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要抱》 作者:南瓜柿子饼   文案   浪漫现代舞舞者X逐渐失去理智的天文学家   1.高中时,因每天练舞,温书白文化课极差。高考最后两月冲刺,她坐到了学神旁边。   结果两个月的时间,温书白被学神说哭了上百次。   2.二十六岁这年,因家里安排,温书白同意嫁给一个书香子弟。   可相亲当天,温书白发现未婚夫竟是那个理性得令她窒息的学神。   温书白:……   江左:……   婚后两人几乎完全无交流,温书白又常常外出比赛,婚姻沦为一张白纸。   3.直到某天晌午,温书白意外醒在江左的床头。   “昨晚你同事打电话说你喝醉了,叫我接你回家。”江左推了推金丝眼镜,漫不经心地解释。   见温书白一脸不肯相信,江左沉默两秒,转而像个受害者般再次控诉:“还嚷嚷着我抱着你睡,教你三角函数。”   温书白:“???”   “还……还有呢?”温书白谨慎地问。   江左一怔,看向她,忽而笑问:“你还想,要什么?”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温书白、江左 ┃ 配角:接档文《猫和老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理智or冲动?   立意:怀揣梦想并为之奋斗 第1章 幸运 天文学家会看天气吗?   五月份的江城还不是太热,大多数教室只开了风扇。   墙上的时钟分毫不差地指向十点半,整间教室只剩下温书白一人。   黑板右侧一栏写着第二天的课表,课表旁贴了个红色本子:距离高考还剩47天。   教学楼几乎没剩下多少人,宿舍楼附近倒是十分闹腾。   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无尽的黑暗笼罩吞噬,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这一间教室还亮着灯。   温书白薄薄的嘴唇往上倔,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无助,绝望,只身一人,看不到未来。   一个身影忽然停下。   温书白不知道少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少年为何要回教室。   只记得少年突然站到她旁边,视线掠过六十七分的鲜红分数,还有晚自习老师刚讲完试卷她就做不来的大题。   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瞬,温书白最后一道防线崩塌,崩溃大哭。   少年身形修长,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敞开,里面是一件纯白体恤。   少年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坐到已然哭红眼的温书白前,右手拿过桌面的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卷子上划了划。   忽而抬眸。   “还有哪道不会?”   -   惊醒。   汗水浸湿睡衣。   温书白昨晚睡得不太好,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搞得她腰酸背痛的。   不知怎么竟梦到高中时候的江左。   高中时期的江左,用“神”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近一米八的身高,长相斯斯文文,次次市理科第一,高一时又是校篮球队,关键人高考前一晚还和隔壁二中的年级第一组团开黑。   而高中的温书白则是妥妥的学渣一枚。   高考前两月回校恶补文化课,老班担心她过不了文化线,特意将她的座位安排在江左旁边,结果每天都会因为自己的笨而被江左“骂”,甚至“骂”到哭都不足为奇。   以至于高考之后,温书白请江左吃了顿感恩饭后立马就把江左所有的联系方式全给删了拉黑。   可世事难料,八年后,刚刚结束比赛从巴黎回国的温书白被架到一家餐厅和相亲对象见面。   而那相亲对象,好巧不巧,正是被她删了联系方式的学神。   俩人从重逢到结婚只有三句话。   “我不想结婚。”   “但家里人催得紧。”   “正好,咱俩可以形婚。”   于是,就连双方家长都没意料到的,常年扬言不结婚的自家孩子竟在相亲的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双方父母: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温书白:“……”   江左:“……”   但事实是,结婚两月,温书白只见过江左三面。   第一次是相亲当天,第二次是民政局门口,第三次就是昨天晚上。   江左是天文学家,结婚那天刚领完结婚证人就跑去南京数星星去了,数了一个半月,结果回来的前一天温书白又去英国演出,直到昨天才回江城。   却没想到一回到江城舞团就出了乱子。   原定在四天后的舞团表演被邀请来的大明星王涵搅得一团乱,说是为了压缩时长要把温书白的现代舞节目毙掉,结果昨晚在争执时王涵手贱猛推了温书白一下,温书白直接右脚脚腕扭伤。   事后王涵假惺惺道:“哦真是不好意思,小姐姐你好好回去养伤,表演只能被取消了呢。”   剧院不想把事情闹大,温书白吃了哑巴亏。   得亏只是脚崴了一下,休息五六天就能痊愈,要是因为这而葬送了职业生涯,温书白这辈子就毁了。   -   温书白艰难地走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是一张面容姣好的脸。五官大气,眼睛楚楚动人,鼻梁高挺,下嘴唇微厚又自然红唇,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那优美的天鹅颈,哪怕穿上宽松的睡衣也难掩魅力。   手机突然一连震动个不停。   东北分彦【好家伙好家伙!书白你真的结婚了?】   小齐【我记得你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啊】   重庆吴彦祖【吃瓜吃瓜咋回事咋回事!】   木头【千真万确,昨天晚上送书白回家时我看得可清楚了!妹夫真tm的帅啊。】   晴【啊啊啊啊!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怪不得书白把租的房子退了!】   ……   温书白莫名头疼。   木头,人不如其名,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昨天晚上江左一开门,木头的那双因疲惫而呆滞的眼睛瞬间放亮。   可就在江左伸手打算把人接进房时,木头突然中二病地看向温书白:“你这新室友靠谱吗?”   温书白当时因为吃了亏心里呕着火,冷回道:“我老公,够靠谱吗?”   思及此,温书白放下牙刷,擦干脸上的水珠。   好好读书【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忘了和你们说,我确实结婚了,等办酒席时再叫你们。】   消息发送完成,退出微信,下滑静音,关掉手机。   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换上居家服,温书白扶着墙打开房间门,狭长的过道门口放了把自动轮椅。   温书白:“……”   从搬进江左的房子的那天起她就和江左分房睡,两个房间面对面。   温书白没和江左说她的脚是怎么受伤的。   与其说他俩是搭伙过日子的夫妻,不如说是两个陌生的室友。   江左不知道温书白一天到晚在做什么,温书白也理解不了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温书白耸耸肩,拗不过右脚的疼痛,最终还是坐上了轮椅。   轮椅很轻便,又灵敏,温书白第一次坐上去就上手,轻轻松松就滑到了客厅。   “你不去上班?”看见还惬意地坐在餐桌旁看地理杂志的江左,温书白又看了眼墙上的钟。   确实已经九点半了。   江左左手一抬,推了推下滑的金丝眼镜:“今天周六。”   温书白:“哦。”   自从毕业后她就没有周末的概念,几乎是全年无休,哪怕放假也要去舞蹈室练舞。   发现江左的对面放了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盘子里还有两根油条,温书白自觉地滑到餐桌旁,爬到座椅上。   “谢谢。”温书白说:“你的轮椅。”   江左:“嗯,用得还顺手?”   温书白:“顺手顺手。”   江左翻了一页:“顺手就好。这轮椅放在杂物间好几年了,本来还担心可能有安全隐患。”   温书白:“???”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江左心无旁骛地看着杂志,无心补刀道。   温书白尴尬一笑:“托您的福。”   关书。   江左身体整个往后倾,后背靠到檀木椅背上,厚实宽大的肩膀将椅架整个遮住。   自高中起江左就长得斯斯文文,尤其是戴上那副金色的眼镜,更是书生气,但就是这么一张斯文的脸,却生了双寡淡的眼。   一股冷飕飕的气流从正面喷涌而来。   温书白赶忙换话题:“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大雨。”   “是吗?”江左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一抹红霞高挂,藏在蓝天白云之间,平增趣味。   温书白手捧豆浆,顺着看出去。   天空的颜色很小清新,规规矩矩的配色中又大胆地加上疯狂的饱和纯红色,像冲破枷锁世俗的娇小姐。   只几秒的时间,一场编舞的雏形便在温书白的脑海里上映。   待她脚好了,一定要把舞给编出来。   她收回视线,眼神停留在江左身上。   男人看起来高高瘦瘦,身材比例刚刚好,随便穿的简单T恤看起来十分干练。一眼就能看出没怎么打理的发型虽说有点奇怪,但胜在脸生得好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是天文学家,那你会看天气吗?”温书白天真地问。   骤然,餐厅飘荡起江左低沉的笑声,褪去少年气的稳重声线。   “你怎么跟高中时一样呆。”   温书白:“……”   -   饭后,温书白不想动,整个上午都坐在餐桌旁玩手机。   她是个小人物,撼动不了王涵背后的资本。   虽说因为窝心的原因不能上台表演,但借此能放个小长假,算是能慰籍一下自己。   总不能自己呕自己,结果把自己呕抑郁的加害者还生活得好好的?   她无聊地打开微博想看看资讯,热搜第一的词条竟是【王涵】。   #昨天傍晚,江城舞蹈剧院,著名演员王涵与舞团起争执,一轮推搡后某舞蹈演员受伤#   #明星王涵耍大牌,手推舞蹈演员后全身而退?#   #据舞团工作人员爆料,王涵粗口不断,为了给自己加时长而要求毙掉团里一名舞蹈演员的节目,推搡之后该舞蹈演员到医院治疗,现已无大碍#   #某舞蹈演员因王涵受伤,舞蹈生涯恐葬送!#   温书白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点开那一组动图仔仔细细地看。   好在动图模糊不清,身为公众人物的王涵能被网友认出来,而小透明的她却看不清脸。   松一口气。   昨天晚上温书白窝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久,被故意针对她并不是毫不在乎,节目被毙心里肯定都有委屈。   现在看着这一条条热搜,只觉得解气了一点点。   正时,从房间里出来喝咖啡的江左路过。   停下,站在温书白身后,偏头看了看。   “王涵。”江左自言自语。   温书白身体一抽:“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声!”   江左抿了口咖啡:“不好意思。你的脚是她弄的?”   温书白“哎”了一声,上半身软软地趴到餐桌上:“嗯。”   “王涵……”江左确认问:“是那个演过《路过》的女主?”   温书白侧过头,惊奇地看向江左。   “没想到除了星星,你还会看美女。”   “……”   江左:“看你?”   温书白一愣。   江左没再搭理,往前走了几步,似又想起来什么。   回头,道:“江城一中邀请我下个月月末回校开讲座。刘老师她,还挺想你的。”   刘老师,高中的班主任。   看着江左拐进走道的背影,温书白的思绪渐渐被拉回高中。   记得有回午休,全班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了,只有温书白还在奋笔疾书,咬着笔盖目不转睛地盯着卷子看。   直到一把直尺掉到地上,打破平静。   温书白心头一紧,赶忙把头伸进桌子底下去捡。   捡完直尺后抬头,只见一只宽大白皙的手背靠在温书白的课桌桌沿,挡住棱角。   而一抬眸,刚巧与被她吵醒的睡眼朦胧的江左对上眼。   如此想想,年少时她也曾对那个成绩高得离谱的少年悸动过,但被“骂”得多了,终是害怕盖过了悸动。   -   床边。   江左将咖啡放到床头柜上,左手捧着手机,屏幕上是方导的电话。   男人的嘴唇淡淡抿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半晌,江左拨通过去。   “方导,你的那个科普节目还缺专家吗?”   对面传来方导兴奋的声音:“缺缺缺!小左啊,你改变主意愿意来了吗!”   江左:“嗯。”   方导欣喜若狂,今天晚上八点整就是科普节目《奇妙科学》的第一期直播,可一直愁没有请到合适的天文学专家,他都已经找好临时演员打算让演员跟着稿子读了,没想到江左竟在开播前几小时改变主意!   简直是节目救星!   江左取下眼镜,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发涩的眼角,问:“方导,我记得每期节目会邀请一个明星,对吧?第一个明星是……”   方导:“演员王涵。”   江左:“好的,谢谢。” 第2章 社死 听我家太太说……   小齐【看到热搜了吗!王涵被骂惨了都!】   小齐【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她这样的人迟早要糊的。】   温书白没进娱乐圈,但多多少少听过娱乐圈的一些花边新闻,知道每个明星后面基本都有资本支撑,想要让一个当红明星糊掉,这点力度远远不够。   好好读书【她糊不糊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她能道歉,然后再也不要见到她。】   小齐【害,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道歉?只能说丑人多作怪。】   丑人?   温书白抿抿嘴,睫毛微颤,望了眼江左的房门。   没准王涵是江左的梦中情人。   可能是江左除天文学外唯一感兴趣的了。   小齐【相由心生,看她的长相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书白你好好养伤,就当休息,不要把她放在眼里!】   好好读书【你放心吧,我没事。】   放下手机的一刹那,江左刚好推开房间门出来。   “你一上午都坐在这儿?”   看完热搜,温书白心情莫名低落,软绵绵道:“不坐这儿还能去哪儿?”   此话一出,温书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灼热目光停留在她脚上。   瑟瑟发抖,仿若梦回高三。   当初被学神支配的恐惧到现在竟然还残留着肌肉记忆!   江左走进开放式厨房,看了眼温书白优秀的侧颜,随后低头淘米。   “擦药了吗?”   学神突如其来的关心,准没好事。   这是铁理。   “擦了。”温书白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地回答。   江左:“你不是说一早上都坐在这儿吗?”   温书白:“嗯,总得上厕所吧。”   厨房传来倒水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是切菜的声响。   温书白捧着手机,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便仰起头朝厨房看江左在煮什么。   江城一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住在学生公寓,极少有人会多掏钱住教师单间。   而江左就是那个极少人。   教师单间有空调洗衣机,还有个配套的小厨房。   高三自从江左开始帮温书白辅导功课开始,每天中午温书白就跟着江左去教师单间蹭吃蹭喝蹭空调,往往是江左把菜都煮好了温书白才做好一道题,然后江左再边吃饭边给她讲题。   -   “又是胡萝卜?”温书白伸长脖子。   江左切好胡萝卜,待油温一热,一盆胡萝卜下锅。   噼里啪啦。   江左:“多吃胡萝卜,聪明。”   温书白无语,一时语噎,愣了愣:“骗子,这根本就没科学依据,亏你还是科学家。”   高考前那会儿,江左总是以“多吃胡萝卜聪明”的幌子几乎每天都给她吃胡萝卜,整得那十几天温书白都快觉得自己是只兔子。   直到高考结束后老妈发手机,温书白去百度上查才知道吃胡萝卜和变聪明根本就不能等同。   “你还想骗我。”温书白忿忿道。   江左:“那你高考过文化线了吗?”   温书白撇撇嘴:“明知故问。”   “那不就是变聪明了一点?”   “那纯粹是心理作用!”温书白据理力争:“每天给你心理暗示你也会信的。”   江左冷笑出声,低迷的嗓音听了让人心痒。   盛好一盘胡萝卜,江左微微仰头,将将俯视看向餐区的温书白:“结果不一样吗?”   温书白:“……”   -   温书白争不过江左,傲娇偏过头,再次打开手机,本想找部电影打发时间,还没点开呢“领导”的电话就来了。   看着屏幕上【领导】的来电显示,温书白深呼吸一口气,将音量调到最小,壮士般接下。   一瞬间,电话那头气吞山河,以对山歌的声量吼道:“幺儿你脚怎么样了?受伤了怎么不跟妈妈说?是不是真是王涵那个龟儿子弄的?”   待对面说完,温书白才将拿远的手机凑近耳朵:“我没什么事,就是崴了一下,休息几天就好了。”   “什么叫崴了一下!那龟儿子今天敢推你,明天就敢捅你。”   温书白赶紧拿远手机,避免耳膜被尖锐声弄伤。   温书白的妈妈是唱民歌的,从小练歌就中气十足,因为优秀被搞过很多小动作,后来参军进了艺术团,唱了一辈子的歌。   如今退休了,那大嗓门依然惊天地泣鬼神。   “不行不行,我得来江城一趟。”   温书白:“妈,我真的只是崴了下脚,你不用担心,别来了,来一趟多麻烦啊。”   温书白没钱没势,除了自己伤心一会儿,什么都做不了。   温妈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吃过许多哑巴亏,最是心疼女儿。   “真的没事?”   温书白:“真没事!”   “没事就好。”对面寂静几秒,然后话题极速一转:“早上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昨晚同房了。”   温书白:“!!!”   正在煲汤的江左:???   “妈我要去擦药了,先不说了啊。”温书白立马打马虎眼。   但温妈那边见缝插针,“你脚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还同房啊?江左也是。”   温妈的大嗓门响彻整个客厅:“虽然是新婚后的第一晚,但是也要分场合是不是?哎呀你们这个小年轻啊,就是太猴急了,没有分寸。”   看着面无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刀见人的江左,温书白一脸无奈,放弃挣扎:“领导,您教育得是。”   “江左现在在家吗?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温书白生无可恋。   江左拿过电话,诚恳认错:“岳母不好意思,昨晚的确是我的错。”   温妈语气温和不少:“妈不是要说你的不是,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就是……你和书书平时都挺忙的,所以……”   温书白眉毛快拧成一股绳,暗暗祈祷温妈不要再说什么社死语录。   “在……的时候……不要太过激了哈。”   温书白:“……”   我需要一个地洞啊喂!   江左嘴角一抽:“嗯,我知道。”   电话掐断,世界安静。   温书白瑟瑟接过手机,尴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忙解释说:“今天一大早我妈就来问我俩的事,我怕我妈乱问就直接说我俩那啥那啥了,不好意思呀。”   “我妈的脑回路有点奇怪。你也知道,搞艺术的多少都有点那什么。”   江左扶了下镜框:“有点什么?”   温书白自嘲:“骨骼清奇。”   低气压。   尽管隔着镜框,温书白仍能从江左的眼睛里看见紧锁的深眉。   她真想百米冲刺跑出去,可奈何偏偏这时候硬件跟不上!   江左站了一会儿,没说什么,随之回厨房关火去。   不一会儿,两菜一汤就被端了上来。   温书白低头不语,江左也沉默不言。   尴尬弥漫整个屋子,仿佛哪儿都飘着那句【我俩那啥那啥了】。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江左打破僵局。   温书白皮笑肉不笑:“哦,好。”   他终于要出去了!   普天同庆!   江左:“晚上八点江城台有直播,我会上台。”   温书白惊了:“啊?”   愣了两秒后,温书白反应过来,狗腿道:“我会准时守在电视前收看你节目的。”   江左:“嗯。”   -   一熬走江左,温书白彻底解脱,但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中午的社死现场,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滚。   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江左?   江左不会从此自动认为她会yy他吧?   啊啊啊!   打了二十多分钟的滚,温书白冷静下来。   就算是真的,那吃亏的也不一定是她嘛!   对的。   就是这样。   温书白默默为自己找后路。   茶几上放了几本关于天文学的杂志,温书白无聊地翻了翻,除了人物介绍看得津津有味,其他的内容她一概犯困。   好奇心驱使,温书白打开百度,输入【江左】,什么也没有。   打开知网,输入江左的名字,几十篇论文洋洋洒洒,像天书一样天马行空,完全看不懂。   划掉知网,温书白翻开压在最下面的那本杂志,看起来像百科全书。   匆匆扫过目录页,温书白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本看起来十分权威的科学杂志,连登三篇江左的论文。这么一看,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温书白轻咬下唇,纤长的手指轻轻指着纸上的那个名字,慢慢画圈,依次圈住那三个名字。   思绪飘远。   手机震动,微信提示音。   小齐【对了,你还没介绍你老公呢。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呀?】   温书白看着杂志上的名字,莫名心情变好不少,暂且忘了脚踝的疼痛以及刚才的尴尬。   好好读书【走到舞蹈室的窗前,往外望一望,马路对面是什么?】   半分钟后。   小齐【中科院大门!】   小齐【不会吧不会吧?】   小齐【保……保安?】   好好读书【……】   你可真是个人才。   -   “小左,这是我们提前准备的一些问题,答案一早就发给王涵了,到时候你就随便挑一两个问就可以了。”   江左接过方导手里的A4纸。   上面只印了五道极其简单的科学常识,问王涵问题的环节是直播开端,为了引入而已。   见江左眉头一皱,方导略感不妙,担心限制太多,退步道:“我们这纯粹是为了cue流程。”   “如果有变故或者小左你临时有想到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问,不用完全照着这上面的来。”   江左推了下镜框:“好。”   -   温书白在家里无聊了一天,突然闲下来,好不适应。   好在中午还剩有菜,坐着轮椅把碗筷端到茶几上后,温书白打开了电视。   现在还在放广告,距离八点不过十分钟。   她喝了口凉稀饭,再夹了块榨菜下肚,一想到江左要去见梦中情人,忽地徒增凄凉。   空气中莫名响起那首熟悉的BGM:为所有爱执着的梦,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虽说她和江左只是形婚,谁也管不着谁,但就是有种林品如附身的别扭感。   一碗稀饭喝完,温书白擦了擦嘴,正好直播开始,主持人上场开始cue流程。   《奇妙科学》的第一期是关于天文学,所以邀请本地的天文学家江左做嘉宾不足为奇。   看着电视上一身西装,将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男人,温书白哼哧了一声。   这么一看还是挺上镜的。   下一秒,镜头切到入场的王涵,一身亮眼礼服闪耀全场,高挑的身材光彩夺目,一上台就恭恭敬敬的,礼貌地和人握手,仿若和昨晚那个阴阳怪气的王涵不是同一人。   主持人邀请王涵入座,她的位置在江左旁边。   待她走近,绅士的江左起身为她抽出半截椅子。   温书白喝了口水,抱起沙发上的抱枕,不太是滋味。   闺蜜小齐又发来消息。   小齐【姐妹你快看江城台的直播!有王涵那狗逼。】   小齐【亏她这么能装,当观众是傻子吗?】   小齐【现在弹幕全是一边倒骂她的,骂死她丫的。这节目真是为了热度什么烂饭都恰。】   温书白困惑。   好好读书【弹幕?】   小齐【对啊,我在手机上看的,直播有弹幕。】   小齐【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那个被邀请来科普的帅哥专家居然和她握手了我艹,还给她拉凳子。】   小齐【气死老子了。】   手机直播相比电视直播稍稍延迟,至于小齐说的这里温书白已经看过,回马枪似的再补一刀。   好好读书【你没看开头?】   小齐【没呢,我是刚刚刷微博才知道有这个直播。】   小齐【我现在正在帮你骂那个贱人!】   温书白“哎”了声,抬眸看了眼电视,主持人还在涛涛说个不停。   她垂下眼,两个大拇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好好读书【你退回开头看一眼。】   小齐【好!】   五分钟后。   小齐【帅哥专家是妹……妹夫?】   -   小齐倒回去看开头期间,按照正常流程江左已经开始问王涵问题,每次王涵都像有标准答案一样回答自如,俨然一个学霸形象。   前不久王涵在真人秀上倒真营造了学霸人设,也正是人设吃香才被导演邀请上《奇妙科学》。   不过到底是真学霸还是伪学霸有待商榷。   五个问题问完,主持人再次cue流程。   温书白低头打字回复小齐消息。   好好读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齐【你不生气?你老公难道不知道你的脚就是她弄伤的?好气啊!】   小齐【他还对王涵那么温柔。代入感很强,老子已经生气了!】   温书白【别气,皱纹。】   消息发完,电视那头再次传来江左熟悉的低沉语调。   “听太太说王小姐学富五车,那您知道,或者可以猜一下织女星的光到达地球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吗?” 第3章 暧昧 学神放心   镜头里的王涵尴尬一笑,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但由于是直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穿插广告,况且直播才刚开始十几分钟。   现场气氛持续低迷。   王涵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盲目瞎猜:“十光年?”   镜头拉长,窘迫的王涵和低头哂笑的江左同时入画面。   一时,弹幕从各式的谩骂突然齐刷刷变了味道。   【光年是距离不是时间!】   【就这还营造学霸人设?】   【我也是服了,这不是初中知识吗?又是一个九年教育漏网之鱼?】   【现在明星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牛马蛇神都可以火。】   【就算是时间久了忘了,上节目之前不应该提前做功课?呕了。】   【只有我发现小哥哥说了[太太]吗?英年早婚啊[不是][狗头]】   ……   手机一连震动。   小齐【我的妈啊姐妹,妹夫也太给力了吧,一句我家那太太简直苏爆了!】   小齐【我严重怀疑妹夫是故意的!】   小齐【他绝逼是故意的!】   提问题这一趴已经被主持人糊弄过去,节目照着正常流程走,刚才的小尴尬只当是个小插曲。   温书白一直盯着[我家太太]这四个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不就是江左口中的那个“太太”么?   可是。   她什么时候夸过王涵学富五车!   -   江左回到家时温书白早已洗漱完躺床上玩手机。   刚有大V爆料说《奇妙科学》节目组在开播前提前给王涵透了题才营造出一种王涵真学霸的氛围,估计第六个问题是专家自己临时想的。   如今#王涵#超话的热度居高不下,在直播仅仅结束不到两小时就有好几个热搜,整个就一社死现场,反复将王涵拉出来鞭尸。   温书白解气不少,心里多多少少些许感激江左,无论他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听见有人敲门,温书白放下手机,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单脚扶墙下床蹦哒到门口。   开门。   江左身上依然是那套正经西装,不知道是上了多少发胶,过了这么长时间发型还完好如初。   温书白个子不低,赤脚快一米七,可惜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高考后像是二次发育般蹭蹭蹭又连长好几公分,身高直逼一米九,温书白在他面前只能用娇小来形容。   “怎么了?”   江左:“明天一早我赶飞机,可能要在烟台待五天。”   “烟台?”温书白两眼发光,喜于言表,“待这么久啊?”   江左:“有这么高兴?”   温书白瞬间变脸:“哪有!我是在担心你,现在已经凌晨过了,还要赶一早的飞机。”   她点了下头,像高中那样算是简单朝江左鞠了个躬:“学神辛苦了。”   江左:“……”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你的脚,或者我叫……”   “可以可以!”温书白不再装:“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有什么不可以的。”   江左唇齿微张,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过温书白鼻尖。   终是没说什么。   温书白:“对了,25号那天高中班同学聚会,不知道是谁听说我俩结婚了,硬要我拉着你去。”   “25号那天你应该回来了吧?”   其实毕业后温书白就和包括江左在内的高中同学全断了联系,一次同学会也没参加过。   不过前几天班长突然加上她,请她务必要来。   江左:“应该。但,你确定要去?”   温书白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她和高中班的同学不太熟,但这么多年没见,聚一聚总是好的。   可江左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去呀。”温书白回道。   江左:“嗯。”   “还有。”温书白稍顿,鼓起勇气问:“我什么时候夸王涵学富五车了?”   江左敛眸,抬了抬眉梢,讪讪一笑:“鬼?”   -   合上门,温书白还在回味江左的那句“你确定要去”,还有那令人想入非非的讪笑。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学神江左嘛,一直都是间歇性莫名其妙。   就比如高考结束后她请江左吃散伙饭那天,江左竟然给了她一道数学题。   明明高考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自找痛苦?   所以那天回家后温书白根本就没做那道数学题,至于后来题丢到哪儿去了,过了这么多年记得才怪。   -   江左不在家的三天时间,温书白整天都宅在家,活动区域仅限于卧室和客厅,走得最远的就是去楼道丢外卖垃圾,一天的步数只有十几步。   待脚好得差不多能走路了,温书白叫了个车到剧院。   今晚就是剧院演出,听小齐说出了王涵那一档子烂事,退票的不少,原本的爆满场现在连一半座位都坐不满。   小齐:“看吧,人在做天在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看着小齐换上舞裙,温书白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收回眼神,拍了拍胸口说:“今天晚上有我在台下为你撑场子,绝对不会冷场。”   小齐笑开花:“我就知道书白你最好了。看我今晚不抢了那贱人的风头!”   换好舞裙,小齐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国外小说。   “这可是我托我哥帮你找了好久的原版小说,绝对正!”小齐把书递到温书白手上,“真羡慕你英语这么好,我英语要是能有你一半好就拜高香了。”   温书白被她逗乐:“你再不去练舞小心雯姐把你当高香烧。”   小齐:“□□!等我下台了一起去老地方啊。”   -   小齐走后,换衣间只剩温书白一人。   她拆开小说的塑料包装,随手先翻了几页。   全英文正装原版,可她读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其实温书白的英语是在大学时期恶补起来的,高中时她的英语顶多一百分左右,属于听力听不懂,听到什么就选什么,阅读看不懂就瞎蒙那种。   不过那时候的江左英语就已经很好了,貌似就没有他不好的学科?   高三那会儿每天下午,学校会统一放英语听力。   有次江左忘了练英语字帖,全班都在懵逼地听听力时,只有江左一个人在苦逼地赶字帖。温书白上半身趴在桌沿,听力听得她犯困,直到听到一段长对话时温书白小声“嘶”了一声。   她什么都没有听到,迟迟动不了笔。   江左停下笔,侧过脸看了眼她的卷子,眼皮下拉,拧眉问:“哪道没听懂?”   温书白委屈巴巴地望向救星,小心翼翼将卷子送到隔壁桌,指了指,而后亲眼目睹她以为压根就没听听力的江左给她选了个答案,还顺便给她检查了下前面的题。   -   舞团的演出持续整整两个小时,温书白认认真真看了王涵跳舞。   王涵毕竟是科班出身,基本功不算太差,但行内人能清晰看出她有些吃力了。   演出一结束,温书白就和齐韵良扫了个共享电动到李氏大排档。   “你在台底下都没看见王涵在后台是什么样,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钱似的。”   “心态也是真的好,被骂成那样还能这个样子。而且……”齐韵良压低声音,“她还一个劲儿地暗示妹夫是为了她才接《奇妙科学》,说妹夫是为了见她临时改主意当天下午才答应去现场的。”   温书白笑了:“可能是吧。”   齐韵良也逗乐:“亏她脑洞这么大不去当编剧可惜了,妹夫明明都说了有太太了,她还不要脸地贴上去。”   “要我说就是妹夫太优秀,姐妹你可得好好看住了啊,别被某个狐狸精勾搭了去。”   温书白右手撑在桌面,左手闲散地拿着一个透明小酒杯,瞧见坐在对面齐韵良旁边那桌的带鸭舌帽的女生,有些面熟。   “想听就听,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女生惊愕抬头,和温书白的眼神撞个正着,立马心虚压低鸭舌帽,扭头就跑。   齐韵良状况之外:“你认识?”   温书白抿了一小口白酒,“不认识,看着眼熟。”   齐韵良:“可能是某个喜欢听八卦的热心市民吧。”   酒过三巡,温书白早已找不到东南西北,齐韵良叫了个车将温书白送回家。   温书白酒量小,但又爱喝,算是又菜又要喝,所以每次团里聚餐她往往是最先趴下的那个。   “书我给你放书桌上了,醒酒药在床头柜上。”齐韵良把温书白抱上床,“明天早上起来后记得喝,知道吗?”   温书白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从床上坐起来朝齐韵良鞠躬。   “学神放心,保证攻破这道世纪难题。”   齐韵良:“温书白,你脑子瓦特了?”   -   凌晨两点半,温书白被恶心醒,冲进卫生间干吐了半天。   她洗了把脸,酒劲还没过,舞瘾先犯了。   前几天脚疼得不能走路,关于天空的编舞全被锁在脑子里,这下趁江左没在家索性完全放飞自我,赤脚翩翩起舞,小幅度从卧室转圈到客厅。   开灯。   温书白想象自己穿着漂亮的潇洒舞裙,在宽敞的客厅独舞。   幻想江左坐在沙发上,她看着从未一睹她舞姿的江左逐渐沦陷,情迷意乱,视线锁定。   她转场到阳台,一会儿掀开窗帘,一会儿又优雅合上,回过身时沙发上的“江左”已经站在门口,戴上了那副禁欲眼镜。   温书白仔细端详,凝视远远站着、仿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说话的男人,走马观花。   骤然,温书白急促乱舞,脱缰野马般转到驻留门口的男人面前,食指粗暴地翘起男人的下巴。   而后三百六十度大翻转绕到长杆行李箱后,再利落转起行李箱,最后以瘫坐到行李箱上谢幕。   ……   …………   -   因得酒精的摧残,第二天十点多,温书白头痛欲裂地醒来,哪怕吃了药也久久缓不过神。   简单洗漱后温书白打算去厨房拿盒牛奶,恍恍惚惚径直走进厨房。   打开最上面一层冰箱门,取走最后一盒牛奶。   关冰箱门,转过身,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这。   什么情况?!   温书白被沙发上那沉默不言的男人彻底吓醒。   难不成昨天的幻想不是幻想?   不是吧?   不是吧??   一道无情天雷毫无偏差地劈到她头上。   “你不是要在烟台待五天吗?”温书白努力让自己不要慌阵脚,昨晚是真实还是幻想还说不一定呢。   她的腿些许发软,声音尴尬,尬笑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江左侧过头,看起来十分正常。   “提前结束了就回来了。”   “哦额,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半夜,还是今天一早?” 第4章 聚会 家里有人等?   江左看着杂志,没抬头,问:“这两个时间有什么不同吗?”   温书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很大的不同。”   江左一笑,揶揄道:“刚回,不到二十分钟。”   温书白松了口气,继续开心地喝她的牛奶。   班长发来消息通知同学聚会改到了24号,也就是明天晚上。   好好读书【可是我明天晚上单位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好好读书【要不就江左一个人去吧,就当我去了。】   班长【别啊,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趁着同学们这几天都回来了。】   对面“正在输入”了好几次,一分钟后终于再发来条消息。   班长【放心,这次同学聚会程会龙不来,你不用担心。】   程会龙?   这名字有一点点熟悉。   高中三年温书白待在班里的时间不长,本来就没多少交集,况且过了这么多年,想不起是谁很正常。   不过程会龙参不参加同学会和她去不去有什么关联吗?她记得高中那会儿没跟班上谁有过矛盾。   她看向沙发的江左:“程会龙是我们班的吧?”   须臾,江左的指甲轻轻划过杂志封面,下颌骨兀的紧绷,眼神突然阴冷。但他离温书白有些远,这些小动作温书白压根没注意到。   江左:“嗯,是同学。”   江左说话之际,班长又发来条消息,温书白低头看手机。   与此同时,江左终于抬头,注视着低头打字的温书白。   “你以前和程会龙有过节吗?”温书白不解班长的话里有话,但她确实和程会龙没有接触过,所以突破口只能在江左身上。   “班长说他今年有事,不参加同学聚会。”   好好读书【我尽量早点结束后赶来。】   温书白打完字,抬眸看向沙发,匆匆对上一眼后江左合上杂志,起身。   江左:“哦。”   看这反应,果然有她不知道的过节!   -   温书白吃完早餐,想着既然加上了班长的Q.Q,那就把之前删掉的江左加回来吧,顺便为青春期时的冲动道个歉,总这么避而不谈不是个办法。   她敲响江左的门。   男人的头发再次恢复到原先的小凌乱,许是睡觉不老实,前面还有些小杂毛。   江左:“有事?”   “嗯。”温书白点点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Pao pao   她努了努嘴,心说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总不能这么记仇吧?   当初删江左的确是她不够地道,只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温书白屏住呼吸,将好友二维码送到江左跟前:“学神,加个Q.Q呗。”   【学神,加个Q.Q呗。】   高中的时候温书白和江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时隔八年后的情景再现,倒还物是人“是”。   “哦。”江左的语调上滑,语气调侃:“你以前把我删了。”   温书白:“……”   猜错了,他记仇。   江左补充一句:“电话也拉黑了。”   “……”   “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就翻篇吧。”   江左:“这算道歉?”   “算!”温书白朝他眨眼,“弥补,弥补。”   江左约莫高她一个头,温书白的种种全尽收眼底。   江左哼笑一声,折回房间拿上手机,扫了温书白捧在手心里的手机二维码,似笑非笑问:“怎么个弥补法。”   温书白刚收到江左的好友申请,惶恐抬头,惴栗问:“你想怎么弥补?”   江左后退两步,拉上门把手:“没想好,先欠着。”   被反锁在外的温书白:“……”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拒之门外。   更没有吃过闭门羹!   将散在胸前的碎发撩到肩后,温书白郁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坐到书桌前开始看小说,可翻了不到两页就开始想象江左这几年发了什么动态。   温书白从来没开过Q.Q会员,但为了能悄无声息地去江左空间里瞄一眼竟破天荒开了个一个月会员。   开好会员后温书白兴奋地点开江左的资料卡,点进空间,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样偷偷看对方的空间。   说说倒是有二十多条,但全都是13年以前的动态,也就是高中时候发的。   最后一条是2013.06.10,高考后的第二天,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道数学题。   “真变态。”温书白小声“啧”道。   往下滑就是零零碎碎的一些说说,大多数她都还有印象。   高三的最后两月,她喜欢过江左,那几天满怀少女心的温书白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江左的空间里逛一逛,生怕错过江左的每一条动态。   直到后来被江左抓个正着,每天十几条的访客记录被江左摆到桌上公开处刑,随后便是江左不近人情的话:“有这空闲时间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   ……   温书白没看见什么有趣的,失望地退出江左的空间。   江左的空间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温书白有理由怀疑高考之后的江左再也没用过Q.Q,不然八年过去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有。   真是白瞎了她新开的会员,高三那会儿怎么没想到开会员删除访客记录呢?   -   温书白又在家里废柴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睡得挺早,第二天不到七点就醒了。   她打算今天回舞团。   洗漱完撸了个淡妆,温书白穿上久违的裙子,想要配她新买的高跟鞋。   推开房间门,伸了个懒腰,温书白走出过道,一眼便见餐桌旁正在看报纸的江左。   “早。”江左主动打招呼,没抬头,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温书白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早。”   “你妈妈寄了一筐土鸡蛋,我放在保鲜层的下面。”   温书白拉开抽层,的确放满了鸡蛋。   似想到什么,温书白眼睛一眯。   温书白:“我俩是形婚,对吧?”   江左左手食指动了动,因得被报纸挡住,温书白看不见江左是什么表情,只听到对方“嗯”了声。   温书白坐到江左对面:“那总得有个约法三章吧,之前一直没时间说这事。”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才七点半,九点前摇到舞团绰绰有余。   江左收起报纸,平铺到桌面。   “你想怎么个约法三章。”   温书白一本正经:“也不算是约法三章了,就是,其实按道理来说我俩谁也不管不着谁,所以家里的水电气,还有这些菜啊,牛奶什么的……”   江左被逗笑,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到江左的镜框上,晕染出不属于镜框的彩色。   “那照你这么说,”江左的笑容突然扼住,“你是不是还得补交高考前的伙食费?”   温书白怔住,顿感不妙,江左这样子像是生气了。   看来今天不能再深入这个问题。   “我开玩笑呢。”温书白搪塞过去,“我的意思是以后每天早上我都可以送你去上班,我刚买了个代步车,这样你就不用去挤地铁了,还能节约时间。”   反正顺路,中科院就在舞团对面,能帮上点小忙心里总好受些。   她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温书白:“正好弥补下年轻时犯的那么一点点小糊涂。”   江左扶了下镜框,舌尖顶住上颚。   “好。”   -   温书白的车是一辆蓝色的宏光MINI,去巴黎前机缘巧合下从前房东那儿入的二手,几乎全新,才花了几千块钱。   “学神你可别小瞧这代步车。”温书白开车稳,“虽然配件比不上那些豪车,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况且你刚看见车库里停在我旁边那辆路虎了吗?两个月了都没见动过,那么贵的车有什么用呢,放着也是生灰。”   江左坐在副驾驶,右手撑在车窗,手掌盖住下半张脸,隐晦一笑。   温书白:“我有说错吗?”   江左舔了舔上嘴唇,看着过路高楼闪过:“没说错。”   -   温书白找了个地方停车,在红绿灯路口和江左分道扬镳。   “书白,今天妹夫送你来的?”小齐八卦地凑上来,“我刚压腿的时候看见他送你到的门口。”   温书白也加入压腿行列中,说:“纠正你一个错误,是我送他上班的。”   “啊?”   “以后都是我送他。”   小齐:“用你那个老年车?”   温书白白了她一眼:“去一边吧你。”   温书白编了一天的舞,参照那天的天空编了个雏形,最后结尾时专门找人要了个行李箱。   前晚半夜,模模糊糊中无意间探寻到的某些元素可以说是神来之笔,既然是和江左一起看的天空,在编舞里加一点江左进去显得十分和谐。   就如同那天空般,如出一撤的蓝天白云间闯入一个不速之客,那一抹红的点缀恰似理智中掺杂浪漫,浪漫牵引暧昧。   去食堂吃过晚饭,团里领导就喊开会了。   按照以往领导的尿性,估计得开到七点多,要是开完再赶去同学聚会,兴许能赶上第二轮。   开会之际,温书白偷偷在桌下回复班长的消息。   好好读书【我可能七点多才到,你们不用管我。】   班长【OK。江左已经到了,你不早点来的话他可就要趴下了哦[憨笑]。】   温书白:“……”   江左的酒量不会比她的还要差吧?   一般的同学聚会除了比这些年谁谁谁过得好,就是比谁能喝。   温书白自知自己酒量差,本来想能有江左这个挡箭牌,但现在看来貌似计划提前宣告失败了。   领导还在语重心长地发言:“以后舞团要尽量杜绝和流量明星合作,以前几次的经验来看,特别是上一次的王涵,我们舞团也吃了很多亏,收到了不少的□□……”   温书白的座位比较靠后,玩起手机来毫不含糊。   她点开江左的微信,活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   好好读书【别喝太多啊,等我。】   她可不想回家后还要照顾一个酒鬼。   学神【嗯。】   好好读书【他们要是非要劝你喝酒你就说我们在备孕,不方便喝酒。】   学神【好。】   “碍于之前和王涵方签了两次合同,下一次的公演大家尽量和气点,不要再出什么事,以后就坚决杜绝这种情况。”领导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继续说:“下个月就是咱们舞团50周年庆,各组组长在这周周末前把汇演名单报上来。”   “周年庆会邀请团里的老前辈和投资方,也可以带家属,不过名单也要提前上报。”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散会。”   “散会”二字一出,温书白迅速收好纸币,背上单肩包就要开溜。   “哎书白,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家里有人等哦?”   “我们还没听八卦呢你这么着急干嘛呀。”   温书白先溜为快:“好姐姐今天真的有事,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讲!”   出了舞团,温书白紧赶慢赶可算赶上。   第一轮还没结束。   开车前江左给她发了个定位,是一家中餐馆。   江左说快到了就提前给他发消息,但温书白到了后懒得麻烦江左,直接问了服务员找到同学会的包厢。   温书白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来见这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倒突然有点紧张。   她走到包厢前,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男声。   “我TM是真没想到,你俩居然结婚了,真的完全想不到啊。”   “当初温书白那么喜欢程会龙,前一阵子还寻死觅活的,怎么你们突然就结婚了?” 第5章 误会 暗恋   温书白没来得及收回手,门已经开了。   包厢很大,可以同时摆下五张桌子。   来的人不多,初步估计不到二十人,零零散散坐着,看样子已经吃完饭了。   门一开温书白就看见了正对面那桌的江左,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某处看,见有人进来便稍抬了抬头,发现是温书白后立马腾身站起来,绕过一圈椅子走到温书白跟前,将温书白领到自己旁边坐着。   现场气氛达到冰点,谁都不敢当出头鸟,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最后是班长笑呵呵地递过来一张菜单。   “还没有吃饭吧?你再点几个菜。”   温书白现在是一肚子的疑惑。   她什么时候喜欢过程会龙?   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像是全都早知道了一样,包括江左。   温书白接过菜单,但没心情点菜,直截了当地问:“谁造谣说我喜欢程会龙的?”   班长:“啊?造谣?”   温书白侧过头看向江左。   江左也看着她,像在等答案,一句不发,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安静得可怕。   温书白郁闷极了:“你知道我高中除了你跟谁都没交集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我压根就没印象的人?”   “就算其他人都信了,你为什么也……”   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   班长出来打圆场:“书白,话不能这么说。