开心得快晕倒了?”   沈郁衍从购物袋里挑出几样东西看了下,轻扯了下嘴角:“晕倒倒不至于,开心有一点。”   “就一点?”纪阮阮不满地鼓了鼓腮帮,“我可是走得双脚都快废了。”   “废了?”沈郁衍声线低哑,幽深的双眸看向她白皙的脚踝,“伸过来。”   纪阮阮像没骨头似的软在沙发上,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脚架在沈郁衍的腿上。   沈郁衍修长温热的指腹开始摩挲她的脚踝,力道适中,让本来只是随便说说的纪阮阮感觉极其舒服,忍不住一声低|吟。   这一道声音出来,顿时让客厅里的氛围发生了改变。   好像某种暧昧有了缓缓地滋生的趋势。   纪阮阮想坐起来,免得某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又在生理期对她无所不用其极地蹂|躏,可他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随着他掌心的游走,那一股股的烫意不断地浸入她的肌肤,所到之处全是艳丽的绯红。   沈郁衍俯身将纪阮阮困在身下,溢出来的嗓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喑哑:“还有几天才结束?”   纪阮阮的脸蛋白里透着红,盯着他隐忍克制的面容,低声回道:“大概还需要四天。”   “真是度日如年。”   纪阮阮沉忖了几秒,嫣红的嘴唇贴近沈郁衍的耳廓,“我跟昨晚一样用手吧?”   “不用。”   “我弄得你不舒服?”纪阮阮轻皱眉头,她没经验啊,不过已经努力观察他的神色了。   沈郁衍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声音低哑地告诉他的感受:“很舒服。”   “那你怎么不要了?”   沈郁衍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我还忍得了。免得有个娇气的宝宝埋怨怎么还没结束。”   说到这个,纪阮阮就越发面红耳赤起来。   他真的是有点久啊。   纪阮阮像是想起了什么,睁着圆润的黑眸看着沈郁衍问道:“红色、白色、紫色、黑色跟粉色,你最喜欢哪种颜色?”   “没有别的颜色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快点从这五种颜色里面选。”   “为什么让我选这些颜色?”沈郁衍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他那副睿智聪明的模样,根本就是猜到了什么,还装模作样。   纪阮阮凶巴巴地说道:“你选不选,不选就什么都没了。”   沈郁衍:“白色吧。”   “男人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纯的。”纪阮阮娇嗔地睨了沈郁衍一眼。   沈郁衍勾着纪阮阮的下巴,倾身吻住她的嘴唇,肆意地长驱直入,与她纠缠玩弄。   很快阵阵暧昧的水声从两人的唇齿中缓缓溢出,空气中的热度也随之攀高。   就在纪阮阮觉得呼吸难耐的时候,沈郁衍终于放开了对她的桎梏,沉哑的声音从喉管溢出来:“看过你穿黑色,看过你穿粉色,所以想看看你穿白色是什么样子,至于紫色跟红色,迟早也是要穿给我看的不是吗?”   “谁说一定会穿给你?”纪阮阮忽然傲娇起来。   沈郁衍眸色幽深晦暗,直勾勾地望着纪阮阮的脸蛋,声音极其蛊惑:“阮阮,我很期待。”   纪阮阮:“知道了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沈郁衍,纪阮阮迅速地拿出手机,给今天才加上的Sally发了微信:【Sally,四天后我一定要拿到白色的那套,你给我加急。】 第23章 “小阮要变成小猫咪了哟……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沈郁衍从樟城回来后, 就一直很忙,纪阮阮跟他住在一起,同一间公司上班, 也没什么机会碰到他人。   今天Sally给她发了微信,说她定制的那套白色情趣服已经好了,还给她拍了实物图,问她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就让人给她送过去。   纪阮阮在办公室看见她发来的图, 出于条件反射, 直接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紧接着做贼心虚般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才又重新将手机拿起来。   她的手机有防偷窥屏, 但也只匆匆看了两眼, 就回复道:【让人给我送过来吧。】   纪阮阮马上又给沈郁衍发了消息:【日理万机的沈总, 今晚几点回家?】   她的心情很忐忑, 既迫切地想知道沈郁衍看见她穿这身衣服时的反应,又对毫无经验的事情感到迷惘和紧张。   见沈郁衍迟迟没回复,纪阮阮不满地嘟了嘟嘴,亏她在这里精心策划着惊喜给他,结果狗男人对她爱理不理。   她端着冷艳高贵的姿态又给他发了最后通牒:【沈先生, 三分钟内没吱声,你的福利就泡汤了, 你自己看着办。】   半晌过去, 屏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难道真这么忙?   【软心糖:算了算了,谁让我贤惠大方,你先忙正事吧, 但是要记得回我,不然你娇气的宝宝可会生气的呀~】   纪阮阮又等了一会儿,沈郁衍估计是真忙,还是没有理她。   她只能泄气地将手机放到一旁,那点亢奋的情绪也因为没得到答复而平静了许多。   临近下班的时候,纪阮阮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看见备注是【男德典范沈先生】,她故意让它响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按了接听,声音冷淡疏离:“你谁啊?”   “娇气的宝宝真的生气了?”   耳边响起沈郁衍低沉磁性的嗓音,她那点别扭的心态瞬间就瓦解了,但还是忍不住拿腔作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事我挂了,我很忙的。”   “我有个临时出差,待会儿就要去机场。”   纪阮阮满眼的光彩在听见这句话后瞬间黯淡了下来,往日里嫣红的嘴唇因为紧抿也变得冷白。   手机安静了片刻,沈郁衍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看见你的微信了。”   纪阮阮冷硬着嗓音回道:“哦,发错撤不回来了,我在这里祝沈总有趟愉快的出差之旅,再见!”   她才没有生气呢,谁会眼巴巴地送上门让人蹂|躏还乐得跟个傻子一样啊?   她是那么不聪明的人吗?   这时手机里传来沈郁衍的轻笑,纪阮阮顿时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纪阮阮的怒火瞬间戛然而止,卷翘的睫毛眨了眨后,低声开口:“你出差,我跟去干嘛?”   沈郁衍:“验收福利。”   纪阮阮:“再见!”   这回纪阮阮是真的挂掉了电话。   什么啊?就想着那点事,估计没她今天的微信内容,她还不一定有荣幸跟着堂堂沈总出差呢。   出差更好,她自己欣赏。   五分钟后,柯蓝从办公室出来,来到纪阮阮的旁边,用着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纪工,有个临时出差的任务,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有没有问题?”   纪阮阮错愕得双眸圆睁:“我一个人去?”   “有问题?”   “没有。我准备一下。”   柯蓝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她,说道:“这是出差的资料,你在路上看吧。”   “行。”   纪阮阮刚准备整理东西,就收到了沈郁衍的消息:【不用着急,等你。】   难怪柯蓝忽然让她出差,原来是有人下了命令。   【软心糖:沈总还真能公器私用哦。】   【男德典范沈先生:嗯,我承认。】   无比坦荡。   纪阮阮来到停车场,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步伐顿时慢了下来,不让自己显得有多迫不及待。   打开车子后排的门,淡然地坐上去,恭敬地叫道:“沈总。”   沈郁衍戴着金丝边眼镜,神色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听见她故作疏离的声音,偏过脸庞,嘴角挽起一抹很浅的弧度:“叫我什么?”   “难道您不是以沈总的身份让我出差的吗?我不这么叫该怎么叫?”纪阮阮明知故问。   沈郁衍将笔记本阖上,又吩咐司机将车子中间的挡板升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捏住眼镜支架,将眼镜取下来。   仅仅不过如此简单的动作,纪阮阮竟觉得赏心悦目,好看得要命。   她简直要完蛋。   沈郁衍的手勾住纪阮阮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抱到腿上,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今天是真忙,没空看手机,请贤惠大方的纪二小姐原谅我好吗?”   纪阮阮自然是看见了他忙碌的状态,现在又听他这么轻声细语地哄着,那点小脾气很快没了。   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颈,脸蛋轻磨他的,“我承认是我无理取闹了。”   “没有。”沈郁衍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在她的唇上嘬了下,“纪二小姐最明事理了。”   “你再说,我可要脸红了啊。”纪阮阮鼓起腮帮,表达不满。   她都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他还闭眼吹,吹得她都要无地自容了。   沈郁衍的声音不疾不徐:“讲事实都有错?”   纪阮阮将发红的脸蛋埋在沈郁衍的颈肩,瓮声瓮气道:“求你了,别说了。”   沈郁衍轻笑,指腹摩挲着她的脑袋,“要回家收拾衣服吗?”   “啊啊!的确得回家一趟。”差点忘了Sally让人将那套情趣服送到家里了。   沈郁衍:“行,先回家。”   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模样,纪阮阮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分明是为了提醒她别忘记给他送福利。   心机男。   纪阮阮轻哼道:“终于明白小北为什么说你心眼多了,我现在相信当晚是你通知徐大哥,让他来将小北带走了。”   “是我做的。一个大男人留宿你家里算什么?”   “你自己还不是留宿过?”   “他跟我能一样?”沈郁衍挑起纪阮阮的下巴,清隽的面容却掩不住危险的气息。   纪阮阮敢肯定,她要说一样,肯定要提前献祭了。   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吻住了他。   他反正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哄他开心。   回家取了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一行人又赶往机场。   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一点,纪阮阮在飞机小憩了一会儿,但这会儿还是觉得身体绵软,困得站也站不住。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酒店房间,在碰到柔软的床后,迷迷糊糊就沉入了梦乡。   **   晨曦穿透薄雾,洒在整齐的灌木丛中。   总统套房内,严密的窗帘却没让一丝光亮泄露进来。   白色的大床上,依稀可见两道隆起的身影,没一会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纪阮阮抬起白皙的手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晦暗的环境让她分辨不出此刻是什么时候,习惯性地往枕头旁摸手机,结果轻微的动作就吵醒了身后的男人。   他的手臂横陈在她的腰间,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使得氛围平添了丝丝暧昧。   “几点了?你要起床吗?”纪阮阮问。   “事情安排在下午。”沈郁衍的薄唇沿着她光洁的颈部吻下来,喑哑出声:“我得先享用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福利。”   纪阮阮骤然想起那条情趣/服,声音有些许慌张:“你看过了?”   “没有。”   纪阮阮刚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说道:“看衣服有什么意思,自然是看穿上衣服的你。”   “很想看?”纪阮阮轻挑嘴角。   “你说呢?”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等着。”   纪阮阮将沈郁衍的手臂拿开,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沈郁衍伸手打开房间的灯,暖色的光晕骤然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纪阮阮拿起盒子,侧过脸蛋娇声警告道:“我现在去换,你不许中途偷看。”   “行。快点。”   虽然他的面容没泄露什么情绪,可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纪阮阮拿着盒子进了浴室,她纵然看过照片,但见到实物后,还是被这大胆的设计给弄得脸颊绯红。   通透的布料带来若有若现的朦胧魅惑,前襟是爱心刺绣设计,裙摆是蓬蓬荷叶边,仿若跳跃的精灵,俏皮灵动,与衣身相连的颈环,边缘是皇冠图案,充满了浓浓的甜蜜气息,后颈是绑带设计,方便穿/脱。   T型透视的短裤,边缘同样采用了皇冠图案,朦胧梦幻,可以想象当裙摆被挑起时,所见画面定然是勾魂摄魄。   看着纹丝不动的浴室门,沈郁衍的心底波澜明显。   他下了床,走到浴室门口,轻敲了两下,“阮阮,你进去十分钟了。”   “你别催。”里面传来纪阮阮没好气的声音。   沈郁衍倚靠在门边,英俊的脸庞没了往日的从容淡然。   昨晚真不该让她安心地睡觉,早点验收了福利,也不至于这一大早吃闭门羹。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门把终于有了动静。   沈郁衍看着门缝敞开的角度渐渐变大,幻想中的模样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不。比他想象的更有视觉冲击,更加魅惑勾魂。   这件纯白色设计的衣服,不仅完美地勾勒出了她曼妙袅娜的身材,更加衬出了她那纯真与妖娆并存的气质。   纪阮阮的脑袋上是猫耳朵发箍,手上是皇冠魔法棒,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声线娇柔地说道:“变变变变变,小阮要变成小猫咪了哟~” 第24章 “宝宝,你真的会要我命……   纪阮阮说完咒语, 周遭蓦地陷入了静谧。   她眨巴了两下乌黑的眼睛,然后迅速地拿双手捂住了脸颊,声音闷闷的:“是不是特别羞耻?我就知道。你当什么都没看过好了。”   话音落下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纪阮阮情不自禁地张开指缝,想偷偷看下沈郁衍的反应,结果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他那温烫的手指将她的双手拿开,捻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纪阮阮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明眸皓齿, 熠熠生辉。   穿这样一身露|骨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一丝媚俗,反倒娇艳到极致。   沈郁衍就这么低眸凝视着她,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少女的娇羞, 似是被他盯着有些羞赧, 视线有些闪躲, “你看够没?”   “没够。”沈郁衍溢出来的声线粗砺沙哑,怎么可能够?   “那你喜欢吗?”纪阮阮的话没什么底气,她其实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理。   “你觉得我会不喜欢吗?”沈郁衍的呼吸粗重灼热,很快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纪阮阮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脸蛋很红很烫, “那你待会儿要轻点,不然我下次不穿给你看了。”   沈郁衍的呼吸一滞, 嘴角轻哂:“你真是要我命。”   纪阮阮埋首在沈郁衍的胸膛, 唇角勾着明艳的笑意,“我哪有这么狠?”   “不狠?”沈郁衍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像在隐忍克制什么。   他将她轻放下后,整个人倒恢复了些冷静, 没有急不可耐地动作,只是用幽深的双眸打量着她。   纪阮阮被他炙热直白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她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穿这身衣服的模样——   是有些勾魂摄魄。   氛围很安静,安静得纪阮阮都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但也没矫情地遮盖起来,就是肤色越发红润起来。   终于半晌过去,像是看够了,沈郁衍这才慢悠悠地俯首,跟纪阮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声线依旧喑哑:“我要先拆哪里?”   “你喜欢哪里就拆哪里,我——悉听尊便。”   本来定制这些衣服就是为了讨他欢心,她根本用不着矫情。   “这么乖?”沈郁衍笑了笑,指腹轻磨着她的嘴唇。   纪阮阮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抬起脑袋轻吻他,笑容明艳动人:“喜欢我这么乖吗?”   回应她的是长驱直入的深吻。   到了这会儿,纪阮阮才算是有点感觉到男人的急不可耐。   他的吻虽然向来强势霸道,但都不像现在,力道完全失了分寸,让她痛麻到甚至尝到了铁锈味。   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在她的耳边低哑地说着话:“怎么样?”   纪阮阮软糯地回应:“没事。”   “你今天也太乖了。”沈郁衍的声线越发喑哑,“那么我要拆礼物了。”   *   漫长的时间过去,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纪阮阮气若游丝地躺着,双眸水雾氤氲,眼尾染着哭后的绯红,整个人落魄又美丽。   沈郁衍的指腹有一下每一下地摩挲着她,脸上的餍足完全不加掩饰,他又亲了亲她的嘴唇,低柔地问道:“我放水让你洗澡好不好?”   “嗯。”   纪阮阮拿被子遮盖住半个脑袋,只露一双鹿眼在外面。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没有她想象般的那么疼,沈郁衍真的是完全照顾到了她的感受,而且后来——   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了。   田妙彤说得挺对,这种事情得趣了,的确赛过活神仙。   沈郁衍从浴室出来,就见纪阮阮埋首在被子里,脸颊红得不像话,他俯首与她耳鬓厮磨:“在回味?”   纪阮阮的黑眸娇羞明显,但也没违心,微微地点了点头,迟疑了几许,低着声音问他:“你有没有满足啊?”   今天的纪阮阮真是乖到让沈郁衍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活跃地跳动起来,他直勾勾地锁着她的眉眼,声线放得极柔:“宝宝,你真的会要我的命。”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很满意她今天的表现,纪阮阮笑得娇俏漂亮,讲出来的话大胆直白:“阿衍,我喜欢跟你做这种事。”   沈郁衍的身躯猛地僵住,他的自制力在她的柔情之下简直要土崩瓦解,二话不说又缠住了她的双唇。   要不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他真的想一天都溺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克制住翻滚的情绪,沈郁衍才俯身将纪阮阮抱起来,起来的瞬间她很容易瞥见就白色床单上的那抹痕迹,皮肤的颜色又深了一度。   沈郁衍似乎猜到了她的心理,低嗓出声:“要是有不舒服别瞒我。”   “其实还好。”纪阮阮轻声回应。   “所以现在不怀疑我在这方面的能力了吧?”   “我哪有怀疑你?”   “没有?”沈郁衍轻笑。   纪阮阮将脑袋埋得更深,闷声闷气道:“你最了不起了可以了吧?”   沈郁衍:“可以了。”   纪阮阮:“……”这男人是不是就想听她夸他?   帮纪阮阮洗澡的沈郁衍面容寡淡,也不知道是心里真的毫无波澜还是在努力克制,于是纪阮阮又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你接下来想选什么颜色?”   沈郁衍手上的动作微顿,看着她狡黠无比的模样,满是纵容的无奈:“你就不怕我真给交代了?”   “你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吗?”纪阮阮轻挑眉眼。   “我的体贴是不是给了你一些没必要的错觉?”沈郁衍缓缓地凑近纪阮阮的耳朵,磁性的声音性感无比,“让你以为我只有一次的能力?”   纪阮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拿水去泼他,娇羞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沈郁衍的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下次穿红色。”   纪阮阮忿忿不平:“你太能装模作样了,一边怕我榨干你,一边又急迫得很。”   沈郁衍继续给她洗澡,声音不疾不徐:“你对我了解得很透彻。”   纪阮阮:“……”   洗完澡,沈郁衍又给叫了送餐服务,纪阮阮自然像软骨头似的等着投喂。   而且她吃的时候还不怎么安分,拿着手机一直在玩。   沈郁衍绑着脸训斥:“别玩手机了,吃了先。”   可他在她的面前威信力约等于无,尤其今天两个人发生了密切关系,他更说不出重话,就差将她捧在手心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吃了。   纪阮阮很敷衍地回他:“再等我两分钟。”   沈郁衍点开手机的计时器,“两分钟到就没收手机。”   纪阮阮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种事,软着嗓音跟他商量:“一个吻,可以加一分钟吗?”   “你现在是完全拿捏住我了是吧?”   纪阮阮笑了笑:“阿衍~求求你了嘛。”   沈郁衍眸色瞬暗,冷着嗓音开口:“再加两分钟,不许讨价还价了。”   反正她现在有恃无恐,等时间到了再说。   纪阮阮在看的是四人群里尤琬琰发的照片,有她们去定制情趣服的,有她跟沈郁衍这趟出差同进一间房的。   【尤琬琰:现在都在说你定制这些没羞没臊的衣服勾引沈总,怪我没注意。】   【尤琬琰:要不然我承认你是陪我去的吧?】   纪阮阮看完照片,很冷静地回道:【你说了也没用,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事情真相。何况话也没假。】   【尤琬琰:假得不能再假了!沈总还用得着你勾引?他不是乖乖俯首称臣的吗?】   【软心糖:他就在我旁边,说不定看见你的话了。】   【尤琬琰:好阮阮,千万要保我的命。】   纪阮阮忍不住勾唇浅笑,【他没那么可怕。】   【尤琬琰:那是对你。】   【田妙彤:我来了~~请问我们的纪工,过得愉快吗?[奸笑]】   纪阮阮打字的指尖顿了下,输入了两个字:【愉快。】   群里蓦地刷起了放烟花的表情效果,令她没眼看。   沈郁衍的视线瞥过去,低沉地问:“看什么?”   “跟琬琰她们闲聊。”说着纪阮阮放下了手机,特别乖巧地看着沈郁衍:“我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补充体力。”   纪阮阮的瞳孔蓦地瑟缩,“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郁衍继续喂着她,声音沉敛低沉,“不然你以为什么?出力的人可是我。”   纪阮阮:“我配合不用力?”   沈郁衍:“行吧。那更该多吃点。”   纪阮阮:“……”   最后在沈郁衍不容置喙下,硬是逼她吃了一碗满满的饭。   完了后,他开口道:“我现在要出去,你今天先在酒店休息,我留了两个保镖给你,可以吧?”   “嗯。”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还好,但不适感还是有一些,毕竟初历此事。   **   沈郁衍上了车,面容已经恢复到沉敛淡然。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处理一起工地纠纷,两位工人因为在工地出事,家人们带着媒体将事情闹得很大。   本来也不用他出面,结果因为之前经手的经理在酒后失言,被人拿去做了文章,引起民怨,认为环宇在草菅人命。   特助将目前的进展传达后,迟疑了片刻,又将那些整理好的流言蜚语交给他,“沈总,外界似乎都在误解你跟纪二小姐的关系。”   沈郁衍看了两条,眉头就忍不住轻皱:“让律师发律师信。”   特助:??   这就发律师信了?环宇的律师团队可都是重金聘请,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沈郁衍:“有意见?”   特助:“没有。”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沈郁衍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神色意味不明。   车子到达工地,萎靡不振了许久的人群顿时又哭天抢地起来。   记者们也举起了长|枪短|炮,不过碍于沈郁衍的气场过于强大,不敢怼着脸拍。   “沈总,对于环宇经理视人命为草芥的做法,你有什么话说?”   “沈总,一下子两条人命,是否是环宇在保障工人安全方面做得不到位?”   “沈总,事情出了这么久,您才纡尊降贵,是否真像那位经理说的,工人的命不值钱,给他一百万打发就行了。”   面对七嘴八舌的逼问,沈郁衍始终不动声色,特助很快出来安抚人心:“沈总过来就是解决事情的,请稍安勿躁,我们绝对会对效力于环宇的任何一个人负责。”   沈郁衍用了一整个下午,总算让事情得到了解决。   临近结束的时候,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戴在左手中指上的素戒,虽然款式简单,但他除了手表基本不佩戴任何装饰,现在在左手中指上戴一枚戒指,可见意义非凡。   “沈总,你的戒指很好看。”那位记者开始旁敲侧击。   沈郁衍低眸看下自己的手指,那目光似乎带了柔和。   记者们:!!!   看错了吧??这是那个冷漠寡情的沈郁衍??是那个轻飘飘一眼就让人退避三舍的沈郁衍?   谁都不能错过这样的名场面!!   快门声持续不断地响着。   片刻后,沈郁衍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戴着玩的。”   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什么意义?   沈郁衍:“素是素了点,不过谈恋爱时戴戴还行,到时候结婚会再换。”   结……结婚?这进度条拉得未免太快了?   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所以沈总的意思是您好事临近了?”有记者大着胆子提问。   “差不多。在准备求婚了。”   记者们:草哦。这么劲爆刺激。   “那请问求婚对象是谁?”   沈郁衍极淡地看了眼提问的记者:“除了纪阮阮,还能是谁?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她做我太太了。”   记者们:??   所以传闻中的女追男呢??传闻中的不折手段倒贴呢? 第25章 “这么快胳膊肘往外拐了……   入秋后, 天色暗得早。   下午五点后已是雾霭蒙蒙,看样子似乎要下雨。   暗沉的总统套房内,床上露出一截白皙手臂, 她揉了揉惺忪睡颜后,去摸索枕头旁的手机。   纪阮阮起床气重,所以睡觉时喜欢将手机静音。   她半眯着双眸将手机解了锁,发现未接电话99+,未读微信99+,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搞什么?   纪阮阮蓦地从床上坐起来, 导致腰身袭来一阵酸麻。   她也顾不上这点不适,迅速地点开微信。   一整排的恭喜,这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消息最灵通的便是田妙彤她们, 纪阮阮直接点进了四人群。   【田妙彤:卧槽卧槽!!!把沈总牛逼打在屏幕上!!!】   【尤琬琰:沈总也太帅了吧!!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工地案不说, 又秀了我们一脸!!不结婚很难收场!】   【田妙彤:终于给阮阮正名了!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说阮阮不折手段地倒贴, 我们阮阮貌美心善,可盐可甜,谁能不爱~】   【小叶:碰到沈总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就嫁了吧!@软心糖。】   【田妙彤:碰到沈总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就嫁了吧!@软心糖。】   【尤琬琰:碰到沈总这样的绝世好男人, 就嫁了吧!@软心糖。】   【软心糖:??你们在说什么?】   【田妙彤:宝!!你终于出现了!!】   【尤琬琰:[视频],速看!!】   纪阮阮白皙的指尖在视频上点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了沈郁衍。   【我看见她的第一眼, 就认定她做我太太了,而现在的我,正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不断努力着。】   【很多人无端揣测我们的关系,本不想浪费公共资源, 但那些话的恶意太重,我不得不做个澄清,是我对她一见钟情,是我主动想要发展这段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追她。】   视频中的沈郁衍清冷矜贵,但眼眸深处又流淌着几分柔情。   纪阮阮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捂住了脸蛋。   完蛋了,沈郁衍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她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他本人,狠狠地亲他抱他。   纪阮阮在床上开心地滚了两圈,又点进了四人群里发问。   【软心糖: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贷款求婚?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情,他却已经昭告天下了?】   【尤琬琰:开始凡尔赛了。】   【田妙彤:想退群了。】   【小叶:退群+1】   【尤琬琰:干脆我们全退了。】   【软心糖:哦,行,我去找沈总告状,说你们欺负我。】   【田妙彤:人性呢?】   【软心糖:乖巧jpg。】   沈郁衍在半个小时后回到酒店房间,她正拿着手机看他的视频,整个人笑得极为娇艳动人。   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磁性的嗓音骤然响起:“本人在这里,还需要看手机解馋?”   纪阮阮很不走心地说道:“明明手机里比较帅。”   沈郁衍捏住纪阮阮的双颊,不咸不淡地开口:“再说一遍。”   纪阮阮仰起脑袋,笑容中掺着揶揄:“沈总,你该不会连自己的醋都吃吧?”   沈郁衍的胳膊越过她的身躯,将她手里的手机拿过来锁了屏,将她抱到腿上,指腹在她的腰肢上轻磨,低着眸问她:“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   “以什么身份哦?”纪阮阮的一双鹿眼根本藏不住狡黠。   “随你开口。”   纪阮阮的双臂慵懒地挂在沈郁衍的肩上,开始跟他算起账来:“谁让你在记者面前乱说的?我手机都爆了。”   “坏了赔你一个。”   “就赔个手机?我的名誉呢?被你这么一搞,我那些从江城排到樟城的追求者得要一半。”   “这么多追求者。”   沈郁衍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只是覆在她腰间的手力道重了些许,滚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裙,缓缓地渗进纪阮阮的肌肤,她的身躯稍顿,嘴上依然怼着:“所以你是怀疑我的魅力吗?”   沈郁衍幽深的双眸定定地凝望着她精致的容颜:“怎么会?那你想我怎么赔偿你的名誉?”   “我很好说话的,钱偿和肉|偿都行。”   沈郁衍的唇畔扬起浅浅的弧度,还没张嘴说话,纪阮阮的手机又响了。   她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娇嗔地睨了他一眼,“你看你做的好事,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说你不在,她就说待会儿打来。”   “等下开扬声器,我跟她说。”   纪阮阮乐得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反正都是他惹出来的风波。   点了接听键后,纪阮阮不等纪母开口,直接说道:“沈郁衍在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沈郁衍嗓音沉敛,态度谦恭地叫道:“阿姨。”   纪阮阮轻挑了下眉眼,改口倒挺快,之前可一直是叫“纪夫人”。   纪母那头也是怔愣了两秒,才开腔:“沈总,小阮从未跟我跟她爸说过你们俩的事情,所以恕我们有些纳闷,你今天话里的意思是要跟小阮结婚?”   “是。我想娶她。”   “虽说现在的社会结婚自由,但我们作为父母起码有一定的知情权吧,你连知会都没知会我们一声,就这样在记者们面前公开,当我们被亲朋好友问起来时,最后连个话都答不出来,实在有些可笑。”   纪阮阮心想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呢。   沈郁衍偏冷的音质道起歉来倒显得诚恳:“是我考虑不周,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登门拜访道歉。”   纪阮阮葱白的指腹在他的脸庞游走作弄,听他胡说八道,估计终于找了借口,可以去见家长了。   纪母:“担不起。”   沈郁衍将纪阮阮的手指拿到唇边轻吻,不疾不徐地回纪母:“阿姨,我很有诚心与纪阮阮共度一生,今天其实也是事出突然,我才不得不提前告知这个好消息,我本是准备给阮阮一个惊喜的求婚仪式,让她心甘情愿地点头答应。”   纪父在那边插嘴道:“差不多就行了,小阮喜欢不就够了?小阮,安排个时间带沈总回家吃饭。”   纪阮阮朝沈郁衍挤眉弄眼,用口型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沈郁衍慢条斯理地玩着纪阮阮的手机,从容地回复:“我随时都有时间,还有叔叔阿姨,您们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就挂了吧。”   纪母满腹抱怨:“挂什么挂,我话说好了吗?”   纪阮阮伸出手,轻轻一点,声音戛然而止。   沈郁衍点了点纪阮阮的鼻尖,声音里满是宠溺:“这么快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是为了谁?”   “你妈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她大概觉得你不会疼我。”纪阮阮不禁想起了纪母之前对沈郁衍的评价,其实一开始连她自己也觉得沈郁衍冷清寡淡,像颗捂不热的石头,谁能想到他骨子里的那些温柔跟纵容悉数给了她。   沈郁衍:“有些难办。”   纪阮阮的脸蛋枕在沈郁衍的肩膀上,声音软糯:“我妈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担心我会受委屈,不过她迟早会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   听见纪阮阮毫无保留地维护,沈郁衍的身形稍顿,嗓音清冷地说道:“阮阮,身体没事了吧?”   “没什么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声直接被吞进了唇齿间。   纪阮阮的黑眸睁得很大,有些不敢置信这男人说来就来的兴致。   在他起身褪去那身衣冠楚楚的模样时,纪阮阮趁机发声:“不是晚上还要出门吗?”   “来得及。”   “我感觉我身体好像还有一些——不适。”纪阮阮说这话的时候,尽量不眨眼。   沈郁衍看着她的神色难辨情绪,“真话?”   漫长的静谧后,纪阮阮挫败地捂住了脸颊,从唇齿间挤出低如蚊呐的声音:“假的。”   “小骗子。”沈郁衍俯首在她耳边低语,“那可以吗?”   纪阮阮的双手勾住沈郁衍的脖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她就被滚烫浓烈的气息席卷。   **   樟城,瞿家。   瞿铭的书房紧闭,他站在窗户前,暗夜下的雨丝带了些入秋后的冷意。   凉薄的声音从他的口腔中溢出:“夫人,看来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沈郁衍根本没将你当回事啊,他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我让他一无所有。”   “瞿铭!”沈夫人气急攻心,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意。   “他三番两次地让我瞿家难堪,罔顾芫楠的感受,我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我最后给你一个期限,半个月内让他撇清与江城那位的关系,否则他跟您可都别想待在沈家,待在环宇了。”   “你以为你说出了那件事,还可以置身事外?”   “沈夫人,我能扶沈郁衍上位,自然也可以扶沈季佑上位,只要我将沈郁衍并不是沈家血脉的消息透露给他,你还担心我不能置身事外?”   “瞿铭,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沈郁衍现在已经做大,沈季佑没有那个能耐扳倒他的。”   “夫人,我的首要选择当然是沈郁衍,可是他做大做强没我瞿家什么事的话,我又何必给他人做嫁衣裳。半个月内,只要他跟芫楠订下婚事,我就将那个秘密带进棺材。你自己掂量清楚吧。”   说完瞿铭就挂掉了电话。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瞿铭敛了敛神色,开口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身材高挑,深栗色的大波浪长发优雅迷人,五官不算绝色,但组合在一起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缓缓地开口:“爸,我想去趟江城。” 第26章 “在酒店没喂饱你?”……   瞿铭听了后, 老谋深算的脸上露了几分犹豫。   瞿芫楠:“爸,你该知道我做事有分寸。”   瞿铭看见她眉目间的执着,沉忖了片刻, 终于松了口:“行。但是你无需做什么,半个月后爸会让你如愿。”   “为什么是半个月?”   瞿铭拍了拍瞿芫楠的肩膀,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用着急,去准备下去江城的事宜吧。”   瞿芫楠出了瞿铭的书房,对他口中的期限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她回了房间沉思了半晌, 然后拿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便通了,“大小姐。”   “陈秘书,你跟在我爸爸身边最久, 我有些事想问你, 明天有时间吗?”   “大小姐, 你清楚的, 瞿总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他自会告诉你。”   “我非要知道呢?”瞿芫楠的声音带了一丝逼迫。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瞿芫楠也不着急,等着对方回复。   大约一分钟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明天晚上六点行吗?”   “谢谢陈秘书。我不会告诉我爸爸的。”   **   七点十五的时候, 沈郁衍跟纪阮阮才出了酒店的房间。   她现在有些后悔不该纵容他的兴致,没完没了弄个不停, 果然越是禁欲的男人, 破了戒后越是放纵。   听说今天本地的合作方特意为沈郁衍办了个酒会,他们现在必然要迟到。   纪阮阮上了车后,微微吊起的眼尾睨了眼云淡风轻的男人,“看你待会儿怎么解释。”   “用不着解释, 我几点到,酒会几点开始。”   好大言不惭的口吻哦,但尼玛又有一种被装到的服气感。   睡了一下午后,即便出门前被沈郁衍来回折腾了一番,纪阮阮依旧容光焕发。   她的眉眼精致,毫无瑕疵的脸蛋清纯白嫩,但眼尾处隐约又勾了一丝媚态,简直是纯|欲天花板。   今天的酒会设在城郊的一座城堡似的别墅内,他们的车子到达后,马上有人上前接待,“沈总,纪二小姐。”   纪阮阮今天着一身烟灰色渐变晚礼服,精致优雅的锁骨处佩戴了一条闪亮无比的钻石项链。   礼服是抹胸收腰设计,这让她曼妙婀娜的身姿尽显无遗,慵懒简单的编发又添了几分童真感,绝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也不知道沈郁衍是不是已经打算好的,在她身上留印的位置完美避开了礼服会露的部位。   太有心机了。   两人一入场便成了焦点,纪阮阮笑不露齿,整个人显得温婉大方。   只要她想,也可以装得像。   毕竟有一个模范榜样的姐姐。   纪阮阮平时其实挺烦那些虚伪的寒暄,在不同的人面前不同的嘴脸。   但今天她的心情极佳,面对别人的奉承,言笑晏晏地回应着。   陪着沈郁衍周旋了近半个小时,纪阮阮微仰脑袋,低声开口:“我饿了。”   “在酒店没喂饱你?”   纪阮阮:“!!”操,禽兽。   谁说这个了?   沈郁衍的唇角露了一丝极淡的笑,还在装模作样:“看来宝宝比我想得还要贪婪些。”   纪阮阮的眸底尽是娇嗔的警告,“你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福利没了。”   “有这么多颜色可供我选择?”沈郁衍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来是有的,可鉴于你现在的表现,就没了。”纪阮阮摊了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   “有点遗憾。”   纪阮阮:“是不是悔不当初了?”   “还好。”   “还好?”纪阮阮有些不高兴了,什么意思?是她没魅力勾起他的兴趣吗?   那今天就不要急迫得想将她融了似的。   沈郁衍微微俯首,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我最喜欢的自然还是你不穿衣服的模样。”   纪阮阮的耳朵蓦地发红发烫,澄亮的黑眸愠色明显,狠狠地睨了他一眼后,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臂弯里抽出来,用口型骂他:流氓。   表面衣冠楚楚,实则斯文败类。   沈郁衍的脸上是散漫的浅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等纪阮阮挑完了食物,他就张嘴示意她喂。   纪阮阮忍俊不禁:“沈总,大庭广众的,你也不怕羞。”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往他嘴里喂了东西。   沈郁衍细嚼慢咽完,低沉地出声:“补充体力。”   总觉得他的话变了颜色,纪阮阮微微地撇开脸蛋,叉了块小蛋糕塞进了嘴里。   两人也没过多的肢体接触,但氛围就暧昧到不行。   不过沈郁衍并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不一会儿又被人给叫走了。   纪阮阮坐下后,慢条斯理地享受今天的第二顿。   