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三分淑女1996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海盗》 作者:细胞剧增 文案 被性格恶劣的垃圾男抓住了该怎么办? 安娜用现实证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拼命反抗,然后被按在地上 二是顺从听话,然后被按在墙上 总之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讲道理的海盗头子x霉运滔天的小女孩1v1 HE (不用太在意这个莫名其妙的文案,其实就是被海盗抓走之后的很奇妙的故事, ass♂we♂can)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西幻 主角:安娜 ┃ 配角:卡彭特 ┃ 其它:海盗 ================= 第1章 海盗   一艘普通的双桅帆船孤零零的航行在极西航线上,这条航线在商业贸易旺季的时候是非常壮观的,各个国家的货船会像是蚂蚁一样接二连三的汇入这条航线。   但那是旺季的现象,现在这种极寒条件下除了军方的船很少会见到货船,而这艘货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主要是船长想在彻底的冬季歇业前运送一批北方的作物种子以及一些厚重布料去赚得比平时高出几倍的工费。   可是长久的航行和糟糕的运气已经让作物种子因为潮湿报废了近乎一半,船长在晚饭的时候吃着软烂的大豆轻声对他的副手抱怨这次航行是要亏死了。   因为一路上总是遇到暴风雨,水手们的精神也不太好,要是这个时候再让那些敏感的水手知道这次的工钱可能都没法结出来,他这个船长恐怕是要被徒手撕裂开来扔进海里喂鱼。   “再这样下去在港口的停靠费都没办法赚回来。”船长郁闷的喝了口酒“看来这趟之后这艘船就要抵出去了,倒霉。”   坐在旁边的副手拍了拍老船长的肩膀:“之前不是和你提起过么,你考虑一下那个办法吧,可以省下很多,至少不需要把船也抵出去,我们就干这一次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这一次。”   副手说的办法就是去停靠在没有文书的非法港口,那里的停靠费要少很多很多,有些时候甚至用船上的货物抵押也可以,最近所有正规的由国家海军管理的港口停靠费都高到离谱,这种情况下船长在思考了半天之后,就重新规划了航线,他们从现在开始要偏离极西航线,驶向副手所说的那个非法的港口,只有一次的话肯定没有问题,不会被查出来的,船长带着极大的侥幸心理。   然而在偏离航线的一天之后船长就有些后悔了,他们的船行驶的海域开始起了反常的浓雾,雾气之中隐约的还有浓烈的铁锈气味。   做海上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遇到过一些没办法解释的反常现象,可是在船长长达五十年的航海经历里面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在雾气之中闻到铁锈味实在是让人非常不安,总是会让他隐隐约约的想起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他们接着在雾中持续航行了大概一两个小时,这下事情开始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起来,他们好像总是在同一片地方不停打转,就像是被这团浓稠到像是牛奶一样的雾气困住了一样,但那股一开始伴随着雾气一起出现的铁锈味已经完全消失了。   终于有个老水手跪倒在了甲板上,双手颤抖着不停的在胸口划十字,请求上帝的宽恕,他说这雾气是那些葬身大海的船只想要返回海面上所投掷出的渔网,他们的货船已经没办法重新再见到明亮的大海了,他们都会死在这雾气里面。   这话让船上其他年轻水手更加的慌乱,他们都指望着船长对突然改变航线之后遇到的这种情况做出解释而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停下来做什么!给我下桨朝北继续前进!”副手挥舞着双手,想要把那个跪在甲板上颤抖祈祷的水手赶起来“起来!你这饭桶!”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船桨给我划啊!”他的脸已经涨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对这总是不散去的雾气感到恐惧,还是只是单纯对水手不听话的态度而愤怒,可无论他怎么吼,怎么挥动鞭子,那些水手都只是呆愣的看着雾气深处。   慢慢的,船长和副手也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看向那雾气里面,因为那里面现在已经清楚的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如同怪兽一般的黑影,并且这个怪兽正朝他们快速的靠拢来。   那个速度和行驶方向不像是要错开他们的货船朝另一头行驶过去,而是想要直直的撞上他们,船长发出了惊恐的怒吼:“炮台!!!去装填炮台!!!!!!是海盗!!!”   “是海盗!!!!!!”   可是等水手们动起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那艘船已经撞上了他们的侧弦,猛烈的冲击让货船上的人东倒西歪,但有水手已经爬起来开始想要去抢放下救生的小木船弃船逃跑。   他们甚至一点想要抵抗的想法都没有,因为撞上他们的那艘海盗船所拥有的一切特征都值得他们放弃抵抗的想法。   高耸起的船首与船尾上到处都盘挂着手臂粗的链条,而链条上乱七八糟的悬挂着已经被海风风干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衣着大多数都是已经完全失去原本颜色的海军制服,他们和灰暗的船身几乎快成一个颜色了……巨大的四桅帆柱,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船首上雕刻着被九只巨蟒纠缠捆绑的女神像,这艘船只能是那属于个臭名昭著又极其嗜血残暴的海盗   卡彭特的‘柯丽娅’   在让人绝望的巨大撞击声后,两艘船看起来像是交融在了一起,可是‘柯丽娅’却完好无损,而货船的一侧已经几乎全部塌陷了,船长在仓皇的与水手们一起放救生船的时候隐约的好像听见了船舱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他这次航行没有带女人上来,看来他的船上还有偷渡客,不过这个时候有没有偷渡的人已经无关紧要了,海盗们抓着缆绳直接跳到了比‘柯丽娅’低得多的货船上,他们手上拿着尖锐的武器,像是抓捕猎物的凶悍野兽一样四处追砍着水手。   “好事就被这艘破船给搅乱了,这个季节跑什么生意。”一个独眼的高大黑人海盗也不知道对着谁破口大骂着“带弩的过来去把跳海的那些窝囊废都杀了,一个都不准留下来!”   海盗们的目的好像不是抢夺他们货船上那点可怜的货物,而只是泄愤一样的在残杀船只上的活人,这群野蛮人不止抢夺,在扼杀生命这方面更是有天赋,他们清楚知道用手上的钝器或利器击打那些逃窜猎物的那个部位就能够一击致命,但这样好像就没有失去了屠杀的乐趣。   有水手被海盗抓住之后用捆绑船帆的缆绳勒住脖子,然后升到半空中活活吊死,这些海盗的手法熟练无比,绑好一个牢实的结只需要花费几秒而已。   已经被血液浸泡的甲板上随处可见一截手指或者一根手臂,逃窜的水手有些鼻子被割掉了,有些耳朵被割掉了,而这艘货船的船长抱着他已经从肚子上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肠子,拼了命的朝船舷边挪,但在碰到船舷边的那一刻他的脖子就被一把弯刀从背后捅穿了。   残破的货船上每一角都被凄厉的惨叫和从内脏中散发出来的腥臭味给填满了,而就在这场屠杀进行的时候海上那带着不详气息的雾气也迅速散去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的动物一样。   最后货船上活下来的几个人被海盗们围在了桅杆旁边,他们跪在地上祈求生路,希望这些刀上沾满了他们同僚鲜血的海盗能够放过他们,甚至有人说愿意到海盗的船上为他们做事。   带头的那个独眼海盗嘲笑着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水手:“我们还没绝望到要招你们这种只会瞎逃窜的懦夫,想想别的办法来贿赂我们吧。”他身后的海盗们恶劣的哄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驼背非常严重的海盗连拖带拽的扯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从甲板下面爬了上来,女孩没有穿鞋子,光着脚站在到处都是血的甲板上瑟瑟发抖,被打湿的红色头发胡乱的黏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配合她完全没有血色的脸颊看起来狼狈的要死:“鲁夫!这里有个女的!”   独眼的黑人海盗,也就是鲁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驼背的海盗伸出手:“给我。” 驼背就立刻钳着女孩交给了鲁夫。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鲁夫粗鲁的抓着女孩后脖子上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安、安娜……”   得知了名字之后鲁夫就把她推到了那群跪着的水手旁边,安娜被推了一下没有站稳就跪坐到了甲板上,她瑟缩这不敢抬头:“你可真是幸运,竟然能藏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而且没想到这艘货船会允许女人上船,你们船长是谁,挺有胆子的。”   鲁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但是当他想说下一句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说了不要迷信这些莫名其妙的规定。”   这是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伴随着厚重的靴子踩踏在甲板上的咔嗒声:“你们给我让开,碍事。”   本来围成一圈的海盗开始朝两边退后,鲁夫非常不满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我们是海盗,这种事情是应该相信的,船长。”   走过来的男人就是‘柯丽娅’的船长,卡彭特。   他的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看得出来是没有参与刚刚的屠杀。   卡彭特啧啧啧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鲁夫:“都说你碍事了,你就别说话,带几个人去看看这个船上有没有什么能拿走的,拿一点是一点。”   说着他半跪下来,伸手扣着安娜的下巴,慢慢用力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安娜是吧,刚好为了补偿我们这些可怜的海盗,就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被迫重新抬起头后,映入安娜眼中的男人,和她所认知的海盗的样貌完全背道而驰,而且世间流传的卡彭特,是一个肌肉成堆的丑陋光头,还有些精神上的问题,而眼前这个明显不是光头也没有肌肉成堆……   他有着深棕色的卷发,翠绿色的眼睛,小麦色的皮肤和匀称的身形,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这就完全和流言大相径庭,因为卡彭特怎么都不会是一个看起来最多才三十多岁,眼角连一点皱纹都没有的年轻男人,他至少得有七八十岁才对。   因为害怕和惊讶安娜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呆愣的看着卡彭特,而他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接不接他的话,卡彭特笑着改手抓住了安娜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把她转了一转对着水手说话。   “大家都看这边,这是安娜,安娜……你姓什么?”卡彭特两手轻搭在安娜的肩膀上,语气很友好的问着她。   “派翠克、我叫安娜.派翠克”   “好的,大家,这是安娜.派翠克。”男人声音洪亮的说“其实你们应该很疑惑吧,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来袭击你们的货船?其实不是的,并不是‘想’袭击你们,只是你们碰巧搅坏了我的好事。”   “所以我就有点生气,本来是不想给你们活路的。”卡彭特咳嗽了两声强调着,他身上那股铁锈味让安娜的心脏狂跳“但是我在看见这位小姐之后,就决定了一件事情,我决定你们之中可以有一个人活下来在我的船上做事,这总比死好的多对吧,说起来你们的船长呢?他们的船长呢?”   卡彭特转头看向海盗们又问了一次:“他们的船长呢?”   船长挂着肠子死在了船舷边上   就在这群海盗纠结货船船长的时候,安娜完全在想别的事情,一个人可以活下来,那我呢,我是包括在那一个人之内的还是排除在外的,她的脑子像是被灌了铁水一样,好像无法思考,又好像不得不去思考,这感觉根本比死了还要难过。   “算了不重要了。”卡彭特放弃寻找货船的船长招手叫来了一个海盗,然后悄声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那个海盗就找来了十几把尖利的小刀丢在了那些水手面前:“一人拿一把。”   但因为这个行为实在是太突然,跪在地上的水手们没有一个敢伸手去捡起那些武器,他们很怕做错事情而被这些脾气阴晴不定的海盗给杀死,卡彭特看着这些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多少也开始不耐烦起来了,他嘭的跺了一下脚,这一脚的力气大到被他踩着的甲板有些开裂:“叫你们把刀拿起来,一人一把听不见么!?”   安娜被吓的发抖,她现在非常后悔明明那个时候港口停泊的有两艘准备出航的船,为什么自己偏偏选了这一艘偷渡……   跪着的水手们也都抖抖索索的拿起了刀,等每个水手手上都拿有了刀之后,卡彭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靠在安娜的耳边说:“好了好了,那就开始吧,之前和你说的游戏”   “……什、什么。”   卡彭特没有回答她:“来吧先生们,举起你们手里的刀站起来,谁能活下来,就看谁能先杀掉这位小姐了,祝你们好运。”   什么?什么?他在说什么?   在安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卡彭特一掌推向了那群拿着利刃的水手。   这个时候的安娜就像是被扔进水里的石头一样,迅速的激起了水手们的动作,这群被逼到走投无路浑身都是污血的水手像是为自己壮胆一样没有意义的吼叫,举起刀朝安娜扎去,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满脸都是眼泪,不停发着抖的苍白小姑娘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但戏剧性的是安娜她并没有立刻的被刺中,一开始有一把刀已经快捅到她的脖子上了,但拿着那把刀的手被另外几个人刺成了蜂窝,接下来不管是谁快要接近安娜都会立刻被他旁边的人捅成破水袋,接着情况急剧的转变,这些水手们为了争夺第一个杀掉她的机会竟然开始了愚蠢的互相残杀,他们的每一刀都扎在对方最致命的地方,就像是丧失了心智一样。   眼球,太阳穴,左胸口,脖子,耳朵   这场海盗眼中游戏一样的杀戮结束的很快,最后剩下的两个人瞪着遍布血丝的眼睛,在互相缠斗的同时伸出刀刺向安娜,但下一秒那两人的头就消失了。   随着咚咚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具已经没有头的身体软到在了地上,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安娜满身,她感觉头脑发胀,胃中一阵翻腾,但是她没有什么可以吐的,最后只是跪倒在地上干呕了几下。   “真是危险啊。”卡彭特把佩刀收回去看着滚落到一边的两颗头颅,然后走上前把已经失神的安娜从甲板上拉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还是我,稍微学会写一点文案的细胞(大概)   这次写了海盗题材的西幻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喜欢的话麻烦天使们评论我收藏我让我知道你们喜欢我!(不是   以及最重要的更新时间,接下来这篇会连续【日更一个月 】更新时间都是【晚上8点】 大家可以放心收藏阅读~   最后再不要脸的求下收藏和评论……么么哒!! (顺便没人来微博找我玩么!微博好寂寞啊关注我的读者用指头都能数过来! 第2章 威胁   安娜在三年前来到了这个小镇上,那时候她身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钱,她的打算只是暂时在这座小镇上歇歇脚,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去往小镇附近的莫特港口搭乘一艘去王都的船,她想要在王都里面找一份女仆之类的工作。   但意外的看见镇上的有家小药房在招收学徒。   这家的药房主人约伯特已经年近七十,是一位很和蔼的老先生,他在听说了安娜的来意之后就直接收她做学徒了,这一点让安娜很诧异,她几乎对药物一无所知,只是来碰碰运气。   不过既然能得到这份大概算是工作的工作还是很让她开心的,因为省下了一笔船费,而且去王都的路途非常遥远,她也不是很想一直长途跋涉……总之那时候安娜的学徒生涯就这靠近海边的小镇开始了。   虽然说是学徒但是她实际上学到的也只有一些治皮外伤的东西,大部分时间只是帮其他人跑跑腿,做做杂活,更或者准备饭菜,偶尔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被叫去帮忙调下药粉。   这是她在双亲去世之后过的最为幸福的一段时间,能够吃到温热的食物,还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约伯特对待安娜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好。   “如果珍妮她没有得病的话,现在应该就和你一样大。”约伯特总是喜欢对安娜说这句话,然后说完之后会给安娜一个橘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水果。   就在安娜她以为这样平和的生活还会继续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她所在的这个城镇开始奇怪了起来,先是传言说城镇里面有海盗出没,他们好像是在到处寻找着什么,但后来又有人发现城镇里面的一些角落有奇怪的羊皮小包,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那之前出现的并不是‘海盗’。   这种羊皮小包的开口都用女人的头发密密的缝了起来,外面用青黑色的墨汁涂画着奇怪形状组合起来的图案,这些小包之中装的东西都不怎么一样,有些装着婴儿的指骨和破碎的铜制硬币,有些是牙齿或者已经黑掉的脐带。   这些东西是巫师的巫术袋,有这种东西出现的地方,都会有怪异的灾祸降临。   渐渐的城镇之中一种怪病开始蔓延了起来,染上病的人皮肤会开始溃烂,一直溃烂到看见肉里面的骨头,这只是一开始的现象,但后来还有人会突然发狂不停的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坚硬的物体,就算整个头都被撞扁撞烂也不见得会停下,怀孕的女人会生下的不是婴孩,而是单独的一截人体器官。   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城镇上的居民开始慌乱了起来,很多被认为是巫师的人被居民扒光衣服,拉扯着头发拖行到大街上被人用石头活活打死,这样的灾难持续了大半年,整个小镇上到处都是架起用来烧灼物品和尸体的巨大火堆。   因为动乱实在是太大,军队也驻扎进了这个城镇里面开始抓捕巫师,被军队抓住的有巫师嫌疑的人,都会被用涂过龙血的滚热烙铁烙上巫师的烙印,这样就算是逃走了想要自行消除烙印,也碍于龙血混在伤痕之中长进血肉里而无法根除。   但就算是这样不顾后果的错杀也始终是没有找出在城镇之中藏匿巫术袋的人是谁,那带着恶意诅咒的东西还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各种地方,就像是在挑衅一样,每当重新找出一个巫术袋,如同是那些巫师在说‘蠢货,不停的自相残杀吧,没有人能够抓到我们。’   而安娜和药房的另外几个女人也被人举报说看见她们在摆弄可疑的东西,但是她们摆弄的只是普通的药草和用来煎药的器皿而已,理所当然,这些解释在现在是没有用的,当晚安娜她们就被军队的人全部抓起来关进了牢狱里面,并且都在她们的锁骨处烙上了烙印,安娜这时还在庆幸那好心的药房老人并没有被卷入这些荒唐的事情之中。   除了安娜以外的几个女人在被烙上烙印的第二天就因为无法忍受龙血混入身体中的剧烈痛苦,伤口开始迅速溃烂然后死掉了。   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安娜,但正是因为这样,安娜是女巫的罪名在军方的眼中就更加的坐实了,因为一般的人类几乎是无法忍受龙血,唯有体质特殊的,像是巫师这种种族就能够扛过龙血带来的痛苦,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自从安娜被抓住之后城镇中那些巫术袋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全部消失了。   罪名可以说是完全坐实了   这样下去等待安娜的就只会是火刑,她无时不刻的在思考着要如何逃出监狱,但没什么办法可行,就在快被巨大的绝望感击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关押自己的牢狱一角,有块松动的石板。   没有比这个更加幸运的事情了,虽然安娜逃走的事情很快就被军队发现了,在被追捕的时候思绪混乱的安娜不停的向北边的莫特港口逃跑,安娜现在甚至无法顾及她依旧留在药房之中,自己双亲的遗物。   只要逃到那里搭上一艘到另一头大陆的船只的话……安娜就算是鞋子都跑掉了,脚底被尖锐的石头刺穿也没有停下奔跑。   ……   …………   “跳啊!跳下去!!跳下去你这个蠢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踢板子!晃她!”   “她在发抖呢!好可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脆一点吧女人,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一群烂醉的粗鲁男人挤在船舷边上,挥舞着手中的刀,他们不停的提高音量恐吓着那个站在长条木板上的女孩,好像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大的乐趣,而被逼着走甲板的那个女孩,她的腿已经抖的像是暴风中的幼细树枝一样:“求你们了,别这样……”   安娜哭着祈求着,果然无妄之灾有过一次就会再有第二次,但可能也是因为偷渡的她有错在先,可是……可是……   她现在被绑着双手,站在一个夹在船外面的跳板上,只要再朝前走一步迎接她的就会是明亮,湛蓝的大海……   仁慈的女神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样对待,安娜的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她希望这次也会出现个什么契机能够让她活下来,就算是再怎么糟糕的契机也可以。   “别恨我啊安娜。”那个叫卡彭特的英俊海盗头子半眯着他深邃的眼睛,十分悠闲的晃着酒瓶趴在一边船舷上观看演出“这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小姑娘在满是臭男人的船上也觉得不好受是吧,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我没记错,朝南方游个几十海里就有个小岛,你觉得怎么样?”   说什么为我好……安娜哭的几乎断气:“求您了,别这样对我……求您了……”   那些海盗在卡彭特开始说话之后起哄的更加厉害了:“只是几十海里而已,没有比这个更加轻松的运动了!”   “把她身上那条裙子扯下来再说吧。”   “扯掉她的裙子!”   安娜耳中完全听不到那些海盗下流的调侃,她只能听见海水不停翻涌拍打到‘柯丽娅’船身上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在告诉她‘你现在彻底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放弃吧,投向我吧’这样想着安娜干脆开始放声大哭,她还不想死,明明之前那么努力的活了下来,现在却要这样……   看安娜哭的更凶,那些海盗就愈加兴奋,他们晃动板子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安娜完全站不稳,为了不掉下去她只能跪到了板子上面,身体尽可能的贴近木板保持平衡:“求你们了……我不能死……”   这时候板子强烈的朝一边偏移了一下,安娜整个身子侧了出去,但就在下一个瞬间她要摔出木板的时候,她的腰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搂住了:“好险,不过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真是厉害的小姑娘。”   “…………!”安娜瞪大了她已经被泪水灌满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跪在她身后木板上的卡彭特抓着安娜的腰把她举了起来“这个玩起来太危险了,我们玩点其他的吧。” 他一个转身大步的带着安娜走回了船上,然后对着其他海盗大喊大叫“滚去擦甲板你们这些蛆虫!”   “你在干什么船长。”这时候鲁夫像是鬼一样出现在了卡彭特的身后“这个女人必须被扔到海里去。”   “你也给我去擦甲板。”说着卡彭特根本不理鲁夫,扛着安娜走到了甲板上一层的船舵前,船舵的旁边格格不入的摆放着很大一张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红木雕花桌,这张桌子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从过路的商船上抢过来的。   那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很多地图和画图工具,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精密器具,安娜被卡彭特啪的一下扔在了这张桌子上,她哭的还没有缓过劲,而且身上绑的绳子也没有被解开,她就只能像是一根干瘪的萝卜面色惨白的躺在桌子上。   时间朝回拨一点   刚刚在那群水手互相残杀完之后,卡彭特就让人把安娜绑了起来,带回到了‘柯丽娅’上。   “好了,这样的话你就是那个可以在我们船上做事活下去的人了,太好了留下一条命呢小姑娘。”卡彭特笑眯眯的对安娜说,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在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一样“那你能做什么呢?这个细手腕连我们的绳子都卷不起来吧。”   但说出口的只是单纯的嘲讽   围在卡彭特和安娜旁边的海盗们就闹哄哄的带着下流笑容说把安娜给他们当睡觉的玩偶,卡彭特没理他们抬头看向一边的鲁夫:“你觉得呢?”   “我觉得在刚刚你就应该让那些愚蠢的水手捅死她,这是个女人,女人不该在海盗的船上。”鲁夫还是那套坚硬不摧的言论“让这个女人走木板,没有第二个选项了,对海神效忠的人必须这样做。”   “恩——————”卡彭特这样长长的嗯了一声之后   安娜就被海盗们赶到了木板上……   时间回来   安娜躺在桌子上紧咬着嘴唇,这么几个来回她实在是不太明白卡彭特这个海盗是想要干什么,唯一明白的是,虽然之前关于卡彭特外貌的传言都是错的,但关于他精神上好像有些问题是真的……   “我之前一直在找海里面的一种生物,虽然这种东西有名字但是我想说了你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所以还是省略掉比较好。”   卡彭特把地图堆叠到了桌子另一角去,然后坐到了桌子上,他翘着腿自顾自的说着:“刚刚那些雾气就是那个东西即将浮上海面的征兆,可是你们的货船开进雾气里面把它吓跑了、可能不是吓跑了吧……怎么都好总之就是跑走了。”   安娜毫无生气的躺着,她还没有缓过神所以刚刚卡彭特说的话其实都没怎么听清楚,卡彭特也发现了安娜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唉……”卡彭特叹了口气,突然就一拳锤在了安娜耳边的桌子上,那发出来的响声比起说是手砸在了桌子上,更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桌子上,安娜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击吓的尖叫,她扭动着朝一边躲去但是被卡彭特抓住拖了回来。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驶到这里来?这里不是商船该走的地方吧。”卡彭特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着“你能回答我么?我的损失这么大还是想要一个交代啊,再出神的话我就只能又把你赶到木板上去了。”   损失是……损失的难道不是货船的人么……   安娜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我、我不知道…我是偷渡的人……所以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对不起……我一直在那条船的货箱里面藏着。”   卡彭特伸手抓着安娜身上的绳子把她拉起来坐着:“真的么?你说谎的话,我就把你丢给我的船员当玩具哦,你这个年纪差不多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说起来你多大啊?”   “十……十八岁。”   “那么没有说谎么?”   “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求你……”   “求我什么啊。”卡彭特扯着安娜晃了晃“想活下去?”   安娜拼命点头:“让我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她就算是那样被烙上了巫师的烙印,被关在监牢里面,都逃了出来,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可是我倒是觉得你不至于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啊,你不是女巫么?”卡彭特用他绿色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安娜“我看见你锁骨上的那个烙印了。”   “看、看见了?什么时候……”   “就在你抬头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啊,那个时候我就看见了。”   这个事实让安娜稍微痴呆了一下,但是她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她不是女巫,是被镇上的人污蔑的。   “那就太可惜了。”卡彭特要笑不笑的说“让你活下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我们船上只能有做事的人,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能做什么呢?”   “我是医生,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上一些忙。”安娜着急的说“外伤,内伤,感冒之类的我都会治疗。”   这里她说了谎,她并不会治疗内伤,或者说只要是稍微复杂一点的病症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安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药房学徒。   卡彭特笑了几声:“你是医生啊?那真是太残酷了竟然会污蔑一位医生是女巫。”   “就因为看见我们在清理药草就说我们是在摆弄诅咒物件的女巫……”安娜想起了药房里面的其他人,浑身开始发起了抖“她们因为龙血死了,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确实,听说用龙血在身上烙印的话就算是再强大的巫师也没办法消除印记,不过龙血带着奇异的毒素有些人一接触就会被感染,然后死掉……”卡彭特若有所思的把目光从安娜身上收回来。   “那么,也就是说你的确不是女巫?”他稍微有些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桌子上放着的器具,安娜拼命的点头:“真的,我真的不是,请一定要相信我……”   看见安娜这么着急的解释卡彭特突然笑了出来:“你难道不觉得在被一群海盗抓到的情况下,还是让他们误认为自己是女巫比较好么?”   “可是我就算是告诉你我是女巫……你也不会觉得我有多大威胁的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   那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到底在哪里……安娜感觉自己如果再和卡彭特交流下去她在被杀掉之前就要气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觉得我在问没有意义的问题是吧。”   “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厚着脸皮依旧求求评论和收藏……爱你们哦……收藏文章一下下吧!日更哦!日更! 第3章 房间   在盘查了安娜十几分钟之后,卡彭特好像终于对他新得手的这个玩具失去些兴趣了:“那既然你说自己是医生的话,就开始给船上有病的船员治病吧,希望你也懂一些脑子的医治方法。”   说着卡彭特顿了顿:“如果遇到实在医不好的,就杀了算了,不然浪费船上的物资。”   安娜被吓的呜咽了一下   “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这都听不出来?”卡彭特翘着腿,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外壳镶嵌了许多红色宝石的金色小弯刀,他把刀拔出来戳了戳绑在安娜身上的麻绳“要我给你解开么。”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解开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解开?”   不是你问我要不要解开的么,安娜躺在桌子上红着眼眶。   “哭什么?觉得很委屈?”卡彭特伸手抓住安娜的绳子把她拉起来脸对脸“委屈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给你块木板然后丢你到海里,你觉得怎么样?”   安娜拼命的摇头,然后顺便也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行了,你就暂时自己玩一会儿,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就不是卡彭特在胡说八道了,虽然他还挺喜欢胡说八道的。   卡彭特他这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替人在海上找寻一种生物……那是传说中居住在海底深渊影子之中的怪物,正是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才得以阻止深渊中不幸的影子和愤怒蔓延至整个大海。   当然这是传说,卡彭特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只是以为那个人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动真格的。   “传说的用处,一是用来唬住纯真的孩子,二是用来诱惑贪婪的成人,你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么。”   “也不是哪个传说都是真的,就像你说的这个,我就算是再厉害,也没办法一口气憋到海底把你要的那条小鱼抓上来,你当我是什么,任劳任怨还带着鱼鳃的畜生?”   “是你先来寻求我的帮助,我只是讨要一些相应的报酬而已,我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结果那天卡彭特对着那个石头一样的男人讨价还价了半天也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推脱掉,于是就耗费了三四年的时间在这事上面……   就在刚才好不容易快要引上勾了,却被那艘凭空冒出来的货船给搅黄了,老实说他心情绝对是差到极点的,因为那样的话意味他白白的失去了作为祭品的五十三只拥有三瓣翅膀的畸形妖精,自然老死的共用一个心脏的连体儿,六只从瞳孔中长出了黑色结晶体的花猫,以及一只罕见的蓝色独角兽,还有……   越是清点损失的东西卡彭特越是觉得血气上涌,虽然这次他会捉捕失败的事情在预言之中是有提到,但还是完全气不过,因为就算是知道会失败他也不得不来捕捉,卡彭特气的开始头晕,他拿起刚刚放下的刀不停的戳着桌面,每一下的力道都完全贯穿了这张厚实的红木桌,卡彭特一边戳一边从牙缝里面挤出话:“又要、重新去找……一张新桌子了。”   那你就不要再戳了啊……安娜依旧倒在一边瑟瑟发抖,她现在完全不明白卡彭特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还要让她活下来。   这时候鲁夫走到了这层甲板上来,他皱眉看着被卡彭特戳的差不多算是报废的红木桌:“捉那个东西的事情我看现在只能暂时搁置了,要再准备需要的物品按照船长你之前的速度,还要花费几年。”   几、几年……安娜听见又是一抖,卡彭特到底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才能够抓到他想要抓到的那个生物?   “搁置!?你说搁置!?”卡彭特抬脚踹了一下旁边摆放的椅子“现在就给我起帆朝北边去重新找那些该死的妖精!”   “船长,冷静。”   “我怎么冷静!?对于你这个蠢货来说几年只是几秒而已么!?”   “大副的事情……”对着完全暴怒的卡彭特,鲁夫额头上稍微起了些汗。   听见大副这个词,卡彭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咳嗽了两下才开口:“刚刚一激动完全忘记了……” 鲁夫松了口气:“现在去的话完全可以赶上大副的处刑时间,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计划么。”   卡彭特当然记得,他刚刚只是因为一时气血上涌就忘记了他那个可怜的被捉住的大副:“那就按之前的计划行动,我们还剩几天?”   “大副的行刑日是七天之后。”   卡彭特看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恩,让他们调转方向,去门徒岛。”   门徒岛是只有一部分罪犯和海盗才知道的地方,像是庇护所一样,那里大约居住着五千多没有身份的人,卡彭特偶尔会让自己的‘柯丽娅’停靠在那里一段时间,但只是偶尔,大部分时间没有人知道卡彭特会带着他的船消失去哪里。   ……   …………   在航行去门徒岛的时候安娜一直待在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当然不是和卡彭特睡在一起,而是房间地板下面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全都是酒,这里只有卡彭特能打开。   安娜觉得自己能有这个待遇简直不可思议,因为之前鲁夫是提议让安娜去和那些海盗睡在一个甲板间,但这一次被卡彭特准确的驳回了:“别看见女人你们就兴奋,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像我一样干大事的。”   安娜知道卡彭特会反驳大概是因为他看见了她锁骨上面那个女巫的烙印,但其实她并不是女巫,她是被诬陷的,她也这样给卡彭特解释过了,但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不过按照现在这个状态来看没听进去是比听进去了来得好的多……至少她可以一个人清净的待在一个隔间里面。   而且卡彭特还很好心的给了几条毛毯给安娜,并且对她进行了一些船上的生活教育:“我想你应该有些时候要去解决一些事情,但是不准在我的私人酒窖里面解决,拿那边的……那个,那个小铁盆,去甲板上趁没人的时候解决,或者你可以上来在我的房间里面弄,我肯定会善解人意的先出去的…明白了么?然后盆里面的东西自己去倒进海里,记得倒海里的时候要祈求海神的原谅然后再倒。”   安娜的脸涨得通红,为什么要说的那么详细:“我、我不用……”   “不用?怎么可能,所有动物都不可能不上厕所,那我姑且问一句,你是植物么?”   “我不是植物……”   “那就要上厕所。”   为什么要逼着我上厕所……安娜抱着毛毯低下她完全充血的脸。   “我们两天之后会抵达门徒岛,然后之后会去、你刚刚也听见了,有个蠢货被抓住了我需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所以会去陆地上,那时候可以稍微想想你该怎么处置。”说完卡彭特把安娜推到了下酒窖的小梯子上“还有你不能偷喝我的酒,你稍微碰一碰我都会知道的。”   “我不会喝的…”   “那就好,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卡彭特还是那样带着会让女人很头晕的英俊笑容然后放下了木板门。   被放在酒窖里面的第一个晚上安娜就完全没有睡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酒窖顶上木板的排列并没有闭合的非常严实,卡彭特房间里面的烛光完全透过缝隙撒在整个酒窖里面,所以安娜一点就不觉得暗,甚至还有些刺眼……   鬼知道卡彭特到底点了多少根蜡烛,而且他几乎整夜都在来来回回的踱步,期间还有两次打开了酒窖的门进来拿酒,安娜只能裹着毯子装睡,最后可能在临近破晓的时候安娜才闭上眼睛睡了大概一两个小时。   柯丽娅随着海浪浮浮沉沉,迎着才升起来的太阳朝东边行进着。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安娜被一次剧烈的晃动惊醒,随后又晃动了几次,得抱住一边的大木桶才不至于被从木台上甩下去,等晃动停止之后她披着毯子走上了梯子,然后犹犹豫豫的试着顶开酒窖的门:“……我可以出来么?”   顶开了一条缝隙之后安娜环视了一下周围:“卡彭特……?” 没人回答她。   卡彭特不在船长室里面,他好像出去了,安娜也就放心的从酒窖里面走了出来,昨天被丢进来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是什么样子,只是模糊的看到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瓶罐。   现在房间里面没人,安娜就像是老鼠一样小心翼翼的到处观察着,她很确定现在是早上,但是房间里面的窗户紧紧的关了起来,还罩着酒红色的绒毯子,屋内的照明靠的是昨天晚上依旧没有燃尽的蜡烛。   卡彭特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蜡烛,地板上有架子上也有,而且他好像从不清理蜡烛燃烧过后的蜡,那些白色的腊就扩散覆盖在房间各处,架子上那些因为燃烧而融化的腊已经堆得朝架子下延伸了出来,就像是钟乳石一样,新的蜡烛被随意的丢放在房间的一角,堆的高高的,也不知道卡彭特要那么多蜡烛来干嘛。   房间的中央也有一个宽大的木桌,但是装饰就没有外面那个甲板上的那么华丽了,就是普通的木桌子而已,桌上同样摆放着很多地图和书籍,那些书都已经旧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了,有一些已经干脆的连侧缝线都露了出来。   安娜走到桌子旁边微微弯腰看了下那些古籍,看封面的名字好像都是记载关于海神传说的事情,还有一些是安娜根本就看不懂的语言,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翻开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但是在手快要碰到封面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安娜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屋子里面靠窗户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剑,或者刀,安娜不是很分的清楚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但这些武器的鞘无一列外都雕刻装饰的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时候船身又震动了几下,安娜扶着一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甲板外海盗们吵闹的声音她在这里面也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娜也不敢轻易就开门出去。   等船身的震动停下来之后安娜才放开桌角,因为刚刚的震动摆放在房间里面的那些瓶罐有一些倒了下来,就在安娜刚想走过去将倒下来的罐子扶起来的时候,那些罐子竟然诡异的自己慢慢从地上立了起来,然后移动回了原本的位置上面……   “……”安娜咽了咽口水,她走到那些瓶罐的面前蹲下,然后在周围找了找,果然在这些东西旁边的地板上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刻印,应该是用匕首刻上去的,在刻印的旁边有一串同样是用刀刻上去的文字,是一个人名:“乌提尔……?”安娜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念对,因为这串字刻的很潦草。   没想到卡彭特的船上会有巫术存在……安娜感觉卡彭特比传说中的更加玄乎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在这些罐子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木桶,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洗澡的木桶。   卡彭特这船上的生活环境也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木桶可以用来洗澡,安娜走近木桶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这木桶根本不是用来洗澡的……是用来睡觉的。   木桶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枕头,而枕头上搭着几条毛毯,这样子分明就是床。   真是太奇怪了……安娜看见卡彭特的床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安,她迅速的转身朝书桌的方向走回去,但这个时候船又晃动了几下,幅度比之前小了一点,但安娜还是没站稳啪的一下摔在了地板上,然后船长室的门刚好打开了。   “你在干什么?”   卡彭特看着趴在地上咳嗽的安娜走了过去:“在地上找东西吃?”   “不是…船太晃了,外面出什么事情了么?”安娜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但好在卡彭特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安娜为什么在他房间里面。   “哦,那个啊。”卡彭特把安娜从地上拉起来“我们撞到双角鲸群了,你要出去看么?”   双、双角鲸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安娜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卡彭特就直接拽着她出去了:“说来也是,在海上的人都不会怎么知道更别说你这种一看就是在陆地上活了十几年的人了。”   走出船长室的一瞬间安娜被海风卷着的水气吹得后退了一步,眼睛也因为外面才照耀起来的微泛鱼肚白的亮光而睁不开,等她睁开之后就看见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面。   在她的眼前除了有水手在忙碌的甲板,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而被日出的亮光照射的泛白的海洋之中攒动着无数巨大的鱼类,它们在清澈的海水中交错翻腾着,蓝绿色的鳞片折射的光亮被海浪打碎闪耀在整个海域之上,安娜一瞬间有错觉他们并不是在海上航行,而是在满满的宝石之中。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让安娜完全无法移开目光,有那么几秒她甚至被美丽的场景迷惑到有些庆幸自己能够流落到卡彭特的船上。   “觉得好看?”   安娜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卡彭特笑了几声:“是啊,就算是见惯了无数奇异美景的我也认为双角鲸群能够排到第四,当然是我所见过之中的第四。”   “第四?”安娜是无法想象还会有比这个更好看的场面了,她完全不干相信“怎么会……”   卡彭特把手搭在了前面有些裂纹的黑色雕花栏杆上:“在很遥远的,越过冥海的地方会有一片海域,只有亲眼见到你才会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值得你注目一辈子。”   “…………!”   卡彭特感受到安娜的注视就转头过去和她对视上:“感兴趣?”   “不是……”   “就当是这样吧,继续享受你的美景,我要去甲板下面再看看船身有没有被那群混蛋撞伤。”   在卡彭特转身要朝下走的时候安娜拉了他一下   “?”   “那个…”安娜慌张的把手收了回来“没什么……抱歉。”   “你说啊?什么事情,饿了?还是想洗脸?”   “没有、就是那个……”   安娜又看向海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拉住卡彭特,现在只好随便编一个借口了。   “不是说叫双角鲸么…它们的角呢?”   “谁知道啊,而且也没人规定只能有两根角的鲸鱼才能叫双角鲸吧,再说了,它们的命名人是以前的海盗,海盗都是群没文化的家伙,说不定是把什么单词搞错了才叫双角鲸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与船长一起航海…………然而现实依旧苦逼的窝在小房间里面找自己的无痕内裤……妈的 第4章 岛屿   就在安娜习惯了闻着这个小酒窖中浓厚的酒味睡觉的时候,‘柯丽娅’已经准备结束航行入港了,不得不说这几天比安娜偷渡的时候过的好太多了,卡彭特给了她一套干净柔软的棉布衣服,从来不会忘记给她吃的和喝的,而且还会给她温热的湿毛巾,这种待遇是一开始她被那些海盗逼着走木板时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我知道一旦上了陆地你可能就会开始盘算怎么逃跑之类的。”卡彭特说话的时候甲板上的水手已经开始忙碌的收帆搅绳,为入港做准备,他们提前了大概半天抵达门徒岛,因为海上突然吹起了大风“但我还是劝你不要企图在我们待在门徒岛上的时候逃跑,这地方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镇岛,所以像你这样……”   卡彭特看向畏缩的站在他斜后方一点点地方的安娜。   苍白的皮肤,脸颊上有些浅淡的雀斑,弱不禁风的体格还有一头姜红色的头发,怎么看都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姑娘:“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我的意思,反正你想要安全的离开门徒岛的话就只能待在我能看见的范围之内,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门徒岛,那时候你也一起。”   “……”安娜不安的搅着手指,最近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梳理过来,同伴的死亡,被迫烙上的巫师印记,臭名昭著的残暴海盗头子,往消极想,以后就算是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应该也不会奇怪。   而且安娜也实在是不理解卡彭特到底是处于什么原因才让她活下来,难道他真的认为她是女巫?这怎么想都说不太说的过去,因为如果有巫师出来活动造成了骚乱的话,被污蔑成巫师的人就会成倍的开始增长,反正在巫师这方面,所有不负责或者负责的人都宁可错杀,也不会想要放过任何一个巫师,所以真正被打上烙印的巫师反而没有几个,有烙印的几乎都是普通的人而已。   “那个…我还是想说,我真的不是女巫。”安娜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蚊子一样的开口了“如果你是想要抓一个巫师来作为武器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你。”   卡彭特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从门徒岛直接跳到女巫这上面来,所以稍微愣了一会儿:“之前不是说了么,你说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这样,我还以为在这个问题上不用再探讨了。”   安娜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在她张开嘴的时候就被卡彭特用手一下子给捂住了:“行了,我身为船长还有很多的烦心事需要去操心,而且你明显的好像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的立场,就算你真的不是女巫又能怎么样?你身上已经有那个烙印了,那对于别人来说你就是这种邪恶的东西。”   “还是说你有把握一辈子都不被别人发现你锁骨上的印记?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知道的对吧,毕竟现在可是有个活的‘女巫’越狱逃跑了。”卡彭特直勾勾的盯着安娜,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让人十分不安“军队的排查会变的更严,你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抓住烧死,这都是乐观的数字。”   木箱被粗鲁的扔放在甲板上的碰撞声,水手用惨杂着难听口音的语言大声的交流着,喧嚣的海风猛烈撞击在船帆上,船底不停的传来海浪敲击船侧木板的声音,周围分明是一个吵闹的世界,但安娜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她就像是在刚刚那个瞬间被铡刀铡断了脖子。   卡彭特说的全都是事实,她自己早就明白了,之前逃出来藏在那艘货船里面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后路可以走,被海盗抓住和跟被军队抓住的下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就在我的船上替我做事情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会因为一个印记和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吊起来烤焦。”卡彭特把手掌从安娜的嘴上放了下来,脸上又重新挂上明晃晃的笑容“一只沙丁鱼想要藏起来,那沙丁鱼群就必定是它最佳的藏匿场所,你觉得呢?我会帮你的,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没有什么地方会比我身边更加安全。”   安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实在无法理解卡彭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在你身边能对你起到什么很大的作用。”她只是一个只会治点感冒的普通人“你应该没有理由需要我,也没有理由来帮助我……”   “那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扔进海里,反正也没有理由。”   这个人完全不讲道理……安娜终于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才点点头,这让卡彭特很满意,他揉了两下安娜的头:“准备下船吧,已经能够看见港口了。”   ……   …………   在太阳仅剩一丝丝还留在海平面上的时候‘柯丽娅’号终于停靠在了门徒岛的港口之中,卡彭特拿上他的帽子、两把花里胡哨的配刀和一个深色的胀鼓鼓的兽皮包就径直拉着安娜下船了。   “慢、慢一点……”安娜被他拉的几个趔趄,她本来就没有合适的鞋子,现在脚上代替鞋子的东西是卡彭特之前找来的几块兽皮,把兽皮包在她脚上之后再用绳子缠起来做成的十分简陋的‘鞋’。   卡彭特好像也想起了这个事情:“对,还得先去给你找双鞋,真是麻烦……给你买鞋的钱记得之后要赚了还给我。”   “……谢谢,我会努力还给你的。”安娜觉得十分气闷,但也搞不明白闷的原因在哪里,这时候鲁夫也跟在卡彭特的后面下船了,他还是一副很不满意的表情看着安娜,但是也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和卡彭特交流:“你之前要求的船已经准备好了,按说好的明早就可以启程。”   “是么,谁的船,在哪里。”卡彭特伸长脖子朝四周看了看,因为季节的原因海上商船不多,海盗自然也就无法正常开业,所以门徒岛的港口乌压压全部挤满了陈旧且伤痕遍布的船只,这些船大多都是由劫持来的商船改造而成,本来是海盗的人都返回到了陆地上‘改行’做其他偷鸡摸狗的事情,然后一直等待下一个海上旺季的到来。   “老瘸腿的船,就是之前一直被大副带在身边的那个老头。”鲁夫伸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就能看到,他的船小,用料也轻,绝对够快,而且大概只需要三个人就能让那艘船开起来了,但我想船长你的话一个人也可以,所以那艘船绝对符合要求。”   卡彭特哼了两声调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自己玩去吧,不过记得要看好我的柯丽娅,我回来要是看见她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就在你身上剜几个洞。”说完卡彭特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安娜走了。   “好运。”鲁夫就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卡彭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罩然后转身顺着连接板走回到了柯丽娅上。   “鲁夫…他不跟着你一起去救那个大副么?”安娜还以为卡彭特肯定会带着鲁夫一起去,因为鲁夫看起来在船上的职位还挺高的样子。   “恩……”卡彭特没有说话,他拉着安娜朝门徒岛里面的集落匆匆的赶,他宽大的帽檐压的有些低,衣服领子也拉了起来,所以很难会看见他的全脸“不要和我说话,暂时。”   “……”安娜也只能闭上嘴,开始打量起从刚刚在船上起就一直非常在意的这座岛。   门徒岛的构造非常奇怪,从海上看的话它是一个典型的月牙状岛屿,岛屿的两侧排列的有非常整齐的像是石柱一样的东西,石柱接近天空的部分微微的朝内弯曲着,并且每一根都巨大的骇人,安娜毫不怀疑这些石柱一样的东西如果倒下来,那么肯定会成为一个新的岛屿。   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安娜觉得比起岛屿,这个地方更像是一条巨蟒的骸骨,那些石柱就是它的肋骨,而刚刚他们停靠的港口可能是口腔的部分,因为在港口附近的海域中有无数三角形的尖锐物体。   那些巨大的肋骨样的石柱上缠绕着无数根有胳膊那么粗的绳索和铁链,然后绳索在肋骨与肋骨之中的空隙交缠编织成了密集的网,网上搭绑着木板,而木板上则修建着无数个圆形的像是虫茧一样的屋子,这些屋子下面垂挂着许多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兽皮袋和木箱。   这是安娜头顶上的样子,肋骨的底部也修建着房屋,这些屋子像是堆积起来的石块一样靠在肋骨的底部朝上累积着,而这里的街道几乎不能勉强的称为街道,因为这些能够走路的地方只是房子之间挤出来的空隙而已,最宽的地方勉强可以并排走过三个人,这些细碎拥挤的街道像是身体里面的血管脉络一样爬满了岛上的每个区域。   这座岛上很少能够看见植物,放眼望去的地方几乎都是残破的木板房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垃圾,唯一的一些绿色也只是从夹缝中生长出来的丑陋蕨类植物。   卡彭特现在正带着她快速的穿过一条肋骨旁的街道,本来就不宽的街道上全挤满了脏兮兮的,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精神失常的男男女女,让安娜惊讶的是这些人虽然伸手大声招呼卡彭特过去喝酒,但没有一个人喊出来的名字是对的,她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因为喝醉了在胡乱招呼人,还是实际上就是没有人认识卡彭特。   但是卡彭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注意到安娜一直瞪着眼睛好奇的到处张望:“你不要再东张西望了,在这个地方乱看也是会惹上麻烦的。”   “我只是在看那些建筑而已…没有看人。”   “我知道你没看人。”卡彭特敷衍的说“那给你这个外地人介绍一下吧,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门徒岛么?”   安娜当然不可能知道,她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大海之中还有个这样的地方存在。   “这是海神第三个门徒的骸骨,你就当它是条巨大的带着尾巴的丑陋蟒蛇就行了,他因为冒犯了海神的女儿而被海神杀死,这就是为什么它叫门徒岛。”卡彭特放慢了脚步看了看周围,好像是在找什么,但嘴上依旧在给安娜介绍所谓的风俗人情 “然后为了在第三门徒死之后依旧能够惩罚他,海神诅咒了他的尸骨,‘你肮脏腐败的一切将会引来蚀骨啃髓的寄生虫,它们会忘记时间,忘记目的,在你的遗骨上筑巢破洞,不断的,不断的,打扰你死后的安宁’,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走到第十三根肋骨下面的时候卡彭特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朝上面看了看,安娜发现他好像是在看着这上面的哪一间小屋子。   “海神的诅咒生效了,在门徒死之后他的遗骨被流放到海上的罪犯发现,那个罪犯在他的遗骨之上用被海浪冲来的木板、破布、酒瓶,搭起了第一个虫子的巢穴。”卡彭特虽然眼睛一直在朝上面看,但也依旧没有停下嘴“在那之后这个地方因为诅咒,只有罪犯能够抵达,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能多读些书的话你也能知道……不对,我忘记了,前提是你得能找到那些书。”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的,但安娜知道不管怎么卡彭特都要嘲笑一下别人的这个习惯绝对是真的。   “好了,你就当是额外的收获把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铭记于心吧。”说完之后卡彭特突然模仿鸟的叫声吹了几下口哨,之后安娜就发现位于他们正上方的一间屋子打开了圆形的窗户,随后过了几秒就有什么东西被扔了下来,卡彭特一伸手就拿住了,他摊开掌心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卡彭特的手掌上只是一颗用黑色的墨水画了空心圆圈的小白石头,而且连墨水都还没有干掉,应该就是刚刚才画上去的,安娜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让人开心的:“这是什么?”   卡彭特把石头放进口袋里面:“一颗石头上面用墨水画了圆圈,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看不懂啊。”   这个我当然看得懂……被突如其来的嘲讽击打的安娜觉得胸口十分闷,不过这样看起来卡彭特是不打算继续围绕这颗石头聊天,他搭着安娜的肩带她转身朝来的路走回去:“行了,到明天早上之前都可以好好的玩一下了。”   “……玩?”   卡彭特拍了拍安娜:“我当然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休息,我觉得老瘸腿那里就不错,至于我嘛……我得去放松放松。”   安娜也不打算想卡彭特说的放松放松指的是些什么:“我到明天早上什么都不用做么?”   “是啊,不过你想逃跑的话那就需要做很多事情了。”   “……”   他们两个走在嘈杂拥挤的街道上,时不时就会被喝的烂醉的人撞一下,安娜甚至还看见了几个躺在路边几乎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女人,并且她很确定其中有两个女人已经死了,安娜绝望的闭着眼睛,一时间也稍微体会到了卡彭特为什么会说在这个岛上跟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卡彭特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还拍拍安娜:“多见识多学习,对小孩是有好处的。”   “我不想见识和学习这些事情。”安娜刚说完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睛被卡彭特伸过来的手蒙住了。   “那就不要看。”卡彭特略带点调笑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带你这种应该被保护起来的柔弱小花来这样的地方是我的不对,能原谅我么?”   “我不是什么柔弱的花……而且我也不是小孩了。”安娜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又开始丢人的发烫了,而发烫的原因,就是安娜发现卡彭特的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上那一瞬间,那种粗糙但是温暖的触感让她感觉到非常的安心“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她开始扭动手肘想要稍微推开一点搂着她的卡彭特,但以她的力气想要推开铁坨一样的卡彭特是不可能的。   等安娜推了几下之后卡彭特才将手掌收了回来:“离你远点是可以,但你得牵着我的手才行,不然在这种地方等我走个神你就指不定被哪个男的抓走剥衣服了。”   “就、还是就这样吧……”安娜低着头又一次迅速的妥协了,结果卡彭特突然开始笑了起来,然后一伸手就搂着她的腰将她架起来扛到了肩膀上坐着。   “……!!”   “我记得刚刚你说了你不是小孩了。”卡彭特扛着安娜大步的朝前走着“那就和我一起去喝酒吧,好好的放松一下。”   “等、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都是5000字……想要表扬…想要关爱……求评论求收藏……(渴望的眼神 第5章 木栓   安娜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药房后面,那个小小的挤挤的房间里面,房间本来是药房用来存放草药的仓库,但是在安娜来了之后,温和的药房主人看安娜没有地方住,就专门腾出来给她住了。   房间里面有一张很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本她经常看的书,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因为房间里面没有足够的位置再摆放一个衣柜,所以她的衣服全部都收在床下的木盒里,有一些外套干脆的就挂在床头,每天早上从那张有些破旧的木板床上睁开眼睛之后,安娜都能闻到苦苦的药草味。   “……”   但在门徒岛醒过来也只能够闻到充满海水气息的空气,和因为潮湿的气候而有些腐烂的木头气味,这种清淡的气味稍微缓解了一下安娜的头痛,她还依稀的记得昨天晚上的时候卡彭特真的一路扛着她去了一家拥挤的小酒馆。   里面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衣衫不整,成堆成堆的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下流的笑话,然后笑的唾沫横飞,地上到处都是已经摔烂的酒瓶和盘子,酒馆的老板烂醉的趴在吧台上口齿不清的骂着什么。   空气之中满是刺鼻的酒精味道和油腻的烤肉味,随后她硬是被卡彭特灌了半瓶果酒下去,就是这之后的事情安娜都记忆模糊了。   ……   …………   “没事的没事的,果酒这种怎么可能喝得醉人,这就是果汁,快喝,还有这盘香肠你也全吃下去吧。”   “等一……咕……不、我自己吃……”   “那你拿好自己吃,别弄得到处都是。”   “唔…不会的……”   混乱的吃完了香肠之后安娜又被灌了几杯果酒,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自己喝出了点味道,也就是说已经喝醉了……甚至会很主动的抬起被子和卡彭特碰杯。   卡彭特也反应过来安娜好像真的喝醉了:“不会吧,这种都能喝醉人……?”他想抢过安娜的杯子,但安娜竟然躲过了他的手,还很气愤的朝卡彭特吼:“你干嘛!”   你才是在干嘛,卡彭特觉得好笑:“把杯子给我,你别喝了。”   “不要,手拿开……嗝。”   “拿来……!”   结果卡彭特竟然没有抢过安娜,他也就懒得继续管了,一边吃着肉一边看安娜趴在脏兮兮的桌子上不停打酒嗝。   “……”安娜好像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一瞬间就被周围其他人的声音盖过去了,卡彭特觉得好玩就凑到安娜旁边去问她:“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牛……奶、嗝、我想喝牛奶……”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牛奶,有水你要么?”   “不要……”安娜的头在桌子上蹭来蹭去,眼神已经彻底被果酒搞得发懵了“奶…你、你牛奶给我喝……”   “我的牛奶你大概不会喜欢喝吧。”卡彭特又吃了几口肉,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把即将不省人事的安娜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做什么……”   “给你找地方睡觉了。”   “嗝……”   ……   …………   安娜头痛的坐在床上,昨天从进酒馆之后的事情她都不怎么记得了,但喝醉了睡觉也是有好处的,这一觉是安娜这段时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愣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打量昨天睡觉的这间屋子。   这张床的正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小小的正方形窗户,上面结了一些霜,但是依旧能透过有些昏花的玻璃看见屋子外的港口,海面和船只都笼罩在清晨时的朦胧白光中,海鸥的叫声时不时的会从远处传来。   屋子里面除了床还有一些木柜和杂物,安娜想要下床的时候发现床边摆放着一双有些旧的鞋子,但是打理的挺干净,原本的那些裹脚的兽皮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安娜套上一边的袜子试了试鞋子,发现穿上正好。   “……唔。”安娜在房间里面转了两圈之后,才离开这间小屋子,房间外面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他看了眼出来的安娜:“醒的挺早。”   看见这个老头之后,安娜模糊的记忆开始稍微的恢复了一点,这个老头应该就是昨天卡彭特和鲁夫在说的老瘸腿,不过虽然说是瘸腿……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腿,两条裤管都空荡荡的,膝盖以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安娜记起了昨天晚上醉醺醺的她被卡彭特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老瘸腿一边大喊大叫着‘这里不是旅馆’一边拿烟斗去打卡彭特的手。   不过卡彭特扔了两袋金币在老瘸腿的膝盖上之后他就安静下来了。   老头好像并不打算让已经睡醒的安娜多在他的屋子里面停留,也不打算做自我介绍。   “卡彭特已经准备出发了,他叫你醒了就快点去船上。”老瘸腿摇着轮椅到了一边的柜子面前,然后拉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些烟草出来,但给自己的烟斗装好新的烟草之后他发现安娜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愣着干什么,还想我替你准备早饭?出门朝左边一直走就能看到一艘棕红色的船,那上面能找到卡彭特,走了走了!”   因为被大声的催促了安娜不得不赶快的朝大门走去:“那我现在就直接去、去找卡彭特么?”   “你也可以先散个步再去找卡彭特,但那都不关我的事了。”老瘸腿有些烦躁的吸了口烟“快出去!”   这种赶人的方式就像是在赶走停在肉上的苍蝇一样,安娜只得匆匆的离开了老瘸腿那个靠近港口的小木屋。   被冰冷的海风吹了几分钟后安娜终于彻底清醒了,并且因为能够离开门徒岛而高兴了起来,虽然她在这里实际上也没有待很久,可这种让人不安的氛围环境和粗暴的居民实在是让安娜很害怕。   就比如现在,在寻找那艘船的路上都能看见几个喝的烂醉的男人倒在地上说胡话,就算是在最明亮的港口,也到处都是黝黑的老鼠和不知名的大量虫子在随处堆积的垃圾中乱窜,她下意识的开始加快脚步,眼睛一直看着港口边停靠的船只,但她突然发现老瘸腿所说的棕红色色船只有许多艘……   但就在茫目寻找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安娜的头上传来。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抬起头朝港口边的船上看,卡彭特正握着船上的缆绳站在船舷上看着她,他只穿着单薄的有些泛旧的米白色宽大衬衣,衣摆扎在裤子里面,就连靴子也换成了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简单长靴,撇开那张英俊的脸,这个打扮让卡彭特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身材很好的水手而已。   “快点上船吧,既然你能醒那么早,看来我们也能够早一些和大副汇合。”卡彭特对着安娜招手“上来上来,走那边的衔接木板上来。”   “……”   等安娜上了船之后,卡彭特就跑过去把衔接码头和船身的木板收了起来,这种工作都需要卡彭特自己做?安娜疑惑的看了看甲板周围,这时候她才发现这艘船上好像只有她和卡彭特两个人。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卡彭特拍着手上的灰朝安娜走过来“其他什么人。”   安娜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情况:“就是其他水手呢……船上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样子。”   “发现的真快啊,庆幸吧,很少有人能够有这样的待遇。”卡彭特没有在安娜面前停留很久,他说完之后就跑到船后去起锚了,安娜傻站在甲板上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卡彭特起完锚之后又跑去降帆,整个人在船上上蹿下跳。   这和他在‘柯丽娅’号上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只需要耀武扬威的拿着望远镜对船上的水手和鲁夫发号施令,然后自己坐在一边的桌子后面吃水果画地图或者干脆的就窝回船长室里面睡觉,安娜印象最深刻的是卡彭特有一天都窝在他那个全都是枕头的木桶里面看了一天书,鲁夫怎么敲船长室的门他都不开。   安娜开始奇怪卡彭特为什么不带上其他水手了。   在忙活一阵之后,这艘比‘柯丽娅’小了四五圈的船终于开出了门徒岛的港口,卡彭特调好航向之后就开始摆弄起他那些地图,安娜也有机会朝卡彭特搭话了,但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搭话……于是就这样一直在卡彭特周围像不知道哪里来的山猫一样转悠。   “你要干什么。”卡彭特抬起头看着安娜“你闲的话就去……去那边拿块抹布擦擦船舷或者甲板。”   “好……”   然后她擦完船舷之后又拿着抹布开始在卡彭特旁边转悠,卡彭特叹了口气把放大镜放下来:“有什么要说的你就直接说,再这样乱转悠我就把你绑到瞭望台上去。”   安娜搅着抹布:“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要换一条船,而且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带一些其他的水手。”   “换船是因为有必要换船,不带其他人是因为没有必要带其他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卡彭特噼里啪啦的说完,然后瞪着安娜“快点问,问完了就去一边自己待着玩。”   回答了和没回答一样,安娜紧张的看了看卡彭特:“那、那我们要在海上待多久……?”   “大概四五天。”卡彭特回答完之后就拿起放大镜想要继续看地图,但是仔细一想还是永绝后患比较好“为什么换船是因为柯丽娅目标太明显,我真不敢相信你连这个都想不出来,至于不带其他人,是因为没有必要,这种大小的船我一个人就能开动,更别提劫狱了,老子半个人就能做。”   突如其来的详细解释让安娜愣了一下,她想果然还是不能把逻辑和道理这种事情放到卡彭特的身上:“那‘柯丽娅’就留在门徒岛么……?”   “不,‘柯丽娅’暂时由鲁夫来指挥,随后他会来接应我们,所以我们就只相当于是一个先头,明白了么?”   安娜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要带上我呢,我什么用都没有啊。”这也是她最关心的一点。   “我还是第一见你这样说自己没用说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卡彭特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对航行也好,还是救那位被抓走的大副也好,都没有什么用啊,我只会做药膏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比起现在和我单独待在这条船上,还不如回去待在门徒岛上?”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没有问题了,你现在很安全的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   ……好像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总感觉一点底气都没有。   看安娜低着头在旁边不说话,卡彭特叹了口气:“你昨天醉的那么厉害,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嗯……”   在得到了卡彭特的解释之后,安娜拿着抹布重新回到了船舷边,她坐在一个干燥的木桶上看着海面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身被浪推的剧烈摇摆了几下,安娜差点从木桶上滑下去,她回过神用手抓住了船舷,但这时候安娜听见了卡彭特的叫嚷声,她回头看向甲板上,可是没有卡彭特的影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甲板上的那张木桌子前研究地图了,而是跑到了甲板下面去,现在正用安娜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嚷嚷着,听语气是在抱怨……   “怎么了?”安娜从一边的梯子下到了甲板下面去,甲板下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卡彭特的声音是从很里面的地方传来的“卡彭特……?”   嚷嚷声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才又传来卡彭特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了很多:“没什么。”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是一丝丝掺杂着药味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安娜千辛万苦的在堆满了东西的空间之中穿梭,她不明白连她这种体型在这个地方行动都这么困难了,卡彭特是怎么窜到里面去的:“我过来了,你没事吧。”   越朝里面走那股让人头晕的血腥味就越浓,她不得不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啊……好臭。”   “这里有几只烂掉了的死老鼠。”   腐烂的老鼠会散发出这种味道……?但一想可能是和周围箱子里面什么东西的味道混在一起了,她就不再在意。   安娜又朝里面走了几步才看见卡彭特,他正蹲在地上:“你在拿什么东西么?”   “拿酒。”凑近之后安娜才听出来卡彭特现在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颤抖,好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一样。   安娜刚想问卡彭特是不是真的伤到哪里了,但在木箱堆里面的卡彭特朝她递了两瓶子酒过来打断了她:“拿上去……我本来想搬一箱的,结果在这个地方完全没办法带着一箱酒行动,真是麻烦死了,老瘸腿那家伙都不收拾船的么…妈的。”   安娜抱着酒瓶慢慢的朝梯子移动过去,在她回到了甲板上没多久后卡彭特也抱着几瓶子酒出来了,他脸上还沾了些灰,她把酒拿过去放在了卡彭特面前:“我刚刚听见你在用其他语言说话……那是哪个地区的语言啊?”   卡彭特拔开其中一瓶酒的瓶塞猛灌了起来,他喝得非常急,有一些酒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里面,不到几秒手上的那瓶酒就被喝完了,他伸手接着打开下一瓶,完全没有要回答安娜的意思。   “……”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在卡彭特开始灌第二瓶酒的时候安娜就缩回了一边去,因为刚刚语言的问题,安娜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卡彭特的事情,虽然他有时候会劫掠货船还有寻宝,但人们一般都是在讨论他几十年前在海神祭时对布尼塔王都发起的海战,他在那次短暂的海战中掳走了布尼塔的国王和许多王室贵族,这也是导致卡彭特的名声又臭又大的根本原因。   关于卡彭特的流传和故事很多,但是很少有提到关于他的身世,在安娜看来她可以确定卡彭特不是属于布尼塔的人,因为他浅棕褐的肤色和深邃的五官长相,但要具体说出卡彭特是哪里人就有些困难了……   “我说,红头发小姑娘。”   卡彭特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比起坐在那里思考不知道什么事情,还不如现在就去打扫你要睡觉的房间怎么样?”   从甲板下上来之后卡彭特的状态真的变得很奇怪,安娜不安的要死,所以在听到卡彭特那样说之后就立刻的照做,进到了船尾的房间里面,在她关门的时候还看见卡彭特一声不吭的拔掉了第三瓶酒的木栓。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存稿箱的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吃这篇文能够吃的香甜 么么哒 第6章 大副   “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我还是别去了…”   “绝对会被发现的,我在船上藏着等你吧……”   安娜缩在一堆木箱子后面和卡彭特进行着拉锯战,她蹲坐在地上像个被强行拽出壳的寄居蟹一样拼命的朝后缩:“我真的不能下船,真的不行。”   拉着她一只手臂的卡彭特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怕自己用太大力拉扯安娜的话她会撞到周围的木箱上,这些木箱有些上面有凸起生锈的钉子,撞上去不是好玩的,所以他根本无法一下子把那个一惊一乍的小姑娘拉出来:“我叫你给我出来!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家伙!”   你也是很麻烦的家伙!安娜心中悲切,拼命的摇头:“我会被发现然后烧死的我不要去,真的我会在船上等你不会逃跑的,求你了!”   “………………”卡彭特觉得仿佛听到了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   卡彭特和安娜这个时候在经过了五天的航行之后已经抵达了圣罗那,一座位于海上的岛国,从远处看来是一座尖尖的山塔。   而在山塔的最顶端是一座巨大的纯白教堂,教堂的正面正对着海上日出的方向,每天朝日升起的时候教堂上镶嵌的所有巨大彩绘玻璃窗会将最美丽的阳光颜色折射洒向山下海面,届时从海上看,就会看见如同耀眼水晶一般的圣罗那和拥有绚烂颜色的海水。   圣罗那这番美丽的景色被人们誉为从是神明的花园中倾泻出来的亮光,但就算是在如此美丽的国家停靠,卡彭特和安娜也没有要停止无聊争吵的意思,终于在卡彭特的耐心耗尽之后他松开了安娜的手臂,抬脚把周围的木箱噼里啪啦的全都踢到了一边去:“叫你出来!!!”   说着两只手一伸就把安娜拦腰给抓了出来:“谁敢烧你!?你现在上的可是卡彭特的船!”虽然船上目前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安娜被卡彭特吼的缩肩膀,她鼻头红红的,眼眶里面也包着水:“可是排查怎么都混不……”   她所说的排查,是因为有逃脱的女巫,这当然就是说的安娜,所有港口和入城口已经有军队戒严检查所有人锁骨上有没有女巫烙印。   而才抵达港口的船只上面的船员是不允许下船的,需要等候军队上船挨个搜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可以下船,如果发现有私自下船的人士兵可以不过问上级,直接击毙,现在卡彭特的这艘小船才停进港口没有几分钟,按理说排队等搜查的话要等到下午。   也就是说在等待排查的这期间卡彭特有非常充足的时间来想办法隐藏安娜,可是他才一进港就拉着安娜说要下船,安娜自然就开始害怕,然后死命的朝船舱里面缩,结果就出现了一开始的那副局面。   “你再耽误一会儿就真的混不过去了。”卡彭特气哄哄的拽着安娜快速走出了船舱,他这时候也有些后悔,之前一直嫌麻烦不想给安娜解释很多事情,包括抵达圣罗那之后怎么躲排查的事情他也没有讲,现在也只能一边准备逃跑一边给安娜稍微解释一下“听着,我是准备……”   可是卡彭特把安娜拖出船舱的时候就发现根本没时间解释了,刚刚在里面和安娜争吵所以没听见,现在他才听见他们船附近的港口上传来了许多马匹跑动的声音,是负责搜查的军队……他们在朝这边快速的靠近,而且这时候已经有许多铁勾抓被抛到了他们船上,咬住了船舷。   军队来的速度比卡彭特之前想的快了一些:“该死。”   安娜看见那些已经投掷上来的铁钩爪也开始脸色发白,有人想要强行登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这艘船是卡彭特的?   “所以就叫你听我的话你不听。”卡彭特扯着安娜快速的跑到了船后,他从腰上扯下了一条绑带开始把安娜的腰和他的绑在一起“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听见没有,不然你被烧死的时候我大概会在你旁边被吊死,我们的大副自然也逃不过了。”   安娜白着脸点头,卡彭特让她抱住他的脖子她就抱,让她抬脚她也抬,最后卡彭特用了最快的速度将缠绕了几圈的布条打了个结,安娜就保持着吊在卡彭特怀里的姿势不敢动。   这时船首那边第一队人已经爬上了甲板,开始四处搜索卡彭特的身影,得益于这艘船并不大,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在船尾做着什么的卡彭特。   “在船尾,快开枪!别让他跑了!”   “埋好头,别让他们清楚的看见你。”卡彭特低头轻声对他怀里的安娜说,然后伸出手拉住了从船帆上垂下来的缆绳一跳,就带着安娜踩到了船舷上“深吸一口气,憋住,我们要跳海了。”   安娜:“…………!!”   从、从海里逃!?安娜根本来不及细想,卡彭特就已经带着她猛的朝船外一跃扎进了海里,模模糊糊之中安娜还听见了好像是从甲板上传来的声音   “长官!他们跳船了!!!”   “在海里!!”   “快点追上去。”   然后安娜的耳朵中剩下的就只有水流和气泡的声音,她闭着眼睛埋在卡彭特的怀里,之后又听见了嗵嗵几声重物落进水里的声音,估计是追上来的人也跳进了海里。   但是卡彭特就算身上绑了个人也游的飞快,而且一直在朝水深的地方游,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要从这个追捕中逃走应该会更加简单,可是现在带着安娜,卡彭特还得担心她憋死了怎么办,所以他隔一会儿感觉安娜抓他脖子的力气变大,就把安娜的头从脖子窝里面扯出来嘴对嘴给她渡一口气过去。   卡彭特给安娜渡第一口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要干什么,两片嘴唇死死的闭着,但这种情况难不倒身经百战的卡彭特,他舌头直接从安娜的嘴角舔了进去,硬是撬开了她的嘴巴把气渡了过去。   “…………”安娜自然也就明白了卡彭特不是突然发疯想要在海里面强吻她,而是要避免她窒息而死……所以之后的几次空气接济,她都等卡彭特的嘴唇贴上来后自己乖乖的张开嘴。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卡彭特估计已经游出了足够的距离,就开始慢慢的朝海面上浮去,他之前一直是有意识的在绕着圣罗那的港口游,现在他的位置应该很靠近岛屿的背面了,圣罗那的背面是一堵垂直的悬崖,并且到处都是礁石,是个可以掩藏的好地方。   等浮出海面的时候安娜已经半死不活了,她刚刚已经无数次的想过说不定就那样直接被烧死还好一点……   “你清醒一点,我们还没有完全逃掉呢。”卡彭特伸手拍了拍安娜冰冷的脸颊“身为逃犯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晕倒啊,一点都不称职。”   “唔………”安娜浑身发抖,这个时节的海水和冰一样,她被泡了那么一会儿已经觉得手指和脚趾麻掉了,但所幸冰凉的海水好像完全无法妨碍到卡彭特,他的身体依旧温暖的像是烤手炉一样,安娜隔着被水浸湿的如同没有的衣物能够完全感受到卡彭特结实坚硬的胸膛和腹肌,如果是平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早就害羞到晕倒了,可是对现在的安娜来说这些足够让女性神魂颠倒的肌肉只是棉被一样的存在……   “能听见我说话么?”卡彭特看安娜神志不清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拍了几下她的脸“安娜?安娜!”   “听、听得见……没问题…还能游……”因为卡彭特身上实在是太暖和了,安娜一边口齿不清的说一边缠他缠的更紧“走、走、走吧……”   卡彭特让安娜稍微喘了一会儿气之后就又一次带着她潜到了海水里面,这次游的比上一次还要快。   等他们第二次浮上海面的时候已经在岛屿背面的礁石群里面了,到这里就已经完全看不见追他们的人的影子,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卡彭特没有打算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他带着安娜爬上了一块稍微平坦一点的礁石,用一直插在靴子里面的匕首把绑住他们两个布条割开。   安娜身上湿哒哒的裙子也被他全部用刀划开剥了下来,安娜立刻抱住了胸口缩成一团光溜溜的坐在礁石上,换成平时的话她可能会大声的问卡彭特在干嘛,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已经被冻的停止转动了。   卡彭特也没解释他干嘛把安娜的衣服扯掉,只是手脚麻利的把他自己的上衣脱掉使劲的拧了几下,然后摊开罩到了安娜身上:“就这样暂时抵一会儿吧。”   “……谢谢。”安娜抓了抓身上半干不湿的衣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暂时是逃脱了追兵,但这里也不像是有路可以继续朝前走的样子。   “问的好,现在我们要爬上去了。”卡彭特伸手拍了几下安娜的背替她顺了下气,然后就指着他们面前的巨大悬崖说,安娜看了眼悬崖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   结果卡彭特开始哈哈大笑,“骗你的,怎么可能要爬这个,我倒是宁愿从这个上面跳下来。”卡彭特抬头看了看悬崖顶部,悬崖的顶端就是圣罗那大教堂的正门“从那里跳下来肯定很刺激。”   安娜站在在礁石上两眼涣散,而且现在没有卡彭特的体温棉被她已经快要被海风吹成冰柱了,卡彭特也没有瞎,他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就走过去把安娜打横抱了起来:“走吧,我知道哪里能给你弄到干燥的衣服和热水。”   一被抱起来,安娜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使劲朝卡彭特温热的身体上贴,她实在是太冷了。   “我知道大部分女人看见我不穿衣服的时候都很热情,但在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是稍微冷静一点吧。”卡彭特调笑意味十分浓重的在安娜耳边说,安娜这个时候也没力气反驳卡彭特了,只能缩在他怀里发抖。   接下来卡彭特就抱着安娜在悬崖底部沿着西北的方向艰难的前进着,要想在全都是乱石和海浪的地方保持速度前进就算是对于卡彭特来说那也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他这个时候也体力也稍微有些透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彭特终于在一堆长满了藤壶的黑色巨石前停了下来,他放下安娜在自己走到一边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安娜就惊讶的看着卡彭特把石头上的整一面藤壶给扳开了……就像是开门那样。   “这是通向哪里的……?”安娜抱着手臂走到卡彭特身边探头朝被打开的石头里面看去,在门中的是一条漆黑向上蜿蜒的粗糙石梯,石梯修建的非常陡峭,里面的空气因为长时间不流通,带有一股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味道。   卡彭特没有回答她而是先推着她走了进去,然后回身把藤壶门给仔细的关好,当门完全关上之后这里面就一点亮光都没有了,完全的漆黑一片,但好处是没有刮的像是刀子一样的海风了,安娜感觉好受了不少。   “这里一直朝上走就是通向教堂里面的门,是以前那些教会的人留下来的通道,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还有这么条路。”   安娜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知道,你以前是教会的人?”   “别恶心我了,我宁愿去当海盗也不要加入教会。”   “……”   “好了别一天到晚磨磨蹭蹭的和我聊天了,摸着这里慢慢朝上走。”说着安娜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卡彭特握住贴在了潮湿的石壁上“自己小心一点,摔倒了我不会抓住你的。”   于是她只能一边摸着石壁一边慢慢的朝上走,但因为石梯实在是太陡峭,而安娜也没什么体力,所以她每朝上走两三阶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卡彭特倒也没有嫌弃安娜这慢的像是乌龟爬一样的速度,只是慢慢的跟在后面。   顺着楼梯朝上走了几分钟之后安娜终于觉得身体开始暖和起来了,但是依旧有些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还是很难受,而且卡彭特也不说话,黑漆漆的洞窟里面只有脚步声和他们两个呼吸的声音这让完全看不见路的安娜有些不安,她在犹豫了会儿之后还是开口朝卡彭特搭话了:“你刚刚说这个通道出去之后就是那座教堂是吧……”   “是啊,怎么了。”   “那里不会也有军队的人么,我们一出去就会被抓住啊……”   “没人说要去教堂,你现在只需要安静的朝上走就行了。”   “可是……”   “你真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和可是!”   说着卡彭特又失去了耐心,本来卡彭特是因为刚刚在海里面游了半天稍微有些累就想走楼梯的时候稍微慢一点恢复下体力,但现在看来为了不回答安娜一些不必要的问题他必须快一点朝上走,于是他上前两步捉起安娜扛到了肩膀上就开始大步的顺着楼梯朝上走。   安娜有点惊慌,她的手撑在卡彭特的肩膀上,卡彭特的脾气真的是太不好琢磨了,她想自己以后还是真的不要总是东问西问了……   “我……”   “闭嘴。”   “……”安娜只是想说她不会再多嘴了,放她下来她可以自己走,但卡彭特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闭嘴’火药味实在是太浓,她不得不把嘴边的话都咽下去,安静的任由卡彭特扛着她爬楼梯。   凶完小姑娘的卡彭特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安静环境,但相对的又开始大量的消耗起了体力,不过扛着安娜走他们两个的行进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安娜在卡彭特的肩膀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卡彭特才停下了脚步然后把安娜放了下来。   “我们到了么……?”安娜迷迷糊糊的问,因为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她被卡彭特放下来之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到没有到,不过应该是这里。”卡彭特喘着粗气在石壁上到处摸摸敲敲的“亚里?亚里!你听见没有!”   才敲了没几下安娜就听到石壁里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让人不舒服的摩擦声,随后竟然有一丝黄色的烛光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缝隙里面慢慢透了出来,因为长时间在黑暗之中安娜眯了下眼睛,过了几秒才适应了灯光的出现。   “听见了。”   拿着烛台出现在石门后面被卡彭特称作亚里的男人沉稳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TAT………来自一个悲伤的作者的哀嚎…求评论求收藏 第7章 暗算   “我不是和你说了想办法弄些热水么?”卡彭特在一边地上坐着,他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服,现在正在用碎布擦着头发,安娜也换上了新的干燥衣物,但因为是男人穿的所以极其不合身,不过够暖和就行了。   之前替他们打开暗道的男人就靠在一边的石壁上,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在这个暗道后面的小房间里面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这里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很多生活用品,一些硬面包,一大壶水,还有一些旧毛毯,然后就是唯一的光源,柴油灯。   “谁还记得你那些破要求,有衣服换就庆幸吧。”男人叹了口气“然后其他的先不说,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你说过会带个其他人过来。”   “你不是不记得我那些破要求了么。”卡彭特把擦完头发的碎布块扔到一边,然后抬手指了指安娜“这是安娜,安娜,这是亚里,我的大副。”   “大、大副?”安娜咳嗽了一下“可是不是说被抓住要行刑了么?”   卡彭特好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了,然后笑了两下低下头:“的确是要行刑了没错。” “但是我逃出来了。”亚里接过话头,他好像不满意卡彭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又问了一次“我需要你给我解释情况,她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我需要带着她,你还要我说更多么?”卡彭特笑够了之后抬起头重新看向安娜“他话就是比较多,你不要在意。”   我觉得可能你的话要稍微多那么一点点……安娜心想。   亚里也没有再追问卡彭特了,他拿起放在一边的一卷羊皮纸:“这是地图,按照这上面的路线我们能够直接抵达圣罗那中心的广场。”   卡彭特拿过羊皮纸展开看了看:“这上面你勾了四条路是怎么回事,这四条都能走?”   “能是能走,但军队的搜查队是如何分布的就不清楚了,只能碰运气。”亚里叹了口气“我才逃狱了几天,岛上已经搜查疯了,我能找出四条路已经不错了,反正大不了就被抓住绞死。”   “的确是很不错,我们三个一起被绞死。”说着卡彭特就将地图扔给了正在一边安静喝水的安娜“你,选一条出来。”   “……我什么?”安娜差点呛到水,她急忙把水拿开,而亚里则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是看起来不反对卡彭特的这个做法,这简直太怪异了,安娜想要反驳一下但是抬头就看见他们两个神情严肃的盯着她“……”   于是在这两个男人的威慑注目之下安娜只好接过地图,急急忙忙的扫了几眼。   这是张还算是详细的地图,整个圣罗那的平面都画在上面了,因为圣罗那本身是一个地形特别的岛国,并且还是一座山塔,它城镇的建立方式是一条直线从最低处攀附上来,以港口为起点,圣罗那大教堂为终点。   而亚里所勾画出的四条线路都是从圣罗那大教堂开始,一直抵达到地图中间的一个小广场。   这就很奇怪了,安娜犹豫了一下:可是…要逃去这个地方的话,就是这个广场这里,会不会很危险啊?”   “为什么。”卡彭特问她   “因为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是人很多的地方…而且看地图这个广场不是修建在城镇的中间么?去这里怎么看都是自杀的行为啊。”安娜这样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很蠢,这种简单的问题亚里和卡彭特看过地图之后肯定都知道的,但是她就是担心……   卡彭特的手突然伸到了安娜的头上揉了揉:“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红头发小姑娘?”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的有些低沉,而且还有些沙哑,再加上粗糙温热的手掌还温柔的抚摸着安娜的头,这让安娜耳朵有些发烫。   “就像亚里说的,大不了被绞死啊,不过你应该是火刑,但是没关系,我和亚里会吊在旁边的绞刑架上陪你的。”   “……”   亚里在一边点头   为什么你要跟着点头……安娜的耳朵重新冷却了下来,她再一次看向地图:“真的让我随便选一条么?”   “你要是想要我们各自选一条逃跑也可以,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敢一个人跑吧,所以最多还是分成两路逃跑,我们两个男人之中你可以选一个出来去当诱饵,另一个带着你去广场,这样就更方便了。”卡彭特说着说着还激动的一拍手“觉得怎么样?”   安娜没有理卡彭特:“那就这一条吧……”她指了路之后把地图朝亚里递过去,亚里走过来低头看了下:“行,那就走教堂背面的那条。”   “什么,你们两个不需要诱饵么?”卡彭特伸着脖子问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你去当吧。”亚里把地图塞到卡彭特手里“你就走偏门那一条,那一条通向教堂的菜园,我想这个时候那里应该会有正在浇水施肥的修女,你过去了就大喊一声‘老子是卡彭特’应该能立刻引发骚乱,而我就带着安娜趁乱走。”   卡彭特在修女之中引发了骚乱这个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安娜在一边思考一些不应该思考的东西。   卡彭特抓着地图皱着眉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将地图折了起来塞在腰带中卡住:“我想好了,我还是要和你们一起走。”   那一开始少出点馊主意不就好了,安娜觉得头很痛,这个时候亚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把一边剩余的用羊皮袋装着的硬面包递到了安娜面前:“吃么?”然后也没等安娜回答直接就把面包全放到了她膝盖上继续去收拾东西。   “我吃点。”卡彭特伸手过来拿了两个走,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吃了“没想到能休息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我刚刚可是抱着这小姑娘游了半天呢。”   “那这样,你就继续在这里休息,我带着她先走。”   “不行。”卡彭特嘴里塞着面包含含糊糊的说“这可是好不容易找来的,你给我弄丢了怎么办。”   什么?安娜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听懂过这两个家伙的话,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之前她和卡彭特才到港口的时候就会有军队直接找向他们的船,那个阵仗完全像是……像是早就知道卡彭特会来圣罗那的港口一样,而且连准确的时间都知道。   而且为什么本该被关在地牢里面准备绞刑的大副亚里会逃出来接应卡彭特?   安娜觉得自己现在脑袋里面装的为什么实在是太多了,还不如暂时什么都不去想比较好,在一瞬间就放弃思考答案的安娜和卡彭特坐在一起嚼着硬邦邦的面包等着亚里把东西收拾完。   “行了,走吧。”亚里收拾出了一小包东西背到了背上,然后提起柴油灯朝他们刚刚进来的暗门走去,他们还是需要从外面那条密道走到上面的教堂里面去,这条路亚里已经在等卡彭特过来的时候走过很多次了,每次出去的目的除了替卡彭特探查他想要的那个东西和逃跑路线以外就是偷点吃的用的回来……   所以总的来说想要掩人耳目的从教堂溜出去还是很容易的……他自己的话。   ……   …………   “这扇门?”卡彭特压低声音握着门把手问跟在他身后的亚里,安娜被亚里护在身后,他们三个这个时候已经从密道里面出来了,而且亚里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件白色的披风给他们乔装成了信徒的样子,三个人现在正弯腰驼背的在教堂内侧的一条全是木门的走廊上,这条走廊上还每隔一扇门就摆放了用白色石头雕刻的一人高的信徒雕像。   亚里点点头:“打开这个就是去教堂外侧的通道,你小声一点。” 于是卡彭特就小心翼翼的朝外拉开了木门,然后侧身朝里面走去,安娜也推着亚里想要朝木门里面走,但是亚里却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安娜抬头想要问亚里怎么了的时候,亚里突然抬脚踹上了卡彭特还剩在门外面的屁股,一下子就把卡彭特踢到了门里面趴着,然后他迅速的合上木门,趁着卡彭特大概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再将一边摆放的信徒雕像猛的一把推到了门前堵住。   安娜眼睛都看直了,卡彭特在内侧砸门,一边砸一边骂亚里,但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卡彭特还没骂够三句,他那边就响起了许多女人的尖叫,没想到还是被亚里这家伙丢到全是修女的菜园来了!   卡彭特眼睛都要气掉出来了:“你妈的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不要当诱饵么!!”   亚里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娜抄起来扛在了肩上,还顺便继续添火的朝门内大喊:“这个男人是海盗!!!快叫军队来抓他!!!”   