主要是这件事吧太真实了,那你……那件事真的是乌龙?”   温书白气得肝疼:“班长,到底是谁说的?”   班长也惊了:“程会龙啊,还有人看见你给他表白了呢,就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散伙饭那天王娜……”   班长指向另一桌的女生,问:“你们不是说那天晚上在后巷里看见温书白给程会龙表白的吗?”   王娜身体后缩,下意识瞥江左。   “我只是说看见有人给程会龙表白了,我没看清是谁。后来程会龙说温书白喜欢他,我才以为那天看见的是温书白。”   班长:“搞了半天这全是程会龙在自导自演?”   包厢里其他人打开话匣子。   “我就说班花怎么会喜欢她嘛。”   “就是就是。”   “他是不是有妄想症?我怀疑他说要结婚了也是假的,前一阵他还给我发消息说温书白知道他要结婚后寻死觅活的。”   “看他编得那么真,连我都被骗了。”   “他也就仗着班花没加群,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大肆宣扬,反正就听他一张嘴呗。”   “江左,你别过意不去,都是同学,当个笑话就过去了。”   “同学就可以随便在背后造谣了?”温书白“砰”地站起身,奶凶道:“这事儿怎么能就这么过去?”   她侧过身,还坐在椅子上的江左半仰着头。   也许是信息量太大被冲击得说不出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温书白和他对视几秒后看向班长:“你有他电话吧?”   班长:“谁?”   温书白:“程会龙。”   班长一脸难堪,但这种情况下怎么推脱?只得硬起头皮给了。   温书白拨通过去,是一个女生接的。   “你好,我找程会龙。”   对面女生:“你是?”   温书白:“你跟他说我是温书白。”   ……   “嗡嗡嗡。”   电话秒被挂断。   温书白惊得愣住,实在是气不过,还想再打过去,却被江左制止。   江左拉她坐下,替她勾了几道菜。   “明天再说。”   班长:“对对对,今天好不容易老同学见面,应该高兴一些。这件事就明天再说,明天我亲自出面,一定叫他给你当面说清楚。”   “而且还有江左在,这件事他跑不掉的。”   ˉ   整个同学聚会被小插曲搅乱,温书白压根就玩不尽兴。   第二轮去KTV时就缩在角落里,抱着果汁一言不发。   江左一直坐在她旁边,偶尔被同学起哄着合唱。   江左的低音炮唱起歌来总有种深情味,每次他一唱歌温书白就忍不住多看几秒,待江左唱完后就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旁人当她是在生闷气,谁也不敢越过江左和她搭话。   一首歌唱完,江左放下麦,忽而靠近。   温书白没有防备,肩膀不自觉收紧,世界突然变得静寂无声,安静得只能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   江左:“我去趟卫生间。”   温书白的脸“唰”地煞白,小脑袋僵硬地放在脖子上:“好。”   江左出包间后,温书白还能听见清晰无比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明明开着空调却热得手心出汗。   她确信自己早已不喜欢江左。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喜欢?   旁边突然坐了个人,不是江左,而是一个女生,看着面生。   女生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们后方说:“其实我知道为什么王娜为什么要说谎。”   温书白眉头一拧:“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江左,从高中起就喜欢。你以前经常不在学校,又不睡宿舍,肯定不知道她暗恋江左的事。其实在你和江左做同桌之前,一直都是王娜挨着江左坐,你一来老班就把她调走了,从那以后她就把你当做假想敌。”   “那天也是,我那天亲眼看见是她跟江左说你喜欢……”   话没说完,那女生突然就闭了嘴,仓皇而逃,紧接着江左就回来了。   温书白缩成一团,放空般望着看歌词的江左。   江左的侧脸,他的鼻梁,嘴唇,脖子,□□的后背,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有一点陌生。   当听到女生说王娜暗恋江左后,温书白周遭若隐若现有一丝丝的酸味,但不算太强烈,只是听了后不大舒服。   从始至终,江左就是“神”的存在,神圣不可冒犯,谁都觊觎不了。   王娜把她当做假想敌,当真是假想错了。   温书白很清楚,在江左心里,如果说物理排第一,那第二就一定是数学。   “喜欢是苯基乙胺在作祟,世界上任何一种复杂的情感都可以用最简单的数学公式推演出来。”   这是19岁的江左对她说的。   至今记得。   温书白将脸侧过去,不再看江左。   显示屏上正放映某首歌的MV。   [不怪你隔着时差,只把我当做你的路人甲。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除你之外都知道这个秘密。   羡慕与你同行的每个背影,我和你始终隔着安全距离。   比起朋友这样的关系,宁愿从未认识过你。]   -   同学聚会还有第三趴,但江左和温书白第二天都要上班,所以第二趴结束后就提前离开。   江左喝了几杯,坐车时刻意开窗吹风。   江左:“我去卫生间的时候,林栗跟你说什么了?”   温书白抹了圈方向盘,很漂亮的一个转弯。   “没说什么。”   她无意识抿起下嘴唇,被江左尽收眼底。   温书白:“就闲聊了几句。”   江左没戳破:“哦。”   温书白的睫毛浓密又卷,根根分明,眼睛深邃动人。   收音机里放着轻音乐,凌晨一点的江城车流量骤减。   “王娜结婚了吗?”温书白掩作轻松地问。   江左:“离了。”   温书白笑笑,些许尴尬,“好吧。”   这些年王娜和江左,有联系?   温书白抹回方向盘,拐进第三个路口,开了不到半分钟就靠边停了下。Pao pao   江左坐正:“怎么?”   温书白稍微弯了下腰朝车窗外看。   “我看见一个人。”   江左:“……”   温书白:“前两天我和小齐撸串时看见她了,觉得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江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个子不高的格子衬衫女生被酒店的保安赶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   “好像叫皮子。”江左揉了下下眼圈,漫不经心地说。   温书白震惊:“这你都认识?”   江左低笑:“录节目时见过,她是王涵的助理。”   温书白:“???” 第6章 喝醉 我老公,是我的。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那女生肯定听见那天小齐骂王涵了。   周五就是和王涵的第二次合作,这几天隔三差五就会见面。   那得多尴尬!   温书白僵住。   怪不得觉着那个女生眼熟,王涵推她的那天,女生就站在角落!   温书白:“我想再请几天假。”   “……”   江左不明缘由,却也没多问。   回家后温书白赶紧给齐韵良发消息说这事。   小齐【我靠玛德】   小齐【这么背?她不会给那王某人说了吧?】   好好读书【你觉得呢?】   小齐【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啊啊啊!书白救救我!】   小齐【这几天她都要来舞团。】   好好读书【我想想办法。你别急。】   温书白躺到床上。   天花板的吊灯是粉红色的,墙上的贴纸也是粉色,就连窗帘也是粉色。   该死的直男审美。   她翻了个身,班长发来条信息,说是程会龙答应面谈造谣那事,不过他平时要上班没有时间,就只能这周六再说。   温书白时间充裕,想着反正程会龙跑不掉,事情也澄清了,就等周六看程会龙怎么说呗。   -   第二天温书白起了个大早,到舞团还不到八点半。   齐韵良差不多九点才到,一到舞蹈室就抱住温书白求她想办法。   齐韵良:“我想了一晚上,按照她的作风,要么她死,要么我亡。书白,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呜呜。”   温书白扶额:“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齐韵良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温书白:“只要不出现在她助理面前,她不会知道说她的人是你。”   齐韵良:“对哦!”   助理以前没见过小齐,就连小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小齐的特征。   “可是你呢?”齐韵良担忧,“她助理应该认识你。”   温书白:“认识就认识呗。”   她昨晚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拿腿伤说事呗,反正破罐子破摔。   她一没骂人二没打人,只是受伤后吐槽了几句,又不是不在理。   到了傍晚,王涵空出档期来舞团排练。   一进来果然指桑骂槐:“不知道是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我要是她老公,见识到她真面目,那不得赶紧离婚跑路?”   温书白只收拾着现场,没搭理台上的王涵。   “温书白。”见没人理,王涵直接叫出她的名字,在场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我加了你老公微信,你不介意吧?”   温书白瞪了她一眼,假笑道:“随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别人的老公,那就看你本事了。”   进娱乐圈这几年王涵养尊处优惯了,向来都是别人迁就她,现在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视!   见没有刺激到温书白,尤其是完全没被温书白放在心上,又想到加上江左微信后江左从未理过她,王涵气得跺脚。   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温书白付出代价。   她被骂了这么多天,十几个代言被撤,还因为耍大牌一事被溜了个女主,心里很不爽。   而这些的源头,都是温书白。   如果不是温书白不配合,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烂事!   那她直播那天就不会成为全国笑话,还被变成段子,甚至还得亲自下场调侃自己的梗才能挽回一点形象。   王涵:“好,温书白,你给我等着。”   温书白整理完座椅,绕回后台,将一直装在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暂停录音。   温书白不是真的小白兔。   所以不论王涵做什么,她都要留一把后手。   -   脚伤彻底好了后,温书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   每天一大早到舞蹈室练舞,一练就是一天,回到家往往都七点多了。   因为回家时间不固定,所以这两天她就只负责送江左上班,至于下班怎么回家,她就无能为力了。   “啊,终于要结束了。”齐韵良递给温书白一支雪糕,“今晚一过,我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温书白:“还是小心为好,晚上演出事情多,你虽然不上台,但走动还是蛮多的。”   齐韵良撒娇:“有温大小姐在我怕什么呀,下次别让我碰见她。要再碰见,我分分钟再骂她一次。”   温书白:“……祖宗你可别!”   齐韵良的头往温书白肩膀上蹭,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吃完一支雪糕,温书白简单拉伸了下,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   江左的号码。   两个多月来从来没响过的号码。   江左:“你的身份证在我包里。”   温书白:“???”   没听见回应,电话那头又继续说:“同学聚会那天不小心放到我包里了。”   温书白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她一肚子的火,回家路上又遇到交警,查完驾驶证后温书白把一包卡全给江左收着了,可能就是那时候江左不小心把她的身份证放进自己包里了。   “那你现在有空吗?”温书白往窗外忘了一眼,正好看见中科院的围墙。   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刚好有空,反正也不远。   这下倒是那边停顿了几秒,“你过来吧。”   得到指示,温书白直奔中科院门口,但没见着江左人。   看门的保安问她找谁,她报了个名字,本来是想自己给江左打电话,却没想到保安先他一步拨通了江左办公室的座机。   一分钟后,保安打开小门。   “姑娘,进去吧。”   温书白礼貌道谢:“谢谢。”   温书白没参观过中科院,甚至连博物馆也很少去,更别说像什么科技馆、天文馆之类的。   看着手机界面里的微信共享,温书白找到了江左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小快比上舞团的大会议室,总共有八张桌子,其他的全是柜子,还有展览。   江左的座位在最里面,桌面全是叠的高高的书和资料,只有最中间的电脑前空出一小块区域。   从温书白进办公室,一直走到江左的座位旁,没一个人抬头看热闹,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   江左也是,就匆匆看了一眼温书白,从抽屉里拿出身份证,给到温书白手上后又开始低头算什么东西,似乎没时间照顾她。   温书白什么都看不懂,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展览区那一块的星空,以及几颗行星。   高中物理好像学过什么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她那时就学不懂,到现在也就只记得一两个名字。   想起直播王涵出糗的那段视频,温书白后背一凉。   如果那天直播的是她,她不一定能说出什么来。   她看了五分钟,觉得无趣,看了眼还低头忙着的江左,便打算悄悄离开。   结果一转身后面那人却突然开口:“吃饭了吗?”   温书白愣住:“没。”   感受到身后一股风,江左将一沓A4纸整理好,走过温书白。   “我也没吃,正好,一起吧。”   温书白推脱:“不用了,我回舞团也可以吃饭,食堂也……”   江左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吗?”   温书白脸上留下一抹尴尬的笑容。   已经一点半了,舞团餐厅估计早就关门了。   但江城中科院分院的待遇很好,为了能让废寝忘食的奋斗者们随时吃到热饭,中科院的食堂几乎是全天待命,只要有人来,立马就能给你炒盘菜。   “没有了。”温书白闭上嘴,默默跟上。   整间办公室,就只有江左离开了座位,其他人不知道是吃过了还是没有吃,全都全身心投入在工作当中。   “今天很忙吗?”温书白好奇地问。   江左拿过餐盘,还要了瓶饮料,看起来不太轻松。   “嗯,出了一点错误。”   温书白:“那,你出来了不影响吗?”   江左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好。”   温书白跟过去:“好吧,打扰了。”   “……”   吃饭间,江左总时不时地看下手机,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起先还只是靠打字,到后来直接发语音过去,语气特温柔。   “好啊,正好我有空,你要是下周来就见不到我了。”   江左低头笑,嘴唇凑近手机麦:“下周我要去南城,给你拍流星。”   温书白:“……”   第一次见江左这么温柔。   温书白吃得拘谨,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干涉江左的私生活,但一联想到前天王涵跟他炫耀说加上了江左的微信,她心里就总不是滋味。   尤其是这两天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江左打电话,昨天还在客厅打了整整半个小时,有说有笑的。   “我吃饱了,舞团有事,我先回去了。”温书白放下筷子。   江左盯着手机发笑,听温书白说有事要回去,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打字,说:“好。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可能回家挺晚,别锁门。”   温书白:“……嗯。”   -   中科院半小时游真正让温书白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也让她改变了一个固有想法:江左也有被拉下神坛的一天。   冷静下来后,温书白又突然想明白,就算江左被拉下神坛,那个人也绝不会是王涵。   可能是某个和江左一样厉害的大神?   直到晚上舞团表演结束后主任带大家聚餐,温书白还在想那个女生是谁。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根本就毫无头绪。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压根就不了解江左。   不管是高中的江左,还是现在的江左。   温书白缩在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喝,才不过十几分钟就直接干完小半瓶白酒。   她生气,但深知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   矫情。   不高兴。   既然心里有人,为什么要和她形婚?   “书白,你别喝这么多。”   “我就去上了个厕所而已啊。”齐韵良想要抢她手里的酒,没抢到,“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中午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嘘!”温书白的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齐韵良不要太闹,“你声音太大了。”   齐韵良无奈:你声音不大我声音大???   温书白满脸通红,完全喝大,双脚踩到凳子上大喊:“我结婚了。”   “书白你喝醉了。”   齐韵良忙去拉她,但温书白乱动,她怕摔着温书白就不敢硬拉,站在温书白旁边护着她。   “我们都知道书白你结婚了,你快下来吧。”   “对呀,你坐着给我们说一说妹夫呗,别摔着了。”   温书白放飞自我,哭丧着脸:“我老公不爱我。”   齐韵良:“???”   “我以前喜欢他,以前又不喜欢他了,所以我现在不喜欢他。”温书白拉上齐韵良的手,郑重其事地问:“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齐韵良瞎猜:“你说你不喜欢你老公。”   “哎呀。”温书白突然大哭,眼泪哗哗,“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啊。”   “我说我以前喜欢他,以前又不喜欢他了。”   齐韵良:“……”   “我老公,我的。”温书白抱住酒瓶子,“我的,是我老公。”   主任:“好好好,是你老公,没人跟你抢,你喜欢你老公行了吧。书白你喝醉了,你老公电话是多少?”   温书白这次出奇地配合,在包里翻翻找找老半天,终于把手机翻出来,打开通话记录。   她把手机举到主任眼前,屏幕模糊不清,她揉了好几次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仿佛满屏全是江左的通话记录。   她指了个号码,“就是这个。”   主任看着她指的那串没添加联系人的陌生号码,确认问:“确定?”   温书白:“我老公的号码我能指错?”   主任快笑疯了,以前每次温书白一喝醉就特别逗,都是他们轮流送温书白回家,现在可算有专送了,不用再折腾他们。   主任直接拿过温书白的手机打电话过去。   -   三公里外的某个咖啡馆。   接到温书白来电的程会龙心头一紧,好不容易擦完的汗又止不住地流。   颤颤巍巍地把手机转个面给坐在对面的江左看,程会龙的声音磕巴:“学神,该交代的我真的全都交代了,我发誓!”   “以前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造谣,不该虚荣,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两个人。可是她,我……”   江左沉默不言,但气势凌人,只一个眼神就令人不寒而栗。   电话响了十几声后,江左后背靠到软皮沙发上,冷呵道:“接。” 第7章 哄睡 不一般的毛绒娃娃   因着不太远,不到二十分钟江左就赶到舞团聚餐的地方。   温书白已经不闹了,整个人趴在桌上。   江左走过去:“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齐韵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妹夫,嘴角快咧到耳朵,说:“不麻烦,你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江左点头笑笑,一齐谢过舞团里的所有人后将温书白送到靠边停的车上。   舞团的人齐刷刷探头看过去。   主任:“小齐,书白老公是做什么的呀,这路虎得不少钱吧。”   “富二代?”   “呐刚查的,两百多万我的妈。”   “小齐,他真是书白老公吧?不会是什么拐卖人口卖肾的?”   “……”   小齐抢过手机看,整个傻眼,屏幕上的的确确显示着价格。   她整个愣住,弱弱地问:“科学家,工资高吗?”   “……”   -   帮温书白系好安全带后,江左坐回主驾驶。   程会龙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左偏过头看了眼,确认温书白没醒。   按下接听键。   程会龙:“书白……嫂子她怎么样了?”   江左后槽牙咬紧,整张面部绷紧,眼里的怒火被理智压制下去,但语气仍过火。   “我警告过你,别再提书白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赎罪,明天当面给她道歉后我就会离开江城,真的!我再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她。”   “你最好说到做到。”江左拐过路口,眼神闪过一丝冷意,“你老婆……”   程会龙惊恐:“我一定会做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求你别让我老婆知道我有精神病。”   江左不想再听程会龙啰嗦,刚巧按下挂断键,温书白就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感知到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不太能活动得开后,温书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胸口还有点恶心,不过车窗开着,凉风吹过倒能缓解一些。   “醒了?”江左快速瞥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看路,“后座有醒酒药和纯净水。”   “不喝。”温书白任性地趴到车窗上。   清风吹起她直直的长发,清雅的香气顺着风拂过。   半晌,她像想起了什么来,猛地回过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江左,大叫道:“学神你成年了吗?”   “停车!你有驾驶证吗,我要去告诉班主任,小小年纪你学人家混混飙车啊。”   “……”   江左:“你喝醉了。”   “你才喝醉了,你全家都喝醉了。”温书白右手扶着胸口,“我还没有18,我妈不让我喝酒的。”   “啊我想起来了,你快比我大两岁,你成年了的,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呀。”   江左嘴角淡淡一笑,靠边停车。   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向副驾发酒疯的女人。   “刚考的。”   “哇,学神就是学神,还能在高考前抽空去学个车。”温书白左摸摸,又看看,对江左的“新车”很感兴趣。   “我就不行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过文化线啊。”说着说着又像个小孩儿一样大哭起来,眼泪说来就来。   温书白一哭,江左忽的就慌了阵脚,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给温书白擦眼泪和鼻涕。   “只要你认真学,会过的,不着急。”   温书白哭起来的时候两根眉毛往里挤到一起,“你好凶啊。”   江左:“???”   我刚才凶吗?   温书白委屈巴巴:“你每次都骂我,我都不敢来问你题了,一来问你就提心吊胆,可是除了你我又没有可以问的人。”   江左解开自己和温书白的安全带,稍稍凑近一些。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你就是骂我了。”温书白哭得并不好看,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语气特别重,还骂我是考拉说我没有脑子。”   江左没绷住,笑出声,问:“你觉得我说你像考拉是在骂你?”   “难道不是吗?”温书白理直气壮地说:“我去贴吧上问了,他们说你是在内涵我只喜欢吃喝玩乐,不动脑子。”   江左:“……”   难道,考拉呆呆的,不可爱?   好不容易把温书白送回卧室,江左刚把人放床上,温书白就又醒了,从床上弹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的作业还没有做完,明天一早就要交。   江左苦口婆心劝她明早再起来做,但温书白难得学习热情高涨,不论他怎么劝都不为所动,就是要从床上爬下去满房间地找作业。   江左怕她磕磕碰碰撞到自己,不得不一直跟着她转。   “你还有什么作业没有写完?”   “杨老师说要把数学卷子上的错题抄到错题本上,还有道三角函数没抄呢。”   江左拉住她:“那你会吗?”   温书白摇摇头:“不会。”   江左说:“我会,我教你好不好?”   “好呀,你要把我教会,不然下一次我又不会了。”   江左无奈:“好,我教会你为止好不好?”   他把温书白抱回床上,自己拉了张凳子放在床边,拿了十几张A4纸一板一眼地开始给温书白讲三角函数,就像高三那样,每一次都不厌其烦地。   遇着温书白死活不会的就给自己置气,害怕温书白过不了文化线要复读,害怕她一个人复读就没人再耐心给她讲题。   可能太着急的时候语气是重了一些。   但一晃几年,就连江左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温书白。   也许是分班后第一节 课的自我介绍,也许是看见温书白被老师抽查问题答不出来时的窘迫,让他知道了班里有一个传闻很会跳舞、成绩垫底的女生。   他的生活单一枯燥,除了学习就是打球休息,在温书白出现之前一直循规蹈矩,情绪始终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就连秦涛也说有时候会觉得他理智得没有人性。   直到温书白被老班调到他旁边。   -   “姐,你不是不喜欢桦襄香水吗,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谈合作?”皮子悉心为王涵取下饰品,小心翼翼地放进首饰盒里。   “桦襄香水的太子爷可是圈里出了名的S.M,王涵姐你可要小心。”   王涵画着精致的妆容,在镜子里雍容华贵。   她刚参加完一场舞会,加上了刚回国的桦烨的微信。   看着镜子里的美艳美人,王涵心情大好,慢条斯理地说:“不仅我要签,我还要桦襄去找温书白那个贱人。”   皮子不理解:“温书白不过是一个跳舞的,又没有人气,桦襄会签她吗?”   王涵机械式地笑。   很多时候她都是这么笑的,这招对男人很有杀伤力,她练了好久才练到现在这个样子,很是受用,从未失败过。   只不过前几天在江左那里败了北。   王涵充满自信:“肯定会的。”   不光止步于此,她还要让江左这样的男人好好瞧一瞧,谁才是绝佳上品。   只要温书白被毁,她不信清高的江左还能忍得了,最后还不是会一脚踢开温书白。   “哦我知道了。”皮子轻轻地为王涵梳头,边梳边说:“姐你是想借桦烨这把刀,毁了温书白。”   王涵:“聪明。”   皮子笑得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   “谁叫她欺人太甚,居然那样对姐,就这点还是轻的,一定要让她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这世上敢和我们王涵姐叫板的人还没出生。”   -   江城缓慢立夏,日照渐渐长了些,不到八点就亮堂完,阳光照拂,晒过的地方有种淡然的只属于阳光的暖味。   温书白睫毛颤了颤,大脑醒了但是身体还没醒,迟迟睁不开眼睛。   微微仰头,额头撞到一块硬物。   她蹭了蹭,虽然有些扎脸,但竟然还挺舒服。   往前一抱,有的地方软软的,像个毛绒娃娃。有的地方又有些硬,不过摸着很上瘾。   缩进毛绒娃娃的怀里,温书白感受到了久违的舒心。   前段时间始终绷紧的神经让她快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比赛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回国后又遇上王涵这号人。   如今有这样一个闻着香香的避风港,真希望这个美梦不要醒。   抱着毛绒娃娃又眠了二十多分钟,本来安静的毛绒娃娃似乎有些不大舒服,竟开始自主地把她往外推。   温书白不太高兴,轻轻揉了揉眼后,睁开。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一道道光圈越过温书白的脸。   一张看起来些许憔悴的男人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守到早上五点才睡着,一夜之间就长了胡须,应当是被温书白这样紧紧地抱着不舒服,两只手才会放到她的腰上想要推开一点点。 第8章 试探 这是什么都做了吧!   温书白坐到客厅沙发上,江左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洗漱完,戴好了眼镜。   江左度数不高,只有三百多度,但习惯了戴眼镜就摘不下来了。   “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温书白看向一边,觉得尴尬极了。   这个问题问得她很是羞耻,但又不可逃避。   “昨晚你同事打电话说你喝醉了,叫我接你回家。”江左推了推金丝眼镜,看似漫不经心地解释。   温书白半信半疑:“然后呢?”   见温书白对他敌意很大,江左沉默两秒,转而像个受害者般再次控诉:“还嚷嚷着要我抱着你睡,教你三角函数。”   温书白:“……”   “不信?”江左右眉一挑,佯拿手机说:“你昨晚发酒疯的时候我录视频了。”   “别放,我信。”温书白手心冒汗。   她喝酒误事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就算再误事也只是乱煮东西,或者乱收拾。   她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还有呢?我昨晚没有做其他的吧?”温书白谨慎地问。   江左一怔,看向她,忽而笑问:“你还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请你把视频删了,谢谢。”   温书白迅速逃离现场,跑回自己房间,反锁。   看江左那样子,她昨晚除了嚷嚷要在江左床上睡觉外好像真没做什么了。   嚷嚷要在江左床上睡觉……   这还不算做了什么了?   !!!   这是什么都做了吧!   虽然江左算是她老公,但这感觉很是诡异,说不上来的不正常。   关键还是她主动的,而且江左当真只抱着她睡了一晚。   不对,不是江左抱着她。   是她执意要抱着江左,最后还被江左给推开!   “温书白你做的什么事啊!再喝酒你就是狗。”   惊。   她怎么。   不小心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声音不算小,不知道客厅里的江左听见没。   当事人表示很后悔。   非常后悔。   温书白头晕晕的,酗酒的副作用不小,不光是昨天晚上在家里发生的事,就连聚餐后发生了什么她都记不得了。   翻翻找找,她从柜子里找到上次没吃完的醒酒药。   吃完一粒,一丝念头闪过。   她坐在江左的床边,环抱住站在她面前的江左,她的额头在江左的腰部疯狂乱蹭。   然后。   江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啊shift。   温书白没脸见人,捂脸蹲到地上。   她分不清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一片段回忆,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记忆错乱。   但江左摸她头发的触感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哪怕她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根本就不符合江左学神的人设。   她想要问问情圣小齐的意见,却发现手机根本没在她房间,灰溜溜从卧室出来,被江左抓了个正着。   江左好像有话想对她说,嘴唇刚张开却被温书白捷足先登。   “我去拿我手机,我不是故意要去你房间。”   一秒没影。   没到三秒,一个头发蓬松的曼妙女子从江左的房间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再是门栓落下的声音。   温书白软坐到床上。   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好好读书【小齐,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出了点麻烦,我也搞不明白想来问问你。】   小齐【什么问题,且呈上来。】   好好读书【就是我那个同学在高中毕业后就和她曾经暗恋过的男生分开了,前一段时间才重逢。】   好好读书【她本来对那个男生没有感觉了,可是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不确定自己还喜不喜欢男生。】   小齐【那个男生喜欢她吗?】   好好读书【我同学也不知道。】   小齐【高中的时候男生喜欢她吗?】   好好读书【好像,也不知道。】   小齐【那就是你同学单相思咯,久别重逢很容易旧情复燃的。如果你同学什么都不确定,那就去试探一下咯,反正暧昧出来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你的同学都没捅破那层纸,主动权还在她手上的。】   “哦。”温书白默默点头。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齐教了她十几招试探男生是否喜欢自己的方法,温书白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其中五种。   按照小齐的说法,如果暧昧过程中有肢体接触,而她又不反感的话,多半是重拾起了年少时的喜欢。   在试探对方的同时,也在试探自己。   温书白看向木门,兴许打开那扇门就能看见江左。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直接冲出去。   但是衡量再三后她又不敢。   又怂又惜命。   可能当时领证时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会同意形婚的原因。   -   思考片刻后,温书白关掉手机后,打起精神。   又去卫生间洗了次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温书白是冷白皮,在特殊的冷蓝色灯光下显得越加清冷。   坐回梳妆台,温书白开始简单上底妆。   定妆时江左敲了敲门:“程会龙在英厘广场的UE咖啡馆等你,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温书白拿着粉扑的手一顿,“嗯,好,晚上我会锁门的。”   外头没声了。   温书白放下粉扑。   镜子里的美人皮肤吹弹可破,裸色唇色依旧动人绚烂,只是眼神些许黯淡,许是没休息好,有些无光。   她记得昨天中午和江左吃饭时江左曾提到他这周周末有空,还说出差的时候要给“那人”拍流星。   温书白不确定自己是什么反应,她说不出来。   待她收拾好出房间后,江左已经离开。   整个房子只剩她一个人。   温书白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   正好,今天好不容易一个人在家,得好好珍惜,别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天放松之后她就得好好约束自己,赶在团庆前把新编舞排好。   她按下负一层的电梯,不停地给自己暗示“我很高兴”,“我很快乐”。   旁边停车位的路虎不见踪影,过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开了。   开车到UE咖啡馆花了她将近四十分钟,到的时候程会龙已经坐下了,背对着他。   按照江左给的信息,大背头,花衬衫,右耳还有颗红色耳钉,是程会龙没错。   温书白眨了眨眼,真搞不懂江左怎么会信她喜欢这种类型的。   程会龙一见着班花,羞愧中带着满满的、莫名的害怕,惶恐中请她坐下,“你想喝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喝。”温书白坐到对面,高度警惕。   “你脸怎么了?”   程会龙不好意思笑出声,昨天晚上被江左“教育”得有些过头,导致于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还鼻青脸肿的,淤青可能得几天才能消完。   幸好今天江左有事来不了,不然他会紧张得又说错话。   程会龙:“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温书白坐在靠外的一个位置,身子往外侧,以免发生什么不好事情可以马上脱身。   毕竟对面这人吧,看起来真的像地痞流氓。   以前没分什么实验班和普通班,但因为老班的原因,他们班没有小混混,她也不记得班上有谁是这副装扮的。   程会龙看起来真的很害怕,握杯子的手都在抖:“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背地里造谣你。来之前我已经在班群里澄清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说谎。”   “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你拿着,当我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去告我,我刚刚结婚,我发誓我马上就离开江城,再也不回来。”   温书白始终屏住呼吸,保持警惕,后背一直紧紧贴着沙发。   来之前她做过很多种假设,激情对峙、对簿公堂,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程会龙看起来像是被谁威胁了一样。   温书白好奇地问:“我是黑.社.会吗?”   “不是不是!”程会龙狂摇头,“是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了。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但是这个钱请你收下。”   “你要是还不肯原谅我的话……我……”程会龙双手抱头,“我就跪下来给您磕响头,磕到您满意为止。”   话一说完,程会龙当真“扑通”跪下磕头,拦都拦不住。   “你起来啊。”温书白从没见过这种人,“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程会龙跪在地上,额头已经磕红,抬起头的时候两眼泛泪:“谢谢你,谢谢你。”   经历了程会龙事件,温书白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社死现场。   咖啡馆看热闹的不止一个,温书白待不住,拿起包包就出去。   今后怕是没机会来这儿喝咖啡了。   程会龙走得很慢,两三分钟的时间才走了不到二十米。   温书白追上去,倒把程会龙吓了一跳。   “……”   温书白:“我没有反悔放你走,我只是想问你王娜跟江左是什么关系?”   程会龙不敢看温书白,眼神飘忽:“王娜喜欢江左。”   “你能不能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程会龙:“我只知道王娜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江左,追了江左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成。后来王娜结婚了,她老公经常打她,好像是江左帮她离的婚,伤口也是江左认识的一个医生给处理的。”   “她有时候会来问我关于你的情况,她可能也觉得……不过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就全瞎说的,我也不知道这些年她给江左说了多少。对不起。”   温书白气得胸口疼,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程会龙还造谣了什么恶心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江左还愿意和“绯闻缠身”的她形婚?   相比之下,就连王娜也比她好一些吧。   反正就是找个人应急家里长辈。   温书白一时想不明白,学神在想什么她一直都没猜对过。   索性不想了,就先这样吧。   她从包里取出那张卡,说:“卡里的钱我会捐了,你得为你的行为负责。另外,你说的要离开江城,我不强求,至于是谁在威胁你,你自己去求他,别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   解决完一堆烂事,温书白如释重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约了家按摩店,顺带泡了个脚,卸下这几个月来的疲惫。   回家后已经十二点多了。   冰箱里有自热小火锅,前两天她去楼下便利店屯的,应该能让她撑过周末。   等小火锅期间温书白窝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手机,这才注意到一个小时前的好友申请。   对面发了两个好友申请,第二次的时候直接带上目的:   【温书白女士您好,我是桦襄香水广告部总监黄亚晴,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拍摄我司的香水广告。】 第9章 心动? 这到底是不是心动啊!……   兴安区一写字楼内的星空室内摄影棚。   各部门正紧锣密布地打配合。   王涵偷了半刻闲,坐在底下的沙发上喝奶茶。   摄影师正在拍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今年刚大一,是王涵的同校师弟。   只见拍着拍着,导演就要求少年将上衣脱下,露出诱惑的男性肌肉,为追求卖点甚至让少年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待肌肉变硬后再淋一点水在身上,和汗水充分混合。   王涵的视线始终在那少年身上。   直落落的,毫不避讳,吸奶茶时的样子像要一并将少年吸去一般。   少年察觉到不远处的灼热眼神,不免红了脸,羞得背过去。   王涵捂嘴一笑,眼里满是欲望。   “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叫我来?”   王涵回过头,皮子已经把王娜接进来了。   “坐。”王涵亲切地拉王娜坐下,递给她一杯奶茶,说:“你帮了姐这么大一个忙,姐怎么能只请你吃一顿大餐呢?”   王娜将吸管插进奶茶盖:“你是我亲姐姐,我们之间有什么帮不帮忙的。”   王涵摇头:“那可不对,要不是你给我说那个小贱人是江老师的老婆,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正时,站在沙发后的皮子不小心撕下一小块指甲。   王娜抱住王涵的胳膊,撒娇地问:“那姐姐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嘛。”   王涵放下奶茶,些许犹豫。   来这儿后她才后悔了,她真没想到小奶狗会比照片里sexy那么多倍。   没办法,只能忍痛把到手的小肥羊送给妹妹。   “好妹妹,你看台上的小奶狗,合你口味吗?”王涵忍痛割爱,“你之前遭遇不好的事情,该走出来了,不应该一直陷在过去。”   王娜神色一怔,婉拒道:“姐姐,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前夫。我想再试一试,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再告诉你是谁的。”   王涵轻咳两声,“退步”道:“好吧,既然你不想那姐姐也就不强求了。”   -   小齐【啊啊啊啊我姐妹出息了】   小齐【竟然可以接到广告了!还是个大公司!桦襄哎,那是多少明星梦寐以求的,而且我听说桦襄的太子爷特别帅。】   “……”   好好读书【还没确定呢,说是要我明天早上先去公司面试。】   小齐【人家都主动邀请你了,肯定八九不离十。】   小齐【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请客哦。】   温书白深呼吸了一下。   明天去桦襄面试,估计又得浪费至少半天的时间,如果真的签约成功了,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忙。   她担心会占用排舞的时间。   小齐【姐妹,帮我个忙呗,也当是帮你那个单相思同学的忙。】   温书白心头一紧,心觉可能没什么好事。   好好读书【什么事。】   小齐【我今天加到了一个帅哥的微信,本来是约着明天一起出去玩,但他好像有点害羞,我就跟他说了我会带两个朋友过来,到时候凑成两男两女,大家就不会尴尬了。】   小齐【你问问你那个同学愿不愿意出来,反正出来之后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都分开的。你懂的[坏笑]】   果然没什么好事。   好好读书【算了吧,她没在江城。】   小齐【啊……】   小齐【那要不你和妹夫一起来吧?我猜新婚这么久,你们也没时间单独出去玩过吧。】   小齐【姐妹情深,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我[快哭了]】   温书白咬咬牙,心想反正也得找个理由实施计划,不如就明天。   后天,后天一定排舞。   好好读书【我得问下他,他不一定会来。还有,我不知道面试什么时候结束。】   小齐【木问题啊靓女。】   “……”   怎么感觉上了条贼船。   ˉ   江左今晚可能不回家,温书白鼓起勇气,头脑一热直接给江左发短信问他明天有空吗。   消息发完,温书白立马紧张得全身僵硬。   她把手机扔到床上,自个儿跑到客厅去看电视。   不知道江左看见信息了没。   不知道他回没回……   温书白乱揉了几把头发,整个瘫到沙发上,混像个浑妇。   周身燥热。   明明才二十来度的天气,却好像气温直逼四十度一般。   温书白受不了了,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矿泉水就往脸上、胳膊上敷。   很恐怖的生理反应。   这,是喜欢吗?   温书白绝望地跪到毯子上。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了,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心动啊!   连喝一瓶冰水,冰凉感从口腔一路到胃。   凉透了。   她蹑手蹑脚走回房间,搓了搓手后拿起被她扔掉的手机。   指纹解锁。   顶上的通知框有个微信提醒标识。   学神【?】   “……”   ?   !!!   学神这个“?”是什么意思?   温书白慌张中又把手机给扔掉。   大脑放空。   学神这是潜意识里在拒绝她吗?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就发过来的。   也就是她刚问,对面就发了个问号过来。   真实尴尬死了!   要不直接给小齐说她不配做姐妹算了。   哭!   思考人生之时,手机闷声震动了一下。   温书白咽了咽口水,有些发抖地点开手机。   微博热点推送。   “……”   这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   没待温书白把手机扔回去,手机又连“嗡”两声。   学神【有空。】   学神【吃饭了吗?】   隔了一个多小时才说有空。   温书白心凉了半截。   看了看时间,确实到饭点了,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这种情况,说自己没吃饭那不就暴露了吗?   她的确学习不好,但她可不是傻逼。   温书白点开对话框,两个大拇指熟练地在键盘上敲打,删删减减,反复琢磨用词。   结果那边又先发制人。   学神【你买的自热火锅还剩?】   学神【[华强烧烤]江城市江中区迎春路连化街32号(江城一中斜对面)】   看着江左发来的地址链接,温书白整个人僵住。   毕业八年,她一次也没回去过,就连路过也没有。   上次江左说班主任想她,她就在纠结什么时候可以回母校看看。   整个高中,除了江左,她最感谢的人就是老班。   前几年不忙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在微信上和老班聊聊天,后来渐渐忙起来,天南地北地排演出、赶演出,也就不去找老班了,有时候连逢年过节都会忘记。   温书白收起思绪,回江左了个好,稍稍补了下妆后就下楼开车。   去的路上她倒没再多想和江左的关系,反而一直在回忆高中的一些琐碎事。   她记得班级篮球赛他们班赢了后的兴奋,记得每次月考后老班站在讲台上凶神恶煞的样子。   也记得高三最后一次文艺演出全体高三学生被临时通知不得参加。   她欢喜了两天,本以为可以毕业前在江左面前跳一次舞,结果却只能撑着脑袋,在操场一片热闹声中夜考。   ˉ   尽管许多年没回来,温书白依然很快找到那家店。   高中的时候她就来过,高考前一周的时候跟着江左来的,美其名曰给她放松一下。   停好车,温书白走进那家烧烤店。   江左的位置很好找,就进门右手边第二张桌子,面对着她。   从她一进门就看见她了,四目相对,眼神示意。   江左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留着寸头,坐的笔直,肩膀很宽,光看背影就觉得应该也很高大。   温书白不经意暗喜,自己也没察觉。   来之前她倒真没想起之前自己的推测,到了后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个把江左拉下神坛的“姑娘”是个大老爷们。   男人瞥见江左往外看,便转过头来,看见温书白后憨笑一声:“嫂子好,这么多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温书白走过去,权衡利弊后坐到江左旁边的空位上。   