不过视线始终追随着沈郁衍的身影,这个男人,无论在哪里,无疑都是鹤立鸡群,而他——   贴上了她的标签。   那种满足感让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酒会在十一点钟结束,只不过沈郁衍滴酒不沾。   酒会主人亲自送他们,因为喝了酒,嘴巴开始没辙没拦起来:“沈总禁烟禁酒,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准备吧?”   纪阮阮微愕了几秒,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沈郁衍眸色深沉,情绪难辨,只是淡淡地出声:“还早。”   “明白明白,想多享受下二人世界对吧?”   沈郁衍低眸扫过纪阮阮已经有些红的耳朵,话锋一转:“合作的事宜,等你哪天来江城,我们具体谈吧。”   “绝对没问题!”   “那我们就先走了。”   上了车后,纪阮阮便陷入了若有所思。   沈郁衍轻抬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想什么?”   “你没整容吧?”纪阮阮顿了顿,小声地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整了,没整前丑到你哭,不过现在想跑已经晚了。”   “你吓唬我?”   沈郁衍:“呵。”   纪阮阮勾住沈郁衍的臂弯,笑得明艳动人:“我是觉得你没整容,我没整容,我们俩的基因将来一定能生个巨好看的宝宝。”   沈郁衍的身形微顿,溢出来的嗓音掺了些许哑意:“怎么想到这个了?”   “刚才说你禁烟禁酒,不就是暗示我们在备孕吗?虽然现阶段还没做这个准备,但将来总要生的嘛,可以先想想。”   沈郁衍微垂眼睑,目光落在她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大概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心尖之人给自己生儿育女的魅力。   他的指腹在她柔嫩的脸上轻抚过,沉声说道:“还早。”   “你是不是真的想先享受二人世界啊?”   沈郁衍轻嘬她的双唇,低声应她:“嗯。”   纪阮阮忍不住嘴角勾笑,倾身加深了这个不带欲|望的吻,结束时眼睛像是淬了光般闪耀无比:“我也是。”   沈郁衍贴着她腰间的手掌力道重了几分,纪阮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红着脸低语:“今天不行了,就算我说喜欢跟你做那种事,你也不能一日三餐似的没完没了,我顶不住的啊。”   沈郁衍被她娇羞又紧张的模样逗得眉宇染笑,“你想什么呢?真当我是铁人不会累?”   “谁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纪阮阮不满地吐槽。   “将你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福利送上,说不定就测出我的极限了。”   “你别想。”纪阮阮一口拒绝,“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在意嘛。”   “没说不在意。”沈郁衍轻磨着她微红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表明心迹:“还是想看的。”   “那你哪天哄得我高兴,我再考虑考虑。”   沈郁衍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尖:“我哪天没哄你?”   纪阮阮思忖了半晌,“好像是。”   沈郁衍:“那就按顺序来吧,下次先穿红色。”   纪阮阮想了想她上次定制的红色衣服——   似乎是旗袍样式的,独立的旗袍领勾住天鹅颈,两条细带呈放射状延伸而下,下摆被分割成五片状,裙摆荡漾,摇曳生姿。   应该会是沈郁衍喜欢的样式。   **   两人待了三天后,启程回江城。   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回纪家别墅,巧的是纪又菡两夫妻也在。   纪阮阮完全不掩饰对夏齐修的不喜,连声姐夫也没叫,而是亲昵地挽着纪又菡的臂弯。   纪又菡轻笑:“你们闹出的风波不小啊。”   纪阮阮指向沈郁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他闹的,与我无关。”   “今天回家来不会是偷户口本的吧?”   纪阮阮羞赧道:“姐,你胡说什么啊。”   “户口本我放得隐蔽,她要有本事偷走,我服气。”纪母冷淡地出声。   纪阮阮:“……”   也太认真了吧?还特地将户口本藏起来。   沈郁衍颔首打招呼:“阿姨。”   纪母根本没拿正眼瞧他,而是看向纪阮阮训话:“这阵子你就先住家里吧,免得跟人不清不楚,名声难听。”   纪阮阮很了解纪母的脾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反驳顶撞,点头如捣蒜:“听您的,听您的。”   纪母这口气才稍微顺一些,“你最好不是给我阳奉阴违。”   “我有那个胆子吗?老纪家您的话可就是懿旨。”   “你什么意思?说我霸|权主义吗?”   纪阮阮赶紧起身给她捶肩按摩,谄媚至极地开口:“说您是我们的指路灯,英明~”   沈郁衍看她那模样,忍不住勾唇——   怪可爱的。   二十分钟后开席。   纪父看上去心情很好,让人从酒窖里拿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   纪母没好气地说道:“你忘记自己三高了?”   纪父:“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今天难得人聚得这么齐。”   纪又菡跟着附和:“妈,就让爸少喝一点吧。”   纪母最终还是让人去取了酒。   纪阮阮压低了嗓音跟沈郁衍耳语:“你要喝吗?”   沈郁衍:“喝。”   “不是禁酒吗?”   “看对象。”   言外之意似乎在说这可是未来岳父。   在接受到纪母的冷眼后,纪阮阮马上乖乖地跟沈郁衍拉开了距离。   只不过下一秒桌布下的手指就被勾住了,带着一丝丝温热的触感。   在家人面前,做着这种鬼祟的举动,纪阮阮的心跳有几分紊乱,但内心又似乎有一丝甜蜜在发酵。   一顿饭吃得融洽温馨,相谈甚欢。   纪父喝得过于高兴而醉倒,被纪母扶上楼前,嘴巴里还不断念叨着:“下次再喝。”   纪阮阮跟沈郁衍坐在客厅里,她用冰凉的手抚摸着他因为喝酒后而变得滚烫的脸庞,语调泄露了担心:“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   “等司机来了,你就早点回去休息。”   “今晚不能回去了?”   “嗯。”纪阮阮应他的时候,带着无奈。   沈郁衍睁开幽深的双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伸手压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来。   酒精的作用让他释放了些许禁制,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灼热的鼻息喷在纪阮阮的肌肤上,令她忍不住颤栗。   她一边紧张纪母会发现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肆意放任,一边又禁不住沈郁衍的诱惑,与他相濡以沫。   想到接下来她就得住在家里,纪阮阮就情不自禁地放纵了自己。   直到一声轻咳打破了客厅的旖旎。   纪阮阮看见纪又菡,脸颊绯红得厉害。   纪又菡:“你的司机来了,说你电话没人接。”   沈郁衍从容地站起身,嗓音沉哑:“静音了,没听见。”   然后低眸看着纪阮阮:“我走了。”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嗯。”   纪又菡跟沈郁衍走出大门,沈郁衍忽然开了口:“阮阮再过半个月就生日了,我想那天向她求婚。”   “需要我配合?”   “嗯。”   “我是没问题,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她回国这两年都不过生日了。”   沈郁衍听后,指尖微微地收紧。 第27章 “拜倒在我的红色/诱惑……   跟沈郁衍在门口分开后, 纪又菡朝那辆黑色迈巴赫走去。   偌大的院子里缀着星辰亮光,照出了车旁那位男人挺括的身姿。   纪又菡走到他身边,低柔地开口:“上车吧, 我开。”   回家的路上很沉默,夏齐修靠着椅背,眉宇之间倦怠明显。   纪又菡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伸出指尖去探他脸上的温度,声线里的担忧很明显:“你酒量向来不好, 还喝这么多。”   夏齐修因为她的触碰, 双眸缓缓地睁开,只是肉眼可见的情绪不高,“你累吗?”   纪又菡的身躯蓦地顿住。   夏齐修偏过脸庞, 或许是醉酒后可以肆意发泄的缘故, 他没了在纪家别墅时的儒雅, “纪又菡, 我问你累吗?做出一副多关心我的模样虚伪不虚伪啊?每天戴着那张端庄优雅的面具,完全没有自我,你觉得有意思吗?”   纪又菡:“你喝醉了。”   “呵。”夏齐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别人都羡慕我娶了你这位江城人人趋之若鹜的老婆,说你温柔大方, 漂亮能干,但我真觉得你无趣得很。”   信号灯跳到绿灯, 后面的车子急切地鸣着喇叭, 纪又菡不得不重新开车上路。   夏齐修侧目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脑海里却是跳入了纪又菡二十岁的模样,在徐霁南面前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更明艳迤逦,眸底像淬了柔和的光, 璀璨夺目。   不像现在——   死板木讷。   快到家的时候,纪又菡才冷静地开口:“所以你想离婚吗?”   夏齐修轻讽:“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提离婚?好让你跟徐霁南双宿双栖?”   纪又菡好看的眉眼轻皱:“我没这么想。”   “徐霁南至今未娶,活得跟个无欲无求的僧人似的,你们俩还真是配到一块去了不是吗?”   “夏齐修。”纪又菡的声量高了些许。   “提你白月光一句,就控制不住了?他有这么金贵吗?”   纪又菡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没什么波澜地开口:“结婚前你就知道我跟他的事。”   夏齐修轻嗤了句:“也是,不然我又何必在你爸妈面前装孙子要娶你,可不就为了膈应他嘛?”   纪又菡的瞳孔微微瑟缩,“我先进去了。”   夏齐修嘴上羞辱的话并没有停,“可谁知道他根本没多在意,大大方方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对我们说恭喜。”   纪又菡解开安全带,素净好看的脸颊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冷白,“说完了?”   “他不要你。”   纪又菡的脸上不见丝毫波动,“我从未想过离婚,但我也没兴趣做怨偶,所以今天的事情仅此一回,如果你下次再这么阴阳怪气,我们这夫妻就别做了。”   **   宽敞的大道上,黑色宾利一闪而过。   后座上的沈郁衍懒散地闭着双眸,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纪又菡的话。   为什么是回国后才不过生日?显然跟那位死去的前男友有关了。   前男友这个词真让人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他伸出指腹捏了捏倦怠的眉头,而后睁开眼睛,给顾舒阳发了微信:【帮我查查阮阮前男友的事情,事无巨细。】   顾舒阳很快回复:【真查?】   【沈郁衍:嗯。】   【顾舒阳:阿衍,恕我多嘴说一句,你们现在挺好的。万一查到一些不痛快,不是自讨苦吃吗?】   【沈郁衍:你又知道不痛快?】   【顾舒阳:前男友就不是什么好词。】   【沈郁衍: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顾舒阳:行吧。那求婚继续吗?】   【沈郁衍:你脑子坏了?】   【顾舒阳:……知道了知道了,继续嘛,用得着骂人?】   *   纪母不仅让纪阮阮住在了家里,还给她请了长假,似乎打定主意杜绝她跟沈郁衍的见面。   纪阮阮在家里闷了几天后,终于不干了:“妈,我记得你之前还说沈郁衍挺给你长脸面的,这么快不作数了?”   “我没否认他长脸面,但也不妨碍我看他不顺眼啊。”   “这么好看的你都看不顺眼哦?”   “我看你就是被他那张脸给迷住了。”   纪阮阮轻笑道:“你说的一点没错。”   “原来只是看上我的脸啊?”   纪阮阮的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她倏然转过来,看见几步外矜贵清隽的沈郁衍,顾不上礼仪修养,直接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娇声娇气地控诉道:“负心汉,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一位被与世隔绝的小可怜了?”   纪母:“……”这不值钱的样子,简直没脸看,真想给她回炉重造。   沈郁衍的指腹轻抚着她的脑袋,顺便拨弄了下她柔软的耳垂,引来怀中人的嗔视依然不动声色。   他朝纪母礼貌地颔首问候:“阿姨,我又来打扰了。”   纪母对他的态度还是那般不温不火,“松手了。”   纪阮阮的鼻间萦绕着熟悉好闻的清冽气息,上瘾般又汲取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臂,低着嗓音问他:“你怎么来了?”   “路上碰到了叔叔,他让我过来坐坐。”   纪阮阮却觉得定是沈郁衍用了刻意的巧遇,他向来心机颇重,不过——   有心机挺好。   否则还见不上面呢。   纪母再是看沈郁衍不顺眼,也不至于将人驱逐出去,于是纪阮阮开心地招呼沈郁衍坐下。   纪母很快被纪父叫走了,说自己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这么蹩脚的借口一听就是为了给她跟沈郁衍腾空间,纪阮阮暗中朝纪父使了个眼色——   中国好父亲。   纪母的身影一离开,纪阮阮马上挪到沈郁衍的身旁,仰着脑袋凑过去逗弄他:“这么多天没见,沈总有没有想我想得夜不能寐啊?”   她貌美肤白,笑容在这张浓颜的脸上显得越发旖旎动人,沈郁衍低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俯首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举动,纪阮阮惊得瞪圆了双眸,可熟悉的碰触又瞬间软化了她的心。   她伸出手臂勾住沈郁衍的脖颈,由着他细细地描摹她的唇线,慢慢地染上他的气息。   等到这个热吻结束,纪阮阮的双眸浮上了些许水雾,葱白的指尖点着他的胸膛,“你胆子真大,三番两次的,也不怕被我妈扫地出门。”   沈郁衍的唇角翘起弧度,“那到时候把你也拐走。”   “我才没这么容易拐走。”   “家里今天送来了你的快递。”   纪阮阮几乎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快递,声线不由地压低:“你还没打开吧?我警告你不许偷看,不然就没惊喜了。”   “那你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纪阮阮看了眼楼梯的位置,顿时有些犯难,“我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出门。”   “纪二小姐这么聪明,能想到办法的。”   纪阮阮乌黑的双眸陡然放大,睫毛连续颤了好几回后才幽幽开口:“堂堂沈总竟然教唆我欺骗伟大的母亲?”   沈郁衍却是一脸的坦荡:“我没有。”   “你可真够坏的,又想吃肉又不想担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纪阮阮的眉眼挑高,含着明显的娇意。   “听说阿姨明天有个局,不到十一点散不了。”   “你打听得可真清楚。”   “嗯,组局的那位有求于我。”   纪阮阮笑得软倒在沈郁衍的怀中,“你真是焉儿坏。”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行吧。”她也确实想看看那件实物如何,够不够惹火。   沈郁衍吃过晚饭就走了,纪母对他的表现更不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我们家是什么啊?”   “你就别太挑刺了,他忙得很。”纪父道。   纪阮阮假意地打了个瞌睡,“爸妈,我累了,上楼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我还没说完呢,你等下。”纪母攥住纪阮阮的手腕,开始数落道:“你看看你今天什么样子,当着我的面就扑进他的怀里,难怪外面之前谣传你倒贴,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纪阮阮小声嘀咕:“我本来就不是矜持的人啊。”   纪母:“去去去。”   两个女儿都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就相差这么大?   纪阮阮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就回了房间。   她扑进被窝里,就拨打了沈郁衍的视频电话。   “这么快就想我了?”沈郁衍的轻笑从手机里传来。   “你明天几点过来?我好做准备。”   沈郁衍的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样子纪二小姐很急。”   “没错。”纪阮阮承认得很坦然,“急得让你拜倒在我的红色/诱惑下。”   手机屏幕上,沈郁衍骨节分明的手攥住领带,慢条斯理地将其松了些许,神色虽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清冷,但似乎又有一些不同。   纪阮阮见状,笑得在床上打滚,“沈总看样子不急,那么明天之约要不然作废吧?”   “六点过来。”沈郁衍的声音含着克制的喑哑。   “哦,知道了。那我挂了。”   沈郁衍:“明天别吃太饱。”   纪阮阮的脸颊微红,娇嗔道:“衣冠禽兽。”   沈郁衍极浅的笑了笑:“这怎么就衣冠禽兽了?”   别吃太饱的下一句难道不是“我喂饱你”吗?   纪阮阮懒得理会装模作样的狗男人,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唇畔的笑容明显,仿佛浸泡在蜜罐里似的,满心都是甜腻。   暗掉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来了一条微信。   纪阮阮趴在床上,解锁手机打开。   【小北:阮阮,今年尧逸的忌日照旧吗?】   纪阮阮看见徐嘉瑞的微信,脸上的神情很明显淡了下来,她迟疑了几秒回道:【嗯,照旧。】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不过我想提前几天。】 第28章 “阿衍真疼我。”……   裴尧逸死在纪阮阮生日那天。   明明前一天还说能赶回来给她庆生, 但是她等来的却是他出车祸身亡的消息。   纪阮阮接受不了这个噩耗,在精神极度崩溃之下,硬是撑到了车祸现场。   直到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沾满鲜血跟污渍。   纪阮阮常常想如果不是她非要他赶回来跟她过生日的话, 说不定他就不会发生意外。   这种自我责备的意识不断地滋生,甚至到了厌世的程度。   她摧残自己的精神,折磨自己的身体,一度有了抑郁自杀的倾向。   还是徐嘉瑞发现了端倪,瞒着江城这边, 软硬兼施, 才勉强让她恢复了些。   让她真正走出来的是裴尧逸准备给她建的那栋庄园,她不忍心让这个项目搁浅,在庄园建造的同时, 她转了专业, 学习他在行的技能, 感受他付出的热忱。   只是没了裴尧逸的世界, 黯淡得让她提不起丝毫兴致。   往年临近生日,她的情绪会变得很低落,但是今年——   沉重感却是减轻了不少,她知道这是沈郁衍的缘故。   思及此,纪阮阮又对他产生了愧疚之情, 徐嘉瑞说得并没错,她得尽快坦白他跟裴尧逸长得像的事实。   **   翌日晚上六点。   纪母出门前, 看了眼如咸鱼似的纪阮阮, “我看你反正没事,不如和我一起出门。”   纪阮阮吓得差点弹起来,她敛起脸上的情绪,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绝:“我这样气质脱尘, 漂亮精致的小仙女去你们那样的宴会?不跟唐僧进了盘丝洞一样,不去。”   纪母:“……”虽然听着是事实,可怎么就这么让她不爽呢?   纪阮阮:“妈,今晚好像要下大暴雨,你还是早些出门吧,免得破坏了你花了一下午做的造型。”   纪母没好气地剜她一眼,的确要出门,免得被气坏身子。   大门一阖上,纪阮阮就跟跳脱的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去了房间准备换衣服。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明艳,声音娇俏地给沈郁衍发语音:“我妈出门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几秒后,沈郁衍回复过来:“嗯,跟她碰上了。”   纪阮阮:??   纪阮阮按住屏幕,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沈总,你这样谨慎的男人,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们在偷|情懂不懂?见不得人的那种。”   沈郁衍:“偷|情?听着挺刺激。”   纪阮阮:“你怎么这么没底线?我都替你臊,不要脸。”   接下来沈郁衍就没回复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厚脸皮的男人被她说两句,就躲起来生气了?   纪阮阮:“不回应是什么意思?小心惹得本仙女不高兴,你的红色|诱惑就此搁浅。”   只是手机依然没反应。   什么情况?他这种斯文败类也有自尊心?   要不要娇滴滴地说两句哄哄他?   纪阮阮拿着手机,蹙着眉头思索之际,房门被缓缓推开了。   她由于太投入丝毫没注意到,直到身后贴上温热的胸膛,腰身被一双手臂给箍住,她才侧过脸颊。   灯光筛落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将他凌厉的轮廓衬得柔和朦胧了许多,漆黑如墨染的瞳仁,又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让她移不开视线。   沈郁衍的薄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嗓音低沉磁性:“纪二小姐,我来跟你偷|情了。”   纪阮阮被沈郁衍口中溢出来的这两字弄得微微窘迫,瓷白的脸蛋透出淡淡的红晕,“沈总胆子不小哦,竟然敢出来偷吃?家里没人管吗?”   “嗯。女朋友大方。”   纪阮阮面露愠色地转过身,仰着脑袋瞪视着他:“呵呵,沈总可真够幸福的,女朋友大方,外面莺莺燕燕又不断,精力真旺盛呢,平时没少吃药吧?”   “吃药?”沈郁衍的嘴角漾开一抹弧度,“你觉得我需要?”   “我怎么知道?”纪阮阮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   沈郁衍刮了刮她的鼻尖,淡淡地出声:“不用绞尽脑汁换衣服了,反正等下也要脱。”   纪阮阮:“……”   以为脱了衣服的沈郁衍狗,没想到临近脱衣服的沈郁衍照样狗得不行。   片刻后,只听啪嗒一声,房门上锁了。   纪阮阮震惊地看着站在门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的沈郁衍。   那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得体让他看上去仿佛不是要脱衣服,而是搞什么艺术。   怎么就有这种由内而外散发无尽魅力的男人?   纪阮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走近的沈郁衍,他的脸上是散漫的笑意,低沉地说道:“衣服我带来了。”   怔愣了片刻,纪阮阮才理解了沈郁衍的话,他是准备在这间房……   想到这里,纪阮阮的瞳孔倏然放大,“你认真的?”   沈郁衍修长的指节将领带拽掉,慢悠悠地开口:“偷|情不是最追求刺激吗?”   偷|情这道坎是过不去了是吧?   纪阮阮娇嗔地睨着他:“沈郁衍,你要真敢出去偷|情,我阉了你,大方这词跟我可没一毛钱关系。”   沈郁衍勾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两指捻着她的下巴反复打量,深邃的双眸有几分不解:“纪二小姐对自己这么没自信?饕餮盛宴享过了,会去喝清汤寡水?”   “架不住有些人喜欢犯贱啊,你说是不是啊沈总?”纪阮阮唇角微扬,卷翘的睫毛无辜地颤了两下,十足十的狡黠。   “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不喜欢犯贱,只喜欢你这种带刺的玫瑰。”   纪阮阮被哄高兴了,伸出纤纤玉手下达懿旨:“衣服拿给我。”   沈郁衍:“不用劳烦老佛爷,这种粗活我干就行。”   纪阮阮险些栽倒,小样,进入角色倒还挺快。   可换好了特意定制的衣服让沈郁衍脱她已经有经验了,让他穿上再脱掉,是不是危险系数加倍啊?   纪阮阮有些警惕地看着沈郁衍,“你会不会中途发狂?”   “我是谢逊吗?还发狂。”   纪阮阮用挑剔的口吻控诉道:“怎么?像我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的纯欲天花板小仙女,不能令你发狂?”   沈郁衍估计是懒得跟她胡搅蛮就这些鸡蛋里挑骨头的琐事,直接上手要扒她衣服。   纪阮阮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果然到手了就不值钱了,你那天可温柔了,哪像现在下手没个轻重,我也太可怜……”   未尽的话全部被吞噬进了唇齿间。   沈郁衍很有耐心地轻吻着,用柔情慢慢地软化她的神志,让她情不自禁地作出回应,然后极致缠绵地深入。   一吻作罢之时,沈郁衍灵巧的手指已经解开了她背后的暗扣。   纪阮阮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内心其实还挺紧张,“万一被我妈捉奸在床怎么办?”   沈郁衍的薄唇贴着纪阮阮的耳廓低语:“那你小声点,别把人给引来了。”   纪阮阮凶巴巴地瞪向他:“我哪有很大声?”   “嗯,没有,就是比较娇而已。”   纪阮阮被说得脸颊越发绯红起来,她当然记得自己在床上什么模样,可那是她能自主控制的吗?   完全是着了沈郁衍的魔,中了他的蛊,一切行为概不负责。   说话间隙,沈郁衍已经拿出了她定制的红色|诱惑。   实物比图片更火辣媚骨,同样是轻薄通透的材质,但因为颜色是偏惹火的红,多了几分妖娆的蛊惑力。   纪阮阮瞄了一眼沈郁衍,只见他眸色沉静,高深莫测的脸上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是这男人惯会伪装,一旦急迫起来,撕掉斯文的标签后,有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欲。   “你真的要给我换?”纪阮阮再次低声问道。   “嗯。”   沈郁衍应得很平淡,他拿起衣服稍微打量了下,估计在研究怎么将这些轻薄的布料穿到她身上。   男人的恶劣性也是让人无话可说,辛辛苦苦地让她穿上,待会儿撕起来又毫不留情。   上回她的那件纯白衣服就这么遭了殃,也亏得堂堂沈总不在乎这点小钱。   片刻后,纪阮阮的耳边传来沈郁衍低哑的命令:“手臂举起来。”   温烫的掌心在她的肌肤上不断地擦过,花了好几分钟,沈郁衍才将她的衣服给穿好。   轻薄的衣衫贴着肌肤,很滑腻,但毕竟布料稀少,在这入秋后的晚上,凉意也很明显。   那点点暧昧随着衣服的上身被渐渐地勾惹了出来,气氛忽然陷入静谧。   纪阮阮低眸便可将自己的身躯一览无遗——   嗯,是她想象的画面,热情奔放,娇媚风情。   沈郁衍的眸光晦暗浓稠,这件衣服不仅勾勒出了她曼妙多姿的姣好身材,更衬托出了那隐晦的媚意。   纪阮阮缓步上前,葱白的手搭在沈郁衍的肩上,笑得张扬明艳:“沈总,约吗?”   沈郁衍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托起来,让她抱住自己,嗓音微沉:“今晚可能十一点结束不了。”   纪阮阮的耳根透着红,“你老实说,过来前是不是吃药了?”   沈郁衍的唇角勾着凉薄的笑:“你真是欠——”   日。   高岭之花说这种粗鄙的话,简直踏马要命。   纪阮阮被沈郁衍丢到床上后,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慌张地说道:“我这里没有小雨衣。”   她眼看着沈郁衍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盒子,“我准备了。”   “原来你早有预谋。”   “只有三个。”   纪阮阮捂住脸颊,瓮声瓮气道:“那你还想几个啊?”   沈郁衍轻描淡写道:“感觉少了。”   纪阮阮拿脚去踹他,脚踝直接被他温烫的手给逮住了,白皙修长的美腿就这样映入他黑沉的眼眸。   他俯首低哄着:“宝宝,今天我们换种方式。”   纪阮阮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漫长的时间过去,她的预感成真了,一双腿像被截肢了一样麻木不堪。   餍足的男人漫不经心道:“柔韧性不错。”   要不是小雨衣只有三个,纪阮阮觉得今天兴致很高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可怜她此刻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只剩一口气虚弱地喘着。   上天在安排男女体力这件事上也太不公了,明明从头到尾卖力的人是沈郁衍,他怎么就如此精神焕发?   事后的工作他做得很细致,纪阮阮无需操心,只需享受他的服务就行了。   将洗过澡的纪阮阮重新放到床上后,纪阮阮勾住了沈郁衍的手指,她慵懒地半睁双眸,低声说话:“下大雨了,别走了。”   “不怕被你妈捉奸在场了?”沈郁衍拿她之前的话揶揄她。   纪阮阮又闭上了眼睛,一脸坦荡:“说不定觉得我将你睡了,让我拿这辈子赔你。”   沈郁衍唇畔勾笑,紧接着微掀薄被,躺进被窝里,纪阮阮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腰,低喃道:“宝贝,晚安。”   沈郁衍:“……”怎么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   纪阮阮是被脸上的痒意给骚扰醒的,她有一定的起床气,整个人暴躁到不行,“别动我!”   “你妈刚才来敲门了。”沈郁衍低沉地告诉她这个噩耗。   纪阮阮倏然睁开眼睛,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急急忙忙地催促道:“那你还不快起来偷偷地溜走?”   “纪二小姐,你真当我是来偷|情的?嗯?”   纪阮阮亲在他的双唇上,软糯地哄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不是我妈不喜欢你嘛,要是被她知道我们趁她出门,在我的房间里干柴烈火,那简直是终极修罗场。”   “哦。”沈郁衍缓慢地起身,侧过脸庞,淡淡地开口道:“可我刚才已经应她了,说你还在睡。”   纪阮阮:??   沈郁衍:“所以——我们俩都得起床了,有难同当。”   “你怎么就应她了呢?”   “不是你说的啊,被她知道我们睡了,说不定拿你一辈子赔我,试试也无妨。”   试试也无妨?心机男,分明就是故意露馅。   想到纪母质问的画面,纪阮阮就头皮发麻。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餐厅。   纪母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很多,极淡地说了句:“坐下吃早餐吧。”   就这?也太幸福了吧?   纪阮阮朝沈郁衍挤眉弄眼,仿佛在说“这招竟然有用”。   纪母将早餐跟餐具端上桌后,看向沈郁衍说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得做到。”   “我会的。”   纪阮阮:??   他们还私下进行了什么交易?   纪阮阮这个疑问憋到两人出门,终于有机会问了:“你答应我妈什么了?”   “秘密。”   纪阮阮娇嗔地鼓了鼓腮帮:“你竟然对我有秘密?”   沈郁衍摸了摸她的脑袋,淡笑道:“你可以去问阿姨。”   “难怪你昨天能进我的房间,难怪昨天会留宿,原来是我妈允了的。”   “但是你开口让我留下,我更高兴。”   纪阮阮挽住沈郁衍的臂弯,“是不是甜到你心坎里去了?”   “嗯,你甜。”   纪阮阮的脑袋轰地炸开了,他这话在某晚两人缠绵之时也说过。   想到他说这话时的画面,她的肌肤就不自觉地红起来。   沈郁衍看着她白皙的天鹅颈染上绯色,轻笑道:“现在是青|天|白|日,别乱想。”   纪阮阮:“……”真是好狗一男人。   **   又过了几天,徐嘉瑞将两人的行程订好发到了纪阮阮的手机上,问她有没有问题。   照徐嘉瑞的行程,他们应该可以在她生日前两天回来,所以纪阮阮回了可以。   她现在已经回了自己的公寓住,吃晚饭时,她小心翼翼地说道:“阿衍,我要离开江城几天。”   “去哪儿?”   “F国。”   沈郁衍轻抬眼睑,虽然他的神色很淡,可她就觉得他不高兴了。   犹豫了几许,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马上到尧逸的忌日了。”   “哦。”沈郁衍垂眉继续吃饭,动作慢条斯理,似乎没被影响到。   纪阮阮走过去,蹲到他的身边,拿脸颊轻磨着他的腿:“阿衍,别不开心了。”   沈郁衍低眸看着如猫一样的人,极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生日前会回来的。”纪阮阮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记得我生日哪天吧?”   沈郁衍用一种“你在说什么蠢话”的神色看着她,纪阮阮笑了笑:“那天我们两个人过,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仰起脸蛋的她明眸皓齿,旖旎动人。   沈郁衍的喉结滚了滚,冷硬着开口:“嗯。”   纪阮阮骤然起来,抱着他用力地亲了一口,“阿衍真疼我。”   沈郁衍扁平的唇角总算有了弧度。   同一天,一架飞机从江城飞往F国,一架飞机从樟城落地江城。 第29章 “他就是裴尧逸。”……   时隔一年再次踏上F国这片地域, 纪阮阮的胸间盈满复杂的情绪。   当年她跟徐嘉瑞两个人搅得江城乌烟瘴气,纪父纪母一狠心就将她送出国了,她倒也潇洒, 没有丝毫留念,收起行囊就走了。   初到F国,她的脾性也的确收敛了些,周围全是陌生面孔,没有人跟她称兄道弟的, 无聊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某天发现了住所附近有一个长得巨帅的东方面孔。   她住的是独立别墅, 可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那边全是老旧的房子。   裴尧逸就住在那里。   纪阮阮这个颜狗就这么看中了他的脸,于是找了一天去勾搭他:“有大师说我今天会遇见我的未来老公, 看来说得没错。”   她的容颜娇艳, 一双鹿眼干净澄澈, 仿佛能洗尽世间铅华。   笑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 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裴尧逸低眸看了看她,却是毫无动容,语气很冷淡地说道:“我未来老婆没这么厚脸皮。”   生平第一次遭受拒绝的纪阮阮愣了愣,而愣住的结果就是让裴尧逸走掉了。   纪阮阮气极反笑,本来三分钟热度的她兴趣值瞬间拉满。   那之后她绞尽脑汁, 费劲心神,软硬兼施, 缠得裴尧逸没办法, 终于松了口做她的男朋友。   纪阮阮可没像那些渣男似的到手就不珍惜,对于自己千辛万苦才追到的人她打心眼里喜欢,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嘘寒问暖, 贤惠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是裴尧逸这人太闷了,就算从细枝末节里能看出他对自己的感情,那张嘴却是怎么都撬不开。   谁还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于是纪阮阮忽然对他冷淡了下来,终于逼得裴尧逸主动了一回。   那是纪阮阮第一次见到裴尧逸生气,英俊的脸庞铁青无比,动作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终于厌了?”   “谁厌了啊?”纪阮阮被他这模样吓得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明明是你对我不冷不热,我还不能躲起来悲伤一阵子再继续前行吗?”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观察裴尧逸的神色,谁知道刚抬眸就被他逮个正着,纪阮阮也不心虚,而是故作可怜地喟叹:“我难过得心都快碎了,只有你的甜言蜜语能修补好。”   她那精致的容颜配上故意而为之的楚楚动人,冲击力绝对MAX。   纪阮阮看出了裴尧逸的动容,极其小女生地拉住他的手撒娇道:“好不好嘛?求你了~尧逸哥哥。”   裴尧逸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他能轻易洞察她眼里的狡黠,可就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吻住了她。   纪阮阮奸计得逞,开心得要命,赖在他怀里不撒手,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的。”   “嗯,很喜欢。”   裴尧逸的直白让纪阮阮的神情蓦地怔住了,乌黑的双眸眨了几下,似有不信般,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很喜欢你。”   纪阮阮跳到他的身上,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娇俏无比地命令道:“你再说你再说,我没喊停你就不能停。”   裴尧逸真的一直说喜欢她,纪阮阮其实知道他宠起人来是没底线的。   后来她找了个机会问他:“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一开始为什么对我冷冰冰的?我要是打退堂鼓了你就等着哭吧。”   裴尧逸狗得不行:“一开始就对你好,恐怕你早对我没兴趣了。”   这心机——   跟沈郁衍不相上下。   纪阮阮跟徐嘉瑞来到裴尧逸的墓园,她的神情多少还是有些悲伤。   徐嘉瑞将花放到他的墓碑旁,沉着声音说道:“尧逸,我跟阮阮又来看你了。”   纪阮阮看着他的墓碑,声音微微哽咽:“时间真的很快,一转眼就是五年。我现在过得挺好,你不用担心我。”   徐嘉瑞插嘴道:“她还交男朋友了。”   纪阮阮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嗯,我交男朋友了,他跟你长得很像,嗯……也可以说长得一模一样。一开始我因为他跟你神似的脸去接近他,但后来就渐渐被他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我很喜欢他,而且有了跟他相伴一生的打算。我其实知道他最近在策划跟我求婚,让我身边的亲朋好友打配合,看他那么神秘的样子,我就姑且装不知道吧。”   徐嘉瑞:“没错,也找过我。”   纪阮阮睨向徐嘉瑞:“你还有底气说?我跟你熟还是他跟你熟啊?”   “你啊。那还不是因为你恨嫁?”   纪阮阮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不禁低喃:“我有这么迫切?”   “在尧逸面前,你就收敛着些吧,他可是醋王。”   纪阮阮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就代表着对过去的释怀,“下次我带他来看你吧,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你知道吗?他知道了你后明明在意得要死,还假意大方,回去之后我就准备将事情与他和盘托出了,他估计会很生气,哎……”   纪阮阮喋喋不休地讲了很久,直到暮色霭霭。   徐嘉瑞:“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纪阮阮再次看向裴尧逸的墓碑,眸色悠远流长,半晌后才从唇齿间溢出几个字:“再见了,裴尧逸。”   这句再见不仅是对今天的告别,更是对那段过去的告别。   她得朝前看了,远方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回酒店的路上,徐嘉瑞见她神色轻松,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往年裴尧逸的忌日后,纪阮阮总会病一场,一次祭奠好像就让她元神俱灭了般,虽然过不久她又会开始麻木不仁的生活。   现在看来,她是彻底走出来了。   徐嘉瑞:“回去之后就是已婚少|妇了,趁现在玩个够?”   纪阮阮:“不去,我现在可是贤妻良母备选人。”   徐嘉瑞:“……”   纪阮阮挑起眉眼,无声地威胁着徐嘉瑞:“怎么?觉得不像?”   徐嘉瑞不得不违心地奉承:“很像。沈郁衍好眼光好福气。”   纪阮阮的嘴角挽起弧度:“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   **   顾舒阳在机场接到瞿芫楠后就一直没说话。   直到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他才开了口:“到了。”   瞿芫楠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低声说道:“谢谢。”   顾舒阳帮她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没什么表情地忠告她:“无论你来江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阿衍要结婚了,你阻止不了,所以别做有失身份的事情,否则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结婚?不一定。   瞿芫楠到了酒店房间,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不久后,她的手机响了。   她按了接听贴在耳边,听着手机那端传来声音:“顾舒阳在查裴尧逸的事情。”   瞿芫楠:“将手上的东西都透露给他,不过记住小心点,他很谨慎。”   **   纪阮阮离开了三天,跟沈郁衍联系得倒勤快,每次视频电话都乖巧得不行,句句都在讨好。   沈郁衍是介怀她去前男友扫墓的事情,可看她这谄媚奉承的德行,那点不可名状的酸意不知不觉也就淡了。   明天终于要回来了。   沈郁衍点开纪阮阮的对话框,看着最新的一条消息,唇畔不由地漾开笑意。   【知道明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没错,就是你那娇气的宝宝回归的日子,是不是开心得原地旋转啊?】   沈郁衍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回去:【想看你原地旋转。】   又加了一句:【穿这件。】   将手机相册中她定制的紫色衣服发过去。   胸前两根纱带垂落下来,若隐若现地发散着诱人的气息。   挂脖连体的设计,整片雪白的后背悉数袒露在空气中,直接美炸。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沈郁衍将手机锁屏置于一旁,脸上的神色倏然收敛,淡漠地开口:“进来。”   顾舒阳走进办公室,尽管神色看上去很从容,可沈郁衍却是洞察到了他的那抹异常,“怎么?”   “关于裴尧逸的信息,我查到了一些。”   “说吧。”   沈郁衍笔挺的身姿靠着转椅,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看上去有些冷硬。   顾舒阳坐下后却是欲言又止。   “舒阳。”沈郁衍轻皱眉头提醒他。   顾舒阳微掀眼睑,脸上尽是为难。   沈郁衍干脆敲了敲桌面,让他将资料递给他。   顾舒阳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文件袋交给了他。   沈郁衍修长的手指停留在文件袋的封口处,眸色沉沉。   从顾舒阳的反应来看,这里面的东西估计会让他不好受。   可他不是逃避的性格,竟然决定了查,就准备好了接受任何结果。   过了几秒,他打开了文件袋,首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男女合照。   女生趴在男生的身上,笑得张扬肆意,旖旎动人。   而那男生的表情虽然不丰富,但眸底却是柔情似水。   两人之间的那种亲昵无比自然,自然到沈郁衍的指尖蓦地攥紧。   顾舒阳艰难地开口:“他就是裴尧逸。”   沈郁衍的嘴角化开浓浓的嘲讽:“裴尧逸。”   