喊完之后亚里就扛着安娜朝完全相反方向的一扇木门跑去,安娜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那扇被雕像堵住的门:“你、你暗算卡彭特!?”   “快感谢伟大的卡彭特船长,因为他无私的奉献我们才能更加安全的逃脱出去。”亚里一边说一边跑的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亚里:兴奋吧   卡彭特:……   安娜: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这是一条很紧急的通知】   【对不起!!!(总之先对小天使们道个歉   因为辅导老师突然通知开学之后要到外面写生一段时间,所以那段时间我无法有规律的时间来码字,所以为了保证存稿的数量不至于断更,本来是答应大家日更一个月的但……这个月的更新频率不得不从今天开始调整为隔日更新了,时间还是每天晚上八点,但我保证下个月日更!!!这个月我会趁着还有几天假期努力存稿的 目前的存稿还有20章差不多七万多字   希望大家能够谅解我TAT………】 第8章 喷泉   “卡彭特怎么办……他、他好像还没有出来……”安娜和亚里两个人这个时候已经从教堂跑了出来,他们正躲藏在离教堂最近的一处小镇上“而且这个地方也应该藏不久吧……”   安娜躲在木箱后面小声的对亚里说,他们两个这个时候正为了躲避巡逻的军队而缩在一个酒馆后的杂乱小巷子中,因为巷子的另一头被封住了所以好像就被酒馆主当做一个露天的储物房在用。   亚里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刚好看见又有一队搜查军从外面骑马朝山上的教堂方向跑去,估计这个时候已经都知道卡彭特在教堂里面了,消息通的真快……:“你不用担心卡彭特,他一个人比我们两个安全多了。”   这时候的卡彭特正在教堂里面疯跑   “所以我们先去广场等着他就好了。”亚里重新窝回木箱子后面,然后对着安娜指了指巷子前面那扇能进到酒馆中的小后门“你先从那里进去,然后到酒馆里面随便点些什么东西吃。”   说着他就塞了几块银币到了安娜手里,安娜想要说什么但是被亚里抬手制止了:“听我的,放松点进去,然后坐下等我的信号,听见信号过后大概……等个十几分钟左右吧,你就出来,然后朝广场走,还记得该怎么过去么?”   安娜不安的点点头:“但是你想要做什么……”   “我去引开那些人,不然这个数量和巡逻的频率我们两个根本没办法接近广场。”亚里他本来以为卡彭特一个就够用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再重复一次,计划是这样的,你进去吃点东西,就算听见了信号也不要提前出来,慢慢吃完再走,然后去广场找个人不多的地方等着我和卡彭特,明白了没有?”   安娜作为逃走的巫女,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在通缉她了,但是对她的描述也只是红发、年轻女性、就连画像都没有,所以只要锁骨上的烙印不被发现,她就是安全的,亚里伸手胡乱的替安娜把她的头发拢起来到头上,然后把自己的帽子按到了安娜头上:“不要紧张,放松。”   “……”安娜根本没有把握自己能做这种事情“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在这座岛上你跟着我和卡彭特只会更容易被捉住,懂了没有。”亚里拍了下安娜的肩膀“你会没事的,快去吧。”   在亚里的催促下安娜终于犹犹豫豫的朝酒馆的后门走去,她要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亚里,他还缩在木箱后面对她挥手。   算了,做就做吧……反正都这样了,安娜叹了口气开门进了酒馆,进去之后是这个小酒馆的小厨房,这个时候里面有个小男孩正在洗鱼,他抬头看了眼安娜:“怎么又走后门进来,提醒你们这群醉鬼都多少回了,出去出去。”   安娜摸了摸鼻子,然后朝那个叽叽喳喳的小男孩丢了块银币过去,男孩马上就不说话了,他捡起银币擦了擦揣到兜里面:“那、那你就进去吧,不过要趁老板没看见的时候……算了我来帮你看,跟我过来。”   于是在被银币蒙住双眼的小男孩的帮助之下,安娜悄悄的坐进了小酒馆里面,她要了份小面包还有蜂蜜牛奶:“……”   接下来安娜就踌躇不安的坐在角落的小桌子上喝着牛奶,虽然亚里说会有信号……但是信号会是什么也是个问题,如果她没有反应过来那该怎么办?   然而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在安娜吃掉了半个面包之后她就听见了酒馆外面亚里的大吼,“我在这里你们这群废物!快跑来捉我啊!”   跑被他念的格外清楚响亮,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安娜为了不特别突出就跟着酒馆里面的人一起涌到了窗户那里看外面街道的情况,但是并没有看到亚里,他应该是喊完之后就立刻离开了这里,所以现在只能看到骑着马的海军急速从街道上席卷而过,其中的一个人举着警报号不停的吹着。   安娜伸手扣紧了她头上的帽子,走回位置上坐下三两下的把东西吃完,然后大概又待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酒馆,按照刚刚在地图上记下来的路线朝广场走去,她尽量让自己显的不那么可疑,微抬着头朝人多的地方走。   一路上都安全的可怕,安娜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一个人走到了广场来,现在的圣罗那广场好像正要举办什么活动,许多穿着白袍子的信徒以广场中心的巨大喷泉水池为中心聚集在一起,他们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窸窸窣窣的念着什么东西。   安娜站在广场最外围的一排花摊之后:“……”这个位置隐蔽而且意外的视野很好,能够看见整个圆形广场,安娜迅速的扫了扫广场上,只有零散的几个带枪的巡逻步兵。   而且因为广场中间有信徒在祷告他们也不怎么移动,只是站在自己的巡逻点上抱着枪监视着周围。   “买些花么?可爱的年轻人。”离安娜最近的花摊上,那位胖胖的中年妇人拿了多半开的郁金香递向安娜“用来庆祝这伟大的一天。”   安娜不想和别人多做交流,但是既然都搭话了不理也很奇怪,她掏出亚里给她的银币递给妇人:“那就要这一多吧…你的花都很漂亮。”   “谢谢。”妇人捂着嘴笑了起来“不过也真是够呛,今天明明是花神节,却偏偏遇上了通缉犯。”   看起来这位只是单纯的看摊子看腻了想要找人说话,安娜咽了下口水:“是啊……真是不巧。” 巧的很,我就是通缉犯,而且另外两个我也认识。   安娜握着郁金香的手指不安的在包花的纸上搓揉着,说起来她因为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不记得日期了,现在一想的确,这个时间该是花神节了。   这个节日是为了庆祝诞生的女神,柯丽娅创造了花朵,这一天所有的信徒除了平时一直在做的祈祷,还会奉上最丰盛的祭品,他们期望女神能再一次创造神迹,赐予这个世间更多新的事物,并保佑他们。   一般的话是在教堂中对着女神像祈祷才对,但圣罗那,对着这个喷泉祈祷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传闻一百年前柯丽娅女神现身在了这座荒芜一物的海上岩山之中,从山脚走到了山顶,女神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开始焕发出生机,岩石中窜出了新绿,在走到山腰的时候她口渴了,于是土地之中开始朝外翻涌出海水,在女神伸手捧水的时候涌出来的海水变成了淡水,于是这涌出的淡水变成了圣罗那生命的根源。   也就是现在这座喷泉   安娜她以前……应该说现在也依旧是女神的信徒,也在每个礼拜天去教堂中祈祷,但现在她肯定是顾不上祈祷的事情了。   “但真是希望女神能够再次出现啊,因为她上一次的出现圣罗那才能够存在。”妇人继续感叹着,她手上又拿了几多郁金香“我们都被她守护着……”   安娜勉强笑着点头:“是啊是啊……”笑着笑着安娜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事情,她转头看向被信徒们团团包围住的喷泉,如果那个地方的水是从海里面出来的,那么……她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亚里和卡彭特要来这里了。   她和卡彭特一开始来的那条密道,虽然在搜索的人应该找不到密道的入口在那里但是他们知道了大致的方位,现在那片海域上应该都是巡逻的轻装舰船,想要从那里离开圣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座喷泉就是他们另一条通路了,想到这一点的安娜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先不说他们该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进喷泉水池里面,这个意思是她又要再一次生不如死的憋气,安娜还没下水脸就开始青了。   “你怎么了年轻人?脸色突然变得好难看。”妇人看着安娜的脸色,但是这个时候有额外的剧情开始了,枪声和马蹄声渐渐的变大,女人尖利刺耳的叫声和男人的喝止不断响起。   安娜将郁金香塞回卖花妇人的手中:“快逃吧。”她的眼睛盯着远处那一条通向广场的大道,亚里浅麻色的卷发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十分夺目,他在军队的追捕下正飞速的跑向广场,并且也在用眼睛搜索着安娜。   “……”安娜的腿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忍住害怕朝喷泉的方向走,听见枪声的信徒们全都乱套了,他们像是四散的马蜂一样到处窜,安娜被撞了好几个趔趄,而且这种迎着换乱逃跑的人朝前走的行为也十分怪异,巡逻的步兵很快就发现了安娜,并且大声的警告着她。   安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低头猛朝喷泉的放向走,但因为不听警告,步兵开始朝她的方向跑来并且举起了枪。   广场上的局面非常混乱,刚刚的祥和宁静好像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安娜确信刚刚有两枪几乎快要击中她,但是停下来的话就真的完了,她一边跑一边朝旁边看想要看亚里在哪里,但是因为到处都是乱跑的人群她根本就看不见亚里。   “……亚……啊!”就在刚想要叫亚里名字的时候有人从安娜旁边伸手拦住了她的腰,然后她就被提起来夹在了胳膊底下。   “好久不见。”卡彭特喘着粗气,刚刚四处逃窜让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陷阱困住的黄鼠狼,卡彭特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等后面的亚里跟上来直接夹着安娜两三步跳进了喷泉水池里面。   “……!!”安娜还没来得及吸气就又一次被水包裹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烫到手了……中间三根手指肿的像是哆啦A梦……来不及哭…… 第9章 野蛮   “…………”   安娜面朝下趴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晃神,她感觉自己今天一天已经把一年的力气都用完了,刚才跳进喷泉的水池里面之后卡彭特竟然直接就用手拽烂了出水口的铁栏,他们两个被吸力拉入了排水通道里面。   虽然水中速度非常快但是安娜依旧有一两次憋不住气,卡彭特还是照样子充当了她的氧气袋子,几分钟后他们就被冲到了海里,这时候安娜奇迹一般的依旧保持着清醒,她能在海水中模模糊糊的看到随后被冲出来的亚里。   然后这两野蛮人竟然直接朝着在海面上巡逻的船只底部游去,接着就徒手爬上了船……   “不敢相信……”安娜终于缓过神干咳着从甲板上爬起来,她周围还响着火枪声、惨叫声以及什么东西落到海里的声音,卡彭特和亚里他们两个胆子肥到敢直接抢装备齐全的海军船只……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海上恶霸卡彭特。   这时卡彭特又抓住了一个士兵将他推到船舷边上然后一脚踹翻了下去:“不要趴在地上了小姑娘!去躲起来!”   明明是你背着我爬上船之后就把我砸到了地上的,安娜的额头和鼻子还红着,上面粘了不少脏东西,刚刚的实际情况是卡彭特才背着安娜爬到船上就有船员袭击过来,卡彭特为了抵挡攻击就下意识松开了手,然后安娜就嘭的从卡彭特的背上摔到了甲板上,因为卡彭特身材高大,这一下摔的安娜有点晃神……   “附近巡逻的船已经过来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亚里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被拿着火枪的人逼到了船头的一角“总之先快想办法调转航线朝外面走!”   卡彭特听见亚里的话后就想冲去船舵所在的甲板位置,但是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拦住他:“我腾不开手你是大副你想想办法!”   “你他妈是船长!!”   安娜感觉到头痛,她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仗着体型小没人注意迅速的猫着腰跑去了船舵那边,本来的舵手背上插着把弯刀,用非常奇妙的姿势卡在舵上已经咽气了,也不知道他身上断的那些手脚是死之前断的还是之后断的。   总之安娜忍着血腥味想要越过尸体直接搬动舵把调整方向,但是尸体把船舵卡的太紧,她只能稍微朝左边搬动一点点方向,这点方向是完全不够的,所以还是得把尸体搬开……但安娜还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力气了,她推了好几下竟然没办法把尸体推下去。   然后在第五次尝试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躲在船舵背后想要搞事情的安娜,瞬间就有匕首朝这边直直的钉了过来,“!!!”安娜捂着头蹲了下去。   卡彭特也终于发现了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船舵那边去,他把最后一个拿着刀挥舞过来的人踢到海里面去之后就朝安娜那边跑去:“叫你躲起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跑过去的途中他拔起了一把插在尸体里面的刀,挥起来就将朝安娜那边扔匕首的船员砍翻到了一边。   这时候船上剩下的能够继续战斗的海军船员已经不多了,卡彭特快速的走到安娜身边,两三下把尸体扯出来扔到一边,然后将船舵朝左边转满:“亚里!最上面的那扇副帆没有降下来!”   这艘船是巡逻中最常见的双桅杆轻型木船,船身整体不大,也可以说很小,每根桅杆都有主副两面帆,这四面帆全降下来的时候就是船速最快的时候,并且船身木材用的是最轻的木材,只有一层甲板,巡逻时下层甲板不允许堆放货物,装备的大炮数量一共八门每侧四门,所以吃水非常浅,然后海军为了让巡逻船的速度更加的快,每艘船分配的士兵都是精简过的数量,卡彭特他们抢的这艘分配的士兵数量是二十四名。   亚里将刀从最后一名士兵身体里面拔出来,他背后和肩膀上还有小腿都受伤了,样子看起来比卡彭特糟糕的多:“你就不能跑过去的时候顺便降下来一下么?”亚里一瘸一拐的走到船边上,把绕着卷起副帆的绳索给松开。   “我怎么顺便,刚刚安娜听见你在那里瞎嚷嚷就跑到船舵这里来了,差点被刀刺到。”卡彭特把扎在一边木板上的匕首拔下来别到了自己的腰带里面“到时候你是要负全责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吧……后面的船都快要追上来了。”安娜看着在他们调转方向的时候已经追上一大截的另外两艘巡逻船,这两艘要是追上来开始接舷的话他们这次肯定要被抓住了。   “……”卡彭特看了看,然后把舵位让给了安娜“你把住这个,一直稳在这个方向就行。”说着就和亚里开始清理甲板上的尸体,当然也可能有一些人还留着一口气,总之卡彭特和亚里把这些士兵全都扔到了海里,然后也把甲板上多余的一些木桶以及负重物丢了下去。   “甲板下面还有大炮。”卡彭特喘了口气后又继续和亚里下到了甲板下面,砸开船身将大炮都推入了海里,这下船的负重又大大的减轻了,负重减轻的效果在几分钟之后就体现了出来。   后面追上来的巡逻船被甩开了一大截距离,圣罗那也变得越来越小,卡彭特拍着桅杆吹了声口哨:“不得不说虽然我很讨厌那群带着假发穿的花里胡哨的家伙,但他们造船的技术真的很值得赞美,用拼搭的方式替换船身的龙骨,而且还是这么结实的拼搭结构。”   “所以这船只能用来巡逻,而并不具备作战的条件。”亚里一边包扎自己腿上的伤口一边说“拿来逃命当然是上选。”   安娜走过去帮亚里查看了一下他肩膀和背上的伤口:“还好不是很深…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卡彭特擦了擦脸上已经干到起壳的血迹然后笑着朝他们走过去:“我说真的,小亚里,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打架的时候不受伤呢,血可是很宝贵的啊,我说得对吧。”   说的是挺对的,但并不是很想同意你……安娜绕到了一边去以免卡彭特的手搭到她的肩膀上:“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是回门徒岛么?”   “回那里干嘛,你有什么东西落在那个脏兮兮的岛上了?”卡彭特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送你去。”   “不用了……”安娜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和这个人说话比较好,亚里抬头看了眼安娜,然后看向卡彭特:“我也想问这件事情,现在是怎么办,先收拾叛徒还是先找你要的那个宝石。”   卡彭特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海面上已经完全看不见圣罗那了,追上来的巡逻船还勉勉强强能够看到一点点。   “先继续找那颗该死的宝石,鲁夫的事情自然有人帮我们收拾。”卡彭特的大拇指搓着他食指上的戒指“宝石比较急,你有在圣罗那找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么?”   接下来卡彭特和亚里的对话都听的安娜云里雾里,她搞不清楚这些事情,也不太想要搞清楚,所以就走到了甲板边上看着海面发愣,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算现在暂时需要担心的事情没有了她的脑子也还是安静不下来,总感觉被冰冷咸涩的海风一吹反而更加的杂乱了。   “怎么了,你不去睡会儿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彭特站在了安娜身边,他双手扶在船舷上偏头看着安娜“大副都已经睡着了。”   安娜回头看了看,发现亚里坐在甲板上背靠着桅杆正在打瞌睡:“我不是特别困。”这一点也很奇怪,她意外的清醒。   “那你在想什么,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卡彭特撑着脸“说来给我听听。”   “……”安娜被卡彭特绿色的眼睛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一时间脑子里面好像安静了,说实话她觉得这个让人头大的海盗长着这么一张英俊的脸真的很不公平,特别是他的肤色和深棕的头发,把那双浅绿色的眼睛衬托的像是宝石一样摄人心魄“我没有特别在想什么……”   卡彭特还是盯着安娜:“那好吧,刚刚亚里和我说了,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和我们两个待在一起所以……先给你讲讲叛徒的事情吧,毕竟这一天你都被这件事情折腾的够呛不是么。”   “叛徒的事情……难道是和鲁夫有关系?”她刚刚也只听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卡彭特点点头:“对,就是那个独眼的黑人,老是想让你跳船的那个,我和亚里因为一个人的帮助所以提前知道了一些计划。”   “一些在我的‘柯丽娅’上酝酿着的对我不太有利的计划,然后在这个时候就有关一颗宝石了,具体的我就不告诉你很多了,总之是一颗我必须要得到的宝石。”卡彭特换了一只手撑脸“鲁夫跟着我航行了大概八年了,我还认为他是个信得过的人,所以一开始想要让他出去帮我收集关于那颗宝石的情报,但是他提出让亚里去更加合适,虽然他说的也的确很对,亚里在偷鸡摸狗收集情报这方面很厉害。”   说到偷鸡摸狗的时候靠在一边打盹的大副打了个喷嚏,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但我和亚里知道鲁夫他在计划的事情,他已经叛变了,和海军的人串通了起来,想要在抓住我和亚里的同时顺便将我的‘柯丽娅’充公成海军的船,但我想也许将计就计会很好玩,所以还是让亚里去了圣罗那。”   听到这里安娜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和卡彭特的船一进港口就有军队直接朝他们的船围过来,也知道了为什么亚里会刚好在密道那里接应他们,这些都是卡彭特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但是这样的话你的船……‘柯丽娅’该怎么办?”安娜迷茫了起来,卡彭特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了安娜,他抬手摸了摸安娜的头   “不用担心,那艘船会自己回来的,她可是我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大概就是这样   亚里:这样是哪样   安娜:不就是哪样么   卡彭特:所以说就是这样   亚里:到底是哪样   安娜:这样啊   卡彭特:是哪样   亚里:不是这样么   安娜:哪样是这样   卡彭特:这个是哪样   亚里:就是这样啊   安娜:我不玩了…… 第10章 名字   维多利亚皇家港口被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港口上的城镇和塔楼中零星的几点昏黄光亮伴随着翻滚的海浪声摇曳不定。   威廉的书房便是光亮中的一员,他不像早上的时候穿着繁复规整的军服,而是松垮的白色衬衣,外面披了条暖和的毛毯。   “所以,不止亚里跑了。”威廉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站在他书桌对面的舰队长看起来十分紧张。   “抱歉长官……但我们确实只差一点点就能够捉住卡彭特了。”   威廉笑了一下,目光从正在审阅的公文上抬了起来,他把羽毛笔放回笔架上:“只差一点点,是差多少?”   舰队长目光颤抖,喉咙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房间里面一瞬间安静的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海浪声,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威廉也没打算说话,他只是撑着下巴看着舰队长。   “可、可我们…这次行动缴获到了‘柯丽娅’……”舰队长的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而且也获得了一些关于卡彭特的情报……”   威廉叹了口气:“我说过了,这次行动的目的我们需要抓到的是什么?回答我,士兵。”   “目的是抓到卡彭特,长官!”   “那卡彭特呢。”   “他逃走了…”   房屋中的几盏烛台被从窗缝中灌进来的海风吹的摇晃了一下,这让威廉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暧昧不明:“明早先去领罚,然后去总管处带走你的卸任书。”   “……是,长官。”   等曾经的舰队长离开书房之后,威廉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他的桌面上依旧摊开着没有看完的公文,但不看他也知道下半页写的是什么了。   ‘柯丽娅’上的海盗已经全部抓捕并且击毙,除了叛变的那个为他们提供了情报的名叫鲁夫的独眼海盗,他要等待进一步的处理。   ……   …………   “这和之前说的不符合。”鲁夫手脚被拷着铁拷被看守按住肩膀跪在监狱中“你们答应给我私掠船许可的。”   “我们是这样答应了没错。”威廉抱着手臂靠在木桌前“你也确实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   鲁夫盯着威廉:“你不信任我?”   “那是当然的。”威廉这时候挥了挥手,让在旁边的看守都出去“我信任的人很少,你凭什么让我信任你。”   “我给了你卡彭特的情报,还让你抓到了亚里,没有我你只是个什么都找不到的废物而已。”鲁夫停顿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起来“而且你们还让亚里跑了是不是。”   “那是因为你隐瞒了什么事情。”威廉站直了身子朝鲁夫走过去“卡彭特知道我们的军队早就在圣罗那等着抓他了,你在出卖卡彭特的时候也把我们的情报卖了不是么。”   “我没有。”鲁夫收起了笑容“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蠢货,威廉在心里想,他知道鲁夫没有出卖海军的情报,因为那对他没什么好处,卡彭特那个家伙肯定是之前就已经发现鲁夫叛变的事情了,而且恐怕亚里会被抓住也是卡彭特料想之中的事情。   他们故意是踩勾的,为什么?   而且鲁夫肯定还保留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来当作后手,威廉很清楚,所以也格外的耐心。   就在威廉思考的时候鲁突然开口了:“我隐瞒的事情虽然不是出卖情报,但确实是有件事情。”   “什么。”威廉的眼神瞟回到鲁夫身上。   “我们袭击了一艘货船。”鲁夫故意慢吞吞的说“那上面的船员都杀光了,但是在那艘货船上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偷渡的小姑娘,唯独这个小姑娘,卡彭特把她留了下来,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去圣罗那的时候也带着。”   去圣罗那的时候也带着就非常让人奇怪了:“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鲁夫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后抬起了手上的铁拷晃了晃。   “……”威廉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然和你们这些人渣打交道总会有惊喜的事情出现。”   “那真是我的荣幸,诺布朗上校。”鲁夫看着威廉伸到腰后取钥匙的手“接下来的合作肯定也………”   威廉依旧带着刚刚的微笑看着在枪响声后朝地上倒去的尸体,然后重新将枪别回腰后:“合作愉快。”   比想象中要花的时间少太多。   他快步朝牢房外走去,刚好迎面撞上听见枪声冲进来的看守和士兵:“通知在圣罗那的人,立刻去调查有没有人看见卡彭特和亚里逃跑的时候身边有另一个人,如果有的话应该是个女孩。”   在安排完这件事情之后威廉就大步离开了监狱,坐上了一直在监狱门口等着他的马车。   这马车驶向的地点是扣留珂莉娅的海军专用港口处,而在那里威廉的父亲,巴奇·诺布朗,也就是现在的海军总督在等着他。   “处理好那个海盗了么,威廉少将。”巴奇背着手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威廉“你又没有戴假发。”   “我忘记了。”威廉非常讨厌戴那个所谓体现身份尊贵的卷毛假发“下次我会记得。”   “算了,你肯记得带上脑袋我就感恩戴德了,那么海盗,处理好没有。”   “当然。”威廉和巴奇并肩朝珂莉娅走去,那庞然大物不用走进就能彻底看清楚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在她周围的海风中总是参杂着让人不安的血腥味道。   威廉注视着船首上那尊被蟒蛇缠绕着的女神像和暗红色的船身。   巴奇看了看自己旁边一言不发的儿子:“我知道,第一次见她的人都是那个想法,这是艘漂亮的船,当然第二次见的也是这个想法。”   老巴奇是第二次和珂莉娅打交道:“五十多年了,我终于又看见了她一次。”   五十年前,那时候是正在海边举行海神祭,所有皇室人员都全部到场参加。   就在这个本该欢庆的时候受到了海盗的袭击,卡彭特带着一群仿佛丧失了心智的海盗毁坏了整个祭奠。   皇室一半的人员,包括当时的国王全部下落不明,海军的损失也极其严重,但这场战役后的损失是相互的,卡彭特逃走的时候本来数量庞大的船队,只剩下了珂莉娅。   那之后卡彭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谁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然后在最近的十年里,他又出现了。   “……”威廉看着摆在码头处的一排风干的尸骨,巴奇也顺着威廉的目光看了过去:“是的,我想我们也找到了当时失踪的国王和贵族们。”   他们被杀死之后就一直挂在卡彭特的船外面,一直到五十年后的现在。   巴奇和威廉走到船上的时候那上面有人正在到处查看,那是海军专门找来的老资格制船匠,他已经为皇家海军工作了五十年,参与制造过不下百艘军船,也改造过许多从战争中抢夺来的别国军船,在关于船的方面没有人比他更加精通了。   “怎么样,有没有找出这艘船曾经隶属过哪个国家的痕迹。”巴奇高声对船那头的船匠吼。   “这艘船上找不到她曾经属于哪个国家的标志。”老船匠已经在这之前就细细的触摸过船上的每一寸木板“这些木材也不属于任何一种我认识的树木。”   “那意思是海盗有着比我们国家更加先进的造船技术。”威廉抬头看着珂莉娅的船帆“他一定是对这艘船做了什么,不然这样的庞大船只速度不会那么快,我们国家需要知道这种技术。”   “巫术……”   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小声的说了句,威廉回头看向他们:“谁刚刚说了话。”   “……是我,长官”一个普通的士兵朝前犹豫的走了一步。   “巫术。”威廉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向士兵“的确,这样的话就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得通了。”   “卡彭特不可能会得到巫师的帮助,他和其他人一样曾经残杀过巫师,就为了他们的骨头。”巴奇否认了这个观点“那群神神叨叨的畜生排外可是很严重的。”   巫师虽然相貌与人没有任何差别,但其实是区别与人的另一种生物,但大多数愚昧无知的人还依旧认为巫师是人类,他们会使用诡异的巫术是因为他们靠出卖灵魂得取那些污秽邪恶的力量,是可恶的异教徒。   其实在神历的记载之中巫师是一种叫做‘尼图姆格’的类人生物,他们的祖先是海神十二门徒中的一个,同时也是塞壬的祖先,这些生物的骨头之中天生蕴含着所谓的‘力量’,这种力量的大小是天生就决定了的,强大的巫师能使一株才萌芽的嫩苗在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而弱小的可能只能勉强使一根木棍燃烧起来。   但无论强弱,尼图姆格、也就是巫师们,他们的骨头是利用价值非常高的物品,而有价值的东西一向会被盯上,这自然就使得尼图姆格和人类对立的局面产生,同样对立的还有吸血鬼,他们的血液和心脏的价值不会比尼图姆格的低,并且因为无法改变的外貌特征,更容易被找到……所以现在活着的吸血鬼几根指头就数的过来。   “不、长官,有证据。”刚刚说话的那个士兵挺直了背,因为好像是在反驳总督的观点所以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紧绷“在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我们发现了有巫术图案,旁边刻有……好像是人名。”   威廉和巴奇都看向这个士兵:“名字?”   “乌提尔。”那个士兵又大声的重复了一次“巫术图案旁刻了乌提尔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么么哒(来自存稿箱的有话说 第11章 识相   晚上的时候卡彭特将船停泊在了海上的一处浅滩,浅滩上只有白沙子和一些被海浪冲来的碎木箱什么的,然后还有数量巨大的小沙堆,这些沙堆里面满满的都是海龟的蛋。   而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这满满的都是晚饭。   “如果有酒就更好了。”卡彭特用匕首把火堆里面烤好的海龟蛋刨出来在沙子上面滚了几圈降温,然后捡起来递给安娜“快吃吧小姑娘。”   安娜剥着蛋壳:“难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么。”过夜的话这浅滩上如果有灌木丛什么的话还说得过去,可这上面除了沙子垃圾和龟蛋什么都没有,硬要加的话那就还有一些贝壳……   “船上不安全。”亚里吃着蛋解释道“晚上这边一带的海域里面会有很危险的生物出现。”   这种危险的生物其实是一种巨大的类似水母的东西,它们比水母聪明的多也邪恶的多,会成群结队的在晚上攻击路过它们领地的船只,或者体型巨大的鱼类。   “什么?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们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是在这条航线上的么?”安娜好不容易被海龟蛋安抚下来的心情瞬间被吹走了“在这块沙滩上安全么??”   卡彭特滚着海龟蛋:“大概是安全的吧,你突然这样问我我也没办法确定啊。”   “不用听他胡说,在岸上是安全的。”亚里他正在刨着自己身边的沙子找贝壳玩“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第二天早上我们一醒过来船已经不见了。”   那这根本就不是安全的啊……!!安娜像是紧张的下水道老鼠一样,眼睛不停的在卡彭特和亚里身上切换着:“那要是船没了第二天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游泳啊。”卡彭特还故意笑了几声“你都跟我游了几回了,还没习惯?”   开什么玩笑,这个男人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么,安娜刚想开口继续问的时候卡彭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了他自己的嘴唇前面。   “你如果现在在这里又开始问一大堆罗里吧嗦的问题,我就让大副把你按着溺晕在浅滩那边。”卡彭特看安娜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就放下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木棍戳了下火堆,好让火烧旺一点“没意见吧。”   “我有意见。”亚里随口接了一句,他是清楚卡彭特十句里面有一百句是胡说八道,但安娜并不清楚“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卡彭特头都没动一下:“我不听意见,而且我下手没轻重的啊,一不小心给溺死了怎么办,你赔我?”   “……”   看见这两个男人好像真的是在商量谁去溺晕她,安娜有些吃不下蛋了,但她还是把手上的半个吞了下去,她遇见这些事情已经够惨了,不能不吃饱……   “你怎么不说话了。”在安娜安静了一阵之后卡彭特又突然说,他还带着让人火大的笑容伸手戳了下安娜的手臂“我刚开玩笑的。”   安娜非常清晰的听见自己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嘣了一下,然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抓了把沙子扔在了卡彭特的脸上。   亚里在一边笑的快倒在沙滩上面。   卡彭特把脸上的沙子拍干净:“行了,我玩腻了。” 他说的玩腻了大概是指乱逗无知小姑娘安娜。   “那真是太好了。”亚里还在笑,但是没有刚刚那么夸张了,他转头对安娜说“不过提醒你一下,他只是今天玩腻了而已。”   卡彭特像是没听见一样:“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这小姑娘是女巫。”   亚里的表情僵住了:“你真是嫌命不够花,女巫都敢招惹…”   “我不是女巫……”安娜无力的申辩“我是被污蔑的…”   “你锁骨上有那个烙印,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只要有了那个烙印你就是女巫了。”亚里说的话和卡彭特之前对安娜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都没意义了。”   安娜下意识的就隔着衣服摸了摸烙印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这个么……”   “可能有,但是我不清楚。”亚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安娜,又看向卡彭特“你也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吧。”   哪里不对?安娜目光晃动了起来,她现在的表情就算是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也十分苍白。   按理说一般人被烙上了含有龙血的烙印基本都活不过两天,如果安娜说的是真话,她不是女巫的话那么她的体质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卡彭特看着脸色苍白的安娜没有说话,亚里也识相的没有开口问询安娜。   “行了。”过了一会儿卡彭特拍拍手从沙滩上站起来用脚扫着沙子把火堆扑灭了“睡觉吧,我先守夜。”   因为一瞬间亮光的消失,整个浅滩重新变回了夜幕笼罩的深蓝色,这也让出神的安娜清醒了过来:“睡、怎么睡?”她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下,因为要单独和两个男人睡在一起这怎么都……   “你以为我们现在的条件还能给你毯子和枕头么。”卡彭特笑了两声,并且很顺利的误解了安娜的疑问,然后他对亚里偏了偏头,亚里心领神会的走上去把安娜按倒在了沙滩上……随后卡彭特也走了过来蹲到安娜身边。   “你们要做什么!?等一下!!不要……!”   ……   没用到几分钟安娜就被埋进了沙子里面,只剩下个脑袋露在外面,卡彭特还很贴心的在她脑袋下面堆高了一截沙子当作是枕头。   “谢谢……”安娜的头在沙堆上动了动,犹豫的说。   虽然还是能听到呼呼的海风吹过,但是安娜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她在沙子里面迷糊了一会儿之后就睡着了。   意外的是这一觉睡的非常沉。   当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浅滩上了,而是回到了那艘抢来的巡逻船上,安娜被放在指挥室里的一张桌子上,身上盖着……好像是卡彭特的外套,她披上卡彭特的外套从桌子上滑下去,推开门走到了船室外面。   甲板上,卡彭特正坐在一边的一个大木桶上晒着太阳看着一大张泛黄非常厉害的地图,亚里坐在船首处的船舷上望着海面出神。   安娜走过去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卡彭特:“这个……”   “你先穿着,我不冷。”卡彭特的眼睛没有离开地图,安娜只好重新披上外套。   一时间船上没有人说话,安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局促,她像是个偷了面包的贼一样目光摇晃。   “你干什么。”卡彭特依旧不抬头,但他好像挺清楚安娜现在的状态“要是觉得和我待在同一个甲板上不舒服就进去继续睡。”   “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安娜的手抠着卡彭特衣服上的纽扣,她开始没话找话“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找那个…什么宝石么?”   “你没必要跟我没话找话说,和我搞好关系你也没有更多好处了,不如去大副那里试试怎么样。”整个人埋在地图里面的卡彭特心不在焉的回着安娜“不过……对的,我们接下来是继续去找那颗红宝石,你得满分了,可以走了。”   “……”看卡彭特现在脾气好像很不好的样子安娜更加局促了“让我、我走哪里去……”   卡彭特愣了一下,然后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安娜开始笑:“你还没睡醒?”   “没有、我醒了。”安娜耳朵通红“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的建议就是不要说话。”卡彭特收起笑容重新低下头。   安娜发现卡彭特的性格比她之前想象中的还要差,但是也无所谓了,她凑在一边看了眼卡彭特手上的地图:“我们现在在哪里?”   卡彭特的手指在航线图上的一个海峡处点了点。   “……”安娜又看了几眼确认了几次,然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这里离我之前住的那个小镇好近。”   卡彭特用鼻子哼哼了一下:“是么,好巧。”   安娜急切的看了看卡彭特,然后又望向船外灰蒙蒙的大海:“朝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去?”   “你回去干嘛。”卡彭特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头挑着眉毛问安娜“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起过你要回去,怎么,难道你还有相好在那个镇上?”   “不是那种事情。”安娜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甲板边上四处张望,她希望能够找到一点什么标志性的地形来确认方向“我能回去一趟么?”   她跑来跑去的动静也让在出神的亚里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怎么了?”   “她说她想回自己的镇上一趟,这里好像离那里挺近的。”卡彭特看着地图“莫特港口附近的一个小镇。”   亚里朝他们走过来,安娜注意到他一直下意识的看着西北方的海面:“那确实挺近,风向顺的话要不了半天应该就到了。”   西北方向……   “怎么,你想听她的话去莫特一趟?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在那里逃走才被通缉成女巫的,能不要看什么地方危险就朝什么地方钻么。”   明明看什么地方危险就朝什么地方钻的人是你,安娜心中开始些微的急躁……   “我可没这样说。”亚里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下,然后低头问站在他旁边的安娜“你回去是有什么东西要拿?”   安娜点点头:“是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把它交给收留我的老人保管着的。”   “对你很重要那你还拿给别人,傻的挺厉害。”   其实准确的说,安娜并不是将那个东西‘交’给了老人保管,而是在海军来抓捕她们的时候走投无路便趁乱将东西丢给了老人,因为她想就算她逃不过这一劫也好,起码要把这个留下来……而安娜也确实看见那个时候老人将在混乱中接住的东西迅速藏进了怀里。   卡彭特他把地图折起来放在了一边的木桶顶上:“知道你是女巫之后你的随身物品肯定全都烧掉了,现在回去是白跑一趟,没必要。”   “那以后能……”   “不能。”卡彭特一点余地都不留“我说过了,太危险。”   “我也这样觉得,这和之前不一样,那镇上的人都认识你。”亚里也赞同。   被全票否决的安娜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但她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退让,错过现在就又不知道会被卡彭特扯到哪里去了,虽然她本身并不是想要逃跑什么的……   安娜想要回去找的东西是她父母的遗物,一对穿在细银链子上的指环,指环很普通,就是两个都已经不再亮晶晶的银灰色小圈子而已。   之后安娜就回到了船室里面安安静静的等到了晚上,在等待的这期间她还一直在窗口边查看亚里和卡彭特有没有调整航向,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船一直笔直的朝一个方向前进着。   等到了凌晨的时候安娜她把在这房间的桌子抽屉里面找到的指南针和还剩下半袋水的皮质水袋包在了卡彭特的外套里面,她贼眉鼠眼的开了个门缝观望了下甲板上的情况,亚里靠在桅杆那里睡觉,卡彭特没在甲板上,应该是在下面一层。   刚好,安娜迅速的溜出了房间,她知道这艘巡逻船在船尾外侧的地方挂有一个小木船,当然……所有大帆船都会有这种小木船,不一样的只是数量而已。   安娜蹑手蹑脚的迅速走到了船尾,找到了绑着小木船麻绳的那几个把手:“……”   因为木船直接就是挂在船外面的,她只要把绳子解开船就会径直落到海里,她只要也跟着迅速跳进海里……安娜尽量稳住呼吸迅速的解开小木船的绳索,在解开绳索的这短短数十秒内她脑子里面想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都糊成一团。   这下如果成功的离开了卡彭特他们,那之后她该怎么办?就如同卡彭特之前说的,他身边才是对于安娜来说现下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她也的确需要回去莫特港口,卡彭特在安娜看来也并不是一直软磨硬泡就会答应她的人,更何况保护她回莫特去拿一个根本没用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很划不来的事情。   想着想着安娜就已经开始解最后一根麻绳了,但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伸过来钳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去哪里。”   卡彭特的声音伴随着冰冷的海风在安娜的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傻了……最近老是忘记改存稿发出的时间…明明还特意上来解锁了一篇文但是就是忘记改时间了……我昨天还说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结果是这件事情么…………(跪(再厚脸皮求评论求收藏(再跪 第12章 骤然   清晨的水雾还没彻底散去的时候,小镇中已经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那不是为了赶早集去港口卸货的工人、也不是主妇为了挑选鱼市最新鲜的一批鱼而发出的脚步声。   “长官,找到了。”一个背着枪的士兵急匆匆的跑到了一匹高大黑马旁边,朝那上面坐着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报告,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威廉,他穿戴着整齐的海军制服,脸色严肃,他们是在今天凌晨的时候抵达了莫特港口。   “是那边的一个药房。”士兵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   “走。”威廉没有停顿,直接甩动缰绳让马朝士兵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身后的其他骑着马的士兵也赶紧追了上去。   威廉之所以会带着军队出现在这个小镇上,是因为在监守‘柯丽娅’的调查工作时,收到了从圣罗那那边寄过来的信件,那上面写着在圣罗那的时候,卡彭特和亚里逃走时身边的确带着另外一个人,目击者有很多个,但是准确的看见了样貌的只有一个卖花的妇女。   “我看见的,那是故意打扮成男孩样子的女孩,她带着个帽子把头发都遮住了,但是我能看见她的鬓角,是红头发没错,还是特别鲜艳的亮姜红色,是棕色的眼睛,皮肤很白……是不健康的那种白,脸颊上还有些淡淡的雀斑,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的样子。”被士兵盘问着的妇女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我还卖了朵花给她,现在想想真是恶心,不过她逃走的时候又把花还给我了,噢我对天发誓,我是看见她朝广场中央跑了过去,然后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给抓住跳进了喷泉水池里面,接着另一个跑过来的男人也跳了进去,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没跑,那些恶心的海盗。”   当然信件之中没有写那么多,只是准确的将需要注意的信息给节选了出来,亮姜红色的头发,棕色眼睛,苍白的女孩,二十岁以内的年纪,以及确实和卡彭特还有亚里一起行动。   看见那些对卡彭特身边‘第三人’的外貌描写时,威廉立刻就想起了之前那个逃走的红发女巫,并且鲁夫也的确说,卡彭特抓住的那个女孩当时是一艘货船上的‘偷渡客’,而女巫出逃的地方是位于莫特港口附近的一个小镇。   所以威廉立刻就亲自带人动身来到了莫特港口,他没想到卡彭特的事情竟然能和这边的通缉女巫给联系起来,而且如果卡彭特真的是获得了这个女巫的帮助的话,事情可能就会更加麻烦了……   ……   …………   “我只知道这么多,她才来镇上的时候无依无靠,我看着可怜就收留了她。”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颤抖着,他是这间药房的主人,帕克·约伯特。   “我不知道她是女巫,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做药粉的老头而已。”   因为这间药房铺面不大,威廉只留了三个人在店里面搜查,他对依旧不停颤抖的约伯特说:“带我去她住过的地方看看。”   “安娜是个好姑娘……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巫,她怎么会是女巫……”约伯特带威廉朝屋后的小储物室走的时候还在不停絮絮叨叨的说。   安娜·派翠克,那个出逃女巫的名字。   威廉站在安娜曾经住过的储物室里面沉默的环绕周围。   “就只有这些了,那天安娜和其他女人一起逃走被抓回来后他们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收起来烧掉了。”约伯特看着重新变回储物室的房间叹了口气“之前这里有一张小木床,她就睡在那上面,还有些书什么的,但都是我给她的药草书。”   “没有什么私人物品留下来了么,比如银器,或者一些奇怪的动物骨头或者毛发。”这些都是巫术常用到的东西,巫师一般都会随身携带,威廉在这间小屋子里面兜转了几圈“希望你能如实都告诉我。”   老人摇头:“没有了,烧掉的那些就是全部了。”   威廉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畏缩着身体的约伯特:“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走出储物间去询问在外搜查的士兵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间小药铺在大厅角落有一架窄窄的木梯子,往那里上去是一个阁楼,这时候正有个士兵抱着些盒子从木梯子下来:“长官,阁楼里这些盒子都上锁了。”   “那、那些是我的私人物品。”约伯特突然从威廉的背后走了出来,他有些着急的朝那个士兵走去“请不要那么用力的摇晃。”   威廉扫了一眼那些被士兵拿下来的盒子,都是很普通的带锁木盒,做工也很简陋,唯独有一个是铁质的,光从外观上来看也能感觉到铁皮很厚重,“这些我们需要检查,请你把钥匙拿来。”他走过去从士兵的手上拿过那个铁质的盒子看了看锁孔,然后将手伸到了约伯特的面前,看似很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里面只是我的一些积蓄和信件而已……”老人明显不太想要交出钥匙“没有什么好检查的地方。”   威廉叹了口气,他对旁边的士兵挪了挪下巴,那士兵了然的瞪着眼睛看向约伯特然后开始威胁:“请你明白,就算你不交给我们钥匙我们也有其他的方法打开这些愚蠢的盒子,只是到时候就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还依旧是完好的了,并且你现在是在妨碍军方的调查,我们也随时可以将你看做是包庇……。”   “行了。”威廉打断士兵的话,他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铁盒子上“钥匙。”   约伯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从自己的上衣外套中拿出了几把被绳子捆在一起的钥匙想要交给威廉,但是威廉并没有接过去,他把铁盒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让出了位置,示意老人上前来打开他的盒子。   “……”约伯特无可奈何的拿着钥匙走上前“你们不会发现什么的,这里面只是放着我老伴和我的……”   “别废话,快点打开。”一边的士兵不耐烦的催促着老人,现在也只是因为威廉在这里所以这些士兵才稍微有点守规矩,如果一旦这次搜查威廉没有随行的话,别说这几个小小的上着锁的盒子了,这间药房恐怕都要被彻底的拆掉搜查,而作为药店主人的老人也会被押送到军船上审问。   “……”   被逼迫着的约伯特不得不把所有盒子都打开了,当然也包括让威廉非常在意的那个铁盒子。   里面也确实都如同老人所说的,木盒子里都是和兜售药材的商人之间往来的信件,而铁盒里是几枚金币和一些磨损的很厉害的首饰。   威廉让其他士兵逐一检查那些信件,而自己稍微翻找了一下铁盒之中的物品:“这些都是你和你夫人的东西?”   “是的……首饰都是我太太的遗物、那些金币是我这些年慢慢攒下来的。”   威廉的手指在盒子里面搅了几下,然后拎出来了一根细细的银链子,那上面穿着两枚戒指。   “这也是你和你太太的?”威廉将戒指拿了出来,他迅速的注意到老人的手抽动了一下,眼神也不安了起来。   “是的……”   听见老人的回答之后威廉笑了起来:“是么。”   “约伯特先生。”威廉将穿有戒指的银链拿在手上朝门口走去,他脸上带着些笑容,那是种只是提拉着嘴角让人发毛的笑容“这上面刻着派翠克。”   戒指内侧上镌刻着的姓氏有些模糊了,字母混淆不清,但仔细看还是能够辨认出那是‘派翠克’而不是‘约伯特'。   “……”约伯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变成了白色“不、我不知道……这肯定是那个女巫陷害我的……!!”   刚刚还说着‘安娜是个好女孩,她不可能是女巫’,并且一直抱有极度拒绝他们打开那些盒子的态度,还特意撒谎那是他的对戒,现在一看瞒不过了就改口……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仁至义尽的意思吧。   威廉看着老人惊恐的脸发自真心的觉得好笑:“是么,那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约伯特扶着一边的桌子,仿佛威廉再逼问一句他就要背过气去了。   威廉也没有逼问老人的兴趣:“你刚刚的行为是在掩护女巫,我可以让人现在当场就射杀你,但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知道的关于安娜·派翠克的所有事情,你就依旧可以在这里当你的药房主人,并且能够得到提供女巫线索的赏金。”   这时候药房的门打开了一下,进来了几个士兵,为首的对威廉报告了一下在其他地方搜查的情况。   “我知道了。”威廉的目光继续放回到约伯特身上,但就在他刚想继续引导这可怜老人的话时,他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动静朝他袭击了过来。   “……!”威廉一转身顺势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格挡住了攻击。   这一下子狭小的药房中的气氛骤然改变了。   “你在做什么!”屋内的几把火枪瞬间对准了那个袭击威廉的士兵,但因为怕伤到威廉,他们谁也没有开枪,只是大声呵斥着。   那人完完全全是海军的打扮,估计是扒掉了谁的装备,但帽子压的很低在昏暗的药房中完全看不清长相,威廉一用力就将他推了出去。   枪声也同时响起,那人被推出去之后也没有一刻停留,他速度极快的用手上的匕首捅开了堵在门口的一个士兵,然后逃脱了出去。   威廉也是这时候反应了过来,他手上那个穿着两枚戒指的银链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2月23日晚上8点 第13章 听着   “你带人去追,另外让人去港口那边守住。”威廉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这出打乱,他对士兵下了指令之后就转身回到了药房里面。   女巫的项链被抢走了,而且还是不管不顾的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乔装成海军混入,一开始威廉并不清楚那个抢走东西的男人是谁,但是稍微细想一下,深棕色的头发,这本来是随处可见的发色,可和之前种种事情牵扯在一起,这个人的身份就有些清晰了,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就算是猜测这也是十分有意思的发展,现在不着急一定要在这时候抓住他,因为威廉一直认为什么都不了解的盲目追逐是非常没有效率的事情,打猎的人都知道,想要捕捉大型的危险食肉动物,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埋上陷阱让他自己踩上去才是最安全也最方便的方法。   所以就必须要了解猎物的‘必经之路’是什么,威廉觉得选择亲自来是选对了,他大步走向被屋内士兵按住的老人。   “来吧,约伯特先生,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安娜的事情都告诉我。”   ……   …………   不过正中威廉的猜测,抢夺走银链的人就是卡彭特……   他现在正驱马朝镇外的森林狂奔,进入森林里面追兵就要好甩很多。   身后不断有火枪的射击声,但都没有击中卡彭特,他回头看了眼追来的人,那个长官样子的男人没有在队伍里面,这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一进入森林,卡彭特就在马依旧奔跑的状态中翻身跳了下去,然后径直朝没有路的树丛中滚去,这样的话那些士兵也无法驱马直接追过来。   追来的士兵看见卡彭特跳马之后也都急忙勒住马匹翻身下去跟着一头扎进了树丛里面,但他们只有一瞬间看见卡彭特像是猴子一样灵活的在都是树枝树根交错的丛林里面穿梭,等再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卡彭特在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就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然后停了下来靠在一边的树干上喘气,因为刚刚的一通疯跑他现在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本来整洁的海军制服上全是污迹和被树枝刮破留下的痕迹。   “我为什么要答应干这种事情……”他伸手把头发上和肩膀上粘着的一些树叶拍掉,圣罗那的时候被踢出去当诱饵也是,他是不是自从抓到安娜之后就总是捞些麻烦事来做,这都是第几次被海军的人追了,卡彭特埋怨的要死,他休息了一会儿后就继续朝前走,顺便伸出手将刚刚在逃跑的时候塞到衣服里面的银链子拿了出来。   穿在银链上的戒指随着卡彭特走路的幅度不停摆动着,卡彭特看着戒指突然就叹了口气。   这一趟就当是义务劳动算了,他心想。   一天前的晚上   “真的……那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真的需要去取回来,不是要逃跑的意思……”安娜被卡彭特逮住之后就开始红着眼眶哀求“求你了……”   “你是不是对着我就只会说‘求你了’。”卡彭特把安娜从船舷边上拽开,他看着还依旧被安娜拽在手里的麻绳“认真的?你想一个人划这条小船去莫特?”   安娜低着头不说话了,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   “……”卡彭特松开了安娜“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父母的遗物……那是他们唯一留给我的了……”   卡彭特哼了一下:“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对我来说的确是非常重要……但对其他人来说就只是普通的戒指而已,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安娜着急的说了两次“我无论如何也想要拿回来。”   看这个样子是不会放弃了,竟然会想出自己在划船去莫特的馊主意……先不说抵达莫特之后会不会被当地居民发现,她一个人估计才划出去几海里就会被海浪掀翻,卡彭特是真的不理解像是安娜这种人对遗物的执念:“既然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就不值得你拿命去换,再说了逝者留下来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不会更加的……算了没什么。”卡彭特话说了半截就停了下来。   他不耐烦的挠了挠头,现在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吧,免得这个小姑娘在之后的路上一直惦记着然后又去做什么傻事,他还不能失去这个贵重物品。   “我知道了,那就改下线路。”卡彭特转身朝船舵走去,顺便还叫醒了亚里,他也不管身后因为他答应的太快而傻愣住的安娜,径直和亚里商量起了改变路线的事情。   ……   ………   在全都是青灰色石块的山涧中,亚里正在检查他们拴在一边树上的两匹棕毛驼羚,这两只傻愣愣的动物是在抵达莫特港口后,去附近人家里面偷来的,因为想要在地形复杂的地方快速移动,马是靠不住的,而这种驼羚就是这种地形最好的代步工具。   它们有着圆圆大大的棕色眼睛,耳朵和犄角都很小,并且都朝后紧贴着头部,这种长相让它们看起来神经兮兮的,并且棕毛驼羚的脖子如同蛇一样可以随意扭曲盘绕,所以这种动物总是喜欢用诡异的方式弯曲它们细长的脖子。   如同棕毛驼羚细长的脖子,它们的腿部也很细长结实,一只强壮的成年驼羚甚至可以用蹄子踩碎石块,但违和的是驼羚的尾巴如同兔子一样是一坨毛茸茸的奶白色毛球……所以大致上,棕毛驼羚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讨喜,但是它们的性格都十分温和,或者说是愚蠢,只要喂东西吃它们就会轻易的被诱惑走。   亚里把鞍上的所有搭扣都紧按了一次,然后又喂它们吃了几颗苹果。   “卡彭特他不会有事吧……”看亚里这么悠闲安娜反而更紧张了,因为几分钟前亚里告诉他如果这山涧里面能听见枪声他们就会丢下卡彭特先逃。   说实话安娜一直不太明白卡彭特和亚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但有时候又……   “大概不会有事。”   就是这种,就是这种回答、什么叫大概不会有事……!   “可是都过这么久了…他不会是在森林里面迷路了吧?”   “他迷路了我们就先走,你不用担心,至少你是不会出事的。”亚里一边摸着驼羚一边回头安慰安娜。   从之前起安娜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听见亚里这么说就觉得更加奇怪了:“……为什么你和卡彭特都要这样保护我,我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才对,现在还这样特地的绕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帮我拿东西……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不应该是根本不必要的么?”   亚里抚摸着驼羚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安娜的眼神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一些犹豫:“在你现在这种处境里面有人保护你照顾你难道还不好么?”   “我明白……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安娜不敢看亚里,她盯着驼羚毛绒绒的尾巴不安的捏着手掌“就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卡彭特……?你们到底是谁?”   不管是年龄也好所作所为也好,感觉这个卡彭特都和安娜曾经在传闻中听见过的卡彭特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卡彭特那还能是谁。”亚里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笑的很开心“你是觉得年龄对不上是吧?那是因为………!”   亚里的话被他们旁边的树丛中传来的动静给打断了,卡彭特阴着脸喘着粗气从那里走了出来。   “好心人回来了,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亚里高兴的拍了拍手“来吧安娜,你坐我背后。”   “不休息一下么…”安娜看着浑身脏兮兮并且还在大喘气的卡彭特“你没受伤吧?”   “没有。”卡彭特语气凶的要死,他把银链子取下来丢给安娜“拿好。”   然后卡彭特也彻底的无视了亚里的那句‘来吧安娜你坐我背后’,他扯着安娜走到驼羚旁边,然后粗暴的两三下把安娜推上去,之后自己翻身坐到了安娜背后。   亚里看着可怜兮兮的被卡彭特给捉住的安娜,她脸上有和父母遗物重逢的幸福,还有对来自身后莫名暴怒的卡彭特的恐惧……   卡彭特才不管安娜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扯动缰绳,驼羚立刻就蹬起蹄子朝前移动了起来。   驼羚的移动方式非常颠簸,所以乘坐的人需要紧紧的贴在驼羚背上,这就导致安娜几乎快被卡彭特挤死在驼羚的背上,她想这估计就是报复之类的。   “听着……”   安静的在驼羚背上埋了几分钟之后卡彭特突然在安娜耳朵边很近的地方开始说话,他呼出的温热气体扫在安娜的耳朵上让她打了个激灵:“海军那边专门有人来调查你的身份了,他们好像发现了你和我之间扯上了关系。”   这句话就像是桶冰水一样浇在了安娜的头上,这下就更好玩了,她的身份已经不是单纯的出逃的女巫了……而是卡彭特身边的女巫……   明明刚刚还在愤怒之中的卡彭特好像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心情就变好了,他说话的声音重新带上了以前调笑似的语调:“以前还好,被抓到之后只是烧死而已,现在你要是被抓到了就会先被吊在刑室里面不停的折磨,直到你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说出来,这之后你才会被投进火焰里面。”   “所以为了不受这些苦,你接下来就不能再有离开我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听见没有   安娜:听、听见了…… 第14章 财宝   “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亚里看着独自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安娜,她正面部僵硬的啃着卡彭特丢给她的面包“她脸色看起来像是森林女妖。”   被这么问到的卡彭特装出了一幅非常不解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威胁了一下她而已。”   看那个样子差不多也感觉出来会是这样了,亚里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用稍微柔和一点的方式和安娜说话,她看起来快被你吓死了。”   “怎么会。”卡彭特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之前你没在的时候她还被逼着走过木板,怎么说呢,那个小姑娘的胆子要比你想的大多了,虽然总是喜欢哭。”   哭都是被你弄的,亚里也懒得一一纠正卡彭特逻辑上的错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们得……”   “明明是你开始闲聊的啊,又不是我想聊。”   “……不要随便打断我的话,我们得考虑一下招募些水手了。”亚里被没有逻辑的人指出了逻辑上的错误所以有些生气“不然你就自己去单干吧,谁他妈愿意帮你摊烂摊子就去摊,我不干了。”   “我知道。”卡彭特的样子比亚里还要急躁“但是现在这不是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么,因为计划变了。”   原本的计划是直接走海路去往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也就是第二个有红宝石线索的地方,但是途中出了安娜的这个事情,他们就改变了前进的线路,在重新返回海上之前要在陆地上待一段时间。   亚里就认为既然都要返回陆地上一段时间,那就干脆去找一艘更加适合远航和探险的帆船,他们之前抢来的海军巡逻舰实在是太招摇了,那艘船还停在莫特港口不远处的一条海峡之中,现在的话估计已经被海军的人找到了,被找到的同时他和卡彭特来到莫特的事情就相当于完全坐实了,不过这对于亚里和卡彭特这种惯犯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有新的船,那就要有新的船员,虽然凭他和卡彭特两个人开动一艘双桅的寻宝船并不困难,但是要长时间在海上的话帮手越多自然效率也更高,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卡彭特当然也知道。   “我们时间还很充足。”亚里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卡彭特“你不要这么着急,等经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看看,这边都是沿海地带,不愁没有水手。”   “我不要不靠谱的水手,你还不明白么,与其找一堆叛徒上我的船,不如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鲁夫的事情还让卡彭特非常耿耿于怀,那个家伙和他签订的是十年的船员协议,到现在是第八年了。   “真是要笑死我,没想到就算是父母和兄弟被海军的人杀掉也还是会向一张私掠许可低头。”   “所以他们会被耍的丢掉命,不过这次不一样,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只是作为工具利用而已。”   卡彭特啧了一声:“那这次冒充谁的名字。”   “穆勒?还是海德利,最近没有听见他们两个在海上有什么活动,刚好。”亚里仔细的想了想,他所说的这两个人都是名声在外的海盗,在之前卡彭特有时候会离开‘珂丽娅’自己去组织一个船队去做些事情,离开的时候‘珂丽娅’就是由亚里管理。   而卡彭特召集新船员的时候就会顶用别人的名字,这是惯用伎俩了。   穆勒和海德利都是在寻找财宝方面非常厉害的海盗,虽然他们那点成就在卡彭特看来也只不过是指甲盖那么大。   “用穆勒的名字,海德利他半年前就被吊死了你不知道么?”卡彭特突然笑了起来,海德利被执行吊刑的时候他还特地混在人群里面去看了,那家伙死之前乱喊乱叫着说他上了教皇的妻子 “你来假装穆勒,我需要照看安娜,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做不到。”   我觉得安娜她大概不会想要你去照顾……   于是在这趟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卡彭特和亚里一直在商量红宝石和船员的事情。   而关于那颗所谓的‘被诅咒的红宝石’,传说中是海神被他的门徒之一污蔑成叛徒后,遭到了其他神明的拷问和攻击,伟大的创世主为了避免海神的死亡,将他变成了深海之中的一颗岩石。   在彻底的失去意识前,海神因为愤恨和痛苦从眼睛中流出了一颗猩红的宝石,这颗宝石被一直潜伏在岩石旁的海蛇含走,交给了海神的女儿。   至于为什么会称作‘被诅咒’是因为人们认为那颗宝石之中一定蕴含着海神的愤怒,会让触碰到这颗宝石的人染上不幸,这其实就是无稽之谈了。   在之前卡彭特会让亚里去圣罗那是因为听说圣罗那的教会中有属于海神的稀世珍宝,并且传闻这件珍宝会在海浪发出啼哭声的夜晚散发出耀眼绚丽的红色光芒,被光芒照耀到的人就能够重获新生,并且至此以后被照耀之人的双目便可以洞察到神明。   但结果那个所谓的稀世珍宝只是一顶从海中意外打捞起来的冠冕,那上面的确是镶满了红色的宝石,但明显不是卡彭特所要找的那颗,至于什么在啼哭的夜晚发光都是为了欺瞒信徒而编出来的胡说八道:“都是饭桶,那种程度的冠冕也敢称作是稀世珍宝,竟然因为这种蠢货的狭隘眼光白跑一趟……”他噼里啪啦的抱怨着。   这种白干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遇上安娜那艘货船时损失的一大把材料,他发自真心的希望那预言里面提到的关于安娜的价值放在天平上能够和那些材料齐平,不然他真的会想淹死自己。   想着想着,卡彭特突然警惕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我没有长白头发吧……?没有吧?”   “没有……”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卡彭特一听没有就继续啰嗦的抱怨了起来“这种人再多一点我就要被耗死了,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浅显呢,拿着顶安了几颗烂水晶的破铁头冠说是稀世珍宝。”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见过那么多东西。”看卡彭特啰嗦起来要没头了,亚里就急忙打断他 “而且也不算是白跑……”   毕竟现在他们可是损失了所有手底下签了十年协议的船员,就连 ‘珂丽娅’也都被海军给收缴走了,这岂止是白跑,完全就是一边跑一边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丢掉的程度,虽然是卡彭特他故意的“我一直不明白,虽然你是嫌麻烦想要借海军的手把叛徒清理掉,但是船也没必要这样直接送出去吧。”   “送给他们玩玩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也不是想借他们的手把叛徒清干净,那是随船附送。”卡彭特叹了口气“本来想没有那条船的话会轻松很多,但现在好像来了个比船更麻烦的。”   这时候比船更麻烦的人已经吃完面包缓过神来了。   安娜抹了抹嘴角的面包渣,她也稍微听到了一些卡彭特和亚里之间的对话:“想要招募水手的话这个季节会不会很困难……”毕竟现在还差半个月就会进入厉冬,很多人都不会再跑海上的工作了。   “有财宝的话,就算海水都蒸发干净了,他们也会抬着船跟着我出海。”卡彭特嗤笑了一下“你吃完了?”   安娜看着卡彭特边说边从他坐着的石头上站起了身,朝拴在一边的陀羚走去,才被威胁过的安娜立刻就察觉到了生的危险,急忙跑到了亚里身边:“我、我坐你后面好不好……”   “好啊。”亚里脸上挂着挺温柔的笑容,他海蓝色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额头前细碎的亚麻色头发被森林中的风吹的轻轻晃动,晃得安娜一阵目眩。   这次卡彭特没有管安娜,自己骑上了驼羚朝前走了,这让安娜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是要先离开莫特对么?”安娜被亚里拉上驼羚之后小心翼翼的说,亚里点点头:“等到下一个城镇之后我们就会分成两路,我要去找合适的船,卡彭特会带着你……去找些帮手。”   “……”   亚里不用看都知道安娜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笑了两下:“你不要那么担心,卡彭特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记住不要尝试逃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会再跑了……”现在她也的确是一旦离开卡彭特和亚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论当逃犯的经验她是绝对比不过卡彭特的,估计就连亚里也比不过,怎么说卡彭特这家伙可都是在全副警戒的庆典上对整个皇室发动袭击还抓走了国王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需要确保她的安全。   安娜握着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抿了抿嘴,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她的安全对于卡彭特来说这么重要,但是想想……就算问了亚里也不会回答她,就像上次一样,而且知道的太多也很麻烦。   就闭着眼睛跟他们走吧……反正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存稿箱的呼唤——   求收藏求评论TVT 第15章 酒瓶   威廉本来指望能够从那个药房老人的嘴里问出更多关于女巫的情报,但看样子那个老人知道的也不比他们多多少。   三年前来到莫特想要坐船去王都寻找工作的女孩,意外的发现这药房在招收学徒,这就是安娜的基本情报。   “我不太清楚她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她只是偶尔说起过……说她在她父亲死后就开始到处找能够收留她的地方,挤奶工、女仆之类的她都做过,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和我的孙女实在是很像……她们都有那样的红头发,所以我就收留了安娜,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威廉皱着眉毛,一语不发的看着他面前忙碌的士兵们,他们正在检查不久前在莫特港口附近一个隐蔽的海湾中发现的海军巡逻舰,这毫无疑问就是在圣罗那被卡彭特他们所抢走的那一艘,目前为止船上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和卡彭特还有他身边那两个人连上关系的物品。   “长官,只有两个空的小酒瓶,我们谨慎起见也稍微辨别了一下酒的品种,好像是列支的药酒。”士兵把空瓶子都摆在一边的货物箱上“这些酒不是之前巡逻舰上有的,估计是卡彭特他们带着的。”   列支的药酒……威廉这才从安娜的事情中回过神,他拿起一边的酒瓶,隔着一段距离闻了闻瓶口,虽然放置了有一段时间,但是还是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这股臭味中还夹杂着更加让人头晕的药物味道。   就算是外行人也能一瞬间辨别出这个酒的品种,列支是在西大洋尽头和群岛地区交汇处的一个很小的国家,那个地方盛产各种稀奇的药物,同时很有名的就是这种拥有让人极度不安气味的药酒,这种酒能够治疗精神方面的很多症状,但更准确的说法是能够暂时缓解这些症状,剩下的一点就是让这种酒有名的地方了,它的用料之中惨杂了极其稀少的维拉利蝙蝠的毒液,自然这就使得这种酒十分难得。   他们之中有人在不停服用这种药酒……威廉立刻把酒瓶放了下去,他嘴角微微的上扬,这样的话就好办了,他已经和一个会服用这种药酒的混蛋打过交道了:“回去药房,问那个老人,红发的女巫平时会不会持续喝一种气味浓烈的液体药物。”   不过想想也知道应该不会是女巫,但问一下是最保险的,威廉他早就听过卡彭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没想到在关于他的这么多的传闻中这一个竟然会是真的。   没过多久,士兵带回来的消息也和威廉所想的一样,而这时候被派去追卡彭特的人也回来了。   威廉倒不觉得有多么可惜:“接下来几天都带人在那个森林的方向巡逻,还有查查看这附近的城镇,看见可疑的就全部抓起来。”他拿起酒瓶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上一次卡彭特出现的时候击毁了他们身为一个国家的荣誉和威严,因为国王被掳走,所以从结果上来看好像是卡彭特的胜利,但威廉和他的父亲巴奇都认为这只是外界人的看法。   真正的胜利与否,是卡彭特来判断的,既然他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了这片大海上,并且一直在国境内徘徊一定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那在密谋着的事情迟早会被挖掘出来暴晒在阳光下,威廉看着手中的两个酒瓶,他现在要去给海军总部写信,让他们把那个以前抓捕海德利的时候抓住的会服用这种药酒的罪犯转接到莫特这边的监狱来。   ……   …………   安娜看着面前两个在嗡嗡讨论着的男人,他们就像是集市上和商贩讨价还价的妇女一样,面前的小木圆桌上堆满了只剩下肉汁和土豆泥的盘子,装了酒的木杯堪堪的挤放在木桌的边缘上,就算桌面已经拥挤成了这样卡彭特和亚里还是将一些鼓鼓囊囊的布袋见缝插针的摆在桌子上。   这些布袋里面都是钱币和首饰,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多久搞来的……安娜喝着自己的那杯牛奶,老实说她真的觉得听海盗争论要用多少钱去买条船真的很好笑,她还以为亚里和卡彭特绝对会像之前那样需要的东西就直接去偷……不过仔细想想也没差,桌子上这些钱大概都是偷的。   “都是因为你老是把钱全都给女人还有弄丢,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买不到!”亚里说的脖子都红了,他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卡彭特竟然还想要留一袋钱自己用“这些可都是我搞来的!”   “把钱给女人有什么不对的。”卡彭特不耐烦的说“再说了,我也没有全部都给出去好嘛,喝酒的钱我还是留的有。”   “那你真的是很会管理财物。”亚里喝了口酒“我只给你留两个金币,这够你和安娜用两个星期。”   “两个不够啊,都说了一袋。”   安娜看见亚里眼神一变,估计是想站起来打卡彭特,她急忙把杯子放下:“说起来我觉得周围的人总是朝我们这边看……你们说话声音好像太大了。”这当然是安娜胡说八道,因为这个小酒馆里面全都是粗鲁的男人在大声交流,根本没人管他们。   “行吧行吧,不过给我四个。”卡彭特看了安娜一眼,然后伸手到袋子里面掏了四个金币出来“还有这一桌子的钱你给付了。”   这幅赖皮的精打细算模样完全就是街边的地痞流氓。   亚里也不打算继续和卡彭特周旋下去,他把其他的布袋都收进包里面:“记住,两个星期……”亚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安娜,恰好这个时候安娜正在吃土豆泥就没有注意到亚里的目光。   “……两个星期之后起航,接下来你应该还有半年的时间去找那颗宝石。”   卡彭特挥了挥手:“半年绰绰有余,你别担心太多,不然自己那边的事情出错了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就怕先出事的不是我。”亚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的酒喝完“走了。”   “再见……”安娜目送着亚里走出酒馆,她这下是要彻底和卡彭特待在一起了,难道就没有什么选择是可以让她和亚里一起走的么……   卡彭特笑了一下:“怎么,这么舍不得大副?那你就跟他一起去吧。”   安娜唰的一下眼睛都亮了:“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卡彭特收起笑容   “……”   好吧,其实早该差不多猜到是这种发展的才对,安娜失望的把盘子里面的土豆泥吃完:“说起来,你为什么都不吃土豆泥。”她看着其他盘子里作为配菜的土豆泥都完完整整的没有动一口。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卡彭特把盘子推开“吃肉就够了。”   那你会营养不均衡的,安娜伸出勺子把其他盘子里面的土豆泥都舀了过来:“那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找水手么……?”   “谁知道呢。”卡彭特撑着下巴看安娜一口一口的吃土豆泥“所以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软绵绵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有盐味啊。”这男人真难搞,重要的问题不回答,怎么都好的事情要捉着一直说,安娜觉得这么多年来能待在卡彭特身边的亚里真的是非常的厉害“难道你从来都不吃土豆的?”   卡彭特突然哈哈哈的爽朗大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只是今天不想吃土豆泥而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讨厌吃土豆?”   安娜朝土豆泥伸过去的勺子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也不会想吃土豆泥了:“所以你撒这种根本无所谓的慌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么……?”   “有啊,看你们拼命压制怒气的脸很好玩。”卡彭特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他现在沉浸在逗小女孩玩的愉悦之中“土豆泥超好吃的诶!”   安娜为了镇定下来拿起一边装了酒的杯子喝了一口,她强行的岔开那个话题:“你别笑了,亚里都去办正事了,我们也得……”   “什么叫正事,对于你来说我们干的那些事情叫正事?”   不能和他耗在这种问题上,安娜抱着必胜的决心:“该怎么招募水手,你告诉我,我也来帮忙。”   “得了吧,让你这样的小姑娘帮忙是会让我晚上睡不好的。”卡彭特咳嗽了两声终于止住了笑“你玩去就行了,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那还不如让我帮忙……刚刚亚里不是说你们还有半年时间什么的么…?时间多一点总是好的吧。”安娜扣着木桌的边缘“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要做什么。”   “那你……”卡彭特朝后仰了一点身子,眼睛打量了一圈酒馆里面的人,然而他重新靠回桌子旁边伸手指了个方向对安娜说“那边那一桌的几个男人,你过去说穆勒正在招募渴望珍宝的水手,他们如果问你是什么珍宝的话,你就说穆勒手上有卡彭特的地图,很简单吧?”   安娜顺着卡彭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几个脏兮兮的人,腰上都别着枪和钩子,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丑陋的烙印,那个烙印图案是一个绞刑绳圈,和巫师一样那个图案是象征着罪犯身份的图案。   那几个人正大口的喝着酒,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话唾沫横飞的疯狂大笑着,这种气氛是安娜怎么都不敢去插入的,特别是那些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安娜得到了卡彭特的嘲笑,“知道为什么让你帮忙我晚上会睡不好了吧。”卡彭特说完就吊儿郎当的站起来,他把宽大的帽檐拉的很低遮住半张脸,然后朝那桌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想说点什么但是词穷的作者 第16章 低头   “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直散布谣言就可以了么?”安娜很不安的跟在卡彭特的身后,在过去的这几天里他们都鬼鬼祟祟的出没在这个镇上最阴暗的那些街巷和酒馆之中,卡彭特是一遇见那种歪瓜裂枣的人就压着帽子上去说那句不变的台词。   “穆勒在召水手,他有卡彭特的地图……过几天在最近的那个港口…”   这样凭空胡说八道真的有人信么,安娜满心的不安,但卡彭特总是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像正规军一样拿着一张有女王印章的破皮纸到处强迫人充军上船?还是去买奴隶绑上船让他们在大海上劳工到死?”   不管哪样都很糟糕,安娜叹了口气:“可是就这样模模糊糊的说也不怎么有效率吧,别人怎么会信呢?”   “干这一行可都是靠谣言活下来的。”   卡彭特这句话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一时间就把安娜给唬住了,可其实卡彭特只是嫌安娜话太多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就随便找了句话堵她嘴,没想到真的堵上了:“你明白了就好。”   “继续吧,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卡彭特转身带着安娜径直朝大路旁边的一条石板小路中走去,他想这里面应该还会有合适宣传的地方,但在转了一会儿只看见了几只野猫叼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食物窜过,一个会说话的都没有 “往回走吧这里面……你在吃什么东西。”   卡彭特转过身后才看见一直跟在后面的安娜手里面拿着一小袋什么东西正不停的吃着,怪不得刚刚那么安静什么话都没有说。   “亚里给我的炒豆……”安娜吃着豆子的嘴停了一下,然后她就看见卡彭特的大手一挥,直接伸进了那个小口袋里面抓走了一把。   “这是亚里买给我的……!”   “吃一点怎么了,你不是有一袋么。”卡彭特把那一把豆子丢进嘴里“小气死了。”   关键明明是你抓太多了,哪来的那么大张嘴,安娜郁闷的看着袋子里面明显减少了大半的豆子。   “那家伙除了偷偷给你塞这些还有没有塞其他的?”卡彭特一边嚼着豆子一边眯着眼睛看向安娜腰上挂着的另一个小布袋“恩?”   “没有……”安娜急忙摇头,但事实上之前亚里的确是偷偷摸摸的给了她三个金币,就在她腰上的小布袋里面,和其他一些东西放在一起。   “这些你拿着,不要告诉卡彭特你有这些钱,藏着自己用。”亚里那时候是这样说的,他看起来是真的非常不信任卡彭特在金钱方面的信誉“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卡彭特嘲笑一样的哼了一声:“我看起来像是会抢小女孩钱的那种人么?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看我的。”   可是你刚刚抢了我的炒豆……!安娜好不容易憋下抱怨:“怎么会、亚里只是担心你一下就把钱花完了……”   “所以他真的给了你钱,给了多少?”   “……”一不注意竟然就这样被套话了,安娜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的愚钝,但是至少不能让卡彭特知道具体数目!   “给、给了一个金币……”   “就是你们,说穆勒正在召集新的水手?”   卡彭特和安娜的金钱对话之中突然插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的想要转头过去看看是谁在说话,但是看出安娜转头意图的卡彭特伸手按住了她的头,然后反问那个说话的人:“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实在是太滑头了……安娜惊叹于卡彭特的演技,但是这招好像对那个人不怎么管用的样子,“这套对我不管用,我刚刚跟了你们一路,我看见你告诉了很多人这件事情。”那个男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这种语气安娜非常熟悉,卡彭特在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又不会说的时候就会很刻意的憋出这种让人很不爽的语气。   “老实说吧,我知道你是谁,我见过你,你不可能为穆勒做事。”男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急切“我就说你和那些鬼东西勾结在了一起,果然没错。”   “勾结?我可不太喜欢勾结这种词语,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用。”卡彭特挑了挑眉毛,也不再刻意的低头好让帽檐遮住自己的脸,他伸手把安娜拉倒身边,这下安娜才终于看见了说话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是一个有些干瘦的男人,一头油腻腻的黑发纠结在一起,眼睛像是鱼一样朝外鼓着,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好,并且能够隐约的看见在他左耳下面被头发遮住的那一截皮肤上有烙铁留下的圆形图案。   这个人是囚犯   “那你既然都说的那么针对性了,不如顺便也说说你跟踪我的目的。”卡彭特的眼睛从囚犯的左耳下移到了他的脸上。   那男人难听的笑了几声:“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听说你最近好像是在替乌提尔找东西。”   安娜愣了一下,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乌提尔这个名字,而卡彭特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脸上看戏的笑容也没有了:“你知道乌提尔?” 听见这个名字是真的让卡彭特稍微有些吃惊,他本来以为面前这个乞丐一样的落魄男人只是个愚蠢的杂鱼。   “果然,你果然和尼图姆格勾结在一起,你身边的这个姑娘就是那个逃走的尼图姆格对吧……我从莫特那边听说了,那里现在整个镇上都驻扎着海军,他们全在找你和你身边这只红色的尼图姆格。”   “尼图姆格?”被突然这样称呼的安娜不解的看向卡彭特“那是什么意思……?”   “巫师这个种族本来的名字。”卡彭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的人很少知道‘尼图姆格’这个名字,“你好像调查了很多事情。”   “谈不上调查不过这并不重要……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不是要知道我的目的么,我的目的就是乌提尔,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朝前逼近了几步:“我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保证,如果找到了乌提尔,那之后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东西,我保证!”   “你真是讲了个非常不错的笑话。”卡彭特还真的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乌提尔这个名字那就再努力的自己查一查他到底躲在哪里如何,我今天没心情告诉你。”   在卡彭特和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安娜是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卡彭特身边当一个隐形人,所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强行拉进了话题里面……   “……”卡彭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刚刚一瞬间伸手将安娜从他旁边抓了过去的男人,三个人现在呈现出了非常完美的一个威胁阵型。   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安娜的脖子,另一手将安娜的身体和双手死死的固定着让她没办法挣扎:“没想到卡彭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竟然会在这种距离之下都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人偶尔是会有些疏忽的。”卡彭特眼睛盯着安娜脖子上的匕首。   “人?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觉得自己是人么?我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个魔鬼,和我做了一样的蠢事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对吧……快告诉我,不然我就把这女人杀了。”男人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你一直带着她,你从圣罗那之后到哪里都带着她,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快告诉我!”   安娜被勒的难受的要死,贴在她脖子上的刀已经越来越紧,血珠开始沿着刀一点点的流到了男人的手上,她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怕刺激到身后那个男人,也怕引来巷子外面的人,引来人了只会让情况更加麻烦……   “……”卡彭特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什么动作,在那个男人又朝他恶言恶语的逼迫了几句之后他才开口“我倒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不如说是因为你实在是愚蠢才以至于做什么事都是蠢事。”   别刺激他了我要被捅死了……!安娜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深了,疼痛也在加剧,为什么这群莽夫总是说话说着说着就去抓个人质,她一边痛一边发疯一样的在心里埋怨着。   “快说……”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他几乎是咬着牙根将词吐了出来“叫你快……啊啊!!”   安娜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有个什么金色的东西朝他们砸了过来,然后一直抓着她的男人就惨叫着松开了手,她一感觉到没有制约了就立刻捂住脖子朝旁边退去,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看见就在旁边的地上有一枚金币还在打着滚,上面沾着一些血。   卡彭特扔了一枚金币过来砸开了男人的手   “我都说了我不会告诉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改变主意?你明明知道我是卡彭特。”卡彭特先走过去将地上的金币捡起来揣回了包里,然后才走到了因为疼痛而跪倒在地的男人面前,男人刚刚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处已经血肉模糊。   卡彭特伸腿踩着男人的肩膀前面将他强行的推翻在了地上:“接下来就把你割伤我女人的补偿拿来吧。”   话说完,卡彭特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就重重的朝那个男人的脖子上踩去,在第二脚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咽气了,卡彭特又踩了几脚之后才停下来,他弯腰把尸体抓起来丢进了摆放在巷子旁边的一个木箱之中:“麻烦。”   处理好之后他才朝一边的安娜走去:“怎么脸色这么差,难道你第一次看杀人现场?别逗我了。”   安娜低着头不敢看卡彭特,她浑身都在发抖。   “行了别抖了,把手拿开我看看。”卡彭特弯腰伸手抓住了安娜捂着伤口的手朝一边移开将底下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还在朝外慢慢的渗血,而且伤口周围也有些脏,应该是那个男人身上的脏污蹭上去了,得要清洗一下才行。   卡彭特下意识的就伸手在腰后摸了摸,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水袋被亚里拿走了,现在这样顶着这种伤口走出去也太显眼:“……”   也没想多久卡彭特就动手了,他低头朝安娜脖子上的伤口靠过去。   “你、你干什么……!”安娜的手放在卡彭特的肩上使劲的朝外推“别过来!”   “……又不是要强/jian你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帮你清理伤口!别动!”卡彭特他抓住安娜,然后埋头开始舔舐起安娜脖子上的伤口。   “我、我自己舔就行了你放开我……”安娜涨红着脸胡言乱语,她还能感觉到卡彭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不、不要了……”   卡彭特根本不搭理她,但这种对于安娜来说十分残暴的清理很快就结束了,卡彭特收回了他的舌头抬起头:“你话真的是太多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扯了条干净的布把安娜的伤口给绑上。   “以后少说点,不然嘴就给你缝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也词穷… 第17章 灌木   “……”安娜苦着脸抓着她前面的马鞍边缘,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处理好安娜的伤口之后卡彭特就立刻在镇上搞到了一匹马,带着安娜离开了那里。   “你也别这么低沉,起码这个伤口还是为我们带来了些好事。”卡彭特低头看了看被他圈在怀里的安娜,然后又开始笑了起来“短时间内你终于不会再啰嗦的东问西问了。”   分明就只是为你带了好事,安娜还是觉得脖子那里出奇的不舒服,刚被割到的时候还好,只是有些痛,但在伤口结疤之后那地方就总是胀胀的,还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而且一说话就会觉得十分痛苦。   “我……我觉得……”她磕磕巴巴的说着,但话总是因为疼痛被打断,卡彭特勒了下马绳让马开始慢跑起来:“怎么?”   “痛……”   “还痛?”这都已经过了大半天了,伤口早该结疤了才对,但卡彭特看安娜那不舒服的样子是真的,就让她在马背上侧过来坐着,然后伸手替她把脖子上的绷带解开,一开始他以为可能是绷带绑的太紧勒住了伤口,但解开之后就愣住了。   安娜脖子上的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青,虽然血的确是止住了,但是伤口处解成的血块是非常不自然的紫红色。   “该死…………”他立刻拉停了马,刚刚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把刀上可能涂了东西 “跟我下来。”   卡彭特的反应让安娜有些慌乱,但还是跟在他后面下了马,一下去她就被卡彭特要求坐在路边的木栏上。   “伤口进毒了,我刚刚没注意那个男的刀口可能猝了毒。”卡彭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之后才肯定的告诉了安娜“可能进的量不多但是……啧。”   安娜伤口的这种情况卡彭特很熟悉,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摄取足够的量就能使人麻痹,如果是被刺伤,被刺中的伤口结疤之后伤口周围会有剧痛,并且毒素会开始慢慢扩散直到腐蚀掉心脏,他藏在靴子之中的匕首上也涂了这种毒。   “我要把你脖子上的这一块都给割掉,不然毒会扩散到其他地方。”因为刚刚没注意,现在毒已经扩散的有一定范围了,卡彭特说着就把腰上的刀给取了下来“很快就结束,你闭上眼睛。”   “等……等…其、其他……”安娜慌张的按住了卡彭特的手,她脖子痛的要死但是还是拼命的在说话“其他……”   “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样放着不管再过没多久你就要死了。”卡彭特移开安娜的手“就是痛而已,你能忍住的,这总比死好对吧。”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   可没想到卡彭特倒是先放下了刀,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我在想什么…那里可是脖子。”   还好意识到了脖子不能乱切,安娜松了口气:“疤…揭、揭开……”   她不说完卡彭特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我揭的时候你别乱动,痛就抓住我。”说着他就把安娜的手抓过来绕在了自己腰上。   安娜吞了下口水,死死的攥紧了卡彭特的衣服,没事的……就跟拔牙一样,痛一下就行了,她徒劳的安慰自己,然而在卡彭特揭开疤的时候还是没用的惨叫了起来。   “别叫!”   惨痛的几分钟过去了,安娜的伤口一被揭开就朝外面流出了混杂着青绿脓液的血,卡彭特用手挤了挤,出来的就是一包发乌的血,但之后再挤就只能出来一点点。   他就又低头想要用嘴去吸,但这次被安娜啪的一下用力拍开了脑袋,他恼火的抬头:“你想死啊?!”   安娜被吼的一缩肩,但还是指着伤口:“毒……不、不能嘴…吸……”   “那你有必要这么用力的拍我!?”卡彭特瞪着眼睛,他现在半边脸都是红的。   “对、对不起……”   “没叫你道歉。”卡彭特摸了摸自己的脸“毒对我没用,你别乱想。”   怎么可能没用……啊,安娜突然想了起来,之前她才被割伤之后卡彭特就立刻帮她舔了伤口,但那个时候他就没有出现什么中毒的症状。   ……   …………   “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得马上去找解药才行。”卡彭特把最后一口血吐到地上,然后重新扯了根布条帮安娜重新包扎好,这个时候安娜已经彻底痛的说不出话了,她只能懵着靠在卡彭特身上,就连卡彭特说话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清楚。   卡彭特看着已经半晕不晕的安娜,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慌,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怎么办……乌提尔已经说了就是这个姑娘没错,但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安娜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死。   到底是哪一边……   卡彭特把安娜打横抱起来扶到了马上,他本来是想要直接去港口找亚里,因为有人知道了乌提尔的事情,并且还知道了他的目的,这下他就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将他的目的暴露给了其他人。   在这种摇摆不定的危险情况下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回到海上,在海上他才是最安全的。   但安娜受伤了,必须要找到解药才行……   一直犹豫也不是卡彭特的性格,他立刻就调转了马头朝之前的镇子赶去,现在伤口已经暂时处理过了,撑到太阳彻底落山是够的,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具被扔在巷子里面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换成其他时候的话还好,在现在这种戒严的情况下发现一具明显是被谋杀的尸体。   卡彭特多年的逃犯生涯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回去那个镇上分明是自找麻烦,但也没办法了。   安娜在赶路的途中靠着他睡着了,睡的并不安慰,她不断的发出难受的声音,而且卡彭特也能明显的隔着衣服感觉到安娜的体温高的不正常,他立刻就把外套脱了下来裹住安娜。   这种事情还真是棘手的要死,照顾小女孩果然比当逃犯难多了……早知道之前就该全都推给亚里,他会照顾人多了,而且安娜也愿意跟着他。   在距离镇子只剩几里路的时候卡彭特偏移了一点路线,他打算带着安娜从镇后面进去,可没等走近就能看见镇外的大门已经被关上,石墙上的油灯也被点的十分刺眼,门内外的看守已经全部是穿着海军制服的人。   被发现了,卡彭特勒停了马,他之前在莫特替安娜抢遗物的时候就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海军的头领好像是换了什么人,嗅觉比之前灵敏太多,他只是松懈了一段时间就被紧咬着脚跟。   果然做人还是要时时刻刻绷紧……   坐着反省工作的卡彭特将安娜藏到了离小镇不远的树丛里面,他离开之前摸了摸安娜的额头,然后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勉强的把她摇醒了过来:“听着,我现在要去镇里面给你找解药,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晕晕沉沉的安娜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剪影,她听过那句话,也是在这样模糊不清的夜里。   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回来找你   卡彭特看着自己被安娜紧紧抓住的手臂,在他急躁的想要开口说松开的时候,安娜已经松开了。   “会回来的对吧……”安娜说话的语调之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哭腔“别再骗我了……”   卡彭特知道这很明显并不是对他说的:“骗你有什么意思,我拿了药就回来。”