对面这个男人她有点眼熟,应当是见过面的。   秦涛剥了个小龙虾,指了指自己说:“我呀,嫂子不记得了,我隔壁二中的。”   温书白还是没想起来,侧过头看向江左求助。   江左一脸淡然:“我们那一届的市第二。”   秦涛据理力争:“什么叫市第二?我当初可是江城二中年级第一!”   温书白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高考前一晚还和江左组团开黑的学霸。   秦涛一脸得瑟:“想起来了吧?”   温书白:“嗯。”   高考前被江左带来这家店的时候,秦涛也在。   貌似也是像现在这样坐的。   她坐在江左左手边靠墙的位置,秦涛坐江左对面。   “这么久没见,得喝一杯。”   秦涛拿了个新的塑料酒杯,直接啤酒倒满,递向温书白的途中被江左截胡。   江左:“她跳舞,不能喝酒。”   秦涛将信将疑:“跳舞的不能喝酒?我怎么没听说过。”   江左把酒倒进自己右手边的空杯子里,“我说的。”   秦涛:“……”   温书白尴尬一笑。   他那是怕被人缠着教数学题。   而且她才发的誓,她要是再喝酒她就是狗。   秦涛:“都吃烧烤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跳舞的限制这么多?”   为配合江左的表演,温书白解惑道:“尽量不吃,偶尔可以。”   秦涛惋惜地“哎”了一声,只好退步:“好吧。”   阿姨加了副碗筷,江左递到坐在里面的温书白面前。   “今天晚上我要回家。”   江左是正对着秦涛说的,很明显说给秦涛听,但温书白却看见江左的斜过来的视线,好像在看她撕包裹碗具的塑料袋。   秦涛:“啊?不是说好去电竞酒店吗?我这好不容易休假一次,我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天,你这没良心的,出尔反尔。”   江左喝下原本是温书白的啤酒,没心没肺地补刀:“我明天也没空。”   秦涛:“……”   温书白不敢吭声。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江左说的明天没空是因为她发的那条消息。   照秦涛这个大块头来看,把她打倒是分分钟的事,还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可出乎意料的是秦涛竟然爽快答应了:“但是今天晚上你得陪我。”   江左:“你是女人?”   秦涛理直气壮:“不是啊。”   温书白低头憋笑,也只有秦涛能打开江左的幽默神经。   当初第一次听见江左开玩笑时她都惊呆了,真没想到学神还有那一面。   江左这边是说不过,秦涛便把矛头指向温书白:“嫂子,我还学了点把脉,要不我免费给你把个脉,你把你老公借我一晚。”   温书白眉头一皱。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江左:“有病?”   秦涛:“……”   可怜,弱小,但能吃。   酒过半巡,饭饱下肚,满桌的空啤酒瓶。   秦涛吃得舒服了,直接没了坐相。   他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说:“就咱嫂子没喝酒,那就麻烦嫂子把停在前面的路……”   “哟哟哟~”秦涛突然扯着嗓子尖叫。   温书白疑惑抬头,状况外,“怎么了?”   江左的右脚从秦涛的鞋上移开,微笑地说:“他就这毛病。你开车来的吧?我跟他都喝酒了,还得麻烦你送一下。” 第10章 暧昧 正是个好机会   秦涛订的电竞酒店就在一中附近,开车不过十分钟,但前面在修路,温书白不得不把车停在一千米外的地方。   她不放心喝了酒的江左能安全把喝多了的秦涛送回酒店,便跟着一起下车送。   秦涛抱上一台显示屏:“你看看这电脑,这配置,可惜了,你无福享受。”   江左把他扔到床上:“你自己享用。”   从电竞酒店出来,两人又得走十分钟回去。   十点多这种大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风吹得挺凉爽。   再过不了两月,江城就会跟个热气球一样。   温书白两只手揣进衣兜。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施工这条路上也没有私家车,只有一两辆货车。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正是个好机会。   温书白摩拳擦掌,伸出右手就抓住江左的胳膊,整个把人往里拽,然后顺势自己走到外边去,丢下一句霸气侧漏的话:“走里面,外面有车。”   看着空落落的马路,江左五味杂陈。   温书白还在回味刚才算是摸江左胳膊的感觉,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难道是因为隔了两层衣服,触感不好?   她往江左那边瞄了眼,发现江左的眼神貌似在看智障。   ……   …………   温书白:“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   “这大晚上的,说不准就会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江左嘴唇微齿,还没发声,温书白立马打住:“我知道你是科学家,还跟周总理一样是唯物主义者,但是你不能说我就一定是错的。”   被压制的江左:“……”   莫名阴嗖嗖的,温书白赶忙又把手揣回去,加快步子回到车上。   她比江左先一步上车,江左上来时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   秉承着有始有终,失败了就再爬起来的小强精神,等江左一坐到副驾驶上后温书白立刻就侧过身,上半身前倾要去给江左系安全带。   啊。   就差一点点了!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手能够再长亿点点。   要是没系安全带就好了,影响她发挥。   她就这么卡在中间。   往前挪也不是,往回缩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似也不是。   真的尴尬啊。   救救我救救我!   相持不下。   江左的眼神已经从看智障,逐步演变成无奈,无感,最终妥协,随后自己把右侧的安全带拉过来,举到卡在档位的温书白面前。   “谢谢啊。”温书白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安全带,坐回去后十分熟练地给江左扣上。   只不过。   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这氛围感也太差了吧。   肯定是因为这里阴森森的,温书白心说,今天不行明天再试试。   老年车一路畅通无阻,到家后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全程无言。   温书白社死了两次,决定明天出门前最好不好看见江左。   敷面膜时江左发信息问她明天有什么事。   好好读书【撑个场子。】   好好读书【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我一个人去撑也可以。】   学神【你是黑.社会?】   好好读书【你是吗?】   学神【不是。】   好好读书【巧,我也不是。】   ……   …………   ˉ   桦襄的总部就在江城,温书白赶了个大早起来化了个全妆,可算是在江左起床前出了门。   这还得多亏了昨晚那一箱啤酒。   面试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到连温书白都不敢相信。   整个面试就温书白一个人,而且就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对方负责人看了眼温书白本人,再确认了下身份证,不到十分钟就拿合同出来要温书白签字。   温书白没接过广告,不知道后期需要做什么,问那负责人,负责人只说到时候会有人教她。   “我想先把合同拿回去看一看。”温书白谨慎一把。   负责人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回家后温书白立马把合同发给小齐看。   好好读书【你是不是有朋友是律师呀?能不能帮我看看合同。】   小齐【我去神速啊姐妹,桦襄最近是缺人吗?我也想去鹅鹅鹅。】   小齐【合同我给我朋友看看,像这种大公司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温书白自己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合同。   合同上写的是签约一年,也就是在一年内温书白要服从公司给她安排的广告任务,有正当理由可以请假。拍摄一条广告三千到八千不等。   这一年可能只有这一条广告拍,也有可能有十几条小视频推广的广告,都是拍摄桦襄自家产业的广告。   温书白自己觉得还挺合理,就等着小齐的律师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bug。   ˉ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按照约定,温书白带上江左准时出现在游戏城撑场子。   四人汇合后。   秦涛:“这就是你说的四人行?”   江左低头看温书白:“这就是你说的撑场子?”   温书白: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害羞的小哥哥?   他从头到脚哪里害羞了!   温书白把齐韵良拉到一旁:“你确定他害羞?”   齐韵良肯定地点头:“我阅男人无数,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纯情的小奶狗。”   温书白:“……”   齐韵良:“你们认识?”   温书白回头看了眼互相打量的两人,说:“他俩是朋友。”   齐韵良欣喜万分:“那太好了,既然都认识的话……”   她坏笑两声,“你可得让妹夫帮我。”   温书白笑而不语。   就秦涛装害羞的这一举动她就觉得这人很不一般。   该怎么委婉地暗示,或者怎么才能让小齐自己发现呢。   ˉ   齐韵良说自己想去玩抓娃娃机,十分自然地就轻挽上秦涛的胳膊,撒娇着要秦涛给她抓一个。   一旁看傻了的温书白:同样是挽胳膊,怎么差距这么大?   秦涛第一次没抓上来,齐韵良语言鼓励。   “啊差一点哎,就差一点了,再来再来嘛。”   一个小小的抓娃娃机成功激起了秦涛的胜负欲,一门心思全扑上去。   贴着他站的齐韵良忽而回过头,手掌疯狂往外扇。   温书白接受到信息,推了推看抓娃娃看得入迷的江左,小声地发号施令:“撤。”   温书白撤到隔壁的商场里,特意挑了家奶茶店。   “我去点奶茶。”温书白积极得紧,“你坐在这里别乱跑。”   江左:“……”   温书白快走到前台,点了两杯招牌奶茶后留了张纸条给点餐的小姐姐。   “一定要在那个男生拿奶茶的时候发过来,拜托了拜托了。”   小姐姐见过许多情侣之间的小恶作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奶茶做好,温书白故意把其中一杯放在正中间的位置。   “呐,你的。”   江左放下手机的同时右手伸出来,碰到奶茶瓶身。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   江左指纹解锁低头去看,右手还放在瓶身。   温书白看准时机,一根手指头悄悄靠近江左的右手。   将要触碰。   看着好友申请的留言,江左眉心一蹙,直接忽视,关掉手机后缩回右手。   温书白:“……”   啊西。   就差一点就碰到了!   江左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优越的下颚线。   江左的眼睛细而长,平时寡淡无比,今天竟莫名有点温度。头发好似有打理过,原本杂乱的刘海被梳成三七偏分。   休闲西装一件套,可能是有点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解开了第一颗衬衫扣子,稍微一扬起头喉结就更明显了。   奶茶轻点在桌沿。   江左:“你刚刚想做什么?”   温书白早已想好对策,滴水不漏地回答:“我想看下你瓶身上印的那句话是什么。”   她把自己奶茶上的话转给江左看,“我的是这个,你的呢。”   江左垂眼看向温书白的奶茶,瓶身上的确有一排小字。   【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   为了不引起江左的怀疑,温书白装作很好奇的样子:“你的到底是什么嘛?” 第11章 被甩 密室逃脱   江左的手指划过印有字的纸条。   【遇见你,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和别人】   撕下。   “没写什么。”江左将小纸条放进裤兜,而后饮一小口凉。   见江左并未起疑,温书白耸耸肩:“好吧。”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好奇。   在奶茶店坐了一会儿,温书白看见对面有美甲店。   温书白:“我去去就回来。”   剩江左一个人在座位上看手机,她路过的时候故意瞄了眼。   ……   …………   居然在看电子刊物。   美甲店里摆了好几张桌子,有两个女生已经开始做了,颜色看起来很好看。   温书白挑来挑去,忍痛选了个398的蜜桃成熟。   “小姐姐,今天店里做活动,只要两个人一起做蜜桃成熟,就送两枚戒指。”   戒指质感很好,简约大气,一大一小。   温书白瞬间心动,怕破坏小齐的约会气氛,温书白并没给小齐打电话,而是问了一圈陪人来做美甲的小姐姐,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做这么贵的。   就为了一个不知道多少钱的戒指。   可是温书白喜欢啊。   她仿佛能看见两个小戒指插上了小手向她招手。   怎么能忍心不带他们回家?   “我去外面拉拉客。”温书白起身就往外面走,在美甲店门口一个一个地问路人。   美甲店员工看傻了,还从没见过像温书白这样的女生。   十分钟后,温书白垂头丧气地坐回去。   “小姐姐,你就送我一个戒指吧。”   店员无奈:“不好意思呀,这是规定,必须两个人一起做才能有戒指。”   “这个做了能立马卸吗?”   男人的声音。   有点熟悉。   温书白反复斟酌,没回头。   这个低沉磁性的声音的确像是江左的。   但江左不是在对面看电子刊吗?   店员吃惊:“可以是可以,不过。”   江左自己拉了个凳子到温书白右手边,自觉地把右手放到桌面。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温书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你是江左吗?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江左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把看小说的时间花在学习上,高考前两月就不会那么崩溃了。”   ……   这么不近人情,是江左没错了。   温书白小声嘀咕:“你要是把玩吃鸡的时间花在学习上,早就是省第一了。”   江左:“你说什么?”   温书白微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我夸您帅。”   江左明显不信,但没和她多费口舌,转而问店员:“我和她一起做,就可以领戒指,对吧?”   结婚两个多月,他没送过温书白戒指。   店员笑得灿烂,开始给两人做指甲。   “你们是情侣吧?”其中一个店员试图聊天活跃气氛。   毕竟肉眼可见男生的紧张,一直盯着自己的指甲看,生怕出什么问题。   温书白也先做的右手,左手撑起左脸,一小坨肉被挤压到一块,视线落在江左长长的睫毛上。   “我老公。”   “嗯?”另一个店员投来羡慕的眼神,“你们从高中一直到现在?好浪漫呀。”   一言不发的江左突然说话:“不浪漫,高考一过我就被甩了。”   店员:嗯?   温书白:什么叫被甩了!   温书白懒得反驳。   看在你帮我赢戒指的份上,本姑娘不跟你逞口舌之快。   指甲做完,温书白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两枚戒指,乖乖地坐在一旁等江左卸美甲。   把美甲卸干净也花了不少时间。   ˉ   “小齐说他们买了四张密室逃脱的门票,就在前面,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走了几步,温书白却突然拦住江左的路,正正直直地站到江左面前,手拿一枚戒指说:“伸手。”   这可是个肢体接触的好机会。   正当理由有了。   氛围感也有了。   江左怔怔看了她好几秒,慢吞吞地把手伸过去。   温书白牵上江左的手心。   有些痒,江左的手指不免颤了一下。   温书白神色紧张,时隔八年再一次有目的性地牵一个男人的手。   江左的手心是暖的,指尖却有些凉。   温书白低头看着悬在半空一直挨着的两只手。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好像暂停了一般。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她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缓缓将稍大一点的戒指戴到江左手指上,还没来得及回味,一只胳膊重重地从江左身后搭到江左肩上。   “喊你们半天了,聋了?”   温书白瞬间缩回手,江左也将手收了回去。   江左:“不好意思,刚走神了,没听见。”   小齐小跑过来:“书白,你脸怎么这么白?你是不是不舒服?”   “对哦。”秦涛也发现温书白的脸煞白,白得跟鬼一样,“要不你休息一下,就别去密逃了。”   温书白全身发凉,脸也是凉的。   迷惑行为。   怎么会这样呢?   就算是怕江左,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高三那会儿都没见怕成这样的。   温书白不服气,还想再试一试,“我没事,可能是有点冷。”   她开始推齐韵良:“走吧走吧,我好想玩的。”   江左手心泛了些许汗,看着走在前面变回嘻嘻哈哈的温书白,隐隐笑了笑。   ˉ   其实齐韵良胆子特别小,但是不知道她从哪儿听说玩密逃最能增进男女感情,一狠心就豁出去了,不过选了个最不恐怖的。   温书白玩过十几次密逃,勉强算是个脆坦,分开做任务时怕得要死,但还是会咬牙把任务做完。   而齐韵良就是被奶的那一个。   至于江左和秦涛属于哪一种,尚不得知。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小令牌:“要是太害怕,可以把小令牌给NPC看,代表你们要提前退出。”   齐韵良是真害怕,还没进去就死死拽着人高马大的秦涛:“你得保护我。”   秦涛:“那是当然。”   温书白:“……”   她要是这么拉着江左,再嗲着夹子音求江左保护,估计江左又会花几分钟时间给她讲什么无神论、无鬼论。   进入密室时几个人还是一起的,起先特别黑,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齐韵良在前面一直拉着秦涛不肯松手。   温书白什么也没捞着,只得自己扶着墙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就听不见前面齐韵良和秦涛的声音了。   温书白停下来,待在原地不太敢动。   “小齐,你在吗?”   没人回应。   “小齐?你在前面吗?”   话刚落,一根有些凉的手指头碰到温书白的手背,吓得温书白狂尖叫。   江左:“我。”   “江左?”温书白被他吓得心脏疼,“你吓死我了。”   从一进入密室,垫后的江左就再也没发出声音,刚才高度紧张,潜意识里她以为江左也不见了。   温书白感觉到面前有人掠过,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跟她衣服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江左推了推前面突然多出来的墙,推不动。   “他们应该往里面走了,我们得拐弯。”   温书白缩到角落,缩成一团,“那还能找到他们吗?”   江左:“不知道,先走吧。”   温书白拉上江左外套的衣角,只拉了一点点,确保自己不会再和江左走丢。   路上碰着几个NPC,温书白全程抱头蹲下,每次都是被江左拖着走,姿势不要太难看。   幸亏太黑看不见。   要不然可丢脸死了。   走着走着,温书白听见前面齐韵良的声音,推开门后发现是个小房间。   齐韵良和秦涛在另外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急需他们解救。   小齐:“书白,我们这里好黑啊,救我呜呜呜。”   温书白靠着墙摸索:“我们这里也没灯啊。”   “啪嗒”一声,刺眼白灯骤亮。   站在对面开灯的江左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说他们这里也没灯的温书白。   “……”   温书白房间的任务就是找到线索,再解密隔壁房间的密码锁。   温书白翻翻找找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串疑似密码的数字。   但是不论她怎么组合推算,齐韵良都打不开密码锁。   江左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了七、八分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3728。”   齐韵良试了这个数字。   “开了!”   “你怎么知道?”温书白疑惑。   没待江左解释,房间的灯突然熄灭,还有一阵不知从哪儿吹进来的阴风,四面八方全方位地吹。   “啊我靠。”温书白偶飙脏话,想都没想就跳吊到江左身上,声音带有哭腔:“不带这样的。”   突然负重的江左有些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一束蓝光照射过来。   “书白,你怎么跳到妹夫身上去了?”齐韵良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复古手电筒,憋着笑呢。   听到齐韵良的声音,温书白这才镇定了一些,跑过去抱住齐韵良:“我再也不玩密逃了。”   ˉ   出去后,齐韵良问温书白熊抱是什么感觉,温书白差点泪奔。   “我当时都快死了,哪还有什么感觉?”温书白悔不当初,“就刚刚那种情况,哪怕江左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想法。”   总之,毫无世俗的欲望。   “噗嗤。”秦涛从后面走过来,将餐盘端到桌面,再次憋笑:“不好意思啊嫂子,没忍住。”   温书白骤的后背一凉,头皮发麻,感觉身后有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她。   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她缓缓转过头。   江左就站在她身后不过两步的位置。   手里还端着她刚点的蔬菜沙拉。 第12章 闪婚? 叔叔   江左阴着张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就这么死死盯着温书白。   “啊我最喜欢的蔬菜色拉。”温书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看这颜色,真好看。”   她伸手过去想要拿蔬菜色拉。   江左一个侧着将餐盘拿远,似是刻意不给,随后坐到温书白的对面,亦不将蔬菜色拉递给温书白,就那么安静地放到自己面前。   生气了。   生气了吧?   他肯定生气了!   温书白追悔莫及。   刚才那句无心玩笑的确有些过头,她真没想到会被江左听见,还被他兄弟听到。   嘚。   又一个社死现场。   齐韵良解围:“妹夫,书白她是被吓着了你别往心里去。她经常给我说你……”   “哟哟哟~”   秦涛急问:“怎么了?”   温书白把脚收回去,叉了块小蛋糕堵住齐韵良的嘴,含笑说:“她就这毛病。”   温书白自己拿过蔬菜色拉,疯狂给齐韵良眼神暗示。   她想回家。   她不要再社死了!   反正看你跟秦涛俩人也不需要助攻。   齐韵良接受到眼神,自信地说:“我刚看见外面有租自行车,现在黄昏,绕着滨江骑自行车肯定特别舒服,凉爽的风一吹,什么都顾不得了。”   说完,齐韵良还满是得意地看向温书白。   心想我这个闺蜜不错吧,夕阳西下,骑自行车可是哄你老公的绝佳机会。   温书白:“……”   我可谢谢您嘞。   秦涛附和:“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江左一起呗,高中的时候是谁说自己是江城单车一霸的?”   “哈?”齐韵良震惊,“妹夫?看着不像会是说这话的人啊。”   温书白低头吃着色拉,不敢抬头。   可是她也好好奇啊!   江左:“我没说过。”   秦涛:“你就是说过。”   江左:“……”   ˉ   单车有后座,齐韵良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秦涛的后座上,先走一步。   温书白站在单车旁,盘算着她是应该自己骑一辆,还是别扭地和江左坐一辆。   温书白:“要不,我载你?”   ……   …………   滨江路有自行车道,平坦狭长。   自行车道的旁边就是人行道,再右边便是滨江。   日落黄昏,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饭后出来散步的人渐渐多了些,基本都靠着水泥围栏走,偶尔趴在围栏旁驻足看看。   自行车道的行人不多,只有些小孩儿可能会跑来跑去。   江左开得不快,被拉长的影子一路往前。   温书白第一次坐爸爸以外的男人的单车后座。她习惯性往左边侧,右手轻轻环住江左的腰,只抓住江左的衬衫,左手自然地落到盖住膝盖的西装上。   骑车前江左说他有点热,硬是将外套脱了,所以穿着到脚踝长裙的温书白喜提一件西装外套。   微风拂过,天空的那一抹红越来越暗。   骑了大概六七分钟,沿江的路灯一路点亮,发出昏黄的柔光。   不知怎么,温书白也开始热起来。   可能是因为那件西装外套。   高三时江左送过她回家,只有几次。   明明有自行车,但每次都是走回去的,将她送到楼下后少年再一个漂亮的转身坐到坐垫上,骑得飞快,只留给她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温书白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捻着江左的衬衫,不敢有过多的接触,又害怕自己被摔出去。   江左他应该,没生气了吧?Pao pao   “为什么高考后把我删了。”江左越骑越慢。   声音被风吹远。   温书白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左声音大了一些:“我问,高考后为什么要删我。”   温书白感觉到越来越慢的车速。   她也越来越热。   “怕。”温书白拽紧衬衫,“我那时候很怕你。”   也可能,很喜欢你。   时隔太久,她记不太清时间线,记忆也是模模糊糊。   急停。   温书白被惯性推着往前,额头撞到江左的后背。   硬的。   “怎么了?”   江左:“没事。”   “叔叔,买束花吧。”一个扎着双马尾,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妹妹抱着几十枝红色玫瑰,“给姐姐买束花吧。”   温书白笑出声:“小妹妹,你上高中吧?应该叫哥哥。”   小女孩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哥哥买束花吧,为这位漂亮的姐姐买一束吧。”   “……”   江左侧过头。   昏暗的灯光和最后一抹斜阳同时散射到江左身上。   逆着光,温书白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左:“不买。”   下一秒,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小女孩儿:???   温书白没得到花,有些可惜。   刚才就算江左不买,她也会买两束的,摆在家里多好看呀。   只可惜江左不懂情趣,不懂浪漫。   “你不觉得刚才那女孩儿跟我高中的时候有点像吗?”   江左:“不像。”   “……”   ˉ   当了一天闲散僚机,温书白累坏了,堪比跳了一天的舞。   小齐发来消息说她的律师朋友看了合同,合同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温书白呼了口气,哪天找个机会签合同吧。   好好读书【小齐,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我的那个高中同学?】   小齐【记得。有进展?】   好好读书【她说她试探了几次,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不知道是不是氛围感在作祟。】   小齐【要不你把她推给我,我直接跟她聊?】   !   好好读书【算了吧。】   小齐【好吧。这种情况可能是你同学太刻意了,要随性一点。】   温书白似懂非懂,道了声谢后又躺回床上拉伸。   从前几次的反应来看,她貌似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怕江左,但具体怕什么,有些微妙。   毕竟她现在又不会被江左催着做题。   “啊,好难。”温书白直接在床上劈叉,“感情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   ˉ   “咚咚。”   敲门的声音。   温书白:“门没锁。”   江左推开一半,见温书白轻轻松松劈叉,神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我明晚的飞机,至少一周才能回江城。”   “哦。”温书白点点头。   江左指的应该就是之前说的要去南城出差吧?还说什么要给秦涛拍流星来着。   温书白:“好的,我会每天晚上锁门,绝对不会发生入室盗窃。”   怔住。   听听。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门合上的一瞬间,温书白立马收腿打滚。   什么入室盗窃?   ……   …………   一个鲤鱼打挺。   温书白拍拍自己的脸。   既然刻意试探这一条路行不通,那就随心所欲好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最近这么多事,请把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   ˉ   没江左蹭车,温书白想放什么歌就放什么歌   快活赛神仙。   她赶着时间把舞提前编了出来,主任看了后敲定她上台。   于是接下里的这几天,温书白不是在舞蹈室,就是在去舞蹈室的路上。   就连合同也是签了后寄到桦襄。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江左并没有回江城。   温书白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抬头看星星。   她从来没亲眼见过流星。   但她听过一个说法,划过的流星是逝去的人回来看最后一眼。   一个人如果能看见一颗流星,那对于逝去的人来说,他一定很特别,因为那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回来看一眼的人。   看着看着,温书白眼角泛泪:“谢沐晨,你什么时候回来。”   抹去划过眼角的泪珠。   记忆中的谢沐晨剃光了头发,换下了舞裙,生命的最后一刻竟是穿着病号服躺在血泊中。   那天,温书白站在天台。   不论怎么抓都抓不住那个满眼绝望却面带微笑的少女。   以至于往后半年的时间里,温书白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谢沐晨跳下天台的场景。   “缩头乌龟。我有新的好朋友了。”温书白憋着眼泪,“我还结婚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做。你要是再不回来看我,我会把你忘了。”   ˉ   南城香山天文台。   “咯。”   江左接过草莓味棒棒糖,“谢谢。”   聂山:“不会观测有误吧,都十一点了,流星雨还没来。”   他们今天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了,但前几天观测到今晚可能有流星雨,两人便约着在天文台加个小班。   江左撕开糖纸,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因得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不清:“应该没错,再等等。”   “嘿,上次来办公室找你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吧?”聂山走到望眼镜前看了看,“她是对面舞团的?”   江左取出糖糖糖,毫不避讳:“嗯,我老婆。”   聂山吃惊地回过头,“嗐?这么神速,闪婚?不像你作风哎。”   “没。”江左起身,伸了个懒腰,也走到望眼镜前。   “应该不算。”   “哎哎哎!”聂山突然兴奋地指向天空:“流星雨来了。”   一道流星划破黑寂天空,一闪而逝的光芒前赴后继。   ……   ………… 第13章 危险 她怎么像变态一样   温书白转过身,准备回房睡觉,握着的手机忽的响了一声。   学神【多拍了两张[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温书白点开高清图片。   照片里微小却璀璨的流星绽放光芒。   她回头看了眼天空,不自禁笑了笑。   这么多颗,不知道哪一颗是你。   好好读书【这是两张?】   学神【。】   学神【[撤回][撤回][撤回]……】   ˉ   和桦襄的合同签完,公司那边给温书白派了个负责人。   现在还在前期准备中,正式拍摄是周天,要取两个地方的景,大概需要拍摄一天。   温书白再次没了周末概念,前一周每天从早到晚练舞,这一周亦是如此,一直到周六的时候才想起来马上要去拍广告了。   说起来,江左已经出差快半个月了。   “想什么呢?”齐韵良的手背在温书白面前晃了晃,“五分钟过去了,你就吃了两口。”   温书白回过神来,继续吃饭。   齐韵良心里也愁,秦涛前天就回部队了,他俩还没确认关系呢。   从前天到现在,秦涛就没联系过她。   温书白:“是谁,让我们的小可爱这么伤心?”   “明知故问。”齐韵良想了半天,想到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我们注册个游戏账号吧。”   温书白:???   齐韵良:“你每天除了跳舞就是跳舞,难道都不放松的吗?而且我看你那个编舞已经完成了,没必要每天都这么高强度地练,要是练垮了补救都来不及呢。”   “我之前玩过那什么……刺激战场?感觉还挺解压的。”   温书白拒绝:“别了,我不玩。”   “玩一下又不会死。”   齐韵良给温书白下了个和平精英,直接Q.Q登录。   “这皮肤还挺好看的哎。”她把屏幕展示给齐韵良,“是吧?”   温书白只当是下了个躺尸软件:“你说是就是。”   ˉ   因为明天要去拍摄广告,温书白下午就回家休息了,晚上泡了个温水澡,又敷了张面膜。   周日的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光线刚好,也不热,穿一条裙子刚刚好。   负责人是个大姐姐,专门开车来送温书白去现场。   “你先坐这儿让他们给你画个妆,等会儿换完衣服叫我呀。”   温书白微笑:“好。”   温书白第一次拍广告,对什么都很新奇。   现场的工作人员比她想的要多。   第一个场景是在一个城堡前的草坪上。   温书白在前面走,待镜头拉近时温书白半遮住嘴笑着回头,发丝被风微微吹起,很有夏天的味道。   下午的取景在一条公路上,女主人公坐在一辆跑车上,跑车借用的是太子爷桦烨的车,顺便来现场玩玩。   “这是桦总。”负责人给温书白介绍。   温书白礼貌握手:“桦总您好。”   桦烨:“叫我烨哥就行。”   一阵寒暄之后,温书白又紧赶慢赶地开始拍摄,渐入佳境。   虽然她是第一次拍摄广告,但一点也不胆怯,长时间的舞台经验练就了她自信从容的心态。   温书白镜头感很强,又十分上镜,再加上仪态好,拍出来的片子那叫一绝,又纯又欲。   “Cut。”导演对这位新人赞不绝口,忍不住地向桦烨夸奖,“这位新人真的不错,以后的广告都可以找她拍。”   温书白听了心里跟抹了蜜似的:“谢谢导演,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桦烨坐在躺椅上,解下了西装扣,从一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温书白。   但他善于伪装,温书白一旦将要察觉,他又恰到好处地看向别处,尽显绅士风度。   桦烨:“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温书白:“谢谢桦总。”   ˉ   广告拍摄结束得比温书白预期的要早,但她是蹭了一顿晚饭才回的家。   回家后发现餐桌上摆了份鱼豆腐。   江左的房间门半掩半开,仔细听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应该在洗澡吧。   !!   嗐?   温书白瞳孔兀的放大。   她怎么跟个变态一样去听人家洗澡的声音。   鱼豆腐还是热的,应该刚煮没多久。   温书白莫名蹑手蹑脚地回屋。   负责人发消息说过几天等片子剪出来了就会提前给她看。   她给负责人回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退出微信时看见了齐韵良下的游戏。   下都下了。   她点开游戏,新手任务才做了一半就强行退出。   太麻烦。   有条消息提醒,是一条好友申请。   【烟熏鸡蛋】   好奇怪的名字。   温书白同意了好友申请,给对面发消息问他是谁,结果对面压根就没理她。   又等了两三分钟,见还是没人理,温书白退了出去,翻出那本外国名著看。   ˉ   “吃不完了,你要不要吃点?”江左端着鱼排,站在门外。   从进门看见那盘鱼排的时候,温书白就垂涎许久,只是一时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   “门没锁。”   江左推门而入,将还剩一半的鱼排端到桌上,随意扫视了几排温书白看的书。   “少年维特的烦恼,全英文?”   温书白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怎么,不行?”   江左淡然一笑,漂亮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凉了。”   “哦。”   没等来江左的刮目相看和夸奖,温书白有些失落。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江左出去前身体顿了下:“英语不错,看完后借我看一下,就当是还高考后你把救命恩人一脚踢开的人情。”   温书白合上书,夹起一颗鱼排准备送入口中:“您走好。”   ……   …………   ˉ   “烨哥,今天看见小温了吗?”王涵窝在沙发里,抿了一小口香槟。   桦烨按下免提。   “见了。”   王涵红唇一勾,得逞的笑容,对手机对面那人说:“我给你推荐的这人,不错吧?”   桦烨:“要价不高,敬业守时,上镜,在镜头里很漂亮。”   “本人不好看吗?”   “好看。”   王涵笑出声,虽然只是听声音,就酥得桦烨差点不能再工作。   王涵饮完香槟,微醺道:“可惜已经结婚了,要不然就介绍给烨哥了。”   “结婚了?”   听得出来,桦烨更来劲了。   这代表,成功了。   王涵开心地放下酒杯。   她知晓桦烨最喜欢勾搭有夫之妇,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对呀。”王涵语气加重,“新婚没多久。” 第17章 演出 宝批龙是什么意思?   再过两三天就是舞团纪念日,温书白本想邀请爸妈来看,但退休老两口日子过得好极了,在西藏玩得不亦乐乎,就是不告诉温书白。   好好读书【行行行,你们出去玩,别管我了。】   温书白“哼”了一声,正巧老班回她消息。   刘老师【难得你闲下来,我听江左说你们结婚了,他这个月要回校开讲座,你跟他一起来吧。】   刘老师【老师已经问过他了,他说要看你的时间。】   刘老师【这么多年没见,怪想你们的。】   好好读书【刘老师,我会一起来的[开心]】   温书白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那本看完的名著。   “看完了?”江左坐在客厅看杂志,接过书。   温书白“嗯”了声,“这本书是小齐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别弄坏了。”   江左摘下眼镜,仰靠到沙发靠背。   “好。”   “还有,”温书白变得有些别扭局促,“你讲座什么时候?”   江左:“这个月25号。”   25号。   那不就是四天后?   刚巧是舞团周年庆后的第一天。   “那你这几天应该挺忙吧。”温书白的手不自然地搭到颈后。   江左戴上眼镜:“不忙。”   “哦,我这里多了张演出票,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看看。”温书白转身回房,想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又说:“票我夹在书里面的,不值钱,不去也不浪费。”   ˉ   翌日一早,直到温书白的副驾又多了个人她才反应过来。   之前说的每天早上送江左去上班不就是在补偿删了他联系方式的事吗?   怎么又要用借书来补偿?   这把血亏。   江左习惯开一半的车窗,吹起来凉爽。   他侧过头,看向温书白,一本正经地问:“宝批龙是什么意思?”   ???   !!!   啊这。   忘了把书签拿出来了……   这词是前天温书白无意间学到的,觉得好玩就顺手写到书签上了。   温书白心虚一笑:“意思就是宝贝像龙一样厉害,是夸人的意思。”   真是个人才。   还好江左没多疑,要是被他知道真实意思,莫不是以为她在含沙射影,拐着弯骂他?   ˉ   演出的时间越来越紧,舞团也变得忙碌起来,各部门领导很重视这次的周年庆,听说还会请合作过的金主捧场。   演出前五个小时,团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儿收到了一大捧玫瑰,被一群师兄姐围着看。   小齐坐到正自己给自己化妆的温书白身旁,神秘兮兮地问:“哎,八卦,听不听听不听?”   温书白紧张又无聊,便问是什么八卦想缓解下。   小齐:“我刚看见是谁送小宝花了,看那穿着打扮,又是个富二代。”   “又?”温书白凑近镜子画眉毛,“你还认识哪个富二代?”   小齐一愣。   差点就说漏嘴了!   主任说的不准干涉隐私,齐韵良虽然好奇妹夫,但想着温书白想告诉她的时候总归会告诉她,现在不说定有她的道理。   “没有,我哪儿认识高富帅。”   齐韵良扯回话题:“而且我刚才看见那个送花的人去演播厅了,坐在第二排,那可是金主爸爸。”   温书白这下懂小齐所说的八卦是什么了。   只要小姑娘不要被骗,比什么都好。   她和那小姑娘平时没联系,最多点头之交,由不得像她和小齐这样的外人去提醒。   画好眉毛,温书白拿眉笔比对看了看。   很完美。   “对了,你和秦涛怎么样了?”   小齐:“就那样呗。”   温书白冲她一笑,而后又开始化妆。   齐韵良不上台,又联系不上秦涛,这会儿正郁闷呢,只想缠着温书白陪她。   “这几天和人机玩得怎么样?练了这么久,可以陪我一起开黑了吧。”   温书白:“行行行,等今天晚上演出一结束我就陪你打通宵?”   小齐:“一言为定。”   没了缠人的齐韵良,温书白的耳根子可算清净了些。   学神【你几点上台?】   温书白盯着屏幕,想了想。   好好读书【大概七点多。】   “书白?你真的在这儿。”   听见有人叫,温书白熄了屏。   桦烨一身高定。   梳着大背头,手腕处带了块温书白不知晓的名表,从进入后台就频频引得团里姐妹的注视。   温书白起身:“桦总,您怎么来了?”   桦烨笑得开朗,将包装精致的香水放到温书白的桌上,说:“给你送这个。”   “你别误会,这是下一个广告。”   温书白一听乐呵,又来单子了。   上次拍一天就得了六千多,还送了好几瓶小样,这次直接送原装了。   挂到闲鱼上得卖不少钱。   “桦总您太客气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不麻烦。”桦烨举止言谈都恰到好处,不油不尬的成功人士。   “期待你的演出,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点到为止。   温书白送了几步:“桦总慢走。”   齐韵良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仔细查看了下主任新发的名单,发现桦烨是昨天才答应要来的。   她冲到温书白面前:“凭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我觉得这个太子爷对你意图不轨。”   温书白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怎么说?”   小齐:“这个,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感觉她看你的眼神跟妹夫看你的眼神很像,但感觉他的更刻意。”   “像是装出来的,毕竟现在的这个感情啊,都是可以装的对吧……”   齐韵良后面说的话温书白一句没听进去,她就只记住了齐韵良说江左看她的眼神。   “哎怎么了?呆了?”齐韵良推了下她的胳膊:“也有可能是我小人度君子之腹了,总之你小心点总是好的。”   温书白点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她坐回位置,开始回忆这些天江左看她的眼神。   她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   听小齐的口吻,像是江左爱她爱到不行了般。   可事实却相悖。   ˉ   温书白的节目在第十一个,有些靠后。   等待总是最煎熬的。   为了缓解压力,她点开了游戏软件,又玩了把人机。   虽然只和舞团隔了条马路,但江左一直在开会,到演播厅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   他看了节目单,还有四个才到温书白。   松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江左去了趟卫生间,摘下眼镜后洗了把脸。   镜子的男人略微邋遢,工作了一整天的他精神状态不算太好。   隔间里走出来一位精致的男人,穿着昂贵皮鞋,走路的声音仿佛都高贵一些。   男人站在江左临近的洗手池,待江左抬起头来才认出江左。   “好巧。”   江左脸上瞬间挂满笑容,难以置信:“桦烨,你回国了?怎么不说一声。”   桦烨:“刚回来没多久,正想联系你,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来看演出的?”   江左抽了张纸擦手:“嗯,对。”   “但是我有点事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桦烨叫住他,笑问:“我后天有空,聚聚?”   江左:“好。” 第15章 游戏 我不对劲   小齐【我看见妹夫了。】   小齐【我就说他会来吧。】   小齐【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能缺席。】   温书白越来越紧张,当看见小齐发的消息后更紧张了。   她把手机收回柜子里,站在饮水机前喝了一大杯。   舞蹈动作她早已烂熟于心,只要不出意外就能完美谢幕。   可她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想要圆高中的遗憾怎么这么难?   温书白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后台走过来走过去,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直到在幕侧等着上台,舞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她,温书白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到了坐在后几排的江左。   17岁没了的愿望,应当完美谢幕。   主持人下场,舞台灯光骤黑。   在一片漆黑之中温书白快速上场,背靠观众席。   灯光再现那一刻,音乐响起,温书白如刚苏醒的阳光,一个侧身便惊艳全场。   灯光fallow手拿折扇的温书白,从千年前延续至今的,是亘古不变的爱情。   哪怕有遗忘,有错过,但最终汇聚天空。   扔掉折扇,节奏忽而变快。   理性和感性之间拉扯,看似不能融合的两个元素却能找到那恰到好处的平衡点。   温书白柔韧性极好,动作线条流畅,刚柔并济,需要爆发时瞬间突破爆发点,控制力绝佳。   快结尾时,音乐变回柔和,温书白在轻音乐中翩翩起舞。   绕复古行李箱走了一圈后,灯光聚拢。   温书白轻轻坐上去,尽显风情韵味。   全场安静。   江左始终坐得端正,若不是知道台上跳舞的是个女生,那会被误会他看的是一套军体拳。   江左的手自然垂放在膝盖处,青筋微微凸起,全身僵硬。   男人的眼神一直都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女人身上,比灯光效果更敏捷地捕捉到女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这应当不是他第一次看温书白跳舞。   第一次是在从烟台回家的那个深夜,温书白一步步从阳台跳到他身边,像条蛇缠住他,诱惑他。   要说没一点想法,是骗人的。   可有想法又有什么用?   ……   …………   安静几秒,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温书白刻意没往江左的方向看,谢幕后鞠躬下台。   表演结束,温书白如释重负。   好像上台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   在台上的那几分钟,温书白仿佛重回高三,学校并未禁止高三参加晚会。   温书白如愿以偿地上台,给17岁时喜欢的那个男生跳上一支舞。   ˉ   晚会结束,温书白晚一步回家。   江左已经洗完澡,穿着一身藏蓝色真丝睡衣站在阳台。   似在看星星。   温书白轻扣上门,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站在客厅犹豫了快一分钟,还是回了房间。   她其实很想知道江左是什么感觉,怎么想的。   他看懂了她的这支舞吗?   回家之前小齐就再三嘱咐要温书白一回家就上号双排。   将背包挂上衣架,温书白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算赴约,却看见小齐给她连发了十几条道歉的消息。   小齐【对不起姐妹,秦涛来找我聊天了呜呜呜。】   小齐【他只有现在才有手机。】   小齐【姐妹你骂我吧[哭]】   小齐【明天,明天一定双排。】   “……”   温书白洗完澡,脸红红的,尤其是面中那一块,因为浴室太热而红晕得厉害。   桦烨说下一次的广告拍摄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如果结束得晚当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温书白趴到枕头上,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无聊得想打几把游戏再睡。   