【你长得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难怪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会对他讲这种土到掉渣的话。   难怪她会时不时地盯着他的脸出神。   难怪她母亲说她被自己的脸给迷住了时,她承认得那么坦诚。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是沾了这张跟裴尧逸一模一样的脸的光。   顾舒阳:“阿衍,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如等纪二小姐回来……”   沈郁衍轻抬眉眼,幽深冷冽的目光让顾舒阳的话戛然而止。   这时,手机里进来一条新消息。   【软心糖:好鸭,满足你~~】   静谧的办公室蓦地响起手机破碎的声音。 第30章 “分手了。”   纪阮阮拿着化妆镜, 将额前的碎发拨了几丝到耳后,看上去慵懒中透着精致,漂亮得让她自己都多看了两眼, 才满意地放下镜子。   只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后排车厢,高涨的情绪又冷了下来。   亏得她兴致盎然,结果沈郁衍只派了司机过来接她。   简直没有心。   而且从昨晚开始发他的消息就石沉大海,就这样的渣男表现,还想她原地旋转给他看?还想她穿红橙黄绿青蓝紫给他送福利?   呵呵。简直痴心妄想。   纪阮阮气呼呼地鼓起腮帮, 可低头给沈郁衍发的微信却充满软萌感:【宝宝哭泣jpg, 求哄,嘤嘤嘤~】   【嘟嘴么么哒gif。】   【小仙女楚楚可怜看你jpg。】   表情轰炸了整个屏幕,那头依然毫无反应。   纪阮阮喟叹一声, 沈总生气, 惊天动地。   司机听纪阮阮叹气, 犹豫了片刻, 多嘴道:“纪小姐,你在发微信给沈总吗?听说他昨天摔坏手机了。”   “你们沈总现在穷得连换部新手机的钱都没了?”纪阮阮半开玩笑地揶揄。   “不是,好像是他没准备要新手机。”   纪阮阮瓷白的脸蛋渐渐没了笑意,“为什么?”   司机在红灯前停下,侧过脸庞, 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是看沈总脸色不怎么好看, 连顾总都不敢出声打扰。”   连顾舒阳都不敢打扰?有这么严重?   纪阮阮的心尖微颤了下, 她见过沈郁衍冷若冰霜的模样,可从未见过他生气发怒的样子。   想了想,她还是给顾舒阳发了消息:【沈郁衍怎么了?】   没一会儿顾舒阳就回复了:【裴尧逸。我冒死提醒你了,见到他本人后清楚怎么讲了吧?】   纪阮阮思忖了片刻, 回道:【明白。】   不就是哄吃醋的男人吗?她最在行了。   纪阮阮回到公寓,见时间还早,泡了个舒服的花瓣牛奶浴。   香喷喷的胴体穿上那件惹火风情的衣服,就不信沈郁衍抵挡得住诱惑。   到时候就什么都好讲了。   五点左右,大门再次被打开。   纪阮阮步履轻快地跑过来,二话不说抱住沈郁衍的腰身撒娇:“想你的宝宝没?”   素净的脸颊白皙透亮,泛着一股沐浴后淡淡的清香,黑眸水莹清澈,映着他寡淡疏离的面容。   纪阮阮的笑容稍僵,软着嗓音道:“还在生气哦?”   沈郁衍的手掌搭在纪阮阮肩膀上,拉开了些许距离,溢出来的声音平淡如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蓦地想起顾舒阳的忠告,连忙说道:“有。”   沈郁衍微掀眼睑:“说吧。”   纪阮阮将戏谑收敛,整个人的神色蓦地认真起来,她的心跳有些快,对于即将出口的话充满了紧张感。   两人在一起后,虽然知晓对方心意,可是她从未正式地表达过对沈郁衍的情愫。   纪阮阮抬眸去看沈郁衍,白皙的脸颊浮上了些许红晕,缓缓开口:“沈郁衍,我喜欢你。”   只是他并没有如她所料的泄露高涨的情绪,反倒是面色更淡漠了,眸光丝毫没掩饰冷意,嘴角扯了扯:“就这话吗?”   虽然有些莫名于他的态度,但是纪阮阮也没多想,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继续软糯地出声:“行吧,其实应该说我爱你。”   她加重了些程度。   “喜欢我什么?又爱我什么?这张脸?”   纪阮阮笑着奉承:“你的脸是长得好看啊。”   “是长得好看还是因为跟裴尧逸长得一样?”   沈郁衍直直地盯着纪阮阮的脸蛋,沉郁湮没了他的胸腔,他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可能,原来不过是因为长得跟她前男友一样啊。   其实纪阮阮的手法一点都不高明,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了她的刻意,那天她要查他,也根本不是为了了解他的喜好或者别的什么信息,只单纯为了查他跟裴尧逸的关系吧。   后来的种种,全都是在他身上找裴尧逸的影子,是他自己被蒙蔽了双眼,看不透事情本质,渐渐地深陷在假象中。   她早就说过没对他一见钟情,他还以为她在口是心非,自信过了头,其实她说的就是大实话。   纪阮阮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手指也跟着不知所措地轻颤起来,导致讲出来的话磕磕绊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阿衍,你别想多……我……”   沈郁衍缓缓地举起照片,神色漠然地看着纪阮阮:“我果真是长得面熟,不就跟你爱得要死要活的前男友一模一样吗?”   他的语调满满都是嘲弄,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那张刺眼的照片。   纪阮阮想去碰沈郁衍,可他直接避过,冷冽的目光扫向她,嘴角轻哂:“我第一次这么狼狈,纪阮阮,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竟然还精心策划着向她求婚,沈郁衍的长指捏住眉骨,嘴角的笑意越发浓起来,也越发渗人起来。   “不是的不是。”纪阮阮的眼眶顷刻间就盈满了泪水,“我准备对你说了的,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可是后来就没有了。”   “我刚才让你说,你怎么不说!”沈郁衍的音量猛地提高。   纪阮阮被吓得身躯颤抖,灵魂仿佛出窍了般。   这是她完全不认识的沈郁衍,浑身布满冷意,骨子里的那些柔情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纪阮阮要怎么解释?说她以为顾舒阳给她的提示是让她别提裴尧逸,好好地哄他吗?   否则她也不会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期。   可这又怪不了顾舒阳,是她理解错,是她自己做错,早该徐嘉瑞提醒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把实情说出来,而不是一拖再拖,让他从别的渠道知道令他如此难堪的事情。   纪阮阮素白的脸蛋挂着惹人怜惜的泪痕,沈郁衍心里越发烦躁,“哭什么?哭最佳替身没了?”   “阿衍。”纪阮阮不管不顾,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地解释:“我没把你当替身,我喜欢的就是沈郁衍这个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却已让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有的只是痛彻心扉的难受。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静谧,只余几道抽泣声偶尔响起。   沈郁衍环顾这间熟悉的屋子,那些如漆似胶的画面好像还历历在目。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将缠着他的身躯分离开,眸底已恢复到了平静无波,沉着嗓音宣布道:“就这么算了吧。”   纪阮阮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她的眼前因为被水雾蒙住,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好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什么叫算了?”   沈郁衍看了眼脆弱无助的纪阮阮,撇开了目光,薄唇溢出凉薄的话语:“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当我以前说的一切都不作数,以后没必要就别见了。”   纪阮阮通红的眼眶不断地落下泪水,颤着声音问他:“你要分手吗?”   “是。”   “你看着我说!”纪阮阮破碎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绝望。   几秒后,沈郁衍将目光重新落在纪阮阮的脸上,嗓音不带丝毫情绪:“是,分手。”   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插入纪阮阮的心间,然后不停翻转抽|插。   疼得她忍不住弓着背来缓解那几乎窒息的感觉。   “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不信?”纪阮阮哑着嗓音问。   沈郁衍抿着嘴唇没说话。   纪阮阮希冀地看着他,平时璀璨夺目的黑眸此刻完全失了神采,只有卑微的祈求:“我没骗你,我也不要分手,就算你单方面想分,我也会缠着你的。”   沈郁衍:“我接下来会离开江城。”   “你说将事业转到江城的。”   “已经没必要了,不值得。”   沈郁衍的话就像在将两人的过去全盘否定般,纪阮阮又生气又伤心,“你在气头上,说的话不算数,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谈。”   “不……”   “你别再说了!”纪阮阮打断道,“你不知道我的心灵很脆弱吗?你再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我干得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   她的话让沈郁衍的瞳孔蓦地瑟缩,干巴巴地张嘴:“我倒没想到你还会这招。”   纪阮阮嗫嚅了句:“你尽管可以试试。”   沈郁衍一声轻嗤,做错事的人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恰逢门铃响起,他顺势过去开门,门口的徐嘉瑞咋咋呼呼:“你叫我来干嘛?”   “做你最有经验的事。”   “什么我最有经验……”徐嘉瑞话还没讲完,就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扬长而去,他忍不住骂道:“靠。他今天吃错药了啊?”   他走进屋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纪阮阮脸上哭过的痕迹,气场瞬间凌厉了起来:“沈郁衍干了什么?我踏马找他算账去。”   “不用去了。”纪阮阮平静地出声,“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跟尧逸长得像了?”徐嘉瑞小心翼翼地问道,“看上去好像不是从你嘴巴里得知的。”   “嗯。”   “所以他说的最有经验的事是……”   “陪我度过伤心期吧,他提分手了。”   “艹。要不要这么小气?这点事就提分手?”徐嘉瑞一万个不爽,早知道刚才就揍他两拳了。   纪阮阮瘫软在沙发上,拿手背盖住湿润的眼睛,“但我没准备分手。”   徐嘉瑞:“我就不信他舍得分。”   “小北,好难过,他说的那些话真的过分。”纪阮阮的声音哽咽着。   “不伤心不伤心,大不了哥哥以后找十个沈郁衍的替身让你玩。”   纪阮阮破涕为笑:“好呀,你给我找来。”   徐嘉瑞:“……”怎么不按理出牌啊?   短暂的玩笑后,纪阮阮双臂抱紧了身躯,哑声说道:“我累了,回房睡觉了。”   哪是累了,分明是想躲被窝里哭。   徐嘉瑞看破不说破:“好吧,有事就叫我,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   华灯初上,潋滟的灯光扫进车内,映出了车子后排男人脸上的沉郁。   沈郁衍的两指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喉间仿若被扼住了般,难受至极。   司机像是看出了沈郁衍的心不在焉,小心翼翼地开口:“沈总是跟纪小姐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怎么这么严重?今天我接纪小姐回来时,她明明很高兴的,还对着镜子打扮自己。”   “没什么好说的。把手机借我打下。”   司机将自己支架的手机取下来递过去给沈郁衍,沈郁衍熟练地拨出顾舒阳的号码,“环宇你看着,我要离开江城。”   顾舒阳一副大事不妙的口吻:“怎么就离开江城了?没跟纪二小姐摊开来讲清楚?”   “分手了。”   顾舒阳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沈郁衍:“就这样。”   顾舒阳:“等等,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儿吧?万一有人问起。”   他的暗示很明显,要是纪阮阮找他打听沈郁衍的事情,他该怎么说。   沈郁衍沉默了几秒:“你就照实说不知道,有事我会找你。”   “阿衍,你是不是想亲自去查裴尧逸的事情?”   沈郁衍没回答,而是挂了电话。   他闭上深眸,眉头紧锁思忖。   裴尧逸的身上有几个疑点,他确实得弄清楚。   两个人长得像是巧合的话,那么当年他出事的时间跟裴尧逸死亡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周也是巧合?   还有他恢复后,对于过去的记忆,只剩几件印象特别深刻的,其余都很模糊,医生说是车祸后遗症,可有这么巧吗?   种种迹象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第31章 订婚取消   古意屏风环绕的VIP汤池内, 几道戏谑的声音掺杂着不加掩饰的嘲笑不断响起。   “听说了没?沈郁衍在纪阮阮生日前夕离开了江城。”   “谁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我还听说沈郁衍本来准备在纪阮阮生日当天跟她求婚的。”   “所以说他们俩的事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事一样——泡汤了~~”   “哈哈哈……怎么就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呢?之前纪阮阮不是在诗诗面前很得瑟,要让沈郁衍搞垮乔家吗?”   “我就说沈郁衍玩了不了多久,她真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乔诗诗葱白的手指将剥好的葡萄推进嘴里, 一副大方不跟她计较的模样:“我们也别太落井下石了,她现在也挺惨的,跟被拒婚有什么区别,看见她多多安慰,我想了想不如我们给她办个生日会吧, 她的生日也许久没热闹了。”   “没错没错, 沈郁衍不陪她过,我们陪她过,哈哈。”   乔诗诗的眸光闪过恶毒, 她总算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那么我订位置, 我们就好好地给阮阮热闹一番。”   “我们还得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她庆生, 姐妹们出出主意,送什么最适合?”   “送什么最合适?当然是送好人牌匾了啊,谢谢她放过了沈郁衍,怎么样?哈哈哈~”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同在SPA馆内的瞿芫楠,让秘书给她披上浴衣后, 淡声问道:“沈总去了樟城就下落不明了?”   “嗯,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瞿芫楠秀气的眉眼忍不住拢紧:“再让人查。纪家那边如何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   “行。”   **   “阮阮, 醒了没?”   门外传来的滋扰声响让纪阮阮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她随手抓了个枕头丢向房门,“别吵。”   晦暗的房间内透着低落的氛围,纪阮阮的意识渐渐回笼,却似逃避现实般, 将自己掩埋在被子里。   不愿醒来面对这个刻薄的世界。   她都做好坦白的准备了,怎么就给了她如此措手不及的一击。   纪阮阮睁着空洞的双眸,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只余无尽的悲伤。   昨晚她在自己的床上辗转难眠,浑身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疼,搅得她不得安宁,只好又去了沈郁衍的房间。   他的房间一切照旧,纪阮阮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躺在有着沈郁衍气息的房间,怀中紧攥着他的衬衣,纪阮阮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只是意识清醒后,那些空虚的感觉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翻搅着她的心。   “阮阮。”   听见纪又菡的声音,纪阮阮倏然起身,她清了清嗓音,敛尽一切悲伤后,软声应道:“姐,我很快出来。”   一分钟后,房门打开。   纪又菡看见面色憔悴的纪阮阮,温柔地张开手臂。   因为这个动作,纪阮阮的鼻尖马上酸涩了,她扑进纪又菡的怀里,声音强忍哽咽道:“姐。”   “我都听说了。”纪又菡摸着纪阮阮的脑袋,轻柔地安慰她:“想哭就哭吧。”   纪阮阮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纪又菡纤细的腰肢,哭泣的声音很闷,低如蚊呐。   纪又菡没说话,只是手掌缓缓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徐嘉瑞看着这一幕特别不是滋味,他跟纪阮阮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脾性很了解,她遇事并不喜欢哭,连当年七岁的她因为救他误中敌人陷阱,眼泪也没怎么掉过。   而两次情绪崩溃都给了那张脸——   一次是裴尧逸的死,一次就是沈郁衍单方面的分手。   情关难闯这话一点不假。   徐嘉瑞没在这里逗留多久,而是将时间跟空间都留给了她们姐妹。   纪阮阮哭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从纪又菡的怀中起来,火辣辣的嗓子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嘶哑:“姐,爸妈也知道了?”   “嗯。现在外面都在传你们分手,订婚取消。”   “传得倒快。”   “很难不怀疑有人刻意为之。”   纪阮阮微愕:“沈郁衍应该不至于。”   “你知道瞿芫楠来江城了吗?”   “不知道。”   “先不管这些了,你要不要回家住?”   纪阮阮摇了摇头,她现在随时可能情绪崩溃,不想让父母担心。   纪又菡:“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纪阮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姐,你还担心我会做什么啊?”   “小北把你在F国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纪阮阮的瞳孔微微瑟缩,之后眉眼垂下,声线很低地反驳:“我现在不会做那些事了。”   “我没担心那些,我只是……有些自责,你发生那么多事情,我竟然一点都没觉察。”纪又菡的眼眶微红,“要是那时候没有小北陪着你,我现在还有妹妹吗?”   纪阮阮那时候的确动过自杀的念头,那是完全不受她思想控制的,负面情绪压迫着她必须做一些没做过的事情,好像才能驱赶痛苦。   “那都过去了。”纪阮阮说。   纪又菡很快收敛了情绪,抽了张纸巾,将纪阮阮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轻缓地开口:“之前他给我们拉了个群,向我们打听你的喜好,力求将求婚现场做到能令你最满意,看得出他是真的是在认真对待求婚这件事,有了什么想法也会发在群里问我们的建议,那样虔诚的他跟高高在上的沈总根本不像一个人,所以我认为他现在只是有气,你无需太过悲观。”   “我想看看群里说了什么。”   纪又菡却拒绝了她的要求:“阮阮,我相信这个求婚迟早还要来,不如保持点神秘感吧。”   纪阮阮娇嗔地嘟了嘟嘴:“谁知道还会不会来?”   纪又菡笑了笑:“赌气。”   纪阮阮的脑袋枕着纪又菡,她就像有股神秘的力量能抚平内心的焦躁跟悲情,纪阮阮踌躇了一会儿,低哑地说道:“姐,当年徐大哥拒绝你,你怎么熬过来的?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他。”   纪又菡的指尖微微收紧,冷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嘴唇轻启:“让自己变得麻木。”   这是纪又菡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内心,别人都道她温雅端庄,是名媛学习的典范,可没人知道这道枷锁让她多累,她得顾忌父母,顾忌别人对纪家的评价。   越多的人说“你得学习纪大小姐,名媛就该像她那样”,她就得将自己崩得越紧,不能漏了一丝不妥。   夏齐修的话其实没错,她一直戴着伪装的面具,早已将真实的自己掩埋。   纪阮阮听到纪又菡的话,身躯似乎顿住了,半晌才缓缓地起身,乌黑的眼眸凝视着纪又菡的脸,嘴唇微颤:“姐,你是不是过得一点都不好?”   纪又菡说没觉察到她的不妥,可她又何尝体会到了她的辛苦?   明明她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纪又菡抚摸着纪阮阮的脸颊,淡笑道:“说不上不好,但也没多好。太束缚了。”   纪阮阮眼珠子转了转,“姐,我带你出去玩吧。”   或许是氛围使然,也或许是内心被压制许久,纪又菡没像往日那般对纪阮阮说教,而是柔声应道:“行。”   **   晚上十点钟,江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一辆拉风的绿色玛萨拉蒂超跑,停在一间酒吧门口后,泊车小弟立刻殷勤地上前接待。   从车上下来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两张精美的面具遮住了她们半张脸,可依然难以抵挡两人由内而发的贵气。   她们的锁骨旁纹着字样相同的“J”,白皙细腻的皮肤因为这点简单的点缀,又透出了几分妖冶。   等两人进去后,泊车小弟立刻用对讲机说道:“艹。今天场子里来了两位天菜,要大杀四方了。”   十点的场子还不算热闹,但是纪阮阮牵着纪又菡走入场内后,气氛莫名地静了下来。   不是没人戴过面具来玩,但是能将面具、气质和身处的环境融合得如此完美,却是少见。   两人去了吧台,调酒师立刻笑着打趣:“看来今晚的所有男士都为你们俩沸腾了。”   纪阮阮跟纪又菡十指紧扣,将她的手背贴在唇边亲了一口:“可我们俩是一对。”   纪又菡的嘴角带笑,目光极为柔和地看向纪阮阮,纪阮阮回了个媚眼。   调酒师感叹:“暴殄天物了。”LJ P   随着时间的推移,DJ的音乐节奏感不断加强,纪阮阮同纪又菡说道:“下场蹦两下吧?”   纪又菡:“我不怎么会。”   “没事,我带着你。”   当两人进入舞池后,人群很自觉地空出了位置,两人身上好像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一开始纪又菡还有点约束,可是在纪阮阮的带动下,很快就融入到音乐中。   身姿摇曳,魅惑妖娆。   而此刻二楼的VIP包厢,觥筹交错间,忽然有人说道:“楼下似乎很热闹。”   二楼特设的VIP包厢视觉极佳,能将一楼的一切尽收眼底。   徐霁南兴趣寥寥,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再一次撞到蛇身后,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准备起身告别。   却在起身的一刹那,余光瞥见了一楼的那抹倩影身姿。   即便是隔着不近的距离,即便是她脸上戴了半张面具,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纪又菡。   从小就练习古典舞的纪又菡身段极为柔美,那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她自小到大不断练习习惯的。   见徐霁南的目光也盯着不放,好友打趣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们的圣人徐总也动凡心了?”   另一人就露骨多了:“还真别说,这样的美人在床上摇曳起来,我三天都不会下床。”   徐霁南端起酒杯,从他的脑袋上方淋下来,那人震惊地站起身,“徐霁南你……”   可是在看见他冰冷的眸子后,话又戛然而止了。   徐霁南的口吻没什么波澜:“说话前过过脑子。”   其他人马上附和:“就是,口没遮拦。”   徐霁南:“我先走了,今天记我账。”   徐霁南来到一楼,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到了吧台,漫不经心地看着舞池中央。   调酒师道:“是不是很有魅力?可惜她们是一对。”   “一对?”徐霁南的嘴角勾起很淡的弧度。   大约十分钟后,纪阮阮跟纪又菡微喘着走过来,看见他坐在那里,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错愕了。   还是纪又菡率先反应过来,拉着纪阮阮的手臂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徐霁南也没打扰她们,喝着格格不入的白开水,直到手机里跳出一条新闻,他的神色才微变。   【纪氏珠宝的工厂疑似出现大量假钻石】。 第32章 阮阮,生日快乐。   黑色的迈巴赫车厢内。   纪阮阮紧紧握着纪又菡的手, 精致的妆容虽然掩盖住了她的憔悴,但一双黑眸却怎么掩饰不住担忧。   纪又菡也是一脸凝重,纪氏珠宝的工厂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大量假钻石?   徐霁南:“现在最主要的是公关掉这次事件的影响, 至于谁搞的鬼可以慢慢查。”   纪又菡的眉眼微蹙,思忖片刻后幽幽开口:“选在小阮生日的零点发布这条消息,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纪阮阮一字一顿道:“瞿芫楠。”   纪又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冲动,事情我会解决。”   徐霁南从后视镜里看着纪又菡沉静的模样, 低着嗓音开口:“又菡,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纪又菡:“不必麻烦徐大哥。”   徐霁南的眉头微皱,她那恨不得跟他撇的一干二净的架势, 还真的挺伤人。   纪阮阮的手机上不断地涌入生日祝福, 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从那年裴尧逸过世后, 她的生日便被她刻意遗忘了, 好不容易过了这些年,她重新有了过生日的念头,结果——   沈郁衍要分手,纪家又因为她出事。   纪阮阮现在是真的有些厌烦自己的生日了。   纪又菡似乎看出了纪阮阮的内心,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温柔地笑了笑:“小阮,生日快乐。”   “姐。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快乐吗?”   纪又菡:“不管别人是什么目的, 但我希望你别将这些事情跟你的生日挂钩,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纪阮阮酸楚难当,伸出手臂圈住纪又菡的身躯,声音闷闷地开口:“对不起,姐, 让你这么辛苦。”   她一直活得潇洒肆意,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不用顾忌家里的一切,却忘了她有的所有都是纪又菡的牺牲换来的,是纪又菡背负起了纪家,给她挡风遮雨。   又想到纪又菡说“太束缚了”,纪阮阮就难受得不行,她早该替她分担一些的。   徐霁南的车子开进纪家别墅,午夜十二点多的别墅依然灯火通明。   纪阮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随着纪又菡下了车。   纪又菡阻止了徐霁南下车的打算,她很冷静地开口:“徐大哥,谢谢你今晚送我们回来,接下来就不劳烦了。”   徐霁南的身躯岿然不动,只是眸色沉沉地望着纪又菡,“我想帮忙也不行?”   纪又菡:“没必要增加无谓的误会,我现在没空处理那些纷纷扰扰。”   纪阮阮这才发现向来温婉有礼的纪又菡在面对徐霁南时,会竖起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她牵住纪又菡的手,对徐霁南淡淡地说道:“徐大哥,你早点回家吧。”   徐霁南嘴角轻哂,一个两个的,都将他拒之门外。   也不知道从前是谁一口一个徐大哥叫得欢。   徐霁南看着两个人走入屋内后,拨打了顾舒阳的手机,声线沉冷:“沈郁衍是不准备管江城的事了?”   顾舒阳:“问我也没用,我现在自身难保,今天刚下了调令,明天要回总部报到。”   徐霁南:“艹。”   **   别墅内。   纪父纪母穿着家居服,好言好语地打电话哄着客户,力证纪氏珠宝不会做那等鱼目混珠的事情。   看见纪又菡跟纪阮阮回来,也没掩饰颓势。   纪又菡:“工厂那边真的出了问题?”   纪父:“嗯,估计天亮有关部门就会来查验。现在不仅是工厂出现假钻石的事,客户还怀疑我们之前的珠宝也有问题,商人的信誉一旦遭到怀疑,就很难力挽狂澜。”   纪阮阮对经商这块不是太懂,只是默默听着。   纪又菡:“他们尽管去验真伪,我们纪家立足多年,没必要这么抹黑自己的牌子。”   纪母喟叹一声:“这次显然有人故意针对,怕就怕不轨之人浑水摸鱼。”   纪父:“刚才还接到了几家银行行长的电话,透露的意思就是贷款难办,如果资金链再出现问题的话,就真的棘手了。”   “才多久的事情,就发酵得这么严重?”   “应该是有人施加了压力。”   纪阮阮抿着嘴唇,眸色幽沉,她不禁后悔之前没在纪又菡身边学点东西,不然也不至于到了关键时刻,她像个哑巴一样出不了主意。   她的手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纪阮阮终于点开了屏幕。   乔诗诗的小姐妹拉了个群,一群人在里面冷嘲热讽着。   【阮阮,生日快乐哦,姐妹们给你办了个派对,要来哦~】   【沈总之前不是在记者面前说要跟阮阮求婚了吗?生日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会不会选今天啊?那我们不成电灯泡了?】   【不是吧?你没听说吗?沈总离开江城了,现在环宇由瞿芫楠说了算~~】   【真的假的?没听说啊,这有点过分了吧?阮阮不气,姐妹们陪你过生日,一定让你终身难忘~~】   【没有钻石戒指不要紧,我们送你一顶钻石皇冠,你喜欢吗?放心,绝对真钻哦~~】   纪阮阮看着满屏的幸灾乐祸,还是被挑起了几丝火气,敲了几下屏幕,发送出去。   【软心糖:没有一人一千万支票的逼格,怎么配给我过生日呢?好姐妹如此好心好意,一定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生日愿望吧?哦对了,我不要空头支票哦~~~~】   谁还不会用波浪号了?   【一千万支票?】   【软心糖:是不是觉得一千万比不上我们的姐妹情啊?那好说,五千万~~~】   【乔诗诗:你是穷疯了吧?也是,纪家都快破产了吧。】   纪阮阮冷笑了下,整天假惺惺地演什么塑料姐妹情,还不如痛快地撕一场,于是回道:【你们乔家死绝了,我们纪家都不会破产。】   【乔诗诗:你才全家死绝!你以为你们纪家还有翻身之日?别妄想了,沈郁衍都不要你了!!】   【软心糖:你又躲床底下听见了?】   【乔诗诗:纪阮阮,你简直无耻!】   【软心糖:无耻得过你?整天想着做小三,哦,忘了你是女承母业呢,插上几根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乔诗诗:你不仅骂我,竟然还敢骂我妈?】   【软心糖:我可没听说过骂小三还需要挑黄道吉日的。】   估计乔诗诗被气得够呛,好半晌才有所回复:【你以为还能得意多久?我等着看你们纪家完蛋,滚粗地球!】   下一秒群就被解散了。   看上去有什么大病。   怼乔诗诗时看上去盛气凌人,但是纪阮阮又何尝不知自己底气根本不足。   她沉浸了片刻,正准备翻翻联系人里有谁可以帮上忙的,就收到了顾舒阳的微信:【我明天要回樟城总部了,纪家的事恐怕要帮不上忙了,抱歉。】   纪阮阮错愕了两秒,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两下,耳边就传来了顾舒阳的声音:“纪二小姐。”   纪阮阮:“我听说瞿芫楠现在是环宇的负责人?”   顾舒阳:“嗯。”   “你知道她想干嘛吗?”   “大抵不过是让你离开阿衍。”   “现在江城谁不知道我跟沈郁衍的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要的是彻底断干净,而不是藕断丝连的状态。”   纪阮阮气息不是很顺,“什么叫彻底断干净?”   “你结婚断了他的念头,或许他们两个结婚,跟你完全没关系,后者比较难,所以我猜过不久她会亲自找你。”   纪阮阮总算明白了一环扣一环的布局,“他跟尧逸长得像的事也是由她透露出来的?继而挑拨我们的关系,等沈郁衍离开江城后,就开始对付纪家,逼迫我答应她的要求?”   “应该差不多。对于这点我还得跟你说声抱歉,是我着了道,将这个消息告诉阿衍的。”   “这是事实,怪不了你。”只是时间挑得太过凑巧罢了,纪阮阮顿了顿,低声问道:“她很了解沈郁衍吧?”   “是吧,对于喜欢的人总会留意得多。”   瞿芫楠能精准地算到沈郁衍的心理,完美地打了个时间差,所以也一定会趁着沈郁衍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重创纪家,好手握底牌跟她谈判。   纪阮阮:“你知道沈郁衍去哪儿了吗?”   “他没说。”   纪阮阮像是察觉到了顾舒阳话中的迟疑,“是真的没说吗?”   “真的没说。”   “顾总,如果我们家没出事,你替他隐瞒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瞿芫楠针对我们家,针对我跟他也脱不了关系不是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才重新传来声音:“他的确是没说,但我想阿衍应该是去查裴尧逸的事了。”   纪阮阮不禁微蹙眉头:“尧逸的事有什么好查的?”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好,谢谢你。”   “纪二小姐,无论阿衍在哪里,如果知道你有事,他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吗?”纪阮阮现在已经不敢坚信了。   结束跟顾舒阳的通话,纪氏的一些高层陆续来了别墅,他们估计会通宵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纪阮阮在生意上帮不上什么忙,就跟佣人在厨房准备茶点给他们。   看出纪阮阮的心不在焉,佣人安慰道:“二小姐别太忧心,老爷跟大小姐会有办法的。”   “嗯。”   纪阮阮将东西端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   “这次摆明是环宇针对公司,阮阮那个丫头帮不上公司的忙就算了,还招来一堆破事,她就不能安分些吗?”   纪又菡厉声反驳:“王叔,小阮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做错。”   “她没错?这事不是她跟沈郁衍之间的牵扯所引出来了?现在呢?她被人玩过就弃成了笑话不说,还招来了个瞿芫楠,搞得公司乌烟瘴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纪父拍案而起:“你要是再在我家诋毁我女儿,我跟你几十年交情都没了!”   “你大声你有理吗?这不是事实?”   纪又菡平淡无波地出声:“王叔,一个瞿芫楠就将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你说出这样的话,觉得脸上有光吗?将责任推给根本没参与过公司任何事情的小阮,你又觉得自己有多英明?之前沈总公开和小阮关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她有眼光说她有本事,还不惜舔着脸让她在沈总面前多多替你美言。现在这么打脸自己,痛不痛啊?”   纪又菡口中的王叔气得不轻:“行啊,你们纪家这么有本事,还叫我们来干嘛?我现在要退股,明天就让律师将股份转让书拟好,按市场价给我退了。”   纪父:“你还真会趁火打劫!”   “不然呢?留下来跟你们纪家一起完蛋?”   纪又菡:“按市场价是不可能的,顶多按原始股给你退。”   “世侄女你脑子没病吧?按原始股给我退?你不清楚股价翻了多少倍吗?”   “清楚啊,如果和平分手,我们也不介意按市场价给你退,但你在公司最紧要的关头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还想我们做得好看,王叔,我们纪家也不是圣人。”   “你们无情的话,别怪我无义,大不了我把股份卖给瞿芫楠,我看她挺愿意的。”   纪又菡:“随便你。”   纪阮阮听到这里,将托盘交给佣人,叮嘱道:“别说我来过。”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整个人充满了无力感。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可说到底这件事也的确因她而起,可她却帮不上任何忙。   纪阮阮查看了自己的账户,除了卖掉持有的股票跟基金外,先将户头上所有的现金都转给了纪又菡。   她还联系了中介,挂牌出售她的那间公寓。   跟中介谈好后,不舍之情又慢慢地滋生出来。   那里毕竟有许多她跟沈郁衍的回忆。   没一会儿,四人群有了动静。   【尤琬琰:@软心糖,还好吗?要不要我们陪你啊?】   【软心糖:不用。】   【软心糖:对了,你们有没有知道的渠道,可以卖二手包包首饰之类的?】   【尤琬琰:到这地步了?】   【软心糖: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能帮家里一点是一点。】   【尤琬琰:有是有,如果你需要的话。】   【软心糖:谢谢。】   【尤琬琰:我还有几百万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你先拿去应急吧。】   【软心糖:我知道你是用来买房的,不用了。】   【小叶:我这里也有几十万,纪工,都给你。】   【软心糖:你更算了,还有个弟弟要养。不过挨个亲一口。】   【尤琬琰:阮阮,生日快乐,虽然这一天可能不会太平,但我们都真心地希望你能开心快乐,我们没有壕到能帮你解决家里的困难,但只要需要我们的,一定会尽绵薄之力。】   【小叶:纪工,生日快乐!我实习时就由你带着,你那时候看着冷漠,可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你也不介意我经常蹭吃蹭喝,从来不会觉得我在占便宜,有好东西还总给我捎上一份,我真的很感谢你,这次你有困难,我别的忙帮不上,但是给你煮饭洗衣服还是可以的。】   【软心糖:嗯,小叶很务实,[哭笑不得]】   【尤琬琰:妙彤估计是睡了,你千万别觉得她这个时候在撇清关系。】   【软心糖:嗯。其实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好像水逆一样,诸事不顺,但是看见你们这么贴心,看见我的家人无条件地维护我,又觉得这一切也不算什么,我能克服。】   【尤琬琰:阮阮最棒jpg!】   【软心糖:好土的表情包!我不接受!】   【尤琬琰:没办法,本人只会这种土味表情包。】   【软心糖:谢谢了。你们快去睡吧,都快三点了。】   【尤琬琰:你也睡一会儿知道吗?】   纪阮阮根本睡不着,她去看了网上对纪氏珠宝出现假钻石的评论。   一溜的谴责跟谩骂,即便有几道中立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了。   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根本不知道全貌,就开始指点江山。   纪氏珠宝的官博跟官网全被水军给冲了,刷着退钱,无良奸商的字眼。   当初豪掷千金只为订购纪氏珠宝的盛况好像不复存在过一样。   可气又可笑。   七点整,书房的会议散了,大家的面容都很憔悴。   纪阮阮随着纪又菡进了房,问道:“姐,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爸会去工厂那边配合调查,我九点要召开记者会,希望能尽量减小这件事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跟应对客户,这事才是最难的。”   “姐,我想帮忙。”   纪又菡抬眸看了看纪阮阮,“事情不会轻松的。”   “我知道。但我更不能坐在家里漫长地等待着。”   纪又菡欣慰地笑了笑:“好。但是真的委屈的话就告诉我。”   “我没问题的。”   纪阮阮来到公司后,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公司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举着横幅喊着口号,一边闹一边有人在网上直播。   保安稍微跟他们有点身体接触,他们就大喊大闹着说打人了,无数个镜头对着狂拍。   不少员工惧于这种情况纷纷请假没来,空了一半的大楼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辞职信也远远不断地递到人事部,将“世态炎凉”展现得淋漓尽致。   比起生气,纪阮阮更多的是心凉,事情才出而已,他们就开始急着撇清关系了。   纪又菡要去准备记者会的事情,纪阮阮就跟市场部和财务部经理商讨应对客户的政策,她提出建议:“时间紧急,我认为我们该马上在一楼大厅成立特别小组,听取客户的需求,要退钱就给退,要说法就给说法,最主要是摆出解决事情的态度,将伤害减到最低。”   “二小姐,如果出现大量退款的话,怕是资金吃不消,我们的大批资金都投在了非洲开矿上,而银行那边现在也在观望,不会轻易批贷给我们。”   “钱方面,我跟我姐会想办法,目前还是以安抚客户为主,只有我们的口碑回升,后续才有缓和的余地。”   “好。”   纪阮阮跟两位经理迅速地选拔了几位员工,一起去了一楼。   他们在搬桌椅的时候,纪阮阮拿着扩音器出来:“大家请稍安勿躁,我们公司出现这次纰漏,已经在反省自查,接下来也会公示事情进展,但是我们纪氏珠宝成立几十年,很重视自己的声誉,也很重视我们的客户,希望大家能多给我们一点信任,现在我们成立了特别小组,会聆听各位的意见,但是希望大家能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更快更好地解决问题。”   但是她的话音刚落,空中就飞来一个鸡蛋。 第33章 “你的本名其实叫裴尧逸……   好在纪阮阮闪避及时, 那颗鸡蛋只落在了她的脚边,但破壳的鸡蛋液还是轻微地溅到了她的鞋面上。   纪阮阮的面色瞬沉,她长这么大从未遭遇过这种待遇, 眸光冷然地看向外面的人群,再次开口道:“我们今天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激化矛盾,如果还有刚才这种野蛮不讲道理的做法,恕我会保留追究法律的权利。”   周遭的氛围莫名的静谧, 纪阮阮环顾了一圈, 才又讲道:“现在请大家有序地进入,只要是纪氏珠宝的客户,我们的电脑系统都会有记录, 但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故意丑化纪氏珠宝的形象, 我们也不会姑息。同时也希望大家互相监督, 不要给这样的人可乘之机,浪费我们的时间也就是浪费各位的时间,我们都希望事情能尽量解决,得到满意的交代是吧?”   纪阮阮身上带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很轻易便让那些喧闹吵扰的声音平息了下来。   很多人是被带了节奏跟着一起闹, 见纪阮阮拿出了解决事情的诚意,就暂时压制住了火气。   徐嘉瑞很快闻讯赶来, 纪阮阮看见他, 露了丝疲惫的淡笑。   他轻抚她的脑袋,逼着自己收敛起暴躁的脾气,像个护花使者一样护在一旁。   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防,就怕还有像早上砸鸡蛋那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早上就让纪阮阮身心俱疲, 她以前也碰过难缠的业主,但那不过是一两张嘴,不像今天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得堪比菜市场。   