他伸手摸了下安娜的头,将一边的灌木丛扒拉了两下将安娜遮住。   马被他藏到了离安娜比较远的地方,做好这些工作之后卡彭特就朝小镇走去。   ……   …………   卡彭特离开之后安娜一直晕晕沉沉的躲在灌木丛里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脖子虽然不再一胀一胀的痛了,可脑袋实在是昏沉的厉害,她拼命的将罩在身上的衣服裹紧,但还是感觉冷。   就在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之后,安娜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嘈杂声中掺杂了些其他奇怪的声音进来……她努力的去辨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人说话的声音!   这一下让她清醒了不少,透过遮在面前的植物她能隐约的看见树林外有红色的火光,是有人举着火把在这周围走来走去……   安娜蜷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但火光和人说话的声音离她这边越来越近,说话的内容也能清楚的听见了。   “长官,这里没发现,我们还是继续朝……”   “继续朝里面搜,马还在这里,他们走不远。”说话的声音平稳有力“你,去找镇里的队伍,我需要镇里面搜查的情况。”   卡、卡彭特被发现了……她得想办法、想办法,不然她会……   可是安娜的头依旧昏沉,她连独自站起来都很困难,这种情况下想要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果然没有卡彭特在她身边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安娜第一次这么希望看见卡彭特的脸。   就在不断想着卡彭特的时候安娜身前的灌木丛被掀开了,她吓得朝后缩了一下。 第18章 火把   “穆勒?”威廉皱着眉毛抬头看向来朝他报告的士兵,他现在带领一部分部下盘踞在莫特调查卡彭特的事情,从被抢走项链已经过去了四天,海军这四天一直在莫特周围的城镇中巡逻搜寻着卡彭特。   “是的,附近镇上都有这种流言,说穆勒拿到了卡彭特的航海图,现在正在召集水手。”   那真是太巧了,威廉最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能够顺着调查的线索实在是太多了,这给了他一种……对手好像非常急躁,并且因为急躁开始不断的暴露出漏洞。   卡彭特在急着什么,威廉在报告情况的士兵出去之后拉开了桌旁的抽屉,里面是那两个从卡彭特抢走的巡逻舰上找到的药酒瓶,他将瓶子拿了出来,站起身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有这种流言出现是他想要的局面,威廉直接去了莫特镇边上的地牢,昨天晚上的时候他需要的那个罪犯已经从总部的监狱被转移了过来,没想到时间点会卡的这么好。   “又见面了,华特先生。”威廉背着手站在牢门外侧,他已经让其他守卫暂时退避了出去“这几天在海上过得怎么样。”   “去死吧你们这些杂碎。”被称作华特的干瘦男人躺在潮湿的石板地上“都去死吧……”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幸亏你活了下来,威廉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庆幸,随后他将一直握在身后的酒瓶拿了出来晃了晃“我在卡彭特待过的船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说完他就将酒瓶从牢门外丢了进去,酒瓶滚了几下刚好撞在华特的脚踝上停了下来:“你闻闻。”   华特愣了一下,随后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将酒瓶捡起来扒开瓶栓堵到了鼻子下面,他拼命的嗅着,就像是才被从岸上丢回水中的鱼一样。   “很令人怀念的味道对么,华特先生。”   带那囚犯已经顾不上威廉,他整个身心已经扑在了那个只剩下味道的酒瓶上,威廉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华特冷静下来。   大概几分钟之后华特才松开了瓶子,随后趴在地上干呕了一阵。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华特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在嗅过那个酒瓶之后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刚刚好多了。   “这是从卡彭特待过的船上找到的,他也在服用这个药酒。”威廉盯着手上剩下的另一个酒瓶“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多一点关于这个东西的事情,这酒对于你们来说是像是抑制剂一样的东西对吧?”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走么。”   “当然不会,但是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将这个瓶子里面装满你喜欢的酒送给你。”   华特难听的笑了几声,他的笑声中还惨杂着咳嗽:“对我来说是,卡彭特我不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一点关于卡彭特的事情?”   华特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确定,在以前你们拷问的时候我也说过,我只知道卡彭特他和尼图姆格搅浑在一起。”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海德里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听见了,那时候他是正在和一个突然到船上来的人说话,这个事情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了。”   “那个人是谁。”   “乌……什么的,我听不太清楚。”   威廉想起半年前他逼问海德利的时候,那个男人根本不松口透露一点事情,拖到刑期之后不得不将他吊死了:“我也觉得很可惜,你们船长的嘴就像是被他自己缝上了一样。”   但缝上了自己的嘴也没有用,威廉笑了笑,华特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在半年前对他们来说只是废话,换到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威廉是真的开始庆幸华特活到了现在:“乌提尔,是这个名字对么。”   “……!”华特瞪大了眼睛“乌提尔……乌提尔!是这个,乌提尔!没错,没错!”   “你为什么会知道?”华特看着威廉的眼神明显变化了,长时间徘徊在死亡周围的他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为什么?”   “乌提尔就是和卡彭特一直保持联系的那个尼图姆格。”威廉他现在所说的话只是凭借之前寻找到的零散线索而拼凑出来的,因为他现在并不需要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他只需要用一些话来诱导面前这个依赖药物……的囚犯就行了“应该就是他一直在给卡彭特提供这些东西。”   列支的药酒因为用料,所以十分稀少,这一点威廉相信华特是比他要清楚的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会把酒给我的对吧?”华特像是抓住了什么生机一样爬到了牢门前,伸手抓住了铁栏“你会给我的吧?”   威廉斜了一眼华特,然后转身朝牢房边的阶梯走去,丝毫不理会背后华特拼命的追问。   当他走出地牢的时候还能够听见华特的吼叫。   “长官,今天晚上真的要按照……”走在威廉旁边的狱卒小心翼翼的问“我不太确定,真的要故意放走那个囚犯么?”   “这是命令。”   于是第二天早上,威廉听到了华特从地牢逃走的消息,“接下来几天严密的注意周围城镇出现的尸体,不出意外肯定会是这个人的尸体,只需要在他尸体附近的区域搜索就行了。”   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收获,他相信一个濒死的人在发现还有希望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接下来的时间中他就在搜查和等待中度过,终于在华特逃走后的两天,他的尸体出现在了离莫特不远的另一个镇上。   竟然会出现在这么近的镇上,这一点让威廉感觉到十分的耻辱,在发现尸体之后他立刻就赶了过去,那时候临近傍晚,发现尸体的是几个在玩捉迷藏的小孩。   “……”威廉蹲在华特的尸体边观察着,这巷子里面还找到了一把沾着干枯血迹的刀,华特尸体上的伤口包括手指上的全都是是压裂的伤口,并不是刀伤,那么刀上的血有一定的可能是别人的。   真希望是卡彭特的血,最好是让我在镇外搜索的时候就看到他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那样事情会轻松很多,威廉偶尔会这样想想,仔细算算因为这些恶棍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有休假了。   “今晚镇上戒严,七点钟之后全部都必须待在家里锁上门。”威廉站起来对士兵下令“镇上所有通往外面的大门全部降下来,只留一扇小门我们用。”   随后威廉让人分成了两拨,在天黑的时候他带着人从镇中出来在外面搜索,一部分人留守在镇上。   但让威廉再一次意外的是,他才带着人从镇中出来搜索没多久,就有士兵发现了一匹被拴在树林深处的一匹马,明显能够看出这匹马是被人藏匿在这里的。   威廉翻身下马,在进树林之前他吩咐一个在马上的士兵:“立刻回镇里通知,让他们马上在镇上搜查,每家每户,全部都找。”   虽然他们现在看见的情况很可疑,但威廉还是不会大意,他依旧派了一小队人顺着路骑马朝前走,而他带着剩下的人在树林中铺天盖地的翻找着。   过去了一段时间依然没有什么收获,的确马这种动物藏在树林里面是非常容易找到,但如果换做是人的话就不一样了,听命威廉的士兵有一些开始动摇,他们觉得也许这个时候朝前走才是正确的。   “长官,这里没发现,我们还是继续朝……”   “继续朝里面搜,马还在这里,他们走不远。”威廉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判断,这时候他又朝旁边的一个士兵说“你,去找镇里的队伍,我需要镇里面现在搜查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在树林更里面的地方传来了骚动,威廉立刻朝骚动传来的地方跑去:“怎么了。”   “长……长官!!”看见威廉走过来的几个士兵下意识的就朝两边让去,露出了他们刚刚发现的东西。   一个背靠着树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她似乎连完全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都微微的颤抖着。   威廉将手上的火把递给旁边的士兵,然后走上前去单膝跪在那个小女孩的面前,女孩的脖子上缠着几圈布条,布条上面浸的有一些血迹,但已经都干掉了。   受伤了   她身上裹着明显身材不合的外套,当然这些都不是在证实她身份的东西,威廉伸出手将女孩头上扣的严严实实的皮革帽摘了下来。然后又扯开她的外套和里面的领子。   姜红色的头发,和锁骨上属于巫师、尼图姆格的烙印。   “初次见面。”   威廉站起身,低头看着呼吸微弱的女孩露出了微笑:“安娜派翠克小姐。” 第19章 老鼠   虽然抓到了红头发的女巫, 但是镇子周围始终找不到卡彭特的踪影。   “看起来就是被利用之后丢弃掉了。”副指挥站在威廉旁边, 他对刚刚威廉的指挥有非常大的意见“卡彭特故意将马和女巫放在那里引诱我们,事实上他肯定早就已经逃远了,如果刚刚让大部分人朝前追而不是停留在树林里面的话肯定已经找到了。”   蠢货, 威廉不想开口解释,卡彭特在觉得棋子没用之后,会不会留活口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用想,所以他会把依旧活着但是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女巫藏在树林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也应该多考虑一下各种情况。”副指挥轻飘飘的说,他是很看不惯这个靠他的总督父亲爬到少将位置的男人,但撕破脸对他也没好处所以只是点到即止“不过能够抓到女巫也是非常好的。”   “嗯,那时候是我没有考虑到位, 接下来你就带人继续在周边搜查。”威廉不想多说话,立刻把副指挥给支走了, 他看着被拷在床上依旧昏迷中的安娜, 她的伤口已经敷上药处理过了, 治烧的汤药也喝过。   替安娜治疗的是他们随行的军医, 伤口威廉也特地让军医检查了一下, “有轻微的中毒现象,但之前应该有人替她暂时性的处理过。”   威廉思考着坐到了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帮她处理伤口的人应该就是卡彭特,会处理伤口也就是说明了这个女巫对于他的价值还没有消失, 而女巫会被藏在树林里面的原因他大概的也猜到了一点点。   因为安娜无法行动,所以卡彭特只能将她藏在那里,然后自己一个人潜到镇里找药物, 虽然威廉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开始被毒刀割伤的时候不治疗……   不过这不影响大局,他现在只需要明白安娜对于卡彭特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那就相当于握住了狗绳的一端。   ……   …………   暖黄的灯光,简陋的木质天花板,安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些,按理说一个曾经烧晕的人之前的一些记忆可能会很模糊,就像是喝醉了酒清醒过来不怎么记得一样,但安娜却发现自己记得非常清楚。   她开始冒冷汗   “终于醒了。”   安娜不敢转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人,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我、我……是谁?”   “安娜 派翠克,卡彭特身边的红发女巫,之前在莫特的一家小药铺中当了三年学徒,之后随卡彭特活动,或者说这三年期间你都一直在替他做事情吧?。”威廉坐在椅子上翘着脚好整以暇的看着瞳孔惊慌到涣散的安娜“对了,礼节问题,我的名字是威廉诺布朗。”   只有名字和当了三年学徒是对的,其他全错了,安娜开始咳嗽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捂住嘴但发现手上有非常沉重的东西限制了她的行动,脚上也有。   “都是灌了龙血烧制的铁链和枷锁,对于女士来说有些粗暴了,但也没办法。”   安娜脑子发懵,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装失忆是一个愚蠢的办法,而这些海军肯定想要从她嘴巴里面撬到一些什么关于卡彭特的事情才对。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威廉站起身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安娜“哪里不舒服。”   这下安娜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每说一句话都让她冒冷汗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他英俊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温和的微笑。   “头…还有些痛。”安娜被那微笑吓得下意识回答了“……恩、一点痛。”   “那就好,只是痛的话就没问题了。”威廉说着不明不白的话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翘起脚 “如果接下来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还要继续装做什么都记不得,我就会考虑把你身下的床换成其他的东西。”   “……”安娜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盖在被子下的手不停发着抖,她很想说自己就算没有失忆也什么都不知道,但冷静下来想,正是因为这个男人认为她知道一些什么关于卡彭特的事情,她现在才能睡在床上,说到底现在是‘卡彭特身边的女巫’这个身份保护了她,不至于一被抓住就立刻死刑。。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帮助卡彭特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没有什么目的。”   威廉还是看起来很温和的笑着:“虽然我这样说会显得有些无赖的感觉,但我比你所看起来的还要有权利。”   安娜不明白威廉所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的目的只是弑杀了王室的卡彭特,我知道你可能因为被打上了巫师的烙印所以干脆自暴自弃的跟随他,这看起来的确很合理,毕竟没有人想被火焰活活的烧死。”   “所以我可以给你开出一个报酬,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卡彭特的所有事情,只需要你知道的就够了,你最近协助他做了什么,他有没有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和谁见过面,如实的告诉我,我就给予你应得的报酬。”   自暴自弃的跟随他……安娜有些发怔:“报、报酬是什么?”   “我帮你将烙印消去,然后给你一张通行证和两袋金币,你可以拿着它,去大海另一头的国家重新生活,没有人会再来找你。”   骗人,说出卡彭特的事情之后他肯定会杀了我,这种陷阱到底是哪种蠢货才会踩上去,安娜心中莫名其妙的急躁了起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样好像都死定了。   “如果你是在担心你告诉我之后就会被立刻杀掉的话……确实我曾经这么做过很多次。”   等等,真的有踩这种钩的蠢货……?   威廉看着安娜虽然有些害怕但依旧没怎么动摇的脸色,知道了光是这种程度的诱饵还不够:“收养了你三年的那个老人……”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安娜的脸。   安娜听见威廉提起老人的时候,心脏已经快跳出胸口了,她很想立刻替老人反驳,说他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但这样做反而会暴露出药房的老人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   威廉看安娜没有什么反应,但他不觉得自己试探的方向错了,因为就算是自己收养的女孩被发现是女巫并且抓起来之后,这个老人任由其他人处理了安娜所有的物品,唯独剩下了那对戒指,并且在之后被他们发现的时候也在维护着,老人和安娜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如同亲人一样。   “他撒谎说那对戒指是他的所有物,就是你现在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威廉抬手指了指安娜的胸口“虽然我现在暂时没有管他,但也可以随时随刻让人对准他的心窝子开一枪。”   安娜干瘪瘪的笑了几声:“那是因为这对戒指上附着的有巫术,我那时候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烧死了,就想只留下这对戒指也好,因为它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就施了巫术,让它们待去了安全的地方,并且得到它们的人也会尽可能的保护它们不被损毁。”   威廉眯着眼睛,安娜说的这些话有一定可能是真的,想要验证真假的办法也很简单。   “……”安娜看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威廉,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安娜这个角度看不见威廉在和门外面的谁说话,但是能够听清楚。   “莫特的那个药匠没用了,立刻让人回去对他……”   “等一下……!!”   伴随着喊叫声的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威廉知道真假分辨出来了,于是对士兵的命令也改变了:“刚刚的你就当没听见,继续守岗。”   他关上门走回房间,而安娜因为刚刚着急的动作带着铁链摔到了床下,她正拼命的咳嗽着。   “好不容易烧退了,不能着凉啊。”威廉说着将安娜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放回床上“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我、我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求求你不要杀掉爷爷,他真的和这些事情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说完之后杀掉我就可以了,火刑绞刑什么都好,求你了……”   效果比想象中好太多,威廉点头:“我答应你,说吧,关于卡彭特的事情。”   安娜拼命憋着眼泪,卡彭特那个混蛋……说什么在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还说什么拿了药就回来……   “卡、卡彭特一直在让我替他准备能够在海上吹起顺风的巫术袋。”安娜红着眼眶开始胡说八道,她虽然的确是知道一些卡彭特和亚里在做的事情,但为什么真的要告诉威廉,她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那对戒指,反正说完就是死,现在只要把假的说的像是真的就行了。   “在纳比尔海峡那边停有很多卡彭特的船只,但那是很久之前我看到的,我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将哪里当成据点……但你们可以去看看,还有……”   “乌提尔。”   “……恩?”   “乌提尔这个名字,你听过没有。”威廉看着安娜   又是乌提尔,安娜顿了一下:“我没见过他,但是听卡彭特提起过,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不过我想卡彭特还没有信任我到亚里的那个地步所以我知道的都不是很多。”   威廉若有所思的恩了一下:“那么卡彭特一直在喝列支药酒的原因,你知道么。”   “列支药酒?”安娜刚想说这个她不知道,也没见过卡彭特在喝,但突然之间她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被钩了出来。   药酒,列支特有的有血腥臭味的药酒   混杂着药味的血腥味   “这里有几只烂掉了的死老鼠。”   不停灌酒的卡彭特   ……安娜记起来了,之前离开门徒岛的时候,卡彭特的确是在甲板下做什么事情,那下面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腥味里面又有十分浓重的药物味道,现在仔细一想,那个味道和药学书上记载的列支药酒的描述是完全一致的。   卡彭特那个时候,是在甲板下偷偷喝药酒……!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回到甲板上又开始拼命的灌普通的酒,安娜那时候被卡彭特赶进了房间所以之后的事情她不清楚,而且第二天出去看卡彭特也没有什么异常,所以这件事情她就当做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糟了,她好像真的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不清楚,我没有看见他喝过那种东西……”回答的时候她尽力使自己看起来不心虚,而所幸威廉好像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他只是一个人抿着嘴在思考些什么。   随后威廉也没有再多问安娜,他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你今天就先休息。”   “休息……?”不杀我么?   “对,休息。”   在安娜木楞的注视下威廉离开了房间,她不知道威廉主要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并不是能从她身上获得多少的情报。   “卡彭特绝对会来救她,或者杀她,安排人时刻监视那个房间。”   而是她作为鱼饵,会为他带来的收获   ……   …………   威廉离开后,安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尝试将两只手上的铁拷给扯下来,这副惨杂着龙血的铁拷只要贴紧皮肤就会带来强烈的灼烧感,如果再多带几天她的手腕和脚腕处的皮肤大概就会消失不见了。   “……啧。”   安娜不管怎么样将手掌紧紧的缩在一起,铁拷都无法越过大拇指下的那一节地方,想要这样强行取出来的话只有忍住被铁拷挤裂血肉的痛苦,而且看铁拷大的小,安娜估计自己左右手的大拇指都保不下来。   就在安娜还在研究自己手上脚上的铁拷的时候房间门被重新打开了,进来了两个背着火枪的士兵,他们也不看向安娜,只是径直走到房间里面的一个地方站好。   这下更好,她完全失去挣脱的机会了……安娜目光无神的躺在床上,在她房间里面的守卫已经轮换了一次之后她才终于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叫醒她的是随行的军医,安娜迷迷糊糊的也不太清楚现在的时间是多久:“换一次药。”军医的口气不是很好,而且替她拆开绷带换药的动作也很粗暴。   大概没有上面‘必须让她活着’的命令这个军医就会直接下手掐死她了,在换完脖子上的药之后,军医又把在一边桌子上放着的一碗深绿色的药汤递到了安娜面前:“喝完。”   “……”安娜小心翼翼的喝着药汤,而那个头发已经花白,带着小圆眼镜的老军医在安娜喝药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从军之后竟然要治疗女巫,真是让人恶心。”   安娜低头安静的喝着药   “我可不是为了你这种人才学医参军的,为什么像你们这样如此丑陋的生物会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军医在安娜把药汤喝完后还在不停的说“我在六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和兄弟姐妹,村子也全毁了,就因为你们。”   “我也在六岁的时候失去了双亲,因为你们。”安娜把喝空的药碗扔到了地上,木制的碗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在安娜房间里面的士兵因为她的举动瞬间就将枪举了起来对准了安娜。   “不准再乱动了!”举枪的士兵警告着安娜,屋内的响动在外面守岗的士兵也听得非常清楚,立刻就有人去向上级报告了。   “让人恶心的东西到处都有。”安娜没有搭理警告她的士兵,她正脸色发青的盯着军医,她的手死死的攥着被子“就算骨头里都发臭了也装作是人的样子到处走。”   事情发生没过一会儿威廉就推门进来了:“怎么,让你们看护一个发烧的小女孩都没办法看好?”   “长官……她把药碗……而且还侮辱海军的荣誉!”军医气的眼睛瞪圆“所以女巫就该拷去地牢之中!治疗她还不知道感恩,野兽也比这个强!”   “野兽可不会告诉我关于卡彭特的情报,冷静一下,先出去吧。”威廉走过去拍了拍老军医的背“况且一个囚犯的感恩能够替你带来什么。”   等军医带着药箱出去之后威廉才看见了地上已经空掉的药碗,他笑了笑对安娜说:“你还知道把药喝完再扔,挺不错的。”   安娜低着头不搭话,她因为愤怒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着,看安娜不说话威廉也没有再说话,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下午了,他本来以为卡彭特会在前天晚上的时候就来将安娜处理好,但是守了一晚上事情根本就没什么进展。   也许今晚会有些进展,如果还没有的话他会再考虑一下安娜该如何处理,是留在莫特那边的监狱还是押送去位于王都的海军总部监狱。   威廉弯腰将地上的碗捡了起来放到一边的矮柜上:“生病的时候发脾气对康复没有好处的,你还是趁着能有枕头和被子的时候多睡一会儿吧。”   “……”安娜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威廉,这个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感觉非常奇怪和不安,因为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因为上面的命令。”威廉睁着眼睛瞎说,其实他现在就是这片区域最上面的人“你和卡彭特之间的关系好像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紧密一点,所以打算在你病好了之后就将你移交给监狱看管,那里面的负责人会让你把所有记得或者不记得的事情都说出来的。”   “好了,你们继续看着她。”威廉对屋内的看守说“等军医第二次来替她换药的时候也稍微看着点,不要总是发生口角。”   “是,长官。”   安娜愣了一下,但威廉在还在她的床边她不敢有什么显眼的反应,所以在等威廉出门之后她才将目光投向刚刚回答威廉的士兵,很巧的是那个士兵也正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爽朗的笑容。   这让安娜更混乱了,这个士兵刚刚说话的声音分明和卡彭特很相似,但脸却……并不是卡彭特。   看什么看,就是我啊   “…………!!”安娜木楞的看着士兵,他刚刚清清楚楚对她做了嘴型,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脸还不一样了。   房间的另一端还站着一个士兵,安娜就看着卡彭特突然朝那个士兵跑去,在士兵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卡彭特就用两只手紧紧扣住了他的头两侧,然后用力的朝旁边一扭。   房间中响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声让人感觉极度不舒服的‘咔嚓’,那个士兵的头就软趴趴不自然的垂在了肩膀上,瘫到了地上没气了。   “为什么你会……”安娜急忙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声的对卡彭特说,而卡彭特也摘掉了海军的宽大帽子扔到地上朝她走过来:“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在这里,昨天晚上你门口站岗的就是我。”   卡彭特刚走到床边安娜就扑到了他胸口上,卡彭特也没想到安娜会突然这么热情的对待他所以差点没有接住半个身子探出床的安娜,他抓着安娜的肩膀将她扶回床上:“这么激动干什么,投怀送抱还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人就是卡彭特之后安娜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安心感给淹没了,她一只手依旧抓着卡彭特的胳膊:“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有么?我看你刚刚脾气挺大的。”卡彭特一边说一边检查着安娜手上的铁拷,铁拷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的非常厉害了,但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将铁拷取下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吃了药之后。”   “……还好、脖子那里已经没有奇怪的疼痛感觉了。”安娜乖乖的回答。   “恩,那就走吧。”说着卡彭特就像是扛沙袋一样将安娜扛到肩膀上“本来还打算等你吃完晚上那一次药再走的,但是看来现在走也没问题。”   “……什么叫等我吃完晚上那一次药。”安娜突然感觉事情不对“等到晚上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啊!”   “怎么会出事情,你的身份多安全啊。”卡彭特笑了几声“又是诱饵又是情报源的,不过我也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才把你送到军队手里面治疗的,谁叫当时的情况这么紧急,晚一点你还没被毒死就要发烧发到死了。”   “啊……?”卡彭特突然说出的话让安娜的大脑都停止转动了“什么送到军队治疗……你说我是你送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的话不就不行了么,而且当时的情况我也没办法给你详细解释啊。”卡彭特一边说一边扛着安娜朝房间侧面的窗户走去,他开了一点小缝隙朝外看去,窗户离地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下面是一条在房屋背面的小巷子,窗户下面右边一点有个小棚子,巡逻的士兵现在只有三个“总之我是想你被海军抓去之后他们肯定能够立刻认出你的身份,然后会为了我的情报治好你,这不就是方便我了么。”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你也太乱来了一点吧……!”   “的确是有些鲁莽,因为那个海军的少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那么一点,他把你当做诱饵知道么,这一步他是算对了的,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依旧非常危险。”卡彭特说着很丧气的话,但脸上却像是爽朗的笑容。   “搞不好会真的死在一起。”   “你别笑了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就在安娜说话的时候卡彭特哗的一下把窗户推开,带着她从二楼跳了下去,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让安娜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才不会大叫出声,接着他们两个就掉落到了窗户下面的大棚上,大棚直接被从支架上扯破卡彭特和安娜也落到了地上。   这巨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周围在巡逻的士兵,卡彭特从腰上拔出匕首朝正抬起枪对着他们的士兵猛的扔去,一点偏差都没有,匕首直直的命中了目标的脖子,安娜也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因为手上和脚上的铁拷她的动作十分笨拙,还没稳住身子就又被卡彭特扯起来扛到了肩上。   “你猜我们逃不逃得出去。”   逃不逃得出去我都认了,安娜在卡彭特的肩膀上彻底的放弃了思考   另外一个士兵朝巷子外跑去试图通知更多的士兵,卡彭特没管他,带着安娜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   …………   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威廉半跪在地上检查着房间地板上士兵的尸体,他的头被整个拧到了背后,一眼就能看出来杀死他的人手法非常老练,这种杀人的方式估计已经用过无数次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士兵依旧睁开的眼皮抹了下去:“用布包上放去地窖,今天傍晚应该有从王都来的船,让他们将牺牲的士兵都带回去交给亲属。”威廉从地上站起来,他记得在刚刚他离开房间的时候,这里面是有两个人在站岗。   而现在另外一个本应该在站岗的士兵连同安娜一起消失了,毫无疑问那个消失的士兵就是混进来的营救安娜的人,可能是卡彭特,也可能是他那一边的什么人。   “镇上通往外面的门都有人看守,他们逃不出去的。”副指挥站在房间内的窗户口探头朝外看,他脸上带着胜利一般的微笑“果然钓上了大鱼。”   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蠢货,带走安娜的那个人有能力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在他们海军的队伍之中,绝对是有把握逃走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安娜逃跑,可以说是钓上了大鱼也可以说是放跑了,威廉叹了口气,但也不去反驳副指挥:“你们跟我回莫特!”他带上一队人急急的走出了房间,在莫特的药房老人对于女巫来说非常重要,他一定要先卡彭特一步把老人控制起来。   ……   …………   “我想我得回莫特一趟……”   此时卡彭特已经带着安娜离开了小镇,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悄悄的在镇子背面围墙的一角开出了一个可以刚好可以供他钻出去的洞,开好洞之后他就用一边的几个编制的草篓将洞口隐藏了起来,早上的时候他也摸清楚了这周围士兵巡逻和换岗的时间。   所以就像是威廉所想的一样,卡彭特是完全有把握能带着安娜跑出去的,虽然他一直在给安娜灌输‘这次可能逃不出去了’的想法,但那只是单纯的闲。   “这个时候回莫特你是赶着想要走刑架?”卡彭特将肩膀上的安娜放到了地面上,然后走到了树林里面将之前他重新偷来藏在这里的马牵了出来“那里现在已经是海军的临时看管镇了,我不管你是想要回去确认收养你的老人的安全还是什么,现在都得去找亚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要去找爷爷……”安娜被卡彭特拉上了马,这次卡彭特终于没有再让她坐在前面了。   “都说了,我之前一直在你的门口站岗,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卡彭特觉得一件事一件事的替安娜解释起来真的好累“包括你把我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的话我也听见了。”   “但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知道。”卡彭特笑了几声,他那个时候其实也已经做好了一些事情被安娜说出来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安娜竟然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也可以满口胡话的人,她的性格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稍微奇妙那么一点“所以为了表达对你没有出卖我的谢意,我带你回莫特。”   卡彭特改口的那么快是安娜没想到的,她抓紧了卡彭特后背上的衣服:“真的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卡彭特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先回莫特,因为最严重的是海军方面的人已经清楚了那个老人对安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而现在他又没有杀死安娜,而是将她救走了,这就说明安娜对于他的价值也是很重要的。   一条明显的利益链条就出现了,想要再一次抓到安娜,那么就要从莫特那里的老人下手,同时安娜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他,所以必须赶在海军的前面找到老人。   就在卡彭特不停思考的时候坐在他背后的安娜突然抓了抓他的衣服吸引他的注意力:“说起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用了什么办法把外貌改变了的话,连肤色都变成白色的也太夸张了。   “嗯……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一瓶小玩意儿而已,这次用了就只剩下还能勉强使用一次的量了,我想脸上的效果大概再过半天就会消失。”卡彭特摸了摸鼻子“这东西用起来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总感觉有蚂蚁在我皮肤上爬来爬去的。”   安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接了一句,因为她最近好像总是会听到或见到这个名字:“别人是……乌提尔么?你真的得到了巫师的协助?那个叫威廉的少将问过我这件事情,我想可能对你来说是比较重要的情报……吧?”   “你现在不该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多想想你爷爷之后该怎么办比较好。”这件事不用安娜说他昨天的时候也在门外听见了,那个海军的头头应该是在‘柯丽娅’上发现了乌提尔的名字和巫术阵,所以想要盘问一下安娜……不过卡彭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考虑更多这边的事情,更何况也没有时间,他现在要考虑的麻烦事已经够烦人了。   找到老人之后还要思考把他藏在哪里,虽然说带去船上也不是不可以,但卡彭特不认为那个年纪的老人能够长时间待在海上,他和亚里计划的这一次起航之后估计要两个月后才会靠岸。   但卡彭特的这种担心在抵达莫特的那间小药店之后就被证明了是多余。   “这是怎么回事……”安娜看着药店内的桌面和一些柜子都用白色的麻布给罩了起来,本来摆放在一边工架上的许多工具也被全都撤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木箱子之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封了起来,她曾经住的那间小房间里面的东西也全都被搬走了。   卡彭特在店内检查了几圈,然后在一边的木柜底部的工具盒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你先过来一下。”卡彭特拿起里面的锤子朝安娜招手“得把你手上脚上的东西弄掉才行。”   但锤子也只能砸断铁拷之间连接的地方,所以目前安娜还是需要带着四个铁环,不过至少动作比之前灵活多了:“剩下的等找到亚里再说,他能开锁。”卡彭特抓着安娜的手臂看了看她被铁拷扣住的那截手腕,已经被龙血烧灼的开始脱皮了。   安娜也不是特别在意,这点痛她还是忍的过去,比起这个……能够自由活动之后她急忙顺着一边的梯子爬到了阁楼上去:“爷爷……?”   阁楼依旧没有老人的身影,这让安娜感觉到非常不安,她顺着楼梯重新下到店内:“上面也没有……他去哪里了,这里面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不仅仅是楼下,就连楼上爷爷睡觉的地方所有东西也被罩上了麻布。   “我不知道。”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够在这里周旋,海军的人应该马上就会赶过来,卡彭特的心急程度绝不亚于安娜“你在店里面待着不要出来,我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说完卡彭特就迅速的开门出去了,其实他在带着安娜走进来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虽然也可以说是因为被海军的人威胁过来一次,让老人有了不安全感所以想要搬离这个地方,但总觉得……   “啊……老约伯特,真是可怜,前阵子晚上好像被闯进药店里面盗贼杀掉了。”镇上还逗留在街上的妇女说。   “你在说什么,哪里是盗贼,你不知道么最近在镇上的那些粗暴的军人,因为他们的看守失误有囚犯从监狱里面逃出来了,杀死约伯特的是那个囚犯,有人看见了的。”   “不过约伯特真是太可怜了,那样的好人竟然会遭遇到这么残忍的事情……唉,都怪最近不太平,没想到监狱都关不住那些混蛋了。”   死了,卡彭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那你们知道这间药房主人的遗体,现在在哪里?”   “烧掉了,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你是约伯特的亲戚么?如果是找墓碑的话可以去南边的修道院。”   还真是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卡彭特想如果杀死老人的囚犯,就是割伤安娜的那个的话,那么他刀上涂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就非常明确了……稍微想一想,那个囚犯的确是说过在莫特这边打听到了很多事,而且安娜的爷爷又是个非常惹眼的目标,如果是想要知道女巫的事情肯定会首先来这里找他。   啧   卡彭特转身朝药房走回去,打开门后就看见安娜从药店中的柜台后面站起来,满脸的着急:“怎么样,有爷爷的消息么?”   “有,但是我告诉你之后你的反应要是让我觉得烦躁我就把你打晕。”卡彭特说话的速度非常快,安娜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还是没有出声打断他,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考虑清楚之后再来审视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就是……让我冷静的意思对吧,我会的。”安娜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开始颤抖“所以请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   ……   …………   安娜的反应在卡彭特的意料之外,在听到老人意外死亡的消息之后只是低着头愣了一会儿,其实她本来以为会是那个叫威廉的海军骗了她,说她爷爷还活着根本就是假话,但没想到情况完全不一样,威廉说的竟然是真的。   “是不是埋在了南边的修道院……?”安娜感觉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人捏紧了一样。   “对。”卡彭特在想如果安娜拼死要求去修道院的话就在这里当场打晕她,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逗留在莫特了,照顾是有限度的“你要去?”   安娜抹了抹眼角,但不管怎么抹眼泪都抹不完:“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对吧,得开始逃跑。”   “嗯。”卡彭特伸手拉起了安娜的手臂带她朝后门走去“以后我再带你回来,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满满一万字 感谢购买正版的天使,之后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既然都入v了 那就来聊聊角色 虽然到目前为止 文中大家的过去都没有提及,但他们会变成这样正是由那些过去所造成的,卡彭特目前的形象就是个肆意妄为 脾气很差而且奇怪的男人,亚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随着卡彭特,而且卡彭特也绝对的信任他,威廉身为海军,一直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而且几次都近乎得手。   这三个人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唯一还处在迷茫的人物就是安娜,她想要活下去,但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一直依附着卡彭特?还是想办法逃走?但是逃走之后她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她无时不刻都会思考起这些问题……   恩,其实说了这么多好像又跟没说一样哈哈哈哈无所谓了……! 第20章 胸口   虽然卡彭特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带着安娜逃跑, 并且安娜也十分听话的没有搞出多余的事情来浪费时间, 但海军追着他的距离始终也只是前后脚的关系而已。   威廉在执行抓捕海盗的时候一直有个习惯,他会专门安排士兵照顾四五匹马,在行军的途中不会让这几匹马载人或者驮重物, 让它们一直保持体力充足的状态,以便现在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在卡彭特带安娜逃跑之后威廉就已经带着几个人骑着快马赶到了莫特,同时就对驻扎在莫特的海军士兵下令开始封镇封港开始搜查,而这个时候卡彭特和安娜正骑着马拼命的朝莫特的港口跑,按照卡彭特本来的想法,是在找到老人之后迅速的掉头选择另一条路朝回走去找亚里,可海军实在是逼得太紧, 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因为卡彭特一直不说话,再加上刚刚的事情, 安娜觉得自己已经崩溃的快要分裂成两个了, 他们现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比较隐蔽的道路去靠近港口, 而是直接选择最近最快的路线……也就是说是他们是直接从镇上全是人的街道上一路在朝港口冲去。   这动静非常大, 他们的马不知道已经撞翻了几个路边上的摊子, 周围全是镇民的叫骂,安娜想卡彭特会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一定是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耽误了,这里面当然有她的原因……   “卡彭特…要是等一下被追上了,我去当诱饵, 你自己逃吧。”她坐在卡彭特身后紧抓着他的衣服磕磕巴巴的说“我会想办法帮你争取……时间的。”   安娜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卡彭特才嗤笑了一声当做是回答:“你就是喜欢说废话,过来。”   说着卡彭特伸手到背后一捞,就把安娜捞到了马前来坐着自己朝后挪了一下, 他把缰绳塞进安娜手里:“什么都别多想,你骑马朝前跑就行,一直跑到靠近海的地方。”   卡彭特的这些话和举动让安娜以为他是要跳马,然后留她在马上继续制作骚乱充当诱饵:“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逃掉……对了把这个拿去,带着它一起逃。”   说着安娜就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反手递给身后的卡彭特:“带上他们。”   “你现在是要干什么。”卡彭特开始对安娜脑子里面的逻辑想法感到好奇了,但还是伸手接过项链顺手套到了自己脖子上“真的要替我当挡箭牌?”   “快点走吧,在前面人少的地方跳下去。”安娜开始催促卡彭特,可坐在她身后的卡彭特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她更着急了 “快点,你还在……!”   安娜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卡彭特从后面伸了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你冷静一点。”   “我可没说要放你一个人去当诱饵,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干所以暂时换一   下位置,你好好骑马不要管我。”卡彭特一边安抚着安娜一边把靴子里面的匕首摸了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怎么能逃得掉!” 这时候就算是安娜也已经可以听得见后方有些远的地方传来了许多匹马杂乱混杂在一起的马蹄声,这几乎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估计后面的军队再追近一点就会开始朝他们这边射击。   “安心骑你的马,还是老样子不明白么,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卡彭特拿着匕首,眯着眼睛越过安娜的头顶朝远处的港口看去。   现在离港口……不,应该说是离海水还有大概几百米的距离,等再靠近一点的时候……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再近……   “……!?!?”安娜的后背和脖子上突然被溅上了大量的温热液体,比触感慢了一点,紧接着她就闻到了让人不舒服的血腥味道,她下意识的就立刻回头看向卡彭特。   匕首,一把匕首扎在了卡彭特的左胸口上,而匕首柄上握着的手的的确确是卡彭特的手没错,这时他胸口处的血还在不停的流洒出来,这让安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怎、怎么回事!?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自杀啊!!”   “自……杀个狗屁,继续骑马朝前……快点……!”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失力摔下马,卡彭特搂着安娜的那只手臂缠的更紧了“别看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娜转过头不再看卡彭特,她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勉强自己冷静反而越混乱,再加上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海军已经追上了足够的距离开始朝他们射击了。   “你这混蛋……做什么事情先说一声啊!!!”   她崩溃的大喊着,手上甩动缰绳的力气也比之前大了几倍,身下的马嘶叫着朝前狂跑着,卡彭特整个人已经脱力软倒在了她背上,他半死不活的说:“海里……到海边,跳到海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管了,安娜咽了口口水,在距离海边只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安娜才发现海上好像跟刚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海水的颜色从几分钟之前还依旧明亮的湛蓝色变成了一种灰蒙蒙的深蓝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雾气开始占据莫特附近的海域。   好像要发生什么了,安娜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脏正在胸腔之中疯狂的跳动着,她扯着缰绳,让马越过过堆积在入港出的货箱。   能看见了   安娜好像听见卡彭特在她耳边这样说,但又好像不是卡彭特的说的,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彻底被浓雾遮盖住的海面,那雾中吹来了仿佛深渊一般的味道,伴随着这阵味道而来的还有锁链交错摩擦发出的声音。   停留在港口上的人也显然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反应快的已经放下了手上在做的事情朝后跑回了镇上,而反应慢的人在看见了雾中出现的那个东西之后,也都开始朝港口外跑去。   雾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就像是从海中或者雾中慢慢组建起来的幻影一样,还未成型的轮廓随着海风像是波浪一样小幅度的摇摆着,那锁链的声音从未停下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发现这个轮廓,是一艘巨大的四桅帆船,并且也能依稀的辨别出这船首上雕刻着的东西。   被巨蟒缠绕着的女神,柯丽娅   “……” 安娜从看出来那艘出现在雾中的帆船是卡彭特的‘柯丽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猛的冷静了下来,她将马勒停在港口边还差一步就会掉入海里的地方,然后扔掉了缰绳。   卡彭特在她背后咳嗽了一下,胸口处的匕首被他拔了出来扔进了海里:“快点……”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抱住了卡彭特的肩膀,一用力,他们两个人就直接从马背上坠进了海里。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威廉不可置信的看着海面上那艘熟悉的船,柯丽娅现在应该停在皇家港口之中的才对 “把望远镜给我!”   不管怎么确认,那艘船的确就是柯丽娅,他脸色苍白的放下望远镜:“卡彭特和那个女巫呢。”   “他们跳进海里了!”   威廉啧了一声,从马背上翻下来快步走向港口边:“副指挥带你的队伍去征用这港口里面的船,现在就追上柯丽娅,剩下的人跟我坐小船去海面上搜索卡彭特和女巫!”   可在他们准备出海的时候,柯丽娅已经随着雾气慢慢消失掉了,海水也变回了之前的颜色,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幻觉。   “……怎么办长官,那艘船消失了。”士兵们看见发生这种事情都十分慌张“我们还要征船出航么?”   威廉突然拔出了腰间的火枪对准了朝他说话的士兵:“我的命令是什么。”   “副……副指挥带人征船出航追上柯丽娅,其他人跟随长官乘小船搜索海面!”   “我有撤回命令么?”   “没有……!”士兵的脸色铁青,他十分后悔自己多嘴来问这个脾气可怕的少将“我立刻返回岗位!”   威廉阴沉的要死,他把火枪收回腰间别好,从抓住女巫开始卡彭特就彻底的摆了他一道,而且去寻找老人的士兵也带回了他完全不想听到的消息,虽然不至于说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但他们确实是损失了很大的一个机会抓住卡彭特。   突然出现在莫特的‘柯丽娅’也让威廉十分的动摇,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无法搞清楚那个是真的‘柯丽娅’还是只是一个幻影而已,如果是真的‘柯丽娅’被整个从皇家港口移动到了这里……   那么与卡彭特结盟的那个巫师的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傻了吧   威廉:…… 第21章 呼吸   那一瞬间是非常奇妙的经历。   安娜抱着卡彭特摔进海里的时候, 在她的肌肤贴到海面的那一刻, 柔软的海水变成了坚硬潮湿的木板。   他们摔在了甲板上   “……”安娜也顾不得肩膀上传来的痛感和刚刚到底是怎么从海面上一眨眼就被移动到了‘柯丽娅’甲板上的事情,她急忙松开了刚刚一直搂着卡彭特的手将他平放在甲板“卡彭特……?卡彭特?”   他的眼睛半睁着,还保持着一点点呼吸, 安娜的脸色也没有比卡彭特好到哪里去,她现在不确定卡彭特到底听不听得见她说话:“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安娜的手不确定的悬在卡彭特伤口上方,那里还在慢慢的朝外渗着血。   卡彭特的嘴巴好像动了动,安娜急忙低下头靠近:“什么?要我做什么……?”   “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次……让谁?让谁来?”   因为安娜实在是太着急,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站到了她旁边:“你不用做什么。”   “……!”安娜被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吓得呼吸一窒, 随后她抬头看向自己身边“谁!?”   脸色苍白的男人,穿着一件陈旧的素色长袍, 但就算是穿着这种完全可以隐藏起身形的衣服也可以看出他十分的消瘦, 灰蓝色的长发被很胡乱的绑在身后, 最不安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 他的右眼和正常人一样, 但左眼本该是眼白的地方竟然是黑色的,瞳孔则是惨白的颜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眶下面有些微微的发青。   他蹲在了安娜的身边,低头看了看卡彭特的情况:“很久没看见这么狼狈的场景了。”   虽然男人说话的语调很平淡, 但安娜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里面好像带了些嘲讽的意思:“所以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轻转头看向安娜   “我叫做……乌提尔。”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将目光移回到卡彭特身上“大概卡彭特他也不会对你提起这些事情不过……算了,没什么,等一下再说这些事情吧。”   安娜在知道了这个说话轻飘飘, 看起来也病怏怏的男人就是乌提尔之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卡彭特这个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比刚刚更加微弱了,安娜也顾不上发愣:“快、快帮帮他吧!”   但也不用安娜说,乌提尔已经伸出手放在了卡彭特左胸口处的伤口上,然后猛的……按压了一下。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卡彭特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因为疼痛发出了难听的嘶吼,同时嘴里和眼睛还有鼻孔耳朵开始咕咕咕的朝外冒着浓稠的暗红色血液,眼睛充血到几乎全部都成了红色。   “你在干什么!?”安娜被吓得够呛,她想把乌提尔的手从卡彭特身上拿下来但乌提尔反倒先伸手将她推出去了。   “离远一点,很危险。”乌提尔这时候伸出了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卡彭特的脖子,然后继续按压着卡彭特的伤口,这时他的手指已经几乎全部都陷进了卡彭特的伤口之中,而卡彭特就像是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   安娜咳嗽了几声从甲板上爬起来,她耳边全都是卡彭特嘶哑凄厉的叫声:“你到底要做什么!??!放开他!!!!”   安娜又想冲上去分开乌提尔和卡彭特,但这时候卡彭特忽然艰难的转头看向她,他好像是拼命的让自己的理智回来了一点。   “…………不要过来。”   “可是……!”   “别担心……”卡彭特勉强的说着话,但随后他的意识又再一次被疼痛占据,乌提尔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安娜:“站远一些,刚刚那些红色的就算了,沾到这些黑色的血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被乌提尔这么一提安娜才注意到这个时候从卡彭特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从暗红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   …………   ‘柯丽娅’不光是甲板上,就连卡彭特的这间屋子里面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一点改变也没有,就像是根本没有被海军抢走过一样,地上的瓶瓶罐罐,房间里随处可见的蜡烛,还有桌子上的航海图和书籍,就连墨水和羽毛笔都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一边,不过安娜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感叹巫术的奇妙。   “这样就可以了?真的么?”安娜看着躺在满是枕头的木桶里面的卡彭特,刚刚在乌提尔处理完之后他就拖着卡彭特的腿把他拉进了船长室,然后扔到了桶里面,这个时候乌提尔正在给卡彭特灌什么东西,是一小瓶红色的很粘稠的液体。   像是血……但安娜也不敢多问,她只是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卡彭特的情况,在喝完那一小瓶东西之后他的状态明显变得稳定下来了,乌提尔将空瓶子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我也要休息一会儿,卡彭特用不了多久就会清醒的。”   说完他就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闭上了眼睛,留下安娜傻站在房间里面,她现在也不知道自   己该做什么,于是也只好拖了条小凳子坐在木桶旁边。   到最后安娜也感觉到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伸手趴在木桶边缘,刚想闭眼睡一会儿的时候她听见了卡彭特在咳嗽,这让安娜的睡意瞬间被吹散了:“卡彭特……?”竟然真的清醒了。   “嗯……”   卡彭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现在他的脸上还是有很多血迹并且几乎都干掉了,这让卡彭特很不舒服:“我要洗澡。”   “现在哪里来的热水让你洗澡你还是…别坐起来啊!”安娜惊慌的看着突然撑着身体坐起来的卡彭特“你得多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我休息好了,我要洗澡,脏死了!”卡彭特一边咳嗽着一边扒着木桶的边缘想要翻身爬出来“乌提尔!给我热水!”   乌提尔没什么动静,依旧稳重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安娜紧张的挡在卡彭特面前:“我去帮你找可以擦身体的帕子,你别动了……” 但卡彭特不依不饶:“我要洗澡,用帕子擦擦身体能叫洗……咳咳、能叫洗澡么。”   为什么都伤成这样了事情还怎么多,就在安娜选择妥协去甲板下找找看有没有储存的淡水的时候,卡彭特砰的一下倒回了木桶里面躺着,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的说:“算了,太累了……你找个帕子给我擦擦吧。”   “…………”   几分钟之后卡彭特就心满意足的拿着湿帕子瘫在桶里面慢吞吞的擦脸擦手:“再给我拿两张过来,我要擦身体。”说着他就伸手把脏帕子扔在了地上,因为那上面都是黑色的血渍安娜也不敢去捡。   “不过为什么这些黑色的血不能碰?”安娜出去替卡彭特拿了些新帕子进来,她有太多事情想要问卡彭特了。   卡彭特擦着脖子:“因为不能碰所以不能碰,不过你想死的话就碰碰吧。”   “碰了就会死么!?刚刚乌提尔身上沾了很多……”安娜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乌提尔“他没事吧?”   “他能有事就是奇迹了。”卡彭特思考了一下“也不是说碰了就会死吧……恩,确切的说大概应该是比起接触到这种血之后还活着,马上死掉说不定更好一些。”   安娜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卡彭特:“所以你不是人类么……?”   “怎么可能,我只是出于一些原因身体变得有些奇怪了而已。”卡彭特也不打算说清楚事情,所以企图转移话题“我想喝……”   “所以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没给她说过。”   “……”卡彭特头痛的看着不再眯着眼睛装睡的乌提尔,这家伙真是总喜欢多一些不必要的嘴“没必要说的事情而已。”   安娜看了看乌提尔,又看了看卡彭特。   “对你身边的人来说,这些事情当然是有必要知道的。”乌提尔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像上次告诉亚里一样,替你代劳了。”   卡彭特窝在枕头堆里没出声,安娜有些慌张,说话也没来得及过脑子:“卡彭特他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卡彭特气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知道少一点的话对他也是好事……毕竟我之前都被海军抓住过一次了,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吧。”安娜还在对乌提尔说,她没注意到卡彭特已经阴测测的从木桶里面坐了起来。   “我依靠吸血鬼的血液和心脏,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安娜的表情冻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姓名: 卡彭特   职业:剧透狂战士   技能1:不管你听不听 就是要说   技能2:说的精炼简单 但涵盖所有主要内容 第22章 语调   寂静却汹涌的大海被浓稠冰冷的夜幕包裹着, 天空中的乌云紧压着海面, 使得冰冷之中又掺杂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压迫感,一波一波被狂风卷着的海浪像是在雾中时隐时现的山峰一般,它们在这黑色的幕布间跳跃着, 翻涌着,就如同是在享受这番让人窒息的景色与咸腥的空气。   ‘柯丽娅’正在这片海域上平稳的航行着,海浪的拍击对如同巨人一般庞大的她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抚弄而已,船侧外的航灯微弱的闪动着,挂在它们旁边的链条总是发出叮啷当啷的响声,在早些日子前这些铁链上还牢牢的拴着布尼塔的国王和王族们已经风干的尸体。   船上巨大的三根副桅上的帆布都被收了起来,只剩下主桅杆上还半拉拉的挂着没有完全升上去的一面,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着被夜风冲刷着的甲板上的话,他肯定会不寒而栗, 因为在这样不稳定的夜里, 没有一个水手守在甲板上, 帆脚索、桅杆索、绞帆索这些地方没有任何人在待命, 但船身依旧随着海风朝着航线不偏不倚的航行。   就仿佛这艘船本身就明白什么时候该利用风, 什么时候又该顺从它,她在自己操控着航向,这点如果早一些看向船舵的话就能明白,那圆形的轮盘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强健有力的手在把控一样, 准确的算着角度,毫不偏差的自己移动着,就算狂风如何吹过, 它也不会有丝毫的摆动。   而‘柯丽娅’在没有一个水手的情况下能这样航行也是多亏了这个时候正站在船长室里面那个灰蓝色头发的男人,他的名字只在一部分人中流传,塞壬的孩子,大海的馈赠,能够看透迷雾的乌提尔   当然这些听起来十分玄乎的称号都是被别人强行安上的,虽然他的确是做过很多玄乎的事情,但因为性格原因他本人是非常不愿意听别人将他叫的像是个怪物一样。   他和卡彭特算是有利益上的往来,或者说他和任何有能力探寻陌生陆地、挖掘久远宝藏的人都有利益上的往来,不过那些海盗大多数已经很遗憾的被处死了,海德利算是他这段时间内最大的损失,但不得不说抓住海德利的那位布尼塔皇家海军少将也确实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而卡彭特是他往来最久,也是最有能力的海盗,在海德利出事之后乌提尔就告诉卡彭特‘如果你生命垂危,就用尽一切办法回到海中,我会来帮助你。’   他无法估计如果损失了卡彭特,那他的计划会延后到几时,所以就算是稍微吃一点亏,也是划得来的。   但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卡彭特会被逼到生命垂危,可转念一想,卡彭特已经按照他之前的预言找到了安娜,那么确实应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此时的船长室中,所有蜡烛已经被点亮,明亮的暖黄色火光充满了这间有些让人不安的房间,卡彭特盖着毛毯依旧缩在他柔软的枕头桶里面,脸色已经比早上才回到‘柯丽娅’上时好了很多。   而安娜还因为刚刚卡彭特的话没有回过神来,在几分钟之前乌提尔帮她去掉了手上和脚上的铁拷,手腕脚腕处的伤口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安娜看着自己左手腕上干净的绷带,木楞的坐在乌提尔的旁边,她大脑十分混乱,但一些依稀的事情又在混乱之中被重新的回忆了起来,她想起之前被抓住的时候,那个叫做威廉的少将问她卡彭特是不是在服用列支的药酒。   还有在这更加前面一点的时间,那个割伤了她脖子的囚犯,他对卡彭特说过……   “人?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觉得自己是人?我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个魔鬼,和我做了一样的蠢事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对吧。”   如果就是在说吸血鬼这件事情的话……安娜敢肯定自己一定知道的太越界了,以前她真的是对卡彭特一无所知的话,那么现在几乎算是知道了一半了,就算是安娜也稍微的知道一些关于吸血鬼的事情。   虽然这个种族在现在现在已经十分难见到了,几乎已经成为了只有书上才能见到的存在,因为如果定期服用他们的鲜血那么就够使人的外貌停留在嘴唇第一次触碰到这种污秽血液的那一瞬间,而吸血鬼的心脏能够延长人的寿命,根据吸血鬼本身血统是否纯正的程度,延长的寿命也不等。   这两个原因导致了吸血鬼在以前遭到了大量捕杀。   但这种让人梦寐以求的功效是有强力的副作用,一旦接触了吸血鬼的血液,那就是接受了永远的诅咒,再也无法逃避黑色血液带来的侵蚀,再也无法承受住自己心脏的重量。   就像是会让人染上瘾的毒物一样。   她知道的事情越多,不管是海军那方,还是卡彭特这方,她所处的位置就越难办,安娜感到绝望,她低着头,手肘有气无力的撑在桌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就像是个临近死刑的犯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明白。”   “不是我想告诉你的。”卡彭特的声音远远的从桶里面传来,他的语调让安娜更加的恼火 “是那家伙逼我,这不是我的问题。”   乌提尔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将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去,丝毫不顾及已经要纠结到窒息的安娜:“因为这些事情你知道比不知道好,卡彭特他到了一定的时期就必须喝下大量吸血鬼的血液,还需要一颗纯血的心脏,来替换他现在这一颗,这就是准确的信息。”   “可是吸血鬼现在不是根本就找不到了么。”或者说根本就已经全都消失了,安娜怔怔的抬头看向卡彭特,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已经一百多岁了,不过这样的话,至少解决了安娜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卡彭特为什么现在还会是这么年轻的样子……明明关于他的事情已经从好几十年前就开始流传了。   “还有,不过很少。”卡彭特躺在木桶里面很不爽的说,现在好了,这小姑娘也知道他年纪到底有多大了“所以才要找。”   “准确的说几乎是我在找。”乌提尔拿起一边的木杯喝了一口,这是很简单的一笔交易。   卡彭特所杀的第一只吸血鬼,就是乌提尔提供的,因为卡彭特他无论如何也想要延长寿命,并且在提出要求的时候给乌提尔带来了他寻找了十几年的东西。   那是被海洋所吞噬的石像,乌索利达尔的碎片。   在那之后卡彭特又从乌提尔手中得到了‘柯丽娅’,代价自然是乌提尔想要的那些稀奇古怪,又十分难寻的东西。   “说起这件事情。”卡彭特咳嗽了一下,安娜听到他好像把毛毯裹了裹紧“之前你说的那个海怪。”   乌提尔的眼睛下意识朝安娜那边瞟了瞟,但很快就重新看向自己杯子中飘出来的热气:“你会捕获失败是必然的,不过我说过了只要证实它是存在在海洋里面就足够了。”   卡彭特刚刚只是稍微的试探了一下,看乌提尔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安娜关于预言的事情:“我是在可惜我的那些材料,你知道我收集那些该死的东西花费了几年么。”   “行了。”乌提尔截断了这个话题,因为安娜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苍白的脸色就连蜡烛的暖光也罩不住。   当然了,安娜想起来的自然就是她遇见卡彭特的那一天,那艘满是鲜血、断肢和内脏的货船。   “储备的血液用完了。”乌提尔说的就是刚刚倒进卡彭特嘴里那一小瓶救命的浓稠血液“你现在的时间我想应该也用不着半年,再有一个月不到的样子你大概就会像是野兽一样发疯然后皮肤绽裂着死去。”   “别说的那么详细,安娜还坐在你那里。”   “所以红宝石的事情先推后,我把下一只吸血鬼的位置告诉你……当然,就和以前一样我也并不完全确定那里是否真的存在着一只吸血鬼,祈祷吧。”乌提尔说着从自己的衣物里面拿出了一小卷皮纸,那上面有很严重的烧灼痕迹,但隐约能够看出有个图案,他把这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船会自己航行两天的时间,接下来你就自己想办法。”   说完,安娜就看见乌提尔的脸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萎缩了起来,颜色也变成了铁青,她惨叫一声撞翻了椅子朝后退去。   卡彭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从木桶里面撑起身子“怎么了?”   “乌、乌提尔……!!”安娜这时候已经退到了卡彭特的木桶前面,她的腰撞在木桶边缘上,声音还在不断颤抖“他要死了!!”   “行行行,别嚷了,我知道了。”卡彭特看了眼桌子那边已经萎缩成了一具面容可怖的骷髅的乌提尔重新躺回桶里“他本来就不在这里,那是个人偶。”   安娜急促的呼吸着,她看着‘乌提尔’身上慢慢的出现了裂缝,然后碎裂成了细沙一样的东西,最后就连沙子也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了,只剩下一只山雀的尸体留在乌提尔刚刚坐过的座位上。   过了几分钟安娜还是不敢走去座位那边,她干脆就坐在了卡彭特的木桶边缘上,就好像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一样。   “你坐这里干什么,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去。”卡彭特伸手戳了下安娜的后背“睡觉了!”   “我还不困……”安娜扭了一下身子想躲开卡彭特的手指,但还是被他连戳了好几下“比起这个,你之后难道还要带着我么?”   “不然呢?”   安娜的目光游离了起来:“可是我连你在依赖吸血鬼延长寿命的事情都知道……”   “所以我该杀了你,这样我就除掉了一个知道我秘密并且有可能会泄露出去的人?”卡彭特反问安娜。   安娜犹豫的点了点头:“一般不都是这样的么。”   “那之后有空了再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卡彭特的手在枕头堆里面掏了掏,然后扯出了一条毛毯扔到安娜头上“现在你要做的是去睡觉。”   “好吧……但其实我不是想死,我只是问问。”安娜把毛毯扯下来,她站起身打算去老地方,卡彭特的酒窖里面睡一晚上。   “等一下,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卡彭特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安娜,她停下来:“什么?”   “我是三十二岁的时候喝的。”   “啊……?”安娜没有明白卡彭特突然说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吸血鬼的血,我是三十二岁的时候喝的,所以我现在依旧是三十二岁,你明白没有。”卡彭特说的十分严肃,仿佛要让安娜永远记住这句话。   “……噢。”   这家伙好像很在意年龄,安娜抱着毯子想。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在意年龄怎么了 ,啊?   安娜:没怎么……没怎么…… 第23章 位置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安娜蓬头垢面的从酒窖里面拖着毯子钻了出来, 船长室的门大开着,海风咕咕咕的朝屋内灌进来,安娜哈欠都没来得及打一个就被冰冷的海风给吹清醒了。   她把毛毯披到了身上, 走到了卡彭特的木桶边上朝里面看了看,很遗憾昨天的‘伤员’并没有在里面睡觉,沾了血的枕头毛毯也不见了,安娜走到一边挂在墙上的小圆镜子前看了看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两只眼睛下都有淡淡的黑眼圈,姜红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炸开在脸颊两侧,衬托着她苍白的肤色活像是才从地狱爬回来的女鬼。   太难看了……安娜拿起放在镜子下小木架上的梳子开始梳起她毛躁的头发,木架上还放着一些小瓶罐, 以及几块薄薄的刀片。   头发梳好之后安娜又看了看镜子,比刚刚的女鬼样好多了, 收拾自己的时候她脑子里面还嗡嗡的在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黑色的血、山雀的尸体……当然还有卡彭特和吸血鬼。   本来之前她就不明白卡彭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现在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反而更加一头雾水,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越搅越浑……吧。   想着想着安娜就又在卡彭特的这间屋子里面转了起来, 说实话这间屋子虽然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看起来杂乱的要死,但安娜觉得还挺好看的……感觉总是看不完,目光扫到的地方都会有一两个你叫不出来名字的小玩意, 她想这些肯定是卡彭特在海上到处周游的时候找到的东西。   而且翻着翻着就会从各种物品之间的缝隙里面找到几枚印着陌生币面的金币,或者滚落出几颗圆润的珍珠……   真是实际意义上的盗贼的洞穴啊   就在安娜在卡彭特的屋子里面兜兜转转的时候,卡彭特拿着根拖把路过了门口, 他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屋子里面,就发现安娜正鬼鬼祟祟的裹着毯子在到处东看西看:“喂!”   安娜被吓得一抖,毛毯都滑到了地上:“什么!?”手上刚刚从卡彭特桌子上拿起来的书也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什么,你在偷东西?”卡彭特拿着拖把噔噔噔的走了进来,他的腰挂上还挂着几张擦甲板的脏帕子“偷完了就出来帮我打扫,快点。”   “我没有偷,我就是看看……”安娜红着脸把地上的书捡起来“你身体不要紧么……打扫会不会太勉强了。”而且为什么会起那么早去打扫,意料之外的事多。   “既然你这样问的话那就快点出来帮我打扫!”卡彭特走上前用一只手臂夹住了安娜的肩膀然后像是拖猪崽一样拖着她朝房间外走“去把枕头和毛毯晾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让我自己走……”   但是卡彭特明显很喜欢这种前进方式,一直把安娜夹到甲板上他才松手,然后指了指那边的一个大木盆:“东西都在里面,去晾到船舷上。”说完他就自己走到一边去拖昨天的那一大滩血迹。   “……”安娜看着泡在木盆里面那些已经被洗干净了的枕头和毛毯,所以卡彭特就拿淡水来做这些事情么……明明在船上淡水的资源是需要谨慎分配的,如果亚里在的话说不定还能阻止卡彭特为非作歹,但亚里……对了亚里……!   安娜突然猛的抬头看向还在拖甲板的卡彭特:“对了那个、亚里该怎么办?他现在应该还在莫特那边……!”   “那么担心他干什么。”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说,好像眼下比起又和他们走散的大副,处理干净甲板上的血迹更加重要“他清楚情况,会来找我们的。”   事实上就如同卡彭特所说的一样,并且亚里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卡彭特和安娜被卷进了糟糕的事件当中,在安娜被抓住的那天晚上,亚里就已经听见了流言,‘海军的人抓住了之前出逃的红发女巫’   本来亚里很担心,但是仔细一想,海军只抓住了安娜而已,卡彭特并没有什么消息,按理说卡彭特是绝对不会放着安娜一个人被抓住,毕竟安娜就是乌提尔所预言的那个他们所必须遇见的契机。   所以会出现这种安娜被单独抓住的情况一定是卡彭特那个老狐狸在盘算什么……   因为亚里知道的线索并不多,也不能够推断出更多事情,但现在的状况已经把海军牵扯到了这个地步,卡彭特是不可能再悄悄带着安娜过来和他汇合了,就算卡彭特他想这样做,条件也不允许。   一开始亚里是想去找他们,但在不知道卡彭特动向的时候贸然行动说不定会打乱那个人的计划。   于是亚里这几天就一直藏在莫特南边的一个很小的港口,他用钱买了条双桅的快船,雇佣了十名比较老练而且熟悉这附近海域和风向的水手,他想过不了多久肯定能够听见一些什么消息,为了保证能够在第一时间出发,他多付了些钱让那些水手这两天一直待在船上。   水手们虽然觉得这样很奇怪,但是因为比往常多出几倍的雇佣金他们也没有什么怨言。   果然没有过多久,就有传言在说卡彭特的柯丽娅伴随着诡异的大雾突然出现在了莫特,并且很快就消失了,而且是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亚里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就不顾海况连夜让水手升帆起航,当然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些困难,有些水手自然和亚里一样听见了‘柯丽娅’出现在这附近的传言,他们拒绝在这个时候出海,因为谁都知道‘柯丽娅’的主人有多残暴,而且这些水手也不打算返还亚里雇佣金。   虽然那么几个银币对亚里来说根本不是值得计较的事情,但偏偏在这个关头遇到这种让他更加烦躁的事情。   “我再加一个金币。”亚里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他选择了最便捷但也最为妥协的办法,这个办   法自然使那几个打算毁约的水手开始动摇了,但同时也让他们看出来这个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仿佛是在着急,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需要在这个时候立刻出海。   这些水手本来就是常年在这个码头游走工作的人,互相都熟知甚至经常在同一条船上工作,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在瞬间就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   是趁火打劫的时候   亚里自然也发现了这群人的想法,还没等那些人开口讨价还价他就已经不耐烦的把腰带上的钱袋解了下来砸到了水手们的脚边,那里面的金币哗啦啦的在甲板上散开:“少说废话,现在开船这些就全都是你们的。”   ……   …………   在海平面尽头的太阳只剩下拇指宽的大小勉强露在外面的时候,安娜把晾在外面船舷上已经被海风吹干了的毛毯都收了起来,顺便看了下从下午起就一直蹲在桅杆上的瞭望台里面的卡彭特:“你现在还不下来么?我要进屋子里面去了!”   卡彭特低头朝甲板上看去:“去拿些酒给我,我要喝酒。”   还要喝……下午的时候卡彭特已经差不多连续喝掉六瓶了,而且一点醉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情况之前也遇到过,从门徒岛离开那天卡彭特也是一个人不停的喝着酒,安娜抬着头有些不安:“为什么总是要喝那么多酒呢,你明明现在身体状况那么差。”   卡彭特低头看着甲板上的安娜:“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你别喝了!”   “什么?”   “别喝……我知道你听到了!”安娜恼火的看着又是一脸微笑的卡彭特“你很烦人你知道吗!”   卡彭特的一双长腿搁在瞭望台外面一摇一晃的,他看着安娜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烦躁了:“不喝不行的啊小姑娘,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   因为没有列支的药酒能够抑制烦躁的情绪,他只能不停的喝酒:“如果不喝的话,我可能会发疯,然后把你的脊椎从喉咙里面扯出来。”   “……?”安娜分辨不出来卡彭特这个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所以只能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好了,不信的话等大副回来了你可以去问问他,几个月前他的肠子都差点被我从肚子里面扯出来。”卡彭特像是催促小狗一样拍了拍手“现在快点去给我拿酒,拿两瓶出来。”   鉴于卡彭特的脾气阴晴不定,安娜也只能听话的进屋帮卡彭特拿酒,等她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埋进了大海之中,而卡彭特他已经从瞭望台上爬了下来,但是也不是要走过来拿安娜手里的酒,他跑到一边去拿了盏烧的透亮的油灯挂在了桅杆上。   然后拿起一边的一块罩布罩在了灯上,随后又马上把布扯了下来,卡彭特这样做了几个来回,并且眼睛一直盯着船外面,一开始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卡彭特在做什么,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海面的时候就明白了,卡彭特是在对远处的船打信号。   在距离柯丽娅大概有一段距离的漆黑海面处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稍微仔细一点看的话能够看见那团东西上有零星点不稳定的光亮,这点光亮的程度就和天上最微弱最不稳定的星光一样,也亏卡彭特能够看清楚……   “是亚里的船么?”安娜抱着酒瓶子紧张的站在卡彭特身边,她真的非常想念亚里,虽然那个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和卡彭特一样的脾气但总归来说也好过和卡彭特单独待在一起。“他能看见这边的灯么?”   “已经看见了,那就是他的船。”看见远处的船上也传来了相应的信号,卡彭特把布罩扔到了一边,然后大步走向了船舵。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这两艘船正擦着边相对着航行,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就不过几步,因为‘柯丽娅’的船身要高出很多,所以现在已经能够勉强看清楚那艘船甲板上的情况了,安娜提着油灯跑到了船舷边上伸着脖子朝那边看:“亚里!你在那……”   当然也不用亚里回答安娜就已经看见了,她几乎是用气音说完了后半话:“……边么。”   “在呢。”亚里笑着抬头看向安娜,他正把一把刀从一个陌生男人的尸体上拔出来“我马上就过去。”   卡彭特也从船舵边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几圈麻绳:“你那边是怎么回事,难道也像我们一样遇到麻烦了?”因为没有足够的光源,所以卡彭特也不太确定亚里的船上到底有几具尸体,在能够看清楚的范围内有四五具的样子。   亚里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卡彭特把绳子扔过来:“本来也没打算这样做的,但是他们刚刚在看见柯丽娅之后就想要违抗我的命令杀掉我然后逃跑,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些都是不错的水手,我本来想着也许能够暂时让他们在柯丽娅上工作来着。”   “想着逃跑才是正常的吧。”卡彭特难听的笑了两声。   很快的,亚里就重新回到了‘柯丽娅’上面,卡彭特看着慢慢离远的那艘船:“我刚看见那艘船的甲板上掉了很多金币,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拿回来?”   “那是给那些水手的雇佣金。”亚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够他们用一阵子的了。”   安娜睁着她惊恐的眼睛:“可、可是你不是杀了……那些、是死人吧?”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刚刚看见的事情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明明之前就已经看过亚里杀人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格外的让她感觉到心惊,可能是因为情况不一样了……   现在就像是平时一直待在身边只吃饲料的动物,突然有一天在你面前呲出尖利的牙齿啃食其他动物血淋淋的尸体。   “不要在意这些事情,小姑娘,你也知道我和大副的职业。”他伸手搂住安娜的肩膀然后对亚里抬了抬下巴 “去把那边的酒拿上,到屋子里面来说。”   亚里看了看船上就算没有人控制,也在自己慢慢行动的船帆缆绳:“乌提尔来过了?”   “不如说是他把我们救出来了,而且还破天荒的提前告诉我了吸血鬼在哪里。”   “那不是刚好,位置在哪里?”   卡彭特沉默了一下   “布尼塔的王都,海尔默家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又叫船长 老男人 老妖精 老妖怪的……很过分诶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或或或   虽然我和小伙伴在开文之前就一直是叫他老屁|眼来着……(心虚 第24章 动摇   布尼塔海军总督巴奇.诺布朗公爵此时正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之中,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忠诚且出色的为女王辅佐着这个国家的海上政权, 在光鲜的头衔下自然也见过许多不可言说的肮脏痕迹。   再怎么棘手的事情他都完美的为女王解决过,但只要一碰到关于卡彭特,那个国罪级的可恶歹徒, 事情就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海军陷入尴尬的境地。   “…………”巴奇看起来显得更加苍老了,他叹了口气把之前那些呈交上来的关于‘柯丽娅’突然从海军港口中消失的报告公文合起来放到一边“果然和巫师联手了……是这样的吧,威廉。”   “是的,我想和卡彭特联手的巫师不止红发的女巫。”在柯丽娅消失之后,威廉就接到了女王的传令,让他立刻回到王都,他今天晚上前脚刚踏上布尼塔港口的木板, 后脚就被一直守在港口处的手下扛上马车火急火燎的带到了他父亲,巴奇面前, 所以这个时候威廉其实已经非常困了, 他真的很想忘记那些破烂事, 倒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的睡一天。   从威廉五年前被女王亲自任命为少将开始, 他就一直负责抓捕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 这五年他的战果非常丰硕,从曾经抢夺了皇室五艘黄金船却一直逍遥法外数十年的蛮东海盗班列里,到半年前落网的海德利,威廉已经总共让十六名海盗头领吊死在了刑架上。   海军之中能有威廉这样功绩的人少之又少, 并且还是在这样不到三十的年纪,巴奇是非常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的,虽然他也知道有很多闲言碎语直指他和威廉, 但威廉立下的功劳女王可都看在眼里,他的儿子就是比其他人做的好。   当然休息的也远比其他人少,所以如果要问威廉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让卡彭特那几个人全部被吊死,然后他就能够安心的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样换算一下,威廉最想要的就是休假……   当然巴奇是不知道他儿子的愿望原来已经质朴到了这种地步:“你之前在信里告诉我你有关于卡彭特其他的发现,不过不确定,那么现在确定了么?”   在信里写的事情是关于列支药酒,对于那种奇妙的药酒一开始威廉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是一种非常珍惜的可以抑制一些瘾症的刺鼻药物:“现在也没有特别确定,父亲,关于列支药酒你知道的有多少。”   因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巴奇的眉毛挑了起来:“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关于卡彭特的其他发现,就是他有可能在服用这种东西,很让人惭愧的是我对这个药物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而已。”威廉说着就将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两个小药瓶拿了出来,放在巴奇面前,这两个药瓶的其中一个残留的味道已经几乎散尽了,因为之前丢给过那个囚犯。   巴奇打开闻了闻,在确定过这个瓶子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恩……的确是,所以你之前把这边的囚犯调过去也是为了问询这种药物的作用?”   “并不全是,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如果您需要了解详细关于那个囚犯的用处的话我可以之后写份文书交给您。”又要写东西了,威廉在心里抱怨,并且开始思考要抽那个时间段出来写这份让他悲伤的文书。   “不用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相信你的判断,诺布朗少将。”   父亲……!   威廉疲惫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芒,这时候的巴奇还在仔细的看着手上的瓶子,其实当一听到卡彭特可能在服用列支药酒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一种可能性,到了他这个岁数总是会知道一些现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现在告诉你的事情,你要保证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巴奇将瓶栓塞回瓶口,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你能给我保证么。”   “当然,长官。”   但说完之后巴奇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威廉自然也发现自己的父亲在犹豫:“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不必这样勉强。”   “不,不……”巴奇摇了摇头“你必须要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些老了而已,听着我的孩子。”   “如果卡彭特确实在服用这种药物,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他可能是、他在依靠吸血鬼延长寿命……”   “……”   威廉皱着眉,他知道吸血鬼的血液和心脏有什么作用但……:“那和这种药酒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对于那些有血瘾的人来说,喝起来味道和吸血鬼的血一样,能够稍微缓解一下他们的……症状。”巴奇的样子看起来很动摇,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我的天啊,难道到现在……还有吸血鬼的存在?这根本不可能……”   “父亲?”   巴奇被这一声叫回了神,他的眼睛有些呆滞的和威廉对上了:“啊……没事,我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就会容易动摇。”   “您还很年轻。”威廉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需要担心太多,而且那是只有异端才会使用的办法,会玷污您的荣耀。”   “我明白,刚刚只是突然……哈哈、在自己儿子面前出丑了。”巴奇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子“不过就算接受那样的诅咒也要活下来,卡彭特这个人究竟是贪生怕死到了什么地步。”   “并不一定是惧怕死亡。”威廉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有什么还没有完成的事情,卡彭特他在追寻着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出来,因为他不是愚蠢的人。”   巴奇点点头:“或许是你说的这样,但现在也不方便聊更多了,明天女王要召见我们,今天就先休息吧。”   “我明白了。”威廉并没有因为终于能够去休息而松一口气,一想起明天要进入王都去参见女王,他就觉得自己估计要老个十岁了,因为必须着正装,这当然的意味着他必须戴上他最讨厌的假发……   而且还要带着假发被女王盘问为什么‘柯丽娅’会在海军眼皮下消失,捉到手的女巫为什么会逃走,几次和卡彭特擦肩而过为什么捉不到。   所以当威廉洗漱好,疲惫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面还是嗡嗡的,他裹了裹被子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还是想要休假啊,一天也好……   ……   …………   布尼特的女王,伊丽莎白.桂特兰是标准的皇室子女,她有着纯正的浅金色发丝,浅蓝色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许多闪动的星辰,皮肤如同珍珠一般,礼仪自然不用说,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   伊丽莎白女王的爷爷就是五十年前被卡彭特所掳走杀死的国王,那时候继位的是她的父亲,但她的父亲在继位之后生下了伊丽莎白,和她的姐姐蓓妮拉.桂特兰。   而随后很不幸,这位国王死于海难,布尼特的掌权人就变成了国王的大女儿,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蓓妮拉,虽然没出几年,这位年轻的女王连后代都未来得及留下就死于疾病。   伊丽莎白自然的就成为了布尼特的女王,一直到今天。   而此时的伊丽莎白正坐在她城堡之中的温室花房内,端着茶杯十分温和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诺布朗父子,她最得意的两位部下:“我想这段时间来两位一定都得到了不少关于那位先生的情报。”   那位先生自然指的就是卡彭特   “是的,陛下。”巴奇的头轻轻的朝威廉那边偏了偏,偏动的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威廉也察觉到了“但我想我们得知的都只是以前已经掌握过的情报,但关于那个女巫,我们知道了不少。”   不说关于卡彭特和吸血鬼的事情么,威廉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但也不打算打乱他父亲的谈话:“从女巫那里我得知到了一些卡彭特最近在准备的事情,至于那些事情是否是真的,我已经派手下逐个去排查了。”   伊丽莎白放下茶杯轻轻笑了几声:“真是太可靠了,不过今天主要想要谈论的并不是关于那位先生和他那神出鬼没的船只。”   巴奇也放下了茶杯,他一直待在王都,所以多多少少也是听到过些风声:“难道是关于……”   “是的,是关于爷爷的事情。”伊丽莎白女王依旧笑的十分温和,她淡粉色的嘴唇就像是初开在雪地上的粉色玫瑰“前些日子大臣们一直在商议该如何下葬爷爷比较好,因为他实在是受了太多苦了。”   “我想爷爷生前一直信仰海神,葬在陆上会惹他不开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威廉也是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女王想要做什么:“您是想用军队的船为老国王举行海葬仪式么?”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诺布朗少将能明白真是太好了,这是我的私人请求,因为挪用军船怎么说都太过任性……皇室那些华丽的观赏船我怎么都无法认同,虽然我从没见过爷爷,但我想他是从战争中诞生的国王,自然不会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怎么能说是任性,您的话语对我们来说就是神谕。”嘴上是这样说,巴奇已经在计算最少范围内挪用的军船,女王的这番举动多多少少让他感觉到了异样。   “那么我想事情应该就这样说定了。”伊丽莎白眼睛笑的弯弯的“能够放心的交给你们的对吧。”   “当然,尊贵的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虚弱的细胞(捂肚皮 第25章 舞会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猜想了。”巴奇今天没有穿上他的海军制服, 而是简单的居家服装, 他花白的短发也从假发下解放了出来“服侍那样的君主虽然会感觉自豪,但风险也很大……”   在巴奇的心里,伊丽莎白是非常杰出的女王, 这位如花朵一般美丽的女孩一步步蜕变成今天的权位者,巴奇是一直陪伴在其左右的。   威廉坐在一边柔软的扶手椅中沉默不语,他从以前起就一直预想着会发生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没用辜负他的‘期望’,女王现在已经开始顾忌他父亲手中所掌握着的权利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女王陛下她的想法来了,您不要想太多。”   巴奇.诺布朗身为海军总督,现在可以随意调动的军舰一共有两百三十四艘, 其中有五十艘是装备了九十六门大炮与两百士兵的主火力三甲式大帆船,这其实算是其次的。   在总督的名头下, 他还是从老国王时期开始就一直为皇室工作的元老级人物, 巴奇.诺布朗公爵, 自然不论谁看都是非常有威胁的人, 更何况连他的儿子也如此的优秀。   “我想女王陛下也可能真的只是想要替老国王举办适合他战士身份的海葬。”巴奇忧心忡忡, 连他最爱的金吉巴特红茶都没办法喝下一口“快告诉我,威廉,这只是我这个老头子想的太多了而已。”   “是您想的太多了,伊丽莎白女王一定明白我们的忠心。” 威廉安慰着自己因为上了年纪, 更加容易多愁善感的父亲,但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女王不是会随便兴师动众的性格, 更何况调动军舰来举行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任性’的范围,只能用阴谋来揣测。   不过可能女王并不是真的想要对掌权的巴奇做些什么,这个要求调动军舰的举动很可能只是在提醒巴奇和他,谁才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也就是说只是一次预防的警告……而已。   也许。   不过对于威廉来说稍微好一点的消息,就是女王告诉他可以留在王都一个星期左右,直到老国王的葬礼举办结束都暂时不用去追查卡彭特的事情,她会安排另个海军部门的人暂时接手这件事情,而这一个星期里面威廉甚至可以抽出一两天什么事都不做。   也就是说时隔三年,他终于有休假了。   巴奇也慢慢的从沮丧的氛围中恢复了过来,就如同威廉所说的,现在他猜破头也是无法猜出女王在想什么的,不如走一步是一步,而眼下他所想要和威廉商量的是另一件事情,趁着这一段威廉可以短暂停留在王都的时间。   “说起来,你最近有和曼徳奇家的小姐联系没有,那姑娘之前总是念叨你。”   为什么突然谈起这个,威廉的脸僵硬了起来:“没有联系。”   “是么,我看你们一起跳过舞还以为能成呢,你都这个年纪了,该找个好姑娘了。”巴奇脸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说起这个话题他就十分的开心,女王的事情被他暂时抛到脑后去了“我觉得曼德奇小姐就很不错,你看。”   巴奇说着就从一边的置物柜上拿起了一封已经拆开了的信封:“你回王都的消息一传开他们家就寄了舞会的宴请信来,后天好好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吧。”   不想去   “好的……”威廉宁愿去对付海盗也不想花心思对付那些浑身香味的女人,她们总是用扇子遮着半张脸叽叽咕咕的凑在一起说什么,那副场景比看见卡彭特带着女巫逃走还糟糕。   