当初觉得只是下了个躺尸软件。   现在却……   上头。   还是上头。   【好友邀请。】   烟熏鸡蛋的。   她问过小齐,小齐说这个女号不是她,不过也不排除有男生专门注册女号玩游戏。   看那号等级挺高,应该是个游戏大神,可以带带她。   温书白没和真人玩过,心里犯怵,还没进游戏就怂了。   好好读书【我很菜的,刚玩。】   烟熏鸡蛋【没关系啦~】   烟熏鸡蛋【多玩几把就不怕啦。】   ……   温书白愣了下。   怎么觉着对面是个未成年少女?   等级这么高,难不成是网瘾少女?   烟熏鸡蛋选的海岛地图,温书白不敢单独行动,索性直接跳伞跟随。   落地后全程跟在烟熏鸡蛋后面捡装备,听见枪声立马趴进草丛。   烟熏鸡蛋【全是人机,不用怕。】   烟熏鸡蛋【看见右上角的脚印了吗?】   温书白还是趴着。   好好读书【看见了。】   烟熏鸡蛋【前面那栋房的门口站了一个人,你试试。】   温书白爬到树后面站起来,换了把烟熏鸡蛋送她的M416。   瞄准。   射击。   一枪命中。   好好读书【啊我刚刚是不是打死了一个人!是人机还是真人啊?】   烟熏鸡蛋【人机。】   温书白:“……”   好吧。   温书白的积分蹭蹭上涨。   她自个儿玩了这么多天一直是个倔强青铜,跟着烟熏鸡蛋躺赢三把就进阶到了白银。   烟熏鸡蛋【还玩吗。】   好好读书【再来一把!】   最后一把双排在雨林,温书白的积分升上去后匹配到的人机就少了。   前期温书白还是紧紧跟着烟熏鸡蛋,但跑毒的时候温书白想自己去干一票,还没跑多远就被一个落单的追着打成残血,还被抢了掉落的资源包。   幸亏烟熏鸡蛋赶来救援,一枪把对面打趴。   给温书白补完血后,烟熏鸡蛋让她躲进草丛。   等了快一分钟,对面队友小心翼翼地赶过去,刚给人补完血烟熏鸡蛋一个射击,又把赶来的队友干趴下。   但烟熏鸡蛋只开一枪,又不开枪了,等着对面补血。   待对面准备爬着逃,烟熏鸡蛋便往前跑近了些,指着原先反杀温书白的对手的腿就是一枪。   反反复复。   对面开了语音。   “你TM是不是有病?”   “回你的二仙桥。”   “妈蛋老子真是服了,打个游戏遇到神经病,nmlgb。”   “个宝批龙。”   “砰”的几声枪响,对面双双出局。   温书白蹲在草丛吓得不敢乱动。   玩人机的时候人机不可能骂人,前几把也没遇见骂人的。   这一把直接把温书白整懵了。   好好读书【没事吧?】   烟熏鸡蛋【没事的!】   好好读书【刚才谢谢你了。】   烟熏鸡蛋【miqiu】   温书白:“……”   现在的00后都这么聊天吗?   不过好像。   还蛮可爱的。   好好读书【我不对劲。】   烟熏鸡蛋【欸?】   ˉ   游戏打完,温书白有些口渴,便拿杯子去厨房喝水。   正好江左也出来接水,右手拿杯子,左手拿手机放在耳边,像是在打电话。   江左:“你自己不联系我,反倒怪我?”   “刚真的有事。”   饮水机在最里面,空间比较挤。温书白接完水,一侧身就快贴到江左身上。   江左下意识后仰,条件反射地拿开杯子,和温书白拉开距离。   桦烨:“除了天文,你还能有什么事?”   江左眼尾下至,视线落到温书白捧着的水面上。   嘴角上扬:“大事。”   温书白艰难地移出接水区域,边回房边喝,没察觉到身后的目光。   喝完大半杯,温书白切回个人界面。   好好读书【小妹妹记得早点睡觉哦,等你有空再一起玩。】   ……   …………   江左挂了电话,喝了一小口,将杯子放到饮水机旁。   消息提醒。   江左切回去。   神情骤变,刚才的轻松玩笑转瞬即逝,僵住的笑颜看起来有些惊悚。   喉咙一哽。   一丝冷意,眼睛半阖着,沉沉道:“小……妹妹?” 第16章 习惯 以下是收费的内容! 第十六章   江左的天文讲座在下午的第四节 课,也就是晚饭前倒数第二节。   开完讲座就是晚饭时间。   登完记,温书白和江左重新踏入校园。   一中几乎没什么变化,就是操场翻修了一遍,看起来很新。   时间还早,温书白说有要事处理,绕了一个大圈绕到教师公寓后面。   江左跟上去,只见温书白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小铁锹开始挖公寓后面的荒地。   江左:“你在做什么?”   温书白越挖越深:“我之前在这里埋了个东西。”   江左:“你是三岁小孩儿?”   温书白摆了摆手:“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江左从公文包里摸出手机。   单手打字。   “给你看个东西。”   温书白没理他,继续心无旁骛地挖,倒真从土里挖出来一个铁盒子,抱起就准备走。   “你刚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来着?”   浏览器加载完成。   江左视线抬起,将手机屏幕转向温书白。   是一则百度百科。   【“宝批龙”是重庆话,意思是笨蛋,傻瓜。宝批龙,主要是四川,重庆地区的骂人话语,是一种口语。】   温书白笑容凝固:“啊,原来宝批龙是这个意思呀,我想错了哎。”   江左:“……”   温书白抱着铁皮盒子光速逃离现场。   她跑进女厕所,仔仔细细地冲洗掉铁皮盒子上粘的黏土。   盒子里存着她高中有史以来分数最高的一张数学卷子。   107分。   “铛铛铛铛。”温书白显摆起她那张泛黄的高分试卷,“那两天你去省里比赛了,发卷子的时候你不在,我就给装盒子里了。”   结果等江左回校,她却把这事儿给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江左翻出她的访问记录,要她把心思都花在学习上。   温书白脸上无光,自个儿生闷气,便偷偷把铁皮盒子给埋了。   一别八年,直到今天早上出门前她才想起来这一回事。   江左拿过试卷,正反面都浏览了一遍。   “考这么高不跟我说?”   温书白小声嘀咕:“谁叫你凶我来着。”   ˉ   老班是数学老师,这会儿还在上课,俩人就先在校园里瞎逛。   江左:“你什么时候学的英语?”   温书白抱着铁皮盒子,不嫌麻烦。   “大二的时候,作为交换生我在伦敦待了一年。”   “15年?”江左脚一顿,“伦敦?”   温书白回过头,不解地说:“嗯,伦敦艺术大学。怎么了?”   江左提公文包的手隐忍发力,说话却稍显轻松:“没什么,我去趟厕所。”   江左脸色不大好,撑在洗手池前。   水珠挂在脖颈,顺着喉结往下流。   他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起。   “哟,亲自给我打电话?”桦烨看了眼窗外。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桦烨将文件叠整齐,说:“我现在呢也有点忙,马上要开会。”   江左似是压根就没听桦烨说了什么,自顾问道:“15年在伦敦,你还记得什么?”   ……   …………   ˉ   讲座开始前半个小时,温书白跟着江左到了老班办公室。   不是原来那间。从二楼搬到了三楼。   刘老师:“书白,好久不见。”   温书白迎上去,接住老班的手,微笑道:“刘老师。”   江左几乎每年有空都会去刘老师家做客,相比温书白见到老班的反应,江左更自然些。   他将精心包装好的茶具小心放到老班桌上。   “老班,书白送你的,好东西。”   老班酷爱品茶,拉着温书白高兴得合不上嘴,最后是一个高中生跑到办公室门口提醒她去班上上课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等讲座开完,留下来吃饭吧。”   江左一笑:“好。”   ……   江左的讲座主要针对的人群是高三学生,除了给学生讲一些天文知识,还会讲到一些数学、物理。   阶梯教室坐满了学生,只剩最后两排稀稀拉拉有几个空位,温书白便自觉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温书白没穿校服,身材又高挑,画了淡淡的妆,坐在最后一排玩手机也引来不少学生回头。   “这是学生还是老师?”   “老师吧。在学校不穿校服是要被扣绩效分的。”   “但是没见过啊,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老师了?”   “不知道,可能是新老师?”   ……   温书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抬了抬眼梢。   前面一圈的学生纷纷把头转回去。   只有坐在她前面的一个小女生还盯着温书白看。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温书白心里一喜:“你也很好看。”   小女生完全侧过身,两只胳膊趴到椅背上:“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温书白笑起来眼睛似月牙:“小妹妹,你这个搭讪的方式过时了哦。”   小女生:“我是很认真说的。姐姐的男朋友肯定很喜欢姐姐。”   “最后两排的那两个女同学。”江左的声音被话筒扩大,音质也随之变了一点。   “上课了就不要说话了。”   小女生做了坏事咧嘴笑了笑,迅速转回去坐得规规矩矩。   江左话一出,二十多排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热闹。   突然受到这么多学生的注视,温书白身体一僵,不敢乱动。   她都已经不是学生了怎么还残留有这该死的恐惧!   江左一个人站在讲台给这么多学生上课。   他会想什么?   江左咳嗽两声,示意同学们认真听课:“人们都喜欢美的事物,但也要学会理智。”   温书白看着讲台上又继续侃侃而谈的江左,虽然没有舞美,但他身上也散发光芒。   温书白抿起薄薄的香唇。   刚才江左的那句话是在说她漂亮吗?   脸红了不少。   台上的江左穿着严谨西装,从容不迫,举的例子并不高深莫测,温书白也听得懂。   这是她离天文最近的一次。   也是离江左最近的一次。   以前她从来没问过江左喜欢什么,全是她在疯狂给江左输出她的梦想,她的喜好。   直到相亲当天才知道江左喜欢天文学。   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   比温书白想象的快多了。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要结束了。   PPT放映到最后一张。   江左看向座位席:“都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知道。”   “老师,牛郎织女谁不知道呀。”   “对呀对呀。”   “老师,时间要到了,要冲食堂了。”   江左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   继续问:“那,故事中的牛郎织女是几年见一次面?”   “一年。”   “我们都知道,老师。”   江左扣上第二枚西装纽扣,红唇一张一合:“可实际上牛郎星距离织女星有16光年。也就是说,就目前人类所知道的最快的光速来算,光从牛郎星到织女星也得要16年。”   “这是什么概念?”   全场安静。   突然鸦雀无声。   江左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到温书白那一片区域。   “意思是如果牛郎和织女真的存在,他们16年见一次都是奢望。”   “其实天文学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们平时看的日历就是天文学的范畴。古代的天文学家大概跟你们现在所更喜欢的占卜师差不多,根据星座来推断运势、财势,以及恋人之间的契合度。”   台下传来不少学生爽朗的笑声。   “那江老师您会给自己算您和您女朋友是不是灵魂伴侣吗?”   “叮铃铃~”下课铃声如约而至。   江左:“下课。”   ……   …………   下课铃一响,一大半的学生拿起藏在课桌抽屉里的碗就往外冲。   没到五分钟,阶梯教室就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待学生都走了,温书白才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温书白:“我听懂了一些。”   江左将带来的资料收回公文包,习惯性推了下眼镜,觉得眼镜有些花,便又摘下来擦了擦。   “你要是还想听,可以跟我说。”   “江老师的意思是要给我开小灶?”温书白双手背在身后,期待的眼神,“收费吗?”   江左:“那要看你想听什么内容。有些收费,有些不收。”   “小气。”温书白轻轻哼了声,小碎步往门的方向走:“我自己去先找刘老师了。”   ˉ   和刘老师叙旧到八点多,江左叫了个代驾回家。   温书白自我安慰:为了刘老师破一次戒,这次不算。   所以。   她不狗!   温书白坐在靠右的后座,江左则挨着后排的左窗。   她挂在闲鱼上的香水有买家了,光是一瓶小样就三百多。   温书白抿笑。   不愧是桦襄香水,还真是她赚钱路上的垫脚石。   看完消息,温书白收好手机。   江左正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闭着,枕着坐枕,不知道睡着没。   温书白鼓起勇气轻轻戳了戳江左的胳膊。   江左睁眼。   一副睡觉被扰、“有事说事”的表情。   温书白讪讪,但是她着实很好奇,憋在心里痛苦得紧。   温书白:“刘老师说你高中有喜欢的人,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有点儿希望刘老师口中的那人是自己。   但又害怕是自己,甚至觉得这事儿有点好笑。   她以什么立场?   现任妻子?   她连自己是什么感情都没想明白,却妄想学神江左像个骑士。   没心没肺,自私又无赖。   江左看了她一眼,偏过头又继续睡。   停顿片刻,方说:“一个无赖而已。”   ……   …………   好好读书【小齐小齐!我高中同学又来问我了。】   小齐【什么进展?】   好好读书【最近她也给我说过好几次,她好像喜欢男生,男生好像也喜欢她,但有时候又感觉好像不喜欢,就是感觉。】   好好读书【吃不准】   小齐【你如果不想再听到这些就直接跟你同学说呗。】   好好读书【其实也没有不想啦[笑哭]】   小齐【……】   小齐【鉴于你同学的情况,我决得他们现在应该处在暧昧了。】   小齐【但是你要跟你同学说让她千万别迈出第一步,女孩子要矜持,这时候就不要试探了,要不经意间制造机会让男生主动。】   小齐【不过在这之前,你的那位同学得想清楚她对男生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好好读书【OK[送花花]】   -   周六的时候江左不去中科院,所以温书白的副驾驶又空了。   到舞团后温书白取下车钥匙,解下安全带,看着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轻“啧”了声。   “习惯”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   与此同时。   停车场那辆“万年不动”的路虎终于启动,直驱入桦家老宅。 第17章 眼镜 生闷气   桦家老宅是上个世纪的建筑,十几年前翻修了一次。   驶入大门后需绕过前花园才能到达住所。   江左五岁的时候亲生父亲和妈妈离了婚,后来离家私奔的江妈带他回了江家。   也就是那个时候,江左认识了桦家的小太子。   桦襄。   家里只有桦烨一人。   “来了?”桦烨合上笔记本,起身随江左坐到沙发上,“你要的资料我都找来了。”   一大袋文件轻扣到大理石茶几上。   桦烨:“不过你要这些做什么?”   江左急不可耐地翻开文件看,基本都是15年的新闻。   从知名大报到民间小报,只要有关于15年伦敦抢劫案的所有江左都要一一看完。   “找一个人。”江左垂眸。   桦烨“哦”了一声,回忆片刻:“当时你说的那个女生?后来不是证实了不是她吗。”   江左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表情不太好。   “可能是我搞错了。”   将文件收起来后江左便要离开:“这次欠你个人情。”   桦烨“噗嗤”一笑:“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下周我爸过生日,他要大办一场,江阿姨跟你说了吧?”   江左拿起被他丢到桌面的眼镜。戴上。   “我知道,我妹特意为了这事儿要回来了。”   此话一出,一瞬间,桦烨的脸僵硬,面部肌肉也全都跟着紧张起来。   江左拍了拍他肩膀,调侃道:“还这么怕?”   桦烨故作轻松一笑:“你妹妹我是真的不敢惹。”   ……   …………   得到资料,江左并未立刻回家,而是把车开进了一商圈的地下车库。   他约了王娜,时间定在一个小时后。   去桦家前他问过程会龙,关于这几年王娜给他发的关于温书白和程会龙的合照的确是程会龙自己摸到温书白的微博,然后再P的图。   可至于15年的那张合照,程会龙坚称不是他P的。   如果照片是王娜搞的鬼,那就意味着这些年其实王娜一直知道程会龙在说谎。   王娜在骗他。   Honey【哥哥酱~】   看着两个月都没消息的人突然发来的信息,江左嘴角噙了抹笑意,侧了侧身,解下安全带。   江左【说人话。】   Honey【江左你是不是登我游戏号了!】   “……”   Honey【你别装死。】   江左推了下眼镜,后脑勺枕到座靠上,开了点空调。   江左【用了。】   对面抓狂。   Honey【你私自用我的号还这么理直气壮!】   Honey【我要给老爸告你】   江左【随你怎么跟叔叔说。】   他划掉微信,任凭何时了不停的消息轰炸,只窝在车座上小憩。   自从江妈回江家后便一门心思跟着家里长辈学做生意,直到江左11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现任丈夫,第二年就生了何时了。   江左的继父是大学教授,往上数三代都是教书先生,称得上书香门第,和江妈的婚姻江家也是大力支持。   这么多年来相处得挺融洽,大学前的每年寒暑假几乎都是江左在带何时了。   去桦家找桦烨玩也带着,久而久之,桦烨便怕了江家这位黏死人不要命、生起气来命不要的小妹妹。   -   商场五楼的某家电影院。   “你确定这样可以?”齐韵良戳了戳右手边全副武装的温书白,极小声地说:“怎么像在做贼一样。”   电影刚刚开场,男主角是个刚出道的小鲜肉,电影小众,所以看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坐着。   齐韵良还挺喜欢男主角的长相,但现在这种时候她根本就没心思看。   温书白戴了个鸭舌帽,还买了个黑框眼镜戴着。   坐在她们斜前方的两排前的两个人也是全副武装,尤其是其中的女生,帽子眼镜口罩,哪怕影厅全黑也不摘。   温书白偷偷拍了两张照,一直盯着前面那俩人,生怕一个不注意跟丢了。   “我又不主动害人,”她收好手机,悄悄对齐韵良说:“我国伟大的科学家钱学森说过,没有剑跟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齐韵良:“……”   三个小时前,温书白刚到舞团打完卡下楼买东西,就看见王涵挽着一个年轻小鲜肉的手臂散步。   那个小鲜肉温书白认识,前几天还在微博官宣秀恩爱,说是和初恋女友在一起了三年,结果转头就偷偷和王涵乱.搞。   齐韵良狂吃爆米花,以此缓解不安的心跳。   “要是主任知道我偷偷跑出来是跟你一起当狗仔,她会把我狗腿打断。”   温书白第一次戴眼镜,很不习惯,而且眼镜买大了,总感觉眼镜要往下掉,不得不频繁地推几下。   她侧过脸,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放心,万事我担着。”   要是拍到了什么劲爆的照片,她就不怕以后王涵真给她使什么绊子。   既然王涵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义。   小齐抿嘴一笑:“妹夫见过你戴眼镜吗?”   温书白错愕:“没有。”   小齐善意提醒:“千万别在他面前戴。”   “为什么?”   齐韵良隐晦一笑:“像A.V女教师。”   “……”   电影还没看到一半,时间刚过十二点,王涵和那位小鲜肉就提前离场了,挑了个西餐厅。   温书白两人依然像做贼一样跟进去。   温书白有预感,吃了午饭王涵要睡午觉。   至于在哪里睡……   到底是不是真的睡觉……   只要她拍到两人亲密,以及进酒店的画面,那就不虚此行,也不枉齐韵良冒着生命危险陪她偷偷跑出来。   温书白选了个最好的观看位置,一坐下一个服务生就拿着菜单过来。   温书白志不在吃饭,视线一刻也不从王涵身上移开。   “小齐你点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齐韵良点点头,低头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大气都不敢喘:“书……书白,你确定?”   温书白不明所以,转过头看向铺在她面前的菜单。   最便宜的一碗萝卜汤也要150元。   ???   这是家黑店?   什么萝卜做的汤这么贵?   萝卜贵族?   服务生大概看出两人的窘迫,假笑盈盈:“后面还有饮料,最便宜的是68元,请问两位?”   温书白脸都黑了:“要两杯饮料,谢谢。”   她才刚卖出去两瓶小样!   两张电影票,两杯饮料钱就没了……   饮料一端上来,齐韵良就开始狂拍照P图。温书白花了钱,想着怎么着也得有所获,捧着手机高度集中,终于在王涵吃完餐擦嘴时拍到两人接吻的照片。   “Yes!”   温书白忍住想要狂欢的心,兴致勃勃地点开相册,一共拍了两张,一张清晰一些,一张稍稍模糊。   走的时候饮料没喝完,两人索性一口闷,喝完赶紧又追上去,刚追到门口就撞到路过的江左。   -   江左靠在栏杆前,正面看见温书白的这副装扮,眉心一蹙。   温书白心里着急,就一眨眼的功夫王涵就不见了!   但在寻人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敏感的侧影。   王娜。穿着聚会那次穿的衣服,站上了缓缓向下的自动扶梯。   “妹夫,好巧。”齐韵良从后面跟上来,“你来接书白?”   王娜下了楼,跟王涵一样不见踪影。   温书白忽然没刚才那么兴奋,甚至连要手握王涵把柄的心思都没原先强烈。   胸口莫名堵得慌。   江左瞧了眼手表,再看向温书白,问:“吃了?”   温书白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拉上齐韵良气鼓鼓地走,“吃了。”   程会龙跟她说过,王娜离婚,有江左帮忙,甚至被家暴受的伤也是江左帮忙找医生治的。   她还傻傻地骗自己说也许这些年江左和王娜没联系,只是王娜走投无路才找上青春期时喜欢的少年帮忙而已。   呵呵。   江左大步跟上:“吃饱了吗?”   齐韵良:“没呢。”   温书白:“饱了。”   异口同声。   齐韵良看出温书白不对劲,联想起江左专门大老远来这儿接温书白,而温书白在一看见江左后立马暴躁,想必是江左做了什么惹书白生气的事。   她拉住温书白,凑近说悄悄话:“附近有几家情侣酒店,我去帮你蹲点,跟妹夫好好谈谈。”   她跟秦涛还没时间说话呢。   温书白想留住齐韵良,但齐韵良溜得快,她刚追上去几步又被江左拉住手腕。   江左:“你不是去舞团了吗,怎么在这儿?”   温书白没好脸色:“出来玩。你不也在这儿,也是来玩?”   江左:“……不是。”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有点好闻。   温书白鼻尖吸吮了下,确认是从江左身上闻到的。   这香水味有点儿特殊,过度闻会有点儿腻,绝对不是男款香水,更何况从高中起江左身上一直都是香薰草洗衣液的香味。   现在的这香水浓度倒像是从别人身上沾到的。   江左松开手,再三询问她是否吃饱了。   毕竟看温书白的样子,更像是被气饱了,而且貌似是在见到他之后才生气的。   -   温书白被带到一家中餐厅补餐,江左点餐之余温书白给齐韵良发消息说不要她顶着太阳去蹲王涵。   大中午的,齐韵良也没吃饭。   她发了个定位过去。   好好读书【吃饭。】   小齐【[坏笑]我回去啦,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   温书白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情景无疑在提醒她,她已经有多么多么在意江左,但她却不知道江左的意思。   心神不定。   她吃醋了。   她承认自己吃醋了。   她承认自己对江左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连质问江左的立场都没有,勇气更不用说。   每当她觉得江左貌似也对自己有点儿意思的时候,总有一颗惊天大雷劈到她头上,然后不近人情地嘲笑:“就你?”   江左点完菜,温书白还盯着方桌发呆。   她后悔了。   后悔年少的时候没就着冲动赌一把,在删江左的联系方式前索性表个白。   也不至于到现在瞻前顾后,更别说可以不计后果地随心所欲。   服务生一走,江左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将不知道已经想到哪儿去了的温书白拉回来。   温书白晃过神,抬头的一霎那黑框眼镜向下滑了一下,像在戴老花眼镜般。   温书白觉得不舒服,略显暴力地把眼镜扶回原位,愣愣地看向对面仿佛隐隐笑的江左。   江左意味深长的表情令人看不穿,轻咳了两声,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自然地摸上左耳耳垂。   吞咽。   言语含糊不清,强装镇定提醒道:“眼镜。” 第18章 捉奸 大型绿茶.婊出没现场   温书白窘然取下眼镜。   齐韵良说她戴眼镜像A.V女教师, 不知道江左觉不觉得。   “像不像A.V女教师。”温书白自嘲。   她这句话显然把江左吓得不轻,顿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结果还是转移话题问她怎么没在舞团。   怎么不在舞团?   要是被发现在这个节骨点还不好好练舞会被砍.头的。   但她竟然有点舍不得。   想和江左多待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自导自演一场大戏。   她喝了口温茶, 撒谎道:“放小假。”   江左深信不疑:“你心情不好?”   温书白眉尾下沉,有些窘。   看吧,很明显。   “没有。”她又撒了谎。   一分钟内撒了两次慌。   谎话精。   江左:“讲座结束后你说对天文有点感兴趣, 还算数?”   温书白“嗯”了声, “算数。”   江左侧眸:“前面有个天文科技馆, 你要是想去, 我可以给你讲解。”   温书白垂下眼眸, 双手握住茶杯:“收费吗?”   江左难得温柔一笑:“这个不收费。”   -   尽管还不到两点, 天文馆的游客也不少,有一家三口带小孩儿来的,也有小情侣牵着手在大厅晃悠。   成人票价60元,进场后温书白就打开微信给江左转了过去。   应该是没看见消息, 江左并没有收。   温书白还是别扭。   只要想起商场里的那个侧影, 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天文馆一共可以参观三楼, 绕着最中心的“地球”环绕上楼。   新奇的东西很多,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穿过历史过道, 温书白看见有卖冰淇淋的, 低沉的心可算有了点儿起伏。   在吃到冰淇淋的那一刻,温书白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宇航员哎。”   温书白惊喜地小跑到宇航员雕塑旁自拍了张。   一路上遇见神奇的展览, 江左都会默默开始给温书白介绍, 起初还有讲解员声情并茂,直到江左被一群小朋友围着,讲解员也被迫纳入听众一派。   穿过二楼, 不少人排队要体验一把天文望眼镜,弯弯曲曲至少三四十个人。   温书白本来也想去看看,却被人流量劝退。   “你们是不是经常用那个?”温书白突然有些羡慕地问江左。   江左看起来云淡风轻地说:“还好,出差的时候可能会用到。”   “……”   这算是高级的炫耀吗?   炫耀而不自知。   错过天文望眼镜,二楼的沉浸式星空却不容错过。   戴上VR眼镜,仿佛就身处在宇宙中,水蓝色地球映入眼帘,一伸手就能捉到星星。   温书白第一次觉得科技馆并不像她从前以为的那样枯燥无聊,反倒很有趣,尤其是配上江左通俗易懂的讲解,什么好玩的事情他都知道,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   泛泛而谈的江左,还挺有魅力。   身上像闪耀了光芒。   绕上三楼的时候温书白的脚明显已经有些酸了,不得不坐到椅子上休息,静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   “要是高中物理有这么有趣,我物理也不至于那么差。”温书白心旷神怡。   江左坐在他左边,唇齿微扬,调侃道:“你高中只有物理差?”   温书白:“……”   ……   …………   过往的人群千姿百态,有小孩儿,有青少年,有成年人,也有老人,汇聚人的一生。   一对情侣牵手路过。   温书白有印象,在大厅的时候见过,后来江左讲解历史的时候她也看见了那对情侣。   看起来比她小,应该还在读书。   温书白的视线羡慕跟随,女孩子好像有点不高兴,嘟囔不玩了,男孩子不肯放手,一直哄着。   “学神。”温书白双手揣进衣兜,眼里依稀含有几丝水汽。   “嗯?”   江左许是也有些累,回应她的声音有些慵懒。   温书白鼓起勇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   右边突然传来阵阵哄闹,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哦!”   “哦哦哦~”   “答应他,答应他!”   “接吻,接吻。”   有人求婚。   温书白的声音被起哄声淹没,她不知道江左有没有听见她的问题。   被起哄声打断后的温书白一下就焉儿了,根本没有勇气再问一次,为了逃避江左还挤过去看热闹了。   是刚才路过的闹别扭的小情侣。   男孩子手里捧着钻戒盒,单膝下跪,含情脉脉又满眼期待地看着面前害羞的女孩子。   目光所及皆是她。   起哄声还绵延不断,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江左走过去,和别人换了个位置后顺理成章地站到了温书白身旁。   温书白快速瞄了眼他,耸耸肩,赶紧又去看热闹转移注意力,情不自禁还喊了几声“哇唔”。   语音刚落,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凑近,温书白的头下意识往右边偏了偏。   江左双手环抱,身体往温书白那边倾斜,回答道:“有。”   温书白眼睛放大,肾上腺素飙升,忍不住咽口水。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好似胸腔的空间已经快容不下它。   江左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不问是谁?”   温书白压根就没往江左那边瞄,自是看不见江左略微轻薄的挑逗,只狂摇头,跟个没有感情的摇头机器一般。   火速逃离现场。   -   她没来得及准备接受事实。   更害怕的是,听到她不愿意听的答案。   可江左的两句简单语言,便比她之前生硬的小动作显得更为撩拨。   明明两小时前还别扭地生气,如今却被不确定的撩拨弄得说不出话。   无异于先往心脏上划上一刀,再喂你一颗酸酸甜甜的糖。   以至于回家路上开了空调,温书白也觉得车里有些闷热,时不时往副驾驶瞥几眼,很快收回视线。   桦烨【我的司机就是这么给你用的?】   桦烨【我才回国多久?】   桦烨【我司机还是你司机?】   江左毫无波澜,手指滑过屏幕。   江左【[位置]】   江左【负一楼停车场的18号停车位,谢谢[微笑]】   桦烨【……】   回国后避开江左才TM是个明智的选择。   “下下周要去朋友家吃个便饭。”江左熄掉屏幕,看向主驾驶的温书白,毫不避讳,“家里人都会去。”   “哦,好。”   温书白听得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也要去。   以江左太太的身份。   倒完车,温书白拔下车钥匙。   旁边那辆路虎又不见了。   最近开得还挺勤。   从负一楼到18楼花了两三分钟,那两三分钟的时间温书白仿佛过了两个世纪,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正前方电梯镜里的江左。   只要看见,便会想起江左那句暧昧不清的“有”,和“不问是谁”。   所以直到出电梯她都没太敢正眼看过江左。   拐过过道,尽头那张门就是江左的房子。   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门口的地板上坐了个粉色短发、头戴粉色头戴式耳机、身着粉色运动套装,手里拿了颗粉色棒棒糖的不良少女。   一身粉。   温书白没见过眼前这个坐在地上打游戏的粉色少女,但人就坐在门口,应当是在等房主人。   粉色少女打游戏打得入迷,直到江左走近才发觉有人回来了。   第一反应倒不是和江左打招呼,反而先冲素昧蒙面的温书白喊了声“嫂子”。   起身时正好游戏结束,队内贡献率第一。   少女比温书白要矮半截,却能自然熟地将手臂绕过温书白的肩膀,wink一下:“我没认错吧?”   被一个陌生人这么搂着,温书白浑身不自在,但听人语气指定和江左认识。   “愣住干嘛?开门呀。”粉色少女对江左的态度和对温书白的态度截然不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时了,是我哥的妹妹。我妈是他妈,我爸是他叔。”   温书白愣住之际,江左开了门。   温书白还在盘算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何时了推进去。   进去时余光瞄到何时了的屏幕,话匣子一下被打开。   “你就是烟熏鸡蛋?”   何时了古灵精怪一笑:“原来我的名字这么有名。是我是我就是我,带你打游戏带你飞呀。”   “咳咳。”江左蓦然咳嗽一声。   何时了嗅到讯息,反应过来:“想必好好读书就是嫂子吧?”   ……   …………   何时了超级喜欢她的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嫂子,无论脸蛋还是身材,简直是人间幻想。   黏着温书白就不放手,还要带温书白打游戏。   吃鸡的时候还不忘吐槽呈口舌:“哥你当初真没眼瞎,要是真和那个丑.逼在一起了哪儿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嫂子。”   被赶到餐桌整理报纸的江左无言往客厅沙发看了眼,与同样抬眸的温书白匆匆一视。   半晌,江左无奈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   何时了翻了个大白眼:“我就没见过她这样的长辈。”   温书白没参与谈话,更不知道何时了口中的“长辈”是谁。   也许是江左的某个追求者,也可能是众多相亲对象中的一个。   报纸太多,江左一时间看不完,索性全合上,寻个捷径。   他起身去厨房接了杯水,像普通聊天那样闲扯:“你说你15年的时候在伦敦,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温书白捡到个四倍镜,虽然也用不上,但还是习惯性什么都捡。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现在她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切换视野。   温书白没抬头,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嗯,有次闲逛的时候碰到过抢劫案,不过我怂,没看热闹。”   直接扭头就跑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句话她觉得太绝。   但“人有多怂,活得多久”倒是深信不疑,一直以来也都贯彻落实。   闻言,江左握住杯柄的一紧,心底乱成一团,窝了些火。   其实已经猜个七七八八,在听见事实后仍咯噔一下。   如果当时他没那么相信王娜,如果他没轻易放弃,可能15年的时候就能揭穿程会龙的谎言。   也许之后会有所不同。   一丝苦涩在心底泛滥,看着如今离他不过四米的温书白,似要将温书白整个看穿,突如其来的无能为力将他推向深渊。   -   打了两把双排,温书白累得回房洗澡。   进浴室前齐韵良火急火燎跑来通风报信。   小齐【你后天要完了!】   小齐【今天主任突击检查柔韧度,发现你没在。】   温书白心脏骤停。   两天前主任说过,为了给团建调整时间,这周六,也就是今天,所有人都要在舞团练舞。   她以为主任不会来的,就算来了最多也只是看一眼。   失算了。   小齐【放心,我会给你盖裹尸布[憨笑]】   好好读书【做个人。】   小齐【而且今天主任说了,这次的团建要和另外一批人一起,你猜猜是谁?】   好好读书【我现在只想go die。】   小齐【猜猜嘛。】   好好读书【[叔叔,我们不约!]】   “……”   小齐【是和对面的中科院一起。这是领导层的意思,说是为了促进年轻人多交流。地点选好了,但是时间另行通知,不过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问问妹夫。】   好好读书【是你好奇吧。】   小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妹夫还在闹别扭没?】   好好读书【本来就没闹。】   小齐【那就好。那你后天等死吧,以抓住王涵把柄为代价,姐妹这波你不亏。】   温书白:“……”   刚刚退出微信,温书白又收到一条消息提醒。   江左的。   【已收款。】   温书白眯起眸子。   她把门票钱转给江左,人家确实是没有不收的道理。   但看着收款记录,温书白又不禁犯嘀咕,觉着自己有点儿不对劲,说不太上来。   -   客厅,沙发。   何时了手机一扔,从衣兜里又摸出来一颗桃子味的棒棒糖就往嘴里含。   往沙发上一横躺,“葛优躺”躺得很有大爷味儿。   “跟你说了,少吃糖。”江左伸手要拔掉何时了嘴里的糖,被何时了躲了过去。   无奈问:“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刚来,你就要赶我走?”何时了突然委屈巴巴起来,“我要跟嫂子一起睡。”   空气突然安静。   四目相对。   相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江左挑了挑眉,转身拿过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威胁说:“那好,我给何叔叔说……”   “哎别!”何时了被扼住命脉,“我回去,回去还不成吗。”   江左轻轻笑了笑。   这一招,屡试不爽。   手机响了一声,来电显示。   王娜。   见江左犹豫不决,并不想接的样子,何时了跑过去,想都不想地替他滑过接听键。   江左:“……”   江左走出客厅,到阳台后把门一关,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   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知道是我骗了你,可这都是我太爱你了。”   “江左,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   “如果你非要这么绝情,你别怪我……”   何时了把耳朵都贴到阳台窗门了还是听不仔细,只能依稀听出江左的语气并不好,更像是生气了。   何时了心满意足地笑出声。   看来江左真的很喜欢嫂子,就连生气也一直忍着,不在嫂子面前爆发。   “时了?你在做什么?”   温书白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出房间后就看见何时了诡异的姿势。   何时了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还想再听墙角来着,一转回去“墙角”就没了。   江左:“我出去一趟。”   视线拉过刚出浴的温书白,一身白T睡衣,长度刚好卡在膝盖上面一点点,发梢还滴着水,一张干净微微湿润的毛巾搭在白皙的颈肩。   “我很快回来。”江左停顿片刻,“回来后我给你解释清楚。”   “砰”的一声,江左夺门而出。   温书白刚洗完澡,什么都还没做,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江左就这么没有理由地出去了?   何时了怒火烧心,牵起温书白的手就要往外走,边走边骂:“个小贱人。”   温书白:“啊?去哪儿?”   她还穿着睡衣呢!   头发都还没干。   何时了:“去捉.奸,你就这么相信我哥?”   温书白:“?”   温书白被何时了牵出去,正好江左的电梯关门下行,等她俩到负一楼时江左正开着那辆路虎车驶过。   ?!   温书白:合着这车是你的?   何时了:“嫂子,哪辆是你的?”   温书白忽地燃起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反客为主地拉上何时了就上车,以多年老司机的经验开始狂追。   她倒想看看,“捉.奸”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第19章 梦游 近到连皮肤纹理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八点多的江城已经黑尽, 不同于白天,整座城渐渐陷入黑暗后,又由各色霓虹星光点亮。   何时了上车后迅速系好安全带:“嫂子, 你这车好酷。”   温书白的白体恤被头发打湿, 冰冰凉凉。   一脚踩上油门就往前冲,朝何时了挑眉一笑:“识货。”   江左车速飞快,濒临超速。   为了不被发现, 温书白特意拉开距离, 不远不近, 一切都刚刚好。   因车速过快, 何时了自觉地拉上把手, 开始八卦:“嫂子, 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哥的?”   温书白一顿,眉尖向内聚拢:“你不知道你哥结婚?”   何时了:“除了爸妈,家里人好像都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啦, 马上就要去桦叔叔家吃饭了。”   嗯。   温书白倒是知道要去朋友家吃饭的事。   不过一听何时了说她和江左的婚姻只有双方父母知道的时候, 心里未免“咯噔”一下。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提办婚礼的事情, 好像他们这种情况不办婚礼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刚领证那会儿温妈也问过她好几次关于婚礼的事, 但全被她以忙含糊过去, 时间一长, 到后来也就不问了,全随了年轻人的性子。   三个月前她的确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结婚了, 就连齐韵良也瞒着。   但现在, 似乎某些事情已经悄然而变。   “所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呀?”何时了好奇地问。   温书白皮肤白嫩,出浴后的小红脸已经退了。   她属于浓颜系,天生浓眉大眼鼻梁挺, 五官大气,所以就算是素颜也像化了淡妆。   温书白看起来云淡风轻:“相亲。”   “啊?”何时了一脸不相信,“我还以为是我哥追你的呢。怪不得不懂得珍惜!”   “嫂子你别伤心,看我等会儿不好好教训那个缠着我哥的小贱人。”   温书白已经大概猜到何时了说的是谁。   这些年江左身边除了王娜,没有其他女人。   “小小年纪,别骂人。”温书白好心提醒。   何时了:“我都十六了,我有自己的辨别能力。”   “……”   -   开了快四十分钟,江左还没要停下的意思。   何时了开始有些不大耐烦,发牢骚:“怎么这么远。”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等会儿到了后估计还得“理论”许久。   没办法,只能无奈给老爸发消息说可能要晚点回家。   红绿灯路口。   江左在最后三秒冲了过去,温书白没来得及反应,时间不够,只得停下等红绿灯。   跟丢了。   何时了一时扼住,失落问:“嫂子,怎么办?”   不知怎么,跟丢后温书白一直紧绷的神经倒松了一点。   “你还笑得出来。”何时了愤愤不平,“我哥都要去见那个小贱人了。”   温书白指了指她,严厉道:“小孩儿不准骂人。”   她翻出了条通话记录打过去,陌生号码。   程会龙:“姐,我真的没在江城了,你放过我吧。”   “我搬走了,真的搬走了!”   “……”   温书白无奈:“不是,我又不是黑.社.会,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你知道王娜住哪儿吗?”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我给你发短信。”   温书白过了红绿灯,靠边停下,正好程会龙把位置发了过来。   导航显示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就还剩十几分钟的路程。   何时了默默竖起大拇指点赞:“不愧是我嫂子。”   到程会龙发的小区位置时,小区门口已经被几辆警车堵着了。   温书白不得不把车停在外面,再下车走过去。   何时了拽住她的胳膊一起走,看到温书白白花花的大长腿后,忍痛将身上那件粉亮的外套给温书白套上。   除了警车,小区里里外外都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外面的人进不去,道路两遍就站满了人。   小区里也熙熙攘攘。   温书白一走进便成功混入一群大妈团体,和何时了面面相觑,悄悄听墙根。   “年纪轻轻的怎么想着跳楼?”   “就是,还是个小姑娘哎,长得还挺好看。”   “听说是为了个男人。”   “是嘛?我刚才看见一个警察放了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进去。”   “哎呀这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搞这么大阵仗,好几辆警车。”   “要是真跳了那不成凶宅了?我房子还租不租了?”   “要跳就跳,不跳别浪费时间。”   “……”   温书白听不下去,将何时了拉到一旁。   何时了没想到王娜居然要跳楼,干笑两声,缓和气氛:“不就是个男人嘛,找谁不是找。”   “非得挑我哥,我哥不喜欢她有错吗?没错吧。”   温书白也没料想事情会闹这么大,她以为最多只是会看见江左进王娜的家。   然后误会。   或者不是误会。   总归不是跳楼。   由于温书白不是小区的人,看门的保安不让进去,所以她们只能在外面等。   等了二十分钟里面终于有人出来,两个警察扶着王娜上了辆警车,而江左也要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一连折腾下来,等江左出来后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在此之前何时了迫于何爸的压力,被迫回了家。   见只剩温书白一个人,江左貌似并觉得不奇怪,习以为常。   “时了她回家了?”   “嗯。”   温书白第一次穿亮粉色衣服,不太习惯。   幸亏她皮肤足够白,不然就成小黑妹了。   她望了眼派出所门口,十几步台阶空无一人。   王娜还没出来。   江左:“她爸妈会送她回去。走吧。”   “哦。”温书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的头发已经干了,闲散地披在肩后,耳颊有几丝短发些许凌乱,却恰到好处的知性美。   “你有车。”温书白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别扭的小姑娘,静等着江左解释。   江左:“我记得我没说过我没车。”   温书白:“……”   你怎么耍无赖!   ……   …………   -   回家后,温书白换上拖鞋就窝在小角落接水喝。   两三个小时没喝水,可把她渴死了。   刚在路上的时候何时了给她打过电话报平安,却不是给她哥哥打。   被小姑子这么偏爱,些许暗爽。   江左看起来很累,洗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明显能看见脸上的疲惫。   “你想听什么。”   因为还含着牙刷,口齿不清晰。   说话之余,江左走到了饮水机过道前,唯一的去路被挡得严严实实。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看起来更小了,而窝着的温书白这时更像只无路可逃的兔子,被猎人堵进了金笼子。   温书白双手捧着杯子,尽量刻意不去看江左。   其实三四个小时前的冲动型无厘头生气早消了。   一个人在派出所外面等着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冷静之后思考的所有事情都随之豁然开朗。   她喜欢过江左,高中时就喜欢。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江左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在她心里扎了根。高考后被她掐断,按进土里藏着,多年后浇浇水又长了出来。   不去触碰,并不代表它不在。   那份年少的喜欢,正如齐韵良所说,在重逢之后可能会卷土重来,就像她现在已经对江左有了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而关于王娜,她的确头疼。   最近她似是捅了姓“王”的马蜂窝似的,什么糟心事都跟王姓有关。   因为确实是太晚了,江左又快要累躺下的状态,温书白便只挑了个简单的问题,关于江左的车。   江左嘴角一抿,温书白问的问题出乎他意料。   他以为温书白要问关于王娜的事情。   江左:“那时候你自己说的,早上送我去公司,当弥补。”   ……   温书白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事实确实如此。   “好吧。”   她把杯子放回杯架想要逃回房,可江左的架势像是不会让路,她只得轻轻拨开拦住去路的江左的手臂,半蹲下,从江左的胳膊下面钻出去。   “不问了?”江左在后面问。   温书白右手刚拉上房门把手,偏过头,江左竟跟了过来,离她不过一步距离。   这……   未免也太近了!   比刚才还要近。   近到连江左脖颈的皮肤纹理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小水珠。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掺杂难以形容的兴奋和小激动。   温书白不好意思再看,无意间咬住下嘴唇。   难堪。   羞涩。   这时候你激动什么啊!   都凌晨一点了还兴奋呢。   “太晚了,长皱纹。”   匆匆关门。   温书白贴着墙,久久不能平复跳动的心脏。   江左凑这么近到底想干嘛!   明明他和王娜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哭。   什么时候能改变怂的坏习惯?   只要是和江左沾边的事情,她总会下意识地逃避,或者会有想要逃跑不作为的可耻行为。   -   温书白失眠了。   翻来覆去都在揣测这些年王娜和江左的交情。   朋友?前任?   还是只是王娜喜欢江左,或者这些年追过江左……   她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刚才要把自己想象成大义凛然的英雄,因为考虑这、考虑那,要照顾所有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   她真的好想可以任性地,不计后果地和江左“理论”一番,哪怕可能会被认为不懂事,但最起码不会一个人半夜失眠。   ……   …………   深更半夜。   乌漆墨黑的走道,客厅墙挂着的方钟“嘀嗒嘀嗒”响。   温书白眼神涣散无光,僵硬地走到江左房间门口。   无声站了十几分钟后抬起胳膊敲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两样。   