从F国回来开始算,她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好。   下午一点多,徐嘉瑞实在看不下去,逼迫着她必须去吃点东西。   但她才吃了两口就全部吐了。   徐嘉瑞大惊失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明显高于正常体温,难怪她整个人精神萎靡,血色全无。   他严肃地说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纪阮阮摇了摇头:“我撑得住。”   “你撑得住个屁!”徐嘉瑞恼火不已,“你要不自己去,要不我扛着你去。”   纪阮阮没什么力气地埋怨:“徐小北,你出息了啊,敢对我这么凶?”   “我见你这模样就来气,凶你就凶你了,有本事打我。”   纪阮阮轻抬眼睑,因为缺乏休息的双眸隐约可见红丝,向来灵动狡黠的她此刻精气神全无,看得他胸闷不已。   她淡淡地开口:“小北,我现在走不开,你去给我买点药吃吧,好吗?”   徐嘉瑞都不忍心看她憔悴难受的模样了,微微撇开脑袋,冷硬着嗓音说道:“五点后,必须要看医生。”   “知道了。”   纪阮阮顶着沉重的脑袋,时不时发冷的身躯又熬了一个下午,浑浑噩噩到随时可能会栽倒。   在纪又菡要召开了内部会议,来总结下今天的进展时,她又坚持着要参与。   徐嘉瑞根本拿她没办法,只能给徐霁南打电话抱怨:“大哥,纪家的事你不帮忙吗?沈郁衍不在,夏齐修那个渣男又袖手旁观,阮阮已经病倒了,又菡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难道由着瞿芫楠这个樟城人在我们江城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徐霁南:“瞿芫楠背靠环宇,没这么容易动。纪家的事我有分寸。”   徐嘉瑞忿忿不平道:“你最好是有分寸,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大哥。”   “你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没你给我惹是生非,我不知道清闲多少。”   “就你这种无欲无求的方外人士,将来还不是要靠我靠我儿子给你送终,你缺得了我?”   估计被自己给气到了,徐霁南迟迟没回话,徐嘉瑞略显心虚地说道:“大哥,我还是希望你长命百岁的。”   “滚。”   “行,马上麻利地滚。”   “还有。”徐霁南及时唤住了他,“你是男人了,纪家除了纪叔叔,剩下全是女流,尤其现在是危难时刻,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嗯。”徐嘉瑞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其实你还是很在意又菡姐的对吧?我就没听你这么啰嗦过。”   回应他的是一片冰冷的嘟嘟声。   闷骚。   徐嘉瑞放下手机,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还是他大哥最靠谱。   纪氏珠宝会议室里,此刻的气氛却十分地压抑沉郁。   “没想到老王在纪氏珠宝这么多年,竟然会反水。”   工厂厂长姓王,从纪父创立品牌开始就一直负责挑选钻石的工作,勤勤恳恳了几十年,是纪父最信得过的老员工之一,现在不仅将假钻石带入了纪氏,还反咬一口说是纪父的命令。   纪又菡原本是找了相熟的记者,准备报道一些正面消息的,结果因为厂长那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全部功亏一篑,记者会草草结束了。   而纪阮阮这边,虽然态度很好,但不买账的人居多,全部嚷着要退款,口口声声说信不过无良奸商,导致公司的现金流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可以说一天下来,情况不仅得不到好转,而且变得更恶劣了。   会议散了后,父女三人还开了个简短小会。   纪父这些年差不多退居二线,重要决策都由纪又菡来了,这次也由她牵头说话:“明天开始我们一方面需要去银行谈贷款的事情,一方面要跟去跟大客户接洽协商,如果得到他们的支持,对挽回公司的声誉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纪阮阮自动请缨:“姐,我去跟银行谈吧。”   “你病了,先休息吧。”   “我没事的。”   “小阮,听话。”纪又菡立场很坚决。   从会议室出来,徐嘉瑞立在纪阮阮面前,面无表情地出声:“去医院。”   一副没的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人去了医院,护士给纪阮阮测了体温,39.4度,比下午还高了0.7。   验完血,白细胞指数高达30,医生直接开口让她输液。   纪阮阮还没来得及拒绝,徐嘉瑞已经抢先了一步:“可以的。”   行吧,不然怕他要暴走。   护士给纪阮阮挂上点滴后,她便开始跟徐嘉瑞商量:“我筛选了几家银行,准备明天去谈贷款的事,你要陪我一起吗?”   “哟……难得哦,竟然主动请我一起?”   “别阴阳怪气,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万一被人占便宜怎么办?”   “说起这个,万一人家要你陪一晚就放贷,你不会穷途末路到答应吧?”   纪阮阮用一副“你是智障”的眼神看了看他。   徐嘉瑞摸了摸鼻尖:“行,不会干这种蠢事就行。”   纪阮阮是真累了,冰冷的液体从她的血管中缓缓地输入,也架不住她不断涌来的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   纪阮阮是被脸上熟悉的抚摸给弄醒的,卷翘的睫毛如蝉翼般颤了两下,逐渐露出了乌黑的眸子,由于刚醒,眸底透着几分迷惘朦胧,她习惯性地蹭了蹭贴着她脸蛋的冰凉掌心,唇角轻轻地勾起,声线软糯地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很难受?”   听见沈郁衍低沉磁性的声音,纪阮阮娇气地应道:“嗯,难受死了。”   “委屈我的宝宝了。”   纪阮阮将没有输液的手圈住沈郁衍的腰身,整个人依赖在他的怀中,脸蛋撒娇似的轻磨他的胸膛,半晌才委委屈屈地吐出自己的心里话:“你走了后,他们都在笑话我,我以为可以不在意的,但发现根本做不到,别人说我一次,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一次你一脸冰冷地说‘分手’的画面,很难过很难过。”   说到这里,纪阮阮抱着沈郁衍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结果瞿芫楠还在我生日这天重创纪家,现在纪家一团乱,墙倒众人推,平日里交情再好,到了这种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深怕我们会拖累他们一样,为什么人心这么凉薄?”   沈郁衍轻抚着纪阮阮的脑袋:“这才是真正残忍的社会。”   纪阮阮很清楚她之前所处的环境堪比温室,是身边的人给她创造了那样得天独厚的资本,她艰难地应道:“我还病了,烧到了39.4,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烫?”   “烫。”   “那你也不能嫌弃,如果不是你不留只字片语就离开了江城,我也不会搞成这样,所以你是元凶,烫也必须给我烫着。”   “蛮横。”沈郁衍轻笑。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纪阮阮说得理直气壮。   沈郁衍捧起纪阮阮的脸蛋,在她的唇上轻嘬了一口,“睡一会儿吧。”   纪阮阮的泪水忽然从眼角滑了下去,声音无比哽咽:“你要走了是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沈郁衍渐渐模糊,很快只剩一片迷雾。   纪阮阮从梦中惊醒过来,水雾氤氲的双眸无神地环顾了下空荡荡的白色病房,没有沈郁衍,只有她一个人。   梦境中的画面就像饮鸩止渴般,即便让醒来的自己更空虚更难过,依然想再次坠入那美好幻想。   可闭上眼睛后,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是沈郁衍面容寡淡地说分手的那幕,刺得她心尖密密麻麻地疼。   他有看见纪家的情况吗?应该不会看不见吧,现在铺天盖地都在说纪氏珠宝店大欺客,埋没良心。   如果看见了却没出现,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想管她了呢?   真伤人。   但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不想她继续纠缠他。   纪阮阮用手背盖住再次湿润的眼眶,她还是想找理由给他开脱的,说不定他是真的没看见呢?   *   接下来几天,纪氏珠宝的情况愈演愈烈,下游客户要退款要说法,上游客户追债,银行方面不仅不再给他们放款,还收紧了贷款额度,甚至让他们提前还贷,找人帮忙,不是说目前困难就是避而不见。   同时网上不利的消息不断放出,什么门市店被砸被关,纪氏珠宝不准备对散客负责了。   又或许是什么纪家已经开始转移资产,准备跑路了。   纪家每天被阴云笼罩,一家人得不到片刻的歇息。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爆出了夏齐修跟女大学生开房的视频,画面不堪入目,纪父硬生生被气得晕倒了。   深夜的医院,纪家三母女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面,纪母向来强势坚强,此刻却已难忍泪水,“怎么就这么多事情呢?”   纪阮阮强装振作,安抚着她:“妈,爸身体向来硬朗,不会有事的。”   纪母:“我现在别的不求,只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终于出来了,“纪总没什么大碍,一时气血攻心罢了,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别再让他受刺激了。”   “谢谢医生。”纪母激动地道了谢。   她们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了不远处的徐霁南跟徐嘉瑞。   纪阮阮低声说道:“姐,我跟妈先去病房。”   徐嘉瑞很自觉地跟上了她们。   徐霁南缓步走到纪又菡的面前,嗓音微沉地问她:“怎么样?”   纪又菡轻扯嘴角,讽意明显:“不怎么样。”   “我已经回笼了一部分资金,会以投资的方式投入纪氏珠宝,同时也有不少客户有意向跟纪氏珠宝合作,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不”字刚到了纪又菡的嘴边,徐霁南就出声打断道:“又菡,我不是无条件帮你,你没必要着急拒绝。”   纪又菡盯着徐霁南看了看,艰难地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话:“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不必了。”   徐霁南眸色晦暗,指尖猛地收紧,“你该清楚纪氏现在有多困难。”   “大不了破产。”   “就为了跟我撇清关系,你连你父母的心血都不要了?”   纪又菡撇开脸蛋,医院的灯光将她的肤色照得冷白透明,她没什么情绪地回应:“我也想自私一回。”   “我倒是没想到,我让你这么抗拒。”   这时楼道间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夏齐修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的画面,怒不可遏道:“徐霁南,你踏马要脸吗?离我老婆远一点!”   徐霁南冰冷地看着夏齐修:“说起脸,现在江城谁没看过夏总的小电影?”   夏齐修下意识地看向纪又菡,却见她一脸地面无表情,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是被人设计的。”   纪又菡总算看了他一眼:“明天我们去民政局离婚吧。”   “又菡,我真的是被人设计的。”   纪又菡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极淡地出声:“体面点吧,我现在真的没精力没时间和你周旋。”   她的话瞬间点燃了夏齐修的炸|药包般,怒吼道:“我看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吧?是不是私底下什么苟且的事都干过了?也是,你的病症源头可不就是他吗?是不是在他的身下干柴烈火了……”   “啪”地一声,让楼道间瞬间静谧了下来。   纪又菡眸色极其冷漠,“明天早上九点,别忘记,否则我凭那段视频诉讼离婚也是可以的。”   说完,纪又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霁南将夏齐修的衣领提起来,向来平淡的双眸仿佛染了嗜血的红:“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齐修笑得很痞:“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徐霁南没控制住自己的拳头,直接挥了过去。   夏齐修正一肚子火没处发,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   漫天的白色,使得车子的前进极为困难。   沈郁衍的口中不断地呵出白气,他翻看地图,又结合指南针才能勉强辨明方向。   他在樟城想调当年出事后的诊疗记录时,发现全都不见了,而那时候的医生护士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樟城。   本来只是一点怀疑的他,现在越发坚信当初有什么隐情了。   在他多方调查下,终于有了当年主治医生的下落,可是位置偏远到一点卫星信号都没有。   夜晚十一点,他终于在漫天大雪中发现了一处居所。   沈郁衍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东方面孔的中年妇人,她看见沈郁衍后,微微惊愕了下。   沈郁衍能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她该是认得自己,淡淡地问道:“我能进来吗?”   妇人让开位置,沈郁衍进门时就跟那位主治医生打了照面,主治医生却没有多少惊讶,“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妇人去给他们倒热茶,沈郁衍开门见山道:“那么您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你的本名其实叫裴尧逸,而真正的沈郁衍在当年的车祸里重伤难治,于是沈夫人就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用你替代了他。”   沈郁衍:“我根本没有裴尧逸的记忆,却有沈郁衍的。”   “只要有够权威的催眠大师就行了。” 第34章 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主治医生端起茶杯, 掌心轻磨着杯壁取暖,声线透着沧桑的沙哑:“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沈郁衍的那场车祸很严重, 对方就是冲着要他命去的,几乎没有挽救的余地,但沈夫人还是让我无论如何先吊着他的命,那时我不疑有他,直到两天后, 他们秘密送来了你, 以及我的师兄——一位极其权威的心理医生。”   “很快他们又转移了沈郁衍,我是很后来才知道‘裴尧逸’死于车祸,大概是他们用濒临死亡的沈郁衍制造了一场车祸, 好完美地完成这招嫁接。”   沈郁衍双眸冷沉, 他差不多能复盘一遍当年的事情, 但听见真相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来, 依然挡不住那嗜血般的暴戾,“之后就是对我进行催眠?篡改我的记忆?”   “嗯,其实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人类的大脑复杂多变,一个不小心就有丧命的可能。”   沈郁衍能想到沈夫人剑走偏锋的理由, 甚至让亲生儿子以那种方式结束生命,不过是为了保全她自己的尊严罢了。   当年沈郁衍的父亲在外有个私生子, 不仅极其保密还让老臣子保驾护航, 直到他有能力接管环宇,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沈夫人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心机如此深沉,这边拿沈郁衍当靶心给私生子做掩护,那边又竭尽所能地栽培私生子, 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跟沈郁衍的母子情并不深,但两人的利益始终捆绑在一起,轻易就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就在内斗愈演愈烈之时,沈郁衍出了车祸。   双方的天平一下子失衡,沈夫人很清楚不采取些极端的手段,就只能将一切拱手相让。   何况沈郁衍的车祸如此蹊跷,两人的感情再不深,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既要她儿子的命,又要抢夺她的资产,还要践踏她的人格,她都不可能罢手。   至于她是怎么得知有他这号人的,从这位主治医生口中恐怕也无从得知。   沈郁衍的面部轮廓透着冷硬寡淡,“那位心理医生在哪儿?”   “抱歉,我并不知道。”   “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沈郁衍眸色极淡地看着眼前济世救人的医生。   医生惭愧得低下了头,难以启齿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老婆当年有病,只有环宇旗下医院的医疗设备才有治愈的可能,那样先进的医疗设备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有资格使用的,即便有机会,那源源不断的医疗费也是个无底洞,所以我接受了沈夫人的条件。实在是对不起,如果你要我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我愿意承担。”   那位妇人坐在医生的旁边,两人的手始终握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话,但对视时眼底全是温情。   沈郁衍看着这幕,竟没了追究责任的欲望。   其实他很清楚不是这位医生,也会是别人。   沈郁衍:“你这里有卫星电话吧,借我打一下。”   妇人去房间里拿了卫星电话,低声地说道:“真的很抱歉,害得你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连累了他,我知道他有远大的志向,却因为愧对你,愧对这份职业而选择隐居此处。”   沈郁衍寡淡地开口:“最终受益者的道歉并不值钱。”   妇人面色顿红,又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他从她的手里拿过卫星电话,拨出了顾舒阳的号码。   **   纪又菡跟夏齐修的离婚成了江城高居不下的热门话题。   当初的夏家只勉强够得上江城的二流世家,靠着纪家这门姻亲才节节攀升,结果在纪家危难时出轨又离婚,夏齐修一下子被钉在了耻辱板上。   但没过多久,跟夏齐修有染的那位女大学生就出来爆料,称纪又菡性|冷淡,根本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不仅如此,她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徐霁南,暗示两人早就暗度陈仓了,像这次纪家出事,别人都怕沾上麻烦,只有徐霁南兄弟不遗余力地帮忙。   这风向标一出,议论声就大起来了,谁都知道纪又菡跟徐霁南青梅竹马,当初两家也有联姻的打算,忽然纪又菡就嫁给了夏齐修,也令一些人唏嘘过。   现在一瞧,峰回路转了?   如果是离婚后,那么嫁娶自由,但要是婚内就勾勾搭搭了,纪又菡也就没那个脸指责夏齐修出轨不是?   社会对于女性的恶意总是特别大,夏齐修这个板上钉钉婚内出轨的渣男反倒渐渐被洗白,认为他情有可原,是纪又菡骗婚在前,精神出轨在后。   纪又菡这位江城的名媛典范却瞬间成了别人口诛笔伐的谈资,茶余饭后尽是难堪的字眼。   纪家也一下子被打成了道德败丧的家庭。   纪父用假钻石暴利,纪又菡跟纪阮阮玩弄别人感情。   江城人人对他们家避之不及。   纪父的病房内,阴云笼罩。   他因为连番遭受刺激,硬朗的身体出现了多处不适,短短几天就消瘦了一圈。   此刻沙哑的嗓音发出巨咳,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问道:“还没老王的下落吗?”   纪又菡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分身乏术。而且我想就算找到了他,他揽下了一切责任,公众也不会信。”   纪阮阮默默无语地削着苹果,看着不久前还一派风光的纪家,忽然间就成了这种颓势,内心不由地升起了内疚自责。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纪阮阮见是柯蓝,放下了苹果,说道:“我出去接电话。”   出了病房,她平息了下波动的情绪,淡淡地出声道:“柯经理。”   “纪工,你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我这边给你批个长假吧。”   纪阮阮想到沈郁衍,想到瞿芫楠,怎么都做不到平心静气地去环宇上班,于是平静地反驳:“不用了,我辞职。”   “你想清楚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我明天过去办交接。”   挂掉电话,纪阮阮沿着墙壁,有些脱力地滑落下去。   她甚至顾不得这是医院的过道,坐在地上,手臂紧紧地环住双膝,将脑袋埋进去轻声啜泣。   当纪又菡看见她不断颤抖的身躯时,半蹲下来抱住她,声音带了丝丝哽咽安慰:“别担心,会过去的。”   纪阮阮想擦拭不争气的眼泪,以免纪又菡还得忧心她,可是情绪一旦崩溃就很难收得住,她用力地抱住纪又菡,抽噎声越发明显起来。   被她的情绪感染,纪又菡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只是嘴上还在不断重复着:“会没事的。”   两姐妹哭了许久,又相互给对方擦眼泪,结果看着彼此的脸蛋,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很快驱除了沉闷伤悲的气氛。   纪阮阮低声说道:“姐,我明天要回环宇办辞职交接。”   “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没事。”   “我们家小阮成长了很多。”纪又菡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纪阮阮像小猫咪一样摇了摇脑袋,在她的掌心乖巧地蹭着。   **   第二天上午十点,纪阮阮踏入环宇的大楼,议论声此起彼伏。   纪阮阮像是浑然未绝般走入设计部,将事先打好的辞职信交给柯蓝。   柯蓝面露为难,“瞿副总让你亲自把辞职信交给她。”   纪阮阮一脸淡然:“行。”   柯蓝几乎不假思索:“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不必,她想单独见我吧。”   纪阮阮坐电梯上去,到了瞿芫楠的办公室门口,她的秘书微笑着拦住了她:“不好意思,瞿副总暂时不方便见客。”   纪阮阮轻扯嘴角:“故意刁难我?”   秘书尴尬一笑:“没有。”   纪阮阮眸色冰冷,这位秘书之前还是顾舒阳的秘书,见到她时客客气气,这么快也见风使舵了,“既然瞿副总没空见我,那就请你把我的辞职信交给她,她爱批不批。”   “你稍等,我进去请示一下。”   等了两分钟,那位秘书从瞿芫楠的办公室出来,“瞿副总请你进去。”   这是纪阮阮第一次看见瞿芫楠本人,跟柯蓝那种女强人的感觉并不同,她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如果在纪家出事前,她还可能那么认为,现在——   一切不过伪装罢了,她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奸诈卑鄙。   瞿芫楠:“请坐。”   “不知道瞿副总百忙之中抽空见我,是有什么指教?”   “没有,就想看看你落魄可怜的样子。”   纪阮阮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努力克制着上前暴揍她一顿的冲动,冷笑一声:“不知道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没?”   “差了一点,比我想的要有韧性些。”   “说实话,我看见你倒挺失望的,原来也不过是鸠占鹊巢,作威作福罢了。”   瞿芫楠耸了耸肩:“失败者的口吻。”   “一时的颓势而已。而你只是借了环宇的这把风,但是环宇终究不是你们瞿家说了算。”   “你不会还抱着期望等沈郁衍来解救你吧?”瞿芫楠不加掩饰地嘲笑起来,“你觉得没有他的默许,我有这么大的权力?你们家的事闹得满城风云,连三岁孩童都听说了,他会不知道?你是多天真啊。”   纪阮阮目光沉敛,毫无波澜地开口:“是你别太天真,用这些错漏百出的话挑拨离间。”   “都到这地步了,你竟然还如此迷之自信,的确不该说你天真,该说你愚昧无脑。”   纪阮阮呵呵冷笑:“你别是恼羞成怒了吧?淡定着些瞿副总,我们之间没完,纪家也没这么容易倒。”   瞿芫楠的目光尖锐了些许,“哦?这是挑衅吗?就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   “你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坐在这间办公室发号施令?”   随着办公室那扇门的开启,熟悉的声线落入纪阮阮的耳中。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不远处就站着那抹颀长挺括的身躯,五官冷峻,眸色深沉。   纪阮阮怔怔地看着不断走近的男人,指尖因为攥紧而隐隐发着白。   他在走到她跟前时,步伐稍顿,几秒后终于低垂眉眼与她对视。   纪阮阮的眼圈很快红了,眸底的水雾像是随时会凝结成泪珠掉下来,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沈郁衍很轻地喟叹了声,见她这模样,再冷硬的心都要软得一塌糊涂。   他用身躯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微掀眼睑,平淡地注视着瞿芫楠。   瞿芫楠在沈郁衍进来时有过片刻的慌乱,但此刻已经收敛情绪,静静地与他对视。   沈郁衍的薄唇轻启,溢出来的声线仿若淬了寒冰,冷得叫人发怵:“轮到我们算账了。” 第35章 “你还挺没脸没皮。”……   纵然瞿芫楠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面对如此不近人情的沈郁衍,她还是觉得有些悲凉,“沈郁衍,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比不上一个她吗?你别忘了她对你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沈郁衍英俊的脸庞没露一丝一毫的情绪,“我跟你没什么交情。还有以后无论是江城还是樟城,都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瞿芫楠错愕得双眸圆睁:“你要将我驱赶出樟城的社交圈?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也别拿瞿铭跟袁殊颜威胁我,我跟他们之间还有笔账未清, 让他们等着。”   瞿芫楠的脸终于失了血色:“你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沈郁衍没再理会她, 而是轻攥住纪阮阮的手腕,低沉地开口:“走吧。”   纪阮阮看着被他温热的手掌扣住的腕骨,心中五味杂陈。   环宇的员工见到沈郁衍, 无不是恭敬地喊着“沈总”。   也是, 沈郁衍现在脸上一片寒霜, 谁看见不怵?就连纪阮阮也能感觉到那股渗人的寒意。   两人进了沈郁衍的专属电梯后, 纪阮阮的手腕便开始有所挣扎,见没松动,才抬眸去看他,“可以松手了。”   她除了在刚见到沈郁衍时有过情绪的流露外,现在已高高地竖起了一道无形屏障, 隔绝在两人之间。   沈郁衍微垂眼睑,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过分小巧的脸蛋上, 短短时间没见, 她脸上的肉仿佛都消失了。   他想伸手去触碰抚摸,纪阮阮却是下意识地撇开了脑袋。   这时她才发现,对沈郁衍,她终究是有怨的。   诚然一开始她是欺骗了他, 可两人在一起时,她倾注的难道不是真感情?她对他交付身心,甚至已经有了与他相伴一生的觉悟。   他之前也明明与她承诺过,以后不会让她受伤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结果呢?   他说走就走,不留只字片语。   别人说她被他玩过就弃,这样不堪入目的字眼传入她的耳中,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她的父母,她的姐姐,他们比她更在乎自己,听了能不伤心?   还有瞿芫楠,耍尽阴谋诡计地整纪家,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些,纪阮阮就摆不出好脸色。   沈郁衍察觉到她的抗拒,眉间掠过一丝沉郁。   过分的静谧使得电梯里的氛围萧瑟沉寂。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来,纪阮阮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看见是中介的号码,微微地侧过了身躯。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沈郁衍的眼睛,他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   很快就听她压低了声音说“没问题”“什么时间”“价钱少不了”之类的字眼。   等到纪阮阮打完电话,沈郁衍沉声问道:“你要卖什么?”   纪阮阮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回道:“跟沈总有什么关系?”   沈郁衍差点一口气顺不上来。   看到他被自己气到,纪阮阮莫名地有了一丝畅快。   电梯门再次开启后,她看也没看他,径自走了出去。   “阮阮。”沈郁衍的声音有几分无奈。   纪阮阮充耳不闻,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要上车时,沈郁衍的手臂伸过来,直接按住了车门。   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总这是做什么?”   “我先处理手上的事情,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下好吗?”   “沈总,我也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啊,你有给我机会吗?”   沈郁衍按了按眉骨,他不是没后悔过那天的冲动,只不过听到纪阮阮亲口承认的确是因为裴尧逸接近他时,那股不甘那股愤怒那股酸意就这么涌了上来,怎么也克制不住,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江城冷静一下。   而有了这样的理由,他又可以悄无声息地查那些令他在意的疑点,只是没想到后来演变出了那么多事情,让她蒙受这么大的委屈。   纪阮阮:“现在麻烦沈总将你的贵手从我的车上拿开。”   沈郁衍低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倔强的面容,半晌后,终于缓缓地将手给收了回来。   纪阮阮开了车门后,不顾情面直接将他顶开。   她发动车子后,沈郁衍往旁边退了两步,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孤寂萧条。   纪阮阮忽略掉内心的波动,油门一踩,就将他的身影甩在了车后。   沈郁衍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嘴角不禁轻哂。   他的特助来到他身旁,恭敬地说道:“老板,瞿铭正联合董事会准备公布你的身份,罢黜你的职位了。”   “他以为现在的环宇还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话是如此,但我们还是得尽量回到樟城。”   “嗯。”   “对了,纪小姐似乎要将公寓卖掉。”特助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打量着沈郁衍,果然见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突变。   难怪刚才在电梯里接电话时要避着他。   **   上车后不久,纪阮阮就接到了徐嘉瑞的电话,大声质问道:“沈郁衍是不是回来了?”   纪阮阮淡淡地应道:“嗯。”   “你可千万别随便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这样的渣男,始乱终弃,不能轻易原谅。”   “他都跟我分手了。”   “呵。你也信?这么眼巴巴地回来收拾残局,不为你为谁?”   “徐小北,你有没有觉得自相矛盾啊?前一句才告诫我不要轻易原谅渣男,后一句又说他为我怎么样怎么样的,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徐嘉瑞被噎得半天没发出声音,纪阮阮轻笑了下:“行了,我自有分寸。”   “听你口吻,好像轻松了不少。”   “有吗?我挂了,中介约了买主看我的公寓,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你还要卖?沈郁衍不是回来了吗?”徐嘉瑞微愕。   “这次我们家元气大伤,有流动资金在手上总是安心些,还有我那几辆车,你认识的人要是中意,我可以便宜点出掉。”   “纪小阮,你听着好可怜。”   纪阮阮:“……债见!”   似乎是沈郁衍回到了江城的缘故,前阵子像个操心老妈子的徐嘉瑞嘴巴又开始没辙没拦起来了。   约莫十五分钟后,纪阮阮到达自己的公寓。   最近她都住在纪家别墅里,再次踏足这里,那根脆弱的神经不可避免地被触动了。   因为心不在焉,电梯下来了也没发现,还是身旁一道声音提醒了她。   她踏入电梯,余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过脸蛋,就见一脸从容淡然的沈郁衍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数字8。   不用猜,他应该是知道了她要卖掉公寓的事。   纪阮阮想了想,淡淡地说道:“你在我家的东西还请尽快搬出去,另外你的租金我会退一部分给你。”   “纪二小姐,我信任你所以没签租赁合同,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沈总,你也说了我们没签租赁合同,那么也就没有约定租赁期限,我现在要卖房子,请你搬出去不是合情合理?你也没说那租金是租多少,我还退一部分给你了,可谓仁至义尽了。”   沈郁衍顶了顶后槽牙,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纪阮阮轻嗤一声:“沈总也没必要放着自己的房子不要,蜗居在别人的家,别忘了当初还是你耍手段住进来的,别一副只有你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她是因为他长得像裴尧逸刻意接近他了,但她也不过是介绍了楼上的公寓给他,他自己呢?   找了个烂借口住在她家里,将她吃干抹净,竟然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思及此,纪阮阮就觉得自己那点弥补愧疚之情散了大半。   没错,不是他自己耍心机,说不定她还伤不到他的心呢。   要是上次他好言好语地跟她谈,说不定她还会事事顺着他,现在——   不想惯着了。   谁还不是个需要哄的宝宝?她这阵子受的委屈少了吗?   “宝宝。”   耳边忽然响起沈郁衍磁性的低嗓,纪阮阮的指尖微颤了下,冷着脸驳斥他:“沈总,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了?我们分手了,别用这么腻歪的称呼叫我,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一旦看一个人不顺眼,就是连呼吸也是错的。   沈郁衍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电梯到达八楼,纪阮阮率先走出去,而沈郁衍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买主是位青年男士,见到纪阮阮后眸色一亮,鉴于他是自己的金主爸爸,纪阮阮即便因为那一眼产生了严重不适,还是露了个浅笑:“你们好。”   沈郁衍的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抢在那个中介开口前说道:“房子不卖了。”   纪阮阮愠怒地瞪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关你屁事。”   中介很清楚沈郁衍的身份,决定在这个时候做一个识时务的大好青年,对那位买主露出职业微笑:“陈先生,我介绍别的更好的房源给你。”   那位青年男士自然不肯:“我就挺满意这里的。”   沈郁衍朝他笑了笑,“你信不信我让你住大桥底下?”   或许是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威慑力,让那位青年背后一凉,他迟疑了片刻,似乎意识到没有充足的底气与沈郁衍正面交锋,嘴硬道:“现在一看这里也不怎么样,还卖得如此贵。”   纪阮阮:“……”怂就怂了,还要装逼一番。   等他浩浩荡荡地离开后,纪阮阮冷眼看向沈郁衍:“沈总,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沈郁衍低眸看着她,放柔了声线说道:“你别卖这里,要钱我给你。”   纪阮阮的火气蓦地被他挑了起来:“我是你什么人,你给我钱?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感谢你慷慨相助了啊?”   沈郁衍:“阮阮。”   纪阮阮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尖酸刻薄了,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极淡地开口:“沈郁衍,是你说我们分手了,是你说以后没必要就不用见面了,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郁衍:“好像做不到。”   纪阮阮:“你还挺没脸没皮。”   “嗯,我也发现了。”   有被气到。   纪阮阮懒得跟他斡旋,既然来了公寓,就顺便拿些必需品回家。   她进了门后,沈郁衍也跟进来,纪阮阮直白地说道:“既然来了,把你的东西都清走。”   沈郁衍:“你真要卖了这里?”   纪阮阮手上的动作微顿,神色也有几分缥缈,但很快低声回应:“你看我像假的吗?”   “好。”   话音落下,沈郁衍就去了他的房间,听声响应该是收拾东西。   纪阮阮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抹失落。   也是,都亲口提分手的人了,还会在意这间公寓?   卖掉就卖掉了吧,他有什么所谓。   渣男。 第36章 “宝宝,让我抱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 纪阮阮将自己的必需品收拾妥当,而沈郁衍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行李中那几个熟悉的礼盒,瓷白的脸蛋迅速地爬上绯红, 侧身挡在他面前,凶巴巴地说道:“这些你不能带走。”   沈郁衍面容沉敛,语调不疾不徐:“为什么不能带走?”   “那是我买的。”   “是刷我的卡买的。”   纪阮阮愠怒地盯着沈郁衍,“所以这是要跟我算清楚是吗?”   “是你摆出一副要跟我算清楚的样子先。”   “别忘了是你先提了分手,分手就该划清界面!”   沈郁衍将纪阮阮的手攥在手中, 低眸锁着她气鼓鼓的脸颊, “你把我当裴尧逸的替身,我还不能生气了?”   “我都说了没把你当替身,是你自己自卑不信!”   “阮阮, 你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因为他的死而自我折磨, 喜欢到要替他活着, 做他喜欢的事,跟他共用一个名字,喜欢到世间万物都已然无法拨动你的心弦。而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说喜欢我?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纪阮阮被沈郁衍流露出的嫉妒跟酸楚弄得愧疚感又缓缓地滋生出来。   他向来矜贵倨傲, 不曾将人放在心尖上,对她喜欢, 对她纵容, 为了她精心地策划求婚,结果得知他长得跟自己前男友一模一样,生气似乎也理所当然。   纪阮阮轻咬着下唇,就在自己快被说服的时候, 忽然又回神了过来,她是不是被绕进去了?   她抬眸去看沈郁衍,溢出来的声音极其委屈:“我一直以来都很担心你会知道这件事,怕你会像那天一样怒不可遏,结果就是越担心越不敢告诉你真相,好不容易等我下定了决心要告诉你,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是因为你长得跟尧逸像接近你,也承认一开始混淆过你们两个人,总觉得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但是跟你一起后,我真的很少再想起他了,我也有过短暂的迷惘,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负了尧逸,他是因为要赶回来给我庆生才死的,我现在却渐渐淡忘了他,我没受过良心的谴责吗?我也有的,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难控制,我就是喜欢你了没办法,我只能安慰自己说他会希望看见我幸福的,才能没有负担地同你一起。”   “我也知道你知道真相会生气会难受,会怀疑我对你动了几分情,我想过大不了将你缠在床上不让你走,你反正挺喜欢的,不信你不好说话,结果我想得很饱满,现实却很骨感,你根本没给我这样的机会,不仅提分手,还一走了之,让瞿芫楠利用环宇这颗大树对我家进行打压凌虐,我姐离婚,我爸病倒,我们纪家仿佛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连累徐家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我不难过不生气吗?”   “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如果不是我的话,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是不是不必遭受这些?或许一开始我就是错的,尧逸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我不该因为你跟他像而刻意接近你,你不用伤心生气,而我没和你一起的话,瞿芫楠也不会对付纪家,我身边的人也不用遭遇那些,一切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纪阮阮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但沈郁衍听着却是百感交集。   他认识的纪阮阮肆意张扬,狡黠灵动,而现在的她自我怀疑,敏感多虑。   追根溯源起来,不过是因为他。   沈郁衍下意识地摩擦着自己的指腹,幽深的双眸有几分考量。   纪阮阮见他薄唇紧抿,没袒露半个字眼,终究有些失望。   她看了眼那几个礼盒,淡然地开口:“既然你想带走那些,那就带走吧,反正我留着也用不上了。”   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沈郁衍沉声叫住了她:“阮阮,你是不是想要裴尧逸回来?”   纪阮阮略显狐疑地瞧着脸色有些不对劲的沈郁衍,“你好好地说什么鬼故事。”   “假如可以的话,你是不是希望他可以回到你身边?”   纪阮阮蹙紧了眉头,越发奇怪地看着沈郁衍:“你无缘无故做这些假设干嘛?”   “反正我觉得你挺喜欢他的,让你在我跟他之间选,你会选他是吧?”   纪阮阮见沈郁衍明明很在意,还装作若无其事假设的模样,不禁起了逗弄之心,“你知道还问什么。”   沈郁衍嘴唇紧抿,眸色暗沉,连呼吸都重了些许,看来是被气着了。   纪阮阮见状,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起来,“但这个假设并不成立,所以说什么也没用。”   沈郁衍直勾勾地凝视着纪阮阮,深邃的眼眸仿若一个漩涡,要将她给卷进去。   