当然说简单点,就是威廉不太擅长对付女人,这也是为什么巴奇说起这个话题心情就会变好的原因。   ……   …………   “我没想到他们是用主厅来举办舞会。”巴奇透过马车窗看向外面,现在这个时间不止他们一辆马车朝着曼徳奇的庄园中前行,而夜晚的远处,曼徳奇家不止主屋楼灯火辉煌,就连花园中也架满了油灯,看得出来宴请的人数不会少于十家“看来你得应付不少姑娘了,诺布朗少将。”   穿着黑色高领礼服的威廉脸色苍白,他已经预感到了舞会厅中那让人眩晕的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女人们意味不明的甜美笑声,还有软绵绵的臃肿钢琴师弹出来的软绵绵的音乐。   明明前不久他还在阴冷的海边没日没夜的追查着海盗,现在却要来这种没有危机感的地方假装乐在其中,这种仿佛在两个世界间跳转的感觉已经让他非常不适应了。   “父亲,我想我以后还是……”   “得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快点找个心爱的姑娘,对你不会有坏处。”作为父亲,巴奇非常了解威廉那奇怪的脾气,他不喜欢这种如同被关在精美玻璃柜子之中的社交场合“今晚多和她们说说话,那些小姐们一直很期盼你回来同她们讲那些海盗的故事。”   “……”   很快,马车就在屋子前宽阔的石道停了下来,威廉随着巴奇走进了曼徳奇的舞会厅,里面早就已经挤满了所谓的‘上流人士’,穿着做工精致且昂贵服装的虚弱少爷,肥胖的侯爵,长相尖刻但总要挤出温和笑容的贵妇人……   全都是威廉极其不想看见的人们,他每次参加这种宴会,就会感觉到对于军队的极强归属感。   “威廉!你来了!”   威廉和巴奇才朝曼徳奇老先生打过招呼,他的孙女,曼徳奇小姐就提着裙子一溜小跑的朝威廉冲了过来:“晚上好诺布朗公爵,好久没见。”   曼徳奇小姐是非常活泼的女孩,她如同苹果一样可爱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软软的栗子色卷发看似随意的搭在她圆润的肩头:“我刚刚才和她们说起你的事情,你就来了。”   威廉只能点点头:“久等了。”   巴奇是很乐意看见曼徳奇小姐还是如此的热衷威廉:“你去和曼徳奇小姐讲讲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吧,我们老人家也要说些悄悄话。”   “好的!”曼徳奇小姐立刻扯着威廉朝舞厅另一边走去,她很高兴看见威廉在这么久过后还是那么的英俊,刚刚其他女孩还在说威廉一直在船上工作,肯定已经变得不如从前了。   这让曼徳奇小姐非常忐忑,可是见面之后就发现这根本不用担心了。   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威廉只能这样形容曼徳奇小姐,他很努力的想要捕捉那女孩不断从嘴中抛出来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会边的模模糊糊的,他把这个错归咎于衣服的领子系的太紧了。   他们两个在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着,曼徳奇小姐仿佛在寻找一个能够两个人好好说话的地方,但很不幸舞厅里全都是人,于是她只能继续不泄气的乱转。   “曼徳奇小姐我想我们可以……”威廉刚想说可以稍微停一下,因为他看见这位小姐已经因为到处窜来窜去而累的开始微微喘气了,但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里面就闯进了什么东西。   一种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又没办法准确的说出是什么,舞会厅中到处都是穿着巨大裙摆的贵妇人和小姐,那些繁复衣装上的蕾丝、层层叠叠的布料和毛绒绒的装饰物仿佛随着它们主人的移动全都掺杂在了一起,阻碍着威廉的视线。   他身边的曼徳奇小姐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朝人群中看去:“在看什么呢?是熟人么?”   “……好像是,抱歉,我能不能稍微离开一下,请在这里等我。”虽然是询问的语句,但威廉已经转身朝那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走了过去,曼徳奇小姐只好待在原地。   威廉很快的也捕捉到了那个让他在意的东西,是一位年轻的小姐,背对着他正朝大厅尽头的楼梯走去,那个身形和背影……   在哪里见过。   那位小姐显然也还没发现自己在这种地方被人盯上了,就在她要伸手搭上楼梯扶手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捉住了。   她吓得一抖,然后回头看去:“……请问有什么事么?”   深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浅淡的雀斑,眉眼虽然熟悉,但其实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威廉将手收了回来:“是我失礼了,请问您是……”   “我是艾克特的妹妹……爱丽丝,我想你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诺布朗少将吧,表哥他也经常说起你的事情。”   “我的荣幸。”艾克特……好像是那个宝石商家的大儿子,来着,威廉这方面的记忆力有些衰退,不过他的确记得他们家是有个体弱不经常出门的小女儿“请让我再次为了冒昧叫住你而道歉。”   “没事,请不要在意。”   爱丽丝……或者说,自称是‘爱丽丝’的安娜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肩膀和嘴唇还有近乎崩溃的内心,她真的好怕下一刻威廉就伸手过来撕开她遮到脖子处的领子,露出她身上的巫师烙印,然后对周围的人大喊‘红发的女巫乔装混了进来,快把龙血铁拷拿来!’   卡彭特和亚里那两个家伙出这种馊主意真是,当然最后妥协了的她也有错……安娜鼻头发酸,她看着面前威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俊脸,感觉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谁来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威廉来说……   卡彭特=一个月假期   亚里=半个月假期   安娜=一个星期左右的假期 第26章 供货   “你去和谁说话了呀?熟人么?”曼徳奇小姐看着匆匆走回来的威廉, 心中非常不满, 其实她是看得很清楚,刚刚威廉是直直的冲那个宝石商的小女儿爱丽丝走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回来了。   威廉摇了摇头:“第一次见, 好像是艾克特家的小姐。”   也就是说这个是在舞会上一见钟情的那种事情么,曼徳奇小姐更加不满了,那个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家女孩,有什么好值得去注意的,但她也不想追问的太过让威廉讨厌自己,可是心中实在是觉得……算了,不就是宝石商的女儿么, 之后让父亲稍微‘照顾’一下他们家吧。   这样想着曼徳奇小姐心里才好过很多,脸上也重新恢复了之前甜甜的笑容:“那我们去跳舞吧威廉。”   不想跳, 实在是不想跳,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也不想更让这位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爱他的小姐误会的更深了, 而且不止是曼徳奇小姐误会的深, 从刚刚开始遇见他的熟人都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个头当做打过招呼了, 没有一个上前来企图找他聊聊。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曼徳奇小姐对威廉是个什么态度,所以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自然都非常‘通情达理’的为他们两人留出交流空间。   再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他的父亲巴奇.诺布朗公爵就会以‘你们都熟络到这种程度了,再不表示些什么就是在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为由,朝曼徳奇家提出订婚的事情。   真是够了, 为什么不仅工作的时候脑子要一刻不停的思考关于卡彭特和女巫的线索,休息的时候还要思考这些好像更难的人际关系问题,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脑子放空几天而已。   “威廉?舞曲已经开始了哦, 我们去吧。”曼徳奇小姐摇晃了一下威廉的胳膊“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我在想该怎么拒绝你的邀舞,威廉他现在又不能像是对待部下那样拿枪出来指着曼徳奇的脑门说‘放手,我不跳。’。   “很抱歉这种时候才告诉你。”威廉一脸的严肃,这个时候正当理由是行不通了,只能撒谎了“我的腿上才受了伤,走路还行,但跳舞的话实在是……有些勉强,非常抱歉。”   “这种事情你要早说呀!而且你为什么对我说话总是那么客气。”曼徳奇小姐的小扇子一扇一扇的又挡住了微红的脸“伤在哪里了,不要紧吧?”   “大腿外侧,缝合了两三针,现在还在愈合。”威廉说了个不轻不重的伤“你不需要为了我这种不小心的人扫了舞会的兴致,我想现在应该还有很多等待着来邀请曼徳奇小姐一起跳舞的人。”   “别说这种话嘛,就在一边聊聊天也挺不错的,我也不是特别想要跳舞。”曼徳奇小姐迅速转换了话题。   竟然变成拉锯战了,威廉感觉自己的内心剧烈的晃动起来,就像是被扔到暴风雨中的一块破木板……   然而没过几分钟,就像是为了证实威廉从看见‘爱丽丝’之后的异样感一般,真正意义上的暴   风雨开始了。   就在威廉和曼徳奇小姐在舞会厅的一角说话的时候,远处本来该在享受舞会的人群中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大,原本一直缠绕在整个屋子之中的舞曲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威廉的目光从手中的酒杯上移开:“怎么了?”   曼徳奇小姐也发现好像事情有什么不对:“我们过去看看吧。”说着她就多多少少有些着急的朝被人群包围着的父亲走去。   威廉跟在她的后面,在人群的中心是几位贵妇人,她们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焦急的神色,她们围着老曼徳奇先生,正在讨论刚发生的事情:“孩子们说是去外面的花园里面玩捉迷藏,我们让仆人跟着去了,可是……”   “海尔姆家的双胞胎没有回来,刚刚已经让人在外面的花园中找了一段时间,可是就是看不见他们两个。”   人群开始不安的吵闹了起来,最后男人们都为了寻找不见踪影的两个孩子拿上油灯朝花园外涌去。   这时候威廉发现那个让他错以为是红发女巫的宝石商女儿,爱丽丝也在人群中,她正皱着眉毛同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就是宝石商的大儿子,艾克特,他正在努力的抑制住快表现在他脸上的怒气。   “为什么会……这也是你们……解释…我…”   艾克特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但威廉还是零零碎碎的听见了一点感觉很奇怪的词语。   随后那个男人也跟随着其他人拿上油灯去了花园,正当威廉眯着眼睛盯着面色苍白的爱丽丝的时候,他背后传来巴奇的声音:“威廉,你也去帮忙,快点。”   ……   …………   安娜紧张的和其他心神不宁的女人们站在宴会厅里面,脸上伪装用的那些化妆品和黏土一直弄得她痒痒的。   事情会变成这样总的来说,都是因为乌提尔留下来的关于吸血鬼的线索,他交给卡彭特的那块小布片上是一个族徽的图案,对于安娜来说那只是一个拥有山羊眼睛让人感觉有些不安的猎犬图案,但卡彭特和亚里都马上的认了出来。   这只羊眼的猎犬象征着布尼塔的王族,海尔默。   海尔默家世世代代都负责和教会方的人进行交涉,说的更加清楚一点,就是女王任命的监视者家族,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教会国的动向,而乌提尔留下这个东西的意图也非常明显了,吸血鬼的藏匿范围就在这个家族之中。   “藏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么……不得不说那些臭虫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豁的出去。”卡彭特摸着下巴看着布片,听见他这么说的亚里和安娜都朝他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亚里翻了翻桌子上层层堆叠的地图,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总之先去布尼塔。”   “蠢货。”卡彭特打开了亚里拿着地图的手“就这样直接去布尼塔干什么,旅游么。”   “那就这样等着你死也可以。”亚里的嘴角带着点不耐烦的弧度。   这是要开始吵架的气氛了,安娜在旁边踌躇不安,她实在是不想看这么恐怖的两个人吵架:“现在不去布尼塔你是……有其他什么计划么?”安娜小心翼翼的问卡彭特。   “没有。”   “……”   安娜觉得自己一瞬间就气到头晕目眩,但卡彭特突然哈哈哈的笑着伸手摸她的头:“骗你的。”   站在一边的亚里闭上眼叹了口气:“那有计划的话,就麻烦你快点说。”   “什么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以为你也会想到的。”卡彭特曲着食指轻敲着桌面“和贵族挂钩的事情,我们首先得需要能够接触到他们的人吧,如果不想闹得像圣罗那那次那么热闹的话,就必须从内部的人里面筛选,而且是我们能够轻易接触到的,内部的人。”   完全不明白,安娜心里想。   但听见卡彭特这么说的亚里立刻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   “什么?”竟然明白了,安娜不可思议的看着亚里“你们难道还有在内部的…眼线么?”   “当然不可能有。”卡彭特在他的地图堆里面找了起来,亚里也放下布尼塔的海域图,跟着翻找起其他地图“想的简单一点小姑娘,那些有钱的老爷和夫人们都需要什么东西,为了保证他们光鲜的外表,和身份。”   “…衣服和首饰之类的…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吧我想。”安娜努力的想了,但是依旧跟不上眼前两个海盗的思路。   “对,就是你说的首饰。”卡彭特和亚里这个时候已经筛选出了几张地图铺开在桌面上,安娜看了看,这些几乎都是一些……宝石矿的所在地?   “布尼塔的宝石供货商在所有产地都有矿坑,这倒是方便我们,我记得以前好像抢过两三艘运往布尼塔的宝石货船对吧。”亚里的眼睛在地图上扫来扫去“挑个最近的过去就行了。”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你们是想…对朝贵族供货的宝石商下手?”   和贵族接触最多的,除了同样身份的人之外,无外乎就是各种供货商,而衣物和首饰因为定制的特殊性,需要和首饰以及服装商人直接交流,这样也导致了部分商人会因为取悦到了掌权者而获得爵位和勋章,也会被邀请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   按照卡彭特说的,他们能够轻易接触到的自然就是守在宝石开采地的供货商们……   于是在这个有些乱来的计划之中倒霉的,就是在布尼塔的宝石产业中品质和声誉都最高的艾克特家族。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游戏和学习的细胞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让我更加的沉迷码存稿……(不要脸 第27章 微妙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海尔默家的双胞胎就是你们的计划目标?实在是太荒谬了, 你们得给我个解释,不然我不会……”   宝石商的大儿子艾克特脸色阴沉。   前几天,他们的宝石矿产地被卡彭特劫掠了, 整整两艘装载着原石的船在才出海一天就被洗劫一空,艾克特他们本来是打算趁着凌冬季来临,将这批货送往布尼塔,因为这个季节海上几乎不会有海盗活动,为了这个他们找了好几十个早已习惯撞见恶劣天气的老练水手,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完美。   但没想到这样竟然刚好正中了卡彭特的下怀……方便他直接抢现成的,在东西抢到手之后卡彭特和亚里就迅速的拿着这一大笔财富威胁艾克特家的人, 给出的条件就是必须带着他们出入布尼塔王都内贵族皇室们的宴会,在计划成功之后就将宝石一颗不动的还给他们。   “你别说话了。”‘可恶的盗贼’之一安娜用扇子遮着自己的嘴巴, 她也不清楚海尔默家的双胞胎失踪是不是和卡彭特的计划有关系“我只是打下手的, 你朝我抱怨也没有用。”不过她想多半卡彭特和亚里还是做起诱拐儿童的勾当了……   随后倒霉的艾克特便和其他男人一起为了寻找双胞胎拿上灯朝宅子外的花园走去, 安娜则留在宴会厅里面, 她尽量朝角落缩去不想引人注意, 卡彭特叫她跟着混进来的目的是让她去观察一下海尔默家的人,仅此而已,那些小孩会去花园里面玩纯属是意外,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失踪的是海尔默家的小孩……   那些都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 卡彭特真的会做出这种……不,会这样思考才是错误的,连吸血鬼的血都敢喝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安娜拿着扇子的手有些发抖, 她想着想着就朝宴会厅的门口走去,卡彭特和亚里假装成了马车   夫就在庄园外面,她想要现在就去确认一下,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侍从给拦住了。   “我要出去。”安娜皱着眉毛“请让开。”   “抱歉尊贵的小姐,主人有命令,在没有找到海尔默家的两位小少爷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座屋子。”   “……这样,我知道了。”看来只能等待时机去楼上找一扇窗户翻出去了,安娜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强装镇定的朝回走。   ……   …………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是因为不久前在曼徳奇庄园的花园之中,出来寻找的男人们终于有了收获。   他们找到了一具男侍的尸体。   头部被整个扭到了背后,并且被藏在了修剪整洁的低矮树丛里面,这让男人们慌乱了起来,事情变成这样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孩走失了,这具尸体明确的指出了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混进了庄园里面,并且这些人的目标很可能是海尔默家族。   “快叫宪兵来……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谁都不能离开,直到找到海尔默家的两位少爷为止!”老曼徳奇先生迅速的对仆从下令,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是为了自己女儿的恋情而举办的舞会之中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还牵连到了海尔默家,要是海尔默的双胞胎真的在他的庄园之中出了什么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数十盏油灯散发出来的昏黄亮光摇摇曳曳的照在周围因为夜幕降临变得陌生和冰冷起来的植物上,在发现尸体之后男人们也没有停下来,他们让一部分人继续在偌大的花园之中寻找呼喊失踪的双胞胎,而威廉留在了尸体旁边,他蹲下来将灯靠拢尸体被彻底折断的颈部。   “你怎么看。”巴奇看着威廉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脖子,他稍微弯腰将自己手上的那盏灯靠近威廉,好让视野范围更加明亮一点。   “不知道,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威廉收回手,这种杀人的方式他最近才见过一次,就是卡彭特杀掉的那名士兵“我要回宴会厅确认一件事情。”   说着他就提上灯迅速的离开了花园,朝依旧灯火辉煌的大宅走去,巴奇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回去的路上威廉伸手将一直束缚着脖子的厚重领结扯开扔到了一边,皮靴踏在有些湿润的石块路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   无论多么细微的事情都一定要探查到底,让人觉得荒谬可笑的感觉也是值得依靠的证据,就算结果是错误的,也不能一开始就放弃调查,威廉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一开始就散发着异样感的‘爱丽丝’   那位小姐之前和她所谓的哥哥之间的对话也十分微妙。   等回到宴会厅中的时候,威廉就开始四处查看爱丽丝的踪影,问了几个贵妇人她们都说并没有见到。   “……”在大厅迅速的找了一圈的威廉也没有任何收获。   “真是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得在这个时间保养皮肤才行。”   也不知道是那个女人说的话,突然钻到了威廉的耳朵之中,他才立刻的想起来,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宴会厅,在花园里面搜索的男人也是分成几个人一组互相监视。   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在宴会厅里面也就是说……她在想着从别的地方逃跑,威廉抬头看向大厅尽头的楼梯,楼梯旁边有一位年老的管家在看守,他快速的走过去:“有没有一位棕色头发的小姐上去过。”   老管家眨了眨眼睛:“恩……是爱丽丝小姐吧,她说想要借用一下化妆室,我就让她上去了,这是不久前的事情。”   “我找她有急事,让我上去一下。”   “当然,诺布朗少将。”   ……   …………   安娜呼吸急促的在二楼的走廊间来来回回,估计是刚刚那个命令的原因,女仆已经将二楼所有的客房门都锁上了,除了化妆室的门,因为那里面没有窗户。   没办法了,只能重新回大厅里面去么……安娜扶着墙壁深吸了几口气,虽然这种被放在砧板上等待宰割的经验以及有过几次了,但说要习惯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抬脚朝上来时候的楼梯走去,但这好不容易迈出去的步伐被楼梯口处出现的一个熟悉身影逼停了。   “爱丽丝小姐。”   “诺、诺布兰……少将……”   “是诺布朗。”   安娜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太困了才会这样,找我有什么事呢?”   “不是什么别的事情,因为你刚刚去了化妆室所以可能不知道,现在他们正在检查女士们的锁骨。”威廉随口胡说“因为好像溜进来了十分棘手的人物,所以也请你去让女仆检查一下。”   “……”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种时候不论什么借口都很可疑,唯一能够证明清白的做法就是把领子拉开,可是拉开之后她就彻底完蛋了!   威廉一看安娜的表情就已经差不多确定了,他大步走过去抓住了安娜的肩膀,安娜都来不及挣扎,威廉就已经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用力的一扯。   随着安娜领口上的几颗扣子掉落在一边的地上,停留在她左边锁骨上的丑陋烙印也显露了出来,这烙印在安娜苍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而且不止这一个,她的脖子上还有一条横着的浅疤痕。   “你果然是……”威廉死死的抓住了安娜的胳膊将她压在墙上“这是不是表明你的上司也在这里?”   喘不过气来,安娜像是只被猎犬咬住的山兔一样,惨兮兮的连挣扎都做不到:“不知道……”她憋红眼,虚弱的说。   “你在对我的妹妹做什么,诺布朗少将……”   “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妹妹,对吧。”威廉眯着眼睛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楼梯口的艾克特。   艾克特因为听见威廉回到了宴会厅里面,感觉十分不安就跟着一路回去了,他手上的油灯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到处寻找不见踪影的安娜,结果竟然,被发现了……还偏偏是最让人棘手的海军少将威廉.诺布朗。   “你们在和卡彭特计划着什么,告诉我。”虽然注意力放在了艾克特身上,但威廉抓着安娜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这座庄园之内。”   可恶!我只是被胁迫了而已!但这时候也不能这样说,就算是胁迫,也是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帮助卡彭特,那是重罪,身为商人世家的艾克特迅速的拟定了计划,本来艾克特是无法损失那一船的珠宝,想着既然不会被发现的话那就最好不过,就顺从了卡彭特他们威胁,但现在既然被发现了,比起珠宝,性命更加重要……   “卡彭特……?你在、说什么……咳咳……!”艾克特开始装作头痛的样子,他一只手扶着身边的大理石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我…我在做什么?我在哪里……爱丽丝?”   威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间有点愣住:“你怎么了?”   “女巫……是女巫!她……她控制了我……!咳咳……咳!救命!”艾克特浑身颤抖着跪到了地上,一只手蜷缩着抬起来指向安娜“好痛苦……”   妈的这家伙演的跟真的一样,安娜气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要死在那个游戏里面了 大家再见…… 第28章 第一   “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见的双胞胎也是因为你们对吧, 他们在哪里。”威廉看着艾克特痛苦的样子也不打算走近一点“快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安娜更加慌张了,他怕艾克特等一下会把卡彭特他们就在这个庄园里面的事情给说出来“他也不知道,真的。”   威廉到现在也差不多明白, 安娜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十分值得怀疑,之前他会相信是因为她总是一副非常可怜的样子,再加上看起来年纪不大:“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卡彭特做这些事情?”   “不、我……我这次是帮别人做的,你看,只要给钱,我什么事情都能做,但我发誓海尔默家的双胞胎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目的只是混进来偷一套首饰而已, 就是老曼徳奇准备在他女儿嫁人的时候用的那套首饰, 我的雇主非常喜欢那套首饰上的蓝宝石所以……我发誓, 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安娜紧张的胡说八道着“控制艾克特只是为了能够方便混进来而已, 他就是个人偶。”   正在表演被控制的艾克特开始惊异与安娜竟然顺着他的谎话编了下去, 这是……在给他脱罪的意思?   感觉有些奇怪,威廉转头看向安娜,她正急促的呼吸着,可能因为被他用力的抓着所以眉毛因为疼痛皱在了一起。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她现在没有中毒,仅仅只是被一个人类用手,用蛮力捉住了而已, 如果真的如同她所说的,她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也就是说作为巫师,她的能力是属于中游的。   那么为什么不用一些巫术把戏来逃脱他的控制?只身来这种全是皇族和官僚的宴会,肯定会做万全的准备,那么现在只有三种可能了   第一,她不是女巫   第二,有什么原因让她没有办法用巫术   第三,她在谋划着什么   这三种哪种是真实,用最普通的方法就能够证明了。   于是安娜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脑门上就多了个冰冷的触感:“…………”   “虽然说不定能够从你哪里问到更多卡彭特的情报,但我觉得放着你活着好像更危险一点,所以现在就对你处刑。”威廉举着枪直直的抵着安娜的脑门,因为职业习惯,无论什么场合他都会藏一把枪在外套下面,事实证明这种小心行事的风格是有回报的。   可能是幻觉,但安娜觉得她自己的确是听见了威廉的手指在扳机上挪动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脑浆就会被火药炸出来的铁弹给崩的到处都是。   本能的恐惧驱使她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瞬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脑浆还在脑袋里面。   “我改主意了,仔细一想巫师果然还是得烧死,不然就是对神的不敬。”威廉将枪收回去,刚刚那一下他已经确定了,安娜不是第三种,而是前面两种,如果是第三种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说着威廉就拉着安娜朝楼梯口走去。   “等、等等……要去哪里……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娜开始用力挣扎,但无奈,就算威廉的力气比卡彭特小了几圈也依旧不是她能够挣脱开来的。   艾克特在一边观察着情况:“我也得跟着一起去么……?可是我的头真的好痛。”   “是的,艾克特先生也请跟我一起来,如果这个女巫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事情,还需要她亲自解开才行。”威廉扫了眼艾克特,这个时候他才认认真真的看清楚了艾克特的长相,这个富商家的儿子双目无神眼袋肿大,手上的皮肤用眼睛就能看出来十分细嫩,是没做过粗活的手,但听说过他打理财务上的事情十分精明,威廉的嘴角微微上扬,用他温润的声音说“请不要……”   担心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威廉就看见艾克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化了,从一种让人很厌恶的做作变成了惊恐,而这种惊恐的来源,是威廉的背后。   “随便碰别人的女人,是不是你们的习惯啊。”   “……!!”   转头来不及了,威廉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朝他的后脖子袭击过来,他不得不松开了安娜,但同时反手就朝身后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曼徳奇的大厅,下面的女人们尖叫了起来,仆人开始朝二楼冲来查看情况。   “反应挺快的。”   躲开之后威廉就听见那个人这样对他说,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外表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棕色皮肤,绿眼睛和深色头发。   而安娜像是看见救世主一样钻到了男人身后:“我们快走吧,下面的人要上来了……”   这不用安娜说,卡彭特自然也知道,但他在思考用最后一点时间能不能杀掉艾克特和这个第三次见面的海军。   考虑到那个海军的身手好像不错,而且他手上有枪……没办法了,卡彭特迅速伸手扛起安娜,朝他刚刚开锁进来的房间跑去。   “……”威廉迅速回过神来但他没有朝卡彭特逃走的方向追去,而是迅速转身朝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对冲上了的佣人们发号施令,就像对他自己的部下一样“不要上去,现在立刻带人去庄园的各个出口守住,宪兵队来了没有?好,叫他们队长立刻过来。”   没错了,那个男人就是卡彭特,这个背影和他当时在莫特看见的一模一样,就和安娜第一次见到卡彭特的时候一样,威廉一瞬间想到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卡彭特看起来这么年轻   这个答案在现在就彻底证实了,他果然是依靠着吸血鬼血液中的诅咒活到了现在。   那么卡彭特的目标,或者说他目标中的一个也清晰了,那就是吸血鬼,他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在这宅子里面跳来跳去就说明在这个时代还依旧有活着的吸血鬼……这些活着的吸血鬼肯定会成为吸引卡彭特的强力诱饵。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威廉突然无比感谢曼徳奇家举办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宴会,他大步穿过人群寻找自己的父亲,现在不止是这里要警戒起来,也必须让王都周围所有的港口都开始封锁。   “威廉……?出什么事情了,我们都听见了枪声。”曼徳奇小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快步朝威廉跑去“我好害怕……”   结果威廉看都没看她,直直的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返回宴会厅的巴奇走去:“父亲,是卡彭特。” 他低声说。   巴奇的脸一僵,因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间里面出现在这个地点:“是他绑走了那两个小孩?”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现在请你暂时控制一下这里的局面,卡彭特现在还在庄园里面,顺利的话我们就能够捉住他。”威廉说着就看见穿着制服的宪兵队长朝他走了过来“我要立刻返回海军总部,让他们封锁所有港口。”   ……   …………   “所以……我们的孩子是被、那个卡彭特抓走了?”   海尔默夫妇脸色苍白的看着巴奇,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来参加一个舞会,却被告知自己的孩子失踪了,而现在还得知抓走他们孩子的是那一直徘徊在海上,幽魂一样的凶恶男人。   “冷静下来,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庄园,我们已经让士兵去搜索了,而且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抓走了你们的孩子。”巴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一对悲惨的父母,他也多次被邀请去海尔默家喝过下午茶,那对双胞胎是多么好的孩子巴奇是最清楚的。   海尔默夫人捂着脸啜泣起来:“我、我该怎么对爸爸他说这件事情呢……仁慈的神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女人悲伤的脸,巴奇皱眉思考了起来,卡彭特仇视王族的人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那么这次发生海尔默身上的事情会不会是一个开端?   容易想太多也是巴奇和威廉这对父子的通病了,而且巴奇比威廉更甚,他如果知道了卡彭特只是单纯的来找东西的话不知道心情会变成怎么样,就在巴奇沉默着不停猜测的时候,   “诺布朗公爵……卡彭特应该是从二楼的一间被打开的客房逃走的,那里的窗户打开着,而且在地上发现了这个。”负责搜索宴会厅的士兵将一张很小的皮布条交给了巴奇。   那上面是海尔默的家徽,一只有着山羊眼睛的猎犬,而布条反面写着一行字。   ‘他们活着,但现在要由我来看管’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是时候把文的名字从海盗改成绑架犯了 第29章 遗物   安娜伸手将粘在嘴边的树叶给取下来, 现在的情况非常尴尬, 卡彭特刚刚带着她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虽然卡彭特是有意识的将她护在了怀里,但……在落到树丛里面的时候安娜的屁股, 还是不幸的撞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你真的没事吧?”夜色很浓,非常浓,但就算浓的像是墨汁也掩盖不住卡彭特他脸上憋笑的表情“伤到屁股哪里了?”   哪儿都伤到了,安娜痛苦的紧抓着卡彭特的衣领:“别管了,快跑……”   “行吧,听你的。”卡彭特半蹲下来示意让安娜爬到他的背上,可是安娜穿着长裙, 裙子里面还有骨撑根本没办法让卡彭特背起来。   但安娜也没有犹豫,这种裙子一个人没办法脱下来, 于是她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转过身背对着卡彭特:“快点, 帮我把裙子脱了, 你会脱女人裙子的对吧。”   会倒是会, 卡彭特看着安娜露出来的一截苍白的后颈:“这种话在这里说意外还让人挺有兴致的。”   “快脱啊别啰嗦了!”安娜气的脸红, 这流氓脑子里面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卡彭特嘴上是讨厌,但三下两下就将安娜的束腰和外面的礼服裙以及裙撑给扒了下来,只留下了最里面的一件薄衬裙。   “不过你说说, 你是不是已经要习惯逃跑了?”   上一次在你用匕首扎自己心窝子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安娜苦着脸爬到了卡彭特背上:“但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亚里他人呢?”   亚里早就已经驾着马车先出了庄园, 他和卡彭特最初就是假扮成艾克特家的马车夫混进来的,而亚里出去的时间是大家还没有发现双胞胎失踪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什么人来阻挡他。   卡彭特在亚里出去之后就从宴会厅外侧的爬到了二楼休息室的阳台上,然后就一直躲在休息室里面,直到出了骚乱,本来是想趁乱出去找到安娜带走她,但没想到她竟然跑到了二楼来,还带了个麻烦的家伙一起来。   “他在外面等我们。”卡彭特背着安娜一直在花园中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穿梭,很快便跑到了庄园最外一圈的绿墙下,这时候还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应该都是在在搜索他们的宪兵“因为之前的计划变了,我们也来不及告诉你,所以只能先实施了之后再来补救。”   卡彭特一边说一边伸腿去踢那全都是由手腕粗细的树木纠结生长在一起的绿墙,不过几脚这面墙就已经被他踹出了个可以勉强进出的小洞,两个人钻出去之后就看见了停靠在稀疏的柏树林里面的马车,坐在驾驶位上的亚里正在朝他们挥手。   ……   …………   在快速的离开了曼徳奇庄园外那片柏树林之后,马车就开始用不急不缓的速度沿着城外的石板路前进着,好像刚刚那一切急促的逃跑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有些东西的存在感还是非常强烈的。   车厢内   安娜的眼睛无法离开被绑在她对面座位上昏睡的两个小孩,他们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十岁,软软的淡金色卷发和做工精致的小礼服一样都有些杂乱,看得出来在被绑架之前拼命挣扎过,其中一个小孩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划痕,他们两个被绑住的手腕处都已经开始发红了。   她之前已经跟卡彭特确认过了,这两个小孩就是海尔默家的双胞胎:“真的要这样做么?他们两个都还只是小孩子而已啊。”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卡彭特坐在安娜旁边揉着自己的肩膀“我说过了吧,目标是海尔默。”   他抬了抬下巴:“这两个也是海尔默。”   话是这么说没错……安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的心脏一直在用一种十分让人厌烦的频率跳动着,她的脑子里也一直在想,如果这两个小孩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害死他们的凶手里面就会有她的名字。   “可、可是一开始的计划,不是只说让我靠近海尔默家的人观察他们么。”安娜的声音在发抖“计划是这样的才对啊。”   “的确一开始是这样的没错,但刚刚我也说过一次,计划在中间的时候遇到一点事情就临时改变了,我们也没办法进去给你说对吧。”卡彭特揉完肩之后就翘起腿靠在椅背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快点问了,我要睡一会儿。”   安娜看着卡彭特这幅样子,心情十分的复杂,他完全就没有将绑架两个小孩看成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也许对于他来说有没有酒喝都比这个重要:“改变的计划……就是这两个孩子么?”   卡彭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很生硬:“没想到小孩会到花园里面来,海尔默家的家徽就在他们两个的领结上。” 安娜明白卡彭特说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两个小孩几乎等同于行走的全是红心的靶子。   之后安娜也没有说话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卡彭特坐在一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马车又摇晃了大概几十分钟之后就停了下来,安娜听见亚里从驾驶座跳下来的声音。   她绕到车窗那里朝外看,亚里正朝她这边的车门走过来,他看了看探了半个头出来的安娜:“你没事吧。”   安娜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们要在这里下车?”   “对。”说着亚里就帮安娜拉开了车门,刚刚一直闭着眼睛的卡彭特这时候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他也不看亚里和安娜这边,阴沉着脸自己伸手抓过对面躺着的两个小孩夹在胳膊下就踹开另一侧的马车门下去了。   “……”亚里大概也知道这两个人在车厢里面待着的时候会说的话题,但没想到卡彭特会生气,他叹了口气将手递向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安娜“走吧,从这里开始就不能坐马车了。”   安娜看着亚里伸过来的手,和卡彭特一样他的手掌也十分宽大粗糙,上面有很多细小的陈旧疤痕,她又抬头看了看亚里的脸,他的表情在对着安娜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但安娜清楚这个人骨子里不会和卡彭特差多少,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她没有理会亚里伸过来的手,自己走下了马车   “放我走吧,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安娜轻声的对亚里说,她现在觉得自己快被疲惫压垮了,从之前开始她就一直不停的认为收养她的老人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将父母的遗物丢给了他,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做,那么老人就不会被海军盯上……都是她的错,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个麻烦“我不想再和你们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了。”   最开始她偷渡的那艘货船上的船员,海军的士兵,安娜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是看了太多尸体,对于卡彭特和亚里来说杀人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她是绝对无法理解这种思想的。   安娜只是想普通的活下去,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就是没办法做到。   她低着头站在亚里面前:“我知道你们保护了我很多次,我会感谢你们,但我真的不能再……”   “你真的那么认为?”   听见亚里的反问,安娜终于抬起了头:“什么?”   亚里低头认真的注视着安娜的眼睛:“你真的认为我们保护了你?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利用你呢。”   “……”安娜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我的想法不会改变,你们的确保护过我。”   亚里无奈的笑了起来:“所以只是为了两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小孩,你就想离开现在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说实话如果早个十几年我应该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现在的话在我看来你只是纯粹的自己为难自己而已。”   “并不只是这两个小孩。”安娜其实知道她就算怎么央求这两个人,他们都不会轻易的让她离开,因为她知道了太多相关的事情,但矛盾无比的心理就是强迫着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太混乱了,我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不该思考什么,我想离开,这样的话我的心脏应该就不会一直像是想要了我命的一样跳动。”   “浪费时间。”   卡彭特的声音从他们的前面传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个从马车顶卸下来的大箱子,海尔默的双胞胎已经被装在里面了。   安娜被他突然抛过来的话给砸懵了,但卡彭特也没有给安娜反应的时间,他大步的朝安娜走了过来,然后在离她几乎只有两指宽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你想活着,但有人要杀你,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杀了那个人就行,还有比这个更容易理解的事?”   “伪善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我们做个简单的测试吧,你说过,有人杀了你的父母,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对那些人保留你那可笑的善良?”卡彭特清楚的记得那天安娜的样子,她的眼中全都是无法宣泄出来的怒火和仇恨,他伸手将之前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串着戒指的银链子从领口里面扯出来“看着你的父母,告诉我。”   “你真的能够原谅他们?” 第30章 安娜   “别担心, 安娜, 别担心,我们会安全离开这里的。”脸上带着血污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红发女孩 “我们会找到妈妈,然后一起带你去大海的另一头, 我们会住在靠海的屋子里面,每天都能听见你最喜欢的海浪声,所以不要怕。”   安娜的眼睛中包着泪水紧紧的抓着约瑟夫的衣服,六岁的她还没办法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离开了他们两天,并且两天后还有一群背着枪穿着整齐制服的人冲进他们家里打伤了爸爸,还想要捉住他们。   “妈妈在哪里……”她埋在约瑟夫的胸口处小声的问“我想她了……”   约瑟夫将安娜搂得更紧了一点,他低头亲了亲女孩的额头:“没事的, 现在冷静下来听我说。”约瑟夫将安娜放下,早上的时候为了逃避海军的追捕, 约瑟夫带着安娜从家里逃出来躲在了这间镇外的谷仓之中。   “你还小, 所以很多事不明白, 爸爸也不想让你在这个年纪就明白。”约瑟夫用他粗糙的双手捧着安娜的脸颊, 就像是捧着最为珍贵的皇冠一般“但是我想应该来不及了……你的妈妈, 赛琳娜她不是突然离开了我们,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我骗了你。”   约瑟夫说话有些混乱,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这种糟糕透顶的事情告诉安娜。   赛琳娜……安娜的妈妈在两天前被人指认说是女巫, 她立刻就被海军的人带走了,安娜那天正巧和其他孩子在教会中唱诗,回家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片狼藉的屋子和呆坐在椅子上的约瑟夫。   “赛琳娜她朝我发火然后离开了, 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知道怎么办的约瑟夫当时就只能这样告诉茫然的安娜,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强硬的将安娜锁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听见镇上疯传的流言,然后自己一个人不停的去监狱外乞求那些看管的士兵让他见一眼自己的妻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求你们了……”   她不可能是女巫,这一点约瑟夫比谁都清楚,他和她从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长大,她的父母都是最虔诚的教徒,每天会为女神祈福三次。   遭受到这样无妄之灾的也不止约瑟夫他们一家,整个镇上几乎有一半的家庭都被抓走了一两个‘巫师’。   两天之后约瑟夫的乞求非但没有见效,还让他和安娜成为了下一个抓捕的目标……   “……”约瑟夫感觉到自己肩膀上被火药擦过的伤口越来越痛,他最终还是没办法告诉安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娜,亲爱的,记住不论在这之后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要相信妈妈,相信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女人。”   “……爸爸?”安娜虽然不明白,但心里下意识的开始不安了起来,她伸手抓住了约瑟夫的手腕,但被男人拉开了。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找赛琳娜。”约瑟夫伸手将周围的稻草聚拢过来遮住安娜“我会找到妈妈的,所以……”   约瑟夫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孩子   “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回来找你。”   ……   …………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个谷仓,这堆稻草之中待了多久,饿了就将一边的稻草和谷子抓来咀嚼咽下,渴了就地低伏身子去舔舐潮湿的地面,剩余的时间她就只是一味的从缝隙之中朝外面漆黑的环境中窥视。   希望下一秒,或者两秒,三秒,就能看见一丝丝亮光从不远处出现,然后她能从逆光之中看见出父母的轮廓,他们像往常一样一左一右的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去……   去哪里?   第六天的时候,安娜终于从不切实际的梦中清醒过来了,仅仅只有六岁的她感觉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   “说谎……”她摇摇晃晃的从稻草堆中爬了出来,一开始安娜根本没办法站起身,就像是被捕兽夹捉住了的幼小野鹿一样,倒在地上颤抖着“没人回来找我……”   为了走出这个谷仓安娜花了很大的力气,她甚至差点在推门的时候晕倒过去,离开谷仓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和里面一样漆黑,连星星都几乎看不见。   安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镇上的,她只是不停的挪动自己无力的双腿,当再一次看见仿佛有几年没见过的村镇的时候,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镇上几乎没有一点点光亮,每一家的门窗都紧紧的拴着,吹来的风里总是夹杂着让人反胃的味道,东西烧焦之后的味道与血腥味混杂在了一起,黑暗的街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安的耸动着,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猫。   “……”   安娜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屋子里面比记忆之中更加的杂乱,还有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她跪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面前是一只打碎的浅蓝色玻璃花瓶,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花瓶,因为是爸爸亲手烧制的,她总是会在每天早上剪下一枝养在二楼的风信子放在这个花瓶里面。   “看啊,阿丽埃娜,今天的也很好看对吗?”红发的女人手上捧着浅蓝色的花瓶,阳光从窗户中穿过,照射在花瓶上被打碎成了一粒一粒如同宝石的光斑,风信子微微的晃动着让那些宝石点缀在它的花苞之上。   赛琳娜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安娜,她脸上的笑容对于安娜来说,就像是浸泡在温暖的蜜糖之中的玫瑰花朵。   “阿丽埃娜,阿丽埃娜……”   她总是喜欢叫安娜的全名,一遍又一遍的,用最温柔的声音去呼唤她的宝贝。   “你们在哪里……”安娜手中握着花瓶的碎片,她的身体虚弱到无法流出眼泪,只能时不时的颤抖“我害怕……”   “我害怕……”   但因为害怕,而一直滞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安娜逼着自己不再去看那些碎片,她扶着一边倾倒在地上的椅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要出去,要去寻找她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不会离开她的,一定不会的……   被这个念头驱使的安娜,离开了屋子,顺着镇上的街道慢慢的朝前走着,她想先去教会看看,可能的话,神父先生应该还留在那座小小的尖顶木屋中为大家提供者无私的帮助。   但在走向教会的路上,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伫立在街道尽头,那个被放置在漆黑夜幕前的空旷广场中像是死神一般的无数黑影,那些被黑夜模糊了的巨大木十字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谁,期待着谁被死亡的气息,逼迫着跪倒在他们面前忏悔,哭诉。   她的脚步被那些东西所吸引,不受控制的靠近着,越走近,那股焦臭味和血腥味就越浓重,安娜能够看清那些木十字上还依稀的挂着些什么东西,在风中摇摇欲坠着。   是被烧剩下的尸块   安娜看着一具焦黑的人形倒在十字架的下面,当她靠近的时候就有很多老鼠迅速的从尸体上四散奔逃。   “…………”   她很想转身逃离这个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直不由自主的在这些捆绑着烧焦尸体的十字架丛林中穿梭,眼睛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尸体,努力的从无数黑色中分辨,搜寻着什么。   终于,她看到了那些微的银色光亮,它正在一具随着折断的十字架一起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在那具尸体已经被烧的粘在一起的左手上。   安娜麻木的走过去,伸手使劲摘掉了那枚戒指,就算不看,她也知道这枚戒指的内圈刻着什么   赛琳娜.派翠克   剩下的一枚安娜很快的也找到了,同样是在一具烧焦的尸体上,同样是左手,同样刻着她熟悉的名字。   约瑟夫.派翠克   阿丽埃娜站在这地狱一样的地方,她脸上遍布着绝望的刻痕   ……   ……………   “你真的能够原谅他们?”   那两枚戒指在安娜的眼前晃动着,她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着:“……”   “如果你能原谅就当我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卡彭特将串着戒指的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递到安娜面前“然后拿着这东西滚吧。”   亚里看了卡彭特一眼,但是也没有出声阻止他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走么,我现在放你走,之后不管你是被海军抓住把我和吸血鬼有关的事情抖出去也好,还是被厌恶巫师的人发现是烧死也好,我都不会管了。”卡彭特看安娜不接项链,就伸手帮她挂在了脖子上“从此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安娜。”   “阿丽埃娜。”   “什么?”   安娜伸手握住重新回到自己胸前的两枚戒指,她抬头看向卡彭特:“阿丽埃娜.派翠克,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预防评论出现‘那安娜就是假名咯?她为什么要用假名?是有什么目的么’这种问题   安娜是父母对她的爱称 阿丽埃娜是全名 安娜不是假名( 第31章 听见   “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阿丽埃娜。”   “闭嘴……!”   安娜涨红着脸瞪着卡彭特:“你闭嘴!”   从刚刚开始这个人就不停的叫她阿丽埃娜, 如果只是通常的叫就算了,主要是卡彭特的声音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一种能让人听着就觉得烦躁的嘲讽调子,配上他那一脸不嫌事大的笑容。   可能再过几分钟安娜就会被气死   卡彭特眨巴了下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凶我, 我可是在夸奖你绑人的手法,你说是吧大副。”   “……”亚里也是那副意味不明的微笑表情“的确,手法是挺熟练的,难道你在遇到我们之前和山贼之类的人混过?”   “我没有!”   安娜矛盾的要死,她将目光放回刚刚被她绑在了两张靠背木椅上的小孩们,两个小孩被卡彭特从箱子里面放出来的时候手脚上被绑着的地方已经开始被粗糙的麻绳磨蹭出血了。   这时候卡彭特又想把他们两个绑在椅子上但被安娜拦下了,她是的确知道了卡彭特和亚里这两个粗人下手是完全没有轻重的:“你再绑几次这两个小孩的手脚就会直接被你勒断了!”   卡彭特也没有和安娜抢, 他把绳子丢过去:“行吧,那就你来绑吧, 温柔的阿丽埃娜。”   “……”   他们现在正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面, 具体这间地下室究竟是在布尼塔这座王都的哪个位置安娜并不清楚, 因为她走过来的一路上精神都处于极度眩晕的状态。   她还是不敢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可是如果不跟着卡彭特凭她自己一个人想要复仇是完全不可能的……   安娜当然也察觉到自己的目的已经慢慢改变了, 以前她只是想努力活着,因为她是父母在这个世上留下来的证明,但在察觉到身边有可以利用的力量之后,一直以来被她掩盖起来的愤怒破开了那层玻璃一般脆弱的枷锁, 卡彭特对她莫名其妙的占有需求也同时在诱惑着她。   右边的声音告诉她,就算被他利用也无所谓,他是卡彭特, 这个时代最令人恐惧和憎恶的恶棍……他所拥有的力量是安娜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所渴望的东西,追随他,跟从他,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到那些滥杀的权位者在惨死之前被绝望和痛苦扭曲的面庞。   左边的声音告诉她,这样极端鲁莽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仇恨孕育出来的也只是新的仇恨而已,并且在这一路上她也会同卡彭特、亚里一样,沾染到无辜之人所流出的鲜血,她会被女神所抛弃,因为她不再无罪,目光中也永远的笼罩上了腥臭的雾霾。   任由自己被复仇这种阴秽的粘稠物吞噬掉思想,最终什么结局都得不到,约瑟夫和赛琳娜绝对不想看见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但我还是……想要听见我所仇恨的人们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们让人作呕的肮脏鲜血洒在泥土之上的声音,他们被钝刀刺穿的喉咙中嘶哑的喊叫声,我想看见他们身上的血肉被一点点刮下来,我想看见他们的眼球被蜡烛的火焰慢慢烧灼,我想看见他们的舌头被铁钳拔掉……   “你在想什么。”   肩膀上传来的触感让安娜猛的回过了神,但双手还是不听使唤的在微微颤抖:“没什么……”   亚里收回搭在安娜肩膀上的手:“我知道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事实上他们的确也是这样……但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安娜呼吸猛的一滞   卡彭特这时候正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听见亚里这么说就嗤笑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稀奇,你竟然还觉得耳熟,我以为你这岁数记性也该开始生锈了。”亚里上前检查了一下塞在依旧昏迷的双胞胎嘴里的布条“你二十多年前拉我入伙的时候说的,我可记得清楚那时候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这哪里是冲击,这根本就是对人理精神的屠杀……   “好了小姑娘,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但既然在刚才你没有走而是跟着我们就表示这一次你是我们这边的。”卡彭特拿着他刚写完的一张纸走过来递给亚里“还有,如果你想让这两个小孩之后能活下来就去找两根厚实点的布条遮住他们的眼睛。”   “……”   “……”   接过信纸的亚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卡彭特,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同样以为听错的还有安娜。   亚里本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安娜的表现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现在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被迫登上‘柯丽娅’为卡彭特工作的自己。   那个时候才十岁的他矛盾并且懦弱无能,他厌恶自己也厌恶着这艘船的主人卡彭特,生活中除了无边无际让人乏味的大海之外,就是记忆之中被溅满了鲜血的尸体,以及无处发泄的愤怒。   “……我去送了这个就回来,很快。”亚里将信纸叠起来放在了衣服里面,然后钻出了地下室。   “亚里他是要去哪里……?”安娜小心翼翼的问靠在一边墙上的卡彭特,她手上还在为双胞胎绑着眼罩,卡彭特眼睛都不抬一下:“去给海尔默送信。”   看来是暂时要把这对双胞胎当做是人质的样子,安娜现在还不知道卡彭特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找到吸血鬼,希望不是她想象中最坏的那一种:“乌提尔是说吸血鬼就在海尔默这个家族里面?他们在隐藏一只吸血鬼么……”   “当然不是这样,是吸血鬼隐藏到了海尔默这个家族里面,他伪装成了人的样子,大概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人发现。”卡彭特说话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安娜身后,安娜也下意识跟着他看过去。   “……”   被绑着的双胞胎其中一个身体轻微的扭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醒了过来,他从鼻子里面发出了难受的哼哼声,随后过了几分钟他好像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嘴里塞着布条他也没办法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非常激动的样子,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把布条拿掉让他说话。”卡彭特突然心血来潮的开口指使安娜“在亚里回来之前先找点事情做。”   “拿掉了他要是大喊大叫该怎么办,会被外面的人听见的……”   “听不见,快点拿掉,我要听这海尔默家的小鬼会说点什么,那边那个还没醒过来的也都拿掉。”   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把塞在他们嘴里的布条给拿了出来,男孩咳嗽了几下,就抬起头,虽然他眼睛被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但刚刚的声音也能让他大概的确定,那个说话的男人在哪个方位。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神是不会原谅你们的。”他朝着卡彭特的方向说。   安娜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开口不是哭喊着要回家,而是这么冷静的质问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看向卡彭特。   “……”卡彭特终于把自己的后背从墙上扯了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小孩面前,然后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卡彭特力气如果再大一点小孩的下巴可能就会被他拆下来“名字。”   “……”   “名字。”   “伦恩……”   得到答案之后卡彭特才松开手:“伦恩,虽然你年纪看起来很小的样子……”   不是看起来很小,是本来就很小,安娜站在椅子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卡彭特的一举一动。   “但是既然被坏人抓走了,那就不能问坏人问题这个是最基本的知识,老狄达尔没有教过你么?”   “为什么会知道爷爷的名字?”狄达尔.海尔默,是他们爷爷的名字,伦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下巴上传来一阵阵余痛“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一场短暂的吵闹让在伦恩旁边昏迷的另一个男孩醒了过来   “伦……伦恩?你在旁边么 ……我害怕……”这个男孩和伦恩不同,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的杰勒米,我在这里。”伦恩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女神会保佑我们,事情都会过去的。”   卡彭特看着在安慰自己兄弟的伦恩,哼笑了一声:“才多大就这么虔诚?你们信仰的柯丽娅女神真的会来救你们?”   “神会保佑我们渡过灾难,而让恶人受到惩罚。”   安娜看见卡彭特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急忙伸手抓住了卡彭特的手腕:“你冷静一点……”   这时候杰勒米开始哭了起来,这让安娜和伦恩都慌张了起来,卡彭特倒是动作快,在杰勒米嚎的更大声之前他就伸手将那团布条从安娜手里扯过来,粗鲁的揉回了杰勒米的嘴里。   “你不是说不用担心被外面听见么……”安娜看着卡彭特利索的动作   “我说的话你也信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一天……存稿在下一章更新之后就用完了……最近因为私人感情方面的事情实在是很烦躁…写出来的东西总感觉不对劲,但我会努力调整过来 更新的频率基本就是隔日 不会出现断更的现象 第32章 时刻   “你不和你的兄弟一样, 吵一下么?”   卡彭特玩着手里的另一团布条看着伦恩, 他可爱的小兄弟杰勒米这个时候嘴里正塞着布团可怜兮兮的呜咽着:“来,表演些什么给我旁边的姑娘看看。”   “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伦恩动了动他被反绑在椅子后面的手,绳子虽然绑的不紧, 但毫无疑问凭他一个八岁小男孩的力气是没办法挣脱开的“但是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放过杰勒米。”   安娜站在一边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在挠着她,也不能说是看见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小男孩被这样对待所以女性的慈爱本能被激发出来了……她只是害怕卡彭特会突然做些什么:“卡彭特…你说你会让他们两个……”   为了避免被双胞胎听见,她走过去抓着卡彭特的手臂踮起脚,卡彭特也心领神会的稍微蹲下了一点好让安娜能凑到他耳边说话:“你会让他们两个活下来,是真的吧?”   安娜说完就等着卡彭特回答她,但是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而且软软的东西在她脸颊上按了一下:“……!”   卡彭特那家伙竟然偏过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你搞什么!?!?”安娜捂着脸上刚刚被卡彭特亲的地方疯狂后退, 她的耳朵尖在意识到卡彭特做了什么的时候一瞬间就涨红了起来“你疯了!??!”   眼睛上遮着布条的伦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能的警惕了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小孩子问那么多有什么用。”卡彭特笑的很开心, 他对已经退到了墙角的安娜招招手“我不小心的, 因为你凑太近了嘛, 我的错我的错。”   他脑子里面可能真的装的都是屎, 安娜瞪着眼睛走回来:“我问你问题呢, 快点回答我。”   “你是不是态度突然变强硬了?我好伤心。”   “……”   他根本就不是不小心亲到我……   安娜看出来了,这个人正在用超级敷衍的方式转移话题:“你刚刚说过的,难道又是谎话?”   “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吧,你还要抱着没用的良知多久?明明都跟着我和亚里到这里来了。”卡彭特他对这个话题已经疲倦了, 再加上心脏位置不停的传来刺痛,他感觉越来越急躁,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了起来“该问你的是我才对, 你说的是谎话么?”   “……”安娜一时间说不出话,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矛盾,一半是因为卡彭特的样子变得十分可怕,她看了看椅子上的伦恩和杰勒米,然后偏过头“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地下室里面的气氛从很奇怪变成了更加奇怪,就连一直呜咽的杰勒米也不发声了。   “最好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想以我现在的脾气只能容忍你再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一次了。”卡彭特也不是开玩笑或者威胁安娜,他只是说出了实际情况而已,本来在捉到双胞胎之前还好,他感觉自己还能够利用现在的心脏多撑个七天左右,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太乐观了……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能够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试图侵占他的意识,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脾气会变暴躁的原因。   如果没有在三天之内找到隐藏在海尔默家里面的吸血鬼,他肯定就会被吸血鬼的诅咒彻底吞噬掉,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安娜看着卡彭特现在的样子,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睛里面全都是血丝,盯着她的时候感觉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好像不能有人说话,于是她走到伦恩面前将布条团成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伦恩:“呜!?”   “你干什么。”卡彭特看着正在朝伦恩嘴里塞布团的安娜。   “……我只是觉得不能有人说话,你好像要开始发火了。”安娜诚实的回答,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再问问题了。”   安娜这种无条件妥协的样子让卡彭特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对安娜会选择留在亚里和他身边这个决定是出乎意料的,现在看来他对安娜的认知完全是错误的,一开始只是以为是个胆子小而且对他来说实在是很啰嗦的女孩……   但其实她身上有同他和亚里一样的味道,会选择跟着他们肯定是因为有什么想法,卡彭特很清楚,能让安娜做出这样的选择只能是因为她发现了他和亚里这两个臭海盗身上有值得她利用的地方。   真是怀念,卡彭特觉得稍微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他看着安娜的脸:“在我们都能安全离开布尼塔的情况下,没错,我会实现之前对你说的话,但如果情况不是这样,我们没办法安全离开的话,我和亚里会用一切手段带着你一起离开,我的承诺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想要让你觉得我是个好人的意思,但从你决定跟着我们那一刻开始我会尽量照顾你的感受,你应该明白尽量是什么意思对吧?”   听见卡彭特突然这样解释起来的安娜越来越迷惑了,她甚至将双胞胎的存活问题抛到了脑后,那个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困惑着她的问题堵在了她的喉咙口:“所以为什么……你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用?我真的不明白。”   “因为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什么。”   卡彭特会回答这个问题是安娜没有想到的,当然这个答案安娜也没有想到,如同是爱人之间的话语让她半张着嘴愣住了:“啊?”   但是卡彭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因为他不想在有人的地方同安娜说关于预言的事情,只能等之后有空再说了,其实卡彭特也没料到自己一大意就顺着安娜的问题说出来了,可能人老了就会有这些副作用出现……   “好了别那样看着我,在大副回来之前你就先休息一下吧,今天你应该很累了。”卡彭特无视安娜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走到一边的空椅子上坐下,然后对着安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你……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之后再说,听话,过来休息。”   安娜当然不可能听话的走过去坐在卡彭特大腿上然后依靠在他胸口睡觉……虽然这样睡可能挺舒服,因为卡彭特随时随地身上都暖烘烘的:“不用了,我也不是特别想睡觉。”   “是嘛,那还挺遗憾的。”   安娜也不想搞清楚卡彭特在遗憾什么,她将注意力放回了海尔默的双胞胎身上,卡彭特之前说过,吸血鬼肯定是隐藏在海尔默这个家族之中,乔装成了他们的一员。   她想问问卡彭特为什么那么肯定乌提尔说的情报就是准确的,但这个时候伦恩和杰勒米这两个小孩都醒着,她没办法将这些会暴露卡彭特信息的事情问出口,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像刚才那样靠近卡彭特说悄悄话,不过现在她真的不想太靠近卡彭特……   不过贵族家的小孩难道都长得像是瓷娃娃一样好看?安娜看着伦恩和杰勒米他们头上软软的淡金色头发。   真好啊……纯金色的头发,真好看,安娜又开始了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这也刚好能让她打发等待亚里回来的时间,并且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思考卡彭特的事情,和他那些让人混乱的话。   ……   …………   大概在接近黎明时刻的时候,亚里才掀开木板门回到了地下室之中。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醒着的只有卡彭特,海尔默的双胞胎都垂着头,呼吸不稳的在睡觉,亚里皱着眉毛看着窝在卡彭特怀里睡觉的安娜,他也没急着说信的事情:“你有必要么?连她都下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卡彭特搂着睡得口水直流的安娜一脸悠闲,当然……这不可能是安娜自愿睡过来的,卡彭特只是看着安娜缩在墙角的一堆木箱上睡觉,被冻的浑身发抖,就好心把她抱了过来。   “不是我说你这个老东……”   “说说,你把信送过去了对吧,他们的反应呢?”卡彭特打断亚里,因为他一脸想要说些什么关于他怀里抱着的东西的事情,而且还想抨击他的年纪。   因为被打断了话题,亚里不耐烦的啧了一下:“他们读了那封信,我待在老狄达尔那个蛀虫书房外面的露台上听见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向女王通报这件事情,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得出结论。”   “女王是么……”卡彭特眯着眼睛想了想“我记得现在布尼塔的女王应该是我杀掉的那代国王的孙女。”   亚里并不想和卡彭特开始闲谈:“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快点行动,不然别说吸血鬼,连离……”   卡彭特又一次打断了亚里的话   “我知道,连离开布尼塔都会很困难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职业流氓卡彭特 第33章 人质   “你们以为这种完全是乱来的计划行得通么?直接冲进海尔默的主宅?你们是不是疯了, 而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做,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在布尼塔的时候就冲进去说不定还更方便一点,偏偏要在引起那么大乱子整个王都都警备起来了之后再去,你们有没有逻辑的啊!”   安娜觉得自己要疯了, 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卡彭特抱着跟这个比完全只是小事而已,在她睡觉的时候亚里和卡彭特究竟商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卡彭特看着冲他和亚里发脾气的安娜:“你明明睡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娜忍不住冲上去揪住了卡彭特胸前的衣服“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全都被绞死了!”   “你应该是被烧死。”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是你先说的啊。”   “我没有先说!!!!”   亚里上前去把已经气到要开始咬卡彭特的安娜给架开:“冷静一点,只是我和卡彭特带其中一个双胞胎去宅子里面而已,你和另一个就待在这里。”   你以为重复一次你们的计划内容我就会觉得很可行了么,安娜挣脱了亚里的手臂,她皱着眉毛看着卡彭特:“你真的不打算再仔细考……”   还没等安娜把话说完卡彭特就啪的一下伸手捂住了安娜的嘴巴:“啰嗦那么多烦死了,什么逻辑, 逻辑是什么意思,老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想死的话叫你在这里等着你就在这里等着。”   只有这种办法是最快能让她闭上嘴的, 卡彭特非常确信, 如果再配上一脸凶相那么就会更管用:“叫伦恩的小鬼我们带走, 你就守着剩下的那个等着我, 或者大副回来。”   安娜抬手抓开卡彭特的手臂:“你这个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难道不能想别的办法了?”   “没有别的办法,我想要这么做所以你……”卡彭特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眯起他那双盯着人的时候总会显得有些锐利的眼睛“等一下,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从莫特逃走的时候也是,你说过你去当诱饵然后让我一个人逃跑这之类的话对吧。”   “好像是说过,怎么了……”   “没什么, 我就是问问。”卡彭特把头偏到另一边“走了大副,那个小鬼醒着没有。”   “两个都醒着。”亚里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在挣扎的伦恩给塞进了大皮箱之中“要打晕么?”   “不用了。”   卡彭特扯过一边的棕色斗篷披在身上,他在同亚里一起离开地下室之前回头看向了安娜,安娜也看着他。   估计是又要威胁我一次在这里等着吧,她心里这样想着,但却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句子。   “听话,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好么?”   卡彭特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这让安娜有点没反应过来,卡彭特的脸被斗篷遮去了大半所以安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亚里这个时候已经提着箱子钻出了地下室。   “这是请求,所以我想听见你的答案之后再离开。”   “……”   等我们回来   这是安娜惧怕的话语,她很愿意去相信这句话真的会实现,但事实上她曾经最为诚挚的深信不疑被女神揉碎浸入了深渊之中,现在卡彭特这种血债累累的恶徒对她说这种话都会让她重新回忆起那种绝望。   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他,对他们产生了依赖?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们回来……”安娜不知不觉就在混乱中妥协了,在听见她的回答之后卡彭特笑了一下,然后走回来伸手粗鲁的揉了揉安娜的头:“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唯有这个我可以朝你保证。”   “恩……”   ……   …………   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安娜有些疲惫的坐在一边的木箱子上,双目出神的看着依旧被绑在椅子上的杰勒米。   被留下来和她待在一起的杰勒米总是不停的在椅子上蹭动着,嗓子中也一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起来是想要说些什么,安娜一开始没有理会他,以为他自己哼唧累了就会消停。   “呜…………”   “……你想要说什么?”一个小时之后安娜看杰勒米就算累的奄奄一息也还是在发出声音,就走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如果我把布团取出来你能保证不会大叫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么?”   杰勒米点了点头,安娜皱着眉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杰勒米细弱的脖子上:“这是以防万一……如果你开始大声求救我就掐晕你。”   杰勒米还是乖巧的点头。   “好吧……”   安娜警惕的将杰勒米嘴里的布团给取出来之后他也真的没有开始大喊大叫,而是小声的咳嗽了几下:“感谢您……您一定拥有和他们不同的美丽心灵。”因为杰勒米的眼睛上还蒙着布条,所以看不见安娜的头在哪里,只能虚空的对着一个方向说话。   “我想我不值得你这样的赞美。”安娜的手没有因为杰勒米的顺从而放下来,同时她也开始厌恶起了竟然会这样去威胁一个懵懂孩童的自己“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吧。”   听见安娜这样说的杰勒米有些惊慌失措:“伦恩…伦恩被他们带回家里去了么?伦恩会怎么样?海尔默会怎么样?”   “不知道……”老实说安娜也在想这个问题,基于卡彭特和亚里这两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只有   一部分是按照逻辑去实施的,剩下的部分她实在是想不太出来“问完了么?”   “等、等一下,我还有话……”听见安娜的态度比想象中的强硬许多,杰勒米说话的声音之中带了一点哭腔“求您了。”   “……仁慈的小姐,求您了,放过我好不好,我好害怕我还不想死……”杰勒米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和伦恩了……”   “就算我放你回家,情况也只会变得更糟,所以别想这些了。”听见杰勒米用软糯的声音提起家人的时候安娜觉得心口有点难受“你可以恨我们,但别朝我们乞求,这不值得,也不正确。”   “你会杀了我么?”杰勒米的眼泪从布罩内浸透了出来“我会死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我只是……神啊……”   安娜低头看着哭泣的男孩,她脑内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尖叫。   放了这个无辜的孩子,放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   只是因为我曾经有过悲惨的经历,所以就要将愤怒倾泻到无辜之人身上?   在安娜出神的时候杰勒米也没有停下:“我们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对么,我也好,伦恩也好…现在都很碍事……就算恶人不打算除掉我们,爷爷他也……”   什么?   安娜的思绪一瞬间被拉了回来:“你说什么?”   杰勒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伦恩一直告诉我,不能相信这个家里面除了他之外的人,爸爸妈妈只是爷爷手中的道具而已,我们才不是什么受宠的大少爷,爷爷会用尽手段维护海尔默的荣誉……”   “所以我想现在我和伦恩都是对于爷爷他们来说碍事的人质,就算……”   就算卡彭特和亚里不动手,那边的人也会动手……!!   安娜在杰勒米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他们所绑架的这两个所谓的海尔默的少爷,只是随时随地都能作为对女王忠义的表现而献出去的祭品,如果卡彭特和亚里手上的人质实际上并不拥有人质的这个本质的话,那么他们两个就危险了。   “我不想死……”   “告诉我海尔默的主宅在哪里,快!”安娜不安的晃动了一下杰勒米,杰勒米只是哭着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旁边有一座狮子的雕像,但、但是如果让我看见路和周围的样子我就能找到。”   啧……小孩子…安娜心中的烦躁更加厉害了   杰勒米依旧呜呜呜的哭着:“我还不想死……”但就在他想要继续乞求安娜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眼前松活了开来,一直绑在他眼睛上的布条被解开了。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耀眼的姜红色,以及一双焦躁且疲惫不堪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伸手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给解开了,只剩下一根拴在杰勒米的左手上,安娜攥着这根绳子的另一头,她知道这座地下室出去之后是一条非常狭窄阴暗的小巷,只要在汇入大道之前注意一下就不会出问题。   接下来要预防的就是杰勒米在被她带出去之后冲去找路人求救……当然这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安娜伸手从自己腰带上别着的小布袋里面掏出了一小块棕色的像是树皮的东西,然后举到了杰勒米的面前用力捏碎了。   “………”安娜这个举动让杰勒米本来苍白的小脸开始泛青了,他这个时候也已经看见了安娜锁骨上那明显的巫师烙印“这、这难道是……”   “对这是巫术,我刚刚对你下了诅咒,如果你在出去之后大喊大叫跑去求助或者带我去任何错误的地方,你的心脏立刻就会停止跳动,遵从我的指示,之后我自然会替你解开诅咒。”安娜没什么表情的胡乱撒谎   “明白了么?” 第34章 猎犬   清晨, 乳白色的阳光才堪堪透过云层, 因为昨夜曼得奇大宅中的骚乱,布尼塔王都的街道上巡逻的宪兵比之前多了一倍。   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居民们依旧如同平日时一样挎着篮子开始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布尼塔上城,在最靠近王宫城墙边角处有一栋不太起眼的青蓝色三层独栋建筑。   虽然这栋宅子看起来实在是同上城中其他装饰华丽的屋宅不同, 它太过于朴素,但这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栋屋子里住着的是拥有何等权利的人物。   布尼塔这个国家在九十多年前只是一块无法独立出来的附属国,那时候整个极西海域都处在混乱的海战之中,极西海域同另一半海域不同,这里的国家无一例外都是土地面积极为拮据的岛国。   所以不管国家的规模有多小,只要拥有两艘以上的舰船和足够的军力,就会统统投入战争之中, 只为了尽可能的夺得珍惜的陆地资源。   混乱的战争带来的还有不同的宗教文化流出,蛮夷的崇嗜思想也被在军舰上的下等奴隶带进了极西的国家之中。   最后让这个混乱的局面步入终结的, 就是一开始毫不起眼的附属国布尼塔, 布尼塔统一了海域内的大多数国家, 剩下零散的国家之中也有布尼塔所驻扎的军队。   而一个国家中有权利为王室加冕的只有教皇, 极西海域统一之后, 那些异教徒的教皇统统都被布尼塔以不归顺唯一神的缘由沉入了大海。   在这个时候负责对之前崇尚异教的国家布教的便是当时的海尔默家族,海尔默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权利逐渐累加,以致后来获得了诸多封地,连圣罗那都有一片海域是贯以海尔默为名。。   而现在   布尼塔上城中的这栋朴素屋宅内第二层, 一间并不宽敞的书房之中挤坐着许多穿着华丽,白色假发几乎垂到胸口的男人,他们都用如同麻雀一样细小尖利的声音交流着。   交流的主题当然就是昨天晚上发生在曼德奇庄园之中的绑架案, 这是一场从今天破晓时开始的布尼塔高层权位者们的紧急会议。   在女王传召他们之前,有些话是一定要先统一的。   狄尔达.海尔默,现任海尔默家主坐在雕刻精美的棕红色木桌之后,他老态龙钟,脸上的皱纹几乎要遮盖住所有五官,只剩下一对溜黑的小眼睛,粗糙的如同树枝般的手指上戴满了名贵的宝石。   “这种程度的威胁,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布尼塔之中,只要我们严密的封查那几个可恶的贼落网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胡说八道,你难道忘记了海尔默公爵的孙子……伦恩少爷和杰勒米少爷还在那些人手上么。”   “……人质只有活着他们才是安全的,所以我相信两位少爷肯定会安全回来。”   “不过是谁说绑架海尔默少爷们的人是卡彭特?这是真的么?”   卡彭特这个名字的出现让书房中议论的声音慢慢变大,有心的人自然能够听出这些声音里面包涵着努力克制的兴奋。   果然,目标都是卡彭特,坐在角落扶手椅上的威廉没说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狄尔达那品味恶俗的手中攥着的信封。   “诺布朗少将发现的,他曾经与卡彭特他们几次交手,很大可能上不会认错。”在威廉旁边的巴奇看了他一眼“是吧?”   “嗯,我不会认错,红发的女巫以及卡彭特,而且他们应该还有一人,之前本该在圣罗那就处死的海盗,亚里.布莱恩。”威廉将目光从狄尔达手中的信封收回来“我想这一次我们并不清楚卡彭特针对海尔默的目的,所以应该更加谨慎的讨论对策。”   威廉说完话之后,一直沉默的狄尔达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叹了口气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信封重新打开:“他的目的已经都写在这里面了,女王之后便会传召我们,我会将这封信递交给女王。”   意思就是说信的内容需要让女王定夺之后才能看是否可以告诉我们是么,看来这个没有意义的会面也差不多结束了,威廉叹了口气。   浪费时间   “那么,各位接下来就回去等候女王的传召令吧。”狄尔达看起来很疲惫的将戴在右眼上的单片圆镜取下来用放在手边的绒布擦了擦“希望事情会顺利过去,愿女神保佑布尼塔,保佑伊丽莎白女王。”   在狄尔达说完之后,房间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挨个同他道别之后就离开了海尔默的家宅,狄尔达在人离开之后在桌子前花了些时间批改了几篇公文,在这种时候这么做他只是为了打发一下等待的时间,批完之后他才慢慢的从桌后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信纸展开。   致尊敬的狄尔达海尔默公爵   我们会在伊丽莎白女王陛下召见您之前,去往您家宅中拜访,望届时能够受到您隆重的款待。   这封信并没有落款,但想也知道是谁送过来的,狄尔达之前一直在思考是否要提高警备,可是对方能够在本来就警备环绕的情况下送进来这封信,增加再多也没用意义,并且卡彭特他们很明显是冲着海尔默来的,现在送了这封信来……明确的是表示了想与他谈些什么条件。   和卡彭特谈条件   说实话这是比被女王赐予封地听起来还有诱惑的事情,那个男人到过黑海的尽头,吞噬过门徒耶格提鲁的珠宝,见过深渊的心脏,还拥有那艘‘柯丽娅’……传说中诞生在创世神梦中的船只。   “……”狄尔达抬手将信放回了书中夹好,然后摸了摸自己左手的袖管,不管到底是怎么样,他已经打算好了,卡彭特这条大鱼,就由他来吞掉。   就在这贪婪的老人独自思考的时候,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了,一开始他以为是仆人便开始不悦:“我想如果是我,进主人的房间之前会先敲……”   看见进来的人之后狄尔达就不再说话了。   卡彭特微笑着大步走进书房,他每走一步,就会在书房的地板上印出一个湿淋淋的血脚印:“你是说敲门?抱歉忘记了,我下次会记得的。”   跟随在卡彭特后面进来的是亚里,他身上的血要比卡彭特多出一倍,甚至连发梢都在朝下滴着血珠:“拜托下次你能不能记得多动下手。” 亚里的右手拿着弯刀,左手抓着已经被他们从箱子中放出来的伦恩。   “爷爷……”伦恩的身上也溅到很多血,不过他已经麻木了,因为就在刚才他父母的胸口被身边的两个恶徒当着他的面贯穿了“爸爸妈妈……还有杰勒米他们……”   狄尔达只是惊讶了短短几秒,便镇定了下来:“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有听见一点声响。”   “挺简单的,在他们发出声音之前杀掉就行了。”卡彭特不想继续同狄尔达谈论这个话题,他走到了狄尔达那张桌子面前,伸出双手撑在上面盯着狄尔达的脸“信你也看了对吧,说实话我们只是来你家找个东西,但是没想到其他人都不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狄尔达看了看被亚里捉在手中的伦恩“杰勒米呢。”   卡彭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示意亚里将伦恩给他:“你别急啊,我是来谈条件的,你觉得我把你的孙子还给你,然后你替我们想办法离开布尼塔怎么样?”   “你们海尔默和你有血缘的加上这对双胞胎就七个对吧,刚刚我们已经杀掉了五个,伦恩和杰勒米可是最后的了。”卡彭特抓着伦恩颤抖的肩膀,并故意将伦恩推在自己身前挡住“给我们准备马车和船,还有港口通行证,我就立刻将另一个也带来还给你。”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做什么?”狄尔达的左手放到了桌面上。   “杀了你再杀了其他碍事的人离开布尼塔。”卡彭特回头看了下亚里“我和亚里两个人差不多努力一下是能行的。”   亚里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狄尔达的左手猛的举了起来对准卡彭特,卡彭特也算准了这个老狐狸会有准备便迅速将伦恩提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伦恩哽咽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人质的价值,但之前他也没有为了保命将这件事情告诉卡彭特,因为如果牺牲他一个小孩的性命便能让爷爷捉捕到卡彭特的话……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父母的性命也不会就这样白白丢掉。   但伦恩没想到卡彭特在将他当做挡箭牌的下一瞬间就带着他一起侧身躲开了从狄尔达袖子中刺出来的袖珍弩箭。   “………你这个。”狄尔达看自己的攻击落空了,便咬紧了牙齿。   “看见你老成这样也还充满野心,不得不说,我还感觉挺安心的。”卡彭特像是拎小狗一样把伦恩拎回了身后“还好我反应快,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连自己的血脉都要下狠手?”   狄尔达没有放下手中的袖珍弩箭,他眯起自己浑浊的眼睛:“我想这并不能称之为狠手,只是我们身为海尔默家的一员,就必须随时随地做好为这个国家,为我们的女王献出忠诚的决心,我想我是一直这样教导你的。”狄尔达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被卡彭特放在身后的伦恩。   这个小男孩此时脸色煞白:“是的,海尔默公爵。”   “的确这样也说得通。”亚里看着狄尔达的脸,他的手一直按在自己别在后腰的火枪上“不过我想你对自己的孙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忘记自己过去曾经做过的事情了吧。”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野蛮人的话语总是充满污秽。”   真是让人厌恶的嘴脸,卡彭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别再装模作样了,你这恶心的蛆虫,如果是要为你所谓的国家和女王献上忠诚的话,为什么不告诉你亲爱的女王你都曾经在布教之地做了些什么?”   “暴徒反抗我们的神论,我们只能以神的名义制裁他们。”狄尔达不为所动,他的目的是在这里将卡彭特和亚里放倒,然后将抓捕他们的功劳全部归咎到自己的头上,如果混乱之中伦恩,他的孙子也被误伤死掉了的话,那就更好了,他可以再背上一个有些悲剧色彩的英雄故事“事情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谎言和欺瞒。”   伦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他   “别开玩笑了……你……”亚里的眼睛渐渐充血,手上的青筋也攥的暴起“卡彭特,我现在就要杀了他,我没办法再忍了。”   “……别急。”卡彭特不得不伸手去按住亚里的肩膀“记住带他回到柯丽娅上才是复仇完成的瞬间,在这里杀掉他没有意义,而且我想……”   说完卡彭特若有所思的看向狄尔达,海尔默有血缘的已经杀的差不多了,但没有一个是吸血鬼,也就是说吸血鬼会是剩下来的这三个人中的一个,不过卡彭特已经敲定了   狄尔达.海尔默,他绝对就是曾经同乌提尔交易过的吸血鬼,原本的狄尔达.海尔默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只是披着人皮的吸血鬼而已。   不然以他这个岁数,早该在几年前就腐烂了。   在卡彭特思考的时候,他身后的伦恩突然拱起肩膀拼命的撞向了他的背部:“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卡彭特!”亚里想要伸手抓住朝前倒去的卡彭特,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直等候着的狄尔达瞬间就按动弩箭,猝了毒的针箭朝着卡彭特的胸口飞刺而去。   没办法躲过去了,卡彭特只能用力的朝一边偏去,让箭扎在了他的腹部:“呃……!”   撞到了卡彭特的伦恩又朝亚里扑了过去,他的力气因为精神的崩溃变得如同疯子一样大,亚里竟然被他撞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在亚里倒地的下一刻伦恩就扑在他身上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亚里感觉头晕目眩但还是拼命伸手捏住伦恩的脖子想要逼迫他松口:“卡彭……卡彭特!”   “哈哈!做得好我的伦恩,不愧是流着猎犬血液的海尔默。”狄尔达笑着再一次用弩箭对准了半跪在地上的卡彭特,因为箭毒的原因,他已经感觉到双腿开始发麻,狄尔达继续说着“本来以为你要和我谈判些什么更加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是这么无聊的事情,我觉得很失望,但我想‘杀掉卡彭特的英雄’这个称号即将会成为你给予我最有价值的物……”   但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人冲进了房间,狄尔达瞪大了眼睛,立刻止住话头扣动了弩箭的扳机。   那个人影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到了卡彭特面前,替他挡住了狄尔达的第二次攻击。   卡彭特一只手捂着腹部不停朝外流血的伤口,毒液渗透的剧痛让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但那一头红色的头发却清清楚楚的映在他的眼中。   “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魔王的选手应该是清楚我的 这里对新来的选手们解释一下! 我是写恶人不洗白派(严肃 第35章 狼狈   好像也没用想象中的那么痛   ……不、果然还是很痛, 但是还不行, 还不能在这里……卡彭特他……   袖珍弩的毒箭扎在安娜的胸口偏下一点,如果刚才她没有扑过来挡在卡彭特的面前,那这一箭就会插进卡彭特的左眼, 直接将他的脑袋射|个对穿,到时候也没有什么中不中毒,还能不能挽救的问题了,而是即死。   安娜的眼前一整眩晕,但她还是憋着一股劲朝桌后的狄尔达扑了过去,想要将他左手的弩|箭给夺走。   “……愚蠢!”狄尔达看着朝他扑过来的红发女孩,他藏在袖子中的这个弩一次性可以扣住两把箭, 也就是说想要进行第三次攻击的话就必须重新拉弦,但狄尔达重新上弦的时候亚里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打晕了一直咬着他的伦恩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将手中的弯刀猛的朝狄尔达丢了过去。   狄尔达慌乱之中没有完全躲过, 弯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且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嘴就被扑过来的安娜用手按住了。   书房内的情况十分混乱, 不过大概是卡彭特他们占据了……上风, 勉强。   狄尔达本来年纪就大,伤口出的血一多他就几乎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卡彭特将腹部的箭拔了出来丢到地上,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安娜旁边,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扶着安娜的腰:“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是让你在地下室等着么。”   卡彭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头也渐渐的朝安娜肩膀上垂去,但放在安娜腰上的手越收越紧:“这下好了……大副得背着我们两个逃跑。”   “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守在外面的宪兵差不多该发现屋子里面出问题了。”亚里走上前来,他把狄尔达从桌子后抓了出来,手臂一用力就将狄尔达推翻在了地上用脚踩住,制住这个老人后他便转头问卡彭特 “是什么毒。”   “……是混了麻|片的蛇毒,剂量用的……有些大。”卡彭特在一开始的昏沉之后已经稍微清醒了一点,他还好,只要不是伤在了致命的地方,这种程度的毒液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还能再撑一会儿。   如果不是因为心脏的原因他还能撑更久,但安娜就不一样了,在刚刚强撑了那几分钟之后她现在已经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卡彭特扶在她腰上的手臂,她就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卡彭特伸手将扎在安娜伤口之中的毒箭给拔了出来:“那另外一个双胞胎呢……”   听卡彭特这么一说亚里才反应过来,朝门口看去,就看见那和伦恩长相相同的金发小男孩软坐在地上,眼睛里包着泪水,看起来已经没办法思考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带走…快点。”   ……   …………   从布尼塔撤走的路线在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岛国最容易被海盗与盗贼所利用的便是埋在城市下的水路与管道,虽然为了避免这一点会加上铁制的栅栏,但这些东西卡彭特和亚里已经处理好了,在他们才凭着那宝石商大儿子的协助,还没有在岛上造成骚动的时候,就已经卸下了几扇挡在可以直接流通入大海的管道前的栅栏。   又要跳进水里……如果安娜稍微再清醒一点她肯定会这样说。   