江左迷迷糊糊开门,还没开口问怎么了温书白径直往前就走,笔笔直直地撞进江左怀里。   前路被堵,温书白就跟中了魔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一直原地踏步,一直往江左胸口上撞。   江左给她让了道,结果人直接就坐到床边。   然后依然沉默不言,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半垂着眼盯着地板。   江左跟上去,半蹲到床边。   “书白?”   温书白没反应。   江左歪过头,试探性地在温书白面前晃了几下手。   还是没什么反应。   又梦游了?   江左眉骨轻轻上挑,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嘴边。   三个月前温书白刚从巴黎回来那晚也梦游过一次,凌晨三点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哭,声情并茂地“演讲”自己有多么不容易,高考那会儿多么想通过文化线。   ……   看久了,江左蹲得腿麻,便换了个姿势,单膝而跪。   心中泛起柔软。   梦游的温书白有些呆滞,但平增几分呆萌可爱。   高中的时候用考拉来形容她有何不准?   江左的睡意被打断,也不敢贸然去触碰温书白,就这么蹲在一旁,目光灼灼。   又约莫十几分钟,温书白似被谁突然打开了开关,好像重新能看见江左一样侧过脸,正对向江左,一脸严肃地问:“你和王娜到底什么关系。” 第20章 扫墓 居然在看回村的诱惑   温书白一早上都躺在床上等待明天的死亡降临。   倒也不能全赖她眠床, 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醒来后愈发觉得累,不管怎么都好像睡不醒。   桦襄那边来消息称拍摄时间定好了, 就在下周周五。   温书白还没敢向团里请假, 想着过了明天再说。   温书白静静躺着思考人生。   何时了邀请她上线打游戏被她婉拒,齐韵良约她看电影也被拒绝。   小齐【人总要向前看嘛!好不容易剩的一天周末你就要这么浪费?】   小齐【下周可也是连着在舞团待六天】   小齐【姐妹躁起来!出来玩呀】   好好读书【喧嚣是你们年轻人的】   小齐【……】   放下手机,温书白继续咸鱼躺尸, 闭眼回顾了下这些年的事情。   躺着躺着就想到了谢沐晨。Pao pao   如果谢沐晨没受伤, 如果谢沐晨没跳楼, 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一名出色的舞蹈艺术家。   说起来已经半年没去看过谢沐晨。   温书白翻了个身,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查了下南郊的天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   适合扫墓。   当初若不是遇着谢沐晨,温书白也不会对跳舞产生那么浓厚的兴趣。   直到后来出了事,她好像渐渐地从为一个人跳舞变成为了为两个人的梦想而舞。   温书白订了捧白菊花,约好下午两点再去取。   中午的时候江左来还书, 见温书白如一滩死水躺床上, 一动不动, 联想到一早上温书白都没出房间一步, 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温书白睫毛微眨:“等死。”   江左:“?”   “啊顺便问一下, 你们单位有说什么时候去团建吗?”   温书白看着粉色天花板, 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一身粉的何时了。   江左破天荒没戴眼镜,仔细瞧瞧会发现他的瞳孔是灰棕色的。   江左的视线快速从温书白身上掠过:“两周后。”   温书白:“谢了。”   江左看起来有话要说, 在门口站了一分钟, 没有要走的意思,方问:“你昨天中午的时候为什么生气?”   温书白愁城难解,鼻子一酸:“没什么, 就是林品如附身而已。”   江左没接住梗:“嗯?”   温书白瞄了眼他:“没看过?”   江左:“没。”   “……”   温书白:“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没戴眼镜,江左看不清温书白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床上的人双手双脚摊开,摆成一个“大”字。   喉结不禁跳动了下。   有些臊红,羞愧难当,往后退了一步,说:“你昨晚又梦游了。哪天你有空,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   啊?这?   ???   温书白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面如土色。   “梦游?”温书白哭笑不得,不敢相信地指自己,“我?又?”   可从来没人说她梦游过!   根本就没有梦游史。   江左十分冷静陈述事实:“嗯,我碰见两次。”   看江左认真的样子,没在说谎。   温书白:“……”   地洞。地洞。   她居然还会梦游。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殊技能……   她突然想起什么,后怕地屏住呼吸,慌张跳下床,快步逃进卫生间,将自己分割到另外的空间,极不自然地看着镜子里表情狰狞的自己,以及那无处安放的手。   故作轻松地问:“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可千万别像上次醉酒一样!   寂静。   江左突然的安静像是在默认这个问题。   不是吧!   不会吧?   她不会又做了什么?   “还好。”在温书白快疯了的时候江左及时回答,声音温润而泽,没有笑意,反倒像安慰。   “只是去客厅坐了半个小时。”   温书白可算松口气:“谢谢。”   还好没做什么。   只不过自己怎么突然就梦游了?   听到关门声后,温书白才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确保江左离开后重新跳回床上开始搜梦游症,大多建议是要注意休息,必要时就医吃药。   滑到一半就有相关搜索。   【梦游的人太可怕了】   出于好奇,温书白点进那个相关词条,结果里面全是梦游者在梦游时不小心受的伤,还有半夜起来烧水全身被烫伤的患者。   ……   温书白后背发凉,害怕自己也会因此受伤,忙不迭的换了身衣服想先去医院看看,然后再去扫墓。   不知道江左说的陪她去医院算数不……   说实话,她有些抵触一个人孤独地去冷冰冰的医院面对医生。   温书白简单捯饬了下自己,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门。   对面的房间门关着。   她轻悄悄走过去,慢慢地将耳朵贴近江左的房间木门。   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该怎么开口呢。   正时,江左接满水从厨房走出来,路过走廊过道口时看见温书白正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房间门上。   “你又在做什么?”   温书白被江左吓得肩膀一抖,瞳孔放大,缓缓转过头,尴尬一笑:“你在这儿呀。”   江左戴了眼镜,微微侧头,问:“你找我?”   温书白跟着他一起往客厅走,笑眼盈盈:“有点事,你忙吗?”   茶几上放了台笔记本,江左坐过去后敲了下空格键。   随后,温书白就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   她跟过去,往屏幕上一瞅。   洪世贤。   “……”   “你。”温书白惊讶得快说不出话,“居然在看回村的诱惑。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吧?”   “嗯。”   江左回答得义正言辞,不苟言笑地端坐着,目不转睛地盯向屏幕,看得很认真,“你找我有事?”   “有事。”温书白可怜巴巴地蹲到茶几一侧,两只手搭到茶几上,有点儿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我想去趟医院。”   江左看电视看得入神,没立马回应她。   不知道是故意没回,还是真没听见。   温书白往前挪了一小步,膝盖快触碰到江左的裤腿,一阵温热。   嘟囔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江左秒回:“好。”   温书白:“?”   -   这次是江左开车。   温书白从没想过会坐上曾经被她吐槽过的车,还是当着车主吐槽。   想想都尴尬!   她查过这款车,少说也是上百万。   为此她还专门打电话问了领导当初是怎么给她找到江左这个相亲对象的,结果对方只回了一句:“高中家长群。”   江左大概是看出来温书白的不自在,不再隐瞒,坦言道:“车是我买的,相亲的时候我妈说过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是真的。我妈跟着外公一起做珠宝生意,生意还成,我叔叔也真的是大学教授。至于我爸……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他看了眼温书白,接着解释:“我跟王娜交情不深,她帮过我一些忙,所以她离婚的案子是我找朋友打的官司。她离婚后有追过我,但被我拒绝了,这些年我跟她之间只有交易,不过前不久交易已经结束了。”   温书白紧张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快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坐得僵硬,全神贯注地,生怕听落一个字。   江左:“昨天晚上王娜要跳楼,怕闹出人命,我没办法。如果委屈了你,我向你道歉。”   温书白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因为江左明示了他不喜欢王娜!   这算是在给她解释吗?   是吧。   对吧!   只不过……   江左没有具体说交易是什么,许是触及隐私吧。温书白心说。   所以温书白也没问,只要知道江左对王娜没意思她就已经满足了。   她现在又转而觉得江左应当是对自己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吧?   但齐韵良提醒过她,女孩子必要时要矜持!   -   问诊时医生简单询问了下症状,因为没法鉴定温书白的梦游史,只能初步推断是近期开始的。   “你以前有遭遇过比较大的事件吗?”医生轻言轻语地问,“比如受伤,心理阴影,或者身边有亲人朋友去世。”   温书白些许难堪,“我有个朋友走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医生:“你会梦见她吗?”   温书白十指交合:“偶尔会。”   “这样,先开了一点干预的药,建议你近期先调整作息,不要过度劳累,如果后续还是会梦游就再观察。”   回到车上,温书白还在看药物的使用说明。   最近她的确压力有点大,烦心事也挺多,七七八八的原因加起来可能还真就导致了梦游。   不过现在手里有王娜的把柄,她不用再担心被害。   温书白松了口气。   医生说她不严重,只要积极治疗,梦游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为了感谢江左陪她去医院,温书白履行承诺请江左吃了顿海底捞,花费两百大洋。   ……   心痛。   当事人表示又是后悔的一天。   要不是这个月接了广告,她早成月光族。   付完钱,看着微信零钱里所剩无几的数字,温书白心如刀割,厚起脸皮问江左:“要不学神再让我蹭个车?”   江左冷了眼,但没拒绝:“去哪儿?”   温书白忙和颜悦色:“墓地。”   江左:“?”   ……   …………   南郊离市区有点远,直线距离就有七十多公里。   江左的车油不够,所以还绕了点路去加油站加油,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快到墓地。   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江左摇下车窗,语速慢悠悠,含沙射影道:“不知道原先是谁说要约法三章。”   温书白反应很快,装傻充愣道“鬼,可能是鬼吧。”   江左侧过头看她。   对视。   温书白继续装傻,一脸的人畜无害,眨眨眼。   江左把头转回去,刻意看向窗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微凸,喉结滚烫。   温书白看不见江左的脸,撅了撅嘴。   难道她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才看了一眼就不看了……   难道江左不喜欢她这一款?   江左转移话题:“你来给谁扫墓?”   也是转移注意力。   温书白的身子侧回去,坐正后说:“我发小。”   江左想到刚才在医院温书白说的那个朋友。“忌日?”   “不是。”温书白仰起头。   虽然一直刻意规避,但还是会想起一些记忆。   “其实我不敢在她忌日的时候来扫墓。”   如果那天她抓住了谢沐晨,如果她能救下谢沐晨,如果她敢陪谢沐晨一起剃光头,如果她能再快一点把谢沐晨送到医院……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王娜是幸运的,她在决定轻生后还能重新拥抱这个世界,能再看见颜色,尝到味道,闻见花香。   但谢沐晨却只能永远停留在14岁。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少女,稚嫩又天真。   江左退到一侧,默默地等温书白把白菊花放到碑旁。   他注意到墓碑上刻的数字。   【1995.2.7-2009.2.8】   江左:“你还好吗?”   温书白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眯眼笑了笑:“我很好,都过了这么久了,人要向前。”   她站起身,往江左肩膀上就是重重一拍,冲照片里的少女说:“这是我新结婚的老公,帅吧。”   江左:“?”   温书白:“我通过了YK国际现代舞大赛的海选,等过完年就要去比赛,到时候我肯定把奖牌拿回来。谢沐晨,你要输了。”   -   温书白没在墓地待多久,就是蹲在地上陪谢沐晨聊了半小时的天,把这几个月有趣的事给谢沐晨讲。   开车返回时天空又漫起晚霞,一大片压着一大片,应接不暇。   江左:“周年庆那晚你跳的舞我看懂了一点,是关于那天看见的天空?”   温书白惊喜万分。   他竟然真的看懂了她的舞!   江左看着路,镜框下是双坚定的眼:“所以最后女生等到男生了吗?”   温书白卖关子:“你自己猜。”   江左嘴角一抿,笑了笑,算是回应:“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昨晚你等到凌晨也基本没脾气,不发火,甚至不质问我。”   因为懂事呗。温书白在心里自己夸自己。   “为什么?”她想知道江左心中的答案。   江左:“因为谢沐晨。”   “……”   扫墓时他在一旁听了一些关于谢沐晨的事情,大概了解到从小带着温书白去表演节目的谢沐晨,在13岁那年生了病,但在与病魔做了一年多的斗争后没抗住,跳楼了。   “乱说。”温书白一口否认。   跳楼可不是件好事。   江左:“只要我在江城,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   温书白侧过身,背对他,努力把泛泪的迹象憋回去,声音打颤,有些哭腔:“谁要你陪。”   “行吧。”江左退步,转了个弯,拐出去,“那就不陪了。”   温书白:“?”   出尔反尔的骗子。   ˉ   翌日一早,温书白战战兢兢溜进舞团,一进舞蹈室就马不停蹄开始拉伸挣表现。   她是第一个到舞蹈室的,拉伸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些人。   恐惧感笼罩着她,不知道主任什么时候会找她谈话,未知的恐惧最为致命。   可一直等到快下班了还没见到主任。   温书白依然不敢放松,悬着的心快提到嗓子眼,越是临近下班时间她就越紧张。   齐韵良排完舞,全身湿透,开始摸鱼坐等下班。   她找到温书白的舞蹈室,趴在窗户上往里瞧,齐韵良还在练舞。   一个下午了都没停过?!   小齐:“嘚嘚嘚。”   温书白被齐韵良的怪声吸引过去:“排完了?”   齐韵良:“对呀,看样子你又没休息?”   温书白哪儿敢?   她也趴到窗台,和齐韵良面对面,愁眉苦脸地说:“这都快下班了,主任还没来找我训话,我觉得她在憋大招。”   齐韵良乐了:“你没看群消息?主任早上就说了她今天要去连桥,我估计你偷偷跑出去这事儿主任一时半会儿没时间管。”   温书白:“?”   我没看到群消息啊!   温书白挤出一抹不好看的微笑。   原来她努力挣了一天的表现主任压根就看不见。   齐韵良无情嘲笑:“唯一‘惨’字可解。”   就在这时,主任爬完楼梯,转过身往过道走。   “齐韵良你爬到窗子上做什么?”主任眼尖,在过道尽头也将齐韵良看得一清二楚,“还有温书白!昨天你就偷跑出去,今天又偷懒?”   刚刚休息的温书白:“……”   齐韵良你是我克星么?   战战兢兢的温书白被主任带去办公室问话,但主任看起来有点忙,在电脑上查什么东西。   温书白不敢贸然说话,就乖乖站到一旁,等待死亡的降临。   主任没抬头,先开始闲扯:“你昨天为什么偷跑出去?”   温书白断然不敢说是去当狗仔,只忽悠说:“有点私事。”   主任瞥了她一眼:“那为什么不请假?”   温书白反应很快:“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主任被她怼得胸口疼。   就算是事发突然,事后也可以再补上。温书白这种情况就是摆明了在赌她不会发现,就算再追问下去也会有另外的理由来填补。   主任继续输入资料:“不是我说你,都26岁的人了,该为自己考虑了。我知道平时你很努力,天分也高,这次偷跑出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见有人敲门,主任往门口看去。   小李已经把拜访者请进来。   温书白本一直垂着头,认错态度诚恳,情绪低迷,却竖着耳朵听李组长十分热情地请拜访者到沙发上坐下。   感觉来了个什么大人物,说不定可以救她一命。   温书白试探性抬眸看向主任。   主任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语气也和缓不少。   温书白抿抿唇,更加觉得拜访者是根救命稻草,便迅速地往门口一望。   倒吸一口凉气。   江左!   他来这里做什么? 第21章 流氓要亲亲,要贴贴   李组长和蔼可亲, 指了下站着被训的温书白:“来接书白下班的吧?你坐着等会儿,她有点事。”   温书白的耳根子“唰”一下就红了。   主任没管江左,继续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训话。   这感觉就像是快放学的时候被老师留下来批评, 然后正好家长来接……   难堪, 窘迫。   温书白倍感煎熬,仿佛度秒如年!   江左坐在饮水机旁边的小沙发上,刚好在温书白的正后面。   江左能看见她, 她却看不到江左。   江左的到来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往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身上的double伤害。   主任苦口婆心地说:“你好不容易入围了YK, 应该更全身心投入进去, 不能再像小女生那样贪玩了知道吗?”   温书白垂下眼:“嗯。”   “这段时间我有点忙管不到你们, 你自己要像以前那样约束自己。YK不是个小比赛, 那是多少人做梦都进不去的,你能入围我们舞团也跟着沾光,所以你更要争气。给舞团拿一个奖牌回来,更是为了你自己。”   “你看看你最近的状态……行了, 多的也不说了。跟你老公回去吧, 下次不许无故旷工。”   温书白嘟囔着嘴:“我知道了, 主任再见。”   她转过去, 江左刚好从沙发上站起身, 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掩进西装裤, 还打了领带,弯曲的左手胳膊里吊了件深蓝色西装外套。   正式得像是刚参加完婚礼。   江左走过去, 含笑:“麻烦主任了。”   主任会心一笑:“没什么, 快送她回去吧。小姑娘刚被训了一顿心情不好,得好好哄一下。”   温书白:“?”   ˉ   今天早上依旧是温书白开车送江左上班,所以江左来舞团等她压根就不是接她下班。   而是要……   蹭车回家。   狭窄的车内空间充满“尴尬”二字 。   温书白赶紧找个话题:“我记得早上的时候你穿的不是这套。”   江左回得理性:“下午去了个研讨会, 临时买的。”   温书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理解的研讨会是一群专家们激烈地、以文化人的方式吵架。   江左:“所以你前天应该是要加班?”   “……”   温书白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该来的还是会来。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骤然下起瓢盆大雨,毫无预兆。   密密麻麻的雨连成一条条线,不到十秒,挡风玻璃就被雨水糊住,看不清路。   街上行人匆忙而逃,天色一下就黯淡不少。   温书白打开雨刷,缓缓放慢车速,顺势转移话题,诙谐一说:“这又是哪个霸总为小娇妻流的眼泪。”   “?”   江左“为什么骗我说放小假?”   没躲过……   温书白觉得好丢脸:“我有病。”   她真的有病。   一种对江左无药的病。   江左没再追问,暂且是放过她。   温书白如释重负,铁着脸把车开回家,匆匆吃完饭就赶紧回房睡觉。   结果失眠到凌晨。   好好读书【睡了吗睡了吗?】   小齐【还没呢!】   小齐【我快搞定秦涛了[坏笑]】   小齐【他好帅啊,又帅又正直[花痴]】   温书白:小丑竟是我自己。   温书白关掉手机,蒙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雨还没停,淅淅沥沥下了好几个小时。   听着雨声而眠,温书白更难入睡,不知道是雨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   凌晨一点,江左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坐在床头,笔记本屏幕上是洪世贤和艾莉的脸,镜片上反射出红蓝色光斑。   正看得仔细,他听到门口有声响。   按下暂停键,起身开门,门外又是面无表情的温书白。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透,这次江左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   温书白站了一会儿,又走到床边坐下,还是昨晚半夜的位置。   江左扶了下镜框,觉得好笑,便开始拿手机录视频。   昨晚梦游的温书白一直追问他和王娜的关系,他觉得好玩故意逗她,刻意不说名字,结果把温书白整哭了,边哭边要他抱。   ……   现在温书白再次梦游进他房间,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可七八分钟过去,温书白今天真只是一直坐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地板。   江左暂停录制,轻言轻语哄道:“回去躺床上,好不好?”   温书白摇头,接上他的话:“亲我。”   江左:“?”   愈发过分。   温书白嘴唇一嘟,委屈可怜:“要亲。”   江左哭笑不得,半蹲下:“你先回床上去。”   温书白撒娇:“要亲。”   江左:“我发现你本质里是个流氓。”   不管是喝醉了还是梦游,好像都想吃他豆腐。   此话一出,“哇”的一声,温书白干哭出声,就是没有眼泪,只是嘴巴张大发出哭的声音。   “……”   温书白不讲理的时候是真蛮横。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江左这次没理她,任凭她自己哭,心无旁骛地继续看电视。   温书白长时间没得到回应,竟抹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眼泪,半扑到江左怀中求亲亲、要贴贴。   江左忙往后面缩,结果温书白的两只手就绕过了他的细腰,下巴抵到他腹部,蹭了蹭,像小猫一般。因为小腿还悬在床外,有些不适,温书白竟又往里爬了爬。   江左怕她压到笔记本,不得不将笔记本合上,艰难地放到床头柜上。而正是他放电脑没功夫管温书白的同时,温书白已经整个人都爬进了他怀里。   手的位置也从腰部往上攀,从江左的胸腔两侧绕进去,开始挠江左的背心。   红扑扑的脸更是直接凑得极近,近到温书白倒映在下眼睑上睫毛影子江左都能看清。   江左被她搞得不得动弹,位置未免些许尴尬,他感知到温书白的一条腿挡在他膝盖中间。   他的后背已经紧紧贴到床头,无路可退,只好把头稍稍往右边一偏,留出空隙。   “你要不是我老婆,这种情况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温书白还在往上面爬,江左只得制止,厉声呵道:“我说回床上不是回我的床。”   温书白:“你又凶我。”   江左:“?”   眼见温书白真的要哭了,眼睛一圈红红的,江左没办法,急忙往温书白唇上一贴。   浅尝辄止。   只轻轻一下,很快移开。   须臾间,温书白眼眶里包的眼泪被咽了回去,得逞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温书白的嘴唇很软,还残留了薄荷牙膏的清新,虽然仅仅是轻轻碰了一下,江左还是反应不对,全身像被电击一样发麻,电流感流窜全身。   好在温书白得了“奖赏”,自顾满足地又爬下床,回自己房间乖乖躺好。   可自此,反倒是被流氓温书白缠得不对劲的江左没了困意。 第22章 摸耳朵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先生   江左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 几滴小水花不小心溅到玻璃上,慢慢往下滑。   暖光弥漫整个小隔间,镜子里男人的眼中无故燃了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欲.火。   方才的情形历历在目, 温书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江左呼吸声愈发沉重加急,越来越喘。   不得不打开水龙头,再次不停地用凉水拍打被搅得一团糟的红脸。   ……   …………   温书白这只小妖精没有梦游的记忆, 清晨醒来后依然没心没肺地找江左说话。   什么她今天晚上想亲自下厨啦, 要把何时了的衣服还回去啦, 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   江左没听进去, 只埋头看报纸, 有气无力地应几声。   温书白放下牛奶杯, 偏头看过去,因为有报纸挡着,她看不到江左的脸。   怎么感觉今天的江左怪怪的?   “你怎么了?”温书白咬了口吐司。   江左依然没动:“没怎么,等你吃完就走吧。”   温书白坐正:“哦。”   “对了, ”江左咽了咽口水, 从下巴到颈肩变得有些红, “你昨天晚上又梦游, 你还是吃药吧。”   温书白失落地“啊?”一声。   昨晚她确实是失眠了, 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梦游。   “我又去客厅坐了半小时?”   江左颧骨绷紧:“不是。”   “那是什么?”温书白嗅到一丝不妙。   江左放下报纸:“你坐了五十分钟。”   温书白:“?”   ……   在还剩半片吐司时, 温书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不是程会龙的号码。   温书白滑了拒接。   没到半分钟,对面又打过来, 相同的号码。   温书白:“喂, 您是?”   “你是温书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小。“我是王娜的妈妈,有一些事情她想当面向你道歉, 你看你有空吗?”   温书白眉头紧锁,看了眼号码,没想明白王娜这是闹的哪一出。   齐韵良在帮她查王涵的时候顺便摸出了王娜这条藤,她也是才知道王涵和王娜是亲姐妹。   王娜这时候道歉,难不成是王涵知道她手里有猛料?替她姐姐道歉?   温书白觉得不靠谱,决定见一面,就约在今天下班后,她亲自去医院找王娜。   江左回房拿上公文包,坐在鞋柜旁的小凳上开始换鞋。   “下午几点,我陪你去。”   江左说要陪她去,温书白的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只要能和江左待在一起她就心旷神怡,忙答应:“好呀好呀,六七点左右。”   喝完最后一滴牛奶,温书白也准备换鞋下楼,可她刚坐到凳子上,江左就跟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立马躲开。   江左僵硬地开门:“我先去按电梯。”   温书白茫然:“?”   她闻了闻自己。   她身上并没什么怪味。   江左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奇奇怪怪。   刚才明明还那么温柔地说要陪她……   ˉ   医院的地址王娜妈妈在早上就给温书白发短信通知了。   温书白今天下班比江左早,便是在中科院门口等了四十多分钟。   “你说,王娜为什么要给我道歉?”温书白踩下油门,不解地问。   江左取下眼镜擦了擦:“不知道。”   “我猜要么是因为你,要么是因为她姐。”   “她姐?”   温书白看了他一眼,说:“你还不知道吧,王涵是她姐。”   擦完眼镜,江左戴上,只回了个“哦”。   漠不关心。   见江左这一反应,反倒温书白猜不透:“你知道?”   江左靠后仰,闭上眼说:“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就像本来就知道一样。   江左:“王涵是她姐姐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书白讪讪一笑。   江左的这句话证实了他说这些年他和王娜之间只有交易的这件事,就连交情也谈不上。   到医院后温书白单独和王娜谈话,江左和王娜父母便回避到病房外。   王娜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不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   温书白带了筐水果,坐在旁边的空病床旁开始给王娜削苹果,边削边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王娜也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你和江左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和程会龙一起造谣。”   温书白右眉一挑,刚好苹果皮断了。   “都过去了,你好好养病。”   别在跳楼轻生了。   王娜莞尔一笑:“谢谢你,书白。”   皮又断了。   温书白抬眸看她,挤出一抹虚伪的微笑。   王娜的这声“书白”,她听得很不舒服。   王娜没察觉温书白眼神的细微变化,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报名表给温书白,认真道:“我姐姐混娱乐圈,最近有档关于舞蹈的上星节目,我知道书白你跳舞,所以我特意求姐姐给你留了个晋级位。”   温书白削玩最后一点皮,重重地将锋利小刀放到桌上,一声脆响。   “我知道你姐姐是王涵。”   王娜接过苹果的那一瞬,注意到温书白阴冷的眼神,像刀。   王娜很吃惊,她没想到温书白知道这层关系,紧张解释道:“王涵的确是我姐姐,但是……”   “我不相信你,更不相信你姐姐。”温书白站起身,劝告道:“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以及我家先生。”   温书白气汹汹出了病房,直接就走。   来之前她真的以为王娜是真心想道歉,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想算计她。   光是争执节目单的问题她就被王涵推至受伤,甚至是威胁,她绝不可能相信王涵会好心帮她。   江左看出来俩人没谈拢,同王娜父母礼貌道别后追上去。   过道里散发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白色和蓝色的简约视觉设计令人宽心。   人间百态每天都在这里上演。无论善恶丑美,在进入这道门后都会被无情地扯下虚伪面皮,将最真实的一面暴露给这个世界。   温书白坐回驾驶座,自己跟自己置气。   江左系好安全带,哄人的口吻:“想去哪儿?”   温书白正憋屈着,没回应,放空地望着方向盘。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奢望什么,竟然还想努力找理由劝说自己可能是自己误会了?   江左身体一侧,半对向生闷气的温书白。   有一丝可爱。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抚摸温书白的头发,在掌心触碰到温书白的一刹那,愣住。   温书白也没准备,被江左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到。微微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身体往里缩,像只被猎人吓到不敢动弹的小兔子。   顶棚的小灯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不少,车窗外是幽暗的人行道,车内却凭空多了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不知道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江左的手心兀的开始痒了起来,佯作镇定地收回略显僵硬的手。   “我知道一个地方,”江左收回身子,完美避开温书白,不动声色道:“挺漂亮,可以散散心。”   “嗯,好。”温书白垂下头。   她被江左看得心里发痒,有些不知所措,胸口有些细微的此起彼伏的变化。   百感交集。   ˉ   江左说的地方在山上,开车上去后有个看台,聚了不少人,夜啤吃饭喝酒、看夜景的。看台旁边还有个围山阶梯,不少小情侣会步行爬山看沿途的风景。   江左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的栏杆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小彩灯。   这家餐厅装横高档,消费自然要高上许多,因此人不多,二楼的入座率更小,算上江左这桌一共才坐了三桌。   灯光是暖色系,不太强,即使是坐在一张桌子的对面也有些看不清对方,氛围感拉满。   刚点完菜,温书白坐得局促。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暧昧,暧昧到她不太敢正大光明、大大方方地直视江左的眼睛,只不停地喝水。   窗外景色迷人,江城夜景收入眼底,但更迷人的其实是对面离她不过一米的江左,朦朦胧胧的视野甚至让她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可江左的正襟危坐和理智无疑往她头上泼了盆冷水。   幸得餐厅里灯光昏暗,江左这才发现不了她眼底暗含的春.色。   “你以前有带谁来过这儿吗?”温书白几乎是直白地问。   意图明了。   江左:“没来过。”   “你也是第一次来?”温书白不大信。   “嗯。”   “……”   她没再问下去,暂且就相信罢。   她是江左第一个带来这里的人,所以这算不算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尽管谁也没提“约会”二字。   当时协议形婚时,被领导催得紧的温书白万万没想到,才不过三个月的光景,她的形式婚姻貌似就变了质。   山的另一边有人放烟花,绚烂于空中,一朵朵含苞升上天后璀璨一摇,五颜六色的,像星星一样。   二楼餐厅恰巧能看见全部烟花,温书白被满天烟花吸引,笑魇如花。   几炮烟花后,缓缓升起的几簇烟花排成了一颗桃心的形状。不一会儿,又缩写成两个字母。   温书白忍不住感慨:“继下大雨后,这又是哪个霸总的小娇妻过生日?”   江左看着完全被烟花吸引的温书白,不禁发笑:“你还在看那种小说?”   “什么叫‘那种’小说?”温书白据理力争,“我们是受众群体。”   江左抿抿嘴,还是不太明白,妥协了。   他第一次发现温书白看狗血霸总小说是在他俩刚成为同桌那天。温书白搬书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一段剧情,大概是一个女生被囚.禁进了地下室……   那时候的温书白还一个劲地给他解释:“这书是很久以前解压用,我最近学习都不看小说的。”   ……   …………   饭后温书白想散散步,便沿着栈道吹风。   刚开始站在栈道的人还挺多,随着越来越往上,渐渐地栈道上就剩下温书白和江左两个人。   昏黄的路灯绵延上山,前面空无一人的木梯竟显得有些诡异。   山上风大,竹子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怕了?”江左侧过脸看她。   温书白心里犯怵,仍狡辩:“哪有,我都敢一个人看鬼片。”   江左低头看手表,语气冷静:“往回走吧,挺晚了,前面也挺黑的。”   温书白偷瞄了下看表的江左。   背对光,脸上的轮廓被黑暗磨平,令人看不清楚,但江左身上浅浅的香味却被冷意扩散到极致,香气小分子不停地钻进温书白的鼻子。   温书白双手放进衣兜,鼻尖被凉风吹得冰凉,还小碎步地往前走,只是脚步放缓不少。   若有若无的期待感。   “嗯?”江左跟上,“还要上去?”   温书白鼻尖被风吹得发痒,吸吮了下。   江左:“感冒了?”   “没有。”温书白上半身前倾,有些摇晃,动作不大自然,“我……”   忽而,旁边的树林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嗔。   听见那羞.耻的声音,温书白屏住呼吸,支支吾吾的话被打断,整个人愣住。   她没听错吧?   没吧?   紧接着,又传来几声不能听娇.喘。   温书白身体一僵,直接慌了。   隐隐约约的女人声音听得她怀疑人生。   活了二十六年,竟然让她碰到这么尴尬的事情。   活久见。   她现在是该往上走还是往回跑?   要是不小心发出声音被人听见……   社死!   蓦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搭到温书白的耳朵上,果断推动她转身,面朝下山的路。   原本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江左,因为比她高一台阶,衬得更高了些。   江左没有说话,温书白只感觉到由耳朵传来的刺激,神经梢一个接连一个地往下传递,从耳朵那里麻到了手指头。   半晌,愣住半天没动的温书白感知到额头被江左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示意她往下走。   温书白后知后觉,从游离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的脸绯烫无比。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滚烫的脸,那贴着她耳朵的江左的手,岂不是……   更能感知到。 第23章 老公 撩又撩的很,实战又不肯   下山的路异常长。   上山时温书白没觉着走了这么远, 可现在每走一步温书白的心就越往下沉。   往后若有人问起来,【您和您爱人第一次正式约会是什么样的。】   那温书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意外碰见别人野.战……   温书白心里烦死了, 早知道就听江左的话, 及时止损下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好好的约会就这么被毁。   正郁闷着,一个网络号码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美国号码。   温书白再熟悉不过, 直接拒接黑名单。   而没到两分钟, 又一个显示美国的网络号码打过来。温书白依然拒绝, 再次加入黑名单。   “骚扰电话。”温书白无奈一笑, 主动向江左解释。   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为防止又有电话进来, 她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   江左:“你认识?”   “不认识。”温书白立刻否认。加快脚步,并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ˉ   为了周五的广告拍摄,温书白请假时生怕说错一个字,没曾想主任特别好说话, 竟直接允了。   这次的广告拍摄地点在郊外, 听助理说具体地点是桦总自己的小别墅。   一共三层楼, 前院是个草坪小花园, 后院有个游泳池。   广告拍摄主要在楼顶的露天电影院和一楼大厅。工作人员基本集中在一楼。   因为要取晚上的星空景, 所以白天的戏份拍完后场组就暂时休息, 温书白也得以忙里偷闲逛一逛。   来之前她给江左预备过,说因为要拍广告, 可能回家会有点晚, 但当时江左好像有点忙顾不上她,只说了声“好”,没再追问。   天道好轮回。   说实话, 她有点儿失落。   倒不是真想遇上什么危险,而是江左对她大晚上一个人随拍摄团队去郊外拍广告这件事漠不关心,也不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拍了几张花园的照片,发给齐韵良后仍不死心地转发给江左。   好好读书【如果拍得太晚,我可能回不来。】   半个小时过去,没人回她。   “……”   天色渐晚,温书白却觉得燥热无比,在天台上走来走去,反反复复转了十几圈。   助理:“书白姐,半小时后就化妆了哦,你还不吃饭吗?”   看着助理手里端着的盒饭,两荤一素。   鱼豆腐和胡萝卜。   温书白抿嘴:“……我不饿。”   她走到围栏旁看风景,一轮小弯月已经升起来,只是天还没黑透,星星还没有出来。   不知道桦烨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地就到了温书白右手边,递了杯咖啡给她。   “谢谢桦总。”   温书白小心接过咖啡,刚抿一小口,江左的微信就来了。   学神【别乱跑。】   桦烨转了个身,后背靠到低矮围栏,似笑非笑地问:“你老公?”   “不是。”温书白使小孩子性子,收起手机,“我没有老公。”   ……   …………   市中心江城酒店一楼的宴会厅,一场无与伦比的晚会正隆重举行。   江左谢绝一位女士的邀舞,退到宴会厅最外沿的桌子旁。   稍微打扮一下的江左优势很快凸现出来,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一身贴身的高定西服质感很好,乌黑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尽管独自一人靠在柱子前低头看手机,也招来不少名流小姐的注视。   传闻江老有个不常露面的外孙,如今一瞧,文质彬彬的绅士模样任谁看了不想再多看两眼?   只是退居一旁的冷系帅哥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禁欲的眼镜下是紧蹙的眉毛,全身都写满“生人勿扰”四个大字。   桦烨【看来某人要坐不住了。这可是江爷爷第一次带你露面,你又不能像我一样提前就走。】   桦烨【啧啧】   江左【……】   桦烨【开个玩笑嘛。放心,不论江太太承不承认你,她在我这儿都会很安全。】   江左【好心提醒,我妹妹来了。】   桦烨【???】   江左切回主屏幕,一则陌生消息。   【我说的都是真的,温书白的广告拍摄真的会出问题,有人要搞她。】   他没回那条讯息,简单整理了下仪态后,阔步走向焦点中心的江老。   ˉ   别墅。   桦烨叫助手拿了件外套,尽量避嫌地将外套丢到温书白手上,提醒道:“你先进去吃饭吧,要是拍摄途中晕倒了,我还得算你工伤。”   “好的。”   下到一楼,温书白简单吃了几口胡萝卜,频频想起江左喂她胡萝卜的日子,心里越发酸涩,索性不吃了,只找助理要了两颗糖。   晚上的拍摄过程十分顺利,星空取景和桦襄这次的香水主题完美契合。   直到拍摄完成,温书白坐上助理的车回市区,无事发生。   江左没一个电话,甚至连则消息也没有。   明明已经快十一点。   温书白疲软地坐在后座。   满脸写着不开心。   江左这么放心她吗?   难道不怕她被潜.规则?   前方驶来一辆小轿车,因为山路比较窄,助理靠边停下,让上山的小轿车先走。   擦肩而过时温书白隐约看见对面坐了个穿着亮粉色衣服的人,立刻联想到何时了。   一想到何时了,她便又想到江左。   更郁闷了。   温书白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江左还没回来,家里没人。   温书白生了莫名其妙的闷气,赌气不给江左打电话,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   因为太累,几乎是秒睡着。   与此同时,开车回家的路上,江左戴上蓝牙耳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查到了,那个号码的持有者叫周琳皮,是王涵的助理皮子。”   江左:“知道了。辛苦。”   挂了电话,江左不舒服地动了下脖子。   “咔擦”一声响。   ˉ   最近几天温书白都没理江左,每天起早贪黑去上班,回家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里,刻意避开江左。   几天下来,和江左说上的话不超过三个手指头,大有刚结婚那时的风范。   本来生活风平浪静,一切顺风顺水,温书白只每天练练舞,为明年的YK比赛做准备就成,可就当江城舞团在官博上庆祝本舞团成员将远赴英国参加YK国际大赛时,被人带了节奏。   评论区被大量控评,说参加比赛的人就是当初被推的小姐姐,甚至扒到了温书白的私人微博。   还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说当时的真实情况其实是女生侮辱王涵,甚至推搡,王涵忍无可忍才失手轻推了一下。   温书白从来没收到这么多私信,密密麻麻,完全看不过来。   小齐【我艹,指定是王涵买的水军!】   小齐【明明才爆出王涵耍大牌,这个节骨眼上把你推出来,不就是要拉你当垫背!】   小齐【玛德,一群键盘侠。】   温书白神色忧愁。   她自己倒没什么事,反正她留了后手,大不了把视频和录音放出来,鱼死网破罢了。   可她怕网友人肉出江左,担心事情发酵后会对江左的事业有影响。   造谣全凭一张嘴,她不知道网友会怎么说江左。   小齐【那你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小齐【我弄个小号把录音视频放出去,找朋友把IP地址一换,谁知道是谁拍的?】   好好读书【只能这样了。】   能挽回多少算多少吧,她现在只希望娱乐圈能爆出个大瓜分流。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各路消息层出不穷,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闻,人们很快就会忘记。   注册完小号,温书白直接在超话里把录音、视频、照片全发出来,静等事态发展。   不到二十分钟,#王涵|男模#的词条蹿升到热搜第一。   各大冲浪APP的热搜词条,五条有三条都是关于王涵的负面新闻。   温书白不敢松懈,一直盯着热搜,直到舞团花钱把YK的热搜撤下,温书白悬着的心才落下。   还好网友只是在网络上吃瓜。   小齐【不幸中的万幸】   小齐【王涵这手段我也是服了】   谁会放着一个当红女明星不顾,反而去吃一个素人的瓜?   好好读书【这次多亏你和你那个朋友,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小齐【[吃肉肉][OK]】   温书白躺回床上。   身心俱疲。   好好的一个周六被王涵搅得稀碎。   明天就要随江左去朋友家做客,这应该是结婚以来江左第一次正式把她介绍给朋友认识。   眠了一小时,温书白从床上爬起来,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已经是下午六点。   消息提醒一条接着一条,微博热点推荐又是王涵。   温书白心脏一紧。   害怕又有什么幺蛾子,赶紧点进去。   #王涵偷税漏税#   “……”   惊天大瓜!   爆料人的手段比她高了不止一两截。   本来一件不算太大的娱乐八卦,竟慢慢演变成大事件,全民吃瓜。   而在王涵的紧急公关中,甚至还能看到对温书白的道歉和澄清。只不过民众才不关心什么道不道歉,纷纷声讨要王涵滚出娱乐圈。   温书白去厨房接了杯水,边喝边看着那份公关中的道歉部分。   这个时候精分道歉,她不信王涵是真心的,估摸着是怕日后再被爆出丑料,还不如自己提前防爆。   大快人心。   温书白心情大好,忍不住两眼弯弯。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江左走路没声,待温书白抬头时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像是刻意挡住唯一的去路,如前几次那般。   温书白真的搞不懂江左到底在想什么。   撩又撩得很,实战又不肯。   她差不多已经消气了,再加上看到王涵的道歉,心底对江左的怨气所剩无几,但依然端着装样子。   “跟你没什么关系。”   温书白想逃离江左的包围圈,遂故技重施,想像上一次那样从下面钻出去。   可在她弯腰要溜时,江左的手臂往下移了一些,再次拦住温书白的腰。   江左俊朗的脸在白炽灯的衬托下更显俊秀。   他的手放在离温书白不到两个手掌的距离。   只要温书白强行要逃,势必是往江左怀里钻。   江左喉结微动:“你对桦烨说……你没有老公?”   !   温书白:“?”   温书白佝偻着身子,正在想该以什么办法跑出去,便听见江左的质问。   徒然口焦舌燥。   江左怎么会认识桦总?   更致命的是,桦总居然还向江左告密。   温书白腼腆一笑,装傻充愣:“没有,他听错了。”   “你和桦总,认识?”   江左凝视。   温书白吃不透他眼里的颜色,忙又自个儿给自个儿解释:“应该是认识的吧。”   她搭上江左的手,只捻上一点江左手腕处的衣袖,欲趁此拉开一条缝好逃出去。   拉不动。   ……   抬头。   望向一肯退让的江左,眼巴巴的。   谁能想到江左和桦总认识?而桦总又是个兜不住秘密的主。   跟木头一模一样。   对外宣称没有老公,的确她有错。   “可我一个人大晚上的去郊外拍广告,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万一我在外面过夜呢。”温书白理直气不壮。   江左笑了:“所以这些天避开我,是因为我觉得不够关心你?”   “对呀,”温书白找到突破口,“再怎么我也是你老婆,可这当得也太憋屈了。”   江左:“我出差半月,也没见你一个电话?”   温书白:“……”   糟糕。   算岔了。   “就事论事。”温书白败下阵来,话锋一转:“我错了。”   江左眸子微挑。   趁江左回味之际,温书白趁乱逃走。   和之前一样的招数。   温书白好心提醒:“明天要去做客,你眉毛该修修了。”   “我不会。”江左稳在原处,没有要追的意思。   温书白顿住。   不会……   那之前都是怎么修的?   江左:“你帮我?”   温书白背对着他,拼命咬住往上翘的唇角,刻意忍住蠢蠢欲动的心,压低声音,故作不大愿意地说:“可以,不过得付费。有些要收费,有些不收。”   江左:“……”   ˉ   温书白在浴室挑挑拣拣半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凝眉道:“我没有新的刮眉刀。”   