她被看得耳根渐渐红起来,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没看够。”   纪阮阮睨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让沈郁衍情不自禁伸手揽住了她。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挣扎,可沈郁衍箍得很紧,喑哑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来:“宝宝,让我抱一会儿。”   “你别给我装可怜。”纪阮阮恼自己意志不坚定,被他一抱,骨头好像都酥了一样,明明他都没怎么哄她,她现在该生气才是。   沈郁衍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轻吻,带着虔诚跟眷恋,片刻后才低柔地说道:“我要回樟城了。”   纪阮阮一听他又说要走,无名之火蹭蹭蹭就上来了。   之前提分手一走了之,她的气还没消,看见他回来,虽然犟着没给他好脸色,但内心何尝不是指望着他哄哄自己?   结果他说什么?要回樟城?   明明自己说了会留在江城,才过了多久啊?当初的承诺就成狗屁了。   纪阮阮一把推开沈郁衍,满眼愠色地直视着他,葱白的指尖紧攥才克制着自己别轻易落泪,她将涌上喉管的哽咽压下,用偏冷的嗓音说道:“你堂堂沈总想去哪里,用得着跟我说吗?”   沈郁衍看见她倔强隐忍的模样,喟叹一声,伸出指尖轻磨着她白嫩的脸蛋,软着声音说道:“樟城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回去处理。”   “用得着跟我解释吗?反正我管不着。”   “阮阮,即便我嘴上说了分手,可你我都清楚我根本做不到。但我承认错误,说什么也不该说那两个字,再气也不行,更不该一走了之,让你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你气我恼我都是应该的。”   纪阮阮依然没有好脸色:“你别以为随便说两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嗯,等我处理完樟城的事情,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你要怎么补偿我?高调地追我一回,然后我将你甩了如何?看那些酸鸡还怎么说我倒贴,说我被你弃。”   纪阮阮本是开玩笑的语气,沈郁衍听着却很不舒服。   两人这段感情的开始,是他筹谋来的,也是他的处理不当,才导致了她蒙受那些污秽不堪的辱骂。   沈郁衍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哑着声音说道:“宝宝,我好像真的不如裴尧逸。”   估计是他的语调掺杂了隐隐的可怜,纪阮阮有些动容了,指尖轻攥住的衣袖,低声说道:“你也用不着事事跟尧逸比的。”   “我就是忍不住嫉妒他。”   沈郁衍透露的较劲显得有几分幼稚的可爱,纪阮阮的唇角勾了浅笑:“沈总,你吃醋的模样总算看着顺眼了一些。”   “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你想得倒是美。”纪阮阮不客气地轻嗤。   两人抱了许久,纪阮阮开始不耐烦起来,沈郁衍才松开了手臂,只是眼神仍旧盈满依依不舍。   纪阮阮不自然地撇开脸蛋,那露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她现在可不想便宜他,于是言不由衷道:“要走赶紧走,别磨磨唧唧。”   “江城的事情我会善后,你不用担心。”   “事情本来就是因你而起。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让我们家一次性认清了某些人的嘴脸,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沈郁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   纪阮阮驱车离开公寓时,看着后视镜里的沈郁衍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瞿芫楠能利用环宇做那么多事情,估计是她父亲跟沈夫人在背后撑腰,这摆明了跟沈郁衍立场敌对了,他要回樟城处理事情无可厚非。   可她又觉得今天的沈郁衍哪里怪怪的,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因为纪父住院的关系,纪家四口几乎将医院当成了家,纪阮阮离开后也准备开往医院。   路上她又收到了中介的信息,说有人看中了她的公寓,可以马上签合同,也就意味着钱可以马上到账。   纪阮阮不假思索就回绝了,“抱歉,我决定还是不卖了,将我的信息撤下来吧。”   为了聊表歉意,纪阮阮给中介转了笔钱,感谢她的负责。   *   特助将中介反馈的意思告诉沈郁衍,沈郁衍的嘴角勾了勾:“就知道她舍不得。”   “自然,这里可是你们俩的爱巢。”   沈郁衍轻飘飘地看向特助,特助一惊,正欲解释,就听沈郁衍说道:“我还是第一天发现你挺会说话。”   他不会说话吗?身为沈郁衍的特别助理,他感觉有被侮辱到。   但是老板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坐进车内,沈郁衍淡淡地叮嘱:“无论如何将那位心理医生找出来。”   特助虽是不敢苟同,但很清楚自己无法劝阻,轻声应道:“是。”   “别告诉任何人。”沈郁衍背靠着椅背,有些疲惫地开口。   特助艰难地开口:“老板,你其实可以告诉纪小姐,说你就是裴尧逸的,无需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我不是。”沈郁衍闭着双眸,同时也掩盖住了他复杂难辨的情感,“或许我跟裴尧逸是一具身体,但是却有不同的思想,我根本没有他的记忆,他的一切我都无法共情到,在我这里,我只是沈郁衍。”   “如果让我以沈郁衍的身份,告诉阮阮我是裴尧逸,她或许会高兴,但是我不行,我会揣测她的情感到底是对裴尧逸的还是沈郁衍的,久而久之不可能没有矛盾,我接受不了那样的局面,所以与其让她看见我丑陋不堪的嘴脸,不如将她心中最完美的裴尧逸还给她。”   特助听见沈郁衍的剖白,很难不被触动,他是现在的沈郁衍提拔起来,自然是一心向着他,“可你也清楚催眠不是简单的电脑重装,需要反复对你的大脑实行指令,让你忘却沈郁衍的事情,还得重新刷入裴尧逸的记忆,哪有这么容易?搞不好……”   沈郁衍:“之前试过一次,不是成功了吗?找到那位心理医生,他应该有这个能力。”   “老板,不然你再考虑一下吧,真的很危险。”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人设要崩。”   “不是的,上次很可能是运气好呢?”   “所以你是咒我这次会出事?”   特助:“……”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再劝:“或许你先跟纪小姐商量一下。”   “不用为难她。”   让纪阮阮做选择,无论是选择裴尧逸还是沈郁衍,他都不愿意看见。   如果选择了裴尧逸,他会酸得面目全非,如果选择了他,他也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永远带着对裴尧逸的愧疚。   还不如就这样。   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解决方式。   等他没了沈郁衍的记忆,一切也都不记得了。   沈郁衍微掀眼睑,望着不断倒退的景色,眸底还是泄露了几分不舍。   也不知道纪阮阮会不会像渐渐淡忘裴尧逸一样,将来也淡忘他。   **   江城很快有风声传出,说沈郁衍是遭纪阮阮的拒婚才伤心出走江城,并非之前传的那般抛弃她。   他精心策划的求婚现场求婚事宜被知情人一一爆出,那场景浪漫得令万千少女羡慕又嫉妒,嫉妒又心碎。   怎么她们就不能拥有这样一个有钱长得帅,还无比懂浪漫的男朋友?   因为这样的风声,当初急着跟纪家划清界限的人又开始当起了墙头草。   沈郁衍重新坐镇环宇,将人事来了个大洗牌,众人自然能看出他是对他们附庸瞿芫楠的不满。   也因为他的关系,纪氏珠宝的客户纷纷出来替纪家说好话,表达对他们绝对的信任,还下了几笔大单,用行动证明。   一直找不到下落的工厂厂长老王现身记者会,坦白是自己一直吃回扣被瞿芫楠抓住了把柄威胁才将假钻石带入纪氏珠宝,也是她藏匿了他,不让他说话。   网上的水军也开始反水了,说是有人给钱让他们故意抹黑纪氏珠宝,其实他们一直觉得纪氏珠宝挺良心,赚钱了还不忘做慈善。   这个时候大家又纷纷感慨起来,的确纪氏珠宝做了很多善事,给贫困山区捐钱建学校修路,本市的城建也总是出资出力,慈善拍卖更少了纪家的身影,根本不会做那些损阴德的事情。   纪阮阮看着这些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但总归情况是渐渐好了起来。   纪父出院的时候,沈郁衍也来了,两人密谈了近一个小时。   出来后,纪父就让纪阮阮去送送沈郁衍。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走到医院的绿荫长廊才停下。   长廊顶上的绿植已经翻了黄,掉落在地上,被凉风拂过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昭示着江城很快要入冬了。   纪阮阮平静地看着沈郁衍:“你是要回樟城了?” 第37章 “欠收拾。”   秋末的风已带了一丝萧瑟刺骨的冷意, 像刀片般,也刮过沈郁衍的心脏。   他藏在口袋中的手微微握紧,低沉地应了句:“嗯, 下午的飞机。”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似的煽动了两下,然后垂下来盖住了黑眸,将波动的情绪缓缓掩藏。   一旦陷入沉默,氛围就有几分凝滞。   沈郁衍看着纪阮阮明艳精致的面容,迟疑了片刻, 还是伸出指腹轻抚她的脸颊, 磁性的声音蛊惑般地叫着她的名字:“阮阮。”   纪阮阮身躯微僵,但终究没错开,由着温热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柔地摩挲。   沈郁衍:“我不在的时候, 要照顾好自己。”   纪阮阮本来是打算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他, 但在听见他再简单直白的嘱咐后, 渐渐就有些破防了。   他又抚过她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滑落,说道:“头发长了。”   纪阮阮想了想,低声回道:“我以前是长发的,你好像没见过。”   “照片上看过。”   纪阮阮稍顿,很快就猜到是什么照片了, 那张她跟裴尧逸的合照。   “他是不是喜欢你留长发?”   “不知道。没说,但挺喜欢摸我的头发, 我就把头发留长了。”   沈郁衍:“我觉得你短发更好看。”   纪阮阮眨了眨眼睛, 唇角忍不住勾起了浅笑,“沈总,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晚了?”   太有跟裴尧逸对着干的感觉了。   沈郁衍一脸从容坦然:“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   他的长腿往前跨了一步,将纪阮阮的身躯搂进怀中, 身高不算矮的她被颀长挺拔的沈郁衍抱在怀中,倒被衬出几分娇小玲珑的意味。   过了几秒,纪阮阮才轻抬手臂,慢慢地环上他的腰身,将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声线有几许娇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别忘了你说要补偿我的。我告诉你,我还没原谅你呢,你要是不好好表现,我们真的就分手了。”   沈郁衍的手背骨节微微泛白,幽深的眼眸闪过不舍,“好。”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纪阮阮继续追问。   可她还没等到回答,自己的双唇先被吻住了。   怎么有这样的人?明明身在观察期,竟然如此放肆大胆。   纪阮阮被气得不轻,可拒绝的意识在他熟练的技巧下很快土崩瓦解。   沈郁衍缓缓地描绘着她的唇线,一点点地侵吞她的呼吸,让她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后才终于放开。   纪阮阮被吻得脸颊绯红滚烫,双眸水雾氤氲,嘴唇更是娇艳欲滴,整个人散发旖旎缱绻的魅惑。   虽然她好像由被迫者演变成了合谋者,但不妨碍她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她很自然地上前踢了沈郁衍一脚,理直气壮且气势汹汹地骂道:“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在医院这种救死扶伤的地方强吻纯洁的小仙女,你真污秽!”   她红唇微嘟,满脸傲娇,模样是说不出的可爱。   沈郁衍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她本就该这样明艳娇俏,而不是哀愁自扰。   纪阮阮见他被骂竟然还笑,不禁露出了“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的无语表情。   沈郁衍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间,纪阮阮矫情地哎呀了一声,用白皙的手捂住微微发疼的部位,黑眸露出嗔意,“你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谁知道下一秒他便拿掉了她的手,一个轻吻缓缓落下,低着嗓音哄道:“痛痛飞走。”   纪阮阮噗嗤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沈总,你好做作哦。”   沈郁衍用指腹将她的发丝轻轻地拨开,低眸凝视着她半晌,终于开了口:“我走了。”   纪阮阮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下来。   到了这种时候,她才发觉沈郁衍的心比她冷硬多了,能这么干脆地说出离别的话。   反观她自己,嘴上犟着,但浓浓的不舍却是挡也挡不住。   沈郁衍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克制着发酵的情绪,“宝宝,要开心幸福。”   纪阮阮很想当面驳斥他,屁的开心幸福,他都没在,但最终也只是口是心非道:“沈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樟城的事,你要是没在一个月内回来,我让你头上长出一片绿绿的草原。”   沈郁衍很少见地没表现出丝毫吃味,纪阮阮狐疑了几秒后,又换上了恼怒:“你竟然一点也不在意我给你戴绿帽?”   “在意的。”沈郁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纪阮阮轻蹙眉头,指尖攥住他的衣角,斟酌了片刻后,红唇轻启,别扭地袒露心声:“沈郁衍,你这样我很没安全感,说在意,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是不是真的想分手?”   说到“分手”两个字,纪阮阮的面色仿佛都白了。   沈郁衍沉沉地应道:“没有。”   纪阮阮低垂着眉眼,微颤的睫毛多少泄露了她忐忑不安的情绪,“明明现在该我生气不原谅你的,结果被你又抱又摸又亲的,你还一副‘全世界欠了你似的’的样子。我要真移情别恋了,到时候笑着看你哭。”   沈郁衍听了她的话,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了般,难以呼吸。   见他的神色总算有了变化,纪阮阮才舒心了一些,娇嗔地警告:“以我的行情,很多人追的,你最好警惕着些。”   沈郁衍低声道:“从江城排到樟城吗?”   “听上去有什么问题吗?你堂堂沈总都沉迷于我,那些凡夫俗子逃得过?”   “你到底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显然夸我自己魅力无边。”   沈郁衍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尖,满眼都是宠溺,“要是我没在一个月内回来,你真的要给我戴绿帽?”   纪阮阮愠怒地瞪他:“一个月还不够?那你补偿的诚意真是极其欠缺,被戴绿帽完全活该,小北说了,他会给我找十个你的替身让我玩,赝品可能差了些,但聊胜于无。”   沈郁衍:“欠收拾。”   纪阮阮的眼尾微挑,无声无息地发散着媚骨般的风情,“呵,你一定有机会收拾我吗?”   话题带到这种程度,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丝暧昧。   沈郁衍的眸色渐深,纪阮阮及时伸手打住了这股往不可控方向发展的氛围,“现在——你休想。”   只是她白皙的天鹅颈已经有了绯红的趋势。   沈郁衍微敛波动的情绪,低哑地出声:“我真的走了。”   “嗯。那我回去了。”   等了片刻,两人都还站在原地没动,像极了热恋期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不肯分别的模样。   纪阮阮的黑眸眨了眨,“我先走?”   “对。”   纪阮阮的脚这才移动起来。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沈郁衍才转过身。   车子已经在医院门口,沈郁衍一坐进去,特助就向他报告樟城的动态。   的确如他所料,尽管现在流言已经四起,影响到了环宇的股价,但环宇的股东全都按兵不动,没有选择站边,这让瞿铭出乎意料且危机重重。   沈郁衍:“让他战战兢兢了这么久,该给个痛快了。”   **   一家人回到别墅,纪母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就经历了这么多。”   纪父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了。”   纪母的情绪一时半会儿却没能克制住,“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吧,怎么就……”   “女儿还在呢。”   纪母看见两个出色的女儿,惆怅哀伤更甚,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完全不知道她们遭受的痛苦跟挣扎。   纪又菡跟纪阮阮一左一右抱住纪母,“妈,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对不起。”   “我一直自诩母亲这个身份做得很好,结果呢?根本是自以为是。”   “这样吧,以后我们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坦坦白白。”纪阮阮提议道。   “是。”纪又菡跟纪母异口同声道。   很快三双眼睛看向纪父,纪父顿时正襟危坐,嘴上附和道:“没错没错。一家人就该这样。”   纪阮阮灵动的双眸闪过狡黠,慢悠悠地开口:“那爸,您是否该坦白跟沈郁衍在病房密谈一个小时谈了些什么啊?”   纪父:“……”竟然算计到老子身上了。   就在纪父支支吾吾讲不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纪母很出乎意料地替他解了围:“估计是公事。你就别多问了。”   纪阮阮微愕得嘴巴半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妈,你也没告诉我他答应了你什么呢。”   纪母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这些发生在我们承诺之前,不作数。”   纪阮阮:??   还可以这样出尔反尔??厉害了她的母亲。   纪母:“还有我决定全家来一次旅行,当是放松,也当是去霉运吧,你们觉得如何?”   “可以。”   晚饭之后,纪阮阮去了纪又菡的房间。   她手揣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讲一个字。   纪又菡对她再了解不过,一看就是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讲,取笑道:“你再磨蹭下去,我可就睡着了。”   纪阮阮又踌躇了半天,才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听说这位心理医生挺权威的,我陪你去看看吧。”   纪又菡的面容微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徐大哥让你来做说客的?”   纪阮阮没想到纪又菡一猜就中,她对她又说不了谎,只能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当然我自己也觉得你或许可以尝试去看一下。”   静谧了半晌,她终于听见纪又菡松了口:“好。”   纪阮阮立刻开心地说道:“那我给你约时间。”   “你说了陪我一起的。”   听见纪又菡依赖自己,纪阮阮更开心了:“我一定陪你一起。”   看心理医生就等于将自己的疮疤揭开,没有熟悉亲密的人在身边,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跟对方约好了时间,纪阮阮还像个知心姐姐般开解纪又菡:“姐,不用害怕,我也在不是吗?就当是陪我聊天一样。”   “是不是要我叫你一声姐了?”   纪阮阮忽然有些暗爽:“也是可以。”   “你想得美。”纪又菡轻笑。   纪阮阮不满地皱了皱鼻尖。   **   纪阮阮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将长长了的头发又修剪成了短发。   发型师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拿着手机360度地狂拍,一边拍一边称赞:“这吹弹不怕的皮肤,这毫无死角的脸蛋,爱了爱了。”   “照片发给我,我去勾人。”纪阮阮对照片兴趣很浓。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需要你主动去勾?”   “是吧,太不识好歹了。”纪阮阮娇俏地吐槽。   发型师:“我怎么有一种被喂了狗粮的赶脚?”   纪阮阮:“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现在——孤独人士。”   她收到发型师发来的照片后,本想转发给沈郁衍,想想又觉得太便宜他了。   她的美他不配独自欣赏。   于是自拍了一张,放在九宫格的中间发了朋友圈。   【又是被自己美到的一天~】   很快有人点赞评论她的朋友圈。   【小叶:我也被美到了~~】   【徐小北:你也只有肤浅的外貌可取。】   【田妙彤:天啊天啊~~这样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我还以为看见了落入凡间的仙女呢~~是谁在哭?是我了,被美哭~~】   【软心糖回复田妙彤:亲亲,低调点。】   【田妙彤回复软心糖:莫非在仙女的朋友圈下面不能说大实话?】   【尤琬琰回复田妙彤:继续。】   没多久她的这条朋友圈下面就被她们俩的彩虹屁填满了。   在这夹缝中,纪阮阮很快发现了沈郁衍的评论:【漂亮。】   然后田妙彤跟尤琬琰很骚地开始删评论,删到让沈郁衍的那条评论极度显目后,截图发到了群里。   【田妙彤:不用谢。】   【软心糖:这么朴实的话你觉得我听得少?】   【田妙彤: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让仙女见笑了。】   【尤琬琰:我看她已经将图片保存在手机了。】   【软心糖:……】   【小叶:@软心糖,是不是有种被窥屏的寒毛直竖感?】   【软心糖:你们一个一个的……】   【田妙彤:找沈总告我们状吧。】   【软心糖:我跟他不熟。】   【田妙彤:啧啧……好一个不熟。】   【软心糖:不跟你们玩了,还有正事。】   【田妙彤:情况不对就遁,你堕落了。】   纪阮阮的确还有事,她给纪又菡约的心理医生就是今天下午,现在要去公司接她。   纪又菡平时再能干从容,但触及到心底那抹最隐秘的伤口,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纪阮阮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一直牵着她的手,纪又菡轻笑道:“小阮有时候还挺可靠呢。”   “那是。”她要是有尾巴的话,此刻已经翘起来了。   两人来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纪阮阮按了门铃,听见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才扭开门把推进去。   因为纪又菡的身份特殊,纪阮阮约时间的时候就已讲明,不希望除心理医生之外的别人在场,所以此刻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就显得偌大的办公室里有几分空寂。   听见声音,办公桌后面的心理医生轻抬眉眼,在看见纪阮阮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出窍。   眼前这位惊艳的大美人跟她想象中的少女差不多能叠合起来,也不是,似乎还要漂亮娇俏。   不过纪阮阮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淡淡地说道:“林医生,我是跟你约好的纪阮阮,这是我姐姐纪又菡。”   心理医生从位置上起来,注意力已回到了纪又菡的身上,“纪大小姐,你的精神有点紧绷,我先放点音乐让你舒缓一下。” 第38章 “身体机能很好,尤其是……   因为纪又菡是第一次咨询, 时间不宜过长,不到一个小时,林医生就结束了今天的交谈。   她也还没深入地问到纪又菡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就是简单地聊下天,让她先熟悉熟悉环境。   等到纪阮阮跟纪又菡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林医生愣神了一会儿,才拿出抽屉里的手机,开机拨打出去。   “院长, 我这周末去看老师, 他最近的状态如何?”   *   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已近晚饭时间,纪阮阮跟纪又菡就选择在外面用餐。   好巧不巧在餐厅门口碰见了乔诗诗,她正挽着一位中年男人的臂弯, 虚假谄媚的笑意在看见纪家两姐妹后, 消失得干干净净。   偏生那位中年男人极其殷勤地同她们俩打招呼, “纪大小姐, 纪二小姐,这么巧,订位置了吗?这家餐厅很火爆,要是临时起意很难有位置。”   纪又菡礼貌地回道:“这家餐厅有给我们预留包厢。”   乔诗诗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到底是凭什么?   纪家前阵子如过街老鼠似的,结果一转眼又风光依旧, 而乔家的事业却遭滑铁卢似的跌落谷底, 向来疼她爱她的父母直接将她打包送给了旁边这位中年男人,软硬兼施让她好好地巴结他。   只因为在纪家落难时,她怂恿着父亲掺和了一脚,他就认为她是扫把星, 招来了沈郁衍跟徐霁南的报复。   她从小就骄傲自负,除了沈郁衍那样的男人入得了她的眼,连顾舒阳她都看不上,更何况是这个中年男人,可是他却将两人那晚的过程全拍了下来威胁她,她要是不乖乖地听话,不仅曝光视频,还让她乔家完蛋。   这样狠厉的男人在她最讨厌的纪家姐妹面前,却卑微得像只狗,她简直恨极。   所以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冷嘲热讽道:“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们姐妹俩媚男人的本事,一个两个都跟被下了降头似的甘心被驱使,开个教学班的话一定人满为患吧。”   乔诗诗拿纪阮阮当假想敌,但是纪阮阮是真不把她眼里,只要她不主动招惹,自己对她就不屑一顾。   但她非要找骂,那就成全她,纪阮阮轻扯了嘴角:“我是没兴趣教你,毕竟长得丑,硬件不行,软件再折腾也没效果。”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乔诗诗本能地反驳。   纪阮阮掏了掏耳朵:“你妈生你时是把脑子留肚子里还是把眼睛留肚子里?”   “纪阮阮,你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沈郁衍要真在乎你的话,就不会将你丢在江城,独自回樟城去了。还有你纪又菡,徐霁南不要你,夏齐修也不要你,真当人人把你当女神?不过是床上的一条死鱼。”   那个中年男人一个粗暴的巴掌甩在乔诗诗的脸上,怒不可遏道:“闭嘴!”   乔诗诗疯了似的在他身上捶打怒骂,丝毫不见一点点的淑女修养。   纪阮阮冷眼旁观着,大概是前阵子纪家落难时看尽了世态炎凉,她对乔诗诗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乔家在踩纪家这件事可谓冲锋陷阵,所以活该落到如今的下场。   纪又菡侧过脸蛋对纪阮阮淡声说道:“我们进去吧。”   纪阮阮微愕:“姐,我以为你会没胃口。”   “不相干的人,没必要。”   **   晚上入睡前,纪阮阮接到了沈郁衍的视频电话。   虽然江城快要入冬,但是她睡觉时仍然喜欢穿着真丝睡裙,这个电话来得如此不凑巧,纪阮阮只好随便找了件针织外套披在肩上,挡去了部分春色。   接通了视频电话,沈郁衍的神色有短暂的怔愣,片刻后才低哑地出声:“入冬了,多穿一些。”   太能装模作样了。   纪阮阮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我喜欢穿这么少睡觉,关沈总什么事。”   “生病了又要娇声娇气地喊不舒服。”   “沈总尽管放心,真有那个时候,也不会对你娇声娇气。”   沈郁衍按了按眉骨,表情颇具无奈,很快就换了个话题:“晚上餐厅的事情我听说了,以后不会让乔诗诗出现在你面前了。”   “特意跟我邀功?”   “阮阮,还记得上次说你姐坏话的那几个人吗?”   纪阮阮思索了几秒就想起来了,那次她们被徐嘉瑞教训完,又被沈郁衍断了合作。   沈郁衍:“那次你转过身就跟我告状了,而这次你提也没提。”   纪阮阮的嘴唇抿了抿,很淡地回道:“沈总的身份不一样了,我自然也得有眼色。”   “阮阮。”沈郁衍的声音沉了几分,“在我这里,你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有这么重要吗?”纪阮阮直直地望着沈郁衍,溢出来的声音带了些许娇嗔,“你离开一个多星期了,一个字,一个音都没发给我。”   她都好几次忍不住想主动找他,可又咽不下那股委屈。   沈郁衍低柔地哄道:“我有事。你有在等我的消息?”   纪阮阮:“你说呢?!”   沈郁衍低低地笑了笑:“我认错反省。”   纪阮阮羞恼地撇过脸蛋,“你樟城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还没处理完。”   “反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提前不能延后。”纪阮阮又强调了一遍。   “好。”   虽然努力克制,但纪阮阮估计自己还是泄露了几分开心。   也不知道狗男人心里是不是会得意。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她就听见沈郁衍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以为他有事要挂,结果就听他对来人说再等半个小时。   纪阮阮压着往上翘的嘴角,平静地开口:“你要是有事就忙。”   “不急。”   纪阮阮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就十一点了,他还要忙?   于是瓮声瓮气道:“沈总,你快奔三的中年大叔了,别以为自己是小年轻,不分昼夜地瞎折腾,身体机能损了可是不可挽回的。”   “身体机能损了?你指哪方面?”   纪阮阮蓦地抬眸,看见他脸上的促狭,轻哼了声:“心肝脾胃肾,你以为呢?”   “哦,我的心肝脾胃肾都很好,尤其是肾。”   纪阮阮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红起来,这种意味深长的话太容易往不可描述的方向想了。   “我以为你最清楚。”沈郁衍一脸的沉敛自然。   纪阮阮:“……”   沈郁衍:“下次拿我的体检报告给你看。”   “用不着。”   “也是,你该是知道我情况的。”   纪阮阮鼓着腮帮抿着嘴唇,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沈郁衍的唇边掠过若有似无的笑意,声线低沉地开口:“短发很好看,被美到了。”   沈郁衍突如其来的彩虹屁让纪阮阮蓦地愣住,下意识用指尖揉捏了下发丝,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呵。沈总也不过一介俗人哦。”   “因为我说你短发好看剪的?”   “今天才发现沈总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今天才发现纪二小姐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纪阮阮:“沈郁衍,我看你想上天。”   沈郁衍忍不住淡笑:“要是上天可以见你这个漂亮的小仙女,试试也无妨。”   还挺会接话。   纪阮阮从鼻间哼出了一道轻嗤:“现在小仙女在江城。”   暗示都这么明显了,沈郁衍要是还不赶紧结束樟城的事情过来找她,她真的会送他一片青青草原。   几秒后,沈郁衍淡淡地应了句:“好。”   纪阮阮总觉得不是很高兴,他这反应也太冷淡了。   但是想到他最近估计焦头烂额,本身性子也不属于热情那一挂的,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决定再给他考察的机会。   **   江城很快进入了冬天,寒彻刺骨的冷风在肌肤上刮过,就像兵刃过境,带着不见血的痛感。   纪阮阮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季节,她体虚,容易四肢冰凉,就算每晚睡前泡脚,可是躺在被窝里后没多久就又凉了。   田妙彤就开玩笑说找个暖床的一切搞定。   沈郁衍性情冷冷的,但是那具身躯倒是挺暖和,也不知道冬天时是不是依旧。   距离他离开江城已经快一个月,也就意味着她给的期限马上要到了。   纪阮阮看着枝叶枯黄的院子,心中隐约有股不安。   **   樟城,沈家。   沈郁衍在所有文件上签完名字后,律师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了句:“沈总,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特助与律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律师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办手续了。”   等律师离开,沈郁衍揉了揉倦怠的眉眼,没什么情绪地问道:“酒店那边如何了?”   “已安排妥当,好戏差不多上演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特助将平板上的新闻拿给沈郁衍看。   【一场乌龙引发出了一桩豪门脏事。】   【狗仔本是蹲某爱妻人设影帝跟情人密会,结果竟蹲到了环宇高层瞿铭跟环宇沈夫人在酒店苟且的画面,现场可以说是不堪入目,记者冲入酒店房间时两人还在浴血激战,不受打扰,或许是久干逢雨露,沈夫人很是缠人。】   传播的视频虽然在重要部位打了码,但是两个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沈郁衍将平板拿开,起身弹了弹平整的衣裤,“别让新闻热度轻易下来。”   另一边。   瞿铭跟沈夫人在助理的掩护下,狼狈地离开酒店。   瞿铭怒不可遏,简直要杀人,“一定是沈郁衍这畜生干的,他想我彻底的身败名裂。”   沈夫人对自己跟瞿铭行了那等肮脏污秽之事,整个人恶心到不行,“也是你自作自受。” 第39章 “听说今天沈总到江城。……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亲手喂饱了这只白眼狼, 现在晚节不保。”瞿铭完全不掩饰对沈夫人的奚落。   她向来端庄冷傲,就算只是细枝末节,也不允许有一丝的不妥。   现如今声名狼藉, 瞿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思及此,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在床上与她纠缠的滋味,还别说,算是另有一番体验。   像是看出了瞿铭眼里赤|裸裸的欲望,沈夫人又是一阵反胃恶心, 再也维持不住贵妇的姿态, 低吼道:“瞿铭!”   瞿铭看着她保养得精致的容颜,虽然比不上年轻小姑娘,但比他家里那位还是有风韵多了, 于是软了态度:“沈郁衍都已经设计到你头上了, 是完全不顾母子情分了, 或许你跟了我, 我还能保你下辈子无忧,做一次也是做,做十次也是做,你想开点。”   沈夫人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瞿铭顶了顶后槽牙,反手就还了她一个, “装什么贞洁烈妇, 还以为自己十八岁?给脸不要脸,老子想□□还容得了你反抗?”   说罢,一道“咔嚓”的声音在逼仄的车内响起。   瞿铭解了皮带扣,残留的药物又让他兴致大起。   自从沈郁衍回到樟城后, 他就没舒心过一天,沈郁衍报复的手段并非一招致命,而是一点点地蚕食你的神经,每天让你活得像惊弓之鸟,一点动静就要抱头乱窜。   活了大半辈子,他就没这么狼狈窝囊过,就在今天,他外面那个养了大半年的小情人约见他,说想他了,语音里那声音嗲得他根本压抑不住男人那方面的邪火,又憋屈了这么久,就想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为了助兴还吃了些药。   谁知道最后和他翻云覆雨的人就变成了沈夫人?   变了就变了,他也没那么在乎,能让他爽就行了。   车子停下时,瞿铭也宣告了另一轮的结束,沈夫人整个人木讷得宛如失了灵魂,破败狼藉。   *   几天的时间,就让这桩丑闻甚嚣尘上。   沈夫人的情绪崩溃得不行,她受人敬仰了大半辈子,高高在上,俾睨众生,现在却沦落到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四处传播着那不堪入目的视频,她根本无法忍。   这天她终于见到了沈郁衍,顿时羞怒横生,上前紧攥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沈郁衍!你这么绝?”   沈郁衍微微垂眉,只见寒霜覆着那双黑眸,极淡地开口:“母亲,我向你学的。”   沈夫人的双手颤得厉害,“你都知道?”   沈郁衍将自己的衣服从她的掌心拿出来,语调没什么情绪:“知道你不止一次想设计我跟瞿芫楠上床?”   “可我没成功过。”沈夫人嘶声低吼。   “那可能是母亲你太蠢。”   沈夫人颓败地软在沙发上,自嘲地低喃:“你在报复我。可是你别忘了,没有我,你也成不了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沈郁衍。”   沈郁衍眸色猛地变得锐利,溢出来的声音寒彻刺骨:“我宁愿只是裴尧逸。”   沈夫人轻抬眼眸,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是低估了纪阮阮对你的蛊惑力,无论是裴尧逸还是沈郁衍,都甘心做她的裙下之臣。你不是想找那位心理医生的下落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沈郁衍并没有因为沈夫人的话有所动容,“我自己也能查到。”   “但我想现在告诉你。”   沈郁衍轻描淡写地瞥向沈夫人,她脸上的恶意毫无掩饰,一字一顿地开口:“他疯了。”   沈郁衍的瞳孔蓦地紧缩,指腹下意识地轻磨。   沈夫人:“他现在就在宁康医院里,你查了这么久,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樟城吧。”   沈郁衍确实没想到,那位主治医生藏得那么深,他以为这位心理医生也会如此。   沈夫人见沈郁衍极力掩饰波动的情绪,笑得更明目张胆起来:“你想找回裴尧逸的记忆,几乎是没可能的。当初给你做完催眠后,他就说了你的大脑跟西瓜一样脆弱,动不得,要是想强行打破里面的平衡,你也可以进宁康了。沈郁衍,你做不成裴尧逸了。”   沈郁衍整个人透着不正常的沉静平淡,幽深的眸底晦暗一片。   沈夫人:“你嫉妒裴尧逸吧?他才是纪阮阮最纯粹的恋人,而你却是沾了与他一模一样面容的光。”   沈郁衍微微地抬起眼睑,薄唇终于轻启,“我今天刚拿到了瞿铭的体检报告,原来他有艾|滋。”   沈夫人脸上的嚣张瞬间瓦解,不敢置信地盯着沈郁衍:“你在骗我!”   沈郁衍只是轻扯了下嘴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是因为我刺激你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沈郁衍缓缓地站起身,脸色已恢复到云淡风轻,“本来想做个孝顺儿子,瞒你一阵子的。”   “啊啊啊啊!沈郁衍!你不得好死!”   *   宁康医院坐落在樟城一片荒野的山区,空旷的地理位置让里面的哀吼声显得悠远却渗人。   饶是特助这等见惯了场面的精英人士,听见那些似疯似癫的声响也是后颈发凉。   沈郁衍看着草坪上那位不断自称“我可是最权威的催眠大师”的精神病患者,忍不住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极淡地问道:“他怎么回事?”   院长带着沈郁衍回了会客室,“抱歉沈总,关于病人的情况我院不方便泄露,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学生前来,一会儿就到。”   半个小时后,会客室响起了敲门声。   沈郁衍对出现的女人本能地产生了排斥,本就寡淡的脸庞更显冷峻。   林医生见到他这副模样,微微有些发怵。   平复了片刻,她才走到院长旁边的位置。   院长很快就离开了会客室。   沈郁衍没什么波澜地发问:“你是他的学生?关于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总是想知道你被催眠的事吧?”   沈郁衍神色微动,“你知道?”   “我作为助手参与了全部过程,你若是想拿回之前的记忆,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初那场催眠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反复对你的大脑发出指令,强迫性地删除了原有的记忆,又注入了事先帮你设定的经历,过程极其艰难,要不是老师一生都在研究,没人能做得到,而且你的大脑也经不起再次催眠了。”   “老师对这方面的研究近乎偏执,在你身上成功后,好像没了目标般,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沈郁衍:“我是白老鼠吗?”   林医生的身躯猛地僵住,“对不起。”   “对不起?”沈郁衍的唇边漾开凉薄的笑。   这几个人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也间接改变了纪阮阮的人生。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林医生自然也听说了瞿铭跟沈夫人的下场,对眼前的男人有着一种本能的害怕,“沈总,人的大脑很复杂,就算之前的记忆没了,将来也不一定记不起来。”   沈郁衍的脸上覆着寒霜,“林医生,你说得还真轻松简单。”   林医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她的微信响了下,看见是纪阮阮的语音,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按了语音播放键,“林医生,这周末我们全家要去旅行,跟你的会面先取消。”   沈郁衍听见纪阮阮的声音,深沉的双眸扫向林医生。   她知道他看出了自己在投机取巧,但脸色也的确得到了缓和,林医生解释道:“纪大小姐是我病人,纪二小姐一直陪着她来咨询。沈总,作为心理医生我多少能看出纪二小姐的心态,她很喜欢你。”   沈郁衍骨节分明的手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袖扣,声音极淡:“用得着你说。”   特助发现沈郁衍从宁康医院出来后,心情指数直线攀升。   知道他不能再做催眠,特助其实有暗戳戳地爽了下,就怕自己的顶头上司恋爱脑想不开,不作下浑身不舒畅。   现在看他还怎么折腾?   特助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回江城了?”   “安排私人飞机。”   *   樟城的冬夜,下起了磅礴大雨,让这本就严寒的夜晚越发凛冽彻骨。   司机一个急刹,顾舒阳的身躯蓦地往前倾去。   他微掀眼睑,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狼狈不堪的瞿芫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司机为难道:“顾先生。”   “拿把伞给她,就说找我没用。”   司机拿着伞下车,跟瞿芫楠交涉了片刻,她依然执拗地盯着车内的顾舒阳。   