但现在她正被卡彭特抱在怀里半死不活:“………痛…” 安娜还保留着一点神志,没有完全晕迷过去,她手挂在卡彭特的衣领上,也没力气握住。   “马上就好了,回船上去就不会痛了。”卡彭特勉强挤出话来安慰怀里的女孩,他现在担心的不仅是蛇毒会要了安娜的命,还要担心这种毒药之中混杂着的麻|片,那东西会让人染上瘾子 “马上。”   走在卡彭特后面的亚里扛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狄尔达,他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已经止住了血,伦恩被亚里夹在另一只手臂下,杰勒米因为害怕安娜在他身上下的所谓的“诅咒”而乖乖的跟在亚里后面,只是地下水路让他前进的十分困难,总是会跌倒在水中。   “安娜情况怎么样?”亚里看卡彭特突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来不及了。”卡彭特的脸色铁青,安娜的呼吸越来越弱,按这个速度再过几分钟肯定就……   “我要再叫乌提尔来一次。”卡彭特把安娜斜抱着空出了一只手将腰间别着的小匕|首拔|了出来。   “你疯了?先不管你的心脏,在这之后你还能拿什么交给他作为报酬?这样只会让你和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越绑越紧。”亚里皱眉上前按住了卡彭特的手。   “不是她刚刚救我,我就死了。”卡彭特也没有甩开亚里的手“预言是真的。”   卡彭特所说的就是之前一直提及过的关于安娜的预言,他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让乌提尔同意替他做预言的法阵。   不久之后你会有必须遇见的人……红色的头发,苍白的面容,莫须有的罪名,悲惨残酷的命运是那个人遇在见你前所拥有的一切。   你的生命将紧紧与未知的人缠绑在一起。   乌提尔那天在沉闷的木屋中握着一把沾满龙血的贝壳将这个预言告知了卡彭特:“真正能够让你肮脏的性命得到延续的不是我,也不是吸血鬼的诅咒,而是预言中的这个人,所以如果你真的惧怕死亡,就去找吧。”   卡彭特对于乌提尔的语言深信不疑,他在帮助乌提尔找寻海怪之时就不断的在搜寻预言之中的那个人,前前后后他和亚里一共找到过十一个人,但乌提尔都否认了。   一直到安娜,卡彭特带安娜去门徒岛的目的除了让叛徒们以为他上钩了,还有就是让乌提尔确认这次找到的人是否正确。   那颗从窗户中丢出来,画了圆圈的石头便是乌提尔的回答,其中是什么意思自然不用多说。   卡彭特找到了   亚里看着没有犹豫的卡彭特:“我的意思并不是那个预言是不是真的,而是乌提尔……我不说你自己肯定也知道,求助与那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只会让事情一步一步变得更糟。”   “我自己清楚,不过这件事情等之后再说。”卡彭特清楚,预言是真的他就不可能会死在这   里,现在做的这个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只是的确如同亚里所说,乌提尔值得信任,但是同样也非常危险。   说完,卡彭特就将匕首朝自己的左胸口又一次扎去,水路中一时间只能听见卡彭特急促的呼吸声和污水冲刷过石壁的声音,亚里看着强撑着站在水中的卡彭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在卡彭特开始朝外咳血的时候,水路管道中异常的刮起了风,这卷着黑色粉尘的风越刮越猛,渐渐的还能听见风中好似有凄厉的鸟叫。   亚里被吹的无法睁开双眼,他想要张嘴叫卡彭特和安娜,但下一刻就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狠狠的朝下一拉。   污水没过了他的口鼻,但在几秒之后,代替污水,新鲜的带着海腥味道的风又灌入了他的鼻子之中。   “……!”   亚里咳嗽着从熟悉的甲板上爬了起来:“卡彭特……安娜!” 他面前的甲板上躺着海尔默家的三个人,大概都陷入昏迷了,而卡彭特拔出了扎在胸口处的匕首扔到一边,喘着气抱着安娜。   “看来我们都遇见了麻烦的事情。”乌提尔站在离亚里很近的地方,他的样子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糟糕了更多。   乌提尔说话的声音很小,就算是这个距离亚里也只能堪堪的听见:“吸血鬼就在这柯丽娅上,我本意是想帮卡彭特将心脏换了再离开……很遗憾在将你们带出来之后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再支撑这具傀儡了……亚里你把这个…药…”   但乌提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就如同上一次一样迅速的干枯了下去,最后只剩一堆灰烬和一只老鼠的尸体,但仔细看的话能看见那只老鼠狰狞张开的嘴中有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   亚里急忙爬起来去将那个瓶子抓在手里,然后跑去了卡彭特身边,卡彭特这个时候还能勉强维持意识,他把安娜平放在旁边的甲板上然后朝后退去,因为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把药给安娜喝……我去,杀掉吸血鬼……”   说着他就摇摇晃晃的朝躺在一边的狄尔达走过去,只要喝下吸血鬼的血液然后替换掉心脏他就会没事了。   亚里也知道不用太担心卡彭特的伤势,便专心的想办法将药物灌进安娜紧闭的嘴里,药才喂完,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卡彭特疑惑的声音,他转头过去问:“怎么……”   但话还没问完,亚里就看见本来倒在一边地上的……双胞胎中的一个手上拿着之前掉落在甲板上沾满卡彭特鲜血的匕首朝已经十分虚弱了的卡彭特扑了过去。   这个偷袭并没有成功,卡彭特抬起手臂挡住了匕首,匕首几乎半截都没入进了他的手臂里面,但卡彭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眼睛充血,伤口处汩汩的朝外冒着黑血,整个人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所以……你才是吸血鬼是么。”   狄尔达的尸体如同垃圾一般瘫倒在卡彭特身后,他的胸口处被卡彭特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里面能清楚的看见一颗血红的心脏,那颜色是属于人类的心脏。   “谁知道呢。”男孩脸上有着如同棋局胜者一般的微笑,他从之前就一直在等这个时候,等卡彭特完全虚弱到无法反抗。   杰勒米将匕首拔了出来,他记得女巫对他下的诅咒是‘不听她的指示’但现在女巫神志不清,这诅咒在这段时间不会生效,他有足够的时间凭借吸血鬼的身体素质杀死这三个人……   在地下室的时候他其实一直……不,应该是说在被卡彭特他们从曼徳奇庄园捉走的时候他就一直清醒着,本来是想在那个时候趁伦恩还没清醒,直接杀掉绑架他们的人,这样身份也不会暴露,他可以继续在海尔默家藏匿身份,但知道绑架他们的人竟然是那个卡彭特之后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不能冒险,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卡彭特,那么在和他正面对上死的只会是他……而且他的目的也很明确了,肯定是冲着吸血鬼来的,杰勒米在还没有藏在海尔默家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卡彭特那一派的海盗都同乌提尔有打过交道。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他能够得以安全的活这么多年,也是得益于同乌提尔做了交易。   他用自己的尖牙与十根骨头交换来了安全的藏身之法,乌提尔让他拿着一颗暗绿色的鸡蛋,去布尼塔的海尔默家族,杀掉现任家主狄尔达.海尔默,然后将这颗蛋打碎在地上就可以剥下狄尔达的皮肤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是这个人?”当时还不是杰勒米的吸血鬼这样问乌提尔,但并没有得到回答,乌提尔只是模模糊糊的说必须是海尔默家的人才行,狄尔达是他最好的选择。   总之吸血鬼还是拿着那颗怪异的蛋登上了布尼塔王都的领地。   但他没有听从乌提尔的话杀掉狄尔达,而是杀掉了当时还只有两岁的杰勒米,套上了这个小孩子的皮。   如果说必须是海尔默家的人,那么选择那个巫师指定的人也太危险,万一被出卖给想要找到吸血鬼的人……他岂不是白费了所有精力,现在看来果然,当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哈哈哈哈!!去死吧,你们这些渴求永生诅咒的可怜人!”说着杰勒米就举起手中的匕首要朝卡彭特的太阳穴扎去。   但很明显杰勒米是没有算到那个本该晕迷的‘女巫’对于卡彭特莫名其妙的执念有多强,她竟然在灌下药之后迅速的清醒了起来:“住手!!!!!”   “……!”   杰勒米瞪大了眼睛,急急的收住了手,他转头看向安娜,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可恶的……女巫!!!”   “放开他,不然你马上就会死。”安娜的声音十分虚弱,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清楚了,她脑袋上冒着虚汗,无比庆幸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对杰勒米……对吸血鬼撒了自己是女巫的那个谎,不然现在也只能在梦里空手套白狼了。   “你竟然同人类狼狈为尖,作为外族你难道就不感到羞耻和愧疚么……!!!为什么要阻止我!这个人可是卡彭特!他不止残杀吸血鬼,还杀了不知道多少尼格图姆!”杰勒米的样子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小孩子了,他看起来就像是恶鬼一样“他是敌人!他是不值得拯救的恶徒!!”   “……”   “……”   听见杰勒米暴怒着说了那么一大段,亚里和卡彭特大概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这倒霉的吸血鬼多半是之前被安娜给蒙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问安娜的金手指是什么……那肯定是满点的睁眼说瞎话啊……! 第36章 心脏   自然的, 面对卡彭特和亚里这种敌人的时候只要有一瞬间的失误, 都会被他们死死咬住。   重新被按在地上的杰勒米用身体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个教训,因为孩童的模样,吸血鬼显的十分可怜, 但在暴露出了真实身份之后他已经不再存在于怜悯范围内了:“至少……至少让我在死之前和伦恩……”   “……”杰勒米挣扎着抬头,他想要看看那个将他当做亲人对待了那么多年的男孩,但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红发女巫跌跌撞撞朝甲板二层的船长室走去的背影,伦恩被她抱在怀里,唯一能够看见的只有他搭在女巫手臂上垂下来的双脚。   ……   …………   柯丽娅现在所在的海域,海面上放眼看去全都是高耸出水面近一百米的天然石柱, 这里因为常年会有旋涡所以不会有船只靠近,至于为什么卡彭特敢将船藏在这里……也不过多解释了, 因为安全。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 海面的波涛相较其他地方都要陡峭很多, 伦恩就是被船身的震荡给晃动醒的。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那间书房之中, 让他头晕的血腥味和父母的死相都深深的印在大脑之中, 所以一醒来便开始本能的干呕。   “你……要喝水么?”   在伦恩难受的咳嗽的时候,他听见一边传来这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地下室里面他听见过,是那几个绑匪中的人:“别过来!!不要管我!”   当伦恩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依旧被绑在椅子上,这个房间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最多的还是散布的到处都是的蜡烛:“这是……哪里……”   安娜看着已经无法判断情况的男孩,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倒一杯。”   伦恩瞪着眼睛看向半躺在一张软垫躺椅上的安娜,红头发,面色苍白,瘦弱的女人……不,这个年纪要说是女人还是太大了一点,只能称为少女:“你们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杰勒米在哪里,爷爷在哪里!”   这两个问题还真是好回答,安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虽然喝了解药之前那股让人觉得像是有手在脑浆中搅动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伤口还是一阵一阵的痛,她捂着伤口稍微挪了挪背后的枕头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点:“很遗憾……狄尔达公爵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你的弟弟杰勒米他…”   “杰勒米还在这里,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到,让我见他!”伦恩开始在椅子上挣扎起来“我弟弟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你们是因为记恨海尔默家对异教徒和外族所做过的一切,那这些和杰勒米都没有关系!放了他,求你们……了。”   “……难道作为杰勒米胞胎兄弟的你就和那些事情有关系了么?我不认为他们会让一个八岁的小孩来处理公务。”安娜看着伦恩眼眶中紧憋的泪水,如果要说无辜的话,这个孩子和两岁的时候就死掉的杰勒米是最无辜的,这也是安娜为什么要在卡彭特和亚里杀吸血鬼的时候将伦恩带到屋内。   她不打算让伦恩知道自己的亲兄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遭到了杀害,那只是徒增伦恩的重负,卡彭特他们看见她刚刚的举动应该也都会明白……但同时安娜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伦恩的全家都被他们杀光了,现在再这样为了他来考虑不论怎么看都很让人觉得恶心。   “我只是知道爷爷他们做了些什么事情,但知道就等于同罪。”伦恩说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会说出来的话“但我的弟弟和我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了,放过他好不好。”   之前一直没有实感,但现在听见伦恩这样乞求她之后安娜才终于有了自己已经是恶人了的实感。   “……”   看安娜不说话伦恩开始绝望的喊叫了起来,他不断的咒骂面前的女巫和还未现身的另外两个人。   “吵什么。”   船长室的门被推开了,衣服上全是血的亚里皱着眉走进来,他看着在椅子上挣扎的伦恩:“都折腾这么一大圈了还那么精神,你是不是也是吸……”   “亚里!!!!”安娜猛的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打断亚里的话,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明白!她太高估他们了……!!   亚里被安娜吓的咳嗽,他转头过去就看见安娜憋红了脸对他招手,便走过去低头:“什么?干什么……”   “别告诉他杰勒米是吸血鬼…好不好?”安娜小声的在亚里耳边说。   “……恩,这倒是无所谓,你伤口还痛么?”吃了乌提尔的药应该不需要再担心蛇毒的问题,   如果之后出现了麻|片上瘾的情况可以交给卡彭特来解决……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很多事情了,这让亚里松了一大口气。   安娜的伤口早就已经没有流血了:“还有一点点痛,但是没什么大问题。”   “那太好了,卡彭特在找你,你去甲板上一下……不对,等一下,等我一下。”说着亚里就朝房间里面走去,没过一会儿手里拿了两瓶酒回来递给安娜“把这个拿去给卡彭特。”   安娜抱住酒瓶:“卡彭特他……”   “他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你过去是因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问你,只是甲板上的样子可能有点不太好看。”   很快的安娜就知道了亚里口中的‘不太好看’究竟不好看到了哪种程度,卡彭特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浑身是血的坐在一具……安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具大概可以说是人形的尸体,青灰色的皮肤紧紧的包裹出了骨骼的形状,牙齿像是鱼类一样乱七八糟的朝外翻着,内脏全部长在皮肤外面。   而在这堆东西的旁边是……杰勒米,那个人类小孩的皮,就像是破布一样摊开在一边。   安娜捂着嘴朝卡彭特走过去,她的注意力还在那怪异的尸体上:“这个是吸血鬼……?”   “恩,已经不算是吸血鬼了,只能算是寄生虫,吸血鬼原本的样子和人类是差不多的。”卡彭特的样子看起来好了很多,他抬手擦了擦嘴巴边上的血迹“你的伤怎么样了。”   安娜把酒递给卡彭特:“只是有些痛而已,其他的都还好……你现在是已经把心脏给……?”   “换掉了。”卡彭特扒开酒瓶栓拿起来猛灌了几口“这些都先不说,我有事情要问你。”   更换过心脏和血液之后的卡彭特现在只急于知道一件事情,他重新恢复了神采的翠绿色眸子直直的望向安娜,无关预言,和立场。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冒死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比较短……是因为……我的……作业…………(哭爆 第37章 黄金   卡彭特很久都没有心情那么复杂过了, 虽然他的脸皮厚度是和他的年龄成正比的, 也许还要厚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安娜说   “难道对于你来说,有人救你, 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是值得疑惑的事情?”   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耳朵尖有些发热,当然可能是自己理解偏差的有些厉害,可是总感觉……总感觉十分的开心。   安娜当然看不出来此时此刻卡彭特脸上是开心的表情,因为他整张脸几乎都被血糊满了,而且也没有在脸上表现的很明显,这就导致安娜看卡彭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感觉可能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太对的回答, 于是认真的思考了几秒,但是也没想出什么答案, 大概只是本能吧……   两个人就沉默的在海风呼啸的甲板上对视了一阵, 最后还是卡彭特开口了, 但他没有再提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叫伦恩的那个小子, 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置他?”   “嗯……?”   安娜愣住了:“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有必要那么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 我什么时候有为难女人的爱好了。”   并没有什么误会,你就是凭心情去为难人,不分男女,安娜也不想直面纠正卡彭特, 不过既然这个难办的男人都这样说了:“能不能先把他留在这里,然后等下一次靠岸的时候将他交给陆地上的人,当然这种累活就由我去……怎么样?”   “行吧, 不过我得提醒你,像他那样的小孩如果随便交给什么人的话,很可能几年之后你会在我们抢劫的奴隶船上见到他,不过样子肯定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可爱了。”   为什么几年之后我还要跟着你们去抢奴隶船啊,安娜抓错了一个重点:“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把他交给宪兵的,之后肯定会有人把他送回布尼塔。”毕竟伦恩是海尔默最后的一个了……   卡彭特听完安娜说话之后也没什特别的反应,他伸手将一边吸血鬼的尸体和杰勒米的皮抓在手里,然后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就在他站起来的途中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安娜的脚边,那是杰勒米衣服上的一颗银纽扣,上面还有一些已经干掉的血迹。   卡彭特没有在意掉在地上的纽扣:“可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你想要把那个小鬼送回布尼塔,那么就要戳瞎他的眼睛以及割掉他的舌头和指头。”   “为、为什么??”   “为了我们的安全。”卡彭特说着拿着那一堆恶心的东西大步朝船舷边上走去,然后也不犹豫的就将它们丢入了海里“如果你觉得这样残忍,那就直接杀了他。”   到底哪一边才是残忍……   “必须得这样做么?”安娜绕过还留在甲板上的狄尔达的尸体朝卡彭特走过去“就没有其他的……”   “没有,换做之前是只有一种办法,直接杀掉。”卡彭特的眼睛看向安娜胸口下面的伤口,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比起那个,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感觉,比如说觉得发热,或者手脚有些轻飘飘的。”   “你不要总是拉开话题。”安娜有些急了,她上前去拉住卡彭特的手腕“伦恩该怎么办?”   卡彭特叹了口气:“别再装了,阿丽埃娜,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这是你也已经明白了的事情。”   “……”安娜抓着卡彭特的手收紧了一些   “我们已经做了对于那个男孩来说十分残忍的事情,我们杀掉了他所有的亲人,然后到这里你要因为可怜他,要因为仁慈心放他活着回去,去面对满屋子至亲之人的尸体,这种仁慈心对双方有好处么?都没有,他会留下永远的悲痛回忆,而我们会得到一个穷追不舍的复仇者,并且最终他依旧会死在我们手上。”   卡彭特伸手将安娜垂到脸颊边上的头发别去了耳后,然后捧着她的脸颊,视线交汇在一起:“所以换一种想法,杀掉他,那就是两边都得到了好处,他会永远忘记一切值得去仇恨的痛苦回忆,而我们也除掉了一个目击者。”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安娜看着卡彭特,他的眼神中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注视着她,在对她诉说他所认定的价值观,但为什么总是觉得…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安娜不知道为什么突兀的想起了之前,卡彭特替她拿回了父母的遗物之后说的话   ‘逝者留下来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不会更加的……算了、没什么。’   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行了,我也不是想要故意为难你,只是说下我的准则而已。”卡彭特把手从安娜脸上放下来,在他的手离开之前安娜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我不会觉得你残存的仁慈心对我们是种拖累,因为你不是错误的一方,所以那个男孩暂时先把他关在柯丽娅上,等你想出你觉得可以接受的办法之后再处理他的事情。”   卡彭特看着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的安娜,现在他做的让步并不是突然善心大发,而是不愿意将安娜逼到崩溃。   他清楚,只需要再让这个红发的小姑娘在他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她的想法迟早会彻底改变,迟早会成为同他和亚里一样混沌不清的人。   ……   …………   “抱歉了,接下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得不待在这里,但是放心我会每天都给你拿吃的和喝的过来。”   安娜将伦恩带到了‘柯丽娅’最底部的甲板间中,这里是存放一些不容易受潮的东西的地方,并且船上的牢房也建造在这一层。   牢房一共有六间,全都并排挤在这层甲板最里面,安娜挑了一间最干燥的将伦恩带了进去:“毯子什么的我等一下也会帮你拿过来,如果还有其他什么……”   “够了。”   伦恩打断了安娜的话,然后朝牢房里面走去,矮身坐在了不知道在这间牢房中铺了多久的稻草上,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多和安娜交流了。   “……”恩,这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安娜也没有叹气和觉得不耐烦的立场,但是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伸手将之前捡起来裹在腰带里面的杰勒米的纽扣拿了出来“那至少让我把这个给你吧。”   她也没有走到伦恩面前去,而是蹲下身子将那枚银纽扣放在了脚边的地上,然后转身出去将牢房的门锁住了。   伦恩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枚被安娜放在地上的纽扣是属于谁的东西,但是他年幼的脸上依旧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上前去捡那枚纽扣,只是安静的坐在牢房一角。   安娜也没有立马离开,她一直在想之前卡彭特对她所说的那些会让人精神受创的偏激观点,虽然清楚的知道卡彭特说的那些都是错的,但存在于现在这个环境之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卡彭特。   “伦恩。”   男孩依旧没有理她,安娜也不在意了   “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是想要回去布尼塔,还是更想直接死掉。”   “我想要你们全部都去死。”   听见回答的安娜突然笑了起来:“也是,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答案了。”   伦恩的脸上终于又有了表情,是一股扭曲的愤怒:“所以究竟为什么你们这群魔鬼要杀了杰勒米,明明该死的不是他!”   关于杰勒米安娜也不打算多说更多谎言了:“晚一点我会给你拿吃的和毯子……” 说话的时候安娜身后的梯子上传来了脚步声,亚里从上面爬了下来:“还没弄好他,需不需要我直接把他打晕?这样也清净点。”   “不用了……”   “恶魔!!!你们这群恶魔,女神不会饶恕你们的,如果我死在了这里,我就要用我的鲜血和我的心脏来诅咒你们!!”看见亚里,伦恩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因为他下意识的已经认为杀死杰勒米就是亚里和卡彭特中的一个,或者干脆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杀的“就连最愚蠢的牲畜都比你们干净!!”   亚里也没怎么在意:“我下来拿锁链的,你要和我一起上去么?”说着他在一边的箱子中翻找出了一捆铁链拿在手里。   也没有其他理由留在这里了,安娜就跟着亚里离开了最底层间回到了还依旧被太阳照耀着的甲板上,‘柯丽娅’的船桅上还停留着几只白色的海鸟,意外祥和的气氛就仿佛之前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存在一样。   “不过你拿铁链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东西需要固定么。”安娜跟着亚里的后面,他正扛着那捆铁链朝船尾走去,亚里回头看了一眼安娜:“你要跟着我一起去看看么?我要把狄尔达的尸体捆起来挂钩在船尾外面。”   “……”安娜想起了之前这条船的船尾挂满了布尼塔皇族的尸体,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问过这事情“把尸体挂在外面的意图是什么,当成战利品炫耀?还是单纯的侮辱?” 说不定两者都有。   “不,挂在船外是有别的原因。”亚里重新朝前走去,随着他的脚步,那些铁链发出叮呤当啷的撞击声“狄尔达也算是我和卡彭特的老熟人了,你之前应该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对吧。”   恩……是有点感觉出来了   等走到了船尾最顶层的甲板之后,亚里就将肩膀上的锁链放到了船舷上,狄尔达的尸体也在这里,被随意的扔放在地上,可能是因为粗鲁的搬运,狄尔达的心脏已经有一部分顺着伤口滑出了胸腔,他的嘴还半张着,干枯的血液混合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黄色液体凝固在嘴巴边上,双眼睁开到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怎么看都是一具极其丑陋的尸体,但安娜看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了。   亚里像是中场休息一样,干脆的斜靠在了船舷上,他低头看着脚边狄尔达的尸体:“他应该是第三十二个了,或者应该还有几个但是我记不太清楚。”   “……?”   亚里抬头看了看安娜疑惑的表情,有些干瘪的笑了几声:“你知道他是布尼塔负责掌管宗教事务的家伙对吧。”   “算是……知道吧。”   海风呼呼的从他们耳边吹过,偶尔能听见几声十分难听的海鸟叫声,在安娜回答之后亚里就安静的看着狄尔达的尸体,他浅亚麻色的头发隐隐约约的遮盖住了眼睛,所以安娜不太看得出来他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亚里才从动了动,他仿佛才梦醒一样,而且看见安娜还站在他对面就有些惊讶:“你还在这里。”   “……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安娜也不知道亚里怎么了,他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要我去叫卡彭特么?”   亚里又望着海面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像是梦呓一样:“说起来,那天遇见卡彭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有清爽的海风和刚刚好的阳光。”   “遇见卡彭特……?”   “是的,就在我父亲死后不久。”   “我很抱歉……”听见亚里这么说,安娜的嗓子突然有些干哑。   “不用替我感到抱歉,他是一位身负责任的传教士,并且忠诚于他侍奉的神与主。”亚里的目光从海面上收回来,好像已经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带着六岁的我一起离开了家乡的教会,去往已经被布尼塔所殖民的异教国家,那里现在应该已经改名了……可能是叫坦拉堡之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狄尔达的尸体从地上拉起来,像是破布一样搭在船舷上:“同我们一起的传教士还有很多,我记得我们是第三批抵达那里的传教团,那时候大家都兴致高昂,他们用在船上度过的几个月时间修改又修改了自己准备对异教者们演讲的宣神论,我的父亲自然也是这样,他写了整整四十张纸,几乎每一天就要抓着我读一次。”   亚里抓过铁链从狄尔达的手臂下绕过,在他胸口上捆了一圈   “但我们实在是自作多情的太过分了,当我们的船在航行了五个月抵达了坦拉堡之后,已经在那里驻扎了很久的布尼塔教徒们来迎接我们,他们在同我们握手的时候都顺势的塞了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黄金给我们。”   “起初我们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几天之后渐渐的也就明白了,甚至已经有同我们一起搭船的传教士和他们串通成了一气。”   铁链绕过了狄尔达的脖子,在这上面缠了两圈   “最早抵达坦拉堡的军队和教徒发现这个地方完全是由黄金构筑而成的,河床中随处可见豆大的金砂,山洞中只要用火把一照就会如同龙的藏宝洞一样闪耀,当地人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他们。”   “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他们便向布尼塔的王隐瞒了坦拉堡的实际情况,进而强迫当地人去开采金矿,自己则坐享其成,将黄金藏在袍子之中,对之后到来的传教士和军队他们就用黄金拉拢,如果有反抗的那么就直接杀掉,再伪装成是异教徒的反抗所造成的伤亡,而这些事情,掌管所有宗教事务的海尔默一族当然都知道,但他们没有向女王禀报,而是收取了那些人的黄金,包庇了他们的行动。”   亚里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在狄尔达狰狞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朝着左眼狠狠的扎了下去:“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的父亲忠诚于他侍奉的神与主,他装作接受了与那些人合作揽收黄金,但私下却在找机会带着我乘船返回家乡,可惜我的父亲是个比较愚钝的人,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马脚。”   “那天晚上他们就将父亲勒死在了我们自己的房间之中,而我在他们撞门进来的时候被父亲拼命从换气的小土窗中推了出去。”   发泄一般自言自语的男人没有将那把匕首从尸体的眼睛中拔出去,他直接松手把尸体从船舷上推了下去,一阵铁链的嘈杂的撞击声过后甲板上又回归了平静。   “于是我活下来了,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跑到海边,然后跳进去的。”在将狄尔达的尸体挂到船外之后亚里仿佛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很多“我溺晕在了海水之中,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一艘陌生的货船上,随后我那艘货船主人卖去其他的奴隶船上了。”   “我在奴隶船上当了几年如同死人一般的活人,一直到那个晴朗的午后,卡彭特带着他那艘噩梦一样的船出现在我们的航线上。”   “我……”安娜想要对亚里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也没办法说出些什么。   “你不用对我说什么,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证明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我有正当的理由能够去找伤害过我的人复仇,他们杀了我的父亲,但我杀了更多他们的亲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卑劣的,我和卡彭特的所作所为也同样是卑劣的,甚至更过。”亚里低头看向安娜“我们不值得同情也从来没有乞求同情。”   “但你不一样。”   “阿丽埃娜,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用让自己走上跟我们一样的道路。”   亚里的声音很轻   “去找乌提尔帮忙,让他帮你离开我们。” 第38章 木偶   阿尔文八岁的时候被家里人以三枚铜币的价格卖给了一家兽皮作坊, 在如同牲畜一样替作坊工作了五年后被作坊主转手卖去了矿洞做苦力。   最后因为终于无法忍受每日过量的劳动和矿头的欺凌, 在累死在地下前他同其他几个人逃走了,逃去了海上,在这之后阿尔文在一艘走私药物的船上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就是在兼职水手的时候顺便帮走私船主人杀掉该杀掉的人。   意外的杀人这种事情在他做来十分的顺手,可能是小时候就一直在剥刮兽皮的原因,这份工作一直持续到他们的走私船被海军拦截,船主很快就被海军的人割掉了一只耳朵挂在了船桅上,而阿尔文在走私船被海军围剿的时候跳海逃跑了,但他的样子已经被画下并通缉了。   这就是阿尔文二十年来的人生,这种人生在贫困阶层中是十分常见的, 一点都不稀奇,阿尔文身上还有奴隶的烙印, 现在再加上一张死罪通缉, 他注定了无法从泥潭之中逃脱出来, 无论走到那里, 只要被人发现了他就只会面临一种结局。   “……”阿尔文靠在一堆木箱上面愣神, 像是稻草一样枯燥的头发被海风吹的乱糟糟的盖在脸上,嘴里叼着的纸卷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掉了,但阿尔文也没有反应,他手上捏着一小张皱皱的纸, 这是刚才从港口尽头一家充满了刺鼻臭味的小酒馆里面拿来的。   上面写着有一艘船只在招收船员,凌晨四点的时候意图应召的人可以在港口等候,写在末尾的佣金数量也十分可观, 除此之外还写了这次招员航行的目的   黑海   这当然不会是正规货船招收船员的传单,阿尔文他们这类人一看这个地名就明白了过来,通常提起黑海人们就会想起冗长枯燥的海神历,因为相传,黑海就是海神诞生的海域。   ‘几百米深的海水一眼望去漆黑无比,但不是因为浑浊,而是因为清澈的如同空气的海水下铺   满了黑色的宝石,那是未够格的神明骸骨,除了漂亮便一无是处。   而在黑海的尽头,能够找到填满你所有欲|望的财宝和权力,如果你并不满足与布满了凡物灰尘的东西,那就将双手浸泡到海水之中……’   这是睡前故事中的一段,不可信,但自从百年前诞生女神柯丽娅现身在了圣罗那之后,海神历中的所有传说都被有野心的探险家们翻找了出来,再古老的书本也被从铁皮箱中挖掘了出来。   最后所有传说之中所存在的地域,一共被证实了确实存在的有十三处,黑海便是其中之一。   阿尔文多多少少也在海上待了那么多年,也知道黑海这个地名不止和海神绑在一起,同样和它绑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卡彭特   “……”阿尔文终于动了动脑袋,他伸手将纸卷烟从嘴巴中拿下来揣进了衣服口袋里面,这段时间关于卡彭特的消息可一点都不少,什么女巫什么海军全都和他杂糅在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之前卡彭特的船被海军围剿过一次,船员已经全部被清除了,那么这张招收船员的纸有多大可能是来自那艘‘柯丽娅’呢……阿尔文并没有多考虑为什么卡彭特的船会这么容易的被海军围剿,因为如果能够踏上‘柯丽娅’同卡彭特出海,那意味着什么是大家都明白的。   而且现在的阿尔文处境并不是很好,他也觉得很累,比起想尽办法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如去危险的地方待着对他来说更轻松一些……不过说实话黑海的宝藏的确十分吸引人,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么……   抱有这样想法的人当然不止阿尔文一个,现在是晚上十点最右,港口中还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下货和整理船只的人在走动,如果稍微仔细一点看的话,就能看见不止在这工作的人,还有一些漫无目的徘徊在港口上的人。   明明距离上面写的凌晨四点还有很久   阿尔文将那张纸又拿起来看了看,说到底是卡彭特在征收船员这一点只是他想象出来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时间上那么巧合呢,并且敢轻易说出要去黑海的人也只有那几个了,现在行踪不明的穆勒,还有之前被吊死的几个人,再加上已经到过那里的卡彭特。   在等待之中港口越来越安静,到最后只剩下枯燥的海浪声和木船上发出的吱呀声,这期间也有人过来朝阿尔文搭话:“小伙子,你也是…看见那个才在这里等着的?”   阿尔文只是摇摇头也不回答,他这种态度自然让别人觉得很看不惯,问话的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又去找其他人了,周围没有人声之后阿尔文才闭上眼睛,想着稍微睡一会儿,但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港口中的气氛好像已经微妙的有些变化了。   “来了……是那个!”   他睡眼惺忪的朝那些同样等待着的人张望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海面上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船好像比想象中要小很多…阿尔文皱眉,这种规格的船大概连一般的货船都比不上。   可能又过了有几十分钟这艘酱红色的船才停靠在了港口之中,阿尔文和其他人都一起涌到了这艘船所停靠的栈板上等待着上面的人下来,几分钟后船舷一侧的半门被从里面收了起来,衔接板慢慢从船内伸了出来搭在港口的木栈道上,船里面也一直持续不停的传来一种咯吱咯吱的像是粗糙的木头不停摩擦的声音。   有四个人走上衔接板下来了,阿尔文其实也不太确定,那些的确是……人形状的东西没错,但总感觉很怪异。   从体态上和举动上来看,这四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很僵硬,四肢和脖子与正常人相比都太过于修长,身高看起来都近乎接近两米,这些人都裹着暗色的杂工衣服,并且宽大的皮帽完全的遮住了他们的脸,腰上都别着雕刻着蛮夷花纹的弯刀。   他们挂了几盏油灯在登船板旁边的铁杆上,然后就各自站在衔接班两侧不动了,阿尔文旁边的几个人在不安的交头接耳,最后还是只有阿尔文走上前去:“发这个的是你们么?”   那张皱巴巴的传单被阿尔文递到了那几个人面前,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举动也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兴趣,他们依旧站着不动,甚至也不回答问题,阿尔文又问了一次,他身后的有个个子比较高的人不耐烦了,就走到阿尔文前面伸手掀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宽沿皮帽:“问你话呢啊,我们可是等了半………”   帽子被掀落地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高个子的话也噎了半句在喉咙里   完全煞白的脸上,本该长着鼻子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嘴部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嘴唇的东西,只是一条缝隙,最让人不安的是眼睛,这个东西只有一只眼睛,长在脸部的正中间,此时正直愣愣的盯着掀掉他帽子的那个人。   “怪……怪物……!”高个子说着话开始朝后退,因为太慌乱还撞在了阿尔文身上,阿尔文差点被撞的从栈板上跌到海里。   ‘怪物’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重新戴回脑袋上,也不去看因为看见了他的样貌而被吓跑的人,重新站直不动了。   因为出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生物,原本等待着的人瞬间跑掉了一半。   “……”   阿尔文吞了下口水,看着就在他面前不远的衔接板,那些怪物一样的人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仿佛他们的工作就只是将船开到这里,然后放下木板等人上船。   这艘酱红色的船上也没有其他亮光,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怎么办,你们还要去么。”   “不知道……”   他听见身后的人群中传来这样的疑问,然而疑问之中掺杂着无法隐藏的兴奋,因为看见那几个东西的样子的时候,大部分人知道是遇到真家伙了,这艘船就算不是穆勒那些人所属的但也绝对有些名堂在里面,歪门邪道的人也都信奉一点,怕死得不到任何财宝,也就是说   想赌的话这一次就是机会   ……   …………   “第五艘的也回来了。”亚里将一叠羊皮卷扔到了卡彭特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时候卡彭特正用蜡烛隔着玻璃瓶烧灼着几块蓝色固体,他看起来也非常心不在焉,但自从更换了心脏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色已经恢复了,就连眼睛的皱纹都没有了……   “没签的人呢。”卡彭特瞟了一眼桌上的羊皮卷,每一张上都写着相同的几段生僻文字,然后在最下方是一些签名,   莱特里斯.杰布特   亨利.葛   帕特里克.温斯特   杰拉德.布莱克   阿尔文.亚德拉   迪恩.桑华奇   ……   “都被……”亚里刚想回答卡彭特的问题,但船长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他不得不刹住嘴,然后很无奈的说“谁叫你拿到这里来的?”   卡彭特看了眼门口也叹了口气,站在门口的是他想办法弄出来的‘木偶’,因为是他纯手工制作所以样子有点可怕,但卡彭特觉得还好,看久了还觉得挺不错的:“知不知道丢海里是什么意思?知道海在哪里么?”   他站起身朝那提着五个鲜血淋漓的人头的瘦长独眼木偶人走去,顺便把蜡烛和玻璃瓶塞给了亚里:“你继续帮我烧这个。”   然后伸手抢过木偶手中的一颗头:“跟着我,不是叫你进去,跟着我走!”   “……”   这时候‘柯丽娅’的甲板上一群人正跪着瑟瑟发抖,另一边是在将无头尸体朝木桶里面塞的其他木偶人,卡彭特看着就觉得头痛:“你们!”   这一声让跪在地上的人都下意识抬头朝上看去   “签了字的现在开始就工作了,你们睡觉的地方在这第二层甲板下面,有什么事情不要找我,   找那个浅色亚麻色头发的帅哥,还有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找这些玩偶。”卡彭特竖起拇指朝站在他斜后方的木偶指了指“当然我想这些大副也大概和你们讲过了……好了,没什么其他的了,哦还有这船上有个女人,是我的,最底层牢房里面有个小孩是她的,这两样你们谁碰了我就让这些木偶在床|上|玩死你们。”   说完之后甲板上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啪叽啪叽的血肉块挤压的声音,卡彭特啧了一下,然后甩手把手中拽着的头朝面前的栏杆上猛的一磕,从脖子断面流出来的血被溅的到处都是:“我问你们听见了没有!?回答呢!?”   “是……是!船长!”   恩,挺好的,果然还是得有人使唤,卡彭特终于满意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们把甲板上的血擦干净,把那些不愿意签协议的人的尸体都丢海里去,然后等大副来分配谁负责夜航,就这样。”   说着卡彭特就带着他身后的木偶走到了他这一层的船舷边上,把头扔了出去:“看见没有?这叫丢到海里,把头拿到我的房间里面不叫丢到海里。”   木偶没什么表情,只是仿照卡彭特的动作将他手上的几个头也扔到了海里,然后咯吱咯吱的朝下面的甲板走去。   “……”虽然是方便,但有些时候的迟钝也是挺不方便的,可能工具都是这样的吧,卡彭特转身走回船长室,就看见亚里并没有听他的话在烧那些蓝色固体,而是站在他全都是枕头的木桶旁边朝里面看着:“你搞什么?干嘛放下!这东西从开始加热起就必须一直加热,不然就报废了,你以为一块要多少金币啊!?”   “我不是在五天前就叫你不要再喂安娜吃这种东西了么。”亚里看着睡在木桶里面没什么血色的安娜,她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那个手腕看起来一捏就会断掉。   卡彭特哼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是这个,那我问你我不喂她吃这个,她犯毒|瘾的时候伤到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蓝色的固体在烧灼之后就会变成紫色的颗粒,吃下去之后会让人长时间陷入昏睡的状态,是制造迷|药的原料之一。   这种结果其实在之前知道狄尔达涂在箭上的毒液包含麻|片的时候亚里和卡彭特就已经预见到了,但解决方法实在是找不到最好的,强制戒掉的话安娜的身体明显无法负担住,想要以毒制毒,喂安娜吃了一管所谓的缓解药,但没想到竟然把瘾子冲的更大了……   “你|他|妈……你们他|妈是不是算计我……”吃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药之后,安娜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索要它们想要的那种东西,那种感觉就像是狼人在这看见月亮的时候无法抑制住体内的本性想要撕碎活物的感觉。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卡彭特选择了让安娜长时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这样可能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但安娜开始犯|瘾是从卡彭特替换了心脏起,第三天开始的,而选择让她一直昏睡是在半个月之后,这期间卡彭特和亚里除了想办法替安娜治好毒|瘾,也开始征集船员了。   ……   亚里看着睡在枕头之中的安娜:“但是再这样睡下去她也会有危险。”   “废话,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当然也不想让她一直睡着,你知道她多久没有在我耳朵边叽叽   喳喳了么?”   “……”亚里让自己不去在意卡彭特考虑的这个问题,他皱眉又看了眼安娜“我会想办法,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其他的计划,你知道安娜她有自己的想法。”   卡彭特的目光移向一边:“我又不是什么控制欲特别强的变态,你在说些什么呢。”   亚里也懒得跟卡彭特说更多,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船长室。   作者有话要说:  在等待之中港口越来越安静,到最后只剩下枯燥的海浪声和木船上发出的吱呀声,这期间也有人过来朝阿尔文搭话:“你想去哪个学院?我的话果然还是格兰芬多吧!”   阿尔文只是摇摇头也不回答 第39章 铁锈   “…………”   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清醒过了, 安娜看着用绳子捆着挂满了不知名干草药的天花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伦恩今天吃饭了么……?   安娜的记忆有些断片, 她想从木桶里面坐起来,但身下都是柔软的枕头,她完全没办法找到施力点, 尝试了几次之后只能认命的继续躺在桶里。   “安娜?”   卡彭特刚刚在集中注意力画地图,但是那阵从木桶里面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声音最终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取下有些老旧的金边眼镜,放下量尺和蘸水笔起身朝木桶走去。   “你醒了?”低头就看见安娜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想喝水还是吃东西,或者是想上厕所?”   安娜摇头   “能说话么?”   安娜张了张嘴,过了半天才吱吱呜呜的发出点声音,她抬起手勉强的抓住了木桶边缘, 想再一次坐起来:“呃……”   “做什么。”卡彭特弯下腰伸手揽住了安娜的腰,然后稍微用了点力就把她扶坐了起来“真的不吃点东西?”   “……”安娜砸了砸嘴“牛奶……”   “现在大海中间的, 哪里去给你找牛奶喝, 你疯了啊。”卡彭特要笑不笑的摸了摸安娜的耳朵“有糖水, 你要不要。”   然后安娜就抱着一罐蜂蜜水喝了起来   身体好歹的摄入了一些糖分之后安娜的意识才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但其实也没有想起更多的事情……总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不过让人感到生气的事情也想了起来。   为什么明明卡彭特也被那个老头子的毒|箭|射|中了,但只有她要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身体素质的差距也未免太让人绝望。   “嗝……”安娜不满的打了个嗝,然后放下手里的蜂蜜水木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中午?”   “快晚上了。”卡彭特就撑着脸坐在木桶旁边看安娜喝糖水,也没有要去做其他事情的意思“吃不吃东西,应该还有鱼肉。”   “没什么胃口……你有记得给伦恩拿吃的么?”   “当然, 那小崽子都吃胖了。”   “……”   “看什么,我说的实话,你要检查现在就能去检查。”   卡彭特说的真的是实话,虽然可能有些偏差,但伦恩的确是被迫吃胖了,以前安娜给他送饭的时候还好一些,他会象征性的吃一点,但自从安娜出事情之后就换成了亚里和卡彭特,这小孩就开始拒绝进食了。   亚里和卡彭特这两个臭脾气自然是没有耐心和伦恩周旋的,于是就掐着他的下巴把煮烂一锅的糊糊给他强行的灌下去,最近就连这种活都被卡彭特的木偶给代替了,那些木偶又不太灵活,本来该一天灌三次,结果它们内部没有调整好,就这个想起来跑去喂一次,那个想起来也跑去喂一次,导致伦恩一天起码要被强行灌个五六次。   安娜自然是没办法相信卡彭特的鬼话,她伸手揪住卡彭特的手腕:“那你……带我去看。”   “不用你动,我叫人把他带上来。”不给她看估计是不会消停了,卡彭特迅速的在这心里计算   了一下和安娜周旋会消耗多少体力,然后立刻妥协,妥协之后卡彭特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打开门朝外面吼了一嗓子。   “把关着的那个臭小鬼给我捉过来!”   安娜恍惚之中好像听见了船长室外的甲板上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都是在应答卡彭特,她有些懵:“甲板上有人?”   因为在安娜的记忆之中‘柯丽娅’已经很久没有过水手了   卡彭特招呼完之后就带上门走回来:“是啊,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们已经招了有……可能八九十那个样子吧,八九十个船员,还有另算的二十四个,现在我们的目的地是黑海。”   “……”黑海和船员是安娜理解范围之内的 “另算的二十四个是什么……?”   就在卡彭特想要带点得意稍微开始炫耀一下的时候,船长室的门被推开了,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两个人偶一左一右的架着伦恩进来了。   “放开我……怪物!”   还真的吃胖了,这是安娜的第一个想法   抓着他的那两个是什么鬼东西,这是第二个想法   “好了小鬼,看见你今天也那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卡彭特是实在没什么心情和这个小孩说话,老实说如果不是安娜还在这里,伦恩应该老早就被海里的鱼吃的只剩一堆骨头了,他指了指右边的木偶“你把他带回去,另外一个留下来。”   所以安娜还没来得及和伦恩说句话,伦恩就被其中一个木偶给拉走了,而被卡彭特留下来的那个木偶十分僵硬的走到了木桶旁边用它脸上只有一个的眼睛看着安娜,然后不动了。   “这就是另算的二十四个之中的一个,怎么样。”卡彭特拍了拍木偶的手臂对安娜炫耀“都是我亲手雕刻出来的。”   安娜实在是被木偶的眼睛盯得慌:“为什么只有一个眼睛……它的鼻子呢?”   “反正它们又不用呼吸我就没刻,眼睛两个都刻出来也太麻烦了我就折中了一下。”   别随便折中别人的五官啊……   就在安娜极力避开和那只单眼的木偶有眼神交流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只手,虽然大致的轮廓外形同人手的形状相同,但每截手指都有四个关节,被打磨的十分粗糙的关节球突兀的暴露在外面。   “它要和你握手呢,握握吧。”卡彭特抓着木偶的手在安娜面前抖了抖,那样子完全就是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快点,友好一点。”   ……这个人是不是又暴露了些什么爱好出来,安娜皱着眉毛盯着卡彭特,但手还是抬起来和木偶的手握了握:“所以这样的…玩偶,还有二十三个?”   卡彭特点了点头:“很方便的,你没有意识的时候,擦身体换洗衣服的时候都是他们弄的。”   “什么……?!”   “干嘛,难道我帮你擦身体换衣服的话你会更开心一点?”   “……”   关于这个问题,安娜想趁着现在意识格外清晰和卡彭特说清楚:“那个,卡彭特,我想我得和你再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怎么帮你把毒|戒|掉是吧,我知道,我也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所以前天就没喂你吃药。”   难怪我现在意识这么清楚……   “好吧,虽然当时我也答应了说就按你说的那样,暂时失去意识一段时间让身体强行戒掉,但是我觉得好像不怎么管用…我反而觉得……觉得越来越不舒服。”现在说着话的时候安娜也觉得脑袋十分不舒服,而且四肢都使不上力气“我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可能瘾没有戒掉,我就先死在梦里了。”   “嗯……亚里也同我说过,这个办法果然危险还是太大了,虽然我觉得每天能看着你一直躺在我床里的感觉实在是很不错,但看来也就到今天为止。”卡彭特抬头看向一边的架子,那架子上面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是尝试一下用药物治疗吧。”   “不要!不要药……!”安娜是无法忘记当时卡彭特给她灌下那个所谓可以缓解毒|瘾的药之后的感觉“你想弄死我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卡彭特重新看向安娜   “就让我靠毅力戒掉不行么……”   卡彭特笑了几声:“小姑娘,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尝试你所说的这种办法之后的下场么?”说着卡彭特就拉起来的衣服袖子,浅褐色的手臂皮肤上有将近五六个十分清晰的牙痕,看得出来咬的十分狠和深,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完整的印记。   “熟悉么这排牙印?”卡彭特把手臂递过去在安娜面前晃了晃,这是在安娜犯瘾发疯的时候留下来的,为了避免她咬断自己的舌头,那时候卡彭特来不及拿其他的东西去堵住安娜的嘴就只能把胳膊伸过去。   安娜有些尴尬,她低着头支吾了几下:“……我也不想的啊。”   “你还差点把亚里的耳朵扯下来,他现在耳朵后面还缝着线。”   “对不起……”   卡彭特叹了口气:“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责任也在我们。”他挥了挥手让一直傻站在后面的木偶出去了。   “我也考虑过找乌提尔帮忙。”   提到乌提尔的时候安娜有些愣神,她想起了之前亚里对她说让她去找乌提尔帮忙离开卡彭特:“让乌提尔帮忙……?”   “对,但是之前看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想可能是他也到极限了。”乌提尔那些可以说有些作弊的巫术也不是说来就来的,都需要用乌提尔的寿命作为代价,这也是为什么乌提尔朝卡彭特他们收取的报酬看起来那么无理取闹“而且这次,说实话你的这种情况算不上很危险,我想也没必要叫乌提尔。”   更何况之前已经又叫乌提尔帮忙了一次,下一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会被索取一些什么报酬……不过总之还是把之前答应他的红宝石找到再说。   卡彭特看着安娜思考了一会儿:“总之我想先这样吧,等到你下一次犯瘾的时候,看看程度怎么样,我想让你睡那么久应该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用处。”   也只能这样了,目前为止来说   之后卡彭特把安娜抱出了木桶,带着她去甲板上转了一圈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也终于让那些新船员看见了所谓的‘船长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有些人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那个…那个不是红发的女巫么?”   “卡彭特果然是和巫师那些东西混在一起的……”   本来在井井有序工作的船员们都交头接耳了起来,大致都是在讨论红发女巫和他们印象中的不一样,大多数都感觉红发女巫应该是一个脸上扑满白粉,然后穿着怪异衣装的老太婆,而不应该是这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少女。   卡彭特因为心情好也没有多去管甲板上那些声音,他急着逗安娜玩:“告诉你,我们现在行驶的这片海域在这个时节,如果稍微站高一点就能看见壳上能够发出微蓝亮光的海龟群。”   “真的么?”这方面卡彭特说的话特别有信服力,安娜已经开始伸脖子朝船舷外面的海面看去了“得站多高才能看见啊?”   “大概你站到船舷上面就行了吧,这个高度足够了。”   安娜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我、我想看看…你帮我一下吧。”对于现在四肢没什么力气的她来说要单独爬上船舷还是有点困难。   “你确定要上去看么?”卡彭特虽然这样说但是手已经扶到了安娜的腰上“那你要抓紧我。”   什么,为什么要抓紧你,不是只要把我举起来放到船舷上就可以了么。   安娜没反应过来,但这个时候卡彭特已经一只手搂紧了安娜的腰一只手抓住了悬在船舷上面的缆绳网,一用力就带着安娜一起跳到了船舷上面站着。   安娜也不得不伸手起来环住了卡彭特的脖子,本来有些冰冷的海风吹的安娜稍微有些发抖,但被卡彭特这样搂着那点被海风吹过来的寒意也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是只有卡彭特的身体总是这么温暖,还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让人有些不安的掺杂着烟草味道的铁锈气味。   一时间安娜都有些忘记了她站到船舷上的原本目的是什么,因为卡彭特身上的气味实在是让她太过于分神了。   “好了,你可以看了。”卡彭特低头看着在他怀里愣神的安娜“快看啊。”   对了,是要看发光海龟来着   安娜终于回过了神,果然人在虚弱的时候注意力更容易被勾走……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但搂着卡彭特脖子的手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在那边。”卡彭特朝靠西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然后又回头对甲板上的人喊“把油灯都灭掉,动作快点!”   然后在一分钟之内船上的光源都消失了,整个甲板一片漆黑   一开始安娜朝着卡彭特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见,但是等灯灭掉之后渐渐的就看见了一两点漂浮在海面上的亮光。   “今天晚上天气很不错,没有大浪所以才能看的那么清楚。”卡彭特又乐此不疲的低头靠近安娜的耳边讲话,安娜因为他这个举动本能的缩了缩脑袋,但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远处海面出现的亮光吸引走了。   那些淡蓝的亮光像是飘散在海面的花瓣一样,从远处飘来越来越多汇聚在一起,然后有些怪异的绕着一个点慢慢的旋转着。   “它们在干什么……?”安娜看着那个‘旋涡’中间的蓝光慢慢的变亮,甚至都开始有些泛白了。   “这个季节是它们求|偶的季节,你现在看见的就是一大群雄性海龟在跳求|偶舞。”卡彭特又朝安娜的耳朵边凑近了一点   安娜刚想继续问,就感觉到自己耳垂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温软触感……   “…………你干嘛!!!”安娜捂住耳朵,她现在被卡彭特给抓着,想要朝后退又退不了,只能红着脸干瞪着卡彭特“你干嘛总亲我!!”   “亲下耳朵都不行啊,你刚刚闻我身上味道的时候我有说什么没有?”   “我没有闻……!!我什么时候闻了!”   “你不是都闻出神了么,我还看见你脸红了,而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抱着我闻啊我又不会拒绝你,对吧?”   安娜伸手掐住了卡彭特的脸开始尖叫   之前在甲板下清点物资的亚里听见安娜的动静急忙跑到了上层甲板,结果就看见卡彭特和安娜两个站在船舷上面,安娜的尖叫声混杂着卡彭特那惹人讨厌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甲板。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 卡彭特身上这种味道,我闻过 真的莫名的毒 浓重的中二感……(不 第40章 极端   海尔默一族全部被杀的事情自然已经震动了布尼塔国境内的所有地区, 宗教掌权人的消失意味着这个权利暂时会回归到王族, 也就是现今布尼塔女王伊丽莎白.桂特兰手中,一直到选任出下一位掌权人。   不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位掌权人了。   但这种和宗教权利挂钩的事情暂时还轮不到巴奇来操心, 他只是依旧完全听命与女王,在什么时候划出多少舰船去哪个地区,仅此而已,他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那些野心了,如果说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就是能够活着看见他的儿子威廉娶妻生子, 虽然也为威廉年纪轻轻就有这些成就而感到骄傲,但……   “唉……”巴奇愁云密布的看着手上的一封信纸, 这封信是今天早上才送到的, 是威廉从东边寄过来的。   因为追踪卡彭特的线索早在一个月他们带着狄尔达.海尔默用不知道什么办法离开布尼塔之后就彻底断掉了, 所以威廉他们接到了女王的命令, 这一个月都在找寻卡彭特的踪迹, 而现在威廉就正在东部的海域,并且还在继续朝大陆的方向行驶。   这一次威廉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上有十艘以上的军船队,而是只是要求三艘轻便的快船,他这一次的目标是几乎和卡彭特齐名的海盗, 穆勒,因为这个家伙和卡彭特他们私底下是有联系的,能够找到他的话说不定能够发现些线索。   穆勒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他在前一年他带人洗劫了布尼塔海域边境的一座岛屿国,整个港口镇几乎被他的船炮炸平,在做下这些‘壮举’之后穆勒的船队就满载着抢来的钱财和妇孺小孩朝东边逃窜而去。   那之后布尼塔就一直有远派正规海军在东边的海域巡逻,但也仅止步于在这海上巡逻,因为东边的海域再朝前走,就是国界,汪洋大海在这一边被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连绵土地。   但这一次威廉并不是单以寻找罪人为由朝东部进发,而是在同女王商议之后获得了出使东部大陆盟国的通行文书。   “……”威廉看着夹在那些书页里面的通行文书觉得有些好笑,其实这些事情就和女王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了宗教掌权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穆勒这个海盗和卡彭特一样都说是没有所属国,但卡彭特是真的没有所属国,因为他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留有大笔的血债,而穆勒不同,穆勒从来只劫掠东部之外的国家。   虽然东部那些联国都一致宣称他们也在尽力搜索穆勒的下落,会尽早将他推到绞首架上,但背地里肯定都不知道为穆勒的船队更换过几次过期的私掠船许可了。   说白了,穆勒其实相当于东部国家的海上雇佣军,可是这层关系并没有被直白的承认出来,布尼塔这边当然也不甘于吃闷亏,这几年伊丽莎白女王一直致力于让海军捉捕逍遥法外的海盗,除了是为整治海内,另一个就是为了把东部国家那群不要脸的蛮人硬塞进极西海域所谓的打着无国旗号的‘海盗’全部剔除。   威廉也就是因为整治出色,特别是抓到了海德利这个大头,而得到了女王的青睐被直接提拔到了少将的位置。   这次威廉大概有七成的把握,穆勒这个混蛋应该就在东部大陆上的某个地方抱着女人抽着大|麻|烟,因为有国|家作为靠山而高枕无忧,如果他不在,那么肯定也能从大陆中获得一两点关于他的消息。   “……”   因为船身摇晃了一下,威廉本来握着的蘸水笔有些猛的戳在了纸上,留下了一滴溅开的墨水痕   迹,将他在写的一些梳理思路的东西给打断了:“吸血鬼……”   没写完的词语便是吸血鬼。   之前威廉从巴奇那里得知了卡彭特在依靠吸血鬼血液中的诅咒延长寿命,这是个很关键的事情,但其实威廉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切入这件事情,一开始的想法是利用散布虚假的吸血鬼情报去骗取卡彭特上钩,可是这也未免太看不起身为对手的卡彭特了,那么也就是说只能真的去找到一只吸血鬼,可是那样投入的……   笔尖一下一下的点在那摊已经干掉的墨水之上,威廉想的有些浮躁,他不明白,为什么像是卡彭特这样做事全部都是漏洞的人,竟然会是最难抓到的那个刺头,这不得不试威廉开始设想,也许从一开始他所发现的那些所谓的卡彭特的‘漏洞’都只是那个人故意的,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漏洞。   现在威廉除了在意卡彭特的目的之外,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叫安娜的女孩了,换做以前威廉的确是会称安娜她是女巫,但在这曼徳奇庄园的时候,短短几秒的试探里面威廉几乎可以确定,安娜并不是女巫。   这种例子并不少见,在被错抓之后打上了巫师烙印之后如果运气好没有死,而且还逃走了,无一例外都会走上歪门邪道,因为如果不想死,只有那些地方才是这些可怜人最后的归宿了。   安娜特别的地方,就特别在她到底是通过什么机缘巧合认识卡彭特并且还被卡彭特那么重视……   简单一点的想法,也许他们两个是情人,这个说法看似很站得住脚,不过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发现很多微妙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一对相爱的人,为什么卡彭特会在出入这么些危险的地方也要带上安娜。   在这一方面比较木楞的威廉也清楚,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将自己的爱人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大喇喇的直接带着闯进全都是海军的驻扎地之中。   难道那个人是认为自己身边就是对安娜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威廉将蘸水笔放回了墨水瓶中,然后将已经不能写的纸从本子上撕下来扔到了一边。   威廉想着想着突然又觉得好笑,既然安娜她根本就不是女巫,那自从她第一次被他抓到,然后询问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她用巫术协助卡彭特的事情就都是假的了。   竟然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撒谎……而且自己还真的相信了,也不知道究竟那一边更蠢一点……   威廉转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下,海面上已经被开始西沉的太阳照耀的泛黄,如果之后一直遇上顺风的好天气大概再过半个月不到,就能抵达东部大陆了,威廉又看了会儿海面才将目光收回来。   ……   …………   “我说……不如合作一点,把这些吃下去吧,你也不想一直被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像是塞麻袋一样塞食物对吧?”阿尔文看着放在牢房地面上没有怎么动过的一碟子面包和一小碗鱼汤。   自从红发的女巫露面过后的几天,针对这个小孩的喂食政策就改变了,改成了让船员轮流按时送饭过去并且监督他吃下。   伦恩背对着阿尔文,一点回头看饭菜的意思都没有。   “至少喝一口汤吧,喝一口就行。”阿尔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卡彭特的船上做着仿佛是保姆和女仆才会做的事情,有人说过当海盗还必须会哄小孩的么??   阿尔文摆着好脸好说歹说了半天,伦恩也没动一下,他也不敢对这个感觉对于船长来说有些重要的精贵小孩发火,只能重新回到甲板上找到正在用望远镜看航向的大副。   “大副,他还是不怎么吃,昨天的饭菜也一口都没有动,只喝了口水。”   恩,大概也想到会这样了,亚里放下望远镜:“你去跟他说,如果他不吃,你就会被鞭刑。”   阿尔文脸有些发白:“如果他还是不吃,我真的会受鞭刑么?”   亚里噗嗤了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呢,一开始我就讲过了吧,这条船上的刑法只有一种,其他的都是假的,你尽管去说吧。”   只有一种的刑法,并不是自然而然会想到的死刑,这个刑法绝对会兑现的契机,便是这些船员一开始和‘柯丽娅’这条船所签署的协议,只要将名字写在上面,那么命也同时被绑在了这条船上,如果船长将他的那份协议毁掉,那么他这个人就会变成不曾作为一个个体存在与世界上的物体浸入深海之中。   这就是亚里和卡彭特所谓的唯一刑法,是比死刑让人更为恐惧和莫名的东西。   曾经和卡彭特一起航海过的水手无一例外都签署过这份协议,协议生效的时间就是船员需要在‘柯丽娅’上服役的时间,一旦到了时间便可以选择是带上卡彭特分给他的财宝离开,还是继续留下。   尽管那份协议让人感到十分不安,但依旧有很多人选择继续跟随卡彭特,因为只要活着,并对他绝对服从和忠诚,那么跟着他就真的会有数之不尽的财宝,取而代之的便是安宁的消失。   但是安宁这种东西对恶徒来说又有什么用?   对于阿尔文这些新船员来说这些事情已经早就从卡彭特的那些传闻之中听说过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原来除了要活着,要对卡彭特服从和忠诚之外还要忍受他那种奇怪的脾气……   “我知道了,大副。”阿尔文知道鞭刑只是亚里随口说说的之后就放心的又回到了最底层的甲板里,但他走回伦恩牢房面前的时候已经有个人站在那里了。   是红发的女巫,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眼眶发青,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阿尔文他们今天早上的时候才从听见从船长室里面传来过她凄厉的叫声。   安娜也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就回头看了看:“啊…你好…我就是来看看伦恩有没有吃饭。”   当然是没有吃,面包和鱼汤还是放在原地动都没有动过   对于安娜会这么客气的打招呼阿尔文也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虽然今日是第一次和安娜说话,但前几天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安娜的少女明显和他们不太像是一路人,就连女巫该有的样子她都没有。   除了在对着卡彭特的时候好像会有些暴躁   阿尔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说话,就只是对着安娜点点头然后重新走到了牢房面前:“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会受到鞭刑的,所以就算喝一口汤也好……”他故意把语气放轻装作恳求的样子。   听见鞭刑两个字伦恩的肩膀终于动了动:“关我什么事……”   真的有戏,阿尔文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小孩是这种性格:“昨天你没有吃,替你送饭的那个人已经被打的快咽气了。”   安娜看了一眼阿尔文   “……”伦恩终于偏过了一些头“只喝一口汤就行了是吧。”   阿尔文点点头   于是伦恩就在安娜和阿尔文的注视下走过来端起地上的汤喝了一口就继续回去面对着墙壁坐下了。   真的只喝了一口   ……   …………   “什么?不是你在哪里吵着要温柔一点对待小孩子么?”卡彭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坐在那把从某个贵族家里抢来的躺椅上的安娜 “这才过几天,你变也变太快了。”   “我只是觉得比起那样浪费人力还不如……咳、直接强行灌,既能保证伦恩活着也不那么麻烦人。”安娜咳嗽了两下,她刚刚出去看伦恩的时候是想着顺便走几步分神,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起了反效果,她现在整个人心神不宁,总是有意无意的抖着脚咬着指甲“我想……那……”   安娜突然吐词不清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咬着手腕倒在了躺椅上,她把怀里的枕头勒得棉花几乎都快要喷出来,这是今天第二次了……安娜浑身颤抖着,那股感觉真的是说来就会突然占据她的整个大脑。   “……!”卡彭特也没想到安娜会突然说着话就犯|瘾,他从桌子后起身的速度太急以至于差点被椅子腿绊倒“别咬自己的手腕。”   卡彭特走上去把安娜从躺椅里面抱起来,朝放在木桶旁边的一把铺满软垫的扶手椅走去,然后麻利的把安娜放了上去并将她的手脚用布条栓在了扶手和椅子腿上。   最后就是用布勒住她的嘴巴,防止她咬伤舌头   安娜头快要炸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在她体内抓挠啃咬着,这感觉就仿佛是被锁在了铡刀之下,高高吊起的锋利刀刃马上就要落下,而能够解开枷锁的钥匙就摆放在你奋力伸出的双臂前一点点的距离,钥匙离中指的指甲只是相差了一张纸的距离,但你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那种无法得到满足的渴望让安娜近乎要失去理智   卡彭特就站在安娜面前听着她嗓子里面断断续续的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并且那些呜咽之中他还能面前的辨认出有自己的名字混在这里面。   “看着我,看着我。”他伸出双手捧住安娜的脸颊,但这样做也只是能够固定住安娜不让她偏头去撞椅背,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涣散了,卡彭特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有意识“阿丽埃娜?”   “阿丽埃娜。”   安娜停用能够让人陷入长时间睡眠的药物后这是第七天,犯|瘾的次数是每天是三到四次,卡彭特为了不让安娜受伤只能选择把她绑在椅子上,然后对她不停的说话唤回她的意识。   大概是三天前卡彭特发现如果一直叫她阿丽埃娜,她恢复意识的速度会快很多,但说实话这也并没有让卡彭特觉得事情有什么好转,因为安娜已经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了,最多喝点汤下去,喝多了还会吐出来。   “阿丽埃娜……”   卡彭特第七十八次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安娜才终于有些安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抽搐了。   “……”卡彭特伸手解开了勒住安娜嘴巴的布条,她嘴巴两侧已经勒得出血了“你听得见我说话么?老实说虽然之前那个让你一直睡着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我觉得这个也不是很好,你瘦的快只剩下骨头了。”   卡彭特握了握安娜的手腕,那感觉就像是握住了一截枯树枝。   安娜虽然听得见卡彭特在说什么,但她浑身是汗的瘫在椅子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七天已经算是很长时间的尝试了,我觉得这个办法没有再可行下去的价值。”卡彭特用袖子擦了擦安娜额头上的汗水,安娜已经戒|瘾|戒到患上了厌食症,说实话这才是最棘手的,在海上不吃东西几乎就是等于死刑。   卡彭特把安娜从椅子里面抱起来放到了他的木桶床里,他打算等安娜这一觉醒过来就换另一种办法   虽然有些极端,但至少安娜不会因此丢掉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更5000字的肥章有没有人想表扬一下我的呀……(紧张 第41章 刚刚   “…………”   安娜裹着毛毯没什么精神的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小碗豆子汤:“我真的吃不下, 让我喝点酒什么的就行了……”   “酒你还不是喝一口吐半口出来, 你以为我的酒都是外面那些廉价的液体经得起你这样糟蹋?”卡彭特说是这样说但还是拿过一边的酒瓶倒了一杯推到安娜面前“豆子汤你也得喝,不喝完我就把你挂船桅上面吹风。”   安娜嘬了一小口酒,勉强的吞了下去:“你还是让我吃那个可以一天都睡觉的药吧, 我不行了……”   “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再吃个两次就会在睡梦中死掉。”卡彭特起身绕道安娜那一侧的桌子,然后斜靠在桌子上将那小碗豆子汤端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过勺子在汤中搅了搅“我喂你吃。”   说着就舀了一勺子汤出来送到了安娜嘴边:“张嘴。”   “……”安娜只能张开嘴勉强的含住勺子,然后下意识的将汤吞了下去,可是在卡彭特将勺子抽回去之后她就开始咳嗽起来“呃……”   安娜慌张的扯过一边的布头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你什么情况,我还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就怀孕了?”卡彭特咧嘴笑着,又舀了勺汤递到安娜嘴巴边上“张嘴, 老子今天要喂到你吃下去为止。”   能不能换个折磨我的方式,安娜将已经吐脏了布头裹起来丢进了一边的桶里:“我吃不下去, 别逼我了……”越是觉得不舒服安娜就越是想撕了卡彭特, 为什么他那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还天天插着腰去外面指使别人做这做那儿, 明明他也中了毒箭…………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 她是不会想看见卡彭特落到她这样的处境的。   卡彭特看着安娜她又拿起杯子仿佛是什么意识模糊的酒鬼一样喝了一口酒,手中的勺子放回碗里面慢慢搅拌了起来:“我看你是忘记我刚刚给你说的事情了是吧。”   “什么……?”安娜皱着眉,她才醒过来没多久,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你除了威胁我吃东西还说了什么?”   “我说, 要换个治疗你的办法,但以此为前提你必须要吃东西保持体力,不然很容易……”卡彭特停顿了一下, 然后才看着正认真集中精神听他说话的安娜“猝死、”   “那是什么意思,你要换什么办法?”   “总之先吃东西。”卡彭特又一次把勺子伸了过去“你今天的目标是吃两碗。”   安娜立刻本能的开始讨价还价:“一碗可以么?”吃是可以吃进去,但是要忍住呕吐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更别说没有忍住,开始干呕的时候了。   “只能多吃不能少吃。”卡彭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起来,让他照顾人总得来说还是挺为难他的“张嘴!”   “可是我不想吐,吐起来好难受……”安娜委屈的要死,眼眶红红的看着卡彭特伸到她面前的勺子“……”   结果安娜就看见卡彭特扔掉了勺子,然后伸手按住了安娜身后的椅背,身体直直的朝她逼了过来。   “…………!”   卡彭特握住安娜的下巴,他的脸在离安娜的脸只有三根指头的距离停住了:“你不让我用勺子喂你吃,那我就要用嘴喂你了,我给你两秒钟想清楚。”   安娜下意识盯住了卡彭特的嘴唇,他的嘴唇比较薄,平时不说话的时候都是要笑不笑的抿着,就算已经过了那么久并且也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安娜还是依旧认为卡彭特的确……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自己都这样了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再说了就算长得那么好看人也还是很烂,安娜咳嗽了两下:“我知道了,我会自己试着吃……”   听安娜这么说的卡彭特才将手收了回来,顺势还在她头上揉了两把:“这样才乖,又不是害你。”说着卡彭特就把汤碗推到了安娜面前,这汤里面本来调料都没有加,而且还让亚里配了些干草药粉放进去,只要能够忍住不吐出来就行。   但是折腾了快一上午,安娜才只喝下半碗:“极限了……”她用手捂住嘴,拼命的想要憋住胃里那股翻腾的感觉。   恩……比预想中的要好一点,虽然刚刚是威胁安娜让她吃两碗,但实际上卡彭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能吃掉五六口就行:“行吧,你等我一下。”说着卡彭特起身朝屋内那排摆放着各种瓶罐的架子走过去,把那些罐子翻的丁零当啷的响,最后拿着两个黄褐色的玻璃瓶和几张烟纸走了回来。   “你要卷烟给我抽么……”安娜吸了吸鼻子,这段日子她是别的没有学到,为了缓解毒|瘾抽烟喝酒是都会了,全托了那支毒箭的福。   卡彭特看了眼安娜,然后将烟纸放在桌上,打开了玻璃瓶朝纸上倒了几根黑黝黝的干草样子的东西:“烟有什么用,这些是戈尔寻草,劲比烟大多了。”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可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卡彭特说的戈尔寻草是什么,但是安娜在药房当过学徒,自然知道这种草最广泛的用途是什么“这个不也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么。”   “你倒是知道的多。”卡彭特又从另一个玻璃瓶里面倒出了几张薄薄的像是纸片的东西放进烟纸里面和戈尔寻草卷在了一起“这就是另外一个办法,总之你就先小量的抽着。”   这是什么鬼办法……!   安娜当然没有伸手去接,她瞪着卡彭特:“这不是会更加糟糕么,我都坚持这么久了……”   “你这不是坚持不下去了么,我的意思是你先抽着,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辛苦了。”卡彭特看安娜不接,就自己把烟卷叼在了嘴里然后伸手拿过一边的蜡烛将烟点燃,他抽了一口把烟朝安娜那边吐去。   “唔……”虽然安娜立即屏住了呼吸,可是还是吸到了一点点味道,之前昏沉紧绷的大脑竟然只是因为那一点点烟味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胃里难受的感觉好像也从来不存在过。   “看,舒服了对吧。”卡彭特把烟拿下来递给安娜“剂量不大,只是在这段时间起个缓解的作用而已,我打算带你绕路去东部的大陆,那边我有个认识的人,他应该知道有什么其他歪门邪道的办法可以解麻|片|毒。”   安娜没有再憋气,她贪婪的用鼻子呼吸着渗透在空气之中的那股烟味,但是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伸手接卡彭特递过来的烟卷   “啧……刚刚才说你听话。”卡彭特拿回烟又抽了一口,然后上半身朝安娜倾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的后脖子把她朝前拉过来,嘴唇直直的就贴在了安娜的嘴唇上。   还不用卡彭特|伸|舌|头|撬|开安娜的|嘴,她自己就已经被戈尔寻草燃烧所发出的气味引的神志不清的松开了本来紧闭的嘴巴,而且因为迫|切的|渴|求|心,安娜甚至本能的将|舌|头|伸|进|了卡彭特的|嘴|里。   卡彭特眯起眼睛,虽然这点量还不至于让他像安娜一样脑子放空,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而且现在口中那个柔软|的触|感莫名让他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   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卡彭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脖子朝后仰了一下,让两人|交|叠|的嘴|唇|分开,然后将烟卷递到安娜嘴边:“抽一口。”   安娜有些迷茫的双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她半张着嘴换了几口气,然后听话的将头凑到卡彭特手边抽了一口卷烟,她刚抽完一口,烟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嘴唇就又被卡彭特含住了,他像是野兽一样轻轻的用犬齿磨蹭着安娜的嘴唇。   安娜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还保留着一部分理智,知道卡彭特和她现在正在做着什么。   但是不想推开,想要被他温暖的手臂环住,想要枕在他脖颈之间,想听他用有点低沉的沙哑声音叫她阿丽埃娜……   安娜伸手抱住了卡彭特脖子,上半身也朝卡彭特紧贴过去,她这个举动让卡彭特又开始笑了起来:“也别光顾着和我玩啊,小姑娘。”   说完卡彭特就拉远了他和安娜的距离,然后将烟拿到了他和安娜中间:“这个才是正事。”   这个才是正事么,安娜有些迷糊的看着烟卷,但还是听话的将环在卡彭特脖子上的手臂放下来接过烟卷,小口小口的抽了起来。   越是摄入这种让人颓废的烟雾,安娜就越是感觉身体疲软,但之前那种一直萦绕在体内让人抓耳挠腮的渴望感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满足感。   “……”   只有手指那么长的烟卷很快就抽完了,安娜整个人瘫在椅子里面完全陷入了出神的状态,卡彭特也就坐在一边看着安娜,为了方便她穿着对于她这个身材来说太过于宽大的衬衣,领口自然也很低,可以轻松的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和锁骨处的烙印。   串有她父母戒指的链条也还依旧被戴在她的脖子上。   真是微妙,卡彭特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想着他伸手到安娜的眼前晃了晃:“该回神了。”   安娜眨了两下眼睛,她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而且还在微微的晃动:“………再等一下…我看你是两个人、不、三个…”   “那你分得出刚刚和你接吻的是哪一个么?”   “你烦不烦人……”想起刚刚的事情安娜就觉得想找个什么地方钻进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卡彭特砸了砸嘴,“我就当你不记得吧,这个。”他说着就把桌子上还剩的半碗豆汤推到了安娜面前“试试再喝一点。”   ……   …………   “你真的决定了?”亚里正站在船舵边上监视着舵手调整方向,卡彭特就站在他边上“去东部?”   这个时候的卡彭特才弄完安娜的事情从船长室里面出来,他手上还端着个空碗:“也不需要绕很远的路,乌提尔的事情我不想耽误,但安娜的事情也不能放着不管。”   “你把戈尔寻草给她用了?”亚里偏头看了看卡彭特“我不是想说你的办法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样真的靠谱?”   “现在能让她活着的办法就是靠谱的办法。”卡彭特耸了耸肩“不过我存着的戈尔寻不知道还够她抽几次,早知道以前就多留点了。”   “问题不在这里,是你怎么确定穆勒他就在东部。”亚里不耐烦了“等下我们好不容易去了,但是他根本不在那里,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   “他现在肯定在东部,你放心吧。”卡彭特伸手拍了拍亚里的肩膀“这种事情我还是有把握,而且我想顺便还能……”   亚里等着卡彭特把话说完,但是等了一会儿那个混账也没把下半句吐出来:“你要说什么倒是快说,我很忙的。”   “没什么。”卡彭特看向下面甲板上忙碌着收缩船揽,控制帆向的船员“总之就决定朝东部航行了,还有等下叫人烤点鱼,不刷油也不要加调料,我试试看安娜吃不吃得下去。”   “她能吃东西了?”亚里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卡彭特手中的空碗“她喝完了?”   “只喝了一半,剩下的还是吐掉了,不过至少能吃点东西。”   “下次让我来喂吧,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一边威胁安娜一边强迫她吃东西。”   “老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卡彭特不乐意了,把空碗拿到背后“而且让你喂不是更加为难安娜么。”   我倒不觉得会更为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个啵啵都心惊胆战 怕出现口口 就打了很多| 大家……包容一下 第42章 地下   空气中不再弥漫着温润的水汽, 而是干燥的仿佛开裂, 拥挤的集市上充满了各式各样交错不清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陌生的乐器弹奏出来断断续续不成谱调的响动。   集市中来来往往的人们已经早就习惯天上那强烈的日光将周围一切黄土色的建筑烘照的泛白,当地人身上全都充满了被阳光暴晒之后的尘土味道, 他们身上的服装已经完全区别于了海域上的国家,普通百姓身上裹着单色绸布粗略缝制的大袍子,或者只是单穿着短背心。   有钱人家出来采购物品的佣人穿着会稍显富贵一些,是为了不丢自己家主的面子,袖口和领口会缝制些花样,手腕和脚踝上也多多少少会带些普通的饰物。   一切都同海域国家相反,海域国家的掌握主权握在两位王的手中, 一位是布尼塔的伊丽莎白女王,另一位是位于寒带, 领地只有不到布尼塔所有领土岛屿加起来的三分之一, 但却拥有庞大海上兵力的君主雷蒙, 正是因为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海域国家的格局才不同与大陆。   东部大陆上国家分散严重, 没人能够像海上那样将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手中,在这里,国王笼统的算起来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位,显得更加杂乱不清, 秩序也更加模糊,这样杂乱的情况自然也为某些特定的人群提供了十分便利的进出和藏身条件。   拥挤的集市之中,一排贩卖着各种各样杂物的摊位里夹杂着一摊卖吃食的, 包裹着白色头巾的当地人不断的从砌成桶装的泥砖中用钳子朝外夹出烤成深褐色的圆饼,摊位之中还拥挤的摆放着三个有饭桌那么大的铁锅,里面用肉汁烧焖着米饭和土豆。   在这摊位后摆放着几张矮矮的木桌,但并没有人停留在这里吃东西,这是时候有几个只穿着马褂,腰间的布条中缠绑着小弯刀的男人走到了摊位面前,他们混杂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为首的是一个头上缠着灰蓝色布条的有些矮的胖子,他没有同正在夹饼的摊主说些什么,只是带着其他几人朝空桌子走去。   然后直接坐在空桌子前,摊主马上就替他们端来了几碗焖饭放在桌面上,还有一碟圆饼,矮胖子伸手取走了最面上的圆饼。   这副景象看起来非常普通,不过是几个赶路的人饿了,恰好闻见这家的东西不错,就暂时歇脚在这里吃些东西。   但这也只是其他人看起来是如此,在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矮胖子拿着他慢慢啃了一半的圆饼起身离开了桌子朝摊位更后面用来堆放土豆和食材的拐角走去,其他人依旧低着头吃饭,这一连串动作也非常自然,仿佛那个矮胖子只是想去哪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一些‘个人问题’   矮胖子慢吞吞的走到了拐角后,这里除了装满土豆的竹筐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用脚贴着墙和地面的结合处扫了扫,把地上厚厚的一层黄沙扫开,然后矮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摸了摸。   “……”他嘴里叽里咕噜的用异国的语言说了些什么,然后手离开地面的时候就看见他的食指   和大拇指中捏着一根细细的金色丝线,矮胖子稍微用力拽了拽那根金丝线,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有块黄色的大方砖不自然的朝外微微凸出来了几寸。   矮胖子立刻重新藏好丝线朝那块凸出来的方砖走去,砖出来的高度刚好是一个锁孔的高度,那上面也有一个黝黑的孔洞,矮胖子将手中的圆饼撕拉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黑色的钥匙,然后对准锁孔放了进去。   在打开之后方砖的中间就慢慢出现了黑色的缝隙,缝隙慢慢的越变越大,最后彻底的打开了,打开的方砖下是一排木梯,并且从这里能够依稀的听见下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矮胖子急忙将钥匙收起来,他抬手擦了擦脑袋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深呼吸了几下就顺着梯子走了下去,等他的头完全没入地下之后,方砖就慢慢闭合了起来,重新沉回了地面。   ……   …………   高高供起的天花板上用颜料画着无数交叠缠绕的女人和男人,甚至还有兽头的怪物和背着白色羽   翼的人形掺杂在画面之中,人物散乱的衣服和头发上点缀的装饰用的并不是颜料,而全是货真价实的珠宝黄金。   支撑天花板的所有石柱上都挂满了用金丝织成的绸布,绸布上还点缀着数不清的鱼目大的珍珠,它们如同流水一样顺着石柱一直垂到了地面上摆放的几百张铺满软垫的宽大床台上。   就像是为了和天花板上的图画相对应一般,床台上的男人女人们也全都嬉笑的搂抱在一起,他们身上身下都压着昂贵的毛绒兽皮,本来被摆放在精致托盘中的水果全都被打翻在床上或者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和外面不同的气味,这里全都是麻痹人神经的烟味和女人身上的香囊散发出来的味道。   眼目所触之地,尽是夺目的金色,随便迈开一步就能踩到大把的金币,男人随手丢弃着钻石,女人将戒指项链不断的往身上戴。   这里便是穆勒的‘皇宫’,位于苏力汗地下的巨大石殿。   “这些都还不够……?”   在地下大殿的最尽头,有一张被黑金色垂幕包围着的床台,那上面斜躺着一个白发男人,他|裸|露|着上半身,肌肉结实但完全不显得累赘的身材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正对依靠在他怀里的丰满女人说话,女人哼了一声抬起手臂伸出一只手指在男人的腹部上画着圈:“比上次少多了,你是不是都给别的女人了?”   “怎么会。”穆勒笑了几下,他暗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没别的女人了。”   就在说话的当头,一个带着刀的男人掀开了挡在穆勒床前的垂幕:“主,沙漠对面来的人已经到了,他在等你的话。”   “这么快?”穆勒感觉有些遗憾,他偏头咬了咬女人的脖子“你也听见了,只能等一会儿再说你的首饰了。”   女人识相的裹起一边的丝巾,离开了穆勒的床台。   “叫他来吧。”   穆勒翻身从床上直起身子,拉过一边的外套披在身上   “我倒要听清楚他们是来谈什么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更新 第43章 穆勒   “那么, 我远道而来的朋友, 你是打算告诉我什么事或者打算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呢?”   穆勒懒懒散散的坐在床台上,一只手上拿着镶满绿宝石的烟管,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十分紧张,不断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是、是有……话传……”   矮胖子吞了吞口水:“能否请主将这里的人都先请出去?护卫也……”   “哈?”   穆勒皱眉抽了口烟:“你这要求是奇怪,现在告诉我,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有足够的黄金,还是成堆的珍奇异宝?”   “我…我都没有………但是……”   “那不如把你的头交给我,这样我就可以考虑一下你刚刚说的要求。”穆勒不耐烦的打断了矮胖子的话“我待你是客,才让人告诉了你怎么进到大殿内, 现在你提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越界了,巴巴里克。”   巴巴里克的肩膀甚至开始发抖了:“请…请听我说完, 主啊……”   穆勒叼着烟管嘴没说话, 一双像是蛇目一样的暗红瞳孔盯着巴巴里克。   “这要求并不是我提出的, 我本来的目的当然不会是这个, 我只是想来朝主借一支船队西航而已………但是那个…我们在赶来的路上被……”巴巴里克说到这里反而因为太过恐惧停止了颤抖, 他黝黑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卡彭特……”   “……”   这个名字一出来穆勒就差点把烟管捏断,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巴巴里克:“你再说一遍你刚说的名字。”   当然不论再确认多少次,巴巴里克所说的名字的的确确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意思就是说,让我把所有人包括护卫清理出去, 就是卡彭特让你替他传的话?”   巴巴里克有些畏缩的点点头:“他还说,如果不照办就用炸药帮主的宫殿顶端开一个天窗……透、透透气……”   穆勒哼了一声:“也就是说卡彭特他现在就在这附近,行了我知道了, 你退下吧,对了,再等一下,你说你是要一支船队?”   “是、是的…我的主。”   “拜伦那!”穆勒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脖子,在这他叫完名字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旁边垂着头等着穆勒对他下指示“给这胖子安排一下。”   “是,主。”   等拜伦那将巴巴里克带走之后,穆勒躺回了床上慢慢的抽完了一管烟,在床台旁边,穆勒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一个贴满了金箔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琉璃盛具。   穆勒盯着那套琉璃盛具看了看,然后伸手取过一个仰头喝完了里面的葡萄酒。   “……”早该想到的,那家伙最近那么活跃肯定是又找到了什么目标,来东部是迟早的事情,不管什么原因。   穆勒越想越不耐烦,他一抬手用力将被子砸了出去,琉璃在大理石上碎裂的清脆声响迅速的贯穿了整个地下大殿,嘈杂的嬉笑声在一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大殿尽头的床台之上   “都滚出去。”穆勒将烟管放在膝盖上敲了敲,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窸窸窣窣的迅速动了起来。   “主,怎么回事?”穆勒的护卫走上来询问,穆勒朝他们敷衍的挥了挥手:“你们也出去,大殿里面一个人都不准留,这是命令。”   “是……”   这地下的空间出进口并非只有一开始巴巴里克进来的集市后巷,还有无数条连接到各处隐蔽出口的通道,所以很快整个大殿之中就不再看得见人影了。   “都还真听你的话。”   从不远处的石柱后面传来了声音,穆勒也没有感到吃惊:“你自己的破事处理好了么?没处理好还有时间到处添乱的?”   “当然……是因为没有处理好所以才到处添乱,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大问题。”卡彭特从石柱后走了出来“好久不见啊,朋友。”   穆勒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概两三年没见的卡彭特,他是真的后悔在之前邀请过几次卡彭特来他的宫殿之中,让他得知了宫殿的进口位置在哪里:“朋友是会用炸药替别人家开天窗的?”   “当然不会,我那个只是随口说说,谁知道你们真的都相信了,而且就算我有那么多炸药也舍不得炸掉你这里满地的财宝,多浪费。”说着卡彭特就用脚踢起了一枚金币攥在手里朝他身后递去“这个拿着玩吧小姑娘,这里看着喜欢的你都可以拿走,穆勒和我不一样,人很大方,不会介意的。”   小姑娘……?   穆勒这才反应过来朝卡彭特身后看去,之前因为卡彭特穿着很宽大的斗篷所以他背后的东西都看不清楚,这下卡彭特稍微侧了侧身穆勒才看见他身后还有个瘦得像是难民的少女。   “怎么,你最近的口味就是这种的么?也没必要专程带过来给我炫耀,你知道我只喜欢丰满圆润的女人。”   安娜躲在卡彭特抓着他的斗篷,另一只手上抓着卡彭特刚刚塞给她的金币,她只敢露出一只眼前悄悄的看穆勒,在路途上的时候卡彭特处于无聊同她讲过穆勒的事情。   虽然穆勒这个名字一被提起,人们想起的就是他在海上干的那些勾当,大家都认为他和任何其他的海盗都一样,是只从阴沟中钻出来学会了使用火药的可恨老鼠,安娜在这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上穆勒的真实身份虽然的确有些见不得人,但却绝对算不上低贱。   他是苏力汗国王和其大臣之妻的私生子   扯上身世的话题,事情就会变得冗长,穆勒的父亲,苏力汗国王在穆勒十七岁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大臣的妻子在将穆勒生下来之后本来是想让人将这个婴儿偷送出去处理掉,但因为实在于心不忍便硬是咬牙骗过了丈夫,让他以为穆勒是他的亲身儿子。   但事实在穆勒十七岁的时候败露了,穆勒被迫被流放到了海上,在之后他的才能渐渐展露出来,开始不断的用自己召集的船队攻击苏力汗的军船和商船,这让苏力汗的损失巨大,每年都有近百上千的士兵和船只毁在穆勒的船队手中,苏力汗国王不得已,秘密招安了当时已经胡作非为了很多年的穆勒。   果然卡彭特认识的人都是让人头痛的角色。   “我来也不是和你谈这些杂事的,是有事拜托你。”卡彭特带着安娜走到了穆勒的床台前,然后把安娜从他身后拉了出来“麻|片|毒,加上吸了一个月的戈尔寻草,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戒掉。”   “把她绑起来几个月不就行了。”穆勒敲着他的烟管,故意不正面回答卡彭特“毒不都是这么   戒的么,再说了你个一直抽大|烟的人,凭什么要求你女人戒掉啊?”   “别绕了,说你的条件。”卡彭特侧身拉着安娜坐在了床台上,随手捡起床上散落的一颗葡萄丢进了嘴里“少浪费点时间对你我都好,不是还有个美人在等你帮她清点首饰么。”   穆勒的眼睛扫了扫坐在卡彭特大腿上的红头发女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面色惨白,眼眶下面泛着淡淡的青色:“那就把你腿上的那个给我怎么样,变成我的女人之后我自然会帮她调理好身体。”   卡彭特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也不是不可以……”   “……!”安娜本来眯着眼睛在放空,听见卡彭特这么一说立刻睁大眼睛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我不要……!”   “为什么?实际上来说穆勒比我有钱多了,跟着做他的女人不会吃亏的。”   “我不…我不要……!”   “那你意思是说果然还是做我的女人比较好是吧?”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安娜的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卡彭特哈哈哈的笑着伸手握住安娜放在他胸口的手腕:“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呀。”   “别在我这里|调|情!”穆勒出声打断了卡彭特的话头“行吧,我不开玩笑了,条件我的确有一个。”   卡彭特抱着安娜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向穆勒:“说吧。”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布尼塔的王室派了外使来访苏力汗,大概是十多天前抵达的。”穆勒若有所思的说“我们陆地上的眼线说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外使来访苏力汗的目的,就是同国王商议铲除我的船队,以及商议关于其他境内海盗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也很明白了,是想让卡彭特去当先头杀掉布尼塔的外使:“你亲爱的父亲难道不会想办法替你摆平这种事情么?毕竟你对于他来说可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刀刃啊。” 卡彭特说的是他所想的实话,穆勒的船队对苏力汗以及东部其他国家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武装船队,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卖穆勒来讨好布尼塔。   “不,父亲他们的确是会隐瞒我的事情,问题是出在那个外使身上他好像正在背着国王让人悄悄打探我的藏身地在哪里,看起来是还在打着什么其他的主意,虽然我并不是特别惧怕……但总有蚊子在你耳边飞来飞去着实让人讨厌,你就帮我个忙,把这事情办了。”穆勒的脸上带了点笑容“也不难对吧。”   卡彭特看着穆勒的笑容好像有点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着眉毛:“…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外使是什么人?”   “算是知道,抓了海德利的那个年轻少将。”穆勒笑的更开心了   怎么又是他,安娜呼吸一窒……   作者有话要说:  威廉:没想到吧! 第44章 那个   “真的要去杀掉那个…杀掉威廉么?”安娜本来是想说威廉的职阶, 但是脑子里面有些晕晕的, 想了会儿只想起名字“太危险了吧?”   卡彭特这个时候正牵着安娜走在集市之中,在和穆勒谈完条件之后他就带着安娜出来了,现在正打算去和带着骆驼队在沙漠中待命的亚里汇合, 听见安娜在旁边嘟囔就问她:“你为什么还记着那家伙的名字。”   “因为挺好记的吧…我也不清楚。”安娜咳嗽了一下,然后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其实在闻到味道之前安娜是觉得自己后脖子上像是被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但那股感觉实在是太细微了,她伸手摸了摸很快就当作是有什么虫子或者沙子被吹到了脖子上。   在这之后安娜就开始感觉自己闻到了什么…有点油腻,但是又十分让人有食欲的烧灼味道:“卡彭特、卡彭特,那个!”   卡彭特没有很大兴趣的顺着安娜的手指看向一边,是一个架着几根铁棍正在烘烤大块肥肉的摊贩, 这时候烤肉的人正在拿着毛刷子朝已经烤的焦黄的肉上刷香料和蜂蜜。   “你想吃那个?”这让卡彭特有点惊讶,虽然换了治疗方法之后安娜的食欲的确慢慢恢复了一点, 但依旧不怎么吃得下红肉, 能混着面包吃一盘子鱼已经是极限了“真的么?”   “有点……”安娜也不太确定, 但是她现在眼睛已经没办法从那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的肉上移开了“我想吃一点点…”   ……   ………………   “这就是你说的想吃一点点?”卡彭特看着面前已经吞下第二个饼的安娜, 她现在正在用手撕开烤羊腿沾一边的其其酱“你胃口怎么这么好了?”   “我不……知道……”安娜嘴里还塞着用奶炖煮成糊糊的玉米“就是突然觉得好饿、这个我还想再吃一碟……”   安娜把盘子推到卡彭特面前, 刚刚这里面装着的是三四块烤肋骨,现在当然的只剩下了骨头。   “有胃口是好事情,但是你一下吃那么多也不太好。”卡彭特有点犹豫的看着面前被安娜推过来的空盘子,说到底安娜她为什么突然胃口会好起来“你现在身体就没有一点不舒服?”   小铁碗里面的玉米糊被安娜搅动了几下, 她现在双眼仿佛放着绿光,整个人像是没见过食物的饿狼:“没有,没有不舒服, 我就是饿。”   看得出来你很饿   “你吃完这些就不准再吃了,等晚上再吃。”   安娜虽然饿的要死,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太正常,可是除了饿也没有感觉其他什么地方有不舒服的:“那我再吃一碗玉米行么?吃完就不吃了。”   “问题是你真的没有感觉身体上有其他不舒服的?”卡彭特说着就伸手去摸了摸安娜的额头,体温稍微有点低,但是是正常的,难道只是单纯的突然闻到喜欢吃的所以饿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算是让人安心,卡彭特收回手:“别吃了,你吃的东西已经快赶上我的食量了,再吃多了又得出另外的问题。”卡彭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怀念起安娜可以一个人到处乱跑的时候了,现在安娜稍微有点不对劲他都要想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安娜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然后把碗里的最后一点玉米吃掉 “那我吃好了。”   就在卡彭特解下腰上的布袋打算付饭钱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了人群外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晃了晃,坐在他对面的安娜也看到了。   “卡彭特……那个是不是……”   “…是。”   卡彭特不得不朝在人群中徘徊的人偶挥了挥手:“亚里他叫这些蠢货过来做什么……”   人偶看见卡彭特之后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了不特别引人注目它依旧裹着厚厚的外衣,脸被   遮的严严实,还特意驮着背:“大、副…说,时间…”   这些人偶现在勉强可以说点含糊不清的单词多亏了前两个月在‘珂莉娅’上一直和船员呆在一起,有几个木偶甚至没怎么学会正常的交流,只是单纯的学会了说脏话,并且也说的磕磕绊绊的。   “说时间用太久是吧。”卡彭特看了眼安娜,她还在盯着一边架子上的烤肉看“走吧,现在正准备回去。”   木偶僵硬的点头,在卡彭特带着安娜起身离开的时候才慢慢转身跟了上去。   ……   …………   “我倒是挺好奇,你自己一个人究竟在忙些什么事情。”   穆勒在卡彭特带着那个小姑娘离开之后也没有立刻让护卫和其他人回来,而是对着空旷的大厅自言自语。   “卡彭特和他的小宠物都走了,你还打算躲着?”说完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在距离穆勒的床台不远处才有个身影像是烟雾一样慢慢的汇聚了起来。   “没有打算躲着,只是稍微分神出去办了点事情,你太吵了……”乌提尔咳嗽了一声坐到了一边的软垫椅上,乌提尔的样子看起来比上一次现身将卡彭特他们从布尼塔救走的时候更加糟糕了。   “我是不打算管你和卡彭特的闲事,但是既然你要待在我的地盘上……总得让我知道些什么实情对吧,不然你把苏力汗炸了该怎么办。”穆勒为自己的烟管重新塞了些烟草进去“我多多少少还是念着些家乡情的。”   “你们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   穆勒朝着空气中吐了口烟,然后朝身后的枕头靠去:“布尼塔竟然派了外使来东部,而还明里暗里的找我的麻烦。”   “如果你现在是因为被波及进来而生气的话,我也无法辩解。”乌提尔看了自己的手掌,原本苍白的皮肤变成了一种怪异的淡青色。   现在是他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安全的,我可以这样保证,但也希望你能够协助卡彭特他们,还有他身边的红发女孩。”   穆勒叼着烟管看着一边慢悠悠朝外冒着烟的香炉:“乌提尔,你是指我的性命能够被保证,还是我的权利能够被保证。”   “当然是如你所期愿的那样。”乌提尔有气无力的笑了几声“那波图王子。”   乌提尔不会撒谎,但是会将他承诺的事情界限划分的十分模糊,这也是为什么亚里认为和乌提尔一直来往下去最终会像那只海尔默的吸血鬼一样。   “你还是这么让人厌烦,对着卡彭特的时候说话也是这么模糊的么?”穆勒倒不是真的在计较乌提尔的话,只是找个目标发泄一下心头的不爽而已“凭什么卡彭特他那些破事要扯到东部来,你们就不能一直湿漉漉的待在海上么?”   “情况有些不一样,他们之前是在去黑海替我寻找红宝石的线索,但中途那女孩需要治疗。”   穆勒突然笑了起来:“那不是正巧,我之前就想过联系前段时间在布尼塔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是那个满手血债的海尔默,他们是被卡彭特都杀了对吧?”   乌提尔点点头:“如果你是想说布尼塔派外使来东部,并且还有人正背地里打探你的藏身藏所和这个事情有关的话……的确是这样,因为在这之前是我将他们从布尼塔救走,导致线索完全消失掉,之后就他们认为你手中多多少少会掌握有卡彭特的一些情报,因为在这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卡彭特还有海德利往来的十分密切,所以外使就拿着通行证来了,目的是活捉你并从你口中得到有关卡彭特的消息。”   “我后悔和他们两个往来密切了。”穆勒是在认真的这样想,他也不想继续谈这种让人烦心的事情“说起来你刚刚说你出去办事……你去做什么了?”   “啊……那个,因为看安娜的状态实在有些糟糕,虽然靠我现在的力量没办法让她的瘾被治好,但让她有点食欲还是可以的。”毕竟那女孩对于他和卡彭特来说都是绝对不能缺少的工具“所以就去帮了她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不能直接面对面么?”   “当然不行……卡彭特他们见到我又不知道会要求我帮他们做些什么事情,我也得活啊。”   “说的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更新…… 第45章 疼痛   老实说, 威廉并不习惯苏力汗这边的……名俗风情, 先不说那种浮夸不带一丝内涵的建筑风格,因为这种东西看久了多多少少也会觉得好看,毕竟没有人不喜欢黄金和珠宝。   让威廉最不习惯的是这边男人女人的穿着和作风, 他们总是袒露着上半身,做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准确的规章制度。   真是自由散漫   “怎么了,我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与我见面的时候你总是紧皱着眉头,是我宫殿之中的食物不合你胃口?还是晚上伺寝的侍女触怒了你?”   说话的便是苏力汗国王,这位国王虽然年岁已高,样貌却还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身材也并没有一丝浮肿,还是同他身侧那些年轻健壮的侍卫一样:“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还一定要请客人告知我。”   你们这个国家的一切都让我不顺心:“怎么会有不顺心的事情呢, 国王陛下的盛情款待让我们感到无比的荣幸, 我可能只是因为不太适应这里炎热的气候而已, 就这一点还请陛下见谅。” 威廉说东部的语言稍微有些生疏, 但并不怎么影响他和国王之间的交流。   听见威廉这么说,苏力汗国王仰着头大声的笑了起来:“也是也是,那也就是说客人你不仅对食物和款待感到满意,我们这里东部的女人也让你感觉到舒适了么?”   威廉开始干笑:“哈哈……关于这件事, 因为我有依旧在布尼塔等待我回去的未婚妻,所以……您派来的侍女我只能请她们待在门外。”   “唔,这有什么, 果然你们海上国家的人和我们思考的方式就是不同啊,不过也好,看见像你这样有为的年轻人能够这么快安定下来对于我们这种老家伙来说也算是种安慰。”   不,完全没有安定下来,未婚妻这种暧昧的存在我根本就没有,只是随口说的借口而已,威廉脸上搭配着公务式的笑容:“可能是我冒犯了,但是国王陛下,今日我是想与您谈谈……”   “我知道,你是说穆勒的事情对吧,我已经吩咐人去安排了。”苏力汗国王脸上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笑容“这件事情就尽管放心的交给我们,您和其他外使们就好好的在苏力汗内享受,不用想着……操劳这件事了。”   那副笑容之中隐隐约约的藏着些什么意思   “让国王费心了。”恩,还算顺利,他们私底下寻找穆勒藏身之所的事情按照计划已经暴露了,虽然没想到会这么慢,看来他手底下的人说到底还是太谨慎了“我们也只是想要尽快将那些恶棍清除干净,保证大家的安全。”   ……   …………   别说清除穆勒和卡彭特了,如果事情再晚一些没有进展的话,只怕到时候被尽数清除的只会是   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前十天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威廉的手下已经开始急躁了,甚至开始怀疑他的选择和决定。   在这之前威廉他们的计划就是稍微‘调查’的高调一点,让穆勒那边的人察觉到有人正在调查他的藏身场所,这样的话……多多少少会让穆勒那边有所行动,最好的结果就是穆勒会派人来‘铲除’他们,这样自然能顺风顺水的逮住活口来调查。   “少将…你真的确定我们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么?现在不管做什么我们的情况都不是非常乐观,难道就不能暂时先按照苏力汗国王所说的,不要有什么动作,停下来观察一段时间怎么样?这也是为了大家,为了少将你的安全。”   在从宫殿出来返回他们居所的路上,威廉身边的手下轻声问他:“再说了我们根本就拿不准……”   “如果事情不触及到危险的边缘,那么就不会有结果。”威廉目视前方,大步的朝他们的马匹走去,他们现在要返回的是靠近苏力汗城外河域的居民区,虽然之前苏力汗的国王让他们在宫殿之内居住,但威廉为了看起来更可疑一点就拼命的回绝了国王的邀请选择留守在平民区这样杂乱的地方,威廉也懒得管他手下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踩着蹬跨上了马“现在只看是谁先来杀我了,毕竟我可是拿走了海德利人头的人,穆勒多多少少应该也对我有些怨言吧。”   事实上穆勒的确对杀死了海德利的威廉有很大的怨言,因为他有一套十分罕见的航海图还在海德利那里,现在海德利被绞死了,他的那些东西肯定也都充了公,自然就不用再惦记着什么找回航海图了,都不存在的。   但怨言也只是怨言,怨恨这种情绪还并不存在,对于穆勒来说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只要不威   胁到他的权利,就只是一些普通的人渣打闹而已,再者他不是所有事情的中心人物,这些事情一切的缘由……自然是卡彭特,穆勒到目前为止的决策也只是下闲棋一样随便走走。   这个时候的穆勒已经没有继续待在他奢侈|yin|靡的地下宫殿之中了,而是跟着乌提尔去了地面上:“你一个要死的枯草杆,为什么还是一天到晚要往外跑?你之前不是才说了你也要活的么?”   “我担心安娜的情况,她看起来状态很差……你真的不能先帮助一下卡彭特他们,然后再让他们解决关于那些外使的事情?”乌提尔披着一件深灰色的袍子,兜帽被高高的拉起遮住了他有些吓人的脸色。   “比起被你们称作安娜的那个红毛丫头,你看起来才是状态差到马上要死了吧。”穆勒走在乌提尔后面说着风凉话“她看起来可是还能撑几个月,再说了你不是让她恢复食欲了么?我觉得那也没有我出场的必要,又能抽|大|烟|又有食欲,这多好,完全健康,没必要治了。”   “不…那种怎么能说是健康,安娜不能出一点差错,她身上负面的问题都必须根治……”   穆勒这下开始感兴趣了,他伸出手臂搭在了乌提尔的肩膀上:“喂,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和卡彭特都那么宝贝那个瘦唧唧病怏怏的小女孩?也让我知道一点好玩的事情啊。”   “这不是好玩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让卡彭特把矛头对准你。”乌提尔咳嗽了几下,穆勒和卡彭特不一样,卡彭特虽然看起来倔但实际上在一些方面是会妥协的,当然会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而穆勒则不同,只要是感兴趣的事情他会一直追查到底直到自己不再感兴趣为止,这也刚好是乌提尔所需要的。   虽然卡彭特他们会来东部纯属是偶然,但如果能让穆勒对这事情上心并帮助他们的话乌提尔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他都已经针对我这么久了,还差这一次?喂,你告诉我,那个叫安娜的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如果我认真的抢过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穆勒半开玩笑的说“卡彭特会开始发疯么?”   “你如果想要拿走也没有很大关系,她并不需要一直待在卡彭特身边,安娜只要活着并且自身没有与卡彭特切断关系的想法就行,我想卡彭特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   所以这个定位究竟是重要还是不重要,而且好像越说越莫名其妙了   因为刚刚注意力一直放在和乌提尔闲聊上面,穆勒没有注意他们两个走到哪里了,现在抬眼看   了看才发现已经离主城的集市有很远一段距离了,再朝前走一会儿大概就能到河域的区域:“说起来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原来你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打算去观察,那个一直调查你们并且抓到了海德利的人。”对于威廉这号人物,乌提尔之前并没有特别上心,但最近这个人几次都差一点抓到了卡彭特,并且现在又一次随着线索跟了过来,实在是不能再忽视下去了。   早知道,之前还有能力的时候,就把他杀掉了……现在乌提尔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情。   “这种事情我完全可以帮你安排手下去做,有什么必要亲自去,害得我以为是什么稀奇事也跟着过来。”穆勒砸了咂嘴,都已经跟着乌提尔走到这里了现在转头回去搞得自己跟白痴一样“然后呢,你查探完那个外使之后又打算怎么办?”   “看卡彭特打算怎么行动了,安娜的事情解决之后如果他要继续去黑海找红宝石的线索的话那么我就先回门徒岛,反正你最近有计划要再出海一次对吧。”   “没有,我没有要出海的打算,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可以借你一块木板,坐在上面顺着幼米拉长河一直漂向大海,我和卡彭特还有海德利都这样做过,这次刚好有机会,你也试试吧。”   ……   “你知道么,我以前曾经在这河面上只踩着一块木板漂进了大海。”卡彭特手上抛接着一颗苹果,对坐在他身边的安娜说“我和海德利还有穆勒打赌,看谁能先坐着木板飘到大海,如果我和海德利其中一个赢了就可以拿走穆勒那套由拿加波思,那个传说中抵达过被神所眷顾的领地的人亲手绘制出的航海图,穆勒赢了我们就得匀出五条装满黄金的三桅船给他。”   这个时候卡彭特和安娜还有亚里三个人正坐在一条小木船飘在河面上,河面之上来来往往装满   了鲜鱼和蔬果的船只非常多,他们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动船桨。   贯穿整个苏力汗国土的幼米拉河,可以说是东部最有名的河流,因为河域周围的土地比其他地域肥沃不少,以这里为战场的争夺战不下百次,直到现在偶尔还能够从河底打捞起人的骸骨,在诸多战事之后幼米拉河成为了苏力汗的所有物,并且现在苏力汗也在以幼米拉河域为中心朝周围不断的扩大领地。   在船桨第五次撞到了其他木船的船壁上之后,亚里终于放弃了在拥挤的河面上提高速度的想法,他有些暴躁的把船桨丢掉然后船沿靠去,看着还在对安娜胡吹白吹的卡彭特:“所以,我记得那一次是海德利赢了。”   卡彭特啧了一声:“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这样没有错,但是那是因为他卑鄙。”   “只是做木板比赛划水这种事情…还能使用卑鄙的办法?”安娜一只手拿着苹果在啃,另一只手拿着装满了蜂蜜羊奶的水袋,膝盖上还放着几块面包片和干乳酪块“他们换了你们的木板?”   “没有,更简单的办法而已。”卡彭特说着说着就开始上头了,那套航海图他是真的非常想要“那时候海德利那牲畜追上了暂时在最前面的穆勒,然后把他掀翻进了河里……”   “我当然不可能就那样看着他嚣张,所以就想伸腿出去把海德利连着木板一起踢翻,结果可能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我自己先摔进河里面去了。”   所以说到底你们这不只是在比赛谁更加卑鄙而已么,为什么要单说别人卑鄙把自己排除在外……安娜吃着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卡彭特才好:“这样的话你不是根本就没有坐着木板漂进海里面么。”   “这种事情需要计较?再说了,这水和海水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不就是不咸么。”卡彭特说着就把手伸出船外在河水里面泡了一下,然后拿起来对着安娜甩了甩“同样都是水!”   “你烦死人了我还在吃东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彭特没有一丝愧疚心的大笑着,还伸手去揪安娜的脸:“怎么,打扰到你吃东西就要生气?你几岁了啊?”   你几岁了   “你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思考一下等会儿我们到底要怎么行动。”亚里看安娜想吃东西想吃的不得了,但是被卡彭特捏着脸没办法动嘴,只能帮她开口“不然等下你就自己下船,我带安娜回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是都说过了没有地方比我身边更加安全了么。”卡彭特看了眼亚里,然后转头继续揉安娜的脸“你听见没有,哪里都不准去,待在我看得见你的地方。”   “让……我…呃啊…吃……!”   最后亚里不得不上前去把玩起劲的卡彭特给拉开:“你也是该停了吧,快给我想等一下怎么办啊!”   “啰嗦死了,看人在屋子里面就直接冲进去把他掐死,要是人不在屋子里面就等他在屋子里面之后再冲进去把他掐死,行了吧。”卡彭特完全心不在焉“难道你还想说要搞些什么复杂的计划?   “可是他屋子外肯定会守得有士兵啊…你该怎么直接冲进去。”安娜抱着她的食物朝后排亚里身边缩去“稍微也听听亚里的话,计划一点什么啊……”   “行吧行吧,听你们的,计划一点什么。”   听见卡彭特这么说,亚里的眼皮习惯性的跳了一下:“你别到时候按是按计划行动了,但是因为大意就出什么差错,我是不会带着安娜去救你的。”   “我怎么可能出差错,你就等着看吧。”卡彭特大言不惭的说   ……   …………   从国王的宫殿回到居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威廉将马交给其他士兵之后,就径直回到了自己那一小栋黄色的土屋之中,他先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靠墙的木床上,然后就坐去了桌前。   他翻了翻桌面上的书籍和文件,但其实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写报告的事情……,威廉摸了摸一旁放在笔架上的蘸水笔。   “……”   干脆再给父亲写一封信吧,在日落之前写好的话应该还来得及递交给去极西的货船,让他们代为转交。   想着威廉就将笔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他想要找一张空白信纸的时候却发现桌上的纸都已经是用过了的,于是只好起身去窗边的置物柜取些新的出来。   但才走近窗边附近的时候,威廉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   “什……!”   在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威廉立刻侧身朝旁边躲去,然后就听见金属的撞击声,刚刚他站着的地方现在平躺着一只羽毛箭。   来了!   威廉立刻先退到了半人高的置物柜后面,远离大开的窗户,伸手拔出腰后的qiang,但他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他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然后就跪倒了地上。   “说实话找你住在哪里比逮住你麻烦多了。”卡彭特将|插|在威廉膝盖后窝的刀拔出来,十分得意一边说一边将刀身侧平,举起来对准了威廉的后背“以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了,少……呃…!”   巨大的枪声在房内响起,刚才威廉反手对着他身后的卡彭特盲开了一枪,火药擦过卡彭特的右脸颊,那里现在已经被灼伤了一大片。   卡彭特因为疼痛,掐住威廉脖子的力道变小了,威廉趁机拼命挣脱了出去,他转过身举起枪对准卡彭特,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说会是什么人来杀我,真是巧啊,你也在东部。”   “………”卡彭特捂着已经完全被火药烧烂的脸颊一阵沉默,如果威廉能够稍微了解一点卡彭特,他就会明白现在卡彭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被反将一军之后的愤怒,而是尴尬……   没想到真的出差错了…   卡彭特现在很想收回之前在安娜面前大言不惭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张旗鼓的更新 第46章 玩笑   两个人僵持着, 卡彭特没有说话。   “……看来是连舌头都烧到了?”威廉举着枪嘲讽着卡彭特, 虽然他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右腿后膝盖痛的异样的厉害,估计是卡彭特的刀上还染了毒, 现在能够站起来全靠完好的另一只脚和毅力,不过听见枪声士兵很快就会赶过来了“之后的话也只能等医好你,然后在地牢里面问你了。”   少嚣张了死小鬼……   卡彭特瞪着眼睛,他现在的确没有办法说话,因为嘴巴完全无法开合,亚里肯定已经看到屋内的情况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而且奇怪的是现在明明已经距离枪声响起之后有一分钟左右了, 就守在离这栋屋子几步远的士兵为什么还没有来?   这个问题威廉也察觉到了,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朝外大吼:“人呢!?都没听见枪声么!?”   但是没有人应答, 而这时候他们两人才发现现在好像已经连屋子外面嘈杂的人声都已经听不见了, 这栋小土楼仿佛被孤立起来变成了别的地方。   “……你又动了什么手脚。”威廉警惕的看着卡彭特, 果然这个男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但很不巧, 这后手不是卡彭特留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好像是机会,卡彭特把捂着脸颊的手放下来,还好只是伤到了脸颊而已, 他一只手紧握住弯刀,眯着眼睛紧盯威廉。   只要他一开枪,就是行动的机会。   威廉也看出来了卡彭特的意图, 他现在已经失血到脸色苍白,没有时间再犹豫了,这一枪必须得打中他,不然……   两人的想法意外的合拍了起来,可是事不遂人愿,就在威廉扣在扳机上的手想要行动的、卡彭特准备朝一边的死角避开射击的时候。   屋子忽然强烈的晃动了一下,然后本来消失的嘈杂人声全都回来了,屋子的大门也被士兵砰的一下踹开,威廉因为震动没有站稳,直接朝前摔倒在了地上,先头进屋的士兵们刚把枪举起来,窗户外就|射|进来了一只羽毛箭,精准的捅穿了第一个将枪对准卡彭特的士兵。   怎么……回事…卡彭特虽然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人已经开始朝窗口移动,准备跳出去,看见他行动的士兵们也暂时没办法管倒在地上的威廉和死掉的同伴,全都拼命的朝卡彭特的方向开|qiang|射|击。   卡彭特勉强的避开了致命伤,但还是中了至少两枪在后背上:“呃……!”这次真的是丢人丢大了,他现在掐死自己的心都有。   这时候威廉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别放他走……杀了都没关系,这次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整栋小屋子又晃动了起来,而且同时窗外还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喊叫声,那个声音正害怕的在叫喊着卡彭特的名字。   “别带着她过来!”卡彭特强忍着脸部伤口被撕开的疼痛,朝窗外喊“快……呃!?”   在混乱之中,屋子的天花板竟然开始朝下坍塌,并且碎石都精准的砸向了士兵们的方向,随着碎石掉下来的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是叫你帮我杀人还是叫你来送死的啊!?”穆勒呸呸的吐了两口飘到嘴里的尘土,他的手臂扶着面露菜色的乌提尔。   这时候安娜和亚里也已经冲到了窗户外面翻了进来,亚里将弓箭丢掉换成了火qiang拿在手里,他满脸震惊的看向穆勒那边:“你和乌提尔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我们想挑这个时间在这里!?”   “咳……咳咳………”   “卡彭特!你没事吧!?”   “……快开枪,谁都能放跑唯独卡彭特不行!”   “咳……”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抓住他们!”   “你的脸……!”   “快扶住他。”   屋子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在说着话,就像是被用棍子捅到了地上的马蜂窝一样全炸开了。   因为脸部受伤,加上浑身疼痛,还有感觉到莫名丢脸,卡彭特被吵的急红了眼,想也不想就刷的一下把站在他身边检查伤口的安娜抓起来甩到了穆勒那边,然后二话不说的将手中的弯刀朝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威廉扔了过去,同时也开始朝威廉跑去。   亚里看了眼卡彭特的动作,就举起qiang连着开了几下,强行的破开了挡在威廉面前的人群,这时候的卡彭特已经冲到了威廉的面前,他伸手拔出长靴里面的匕首,另一只手抓住了威廉的肩膀,然后没有一丝停顿匕首猛的朝威廉的脖子扎去。   整个过程非常快,那速度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   威廉的瞳孔急剧放大,因为死亡的靠近,他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放慢了一拍。   他能够看见在他周围的士兵惊恐的表情,想要伸出阻挡卡彭特的手臂,因为混乱被踢飞在空中的碎石块,被风吹进屋子之中的枯叶,正前方卡彭特狰狞的脸,朝他喉咙直直刺来的锐利匕首。   以及卡彭特身后,那个红发的名字叫做安娜的女孩,还有她身边……那个白发的男人抬起来的手臂,他手中抓着三个小小的玻璃瓶。   下一瞬间,男人把那些玻璃瓶猛的朝地面砸去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就像爆炸一样,屋内猛的充满了刺眼的白色光芒   这个意外的变故也影响到了卡彭特,本来该扎在威廉喉咙上的匕首扎到了锁骨上方。   光芒消失之后,士兵们和威廉的视力过了十几秒才开始慢慢的恢复,但这时候屋子里面已经见不到那些恶徒的身影,包括刚刚离威廉最近的卡彭特,他们全部借着白光出现造成混乱的时候逃跑了。   屋子内一部分士兵急忙追了出去,剩下几个负责照看威廉的情况。   “少将……!军医马上就会过来,请您一定要撑住!”   “…………”站着说话不腰痛的蠢货……威廉强忍着痛苦,匕首深深的没入了一半在威廉的锁骨上方,现在只要稍微呼吸一下伤口就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这种疼痛当然不是普通被匕首扎伤后的疼痛,威廉非常清楚,这是染上毒物的痛感。   果然没有人会蠢到忘记在刀上淬毒……   现在绝对不是乐观的情况,这是威廉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   …………   “这么好的布局,你都能给搞成这样。”穆勒翘着腿看着对面正在让安娜替他包扎伤口的卡彭特“要不是当时乌提尔在场稍微帮了你一下,你现在应该要少一条腿或者一只手臂来着。”   没错,刚刚那栋小土楼之所以有一段时间像是被从世界上隔开了一样就是因为乌提尔,他用了巫术想要替卡彭特争取一点时间,但没想到卡彭特和威廉这么能磨……活生生把他磨到没有力气,导致巫术的效果消失。   之后就是穆勒的出场,拖着半死不活的乌提尔勉强把卡彭特他们带了出来。   亚里在旁边笑:“腿和手留下来有什么用,对他来说脸被炸没了,还不如断掉腿和手。”   穆勒也跟着嚯嚯嚯的笑   “……”安娜看着卡彭特脸上的惨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神是要把他身上唯一的优点也夺走么……安娜把药膏慢慢抹在伤口上面,憋了半天只憋了句“幸好没有伤到眼睛。”   卡彭特理都不想理穆勒和亚里,他只是瞟了眼安娜:“怎么,我变丑了你就换这态度?”   “我没有换。”安娜这次是不会再被卡彭特绕进去了,她如果回答不是的话这个烂人绝对会直接断章取义说‘那意思就是你之前觉得我长得帅。’   果然卡彭特因为计谋失算啧了一声:“你就不能看我现在伤成这样稍微说点好听的话安慰我?”   “你算好的了,还有精力在这里说话……乌提尔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别抱怨了。”安娜把最后一把药膏按到卡彭特脸上。   这次行动最大的受害者只是碰巧出门侦查的乌提尔,他现在被穆勒放在全都是药汤的大浴池里面泡着,浴池周围还用巨大的香炉燃烧着药草,整个房间烟雾缭绕,一堆luo露上半身的侍女围在池子旁边待命,还有一些女官拿着布卷跪在浴池地上念着教经文,那场面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地区荒yin无度的帝王死之后的水葬……   “好吧,不开玩笑,现在人也没有杀掉,我们还搞成这种狼狈的样子,传出去不是笑死人了,你打算怎么负责啊。”穆勒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啊?伟大的卡彭特船长。”   “那个四舍五入已经是尸体了,我的刀上有毒药……大概。”说到最后卡彭特也不敢用特别肯定的语气了,那个海军简直可以称得上阴魂不散,也难怪海德利会栽在他手里。   “搞出那么大动静这几天我看你们也不用想着继续待在主城里面了,万一把我宫殿的位置暴露了你也赔不起。”说着穆勒就招了招手,让一边的仆从走过来   “把那个地图拿过来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日更到10号! 第47章 之前   在东部的沙漠之中有一种十分少见的怪物, 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 如同烟雾一样隐藏在无尽的黄沙之下,只在有心仪猎物出现的时候漂浮出来,模仿变成海市蜃楼一样的幻影将猎物笼罩在梦境之中, 随后会一点点将已经无法动弹的猎物缠食到骨头都不剩。   这种怪物被当地人称为噩魔,噩魔在活着的时候一般都是单独行动,但一旦预知到自己的死期   就会聚集在一起,它们死后会凝结成珊瑚状的白色物体,耸立在沙漠中看起来十分怪异。   穆勒交给卡彭特的地图也是标示出了这种几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怪物大致会出现的地方。   卡彭特接过地图随便瞄了两眼:“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也算大概知道噩魔这种东西。   “当然是让你去找啊,活捉一个回来给我就能治好你女人了。”穆勒说话轻飘飘的极其不负责任“快动身吧,别迟了。”   “你开什么玩笑, 这种说不准的东西怎么可能抓得到,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还不等卡彭特开始砸东西, 亚里就已经阴沉着脸开口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治好安娜。”   “这就是办法啊。”穆勒一摊手, 明显的摆出了打发人的态度“还是说你们想在这里打一场, 把苏力汗和布尼塔的军队都吸引过来?”   他已经陪卡彭特他们闹够了, 地面上全是驻扎军队在寻找他们, 换做以前国王会尽力保住他,但现在乌提尔没有意识,事情就变得不一定了……   穆勒和乌提尔之间的契约,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乌提尔会无条件的保障穆勒在苏力汗的权利和安全, 现在乌提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所以穆勒自然是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冒险继续跟着卡彭特胡闹的,反之他现在有另外的打算……   被穆勒这样挑衅的卡彭特意外没有生气, 他只是哼了一声,然后把地图卷起来塞给站在他旁边被突然变化的情况搞得手足无措的安娜:“乌提尔没醒着,所以你害怕了是吧。”   你要在这个节骨眼挑衅回去么……安娜抓着地图慌张的看向亚里,平时的话可能还能继希望在亚里身上让他拦一下卡彭特,但亚里也只是乌云密布的眯着眼睛死盯着穆勒,嘴唇紧紧的抿着。   “说得那么轻松,如果不是乌提尔你得死几次了?不……该说是你早几十年前就该老死了,是吧。”论挑衅穆勒绝对有信心“你现在多大了?一百五十还是一百六十?”   亚里和安娜都没料到穆勒会出这一招,导致亚里不得不把戒备心转移到卡彭特身上,安娜也小心翼翼的朝后退了一步。   “一百六十?”卡彭特原本翠绿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怪异的泛起了金色,他呲着开始慢慢变得尖利的牙齿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穆勒“一百五十?”   “怎么,自己的岁数都记不得了?”穆勒大声笑起来,但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腰边别着的qiang上“你收养的小孩难道也不记得?恩?亚里你回答回答啊。”   穆勒就是故意在激怒卡彭特,一开始拿出地图的时候他就知道卡彭特他们不会像是蠢货一样被忽悠走,而且本来打发他们走也不是穆勒的目的,他现在的打算……是杀掉卡彭特。   其实穆勒在之前并没有这样想过,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乌提尔好像正在不断的帮助卡彭特,甚至有时候会无条件的,这情况十分反常。   虽然穆勒到现在还不太清楚乌提尔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大致上明白乌提尔他为什么能够使用一些几乎等同于奇迹的巫术,他是用交换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获取那些巫术的成功。   当然那个能够榨出生命力作为燃料的方式穆勒是完全不知道乌提尔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他也曾让人去翻阅书籍调查典故,但就算是五百年前的古籍都没有记载过这种方式。   所以乌提尔就像是仅剩一只的蜡烛,为了不再让卡彭特他们随意浪费……   只有杀了卡彭特   “你是想杀了我么,穆勒。”这个时候的卡彭特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瞳孔也如同野兽的模样变成了细长的,他很清楚穆勒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想过“在那之前我可能就会把你的血全部吸干。”   “果然,你吃吸血鬼已经吃到被部分反噬了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得多感谢感谢乌提尔。”穆勒将武器|拔|了出来,举起对准了……安娜的眉头中心“我和那个海军可不一样,在开枪速度上我是有信心的,所以…你动一下我就打死她。”   ……我、我?!   安娜不可思议的瞪着穆勒,她作为一个局外人是完全不知道穆勒和卡彭特的心理活动,所以到目前为止安娜所听见和看见的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口角而已:“你和他吵架,为什么要打死我?”   “……”穆勒没有理会她,只是戒备的看着卡彭特“怎么样,是现在就自己掏出心脏死掉,还是看着你女人先死?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对吧。”   看穆勒这架势是认真的…安娜看了看旁边的亚里,他也因为碍于穆勒的动作而无法行   动:“卡、卡彭特?”说到底,被黑洞洞的qiang口直指着多多少少还是会本能的感到恐惧,虽然安娜她好像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了。   “不用怕,没事。”卡彭特头也没有回 “如果我会死在这种地方,也没资格说你对我很重要了,就站在那里不用动,你什么事都不会有,相信我。”   安娜愣了一下   “你也会说这种话来安慰人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穆勒也不是有勇无谋的随意挑衅,卡彭特才受了很多伤,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并且他也吃准了卡彭特是绝对不会放弃安娜的“怎么样,决定好了没有,决定好了就快一点死,之后我会让人安排适合你的盛大葬礼,你放心。”   穆勒忽然睁大了眼睛,一直搭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同时按了下去,因为本来一直都待着没有动作的安娜有了明显想要朝下蹲下的举动。   这女人……不怕死么!!穆勒知道这一下肯定没有命中致命点,所以立刻将枪收了回去对准卡   彭特,他身后一直待命的护卫看僵持解除也朝前冲了过来,但都暂时被亚里开qiang挡住了。   卡彭特趁机就冲了上去用手掌包裹住了穆勒的qiang口,随着穆勒扣动|扳|机的动作他的手掌瞬间被炸出了血洞,但他没有松开,而是使劲将枪从穆勒手中夺了过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重击了一下穆勒的喉部。   “咳咳……!!”穆勒皱眉咳嗽着朝后摔去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海德利那种人,真的那么容易被抓住么。”卡彭特走上前用脚踩住穆勒   的胸口低头看着他“你说是不是。”   “………”穆勒裂开嘴难听的笑了几声,因为卡彭特刚刚的那一下,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像是几近死亡的老人“看你不动手……我就…稍微帮了把忙……”   “我想也是。”卡彭特抬起了脚,然后朝着穆勒的左胸口重重的踩了下去   ……   …………   原本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现在只零星的燃烧着几株蜡烛,黑暗吞没了大部分空间,但却没办法掩盖浓烈的血腥味。   满地都是被一击砍中脖颈而死的护卫尸体,穆勒的尸体被卡彭特丢到了他那张巨大的柔软床台上,亚里这个时候正在替安娜检查伤口,而安娜正在吸着|大|烟……止痛。   “我看你头皮这一块应该还能……再长头发出来吧、大概。”亚里不确定的说,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飞溅上的血迹看着安娜被火药烧伤了的一小块额头,幸好伤口面积只有鸡蛋那么大,用烟灰很快就止住了血。   “长什么头发,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全部剃光算了,她那些红头发太扎眼。”卡彭特安置好穆勒的尸体就跨过地上的障碍物朝亚里和安娜走过来,说着还真的将腰间的弯|刀拔了出来“让开,我来给她剃了。”   安娜正吸上了头,周围的情况已经都听不见了   卡彭特伸指头弹了下安娜的鼻子她也只是像赶蚊子一样挥挥手。   “这下事情也算是好玩,本来是来找穆勒帮忙的,结果你把他打死了。”亚里一边用纱布帮安娜缠着额头一边说“接下来怎么办,安娜的事情。”   “穆勒死了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乌提尔现在不用再履行对他的承诺,负担自然就变小了,等他醒过来让他治好安娜就行。”这便宜也算是白捡,卡彭特弯下腰看着安娜“喂,小姑娘,你都抽了两管了还要继续抽?”   安娜嘟囔了几句,但卡彭特根本听不清楚,看来等她清醒过来才有机会交流了,他直起身:   “我去把乌提尔带上,今天就回‘柯丽娅’上去。” 第48章 带过   东部的海域面积虽然比不上极西, 但其中的景色和海水中所蕴含的事物决不会比极西少。   从远古开始极西就崇尚着围绕创世神和海神的一系列传说与神明, 他们认为海神便是保佑他们、主宰他们、庇护他们被创世神阴影所笼罩的万能救世主,海神的神话都是用谨慎的笔触所记述下来。   除此之外极西有过女神柯丽娅现世的真迹,所以他们更加的相信所有的神话都是真实的, 为此宗教的程度趋近于疯狂,这也是为什么在极西,宗教权利一直位居于高地的原因。   而在东部,比起神明,更多的是类似怪物和异物的记述,他们认为所有的疾病灾祸和怪物都是   来自深海中的妖女赛赛菲亚,她是万物之母也是终结海洋的最后之物。   的确最早有吸血鬼和尼格图姆出现的有记载区域就是在东部, 野蛮的混乱之地这个称号也是这样来的。   东部大陆有的外族自然不止吸血鬼和尼格图姆,这世界上最大的龙穴便在东部大陆最深处的高岭地带, 以及包括精灵在内的无数种杂七杂八的怪物, 大多数都喜欢盘踞在东部, 这好像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习性。   这些怪物中自然包括着被云游诗人无限美化过后的……仅仅只会在东部海峡之中出现的人鱼。   人鱼这种似人的美丽生物, 被东部人认为是赛赛菲亚的无数化身, 用来魅惑一切生活在陆地之上的生物,将他们当作祭品拉入海中……   “我们现在行驶的这片海峡就是会有人鱼出没的地带。”加上这句,以上的长篇大论都是卡彭特闲着没事做,在强行让安娜听他的讲解。   因为这个时候安娜他们正驾驶着一艘只需要三人就能够开动的单帆木船飘荡在大海之上, 卡彭特带着一起离开‘柯丽娅’的三个独眼木偶全权负责这艘小船的行驶,他们几个人算是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现在的位置距离隐藏‘柯丽娅’的海崖洞窟大概还需要航行两天半。   安娜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布尼塔人, 自然不可能会特别了解东部,但人鱼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不过和卡彭特口中所说的会魅惑人的美丽生物就不太一样了……   她所知道的人鱼……其实尾部根本就不是鱼的尾巴,而是如同海蛇的身体,然后会在夜晚趁人们熟睡的时候游爬上岸,将人吃到只剩下头部,最后头部会被它们扯下来挂在这户人的门口。   意思是将最美味的部分留下以感谢海神所赐予它们的盛宴   “这就是文化差异,你们那边喜欢把细节写出来,而东部人不喜欢,朦朦胧胧的感觉才是最好的。”卡彭特翘着腿“不过都是同一种东西没错。”   安娜不怎么满意的挠了挠自己额头上被纱布缠绕起来的伤口:“写清楚一点多好,搞得那么模糊……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怎么,你这人怎么可以有|地|域|歧|视|呢?这边的人管这种叫做浪漫,明白么?”   “这边的人开qiang把我削秃了,我管个屁的浪漫啊。”安娜说着说着又感觉浑身烦躁“这样算是浪漫么!?”   亚里坐在旁边随着一摇一摆的船身削着水果,他脚边躺着被用羊毛毯子层层裹起来的乌提尔:“别气了,只是一块头皮而已。”   “对啊,头皮而已。”卡彭特看亚里说话了,就得寸进尺的伸手去捞安娜的肩膀,结果被躲开了“干嘛啊,真的有那么生气?又不是我削的!”   “闭嘴吧,你算是间接的。”亚里把矛头转回来对准卡彭特“我的意思是说安娜没有受更重的伤算是万幸……明白我的意思么?以后我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要再带着她在身边了。”   “……”   “……”   亚里的话非常有道理,安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事上卡彭特总是特别像个固执的老头,怎么说都没办法说动他:“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你们完全可以凭自己安全脱身……我就不一定了,而且你看,明显的会拖你们后腿啊,之后就让我待在柯丽娅上怎么?有这些…木偶在我也很安全的。”   “不行。”   意料之中的一口回绝   “你再多要求一句,我就把亚里丢进海里面给赛赛菲亚当祭品。”卡彭特进一步威胁到“我就是要把你带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不可以么?”   亚里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质疑的看着安娜莫名其妙开始飘红的脸颊:“你认真的?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   “我、我没有啊!?”安娜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你得怪他乱说话啊!”   “什么?我哪里在乱说话了?”   看着两个头脸基本都被纱布缠绕的严严实实的人说这些话真的是让人感觉到非常脱力,亚里翻了个白眼打算不再管这档子事,而是低头检查他脚边乌提尔的状态。   他伸手到毯子里面摸了摸乌提尔冰冷的脖子,之前幸亏穆勒一直把乌提尔泡在药物之中,不然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会更差一点:“他的温度比之前稍微高了一点点。”   “是么,我看看。”卡彭特起身懒洋洋的走到乌提尔身边蹲下,然后伸手试了试温度“恩……这个大概算是死不了的体温。”   什么叫死不了的体温,安娜看着一大坨堵在乌提尔身前的卡彭特:“难道不喂乌提尔吃些东西么?我们都已经在海上待了快一天了。”   “他不需要吃东西。”   “乌提尔不用吃东西。”   亚里和卡彭特同时回答了她的问题,可能是离奇生活过太久,安娜听见这样的答案之后也没有觉得十分惊讶了……对啊,仔细想的话乌提尔从长相上就不像是正常人…他有一只眼睛眼白是黑色的而瞳孔却是白色的。   再加上他用的那些不可思议的巫术   她安静的在一边看了会儿亚里和卡彭特检查乌提尔的身体状况,然后才慢慢开口:“说起来……你们好像总是在为乌提尔找什么东西对吧,他要那些东西用来干什么呢?”   “这个不太清楚…喂,你知道么?”亚里抬头看了一眼卡彭特,虽然他都是跟在卡彭特后面做事,但是乌提尔的目的卡彭特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就算他问起卡彭特也只是带过话题。   “他的目的和我们不一样,不用去探究。”   又被带过了   卡彭特知道乌提尔想要做什么,但那的确不是他所能触及的范围,而且和他也无关,所以卡彭特从来不会在意乌提尔拿走他找来的那些东西之后去做了什么事情,他唯一关心的只是乌提尔对他的价值还剩下多少。   按照乌提尔的预言所说,他找到安娜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担心死亡,那么乌提尔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可是事实上有几次如果不是乌提尔救走他们,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他依旧还是需要靠吸血鬼的诅咒活下来。   卡彭特不是愚笨之人,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乌提尔和他对于预言的解读很可能有哪里出了错。   如果不是解读出了错误,那就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所以现在他还不能放弃和乌提尔的契约。   “……”安娜看卡彭特不想谈及乌提尔的样子就识相的换了个话题“对了,之前,穆勒是不是说过你被吸血鬼反噬了一部分……?我看见你的眼睛变成金色的,牙齿也变尖了,那样没问题么?”   “没什么大问题。”卡彭特偏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旁边的安娜“可能是因为吃太多吸血鬼,这次终于到达临界点了,所以以后看见我在发脾气不要太靠近我,说不定就把你按在墙上吸干了。”   “……”   “你别再吓她了,这要是吓习惯了以后你就没玩的了。”亚里在旁边笑了几声“不过他说的是真的,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反噬,但多多少少会染上些吸血鬼的习性,你回柯丽娅上之后别再睡在船长室里面了。”   那这不就是真的么?!   “那要是再吃几只吸血鬼……你也会彻底变成吸血鬼?”安娜不确定的看着卡彭特。   “怎么会有那样的好事。”卡彭特眼皮都没动一下   “说的也是呢……”安娜干笑了几声   “啊,但是那个。”卡彭特忽然打断了话题“你回柯丽娅上依旧要睡我房间里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你们这些小年轻懂什么叫占有欲么?   亚里:…… 第49章 感叹   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 卡彭特他们……意外一帆风顺的回到了‘柯丽娅’上。   阿尔文以及其他船员都对于船长和大副的归来感到十分、也不能说是高兴, 只能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在卡彭特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船上也多多少少的发生了几次小动乱,有一部分船员看卡彭特和亚里都离开了,就想要进入船长室寻找契约书然后离开。   结果被监管他们的独眼木偶发现, 船上混乱了有一小阵,但最后所有想要叛离的船员都被木偶扭断了颈子挂到了船外。   这些木偶虽然平时做事的时候看起来很笨拙,但一旦开始杀人手法就非常麻利,看得出来卡彭特做这些木偶就不是用来当保姆的……   然后之后船员之间因为物资分配又产生了口角,阿尔文带着人极力想要平息但最后挑事的那几个船员还是被木偶抓起来杀掉了。   还有几个下流的船员,想要发泄,竟然打起了关在牢房里面伦恩的主意, 结果当然没有得逞,他们被阿尔文一干人抓起来打了一顿捆放在了另一间牢房之中, 结果第二天早上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关押船员的牢房门大开着, 犯事的船员在晚上的时候全部被木偶拖出去杀掉了。   “……虽然的确是杀了比较方便, 但是它们要是把活人全部杀死了该怎么办?”亚里看着船上急剧减少的人数感觉到非常头大“卡彭特, 你倒是管管你那些木头娃娃, 海盗的船上也不是犯了错就要直接杀掉,还有其他的刑法可以用啊。”   “说是这么说吧,要改有点麻烦,你就盯着点它们就行了。”卡彭特明显不想耗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面,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被烧烂的脸……虽然以他的恢复力,这种伤口大概一两个月之后就会变得只剩下些深色印子,但是还是很让人火大, 那个叫威廉的杂碎。   竟然敢打伤他的脸……   “等黑海回来之后我们有下一件事的行程了。”卡彭特突然这么对亚里说,导致亚里暂时还没   办法从木偶的话题上转换过来:“你说什么?”   卡彭特气愤的敲了一下桌子:“我说!从黑海回来!要去做另一件事情!”   “这么大声在干什么呢……”这个时候安娜恰好从卡彭特房间地板下的酒窖爬出来,她刚刚在里面查看乌提尔的情况,至于为什么乌提尔作为重伤病患却被安置在房间下面的酒窖里面是因为卡彭特的强烈反抗。   “想都不要想让男人睡在我的屋子里面,被子枕头要多少拿多少,但是就是不能放在我的房间里面!”   最后还是妥协了一步把乌提尔安置在他房间下面的酒窖之中了,因为安娜说离得近也方便查看乌提尔的状况……   “你要去干什么?”安娜把用来替乌提尔擦身体的帕子折起来放进了一边的小水盆里面。   “我要去确认那个布尼塔的海军少将到底死透没有,没有我就要砍了他的头吊在船头的女神像下面。”卡彭特摸着缠在自己脸上的绷带咬牙切齿“老子活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伤到过脸……”   你看起来像是伤到过头的样子   安娜皱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向亚里,结果亚里明显也不想继续同卡彭特说话,他还有一堆船上的事情需要去确认,到底死了多少人……物资还剩下多少,下一次要靠哪个港口补充物资。   “其他的我不管,你明天要是不把那些人偶管好,我就全部砍了丢炉子里面烧了。”亚里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摔门出去了,安娜还能隐隐约约从门外听见亚里骂脏话的声音。   “啧,那死小鬼从小到大脾气都那么讨人厌。”卡彭特口里的死小鬼就是指的亚里“你知道么?他十八岁的时候还因为发现喜欢的女孩在他出海的时候跟了别人,在船上喝醉了哭,最后说要去杀那个男的,说着说着就准备从船上跳下去,要不是……”   “行了,你别告诉我这些事情……”不然哪一天睡觉的时候就被绑在铁球上扔到海里面去了,说完安娜就端着那盆水朝门口走。   “喂!你要去哪里。”卡彭特又拍了下桌子叫住安娜“我还坐在这里的呢!”   安娜强迫自己耐心的停下来回头看着卡彭特:“我要去把水倒了,然后去甲板下面看看伦恩,他之前被那样对待一定吓到了……然后我就回来,你有什么要我帮你拿来的么?”   卡彭特很不满的皱起眉毛:“你照顾他们那么勤快,怎么就没见你照顾照顾我?我也是受伤了   啊。”说着他还用已经被包成木乃伊一样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也被吓到了,他们都打我!”他继续恬不知耻的对安娜大声的说“没人关心我!你也不关   心我!”   “……”安娜看着卡彭特乱叫嚷的样子,她是真的想直接把手里的水朝他泼过去,但碍于卡彭特身上的伤口她只能忍住“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过来。”卡彭特忽然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对她招手   “……”安娜站在原地没动,警惕的看着他   “你干嘛,叫你过来啊!”卡彭特又开始像个智障一般敲桌子,桌子上摆放的墨水瓶都快要被震翻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安娜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安娜——————!!!!”   正在甲板上被亚里训斥的船员们闻声下意识的朝上层的船长室看去,然后就看见女巫满脸惊慌   的端着个水盆子一路磕磕绊绊的顺着楼梯下来,然后急速朝大副跑去,而船长只穿着一件单衣追在后面怒吼:“你跑什么!”   女巫抱着水盆果然在本来就有些不平的甲板上摔了一跤,怀里的水盆扑了出来,翻倒在甲板上,而船长刚好跑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抓起来夹在胳膊下。   “你们看什么看!”卡彭特瞪着眼睛看着那些不明所以的船员,而安娜徒劳的挣扎着:“亚里……!亚里!”   又是什么破事啊,亚里真的不想再翻白眼了,他走过去抓住想带着安娜回房间的卡彭特:“你又在玩什么?”   “什么玩什么,我想让她帮我换个药她就突然跑出去了,我还不能追出来一下?”卡彭特更不爽“干嘛,继续去训你的!”   什么只是换药而已么,那为什么一定要摆出那种让人很不安的笑容,安娜尴尬的停下了挣扎:“你早说是换药嘛…”   “那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   ……   …………   安娜替卡彭特把脏的纱布一圈一圈取了下来,露出里面已经有些开始结疤的伤口:“我觉得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不用涂药了吧…明天应该就完全结厚疤了。”   “那怎么行!不涂药的话之后疤掉了会在脸上留下很深的印记,身体上受的伤可以不管,但是脸上的怎么能马虎。”   原来你之前敷的药不是用来疗伤的而是用来美容的么……难怪结疤结的这么慢。   “这样涂还会觉得痛么?”安娜用洗干净的手指在卡彭特脸颊上轻轻推了推“痛的话就是里面   还有脓,要清掉才行。”   “是么,那挺痛的。”   “你别开玩笑了,到底痛不痛。”   卡彭特只是觉得安娜的手指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感觉非常舒爽:“我不知道啊,你多摸一下。”   老混蛋……   “那看来就是不痛,我帮你把药敷上就行了。”安娜把手指拿开,开始蘸药膏“你自己把手上的纱布也解开,那里也需要换药的对吧。”   “什么啊,这不是该你来做么,我是伤患,伤患。”   安娜感觉自己要绷不住了,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卡彭特:“我叫你自己解开。”   “我就要你来解。”卡彭特才不会在这种地方妥协,说着他就朝椅背上一躺“你答应了来照顾我的。”之后他嘴里也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能听清楚的只是些没灵魂的感叹‘好痛啊’‘手没有知觉啊’‘我的脸啊’   但这些敷衍的感叹竟然起效了   安娜看着卡彭特脸上的伤口,还有手上已经渗出血的纱布,这两个算是明显的伤口,但其实卡彭特背上还有很多枪伤。   “……好吧,等一下。”她几乎算是瞬间妥协,蘸了药就开始轻轻涂抹到卡彭特脸上的伤口处,语气也没有了不耐烦“真的不痛么?”   卡彭特这下就满意了:“涂完药你再吹一下,我喜欢那样。”   你这是什么爱好……   但安娜还是决定抛弃羞耻心按照卡彭特说的做,涂完药了之后就凑到他脸边轻轻吹了两下:“好了…把手给我……唔!”   大意了…安娜被卡彭特伸手扣住脖子|含|住|嘴唇的时候脑子里面迅速的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因为是突然发生的袭击,安娜没有闭上眼睛,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出卡彭特也并没有闭上眼睛:“……!”   她手上用力想要推开卡彭特结果只是被抓得更紧,最后竟然干脆的被抱到了卡彭特的腿上|跨|坐着。   安娜整个人混乱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感觉,虽然和卡彭特这样的接触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样意识完全清醒的好像还是第一次的样子,不、不得、不得说还…   还挺舒服的……   最后安娜干脆的放弃挣扎,手就软软的搭在卡彭特的肩膀上仍他随意的亲吻,药味和一些淡淡的血腥气味充斥着安娜的嗅觉。   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卡彭特才离开了安娜的嘴唇,笑眯眯的看着脸颊通红的安娜,明显她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眼中蒙着层水雾,嘴唇依旧微微的张开着,嘴角外还留有些之前交融在一起的液体,卡彭特靠近去舔了舔安娜的嘴角:“这次是怎么了,不歇斯底里的拒绝我么?”   面对这个问题安娜竟然打了个嗝   她尴尬的坐在卡彭特腿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强装镇定:“那、那个……你、你把手   给我…换药,换药了……”   但卡彭特并没有把手给她,而是笑着把她抱在了怀里揉了几下:“这种时候你真的不打算骂我么?嗯?小姑娘。”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安娜的头顶,看着姜红色的发丝在他指间滑来滑去   安娜埋在卡彭特胸口,脑子里面一团乱……她好像的确应该拼命的挣扎然后骂卡彭特|下|流|才是对的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被卡彭特抱着,注视着,安慰着会感觉十分的安心。   就像是再一次拥有了家人一样的感觉,有人会关心她,保护她   “怎么了。”卡彭特低头看着死死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安娜“怎么哭了,有这么讨厌被我亲么?”   安娜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抱紧了卡彭特,她也不想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断的朝外涌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个怀抱对于她来说太过于温暖:“我不想再变成一个人了。”她模模糊糊的说   “……”卡彭特抱着安娜的手臂僵了一下   “我不想再变成一个人了……”安娜的眼泪不间歇的朝下滴落着,她紧攥着卡彭特的衣服“我不想……再那样了……”   父母也好,收养她的药房爷爷也好,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现在她所有的只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男人,和他的大副,以及一艘同样古怪的船和一大堆破事。   就算是这样安娜也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虽然她依旧不知道卡彭特为什么会把她带在身边但是……为了自己内心之中的憎恨和莫名的依赖感她也已经断定自己好像没有办法离开这艘船了。   “如果这是你所担心的事情……”卡彭特轻轻拍着安娜的头“那我就不会让它发生,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就一直待在这里。”   他安抚着安娜,虽然安抚人这种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做过了,但就算说再多,怀里的女孩依旧还是在啜泣着。   她也受到过无数次伤害,卡彭特从一开始就清楚这间事情,但从没有问起过安娜,之后也不打算问起,因为这样才算是为安娜留出了最后一块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你会没事的,阿丽埃娜……”   “我保证。” 第50章 然后   有些事情总是在做过之后才会觉得丢脸……比如安娜现在,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正视卡彭特, 而且最糟糕的是卡彭特又不是那种体贴的男人,会故意避开话题不提。   “怎么了,眼泪鼻涕擦了我一胸口之后就不理我了?还有你这样的女人。”   类似这样的话他已经用让人火大的调笑语气说了不下十次。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啊, 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止做过一次了。”卡彭特兴致勃勃的逗着安娜,觉得这简直是最近这十几年来最好玩的事情,老实说现在他已经对去帮乌提尔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怎么上心了……   安娜被卡彭特弄得几乎要崩溃:“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哎呀,你终于肯开口对我说话了啊。”   “…………”   卡彭特笑眯眯的接住了安娜朝他砸过来的有握起来的拳头那么厚的书:“需要那么生气?你扔过来的这书可是我花了大功夫才找到的。”   不想在继续忍这个神经病胡说八道了,安娜想着就起身决定到甲板上去找亚里:“我要出去了,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多次你是病患,那今天就好好休息, 不打扰你了。”   什么啊,真的生气了   最近这小姑娘的脾气还真的是越变越大了, 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虽然想是在这样想, 卡彭特还是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正要开门的安娜捉住:“行了我知道了, 不说了不说了。”   “我要出去, 你放开我!”安娜十分不乐意的挣扎着,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卡彭特所谓的‘我知道了’这鬼话可信度几乎是零。   两个人在屋子里面毫无意义拉扯的时候,船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亚里皱着眉毛看着几乎就在他身前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你们在干什么。”   “他不让我出去……!”安娜先开口告状“还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她,她乱说的。”   真的是悠闲, 亚里看着安娜被卡彭特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本能的伸手过去帮她拉了拉领口。   这下卡彭特终于松开了抓住安娜的手:“你进来干什么。” 亚里帮安娜拉好领口后就绕过他们两个人朝屋子里面走去:“我来看看地图,你把这附近的海域图都放在哪里的。”   “那边那个柜子的上面, 那堆珍珠串的旁边……粉色那串,对,就是那里。”   安娜就看着他们两个人挤到了同一个柜子下面找地图:“我们又要去什么地方么?”   “不得不找停靠点补充物资了。”亚里抱了一堆卷起来的地图走到卡彭特的那张大书桌前,哗啦一下把它们全都扔在了桌上“船上的淡水还够用一个月左右,其他的也都需要再弄一点。”   “如果运气好,让我们这几天碰到几艘商船之类的那可以再多撑一段时间,不过想要撑到黑海   是不可能的。”   说着亚里就开始一一查看地图,留下卡彭特和安娜傻站在一边。   说实话,到底谁才是船长……安娜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看向卡彭特:“你一天到晚都在船上做些什么。”   “???”干嘛突然问我这个,卡彭特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娜“什么,你有什么不满么?”   “说起来。”亚里依旧低着头在查看地图,但语气十分不愉快“我叫你修理你的那些喜欢杀人的木偶,你有在修理么?”   “那种事情,我明天再做就行了,今天好累啊而且我是伤患。”卡彭特对着亚里也依旧搬出了他的伤患论“你也稍微体谅我一点吧,不总是说我老了么。”   “……”亚里终于抬起了头,让安娜和卡彭特看见了他乌云密布的脸   “……”   “……”   卡彭特啧啧了两下:“行吧行吧,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伤患的我算是知道了。”然后就骂骂咧咧的出去了,看样子是打算听亚里说的去修理木偶。   这下亚里的表情才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安娜看也松了口气,朝亚里那边走了过去:“这附近有什么地方适合‘柯丽娅’停靠?”   适合‘柯丽娅’停靠的也就只有类似门徒岛之类的地方了,而且顺便还可以补充船员……亚里用笔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点:“东部的话在驶出国界之前有一个地方可以停靠……不过这些都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说着亚里忽然抬起头看向站在他身边,正微微弯腰看他手中地图的安娜:“我之前对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安娜愣了一下,亚里这个时候正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如果忘记了我就再提醒你一次。”   “你和我们不同,没有必要因为卡彭特而走上和我们一样的路。”亚里说话的声音和上次一样轻,但每个字都清晰的传到了安娜的耳朵之中“乌提尔现在就在柯丽娅上,等他醒了,找他帮忙……你能够得到新的身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安稳的生活。”   “……”亚里的话里面其实有很大的矛盾,安娜相信比起才认识乌提尔不久的她来说,亚里应该更清楚矛盾在哪里“我没有能够和乌提尔交换的东西…你也知道的吧。”   亚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交换的东西不重要,你该去和他谈一谈,不管你到底想不想要离开‘柯丽娅’,明白么?”   “我知道了…”其实安娜并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亚里执着于让她离开,他的态度可以说完全和卡彭特相反,虽然安娜也不太明白卡彭特为什么要让她留下……但看亚里这个态度,说不定找乌提尔聊了之后就会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等他醒了之后我会找他谈谈的。”   “记住不要让卡彭特知道……虽然他最近对你好像很好,但不要忘记他是个疯子。”亚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安娜,他将手中看完的地图卷起来,继续展开下一张“即便我已经在‘柯丽娅’上待了快二十几年,也依旧不知道那个男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好像只是单纯的任由着自己的性子在海上为所欲为。”   “没有目的,反而会让人变得更可怕…所以…”亚里像是还想要对安娜说一些什么,但话到半截却又咽了下去“就这些吧,需要对你说的也就这些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这段时间以来,的确……一开始被卡彭特捉住的时候那种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安娜潜意识中已经认为只要待在卡彭特身边就不用再一次体会到绝望,那个奇怪的男人就像是她的灯塔,她心中所有憎恨和愤怒的归属。   “你没有跟随卡彭特的必要。”终于,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亚里开口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只剩下这个了。”   安娜看着亚里,他没有再抬起头来的意思:“那你跟随卡彭特的目的是什么?”   “和你一样,想要靠他的力量复仇,虽然连需要报复的人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亚里的声音十分干涩,好像是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   “你父亲的事情我算是都明白了,所以是那群管宗教的人……做的对吧?”   卡彭特坐在桃绒面料的酒红色软垫椅子之中,两只长腿翘起来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他垂在椅子外的手上抓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朗姆。   站在桌子对面的是有着浅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这是他之前从奴隶船上抓回来的小孩,现在已经在‘柯丽娅’上当了两年的船员,身手不错,他还挺中意的:“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想复仇,我想找到杀害我父亲的人。”   “然后呢?”   “杀掉他们。”   “所以?”   面对卡彭特一连串的疑问,仍旧是少年的亚里犹豫了:“所以船长你是觉得没必要帮我……?”   “按理说,没错,我没必要理你,因为你只是个打杂的船员,而且还是我抓回来的奴隶。”卡彭特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腿,在椅子中坐正“但很巧我对复仇这种事情十分有兴趣,所以打算问问你。”   “你知道杀害你父亲的人是谁么?”   “是布尼塔教会之中的人。”   “其中一个?你看清楚了是谁么?”   “我不知道……但的确是他们杀掉了我的父亲。”   “所以你并不知道具体该找谁复仇?”   “……是的船长。”   卡彭特忽然笑了起来:“那挺不错的,如果我告诉你要想让我帮助你的话,除了一辈子要在我的船上工作,还有就是要杀掉所有人。”   “……”亚里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卡彭特,那个男人正咧着他有些尖利的牙齿笑着“杀掉所有   人是……是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认为光是杀掉你所仇恨的人,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你的仇人只是一瞬间或者几分钟肉体上的痛苦而已,但你的仇人让你在之后活着的时间之中都会无比的痛苦,因为你已经失去了你所敬爱的父亲。”   “你的脑子会不停的不停的提醒你这一点,所以你还是认为只是杀掉仇人就能够完成复仇了么?”   亚里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船长你的意思是…是要让我去杀掉仇人的家人?”   “看来善良的人也至多只能理解到底这里了。”卡彭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亚里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意思啊……”   “是让你不停的去杀人,不管是仇人还是什么人,一直到能够忘记心中的仇恨为止,那才叫完成了你所谓的‘复仇‘。”   “明白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孩子别听船长的一系列暴论……都是屁话、 第51章 准备   “那个…卡彭特, 亚里让我过来告诉你之后要停靠在哪里……”   安娜有些不安的背着手, 这个时候的卡彭特正背对着她在第二层甲板上面指挥船员搬动着空木桶,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   第二层甲板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用来存放各种食物和武器|火|药|,因为这一层相较于顶部露天的甲板, 和最底层是最为干燥的一层,船员睡觉的地方也在这一层,是吊在各种支撑木柱之间的简陋吊床。   本来轮班休息的船员这个时候已经被卡彭特从吊床里面强行叫起来帮他干活,船员们除了搬动木桶,还要不断的朝里面倾倒木头燃烧之后的灰烬。   “卡彭特?”看他没有回头,安娜就又叫了一声   但好像是因为杂音很大,这一次卡彭特也并没有回头, 安娜又说了几遍他也没有听见的样子,安娜只好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臂:“卡彭特!”   卡彭特这才回头, 他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不在焉的, 虽然回头了但目光也没放在安娜身上:“哦, 是说要在哪里停靠对吧。”   所以你一开始不是都听见了的么…安娜也懒得问卡彭特为什么之前不搭理她, 怕被他逮住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题。   “恩…在要出东部乃塔力海域之前, 有一个叫妥缇的地方,亚里说那里是东部罪犯和海盗汇集的港口,柯丽娅可以停靠在那里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去附近的地方补充物资。”   卡彭特用鼻子嗯了嗯:“我知道了, 你上去吧。”他背对着安娜挥了挥手,没有要继续和安娜说话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安娜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卡彭特不叽叽喳喳的她就觉得   很不安,再加上刚刚亚里对她说的那些话……会是她的选择错了么?   可是不管怎么想,安娜都不认为她还会想选其他的路,比如亚里所说的完全改变现在的身份,去到没有任何人找得到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换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以前安娜的确应该会选择这样,重新回到平淡的生活之中,努力忘记发生在她父母身上的事情,将那当做是无可抗力的……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卡彭特终于又回头了一次,这次他看向了安娜“没看见都在忙么?”   “……我还要去帮亚里拿个东西,他房间是在这一层对吧。”   “拿什么?”卡彭特皱眉   “说是他放在床头边上的一本书……让我帮他拿过去就行,怎么了?”   “没怎么,在那边。”说着卡彭特就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拿了就快点上去。”   “……”怎么老是赶我,安娜不太想就这样从卡彭特身边走开,就又探头探脑的待了一会儿“不过你在让他们做什么啊?” 她看着依旧忙着搬运调整木桶的船员。   “修理木偶的准备工作。”   “……”   “……”   好吧……看来真的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安娜只能朝卡彭特刚才给她指的方向走去。   安娜没有看见在她离开之后,卡彭特就转头一语不发的看着她的背影,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出来他心情有些烦躁。   会这样是因为卡彭特全都听见了,亚里对安娜说的那些话,其实早在亚里第一次对安娜说的时   候,杀死了海尔默的那一天卡彭特就听见了。   他的身体构造早在更换了第三颗吸血鬼的心脏之后就已经微妙的改变了一些,不论是视力还是听觉,或者体能都比平常人敏锐迅速很多倍,就算亚里再怎么压低声音,只要他愿意,就能够听清楚……   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   …………   亚里的房间在这一层最尽头,是船身尾部的一个小房间,这还是安娜第一次进亚里的房间。   和卡彭特的那夸张的怪异屋子不同,亚里的屋子里面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大橱柜,床是由嵌入在船壁之中的大柜子改的,柜门被拆卸了下来,一个人刚好能够躺在里面。   东西也不是特别多,安娜只是稍微找了一下就看见亚里要让她拿的书在哪里,是一本记载东部航路情况的书籍,里面不同的页数之间都夹着很多随手撕下来的小纸片,看起来亚里之前就一直在翻看这本书。   果然和卡彭特不一样……亚里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样子,虽然平时有些看不出来,可能还是因为和卡彭特待久了,脑子和卡彭特一样偶尔会习惯性缺一根筋:“……”   在安娜把那本航路书拿起来后才看见下面压着一本十分老旧的神学书:“这本是……”安娜想要拿起来看一下,但是那本书实在是太过破旧,侧边不知道已经被用线反复固定了多少次,并且也看得出来曾经被水严重的浸泡过。   安娜伸手轻轻翻起了开头的几页,书里面还夹着很多页折起来的纸,上面用墨水写的字迹已经完全晕染开了,根本不知道写过什么东西,但亚里依旧好好的保存着。   这个…肯定是亚里他父亲的书……   亚里他有后悔过么,如果是他的父亲,肯定不会希望他在逃出去之后活成现在的样子……   仅仅依靠着卡彭特的破罐破摔的生存方式……已经不用说是有多么病态了,而是这种方式的存在就是错误本身。   就算是亚里已经劝说过她,但安娜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放弃卡彭特,只要有他,抓走她父母的人、将他们吊上木十字的人、放火杀死他们的人……施行这种滥杀制度的人   她能看见他们的鲜血从剖开的皮肤中喷涌出来,能像亚里一样亲手将仇人的尸骨用铁链捆扎吊挂在船外。   这种想法自然从来都没有从她的脑子中散去过   安娜静静的在屋子之中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将破旧的神学书合上,转身离开了亚里的房间。   ……   …………   “醒、醒了!少将醒过来了!”   吵死了……给我安静……   虽然想要这样说,但才睁开眼的威廉感觉自己的嘴唇干渴到像是被火烧灼过一样,根本没办法开口。   好模糊…眼前的东西,他咳嗽了几声想要从床上撑坐起来,但现在他甚至没办法挪动自己的手指。   “少将请先别动…”一直守在一旁的医师急忙取过了水杯,然后用勺子将水舀起来送到威廉的嘴角边一点点的朝里面倾倒着“这是中毒之后的后遗症,我们好不容易将毒素全部都解开了,这个时候请不要强迫自己移动,不然可能会阻碍身体的恢复。”   “……”   等两杯水喝下去之后威廉才感觉自己稍微能够说一些话了:“过了几天……”   果然第一件事情是问这个,等候在一边的副官立刻走到床边:“距离少将中毒晕倒已经过了三天左右,并且在这期间苏力汗国王通知了我们一件事情,这事情很重要我想应该先告诉少将你……”   “?”   副官脸上的表情让威廉看得很火大:“快……说、”   “就是……国王告诉我们穆勒的尸体被找到了,就在他藏身的地下宫殿之中。”   “……”   “国王他们还未查明是谁下的手……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认为是我们做的。”   “……”   一醒过来就听见这种事情还真是想让人干脆一直睡着算了,威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派人去找卡彭特没有…”   “已经派了能派的去搜寻了,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想也是这样你们这群废物……”可能是因为受伤了而且还听见线索马上就要断掉,威廉的脾   气更加暴躁了,说话也不如之前客气“你们只搜索了陆上?”   “是……不!我们、我们也让人在苏力汗的港口检查了过往的登船人口,但是没有发现卡彭特。”   要冷静,冷静下来…找不到卡彭特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威廉咳嗽了一下,伸手示意副官把他扶起来:“去把东部沿海的航路图全部找给我。”   “可是少将如果你是想研究航路图然后沿路搜索卡彭特的话……之前我们的军队在苏力汗搜索以及要求封锁港口已经十分超出规定了,再这样下去苏力汗国王会开始十分针对我们的……”副官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在别人的领土这样大肆的让军队搜索的行为,就如同在别人家的花园中随意采摘花草一般。   虽然对于苏力汗来说卡彭特也是需要铲除的恶瘤,但现在穆勒死了,威廉清楚这肯定是卡彭特下的手,但苏力汗国王肯定认为是他们这边的人下的手,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告诉国王卡彭特就在东部,并且穆勒是他杀死的,然后要求兵力协助搜索简直就像是在玩笑一般。   事态又一次变得很尴尬,他们的东部军力匮乏,在穆勒死得不明不白这种紧张情况下他们本来就被苏力汗的皇室盯得十分紧。   但威廉并不想考虑太多,已经追到了这里他是不打算松口的:“不让他知道就行了,我带一小队人去沿海搜索,你们留在陆上听那国王的命令,如果说要见我,就说中毒还没醒来。”   “少将!胡来也得……”   “闭嘴,你是想说都走到这一步了,要因为个人安危问题放弃继续追踪卡彭特?”威廉盯着面露菜色的副官“你是这样想的对么?”   “……不,我们是您的士兵,当然谨遵指令。”   “那现在就去准备。”   “是,长官!”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咪 第52章 呃啊   安娜在替亚里拿完书之后抽空去看了伦恩一趟。   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待在船上, 男孩多多少少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金色的头发颜色有些   黯淡,并且因为一直没有打理已经变得很长变长了,被他用干稻草梗随便的捆扎在脑后。   浑身脏兮兮的, 穿着肥大的旧衣服,身高好像也长了一些,只有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   “求你了,也让我出去在甲板上和船员一起做活吧,不要把我关在这里面了。”伦恩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抓着阻隔他和外面的黑色铁栏,面对着就站在一掌之隔间的安娜, 看似虔诚的祈求着她“我想出去,求你了, 一直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我要疯了。”   安娜看着眼前的男孩, 犹豫了一会儿才摇头:“不可能, 别想这种事情了。”   “求你了……我知道你和那些恶人不一样, 就因为这样你才让我活下来的对不对?我就这一个请求, 我只是想离开这间牢房而已,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好么?求你了。”   伦恩不停的重复他的请求,希望能有一次说动安娜, 可安娜也只是抿着嘴沉默而已。   “……”伦恩看着安娜的表情,终于不再祈求,他的眼睛看向一边“所以你也和他们一样了。”   “这种事情……和你没关系吧。”   说话的不是安娜, 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的卡彭特,就像是看见厌恶的事物一般,他眉头紧锁的看着伦恩:“我反悔了。”   伦恩看见卡彭特出现就警惕的开始朝牢房里面退去,这完全是本能一般地举动。   “卡彭特?你什么时候……”安娜有些惊讶的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卡彭特,为什么这家伙穿着靴子走在木甲板上都没声音……   “刚刚。”卡彭特一只手揣在兜里,他本来披着的外套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本来以为你帮亚里拿了书回去就会消停,没想到又跑来看他,你还真是不嫌累。”   安娜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做坏事被卡彭特抓到的感觉,她眼神飘忽看向一边:“我就只是顺便过来看看而已,本来马上就上去的,结果你……不对,你刚刚说你反悔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卡彭特说着,就伸出手将别在腰边的qiang取了下来,然后抬起qiang对准了伦恩“硬要解释的话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意思,很好理解对吧。”   ……的确是很简单直白了   安娜握紧拳头看向正站在监牢里面的伦恩,伦恩也正看着她,他们两人的视线沉默的重合在了一起。   “要杀我?这次终于要下手了是吧。”伦恩又恢复了成了之前那副样子,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小孩子会有的眼神“恶人果然就是恶人。”   “就算是这样你还要依旧待着这种人的身边?他说不定哪一天也会把你杀了的哦,毕竟是个连小孩都会杀的男人。”就算被qiang口指着伦恩也没有表现出瑟缩的样子。   卡彭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安娜,换做之前她肯定早就已经伸手出来拦他了,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伦恩不说话:“怎么,不像之前一样来阻止我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卡彭特因为她的愚蠢而遇到什么危险,但伦恩他也……安娜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这时候伦恩突然发出了尖利刺耳的笑声:“是啊,杀了我吧,不然之后我遇到机会逃出去,就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要用最痛苦的毒药毒死你们,然后把你们的尸体挂在教堂之上接受女神的审判。”   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看着这样的伦恩就如同是在照镜子一般。   “算了。”就在气氛凝固的时候卡彭特放下了手“不准放他出来,一步也不可以。”   安娜不可思议的看向卡彭特:“你不……”   “我又反悔了。”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   “……”   说完卡彭特就头也不回的朝木梯走去,留下安娜呆站着,那个人到底在考虑些什么,难道是在试探她么?但感觉上好像有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安娜总觉得今天卡彭特的样子十分奇怪,他好像…好像看起来很矛盾。   而伦恩依旧还没从之前愤怒的心情之中平复出来,他瘦弱的胸膛因为呼吸激烈的起伏着。   安娜原本也想跟着卡彭特一起离开,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她看向困兽一般的伦恩:“我大概能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   “你不知道。”伦恩直接否定了安娜的话“被你认同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所以要么杀了我,要   么闭上嘴和那个杂碎一起滚。”   “亚里……他的父亲曾经是为布尼塔竭尽忠诚的神教徒。”安娜没有理会伦恩的歇斯底里,自顾自的说着“他的父亲作为布教的一员,带着那时比你还小的亚里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等候在那里的同胞,同样是布尼塔宗教信徒的同胞朝他们抛出了看似是橄榄枝一样的条件,也许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接受条件的话,亚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亚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那些所谓的同胞仅仅只是为了黄金,便杀害了他的父亲,当然死的不止亚里的父亲,还有成百上千虔诚善良的教徒,并且他们真正的死因都被隐瞒了起来。”   话说到这里伦恩的脸色青白了起来,安娜也大概猜到了这种反应:“之前你说过,海尔默之中只有你的兄弟杰勒米是无辜的。”   “那么就是说你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家族都做过什么事情。”   “海尔默纵容并隐瞒这种完全私yu的行为,也只是为了扣住大部分黄金,不用向女王上报对么?”   “我们是恶人,你也是恶人,我们该死,你也该死。”安娜麻木的让这句话从自己的嘴巴之中吐露出来“没有人可以推卸责任。”   “但你们杀了杰勒米!你们杀了我无辜的弟弟!!你们才是最该死的混蛋!”伦恩的眼眶涨红“我求过你们了,求你们放过杰勒米,但是你们没有!你们还是杀了他!”   杰勒米早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死了,你所谓的弟弟只是一只同样自私的寄生虫……这种话安娜还是没有办法对伦恩说出口。   “你们怎么能够杀掉无辜的人……”伦恩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蹲到了地上“你们怎么可以…他是无辜的……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一开始是因为我的愚蠢,所以你现在还活着。”安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公平的事情,无辜也不是能够抵消一切的标准……”   “我的父母包括我都被污蔑是巫师,我很幸运的逃掉了,但是我的父母没有,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被活活烧死了。”   “他们是无辜的,但依旧被烧死了,镇上那么多人,全都被烧死了。”那副地狱一样的场景又出现在了安娜的脑子之中。   黑暗之中耸立着无数歪曲残缺的十字架,空气中全是诡异的烧灼味道。   安娜没有注意到听见她所说的话后,伦恩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   “无辜也不代表什么。”说完安娜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在慢慢被什么东西侵噬着,而她好像也在放任这种侵噬。   安娜匆忙的转过身朝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走去,伦恩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再把头从膝盖之中抬起来。   ……   …………   得去找亚里商量一件事才行,安娜一边爬着木梯一边想,他现在应该还在船长室?还是已经回甲板上了?   “啊!”正思考着的安娜才探了半个身子到甲板上就被强烈的海风给吹了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摔回下面,幸好有路过的人伸手把她拉住了,安娜抬头刚想说谢谢就发现拉住她的人正好是拿着望远镜的亚里。   “谢谢……”   “不用。”亚里把安娜拉出来,海风还在猛烈的吹刮着,甲板上的船员都在爬上爬下的收帆,调整航向“快进去船长室,今天晚上这片海域可能会有暴风雨,风只会越刮越猛,你别再出来了。”   对,就是关于这个   安娜反手抓住了亚里的手腕:“我不想和卡彭特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里面,你能不能帮帮我…他好像很暴躁。”   这个亚里大概也知道了,因为刚刚卡彭特直接摔门进了船长室:“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他的脾气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先进房间里面去,不然被风刮进海里了我们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   “不……”安娜拉着亚里不肯放手“那、那我能不能暂时待在你房间里面…”   “有那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么?”亚里为了避免两个人继续被大风刮着,就先任由安娜拉着他重新回到了下一层,他刚想游说安娜乖乖回船长室,但是看她的表情实在是不愿意“算了,反正不待在甲板上就行,你去吧。”   “好!”就像是被从绞刑架上救下来的犯人一样,安娜松了一大口气“那我就去你房间了…”   “去吧去吧。”   然而虽然说动了亚里……但安娜才坐进他房间里面的椅子上面准备翻翻亚里放在桌面上的书,   房间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了。   “卡……呃啊!”   推门而入的卡彭特直接把安娜从椅子上捉起来扛到了肩膀上,然后大步带她走出了亚里的房间。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放我下去……!”安娜徒劳的撑在卡彭特肩膀上挣扎,但卡彭特并没有搭理她,直到走到甲板上安娜被狂风砸了一脸如同铁球的水珠后才识相的埋头抱住卡彭特不说话了。   “……”顶着狂风指挥船员拉索的亚里看着从甲板底下走上来的卡彭特,肩膀上扛着悲惨的安   娜,大步冲回了船长室摔上了门。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这边被强行带回船长室的安娜只能尴尬的正坐在椅子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亚里的房间。”   卡彭特横了安娜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   然后卡彭特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安娜一个人看着卡彭特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的身影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我、我下去看看乌提尔?”   好吧,果然还是不搭理我   安娜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去了卡彭特的小酒窖里面,乌提尔这个时候就躺在一个狭小的平台上,身子上严严实实的盖着几层被子。   她将手伸到被子之中摸索到了乌提尔的手腕,还是十分冰冷,之前安娜说想要让卡彭特和亚里帮乌提尔磨些药粉煮了喝,但是他们两个又一口咬定乌提尔不需要喝药……   真的只要等他自然醒过来就可以了么?安娜对这一点抱着非常大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   某个人   生(chi)气(cu)了   谁叫你是这种狗屎脾气 活该(噗嗤 第53章 明白   如同亚里所说, 暴风雨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席卷了‘柯丽娅’所在的海域, 船身随着被狂风卷起几米高的巨浪不断颠簸着,耳边尽是巨大的海浪撞击声,和木板与木板挤压在一起发出的刺耳摩擦。   安娜裹着毛毯蜷缩在躺椅上面, 因为‘柯丽娅’剧烈的摇晃她已经从躺椅上滚下去好几次了。   再滚下去一次就干脆直接睡在地……正在这样想着船身就又一次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安娜感觉自己的后背腾空了一下,然后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她面朝上皱着眉看着天花板上吊着摇摇晃晃的东西,只能勉强辨认出是干草药和蜥蜴的干尸,这个时候卡彭特屋子里面随处铺散的蜡烛已经不知道熄灭了多少,屋子里昏黄的火光已经连照明都称不上了。   睡地板吧,安娜认命的裹了裹毛毯, 虽然像是乌提尔那样被绑在床上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但是被绳子勒住也太难受了。   可惜就算睡地板也解决不了问题,安娜被抖得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扔开毛毯从地板上摇摇晃晃的扶着一边的木柱站了起来。   这房间里面还有可以用的绳子没有, 没有的话布条也行……安娜摸摸索索了一会儿也只是找到了长度根本不够的绳索, 虽然酒窖里面有用来捆扎固定酒桶的麻绳, 但要是把那个取下来用卡彭特估计会把她掐死在墙壁上挂着。   怎么办,这个时候也不能去甲板上面,不然也只能像是亚里说的被吹到海里面去泡澡了。   “呃啊啊………”安娜抱着一边纹丝不动的木桌腿悲痛的呜咽着,房间里面的椅子和桌子以及其他很多杂物都有巫术固定, 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之下也不用担心它们会在屋子之中到处乱滚。   真是好啊,能躺在木桶里面睡觉,肯定睡的很安稳吧那个混蛋, 安娜神情复杂的看着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大木桶。   她在内心紧急斗争了一会儿,然后因为实在是很困很想睡觉,觉得现在是顾不上尴尬的情况了,于是就慢慢摸索到卡彭特那厚重的木桶边上,偷偷摸摸的扒拉着木桶边缘朝里面看。   “卡彭特……”   窝在枕头堆里面的人没动   “你睡着了么?”   还是没有动   “卡彭特、卡彭特……”   安娜伸手去推了推卡彭特硬邦邦的肩膀:“醒一醒、起来帮帮我……”结果那人还是没用什么   反应。   真的睡实了?   这样想着安娜伸手把盖在卡彭特脸上的枕头轻轻掀开了一角,结果就露出了一双正朝她的方向盯着看的翠绿色眼睛……   “你不是醒着么。”感觉被耍的安娜伸手敲了一下卡彭特的肩膀“为什么不理我啊!”   卡彭特的目光移向一边,其实他从安娜不停乒铃乓啷从躺椅上朝地上摔的时候就醒着:“我有必要理你么。”   “……”无所谓了,快点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安娜紧紧的扒住木桶的边缘“你到底在生   什么气啊、今天下午开始你就一直这样。”   “是嘛,那你去亚里房间待着啊,回我的房间干什么。”   是你把我抓回来的!!!   安娜憋住了这个回答,说出去大概只会让卡彭特更不搭理她:“我只是觉得你想一个人待着所以才去亚里房间的。”   “你觉得你对我撒谎有用么?”   “……我就是怕,所以才去亚里房间的。”   卡彭特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血管在突突的弹跳着:“怕什么?怕我?然后你就去亚里的房间里面?”本来听见亚里对安娜说了那些话他就十分不乐意了,结果之后安娜还跑去亚里房间里面待着。   这不明显是想造反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现在先不说这个好么?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好困……”安娜没有力气和卡彭特废话,她上下眼皮不停的颤抖着想要闭合在一起“你知道哪里有绳子么?”   卡彭特在木桶里面翻了个身,正对向安娜,他睡觉的时候只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上半身因为受了qiang伤还包扎着纱布所以什么都没穿,除了被保住的伤口,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旧疤痕遍布在卡彭特褐色的皮肤上:“你找绳子干什么。”   “用来把我绑在躺椅上面,不然我老是被甩到地板上……”安娜说话的时候正盯着卡彭特腰侧一条几乎延伸到了他腹肌上方的疤痕看,看颜色和样子也知道是一条非常深的伤口“这条伤口是怎么回事,比起其他的是不是也太严重了?”   她注意力又一次习惯性的跑偏了   安娜抬头想等着卡彭特的回答,但是只感觉到手腕一紧,然后她就被拉进了木桶里面。   “……等一下!”   “等什么,你不是想睡觉么,就在这里面睡。”卡彭特两只手臂把安娜紧紧的锢住让她没办法动弹“还是说你想继续在地板上像是球一样砸来砸去?”   那倒是不想,安娜红着耳朵权衡了一下还是接受了。   身下全都是柔软的枕头,而且都已经沾上了卡彭特温热的体温……安娜虽然曾经觉得自己勉强还能够算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最近总觉得碰上卡彭特的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很、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依赖吧,自己果然还是很依赖卡彭特,安娜闻着卡彭特身上掺杂着些血腥气息的浅淡药味,她蹭着枕头将头仰起来看了看卡彭特的脸,发现他正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被我抱着的感觉是不是要比被亚里抱着好很多。”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娜一瞬间觉得会对着这样的人脸红的自己简直算是足够傻了:“那种事情谁知道,我又没有被亚里抱过。”   “意思是说你想被他抱一下来比较么?”   “没有那个意思,你能不能不要乱曲解别人的话。”   卡彭特哼了一声,然后用手刨了堆枕头过来把安娜埋住:“睡觉。”   “等、等等,我刚刚问你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安娜艰难的伸手把塞到了她脸上的枕头移开“那条伤口是怎么回事?你也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么?”   