江左站在镜子旁,因着身高优势,颇为居高临下,但语气诚恳,不让人不舒服。   “旧的也可以,我不介意。”   温书白:“都是我用过的,你没洁癖吧?”   江左眼尾上挑,说:“没。”   “那就好办了,我也没有。要不要再给你刮个胡子?”   “这个收费吗?”   温书白心里数着小九九,衡量许久,道:“这个不收,免费赠送。你先找个地方坐下,你太高了,我碰不到。”   江左侧了侧身。环顾一周,方方正正的干湿两用浴室尽收眼底,暖色系浴霸带有热度,在狭窄的干区透过几分暧昧沉溺。   不免颔首,不急不缓地问:“坐?哪儿?” 第24章 刮眉 你属蛔虫?   “就坐……”温书白僵住。   她房间里自带的浴室没有凳子。   外带的卫生间只有个马桶, 她也没去过江左房间里的浴室。   不知道江左房间……   “我房间也没有。”江左打破她的幻想。   温书白惊讶:“你属蛔虫?”   江左手一沉:“也许。”   温书白:“?”   浴室里灯照强,在浴室刮眉看得更清楚,而且还要给江左刮胡子, 总不能出去刮, 落一地的胡子,不好收拾。   她把手伸到和江左眉骨差不多的高度比了比,站着着实不太好刮, 不仅影响她发挥, 而且这么举着, 胳膊势必会酸。   “我搬个凳子进来。”   温书白执行力强, 一说完就跑出去快速搬了个凳子。   江左坐下后, 身高优势反转, 倒变成她比江左高约莫半个头的高度。   “不错。”温书白又比划了几下,“这个高度可以。”   刚刚好。   江左靠在右边的墙,头顶正好在墙灯下。   浴室墙砖偏绿白色,和江左的黛青色睡衣出奇地相衬。   温书白仔仔细细把刮眉刀反复清洗干净, 在刮眉毛前先起泡, 将白色泡沫敷满江左嘴唇一周。   “你现在好像个圣诞老人。”温书白憋笑。   江左抬眸瞧她, 温书白立刻便住嘴, 抿起嘴强迫自己不要笑得太张扬。   因为要比坐着的江左高, 洗完手后温书白不得不弯一下腰。   左手端住江左的左脸, 虎口掐在下巴的位置,将江左的脸轻轻往上抬。   刚洗好的手又沾到一点泡沫。   不过影响不大, 她的右手是干净的, 拿着锋利的刮眉刀开始给江左修眉形。   因为刮眉是个细活,稍有偏差就会天差地别,温书白自是认真对待。   为了看清楚江左的每一根眉毛, 她不得不凑得极近。   浴室干区不似湿区那么潮湿,可因为旁边的洗脸池放了水,便也有些湿润。   温书白心情不错:“闭眼。”   江左照做,乖乖闭眼。   由于位置偏差,不太好刮,温书白便从江左的右边转而正向对着江左,这样更顺手些。   可江左的腿实在太长,哪怕弯曲坐着,也将温书白抵了出去。温书白没办法,只好两只腿分开而站,一只贴着江左的左腿,另一只贴着右腿。   江左虽闭着眼,但腿部仍能感知到发生了什么,却不敢乱动。   下巴被温书白端着,有种任由温书白宰割的韵味。   进退两难,如坐针毡。   江左抿起唇,忍不住不断咽口水。   “学神,你喉咙痒?”温书白没心没肺地戳穿。   她移步到洗脸池前,将手上的泡沫清洗干净,江左还未回答,她又站了回来。   还是刚才的位置,还是方才的姿势。   江左没睁眼,说:“是有点痒。眉毛刮完了?”   温书白:“还没,还有一点。”   这次修整体,温书白沾了点儿水的左手手指轻轻放到江左的额头和颧骨处。   一丝冰凉感。   温书白喜上眉梢,甚至有点洋洋得意。   这些天故意不理江左,可把她憋坏了!就连夜里做梦她都梦到要和江左贴贴。   现在愿望实现,抑制不住小窃喜,幸得好江左闭着眼睛看不见。   手指在额上移动之间,江左的脸僵住几分。   温书白笑了,打算放过他,便开始闲扯,主动帮江左转移注意力。   “我这几天还有没有梦游?”   沉默。   不过短短十秒钟,江左的耳朵同刚才比更加滚烫。   温书白:“?”   怎么非但没好转,反倒更烫?   江左唇角下压:“没梦游。”   温书白愉悦不已,不枉她每天吃药配合治疗。   “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江左好心劝诫,“就不会再梦游。”   “知道啦。”   温书白修完眉,开开心心地观赏自己的作品。   很完美。   也得益于江左的眉毛本身浓密,稍微修出眉峰和眉尾就很好看,无需再用眉笔画眉。   温书白没算好修眉的时间,江左唇周的泡沫已经干了不少。   她重新起了湿润的泡沫敷上去。   江左睁眼,眼尾下至,乖乖地等温书白给他刮胡子。   温书白想站高一点,不料滑了一下,差点直接坐到江左腿上,还好及时止损。   跨开着站久了也挺累的,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刮胡刀从上往下,慢慢刮掉白泡沫。再在江左唇边一转,大多数泡沫连带着胡子都被刮下来。   红红的、润润的嘴唇露了出来。   温书白轻轻咬住下嘴唇,全程姨母笑。   一个月前她还因为在夜黑风高夜尬撩江左而被江左当成傻子,一个月后竟能将江左撩到面红耳赤。   进步非凡。   只要不看江左的眼睛,她可以厚脸皮到发指。   “学神,我突然发现你的嘴唇好Q弹呀。”   “……”   “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来。”江左身体往后一缩,泡沫都没来得及洗就逃了。   前天半夜温书白坐在他腿上夸他嘴唇Q弹的情景仿佛再现。   一个字都没变动,完全原话。   江左在自己房内清洗剩下的泡泡,心里犯嘀咕。   温书白真的只是在梦游吗?   -   温书白心情极好,难得下厨。   先有王涵道歉,后有撩到江左腿软。   下厨时不禁小声哼歌,手机放在橱柜上,播放着某部长腿叔叔同人小说广播剧。   声音不大不小,温书白刚好能听到。   她并不想吵到自从回房清洗泡沫后就再也没出来的江左。   毕竟可能在江左眼里,她正在听的这部小说就是“那种”小说。   温书白只会做简单的家常炒菜,烧了碗汤,得意洋洋地请江左“出阁”吃饭。   江左的脸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像在浴室里那般红。坐下。   “我记得冰箱里还剩有一根胡萝卜。”   温书白:“……”   求您了,放过我也放过胡萝卜吧。   “你上辈子是兔子吗?”温书白无力吐槽。   江左:“我上辈子是猞猁。”   “为什么?”温书白疑惑得一本正经。   江左好似很喜欢卖关子。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眸,视野触碰到温书白,睫毛微眨,说:“解释的内容,要收费。”   “哼。”温书白扒了口米饭,“不说算了,我一点也不好奇。”   嘴上这么说着,但回房休息时温书白仍开始在百度上搜猞猁。   长得像真像猫。   好吧,真是猫科动物。   可不论怎么看,江左长得都不像猞猁啊。   江左说自己像猞猁,定不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他这么严谨的一个人,应当是有她不知道的依据。   但花十多分钟把百度词条研究透,温书白还是不知道背后的关系,索性开始胡乱搜【为什么天文学家上辈子是猞猁】。   无一例外,毫无所获。   她把自己逗笑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葩的搜索词条。   搜出来的相关信息要么是天文学家,要么是猞猁,就没有一条是将天文学家和猞猁联系起来的。   她点进【85%的人还搜了】的相关词条,里面全是猞猁凶猛打架的视频。   看起来貌似和江左越来越不沾边。   越往下翻,越离谱。   【狼为什么打不过猞猁?】   温书白微滞。   她还真不知道为什么狼打不过猞猁。   点进去。   变成了【猞猁为什么是狼的天敌】,下面洋洋洒洒全在解释猞猁和狼,直到她看到最后几行字。   【猞猁在野外环境中,主要会吃野生兔子。】   吃兔子……   下面的相关视频里详细地介绍了猞猁有多爱吃兔子。   温书白眼睛一眯,发觉事情不简单。   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江左是在暗指要吃她?   不是吧!   不会吧??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而且猞猁吃兔子的画面多少有点残暴。   温书白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好奇心就像一把刺,扎得她浑身疼。   她坐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江左才转给她没多久的服务费转回去。   好好读书【知识付费。】   好好读书【所以你上辈子为什么是猞猁?】   江左很快收了钱。   学神【因为猞猁视力好。】   好好读书【?】   还钱……   这回答,还不如她想歪的那个合理呢。   -   舞团这次和对面中科院旨在撮合适龄单身男女而联合办的团建选在香台山,要自带帐篷,也可以到香台山后再买。   温书白结婚了,属于只是去看风景凑热闹那一批,不参加相亲活动。   她在网上买了两个帐篷,今天刚到。   拆开快递,她故意将粉色的那个帐篷送给江左,和蔼可亲道:“买一送一。”   江左并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犹豫不自在。   欣然接受,并送来诚挚的祝福。   温书白:“……”   江左在试西装,手里拿了两套,身上也传来一套。   “何叔叔想请我们中午去家里吃饭,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去桦烨家。”   结婚这么久,除了和江妈妈有联系,她没跟何叔叔再见过面,只有相亲时的一面之缘。   江左也从未去何叔叔家。   温书白:“好呀,我去换件衣服,帐篷给你放这儿了。”   “你已经很好看了,不用换衣服。”江左转过身。   贴身的西装将江左的身材衬得笔直,西装革履。   “你觉得这三件,哪件更好看?”   温书白眸若清泉,眼似秋水,恨不得自己有双透视眼,可以透过衣服看本质。   双颊泛起浅浅的桃色,眼睛避开对面的人,莞尔道:“都好看。”   主要是人好看。   越看越好看。   顿时觉得猞猁吃兔子这件事并不那么血腥。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江左是只无处可逃的小兔子,而她是大猞猁。   吃干抹净,方是良药。   江左看出温书白不对劲:“你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温书白穿着白色蓬松长裙,双手背在身后,偏过头,笑问:“那你是猎物吗?” 第25章 私生子 她能闻见江左衣服上残留的香味……   稍顿, 江左眼里多了几层涟漪。   金丝镜框散发如同锡器般淡雅光泽,整体看上去很温柔,中和江左本身的素雅。   温书白改变不了认怂体质, 只要江左像在看佳肴美馔般盯着她看, 她就受不了,不等江左回答便关门溜之大吉。   高中时江左戴的是普通黑框眼镜,一个小方框, 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理科学霸, 气质摆在那儿。   但现在这款眼镜, 看久了后总透露出那么一点儿不正经, 像斯文败类。   也可能只是单纯她一个人想歪。   尽管江左明着夸她好看, 可第一次去何叔叔家, 还是要简单打扮一番。   化妆间隙,齐韵良发消息抽查作业。   小齐【你高中同学最近和她男神怎么样?】   好好读书【您老教得好,她已经上道了[必拿下]】   小齐【那就行,不枉我这么费心。】   小齐【我也得抓紧了, 这次团建一定要捕捉个小哥哥。】   温书白:“?”   好好读书【秦涛呢?】   小齐【死了。】   温书白:“……”   她昨天还看见江左和秦涛打电话。   估摸着两人是吵架了。   或者直接掰了。   好好读书【你没事吧?】   小齐【怎么可能有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次团建你可得帮我。】   好好读书【[好滴]】   个屁。   隔着屏幕都知道齐韵良在说反话。   温书白开始涂口红, 肉桂色的, 适合日常裸妆。   她得找个机会从江左那里探探口风。   -   何叔叔住在南江大学旁边的教职工楼。   小区里十户人家, 有九户都是南江大学的老师。   何叔叔比江妈要小七、八岁, 以前江妈都住在何叔叔家,后来忙了, 便只有周末才回何叔叔这里住。   温书白成绩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倒数, 从小就对老师有种疏离感,不敢太靠近。除了高中班主任刘老师,但那也是在她毕业后才敢和刘老师像朋友一样聊天。   她紧紧拽住安全带, 视死如归。   “我紧张。”   江左抹了圈方向盘,笑出声,“紧张什么?”   温书白:“就是紧张。何叔叔是不是教物理?”   江左:“嗯,他算是我启蒙老师。我小时候第一次接触物理就是因为他。”   这难道就是学霸的世界?   温书白面如死灰。   “你见过何叔叔,他人挺好的。”江左瞄了眼她,发现温书白的脸已经比出门前要苍白一些。   “右手边有糖,你要是实在紧张就吃一颗。”   温书白全身僵硬,拿糖时毫无半点波澜,吃到甜甜的糖后也没什么反应。   毕业几年,她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再有怕老师的心理。   是她想错了。   江左被她逗乐:“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去各个学校开讲座,算起来是半个老师,怎么没见你怕我?”   “你不一样。”温书白的耳朵靠到窗玻璃下。   江左:“哪儿不一样?”   温书白深深叹口气,车子每每往前开一步,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你是我老公。”   江左:“你不是不承认吗?”   “……”   温书白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好吧你不是。”   十多分钟,没人再挑起话题。   温书白从包里摸出手机想转移下注意力。   微博瓜田日下,#王涵|偷税漏税#词条依旧是爆,附带牵扯出几个小艺人的娱乐八卦挡枪眼。   但王涵人气还是居高不下,全得益于战斗力非凡的网友。   温书白后台私信99+,风头被王涵盖过后仍有眼尖的网友发来私信,但更多的估计是王涵的粉丝,发的内容惨不忍睹。   江左:“我看见新闻了。”   温书白应了一下,“善恶终有报,真想给爆料的人加鸡腿。”   “万一他不喜欢吃鸡腿呢?”   “那我就给他吃他想吃的。”   “咳咳。”   江左突然开始咳嗽,左手遮住口鼻。   “你怎么了?”温书白关心问。   江左定住神,“没怎么,不小心呛到。”   ……   …………   他俩到何叔叔家时何叔叔正在炒菜,桌上摆了三个菜。   “你们先坐,我再炒两个菜。”何叔叔招呼温书白往里走。   江左:“何叔,不用炒了,吃不完。何时了呢?”   何叔叔手里拿个勺子,胸前系个围裙,“跟她朋友出去玩了。”   “那就更不用炒了,晚上又不在家里吃。”   “没事没事,人家书白第一次来,要好好招待。”   温书白紧紧跟在江左后面,路过餐桌时瞥到正中间红彤彤的胡萝卜。   “……”   这,能算祖传吗?   她不会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胡萝卜的阴影之下吧?   何叔叔看起来很年轻,四十多岁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不油腻不发胖。   跟江左一样,也戴眼镜。   看着何叔叔,温书白觉着江左四十多岁后也许也是他这个状态。   吃饭间,何叔叔给温书白大力宣传胡萝卜,从他在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胡萝卜,到怎么做出这份美味佳肴,每一道工序都仿若神圣。   温书白不好意思拒绝,夹了好几筷子胡萝卜,“含泪”吞咽。   电视台放着人与动物纪录片,温书白坐的位置背对着客厅的电视,只能听见解说旁白和动物的声音。   正吃着,旁白开始引入介绍猞猁。   温书白心头一紧,一听到“猞猁”二字她就条件反射地想歪。   【它们需要培养捕猎的能力,发现兔子接近并抓住它们,防止兔子跑掉……】   温书白:“?”   江左捕捉到温书白的反应,没忍住,忽而捂住下半张脸,笑出声来。   何叔茫然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江左和温书白表情都不太正常。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江左第一次笑得快不能自已,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头一次听猞猁捕猎兔子,有点好奇。”   何叔不太相信,“书白也是?”   温书白仿佛有点儿明白江左说他上辈子是猞猁的真正含义。   她好像,并没有想歪。   应该吧?   江左没明说,她又不好意思问。   看着碗里剩下的胡萝卜,她抿唇点点头,回何叔道:“嗯。”   何叔:“好吧。我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   吃完饭,温书白主动并强烈揽下洗碗的活。   江左没闲着,收拾完餐桌后走进厨房,顺手将门给带上。   温书白警惕:“你关门做什么?”   她手里拿着还挂有泡沫的盘子,防范看向越走越近的江左。   靠近。   江左停在她身后,左手护到她的额头,轻轻往左后方一推。   温书白的后脑勺便撞到江左左肩。   只见江左右手上抬,轻松打开温书白正上方头顶的橱柜,漫不经心道:“我找一下何时了有没有藏糖。”   “我记得她以前就藏在这里。”   温书白:“……”   盘子上的水向下滑落,滴进洗碗槽。   长条形的厨房看起来不大,两个人一齐挤在同一个地方,更显得小。   温书白安静仰视江左在橱柜里翻翻找找。   她本身不算小,可同江左这么近距离对比起来,就显得娇小许多。   她能闻见江左衣服上残留的香味,以至能感觉到江左微微跳动的心脏。   “找到了。”   江左低沉酥麻的声线环绕耳边,3D立体沉浸式的体验。   “这小孩儿,有慢性胃炎也不当回事。”   江左搜刮到“赃物”,一并拿出。挑挑拣拣,从里面挑了几块巧克力,放进温书白衣兜,“封口费。”   他把赃物先放到一旁,顺手夺过温书白手里的碗,顺便给她冲了手。   “你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温书白甩甩手上的水,立刻和江左划清界限,“我可没参与。时了还要带我上分呢。”   江左:“?”   -   温书白陪何叔叔看了一下午的电视,江左则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通过手机继续看回家的诱惑。   他已经看到第二季,林品如刚刚换装回归。   不过江左看电视时全程面无表情,看得极为认真,就好像他大四毕业论文的题目是【林品如的复仇之旅】。   何叔:“这部戏以前很火的,我每天都守在电视前看,贼好看。”   江左紧抿双唇:“还行……吧。”   一旁憋笑的温书白:厉害。   差不多时间,江左开车去公司接江妈,一行人再一起去桦家。   何时了早就到了。   江老膝下一共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江妈妈排行老三。   温书白没见过江老和大伯、二伯,亦没见过江左的几个堂哥、堂弟,一家人第一次见面竟是在别人家。   江老年纪大了,和蔼可亲,公司的事都交给儿子女儿,温书白和他很聊得来。   不过江左的大伯和二伯家就不大好对付,明里暗里处处针对。若不是江老在场,指不定还有更难听的酸话。   桦老过生日请了四个走得近的家族,吃饭时几个长辈坐一桌,小辈坐了三桌。   温书白就坐在江左旁边,默默祈祷,她只当个路人甲就行。   桦烨也在这桌,坐在上位,何时了一来就把屁股落到桦烨左手边的位置。   谁也管不着。   都知道江老最喜欢小外孙女,桦烨也是怕了这江家小闺女,都顺着她性子来。   只要她高兴,那便相安无事。倘若她不高兴,谁也没好果子吃。   邻桌几个年轻男人小声嘀咕,没几句好话。   “私生子也敢厚着脸皮来。”   “江家长孙都没坐那一桌,他倒贴着脸凑上去,不就是想巴结桦烨,从小都巴结惯了。”   “结婚连家里人都不知道,真是好笑。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你小声点,别说了。”   “本来就是,我说的是事实。”   ……   倏地一声,筷子落地的声音。   何时了突然站起来,从桦烨手里抽出一支筷子,恶狠狠指向邻桌那个男人。   “私生子说谁呢?你是说我,还是说我哥?” 第26章 大富翁 私生子   全场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何时了身上。刚才那几个嚼舌根的富家公子这下倒一个字也说不出。   何时了仍拿筷子指着富家公子:“是, 我不姓江,这关你什么事?我哥脾气好,平时不跟你们计较。但今儿个我在场, 这事就没完!”   “嗒”的一声脆响, 筷子从这桌横飞到邻桌,精准插.进放在带头公子哥面前的烧鹅。   江老:“时了!”   温书白坐在斜中间,清楚看见桦烨拿酒杯挡住下半张脸。   他在笑。象征性地拉何时了坐下, 明显没用力。   对何时了的放纵似乎没有底线。   这骚操作?   温书白屏住呼吸, 眼睛瞪得像铜铃, 侧身看向江左。   结果人当事人照样抿抿小酒, 吃吃菜, 压根没放在心上。   温书白轻松不少。   何时了刚闹的时候她心脏都快扯到嗓子眼。   从她的角度来看, 何时了破坏了桦老的生日宴,不过好像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   不知道江左是真不在意,还是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她没听清邻桌那几人的话,直到何时了站出来才恍然大悟。   私生子这个词, 她不喜欢。   连她听了都觉得隔应。   她上半身前倾, 往江左那边靠了些, 右手俯到江左搭在膝盖处的手背。   江左的手背是凉的, 刚碰上一阵触目惊心的冷意席卷。   感知到一只纤细的手搭过来, 江左桌面以上部分没什么反应。可桌子底下, 大拇指和食指却抓住了温书白的小指,轻轻摩擦。   分明是温书白在安慰他, 却好像他在安抚温书白一半。   享受耽溺之隙, 恒老发了话:“阿澄,道歉。”   恒澄脸色淡青,手上青筋爆出, 咬牙逐字道:“对不起。”   何时了语气依然很差,命令的口吻:“给我哥道歉。”   “江左,对不起。”恒澄语速过快,几乎没人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何时了:“认真道歉!”   “……”   恒澄绝望地看向恒老。   他已经没了脸面,乞求恒老能出面平息事端,可等来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没办法,只好起身,绅士地向江左微微鞠躬,一字一句说:“对不起,江左,我道歉。希望您和您妹妹能原谅我。”   还是无尽的沉默。   江左根本就没理他。   一直没说话的桦老这才出面:“没事没事,小孩子闹点别扭很正常,时了你快坐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   …………   桦家之旅并不怎么愉快,好好的一顿饭被恒澄搅得尴尬无比。   回家时江左开了车窗。   可能需要冷静。   温书白没见过他真正发火的样子,从来没见过。   高中的时候因为她屡次做不出来一道题而被江左凶过,但仅仅停留在声音加重的层面。虽然当时也把她吓坏不少。   可跟何时了比起来,江左隐忍的性子一下就对比出来。   明明是亲兄妹,性子却天差地别。   “你要是想发泄就发泄出来。”温书白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我嘴巴很严,绝对不会说出去。”   “……”   江左扶了下镜框,声音异常清冷:“我怕把你吓到。”   “我不怕。”温书白拍胸脯保证。   江左哂笑:“确定?”   温书白气势弱了几层,看江左的反应,感觉不像是有好事。   “确定。”   -   到家后,温书白被安排坐在沙发上。   江左拐进储物间,翻翻找找二十多分钟后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所以你说的发泄就是玩这个?”   看着放在桌面的卡牌,温书白失去表情管理,“大富翁,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游戏了。”   江左的这版大富翁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一共有两种卡牌,“机会”和“命运”,每张卡牌都有不同的任务。   相比于“机会”卡牌,“命运”更有意思,因为它比较像真心话大冒险,会指定玩家做出或正常、或不正常的事情。   江左开始发起始资金,“玩吗?”   温书白:“你都开始发钱了,我还不玩?”   游戏开始,温书白从一开始就疯狂地买经营权,可江左运气太好,每次摇的骰子都摇不到她的地界。   温书白一次过路费都收不到,反而把自己摇进监.狱。   等了两轮,总算从监.狱里出来,又精准降落到江左的地界。   温书白:“?”   过路费一拿,温书白没了现金,便又只能忍痛把地界卖给银行。   温书白及时示弱:“学神求放过。”   然而江左连摇三次一样的点数,连着走了三次,前面一半的地界几乎都变成江左的。   “……”   温书白较真,轮到她时摩拳擦掌,祈祷能抽到个“机会”得点钱,没想到竟抽到个“命运”。   江左笑得落井下石,拿起一叠“命运”卡牌对温书白温柔道:“抽吧。”   仿佛在说,“黑卡,随便抽吧。”   ……   温书白气个半死,急需心脏起搏,随意从一摞卡牌中抽出一张。   翻开。   【请您公主抱您左手边的第一位玩家。】   “?”   不管右手边还是左手边,不都是江左嘛!   她哪儿抱得起?   江左捂嘴偷笑,打算放过她,退步道:“允许你再抽一次。”   温书白狂笑,双手抱拳:“谢谢学神。”   【请您亲手喂您右手边的第一位玩家喝水[注:喝水的玩家不能用手触碰杯子]】   温书白:“……”   想原地去世。   “我去给您接水。”   温书白愿赌服输,视死如归地接了半杯水回来。   相比于公主抱,这个还是稍微轻松些。   江左已经准备好,坐着等她。   温书白:“闭眼。”   江左狐疑问:“喝水为什么要闭眼?”   “……我喂你喝,我说了算。”   若是江左不闭眼,就这么看着她给他喂水喝,她可能会因为心跳太快而被送进ICU。   可江左乖乖闭眼后给他喂水的姿势有点……   那什么……   尤其是江左坐着,需得稍稍仰起头才能喝到水。   这角度未免……   也太sexy。   “我困了。”   别扭喂完水,温书白将杯子一放,表情极不自然,“我先回去睡觉了。”   跑回房间,温书白整个扑到床上。   她把脸完全埋进床单,半跪在肉软的床上,蜷缩成一个拱柱。刚刚给江左喂水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全是淫.秽画面,要多色.情有多色.情。   脑补的剧情远比真实体验来得更羞耻。   -   江左在客厅坐了许久,没回房。   睡不着。   他不着急睡,哪怕晚上睡眠不足,明天去香台山团建的路上亦可在大巴上补觉。   温书白的手机没拿回房,安安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江左没动。明天早上她会自己出来拿。   杯子里其实还剩有水,没喂完,温书白仓惶跑掉的反应他总能想起。   明明胆子那么小。   他取下眼镜,仰躺到沙发枕上。   自从五岁突然被带回江家,他身边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他争过无数次,打过架,有时候桦烨也会帮他一起打群架,但不管怎么处理都于事无补。   久而久之江左索性就不管了,更无心江妈口中的接班人。正好那时候江妈和何叔叔结婚,江左第一次接触到物理,便彻底摒弃了奢靡的生活。   后来大伯和二伯家发现他没那方面的心思,时不时的语言攻击才渐渐少了许多。   说来也戏剧,江左躲得远远的商场,何时了却很喜欢,从小就跟在江妈身后转悠,很多专业知识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都比江左要懂得多。   江左差点睡着,将要进入梦乡时被温书白的手机吵醒。   一个美国的网络号码,看起来像骚扰电话。   江左揉了揉眼角,没接。   可那头接二连三、无止无休地打来。   他看了眼墙上挂的钟,十一点了。   现在的骚扰诈骗还挺敬业。   他滑过接听键。   对面先是安静了两秒,紧接着欢呼雀跃:“书书,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书书?   江左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书书,我现在回国了,我想来找你,可以吗?”   江左:“……”   男人:“书书?你理我一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特别煎熬。我每天想你想到发指,我整宿整宿睡不着。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不理我也是正常的。我们当面谈谈,好吗?”   江左的眼睛变得深邃犀利,静谧的客厅骤然冷了许多。   他戴上金丝眼镜,调整到舒适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温书白径直走向他的房间。   停下。   对面有了哭腔:“书白,你理我一下好不好,不要再躲着我。”   江左挺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跨向温书白,手机贴在耳畔。   男人喋喋不休:“这两年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常常会想起我们一起在伦敦的日子,那时候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的,我喜欢你的笑。”   江左手一顿,走到温书白旁,替她开了门。   没了障碍物的温书白就像没有束缚的兔子,只管自己开不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径直往江左床上走去,掀开被褥的一角,钻了进去。   “书白,你说说话好不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吗?”   江左眼睛半阖,床上的“兔子”嘴角带笑,枕在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褥,睡得很踏实。   他清了清嗓,声音冷淡,回复道:“好啊,谈谈吧。” 第27章 兔子 你又在暗示什么   “你是?”对面迟疑半秒, 改口道:“不好意思打错了。”   “没打错,时间地点你定,当面谈谈。”   江左走到床边, 坐下, 指腹柔软地在温书白白嫩的脸上游走。   温书白的脸细腻光滑紧致,摸着很舒服。   须臾,一双纤细的手臂挽了上来, 像蛇一样拽住江左的胳膊, 盘踞错乱, 宣誓主权般。   男人:“你是谁?”   正时, 温书白微烫的额头蹭到江左凉凉的手臂, 降温效果极好。   她努努嘴, 声音像是没睡醒:“老公。”   老公?   江左吞咽了下,满怀深情注视着“胡言乱语”的温书白。   被陌生男人搞得烦闷的心情竟被她一句不知情的“老公”而治愈。   温书白右手顺着江左的手臂往下滑,滑到手腕处摸了摸凸.出来的腕骨,随后再往下, 钻进江左的手中, 满意地十指相扣, 撒娇道:“老公, 你陪我去扫墓好不好?”   还做梦呢。   江左握住她手的力道稍微加重。   似有一张无形的网, 不论身处在外的人怎么叫喊, 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   江左回过神,浅笑回复电话:“现在还需要问我是谁吗?”   对面安静了长达一分多钟, 艰难决定道:“好吧, 当面谈谈,我会把我的号码发短信给书书。”   江左:“……”   他都没这么亲切地叫过温书白。   末了,江左在拦截短信中找到男人发来的电话号码, 记好后便顺手删了温书白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他稍稍弯腰,快贴到温书白身上。   “书书。”   “……”   叫着别人叫她的小名,有点别扭。   他的双手探过温书白腰身,慢慢摸索,轻轻抬起温书白的腰,温书白就像软泥一样坐了起来,全靠他支撑着。   他改口喊了声“老婆”,说:“我抱你回去。”   温书白没醒,坐起来后干脆就黏在江左的肩上睡,被带回自己床上后还搂住江左的脖子不想放手。   江左在她耳畔喃喃:“平时那么怂,怎么一没了意识就敢这么流氓?”   他能忍,可并不代表他一直能忍。   他拉下温书白的手,仔细替她掖好被褥。   不知为何,最近几天温书白梦游的频率越来越高。   但他要怎么扯谎称她梦游后都做了些什么?   说她每次都只是去客厅坐一坐?可能对客厅的沙发有特殊感情。   -   翌日一早,两辆大巴车停到中科院大门门口。原则上是可以随意坐,但舞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坐上第二辆车。   舞团参加团建的人要比中科院要多十几人,一辆车坐不到,等满员后势必有落单的要去前面一辆车。   齐韵良背了一大包零食,和温书白占到最后一排的位置。   她吃了片薯片,问:“你老公呢?”   温书白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头偏在窗户上。   “前面呗。”   “他不过来陪你?”   “坐得到?”   “咦~”齐韵良锤了锤她肩膀,“某人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   温书白眉眼温顺,别过脸去,被齐韵良无情戳穿后很没面子。   窗外骄阳似火,太阳突然毒辣,晒在地上反射出光斑,肉眼可见滚在空中的热浪。   温书白觉得有些晒,抽回脑袋后开始拉小窗帘,在刚好要拉满时看见车子前身多了个黑影。   只能看到肩膀。   不过三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左上了这辆大巴。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体恤,左手胳膊弯曲,挂了件灰色的薄外套。   前排有不认识江左的,窃窃私语:“这是谁呀?没见过。不是我们舞团?”   “对面中科院的?”   “好帅啊。”   “嗨妹夫!”齐韵良比温书白还兴奋,激动地向江左招手,主动站起来让座,“书白在这儿!”   江左找人的目光停到齐韵良身旁,锁定角落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   他浅浅笑了笑,略微弯背,十分风度地往后排走。   齐韵良把薯片往温书白手上一放,就要走出去,被温书白一把抓住。   温书白:“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齐韵良回头冲她坏笑一下,转回去时江左已经走到最后一排。   “你们那辆车还有空位吗?”   江左额间冒了点汗,进空调车后镜片下半部分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有。”   齐韵良满意地点点头:“那我过去了,我姐妹可就交给你了。”   温书白还在拉她,但她没齐韵良力气大,拉不住。   她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江左便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她手里捧着齐韵良留下的半包薯片,直直地看着被江左搭在腿上的灰色外套,吊牌没来得及剪,估计是刚刚在前面那条商业街买的。   这么热的天跑那么远去买衣服,的确会被热成狗。   江左取下眼镜,从口袋里取了一张纸巾擦脸上的汗,竟能润湿两层。   温书白收回视线,她的脸颊羞红,犹豫着要不要给江左一张湿纸巾。   可是她的湿纸巾在背包里,而背包现在正躺在行李架上。   她的正上方。   若要把背包拿下来,便要惊动江左。   思索再三,温书白轻轻戳了下江左的肩膀,小声地说:“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背包?在上面。”   江左正在擦眼镜,听到请求后绅士地停下,转而替她将背包拿下来。   “谢谢。”   背包两侧放了两瓶矿泉水,她抽出一瓶递给江左,又从隔层里取了两包湿纸巾递过去。   可直到江左帮她把背包放回原位,他都没用她给的湿纸巾。   只是将矿泉水和湿纸巾平放在腿上,继续安静地擦他的眼镜,擦完后戴上,心无旁骛地开始看电视。   温书白:“?”   又是回家的诱惑。   他是不看完不肯罢休么?   温书白莫名生气,这次不再是轻轻一戳,而是握成拳头往江左肩膀上就是一拍。   “你怎么不用纸巾?”   江左一怔:“给我的?”   “不然呢?”温书白简直要被他气哭。   这儿除了他俩还有别人吗?   难不成是放他这儿保存?   ……   江左看向她。   温书白被他看得心蓦然一沉,手心微微收紧,薯片的包装纸“咔擦”地响。   愣住。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因为江左的书包大,装得比较多,所以她的东西有一部分是放在江左那儿暂时保存,等她要用时再向江左拿。   江左停顿片刻,微微一笑:“谢谢。”   说完,便再次取下眼镜,撕开一包湿纸巾开始重新擦脸,擦完后不急着戴上眼镜,反倒是拧开水瓶,喝了口。   见江左用了她给的纸巾,喝着她给的水,温书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温书白唇角稍微上扬,为了不被江左发现,刻意侧过身,抱着半包薯片就睡。   江左很安静,安静得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温书白只能听到车上其他人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人来齐了,待车子发动她都没睡着。   居然装睡了半小时。   发动机运作后,车窗开始轻微抖动,抖得温书白不太舒服。   可装睡哪儿能半途而废?仍靠向车窗一动不动。   空调风吹得她又冷,露在外面的胳膊变得冰凉。   而在她背后的江左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温书白那双因为冷而抓紧薯片的手,无奈摇摇头,轻轻搂过温书白的脖子,手掌悄然往里慢慢伸,将温书白的额头同玻璃窗分隔开。   再小心往里一回,温书白的脑袋便随他的手掌往坐枕上偏。   温书白嘴唇微微抿住,依然不肯睁眼。   稍顿,温书白手里的薯片被人拿走,随后便感知到一件有弹性的衣服披了上来,刚好从肩膀盖到膝盖。   嘴角抿得更紧。   她的瞳孔不自觉地动了几下,在眼皮的包裹下肆无忌惮。   更不敢睁眼。   江左冒着太阳也要赶着去买的外套,是专门为她准备,还是恰好看出她冷?   温书白继续装傻充愣,这回装着装着竟真睡着,直到到了服务站才被江左叫醒。   “先吃午饭,还有两个小时才到。”   温书白睡得迷糊,睁眼后茫茫然。   车上已经没人,所有人全下去吃饭了。   江左离她不近,但也不太远,距离把握得刚刚好。   这期间江左在睡着的她旁边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他撕下剩下的那包湿纸巾,“要不要擦一下脸?”   !   温书白迅速拿过纸巾,忙用外套把脸遮住。   她是混油皮,一觉醒来往往T区出油严重,而江左又靠得这么近……   她现在肯定很丑。   “我在下面等你。”   温书白羞得耳垂都泛红,一阵湿气漫上。   她点点头,盖在头上的外套便动了动。   江左抬了抬眉梢,嘴角含笑,起身后轻拍了两下温书白头上的外套。   过了一分多钟,觉着江左应该已经走远温书白才拉下外套,只用湿纸巾擦手,随即赶紧从背包中拿出化妆包,快速用定妆粉盖几下。   -   服务站不算大,人也不多,里面除了一个便利店还有几家快餐。   “饭,还是面包?”江左垂眼看她。   温书白快步走进去:“吃饭吧。”   她现在不太喜欢吃面包,以前吃得太多吃腻了。   快餐店属于半自助,几家连在一起。   温书白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一家中餐馆窗口。   窗口外面是玻璃,玻璃上面还有层店铺名,因着被店铺名挡住,江左不得不弯腰才能看见窗口里面的菜。   “有麻辣兔头。”江左的手撑到黑色大理石桌台,“要不要?”   兔头。   兔子……   他这又是在暗示什么吗?   “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温书白突然神经兮兮。   打菜的阿姨表情错愕:“?”   而一旁的江左猛然侧过脸,一脸茫然,声音低沉:“嗯?” 第28章 团建 你喜欢我?   温书白忽然耳鸣, 仿佛整个服务站骤然安静。   虽然打菜的阿姨口鼻处戴着透明口罩,她仍能看出口罩后面的憋笑。   江左应当是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神情多了分“深藏不露”。   “我有病。”温书白端起餐盘转身就走, 恍惚间随便找了个空位。   左边几个连着的位置都有人, 温书白不认识,只自己低头吃饭,边吃边在心里骂自己。   好端端的, 突然发什么神经?   如若她自己不跳出兔子和猞猁的牢笼, 谁都救不了她。   “江左!”温书白斜对面的男人喊出声, “这儿。”   温书白夹肉的筷子突然变得巨滑, 不管怎么夹都夹不起来。   不一会儿, 一道黑色的影子倒映到亮蓝色餐桌, 紧接着一个麻辣兔头不偏不倚落进温书白的盘子。   “莫斯科那边要派个代表过去,你去不去?”   江左坐在温书白对面,不急不慢地把透明手套递到温书白面前。   “什么时候?”   温书白默默拿过手套。   麻辣兔头香气逼人,只闻一下, 她的唾沫就疯狂分泌。   “有一阵子, 可能就这一两个月, 你有兴趣?”   江左戴上透明手套开始撕鸡腿上的肉, 问:“听说前几天发生了陨石坠落?”   “嗯, 不然会派人过去?”   “行。”江左撕得很快, 半句话的功夫就撕下大部分的肉,一并送进温书白餐盘, “我签证到期了, 过段时间去补办。”   温书白抿起嘴,看着盘里的“手撕鸡腿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可旁边的麻辣兔头她要怎么当着江左以及他同事的面肆无忌惮地啃?   她快馋死了。   江左和同事的简单对话她能听明白, 江左要去看陨石坑。   去多久就不知道了。   虽然莫斯科不算太远,但毕竟是出国,可能出差的时间会比以往要久一些。   温书白几筷子吃完手撕肉,心情忽地有些沉闷。   她不想见不着江左。   “你有俄罗斯签证吗?”江左看起来很平淡地询问。   温书白摇头,她没去过俄罗斯。   江左:“你如果想去可以跟我一起去,但估计得你自已一个人玩。”   “噗。”旁边的同事不约而同埋头笑,纷纷吃完要走,“不打扰你和嫂子如胶似漆。”   如胶似漆?   温书白被这句话甜到。   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待江左的同事们走后才松口气。   离啃麻辣兔头又近了一步!   “你还没回复我。”江左看了下暗金色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发车。   “可是我有比赛,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YK不是小比赛,提前半年准备都不为过。   江左善解人意,“好吧。”   温书白:“?”   这就不再争取一下?   她其实是想去的,只是怕抽不开身。   温书白一直没吃麻辣兔头,吃完饭后只剩下兔头。   本来说是买两个兔头的江左狡猾地只买了一个。   她找阿姨拿了两个塑料袋,将麻辣兔头装上就走。   她才不要让江左看见她狼狈不淑女的模样。   简单休息后大巴重新启程,这次温书白学聪明了,特意戴了个口罩,绝对不怕睡觉的时候再被江左看到丑样。   正午的太阳比清晨更毒辣,晒十几分钟就会被晒红。   好在香台山凉爽宜人,现在上山正好不冷不热。   “我想咨询学神一个问题。”   江左双手环抱在胸,眼睛微眯,要睡觉的模样,“以咨询难度决定是否付费。”   “……”   温书白:“秦涛最近有跟你提过小齐吗?”   江左瞥了眼她,很快移回视线,点拨道:“秦涛军医的身份注定会熬死许多好姑娘。”   言外之意,“军嫂”这个看似跟着一起神圣的称呼,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   温书白若有所思,“那王娜离婚前的伤是秦涛治的?”   “当然。”   温书白努努嘴,胸口发闷,心里好似一团乱麻。   一股浓郁的醋味。   江左帮王娜离婚竟帮到这种程度。   “不是。”江左大喘气,“只有医院才能开验伤证明。”   他偏过头,稍稍凑近,正好处于小空调出风口,几丝冷风吹过。   “我很好奇,你这脑袋里除了舞蹈,是不是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温书白无语一瞪,被调侃后心情不好,刻意侧往车窗那边,背对江左。   不就是拐着方法说她笨……   怀里的手机震动几下。   温书白心情烦闷,接下新的网络号码,压低声音发泄:“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你很烦!”   电话那头迟疑半秒:“书白,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再敢来烦我我就报警了。”   她挂断电话,又是拉黑静音一条龙服务。   每隔几个月她总会间歇性接到彭怀玉的电话,五年过去,一直如此。   她谈过,骂过,甚至威胁恐吓,都不能把比口香糖还要黏的彭怀玉彻底甩掉。   当初在伦敦她就不应该帮他,如今惹得一身麻烦,若不是顾及做交换生时互相帮助的情谊,她早报警了。   江左闭着眼,看似在睡觉,其实听得一清二楚,“你好凶。”   温书白撇撇嘴,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偶尔爆发一次,这感觉挺爽的。   她总是习惯性压抑自己,想得太多,考虑周全,往往忘了自己也要把负面情绪排出去。   ˉ   大巴开到快到山顶的地方停下,露营的地方在山里,开不进去,最后一程只能步行。   他们下车时正好碰到两个旅游团,也是要进山露营,因为顺路,便决定一起进去。   路程不算远,正常步行差不多要二十多分钟,但因为是山路,花费的时间也就要多一些。   两个旅游团不是一家,一方几乎全是叔叔阿姨,带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另一个全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两三个高中生。   “前面那个穿黄裙子的女生喜欢旁边的男孩子。”温书白八卦道。   她在路边捡了根高度刚刚好的木头当拐杖,每走一步就杵一下。   江左看过去,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跟着男孩,刚才他们团分组,她明明不和男孩一个组,现在却故意和男孩走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江左一手一个行李箱,敛眸一笑,语速放缓,“你喜欢我?” 第29章 熊孩子 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谁喜欢你了!明明一直是你跟着我。”温书白快步往前走, 和江左拉开距离。   两侧都是高山,山谷谷底的风吹来凉爽,阳光被挡在山体外, 只有断断续续的光斑透进来。   温书白穿着凉鞋, 脚下是冰凉的小鹅卵石,有点像在踩指压板。   她没敢停下等江左,亦不回头看看。   哪儿有人这么直白的问?   江左喜欢她最好, 可若是她想多了, 她又顺着江左的话接过, 岂不是丢脸丢尽。   齐韵良在她前面, 和一个男生并排走, 交谈甚欢。   温书白没追上去打扰, 走了几步后发觉手里除了一根拐杖,两手空空。   好像行李箱在江左那里,背包也在他那儿。   她硬起头皮往回走,从江左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再背回自己的书包, 反击道:“这么看下来, 应该是你跟着我才对。”   所以,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攥紧裙角, 有些窘。   只要江左说出来, 不论答案是什么,她都能接受。   江左微微一怔, 目光灼灼, 朝她轻轻一笑,指了指挂在右耳上的蓝牙耳机。   “It's okay, just go on.”   温书白略一迟疑, 很快反应过来。江左在打电话,对面应该是个外国人,感觉是工作上的事。   一时讷讷,神色不宁,唇语道:“对不起。”   江左颇为受宠若惊,淡淡复笑,视线跟随笨重推行李箱的温书白。   他慢悠悠走在后面,确保温书白在视野范围内,电话那方一秒没停下,说的名词大多都不是常用。   直到江左看见温书白被一个阿姨推了一下,阿姨怀里的小孩儿嚎啕大哭。温书白紧紧握住“拐杖”不松手,两人相持不下。   江左匆忙打断对话,礼貌表示歉意后取下蓝牙耳机,大步流星走过去。   “你都多大一个人了,让着一点儿小孩不行?”   “不就是一根木棒子,至于吗?”   “我孙子就是想要个棍子,你给他不就成了,哪儿能打啊?”   温书白气笑了。   明明是她家孙子莫名其妙拿鹅卵石扔她,还要抢她手里的木棍。她本来是想跟小孩儿讲道理,哪知小孩儿突然就往地上一坐,开始大哭起来,扬言温书白欺负他。   “这不是一根棍子的问题,这是……”   家教问题。   温书白没说后半句,给足阿姨面子,但阿姨却觉着温书白是软柿子,乘胜追击道:“没话了,理亏了吧?我孙子衣服都湿了,万一感冒了,这又在山上,谁负责?”   “又不是我弄湿的,你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温书白松手,不再和她争棍子。   放力的一瞬间,阿姨往后一阵踉跄,险些摔到。   “你想干嘛?突然松手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老太婆摔倒看笑话?”   温书白:“?”   她再次被气笑,无可奈何,不愿和无赖打交道,便是要走,可那阿姨嗓门大,一声吼把她叫住,拉着就不肯放。   江左赶到后拉开阿姨,隔开两人,将整张脸上都写满“无语”二字的温书白护到身后。   看到江左时,温书白整个人累得焉了,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说话了。”   阿姨抱着孙子,向前想要扯温书白,被江左制止,没法儿过去,只在一旁酸儿吧唧地说:“你现在不想说话了?刚才不是说得理直气壮?”   江左:“阿姨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再说,你确定你孙子是她推到地上?”   阿姨犹豫一秒:“怎么不确定,我亲眼看见!”   “小朋友,”江左半蹲着,“说谎可是会长长鼻子,你告诉叔叔,刚才到底……”   “你跟他们废什么话!”齐韵良闻声冲回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什么样的大人教出什么样的小孩儿,家教有问题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你个小屁孩指桑骂槐什么?”   齐韵良走到温书白身旁,“我指桑骂槐?多远都能听到你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没家教。我今天算是正式碰上,坏人变老了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假。”   江左没齐韵良那么多骂人的行话,在他们吵架之余,悄悄递给小男孩一颗糖,将他牵到一旁。   “叔叔有个特别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要?”   小男孩止住哭声:“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得晚上才能给你。你有电话吗?”   小男孩举起胳膊,手腕上戴了块电话手表。   