顾舒阳静坐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车门。   偌大的雨势浇灌在瞿芫楠的身上,使得她睁眼都极其困难,顾舒阳将司机的伞递过去,冷淡地出声:“你这招苦肉计对我没用,想淋雨随便你。”   看着顾舒阳递过来的伞,瞿芫楠缓缓地伸出了手,“舒阳,看在我们俩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你曾经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份上,帮帮我好吗?”   顾舒阳的表情很淡,“我在江城的时候就警告过你,别做什么小动作,阿衍这次很认真。”   瞿芫楠很不能理解,“一个纪阮阮而已,他至于吗?我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了吗?”   “芫楠,你还不明白吗?纪阮阮就是他的逆鳞,碰不得。你觉得没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但他并不这么认为。”   是她低估了纪阮阮对沈郁衍的影响力,本来以为沈郁衍为了保住这个身份的秘密,就算知道了她对付纪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结果他根本不在乎,反倒对瞿家赶尽杀绝,让沈夫人也颜面扫地。   顾舒阳:“瞿铭跟沈夫人让他做不成裴尧逸,而你又让他做不成纯粹的沈郁衍,一次让他跟纪阮阮死别,一次让他跟纪阮阮生离,你奢望着他轻易放过你们?别想了。”   瞿芫楠低吼:“纪阮阮还安然无恙地在江城。”   “那你更该庆幸她如今安然无恙,否则遭到的报复不会仅此而已。”   “他要将我驱逐出樟城,这里有我的一切,我接受不了。舒阳,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我们结婚好吗?你帮我跟他求求情。”   瞿芫楠某些方面跟沈夫人很像,将尊严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如今卑微地求着他,顾舒阳的心底却掀不起丝毫波澜,“你求错人了,阿衍之前离开江城时叮嘱过我让我看着环宇,其目的自然是让我保证纪阮阮毫发无伤,但是结果你看见了,被你搅地一团糟,他也迁怒了我,这次回樟城,他什么事都没跟我商量。”   瞿芫楠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会?”   顾舒阳:“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舒阳,你帮帮我。”   顾舒阳冷漠地背过身,上了车后,极淡地吩咐:“倒车从旁边开过去。”   后视镜里映着瞿芫楠狼狈地扑倒在泥泞的雨水中,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   纪家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某海岛,纪又菡提议的,而且她还准备了几套风格超级sex的泳衣。   纪阮阮看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纪又菡拘谨到什么程度吗?   她只在私人泳池游泳,穿的还是那种儿童似的连体泳衣,短袖短裤,只露出半截手臂跟小腿。   纪阮阮:“姐,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纪又菡轻描淡写地回道:“我的身材还是该秀出来的,你觉得呢?”   那不经意的一眼,沉静中又仿佛带了万种风情,迷得人七晕八素的,纪阮阮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讲道:“姐,你好蛊哦,我要弯了。”   纪又菡莞尔一笑,虽然她还是文静优雅的姿态,但纪阮阮就觉得她整个人变了,无声无息便可勾魂摄魄。   出发当天,正好是纪阮阮给沈郁衍的一月之期。   狗男人既然没表示,那么拉黑一条龙送给他。   纪阮阮还往行李箱里多装了几套性感泳衣,说不定能碰上什么乖巧听话的小狼狗,能逗她开心。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机场,就碰上了同在机场的徐霁南。   徐霁南跟纪父纪母打了招呼,视线落在纪又菡的身上,低沉地问道:“要去哪儿旅行?”   纪又菡对他依然是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一个海岛。”   纪阮阮噗嗤笑出声,被纪又菡睨了一眼后,又乖巧地捂住了嘴巴。   徐霁南:“好。旅程愉快。”   “谢谢。”   结果十分钟后,两方人又在头等舱里遇见了,纪又菡还能不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男人,不禁有些羞恼。   徐霁南:“前阵子工作忙,所以给自己放了个假。”   纪又菡根本不拿睁眼看他,侧过身躯跟纪阮阮低声地聊起来。   徐霁南已许久没见那个透着幼稚的纪又菡,唇角忍不住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像是能觉察到他落在自己身上不加掩饰的视线,纪又菡用白皙的手指将发丝勾到耳后,慢条斯理的动作明明很优雅,可落在徐霁南的眼里,仿佛缠着勾,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紊乱了几分。   近十分钟过去,纪又菡重新摆正姿势,徐霁南才微敛表情。   看了全程的纪阮阮感觉自己头上极亮,只好端起水杯掩饰自己快憋不住的表情。   徐霁南轻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听说今天沈总到江城。”   纪阮阮的眸光瞬亮,很快又染上了愠色:“你干嘛不早说?”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们今天全家去旅行?”   纪阮阮:“……”   她是答应了他,偶尔给他通风报信,那也是偶尔而已。   “男人的心眼跟针孔似的,要不得,姐,你说对吧?”纪阮阮转向纪又菡,笑得十分乖巧。 第40章 “别趁机吃豆腐。”……   纪又菡:“嗯。格局该大点。”   徐霁南:“……”   纪阮阮朝徐霁南挑了挑眉:“格局该大点。”   徐霁南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纪又菡, 里面仿佛有一丝兴味的笑。   纪又菡像是浑然未觉,动作优雅地端起水杯,放在嫣红的唇边喝了两口。   重新放下水杯时, 眸光与他在空中碰撞,她只浅浅地扬了下嘴角,便让徐霁南平淡无波的内心再次起了涟漪。   纪阮阮眨了眨乌黑的眼眸,像是猛地惊觉从前的纪又菡不过是被某种术法给封印了吧?现在那道意识在缓缓觉醒,准备艳杀四方了。   经过漫长的飞机旅途, 一行人凌晨两点才到达下榻的酒店。   纪家订的是一间三层独立院落, 纪父问徐霁南住哪里时,他淡然地说还没来得及订酒店。   要说他刻意,但神色从容自然得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可要说真没订酒店, 又显得有几分虚假了。   纪父见纪又菡态度不明, 也就没敢拿主意, 笑了笑道:“现在不算旺季,应该还有空房。”   徐霁南:“是的。”   纪又菡跟纪阮阮手挽着手从徐霁南的身边缓缓走过,白皙的天鹅颈在潋滟夜色的衬托下,落入他的眸底,很自然地勾惹出了那抹意味不明的心思。   徐霁南的指腹轻磨鼻尖, 唇边漾开一抹哂笑。   由于时候不早了,一家人也没多交流, 各自进了房洗漱睡觉。   纪阮阮困得不行, 卸完妆简单地冲洗了一番就爬进了被窝。   睡前习惯性地查看了下手机里的信息,享受到了拉黑一条龙服务的某个男人又用了个新的号码加她好友,纪阮阮看了眼,没给他通过, 直接关机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一家人吃过中饭就分头行事了,纪父纪母去市集采购东西,纪阮阮跟纪又菡则准备去沙滩上玩。   今天天公作美,不仅没有火热的太阳炙烤,而且还吹起了徐徐凉风。   不过两人还是做足了防晒准备,互相给对方涂了防晒霜后,又在泳衣外面披上了防晒衣,才言笑晏晏地出门。   酒店有自己的私人沙滩,穿过绿荫长廊就可到达。   纪阮阮看见波澜起伏的海面就抑制不住想玩冲浪的心,纪又菡的眸底也有几分向往,低声问:“我这种零基础的会不会摔得很惨?”   “不难学的,主要就是掌握那个平衡点,你学舞有基础,叫个教练稍微带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纪又菡微微思忖了片刻,“行。来了就放开玩。”   沙滩边就有现成的教练,纪又菡在其中挑了个女教练,纪阮阮则在旁边做辅助。   女教练讲解了要点,又让纪又菡在沙滩上稍微练习了下,她们俩就拿着冲浪板下水了。   纪又菡跟大部分新手一样,一开始根本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又马上摔进了海里。   反反复复地摔了快半个小时,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平衡的点。   纪阮阮高声欢呼道:“perfect!”   一旦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接下来就顺畅了很多,纪又菡越来越驾轻就熟。   两姐妹本身就长得好看,此刻轻盈曼妙的身姿在冲浪板上滑过海面,仿若展翅蹁跹,更加明艳动人。   一到海边,就有不少人上前搭讪,眼中的目的太过赤|裸裸,纪阮阮就勾住纪又菡盈盈一握的腰身,浅笑着拒绝道:“抱歉哦,我们属性不同。”   纪又菡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倒真挺像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   搭讪的人悻悻然地走后,她们就去旁边的沙滩椅休息。   只是躺下没多久,就听见耳边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少年音:“姐姐们需要按摩吗?”   纪阮阮半睁双眸,将脸上的墨镜拿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   肤色白净,长相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好乖。   纪阮阮朝纪又菡看了眼,“姐,要吗?”   似乎是看出最终能拿主意的人是纪又菡,较高的那个少年马上殷勤地蹲在她身边,露出阳光的笑容,低柔地说道:“姐姐平时很少放松吧?选我的话,我保证让你终身难忘这次的体验。”   纪阮阮笑了笑:“年纪不大,吹牛本事不小。”   那位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不然姐姐不动心怎么办?”   纪阮阮:“哦?还挺实诚。”   “所以姐姐们答应了吗?”另一位少爷也蹲在了纪阮阮的身旁,像一只等待主人临幸的软毛宠物。   小狼狗就是乖,不像某些狗男人。   纪阮阮跟纪又菡面面相觑了片刻,微笑着问:“只按摩?”   少年的脸庞微红,磕磕绊绊道:“姐姐们像仙女似的,要别的服务我们也可以的。”   “那你们说说有什么服务,我们再看看需不需要。”   “不知道这位仙女姐姐想要什么服务?”随着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穿插进来,纪阮阮的上方笼罩了浅浅的阴影。   她脸上的神色瞬间淡了下来,轻嗤道:“大叔没法提供的服务。”   沈郁衍寡淡的目光在那位少年身上扫过,后者顿时被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势吓得不敢直视,趔趄着步伐站起了身。   被搅和了兴致,纪阮阮重新戴上墨镜躺了下去,精致的小脸不见丝毫笑意。   沈郁衍眸色沉沉地看着躺椅上的人,一袭黑色的连体吊带泳衣短裙,虽没有过多的暴露肌肤,但却将她凹凸玲珑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移不开视线。   纪阮阮戴着墨镜,明目张胆地直视着沈郁衍不虞的神色,那眼神明晃晃在嫌她身上的布料过于少了。   呵。男人的独占欲。   纪阮阮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这还是她行李箱里幼儿园小班的水平而已。   她伸手去够旁边的饮料,结果中途腕骨就被一双温烫的手给握住了,沈郁衍半蹲下身躯,好听的声音随着濡湿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过,“还是由我给这位仙女姐姐服务吧。”   纪阮阮听见沈郁衍喊她仙女姐姐,不仅没有丝毫的甜腻感,反倒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就像这是她砍头前的最后一顿,然后被狠绝地送上黄泉路。   纪阮阮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摆出拒绝的姿态:“不用,无福消受。”   “不会的。”沈郁衍英俊的脸庞露了一点淡笑,纪阮阮感觉瞬间就被迷了眼,长得好看就算了,他刻意摆出这种讨好的笑意,还怎么招架得住?   沈郁衍见她表情稍顿,又贴心地问道:“仙女姐姐是想怎么喝?吸管吸着喝?还是就着杯子直接喝?亦或者我嘴对嘴喂你喝?”   纪阮阮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沈郁衍再次发挥专业的服务态度,用手掌轻拍她后背,“仙女姐姐小心些,呛到了我心疼。”   纪阮阮拂开阴阳怪气的沈郁衍,没好气地瞪他:“沈郁衍,你给我正常点!”   沈郁衍低垂眉眼,深沉的双眸意味深长,平淡无波地开口:“我还以为仙女姐姐喜欢呢。”   “别人那样是纯真烂漫,招人喜欢,你——”纪阮阮嫌弃地扫了眼,“这么大年纪,做作。”   沈郁衍将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小片胸膛,看着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丝不羁。   纪阮阮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长裤长袖,估计落地后还没来得及换。   在他解到第三颗纽扣的时候,纪阮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出声制止:“你耍什么流氓,光天化日的脱衣服。”   沈郁衍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几秒,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这里是沙滩。”   纪阮阮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了两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别人可以,你不行。”   沈郁衍:“哦?”   “哦什么哦?我说不行就不行。”纪阮阮一副“我就非要蛮不讲理,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沈郁衍还真停住了解纽扣的动作,“好,我听你的话。”   忽然这么乖巧,纪阮阮反倒有一丝不自然。   她不着痕迹地撇过脑袋想跟纪又菡讲话,结果看见她脸上别有深意的笑,脸颊不知不觉就有些滚烫绯红起来。   这时,一杯橙汁递到纪阮阮的嘴边,伴随而来的是沈郁衍的低嗓:“不是渴了吗?”   他自己要鞍前马后地伺候她,她就受得起,纪阮阮欣然接过杯子,就着吸管喝了大半杯,然后评价道:“不怎么样。”   沈郁衍:“下次嘴对嘴喂你。”   纪阮阮从鼻间轻哼一声:“可惜你没资格提供这种服务。”   就算他赶在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赶到了江城,就算他又从江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但是女人阴晴不定起来,那是用科学解释不了的。   她现在就想看他卑躬屈膝,不断吃瘪的模样。   之前提分手一走了之,后来又回了樟城对她爱理不理,她这口气还没完全下去呢。   **   晚上沙滩有篝火,纪阮阮挑了件很仙的米白色吊带蛋糕裙,露出了精致漂亮的直角肩,锁骨处戴了条简单的白金项链,宛若迪士尼在逃小公主。   纪又菡则是性感的露背酒红色吊带连衣裙,露背虽然没有深V那般咄咄逼人,但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线条感反倒有一种性感不艳俗的优雅。   纪父纪母是不跟他们凑热闹的,两个人准备去海边漫步。   纪阮阮跟纪又菡刚出了庭院的门,就碰上了同样要出门的沈郁衍跟徐霁南。   她微微打量了下沈郁衍的装束,休闲长裤搭配短袖。   挺好,男孩子在外就该这么穿才安全。   沈郁衍:“满意?”   纪阮阮:“沈总不错,懂得保护自己。”   沈郁衍挑剔的眼光从她的发丝扫到脚趾,声线微沉:“你好像不是很懂。”   纪阮阮笑得明艳张扬:“仙女是普爱众生。”   纪又菡忍不住一笑:“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沙滩上的火焰已经点燃,音乐DJ也在热场了。   气氛浓烈,会让身躯情不自禁就跟着摇曳摆动起来。   沈郁衍并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氛围,可是看见那抹娇艳的身影在音乐的驱使下释放快乐,他又觉得似乎也不错。   纪阮阮很能活跃气氛,在她的带动下,所有人开始玩起了人浪。   玩够了人浪,又开始尬舞。   纪阮阮只会群魔乱舞,要让她出去battle,她只有丢脸的份,于是就将纪又菡推了出去。   纪又菡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以她的修养来说,是断不可能在这种情景下跳舞的,名媛千金就该有大家风范,端庄优雅。   只是纪家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觉得那些全都是——   狗屁。   人就该活出自我,而非别人眼中的模样。   纪又菡到了人群的中央,白皙的肌肤在酒红色连衣裙的衬托下,越发白得晃眼,只是浅浅的一笑,就璀璨迤逦。   徐霁南眸光晦暗,直直地盯着开始摇曳的身姿。   她的身段极为柔软曼妙,一个侧身,就暴露出了那片白净光滑的后背,美得让人根本挪不开视线。   纪又菡这段唯美古典舞跟周遭动感的音乐看似格格不入,但是她又好像有种魔力,能让人忽略那嘈杂的声音,只欣赏她艳绝四座的姿态。   跳完舞,纪又菡有些许的喘,莞尔一笑道:“献丑了。”   纪阮阮一个欢呼起来:“美死了!!我给你疯狂打call!!”   纪又菡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旁的徐霁南将果汁递过去给她,纪又菡难得露了个笑脸,“谢谢徐大哥。”   徐霁南的喉结滚了滚,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纪又菡很快又转过脸蛋和纪阮阮说话,这便导致那一片瓷白的肌肤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底。   徐霁南拿过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只是那短暂的冰凉并没有缓解多少体内的燥热感。   篝火晚会过半,纪阮阮就忍不住想上洗手间了,都怪沈郁衍太过殷勤,不断地给她递吃递喝。   她问了纪又菡,纪又菡还没这需求,不过说陪她去,纪阮阮想了想就算了,反正房间也离这里不远。   她刚起身,沈郁衍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别扭地说道:“你起来干嘛?”   “路上有些黑。我陪你回去?”   纪阮阮本想硬气地说不用,但是对于黑她多少有些不喜欢,虽然没有打雷下雨的。   于是就默许了他的做法。   可能是为了凸显今晚篝火晚会的气氛,酒店的灯光比昨晚的要暗很多,这条回房间的绿荫长廊只有路面上一点点的亮光点缀。   因为沈郁衍在身边,纪阮阮有一点心不在焉,结果就是不小心绊了下脚,整个人好巧不巧地摔进了他的怀中。   好了,直接社死。   纪阮阮脸颊隐隐有些发烫,带着一种若无其事的轻松感谢道:“谢谢沈总慷慨相助。”   沈郁衍的手掌贴着她纤细的腰身,隔着轻薄的衣服她都……能明显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低喃道:“你可以放开了。”   “宝宝。”静谧的环境下,响起沈郁衍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使得空气好像都掺了旖旎的气息。   纪阮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开始在他的怀中挣扎起来,“沈总,我谢过你了,别趁机吃豆腐。”   而就在这时沈郁衍抱着纪阮阮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她不禁愠怒起来:“沈郁衍,你干嘛?”   “安静。”沈郁衍压沉了声音道。   还没等纪阮阮再开口,旁边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仿若脱衣服的声音,以及混杂着喘息的调笑声。   “哦~~宝贝,我等不及了,它想死你了。”   “你真是讨厌死了~还在外面呢。”   纪阮阮:………… 第41章 “有没有想我?”   用得着这么急色吗?房间很远吗?   纪阮阮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置信这种羞耻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但是说到始作俑者,还是身后的沈郁衍, 要不是他忽然抱着她躲进这里,她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再没底线的人也不至于看见有旁人还不管不顾地行那等之事吧?所以他们没躲的话,根本不必如此尴尬。   思及此纪阮阮忍不住羞怒,抬腿就狠狠地踩在沈郁衍的脚背上,下一秒一道隐忍压抑的闷哼声传入她的耳朵。   纪阮阮自然是云淡风轻, 他活该。   只是她得意了还没一分钟, 那边纠缠的两人战况就迅速升级,羞耻暧昧的声响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床笫之话全部蹦进纪阮阮的耳朵里。   她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听这种活春宫?   纪阮阮的肌肤蓦地滚烫起来, 下意识地偏过脸蛋, 然后就直直地对上了沈郁衍幽深的双眸。   明明环境很昏暗, 她却能清楚地看见他眸底的深意, 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反应。   沈郁衍的手掌隔着轻薄的衣服贴在纪阮阮的腰上,鼻间萦绕着她身上轻淡的香气,呼吸声微微有些变重。   当觉察到沈郁衍逐渐向她靠近时,纪阮阮才恍然回神,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压低了声线愠怒道:“你想干嘛?”   月色的清辉落下来,映照出了纪阮阮颤得厉害的黑睫, 沈郁衍笑了笑, 温烫的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说道:“那边太吵了,有点影响。”   纪阮阮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没想到沈郁衍说得如此直白,拿那双氤氲着薄雾的大眼睛没气势地瞪他:“你有影响归有影响, 别靠近我。”   “怎么?怕我影响你?”   纪阮阮听着沈郁衍戏谑低沉的声线,感觉好像真的被影响到了,整个人浑身充满了不自在。   沈郁衍又低低地蛊惑:“不用害羞,人之常情。”   纪阮阮又羞又气,前有不断深入交流的情侣,后有图谋不轨的狗男人。   她只是想上个洗手间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沈郁衍:“看他们的状态,应该还要一会儿。”   纪阮阮:“……”他竟然还脸不红气不喘地评价起来?   像是能读懂纪阮阮眼神的意思,沈郁衍噙着那副低哑的嗓音道:“你觉得呢?”   纪阮阮忍不住睨他,“你别说话。”   谁要跟他讨论这种问题了?   沈郁衍微挑眉眼:“行。”   安静下来后,那边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响亮起来,纪阮阮越发火烧火燎地烫起来。   什么癖好啊?在外不能收敛点?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私人花园,没人踏足?   沈郁衍饶有兴趣地看着紧张羞赧的纪阮阮,即便夜色晦暗,也能看见她红透了的耳根,一双黑亮的大眼张皇无措地乱瞟轻眨,说不出的可爱。   沈郁衍微微俯首,轻声问道:“忍得了吗?”   纪阮阮蓦地鹿眼圆睁,惊愕地看着隐约在开车的沈郁衍。   他险些笑出声,低语道:“尿。”   不说还好,一说纪阮阮就感觉急了起来,她忿忿不平道:“都怪你。”   沈郁衍的指腹抚上纪阮阮的脸颊,轻轻地摩挲道:“宝宝,你好娇。”   纪阮阮的额头抵在沈郁衍的胸膛,葱白的指尖紧攥着他的衣服,也顾不上继续给他使脸色,软了声线道:“你快想想办法。”   她真的怕憋不住,而且也不想再听墙角了!   沈郁衍为难道:“打扰别人的好事,我怕被打。”   “你装什么装?”纪阮阮眼里含着愠色,“而且这是公众场合,你不算打扰。”   沈郁衍顿了片刻,才勉为其难地开口:“行吧,那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别给我趁火打劫,不要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纪阮阮凉飕飕地看着他。   “不许穿白天那身泳衣了。”沈郁衍声线低软地说道。   纪阮阮轻眨黑眸,还有些不敢信,“就这?”   “嗯。就这。”   她还以为他又要趁机提一些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要求,就这自然没问题,她答道:“可以。”   要是被他知道行李箱里有更大胆更性感的泳衣,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的脸都给气绿起来。   听见纪阮阮肯定的回答,沈郁衍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然后点了录音键。   纪阮阮马上反应过来他想干嘛,很不厚道地捂住了嘴唇防止偷笑出声。   进度条大约走了两分钟,沈郁衍点了停止键,然后将音量开到最大开始播放。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这条长廊上响起来,羞耻度直接爆表。   那对男女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停下了动作后,听声音还在继续,就开始慌慌张张地穿衣服,男的还骂骂咧咧道:“谁他妈这么缺德?”   女的则紧张地说:“有没有被偷拍啊?”   沈郁衍淡定地拿着手机走出来,声音清冷淡漠:“抱歉,实在是你们太耽搁时间了,无意打扰。”   那个男的咬牙切齿道:“兄弟,你不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吗?如果你跟你老婆在做……”   沈郁衍:“我老婆脸皮薄,不大喜欢野|战。”   纪阮阮:“……”能闭嘴吗?   那个女的估计也知道臊了,赶紧催着那个男的离开。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纪阮阮感觉终于解脱了,赶紧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沈郁衍删完录音,从容淡定地看向她:“走吧。小心尿裤子。”   纪阮阮:“……”拳头硬了。   但这个时候解决人生大事最要紧,纪阮阮加快步伐往自己住的院落走去。   沈郁衍轻勾着唇角,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纪阮阮上完洗手间出来,发现沈郁衍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在她的房间里,她直接发难道:“谁让你进来的?”   沈郁衍:“你没锁门,我以为你默许了。”   瞧他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不去演戏?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回来呢。   纪阮阮一字一顿从唇齿间挤出来:“我尿急。”   根本没有足够的意识去锁门。   “我知道你尿急。”   纪阮阮:“……”   沈郁衍闲庭阔步地走到她面前,明亮的灯光下,她的容颜越发娇俏明艳。   纪阮阮见他走近,心跳不禁有点乱,眸色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   “嘛”字还没从嘴里说出来,她就及时停住了。   上回问了这个问题,他那回答还历历在目,不想又被文字陷阱给套住。   沈郁衍似乎也猜到了她的心理,唇角掠过一丝笑痕。   纪阮阮:“笑什么笑?我长得像谐星吗?”   “要说的话——”沈郁衍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你更像艳|星。”   “我看你想吃屁。”纪阮阮提起膝盖,直击他的下盘。   结果下一秒他就伛偻着身躯直不起来,双手好像捂住了哪里,嘴里是痛苦隐忍的闷哼。   纪阮阮瞪大了眼睛,双手像是无处安放般,想扶他不是,不扶好像又不是,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怎么样?你不是……身手敏捷吗?”   之前她想攻击他,结果被他制得死死的,谁知道今天他像个菜鸡啊?   沈郁衍的喘息紊乱,一副身负重伤的模样。   纪阮阮迟疑了几秒,还是良心发现地扶住了他,“很严重?要不然送你去看医生?”   她清楚自己的力道,下手并不轻。   沈郁衍的脑袋靠在纪阮阮的肩上,嗓音极度克制:“你真是一点没脚下留情。”   纪阮阮窘迫得脸上热了热,“我扶你去坐一会儿吧。”   “坐不了。”   纪阮阮:“……”   沈郁衍灼热濡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着一点莫名的痒意,纪阮阮的身躯微僵,由着他挨着自己站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好点没啊?”   “宝宝,你能有点同情心跟怜悯心吗?”   纪阮阮虽然无法感同身受男人那部位被伤到的痛苦,但多少听说过一点,心不知不觉就软化了些,瓮声瓮气道:“我以为你能躲开的。”   “被你的美色耽误了反应的时间。”   纪阮阮的眼尾微挑,克制着那股喜悦,佯装不在意地说道:“你也就眼光可取。”   沈郁衍伸出手臂,搂住纪阮阮盈盈一握的腰身后,终于直起了身。   脑袋上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纪阮阮本能地仰起脑袋,近在咫尺的俊脸似乎已恢复到从容沉敛,眸色沉沉地锁着她的脸蛋,低哑地问:“有没有想我?”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刚才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还敢问?   是谁一个月里对她不闻不问?又是谁一月之期都要到了,连一点信息都没透露给她?   她总是反复不停地自问沈郁衍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打算分手吗?否则他怎么能这么冷淡?   可她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要等一个月,只是每天都很煎熬他知道吗?   一出现,就以那副模样将她身边的异性赶走,还勒令她不许穿那件泳衣的,刚才在长廊那里又营造出暧昧气氛的,现在呢?   在她的房间里,抱着她问有没有想他?   还想听见什么满意的答案?   呵呵。自然没可能。   纪阮阮扬眉浅笑道:“沈总,你是人|民|币吗?我为什么要想你?”   沈郁衍也没指望从她这张嘴里听见什么好听的话,指腹描摹着她精致的面容,眸底流淌着柔情,“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那天在公寓里说了那些伤你心的话,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没在你身边,对不起回了樟城,对不起在这一个月内嫌少主动找你,对不起很多,只要你觉得委屈的地方,就是我做得不好的地方。”   纪阮阮此刻冷静得很,并没有被他三言两语给哄住了,她之前一直忍着没问,并不代表她不怀疑,她双眸沉静地看着沈郁衍:“我并不想听对不起,我想知道原因。”   她在说话的同时,仔细地观察沈郁衍的微表情,但是他高深莫测的脸上没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纪阮阮多少有些挫败,他这个人只要想隐藏,就可以将真实想法藏得严严实实。   “瞿芫楠说我对你迷之自信,我并不那么觉得,因为我很清楚你的为人,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如果你看见了纪家的情况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除非你是真的不知道,而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要去查尧逸?为什么忽然问我是不是想他回来?”   提到裴尧逸的名字时,纪阮阮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知道他忌讳这个名字。   那天沈郁衍主动提起裴尧逸时,她还没想什么,可是后来一深思,就有些狐疑起来。   沈郁衍:“我手机坏了,而那时候心情很差,就找了个地方静一静,所以并不知道纪家的事情。至于查裴尧逸,大概是出于嫉妒吧,想看看怎么样的人让你念念不忘。为什么问你想不想他回来,那是因为我觉得比起我,你更喜欢他在你身边。”   纪阮阮盯着沈郁衍的眼睛,他太懂得把控情绪了,所以她找不出一点破绽。   只是她总觉得他的回答有些不走心。   沈郁衍轻捏她的下巴,沉声质问:“是吗?”   “什么是吗?”   “比起我,你更愿意他留在你身边吗?跟我说实话。”   沈郁衍幽深的双眸紧盯着纪阮阮,似乎露了几分紧张,纪阮阮低垂眼睑,过了片刻,终于不满地嘟囔:“不是。”   “我没听清。”   “你可能年纪大了,需要助听器了。”   沈郁衍:“谁年纪大了?”   纪阮阮:“不是我,当然是你了啊!”   “我年纪大?”沈郁衍平淡的声音却满是危险的气息。   “比起那些又软又嫩的弟弟,你难道不是大叔了?”   “又软又嫩的弟弟,纪二小姐,你在挑衅我吗?”   纪阮阮从沈郁衍的怀中跳出来,娇嗔地看着他:“我还没说原谅你呢,就算之前的事情扯平,可你这个月对我置若罔闻,没这么容易揭过。”   “行。”   这么好说话?   纪阮阮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沈郁衍,“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看情况。”   “之前说的高调追我一回呢?”   “没问题。”   “在这边度假的时候,你别随意干扰我。”   “不行。”   纪阮阮气鼓鼓地回道:“为什么不行?现在是你追我,没资格提要求。”   沈郁衍:“那我也有赶走潜在情敌的权利,无论用什么手段。”   纪阮阮:“……”   沈郁衍再次走到纪阮阮的面前,声线微沉:“宝宝,气我也要适度,否则我着急上火了,你也吃不消。” 第42章 “让让可爱的阮阮~”……   沈郁衍的威胁对于纪阮阮来讲不痛不痒。   严格来说, 在她眼里他跟纸老虎没什么区别。   看着唬人,实际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一行人玩到将近十二点才回来,纪阮阮跟纪又菡都喝了些酒, 走起来裙摆蹁跹,仿若荡着涟漪。   沈郁衍跟徐霁南跟在后面,一直将人送到院落门口。   纪又菡摆出客套的姿态,“到了,你们也回去吧。”   纪阮阮侧身靠在纪又菡的肩头, 明艳娇俏的脸上是甜腻的笑意, 朝他们摆了摆手。   纪又菡挽着她进了屋,纪父纪母已经睡了,不过还是给她们留了灯。   到了纪阮阮的房间, 纪又菡坐在沙发上, 意味深长地问道:“刚才回来上趟洗手间, 怎么花了这么久?”   纪阮阮想起长廊里发生的事情, 就窘迫到不行,嫌弃道:“碰到了别人野|战,你说这些人懂不懂社会主义文明啊?”   “所以你跟沈总在暗处看了半天?”   纪阮阮满脸不爽:“我是被迫听了半天。”   纪又菡勾唇浅笑:“我还以为你们天雷勾地火呢。”   纪阮阮严肃地端详着纪又菡,一本正经道:“纪又菡同志,你堕落了, 连天雷勾地火这词都说得出来。”   纪又菡反手托腮,瓷白干净的面容透着几分慵懒:“我也做得出来。”   纪阮阮微愕:“你跟徐大哥……”   “不是他。”柔和的灯光落在纪又菡的脸蛋上, 依然是那般温柔沉静, 但又好像散发了些许妖媚,“免得阴影再发作。”   “你跟夏齐修离婚离得那么顺利,其实是他暗中施压了。”   “我知道。我也知道那个女人出来反咬我时,是他逼得夏齐修出来澄清, 但那又如何?”纪又菡的声线柔软轻慢,甚至带着浅浅的笑,但纪阮阮却深知她的坚韧冷硬。   别人可能以为纪阮阮嚣张跋扈,纪又菡文静优雅,但是真要深究,纪阮阮比纪又菡心软很多。   纪又菡从小受着严格的教育,严以律己,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她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躯壳,同时也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   以当年的纪又菡来说,她放下一切尊严主动投怀送抱却遭到拒绝,是不可估量的打击重创。   或许徐霁南没做错什么,但是他现在想回头拾回这份情意,那么就错得离谱了。   纪又菡朝纪阮阮招了招手,她马上乖巧地窝到她旁边,轻眨着干净透亮的黑眸,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纪又菡笑了笑,微启双唇缓缓开口:“听说樟城乱成了一团。”   “我没关注。”   “瞿铭之前的一些不法行为都被抖了出来,估计下半辈子很难再出来。沈夫人跟他媾|合的视频传得人尽皆知,精神方面似乎受到很大影响。瞿芫楠为了留在樟城,嫁给了一个跟瞿铭差不多年纪的老头,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老头是个空壳子吧。”纪阮阮冷静地说道。   “嗯。在那方面还有点虐待倾向。”   纪阮阮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沈郁衍还挺狠。”   纪又菡修长的指节缠着纪阮阮细软的头发,“可不是嘛。在你面前却卑躬屈膝。”   “他哪有卑躬屈膝?你都不知道他……”纪阮阮说了两句,话又戛然而止了,瓮声瓮气道:“总之他都是装的,骨子里强硬得很。”   还在她房间里威胁她呢,虽然她不当一回事。   纪又菡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房睡觉了,明天是打沙排对吧?”   “嗯。”   *   为了打沙排,两姐妹都穿了清凉的比基尼式泳衣。   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不巧,刚出门又碰见了沈郁衍跟徐霁南。   看见她们这身装束,两个男人脸上皆是沉冷了下来。   在名利场浸淫多年,他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此刻根本控制不住。   她们跟那些长年泡在海边的女人不同,肤色瓷白软滑,现在除了那点稀有的布料勉强遮挡住关键部位,其余的肌肤全部暴露在外。   两姐妹本就长得漂亮明艳,身材更是惹火魅惑,现在没了衣服的遮掩,放出去就是招蜂引蝶。   沈郁衍盯着纪阮阮,率先开口:“换了。”   纪阮阮没拿他当一回事:“我又没穿昨天那件。”   沈郁衍眉头紧皱,声线冷硬:“你还不如穿昨天那件。”   纪阮阮扬眉浅笑:“那不行,不是答应了沈总不穿吗?那就得说到做到。”   沈郁衍整张脸臭得不行:“纪阮阮。”   她现在穿的这身还没他们玩情趣那套布料多,想到她穿成这样在沙滩上,一群色|欲熏心的男人盯着她瞧,沈郁衍已经有杀人的冲动了。   纪阮阮勾着纪又菡的臂弯,连个正眼也不施舍给他,“姐,我们走了。”   沈郁衍直接扼住纪阮阮的腕骨,只是溢出来的声音忽然柔软起来:“乖,听话,去换了好不好?”   纪阮阮可爱地歪了歪脑袋,莞尔一笑:“沈总,格局大一点,难道你觉得我这么穿不好看?”   “好看。”沈郁衍自然得顺着说,可又马上补了句:“给我看就行了。”   “沈总,你现在跟别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别搞什么特殊待遇。”   沈郁衍的好脾气在纪阮阮的软硬不吃下彻底瓦解了,“你非得惹我不痛快?”   “是啊。我看见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你才发现啊?”   沈郁衍作势就要将她给扛到肩上带走,纪阮阮慢悠悠地警告:“沈郁衍,我劝你想清楚后果,别觉得我给了点好脸色你就得寸进尺,我姐在我旁边,我父母在屋内,你要非这么蛮横,我全家都饶不过你。”   沈郁衍的动作骤停,英俊的脸庞阴云密布,又不得不迫于形势好言商量:“要不然你换昨天那件。”   纪阮阮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打沙排自然得穿比基尼。”   沈郁衍见她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慢慢地远离他的视线,气得胸口都疼了,马上迁怒徐霁南:“你一句话也不说?”   徐霁南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烦躁地回应:“你都劝不动,我顶什么用?别忘了我待遇比你还差。”   他还能牵手呢,自己连碰都不敢碰纪又菡一下。   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捅的直接是身体最脆弱的那块。   沈郁衍只思忖了一分钟,就看着徐霁南道:“沙滩清场总会吧?”   “想到一块儿去了。”   纪阮阮的步伐轻快,娇俏的脸蛋笑意明显。   纪又菡刮了刮她的鼻尖:“得意。”   纪阮阮:“是他自己迂腐。现代社会穿衣自由,我又没破坏市容市貌。”   两人慢悠悠地晃荡到沙滩上,却只见寥寥几人。   今天的天色依然很好,阴凉清爽。   纪阮阮略显狐疑:“人好少。”   纪又菡也微微纳闷,“无所谓,人少更好。”   在她们前往沙排区域时,发现那寥寥几人也紧急撤离了沙滩,这下子纪阮阮就有些慌了:“姐,不会是要下雨海面不平静吧?”   纪又菡看了下海面,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她犹豫了片刻道:“为了安全起见,要不然我们也回去算了。”   “也行。”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打沙排。   就在这时,沙滩上缓缓走来两个人。   纪阮阮定睛一看就看清楚了他们,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没危险。”   沈郁衍跟徐霁南在她们面前站定,沈郁衍淡淡地说道:“这里就我们俩可以做你们对手了,如果觉得不公平,我们也可以交换同伴。”   纪阮阮:“我们也不可以不玩。”   沈郁衍的唇角勾了勾,眼里有几分宠溺跟纵容:“怕输?”   “你不要用激将法,我不上当。”   徐霁南:“小菡呢?”   纪又菡半眯了下双眸,轻柔的声音缓缓溢出:“你输了,别出现在我面前。”   徐霁南沉敛的面容倏然僵硬,直直地盯着纪又菡。   纪又菡勾了勾唇:“当然,你赢了也可以提要求,公平比赛嘛。”   徐霁南:“任何要求?”   纪又菡:“任何要求。”   或许是这个条件诱惑力太大,徐霁南陷入了沉思。   沈郁衍在一旁轻声提醒:“赌注很大,你想清楚,万一输了。”   徐霁南侧过脸庞看着沈郁衍,平淡冷静地开口:“那你就死也要给我赢。”   沈郁衍:“……”   纪阮阮的两指轻捏自己的脸颊,澄澈的双眸忽然闪过一丝狡黠,朝沈郁衍无辜地眨动着睫毛。   他顿时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纪阮阮甜腻的声音吐出饱含恶意的话:“沈总,你要是赢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沈郁衍:“操。”   纪阮阮又朝他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亲爱的沈郁衍先生,你一定要懂得怜香惜玉哦,让让可爱的阮阮,阮阮想赢呢,阮阮赢了的话会感激你的哦~~”   她说话的时候嫣红的嘴唇半嘟,诱惑又可爱。   