江左:“晚上给叔叔打电话,偷偷的,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小男孩擦掉眼泪,点点头。   因为从温书白一人,变成和齐韵良两个人,阿姨占下风,讨不到便宜,回头看自家孙子时看到江左正给孙子说什么,忙把小男孩拉回去。   “都给你说多少遍,不要跟什么奇怪的人说话。小峦,走。”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温书白好奇地问。   本来一直哭个不停,没想到江左几句话就诓好了。   “男人的秘密。”   江左淡淡勾唇,再次拿过温书白手里的行李箱,戴上蓝牙耳机,回拨上一个电话继续刚才的话题。   温书白听不懂,齐韵良英语渣更听不懂,挽着温书白的胳膊边走边接着吐槽。   “以后再遇见这种大妈,就得躲得远远的。”   ˉ   到露营地后,温书白开始搭帐篷。   齐韵良貌似和之前一起走的小哥迅速产生了革命友谊,就连搭帐篷也都在一起。   “落单了?”江左拿了瓶饮料,站在一旁看她搭帐篷。   温书白:“我自己也能搭。”   江左就这么站着,看得她后背发凉。   “你的帐篷呢,这么快就搭好了?”   江左看得很开,喝了口饮料,说:“没有。”   “那你还不快搭,天都要黑了。”   “我的帐篷借出去了。”   温书白:“?”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高中女生把帐篷忘在车上,我就把我的借给她了。”   “……”   温书白心里不太是滋味。   拿她送的帐篷,给其他小姑娘送温暖。   江左你可真行。   “随便你。”温书白黯然低下头继续搭帐篷,目光锐利。   虽然江左在做好事,但她就是不高兴。一码归一码。   “她一个人来旅游,只认识她那个同学,总不能让她跟男同学凑合一晚上。”   说得挺有道理,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温书白僵硬一笑:“我给你颁个年度最佳好人奖,可好?”   “奖就不用了,”江左放下饮料瓶,献殷勤般上去搭手,“收留我一晚,就当是我做好事得的好报。”   温书白脸色骤变,慌张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收留江左一晚,那便是和江左一起睡一个帐篷。   是这个意思吗?   天色渐晚,山上比山下要冷上许多,温书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可能是被江左吓得。   江左加重口吻,确保温书白能听清楚:“我问,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第30章 长腿叔叔 你觉得我看哪种同人   温书白顿然震悚, 细巧挺秀的鼻梁因震惊而不自觉拉长。   晚风飒飒,露营地飘来层薄薄的雾,旁边是溪水打击石板的声音。   温书白动了动唇, 嘴角下压, 未免想入非非,心底莫名恐慌悸动。   “收留你是什么意思?”   “我晚上没地方睡觉。”江左说的话像是从一个市井之徒嘴里说出来似的,“你要眼睁睁看着我露宿街头?”   “可你睡这儿后我睡哪儿?”   温书白心头一紧, 左右摇摆不定。   “这儿没有卖帐篷的吗?”   江左眸子微眯, 眼尾上挑, 复笑道:“逗你玩, 今晚我在同事那儿挤一挤。”   “哦。”温书白身体一沉, 强装镇定地继续搭帐篷, 表现得跟无事人没两样。   只是突然胸口闷,微微失神。   一句玩笑话罢了,她在期待什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期待的。   有江左帮忙,搭帐篷一事如鱼得水, 赶在天黑前顺利搭完。   来露营的舞团和中科院单身人士聚在溪流的那一端, 围着一团篝火, 热热闹闹。   温书白这个表面上的已婚人士自是不跟着瞎掺和, 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板上, 默默进食。   江左手里提个黑色背包, 从侧方走过去,坐下时递给她一瓶饮料。   温书白接过后细细端详, 有些犯怵。   葡萄酒。   江左看出她的难处, 解释道:“放心,无酒精。”   过了半分钟左右又加一句:“我敢让大小姐喝酒?”   温书白觉得臊得慌,她喝完酒的确要干好多蠢事。   而从江左床上醒来的那个清晨, 她怎么都忘不了,每每想起顿觉羞愧难当。   难以想象,她发酒疯的那个晚上江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已经很久没喝过酒。”温书白为自己辩解。   她看向一旁正在喝饮料的江左。   不太明亮的灯光从后背照过来,依稀能看见江左优渥的下颚线,颈肩比堪称完美,吞咽时喉结往下,牵动锁骨上方的肌肉。   温书白多看了几眼,挪开春意视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个视频,你删了吗?”   “什么视频?”江左放下饮料瓶。   “就是我喝醉那晚,你当时说你拍了视频。”   “你说那个视频。”江左刻意停顿半晌,“那个”二字着重,吊足胃口。   温书白嘴唇碰着瓶口,有份甜甜的香味蹿上来。   她的眼睛圆圆的,在等答案。   “放心,删了,没备份。顺道提醒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医院一趟,这一阵子你梦游的频率越来越高。”   温书白唇上沾了几滴葡萄酒,甜的,没有酒味,很好喝。   她捧着饮料瓶,抬头望向天空。   山区的星星要比市区要多上许多,她第一次自己肉眼看见这么多星星,熠熠发光,仿佛每一颗都亮晶晶,密密麻麻。   温书白:“你怎么总能遇见我梦游。”   不带责问的口吻。   她很好奇,为什么每次都被江左碰上,或者说经常被江左看见,就好像是刻意在某个地方坐着等她梦游。   江左不假思索,反应很快:“我睡得晚。”   迂回式的回答,倒也不假。   后面几次,他确实是晚睡等温书白过来敲门。   温书白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不再往后问。   望着星空,她竟能从一片片星星中看到江左的影子,模模糊糊的背影。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要去捉,碰不着。   以往她觉得江左高不可攀,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看得见摸不着,一切都是那么虚妄。哪怕坐在江左身边也感受不到一丝人间气,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江左的内心。现在的她,能感受到江左的心跳,甚至可以猜一猜江左在想什么。   仔细想一想,现在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偷偷暗恋的酸楚和甜蜜,并不令人讨厌。   “给。”江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望眼镜,“我改装过,虽然比不上高精度天文望眼镜,但看普通的星星足够了。”   温书白木讷看向他,将饮料瓶小心放到地上,轻轻接过望眼镜。   上次去天文馆没体验到天文望眼镜,她一直很遗憾,想着哪天有空再去一次。现下有了江左给的望眼镜,她不用再跑一趟。   她拿起望眼镜,举到眼睛前,可镜头是模糊的,而且看不远,还没肉眼看得清楚。   她的嘴唇刚刚微微嘟起,江左便立刻反应过来。   “刚才给小孩看过,他可能又瞎调了一次。”   江左重新调试,调到最舒适状态后还给温书白。   这次温书白看清楚了,本来小小一颗的星星变大不少。   “居然还能看到月球表面!”温书白比小孩子吃着糖还开心,兴奋得叫出声。   就在这时,下午欺负她的小男孩抱着一大包零食颤颤巍巍小跑过来,不再像下午那般耍浑,十分懂事地向温书白道歉。   “这些吃的我都送给姐姐了,姐姐对不起。”小男孩吧零食放到石板上转身就往回跑,“姐姐再见,叔叔再见。”   他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外婆发现就不好了。   温书白还没来得及问小男孩细节,人已经跑没影。   看着石板上的各类零食,温书白满肚子的疑惑。   “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她翻翻小男孩给的零食,大多数都是辣条。   长时间没得到江左回应,温书白稍微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江左面无表情,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嗯?你怎么了?”   江左恍然回过神,镜片被微弱的灯光染成微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按照这辈分,你是不是也应该喊我叔叔。”   温书白:“?”   她的眉眼低下去,汗颜脸面。   总觉得“叔叔”这个本来一个普普通通的称谓,从江左口中说出,便像变了味似的,仿佛在听颜色小说。   她回怼道:“长腿叔叔?”   江左脸上徒增几分隐晦不明,忽明忽暗的微灯从后面照过来,勾勒出不一样的身影。   江左眼睛深邃,藏在镜框下多的是肆无忌惮,他毫不避讳温书白的揶揄,反而接下她的话,顺其自然地说:“这个比喻,我觉得还算恰当。”   温书白的眼睛蓦地瞪大,错愕看向神情自然的江左,连着吞咽几下。   “你看过?”   她没想到江左能听懂。   江左:“看过一点同人。”   温书白:“……”   温书白忽地心绪恍惚,面似红火,脸颊中间瞬间如火烤般灼热滚烫,慢慢往耳朵过渡。   她完全没想到江左看过,更致命的是他看的居然还是同人!   她说话开始含糊不清,吞吞吐吐的:“你……不是不看小说吗?”   江左说得轻巧:“偶尔解闷,有些小说的确写得不错。”   温书白蹙起眉,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江左。   他跟她印象中想象的学神不太一样。   以前江左解闷的方式是刷题,现在却是看同人小说?   况且她不知道江左看的是哪种程度的同人。   江左微仰头,见温书白吃惊不能言语之状,似是明了什么,嘴角一勾,问:“你觉得我看的是哪种同人?” 第31章 鬼火 可能身体好吧   篝火旁的男男女女突然欢呼雀跃, 好不热闹。   温书白忙把望眼镜塞回江左怀里:“正经同人。”   她快速收拾了下东西,全部搬回帐篷,匆匆跑去找齐韵良他们凑热闹, 屁股刚一坐下江左便紧随其后, 坐到她右手边的空位上。   齐韵良他们正在玩的游戏叫“我有你没有”。   所有人围成一个圈,正中间放一个酒瓶,转到谁谁就要说一个曾经做过的事, 只要没其他人有相同经历就算赢;但倘若有人有类似经历, 有几人便喝几杯酒。   要喝酒。   温书白立马怂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可不想在荒山野岭发酒疯。   她悄悄往后退,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 却被齐韵良当场抓包。   游戏开始, 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死死盯着中间的酒瓶,好在几轮过去都没有转到温书白。   她暗自窃喜,祷告千万别转到她。她还没想到有什么事情是别人没有做过的。   瓶子转到对面一个男生, 是中科院的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 个子不高。   男生是第一次被转到, 倒吸一口凉气后说:“我梦游过。”   “?”   她才灵光乍现想到的一件事情!就这么没了。   温书白默默举手, 对面男生在看见她举手后脸瞬间垮下, 懊恼又撒娇地叫了一声,再次看向温书白时满满的“病友”情。   男生愿赌服输, “吨吨吨”干了杯啤的。   温书白面如死灰。   这下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了。   风水轮流转, 两三轮后酒瓶瓶口直直地对准温书白这边,转速放缓,在刚好停在温书白面前时一阵风吹过, 酒瓶便又往右一转,对准江左。   无辜躺枪。   全场爆笑。   “江左你这运气也没谁了。”   “老天爷都在帮你。”   “反正都是一家人,谁说不一样呀?”   温书白尴尬一笑,眉眼弯着,却没有笑意,算是回应他们的玩笑话。   只有她和江左两人知道,他俩的真实关系是什么。   江左低头沉思片刻。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一会儿往这边动,一会儿往那边逃。   温书白撑着半边脸看他。   所有人都看着江左,她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喜欢江左闻身上的味道,喜欢听江左说话的声音,也会不自觉地看江左说话时细长的脖颈。   江左忽地笑了下,沉声道:“我经常撞见我老婆梦游。”   “?”   此话一出,现场热度直接爆表,起哄的声音贯彻整个山谷,引起好几层响亮回声。   不少人直接激动到站起来,仿佛受到亿万打击。   “你这是欺负我们这些单身狗没有老婆,还是炫耀你老婆会梦游?”   “梦游有什么可炫耀的,他就是欺负你没老婆。”   “我死了!”   “我就玩个游戏,开开心心来露营,我容易吗我。”   “不是说报名的都是单身吗,这两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温书白羞得脸红透,双手抱住并拢的小腿,将脸埋进大腿。   江左正在一步步向周围的人介绍她,她好像真的融入了江左的生活,一点点嵌入,渗透。   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理所应当地缠住江左?   江左理直气壮地说:“没硬性要求已婚人士不能参加。”   “你俩这是花公费谈恋爱!”   他没再说话,以免引起“公愤”。   篝火渐渐黯淡,摆在旁边的木材所剩无几,有人提议选两个人结伴而行去附近捡点干树枝回来,就用甩瓶子的方式。   很不幸的是,甩到了温书白,还有坐她对面的“病友”。   温书白眼里惆怅无奈,心想这还不如游戏玩输了喝酒呢。   遵守团队规则,温书白听话地带男生去捡干树枝。   一路上和男生闲聊,再次冲击她的认知,原来学习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连高考都没参加,直接保送,还是江左所在中科院里年纪最小的。   “我想知道你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温书白抱了一捆树枝,羡慕地感慨。   “你们?”男生后知后觉,弯腰捡几根木柴,“你说江左哥吧?我跟他不是一个部门,但他平时很照顾我。”   “我也就是正常吃饭,不过江左哥平时吃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姐姐你也不知道吗?”   温书白左手举着手电筒,右手快拿不稳树枝,找了个支撑点才勉强维持平衡,笑笑说:“我刚结婚,不太知道。”   话一说玩,她忽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像某种不能言表的感应,后背一凉惊悚回头。   江左。   “你走路真的没有声音。”温书白无力吐槽,大口喘气。   每次江左出现都悄无声息的,一点响声都没有。   江左拿过她手里的树枝,拆穿道:“结婚小半年,算刚结?”   温书白做了个鬼脸:“你怎么来了?难道担心……你同事?”   她用手电筒晃了晃男生的脚,打包票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最好如此。”   男生一时愣住,他没摸清温书白和江左的相处状态。   都说新婚夫妇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怎么感觉在他们身上就不应?   男生把树枝一并放到江左脚旁,说:“我去下面捡一些,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四、五分钟。”   进山谷的路上他看见前面堆了很多干树枝,正好江左来了,多了个劳动力,肯定要多拿一些回去才好。只是温书白一个女孩子因为游戏才进树林里捡树枝,多少不太方便,江左在一旁陪着就行。   江左想一起去,被他推脱,“就在前面,三米不到,路不太好走。”   江左:“有事叫我。”   男生:“好。”   温书白高举手电筒给男生照明,手电筒的光照得很远,只是她不够高,光线都被男生的后背挡住。   江左打包好所有树枝后站起来,伸手要温书白手中的手电筒。   “你能照到吗?”   温书白正想反驳,转念一想,好像还真的照不到。   她乖乖“上缴”工具,手电筒光立马照得更远,精准落到男生捡树枝的位置。   温书白夸奖道:“全能呀学神。”   不仅成绩好,样貌身高俱佳,游戏也不在话下,篮球更是特长。   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居然这么容易被领导在高中家长群里捡到漏。也不知道领导当时是怎么和江妈妈对上的暗号。   江左得了便宜卖乖,“还行吧。”   谦虚的口吻,温书白却听出满满的傲娇。   白天天热,晚上进到山谷温度骤降,刚才有篝火还不觉着冷,现在在小树林里站着,不免有点点鼻涕。   温书白鼻尖吸吮下,想着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加件衣服。   一旁的江左仍是短袖长裤,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应该身体好,抗冻吧,温书白心想。   她偷偷往后退,讨巧地躲到江左身侧,逆着风向。实在闲得无事便四处瞧瞧,小树林里丛林密布,虫鸣不止,身后是同伴的阵阵欢笑声,仔细听右边有水流的声音。   月光透不下来,因此树林里几乎没光,只能靠手电筒才能维持光照。   温书白暗戳戳贴近江左,更近一步,像个女流氓。   左前方又吹来一阵风,温书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左侧望去,一团散发绿色光芒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漂浮在空中,正轻飘飘地往她的方向“走”。   她只瞥到一眼,没看太清,以为是什么脏东西,面色惨白地躲到江左背后。   “学神,有鬼!”   她从后面抱住江左,双手缠住江左的腰,紧紧锁住,“是鬼还是什么东西?”   江左感知到身后的温书白,上半身贴得紧,好似直接粘在他身上一般。   他不敢乱动,喉咙变得干涩,害怕动一下就越能触碰到那比较柔软的部分。   鬼火飘来飘去,早已改变方向往前面飘了,突然在树林里看见几撮绿色的光,确实有点吓人。   “是鬼火,自然现象。”江左右手仍举着手电筒,就连呼吸也不敢腹部用力。   男生口中的三、四分钟此刻显得格外的长。   温书白知道“鬼火”,她在书上见过鬼火的照片,刚才惊恐一瞥,只看到有几个绿幽幽的东西飘在空中,还没有腿,便被吓得不敢再细看。   江左一提醒,温书白才缓下来,但加速的心跳依然“咚咚咚”地跳。   她解开锁住江左的手,从他身后歪过上半身看去,鬼火已经走远。   没了温书白的后式黏贴,江左微微颔首,僵硬地半侧过身对向温书白。   背脊残留有余热,从腰尾延续到背堂,每一寸被温书白占据过的地方变得灼烫无比,且热度顺着肌肤往外延伸。   “不要自己吓自己。”他的声音略略嘶哑。   温书白不太好意思,情急之下她竟又往江左身上贴。   若是江左不喜她,或者大胆设想,还没到特别喜欢的程度,那她岂不是太过主动,太过依赖。   江左会觉得她随便吗?   她气自己不争气,遇事就怂的心理怎么总是改不了……   她听出江左的声音变了,扯回心绪后关心地问:“你的声音?”   江左心潮起伏不定,原本只存在于后背的热度已经泛滥到前胸,睫毛微地一颤,轻声道:“风吹的。” 第32章 暗恋 以身相许   温书白深信不疑, 毕竟这小树林里是真的阴冷。   男生抱了几大捆树枝回来,江左替他接下一大半,地上剩着的一捆就由温书白搬回去。   他们回去时一群人玩得起兴, 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温书白不想在荒郊野岭喝酒发酒疯, 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帐篷。   将拉链从上往下一拉紧,和外面的世界隔离。   她拿出平板,放到支架上研究以往YK比赛的视频。   YK, 现今全球公认最大的国际比赛, 创始人是现代舞鼻祖Jasmine Katherine, 每年来自世界各地报名参加海选的舞者成千上万, 光是能通过海选的就能称得上是万里挑一。   温书白从高中开始便每年报名, 努力了十一年才够着第一轮的门槛, 自是不敢耽搁。   她戴好手套,只戴左手,边看边开始啃麻辣兔头,右手记笔记。   麻辣兔头冷了后没原先那么辣, 香辣适中, 表层的皮被拷过, 酥酥脆脆。   屏幕里是一名拉丁舞舞者的海选视频, 她是两年前的YK亚军, 动作张弛有度, 本身的线条肌肉和舞蹈融为一体,是天生的舞者。   而她还在啃麻辣兔头……   过了今晚, 她决定开始忌口。   她看得认真, 浑然不觉帐篷外站了个人,影子倒映到帐篷上,一团黑影。   江左手里饱了个暖和的暖手袋, 闻见从帐篷里飘出来的肉香,笑笑问:“你冷吗?”   温书白全身一僵。   她听得出江左的声音,哪怕只有三个字。   她按下暂停键,嘴里还有肉,“还好。”   江左:“我拿了个暖手袋。”   温书白赶忙放下兔头擦嘴,咽下肉后喝水漱了漱口,这才慌里忙张地把帐篷拉链拉开。   一股香味弥漫出去,嘴角上还有点油脂没擦掉。   “好吃吗?”江左倒没先把暖手袋给她。   “什么好吃吗?”   “兔头。”   温书白:“……”   “好吃。”   江左隐晦一笑,将暖手袋放进她手中,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帐篷。温书白歪头看他,他已经自己坐到平板前,毫不生疏。   有江左在身边,她看视频变成了走马观花,就像考试时监考老师突然站到旁边看,从那一刻开始,大脑变为一片空白,什么公式全想不起来。   奇奇怪怪的生理反应。   她看不下去了,便切回视频软件,随便找了部电影。   “比赛什么时候?”江左问。   “明年3月份,之前在伦敦的一个同学也入围了,我跟她一起去。”温书白伸了伸腰,她穿的上衣贴身,一挺胸线条便更分明。   温书白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不是瘦得像竹竿。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多。可这算是这样,在看见其他舞者的身材后也会有些小焦虑。   “恭喜。”   江左抿唇,镜片上反映有电影画面,“你在伦敦,朋友多吗?”   “叫得上‘朋友’二字的有几个,基本都是中国人。当时异国他乡,看见中国人心里会舒坦些,相互也有照应。”   “的确会这样。”江左没听到想听到的答案,继续闲聊,“伦敦的生活怎么样?”   温书白下巴抵到弯曲的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没察觉江左的意图,“挺好的,认识了好多外国人,不过也有糟心事。”   她想到一直骚扰她的彭怀玉,心有余悸,不愿再去想歪七糟八的事情。   希望这次骂过之后彭怀玉能不再执着于她,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只要彭怀玉不回国,她的正常生活就不会有太大变化。   电影画面进入黑夜,屏幕暗下去,温书白能在平板上看到江左的倒映。   电影讲的什么她也没心思看,只知道是部喜剧片,有几处笑点。   屏幕里江左的身影模糊,被平板压缩。   温书白气息浅淡,手中的暖水袋暖了她大半个身子。这么和江左的缱绻在一个小空间中,心情倒是舒畅。   “王娜还在联系你吗?”   江左看电影看得认真,仿佛他做任何事都无比认真。   他回道:“没有。”   温书白点点头。她本想向江左取取经,纠结半天开不了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没跟江左说过彭怀玉的事情,该不该说一回事,该怎么说又是一回事。   况且就这么干巴巴地给江左讲,未免太过突兀。   江左双手往后撑,上半身就自然向后倒了几十度,变成坐在了温书白的侧后方,明着看温书白。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总能被江左看穿。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温书白别扭道:“之前留学的时候认识一个男生,这些年每隔几个月就会给我打电话。”   “前男友?”江左打趣地问。   温书白一口否认,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前男友。   在伦敦的那一年,同期的几个中国学生时常会聚一聚,哪怕不同系,能帮则帮,而她认识彭怀玉就是在因为帮他追跟她同系的一名舞蹈生,可彭怀玉没追到那女生,失败后反而想起温书白的好。   “我没想到他后来给我表白。”   她当场就给拒绝了。后来回了国,以为这件小插曲会跟着消失,结果却被彭怀玉赖上。   令人吃惊的是彭怀玉追女生没追到三个月,倒赖了她这么多年。   而从彭怀玉断断续续给她发的消息来看,彭怀玉在伦敦的生活过得不错,这也是为何他毕业后不回国的原因。   江左静静听完温书白的吐槽,电影已经过半,他也没看。   他和彭怀玉通过电话,对面的谈吐句句像正人君子,却把自己吹捧得高人一等,字里行间对温书白满是控制欲。   彭怀玉不知晓他和温书白结了婚,想必温书白最近就没理过他。   心底多了几层愁苦,江左有些烦闷,但自制得令人看不出来,语气还算缓和地提醒:“你确定他一开始想追另外一个女生?”   “我确定!我又不傻,我看得出来。”   彭怀玉追女生之前,她和彭怀玉不认识,是经朋友介绍想求她帮忙,两人才见的第一面。况且彭怀玉在追女生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本来是快成了,女生突然多出来的男朋友给他当头一棒。   江左轻嗤一声,不争论这个小问题,慰籍道:“说不定这次之后,他就不会来找你。”   温书白无奈叹气,“真像你所说这样,那我肯定去寺庙里烧高香。”   江左推了下眼镜,“也许呢。”   “最好吧。”   -   把心事说出来,温书白心里好受许多。   她以前向齐韵良吐槽过,齐韵良那个性子一听,直接打电话过去骂人,但是根本不起作用,次数一多,齐韵良只要一听到“彭怀玉”这三个字,头都要大,所以最近一两年温书白接到骚扰电话也就不说了。   江左倒没给她什么实质性建议,只说这种人得温水煮青蛙,像以往一样不回应即可。   “要不我给他发消息说我结婚了。”温书白灵机一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江左冷不丁地泼凉水:“你觉得他会信?”   “……”   “试一试吧。”   她编辑了段长篇大论,满屏仿佛都在说“我结婚了”,发过去后那边很快回复。   【书白你不要这种方法骗我,我回国了,我想当面和你谈谈。】   【这次能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温书白的身体骤然一缩,“回国”二字触目惊心,像染了血。   江左替她删掉信息,附上她瞬间发凉的手指,温和地安慰:“没事,至少你结婚这事是事实。他回来找你,你大可拿我当挡箭牌。”   她感激涕零地看向江左,大有以身相许的意味。   以前仗着彭怀玉没在国内,她都是冷处理。现在彭怀玉回国了,还知道她所在的舞团,她怕彭怀玉会在舞团门口拦她。   江左能护她一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她自己也得想个法子应付。   她关了手机继续看电影。   男主穿着高中校服,站在讲台上当众对女主表白,却阴差阳错被班上同学当做玩笑话。无论他怎么辩解,没一个人相信他是真心的,着急又委屈的样子讨人发笑。   温书白笑点低,就这一个场景便笑了好几次,暂时忘却彭怀玉的事。   屏幕一暗,她又看到屏幕上江左的脸,在亮起时电影已经切入到下一个剧情。   她忽然联想到上次在天文馆时江左问她的问题,她想知道答案。   当时怂得直摇头,现在倒追悔莫及,可她依然很怂,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在电影快结尾时在心里默数三个数,终是开了口。   “你以前回答说你有喜欢的人,问我怎么不问是谁,你还记得吗?”   江左蓦然勾起一抹坏笑,转瞬即逝,唇瓣一张一合,说:“有点忘了。”   “啊?”   “你一提好像是有点印象。”   温书白心一沉,心跳“咚咚”不止。   江左的一句无心之提,她竟记到现在,而且还犹豫了那么久。她隐隐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蜷缩成一个团子,弯而翘的睫毛颤颤。   前些日她曾撩到江左耳红,高兴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几个小时前也觉着暗恋的滋味并不是别人口中的难受无比,可那都是基于她以为江左喜欢她。   现在被江左的一句话打击,她的心情一下跌入涯底,翻不了身。暗恋的酸楚真的成了酸楚。   她想知道江左这一阵子对她的照顾,他们之间的相处,是否仅是因为江左对于“丈夫”这一身份的负责。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要逾矩,时不时两三句话的撩拨,还是为了还她最先尬聊他的债。   温书白越发没底气,一分钟的时间胡思乱想到天南地北。   “我想接着原先的问题问,那个女生是谁?” 第33章 眼镜 宠溺的男朋友   齐韵良一行人游戏没玩完, 听到一个阿姨哭喊,着急地跑过来问她们有没有看见她孙子,说她孙子出去解手, 至今未归。她在帐篷群找了一圈都没见人。   安抚好阿姨, 几十个男男女女开始结伴去找小孩儿。   齐韵良快走到温书白帐篷外,“书白,有个小孩儿不见了, 一起去找找吧。”   温书白尚未听到江左的回答, 听见齐韵良说有小孩儿失踪后应了一声, 起身出门。   江左跟着站起来, 一起往外面走。   阿姨哭坐在篝火旁, 旁边剩一个年轻女生陪着她。   “小义要是不见了, 我也不活了。”   “我就他一个孙子,他爸妈好不容易答应我带他出来玩……谁会想到碰到这种事。”   “我的孙子啊。”   温书白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听了几句阿姨的哭诉后继续往前走。   齐韵良:“她说她孙子出来上厕所后就没回去,二十多分钟了, 除了树林里没找过, 其他地方都找过。”   江左照了照不太宽, 但深度未知的河, 理性分析:“万一溺水了?”   “不会吧?”温书白茫然, “如果溺水了, 大晚上的谁能找到。”   江左的这个假设太恐怖了。   江左:“我随口一说。”   他们三人先和另外几人在帐篷群找了一圈,没找着, 便一起去树林里找。   小孩子夜里出去上厕所, 按理来说不敢往树林深处跑,但随着慢慢往里推进,他们仍找不到人, 就跟凭空消失了般。   齐韵良碰到中科院的一个小哥哥,和小哥哥并肩走后慢慢就和温书白分开了。   温书白没好意思叫住她,想着待哪天有空再和她当面聊聊她和秦涛的事。再怎么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要不然就会像她一样后悔莫及。   为防止走散,找人时温书白全程拉着江左的衣角,衣尾处被扯出几道折痕。   时不时能听到其他人叫小男孩名字的声音,温书白心里着急。虽然白天她和小男孩有过口角,也默默求老天爷惩罚一下小男孩,但绝不是这个结局。   思索间,她拉江左衣角的力度大了一点。   江左回过头看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要往好处想。”   温书白心里难受,抬眼时照到一颗树的树脚,有一只鞋。   她发疯似的跑过去,在见到小男孩的那一刻松了口气。   小男孩左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温书白蹲下后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小男孩靠着树干睡着,听到温书白在耳边叫他才稀松睁眼。他出了好多汗,虚弱得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   江左把手机交给温书白,轻轻拉过小男孩,要温书白将小男孩放到他背上。   小男孩软绵绵的,温书白不太好抱,刚把小男孩往上面送一点他便自己往下滑,胳膊不小心打到江左脸上,将江左的眼镜打翻在地。   小男孩浑身不舒服,只想躺在地上,他没看见地上的眼镜,一屁股坐上去,咔擦几声脆响。   “学神,眼镜!”温书白几乎叫出来。   “没事。”   背的方法不可行,江左索性直接将小男孩抱起就往外面走,温书白来不及去捡坏掉的眼镜,跟上去为江左照明。   山里没有医生,救护车至少要半个小时才会到。   幸好有人带了药箱,江左学过简单的急救,冷静地剪下小男孩的裤腿替他包装。只是没了眼镜,光线又暗,他不得不凑得极近才能看清楚。   阿姨快哭晕过去,看着小男孩受伤的腿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   包装完毕,几个人交换着背小男孩出了山谷,在山路边等救护车。   “谢谢。”阿姨双手握住温书白的手掌,眼泪止不住流,“对不起。”   “真的谢谢你,我之前那么对你……是我的错。”   温书白见不得这种客套场面,不自在地应付过去。   救护车接走小男孩和阿姨,她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   电影已经演完,因长时间没接触,早已熄屏。   经过小男孩这一插曲,温书白还有些后怕。   如果只有阿姨一个人,又找不到小男孩,她得多绝望?   只是被阿姨拉住手道歉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好读书【你的眼镜?】   学神【后天再去配一副。】   好好读书【[舍身为人]】   好在江左度数不高,这两天应当只是会不太适应。   温书白换上睡衣,疲软地躺进软垫。   暖水袋已经变温了,没多少热度,她便把暖水袋放进被窝里。   刚睡下没多久,手机一声响。   学神【你梦游了吗?】   好好读书【?】   学神【他梦游了。】   江左口中的“他”便是他的新“床友”。   好好读书【怎么个梦游法?】   学神【跟你一样,坐着自言自语。】   “……”   温书白翻了个身,发了个[你真可怜]的表情包过去,哪知那边立刻顺着她的话接。   学神【我这么可怜,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能收留一晚。】   “?”   温书白激动得从地上飞起来。   江左这句话算是明示?还是又像几个小时前那般,是句玩笑话。   温书白猜不透,盯着聊天记录,不知道该编辑什么内容过去。   在她纠结之际,江左抱了床空调被走到她帐篷外,冒犯又绅士地问可否收留他。   温书白慌张打开帐篷,便看见抱着被褥蹲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怜的江左。   还没了眼镜。   江左的眼睛是深棕色,像戴了美瞳,温书白以前就发现了,但没了眼镜的遮挡,看得更清楚些。   温书白心软,加之蹲在地上的是江左。见他这般可怜,心一横,就放江左进去了。   江左从不逾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在一侧,盖着自己带的空调被,侧躺着一动不动。   温书白平躺在另一侧,本来不大的帐篷空间,中间竟能隔出一条银河。   听着江左的浅浅呼吸,她睡不着,忍不住去看江左,只能看到后背。   空调被褥轻轻起伏,温书白分不清哪儿是江左的头,哪儿是枕头。   她愈发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能想起一个多小时前问的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没有小插曲,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懦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毁于一旦。   “学神。”她轻声喊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江左应该睡着了。   温书白侧过身,转而面向江左侧躺,情不自禁伸出左手,在只能看见一点点光亮的空中比划,假意能触碰到江左,一会儿五指张来,一会儿握成一个拳头,一收一合。   江左睡着,温书白便肆无忌惮在他身后做怪动作,哪知江左似是凭空多生出一双眼睛竟突然侧过身,闭着眼睛。   “借住一晚,你想杀人灭口?”   帐篷里安静得可怕,被抓包后温书白呼吸加重。   长达三分钟的安静。   江左明明没有睁眼,她不确定他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做梦。   她往后一缩,贴到帐篷,呼吸短促,小心翼翼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江左抱紧空调被,他有些冷,睡意却很浓,在半梦半醒中被温书白弄醒后眉头皱起。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你别这么说,怪吓人的。”温书白不太好意思,“对不起呀,吵到你了。我刚刚睡不着自己玩儿来着,没想打你。”   再说,打架她也不可能打得过。   江左始终没睁眼,听得出来声音很疲惫,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上温书白的话。   翌日清晨,温书白比他醒得早。昨晚怎么睡着的她没印象了,只记得跟江左聊了许久的天,聊的内容是什么也记不太清。   简单洗漱后温书白去找齐韵良吃早饭。   这趟野营之旅只有一天一夜,今天下午两点就要坐大巴车下山。   白天是自由活动时间,经过昨晚的团建游戏,不少单身男女相互打了照面,就比如齐韵良就加了一个小哥哥的联系方式,约着早餐后去爬山,中午就去山上农家乐吃饭。   “我带的这些干粮就劳烦书白美女和妹夫帅哥帮忙吃完。”   温书白不理解齐韵良转变得这么快,“你和秦涛真的没戏了?”   齐韵良:“没了,我跟他都是过去式了,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为什么呀?”   “额,”齐韵良沉默半分钟,“怎么说呢,可能是我跟他的想法不一样吧。他注重精神上的慰籍,但我觉得肉.体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温书白:“啊?”   “你懂那种感觉吗?”齐韵良抹了抹嘴唇,想着该怎么用通俗易懂的话表达。   “就是……你有听过一句话吗?性.是爱情的调味剂,不可贪多,但也不能没有。而在秦涛的爱情价值观里,这是一个谬论,可我却深信不疑。”   “他认为两个人相爱和性.爱没任何关系。我跟他观点不一样,哪怕以后在一起了必然也会产生矛盾,况且我们之间本来就有天然的矛盾在。他在部队,我在舞团,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面,还不如及时止损,祝他早日找到属于他的灵魂伴侣。”   温书白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并不完全理解。   她没体验过性,自是不能完全站在齐韵良的角度上看问题。   但从只言片语中她看出齐韵良和秦涛之间最大的问题所在:一个将性看得没什么作用,另一个又很注重。   齐韵良:“所以,你明白了吗?”   温书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她现在还蛮想知道Doi到底是什么感觉,越是没经历过,越是好奇。   大人都怕青春期的孩子误入歧途,可青春期时的温书白神经绷紧,压根就没那方面的心思。   “看吧,这才是一个已婚妇女的正常想法。”齐韵良吃完面包,擦完嘴后拍拍手,起身说:“我要去找我的另一颗树了。”   温书白待在原地,手里拿了盒没喝完的牛奶,默默注视齐韵良走远的背影。   她跟齐韵良是大学同学,还在一个宿舍,毕业后一起来的江城舞团。齐韵良的感情生活是宿舍里最丰富的,所以才得了“情圣”一称。   当时大四的一个晚上,齐韵良和小安神秘兮兮地锁好宿舍门,关灯后把她和小张拉下床。那是温书白第一次看毛.片,看得她心惊胆战,几度捂眼不好意思直视。   那一晚,温书白生活里一道新世界的大门砰的一下打开。   齐韵良说Doi是爱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她是不是应该对江左产生那一方面的想法才正常?   可感觉往那方面想又不太正常。   一声响指,温书白抖擞一下。   江左收回手,坐到她旁边的小马扎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温书白脸开始发烫,“你找我有事?”   “下午回去的时候我想去配副眼镜,你去吗?”   “去。”想都没想的答案。   江左意味不明的一笑。   温书白立马解释:“反正目的地一样,我想散散步。”   江左敛了神色,若有若无的笑容殆尽。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书白吸了一大口牛奶,将牛奶盒吸得干瘪。   她的面中染起一团粉红潮.色,不禁回想起那晚宿舍的毛.片。   她紧抿红唇,发了疯地问:“学神,你做.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江左:“?”   “是真的很舒服吗?”   “……”   江左的表情不对劲,温书白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太唐突。   她还是去问齐韵良吧。   “没事,我随口一问。”温书白尴尬一笑,抱着牛奶盒看河的对面。   江左下意识推眼镜,手到鼻梁出后发现没有眼镜,遂放下手。“你想和谁做.爱?”   温书白紧张了,“我没有,我没这么想,我真的就随口一问!”   她后悔神志不清突然把心里想的问题问出来,造成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以至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都躲着江左,而江左也识趣,在回去的路上待在中科院的那一辆大巴车上,没再过来找她。   只是眼镜还是要陪江左一起去配的,昨晚江左的眼镜被小男孩坐坏,她再怎么也有四分之一的责任。   -   眼镜店装横明亮,即使是白天,依然灯光通明,全面镜子的墙面设计让整个店面看起来大了不止一倍。   江左配眼镜前进小黑屋里检查视力,温书白跟进去看了一两分钟,觉得无聊便又出去,在放着各式各样眼镜的玻璃展台前转悠。   “小姐姐要不要也检查下视力?免费的。”店员见她看了一圈又一圈的眼镜,推销道:“喜欢哪一款可以戴上试试。”   温书白的胳膊肘撑到玻璃上,垂眼,视线落到一款黑色的细丝镜框。   “我没近视,随便看看。”   店员微笑待人,“可以给你男朋友选一款呀。”   “嗯?”   “刚才进去检查视力的不是你男朋友吗?”店员以为自己猜错了,解释自己的冒昧,“我见他看你的眼神很宠溺,以为你们是情侣。”   温书白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不管店员说的是否属实,于她而言都很受用。   只要听到江左喜欢自己的言论就高兴,怀疑江左不喜欢自己时犹豫,暗恋中患得患失的情愫最煎熬。   她趴在一旁,轻松地向店员解释说江左是她老公。   店员后知后觉,看向她的眼神里仿佛都是“郎才女貌”四个大字。   江左复查完视力后出来,店员小姐姐见缝插针,指向那一款温书白视线流转过的高昂镜框,“您太太很喜欢这一款,您要不要试一下?”   “太太?”江左反问。语气中带了几分不信。   温书白拍广告时刻意给桦烨说自己未婚,这时候倒大方承认自己已婚?   店员眼睛瞪大了些,“难道,不是吗?”   江左走过去,接过店员手里早准备好的镜框,调侃道:“算是。只是我家太太怕生,从来不在外面说自己已婚。”   一旁被捉弄了的温书白:“……”   她紧抿红唇,垂下的头快贴到玻璃上,颓丧得可爱。   江左对着镜子戴上那款镜框,肉眼上看于普通眼镜无异,材质上却高出一截,戴着还算舒服。好看算不上,因为在他眼里眼镜只是个工具,无论戴哪一款都差不多,他也没觉得这款眼镜和上一款有多大的区别。   倒是店员一个劲地猛夸,说他和这款眼镜绝配,很衬他气质,什么好话都编得出来,但江左看起来不为所动,她只好又拉上一直避开的温书白,温书白匆匆一瞥,点头夸好看。   眼镜配完,江左再次回归正常视力下的世界,万事万物回归清晰。   开车前温书白想买点低热量代餐回家屯着,她要控制身材就得先从吃的入手。   超市在负一层,是个大型连锁超市,分区明确,但由于实在是太大,温书白险些和江左走丢。   她放缓脚步,不再冒冒失失往前,虽和江左走在同一水平线上,但全程无眼神交流。   她没能从江左的调侃中走出来,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温书白平时算注重饮食,但没到魔鬼的程度,因为长期跳舞热量消耗巨大,她必须得补充足够的能量。   可婚后她的小日子过得属实舒坦许多,被江左喂了很多超热量食物,胳膊上的肉仿佛都多了一圈。   再这么下去,要成胖球。   “这些能吃饱?”江左翻了翻购物车,里面全是温书白买的代餐、奶昔,沙拉一类,全素食。   “你确定你跳舞不会被饿晕。”   温书白踮脚取走最上排的低脂牛奶,“不会,这些都是留着当晚饭,白天正常吃饭。我大学就是这么吃的。”   江左不懂舞蹈生的禁忌,看着这些在他的认知中根本不能称之为“晚饭”的食物,不禁替温书白捏把汗。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不用给你做晚饭了?”   “额?”温书白拿了十几盒牛奶,“你要实在闲着没事想练厨艺,可以自己给自己做呀。”   “没人洗碗。”   “……”   温书白将最后一盒牛奶放进购物车,盯着购物车里的蔬菜沙拉说:“洗碗这事怎么能让学神来做呢,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来洗。”   “委屈你了。”   温书白:“?”   又是这招得了便宜还卖乖。   购物车装了一大半,收银台有自助收银机,人流量依然多。   江左从未购物通道出去,找了个座位等温书白。   温书白排了好几分钟才排到。   她把购物车里所有的东西都腾到台面,正要扫牛奶时一包金砂香烟被人轻轻丢到台面。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放错了。”温书白抬头一看,本是笑着的眼瞬间没笑意。   眼前这个男人一身痞气,这张脸她记得,上次去桦家吃饭她见过。   “嫂子,帮我买盒烟呗,人太多了。”   温书白没好脸色:“我跟你很熟?自己排队去。”   男人左耳有颗银耳钉,倒是和他这身气质很相符。   “我跟江左哥很熟的,从小就认识,嫂子你就看在江左哥的面子上给我买一盒吧。”   温书白没空搭理他,把那盒贵得离谱的香烟取出来往男人身上就是一甩,继续开始扫码。   男人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低语道:“我可以给嫂子讲江左哥以前的事情,不论多久前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凑过去,小心翼翼把香烟递到温书白面前。   “我还能给你讲羞辱江左哥的那个王八蛋的丑事,真的!”他嘴角往下一撇开始卖惨,“要不是我爸把我卡停了,我也不会一个人来超市买烟的,连烟钱我都付不起。”   温书白瞪了他一眼,拿过香烟扫码。   她不是耳根子软,心疼这个落魄的富家公子哥,而是男人开的条件令人心动。   “微信二维码,你最好说到做到。”   男人看着扫完码的香烟,狂咽口水,“我最讲信用了,你想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我知道,我绝对事无巨细地给嫂子讲。”   “咳,但是嫂子你也别把我供出去,要不然我也别混了。”   “放心吧。”温书白看都不想看他。   堂堂一个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为了一包几十块的香烟出卖人格,他们这一圈的上流人士也不见得多上流。   付完款,男人乖乖地消失得很快。   温书白狼狈地提着两大购物袋找到店里惬意喝咖啡的江左。   她额前冒着汗气,鬓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黏糊糊贴到脸上。   “渴吗?”   温书白放下购物袋,可是松了口气,“渴。”   江左叫来服务生,将自己那杯只抿了一口的咖啡先行推到温书白面前,向服务生再要了杯柠檬水。   服务生悉心做笔记,余光瞄到温书白一手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满色震惊。   柠檬水很快被端上来,温书白又是一大口,直接喝了小半杯。   总算活过来。   她最讨厌夏天。   夏天时尽管舞蹈室会开空调,但一身的汗水总会惹得她不想再练。   她坐着休息,江左亦不催她回家,坐在椅子上等她喘气。   江左背靠着椅背。   他很喜欢这个坐姿,这几个月来只要有靠背,温书白总能看见他这样坐。   “秦涛马上要被调到人民医院。”   温书白咬着吸管,脸上的汗水已经被擦掉。   她今天没化妆,要不然流这么多汗早会被笑话。   “调到医院是不是就要自由些?”   江左:“理论来说,是的。”   温书白若有所思。她知道江左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她,但要不要把这件事给小齐说还需要考量。   大帅哥【嫂子,先给你看看小时候的江左哥长什么样子[呲牙笑]】   大帅哥【[图片][图片]】   一张集体照,一张江左的个人照,都不过几岁大。温书白放大照片,一丝一角不肯放过。   她没见过江左小时候的样子,但能一眼从集体照中找到江左。   江左的眉眼从小到大几乎没变,五官就像是放大版,完全复制粘贴。   明明五官差不多,但小时候的江左看着真的好可爱!躲在爷爷怀里的样子让人油然而生保护欲,她好想去捏那个怕生的小孩子。   她捂住嘴巴偷笑,看一看照片,再看一眼面前的“实物”,一种奇奇怪怪的心理悄然滋生。   江左察觉到不对劲,抬眸看她时正好看见她那不可言喻的表情。   大帅哥【这张集体照是江阿姨第一次带江左哥回家时拍的,江爷爷很喜欢江左哥,提前给他办的生日。】   好好读书【第二张呢。】   大帅哥【好像是江左哥上小学一年级拍的。那张集体照还有我哎,就左上角那个小婴儿,是不是很可爱?】   好好读书【……】   温书白看了眼,确实有点可爱。   但哪能比得上小时候的江左!   如果有超能力,她想魂穿到过去,像个坏姐姐一样疯狂逗江左。   “你在看什么?”江左止不住好奇。   温书白捂住下半张脸,将手机屏幕转给江左看。   转过去的一刹那,江左第一次表情失控,要去抢手机,被温书白先行一步收回。   江左青着脸,脸色极其难看,“这张照片谁给你的?”   “保密。”温书白还在欣赏小江左,无法自拔。   江左站起来就要回家,连咖啡钱都没付,温书白付了钱,踉踉跄跄提两大袋购物袋追上去。   “学神你不要生气,你小时候那么可爱。”   怎么长大了这么容易生气。   江左不肯罢休:“谁给你的。”   温书白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绝不会出卖同志。”   江左:“……”   -   温书白从香烟男那里知道了许多江左以前的事情,小时候被排挤,打群架的事情层出不穷,甚至还怂恿桦烨一起逃课出去玩。   在香烟男告诉她之前她一直以为桦烨才是会怂恿江左逃课的那个。   不光江左的事情,江家的一些基本情况温书白也听了个大概。   而那个讽刺江左兄妹俩的恒澄从小就是个嘴碎,小时候江左和他打架时打掉了他一颗门牙,至今记仇。   江城的夏天来得快去得快,不到两月便匆忙入秋,天气转凉。   温书白每周按时吃药,这两月安分守己,没再梦游过。之前提心吊胆害怕彭怀玉那个疯子会去舞团堵她,但两月过去,相安无事,就连骚扰拦截里也再没彭怀玉的影子。   温书白不知道彭怀玉怎么突然转变心意,但没彭怀玉的骚扰,她的生活快意许多。   大帅哥【对了,听说这是江左哥高中的时候写的情书,江阿姨说的[坏笑]】   温书白练了一天,在镜子前压腿。   