沈郁衍就知道她心眼多着,明晃晃地挖了陷阱等着他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徐霁南见状,神色沉郁,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输,我跟你没完。”   除了纪阮阮,谁的威胁对沈郁衍而言都没用,他似笑非笑道:“巧了,你要是敢赢,我也跟你没完。”   一下子就离间了两个男人的盟友之情,纪阮阮笑着跟纪又菡讨要功劳:“姐,我做得不错吧?现在就静静看戏。”   纪又菡温婉地笑着睨了睨她:“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打上球。”   纪阮阮就朝那边吆喝了声:“你们要吵就吵快点,我姐想打球了。”   徐霁南:“开始。” 第43章 “跟你提要求,还想不答……   “不过我不用搭档, 一个人就行了,赢了,可以提任何要求。”徐霁南又加了一句。   纪阮阮同纪又菡低声道:“真是老奸巨猾呢。”   纪又菡淡淡一笑:“可不是嘛。”   徐霁南其实还挺担心纪又菡不答应的, 万一又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他恐怕难以招架。   像沈郁衍这种没原则的男人,他是指望不上了。   纪又菡看了徐霁南一眼,“行吧,徐大哥觉得公平就可以。”   开球后, 徐霁南完全占据上风, 就算对面是两个人,可是男人在力量跟速度上都天生优于女人。   他沉敛的面容难得有几分外漏的喜悦,但没一会儿, 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纪又菡先是手臂被他砸中, 再是大腿, 然后是后背。   他敢肯定他要是再步步紧逼的话, 下一个球很可能砸中的就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沈郁衍在旁边说着风凉话:“这不跟我搭档没多大区别嘛,最后反正要输。”   徐霁南一个发球直接发到沈郁衍的脚边,一双冷目如掺了毒似的瞟过来。   沈郁衍将球捡起来,脾气也上来了,嘴角噙着冷笑:“朝我发什么火?”   要说纪又菡真令他刮目相看, 这看似温良贤淑的模样,做事比男人还狠, 逼得无欲无求的徐霁南到这地步。   纪阮阮的眼里满是担忧, 纪又菡朝她笑了笑以示安慰,又目光沉静地转向徐霁南,“继续吧。”   徐霁南站在广阔的沙滩上,海风将他的衬衫衣摆吹起来, 神态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就这么容不得我?”   纪又菡的唇边漾开很纯粹的笑:“徐大哥,你说什么?”   徐霁南按了按眉骨,嘴角轻哂:“我认输。”   纪又菡:“确定?”   纪阮阮在旁边根本不敢搭腔,她发现纪又菡对徐霁南是真的狠,逮着他的七寸就干脆利落地下手。   甚至她那出轨的前夫都没这样的待遇。   徐霁南的喉咙被堵得厉害,半天才吐出两字:“确定。”   纪又菡朝沈郁衍说道:“沈总你陪阮阮玩一会儿吧,我去休息下。”   徐霁南见她揉着手臂,立刻迈开长腿,两三步就走到了纪又菡的身旁,深邃的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打疼你了?”   纪又菡将白皙的手臂轻抬,很明显有一块通红了起来,“你自己什么力道不知道?”   徐霁南又去查看她的腿跟后背,跟手臂一样淤痕明显,低着嗓音开口:“我带你去敷一下。”   “走不了。”   徐霁南似是不相信听见了什么,低眸定定地看着她,纪又菡又柔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走不了。”   “我抱你?”徐霁南的声线透着几分喑哑。   纪又菡抬眸去看他,因为运动过的关系,肌肤白里透着红,额角沁着薄汗,呼吸也有些许的喘。   被她那双漆黑的双眸盯着,徐霁南有几分不自在,“或许我扶着你。”   纪又菡淡然地开口:“可你刚才认输了,以后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徐霁南微顿了几秒,俯身将纪又菡打横抱起来,面容沉稳内敛,声音不疾不徐:“你没说期限,我可以一个晚上不出现在你面前。”   纪又菡的瞳仁蓦地放大,似是没料到光明磊落的徐霁南也钻这种空子。   徐霁南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声线偏低:“我反正是要出尔反尔的。”   纪又菡不知不觉就笑了,“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   徐霁南的掌心是温润如玉的肌肤,这样真切的触感仿若一片羽毛在他的心尖上来回煽动,让他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似梦似幻般。   怀里的纪又菡并没有怎么挣扎,安静乖巧,徐霁南却是不敢低头看一眼。   她那身清凉的装扮足够击溃他现有的伪装。   徐霁南擅作主张将纪又菡带到了自己的院落,难怪每次出门都这么巧,竟就在纪家隔壁。   他拿了些冰块,用一条绵软的毛巾包着,先是敷在她的手臂上。   纪又菡轻声道:“我自己来。”   徐霁南却是坚持:“后面你够不到。”   纪又菡:“那你把后面敷了,剩余的我自己来。”   她的说话声如沐春风,可是腔调中的倔强也很明显。   徐霁南没法,只能转到她身后,给她通红的后背冷敷。   只是看见她冰肌玉骨的胴体后,徐霁南手上的动作便有些迟疑起来。   雪白的肌肤悉数暴露在他的视野中,带着无声无息的蛊惑,让他的神志有几分出窍。   纪又菡偏过脸蛋,轻声唤他:“徐大哥。”   徐霁南对上纪又菡漆黑的双眸,喉结忍不住滚了两下,这才拿着手上的毛巾贴到她的肌肤上。   过了片刻,静谧的房间响起纪又菡柔软的声音:“有点凉。”   徐霁南听后将毛巾拿开了些,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掌贴在了那片被冰敷的部位,带着烫热的温度。   身体的触碰很容易上瘾,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   但他很快就松手了,低哑地说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纪又菡微仰脑袋,卷翘的睫毛眨了两下,轻柔地重复他的话:“没别的意思?”   徐霁南半天吐不出一个音节。   纪又菡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黑眸仿佛也染了笑,勾魂摄魄般让他无所遁形,僵硬道:“有。”   纪又菡缓缓地收敛笑意,淡淡道:“帮我腿也敷一下。”   **   沙滩边只剩了纪阮阮跟沈郁衍,又不是羽毛球乒乓球,一对一打起来费劲,纪阮阮没了兴致。   沈郁衍依然拿了球给纪阮阮,低沉地说道:“要不要试试砸我?”   纪阮阮险些笑出声:“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提这种变态的要求。”   “要不要?”   纪阮阮不加犹豫,从沈郁衍的手里拿过球,明艳娇俏的脸蛋有几分恶意:“站近一点,不然砸不到。”   沈郁衍倒是从容不迫得很,球一次次地砸到身上,表情几乎没变。   纪阮阮砸得手臂酸痛,还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很快不满地开口:“不玩了。没意思。”   沈郁衍拿起纪阮阮纤细白嫩的手,力道适中地轻揉着,“脾气这么大。”   纪阮阮微挑眉眼,“我让你忍了吗?”   “也就我能受得了。”沈郁衍缓悠悠地补充道。   纪阮阮想抽回手,可沈郁衍不让,“求小仙女行行好,让小的在一旁伺候吧。”   大概是真的心情好,纪阮阮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克制住唇角的弧度。   沈郁衍见状,低声地祈求:“以后能不穿这种泳衣了吗?”   纪阮阮:“我乐意。”   沈郁衍揉了揉鼻梁,一副无奈的口吻:“要怎么样才肯不穿?”   “如果沈总肯牺牲一下,穿着我身上这套在沙滩上游一圈,我可能有了阴影以后就不想穿了。”纪阮阮踮起脚尖,贴着沈郁衍的耳廓轻缓地说道,温热濡湿的喘息勾着满满的诱惑。   沈郁衍:“……”   她是怎么想到这么多馊主意的?   纪阮阮笑得天真纯洁:“期待沈总的新造型。”   沈郁衍:“以后都不会再穿?”   纪阮阮微愕,倒是没想到沈郁衍竟如此能屈能伸,“你确定要穿?”   沈郁衍幽沉的眸光扫向始作俑者,声线极尽克制隐忍:“以后在外不能穿大于昨天那件泳衣的尺度。”   纪阮阮:“行啊。”   她本来就是意气用事的成分更多。   沈郁衍:“回去换。”   纪家的院落里没人,纪父纪母又出去闲逛了,纪阮阮这次主动让沈郁衍进了房间。   她在柜子里挑了件嫩黄色的抹胸长裙,去浴室将身上的泳衣换下来。   沈郁衍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纪阮阮慢慢吞吞地打开浴室的门,她绑着脸说道:“我后悔了,不给你穿了。”   那可是她的贴身衣物,从她身上换下来,穿到沈郁衍身上,怎么想怎么别扭。   沈郁衍沉敛的面容高深莫测:“说好的穿就得穿,哪有中途反悔的?”   纪阮阮气呼呼地站在沈郁衍面前,扬着脑袋骂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癖好啊?女装癖?比基尼爱好者?沈郁衍,你要是敢这么变态,我……我……”   “我”了半天,纪阮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郁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什么?”   纪阮阮红着脸吼道:“我唾弃你,我鄙视你!”   沈郁衍刮了刮她的鼻尖,眸底宠溺:“那你以后还穿不穿那些了?”   “关你屁事。”   沈郁衍勾起她的下巴,声线低柔:“不穿了好不好?”   纪阮阮的眼睫毛盖下来,像一把小扇子似的煽动了两下,模样有几分犹豫。   沈郁衍:“你答应了我,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纪阮阮眼睑轻抬,溢出来的话有几分张扬跋扈:“我跟你提要求,你还想不答应?”   沈郁衍:“……”操。   纪阮阮拿起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磨,看向沈郁衍时是不达眼底的笑:“说起来也是,沈总什么人啊?我自然得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跟你只能做一对一交换的生意。”   沈郁衍闭了闭深眸,“当我什么都没说,您是我的小祖宗,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纪阮阮轻笑出声:“见你态度尚可,勉强答应你无理的要求吧。”   沈郁衍按了按眉骨,小祖宗总算体谅了一回人。   **   一行人在海岛待了一周,便启程回江城了。   回程坐的是沈郁衍的私人飞机,纪家也算富有,不过纪阮阮还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不免多了一丝好奇。   沈郁衍见她喜欢,声线低沉地说道:“送给你了要不要?” 第44章 “爱美人不爱江山。”……   纪阮阮乌黑的双眸眨了两下, 打量着一脸坦荡的沈郁衍,“白送哦?”   沈郁衍:“自然。”   “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纪阮阮笑着应下,紧接着又补了句, “可以带着乖巧的弟弟们四处玩也不错。”   沈郁衍的表情瞬沉,一旁的徐霁南不忘落井下石:“小阮很懂得享受生活。”   沈郁衍阴恻恻地瞟了徐霁南一眼:“还会带上纪大小姐一起玩的。”   徐霁南侧过脸庞,朝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   两个男人似乎经过这一趟旅行,那点革命友谊彻底瓦解了。   **   回到江城,又是寒风刺骨的环境。   纪阮阮现在去了纪氏珠宝上班, 负责的是设计部的工作。   由于公司渐渐回到原有轨道, 工作量还挺大,她回到江城就连续加班了一周。   这一周里沈郁衍像是兑现自己的承诺般,每天准时准点地来纪氏珠宝报到, 不是送花就是送礼物。   而纪阮阮摆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他的态度从头到尾就四个字——   彻底冷落。   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这天难得纪阮阮可以准时下班, 便约了田妙彤她们去泡汤。   刚出了办公室的门, 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等待的沈郁衍。   他微垂着脑袋,交叠的长腿上放着一本财经杂志,骨节分明的手正缓缓翻阅着。   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晕出淡淡的朦胧意境,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唯美感。   听见动静, 沈郁衍微抬眼睑,“下班了?”   纪阮阮的思绪蓦地被打断, 低声地应道:“嗯。”   “要不要一起吃……”   沈郁衍的话还没完说, 就纪阮阮打断了:“我约人了。”   沈郁衍面容沉敛,一副情绪难辨的模样。   静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出声:“去哪儿?我送你。我知道你的车子送去做保养了。”   纪阮阮迟疑了片刻,总算松了口:“行吧。”   一出门就是一阵萧瑟的冷风, 纪阮阮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郁衍眉头轻皱,将她的手攥在掌心,一股冰凉顿时袭来,他沉着嗓音道:“手怎么这么冰?”   “到了冬天就这样。”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纪阮阮感觉还挺舒服的,就没挣脱。   沈郁衍牵着纪阮阮上了车,车内已经调好了暖气,纪阮阮就想把手给收回来,可沈郁衍依然禁锢着不肯放,“给你暖暖。”   纪阮阮用一副“你还挺能光明正大吃豆腐”的眼神瞧着他。   沈郁衍处变不惊,掌心还不忘搓磨着,嘴上一本正经道:“改天约个医生看看,是否需要调理身体。”   “之前看过,说让我先喝半个月的中药,是‘先喝半个月’,那之后说不定是一个半月接一个半月的,喝的还是人类的天敌——中药,苦兮兮,黑漆漆,臭烘烘,直接暴击视觉味觉嗅觉的中药。算了,我宁愿四肢冰凉着。”   沈郁衍听完,简直要哭笑不得,“良药苦口。”   “你别啰嗦。”纪阮阮气鼓鼓地哼了声,“我反正是不会喝的。”   “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不喝中药,也有食疗的。”   沈郁衍简直就是爹系挂的,啰嗦操心得很。   只不过纪阮阮也不能否认,他的这种关心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犹如一股汹涌的暖流,直击她的心灵。   沈郁衍将纪阮阮送到约定的地点,在她下车前,又将自己的围巾围在她白皙的颈窝处。   纪阮阮不是很喜欢颈部被勒住的感觉,即便江城的冬天寒风萧瑟,冰凉刺骨,但她也不穿高领不围围巾,就是本能地不舒服。   她动手想去扯,沈郁衍立刻沉了脸:“感冒了舒服?”   “不会。我的身体向来很好。”   “听话。”沈郁衍不由放柔了声线,“进去后再拿掉。”   纪阮阮嘟了嘟红唇,最终还是没扯掉。   沈郁衍:“结束了打给我,我来接你。”   “你怎么这么闲?”纪阮阮不禁发出灵魂质问。   这一周来每天跟纪氏珠宝的员工似的,上午九点就来了,一待就是一整天,好像无所事事一样。   沈郁衍不疾不徐地回道:“为了塑造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形象。”   纪阮阮轻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沈总还挺幽默。”   沈郁衍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吃了东西再下水泡,还有不能久泡。”   “你真的很啰嗦。”纪阮阮赶紧下车了,免得耳朵也要叫嚣着不耐烦了。   田妙彤她们先到,看见纪阮阮脖子处那条明显不属于她的物件,几人意味深长地“哇哦~”了一段。   纪阮阮将围巾拿掉,神色丝毫不受影响。   这里有一汪纪阮阮的私人汤池,她冬天怕冷,除了在家里泡浴缸外,更喜欢的还是在这里泡汤池。   叫的东西陆续送进来后,四个人便有说有笑地吃开了。   田妙彤看着纪阮阮,不忘揶揄:“听说沈总最近每天去纪氏珠宝哦。”   “嗯哼。然后呢?”   “现在都在传他为了追你,连江山都弃了,之前是回了樟城就算了,现在回来了都还没踏进公司一步。”   “我也觉得他挺闲的,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业绩不佳啊?”纪阮阮说完往嘴里塞了小块牛排,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两人之前的一次烛光晚餐,沈郁衍细致到一小口一小口喂她的画面。   他这个人真要宠起人来,确实挺没底线的。   田妙彤捧着蔬菜沙拉的碗,往嘴巴里喂生菜,含糊不清道:“业绩不佳不至于,但心里没底倒有一点。”   纪阮阮不解:“怎么回事?”   “樟城的动荡你也是知道的,沈总跟瞿铭父女还有沈夫人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矛盾,总之他一下子端了他们就算了,自己又撒手不管事,听闻跟顾总之间也有了嫌隙,领导班子这样子,底下的人多少会有些人心惶惶。”   “他跟顾总又怎么了?”   “应该是之前他没在江城时,瞿芫楠拿着鸡毛当令箭,顾总没有加以阻止,让你们家陷入了那样的局面吧。”   尤琬琰低声补充道:“听闻顾总喜欢瞿芫楠。”   纪阮阮:“关系还挺错综复杂。”   田妙彤:“现在也没人猜得到沈总的想法,做事时缺乏干劲,就怕他这个灵魂人物恋爱脑,真的不顾环宇,要入赘纪氏珠宝。”   纪阮阮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他不至于。”   小叶也出声道:“设计部那些人来找我打听,问纪工什么打算,你的打算影响着沈总,沈总的决定关系着环宇上下这么多人的命运,还别说,我第一次受到被人奉承的待遇。”   纪阮阮被她们紧迫逼人的视线盯着,顿时头皮发麻:“我顶多劝他回去上班,他答不答应我管不着。”   “谢谢漂亮善良的小仙女。”   四个人吃完消食了片刻就洗澡下水了。   纪阮阮的皮肤晒黑了些许,所以比基尼穿过的痕迹就较为明显。   田妙彤吹了一记口哨,“你在沈总面前穿比基尼,他竟然没对你酱酱酿酿?”   纪阮阮姿态懒散,“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懂得一次性消费跟永久消费孰重孰轻。”   几人噗嗤笑出声,“你这形容真贴切。”   尤琬琰:“但他怎么肯让你穿啊?”   纪阮阮:“将整个沙滩清场了算不算?”   静默了几秒,汤池里一下子爆笑出声,“很好,这作风很沈总。”   纪阮阮还没说沈郁衍甚至愿意穿比基尼游沙滩呢,恐怕他清冷高贵的形象立刻没掉。   泡完汤池,纪阮阮又叫了全身spa的服务,她连续加班了一周,感觉浑身的筋骨都紧绷着。   她闭着双眸趴在床上,腰臀的部位被一条毛巾遮挡住。   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她感觉到精油涂抹在自己的颈肩,接着便是力道适中的按摩。   纪阮阮的意识渐渐地松弛下来,软着嗓音说道:“可以稍微再重一些。”   马上她就感觉到力道重了几分,纪阮阮还挺满意这个按摩师的技术,随意地问道:“你是几号师傅?”   过了半晌也没听见声响,纪阮阮警铃大作,立刻侧过身躯,然后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他戴着帽子跟口罩。   纪阮阮将身上的毛巾丢到他的脸上,凶巴巴地吼道:“沈郁衍,你想吓死我?”   她身上本就未着寸缕,现在把唯一遮挡的毛巾都丢了,一身冰肌玉骨悉数暴露。   沈郁衍的喉结滚了滚,眸色深沉晦暗。   纪阮阮见状,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白皙的肌肤很快染上绯红,“看什么看?转过身去。”   沈郁衍嗓音低哑地开口:“不是挺舒服的吗?我继续给你按。”   “你改行做按摩师了?”   “只服务你一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用不着。”纪阮阮环顾了下四周,发现田妙彤她们三个已经不见了,当叛徒当得明明白白。   她起身下床去找衣服,沈郁衍的视线并未回避,坦坦荡荡地看着。   纪阮阮拿了件浴衣穿在身上,上前就一脚踢到沈郁衍的腿上,一双黑眸尽是愠色。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啊?   沈郁衍低眸看着她,“解气没?”   纪阮阮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郁衍,“没有。看见你就烦。”   “那你得习惯习惯,我每天都会出现。”   纪阮阮:“……”   忽然想起刚才那三个叛徒的话,她别扭地说道:“你不去环宇坐镇没事?”   沈郁衍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波动,口吻也冷淡下来:“不想管了。”   纪阮阮的瞳孔微微紧缩,他的话并不似之前在车上说“爱美人不爱江山”那般的轻浮,而是真的有种不会再碰的坚决。   “不想管了是什么意思?”   沈郁衍的薄唇抿着没开口。   纪阮阮之前以为田妙彤她们的说法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是有迹可循的,沈郁衍似乎根本没打算再回环宇。   沈郁衍面色深沉,他如果想掩藏,纪阮阮自问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或许是她一直盯着他,沈郁衍终究松了口:“你别管环宇的事情。”   “沈郁衍,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沈郁衍摸了摸纪阮阮的脑袋,露出一抹很浅的笑,“我送你回家。”   纪阮阮攥住沈郁衍的手腕,乌黑的眼眸有几分紧张:“你跟我说说。”   “不想管了就是不想管了,谁稀罕那个位置谁就去坐。”   “那位置是谁都能坐得了的吗?”   “那又关我什么事。”沈郁衍浑身散发出冷厉。   纪阮阮攥着沈郁衍的手紧了几分,神色很较真:“你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的行为作风。” 第45章 “宝宝,回来好不好?”……   沈郁衍低眸凝视着纪阮阮, 幽深的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说?说他在迁怒?   说是因为沈夫人跟瞿铭为了稳住自己在环宇的地位,将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当作试验品一样主宰?   让她以为裴尧逸死了痛不欲生?   说如果不是因为环宇,说不定他们两个都已结婚生子。   不至于现在他既不觉得自己是裴尧逸, 又不觉得自己是沈郁衍,活得不清不楚?   既然他都这样了,凭什么还要去管环宇将来如何?那又关他屁事?   纪阮阮仿佛在沈郁衍身上看见了两人第一次相见时的那种漠然疏离,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尖乱颤了几下, 低声开口:“阿衍。”   许久没听见这么亲切的称呼, 沈郁衍的目光又渐渐地柔和了下来,他修长的指节勾起她的下巴,英俊的脸庞凑过去。   纪阮阮一时不察, 嘴角被印下了一个柔软的轻吻, 耳畔响起他低沉的声线, “是你自己索吻。”   氛围感一下子全跑光了, 纪阮阮一掌拍在沈郁衍的胸膛:“索屁吻。”   沈郁衍唇角勾着笑:“屁吻?这又是什么?”   屁跟吻绑在一起,能让人联想到的只会是不好的画面,她愠怒地蹙眉:“你好恶心啊。”   沈郁衍牵住她的手指,细细地描摹着她手上的脉络,“谁起的头?”   纪阮阮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免得留下阴影。   她转身去了换衣间,迅速地换好衣服出来。   沈郁衍手里拿着那条围巾, 看架势她是逃不过再次被勒住脖颈的命运。   两人上车不久, 沈郁衍沉声开了口:“以后都不住公寓了?”   纪阮阮的指尖微微收紧,静默了片刻,平淡地出声:“现在去纪氏珠宝上班,住家里方便。”   沈郁衍侧过脸庞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深眸漆黑如墨染,纪阮阮很快招架不住,想要瞥开视线。   他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哑得如砂砾磨过般,“宝宝,回来好不好?”   他那会儿得知自己不过是因为长得像裴尧逸让她另眼相看,心里忽然滋生出很多负面情绪,搅得他理智全无。   他说想催眠让裴尧逸的记忆回来,其实并不算准确,他明知道再度进行的催眠风险重重,仍然一意孤行不过是抱着一种毁灭的心理,最好是痴了傻了,他既不想成全纪阮阮跟裴尧逸,又不想面对他是裴尧逸替身的事实。   那就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了。   只是一旦从这种阴暗的怪圈中脱离出来,他便明白——   自己的心里有个千万个舍不得。   他怎么可能愿意割舍掉对她的一切?不管是裴尧逸还是沈郁衍,他对她都是入骨了的执念。   又怎么忍心再惹她伤心难过?   纪阮阮浓翘的眼睫煽动了两下,嫣红的嘴唇微抿,似乎在抗拒着这个问题。   沈郁衍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蛋,低柔的声线透着几分无辜:“难道我就这么十恶不赦?”   纪阮阮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似乎被蛊惑住了,眼神出窍怔愣,沈郁衍再接再厉道:“你冬天这么怕冷,睡觉时总是四肢冰凉,有我给你暖床难道不好吗?”   纪阮阮的防线本就不牢固,在他这样的低姿态下好像又有了溃败的趋势,她低垂着眉眼,黑睫颤动的频率又快了几许,瓮声瓮气道:“你才追了我一周,哪有这么快的?”   沈郁衍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语调不疾不徐:“是我太心急了,那这样吧,楼上装修好了,透气透得也差不多了,我办个乔迁宴,邀请你来行吗?”   “除了我还有谁?”   沈郁衍:“……”倒是没糊涂。   纪阮阮鼓了鼓腮帮,像条受了外界刺激的河豚,竖起了浑身的刺,轻嗤道:“你该不会就打算请我一个吧?”   原本是这么打算。   沈郁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自然不是,人多热闹,你想请谁就请谁。”   “那是你的房子。”纪阮阮强调道。   “那我拟名单,你觉得可以的话,就请他们。”   “随便吧。我回家了。”   “阮阮。”沈郁衍滚烫的指腹捏着纪阮阮的手腕,“你是不是想我回环宇上班?”   纪阮阮陷入短暂的沉思后,幽幽开口:“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我肯定尊重你的决定。”   “我的确不是很愿意。”   “你也不能跟我说理由?”   “暂时。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但我保证不是要瞒你什么,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再理下思绪,所以将来你知道了,我希望你别怪我现在没告诉你。”   “现在先打预防针了啊?”   “也可以这么理解。”   大概是之前她瞒了他,让他心里不好受了,所以现在先跟她讲明。   纪阮阮对他这种行为挺理解的,缓缓说道:“行吧,我可以做下保证。至于你回不回环宇,我还是那句,尊重你的决定。”   她对环宇的感情并不深,之前只是不理解他突然的决定,现在知道他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算了。   而且严格说起来,她更在乎的还是沈郁衍自己的感受。   纪阮阮回到别墅,纪又菡正拿着一份邀请函看,见她进来,便招了招手,说道:“三天后有场慈善拍卖,我想让你代替公司去,有没有问题?”   “行。”   “这是我们家出事后,江城的第一场活动,不用太高调,但也不要让人落了口舌,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知道。”   **   三天后。   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络绎不绝的豪车缓缓驶入。   出席的人员非富即贵,这算是江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不仅是显示财力的时候,更是塑造良善形象的最佳时刻。   纪阮阮一袭黑色抹胸长裙晚礼服,锁骨处佩戴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低调中透着优雅。   跟纪父纪母结婚周年那次比起来,整个人似乎成长了许多。   她的出现自然是最瞩目的存在,最近江城热议的话题便是沈郁衍为了追得美人归,连江山都弃之不顾。   入场前有个短暂采访,虽然不似娱乐圈的活动那般全是记者。   主持人逮着纪阮阮,自然不肯放过逼问的机会,笑着开口:“今天纪二小姐的身旁似乎有点空旷啊?”   纪阮阮露了三分笑,“我姐有事走不开,我只能孤身前来了。”   “我问的是纪大小姐吗?”   纪阮阮故作惊讶,灵动的黑眸很是无辜:“难道不是?”   主持人凑近了纪阮阮,半开玩笑道:“我们主办方给沈郁衍沈总也发了邀请函,你觉得他今天能否抽空前来哦。”   纪阮阮落落大方道:“我想沈总就算不能亲自出席,他的善款也一定会到位的,我们办这个慈善拍卖不就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吗?”   主持人:“纪二小姐真是滴水不漏哦。”   纪阮阮依然是那副无辜纯真的面容。   你套我话,我还不能装傻了?   何况她也的确不知道。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忽然传来骚动。   主持人的耳返里传来指令后,她轻笑道:“可能要请纪二小姐稍等片刻了。”   纪阮阮大致猜到了什么,没过一会儿,果然见沈郁衍款款走来。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面容如精雕细琢出来般立体英俊。   一袭白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清冷矜贵,所到之处周遭瞬间黯然失色。   主持人不嫌事大,笑着打趣道:“二位今天很有默契呢,一黑一白,最纯粹的颜色,却是最亮眼的风景线。”   沈郁衍站到纪阮阮的身旁,微微地俯首看了她一眼,从容地说道:“纪二小姐才是最好看的。”   纪阮阮的侧颈缓缓地漫上红色,但碍于场合问题,不能同往日那般朝他发难。   主持人从善如流地接道:“在沈总眼中,纪二小姐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吧?”   沈郁衍微微思忖了几秒,低沉地说道:“的确还没见过。”   纪阮阮终于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沈郁衍轻笑道:“我不能多讲了。”   主持人不忘揶揄:“沈总是妻管严吗?”   沈郁衍:“难道看不出来?”   纪阮阮低声警告他:“你闭嘴。”   沈郁衍悄悄地指了指纪阮阮:“让我闭嘴了,真的要进去了。”   主持人:“真是没想到沈总也有这么弱势的一面呢。行,请二位先进场吧,今天的天气很冷,纪二小姐注意保暖。”   等他们走出采访区,纪阮阮蓦地停住脚步,红彤彤的脸蛋想骂人时,张嘴先打了个喷嚏。   沈郁衍从特助手里拿过自己的大衣,不由分说就披在她的肩膀上,“别动,小心感冒。”   “我带了外套。”   “穿着,怕冷还穿这么少。”刚才还被主持人说弱势的男人立刻就展示了自己的强势。   “别人都这么穿。”   “别人需要靠衣装,你不用。”   纪阮阮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弄得怔愣了片刻,才嗫嚅了一句:“我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问什么废话。”   纪阮阮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寒风刺骨的天气给冻的,整个人有些飘。   进场后沈郁衍直接坐在了纪阮阮旁边的位置,她看了眼名牌后说道:“你是不是坐错了?”   沈郁衍一脸坦然:“又没人让我离开。”   纪阮阮:“……”谁敢让你离开啊?   沈郁衍很自然地跟她聊起来:“看过手册了吗?喜欢什么?”   纪阮阮歪了歪脑袋,浅笑道:“你猜。”   沈郁衍眸底浸着宠溺:“行。”   拍卖会很快开始,含金量的物品一般都放在后面,前期的场面比较冷清,没过几轮就落锤了。   纪阮阮今天出手的目标是一幅国画,延绵不绝的山川河流,有着气势磅礴的壮阔。   见她出手,其他人象征性地争了几轮,让成交价过得去便停手了。   纪阮阮算是对纪又菡有交代了。   接下来就是她个人场了。   今天的压轴是一套祖母绿珠宝,据说无论是颜色、透明度、纯净度还是切割技术,各方面都达到了顶峰,是罕见的极品。   她想亲眼见识一下这套珠宝的真面目。   经过两个小时漫长的拍卖,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刻。   灯光聚焦在那套祖母绿珠宝上,完美的切割面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只一眼,纪阮阮就被惊艳到了。   估计世界上没有人能免疫得了这种blingbling的美丽物件。   沈郁衍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见她的眼睛恨不得长在那套珠宝上,唇角不由地勾了勾。   这套珠宝的起拍价为五千万,不到十分钟就抬到了两个亿。   听到这个金额,纪阮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玩不起啊玩不起。   纪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价,只是才从泥沼中挣脱出来,要这么挥霍,她实属做不到。   很快又加到了三亿。   那之后竞争得人便少了,一直到五亿后,没人再出声。   纪阮阮看了眼举牌的位置,她也认识,不知道到时候借他的珠宝近距离看看成不成。   就在她精打着算盘之时,她身旁的男人今晚第一次举起了手上的号码牌,掷地有声地说道:“八亿。”   全场人士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沈郁衍。   纪阮阮也定定地看着沈郁衍,乌黑的双眸满是不敢置信。   直接从五亿加到八亿??他是不是疯了??   沈郁衍看向台上,平淡无波地出声:“八亿,现在可以倒计时了。”   随着“八亿三次”的尾音落下,这套珠宝的归属就成了沈郁衍。   沈郁衍低眸看着纪阮阮,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线低沉:“我猜对了吗?” 第46章 “要梦见我哦,沈先生。……   纪阮阮回家的路上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腿上那精致的绒布盒子。   很好。还在。   只是她莫名有种心慌气喘的感觉,她可是揣着八个亿呢。   纪阮阮微微侧过脸蛋,看着身旁男人完美的轮廓线条, 心跳忽然乱了几拍。   正想将视线收回时,就对上了沈郁衍深邃的眼眸,他声线低沉地问:“这算高调吗?”   太踏马高调了好吗?明明五亿是上限了,不可能再有人加,他还一口气加到了八亿, 深怕出不了风头一样。   而且他将东西拿到手后, 连打开都没打开,直接交到了纪阮阮的手里,让那群想瞻仰珠宝的人瞪直了眼睛。   她还没出酒店的门, 手机上的信息就已经爆了。   估计江城接下来高居不下的话题还是他们。   纪阮阮将绒布盒子打开, 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又一件blingbling的珠宝端详了许久, 过了眼瘾后, 她又阖上盖子还给了沈郁衍,“秀也秀过了,八亿还给你。”   沈郁衍并没伸手去接,低眸锁着她明明一副不舍还忍痛割爱的可爱模样,唇角勾了勾:“确定不要?”   纪阮阮意志坚定地往前推了推:“不要。”   “那我丢了。”   纪阮阮不敢置信地抬眸, 湿漉漉的黑眸满是“你也太暴殄天物”的控诉,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万恶的资本家。”   八亿都舍得丢。   “反正只是为了讨你欢心, 要是没这个作用, 留着也没价值,要不要?”   纪阮阮:“我就不信你真舍得丢。”   沈郁衍笑得很随性,他从纪阮阮的手里拿过绒布盒子,又按下了车窗, 手就这么伸了出去。   那模样看上去随性极了,仿佛手上只是垃圾般。   纪阮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磕磕绊绊道:“你讲点文明,别什么都往车窗外丢。”   沈郁衍看着她轻笑:“我真的丢了又如何?警察叔叔要来抓我吗?”   纪阮阮觉得他真干得出那么泯灭人性的事,那可是八个亿啊!   纪阮阮鼓了鼓腮帮,声线低如蚊呐:“你别丢。”   沈郁衍:“要吗?”   纪阮阮乌黑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很喜欢这套珠宝的。   沈郁衍这才慢悠悠地收回手,将绒布盒子重新递给纪阮阮。   纪阮阮见识了他今晚挥金如土的表现后,顿时产生了些许危机感:“你现在不管环宇了,哪天会不会变穷光蛋啊?”   沈郁衍上半身倾过来,凑近满脸疑惑的小仙女耳边,濡湿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揶揄的低嗓道:“那就指望纪二小姐养活了,我呢,卖萌暖床都会,不难养。”   纪阮阮的身躯顿时僵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起来。   沈郁衍勾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你试过的不是吗?”   纪阮阮咽了咽喉咙,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了两人交缠融合的画面。   简直要命。   她故作镇定地撇过脸颊,可是红透的耳根彻底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理。   沈郁衍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但也没再继续逗她,免得小祖宗炸毛,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车子驶入纪家别墅。   沈郁衍将她身上的大衣拢紧,又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纽扣,薄唇轻启:“这周末来我家。”   “哦。”   “好了,进去吧。”   纪阮阮没想到沈郁衍今晚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了,他可是出手了八个亿,连个吻都不讨?   沈郁衍轻易便洞察了她那点心理,拿起她白皙冰凉的手指轻柔地描摹摩挲,嗓音低沉磁性:“别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就是什么都没想,乖乖下车,否则把你拐回家。”   纪阮阮蓦地抽回手,漆黑的眼睛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沈郁衍姿态慵懒,“不然呢?”   纪阮阮动作利落地开了门,颇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沈郁衍的笑意依然挂在脸上,看着她进了门,才叮嘱司机回去。   纪阮阮进了门,全家都在客厅。   纪又菡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绒布盒子上,浅笑道:“八亿哦。”   纪阮阮羞赧地睨了睨纪又菡,“我上楼了。”   “等等嘛,我们家可是做珠宝的,这样的稀世珍宝不给我们瞻仰瞻仰?”   “不给。”纪阮阮一边说一边步伐不停地往楼上走去。   纪又菡继续打趣道:“小气哦。”   纪阮阮回了房间,将绒布盒子放到床上,轻轻地揭开盖子,整个人趴在那里静静地欣赏。   祖母绿的颜色在灯光的衬托下,泛着蛊惑人心的光泽,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她唇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纪阮阮拿过手机,四人群里彻底疯狂了。   【田妙彤:又是仇富的一天。】   【尤琬琰:狗眼已被八亿闪瞎。】   【小叶:这辈子连八亿游戏币都没见过。】   【软心糖:其实这套珠宝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尤琬琰:来了来了,她带着凡尔赛来了~】   【小叶:球球~已被狗粮喂饱,不再需要!】   【田妙彤:沈总从五亿直接加到八亿,仿佛在说“这才配得上我的阮阮”。】   【软心糖:你好骚。】   【田妙彤:谢谢夸奖。】   【软心糖:这周末你们都有空的吧?沈郁衍没事搞了个乔迁宴,去给他热闹一下。】   【田妙彤:OK。】   **   转眼便是周末。   沈郁衍邀请了不少人,除了田妙彤她们,还有纪又菡跟徐霁南,连徐嘉瑞也来了。   但只有她是空着手过来的。   田妙彤笑着打趣:“很有主人风范。”   纪阮阮顿时窘迫得红了脸,瓮声瓮气道:“我下次补。”   沈郁衍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底尽是柔色:“不用,你能来就行了。”   “咳咳……”其他人不是战术性地咳嗽就是东张西望打量这间屋子。   纪阮阮微垂眼睑,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揉捏着衣服裙摆,“我去喝点东西。”   沈郁衍:“我带你去。”   这间屋子进行重新改造后,视野更加宽阔,偌大的落地窗将那片江景尽收眼底。   沈郁衍倒了杯温开水给纪阮阮,纪阮阮微嘟双唇,“你就拿这招待客人?”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鼻音,是不是那天拍卖会后就感冒了?”   “就是被你给诅咒的。”纪阮阮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才不会承认是穿得少被冻的。   沈郁衍让温开水塞进纪阮阮的掌心,口吻强硬:“喝了。”   纪阮阮:“我不喝……”   “不喝我就喂你。”沈郁衍轻描淡写地打断,“嘴对嘴。”   纪阮阮:“……”   沈郁衍:“或许你更喜欢用我说的方式喝水。”   纪阮阮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你激将法成功。”   纪阮阮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后,轻抬眼睑看着他:“可以了吧?”   浑然不觉自己那双湿润的眼睛有多无辜,有多诱人。   沈郁衍的喉结滚了滚,微沉地应道:“可以。”   纪阮阮放下杯子,就欢快地跑开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沈郁衍那么一逼迫,她就乖得不行,做不出丝毫反抗。   碍于沈郁衍气场迫人,一群人也就在客厅里随便转溜,不敢深入参观。   叫餐很快送到,沈郁衍招呼着大家入座。   席间的气氛还算轻松,有说有笑,沈郁衍也很平易近人地配合着她们提出来的幼稚游戏。   一个晚上宾主尽欢。   沈郁衍在送客时,贴着纪阮阮的耳朵低声道:“留一会儿?”   恰好这时,纪又菡也问她:“小阮,你坐我的车吗?”   纪阮阮下意识地看沈郁衍一眼,他面容沉敛,幽深的双眸情绪难辨,仿佛刚才让他留下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从鼻间轻哼了声,“好”字还没说出口,掌心就被一股痒意给侵袭了。   沈郁衍的指尖轻轻地刮着她,但是由于两人站得近,别人并不容易注意到这小细节。   她想收回手,反倒被他给握住了,沈郁衍淡定从容地回复纪又菡:“阮阮说留下来帮我收拾屋子。”   他姿态慵懒地看着纪阮阮,掌心不断地传去温烫,明知故问道:“对吧?”   纪阮阮睨了他一眼,对纪又菡道:“姐,你先回家吧,如果晚了,我就住楼下。”   纪又菡:“行。”   等屋子就剩下沈郁衍跟纪阮阮后,她不阴不阳地问道:“沈总,让我从哪里开始收拾啊?”   沈郁衍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将一个降解袋拿出来。   看见那些药,纪阮阮满脸写着抗拒:“这些最好不是给我的。”   沈郁衍:“几岁的人了,还怕吃药。”   “我不要。感冒而已,吃药是一个星期,不吃药也是一个星期。”   沈郁衍将药都给她挤出来了,耐心地哄着:“不是中药,也没有中药成分。”   纪阮阮捂着嘴巴,说出来的话带了可怜兮兮的哭腔:“要知道你是为了留我下来吃药,我怎么都不会如你所愿的。”   沈郁衍眉眼轻挑,往她身边凑近了几分,“不然你以为我留你下来干嘛?”   纪阮阮没什么气势地瞪着他:“你明知故问什么?”   沈郁衍摊着掌心,一眼望去有五六颗药,明明表现得极为强势,声线却是轻柔无比:“吃了药病才能好,听话。”   纪阮阮抽噎了下鼻子,“我顶多喝感冒冲剂,这些我不吃。”   “单喝那种没什么效果。”   “非得要我吃?”   沈郁衍不置可否。   纪阮阮:“你别后悔。”   说完她从他掌心拿了一颗药丢进嘴里,然后喝了两大口水,可是怎么也吞咽不下去,药丸像是卡在喉咙口般,整个人痛苦得不行。   沈郁衍这才慌了,用力地拍打她的后背,好半晌才迫使着她将那颗药丸给吐出来。   纪阮阮湿着眼眶看着沈郁衍,看得他负罪感蹭蹭蹭地上来,低声道:“你怎么不说?”   “说我二十几岁的人连药都不会吞?说出来很光荣吗?我都说了不吃了,你还逼我。”   沈郁衍:“我的确没见过二十几岁的人连药都不会吞。”   纪阮阮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没事我走了。”   沈郁衍伸出手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贴,让纪阮阮莫名地有些臊。   他的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脸蛋,濡湿的气息熨烫着她的肌肤,带着丝丝扰乱心弦的痒意。   纪阮阮微敛燥乱的情绪,没好气地说道:“你干嘛?”   “怎么就吸取不了教训呢?总问这个没意义的问题。”   纪阮阮:“……”   沈郁衍的唇沿着她的侧脸来回摩挲,“虽然我想,但知道不能干。”   纪阮阮的脸颊越发地绯红起来,“知道就好,还不放开?”   “我这里给你预留了房间,今晚睡这好不好?”   纪阮阮转过脸,跟他面对面,“我怎么觉得你在步步为营?下一次是不是直接睡你房间了?”   沈郁衍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会?”   “你这个人有前科的。”纪阮阮用指尖指着他的胸膛。   沈郁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人还不能有知错就改的好品德了?”   纪阮阮忍不住轻嗤:“在你身上看不出来。”   沈郁衍笑了笑:“我去把药碾碎了给你。”   纪阮阮:“……你话题还能转得更生硬点吗?而且我不吃药。”   沈郁衍摸了摸她的脑袋,根本没将她的抗议放在眼里。   纪阮阮像个迫于家长淫威,不得不听话的小孩,在他微笑的监视下,痛苦地喝完了掺了水的药粉。   沈郁衍:“很棒。”   纪阮阮朝他龇了龇牙:“我房间在哪儿?”   “右手边第二间。”   纪阮阮走时还泄愤似的踢了他一脚,他轻抬眼眸,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她扬了扬唇角:“你挡着我了。”   沈郁衍:“您真嚣张。”   纪阮阮:“您惯的。”   沈郁衍直接笑出了声:“行了,快去休息吧。”   纪阮阮狡黠的眼睛转了转,忽然上前抱住沈郁衍,柔软的轻吻落在他的唇上,“晚安,要梦见我哦,沈先生。”   沈郁衍的身躯微僵,眼睁睁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消失在视线中。   他伸出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气极反笑。   纪阮阮恶作剧成功,躺在床上开心地挥舞四肢。   让他逗她,以为她撩不动他吗?   so easy!   **   翌日醒来,纪阮阮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自己的感冒症状好了一些。   她洗漱完出来,没看见沈郁衍人。   由于昨天也没怎么参观,于是在找他的同时,再随意地看下环境。   当走到一间房间门口时,忽然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老板,你所有的财产都处理好了,在这里。” 第47章 “我就是裴尧逸呢?”……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家居服的沈郁衍看见门口的纪阮阮, 低沉地问道:“醒了啊,早餐想吃什么?”   纪阮阮看了眼他身后的特助,语调轻慢:“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   沈郁衍很自然地牵住纪阮阮的手, 两人进了厨房后,他轻车熟路地拿出食材,准备烹饪今天的第一顿。   纪阮阮依靠在一旁,矜贵清冷的男人下起厨房来,魅力更甚。   她也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勾着唇道:“沈先生, 我现在觉得养你这个计划还是可以考虑的。”   沈郁衍手上的动作微顿,将围裙递过去,不疾不徐道:“给我系起来。”   纪阮阮从善如流地接过, 沈郁衍半蹲身躯, 她将围裙套进他的颈项, 当要绕到他的身后时, 沈郁衍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就站这儿系。”   纪阮阮轻挑眉眼,似笑非笑道:“让我投怀送抱?”   面对面站着,想要给他将围裙给系好,就必须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了。   “想要阮阮的抱抱。”   纪阮阮的心咯噔一跳, 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自然。   虽然还是那张高高在上的俊脸,腔调也没刻意捏着, 但她就有一种他在朝她撒娇的感觉。   沈郁衍张开双臂, 俨然是一种任人宰割的模样,“阮阮抱。”   纪阮阮的脸颊莫名地红起来,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后,还是伸出了手, 只是刚圈住他的身躯,她就先被他抱住了。   “沈郁衍,你套路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沈郁衍轻笑一声,他的指腹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薄唇在她的脸蛋上轻嘬,低沉的声线伴随着濡湿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情难自制。”   纪阮阮葱白的手指抓住围裙的带子,慢悠悠地给他系上。   大约抱了五分钟,纪阮阮才有所挣扎,“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早餐啊?”   沈郁衍的唇角轻勾弧度,“嗯。马上开始。”   纪阮阮的心情不错,精致漂亮的脸蛋始终挂着勾人的笑意,在用餐时还难得亲自喂了沈郁衍两口,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沈郁衍趁机为自己争取福利:“要不然以后周末都来我这里住上两天?”   纪阮阮眼尾挑着,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蛊惑,“像昨晚那般,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沈郁衍的喉结不由地滚了两下,眼前的美人仿若一只修炼千年的妖精,连头发丝都像在对他发出邀请,他低哑地出声:“看你喜欢。”   纪阮阮故作沉思了片刻,总算松了口:“我考虑考虑吧。”   一步步来,沈郁衍算比较满意这个答案了。   吃过早饭,纪阮阮就准备走了,沈郁衍见状,幽深的眼眸蓄着不乐意,“周日还要上班?”   “我要陪我姐去看心理医生。”   沈郁衍思忖了片刻,“我也过去。”   纪阮阮自然不肯:“你去干嘛?”   沈郁衍漫不经心道:“我不能有事咨询心理医生?”   “终于发现自己心理变态了?”纪阮阮半开玩笑道。   沈郁衍从容淡定地回道:“现在的确有些变态想法想在你身上实施,怕不怕?”   纪阮阮:“……”   **   纪又菡为了避免麻烦,说自己开车过去,不用特地跑一趟接她。   纪阮阮他们到的时候,纪又菡也同时到。   看见沈郁衍,纪又菡没表现得多意外,她也听说了沈郁衍不再回环宇的消息,那空出来的大把时间腻着纪阮阮也实属正常。   沈郁衍没进入医生的办公室,坐在外面随手拿了本杂志翻看。   大约一个小时后,门重新打开。   沈郁衍将杂志放下,慵懒地站起身,问道:“结束了?”   纪阮阮:“嗯。”   “我进去一趟。”   纪阮阮微愕,“你真的来看林医生的?”   沈郁衍:“终于发现我是真的心理变态了?”   纪阮阮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纪又菡见他们打情骂俏,温婉地笑了笑:“我真是好大一颗电灯泡呢。”   纪阮阮被调戏得脸蛋微红,催促着沈郁衍赶紧进去。   沈郁衍进去后,纪又菡就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啊?”   “姐,我在这里等他,不跟你回去了。”   纪又菡:“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到纪又菡离开,纪阮阮坐在了刚才沈郁衍的位置上,拿起了他看的那本杂志。   这本杂志讲的是一项研究理论,是否能够通过催眠置换一个人的记忆。   不知道怎么的,纪阮阮看得很认真。   之前她从未想过催眠能有这么大的功效,彻底清除掉这个人本身的记忆后,透过释放信息,灌输进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这得多可怕啊?   “阮阮。”   纪阮阮出神之际,被沈郁衍的叫唤给拉了回来。   他幽沉的眸色看了眼她手上的杂志,不疾不徐道:“我好了,回去吧。”   “这么快?”   “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林医生就站在沈郁衍的身旁,纪阮阮陪同纪又菡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亲自出来送人,不免有些惊讶。   她要放下杂志时,忽然问道:“林医生,这本杂志上说的研究是真的吗?真的可以通过催眠置换一个人的记忆?”   林医生:“难度虽高,但有人做到过。”   沈郁衍将她手上的杂志放下,沉敛的面容情绪难辨。   回去时,纪阮阮发现沈郁衍沉默了不少,她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找林医生问什么问题?”   沈郁衍轻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问道:“想知道?”   “爱说不说。”纪阮阮敢肯定他指不定又要跟她谈条件了。   “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心理疾病?”   “你真的要有什么心理疾病,该担心的也是其他人。”   沈郁衍:“你看得很透彻,最该担心的人就是你,所以你还是关心我一下吧,免得自己遭罪。”   “行吧。那你怎么才能说?”   “色|诱我,我应该扛不住。”   纪阮阮的食指托着下巴,眸色陷入沉思,似乎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沈郁衍不自觉地滚动喉结,竟莫名地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仅仅是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的神志都被她轻易支配了。   纪阮阮笑得极度无害纯良:“等我来大姨妈了,再色|诱吧。”   沈郁衍:“也快了。”   纪阮阮:“……”这日子是刻在他的DNA里了吗?记得这么清楚。   晚上洗澡时,纪阮阮看见自己内裤上深色印记,不禁按了按眉骨,沈郁衍那张嘴不是开过光就是乌鸦嘴,这么准。   她给他拨了电话,语调闷闷的:“你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卫生棉。”   电话挂掉没几秒,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   纪阮阮探出脑袋,秀丽的鼻子微皱,透着明显的不满:“你去拿过来。”   “里面抽屉里备了。”   纪阮阮怔愣了片刻,轻嗤道:“你准备得真充分。”   “记得别忘记白天说过的话。”   回应他的是用力的关门声。   沈郁衍摸了摸鼻尖,笑得宠溺。   大约半个小时后,纪阮阮从水雾氤氲的浴室里走出来。   精致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水嫩水嫩的,黝黑的双眸看见沈郁衍待在她的房间里后,腮帮忍不住鼓了鼓。   落在沈郁衍的眼里,这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他闲庭阔步地走过去,将她瓷白的手握在掌心,声线低柔磁性:“总算有一回不是冰凉的。”   纪阮阮抬眸凝视着他,瓮声瓮气道:“你不会这么没人性,非逼我做什么吧?”   沈郁衍将她打横抱起来,然后坐到沙发上,她便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纪阮阮轻抬眼睑,便可看见沈郁衍英俊绝伦的五官,在柔和灯光的投射下,简直好看得无可挑剔。   她的心弦微颤了几下,感觉有被他的美色给勾到。   今晚不会变成他色|诱她了吧?   沈郁衍侧过脸庞,捕捉到她眼里的那抹惊艳后,漫不经心地出声:“我靠这张跟裴尧逸一模一样的脸,能否让你养一辈子啊?”   纪阮阮的血色瞬间褪去,指尖蓦地蜷缩僵硬,怔怔地看着情绪难辨的沈郁衍。   裴尧逸这个名字就像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爆。   尤其是两人长着如此神似,这几乎是沈郁衍拔不掉的刺。   上次他怒不可遏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纪阮阮实在没把握今天能否稳得住他。   沈郁衍骨节分明的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看见她的短发,眼中还是有些满意的,语调轻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纪阮阮不假思索,直接伸出双手将他的脖颈给圈住,湿漉漉的大眼无辜又魅惑:“你就这么没自信?非得觉得自己是别人的影子是别人的替身?”   “所以你现在是彻底对裴尧逸没感情了?”   纪阮阮望着沈郁衍,嘴唇轻启了几下,但终究无法违心地骗他。   沈郁衍轻嗤了声:“明白,初恋总是令人念念不忘的,尤其还是死掉的那种,可不刻骨铭心吗?”   男人钻起牛角尖来,可真令人头疼的。   纪阮阮看着闷闷不乐的男人,内心很自然就柔软了下来,她轻嘬他的双唇,声线也是低低软软的:“这么小气?我现在可是在你的怀里。”   “那又怎么样?我又动不得。”   “怎么就动不得了?”纪阮阮拿起他的手摩挲自己的脸蛋,“不是在动了吗?”   沈郁衍沉敛着面容,眸底是明显的挑剔:“我是说这样吗?”   纪阮阮轻眨黑眸,然后贴着他的耳廓娇嗔警告:“沈先生,别一下子就想到位,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郁衍:“你就是吃定我。”   说话的同时,修长的指节也没闲着,很快转移了位置。   纪阮阮的眼眶有些许湿润,低如蚊呐地开口:“你轻点。”   她的声音实在是又娇又媚,沈郁衍根本无法克制波动澎湃的血液,俯首便封住了她嫣红软嫩的唇。   两人虽然已许久没这么亲昵地交流过,身体的记忆却是一下子涌上来。   纪阮阮的手指紧攥着沈郁衍的衣服,由着他在她口腔里强势地扫荡,迅速地染上他的气息。   待这个热吻结束,纪阮阮差不多是气若游丝的状态,白皙的脸蛋已经绯红不已。   沈郁衍的呼吸也粗重紊乱了些许,指腹有一下子没一下地描摹着她的蝴蝶骨。   未开口说话的氛围浸着明显的旖旎气息。   纪阮阮感觉坐得有些酸麻,刚想动一下,就察觉到沈郁衍现在的状态,整个人又缩进了他的怀里,本就染着绯色的肌肤颜色更深了。   沈郁衍喑哑性感的声线落入她的耳朵:“恭喜宝宝色|诱成功。”   “我什么都没做。”谁诱他了啊?不要脸。   “没做?在我怀里嗯嗯哼哼的是谁?”   “我才没有嗯嗯哼哼呢,你年纪大了,幻听了吧?”   沈郁衍的唇角勾着笑,贴着她的耳畔一字一顿地说道:“嫌我老?我就算七老八十依然能干——”   纪阮阮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湿漉漉的大眸瞪着他骂道:“老流氓。”   沈郁衍将她的手拿下来,似笑非笑道:“七老八十依然能干的人很多,怎么就老流氓了?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能干’的定义啊。”   纪阮阮从鼻间哼了一声:“装什么纯?你敢不敢说最后一个‘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郁衍笑出声:“原来不纯的是另有其人哦,就算我七老八十了,还想榨我。”   “你要点脸吧。”   “在你面前,我向来不要脸。”   纪阮阮见沈郁衍没如上次那般生气,又试着谈起裴尧逸的话题,两人总是要将话给讲开的,“阿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尧逸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承认我当时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因为他的死我仿佛感觉到了世界末日般的绝望,那场伤筋动骨的恋爱让我接下来的几年都处于消极麻木的状态,直到你的出现。”   “一开始看见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你,我不可能不动容的,就算只是像他,我也想靠近你,聊以慰藉。接下来与你的相处,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看见了他的影子,你听完别生气。”纪阮阮抱着沈郁衍软糯地祈求,“但是后来就不会了,沈郁衍渐渐取代裴尧逸,占据了我这颗心。”   沈郁衍始终一言不发,纪阮阮拿捏不了他的情绪,一边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让他挣脱,一边继续道:“我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嘛,原谅你的宝宝好不好?”   “以后还会想着他?”沈郁衍的声线透着哑意。   静默了片刻,纪阮阮喟叹了一声:“阿衍,尧逸真的很好很好,而且他还是为了赶回来给我庆生才出事的,如果你要求我永远不想他,我恐怕做不到。但是我的想不是精神出轨,不是对我们感情的不忠,我只是不能抹去那段美好而已。”   沈郁衍微垂眼睑,直勾勾地看着纪阮阮,深不见底的眸子难辨心理活动,她莫名地有些紧张,又补了一句:“我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你对今天在林医生那里看的杂志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忽然转移话题,纪阮阮微怔了下,紧接着脑海里慢慢地记起今天看的杂志上的内容。   关于置换一个人的记忆。   纪阮阮看着沈郁衍,忽然有种荒唐的想法。   沈郁衍:“林医生说有人做到过,将一个人的记忆彻底换成另一个人。”   纪阮阮的眼眶渐渐地漫上水雾,沙哑的声线从喉咙出艰难地溢出:“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裴尧逸呢?” 第48章 “以后都让你抱着睡。”……   周遭蓦地陷入静谧。   纪阮阮的黑眸不敢置信地盯着沈郁衍, 浑身的关节都像错位似的,不受她的控制。   沈郁衍又极为平静地问了一遍:“信吗?”   纪阮阮倏然潸然泪下,舌根仿佛被压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好很用力地点头。   “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不觉得很荒谬吗?”沈郁衍勾唇笑得自嘲。   他最介意的男人,最吃味的情敌,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   沈郁衍抽了两张纸巾,温柔地擦拭纪阮阮的眼泪,可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 完全没有停住的趋势。   他只好无奈地轻哄:“先不哭了好吗?我要心疼坏了。”   纪阮阮紧抱住沈郁衍, 本来还是无声地流泪,慢慢地开始发出呜咽声,后来直接气喘痛哭。   沈郁衍没有丝毫办法, 除了轻抚她的后背, 低声喊她宝宝。   纪阮阮哭了近半个小时, 情绪才有所平复, 但还是小声地抽噎着,眼眶通红地注视着他。   沈郁衍的指腹轻磨着她的脸蛋,声线低沉地开口:“心里不是有很多疑问吗?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纪阮阮的指尖攥得紧紧的,内心波动得很厉害, “你怎么就变成沈郁衍了?”   沈郁衍圈着纪阮阮的腰身,温淡地回道:“瞿铭曾经在F国见过我, 打算着将我培植成傀儡取代原有的沈郁衍在背后操控环宇, 但是计划还没实施,真正的沈郁衍就出事了,他就临时改了主意,跟沈夫人合谋用了那招狸猫换太子。只是他没想到我比沈郁衍还难操控, 又想法设法地让我娶他的女儿。”   纪阮阮哑声问道:“催眠的过程是不是很痛苦?”   “不记得那些了,但应该不会好过。”   “你今天去问林医生什么问题了?”   沈郁衍轻抚着纪阮阮的头发,低声道:“问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忘记了你。”   纪阮阮的眼眶又开始氤氲起水雾,直直地望着他,沈郁衍继续道:“她说我对纪阮阮这个名字很有执念,他们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行,最后只能靠威胁。”   纪阮阮感觉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疼起来,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她完全可以想象这过程的痛苦,硬生生将所有的记忆都抽离,迫使他接受那根本不属于他的过去,还要用对她不利来威胁他忘记自己。   这种非人的待遇就这么发生在了他身上,纪阮阮想到这里,根本抑制不住愤怒跟悲痛,“催眠持续了多久?”   “三个月。”沈郁衍的语调始终很平淡,“偶尔有醒来的时候,但意识迷迷糊糊的。”   纪阮阮捧着他的脸庞,毫无章法地吻着他,试图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抚平他过去的疮疤。   沈郁衍更觉得是自己在爱抚纪阮阮的情绪,或许是他不记得了,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过去,愤怒自然少不了,但也就那样而已。   反正他已经用自己的手段报复回去了。   沈郁衍轻拍着纪阮阮的手,微皱眉头:“又凉了,去床上?”   “你抱着我。”纪阮阮娇声开口。   沈郁衍将纪阮阮抱到床上后,她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模样无辜又渴望,“你也躺上来。”   沈郁衍:“要是我没告诉你我是裴尧逸,今晚是不是没有这种待遇啊?”   纪阮阮又差点要哭,沈郁衍无奈地投降:“好好好,我也上来。”   沈郁衍一上床,纪阮阮就紧紧地抱住了他,脸蛋枕着他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才幽幽开口:“连自己的醋都吃,你上辈子是醋厂厂长吧。”   沈郁衍镇定自若地回应:“裴尧逸就是我的情敌。”   纪阮阮轻抬眼睑,看着他的下颌线,揶揄道:“那怎么办?打自己一顿?”   沈郁衍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尖,纪阮阮半眯了双眸,朝他嗷地咬了一口,沈郁衍淡笑道:“小狗。”   纪阮阮用脑袋蹭着他的颈窝,低软地出声:“难怪我一开始会觉得你有尧逸的影子,就算记忆改变了,但有些东西终究没变。”   沈郁衍:“嗯。我们还是相爱了。”   纪阮阮听到“相爱”两个字,心里就泛起了甜丝丝的滋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但很快她就记起了前阵子的一些蛛丝马迹,蓦地从他怀里起身,斟酌了片刻,问道:“你之前问我想不想尧逸回来?那是什么意思?”   沈郁衍按了按眉骨,不得不感叹她有时候灵敏的洞察力,“你不是猜到了吗?”   “你别想!”纪阮阮一字一顿地强调,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极其强势。   “那会儿是想过,但现在不想了。”   “是不是我说了那句话?”纪阮阮的声线渐渐又带了哭腔,“我没那个意思的,我就是赌气。”   沈郁衍环抱住她,轻柔地安抚她:“是我自己钻牛角尖,是我对自己不自信。我那会儿大概处于非裴尧逸即沈郁衍的状态,根本不想跟他共存,那会让我觉得你是爱屋及乌,所以想过再次催眠,清除掉沈郁衍的记忆,还你一个纯粹的裴尧逸,但我也得承认我很不甘心。”   “阿衍,我就算因为你的外貌接近你,但是我爱你无关其他因素,只因为是你这个人。”   沈郁衍的胸腔胀满复杂的情绪,声音透着克制隐忍的沙哑:“当得知那位心理医生精神已经失常,又得知我的脑子不能再度进行催眠后,我又一度很庆幸,好像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可以不再让裴尧逸回来。”   “你好幼稚哦。”   沈郁衍低眸锁着她的脸蛋,略显小心地问道:“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啊。换做我是你,我说不定也有这样的想法。”   “大概我又是矛盾的,你说会想着裴尧逸时,既有些吃味又有些莫名的得意。”   纪阮阮分腿跨坐在沈郁衍的脚上,双手松垮地勾着他的脖颈,软声说道:“因为你既是沈郁衍,也是裴尧逸啊。”   沈郁衍倾身去吻她嫣红的嘴唇,不过不带丝毫欲望,浅尝辄止,“嗯,那都是我。”   “真好呢。”纪阮阮的双眸星光熠熠,璀璨无比。   她爱的人始终在,就算中途经历了无数波折,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沈郁衍:“之前离开江城,是因为有了当年沈郁衍主治医生的下落,裴尧逸的死跟沈郁衍的意外事件太相近,让我起了怀疑去调查。而那时对于你多少有气,便刻意不去关注江城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那时候我真的怨你。”纪阮阮的腮帮鼓得跟河豚似的,“做梦倒是经常梦见你,可都是你跟我说分手的画面,一醒来就躲在被子里哭,不能让我的家人发现担心。后来我生病了,在医院挂点滴时又梦见你了,终于不是你狠心和我说分手了,你抱我吻我,我以为你回来了,结果你又说要走,我便意识到在做梦,哭着求你别离开,结果就醒了。”   沈郁衍抓着纪阮阮的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才稍微缓解一些那酸酸麻麻的刺痛感,他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对不起宝宝,都是我不好,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纪阮阮嘟着红唇,极其不满地控诉:“你的保证?你之前也跟我做过保证,有做到吗?”   沈郁衍一时之间竟语塞住了。   纪阮阮哼哧了两声:“你最好给我写份保证书,要是做不到,我就到处宣扬你的恶行,让你抬不起头来。”   沈郁衍:“好,你说写什么就写什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以后都听我的?”   “是。”   纪阮阮抓着他的手臂抱住自己,整个人极其亲昵地依偎在他怀中,唇角扬起高高的弧度,“等我想到了再为难你。”   沈郁衍的眸底全是柔色,溢出来的嗓音宠溺纵容:“你也知道你是在为难我啊?”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谁让你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只能乖乖受着。”   “恃宠而骄。”   “你最好别忘了,你一开始对我有多坏,我加你微信都加得那么费劲。”   沈郁衍轻咳了下,“不翻旧账。”   “所以你以后要表现得好一点,抵消过去的那些恶劣。”纪阮阮又往他怀中拱了拱,像只慵懒的小猫咪,“你好暖和。”   “以后都让你抱着睡。”   “自然。”   *   十天后,纪阮阮的大姨妈彻底干净了。   沈郁衍便鼓动着她在自己这里过夜,目的昭然若揭。   纪阮阮在衣帽间发现了他收着那几套他们俩未尝试过的定制衣服后,心里也有些痒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但她觉得自己跟沈郁衍在那方面的契合度应该是极其高的,就连第一次她都能体会到那种灭顶般的滋味。   频繁在外过夜在家人面前就有些虚,纪阮阮便考虑着搬回原来的公寓。   纪父纪母倒没反对,就是叮嘱着她要照顾自己身体。   似乎经过那段风波后,所有人都看开了许多。   纪阮阮打包好行李下来,就看见了沈郁衍坐在客厅里,正跟纪父有说有笑着。   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说话的时候,沈郁衍的指尖缓缓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在一起。   当着家人的面与他如此亲密,纪阮阮虽然有些赧意,但终究没挣脱。   她并不想让他难堪伤心。   纪母端着水果走入客厅,看见他们缠绵的样子,也没发难。   纪阮阮朝沈郁衍扬了扬唇角,因为他得到认可而开心无比。   沈郁衍碰了碰她的脑袋,然后郑重地朝纪父纪母鞠了个躬,“叔叔阿姨,我不知道阮阮是怎么跟你们讲的,但是我得对你们说实话,她这次搬回去是跟我同居的。”   纪阮阮蓦地瞥向他,脸颊泛着红:“你为了讨好你未来岳父岳母就这么拆我台?”   沈郁衍:“回去任打任骂,行吗?”   纪阮阮的肤色更红了,气急败坏道:“你少在我爸妈面前树立好形象了!”   沈郁衍低沉着嗓音笑道:“我怎么就树立好形象了?我没有任打任骂?”   “我是那么蛮横无理的人吗?”   纪母:“行啦,要吵回去吵,扰人清静。”   纪阮阮指了指沈郁衍的胸膛:“说你哪,扰人清静。”   沈郁衍将她的指尖握在掌心,“好,是我。”   纪阮阮感觉自己像沉浸在蜜罐中,全身都是甜滋滋的气息。   沈郁衍又对纪父纪母道:“虽然我们暂时同居,但是我跟你们发誓,我绝对会对她负责,另外结婚的事宜我也在安排了。”   纪阮阮的指尖微颤了下,卷翘的眼睫煽动的频率快了许多,心跳也是扑通扑通地乱跳。   沈郁衍:“我这辈子都会守着她爱着她。”   纪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情绪波动的纪阮阮,终于软了态度:“知道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今晚可能会下雪。”   沈郁衍又深鞠了一躬,“谢谢,也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阮阮的。”   纪阮阮忽然有些哽咽,上前抱了抱纪父纪母,“爸妈,我走了。”   “有空就回家来。”纪母的情绪也受了些影响,声音带了颤音。   两人坐上车,纪阮阮自怜自艾道:“我就被你这么轻易地拐带了。”   沈郁衍不疾不徐道:“或许你可以换个思维,是我被你拐带了。”   纪阮阮:“你真是善于谈判呢,沈先生。”   沈郁衍侧过身躯,在她的红唇上轻嘬了下后,给她系上安全带,沉声道:“好了,我们回家。” 第49章 正文完 “老公,我爱你。”……   冷月高挂, 投下斑驳残影,晦暗的屋内却是炙热一片。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沈郁衍便迫不及待地将纪阮阮压在墙壁上深吻。   他含着她嫣红地嘴唇反复地辗转, 又慢慢地撬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口腔内肆意扫荡,仿佛宣告主权般,透着强势。   纪阮阮的双臂勾着沈郁衍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热情,她主动地探出舌尖, 与他纠缠。   一吻作罢, 两人皆是有些喘,呼出的热气熨烫着对方,使得周遭的温度也随之攀升。   沈郁衍的额头抵着她的, 眸色浓稠, 一手扶着她的腰, 一手在她的唇上轻磨:“我是不是该告诉你, 今晚你可能歇不了。”   纪阮阮的指尖在他的喉结处慢条斯理地打着转,娇媚地笑了声:“沈先生会不会太看得起自己?”   沈郁衍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就着两人面对面的姿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看来得证明证明自己了, 免得你有什么不该有的错觉。”   纪阮阮的唇角挽起高高的弧度,居高临下地吻着他的额头, 他的脸庞, 他的鼻尖,最后封住了他的薄唇。   很快她就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沈郁衍挑开她脸颊旁的碎发,再次缠绵地吻在一起, 这次他越发来势汹汹,就像濒临失控般,粗暴野蛮地吞噬着口中的美食。   *   纪阮阮是在下午两点才醒的,要不是肚子叫嚣着饥饿不得不促使她意识清醒,或许她还可以再睡。   沈郁衍昨晚是彻底贯彻了他自己的话,一整晚都没让她有休息的机会。   每当她觉得结束了,他就又在她身上作祟,挑起她身体潜在的渴望,还恶劣地逼着她开口求他。   明明感觉已经疲惫了,但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般,极度想与他紧密相连。   以他们之前的经历来说,她真的完全没想过沈郁衍在床笫之间是如此强势可怕的。   好吧,是她的错觉了。   她后悔不该挑衅他了。   床上没有沈郁衍的身影,纪阮阮不有些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将她折腾成宛若残废后,竟然没有后续的慰问?   她浑身酸痛难忍,连起个身都难,罪魁祸首竟然不守在身边,气得想哭。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看见了床上的动静,步履声也快了起来。   “醒了啊。”   听见低沉磁性的声线,纪阮阮眼眶就热了起来,娇声娇气道:“你怎么没在?”   “我在煮粥,怕你醒了肚子饿。”   “我现在难受。”纪阮阮就是止不住想对他撒娇。   沈郁衍绕到床的另一侧,躺进被窝里后,温热的指腹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揉着,“是我没克制住。”   纪阮阮气鼓鼓地哼了声:“你少来,明明就是没想克制,现在假惺惺地道歉。”   沈郁衍轻笑道:“瞒不过宝宝睿智的眼睛呢,是你太诱人了,让我忍不住要将你拆骨入腹。”   大白天的听见这么露骨的话,纪阮阮的脸蛋情不自禁地有些红,“我饿了,你去把粥端来。”   沈郁衍又给她揉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去端粥过来。   纪阮阮躺在偌大的床上,脑海里不禁又浮现了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唇角上扬的同时又有些赧意,双手捧住了发烫的脸颊。   她昨晚是不是还被逼着喊了他什么?   没一会儿沈郁衍就回来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片粥。   纪阮阮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沈郁衍一脸的从容:“怎么?”   “你昨天逼着我喊你什么?”   “不记得了?”沈郁衍一边冷静地说着,一边去拿睡袍过来给她穿。   扶着纪阮阮坐起来后,她垂眸就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   狗男人出手,她就别想有一块好肌肤,不是青就是紫,要么肿,还骂她是小狗,他是狼吧。   像是洞察了纪阮阮内心的想法,沈郁衍将自己的睡袍扒开,“要不然先看看自己的杰作。”   纪阮阮一眼望过去,错乱无章的指甲印,有些还泛着血丝,她吞了吞口水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是被某只发|春的野猫给抓的。”   “你才发|春呢。”纪阮阮下意识回嘴过去。   沈郁衍勾了勾唇:“我的确是,昨晚就是求偶的状态。”   纪阮阮:“……”   沈郁衍给纪阮阮穿好睡袍好,端着鱼片粥喂她,“张嘴。”   静默了片刻,纪阮阮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所以是真的?”   “叫句老公有什么真不真的,我难道不是?”   “那只是喊了一句老公吗?”纪阮阮满脸娇嗔,乌黑的双眸氤氲着羞人的水雾。   “没否认我是你老公啊。”沈郁衍的唇角噙着似笑非笑。   “你好狡猾。”纪阮阮嘟着红唇撇过脸蛋。   那模样简直又可爱又娇媚,沈郁衍的心都化了,又故意逗她:“不是老公能像昨晚那么对你?”   “你还说。”纪阮阮生气地想打人。   沈郁衍看着她白里透着酡红的脸蛋,唇角翘起极深的弧度,“是哪个宝宝嘴上喊着‘老公,还要’‘老公,好舒服’‘老公,好深’……”   “你闭嘴你闭嘴。”纪阮阮彻底绷不住了,那果然不是她意识混乱产生的错觉,全是真的。   她现在能记起的还不止这些,还有那些没羞没臊的姿势。   沈郁衍淡定自若地继续喂她喝粥,“有什么关系?就老公一个人知道。”   纪阮阮自暴自弃道:“我感觉被你带坏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沈郁衍忍着笑:“对对对,是我逼的,我的宝宝自然是纯真无邪,不知道性为何物。”   “你再取笑我试试?”纪阮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视着沈郁衍,但毫无任何气势可言,娇软得不像话。   “不笑,绝对不笑,谁敢笑你啊是吧?”沈郁衍将表情敛尽,用一副极其认真的口吻说话。   可纪阮阮就知道他这个人假得很,心里肯定在偷着乐。   太生气了,她昨天一定是被勾了魂,才会由着他肆意妄为。   下次一定得坚守住。   一边生气一边被男人喂完了一碗粥,纪阮阮终于感觉精力回来了一些,慵懒地欠了欠身体,想下地时却碍于放纵的身体不给力,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被沈郁衍抱在怀里后,泄恨地咬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道:“下次不能这么过分了,我都走不了路了。”   “走不了就抱,老公就是用来给你指使的。”   沈郁衍的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纪阮阮一下子被甜住了,唇角的弧度根本下不来。   可很快转念想到问题,瞪大了那双清澈的鹿眼,问道:“所以你下次还要这样久?”   沈郁衍的薄唇轻勾:“大概可能也许偶尔会。”   “不行,我不要。”虽然她也挺喜欢跟他在一起时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但是一晚上的消耗,她可能需要一周来恢复,不划算。   沈郁衍:“那你不要勾我。”   “什么叫我勾你啊?明明就是你自己色。”   “没勾我?”沈郁衍轻挑眉眼,俯首朝她凑近,薄唇呼出濡湿的气息,熨烫在她的耳廓,低哑地出声:“是谁缠着我不放,不让我出来的?”   纪阮阮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道:“那是被你勾了魂的阮阮做的,关我什么事?”   沈郁衍微愕:“哦?还能这样哦?好,学到了。”LJ P   她感觉自己给他支了一招会让自己遭罪的方法。   纪阮阮轻抬眼睑,漂亮的眼眸流转着万种风情,直勾勾地看着沈郁衍。   他有些招架不住她这种又纯又欲的眼神,轻咳了下声音,“我把碗端出去。”   纪阮阮伸手勾住了他的臂弯,软糯地开口:“你会好好疼惜我的对吧?”   “嗯。”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吧?”   沈郁衍看着她那种马上要使坏的模样,颇为无奈道:“是。”   “那以后做这种事一天不能超过三次,一周不能超过三天。”   沈郁衍低眸看着她,沉敛的面容难辨情绪,“你确定?”   纪阮阮眨了眨眼眸,“确定啊。”   “可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没想到沈郁衍能这么轻易答应,他在其他事情上没有原则底线,可是在床笫之欢上总透着强硬,不肯让步,今天竟然不用她多说就妥协了。   进修男德班了?   沈郁衍将碗端出去后,又拿了份文件袋进来。   纪阮阮不明所以地接过,刚开始看里面的内容,就听见沈郁衍讲道:“你之前不是在书房门口听见我们的对话了吗?这是我所有的资产,现在都转让给你了。”   纪阮阮翻看纸张的动作蓦地顿住,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沈郁衍伸手摩挲她的脸蛋,“当然不会只有这么多,我的人生应该还蛮长的,以后还会积极地赚钱养活我的宝宝。这个呢是以防万一,万一我不在,你遇到困难可以解燃眉之急……”   “你什么不在啊?你想去哪里啊?”纪阮阮变得咄咄逼人,“沈郁衍,你要是敢不在我身边,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等你了,直接拿着你的钱包养那些听话的小弟弟。”   看着她迅速红了的眼眶,沈郁衍的心尖也揪了起来,将人搂进怀中,低柔地安抚着:“不哭,我也是为了防个万一,我自然是希望这辈子都守着你。”   纪阮阮听不得这些,她会记起裴尧逸的猝然离世,会记起沈郁衍将她丢在江城被人奚落□□,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都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沈郁衍也猜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他比她理智,他得为她设定好一个尽量让她幸福的未来,如果他真的不能永远陪伴在她身旁,起码他的这笔资产足够她后半辈子无忧。   纪阮阮的声线带着明显的哭腔:“你答应我,不能再离开我了。”LJ P   “好好好,不离开,绝对不离开,我怎么舍得再离开你啊?”沈郁衍轻吻她的眼睛,眸底是一片柔色。   纪阮阮调整好情绪后,摊开手道:“笔给我,钱我还是照收的。别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得预防着点。”   沈郁衍宠溺地笑了笑,将笔给递过去:“那我以后一个月可以支多少零花钱啊?”   “你这么败家,自然越少越好。”纪阮阮想起上次他眼睛也不眨就挥霍掉了八个亿,顿时一阵肉疼,那原本都是她的钱呢。   看完了文件上罗列的所有明细后,纪阮阮吞咽了下喉咙,“你这么有钱哦?”   难怪八个亿一点也不在乎。   沈郁衍:“以后都是你的了。还有我这个人,可以当你永远的提款机。”   纪阮阮承认这种感觉爽爆了,她伸出双臂抱住他,一副财迷上身的模样,“沈郁衍,你这么能赚钱,我好像可以更爱你一点。”   “只因为我能赚钱?”沈郁衍的声音透着危险。   纪阮阮在这方面的警觉性向来很强,马上谄媚地奉承道:“自然不是,这要说起你的优点,那可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没事,我们时间很多,你可以慢慢讲,我也可以听听我有什么优点,能讲上一天一夜。”   一分钟就能讲完的事情,她怎么讲得上一天一夜?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纪阮阮狡黠的眼珠转了转,问道:“你想一周可以做四天还是听我讲你的优点讲一天一夜?”   沈郁衍轻扯了下嘴角:“看来纪二小姐的商业天赋挺高。”   纪阮阮的脸颊蹭着沈郁衍的下巴,“我有个高明的老师在身边,耳濡目染到了。”   沈郁衍:“行吧。那就前者,今天是我们口头约定的第一天,那就从今天开始算,今天是周四,算起来可以做满这一周了,很好。”   纪阮阮:“……”   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有老师就是老师,技高一筹。   纪阮阮深切地意识到在这件事上,她应该是永远不可能算得过沈郁衍这个奸商。   他浸淫商场多年,遇到的勾心斗角不是她这种办公室斗争可以比拟的。   彻底失策了。   只不过——   纪阮阮看着英俊不凡的沈郁衍,好像她也没亏啊。   沈郁衍:“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眨了眨:“像什么?”   “像想要把我榨得干干净净的小妖精。”   纪阮阮的指尖徘徊在他的唇畔,笑得勾魂摄魄:“感觉榨不干你诶,我老公这么厉害对吧?”   沈郁衍捏住她的下巴,眸色蓦地变得浓稠晦暗,“再说一次。”   纪阮阮欺身吻上去,软糯的声线一字一顿地溢出:“老公,我爱你。”   沈郁衍的情绪波动得厉害,沉哑地回应:“我也爱你,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