她点开那张照片,是一张粉红色小卡片。   大帅哥【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这下香烟钱还清了吧?】   好好读书【行吧,退下吧。】   小卡片上写满了字,是江左高中时的字迹,和现在的字有些出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每天早上进教室前会想先去看你的座位,每天晚上下晚自习也会去看你是否还在奋笔疾书。公布考试排名时总会先看你的名字在哪里,升了一名替你高兴,降了一名又替你担心。]   [不知道这种感情叫什么,毕竟我跟你没有任何交集,同窗两年没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不是年级第一,可能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温书白全身鸡皮疙瘩,一个理科大神写起情书来文绉绉得她害怕,而且写着写着还不忘夸一下自己年级第一。   [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把这封信送到你手里,如果真的送到了,希望不要吓到你。请你一定要继续努力学习,成为你最想成为的那个人。   ——江左]   温书白:“……”   她错了,她不该看江左写的情书。   可耻又羞涩。   原来高中时的江左这么闷骚吗?   她不知道信中的“女主人公”是谁,只是代入自己好像能说得通。   温书白换了条腿,尴尬得无地自容。   如果被江左知道她偷看她情书这事,按照江左现在的脾气,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光是眼神杀就能杀她千八百回。   这封情书的原件在江阿姨那里,也就意味着这封情书最终没被送出去,是江左自己没送,还是在送之前被江阿姨发现,不得而知。   她退出照片,不敢再看第二眼。   大帅哥【嫂子你别伤心,谁年轻时没个初恋?江左哥现在是一心一意对你。你可千万别把我捅出去。】   好好读书【闭嘴。】   压完腿,她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发梢被热水打湿,滴进领口,顺着光滑的皮肤往下滑,一丝冰凉感。   她只保存了十几张江左以前的照片,剩下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不留证据。   她什么都没看过。   回家路上,还觉得不放心,和香烟男说明情况后立即互删,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   江左比她早些时候回家,吃完饭正窝在客厅看科教频道。   温书白不言不语,默默去厨房给自己做蔬菜沙拉,蜷缩在餐桌一角吃她的晚餐。   距离江左去莫斯科的日子越来越近,前几天她会犯焦虑,害怕江左走后,她守着空无一人的家会寂寞。   但现在她只想江左能早点去,尽量能待多久待多久,待到她不会再想起那封情书为止。   “你最近忙吗?”江左换了个台,看似闲聊。   温书白叉了片生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没什么味道,比江左做的菜差远了。   有时候她晚上回来得早会赶上江左吃晚饭,每次都是煎熬。   “不忙,没什么事,现在只全身心准备YK。”   “莫斯科下雪了。”   温书白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沙发上的江左。   她是南方人,二十六年来只见过两次小雪,零零散散的雪落在地上没多久就会化,根本不可能有积雪。   “你想去吗?”江左停止选台,放下遥控器,侧过身往餐厅方向看去。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确定不好好考虑一下?” 第34章 受伤 其实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温书白从小就想体验一场踩上去能淹没膝盖的雪, 再不济能够打雪仗的程度也可以。   可是一次都没经历过。   莫斯科的雪就像致命诱惑,深深在她心底扎根,纠结了三天最终还是决定去莫斯科, 向主任请求把国庆节七天的假换到江左去莫斯科那天后, 开开心心地去见梦中情雪。   起飞前齐韵良给她发消息说秦涛去找她了,果然不出她所说,秦涛真被调到了人民医院。   温书白不想干预他俩的事情, 横竖是要自己解决, 她只回了句加油, 在快起飞的时候切换到飞行模式。   座位前面有电视, 无聊的时候看了部电影, 落地后立刻从行李箱中翻出件厚外套套上。   莫斯科十月份比江城要冷上数倍, 从机场出去后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坐了一天多的飞机,温书白有些累,到了酒店就直奔大床房。   莫斯科专家组给前来交流的各国专家们都订有房间,江左没去标准间, 提前预订了间两居室情侣套房。   温书白只知道是套房, 睡醒后在套房里瞎转悠才觉得不大对劲, 可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以为是莫斯科独有的地域特色。   醒后没多久江左从外面回来, 将围脖取下挂到门口的衣架上。   “醒了?”   温书白感觉江左身上带有寒气, 一进屋仿佛周围一圈都冷了不少。   她点点头,问:“你去哪儿了?”   一醒来找不着人, 明明有电话又怂得不敢过问。   “开会。”江左进卫生间开始拿吹风机吹被雪打润的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传到客厅, 窗外是黑蒙蒙的天空,地上反射着雪的光亮,颇为阴凉。   她将近睡了一天, 从早上睡到晚上,等会儿是肯定睡不着的。   最讨厌调时差了。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书白站在阳台吹风,回头看去,顺毛江左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回来时鼻子被冻得通红,吹了头发后因为热气,整张脸都变红不少。   江左拿上放在茶几上的眼镜,戴上后才能看清阳台的温书白。   “不冷?”   寒风凛冽,温书白能听到风吹的声响,划过耳边,耳垂冰得泛红。   她走回客厅,将落地窗合上,于窗外的寒冷与世隔绝。   “还好,不是很冷。”   “我拜托了一位莫斯科的朋友,她可以带你逛逛。”   温书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是凉的。她的视线落到江左的耳垂上,有点小肉的耳垂,竟情不自禁吞咽两下。   她好想捏一捏。   想捏捏小时候的江左,亦想捏捏现在的江左。   自从上次犯糊涂直接问江左他做.爱是什么感觉开始,她好像就变得不太正常,甚至还做了个真实得令人发烫的春.梦,梦见江左在她面前洗澡,衣不蔽体。   江左:“嗯?”   温书白仓促回过神,“好。”   来之前江左就同她说过,他可能没时间陪她,她早已做好一个人玩转莫斯科的准备。如今江左给她安排了一个“导游”朋友,那就更不用担心。   江左睡得很早,洗完澡就回房睡了,温书白坐在自己的粉嫩大圆床上,调了调灯光,发现有一种灯光变幻得十分诡异,像调.情专用feel灯光,交替更换。   她换回正常的灯光,窝在床上看了几个小时的比赛视频,熬到凌晨三四点才有睡意。   -   温书白醒得不算晚,当地时间还不到九点,但已然不见江左的身影。   这么忙么。   她吃了顿地方特色的早餐,和江左的那位友人约好在公园前的广场喷泉见面。   昨夜下了一晚的雪,积雪一层堆一层,温书白刻意去踩厚厚的雪,一脚踩上去总会往下陷一些。   友人比她先到,是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妹子。温书白是冷白皮,但在她面前倒自愧不如,白得发光是真的存在。   “你好,我叫李鑫儿。”友人的中文很流畅,只带有一点点奇怪的口音,“我是江左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你好,你中文真好。”   李鑫儿快一米八,身材比较壮实,自带憨萌感,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更显得可爱。   她笑道:“我妈妈是中国人,我小时候在东北长大。”   温书白反应过来,李鑫儿奇怪的中文口音是外国口音加东北口音揉成一块后产生的。   李鑫儿带她去了几个稍微近一点的景点和餐厅,逛了没多久夜幕降临。   温书白意犹未尽,坐在餐厅里和李鑫儿闲聊。   聊着聊着一个背影蹿过,一阵压迫感。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书白抬头去看,耳钉非主流香烟男,两只手撑在桌面,嘟着嘴看她对面的李鑫儿。   “你知道外面有多冷吗?我找了你很久哎。”   温书白不知道香烟男叫什么名字,但他这句台词让她想起了道明寺。   “道明寺”搂住李鑫儿的胳膊,强行挨着李鑫儿坐,撒娇地往她怀里蹭,活生生一枚霸总的小娇妻。   只是,你俩反了吧?   温书白目瞪口呆,作为旁观者在一旁看了十几分钟“道明寺”才发现对面的她。   “嫂子?”   “……”   “我存在感这么低吗?”   温书白单手撑住下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约你呀。”   她不想当电灯泡,反正这里离酒店不算太远,打车十几分钟就能回去。   李鑫儿想送她回酒店,但奈何“道明寺”小妖精黏糊糊的,打骂不得,只能作罢。   “你到酒店后给我打个电话吧。”   温书白背上自己的单肩包,做了个“OK”的手势后出了餐厅。   餐厅门口不好打车,她拐过前面的路口,在一处路灯下等出租车。   -   莫斯科的夜晚街上人不多,独自一人的只有温书白。   温书白经常随舞团满世界跑,大晚上在异国他乡街头的次数不占少数,每次她都会提前在包里放一瓶防狼喷雾,拧开瓶子是一把小匕首。   街对面是一家热闹非凡的中餐厅,看起来生意不错,街这面却满是萧条。   她双手合上,放在唇前哈了口气。   不一会儿,中餐厅轰出来一个戴高黑帽子的男人,男人踉踉跄跄,手里拽着一个酒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男人甩到地上后一蹶不振,起先趴在地上,后来索性爬到墙边。   温书白看不清帽子下的脸,但感觉那人是个中国人。   没等到出租车,她便走过去想看看,一蹲下,男人的藏在帽檐下的脸变得清晰无比。   温书白下意识后退,手脚被吓得冰凉。   男人被打得鼻青眼肿,血肉模糊,满脸是血,左眼睛因为被打肿而睁不开,看到蹲下的温书白后想说话,一口漏风的牙上沾得有血。   “书白。”男人颤抖地叫出温书白的名字,“书白……”   温书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去闻彭怀玉身上的恶臭和血腥味。   彭怀玉笑起来瘆人,喝了口威士忌漱口。“他对你好吗。”   温书白想了想,露营那天她实在太生气就给彭怀玉讲她结婚了,貌似就是从那次开始彭怀玉就消失了。   如果她没有在莫斯科碰到他的话。   她自嘲笑了笑,亏她还相信彭怀玉说他回国的话,谎话连篇。   “对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甩了几张纸给彭怀玉,仅仅是出于同是中国人的情谊。   当初在伦敦做交换生,将他们十几个留学生聚在一起的就是这虚无缥缈的同胞情。   彭怀玉轻轻擦掉脸上的血迹,疼得后槽牙咬紧。   “他们为什么打你?这不是家中餐厅吗。”   “开中餐厅的可不一定是中国人。”彭怀玉笑得诡异,将血迹擦干净后的脸并不见得多好看。   温书白连着后退好几步,生怕和彭怀玉再扯上什么关系。   “你住哪儿,我给你打个车。”   彭怀玉伸了几下手臂,关节响了好几下,摆摆手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的了解你老公吗?”   温书白:“……”   “你就这么卑劣?”温书白觉得好笑,彭怀玉没见过江左就凭主观想法恶意揣摩江左。   她现在的确还不够了解江左,江左也几乎不主动给她讲他的事情,但她愿意等。来日方长,她愿意等和江左心交心的那一天。   她心里窝火,想就此离开,但莫斯科的夜晚足以冻死人。   “要么你这里冻死,要么告诉我地址。”   彭怀玉垂着头,温书白看不见帽檐下那狡黠的眼睛。   他指了指前面的巷口,道出地址后说他把钱包藏在巷口里的一个箱子后面,他艰难地爬起来去巷子里取钱,温书白便等在路边拦车。   ……   江左结束会议,坐上专车后给温书白打电话,刚拨通听到温书白一声娇软的“喂”,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尖叫声震满整个大巴,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江左。   女人绝望的哭喊声钻进江左的耳朵,明显被捂住嘴后的声音更为凄惨,他能听到温书白喊他的名字。   哭声刺激着江左的每一寸皮肤,在温书白说出地点后电话被中断。   -   温书白被人从后面往漆黑的巷子里拖,她的下半身贴着地板,两只手被反手往后拉,根本使不上劲。   彭怀玉力气很大,喝了酒后像个疯子,捂住温书白嘴的时候根本不关心会不会引起窒息。温书白因为不能呼吸大脑充血,两只眼睛开始翻白眼。   彭怀玉将她拉进巷子里,后面的确有个箱子。   他把温书白反扣到墙面,发疯地说:“你老公是疯子你知不知道?”   他的眼睛仿佛发着恐怖绿光。   “你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好不好?”   温书白喘过气,破口大骂:“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拽紧单肩包,在彭怀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从包里翻出匕首,往后一刺,被彭怀玉躲过,争夺间彭怀玉手一滑,匕首正正地划过温书白腹部,鲜血直流。   彭怀玉怔住。   他没想过伤害温书白,他只是想带还被江左蒙在鼓里的温书白逃。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棉衣,彭怀玉彻底慌了,手里握着匕首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看了看周围,又回头看疼得快晕厥坐到地上的温书白。   温书白没了力气,她捂着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竟是谢沐晨。谢沐晨穿着舞裙在路灯下跳舞,轻雪飘到她身上。   她拉上彭怀玉的裤腿,哀求道:“救我……医院……”   她不能死在这儿,不能受伤,她好不容易入围YK。   彭怀玉失去理智,扔下匕首就往巷子后面跑。   几乎同时,李鑫儿和香烟男找到躺在巷子里的温书白。   江左是和救护车一起赶到,一起上了救护车,戴口罩的医生赶紧解开温书白的衣服给她止血。   “伤口不深,幸好没伤到要害,不严重。”   也不用做手术,这种程度连缝针都不用。   温书白拉着江左的手,她还能看见跳舞的谢沐晨,神志不清得以为自己要死了,疯言疯语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到谢沐晨了,她来接我了。”   江左握住她的手,手上沾有血渍,又好笑又心疼。“你不会有事的,医生说你只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可是好多血啊。”温书白哭得更大声,“好多血啊,我好疼,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的腰还能用吗。”   医生听不懂中文,只知道躺着的女生在鬼哭狼嚎,明明没有生命安全,血也流的不多,被染红的棉衣只是因为棉衣被到划破了才能浸出血。   温书白依稀听见江左和医生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紧接着江左贴到她耳边喃喃道:“医生说你能跳舞,不用担心。”   “真的?”温书白半信半疑,“可是我还是能看到谢沐晨,她是不是来带我走的啊,她就是来带我走的。”   “……”   救护车里此起彼伏温书白的哭喊声,医生从未见过精力如此充沛的病人,担心伤口会被温书白震得撕裂,忙叫江左安抚。   江左拿温书白没办法,只得转移温书白的注意力,说:“我满足你三个愿望,你想想你要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温书白抽泣了一下,“真的?”   江左抿抿唇,道:“从现在开始计时,到到医院为止,你想想你想要什么。”   这招果然有效,到医院的路上救护车里可是消停了,只是到了医院温书白也没能说出口。   在去病房路上江左开始倒计时,温书白憋红脸,紧闭双眼说:“我想看你洗澡。”   一同跟在后面的李鑫儿和香烟男:“?”   江左:“???”   -   到病房后温书白的情绪才完全稳定下来,眼前是明晃晃的医院天花板,旁边还有一张怔忡的脸。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的愿望如此低俗不堪,她自己也没意料。   难道是昨晚看见江左吹完头发出来的样子,竟真想把幻想变成现实?   哪怕以前撩拨江左也仅仅是在江左闭着眼的情况下,更何况“开窍”后就再也没机会,反倒一直被江左牵着鼻子走,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除了尴尬,她没有另外的好词来形容。   高中看霸总小说被江左抓包,偷偷逛他空间被批判,就连去山上散步也能撞见某些画面……但总归不是她主观且主动坦诚,这次全自己招了。   在江左眼里,她莫不是就是一个lsp,快死了都想馋他身子的老女人。   而致命的是,此话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说我喜欢你么?不然解释说只是单纯想看你洗澡,你好我是渣女?   温书白流出悔恨的眼泪,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好似只要她不去看,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被送到普通病房,睁眼时江左已经不见踪影,病床旁只有李鑫儿和香烟男。   她平躺着,医生告诫最近几天禁止运动,又简单检查了番后就走了。   “江左呢?”   李鑫儿:“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儿呢。”   香烟男给李鑫儿拿了个凳子,说:“我刚看到他跟一个医生走了,不知道做什么。”   温书白通红的脸趋于正常,“哦。”   “都怪你,要不是你缠着我,小姐姐会受伤?”   “对对对,这事怪我。”香烟男立马承认错误,“嫂子出院前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对不起对不起。”   李鑫儿:“这是你本来就该做的。”   温书白主动隔离打骂情趣的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她在想江左回来后要怎么面对,以及逃跑的彭怀玉。   她不相信彭怀玉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之间的同学情早就被磨灭殆尽,她自是不可能原谅彭怀玉,只是觉得彭怀玉有些可怜。   南江大学的高材生,又有海外留学的背景,成绩优异家庭殷实,这样的人才本应有个很好的归宿,却落得流落他乡的下场,甚至犯罪。   听李鑫儿说来医院的路上警方已经立案,那个路口周围有好几个监控,再加上中餐厅的指控,破案指日可待。   打趣的两人一直在病房陪到深夜,谁也不提“洗澡”二字,这两个字就像禁忌般被按进心里。最后李鑫儿实在困得不行香烟男才把她送回去。   医院有护工,温书白一人也能过去,不怕没人陪,但不知道江左去哪儿了,电话也没一个。   翌日清晨,温书白从睡梦中醒来,仍未见江左。   病房一共有四个床位,靠窗那一个睡了个老奶奶,温书白醒的时候老奶奶刚好起床,去厕所洗漱后回床上吃老爷爷给她带的薄饼。   老奶奶似乎在给她打招呼,对她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又和老爷爷交谈几句,老爷爷点点头,将保温盒里的粥分成两半,一半给到温书白手上。   温书白受宠若惊,用英文道谢。   她不敢给爸妈打电话说受伤的事情,上次崴脚领导就心疼得不行,这次都流血了,又异国他乡,按照领导的脾性难保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爷爷给的粥不像中国的粥那么粘稠,反倒很有颗粒感,里面还加了土豆泥,还有果香味,几种口感交织混合,别有一番风味。   温书白一个人待在病床上无聊得紧,便用某翻译APP和老奶奶老爷爷聊天,每说一句话APP就翻译出来,意思大差不差,没有交流障碍。   老奶奶给她说了很多故事,年轻的故事,年老时的故事,她和老爷爷其实分开了五十年,若不是这次老奶奶病倒身边没人照顾,老爷爷也不会丢弃约定来找她。   “我的主治医师也是个中国人,高高大大的,很帅气,我夸人家帅他还吃醋,年轻的时候不吃醋老了才吃。我都七十多了,难不成真会老牛吃嫩草喜欢人家。”   温书白笑得伤口一阵一阵的,羡慕老奶奶和老爷爷久别重逢的美好。   谈笑间进来一位男医生,亚洲长相,直奔靠窗的病床,边走边用俄语和老奶奶说话。   医生走路带风,真如同老奶奶所形容的那般高高大大,应当是北方人。   医生和老奶奶有说有笑,帮老奶奶检查身体时很温柔,老爷爷就坐在边上生闷气。   温书白偷瞄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觉得老爷爷吃醋的模样甚是可爱。   她看向问诊的医生,简单的男士寸头,看起来年纪在四、五十岁,谈笑风生,整体感觉很幽默,侧颜很像江左,准确来说是脸型和鼻梁很像,但医生更偏硬朗。   检查完后医生和老爷爷交谈几句,转过身来,正好正对上一直偷看的温书白。   医生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几番打量,十几秒后笑了笑。   温书白不明所以,只觉得医生这一举措莫名其妙,难道是第一次在莫斯科看见中国人?   不过医生和江左长得像这一点在他转过来后更验证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整体气质比江左更显男人味。   “你叫温书白?”医生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走过去。   温书白觉得他是个怪人,或是她的医生换成了他?   “是我。”   医生将便利贴贴到床边的桌面,笑道:“江左去警察局了,可能得晚点回来。”   认识江左?   温书白大脑飞速运转,江左认识俄罗斯妹子李鑫儿,而这个莫斯科医生又和江左长得很像,可能江家在俄罗斯也有生意?   这个人可能和江左有血缘关系,温书白猜测。   她礼貌回复几句,医生临走前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温书白说不上来,刚好香烟男提了个果篮进来,在看见医生的那一瞬全身一僵。   医生没过多停留,和香烟男点头示意,然后对温书白说他中午再来后就离开了。   “你认识这个医生?”温书白问。   香烟男迟疑摇摇头,“很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   温书白:“可能是他和江左长得很像。”   “也许吧。”   香烟男削了个苹果给温书白,“早上我在警察局录笔录才过来晚了,江左哥还在那儿,犯人好像抓到了。”   “这么快?”温书白吃惊。   这办事效率挺高。   香烟男:“他家就住在附近,一问中餐厅的老板就全知道了,而且他是非法入境,之前想去中餐厅打工被赶出来了,应该要被驱逐出境送回中国受审,挺麻烦的。”   温书白想不明白彭怀玉怎么会非法入境。凭他的条件,按理来说签证并不难弄。   她吃了口苹果,吐槽一句:“自作自受。”   横竖不管怎样都和她没关系,她也曾对他留有善意,只是仅剩的那份善意被这一刀给抹杀掉。   -   温书白在医院待了两天,活动范围仅限于厕所和床位,中间有两位警察来医院找她录口供,记录了些问题后很快离开。   再次见到江左是在第三天,肉眼可见的疲惫,眼袋下面多了层青色黑眼圈。   他挤出不太怎么好看的笑容:“这两天委屈你了。”   温书白摇摇头,“我不觉得委屈。只是你怎么了?工作方面有问题,还是警察局的事?”   如果光是因为那一句想看他洗澡就消失两天,这不是江左的作风,这背后一定有其他问题。   “都有吧。”他坐到凳子上,拉住温书白的手,将温书白的手包裹在里面,恳求的语气问:“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想去吗?”   从江左的眼神中温书白看出很多东西,这是她第一次见江左如此失意恍惚,定是遇到了连他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肯定是什么大事。   她不忍心拒绝,更不可能拒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就在医院,住院部下面的草坪,江左悉心给她借了个轮椅。   想到结婚后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江左默默从杂货间翻出一个轮椅,什么都没说就把轮椅摆到她放门口,料定她会坐上去。   草坪那边有排长椅,长椅上坐了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温书白视力很好,远远就认出那人是老奶奶的主治医师。   医生见他们走近,将揣进衣兜的手取出来,站起来正式地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赵俞,是江左的父亲。”   ?   欸??   欸???   亲生爸爸?   温书白眼睛抡圆,仰头看身后的江左,只能看见半颗头。   香烟男口中那个抛妻弃子的亲生父亲?凤凰男?   温书白很难把这两个形容词安在眼前的这个医生男人身上。   她想不到这两天温柔照顾老奶奶的医生就是二十六年前一句理由没留下就要和江阿姨离婚走人,扔下为了他和江家断绝关系的江阿姨和才年仅两岁的江左。   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一个突然没了经济来源的单亲妈妈是怎么活下去的。   江左脸上没什么表情,憔悴得令人心疼。   现在站在她面前,还能谈笑风生的男人就是这两天江左不愿意来医院的原因。   男人试图调节气氛,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我想和你们一起吃顿饭。这么久没见到江左,怪挂念,但江左说要先问你愿不愿意。”   温书白再次往后仰头。   江左被她这古灵精怪的逗趣模样逗得开心一些。   温书白努力眨眼睛,试图从江左的眼里看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不愿意。”温书白坐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好意思呀叔叔,我伤口很疼,不能走动。”   “我可以等你伤痊愈后……”   “江左他工作忙,来莫斯科是为了工作。”温书白抢下赵俞的话,快哭的语调,说话带点鼻音,“他从早工作到晚,身体吃不消的,等我痊愈后我们就要回国了。”   “不能和叔叔一起吃饭,真的很遗憾。等哪天叔叔有空了回国,咱们一家人一定好好聚聚。”   “一家人”三个字说得极重。   赵俞的脸阴沉下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左将温书白推回医院。   江左比他想象中要高大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要他抱着才肯睡觉的小孩儿。这么多年未见,他无数次幻想过再次见面会是江左主动找爸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乎意料地撞见。   江左和自己长得这么像,不知道江淑华作何感想。他悄悄藏有自己的照片,也不知道江淑华知道后有何想法。   当初江老找到赵俞,不惜开出天价要他和江淑华离婚,说起来这份莫斯科的工作还要拜江老所赐。   听说江淑华把江左养到五岁时支撑不住才回的江家,回去继续做她的江氏千金。   赵俞双手冻红,放进衣兜,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阴冷一笑。   比起前些年他吃的苦,江淑华有什么资格抱怨?甚至还给儿子改了姓。   江老不准他接近江左,可没说江左不能来找他。   -   温书白爬回病床,老奶奶今天出院,从一早就在收拾东西,走之前送了几张饼给温书白。   她的睫毛上沾有飘雪,有些化得快,凉得浸骨。   江左拿了个被热水打湿的帕子给她擦脸,瞬间暖和。   “伤口还疼吗?”   “有一点。”   温书白睁着大大眼睛看给她擦手的江左,逗他道:“主任把我骂惨了,说我要是留了疤回去提头见他。”   江左紧绷的一张脸缓和一些,嘴角微微一压。   “所以说个人英雄主义不能学,这就是代价。”温书白盘腿而坐,上半身往前一蹭,下半张脸蹭到江左的右肩,声音小而软糯,“学神,我错了。”   江左把她推回去,一本正经。“小心伤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   温书白皱起眉。江左口中的“他”是彭怀玉还是赵俞?   “谁呀?”   “彭怀玉。”   “哦。”   温书白眨眨眼。江左给她擦完手,帕子放回去,坐在旁边等答案。   “他说要带我走什么的?说了好多疯话。他就是个疯子。”   她没把彭怀玉乱说江左是疯子的事说出来,因为尽管现在的江左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她知道他应该快被憋坏了,不管是哪方面的事情。   “等过几天你工作忙完了,我应该就可以随意活动了,那时候你带我去看雪好不好?我都没打过雪仗,没堆过雪人。”   江左:“好。”   ……   …………   齐韵良知道温书白被彭怀玉划伤后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和她视频聊天,陪她解闷。温书白的伤结痂后不想在医院执意要出院,齐韵良更是每天要检查她的伤口。   她们有自己的一套祛疤方法,算是舞团的秘密,只要伤疤不太深,掉痂后坚持早晚用舞团发的药膏擦到伤疤处,十天后就看不出来了。   温书白房间里还剩有大半瓶药膏,但得回国后才能开始擦。   江左每日早出晚归,睡觉前总要和她聊十几分钟的天,大多数都是温书白问一些天马行空,不管多偏的问题,江左总能讲出个七七八八。   在莫斯科待了小半月,江左的工作终于开始收尾,回酒店的时间比前几天要早上许多,回来时天刚刚黑。   温书白活动自由后也不再单独出门,除非有李鑫儿陪同。   她在酒店待得无聊,便开始照着网上的教程学做蛋糕。做的基础款,算是很成功,往蓬松的黄蛋糕上涂半边奶油,一分为二。   有奶油的部分给江左,没奶油的留给自己。   江左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不错,就是偏甜,何时了肯定很喜欢。   “你想把我喂胖,自己减肥?”   温书白诡辩:“哪有,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既然学神现在有空,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   江左漫不经心又是一勺,“不急,先说说你那个愿望,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温书白刚送了一块蛋糕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表情立马凝固。   她明明都忘了这茬事!   她好不容易才想不起来,江左竟突如其来主动提醒。   “什么事。”温书白怂得后缩,装疯卖傻。   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有后事都想得明明白白,后来念头一转,她要是死了岂不是处.女鬼?那不如在死之前口嗨一把……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泛起鸡皮疙瘩。   江左面色平静:“看我洗澡。”   温书白假笑几声,“学神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都会开玩笑了。”   他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勾引的话?   每次撩拨得紧,却又不表明心意,温书白每次猜来猜去头都大了,不知道江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自从被齐韵良提到“调味品”的话题,她总会不经意地产生某种不可说的想法,搞得她很被动。   江左:“我没开玩笑。”   温书白双腿绷直。   她想换个星球生活。   “学神你最近累坏了吧,早点休息,今天就不去堆雪人。”   江左左手摘下眼镜,无奈揉了揉眼窝,不知道温书白什么时候才会上钩,他明明已经暗示得很明显。   他不主动挑破和温书白中间的那层薄纸,说他坏到骨子里也罢,毕竟高考后温书白甩掉他这件事在他心里就是个疙瘩,他十分想看温书白主动靠近的样子,而不是仅存在于梦游期间。   温书白垂下头狂吃剩下的蛋糕,不仅是要快速解决掉摄入高热量的罪恶感,更想早点吃完逃离现场。   她偷偷瞄了江左好几眼,眼镜摆在桌面,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江左撑着左脸,抬眸,轻声叙说,“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第35章 篮球赛 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   蓬松的蛋糕被划成几个小块, 蛋糕独有的香气氤染,明明零下几度却突然燥热不堪。   温书白头发打湿,黏在嫩滑白皙的皮肤上, 露出颈肩完美弧线。   江左打湿的内衬贴紧, 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令人欲罢不能。   温书白佯跪在他腿前,沙发往里面陷,周围一圈被水汽笼罩湿润。   她的手指很漂亮, 细长又软。因为是第一次, 全凭着记忆一步步来, 可每一步都进展得极慢。   她有些慌, 招架不住, 红通的脸不自在地往下垂。   江左什么忙都不帮, 像局外人只是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纸醉金迷地望着眼前不知所措的人。   “嗯?”   温书白慌张缩回放在某处的手,湿答答的头发遮住她大半张脸,几滴水珠往下滴, 不偏不倚地落到江左大腿。   江左往后仰靠到沙发靠背, 仰头笑出声, 笑到一半被温书白堵住嘴。   “你再笑!”   “我又不是你, 我没经验。”   江左忽而握住她的手腕, 温书白又想缩回去, 被他拉住,手掌将将贴在江左的嘴唇上。再刻意往上一提, 温书白手腕被突如其来轻吻了一下。   感受温书白手腕的脉搏, 江左抬起眼,盯上温书白的红唇。“我也没经验。”   温书白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她自己,像个木偶娃娃全程被江左支配。   看似是她占主导地位的姿势, 却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左的唇在她手臂上游走,视线却从未离开。   丝毫不觉得冷。   江左:“你叫我什么?”   “啊。”温书白抿唇,“学神。”   “嗯?”   “老公。”   温书白又叫了几声,突然的天旋地转让她失掉方向,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在江左的房间。   江左动作很轻,一来温书白还有伤在身,二来因为是第一次难免会疼。但无可避免。   温书白全身是汗,开始前洗的澡算是白洗了。   而后,此起彼伏的快乐将一切都冲淡,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不自觉环抱住江左,断断续续地说:“我妈妈说受伤了不能……”   江左有意慢慢停下,往后退了退,“那算了?”   温书白平躺着,手指向上游走,黏黏糊糊。她摇摇头,否认刚才说的话,恳求道:“我不向我妈告你状了。”   ……   …………   莫斯科之旅不算愉快。除了最后两三天,因为她总会黏着江左不让他睡觉。   回国后温书白被主任当面重新骂了一顿,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心里恨透了彭怀玉。   彭怀玉被移交中国,对持械伤人一事供认不讳,最终判了两年。入狱前彭怀玉申请见温书白,但被温书白拒绝。   她再也不想见到彭怀玉。   YK比赛越来越近,过完春节就该启航。   今年是温书白第一次不回家过年,跟着江左去了江家。   江家上下三代,团圆饭那天坐了两桌。   江左看出温书白不喜欢和大伯、二伯家打交道,吃完饭便说温书白身体不舒服,带她回三楼。   “这是你房间?”温书白看着墙上一排的照片,惊喜万分,这可比她偷偷私藏的江左照片要多得多。   江左随手锁门,没等温书白看几张,便从后面抱住她,不肯松手。   温书白咬唇笑笑:“我想看照片。”   “以后看也行,有的是时间。”   “饭后半小时内不能剧烈运动。”   “嗯。”江左并没有妥协,反而变本加厉,似要在温书白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的痕迹,“这样不算剧烈运动。”   经受不住江左的折腾,温书白早早就有了瞌睡,因为实在没力气,只得由江左代劳洗澡。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听见江阿姨敲门说送两碗汤圆来。   温书白起不来,困眼睛也睁不开,翻个身继续睡。江左摸到眼镜,胡子拉碴地开门拿汤圆。   “呐。”江阿姨往里面看了眼,温书白还赖床,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晚上别太折腾,我跟你叔叔就在楼下。”   江左:“……”   关上门。他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   将汤圆放到桌上后摘下眼镜,继续钻进被窝睡觉。   温书白感觉到有人重新进来,回过身往江左怀里钻,半梦半醒语音含糊:“你好暖和,好软……我好喜欢。”   江左:“你怎么不早说?”   “怕你不喜欢我。”   江左一时语噎,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小怂包。”   大年初一桦烨组了个篮球局,来了十几个人,秦涛也来了。   一共分为三组,每组五个人,输的那组让剩下组上。   比赛还没开始,温书白坐在椅子上给齐韵良通风报信,不过齐韵良回老家了,还说秦涛做什么不关他的事。   两分钟后。   小齐【给我拍个视频呗?】   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我记得某人不是说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小齐【主要是他这棵树太大了(捂脸)】   温书白兴致勃勃帮她拍视频,镜头一直跟随秦涛。因为不是很好拍,她的直接站起来明目张胆地拍秦涛。   场下的另外五个男人互相看几眼,大声调侃:“江左,你老婆可一个劲儿地拍秦涛。”   正时,恒澄抢过分神的江左手上的篮球,过三分线后弹跳一投,一气呵成。   比分拉开。   江左推了下眼镜,看向观众席还举着手机的温书白,晦暗不明地笑笑。   温书白眼睛一眯,察觉不对,立马解释。指了指秦涛,又指了指手机,再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桃心。   这下懂了吧。   江左擦掉从额头上滑下的汗,轻轻一笑,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温书白身上离开。   后半场江左打得吃力,恒澄从小比不过江左,包括篮球方面,但他有个杀手锏:研究江左打球习惯。   江左的表情,假动作,下一秒将要做什么全被恒澄预判。   二队的主力处处受阻,宛如一盘散沙被一队打乱节奏,最终16-6输掉第一局。   温书白给下场的江左递了条干净毛巾,乖乖坐着看江左单手叉腰喝水。   上一次看江左打篮球是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江左迷妹很多,场外全是拉拉队,不像现在这样打得憋屈。   温书白不会打篮球,看篮球赛也只是看个热闹,只知道进球得分。   但她知道一个秘密。   她贴到江左肩膀,超小声在江左耳边喃喃:“恒澄右边防守薄弱。”   江左不可思议看了她许久,仔细回想,每次恒澄防守时总有意无意逼他到左侧。   “你怎么发现的?”   温书白轻轻咬住舌头,扯谎说:“这么明显,看出来的呗。”   她才不会傻到出卖香烟男。一条绳上的蚂蚱,谁翻车了就会牵扯到另外一个人。   江左捏捏她的脸,“我老婆这么厉害,我都没看出来。”   温书白:“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一点。”   ……   “我说的是跳舞!”   一队连赢两回,江左再次上场夺回主动权,恒澄右手边明显吃瘪,试一下便试出来。   看着比分逆转,温书白心里超级解气,她恨不得江左把说坏话的恒澄打趴下,让他体验一下挖苦别人的下场。   温书白再次打开摄像头想录江左,录了没几秒钟打进来一个电话。   备注是她之前存的,忘了改。   【奶奶的医生】 第36章 洗澡 手指轻轻吻过她的睫毛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温书白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事隔三个多月,江左的亲生父亲毫无征兆地给她打电话。或许是联系不上江左。   从莫斯科回来后谁也没提赵俞,只是除夕夜那天忘了是谁提了一嘴温书白在莫斯科受伤住院的事。   温书白当时本就高度集中, 瞬间捕捉到江老眉头轻微皱了半秒。   从那之后, 温书白切实体会到“赵俞”这两个字是江家大忌,连含沙射影也不行。   而江左的态度同江家老老少少其他人一样,对赵俞只有恨, 仿佛这人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每提及一次, 就是在江淑华的心上一刻, 提醒她几十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   提醒江左, 他是被遗弃过的孩子。   温书白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冷气仿若能传到这边, 温书白连后背都冷了不少。   “书白。”   一种熟悉式的长辈口吻。   温书白略微不是滋味,明明是冲着球场笑,回复电话的语气却如同天气般,说:“赵叔叔, 您有什么事吗?”   赵俞:“江左在你旁边吗?我给他……”   “不好意思赵叔叔。”温书白将挂在耳后的发辫扯到胸前, 缠绕几圈, “江左和爸爸出去打球了, 没在家。”   “爸爸?”   尽管那头看不见, 温书白也习惯性点头, 一个人表演道:“对呀,他和他爸爸一起出去了。”   半分钟没有声音。   温书白耸耸肩, 挂了电话。   现在江左的生活很好, 她不想早已平衡的生活状态被赵俞打乱。   -   江左打完篮球,在篮球馆简单冲了个澡后回家又准备再洗一次。   温书白站在桌子前,不费吹飞之力就将脚抬到桌面压腿。   江左从后面抱住她, 双手从后背穿过腰部,最终在温书白腹部处交叉闭拢。   “我要去洗澡了。”   温书白捏了捏江左凑过来的脸,笑道:“朕允了。”   “一起洗吗?”   !!   温书白腿麻了,僵硬地将腿放下。   见温书白犹豫,江左变本加厉,抱得更紧,将温书白牢牢贴紧自己,撒娇道:“你从来没跟我一起,洗过。”   温书白:“……”   在一起前她见过江左有不正经的一面,但这么不正经的属实把她给吓着。   虽然说几乎天天都看,又不是没见过,可是一起为对方抹沐浴露这件事儿,她有点难以想象。   江左乘胜追击,“只需州官看百姓洗澡,不许百姓——”   “洗就洗!”温书白涨红脸,“又不是没洗过澡。”   “选一个吧。”江左将换洗衣服放进衣箱,转过身问站在浴室门口迟迟不敢踏入的温书白。   浴室干湿两用,里面湿的部位又分淋浴和浴缸。   温书白习惯淋浴,但江左喜欢浴缸式的。   江左笑笑,走过去将温书白拉进浴室。   “我帮你选?”   温书白哪顶得住这诱惑!   就算已经尝鲜三个多月,她怎么都不会腻的。   温书白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冷了些,稀里糊涂就踩进了不算太大的浴缸。   坐下,往后一躺,靠进江左怀里。   热水浸没到锁骨下面两三厘米的位置,一洗刚才的凉意。白色泡沫恰到好处地盖过想入非非的位置,泡沫底下的春光完全看不见,不露骨的画面令温书白“怦怦”直跳的心脏稍稍舒缓一些。   她僵硬得像块木板,直直地靠在江左身上,生怕多动一下而引起涟漪。   江左的手不太老实,她便只默默承受着,不敢作声。   热气渐渐往上爬,温书白的脸都能滋出水,皮肤滑溜溜的,很嫩,又很红。   江左将往下滑了一点的她往后提了下,贴紧问道:“还是很害羞?”   温书白闭上眼,“是个女生都会很害羞的。更何况是面对从高中就喜欢了的男生。”   啊!   她怎么说漏嘴了!   江左笑出声音,他很受用。   温书白亲口承认高中时喜欢她。   “你别笑了!”温书白无地自容。她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江左控制不住自己,几个来回后见温书白真有点恼,他赶紧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也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温书白聚精会神,愣愣地看着江左,嘴巴很好亲的江左。   江左眼中尽是她。缓缓伸手,在热气中停了几秒后,手指轻轻吻过温书白的弯弯睫毛。   “高中最后一次的午休,我第一次碰到这个。”   高考那段期间,因为要占用教室,所有高三学生被迫搬进备用教室,江左还是和她同桌,抢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温书白前几门考得不错,考英语前睡得很踏实,也算是躺平了最后一门薄弱学科。江左就那么看着她,一时没忍住,手指便凑了上去。   教室里有很细小的翻书的声音,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即将可以不用再忍,但又忍到极限的青涩男孩。   -   温书白眨眼的同时,江左缩回手,抓了一指尖泡沫,抹到温书白肩膀上,慢慢往下面滑,轻轻地揉搓。   联想到那封没有送出去的情书,再木讷的人也能猜到江左的言外之意。   高中那会儿,并不是温书白一个人的单相思,也并不是她一个人再隐忍。   “学神。”温书白软了下去。   “嗯?”   温书白亲上那诱人的嘴唇,快哭了的语气,“要是真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37章 结局 欠她一次表白,一次求婚,一次婚……   齐韵良整天神秘兮兮的, 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一到点就找不着人。   温书白知道她天天往医院蹲,也能安心接受。   前段时间总有来自莫斯科的电话打进来。   最开始温书白还会接, 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到后来直接忽视,那边也就不打过来了。   暂时是放弃了。   YK比赛临近,温书白买了捧满天星到墓地。   谢沐晨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满天星, 扬言要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铺满满天星。   她把花靠到墓碑前, 莫名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   很多年没这么轻松了。   无论这一次YK比赛成绩如何, 哪怕止步于半决赛, 她都是带谢沐晨去看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游过,更没有做噩梦。   比赛前夕,江左比以往更细致地料理她的一日三餐。   温书白回家后温习到晚上十一点,几乎每次都累得一秒入睡。江左总是会小心翼翼把她抱去浴室洗澡, 再抱回床上。   -   “去了那边不要乱跑, 一定要跟着领队, 晚上千万不要出去玩。”江左仔细整理温书白的衣领, “国外不像国内这么安全。记得每天晚上给我发个消息。”   广播循环播放着登机提醒。   温书白抢过行李箱, 踮脚吻了下那一直说个不停的嘴巴。   “我知道啦老干部!你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你快回去。”   江左依依不舍松开手,“我等你进去再走。”   温书白不自禁咬起下唇, 又蜻蜓点水般亲了那唇, 这才小跑走开。   她此行并不打算走马观花地旅游,一下飞机后就直达比赛基地。   今年YK在海选时收紧了标准,入围的人比去年少了一成, 晋级的名额也就更少。   比赛时各路神仙各显神通,温书白注意到去年的YK冠军今年又来了。   温书白是第四天上台的,前三天的等待反而磨灭了她的紧张,表演时按照平时排演的那般流畅地演完,各个动作衔接得当,行云流水,第一次一个小失误也没有。   谢幕时温书白深深吸了口气。   无论成绩如何,她都无枉二十年的练舞生涯,无愧于小时候和谢沐晨一起坐在墙头看着星星许的那个愿望。   “我一定要在世界上最大的舞台上,跳一支中国的现代舞。”   没有掌声,没有观众,只有来自五个评委深邃的目光,以及打分时翻页的“沙沙”声。   优雅下台,温书白回后台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江左打电话,电话通了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听见江左的那一声关切的“喂”之后,低声呜咽。   江左这边是下午四点多,他暂时停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等着。   其实上次在剧团,并不是他第一次看温书白跳舞。   十年前,一中取消高三参演文艺活动的消息发出来之前,他路过排练厅。   当时是晚饭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在食堂,或者在食堂和教学楼的往来路上,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了在排练厅练舞的温书白。   穿着夏季校服,飘散的长发随舞蹈动作翩翩起舞,指尖仿佛在追逐跳动的残阳。   那也是江左第一次看见温书白披头发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可当年那个红了脸的少年不知道的是,女孩儿努力排练都是为了他,还曾因为表演取消而大哭。   ……   约莫哭了十分钟,温书白擦掉泪痕。   “你明天来接我。”声音带着撒娇。   江左笑了笑,右眉一抬,温柔答应,“好。”   无需等到第五天,在出发前温书白就知道结果。回国的飞机启程,在降落前她搜索了进入YK半决赛的名单,没有她。   突如其来的轻松。卸下谢沐晨的梦想后,她肩上的重量轻了许多。   大不了以后再报名一次,越战越勇嘛。   下了飞机,温书白一眼便看见人群中抱着捧花的江左。   他精心打扮了,做了头发,还穿上了正式帅气的西装。   捧花里的那封信是高中时他写给她的情书。而右手拿着的,是即将戴到温书白手上的钻戒。   他欠她一次表白。   一次求婚。   和一次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