她是故意把话题拉回来,还是只是单纯的没有看出来我在转移话题,卡彭特皱眉看着躺在他旁边的安娜,因为自从察觉到这个小姑娘的脑子里面总有是一套一套的东西,而且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里面习惯性演戏之后,他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没什……”卡彭特是想继续随便撒个谎绕过安娜的,但他发现安娜正皱着眉盯着他,眼睛里面是疑虑和……担心?   卡彭特当然知道安娜会选择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和亚里一样,是想要利用他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他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可是仔细想想,安娜有时候的举动又和她的想法出入非常大。   比如好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想要救他,卡彭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恐怕安娜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反正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十分的不清不楚   卡彭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大小姐,我是人,而且还是干这一行的人,受这种程度的伤很正常,不过这一条伤口已经稍微……有一些年头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安娜眨着眼睛,还在等卡彭特继续说下去,结果他只是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话头:“你不是很困么,为什么还不睡觉?”   “不知道,现在倒不是很困了。”安娜有些尴尬“你要睡了么?”   “……”卡彭特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安娜“还不想睡。”   木桶内的空间本来也不是非常大,容下一个卡彭特是刚刚好,但安娜一进来就显得十分拥挤,此时两个人的脸部也只相隔了两个拳头那么远。   晚了不知道多久才发现这件事情的安娜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了:“那、那还是睡觉吧,我突然又困了。”   “是么。”说着卡彭特忽然伸手扣住了安娜的后脑勺,手也搂紧了安娜的腰,将她紧紧的按贴在自己的身上“你就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的么?”   我就是觉得不对了所以才说要睡觉的啊!求你了,睡觉吧!   但、但是   安娜脑子中的想法忽然一个急转直下,她的目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落到了卡彭特的嘴唇上,那种缠|绕在一起,粘|腻|湿|软|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像是什么饿鬼一样咽了口口水,并且这个举动还被卡彭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劣的笑声在安娜耳边响起,而且发出这个笑声的人已经笑的眼角都沾着泪水:“哈哈哈哈哈哈,你在期待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有期待!你给我……你给我滚开!”安娜胀红着脸,她本来想要推打卡彭特,但是一想到他身上还有很多伤口就忍住了“我不睡这里了,我他妈就是在外面摔死也不睡这里!”   说着安娜就挣扎着起身想要爬出木桶,结果卡彭特拽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就把她ya在了身|子|下面:“那可不行,我没同意呢。”   说着卡彭特就低头凑向了安娜的嘴唇   ……   …………   “怎么,你们又和好了?”   被暴风雨冲刷过之后的大海好像变得更加的通透,海水因为强烈日光的照耀显得更加碧蓝,成群的海鸥低低的在海面上飞舞着,不得不说今天是十分少见的好天气。   亚里看着翘着腿心情很好的坐在船舵前的卡彭特,他正一边摆弄着一把小匕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一下船舵。   而这个时候安娜也待在甲板上,不过是在船首,她坐在一堆木箱上面抽着卡彭特早上给她卷的麻|烟,背影看起来就像是颓废的中年人。   “在说什么呢,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们有吵过架么?”卡彭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亚里“你太奇怪了。”   “我觉得你不是有资格这样评价我的人。”   “我也觉得你不是有资格对我的东西传授奇怪想法的人。”   卡彭特抬眼看向站在他旁边愣住的亚里,他眼睛里面带着一点笑意:“别管我的事情,明白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亚里才低下头,没人看得清楚他脸上此时是什么表情   “……明白,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伸手去推了推卡彭特硬邦邦的肩膀:“醒一醒、起来打FGO了!“ 第54章 不行   “怎么样, 他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卡彭特弯着腰慢慢从楼上船长室下到了酒窖之中, 他手上还抓着半截没啃完的干面包,语气之中全是一种浓浓的事不关己感:“真是能睡啊。”   “……”安娜给乌提尔擦汗的手一顿“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有这么多人的时候下来,很碍事啊。”   我?碍事?   卡彭特凑到嘴巴边上的面包愣是没有咬下去:“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敢说我碍事?”   “你在这里走路都要弯着腰,还说不算是碍事?”安娜看着卡彭特仿佛智障一样弯着腰避免自己的头撞到顶部的木板“去上面吃你的面包吧。”   “你跟我一起上去,一天到到晚跑来照顾乌提尔有什么好处,他自己睡够了会醒的,或者干脆   我把他吊去瞭望台上面,说不定吹个几天海风醒的更快。”卡彭特说着就走过去抓住安娜的手腕想把她拉起来“走了走了。”   “你干嘛呀……”安娜抵不过卡彭特的力气,被他拖着站了起来。   其实卡彭特会这样总是打扰安娜照顾乌提尔, 是因为他非常不想安娜和乌提尔单独待在一起,乌提尔现在已经睡了将近小半个月, 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如果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只有安娜在他旁边, 那就是完美的独处谈话时间……   虽然卡彭特就算是站在船首也能听见他们在房间里面说了些什么, 但他就是连让安娜能够和乌提尔谈话的时间都不想给, 最好一句话都不要和乌提尔说。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   ……   最后安娜还是强制性的被拉出了酒窖,然后看着卡彭特长腿一翘,搭在了桌子上:“过来帮老子换药,这里的。”他的手指在自己脸颊旁边晃了晃。   “……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口明明就已经差不多全好了换个屁的药啊, 安娜心口不一的皱着脸走到卡彭特身边,然后伸手慢慢揭开他脸上盖住伤口的一小块纱布。   之前因为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纱布是一层又一层的裹好,但从三四天起就已经不那么做了, 只是用巴掌那么大的纱布意思意思盖住而已。   深色的硬疤块已经几乎脱落干净了,剩下的只是比卡彭特本身的肤色稍微深了一点点的疤痕:“这都已经完全好了,没必要换药,而且我看连纱布都不用盖了。”说着安娜就想要全部将纱布从卡彭特脸上取下来,但手被卡彭特捉住了。   “不行!我早上的时候看过了,受伤的地方颜色还是要比我本来的肤色深很多,我必须要它们完全变回以前的样子……这可是我的脸啊!”   原来你要脸的,安娜忍住突如其来的一股怠惰感:“那就涂吧、虽然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反正你身上也那么多留下来的疤痕。”   “你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   “嗯、没什么差别吧。”安娜是真的这样认为,毕竟卡彭特本来肤色就是深色,而且之前又一直在朝脸上涂些奇怪的他所谓是除疤痕的药膏,所以脸上这点疤痕也不是特别明显。   除非是像他腹部的那条伤口,那种深到肉已经没办法自己再长回来的程度。   卡彭特眼睛看向一边,也松开了自己抓住安娜的手:“那就算了,把纱布取下来吧。”   什么?怎么在这种奇怪的节点上妥协,他是不是又变得奇怪了……虽然内心想法很多,但安娜还是听话的帮卡彭特将纱布取了下来:“比起这个,你手上的伤呢,我看看。”   卡彭特的手那个时候可是直接被打穿了一个洞,比起脸上那种挠挠的程度,这边的完全是重伤,可他却老是好像并没有受过这个伤的样子。   “已经好了。”卡彭特把手拿给安娜看,虽然留下的疤痕很严重,但的的确确已经完全愈合了。   字面意思上的完全愈合,手可以自由的握张,肉也完全重新长起来填满了原本的伤口,这种恢复力已经可以说是异常,安娜皱着眉毛盯了一会儿卡彭特手上的伤口,她忽然记起卡彭特以前对她说过,毒药对他没什么作用:“我刚刚在想,你的体质是不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是啊。”   “……”   我想也是   卡彭特看着安娜疑惑的样子笑了一声:“怎么,我吃了那么多吸血鬼还不允许我稍微和正常人不一样一点?这种特殊待遇都没有我是不是也太亏了。”   “那你腹部那条伤口,为什么没办法恢复成你手上的这种程度?”安娜果然还是觉得没办法忘记那条伤口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难道是因为那是在吃第一只吸血鬼之前受的伤?”   “嗯,总的来说就是这样。”为什么突然又回到这个问题上面,而且还说对了,就算是卡彭特也觉得有些棘手,这小姑娘脑子是不是转得太快了“你干嘛总是提那条伤口,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竟然真的是这样……那种程度已经是致命伤了:“难道你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才打算吃吸血鬼的么?”那这样的话也说得通为什么这疯子在明知吸血鬼血液中的诅咒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但还是要吃了。   “不是。”   看来他还是没用喜欢乱来到会送命的程度,等一下,什么,刚刚卡彭特的回答是什么,安娜惶恐不安的盯着卡彭特:“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不是,不是因为快要死了才打算杀吸血鬼。”卡彭特不耐烦的抖着腿“我会是做那种丢脸事情的人?”   那种事情是丢脸的事情?!   “那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延长寿命,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找不到下一只吸血鬼,或者吸血鬼真的全部都死光了,你也会死的啊?”而且死之前和死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松,安娜越来越搞不清楚卡彭特在想什么了“难道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这样做也要去完成的?我不明白。”   “纠结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还有吸血鬼活着那就去抓,没有那我就死,很简单对吧。”   没有就……死?这种豁达的话是受到了吸血鬼诅咒的人会说出来的?难道不应该更加的不想死?   “你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处都是矛盾么?”安娜神情复杂的看着卡彭特,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现在是什么感觉,在卡彭特说出‘那我就死’的时候她的确出现了慌张不安以及害怕的情绪,就和之前每次认为卡彭特遇到了危险一样,但还有其他的,其他的什么情绪……   是在可怜卡彭特?可怜?可怜这种满身血债的混蛋?   “既然能够接受死亡这种可能性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要去猎杀吸血鬼?那种东西只会让你……”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而已,吸血鬼就是我的寿命,吸血鬼没有了那就是我的寿命到头,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撒谎……安娜看着卡彭特偏到一边去的头,是不愿意告诉她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仔细想   想也是,卡彭特本来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以前的事情。   “……”   安娜沉默着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帮卡彭特重新将手上的纱布缠绕回去,卡彭特等了一会儿才重新把目光放回安娜身上。   为什么看起来是一副失望的表情,因为没听见自己想要听的回答?   “你……”卡彭特刚想再对安娜说点什么,但这个时候船长室的门忽然被哐哐哐的敲响了。   “船长!船长!”   门外传来某个船员的声音,卡彭特硬生生把要对安娜说的话憋了回去,然后不耐烦的对门外喊:“进来!”   “船长,大副让我来告诉你……在前方西南不远处发现了规模三艘的船队。”进来的船员安娜   大概也认识,是最近亚里和卡彭特都经常使唤的人,名字叫阿尔文,年纪可能只比她要大个一两岁左右。   “大副说是三艘商船,虽然他们是顺风的航向,但是我们追也能够很快追上去。”阿尔文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船长身边的女巫,她已经重新低下头为船长缠绕伤口了。   “所以呢?”卡彭特懒洋洋的翘着腿,好像没打算对阿尔文说的这件事情上心“他想要干什么。”   “大副的意思是要不要……开工了?”怎么船长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样子,阿尔文和其他船员也早都发现了,卡彭特除了偶尔指挥他们和木偶做一点无意义的打杂事情,就是窝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和女巫做什么,船上所有事务几乎都是亚里在管。   “三艘货船上的物资大概的预估一下可以够我们多用半个月。”阿尔文继续对卡彭特从传达着大副的话“所以请船长指示……”   “不行。”   “什么?”   “不行。”   “什……”   卡彭特的脚后跟抬起了砰的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怎么一个二个都听不见我说话的,我说不行!不行!!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耍赖 第55章 没有   “不行是什么意思。”   果然还是过来当面质问了, 安娜为了不卷入事故早就缩到了房间角落去。   亚里看着像是废物一样软瘫在桌子后面的卡彭特:“快给我说清楚, 现在追上那几艘货船还来得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的意思,你还要我解释什么。”卡彭特懒散的用手抠着自己的肚皮“你之前不都说了停靠去妥缇补充物资么,那现在完全没必要去抢商船。”   “为了以防万一的情况出现, 船上的物资必须要充足,这是基本的吧,在到妥缇之前还会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万一有海军的船出现你觉得我们还能悠闲的停靠进港口去补充物资?”   “跑不就行了。”卡彭特依旧不打算妥协,即便亚里说的更加有道理,安娜躲在后面想要插嘴帮亚里说说话,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又帮亚里……卡彭特说不定又会发臭脾气。   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安娜迅速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好不容易卡彭特没有闹脾气了。   “跑?你说跑?”亚里气的眉毛一跳“换平常你不该说‘把他们打沉’才对么。”   “我看你们是胆子都变大了。”卡彭特说话的时候还要把安娜带进来骂一次“现在是我说什么   都站不住脚要被你们质疑是吧?”   这人在偷换概念,真的是麻烦死了……陪卡彭特废话了那么久亚里也差不多知道现在要追上那几艘货船已经比较困难了, 因为本来他们的踪影肯定也被对方发现了, 毕竟‘柯丽娅’这么显眼。   “行了, 现在也没必要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亚里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 他才想起来安娜也在房间里面, 自己总是这样黑着个脸对卡彭特说话说不定会吓着她“我看你是已经玩到连自己的本职都忘记了。”   “什么本职,严格来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海盗。”卡彭特继续说着能让亚里气死的话“明白么, 我只是干坏事而已,海盗只能算是个分支,是爱好。”   “谁……管你……”亚里拼命的忍耐着怒气, 但在安娜看来他的头发都被气的快要立起来了,就差揪起卡彭特的领口破口大骂。   “好了,快出去继续看着航行状况吧,我们得尽快抵达妥缇才行,最近海上的风不是吹得很大么,刚好。”卡彭特拍着手就像是在催促着小孩一样催促亚里“快去工作快去工作,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亚里出去的时候最后问了一句“乌提尔的情况怎么样,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没有。”   “出去!”卡彭特的语气忽然变得很重,他翠绿色的眼睛又渐渐的染上了金色“我警告过你一次了。”   亚里一只手握着门把,虽然门被拉开了一点但他没有要继续的意思,而是站在门口侧身看着卡彭特:“只有乌提尔醒过来安娜的|毒|瘾才能治好,这一点你难道已经忘了?”   因为安娜在场所以亚里没有说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卡彭特压根不想让安娜的毒瘾被解掉,因为那可以说是能够绑住她的最牢固的一条锁链。   能够不断无偿提供|毒|物|供安娜吸食现在也只有卡彭特,除非安娜还认识什么其他的罪犯领头,而且还必须是有钱有权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不用你提醒,我当然记得。”卡彭特的眼角余光瞟到了安娜,她这个时候正悄悄的看着他“你看什么看。”   被突然拉倒矛头面前的安娜下意识浑身一抖,卡彭特的眼瞳中的金色还没有消散下去,他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我就只是看看而已,你们继续聊。”安娜开始一点点的朝后面挪去,想要藏进橱柜的阴影之中。   当然这个聊天也继续不下去了,因为亚里摔门离开了船长室,他看起来也非常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娜总觉得卡彭特和亚里之间的关系最近变得十分奇怪,一点就着的感觉。   “为什么不同意亚里说的话呢……?”安娜最后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要问“船上物资不够的话你也会觉得很麻烦吧,特别是淡水没有了的话。”   这是安娜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一件事情,卡彭特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像给人有点邋遢的感觉,但其实他意外的挺爱干净……   即便淡水是在长时间航行的时候非常重要的资源,他也一定要用所谓的‘船长特权’独占一部分淡水,用来擦洗身体,这就导致亚里在一开始筹备物资的时候就不得不专门准备超出原定所需的淡水。   “爱个屁的干净,在船上还有这种习惯应该说是病态了。”亚里曾经对安娜这样评价过卡彭特。   而且在不够柔软的地方他就会睡不着觉,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床会是那个样子。   该说是人奇怪爱好也奇怪,还是爱好奇怪所以人变奇怪了……?   听见安娜在说亚里的名字,卡彭特就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的手指在铺开的航海图上点了点:“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妥缇不过半个月或者更快,没必要去抢其他船,麻烦。”   “可是如果中途真的遇到了海军……你也知道穆勒死了,那边的国王和布尼……不,那边的国王肯定会有行动的吧。”安娜本来想说国王和布尼塔的少将,但她才记起来那个少将已经中|毒|,现在可能已经算是死了、吧。   卡彭特忽然转头看向安娜,他这动作吓得安娜又朝后面缩了一步。   “你躲什么。”卡彭特一边对安娜说话,一边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间紧皱的地方,虽然自己的某些十分可笑和无赖的目的经常被亚里看出来,但这次尤为让人恼火“过来!”   他的确是有想过不治好安娜,那么就不用特别担心这小姑娘哪天忽然逃跑了,但是也只是想想、或者说正处在矛盾期,不治好当然是不行的,但是治好了又该怎么才能确保她不会跑掉……不会听从亚里说的话去找乌提尔商量。   真是麻烦   卡彭特看着小心翼翼朝他挪过来的红发女孩:“亚里他总是喜欢考虑太多可能性,但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十分有利,因为苏力汗的国王只会认为是布尼塔那边的人杀掉了穆勒,而不是我。”   “因为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卡彭特’那时候正在东部,如果布尼塔的人说是我,是卡彭特杀掉了穆勒,在国王听起来也只是像推卸责任的借口而已。”   “明白了么?会被找麻烦的只有布尼塔的人,我们只要趁机赶紧离开东部海域就不会有那么多破烂事,即便布尼塔那边想要找我们,也只能分出一小部分悄悄的行动,因为国王会监视他们的行动,局限性很大。”   原……原来卡彭特真的有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安娜傻愣着,嘴巴像是吐泡泡的鱼一样开合了一下:“那、那刚刚怎么不对亚里说清楚呢?说清楚的话你们也不会吵架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他只会考虑得比我更快。”   “诶?那亚里为什么还……”   “因为他担心的是另一个可能性,我说过了布尼塔想要找我们就只能分出一小部分人悄悄行动,亚里担心的就是这一小部分人,如果那个叫威廉的麻烦没有因为中|毒|死掉,那他肯定会安排特别的一部分人,或者说他自己就会在那一部分人之中。”   那的确很棘手了,难怪亚里会这么生气,不过现在也算是两边都有道理,但因为权利在卡彭特这里所以也就只能按照卡彭特的选择来,安娜忽然沉默了起来,虽然刚刚就已经感叹过了一次,但现在不得不再感叹一次他原来真的会用脑袋想事情。   卡彭特看着安娜脸上的表情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啊,卡彭特原来真的会用脑子思考问题。’”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啊!痛啊!”   卡彭特揪着安娜的脸疯狂搓揉着:“你就是在那样想!!!”   “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 我宣布文名改成《喜欢干坏事的我当海盗只能算是爱好》 第56章 时候   “当时真的吓死我们了!离得大概有个几海里, 但确确实实就是那艘船没错!”手中握着木酒杯的大胡子男人说得唾沫横飞, 他脸上带着些劫后余生的神情,但更多是因为获得了稀奇谈资的兴奋 “船首被巨蟒捆绑着的女神像,的确是‘柯丽娅’!”   “是那个卡彭特的‘柯丽娅’……喂, 你也说几句啊,你当时不是在瞭望台上的么。”大胡子用手肘用力的拱了拱坐在他身边的同伴,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子,瘦子从开始就低着头肚子慢吞吞的喝着酒,也不同身边的人交流。   “啊……恩。”瘦子勉强的应和了几声,然后就想继续低头喝酒,但被大胡子的手臂勾住了肩膀使劲的摇晃了几下。   “什么啊, 你嗯啊嗯啊几下算什么意思,快点, 给这位好奇的兄弟讲讲那艘船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看得可是最清楚的!”   大胡子口中, 所谓的好奇的‘兄弟’, 穿着有些破旧的粗布衫, 身上都沾着些灰尘和泥土:“是的,而且我还很好奇那艘船在你们看见的时候是朝什么方向行驶的,因为明天我工作的船队也要出海了,我得提醒我们的船队长避开那个航行线路才行。”   带了些口语的东部本地土语, 并且看他的外貌也就知道不是东部本地人,瘦子抬起眼瞧了下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知道了也没用了,都已经过了两天, 谁还知道那不吉利的船现在行驶到哪里去了。”   “两天?意思是说你们在见到‘柯丽娅’之后只用了两天就抵达港口了是么。”   “恩……是这样没错,更准确一点说,一天半之后就抵达了港口,因为最近海上起了暴风,风很大,我们船队恰巧是顺风的航向。”瘦子说话的语调满了下来,他和那个缺心眼的大胡子不一样,从遇到‘柯丽娅’回来之后他都依旧没有从那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回过神来。   他那个时候就在瞭望台之上,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但也仅仅只是看差不多看清楚了‘柯丽娅’的外貌轮廓,是一艘浑身包裹着沉重黑色的船只,仔细看的话就会觉得那些黑色之中隐隐泛出了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血红色,就仿佛那整艘船外部的木板都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浸泡在鲜血之中。   而且总是能听见缠绕着海风而来的锁链撞击声   这些都不是让瘦子感受到恐惧的东西,而是当他将望远镜对准了船身之后,就至始至终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就像是潜伏在深海之下的静默海兽将它如万丈深渊一般的手臂缓慢伸向海面,伸向他们的船只底部。   “那真是一条可怕的船,我想只有赛赛菲亚才能够孕育出那种如同怪物一样的东西……”瘦子低下头喃喃自语。   有这么可怕?   作为曾经,曾经收缴过‘柯丽娅’的海军少将,威廉是没办法理解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这个瘦弱男人,那不过是一艘外貌上来讲修筑的稍微有些邪气的船只而已。   没错,这个穿着破烂服装混迹在东部沿海小酒吧之中收集情报的,就是威廉,他摩娑着手中的木酒杯,整理着刚刚听来的情报。   之前他中毒之后,晕迷了几天,这几天之内卡彭特应该就已经带着女巫和其他人返回了他藏匿柯丽娅的海域,但他并没有立刻的就离开东部海域,因为结合刚刚瘦子所说的,两天之前‘柯丽娅’还依旧徘徊在离东部大陆只有两天行进距离的海域。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有什么事情要在东部解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还来得及……而且卡彭特的船出现在了东部海域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东部港口,接着就会朝大陆地区传去,苏力汗的国王知道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他的那些部下稍微也能缓口气了,搜查卡彭特的事情会放行的更加宽松。   “那么……你究竟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柯丽娅’是在朝哪个方向行驶?我需要准确的位置坐标。”威廉的手指在木桌面上点了点,听见他问话的瘦子又把头抬了起来,但脸上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我不想再想起关于那条船的任何事情了,而且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就算告诉你具体坐标现在也……”   瘦子的话戛然而止,就连他身边不停灌着酒吃着烤肥肉的大胡子都停下来了,因为有六枚金灿灿的东西砸到了他们面前。   “我再重复一次,那个时候你看见的,柯丽娅的航向。”威廉的语气依旧很客气,但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要废话,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这些你们就可以拿走。”   “……摩西利亚海峡中部,科莫多珊瑚地带,往西大约三海里的地方,那时候那艘船正顺着海峡朝前面的…我记得,我记得是米卢塔,在朝米卢塔港口的方向行驶,不过船头稍微有点偏向西北,所以目的地应该不会是米卢塔,但的确是朝那个方向在行驶。”瘦子一边着急的阐述,一边伸手去摸金币,然后拿起一枚用牙齿咬了咬。   是真的   “这些都是我们的了么!?”瘦子兴奋的抬头问,但此时桌子对面已经没有人了。   ……   …………   “你带三个人,从陆上骑马去米卢塔港口,在那边随时注意情况,然后和在苏力汗的人保持联系,不久之后应该就能够接到后援,到时候再带着后援从米卢塔港口出发,沿着朝西北的方向搜寻那一片的海域。”   威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大步朝前走着,速度快的几乎可以算是跑步了,跟在旁边的副官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是的长官!但是长官呢,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现在就带剩下的所有人去摩西利亚海峡。”卡彭特现在肯定还待在东部境内,他杀掉穆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还有得思考“之后会在那附近搜索,你只需要带人保持和苏力汗那边的联系,然后按照我刚才告诉你的做就行。”   卡彭特保持着离海岸线不近不远的距离航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在里面,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他在观察,在找一个合适的地点上岸,虽然上岸的目的威廉还依旧不明白,但只要能够确定卡彭特还不会离开东部就够了。   “……”说话的途中威廉已经带着副官一路赶回了港口,他们的两艘快船就停靠在这里,吃水浅,船身也轻巧,是最适合用来追赶的船型“去让人备好十二天左右的物资带上船。”   下完最后的指示,威廉就踩着衔接板走上了船,他现在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卡彭特为什么会那么大张旗鼓的将‘柯丽娅’暴露在那么近的海域之中,换做之前的话应该是将那艘无比抢眼的船先隐藏起来,然后换小船靠近港口,这样就几乎不会被发现。   如果稍微换一种想法,靠的那么近也就是说卡彭特他可能想的是要将‘柯丽娅’停靠近某个港口。   这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单纯的只是需要沿着那条航路前进,因为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是哪一种目的都无所谓,他只需要将依旧待在东部的‘柯丽娅’搜索出来就行。   那么就先从港口这个可能性下手,这是最快捷的,并且在卡彭特出现在东部的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威廉他们一定会接受到很多东部国家的船队支援,并且不止支援,那些国王自身就会派出军队到处搜查巡逻。   因为卡彭特这家伙无数爱好的其中一个爱好大家都清楚,他最喜欢弑杀所谓的王族、贵族以及宗教徒。   在这种联合强度的搜索开始之后,说不定就能直接在东部包围卡彭特。   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做好最基本的准备工作,那就是找出‘柯丽娅’在哪里,它的目的地是朝向哪里。   威廉他之前已经研究过很久的东部海岸线上所有的港口,包括并不合法的小港口都已经全部找了出来,但当然如果卡彭特的柯丽娅想要停靠在岸边,这些港口是绝对不行的。   在以前拷问海德利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在失血过多神志不清的时候说过,在布尼塔有一个他们海军根本别想找到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他和所有罪人的温饱之床,是海神的门徒用他的卑劣赐予他们的绝对庇护地。   所以有没有可能东部也存在着这样的一个地方,并且就是在沿海带,因为卡彭特他们和尼格图姆勾结在一起,用了巫术让特定的人找不到那个隐秘的港口是完全有可能的。   威廉没有什么表情的低头看着平铺在他面前的海域图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找到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威廉:真相永远只有……   安娜:等一下,那是其他剧组的台词   威廉:那我该说什么   安娜:pokemo da……   威廉:你说的这个也是其他剧组的吧,而且根本无关   亚里:我不做人……   安娜:停一下,更乱了   亚里:为什么不动啊铁……   卡彭特:老子问你,你就是老子的maste……   威廉:你们搞什么啊   安娜:我来说明真相吧,这应该是疯狂的作者在极度失神状态下留下的……作者有话说!   威廉:什么,竟然是作者有话说   卡彭特:老子的master呢!   亚里:石……石鬼面……! 第57章 妥缇   “都还懒着干什么, 快点把帆全部收起来!”   卡彭特站在高台上的船舵前拿着他的佩刀不停的敲打着一边的木栏, 他的几个木偶此时正以怪异的姿势扒拉在船舷边上,那样子看起来是准备随时听令跳入海中。   “你确定这样能够进入妥缇?”亚里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卡彭特的指挥,这个时候他们正行驶在一条非常狭窄的海峡之中, 两边百米高的悬崖险壁之间相隔的距离刚好够‘柯丽娅’勉强行驶,如果换做其他体积稍小一些的船应该会轻松很多。   因为阳光几乎无法照射进入这条海峡之中,所以周围一切事物上都笼罩着灰蓝色的阴影,温度也比外面的海域低上了几度。   “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老子就来过三四次,用不着你担心。”   如同存在于极西的门徒岛一样,妥缇作为一个只有海盗知道的港口,记载有它所在地的所有航海图上都附有古老的巫术, 让这作为门钥匙一般的航海图只能够在不会背叛妥缇的海盗手中流传,并且无法被临摹。   要是有海盗之外的人手握住了这份地图, 那么他们所能从中看到的也只是极为普通, 甚至可以说无用的, 不准确的粗糙海图。   这个效力长久的巫术就来自于和港口同名的巫师, 几百年前带领着数千名尼格图姆试图占据东部黄沙大陆的妥缇.雅哈拉, 结果在与人和龙的漫长战争之中,妥缇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遭遇了背叛,叛徒出卖了他的所有计划,以及他的所在。   妥缇最终被逼退到了海边, 几乎快用尽力量的他让自己拥有了能够如同鱼一般在海中前进的速度,然后潜入海水中躲避了数日,可他最后的力气也终于耗尽了, 妥缇的人身浮到了海面之上。   就在他绝望的等待着自己被海鸟或海鱼吞噬的时候,一艘恰巧路过的船只误以为他是遇到了海难的水手,船上的头领就命令水手将妥缇打捞到船上。   在妥缇稍微清醒一点之后,看见桅杆上高高挂着的一面画有异兽和蟒蛇的旗帜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海盗搭救了。   但这个时候妥缇也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他对船上的海盗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告诉他们如果这个时候选择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的话,那么他也会满足海盗的一个愿望。   “那么,被逼入绝境的垂死巫师啊,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海盗们的头领半跪在妥缇的面前,执起他青白的枯手“我答应替你实现。”   “将我带到有泥土的地方,并让我在那里死去。”   妥缇最后这十分简单的愿望很快就被海盗们兑现了,他们将妥缇带到了一座修建在海岛上的部落之中,这里是那些海盗的家乡。   “我会在你死后用我们的习俗将你安葬,这里就是你最后的安息之地。”海盗头领指着一颗巨大翠藤下的泥土地“在这里阳光无法直射,只会被藤叶打碎成光斑照耀在你的墓碑之上,雨水不会灌满掩盖你的泥土,只会被藤干揽过细细流入缠绕着你白骨的无数花蕊之中。”   “感谢你,我忠诚的朋友……”妥缇紧握着海盗头领的双手“告诉我你的愿望吧,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让我替你完成它。”   海盗头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搀扶着妥缇离开了翠藤,带他来到了一个刚好能够看见部落全貌的高地:“我们自然都听说过你的事迹,你带领自己的族人,想要夺取更多生存土地。”   “在我看来我们都是是靠卑劣的手段,不断杀害夺取,但胜利的那一方最后才是所谓的正确和英雄,这个道理如同是这片海,这片土地的空气,大家都默认它,都遵守它。”   “我自然也默认这种规则的存在,但我自私的内心也让我希望有一个地方能够庇护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和如同行尸般的海盗,让他们起码在外遇到迫害之时还知道有一个地方,只要抵达那里他们就绝对的安全。”   妥缇便实现了头领的这个愿望,从此头领的家乡就变成了只有忠诚于大海和妥缇的海盗才能够进入的庇护所。   ……   而研究过无数古籍和石板的卡彭特也深知,那时候妥缇所施展的根本就不是巫术,而是诅咒,他用自己的怨恨诅咒一切靠近那座岛屿并对外族和海盗怀有敌意的人。   没有什么是比带着怨恨而死的人,所下的诅咒更难破除的了,这也是为什么几百年之后妥缇港口还能被保护的如此严密。   “前面就是了。”卡彭特越过船首,看向了海峡深处的黑暗之中,这条海峡从外来看并不长,只有一海里不到,它只是一座因为地壳运动而被从海底送上来的山顶,因为内部的构造并不稳定,所以才破出海面的时候从山顶开始裂成了两半,就形成了现在的这条狭窄的通道。   所以按常理说,在海峡的一端就能够直接的看到对面的出口。   但此时卡彭特他们从船上根本无法看见所谓的‘出口’,他偏头对一旁的亚里说:“你别在这里看了,进船长室里面去,让安娜也不要出来。”   “会发生什么事情么?”亚里没有动,而是也看着远处的那片异样的漆黑,此时卡彭特跺了跺脚,那几个一直扒在船舷边上的木偶就松开了手,坠入进了海水之中。   “你为什么要让那些……”   “算是个后手,总之不要管他们,用不着就算了。”在甲板上忙碌的船员们此时已经听从之前卡彭特说的,将船帆全部收了起来。   “好了,你们都给我到甲板下面去然后找个地方抓紧了,紧到就算你的头被看下来了手指也不会松开的程度!”卡彭特对着船员们说,然后还伸手去推了下亚里“进船长室里面,快一点。”   “为什么不能让我也留在甲板上?”   “那你来掌舵我进船长室。”说着卡彭特就真的松开了握住舵柄的手   “……”   亚里毅然转身进了船长室,不想再同卡彭特多费口舌,这种垃圾人……既然他要自己来那就自己来,麻烦事他还懒得管。   卡彭特看着亚里走近了船长室,而且还看见安娜这个时候正凑着一张脸透过小窗户看着他。   只是看了一眼卡彭特就转过身去继续把舵   ……   …………   “你又干什么。”刚好进门的亚里伸手拦住想要出去的安娜“卡彭特叫我们全都待在室内不要出去。”   “什么?那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么?”安娜不安的伸手抓住门框,身子还在朝外探“我就出去看看,看看就进来。”   ‘柯丽娅’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并且颠簸的方式能够直接的感觉出来非常奇怪,并不是因为船底部的海浪波澜而产生的左右前后颠簸,而是仿佛受到了什么从上面直直落下的压力产生的晃动。   亚里知道应该是什么开始了,他急忙抓住安娜走近船长室关上门,然后直接掀开酒窖的门,带着安娜下到了里面,乌提尔还依旧平躺在一边,亚里也伸手紧紧抓住了他。   “亚里……”安娜的本能也告诉她外面的海上有什么发生了,她不安的抱住亚里的手臂“卡彭   特一个人在外面没事么?”   “没事,他说他已经去过几次妥缇了,不会有事。”当然这是卡彭特他自己说的,亚里不确定真实性,为了让安娜不担心他就没有说这有可能是胡说八道……   “他自己说的难道不就有可能是胡说八道么!”安娜迅速的反驳了亚里   亚里没有料到安娜已经把卡彭特的那些臭习惯抓得那么牢,就在他想要继续安抚安娜的时候,船身忽然又一次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这次是来自船底的海水撞击而产生的晃动。   随后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海水灌入船内的巨响   “卡彭特!!”安娜看见这一异变后就想起依旧独自待在甲板上的卡彭特,他如果还在那里的话会被海水卷出船外的!   但亚里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放松,并且在这亚里伸手捂住乌提尔的口鼻之后,整个酒窖就被阴冷的海水迅速淹没了。   ……   几分钟之前,卡彭特已经离开了船舵,迅速的爬到了甲板上的瞭望台上,‘柯丽娅’已经距离那篇黑暗越来越近,他站在瞭望台上盯着船首的女神像,在女神像的最前端碰触到那片黑暗之时,卡彭特就将之前一直放在怀里的妥缇航海图拿了出来,他高举着航海图   就如同曾经每一个来到这里寻求妥缇庇护的海盗和外族一样,他面对着逐渐吞噬着‘柯丽娅’的黑暗高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卡彭特同时也松开了手,仍由手中的航海图朝下飘落而去,而航海图在下落的途中就如同一片急速枯萎的叶片一样,不断的变黑收缩,最后变成了碎片落到了甲板之上。   航海图的消失就像是将锁孔拧开了一样,海峡之中的海水平面开始不断的涨高,并且仅仅只是这海峡之中的,外面的海域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出一丝异动。   猛涨的海水很快就将‘柯丽娅’整个包裹了进去,并且还带着柯丽娅在不断的升高。   卡彭特紧紧的抓着旁边的柱子,他并没有将眼睛闭上,而是透过海水朝船长室的方向看去,因为刚刚在海水灌入的时候他听见安娜在叫他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他的确很想立刻赶过去。   这段被海水包裹的时间非常短暂,大概十几秒之后,那些海水便如同觅食结束的野兽一般迅速的褪去了。   卡彭特咳嗽了两下,就立刻抓着绳子降回到了甲板上:“好了!都可以出来了!出来给我起帆!!”他大步踩踏着被海水浸泡过后湿润的木板,木板被他踩的嘎吱嘎吱难听的呻|吟|着。   在卡彭特回到舵位的时候船长室的门也打开了   安娜湿哒哒的冲了出来:“卡彭特……!”   她身后跟着同样湿哒哒的亚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两个人在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就愣住了,事实上所有从甲板下走上来的船员都同他们两个人一样,傻愣着朝船外的海面看去。   此时的‘柯丽娅’已经不在那阴暗的海峡之中了,在被海水包裹着冲到了海峡顶端之后就进入了另一片海域,一片位于海峡上方只存在于假象之中的海域。   安娜跑到船舷边瞪着眼睛朝下看去,这里的海面根本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玻璃一样,没有颜色,但船身行驶过后会推开一条条的银白色波浪。   她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柯丽娅’下方的海峡顶部,以及他们曾经行驶过的海域,和飞在空中的海鸥。   现在他们的船就像是漂浮在天空中一样,四周到处都是晃眼的暖白阳光。   “这是…哪里?”安娜先亚里一步回过了神来,她跑去问站在船舵前的卡彭特,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笑容“我们现在在天上么?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是天上,你看见的这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这里是妥缇所在的海域。”卡彭特朝着前面抬了抬下巴“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那些耀眼的白光之中。”   幻……幻觉?安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朝周围看去,可是怎么看他们都是漂浮在空中的。   “好了,亚里!去叫那些还在犯傻愣的废物起帆!”卡彭特催促着还扒着船舷朝外看的亚里“我们必须在白光消失之前抵达妥缇才行,没时间让你们继续看风景了!”   亚里被卡彭特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立刻下到甲板上去指挥船员降帆调整缆绳方向,而安娜作为‘柯丽娅’上的无业游民,就只用继续傻站在卡彭特身边看风景,并时不时的感叹一句‘这真的是幻觉么?’   卡彭特也不厌其烦的接嘴‘真的是幻觉’   很快的,‘柯丽娅’便划出一道道的银色丝线逐渐接近了卡彭特所说的‘白光’,而越靠近白光,安娜也发现周围她之前所看见的那如同玻璃一样透明的海面不见了,漂浮在天空中的幻觉慢慢也消散而去,他们依旧行驶在湛蓝的大海之上。   唯一没有消失的只有那些白色光芒   安娜等船靠得更加接近之后才发现,之所以会在同个方位上汇聚如此耀眼的光芒,是因为露出海面的所有巨大礁石顶端都如同火炬一样在燃烧着,它们燃烧出来的火焰和平常的不同,而是青灰色之中泛着惨白,而那部分惨白的火焰十分刺眼,并且燃烧之中还在不断的爆裂出更加刺眼的光芒,根本没有办法与之直视。   “我们真的要继续朝那边行驶?那么多礁石……”因为太过刺眼,安娜只能伸手抓住卡彭特腰间的衣服然后紧紧的闭上眼睛“再过去会触礁的……”   但是卡彭特并没有回答她,安娜也因为周围的光芒逐渐强烈,就算她闭着眼睛,那些强光也能透过眼皮:“………好刺眼啊、”   然后安娜就听见卡彭特啧了一声,接着她就被拉到了熟悉的温热怀抱之中,安娜的脸埋在卡彭特的怀里,这下的确是什么光都没有了。   “所以一开始我就让你待在屋子里面别出来,你偏要出来叽叽喳喳的,活该啊。”   “……唔、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妥缇的港口啊?”安娜的头挪动了一下,好让呼吸不那么憋屈。   卡彭特这时候也稍微被周围耀眼的光芒干扰到了,他皱着眉毛看了看甲板上,包括亚里在内,所有船员都已经捂着眼睛无法行动了,唯一还在拉扯着缆绳的只有他剩下的几个木偶,不过也够了,因为只要忍受过这一段那么他们就……   “到了。”   卡彭特将安娜从怀中扯了出来,让她面朝船首,正对着那座如同女神的花冠一样斑斓的岛屿。   它横卧在大海之中,岛屿上的房屋顶开满了无数种类的娇艳花朵,港口新月一般的怀抱之中盛满了如同孔雀蓝宝石一样的海水,围绕着岛屿周围下的海面之中满是鲜艳的珊瑚群。   安娜这下更加木楞了,这里……是妥缇?   “不该是…海盗的庇护所么?为什么…为什么看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海盗住的地方对吧,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这样想。”卡彭特的手搭在船舵上“别忘记了这里可是由忠于大海的人所创造出来的。”   “欢迎来到妥缇,我的小姐。”   卡彭特笑着假惺惺的对安娜行了个礼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又理了一次大纲 137章的细纲 真刺激 有些剧情融到一章里面 所以从137缩到了112 预计40W字吧……! 第58章 停歇   “是柯丽娅!那艘船是柯丽娅!”   攀附在卸货网绳上的海盗对着周围港口上的人大吼, 他的语气中并非是对那艘将海风都沾染上血腥气味的不详之船的恐惧, 而是意外和兴奋。   在确认了即将入港的那艘船的身份后,整个港口都沸腾了,尽是毫无意义的吆喝声, 和铜钟撞击所发出来的清脆回荡声。   妥缇的港口处发出来的动静,就算在‘柯丽娅’上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是在警戒……么?”安娜本能紧张的抓紧了卡彭特的衣服,仿佛只要做了这个举动就能让她安心“要不要观察一下再考虑入港啊?再这样直接前进我们会进入大炮的射程中的……”   “那是欢迎,你误会别人的意思也得有个限度吧。”卡彭特依旧保持着正航线,此时在甲板上的亚里也在指挥船员进行入港的准备了。   卡彭特听着妥缇那边嘈杂的声音,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大上几倍,卡彭特思考了一下就将头上缀着玛瑙和绿宝石的宽大帽子取了下来递给安娜:“你把这个拿进船长室放着。”   “诶?为什么。” 虽然抱有疑问但安娜还是乖乖的接过了帽子“要替你拿另外一定小的帽子过来么?”   “……你还真贴心啊。”卡彭特瞟了眼安娜“不用了, 被认出是船长会很麻烦,所以帽子就放在屋里。”   于是在入港之前卡彭特便对全体的船员下达了封口命令, 大致的内容……   “卡彭特在东部和穆勒发生了争执, 然后两边动起了手, 虽然卡彭特顺利的杀掉了穆勒但是受了重伤陷入昏迷, 就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还被从布尼塔来的海军盯上, 所以他英勇的大副,也就是亚里,决定带着伤残的船员和船长逃到妥缇来修养几天。”   “为什么要重点把我的名字列出来。”亚里皱着眉看着坐在舵位前的木栏上胡说八道的卡彭特“而且你把我们的情况说的太弱势了,这样会招虫子企图趁虚而入的。”   “这是船长的命令, 你没有反驳的权利。”卡彭特用他的脚后跟撞了撞木栏“然后至于谁来扮演陷入晕迷的可怜的卡彭特……就用酒窖里面的那家伙,给他把脸用脏点的纱布绑几圈抬去岛上。”   就这样,乌提尔也在‘柯丽娅’上荣获了职位   因为卡彭特实在是太过于随便, 亚里只能暂时让阿尔文盯着其他船员做入港的准备,自己走上到了船舵台上:“你的意思是说乌提尔也要上岸?我以为我们不会在妥缇逗留超过一天。”   “放松点,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多待几天再走怎么行。”卡彭特笑着拍了拍亚里的肩膀“而且你也觉得这里是个奇异的好地方对吧。”   没办法反驳,的确从现在他们所在的海上位置看过去,妥缇就仿佛只是一个接受着良好治理的小岛国。   亚里他常年盘踞的海盗窝点只有极西的门徒岛,还有就是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地下海盗的村落,这些地方都有同一个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脏乱……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垃圾,半死不活的人和莫名的污水。   看亚里依旧是一副顽固的样子,卡彭特也不打算继续像之前那样强硬的要求他听这些命令:“我想要在妥缇多停几天也是有其他的考虑……”   “你如果是想再多收几个船员的话,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这方面的事情亚里当然也同样的想到了,但现在他关于船员这方面的想法稍微有一些改变,因为自从之前卡彭特听他的话讲那几个木偶拿去修正了之后变得十分好用,而且还不用睡觉,不用吃东西,一只木偶差不多能够顶替四五个船员的工作量“用你的木偶就完全足够了。”   卡彭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你这蠢材,你不知道光是那二十多个木偶就要让我承担多大的疲劳么。”   “不知道。”亚里面色不改的说“你自己从来没说过。”   “……”他好像的确没说过,卡彭特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思考了半天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对亚里和安娜说过那些木偶到底是怎么活动起来的,结果得出的答案就是没有。   “我好像的确忘记说了。”卡彭特干笑几声。   “那个不重要了,快说你其他的考虑是什么。”亚里催促着卡彭特,这个时候船已经快要入港了,四周的噪音也越来越大。   “我想在停留到等乌提尔醒过来治好安娜之后再离开,在岛上我会想些办法尽快让乌提尔醒过来。”卡彭特的眼睛看着船长室的方向,安娜只是普通的体质,在有瘾的情况下还一直持续待在潮湿和摇晃的环境中,就算有食欲她的状态也逐渐在走下坡路“最近就算吸了烟卷,她晚上身体依旧会突然发冷,然后开始说胡话。”   并且还会袭击人,卡彭特的衣袖最近一直没有放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上面全都是被安娜咬出来的牙印。   “……那就由你定吧。”听见是这个理由之后亚里也没有要继续反驳下去的意思,更何况他现在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乌提尔…如果能够在岛上醒来那对他来说算是非常好的时机。   “当然不止这个。”但卡彭特话只说到了一半,因为这时候安娜从船长室里面出来了,她刚刚除了去帮卡彭特放帽子,还听卡彭特所说的,去把乌提尔的脸给用纱布严严实实的裹了几层……   现在的乌提尔就像是被从爆炸之中抢救出来的伤员   她越过卡彭特和亚里看向船首的前方:“我们要入港了!”   亚里没有对安娜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去了甲板下面,卡彭特则偏头对着安娜:“看见陆地你很开心?”   安娜干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那个,我也要跟着你们下船去么?”   “当然了,除非你这几天都想要睡在船上。”   ……几天?   卡彭特看着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安娜,笑了几声:“我们要在妥缇待上一段时间,感到庆幸吧,在这个地方你就算自己到处跑也不会有危险,不过问题就是我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到处跑。”   那也很好!因为终于能够再次长时间待在陆地上,安娜开心的脸红,老实说虽然已经跟着卡彭特在海上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习惯那不会停歇的摇摇摆摆的船身。   “对、对了。”安娜小小翼翼的观察着卡彭特的神色,他现在看起来莫名心情很好的样子,所以说不定能够问一下。   “什么?”   “就是,那个…伦恩他能不能也……”   卡彭特脸上的还依旧带着笑容,所以安娜就继续壮着胆子说了下下去:“能不能把伦恩也带去岛上关着?他应该也很需要在陆地上休息一段时间了。”   “虽然我很想同意你的说法。”卡彭特伸手拍了拍安娜的头“但是伦恩能够跟着我们进入妥缇是因为他拥有‘柯丽娅的囚犯’这一身份,如果他的脚踏出了那间牢房失去了这个身份,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毕竟那小鬼可是属于仇视我们这一方的人。”   卡彭特说的是真话,并不是为了诓骗安娜而所以编排出来的,现在伦恩的那间牢房与其说是困住了他,不如说是在保护他免受妥缇的诅咒。   “……”会得到这么全面的解答老实说安娜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卡彭特会很快的拒绝她“我知道了…”   “明白就好,所以那个叫伦恩的小鬼就一直囚禁到你愿意亲手杀掉他的那天吧。”   安娜的后背忽然开始发毛   “或者你打算背叛我,将他偷偷放跑的那一天。”   所以他的阿丽埃娜究竟会怎么做呢……卡彭特笑嘻嘻的看着安娜僵住的表情。 第59章 面前   碧蓝的大海之上一如既往的悬挂着不停散发耀眼白光的太阳。   在它的照耀下一艘漆着灰蓝色蜡油的三角帆船行驶在科莫多珊瑚海域中, 这带的海水异常清澈, 水面下五彩斑斓的珊瑚和热带鱼全都能直接透过海面看得一清二楚。   俯瞰科莫多的话,这里就如同是被倾倒在了精致油画之上的昂贵珠宝盒一般,到处都散落着让人眼睛应接不暇的宝石。   换做是其他的船只, 它们会放缓速度欣赏这只有在大海上才能见到的美景,可惜这艘三角帆船好像并没有这种闲心,它行驶的速度非常快,但稍微有些资历的水手都能一眼看出这艘仿佛在赶路的船并没有将具体的航向定下来。   因为它的调帆下站着许多准备就绪的水手,他们的手臂全都搭放在粗绳之上,固定帆页以用来确保航向准确的套索也没有套在固定杆上,这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能够随时听命船长, 好调整船头的航向。   而此时这艘三角帆船的船长正举着望远镜站在瞭望台上,他身后的瞭望台木柱上用匕首钉着几张航海图, 那上面全是用笔划线圈改过的痕迹, 并且还在很多地方写着注解, 看得出来这几张地图都已经被它们的所有者翻来覆去的研究过很多次了。   “……”   ‘地图的所有者’威廉放下了望远镜, 转身又面对着被钉在木柱上的航海图, 用一直夹在手指中的黑色小炭块圈住了一条注解名。   海风呼啸着卷过瞭望台,将威廉随意扎在脑后的头发吹得扬起,他现在是多亏这从来不会停下的腥凉海风才能够保持冷静,这段时间以来……从还在布尼塔就与‘柯丽娅’无数次失之交臂以来, 他的精神其实一直都处于极端暴躁的边缘,若不是从小时候开始多年的良好教育……   “啧……”如果不在这几天内找到柯丽娅的行踪,那么就算之后有援军来了也没有多大用处, 威廉紧紧的盯着就在他面前的地图,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人赶到了之前那个船员所说的看见‘柯丽娅’的海域,并且已经盘踞在这里搜寻了半天左右,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带别说‘柯丽娅’就连一艘路过的货船都没有。   “其他船有返回来的消息没有。”焦躁了一会儿之后,威廉就抓着栏杆对站在下面待命的士兵喊,他们出发的时候一共是五艘小三角帆船,其他四艘这时候已经散去了到了周围其他海域搜索‘柯丽娅’的影子。   “我们刚刚一共收到了三条船的消息,但是特里克他带领的那一艘船并没有让信鸟在规定的时间段送来报告。”   威廉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距离要求的时间段过去了一个小时,特里克他们的那艘船是朝东南边的航向,按理说也是在地理位置上最靠近他们的地方。   “收到的三条消息说了什么。”威廉抓着瞭望台一边的绳索降到了甲板上,顺手将挂在腰间的海军帽重新戴回头上。   “三艘船都报告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船只,和奇怪的可以藏匿的地点,并且他们会继续朝前进行搜索。”   “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去追特里克他们的船。”在没有任何可行线索的现在这种决定算不上鲁莽,威廉走到舵位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罗盘“把我们现在的坐标以及航向抄一份让信鸟送去陆地,   ……   …………   几个小时之前   特里克副官带着他的船根据威廉所指定的海域方向前进搜寻着,当然成果是很明显的,他们所找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偶尔路过的海鱼群。   “我想我们这边肯定也一无所获,少将自从来了东部之后就越来越…怎么说呢,他是不是有些魔怔了。”   因为身边没有了大一头的官阶,特里克开始朝周围的士兵抱怨:“舒舒服服的和他那个爹一起待在布尼塔皇家港口坐镇多好,你知道么,那个曼徳奇家的小姐还倾心与他,结果他可好,只知道一天到晚抢功劳。”   “搞得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从这热得要命的鬼地方回去……他改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抓到卡彭特吧。”特里克越说越不耐烦,周围的士兵根本不敢接嘴,只能祈求他们这个临时上司能够快一点发完牢骚然后干实事。   就在特里克还在无休无止的说着这不好哪儿不好的时候,一直在船首前观察的士兵有些着急的跑了过来:“长官,我们前方西北朝向大概八海里之外有……好像是小岛,要朝那个方向去看看么?”   特里克并不是很关心这个情报,他有些懒散的朝一边摊开手示意将望远镜交给他,然后举起来对着士兵所说的方向看了看:“哪里是什么小岛,那不是一座冒出海面的枯山顶而已么。”   “过去看看吧,等一会的报告信里面就加一行看见了座什么都没有的枯海山。”特里克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就瘫坐在椅子中继续用他的匕首雕着一块巴掌大的圆木打发时间。   随着逐渐靠近,那座所谓的‘枯山’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长、长官……那座山从顶部裂开了,里面好像是一条海峡,看宽度我们的船也能够行驶进去。”一直举着望远镜在观察的士兵对旁边的特里克详细的报告着“海峡附近也没有礁石,是安全的海域,我们要靠得更近一点观察么?”   特里克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眼海面上,他是不觉得这种一看就知道能够从开口看到出口的海峡有什么好观察的,要说作为藏匿或者伏击地点的话这种地方是最糟糕的了,因为一看就很可疑,其他船只在靠近的时候就会做好进攻的准备了。   “离远点看看就行了,那种地方藏不下船的。”特里克挥了挥手,此时他旁边又有另一名士兵拿着航海图走了上来,这名士兵叫做亨利,之前一直是在威廉的手下做事,这次会被分配到特里克的船上自然也是威廉的意思。   “长官,那个海峡很奇怪,按理说如此明显而且庞大的可以的当做海上坐标的东西应该多多少少会在地图上标注一下,可是我们所有的航海图上都没有对这个地方进行注解。”亨利说着就将地图递到了特里克的面前,可是特里克看都不看一眼。   “不注解那肯定就是不重要的意思,不过你们要是想靠近观察那就靠近吧,行了别再来烦我了。”特里克继续低头雕着他的木头。   得到了想要的指令后亨利就安心了,少将之前下的命令是彻查海域,所以放着这么大个目标不去查看可是严重的违反军纪,看来特里克还没有糊涂到一定的地步。   于是在绕着这座海峡行驶了两圈半检查完了外部之后,他们就小心翼翼的调整船头开始朝海峡之中行驶而去。   这条海峡是由一座冒出海面的高山顶峰左右裂开之后所形成的,所以十分短小……一定要朝里面行驶检查是因为士兵觉得万一海峡之中的岩壁上有朝下潜的洞窟的话那肯定是一个大发现。   海峡之中的光照度不够外面的好,所以他们不得不点亮很多火炬,紧贴着船舷检查着两边的岩壁。   “快要到出口了,好像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洞窟了。”一个同样在检查的士兵对带队检查岩壁的亨利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你看要不要派人潜到海里面去看看水面底下?”   亨利探头朝船底看了看,这里的海水没有外面的能见度那么高,但并不浑浊:“叫……吉格尔呢?”   他朝甲板上看去,吉格尔也是一名二级士兵,和亨利同样之前都是在威廉手下工作,刚才吉格尔明明举着火把和他们在同一侧船舷检查岩壁,亨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他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有谁看见吉格尔了?”   “他刚刚还在这里……”士兵们都开始四下看了起来,但到处都没有吉格尔的声影。   这时候有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等一下,你们看…!飘在那里的是不是我们的火把,为什么会在水里。”   当亨利他们重新回船舷边上朝下看的时候漂浮在海面上的就不止是那根早已熄灭的火把了,还有上半截吉格尔的身体。   “…………!!!”   船上产生|骚|乱|的时候吉格尔的下半截尸体也带着|浓|浊|的血污浮到了海面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们在吵什么!”终于,特里克不再专心于被他刻得其丑无比的木雕,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甲板上吼“水里面怎么……呃……”   特里克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用力的扳动到了背后,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脊椎骨发出的清脆咔嚓声。   在永远的失去意识之前他只看见了一张怪异的怪物脸庞,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鼻子,只有一只巨大且无神的瞳孔。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 今天码字 忽然给船长想到了新的爱称…… 百岁老人 第60章 祈祷   妥缇在‘柯丽娅’顺利的入港后变得更为喧嚣, 所有原本停留在港口上忙碌的海盗和水手都一拥到那艘几乎等同于传说的船只旁边, 还有人不停歇的回去城镇之中招呼其他的人过来看热闹。   民众热情很高,但某些人就没有那么多的热情了   “卡彭特那混蛋……”亚里不止要一边指挥着船员把乌提尔小心翼翼的从船上抬下来,还要应付那些看见珂丽娅就异常兴奋的海盗。   他本身东部语说的就没有卡彭特好, 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被一群蛮兽给包围住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吵闹些什么。   “大副……我们、我们要把船长放去哪里?” 阿尔文抬着乌提尔的脚犹犹豫豫的问亚里,他们这些人也不怎么听得懂东部土话,现在没有了卡彭特带头全都懵了。   ……   …………   “我们又把亚里单独留下处理那么多事情真的好么……他会生气的。”因为手被卡彭特拽着,安娜不得不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而且你到底要去哪里啊,这里人都没有了。”   在‘柯丽娅’停靠进港,搭上了木板开始下船员的时候卡彭特就拽着安娜躲过亚里一溜烟的上了岛,也不知道现在亚里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偷跑了一阵了……   妥缇岛上的建筑都非常的紧凑, 几乎统一是白色的石头屋子将岛屿的土地隔成如同蛛网一般的结构,但留出的道路宽度依旧足够三四匹健壮的成年马匹并肩跑过。   一开始安娜被卡彭特扯着走的时候他们周围还簇拥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这些人都用安娜没办法听懂的当地土话对卡彭特喊叫着写什么, 看那个意思应该是认为卡彭特是‘柯丽娅’上的船员, 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些好玩的事情, 但没想到卡彭特根本不理人, 所以那些当地人也渐渐的失去了兴趣,转而去围住了其他从柯丽娅上下来的船员。   “带你去看个东西,既然都来了妥缇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个。”卡彭特头也不回的牵着安娜在青白色的砖石上快走着。   可能是因为建筑的用料问题,阳光照射到妥缇上的城镇之后整个城中的色调都是一种十分安逸的淡蓝色, 而不是之前航行在海上时刺眼的耀白色。   他们两人越走越加的深入这条街道,但即便这周围一切都笼罩着浅浅的蓝色,有些东西还是没用办法视而不见。   “这里人都会把门外用花装饰的这么华丽么……”安娜被卡彭特拖着快走也不忘记四处乱看, 这些装饰的豪华程度说实话和这个地方有些恬静的感觉十分不符,好像更加适合热闹的地方。   当然不止是房门,就连街道上到处都摆放着奇异的花柱,那上面挂满了兽骨和大块未经切割打磨的玛瑙宝石。   “什么?”卡彭特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一开始他急着走路就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现在被安娜这样一提才仔细的看了看。   果然每一家门上和窗户窗台以及房顶上全都挂有各式各样颜色艳丽的装饰,这些装饰主要都是由鲜花和羽毛制作而成。   “……”   “怎么了?”安娜看着忽然停下来皱着眉毛沉思的卡彭特“你在想什么?”   因为距离上一次来妥缇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彭特自然有些记不起来这种仗势是要干什么,唯一清楚的是普通情况下妥缇的住家外不会布置的如此花俏。   会这样是因为……有什么节日么?   刚好这时候路过了一个老头,他赶着驮着粗粮袋的黑牛慢悠悠的从卡彭特他们身边路过。   卡彭特就顺手把他拦了下来,然后开始用安娜完全听不懂的东部土语叽叽喳喳的和老人交谈了起来,对话的途中安娜只大概听懂了‘是的’‘明天’‘女儿’这几个零碎的单词,并且老人全程样子看起来都十分开心的样子。   “你们说了些什么?”在老人赶着黑牛离开之后安娜急忙摇了摇卡彭特的手臂“明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么?”   “你听懂了?”卡彭特好笑的低头看着安娜“还听懂了些什么?”   “没有…就听懂了几个词而已,女儿什么的。”能稍微听懂一点点也多亏了之前跟卡彭特在苏力汗的时候一直听他和那些当地人讲话。   说着话他们两人又开始朝前走去,只不过这次速度没有之前那么急迫了,卡彭特牵着安娜的手仿佛散步一样穿梭在石板路上:“刚刚那老头说最近妥缇一直在准备一场宴会,这所有的装饰都是为了那场宴会准备的。”   “宴会?”安娜又看了看路边挂着的巨大兽骨,那上面还用奇异的孔雀蓝颜料涂出了很多花纹“是要庆祝什么节日么?”   “不是,是这里族长的女儿要在明天订婚,当时候这整座岛都会变成宴会场,而族长女儿的婚约者也会在当天由她自己从年轻男人中挑选出来。”卡彭特在经过一扇装饰的同样华丽的门前时,随手取出了一朵盛放在野兽头骨之中的金色花朵别到了安娜耳朵上“也就是说明天我们可以看见一场非常热闹的婚礼,说不定能喝到那个族长珍藏起来的美酒。”   安娜伸手碰了碰被夹在她耳朵上的花朵,那上面还沾着一些冰冷的清水:“我们呢,我能去看么?”   “找个屋子的二楼窗口就能看了,留在街道上的话人会很多,那个老头说族长还准备了巨大的花车,在挑选出婚约者后会载着他们绕着岛屿兜转几圈。”   听起来就让人很期待了,安娜只见过一次类似这样的盛大庆典,那时候她十三岁,还在一个牧场之中替那里的牧场主当挤奶工,当时那个地方的花神节就举行了非常盛大的花车游行,装饰那些巨大的木车所消耗的花朵数量多到在庆典结束过后的三天镇上都还依旧残留着花香。   “怎么,你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庆典?”卡彭特看安娜忽然变得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本来苍白到看得见血管的脸颊都有些泛红“那又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些人到处跑来跑去然后大家都大声喧哗着唱着难听的歌,而且还到处洒酒和食物。”   但安娜的热情依旧没有被卡彭特浇灭:“那不是很棒么!”   “你也该过喜欢凑热闹的年纪了。”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说“稳重一点,喜欢庆典这种爱好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才有。”   这下安娜终于有点冷静下来了,不过不是热情被浇灭,是因为被卡彭特这种人说了‘你需要稳重一点’而气到不得不冷静下来。   “那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在安娜问的时候卡彭特已经牵着她走到了甚至没有房屋的地方了。   这里到处都是用泛青色的木材做成的类似支撑葡萄藤用的木架,不过这些木架上所撑起来的都不是葡萄藤,而是一种翠绿到可怕的藤蔓植物,它从藤蔓上分支出来的叶片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翠绿色,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同是被薄成了片的绿色琉璃。   支撑着这种奇异植物的木架全部都蜿蜒着朝高地排去,在如林的木架之中看得出来有一条人为空出来的小路,小路上撒满了白色的贝壳、珍珠、洗刷的十分干净的大片鱼鳞。   安娜站在那条小路的开端,她没办法做到像卡彭特那样没心没肺的用他的脏靴子直接踩小路上面:“这里面有珍珠诶…真的可以踩么?”   “珍珠怎么了,这路上铺的都没我船上的品相好,唯一值得稍微可惜一点的嘛……”卡彭特说着就弯下了腰在铺路用的那些材料翻翻捡捡了几下,然后他拿起了一片指甲盖那么大的淡粉色鱼鳞递到安娜手上 “是这个。”   “这不是鱼鳞么……?”安娜单手捧着鱼鳞看了看,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就只有颜色特别好看这一点了吧,对着阳光的话这个鳞片还会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看安娜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样子卡彭特只有用一种‘书读少了就会这样’的可惜表情摇了摇头:“这可是妖女赛赛菲亚的鳞片。”   “……?!”安娜吓的手一抖,鳞片也随着她的动作重新掉落回了地上“你不要吓我!”   “我吓你干嘛。”看到安娜这样的反应卡彭特终于开心了,他又重新弯腰将鳞片捡了起来并且还又找出了几片,然后用仿佛在邀功一样的语气说“这可是我杀的呢。”   他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不过当然不是杀掉了赛赛菲亚。”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头“东部的海中有很多无比巨大的凶猛鱼类,他们大多数都是由赛赛菲亚的鳞片变幻出来的不正常的属于外族的海怪,很久很久之前我碰巧在妥缇逗留的时候就有一群这样的海怪袭击港口,就顺便收拾了一下,结果那些海怪的心脏之中就镶嵌满了这样的漂亮鳞片,当地人全都说这是属于赛赛菲亚的鳞片。”   “…………”这就是你所谓的顺便收拾了一下,安娜神色复杂的看着卡彭特,这个奇怪的男人果然还是干过很多…除了她听过的那些事之外的超乎常理的事情。   “好了,我带你来这里可不是看这些鳞片的。”卡彭特把他捡起来的七八个鳞片裹进了自己的腰带之中“我们继续朝上面走吧。”   说完他就拉住安娜强迫她走到了小路上面,两人顺着不断的朝上走着,渐渐的头上那些藤蔓开始朝一个地方汇聚了过去,随后安娜终于在小路的尽头,一个平坦的平台之上看见了藤蔓无数分支的终点。   一株几乎需要三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暗绿色蔓根,这里的阳光全部都被蔓叶遮盖打碎成了一粒一粒小小的光斑照射在地上,藤蔓的根部有一个小小的浅洼,里面的清水都是从藤蔓顶部顺着蔓身流下来的,那些清澈的细水流就如同缠绕着蔓身的丝带。   藤蔓的主干部分上还坠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小饰物,戒指、耳环、小吊子、还有风干了的花朵之类的东西,安娜甚至还看见了几颗金牙:“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个么?”   先一步走到平台上的卡彭特松开安娜走过去拍了拍那粗壮的蔓根:“对的,这里就是妥缇的坟墓,带你来这里没有其他很特别的原因……过来。”他朝依旧还傻愣着沉浸于周围景色的安娜招了招手。   “什么?”安娜回过神朝卡彭特走过去“什么原因。”   卡彭特伸手取下从刚才起就一直别在安娜耳朵上的金色花朵,然后将花朵别到了藤蔓身上的缝隙之中,就如同那些其他的饰品一般:“第一次来到这里,并且将身上佩戴的物品祭给沉睡在此的英雄,便会得到同他一样的好运。”   “我觉得无论如何你都应该需要一些好运,即便只是迷信,所以就带你来了。”卡彭特笑着用手指勾了勾安娜的下巴   “祈祷吧,那个在气竭濒死的时刻奇迹般被海盗救起的妥缇,能够赋予你一次和他同样的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弹跳 第61章 玛瑙   “嘿!”   “嘿你妈个头, 你们还知道找过来。”   亚里靠在门框上看着不远处举起一只手对他打招呼的卡彭特, 那混蛋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花环,他身边的安娜手上还举着一只已经吃了一半的烤鱼,头上还带着五颜六色的手编绳。   让亚里更加火大的是他们两那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良心发现, 专门找过来准备帮忙,而是玩到一半忽然发现‘啊,那间屋子门口靠着的不是亚里么,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安娜在看见亚里之后就已经紧张的把她那半截烤鱼藏到了背后,早知道刚刚在路上就快一点吃完了……   “我是知道就算只留你一个人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卡彭特和安娜不同,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倒不如说他可能从生下来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愧疚, 说着卡彭特便把脖子上的花环取下来丢到了亚里手上,结果满脸阴霾的亚里顺手就把花环挂到了一边的门把上。   “别玩了, 有事情要处理。”亚里指了指身后的屋子“乌提…卡彭特他在里面睡着, 但是刚刚来了个当地人, 他说什么……族长想和卡彭特谈谈, 有些我听不太懂, 你去和他说说。”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卡彭特十分后悔:“谈什么谈,我们船长还昏着呢。”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卡彭特还是牵着安娜走进了亚里身后的那栋三层的小楼之中。   屋子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稍微宽敞一点, 杂物稍微堆的有些多,墙上也都挂着和外面街道上很相似的装饰物。   而亚里所说的那个当地人就坐在屋子中唯一一张桌子旁边,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穿着白色的斜边大褂子,眼睛大大的,他看见跟在卡彭特身后的安娜时愣了一下,随后强迫自己僵硬的把视线转到卡彭特身上。   “就是他在替族长传话,你让他把之前说的那些重复一遍。”亚里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然后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船长’在二楼,你可以先上去看他,楼梯在那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卡彭特伸手拽住安娜的手臂,还摇了两下“听我的,别听他的。”   “……”亚里感觉自己要气死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之你先问他,你快去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卡彭特很不乐意的砸了下嘴,然后叽里呱啦的对那个黝黑的少年说了几句话,那少年很快就站起来说了些什么,随后就跑出了屋子。   “你说什么了?”亚里看着被少年拉开后都没有关上的门“他怎么跑了。”   “我让他去把族长请过来,虽然船长现在昏迷着,但他有值得信任的部下可以听听族长究竟要谈什么事情,等船长醒过来之后我们可以传达。”卡彭特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面转了转“这上面还有几间可以睡觉的房间?”   “三四间吧,我没怎么数。”虽然卡彭特真的很烦,但亚里还是不得不对他说清楚刚刚的安排“你的木偶…十个全部都留在柯丽娅上面,其他船员我让他们自己安排,估计都拿着之前发的雇用金去找酒和女人了,物资也已经统计好了要准备多少,看你哪天打算离开,离开的前一天全部搬上船。”   “行,我知道了。”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说“你可以出去喝酒找女人了。”   “……”   安娜看亚里的脸色都已经黑的要爆炸,就心惊胆战的把凑到嘴巴边上的烤鱼又放了下去,看来有必要转移话题了,不然她怕下一瞬间亚里就会扑上来掐死卡彭特:“你……亚里你吃东西了没有?”   “没吃。”   “你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啊,他都三十四了不需要被人照顾。”卡彭特的嘴根本闲不下来“比起那个我们等会儿再出去到处逛逛吧。”   这人能不能少说两句,安娜感觉到气竭,但亚里意外没有爆发,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把头偏过去一边:“等听完那个族长要说什么我就出去找吃的,不用你担心。”   “好吧……”果然还是在生气,安娜尴尬的站在屋子里面不知道该接卡彭特的话头还是接亚里的话头,最后只能选择了略过“那、那个,不知道他们族长会多久过来呢……哈哈、”   当然他们并没有等很久,那个黝黑少年很快就带着族长过来了。   族长的皮肤也同样的黝黑,头发剃光了,但下巴上留着许多灰白的胡须,还扎成了一个粗辫子,他来的时候骑在一只垫满了花哨毯子的健壮角羊背上。   “你好,我初次见面的朋友们!我的名字是玛哈曼。”   意外的十分热情,安娜看着张开双手走进门的族长,虽然她只听懂了这个壮硕的老人名字应该叫做玛哈曼,而站在一边的亚里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聚精会神,他仿佛在等待一个什么时机。   卡彭特堆着假笑把安娜拉到了身后:“你好。”   玛哈曼环视了四周,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我听哈姆说,卡彭特受了重伤没有醒过来,但他忠诚的部下可以代为交谈,那么那位忠诚的部下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位呢?”   但卡彭特还没来得及开口把亚里供出来,亚里就已经对着玛哈曼族长指了指卡彭特,用十分快且清晰的语速说出了他这辈子说出的最流利最地道的东部土语:“他就是大副亚里。”   卡彭特:“!?”   安娜:“……!!”   这下安娜终于是明白刚刚为什么亚里要听玛哈曼说话听的那么认真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玛哈曼立刻就转身面对向了卡彭特:“太好了,那就请你听听我短暂的请求吧,不过能请其他两位暂时出去一下么?我可以让哈姆领着他们两人去岛上到处转转。”   “………叫你们出去。”卡彭特咬牙切齿的看着亚里,但后者这时候已经拉着安娜走到了门口。   亚里对卡彭特挥挥手:“麻烦你了,大副。”随后他就头也不回的拉着安娜出去了。   “……啧。”   早知道以前就不应该教那个混蛋说东部话,卡彭特觉得吃瘪是一方面,但对着玛哈曼他还是有一部分好奇的,这个族长明明外貌上看起来不该是那么和蔼的人,但对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放低了一些姿态。   “坐着说吧。”卡彭特拉开了一边的椅子先坐了下来“不过我们船长是不确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   “能醒过来。”   卡彭特抬头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玛哈曼,他已经坐在了卡彭特对面:“什么意思?”   “如果能够答应我的请求的话,我有办法能够让‘卡彭特’醒过来。”玛哈曼的语气十分认真“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要挟你们,你可以听听我的请求,再决定要不要帮助我,毕竟我的请求也需要‘卡彭特’醒过来。”   看来是真的撞好运了,如果这个族长真的能让‘卡彭特’也就是乌提尔醒过来……那么安娜马上就能够被治好,卡彭特的兴趣终于被彻底的提了起来:“请说吧,你的那个请求是什么。”   玛哈曼转动着他手指上的玛瑙戒指,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焦躁:“我听说过,那个塞壬的孩子……海上最强大的尼格图姆和卡彭特有来往,他们熟知彼此。”   “乌提尔?”   “是的,我需要乌提尔的帮助,只有他的力量能够帮助我,所以在那之前需要卡彭特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乌提尔。”   卡彭特感觉到有些微妙,这个族长现在正对着假扮成大副亚里的卡彭特说他需要卡彭特的帮助去找现在就在他头顶二楼睡觉的假扮成了卡彭特的乌提尔。   “这个很简单,不需要卡彭特,我都能告诉你乌提尔在哪里。”卡彭特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但还是需要你先治好我们的船长,你觉得呢?玛哈曼族长。”   “没有问题。”玛哈曼嚯嚯嚯的大笑了几声,然后将他手指上的玛瑙戒指取了下来推到卡彭特面前“把这个磨碎了然后放进当天早上挤出来的新鲜山羊奶之中,再滴三滴卡彭特的血进去,最后将羊奶涂抹到全身。”   卡彭特拿过玛瑙戒指,这下能够近距离的观察之后他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玛瑙,质感和上面细密的小孔怎么看都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你就这么轻易的给我了?”   “当然,我需要卡彭特能尽快的醒过来,然后知道乌提尔在哪里,所以也请你足够的信义,不过如果这个办法三天后没有起效的话我会想别的办法。”玛哈曼站起了身准备朝外走“好了!我还要去准备我女儿明天的庆典,你们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 卡彭特叫住了玛哈曼“我还有一个问题。”   “尽管问吧我的朋友。”   “因为我有些没听清楚。”其实卡彭特听的很清楚,他只是有些混乱,搞不清楚玛哈曼所说的那个巫术需要的是卡彭特的血还是乌提尔的血,万一这巫术一开始玛哈曼的楔子所定的就是需要卡彭特本人的鲜血呢……他又不知道现在的‘卡彭特’根本不是卡彭特。   “戒指的粉末,新鲜的羊奶,还有伤者的三滴血液是吧。”   “是的,一碗羊奶,三滴伤者的鲜血,和噩魔骨头的粉末,这是一个古老的巫术,妥缇为我们留下的,它能够唤醒一次神智。”   啧……好像还是不清楚,不过倒是清楚了这戒指原来是噩魔的骨头,卡彭特把戒指顺势套到了自己的手指上:“但万一你是和卡彭特有仇的人呢,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到处树敌,不光是海军,海盗他也杀了不少。”   “我要是听你的话把这药给他涂了,第二天发现他烂得只剩下骨头该怎么办?”卡彭特开始血口喷人“你得证明这是真的。”   “这也没有问题,你可以随我来,然后重重的打晕我的手下,随后用这个治好他,我可以保证在涂上去的三秒之内他就会醒过来。”   “就我手上的这个戒指粉末,还有羊奶和卡彭特的三滴血?”   “不不,要用晕过去的手下的血。”玛哈曼对卡彭特做了个请的手势“光说也没有用,跟我来吧。”   卡彭特挥了挥手:“我相信你了,我友好的玛哈曼族长,快去为你的女儿忙活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传达我对她的祝福。”   好吧,原来真的是用伤者的血就可以了,卡彭特觉得搞那么多事情出来的自己真的很像智障,早知道就不换什么身份了……麻烦点就麻烦点。   在玛哈曼离开过后卡彭特就收好戒指,然后走去打开了墙上的窗户,很明显他是一刻都不想要安娜和亚里独处:“安————娜————!!”   他拖长声音大喊,在这个时间点就仿佛叫小孩回家吃晚饭的老母亲   “回来————!!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走运   安娜跟着亚里出了门之后其实并没有走远, 她就在几步之外的小巷子里面蹲着吃她还没吃完的烤鱼。   而亚里在她旁边和那个皮肤黝黑的本地少年交谈着, 但也没有说很久,几句话之后亚里就低头问安娜:“他说那边有家不错的酒馆,我要去那里吃点东西, 你要跟我一起来么?”   ‘你要跟我来一起去吃点东西么?’这个邀请非常有诱惑,但安娜考虑最近卡彭特那怪异的脾气还是狠下心摇了摇头:“我还是别离他太远了,你快去吃东西吧,不用管我。”   “行吧,不过你不要自己乱跑,哈姆……”亚里指了指少年“你如果改变主意想去哪里逛逛就让他带你去。”   亚里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怕万一卡彭特又搞什么麻烦事要把他扯进去。   所以那栋三层石屋子旁的小巷中就只剩下了哈姆和依旧在啃烤鱼的安娜,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安娜发现这个叫做哈姆的当地少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偷看她……   “有什么事情么?”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 但安娜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下, 结果让她意外的是哈姆好像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并且还用她的语言磕磕巴巴的回答了。   “我、第一次见, 白色的, 红色的,很好看、”哈姆看安娜正朝着他看紧张的手都攥紧了“妥缇,都是……不一样的,皮肤, 黑头发。”   安娜思考了一下哈姆究竟在说什么,过了会儿才不确定的问他:“你是说从没见过白皮肤的人么?”   哈姆拼命点头:“你很好看,头发, 红色。” 他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多亏了自己的肤色,就是脸颊发烫到爆炸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在害羞。   而安娜就不行了,她还是第一次从陌生人那里听见如此直白的夸奖,脸很快就变成了粉红色:“谢、谢谢……不过这都是很常见的,在这我们那边。”她不好意思的用手绕着自己垂在肩膀上的红头发。   “不常见!你…你很好看!”哈姆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安娜已经被如此直接的赞美轰晕了,她捧着脸颊急切的想要转移话题:“那、那个…既然你会说我们的语言,那为什么之前不对…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男人说呢?”   之前亚里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的时候哈姆来过,但亚里说自己听不太懂哈姆在说什么所以就一直在等卡彭特回来,结果搞了半天……哈姆他不止会说东部的语言。   “我、说了…男人,他明白、他不明白,重要的……”哈姆说的有些吃力,看样子是在绞尽脑汁想他记得的能够连接成句的词语“他……”   “你说了但是他没有听懂具体的意思是么?”安娜也不得不放慢说话的速度,好让哈姆能够听清楚每一个单词。   哈姆睁着他水汪汪的大黑眼睛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有点委屈:“说了,次数…很多,十三、十四……不懂,我们的话,也不懂。”   应该是哈姆他用极西的语言说了很多次,大概有十几次的样子但是亚里还是没有听懂他所表达的意思,然后换了东部语说亚里也没有怎么听懂。   “不过为什么你会说极西的话呢?”安娜还是有点奇怪“有人教你么?”   哈姆摇了摇头:“是…茜茜玛,她…有很多、书,故事,语言奇怪,玛哈曼族长会念,我们听,学会……”   “茜茜玛?”   “族长的女儿……凶,总打我。”   一说到茜茜玛,安娜看见哈姆的脸色就变得很沮丧,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那意思是你也是族长的孩子?“   “不是。”哈姆垂下头好像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说的已经是另外的事情了“这里,有片海…晚上很奇特,看吧,我带你去。”   “诶?”安娜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哈姆已经眼睛亮亮的又催促了她几次   “出现的…时间、短……现在不、只能等明天。”   “很漂亮的,就和你一样……”只有夸人夸的非常流利   安娜自然没办法抵抗如此热情的邀请,但就在她准备跟着哈姆去他所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族长从屋子中出来了,正准备骑上他那只巨大的角羊,安娜看了看哈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哈姆还是仔细的听完了安娜说的每一个词语,然后摇了摇头:“不、不,我可以,可以外面待在……”   “真的么?”说话的时候安娜看见玛哈曼族长已经骑在了角羊背上急匆匆的离开了,看起来族长是没有要让哈姆跟着一起回去的意思,甚至可能都没看见屋子旁边的巷子里面还有两个小孩。   “真的,走吧。”说着哈姆就拉起安娜的手臂带她朝外走,结果才走出巷子一步,旁边屋子中就传来了啪嗒一声巨响,是窗户被粗暴推开砸在墙面上的声音,随后就是……   “安————————娜————————!!!!!”   “回来!!!————安娜————!!!!”   “咳咳……!”安娜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吓的猛咳嗽,吓人的罪魁祸首卡彭特自然也听见了屋子旁边的响动,他立刻从窗户里面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看,结果就看见那个溜黑的小鬼牵着安娜。   “喂!你想死啊,给我松手!”他立刻用土语朝哈姆嚷嚷“走开!”   哈姆被卡彭特这么一吼就退到了安娜背后,手也松开了。   “干什么,你吓到他了。”安娜下意识抬手护了一下躲在她身后的哈姆,结果卡彭特就开始不乐意了,他皱着眉毛眯起眼睛看向安娜:“怎么,你还要护着他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安娜话都还没说完,卡彭特就打断她叽里呱啦的对哈姆说了几句,然后哈姆就转身急匆匆的跑走了。   “你说什么了?他怎么走了?”她看着跑走的哈姆,还在疑惑呢卡彭特就已经走出房间把她抓着拖了进去。   “我让他去挤一碗新鲜的羊奶拿过来。”   “啊?”   把安娜拉回房间里面之后卡彭特就坐去了旁边,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块粗糙的小石头开始咯吱咯吱的磨他手上戴着的一枚土黄色的戒指:“你在干什么?”   “准备工作。”卡彭特的语气十分微妙,安娜一听也不敢多说话了,生怕这大爷开始突然发疯。   等卡彭特咯吱咯吱的磨了有半块指甲盖那么高的小堆粉末后,哈姆也端着才挤出来的羊奶回来了:“羊、羊奶。”   卡彭特抬眼看向哈姆,然后示意哈姆过来把羊奶放在他面前,哈姆自然乖乖的照做,结果在哈姆他放下羊奶准备退到一边去的时候……   “你干什么!”安娜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卡彭特用拳头打中了脑袋直直朝地上倒去的哈姆,她朝前跑了几步才勉强的接住了哈姆,不至于让他直接撞到地上。   “啧。”卡彭特一边不耐烦的啧啧,一边把桌子上的粉末全都扫进了羊奶里面,然后端着碗走到哈姆和安娜的身边蹲下“我这是为了你好才打人的。”   “啊??”安娜看着脑袋已经开始肿起来的哈姆“你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他啊!?”   “差不多能晕半天或者一天的力气。”说着卡彭特就把碗放到了地上,然后拔出了一直|插|在靴子之中的匕首割破了哈姆的指尖,在安娜惊恐的注视下捏着哈姆的手指朝羊奶中滴了三滴血。   虽然卡彭特在和玛哈曼族长说话的时候是说了相信他没错……但实际上肯定还是有疑虑的,所以他的打算是之后找个他们船上最让他想处理掉的船员做实验,看玛哈曼给他的这个巫术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有个臭小鬼撞到qiang口上来了就刚好。   不过安娜现在当然看不懂卡彭特着一系列如同要杀人抛尸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她只能紧张的抱着哈姆的肩膀:“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卡彭特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要爆了:“我没有在杀人,我要杀他那一拳早打爆他的头了。”   “……”说的也是,安娜沉默了,但看见卡彭特开始扒哈姆的上衣时又忍不住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还要脱他衣服的。”   “我在试药,你别啰嗦了!”说着卡彭特就把他沾了羊奶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哈姆瘦弱的胸膛上。   接下来的画面非常诡异,安娜不想具体的描述卡彭特是怎样用他沾满了白色汁液的双手在一个少年的身体上来回拭擦。   “太恶心了……”擦完之后卡彭特倒是自己总结了刚刚发生的诡异事情“早知道就让他顺便把亚里叫回来了。”   你要让亚里干刚刚的事情么!?   卡彭特甩了甩还沾着羊奶的手:“这小鬼要是不立刻醒来那我……”他话没说完,哈姆就已经猛的一下睁开了他圆溜溜的大眼睛。   “……!”   “哈姆!”安娜也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比起有没有事,哈姆明显是根本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头顶嘟囔着什么,虽然安娜听不懂,但多半是在说好痛什么的…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安娜把哈姆从地上扶了起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卡彭特,他这个时候正沉默着打量手中的那枚已经被磨掉了一个角的戒指。   “看来那个不是迷信。”卡彭特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你终于疯了?”对于行动诡异的卡彭特,安娜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然而卡彭特倒是没有在意安娜说的话,只是伸手揉了揉安娜的头:“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终于算走了一次运。”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是的 正经的走运了一次…… 第63章 试   试图邀请安娜的淳朴少年哈姆, 自然在醒过来之后就被卡彭特嚷嚷着赶出去了, 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我真没看出来,你现在还有闲心情去和别的男人闲聊。”卡彭特关上大门,然后转身用十分微妙的表情盯着安娜看“你很开心是吧。”   搞什么, 这种像是要开始清点些事情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安娜警惕的看着卡彭特:“没有,我也没有很开心……你误会了。”   “我看你被那个小鬼牵着的时候笑的很开心嘛,耳朵都笑红了。”   “我没有!他、他老是说我好看,我也没办法……”   什么?   他老是说?   好看?   卡彭特脸上的表情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他说你好看你就脸红?你有没有一点立场?”卡彭特像是看见了猎物一样,眯起眼睛开始一步一步的朝安娜逼近过去“之前抱着我哭的那么可怜,说不想再一个人的是你吧?”   “不要说那件事情!!”安娜的脸瞬间胀红,为什么这个混蛋偏偏就是喜欢挑别人丢脸的事情说。   “我没有抱着你哭过!”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卡彭特怎么可能任由安娜耍赖, 他直接把安娜逼到了墙角,然后啪的一下将两只手撑到了安娜身后的墙壁上将她框了起来。   “你还让我亲了你好几次!然后你现在又对着别的男人脸红, 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安娜捂着耳朵尖叫, 她完全不想回想起和卡彭特之间那些莫名其妙发生的亲密事件, 那会让她十分混乱“你闭嘴!!!!”   “你想让我闭嘴?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着别的男人脸红, 你说啊!”卡彭特的双臂朝下一动, 拦住了想要从下面钻出去的安娜“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嘛?叫做叛变,是会被绑起来吊到最高的船桅上去活活饿死的!”   我他妈哪门子的叛变,安娜红着脸瞪着卡彭特:“我哪里叛变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这样烦人啊!”   “那你得证明给我看, 不然我现在就亲手把你吊去船桅上面。”   “你让我出去…让开啊!”   “叫你证明!”   “滚开啊啊!!!”   “你不说是吧。”   “我能说什么,我对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的。”   ……   “你松开我,你是混蛋么!?松开我!!!!”安娜身上被绑了无数圈麻绳, 绳索的另一端高高的从‘柯丽娅’最高的那柱船桅顶端上绕了一圈垂下来,垂下来的那段绳子就拽在卡彭特手里,他现在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安娜就能被从甲板上吊起来。   “这就是叛变的下场。”卡彭特兴致勃勃的看着安娜,他这个样子很明显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玩安娜了“怎么样,我最后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快点证明你没有叛变。”   竟然还真的把她抓到船上来准备吊到船桅上面去,开什么玩笑!   “卡彭特!”安娜挣扎了几下,但无奈麻绳实在是捆的太结实,她现在气的已经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了,只能愤怒的不停大喊卡彭特名字“卡彭特!!!!”   “我听着呢,你说吧。”性质十分恶劣的男人摇晃着手中的绳索“再不说的话……我要不了十秒就能把你吊到顶上去。”   “……”   看安娜不说话,卡彭特就真的手上施力把她吊起来了几公分:“说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啊!”脚无法挨着地让安娜多少惊慌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叛变,我只是对着哈姆脸红了一下而已,难道有人夸我好看我还不能脸红的么!?”   “不能。”卡彭特说着就像是升旗帜一样缓缓的把安娜升了上去“你敢,对着,别人,脸红,就是,叛变!”   不行了,越来越高了……安娜看着逐渐远离的甲板,卡彭特那家伙还在一边拽着绳子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说到底为什么他要幸灾乐祸!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啊!   “我知道了,我说,你想要我怎么证明,我都说……”安娜徒劳的蹬了几下腿,她现在就像只被吊出海面的鱿鱼“我说!你别拉了!!”   卡彭特满意的停下动作,还伸手对吊在半空中的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吧,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么。”   “…………”安娜忍住了内心的狂躁,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不顺着卡彭特来他真的会直接把她吊到船桅顶端上面去“我、我没有叛变……”   “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没有叛变!”安娜心里大骂着卡彭特,但嘴上也只有老实的照做“真的没有!”   “就只有这些而已?其他的呢,你还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么。”卡彭特稍微松了下手,安娜就慢慢的从上面降了下来,但依旧离甲板有一段距离“你不说清楚我就又要把你升上去了哦。”   “我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要叛变的想法,所以、所以你放我下去吧,绳子把我勒的好痛啊。”安娜开始装可怜“卡彭特……”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卡彭特思考了一会儿“那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愿意让我亲你,而且你好像还乐在其中,再加上总是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一副非常依赖我的样子……”   “我没有!!!”安娜终于憋的爆炸了,她开始拼命蹬腿,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鱿鱼“我没有!!!我没有!!!你给我闭嘴!!!闭嘴!!!”   “快解释!”卡彭特又一次把安娜给升了上去了,这次升得非常高“快解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场无意义的闹剧最终结束于急匆匆赶上船的亚里,船员朝他通风报信说卡彭特不知道在‘柯丽娅’上面搞什么事情,但是能够听见女巫的惨叫,他就只能抓着才吃了一半的饼冲出了酒馆。   “你搞什么鬼?!你以为安娜是玩具么?!”亚里手上还拿着饼就在朝卡彭特怒骂“把她放下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救世主,安娜已经感激的热泪盈眶了:“亚里……”   “切,扫兴。”卡彭特不耐烦的看看亚里,然后把安娜放了下来“我本来都快听到她的解释了。”   亚里上前去用刀把安娜身上缠着的绳子给割开:“你没事吧?”   “没事……”但是精神上受到了相当大的损伤,安娜疲惫的想。   ……   …………   “所以呢?你没有立刻去尝试对乌提尔用药而是去把安娜吊到了船桅上?”亚里一字一句的质问着卡彭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刚刚从‘柯丽娅’回他们暂时歇脚的屋子中的路途上,卡彭特不情不愿的告诉了安娜和亚里他从玛哈曼族长那里得来的戒指,以及这枚戒指的用途。   “看见她对那个臭小鬼笑我很火大啊,不处理一下怎么行。”卡彭特还是依旧坚持着他的观点,一丝丝要悔改的想法都没有。   有多年经验的亚里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继续随着卡彭特的步调说下去,事情只会拖的越来越长:“算了,你把这个戒指磨了,我去拿些新鲜羊奶过来……安娜你跟我一起来。”   “什么?不准去!”卡彭特一敲桌子“你们两个都是想要造反是不是!”   结果没有人理他,安娜径直的跟着亚里出门去找地方挤羊奶去了。   等他们两个挤完奶回来,卡彭特还依旧坐在那张桌子前咯吱咯吱哀怨的用石头磨着戒指:“你们还知道回来。”   这句话最近是不是还听什么人说过,安娜突然有些想不起来……   “快点磨完,我先上去检查一下乌提尔的状态。”说着亚里就端着那一大碗才挤好的羊奶上了楼,安娜还在犹豫要不要也跟着亚里去,犹豫之中她和卡彭特那充满了谴责的视线对视上了,然后她立刻的就选择了……   跟亚里上楼   “安——娜———!?”卡彭特不可置信的大喊   我听不见,安娜捂着耳朵急匆匆的跑上了二楼,结果卡彭特竟然也抱着他那堆粉末和戒指噔噔噔的追上了楼:“你为什么要上二楼?”他就紧紧贴在安娜身后问。   “你更听亚里说的话是吧。”   “离我远一点……”安娜不耐烦的躲避着卡彭特“快把戒指磨完给亚里…”   “你还催我是吧,你知道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谁么!对,都是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然后你还要催我,还要不耐烦我,还要叛变!”   “我没有……”   “你有!”   “……”亚里听惯了卡彭特的这些如同垃圾一般的叽叽喳喳,所以还能算是镇定的检查乌提尔,乌提尔身上的纱布被他一圈圈的取下来,露出了依旧没有什么生气的泛青灰的皮肤“你真的确定那些东西混在一起给乌提尔涂上去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是用了一个当地的少年做了实验对吧。”   卡彭特收住了逗安娜的话头,转身朝亚里走过去:“我当然是不怎么放心的,但是那个族长看起来确实有事情要找乌提尔……而且我也不记得我和这岛上的人有什么仇,我还曾经在好几十年前帮这里人杀了一大堆海怪呢,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欢迎我们啊,我可是伟大的卡彭特船长。”   “话是这么说没错。”亚里犹豫的看着乌提尔“但是乌提尔是不能有什么闪失的,必须要多找……呃啊!!”   “……!”安娜惊恐的看着被卡彭特一拳打晕在地上的亚里“你干什么啊!?”   “多找几个做实验啊。”卡彭特翻了个白眼,从玻璃瓶里面捻了撮戒指粉末洒进了羊奶里面,接着划开了亚里的手指滴了三滴血。   然后之前那个诡异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卡彭特用沾满了白色液体的……   安娜独自一人站在旁边陷入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境地,感觉背过身去不看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十分奇妙的事情,但是看得话她又觉得这是对自己精神的一种毁灭。   “你涂快一点……”她折中了一下,开始催促卡彭特快点结束   “我知道!”卡彭特皱着眉毛,他的动作非常粗糙,看得出来一万个不乐意做这种事情   于是就在这种无论是谁都十分煎熬的情况之中,卡彭特终于涂完了羊奶,并且亚里也和哈姆一样,过了几秒就猛然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亚里捂着肿起来的脑袋,恼怒的盯着卡彭特“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说一下!?”   “那是浪费时间,好了。”卡彭特把空碗推到亚里怀里   “再去挤一碗,下一个就是乌提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选手要醒过来了 船长再不抓紧时间谈恋爱……(紧张 第64章 反应   “为什么乌提尔没有反应……”安娜看着依旧硬邦邦平躺在床上的乌提尔, 他现在全身都已经涂满了羊奶。   “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亚里在一旁算着时间“再说, 乌提尔和我们不一样,不是被打晕的。”   亚里特别的在‘打晕’上面下了重音:“他是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产生的昏迷,这种巫术可能根本就不会对他起效果。”   “那个族长说三天之后如果没有效果, 会帮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卡彭特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就听他的,等三天。”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觉得可疑么?为什么偏偏是要让你在这里等三天,而且为什么直接就把药给你了?”亚里依旧对那个玛哈曼族长抱着疑问“他肯定在盘算什么事情。”   “就算是对我们有什么打算又怎么了。”卡彭特没什么反应,他知道这个巫药应该是真货没错,毕竟噩魔的骨头他也见过,虽然见得不多,这东西非常难获得, 需要花费的代价也很高,如果说是要诓骗他们, 一上来就给这么大块噩魔骨也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三天之后他们有什么举动就全都杀了算了。”   “你真是不嫌麻烦。”亚里叹了口气, 但是并没有否认卡彭特的解决办法“如果三天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你给我负全责, 还有, 提前做好准备,我们的船员已经很少了,不能再出现死伤。”   “我、我去楼下等着好了。”安娜虽然尝试忍受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发现自己没办法一直听亚里和卡彭特他们两个人盘算关于杀人的事情。   卡彭特看了一眼安娜, 然后就转头没有管她,亚里倒是对她点了点头:“你去吧,其实现在还可以出去走走, 晚上外面也很漂亮。”   “……”安娜下意识朝卡彭特看过去,这家伙平常听见亚里这样说肯定会大嚷着说什么不准出去之类的,但是现在他倒是闭上了嘴,甚至正眼也不给安娜一个。   怎么又生气了   安娜犹豫的朝亚里投去求助的目光,亚里他肯定也注意到卡彭特脾气忽然不对了。   “快下去吧。”亚里只是一脸‘不用管他’的表情“出去逛逛。”   “……好吧。”安娜慢吞吞的朝门边靠去,摸到门把之后就一溜烟的缩到了门外去。   ……   …………   安娜下了楼之后本来是打算就在大厅坐着等卡彭特和亚里说完话下来,可是她看见了在窗口外若隐若现的某个影子……   “哈姆?”安娜打开大门朝窗户下面看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直在窗户外面晃来晃去的就是哈姆没错,他刚刚被卡彭特赶出去之后就徘徊在这屋子附近没有回去:“我、等你、在。” 哈姆吞吞吐吐的对安娜说,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指了指身后。   “去、带你去。”   看着哈姆羞涩的笑脸,安娜不知道为什么耳边开始环绕起了卡彭特的声音‘你这是叛变!’   她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去了,因为还有事情要忙所以……”   听见安娜这么说的哈姆脸上立刻变成了非常失望的表情:“那、明天?呢。带你去。”   “明天也不行……”不然我会再一次被吊到船桅上去的,安娜还能感觉到麻绳缠绕着她的那种粗糙触感。   “就一下下,一下下,很快,的、”哈姆甚至开始用乞求的语气对安娜说话了“我想…和你一起,去。”   “……”拒绝不了,怎么办,拒绝了总觉得良心不安,可是卡彭特又很可怕、安娜左右为难。   哈姆的大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安娜,他的眼眶里面甚至有点雾气:“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很漂亮……”   不要再这么直白的说了!!!安娜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但是听见这些话会本能的觉得开心是每个女性都会有的反应吧……!   安娜不知道的是,虽然这个时候卡彭特是在二楼,但她和哈姆的对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亚里就看着卡彭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臭越来越臭,最后已经臭得和石头一样了。   “你怎么了?有听我刚刚说的事情么?”亚里抬手在卡彭特面前晃了晃“我让你去……”   “我听见了。”卡彭特皱着眉毛,很不耐烦的打断亚里的话“会照做的,你别啰嗦了。”   什么我很喜欢你,你很漂亮,这都是些什么老土的手法,卡彭特暴躁的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我觉得她大概是瞎了眼才会脸红。”   “?”亚里听不懂卡彭特在说什么“谁脸红,安娜?”   “你能相信么?那个黑漆漆的本地小鬼就只是说她好看,她就脸红,这说得通么?说不通吧。”卡彭特瞪大眼睛看向亚里“明明我还在这里,她却敢对着别人脸红!乌提尔的预言里面不是说她是我必须要遇到的人么!那她为什么还要对着其他人脸红!?”   “……”亚里沉默的和卡彭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什么。”   “预言说安娜是你为了性命而必须遇到的人,但没有说安娜她必须遇到你啊……而且她对谁脸红关你屁事。”   卡彭特脸色瞬间煞白,推开门就冲下了楼   “你!你!你!”卡彭特他还走在楼梯上就对着门口的哈姆大叫,安娜被突然从楼梯上哐哐哐下来的卡彭特吓了一跳,他怎么又下来了?!   安娜急忙企图用手遮掩自己泛红的脸颊   “你给我回去,都这么晚了还守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卡彭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的不是东部语,现在急忙换了过来继续怒斥哈姆“再不回去我就要把你打晕然后放干全身的血!”   哈姆梗着脖子也没有说要走的意思:“我想邀请她和我一起去海边!”   “我不允许。”   “你又不是她!”哈姆依旧不放弃   卡彭特立刻转头对着站在他旁边捂着脸发懵的安娜说:“给我拒绝他,快点!”   “我、我拒绝过了……”安娜小声的说,她不敢说自己刚刚其实还是有些动摇,毕竟这样拒绝一个真诚的少年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更何况他都说了只是这一次而已。   “她说她已经拒绝了,你再在这里守下去就叫做死缠烂打了,给我滚!”卡彭特一边说,一边拉着安娜进了屋子,然后砰的一下在哈姆面前甩上了门。   “你在门口吼什么吼……”这个时候亚里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刚下来就看见像是抓小鸡一样抓着安娜的卡彭特“你又想对她干什么?”   “隔离。”卡彭特抓着安娜朝椅子上一按,让她坐了下来“把领子拉开,快点。”   安娜揪紧了自己衣领惊恐朝旁边的亚里投去求助的目光,结果亚里才走过来就又被卡彭特一拳打晕在了地上。   “亚里…………!!!!”   卡彭特也懒得等安娜自己拉开衣领了,他伸手两下解开了安娜的衣领,然后……把她一直戴着在脖子上的那个串着她父母戒指的银链子扯了下来:“你给我把这个戴着。”   “你干嘛啊!”安娜看着卡彭特把她父母的戒指从链子上取下来,然后强行的套了一只到她的手指上。   “我说过了,隔离!”卡彭特一边说一边把另外一个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明天那个叫哈姆的要是又来找你,你就抬手给他看,然后叫他滚。”   “……”   安娜不可置信的看着胡来的卡彭特:“你就为了这个,把亚里打晕了?”   亚里面朝下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看起来不晕上几个小时是醒不过来了。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卡彭特心中又是一阵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安娜说才好。   “……”所以只能又用他翠绿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安娜“因为他老是妨碍我,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说出口的话像是威胁   并且这个无心的威胁还成功的让安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起了以前亚里背着卡彭特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些让她去找乌提尔谈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被拆穿的感觉,可是实际上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再说了,戒指本来就是用来戴的。”卡彭特直起身,又恢复了之前聒噪的语气。   “你就留在这里照看……他和乌提尔吧。”卡彭特用脚踢了踢躺倒在地的亚里,这家伙也是越来越让人烦了,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一条船让他单干去算了“我也差不多该听大副刚刚说的,稍微出去办点事情。”   安娜下意识就问了下他要去哪里   “去船上,大副说让我稍微再修理修理那些木偶。”说完卡彭特就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第65章 而已   “长官……还是没有看见特里克他们的船。”   周围依旧风平浪静, 湛蓝的海水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得反光, 能看得见漂浮在海面上休息的海鸥,和远处一座青黑的荒山,但类似船的东西根本就看不一个。   负责观察的士兵对着站在舵位甲板上的威廉说:“按时间来算我们行驶到这附近应该可以看见他们了。”   威廉自然不用士兵报告就知道这种事情, 他的目光从刚才起就没有从远处海面上的那座荒山上离开过,并且不断的翻阅着手上几张航海图。   “那里是怎么回事。”终于在确定够之后,威廉皱着眉指向远方海面上高高凸起的荒山“无论哪一张海图上都没有标示出那个地方。”   “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就只是单纯的海凸山石而已。”士兵也不太确定“要离近一点看看么?”   威廉看着那座荒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好,但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过去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么大一座陆地,却没有在做海图上标画出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非常奇怪的:“不要离得太近了, 保持足够及时撤走的距离。”   “是!”   于是等威廉他们足够靠近那座荒山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座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就如同是一条缩小了的海峡一样。   威廉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阵, 但从外面看的话海峡之中的一切都十分模糊不清, 估计要想看清楚里面必须要再靠近一些, 甚至要进去到海峡之中才行:“下小船。”   士兵们听见之后立刻跑去船舷边上将挂在外面的小船放到了海面之上, 然后继续等待威廉的下一道命令。   “你们三个人去, 不要进到太里面,稍微在外面看一下就回来。”威廉点了三名士兵出来让他们下到了小船上去“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立刻鸣一声qiang,然后返回大船来, 如果没有事情就鸣两声,明白了么?”   “是,长官!”   随后剩下的人就留在大船上用望远镜注意着朝海峡慢慢靠近过去的小船,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小船才抵达了海峡口,他们在那里停留下来开始朝里面观察,过了没多久威廉就在大船上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两声qiang响。   看来是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就在威廉打算放下另外一艘小船,自己亲自靠近海峡的时候大船上的人发现远处的小船开始慢慢朝海峡之中驶去了。   “他们在干什么?!”威廉跑到船舷边上,然后对身边的士兵说“快警告他们不要进去!”   士兵急忙将手中的火qiang举起来对着海面空开了几次。   可惜已经晚了,那艘小船在威廉说完话之后就已经消失在了海峡的阴影之中,本来这可能称不上是什么大事,因为之前小船上的人已经表示海峡中没有异常和危险,但估计因为威廉过分紧张的情绪影响,留在大船上的士兵们都开始莫名的慌张了起来。   “怎么办长官……?我们还要继续放小船过去么?”   威廉焦躁的咬着指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这么的不安:“不,等等看。”   结果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摇曳了十几分钟后,海峡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从来没有什么东西靠近过它一样,海峡中被阳光投射出来的阴影看起来越发不详。   ……   …………   “卡彭特那个畜生……”亚里揉着肿痛的后脑勺坐在椅子上,算上之前被卡彭特打的那一下,亚里都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比之前大了两圈。   此时安娜就坐在亚里对面替他倒着水,女孩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异常的晃眼睛,亚里就算不想注意也注意到了。   “你为什么戴着这个?”亚里接过安娜递过来的水杯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是你父母留下来的那对戒指?另一个呢。”   安娜面色颓废的点了点头:“另一个卡彭特戴着…我让他还给我他不还,说我要是再强迫他把戒指取下来他就把戒指吃了。”   “……”他的确是会这么做的人,亚里无语的喝了一口水“那卡彭特他人去哪里了。”   “去‘柯丽娅’上了……说是要去弄他的那些木偶。”说到这个安娜也忽然想起来,都过这么久了她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卡彭特那些独眼的怪异木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卡彭特说过是他自己做的但是……这么模糊的回答就相当于没有回答。   “那些木偶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正在喝水的亚里愣了一下“那些就只是会动的木头人而已,你要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   看来亚里也不是很清楚,安娜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就显得有些失望:“你也不知道卡彭特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它们动起来的么?”安娜还隐约的记得卡彭特仿佛曾经说过能够让木偶动起来是他忽然想起来的巫术。   也就是说应该并不是乌提尔给他的…   亚里看了眼安娜:“具体怎么样我的确是不清楚,但是你不知道么?我以为那是巫师最基本的知识,一般为了能够让某种东西短暂的具有行动能力都需要血祭和骨粉。”   “我不是巫师……”   “噢……我忘记了,船上那些人总是女巫女巫的叫你。”亚里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总之应该就是血祭和骨头的粉末,要不就是婴儿牙齿,这些东西卡彭特房间里面多得很,随便找找就能找出来一大把。”   “可是血祭的话不是应该用活的东西么?”安娜仔细的想了想。   话说到这里亚里也开始思考了起来,他之前还真的没有说要仔细想想卡彭特是怎么弄活那些木偶的……   安娜之前因为|毒|瘾|一直被卡彭特喂药保持晕迷状态的时候‘柯丽娅’上面还没有船员,船员是在有了木偶之后才有的,那时候他们船上又没有什么活的动物,如果说要用人来血祭也根本不可能,因为船上只有安娜、卡彭特和他三个人。   亚里陷入了沉默,因为他想出了一个可能性,就是那二十几个木偶所需要的鲜血都是来自卡彭特他自己,这样的话也怪不得之前亚里问卡彭特为什么不干脆再多做几十个木偶的时候,卡彭特说他承担不了那么多。   “这个问题怎么都无所谓,而且也不是很重要,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卡彭特吧。”亚里打算直接把锅推给卡彭特然后结束这个话题。   “可是……”   看着不想轻易结束对话的安娜,亚里叹了口气:“就算你问清楚了这些琐事又能怎么样?你也不会因此更加了解卡彭特,知道的越少才越好脱身。”   可是就是想要知道……安娜能够肯定的是亚里也绝对和她一样,对卡彭特的事情非常好奇,只是他在顾虑着很多事情,而从不去过问卡彭特,卡彭特也不是会时常把老底拿出来说的那种人,自然该瞒着亚里的就瞒着亚里。   “之前我就在想了,但是……亚里你为什么总会想要让我离开你们呢,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就连卡彭特身上有吸血鬼的诅咒都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让我走你们不是会很危险么?”   “你不会告诉别人。”亚里看着安娜“所以我才会想要让你远离这些事情。”   “如果不走,你迟早会死被卡彭特害死,我们两个人都不是值得你用命来交换的人。”   安娜避开了亚里的视线,也没有回答他。   “你难道真的想一直搅和到这些破事情里面来?”看着安娜这幅样子亚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真的相信卡彭特说的只要待在他身边你就是安全的鬼话?”   “你都差点为了救他而死,事实上你现在也没有痊愈。”   安娜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去处,所以……你也不用劝我了。”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会后悔的话,不用担心的,我不会后悔,也没打算因为做了跟随卡彭特这个选择而后悔。”   倒不如说因为做了这种一看就是死路的选择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这还是亚里第一次得到了安娜的正面回答,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安娜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和以前的他非常相似“就算你不知道卡彭特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也还是要继续待在‘柯丽娅’上面么?”   安娜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无所谓,这里是我唯一可以待的地方了。”   “……”   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没有办法继续劝的了,亚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浑身有种脱力的感觉,明明安娜的事情和他关系并不大,他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来要把自己这一辈子该叹的气都叹完了。   “你太过于在意卡彭特的事情了。”而且很明显,现在卡彭特也太过于关注安娜的事情,亚里作为一个在卡彭特手下做了二十几年事情的人自然知道卡彭特这老混蛋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在亚里认识卡彭特以来他还从没有认真追过女人,有过的女人卡彭特都只是把她们当做疲劳的海上长途后的休息来玩玩,而且最后还都会被那些女人骗走一大堆金币珠宝。   “如果给钱就能把这些麻烦的女人打发走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那冤大头还很乐意,觉得简直没有什么是比用钱解决问题更轻松的了。   而最近卡彭特对安娜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找到了一张他梦寐以求的航海图,拿到手之后就立刻彻夜的投入到了研究之中,也就是说陷入了着迷的状态。   虽然旁人看来卡彭特完全就只是在折腾安娜而已。   “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你想、我从小就能经常听见其他人谈论卡彭特的事情,大家都把他说的像是统领大海的魔鬼一样,现在本该一直存在于别人谈论之中的人竟然就在我身边。”安娜竭尽全力的开始为自己辩解“所以我、就只是非常好奇而已。”   “……确实是这样。”亚里和安娜其实都算是听着卡彭特那些恶劣事迹长大的人“不过我一开始是认为卡彭特本人肯定是个非常非常阴沉古怪的人。”   然而只有古怪是真的,安娜叹了口气,她以前也的确认为卡彭特应该是非常非常让人……感觉到无法靠近的那种人,就如同传说这个词语本身,像是虚幻的但却又有一定的真实感,让人抓不着边。   这种感觉是诗人最为喜欢的浪漫感,犹如纤长优美的歌调,时刻萦绕撩拨着你的耳朵,但带着渴望伸手出去之后会发现你期盼的地方空无一物。   所以谁知道卡彭特这混蛋原来出人意料的接地气……这种极端的偏差感已经导致安娜严重的没有办法将卡彭特和之前听说过的传闻中那个嗜血狂躁的人结合起来了。   距离感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   接下来的时间亚里和安娜就在大厅里面坐着聊天,偶尔他会起身上楼去检查一下乌提尔的状态,但很可惜乌提尔没有一丝丝要醒过来的征兆,于是他们也只能继续等着。   “卡彭特怎么还不回来……”安娜回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了,当地的居民为了明天即将举办的庆典早早便已经熄灭了夜灯睡觉了“我去看看算了。”   “我去,你留在这里陪乌提尔。”说着亚里就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但安娜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   …………   被微凉的海风吹着,安娜才觉得自己的脑袋多多少少清醒了一些,她刚刚和亚里争了半天才终于得到了独自外出权。   妥缇的镇上已经没有什么灯光了,安娜手上提着一个小油灯朝港口走去,其实让亚里去找卡彭特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想要稍微出来走一下……因为刚刚同亚里的那些对话让她感觉有些胸闷。   她不想被亚里提醒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死路,也不想正视卡彭特这个人对她产生的影响,这是她一直想要全都锁起来藏在箱子里面的事情。   因为越是被提醒她的大脑就越会本能的产生一个疑问‘这样继续活下去真的可以么?’   即便知道自己可以依靠卡彭特来报仇,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仇人究竟是谁。   烧死他们的士兵?可是士兵只是听从上级的指令。   那么就是下指示的人?可是指示是为了烧死对人有敌意的巫师。   再想的话,就是不停胡乱举报周围人的村民,但这些举报的人到最后也都被烧死了,安娜出生的村子算上她,到最后可能只有三四个人活了下来。   如果要报仇的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想出自己该朝谁倾泻她的愤怒,   “……”   所以到最后这段时间她都只是浑浑噩噩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跟着卡彭特和亚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办法回莫特替收留了她那么久的老人清扫一下墓碑。   究竟为什么她会遇到这些事情,如果父母没有被烧死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那间有些旧的小房间里面熟睡着,准备第二天早上起来和其他女孩一起去镇上的教堂听教士讲课。   别说什么卡彭特了,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坐上远距离行驶的海船   “……呃、”就在安娜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朝前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对不起,我没……”   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已经十分熟悉的脸庞,本来有些凌厉的脸被她手中暖黄的油灯光照着,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奇妙的柔和了起来。   “你想去哪里。”卡彭特伸手把直直撞在他胸口的安娜给扶稳,这红头发小姑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正愣愣的抬头看着他。   他也就仍由安娜看着,过了几秒后安娜才猛得回过神   “我、说要去找你来着。”   “那你找到了。”   卡彭特咧开嘴笑笑,然后伸手搂过了安娜的肩膀,顺便把她手里的油灯也拿了过去。   “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的谈恋爱 第66章 样貌   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所以安娜非常非常的疲惫, 晚上一挨着枕头就直接睡了过去,甚至来不及感叹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可以又在陆地上,正儿八经的床上, 睡觉了。   等她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窗外传来了巨大的某种乐器敲击所发出来的古怪调子。   然后紧随这种怪异乐调的就是隔壁房间的卡彭特所发出的暴躁大叫,他好像一边叫一边对窗外奏鸣的人在咒骂着什么,可惜安娜完全听不懂,因为卡彭特说的不是东部土语也不是极西的语言,而是一种她从来都未听过的语言。   安娜记得这种语言以前也听卡彭特说过,算起来也算是快大半年之前了、卡彭特和她独自去圣罗那寻找亚里的时候,他下去拿酒, 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也是在用这种安娜根本没有听过的语言在咒骂。   “……”从隔壁传来的卡彭特的怒吼还没有停下, 但是已经换成了东部语, 安娜大概的听了一下, 无非就是嫌外面的人大清早就开始吵。   但是也没有办法、今天是人家族长女儿的庆典, 从这么早就开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安娜吸了吸鼻子, 顶着乱七八糟如同鸟窝一样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套衣服。   等她弄好之后隔壁卡彭特的声音也依旧还没有小下去,他现在没有在咒骂街上击打乐器的人了,而是开始大喊亚里的名字。   “亚里!!!人呢!!!亚里!!!”   但即便卡彭特叫的那么大声,亚里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唉。”安娜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去亚里房间门口看了看,才发现房间的门开着,可是他人没有在里面。   “亚里没有在屋子里面……”她好心的回答了还在大喊的卡彭特, 刚回答完她就听见从走廊另一边的房间之中传来了噔噔噔的声音,接着门就被砰的一下打开了,卡彭特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你怎么醒了?”   废话,听见这种动静还不醒那大概算是死了吧。   ……恩,想到的这里安娜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她急忙对卡彭特说:“我要去看看乌提尔,不知道他醒过来没有。”   结果当然是没有醒   但值得开心的是乌提尔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呼吸也十分平稳,安娜伸手轻轻摸了摸乌提尔的眼皮和额头,感觉体温也恢复到了他原本该有的温度:“那个羊奶好像真的有用,乌提尔看起来好多了。”   卡彭特就站在安娜身后,听见安娜这样说之后就哼哼了几下也没说别的话,样子看起来是因为没有睡好而还在发脾气。   “要不你去‘柯丽娅’上睡一会儿?”安娜看卡彭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就小心翼翼的问了下。   “算了,已经睡不着了。”听见安娜仿佛在关心他之后卡彭特才稍微的没有之前那么烦躁。   “比起这个……走吧,你不是要去看庆典么。”说着卡彭特就拉起安娜的手就开始朝房间外的楼梯走去“顺便也得去找找大副,鬼知道他一个人跑哪里去了,别是一个人晚上偷偷溜去酒馆喝酒结果被女人骗光钱然后扔到了大街上。”   亚里他大概并不会做出这种感觉上应该是你会做的事情……   “乌提尔得留一个人来照看才行,万一他醒过来了该怎么办。”安娜朝后缩了缩手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反正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也看得见街道……对、对了!之前你不是还说庆典这种无聊的东西从窗口看看就是了么?!”   “我那样说是因为我就是这样觉得的,但是你不是说你很想看么。”卡彭特头一次发自真心的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你想看的话我当然陪你去看啊,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安娜感觉自己的胸口里面好像咚咚了两下“那、那…”   她都有点口齿不清了   “那、那乌提尔……”虽然安娜依旧还是很犹豫,但已走到楼梯附近,耳朵中能够清楚听见街道外面越来越嘈杂的人声,而且还能够闻见莫名的食物香气,外面毅然已经是庆典的气氛了   卡彭特催促一般的拉了拉安娜的手:“乌提尔他醒过来会自己看着办的,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人时时刻刻照看着。”   说的也是!   安娜立刻抛弃了自己最后一点良心,跟着卡彭特下楼了。   ……   …………   明亮的街道上早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穿着最好的那一套衣服,手上举托着的银色盘子中盛满了鲜花和碎玛瑙以及布满了孔雀蓝花纹的骨头。   那些鲜花玛瑙和骨头都是从每一户的门窗前上那老早就准备好的华丽装饰上取下来的,每一户都取一点点代表的是得到了主人家的祝福,并且他们会想办法将银色盘子装饰得更加华丽,如同雄性的鸟类想要吸引雌性就要用许多手段展示自己艳丽的羽毛一般,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组长女儿的青睐。   壮年已婚的男人抱着当地用兽骨和木头制作的乐器不停的游走演奏着,女人们一边唱着当地的民谣一边在街边露天烤制着各种鱼肉和肉肠,切成片的大张乳酪、火腿和面包片就摆放在街边的长桌上任由人吃拿。   桌上还有才采摘下来,还附着露水的各种水果,酒桶也被撬开了桶盖随意摆放在大街小巷处,里面酿造尚好的果酒气味几乎飘散覆盖到了整个镇上,混着用蜂蜜烤出来的肉香味在让人感到热闹的同时也十分饥饿。   这些吃的喝的在今天全都可以随意拿,即便拿去扔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过问你。   “有这些的话出来挤挤也不错。”卡彭特拿起挂在木桶边上的长柄勺盛了勺酒喝,结果勺子刚凑到嘴边,酒还没有送进嘴里他就感觉拿着酒勺的手臂疯狂颤抖了起来,然后酒全都洒到了他的脸上和衣服里面。   “…………”卡彭特皱着眉看向扯着他拿酒勺的手臂疯狂摇晃的安娜,但她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卡彭特身上,而是看着拥挤人潮的另一边。   “那边是什么,那边是什么!”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洒了卡彭特一脸酒的安娜还在摇晃着他的手臂,并用拿着夹满了奶酪和火腿片的面包的手指向不远处,她嘴里的东西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   举托着花盘的小伙子都围绕在那个地方,并且中间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有什么颜色异常艳丽的东西在挪动着。   “谁知道啊……”卡彭特只能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他们这些土著的习俗我怎么可能全都知道。”   “什么……我以为你好像应该什么都知道。”安娜失望的语气溢于言表   卡彭特啧了一声,然后伸手直接把安娜抱了起来放到他的肩膀上扛坐着: “什么都知道那还是人么。”   他肩膀上的红头发小姑娘总是会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抱有异常的激情和好奇心,但是在接触之前会像是从来没有受到过好待遇的小孩一样产生类似于“我真的可以……?”这样的顾虑,以至于有时候会把一些机会给推开,但一旦有人把东西强塞进她手里之后就会紧紧的攥着。   也不知道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安娜这种性格大大的方便了他。   “!”被扛起来放到肩膀上的安娜先是慌张了一下,但很快就习惯了,她一手扶着卡彭特的后脖子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还不肯放下她那夹满了肉和奶酪的面包。   “说起来,阿丽埃娜。”   “恩?”   “你是不是长肉了。”   “……”   卡彭特能够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传来的满满肉感,以及相较于之前抱安娜的时候,多了一些的重量。   “没、没有吧。”安娜看着自己手里面的面包产生了动摇,但是现在叫她不要吃奶酪?开什么玩笑“我最近又没有吃很多。”   没有吃很多?认真的么?卡彭特觉得好笑,然后将就用自己扛着安娜的手隔着裙子捏了下她已经肉呼呼的大腿:“那之后就给老子吃多些,长得胖抱起来舒服。”   “……你在说什么啊!”安娜的脸又一次被卡彭特逗红了,而卡彭特为了避免被安娜用面包砸头急忙转移话题。   “你不是要看那边是什么东西么,我都把你扛起来了就快点看啊。”他抖了下肩膀上的安娜“看见什么了没有。”   听见他这样说的安娜也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卡彭特的身高,她能够很容易的就看见远处人群中间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鸟?不对,有个人穿着像是鸟的服装在转圈,那是舞蹈么?”安娜眯着眼睛仔细的看过去。   那边的确有个深麦色皮肤的当地女人穿着用艳丽的蓬松羽毛和巴掌大的彩色鱼鳞制作而成的服装,这套奇异的装扮并没有遮盖住她胸脯,露出来的一对形状姣好的胸部上有着金色的纹身,并且不止胸部,手臂和大腿上也都是金色的纹身。   她的头上盖着野兽的巨大头骨所以看不出样貌,只能看见从头骨中延伸出来的银灰色卷长发。   这个女人正用奇怪的步调在人群中的中央跳着舞,而且她的手所牵着的不就是……   “亚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到14号 然后这个月是考试月…所以下周可能更新频率会变刺激,考完试就恢复正常 希望大家多多谅解啦(没有存稿的痛 第67章 祭祀   “亚里?”   卡彭特愣了一下, 然后扛着安娜推开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挤过去:“你确定是亚里?”   “就是他!他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好像喝醉了?”安娜坐在卡彭特肩膀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被兽骨女人牵着的人绝对就是亚里,他脸上红红的, 嘴角还扯着一丝傻笑,怎么看都是喝多了的样子。   他在搞什么鬼……卡彭特带着安娜终于挤到前面之后也看见了正在和那土著女人跳舞的亚里。   “我们要叫他么?”安娜有些犹豫,此时的亚里看起来已经完全忘我了,换做之前他肯定是做不出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的举动的“……他清醒过来要是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情应该会疯的吧。”   “这没什么,他以前喝醉之后还抱着山羊亲,醒过来也没看他疯掉,只是嘴巴边上长了一个多月的疹子。”   那也挺糟糕的……   卡彭特把安娜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然后揪住了在他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叽里呱啦的问了一堆后才知道那个拉着亚里跳舞的女人是妥缇的祭祀。   “可是为什么祭祀要拉着亚里他跳舞?”在听完卡彭特的解释之后安娜也才掌握了情况“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亚里大清早的就会喝醉啊……”   “鬼知道。”卡彭特抬眼扫了扫周围,大概的能从人群里面看见几个‘柯丽娅’上的船员, 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手中还拿着带骨的烤肉在跟着当地人一起起哄。   那几个船员之中唯一一个比较清醒的是阿尔文, 他也看见了卡彭特, 立刻就一脸尴尬的放下了原本高高举起的手。   ……   …………   “大副他是早上来酒馆想要吃点东西, 我们当时整晚都在那个酒馆里面,就和大副一起吃东西了,结果吃到一半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人冲进了酒馆里面把里面的人全都拉到了街上。”   “……为什么亚里吃早饭还要喝那么多酒的?”安娜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 因为卡彭特用一种‘吃早饭喝酒很正常’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其实并不是卡彭特认为的这种白痴原因,而是因为亚里去酒馆的时候碰到的船员已经全都是烂醉的状态了,他刚坐下来还没吃几口饭就被已经晕头的船员按着灌了两大杯果酒下去, 这几口喝下去瘾子就瞬间上来了,然后自然而然的就……   至于为什么会被祭祀拉去跳舞……大概就只是单纯的碰上了,在那之前那个祭祀正拉着另一个当地男人跳舞,在遇到从酒馆出来的亚里之后就改去拉住了亚里。   “正好。”卡彭特对着阿尔文说“既然你还没有喝醉,那就回去我之前住的那个屋子,去照看那个睡在二楼的人,如果那个人醒过来了你就立刻过来通知我,听见没有。”   “好、好的!”接受差遣的阿尔文立刻逆着人群离开了,而这时安娜的注意力还依旧在亚里那边。   “所以被祭祀拉着跳舞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对吧。”   现在那个祭祀已经拉着亚里越走越远了,卡彭特观望了一下也不是很想去管:“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大副他是成年人了,会管好自己的。”   “诶?”安娜抬头看向卡彭特“可是他现在喝醉了、还被一群土著围着!”   “我都说过了不要歧视。”   “我没有歧视的意思!”   “那、那是祝福、意思、的。”   安娜和卡彭特的谈话途中突然插进来了一个磕磕盼盼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来自于有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当地小伙子哈姆。   他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穿着最好的那套衣服,唯一不一样的是没有托举着银盘:“祭祀、拉人,停住的话,是幸运。”   “是在为……挑选,恰好的…呃…”哈姆记不起来词了,只能胡乱的对安娜比划了起来“男人…”   “所以说是被拉住停下来就是候选人了?”卡彭特心血来潮的替哈姆总结了一下“那你呢,你不是也是年轻人么,快去托着盘子求偶啊。”   哈姆瞪着眼睛看着卡彭特,他觉得这个男人真的非常惹人烦,时时刻刻都围在他漂亮的红发女孩身边。   当然,卡彭特也是着想的,为什么到处都能遇到这讨厌的死小鬼,而且还总是对安娜花言巧语的,他还真的就不明白了,一个干巴巴的黑小鬼对着说‘你很好看’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会脸红!   安娜当然不知道事情多的卡彭特现在在想什么,她只是单纯的听完哈姆说的话之后认为亚里可能会被拉进什么奇怪的麻烦事里面了:“喂、卡彭特,我们真的不去管管亚里么?他被当成候选人了诶……”   “那是好事,他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   “……等一下!?你认真的么?”   卡彭特当然不会是认真的,但老实说也没有觉得亚里一定会被族长的女儿看上,毕竟候选人这种称呼本身就是很模糊的东西。   哈姆看了看正处于惊慌状态下的安娜:“你…不愿意,那个男人被选…么?”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远处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全都有节奏的在呼喊着一句短促的话,听起来像是人的名字……   茜茜玛?   安娜隐约的记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然后当她看向哈姆的时候就记起来了,是哈姆对她提起过的族长女儿的名字!   “茜茜玛……!来了……”哈姆指向远处,那里能够很明显的看见一个由四个人抬着的只有底的木轿子。   那上面坐着一个同样是深麦色皮肤的女孩,看起来年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银灰色的长卷发垂到了腰部下面,她穿着全部由孔雀蓝色的羽毛制成的衣服,头上戴着鲜花环正开心的对围绕在轿子旁的人群招手。   “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嘛。”卡彭特眯着眼睛看过去“亚里被选上的话也不会很亏啊,长得还不错。”   随着茜茜玛的轿子朝这里越来越靠近,人群也逐渐拥挤了起来,之前拉着亚里跳舞的祭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站到了轿子之上,她正在茜茜玛的背后替她梳理着长发,而那些所谓的被祭祀挑选出来的候选人,都被同样头带着兽骨的男人架着跟在轿子后面,喝醉了的亚里自然也在那些人的行列当中。   “烦死了,人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卡彭特有些烦躁的抱怨着,他们此时被人群挤退到了边上,安娜都只能死命抱着卡彭特的手臂才不被挤走,那些托着花盘的小伙子都如同猴子一样在茜茜玛的轿子旁边窜来窜去,导致场面异常的混乱。   “等一下,亚里要过来了……”安娜就算被挤的要背过气去也还是在注意着亚里的情况,被男人架着的亚里依旧还在傻笑着,看起来是真的醉得很厉害“我们去把他拉出来吧。”   “……”卡彭特思考了一下,虽然觉得放任亚里用那副样子不断出丑也不错,但是如果之后真的玩大了就不好了“你等我一下,就在这里不要动。”   他把安娜推到了靠墙的地方,然后想要挤过人群去把亚里给拉出来,但忽然轿子就在卡彭特朝前走的时候停了下来。   卡彭特因为注意力放在亚里身上,所以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游行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但站在后面的安娜不一样了,她清楚的看见刚刚在卡彭特走出去之后,坐在轿子上的茜茜玛就眼睛闪闪发亮的叫听了队伍。   然后她就用手指直直的指向了……正在拉扯亚里的卡彭特,带着强烈的笑容对身后的祭祀说了几句什么。   听完之后那个女祭祀竟然就脱下了兽骨,露出了一张和茜茜玛一模一样的脸。   “恭喜你,被异域的女神柯丽娅送来的英俊人子。”女祭祀开口就是安娜他们能够听懂的流利语言,她张开自己的双手大声的对着卡彭特说“我们美丽的茜茜玛选择让你成为她的丈夫!”   卡彭特:“……?”   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要比喻的话 就是用丝绸当垃圾袋   卡彭特:你什么意思   安娜:意思就是选老公不能靠看脸选 不然会选到一个垃圾   卡喷特:……! 第68章 祭司   一开始卡彭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安娜有些慌张的声音透过爆发出欢呼的人群传来的时候他才忽然一下子像是被浇了盆酒一样反应了过来:“我?”   “是的, 就是你,运道而来的客人。”祭司站在轿子上对卡彭特微笑着,她还牵着茜茜玛的手“美丽的姑娘已经准备好牵住你的手了。”   茜茜玛捂着嘴笑的十分开心, 眼睛一直亮亮的看着卡彭特。   “……”   “我可没举花盘,你们爱找谁找谁,还有这个人我也得拿走。”卡彭特懒得继续看那两个站在轿子上的女人,伸手扯过了还在说醉话的亚里“你们继续选。”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遭到拒绝,茜茜玛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周围的人群也发现事情好像有点点不对,欢呼的声音也渐渐得变小了起来。   “干什么…我……我要在这里…”喝醉的亚里被卡彭特抓着还觉得不舒服, 想要甩开他的手“你滚……”   卡彭特不打算和一个醉鬼废话,就拉着他想要钻出人群, 结果还没拉着亚里走两步那些带着兽骨的男人就把他围住了, 看样子是想要强制把他留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安娜正不停踮脚朝卡彭特这边张望。   “不管怎么说, 既然茜茜玛选择了你, 就先和我们一起去和族长谈谈吧。”祭司安抚样的抚摸着茜茜玛的肩膀“毕竟你们可是卡彭特船上的船员。”   老子他妈的就是卡彭特   这下卡彭特也总算是知道老是为了省麻烦撒一些无意义的谎会让人有多劳累了,他用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些男人:“没什么好谈的,你们就当我没来过这里。”这时候卡彭特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他可是最讨厌别人命令他的。   但祭司他们也不打算退让, 那些男人开始拉扯起了卡彭特,场面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了,一边的安娜也听见卡彭特的语气越来越臭, 怕他直接忍不住拔刀出来砍人就急忙朝前挤去想要牵制一下他的垃圾脾气:“卡、卡彭特,卡彭特……!”   “叫我干什么。”卡彭特皱着眉毛看向朝他们挤过来的安娜,他的衣领都快被拉烂了,亚里则因为刚刚那几个来回的拉扯变得满脸菜色,他现在正垂头扶着卡彭特的肩膀“老子被看上了,你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么。”   “你先冷静一下……”   “不是这个!”   “亚、亚里看起来好像要吐了……?”   “也不是这……你说什么?!”   “呕————————”   接下来就是即便站在港口也能够清晰听见的卡彭特凄惨的叫声   ……   …………   族长的屋子修建在妥缇岛深处的森林之中,是一座盘绕着树干绵延而上的树屋,外面到处都是由绿色藤蔓编制的藤梯,这些藤梯无一例外都缠绕在树屋外面悬挂着的木走廊上。   此时安娜他们几个人都全部坐在树屋外面的一块干净草地上,而卡彭特正脸色铁青的看着盘腿坐在树根上的玛哈曼,他刚刚洗完了澡,浑身都还冒着水汽,亚里因为吐了一次整个人清醒了很多,正低头坐在安娜背后抱着装满了水的木杯打嗝。   而玛哈曼看起来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样子:“所以这是……”   “就是说不行。”卡彭特十分的不耐烦,怎么这种破事都让他遇到了“让你女儿换一个人。”   就坐在玛哈曼旁边的茜茜玛一脸非常委屈的表情。   “可是不该是我选我想要嫁的男人么…”茜茜玛在一边拉着玛哈曼的手臂“他好看,我就喜欢这样的……第一眼就喜欢了,为什么不行?”   卡彭特听着就觉得有些头痛   “祭司不是替你选了更合适的么……?你也知道祭司的选择不会出错的吧。”玛哈曼也没想到他女儿竟然会看上珂丽娅船上的人“他并不是岛上的人。”   “可是祭司也选了那个男人。”茜茜玛指着安娜身后还在一口一口嘬着水的亚里“我知道他也是柯丽娅上的船员对不对?”   玛哈曼难做的看了眼站在树下的祭司,祭司倒是微笑着不打算加入他们的讨论。   “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行的。”卡彭特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安娜,然后伸手去将她的手腕拉了起来,让玛哈曼他们能够看见安娜手指上的戒指“我已经和她结婚了。”   安娜:“……!?”   “所以也不能委屈你的女儿嫁给我对吧,还是去选另一个吧,而且我年纪也很大了。”卡彭特不打算让族长的面子下不来,因为昏迷中的乌提尔还需要靠这个族长,所以他破天荒的用了软语气“我觉得他就比我更合适,而且我发誓,结婚之后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卡彭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亚里的肩膀:“你说是吧?”   亚里:“!?”   就在亚里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茜茜玛就先说了:“可是我不喜欢浅色头发的男人,我就喜欢棕色的!”   遭受到意外嫌弃的亚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浅色头发哪里不好了么?!   安娜只能拍了拍亚里的膝盖以示安慰,别这样就觉得失落了,她可是在刚刚和卡彭特莫名其妙的就结婚了……而且为了替卡彭特解围她还必须憋着什么都不说,只能笑着点头。   “就不能放弃她选择我么?”明显茜茜玛还是不打算放过卡彭特,因为她实在是非常喜欢卡彭特的样子。   她觉得卡彭特的样子就和祭司以前每天晚上会对她讲的睡前传说中,那个象征着战火的皇之子。   五官深邃的英俊面庞,棕色的卷发有些凌乱,麦色的皮肤和如同黑豹一般美丽且健壮的身形,特别是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睛,简直就是茜茜玛梦中的人。   “我会对你如同神明一般尊敬和深爱。”茜茜玛的双手合十,用她的大眼睛看着卡彭特。   安娜发现妥缇的年轻人好像不论谁都有一双十分清澈的大眼睛,它们盯着你的时候就会让你觉得完全无法拒绝……   然而卡彭特并不吃这一套,他黑着个脸   “不可能,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举着托盘。”   茜茜玛委屈的看着卡彭特,然后又看了看玛哈曼,最后站起身朝树屋里面跑去。   “……”玛哈曼看着自己女儿跑走的背影,叹了口气“本来该是个好日子的…唉。”   “茜茜玛不会有事的,她经常这样不是么。”站在一边的女祭司终于开口了,但奇怪的是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族长,而是看着安娜“等晚上奏响了瓦切拉,她会好起来的,我也会负责让她去其他好小伙子中挑选一个丈夫。”   安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和这位女祭司对视,目光躲闪了半天最后还是落在了一直盖着她手腕的卡彭特的手背上。   然后就开始数起了卡彭特手背上的青筋   “……原谅茜茜玛吧,她只是不太懂这些事情。”玛哈曼在同祭司说完话之后就转头对卡彭特他们说“另外、那个东西起效了么?”   玛哈曼指的自然是抹在乌提尔身上的那些骨头粉和羊奶。   “没有。”起效了他们还会在这里?早就连夜走人了,卡彭特不耐烦的想。   “那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没有起效我会想其他的办法。”接卡彭特话的不是玛哈曼,而是一边的女祭司,她走上前同玛哈曼一起坐在了树根之上“希望你们不要太过急躁,我肯定会有办法让卡彭特醒过来。”   卡彭特:“……”   “不过你们也一定要保证,在卡彭特醒过来之后就会告诉我们乌提尔在哪里。”女祭司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我们很需要乌提尔的力量。”   ……也就是说原来一开始提这些要求的根本不是族长,而是这个和他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祭司?   卡彭特用手摸了摸下巴:“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需要乌提尔的力量?说不定我可以依照你们紧急的程度决定要不要提前告诉你们乌提尔在哪里。”   这个当然不是真的,就算祭司和族长说的情况再怎么紧急卡彭特也不打算提前把乌提尔的事情告诉他们,他现在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他们找乌提尔干什么而已。   女祭司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玛哈曼,这两个人也不知道用眼神交流了些什么,最后女祭司摇了摇头:“抱歉,我们没有办法说,这是必须单独告诉乌提尔的事情,而且与你们没有关系,所以不用担心。”   倒不是担心,就是好奇而已,卡彭特听他们这么说也知道估计是撬不出来其他什么东西了:“那没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当然,我的朋友们。”玛哈曼族长抬起手对卡彭特做了一个送礼“接下来的一天都请好好享受庆典吧,茜茜玛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卡彭特点点头,和安娜一起搀扶着还有些飘的亚里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在他们离开之后玛哈曼就愁眉苦脸的进屋去找他的女儿去了,而女祭司依旧留在树根上。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三人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各位选手 请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会变得非常刺激的更新频率…………因为除了考试月之外我还要赶本子的图,不过用担心会出现严重断更的现象,我一周尽量保持两更左右……   顺便惯例解锁一下一些人设情报   卡彭特:身高 188cm 年龄:保密 特别偏好柔软的东西,对枕头有莫名的执念 离不开酒   安娜:身高 162cm 年龄:18 (快19) 喜欢吃乳制品 热爱编织,但因为遇上卡彭特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要死,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坐下来编东西 为此都已经开始说服自己编头发也是编织的一种。   亚里:身高184cm 年龄:34 炒豆是闲下来就会想吃的东西,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对着父亲留下来的书祷告,尽管他早就已经抛弃了自己的信仰   威廉:身高 185cm 年龄 28 爱好是喝茶的时候吃带强烈水果酸味的糕点 意外的很会社交,但其实脾气非常暴躁, 从小就将自己的父亲当做信仰来追随的人,效忠女王只是因为父亲效忠他们,工作时会如同魔怔了一般,最想要的东西是假期和假期以及假期。 第69章 战火   将他送去岸上吧   如同鱼尾摆动在柔软海草之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战火熄灭的时刻我们的冤屈也会化为灰烬埋藏于细沙之中   柔软的触感扫过脸颊   钥匙蕴藏在你的生命之中, 我亲爱的孩子   所有感觉和声音都消失了   乌提尔第一次醒了过来   睁眼看见的是碧蓝的天空, 身下感觉到的是柔软的白色细沙,冲刷着脚踝的是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水。   ……   “……”乌提尔看着落满了灰尘的木制横梁,那上面挂着一盏点亮了的鱼油灯, 燃烧出来的火焰带着些海水腥味,紧闭的窗外传来震耳的嘈杂乐声和浓重混杂着酒味的食物香气,身上盖着不怎么柔软的布料。   乌提尔感觉脑子像是要爆炸一般的疼痛,想要从床上起来也没办法做到,因为他浑身都没有力气,挣扎了几下也只能放弃,继续躺在床上看着那盏挂在房梁上的鱼油灯。   “船长, 你醒了……?”   直到这个声音传来乌提尔才知道原来这个房间里面不止他一个人,但是船长又是什么意思。   阿尔文从早上被卡彭特赶来看守乌提尔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屋子, 其实说实在的, 他们这些船员有很多都是在‘柯丽娅’停靠在妥缇的港口之后才知道原来船上还有乌提尔这么一个人。   “船、卡彭特船长在之前说让大家都叫你船长, 这样省事。”看乌提尔好像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阿尔文就解释了一下“然后我们现在是在妥缇。”   卡彭特那家伙……难道又搞了很多麻烦事出来么, 为什么他们会在妥缇这种地方。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找船长来!”   ……   …………   然而阿尔文没想到的是,要在晚上的庆典之中找到卡彭特是有多么困难的事情,比起早上的时候, 晚上的人数好像多了一倍,而且街道上全都是由角羊拉动着的巨大花车,那上面站满了带着野兽头骨的女人, 她们不停的从车上朝周围泼洒着美酒和花瓣。   所有人都在耀眼的火光之中唱着歌跳着舞,如果走路的时候不注意就会被迎面泼上掺杂着花瓣的果酒。   阿尔文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当地的人拽着手拖进了人潮之中转圈圈,他们大声的说着阿尔文听不懂的语言,丰满的女人用长柄勺将香气扑鼻的美酒递到了他的鼻子下,就差喂他喝了。   不出几分钟,阿尔文就已经将乌提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他被热情的女郎拉着手臂,彻底陷入了庆典之中   这酒真好喝!   所以直到乌提尔又睡了一觉醒过来,也还是没有人来找他……不过好歹能够稍微动下身子了,于是他就如同老人一般慢慢的坐起来挪到了床边,然后下床颤颤巍巍的去桌子边倒了杯水喝。   外面的街道还是十分热闹,乌提尔坐在昏暗的房间中回想着之前的梦,那是从他有意识以来一直跟随着他的梦境,没有景象,只有声音和触感的梦境。   这个梦境也就是乌提尔的所有,他的目的全都包含在其之中。   熄灭战火   一开始乌提尔以为这句话的意思就如同它看上去一样,平息这世界上所有的纷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不断的调查,他发现了一个存在于东部传说之中象征着战火的半神人子。   辉石之神提拉格哈同一位人类公主的孩子,耶底戈。   从耶底戈出生开始,他的周围就围绕着不停歇的残酷战争,在他长大之后本性中的嗜血残暴越来越无法抑制。   继位之后耶底戈带领着自己的军队不断的外出作战,毫不顾忌国民,甚至直接会在自己国土上的城镇之中大肆作战,但也是耶底戈将龙驱逐出了人的领地,并使用龙血将所有龙隔离在了山岭之中。   他将俘虏的幼龙全部驯服成了无翅无爪的异物,圈养起来用作战场上的武器,记载中提到有很长一段时间,耶底戈的领土都如同魔域一般,因为那之中每一寸土地,每一捧散沙中都浸满了活物鲜血。   那之后从母亲口中得知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之后,耶底戈便不再满足于同人的战争。   他开始和海中的妖女赛赛菲亚作对,屠杀了她手下掌管着波涛的巨蟒,那巨蟒的尸体被他丢弃不顾,污秽的蛇血导致那一块海域永远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这也是乌提尔十分在意的地方,因为漫长历史洪流的滚动,陆地海洋的变动,导致出现了东部和极西两个格局,两个地方的神话传说和信仰都完全不同,但仔细寻找的话,就会发现有些细微的地方十分怪异。   比如对于外族的描述都各有不同,东部称巫师这种生物为尼格图姆,而极西却相信巫师本身是学习了诡异术法的人类最后变质成了外族,可实质上尼格图姆和巫师本身就是同一种东西。   而在东部传说中,耶底戈杀死的巨蟒和极西海神的第三门徒十分相似,第三门徒在记载中也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他平时沉睡在海底峡谷之中,只要翻动尾巴就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最后第三门徒因为冒犯了海神的女儿而被杀死,他如同一座荒岛般停留在海面上的骸骨遭到了海神的诅咒,变成了只有恶徒才能寻找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门徒岛。   这一点就和东部传说里面‘那块海域永远消失在了世界上’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如果按照往常的想法,应该是两个传说中有一个是假的,但乌提尔知道海神和辉石神都是确实的存在。   也就是说耶底戈是可以共存在海神历之中的人物,并且他会杀掉巨蟒这件事情可能和海神也有关系,所以乌提尔基本就确定他梦中所听见的温柔女声所说‘熄灭战火’指的就是耶底戈的事情。   耶底戈是象征着世间所有纷争的战火之子,将他彻底抹去的话,那自然理论上所谓的‘所有战火’就会消失。   而按照传说来看,耶底戈早已在斩断了赛赛菲亚的一只手臂后遭受到诅咒,脱离了人肉的躯体,转化成了另一种几乎不可寻的存在。   乌提尔就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将耶底戈早已腐朽的肉身重塑,如果肉身重新出现了的话,那么诅咒应该也会失效,但在还未找到办法的时候,他发现了卡彭特。   不,应该是卡彭特顺着传闻找到了他,一个不管什么要求能够办到的神秘巫师。   在第一眼看见卡彭特的时候乌提尔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为了重塑耶底戈的肉身乌提尔自然已经知道了战火之子的外貌,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卡彭特和耶底戈的样貌几乎有六成相似。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乌提尔就答应了卡彭特想要延长寿命的要求,并询问他是否知道任何关于耶底戈的事情。   “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啊……是你要找的人么?”   当时卡彭特就是这样回答的,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乌提尔觉得应该是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不然真的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啊……!!”   一声轻轻的尖叫打断了乌提尔的回忆,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门口站着的是安娜,卡彭特就站在她身后,脖子上挂满了鲜花,打着酒嗝,一只手还挂在安娜的肩膀上。   “哈哈!还真的醒了!”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口齿不清的说“你看,他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见了……”安娜扶着喝醉了的卡彭特摇摇晃晃的进了屋子“乌提尔、你等我一下……我把他,我把他……”   安娜刚想说把卡彭特放在床上就去看乌提尔的情况,结果卡彭特实在是太重了,两个人踉跄了几下,砰的一下同时摔在了地板上,安娜被背上的卡彭特压的惨叫。   而卡彭特还在傻呵呵的大笑,混身都是酒味   “…………要我帮忙么?”乌提尔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不用了。”安娜挣扎了几下,从卡彭特身子下面爬了出来,然后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用脚蹬了一下卡彭特的大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揉着下巴急忙朝乌提尔走过去,也不管还瘫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的卡彭特:“有什么想吃的么?”   乌提尔摇了摇头:“没事,我感觉好多了,比起这个……你们难道对我用了噩魔的骨头么?”他从醒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深渊一般的味道,那是噩魔身上独有的。   “好像是吧?是这里的族长给卡彭特的办法,他试过之后就用在你身上了。”说着安娜就又十分无奈的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打酒嗝的卡彭特,亚里也不知道中途跑去哪里了,这群海盗好像只要见着酒就会开始发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明明现在是最需要他们给乌提尔解说情况的时候! 第70章 石头   “所以你就答应了……?”   “不然呢, 你像条死鱼一样睡了大半个月都还不醒过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   乌提尔捂着额头看向卡彭特:“你故意的吧。”   卡彭特侧开视线喝了一口安娜替他倒的果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边的乌提尔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人交流了,他烦躁的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别人做交易了,你这样不负责的替我答应别人……”   乌提尔估计是想骂卡彭特, 但安娜站在旁边他还是没骂出口:“总之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帮你们做事情了。”   “怎么,你的寿命不够用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卡彭特发出了惹人讨厌的笑声:“我早就提醒过你找东西的方式错了,用搏命的方式去找这不是单纯找死么。”   安娜看了一眼卡彭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在自嘲还是单纯的喝酒喝多了忘记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找死的事,而坐在卡彭特对面的乌提尔当然是立刻的就回嘴了:“你有资格说我?”   “我怎么没资格了,我又没什么……”卡彭特忽然停顿了一下, 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奇怪“我又没什么好顾忌的东西。”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乌提尔都觉得卡彭特在瞒着些什么事情,而且对于他, 对于乌提尔来说都不会是小事情:“总之不管怎么样, 我们要尽快离开妥缇, 已经没有时间让你一直耗费在这里了。”   其实从卡彭特的酒醒过来之后乌提尔已经和他说了快几十次尽快离开妥缇的事情, 但卡彭特总是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才醒过来,连握水杯都困难。”卡彭特又开始打哈哈了“就多休息几天,等你治好了安娜我们就走。”   “我说过了这种事情在‘柯丽娅’上也可以做。”   “不行,我就是要确定安娜被治好, 那之后再说离开妥缇的事情。”   安娜也觉得卡彭特多多少少在这件事情上不可理喻,她就伸手轻轻蹭了下卡彭特的后背:“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乌提尔的呢……我也觉得早点离开妥缇比较好。”而且安娜总是有些在意那个盯着她看的女祭司,她的视线中好像有什么让人很不安的感觉。   “你是要听我的还是要听他的。”卡彭特回头很不满的瞟了一眼安娜“你以为谁是你的船长。”   “……好吧。”为了避免第二次被吊上船桅, 安娜选择闭上嘴“你们继续,我出去走一会儿再回来。”   卡彭特也没有阻止她:“快点回来。”   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晚了,外面的庆典早已结束,只剩下寥寥几个醉汉躺倒在街上睡觉,安娜就背着手慢吞吞的走在街上,她是打算趁这个时候回‘柯丽娅’上看看伦恩怎么样了。   虽然一直有木偶在照顾那个小孩……在安娜想事情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十分轻的女声。   “安娜。”   “…?”安娜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叫住她的女人,那女人有些干瘦“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刚才的祭司。”女人站定在安娜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我换下了茜茜玛的面容,这是我真实的样子。”   “…………?”即便面对如此清晰的解释安娜也还是有些懵“祭司?”   “是的,祭司使用订婚女性的容貌参与庆典是对母神的尊敬,现在庆典已经结束,我也可以恢复本来的样貌了。”女祭司说话很慢“我来找你一是为了告知茜茜玛的事情,因为你是那位她选中……船员的妻子。”   安娜只能尴尬的点点头   “茜茜玛选择了另外一位男性,是我们岛上的原住民,所以可以放心了。”说着祭司又用她那双眼睛看向了安娜“另外是有一件私事,想要来找你。”   可能是因为女祭司的态度十分温和,安娜终于没有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了:“什么事情?”   结果刚问完女祭司的手就伸了过来搭在了安娜的肩膀上,脸也凑了过来,几乎要贴到了她的鼻子上:“能不能给我,一颗,你的牙齿。”   安娜被女祭司忽然的奇怪发言给弄愣住了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重新问了一次“你是说,我的牙齿?”   “是的,你的牙齿,但其实无所谓牙齿,只要是你肉身上的东西就可以。”女祭司松开了安娜的肩膀“我当然会支付你相应的报酬,绝对是有价值的东西。”   说着女祭司就从她的衣服之下拿出了一串很奇怪的小手链,那上面拴着两颗只有拇指那么大的白色石头:“这是很久以前,海里的妖女赛赛菲亚用来铸建她皇殿的基石,她的皇殿全都是由海中的珍宝所打造,那之后她被战火之子耶底戈打成了重伤,陷入了长久的沉睡,皇殿很快就被瓜分到一丝不剩了。”   安娜不了解东部的传说,自然也不知道女祭司手中的所谓‘珍宝’有什么作用,她只能木楞的看着女祭司,等待她的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我来单独找你的原因了,你看起来并不是属于‘柯丽娅’上面的人。”祭司摇晃着她手上的石头饰物“但看起来对他们又很重要。”   祭司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事实上也确实好像是这样,虽然安娜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卡彭特和亚里要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我是尼格图姆,所以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对我来说算是很容易,就像那几个人到底谁是卡彭特,我其实是知道的。”祭司说着又举起了另一只手在安娜面前摊开,掌心中间是两颗和手链上相同的白色石头 “这两颗石头和手链上的是相同的东西。”   祭司示意安娜接过,但安娜有些害怕,因为自从听见祭司说自己是尼格图姆之后安娜就觉得那股不安感又上来了,巫师这种生物他们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方式可以杀人,控制人,诅咒人。   “我想我要回去了,我……”安娜一边说一边朝后退,想要离开妥缇的墓地“我再不回去他要着急的。”   祭司看安娜这个样子也没有紧逼,因为她自然知道尼格图姆在其他人的眼里是怎么样一种可怕的东西:“这个石头可以送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一颗只能用一次。”   说着祭司就将她手上两颗没有串起来的石头轻轻放在了地面上,然后将手链收了起来:“我把它们放在这里,如果你需要这种石头的力量,那么就在我离开之后自己试一试吧。”   “等一下……”安娜急忙叫住了开始朝后退去的祭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完全可以在你离开之后用这两颗石头去你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会的。”几乎没有思考,祭司就这样说了“我想你自己也明白。”   “……但为什么你想要我的牙齿?”   祭司停下了脚步:“我们的族长在次之前说想要靠你们找到乌提尔。”   难道这个祭司也知道假扮船长的就是乌提尔?安娜愣了一下,但看样子好像又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乌提尔要稍微更加强大一点的原因么?   “对、”   “我们就是想要靠乌提尔去寻找一样物品,一样可以将妥缇永远和外面的世界隔开的道具。”   安娜就更迷茫了,她的牙齿可以将妥缇和外面永远隔开?这是不是也太厉害了一点:“我的牙齿有这种作用?”   祭司笑了起来:“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实际上并不是你的牙齿,而是……你身体里我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不知道是什么依存在你身上的,但的确是有一部分。”   “妥缇曾经在去世之前为我们留下了预言,沉睡的远古神祗会逐渐苏醒。”祭司脸上的表情严肃“而那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很愉快的事情,所以只有在本有的巫术上施行改造,将妥缇彻底的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才能避免这则预言。”   怎么越说越可怕了   “我想你不应该知道的太多,实际上你身边那位人也是一直在这样做。”祭司停住了话头“剩下的请你自己判断吧,如果在这试过之后愿意相信我了,就去妥缇的墓碑旁将你的牙齿放在藤蔓之中,藤蔓会把串有石头的手链交给你。”   “……”   安娜看着祭司离去的背影,在她站过的地方静静的躺着两颗白色石头,那个祭司肯定是算准了她不会离开柯丽娅,所以专门准备了两颗石头,一颗离开一颗回来。   会是真的么?   听祭司说的那些话,多半玛哈曼族长交于卡彭特的那些能够唤醒乌提尔的东西也是来自这个祭司。   她现在的确……有非常想要去的地方   安娜十分犹豫的走到了石头的面前,然后伸手将他们拿了起来,只要想去哪里就……行了么?安娜最终还是抵不过,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不再是黑夜了,而是薄雾弥漫的早晨。   手中紧握的白色小石头碎掉了一颗,变成粉末被海风从指缝中卷走了,安娜也来不及注意这些,她的眼中只有面前一座矮矮的青灰色石碑。   ‘帕克·约伯特’   石碑上刻着她熟悉无比的名字,那个收养了她很多年的药房老人   她真的回到莫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上小号想看看有没有更新的文,结果收到了两篇文解V返还的晋江点数…一篇耽美的一篇古言……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有些紧张…… 第71章 稀少   人情味这种东西在卡彭特身上非常稀少, 可能以前要稍微多一点, 所以现在在看着几乎已经失去大部分力量并且救过他们很多次的乌提尔的时候他只是在想,等乌提尔治好安娜之后,他就没用了。   卡彭特很清楚乌提尔那些奇怪的力量都来源于他自己的寿命, 所以最近衰弱的样子都是预兆:“要我说的话,你不如在治好安娜之后暂时先留在妥缇,等我们去黑海回来之后再把你带走,怎么样。”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就是打算把乌提尔丢在妥缇开溜   乌提尔和卡彭特这个垃圾人打了一百多年交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如果你认为你们这么简单就可以摆脱我的话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   “干什么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像是坏人的话啊。”卡彭特状似和颜悦色的说“我怎么会有丢弃你的想法!我是最看不惯过河拆桥的人了。”   你不就是这种人么   其实到今天为止,乌提尔依旧认为卡彭特身上有关于耶底戈的线索, 要不然也不会像是送命一样去帮助卡彭特他们:“我会治好安娜,但在那之后我有要求,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就立刻杀掉她, 即便要把我的命也搭上。”   “威胁我?”卡彭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但从他弯弯的眼缝中可以看见细微的一抹翠绿正在被金色所吞噬“你觉得这样有用么。”   “至少对现在的你有用。”乌提尔根本不在乎卡彭特的态度转变, 他虽然现在的确是已经濒临极限了, 但还是存有对付卡彭特的力量“我的要求很简单,把你知道的关于耶底戈的所有事情毫不保留的全部告诉我。”   说着乌提尔的双手交合在了一起:“这不是我对你的请求,而是命令,相对的奖励就是安娜。” 这纯粹算是意外, 乌提尔从没想过卡彭特会变得那么在意预言中的人,也就是安娜。   他不是白痴,自然感觉得出来卡彭特现在对于安娜的关心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安娜是能够拯救他性命的人, 以前乌提尔不这样威胁卡彭特,是因为即便威胁了也不会有什么成果。   卡彭特这个人脾气古怪,他在被激怒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逻辑和理智的,所以如果在没有适当筹码的时候威胁他,说不定下场就是鱼死网破。   而安娜这个筹码来得刚好是时候。   “那么,现在开始告诉我吧,耶底戈的事情,如果你所说的全都是实话,那安娜的病瘾就会立刻恢复,如果依旧是谎话或者想要攻击我,你找到的就会是安娜的尸体。”   卡彭特看见乌提尔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上渐渐的浮现出了青色的鳞片,就知道乌提尔已经对安娜,或者说是对他施加了术式,这就是为什么在乌提尔的力量快耗尽的时候卡彭特想要找机会摆脱,甚至杀掉乌提尔的原因。   亚里从很久之前就在劝说他早点摆脱乌提尔,可惜那个时候他们还依旧需要依靠乌提尔的力量……   “你以为用安娜来威胁我就有用了么?”既然乌提尔已经下了咒术,那就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往好处想安娜还能被治好,不过卡彭特还是打算在嘴上讨些便宜回来。   “当然有用。”   “……”   因为没讨到便宜,卡彭特莫名觉得更加火大,他啪的伸手拍了下桌子:“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喜欢她是不是!?”   这下轮到乌提尔疑惑了,他不理解的皱着眉毛:“你不喜欢她?不可能啊……难道说你之前都只是一直把她当女儿来爱护的么?”   “不是!!!”   “好吧,我对这方面的事情没有那么敏感……总之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安娜现在对你来说十分重要,大概就是这样。”乌提尔打算尽快的结束这个话题“所以你不打算现在快点告诉我么,这样你的安娜也会好的快一些。”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卡彭特记得第一次见乌提尔的时候他就问过他是不是知道关于那个象征着战火的半神人类的事情“神的事情查查古典不就行了么,你问我有什么用。”   乌提尔看着卡彭特   “因为我认为你和他之间有某种关联,为了我的存在意义,我必须得知道。”   ……   …………   等亚里从酒馆的桌子上清醒过来,回去那栋屋子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快临近天亮了,本来想直接去二楼倒在床上再好好的睡一觉,但一开门碰到了冲出来的卡彭特。   而且透过他身侧还能看见在屋子里面坐着的乌提尔   “乌、乌提尔?醒过来了?”亚里一瞬间就清醒了,他刚想对卡彭特说快点让他治好安娜,但是卡彭特倒反而抓住了他的肩膀。   “快去找安娜,她现在还没有回来!”   “啊?”   卡彭特也是在和乌提尔谈完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安娜好像还没有回来,他那时候推开窗户喊了好几声安娜的名字,但都没有人答应,她好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安娜的病应该已经好了,快点去找她,然后准备离开妥缇。”   “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别管了,快去找她!”   被卡彭特推着,亚里也只能又退出了屋子:“好吧、那我去港口附近看看,顺便叫还在酒馆的船员起来一起去找。”   卡彭特也不回答他,只是闷头朝外跑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安娜、她现在在哪里?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没有待在他身边而已,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焦躁,卡彭特几乎是在路上遇见一个人就逮住问他们有没有看见红发的白皮肤女孩。   结果一直到太阳从海平线下升起,卡彭特也没有找到安娜。   “船上也没有?”亚里看着朝他跑来汇报的船员“你们去甲板下面关那个小孩的那一层看了么。”   “看了……但是没有找到。”   亚里这个时候正在妥缇的港口,站在这里都能听到从镇上传来的卡彭特的喊叫声,即便安娜不愿意,也肯定应该能够听见……   找的时间越久,卡彭特就越觉得暴躁,按理说安娜肯定是还在岛上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出来!?   卡彭特搞出来的这动静自然惊动到了玛哈曼族长,但玛哈曼并没有说是要出去帮助卡彭特,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祭司已经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他了,包括现在已经不用指望找到乌提尔,只需要得到那个红发小女孩的一颗牙齿就可以实施将妥缇与外界分开的巫术。   “不过看他们找得那么急……你真的确定红头发的女孩会回来么?”玛哈曼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盘腿坐在一边的祭司,她正闭着眼睛。   “如果她不回来,那么也证明了她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处,我们还需要继续寻找乌提尔。”祭司语调缓慢的说,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安抚玛哈曼有些不安的心情 “但我想她会回来的,不管是处于她自身对那个男人的留恋,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附着在她身上的……”   “一部分耶底戈的意识。”祭司睁开了眼睛。   祭司在察觉到安娜身上有耶底戈的气息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那个失去了实体的皇子的意识可能正藏匿或者说被藏匿在安娜周围的哪个人身体之中,不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但这就不是祭司他们想要去触及到的范围了,他们只想要附着了皇子一部分意识的载体来施行仪式,麻烦事越少越好。   “外面的声音好像停下来了。”在说话期间玛哈曼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能够听见的男人喊叫声消失了   卡彭特的声音消失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看见安娜了。   而且看见的很突然,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站着的安娜,导致一瞬间他还没有一种‘找到了’的实感,   “你之前到哪里去了!”卡彭特反应过来之后才怒气冲冲的朝安娜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面“我叫你你怎么不回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但安娜只是仿佛用见到了什么珍奇异宝的眼神看着卡彭特的脸,卡彭特皱着眉毛又摇了摇安娜的肩膀:“说话啊!你去哪里了!”   “……?”   卡彭特疑惑的看着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触摸他脸颊的安娜:“你干什么。”   “我、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安娜收回手,但立刻的又抓住了卡彭特的手臂“比起、比起这个!”   “帮我拔掉一颗牙齿吧!!等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安娜有些激动过头,话也说不怎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我安娜呢,那么大个 昨天刚放这儿的,我安娜呢!?   安娜:诶!搁这儿呢! 第72章 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你刚刚离开妥缇了??”   “都说了重点不是那个地方…………!”   安娜躲避着卡彭特伸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但躲了几下之后还是被按在了墙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呀!” 安娜恼怒的朝卡彭特吼   “我听了!”卡彭特也在对安娜吼“你说你回去莫特了!”   “那是我让你听的地方么?!”   “你管我听哪里, 快给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回去!”卡彭特死死的把安娜按在这条小巷的石墙上“我不是只准你出去一会儿么?!”   和这个人说不下去,安娜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很火大,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想继续累下去只能先低头服个软了,这样想着安娜就放低了声音:“但是我回来了啊,我不是说了么,我为爷爷念了祝文之后就立刻回来了,真的。”   “之前明明说过等事情结束之后会带你回去,你为什么要自己偷偷跑过去, 说吧,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所以才回来的, 如果有办法你肯定就不会回来了。”卡彭特依旧死咬着不放“你说啊!!”   “我都说了没有那回事了!!”安娜还是憋不住怒气, 开始抬脚踹卡彭特的肚子“你烦不烦啊!!”   卡彭特当然不理会安娜的反抗, 直接把她抓起来像是扛布袋一样扛在了肩膀上:“我跟你讲这个事情是不会完的, 你不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在告诉我之前自己一个人跑掉我就把你重新吊回去桅杆上面。”   果然又是这个么?!   不过事实上这件事情安娜的确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 她那个时候是应该先去和卡彭特商量,然后再看之后怎么行动……   “我就是……我就是没忍住……但是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我从没有想过要跑的,真的!”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被吊上桅杆了“没来找你商量是我的错,我道歉。”   听见安娜说‘道歉’卡彭特才停下了朝港口走的脚步:“那个祭司, 说从你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气息,具体的是什么她有告诉你么。”   话题忽然回归到重点上让安娜感觉非常高兴,因为这就表示卡彭特大致上是原谅她了:“没有, 她只是说想要我的牙齿来……施行什么仪式来将妥缇隔开。”   卡彭特哼了一声,他之前自然是有好好的听安娜讲她和那个女祭司之间发生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抓着安娜离开了妥缇这件事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那个女祭司提出的交换条件:“少和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她那个东西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们今天等大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就立刻离开妥缇。”   事情转变的太快,安娜有些无法理解:“你不想要那个石头么?那个东西真的可以一下子把人送到想去的地方,我觉得对你来说很有必要。”   “我觉得没有必要。”卡彭特开始继续朝前走“现在你就去船上待着,一步都不许离开我的房间,听见没有。”   “诶、可是……你不是说要等乌提尔把我治好之后再离开妥缇的么?”   “你已经好了。”   “?”   “你已经被治好了,所以我们现在就离开。”   “啊?”   安娜震惊的趴在卡彭特肩膀上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她总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必须和卡彭特谈清楚,但对方并不在意……   亚里这么多年来真的是太辛苦了,安娜深切感受到了他常年来都会感受到的某种憋屈感。   “你真的,你真的不要么?那个石头。”安娜打算最后一次问卡彭特,如果这次他还是不在意,那她就只能做别的打算 “乌提尔现在那么虚弱,如果下一次你又遇到什么情况,就没办法立刻逃走了。”   “不需要。”卡彭特想也不想“这些事情不用你去操心,你就像以前一样就行了。”   以前一样是哪样……   正当安娜还想问问卡彭特所谓的‘病治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亚里从一边的街角跑了出来。   “……!”亚里看着被卡彭特扛在肩膀上的安娜楞了一下,随后就松了口气“你找到了啊。”   “岂止,你知道这家伙跑哪里去了么。”卡彭特语气不悦,刷的一下伸手把安娜从肩膀上卸下来朝亚里怀里丢过去“她用了尼格图姆的东西跑回莫特又跑回来了。”   亚里慌忙接住安娜,然后把她放到了地上站好:“什么?莫特?什么莫特?”他没反应过来卡彭特所说的莫特是哪里的莫特。   一边的安娜像是做错事情了一样低头背着手:“就是…极西那边的莫特,我之前的家。”   亚里停顿了一会儿,随后不可置信的问安娜:“你怎么能随便用巫师给你的东西?那上面可能还附着你不知道的诅咒……”   “对不起……”安娜继续低着头“我知道错了。”   卡彭特就在旁边抱着手臂冷嘲热讽:“你还知道错了。”   亚里看了眼卡彭特:“你检查了么,确定她身上没有被埋下诅咒之类的?”   “……”   ……   …………   “没有。”乌提尔把手从安娜的脖子上拿下来“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感觉到有诅咒,那女人给她的东西是真的没错。”   听见乌提尔这样说安娜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幸好……”   “幸好什么。”卡彭特伸手按了一下安娜的头“难道你下次还想干这种傻事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娜委屈的抱着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我觉得。”乌提尔打断了对面两人的对话“那两颗石头,有必要拿到手。”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然后对安娜伸出手:“你带我去找那个祭司,我得和她谈谈。”   结果守在旁边的卡彭特啪的一下就把乌提尔的手给打开了:“我说了没有必要。”   “你的没有必要是建立在那个东西可能是假货的立场上,但现在那个东西确确实实是真的,为什么没有必要。”乌提尔皱眉看着卡彭特“我不明白。”   “没有必要就是没有必要!!”卡彭特憋不住又开始提高了声音,他伸手去拽住安娜的手臂“现在就给我去船上待着!”   无理取闹啊   安娜和乌提尔同时这样想到   但其实卡彭特还是有一定的理由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安娜拿到这种可以随时逃走的东西,那样的话即便他把这东西藏起来,只要安娜知道有这样可以随时帮她离开的东西存在,那就是很危险……某种意义上的危险。   所以一开始就不要,那么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乌提尔收回手“那就直接出发吧,亚里他是回船上去准备出航的事情了么。”   卡彭特点点头,抓着安娜的手还没有松开:“走,回船上去。”   原本来妥缇的目的,就只是补充物资和想办法让乌提尔醒过来,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些事情,卡彭特总觉得很不顺心,为了治好安娜,连带着竟然差不多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了乌提尔。   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在安娜告诉他那个祭司说想要一颗牙齿来举行仪式的时候,卡彭特才反应过来。   安娜身上沾染了耶底戈的气味,不然祭司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一个普通小女孩说想要她的牙齿……   “不是说要回船上去么?怎么不走了…”安娜看着突然发愣的卡彭特“你忘了什么事情么?”   乌提尔早已经先他们两个出了门朝港口走去。   “没什么。”卡彭特回过神看向安娜,此时红头发的女孩正抬头看着他,因为早已不用躲避盘查,她穿的衣服都不用再刻意挑选领子高的来遮蔽脖子上的伤口和烙印。   卡彭特看着苍白的皮肤上有些刺目且丑陋的伤痕,看着看着他就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安娜的脖子上,用拇指沿着那些有些凸起的伤痕轻轻滑动着。   “……?”安娜被卡彭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想要朝后退但被他抓住了“卡彭特……?”   安娜能清晰的感觉到卡彭特手指上粗糙的茧子,磨蹭得她脖子发痒。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忘记了件事情。”卡彭特的眼睛依旧盯着安娜脖子上的伤口看“我忘记问你了。”   “什么…?”   安娜看着卡彭特朝她低过来的脸,左胸口中又传来了不自然的强烈起伏感,她想要躲开,但是又不想躲开。   “为什么你会回来呢。”卡彭特的嘴唇几乎快贴上安娜的嘴唇,但他就只是停在那短暂的距离之中轻声对安娜说话“只是因为我对你来说,还是可以利用的男人?”   “就像亚里那样,完成他的复仇之后,我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是这样么?”   也许并不是错觉,安娜觉得卡彭特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对别人抱有期待。   “我……”   安娜想要回答   但在她发出声音的下一秒卡彭特就完全的贴上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 恢复更新速度 么么哒 第73章 习惯   安娜两眼发直的坐在船长室里面的躺椅上, 她现在嘴唇都还是肿着的。   本来一开始还好, 可以称得上是普通的亲吻而已、但是之后卡彭特就开始暴露本性粗鲁的又咬又啃,安娜觉得接吻之后嘴肿成这样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工伤了……   想着想着她就抬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自己的嘴角,那里被卡彭特咬破了一点点皮, 咬破了之后他还仿佛是野兽一样不停的用舌头舔舐那小块伤口。   软软的…但是又有些粗糙的感觉,即便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制止自己去回想,可惜嘴唇上的肿痛感不停的在提醒安娜,她又被卡彭特亲了……并且这一次她也依旧没有反抗。   比起感觉到害羞之类的……她更多的是觉得丢脸,每次好像只要看见卡彭特的脸她就没办法动,这样的话不就单纯的和那些好|色的老头一样了么!?   在卡彭特和亚里都正在为出航做准备的时候,安娜就这样内心充满激烈矛盾的坐在船长室里面发呆。   “你在想些什么?”   “恩?”   安娜停止了无意义的发呆, 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乌提尔:“没想什么……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她之前被卡彭特抓上‘柯丽娅’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见到乌提尔。   “找你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乌提尔将门关上,然后走到了安娜旁边坐下“关于这个的。”   “……”安娜看着乌提尔摊开的手掌上躺着的那串手链, 上面串着两颗白色的小石头, 她不会认错, 这个就是那个祭司之前给她看的手链“你从哪里……?”   “我告诉她, 说我会帮她将你的牙齿带回去。”乌提尔轻声的说, 他知道卡彭特不允许的事情基本是无法从正面扭转的,便在上船之前悄悄的去找了女祭司。   至于卡彭特为什么没有察觉,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正抱着安娜狂啃,并且啃完之后就彻底忘记还有乌提尔这么一个人了。   “我说过了,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乌提尔把那串着两颗白色小石头的手链放到安娜手中“在不久之后肯定能用到的,不管你是为了自己用,还是说是为了他们。”   是不是也太贴心了, 安娜觉得一阵感动:“谢谢你……”   “没有必要谢我。”乌提尔认真的说“现在把嘴巴张开吧,我帮你把牙齿拔下来。”   “……”   糟了,要真的开始拔牙了,安娜心神不宁的看着开始挽袖子的乌提尔:“你想要用什么拔啊?这里好像没有什么能用的工具……”   “不用工具,我只用手就能帮你把牙齿拔下来。”   “…………”   安娜更加心神不宁了,不过这个时候当然不是仅仅因为怕痛就临阵脱逃的时候:“来吧,拔哪一颗。”   乌提尔稍微思考了一下:“拔掉最后面的牙齿吧,这样也不容易被看出来。”   好吧,选了最痛的拔……不过的确如果拔前面的牙齿肯定马上就会被卡彭特发现,这样想着安娜视死如归的张开了嘴:“来吧。”   “我会很快就拔完的,不用害怕。”乌提尔说着就将手伸到了安娜的嘴边“手要放进去了。”   “恩…”   安娜紧张的看着乌提尔的手一点点的伸进她的嘴巴里面,然后感觉到他的手指伸进来在她后面的那颗牙齿上按了按,随后又摸索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找准位置,最后乌提尔终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后牙。   “……”要死了,要死了,要扒了,不过牙齿真的能徒手拔出来么?因为是乌提尔说的所以她就脑子发热的跟着同意了,但是如果真的徒手拔出来她不会开始忽然大出血然后痛到惨叫么?   因为紧张,安娜的脑子开始混乱了起来   但在安娜独自紧张的时候,乌提尔已经把手拿了出来,他的手指上已经捏着一颗还带着些血丝的牙齿。   “好了。”   安娜又沉默了,她看着乌提尔捏着的那颗牙齿:“结束了?”   “结束了。”   “……”   太快了吧,她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安娜皱着眉不确定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你真的确定那颗牙齿是我的?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你想有感觉的拔下来?”乌提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娜“那样的话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感觉拔下来当然是最好的。”安娜急忙摇头,然后看着乌提尔将她的牙齿放进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中装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等会儿会有人来港口取走你的牙齿,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乌提尔把安娜的牙齿收好,然后重新看向她“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需要你身上的一部分么?”   “好像是说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什么气息来着,我也不知道,那个祭司没有告诉我确切的。”关于这件事情,安娜其实也很疑惑。   “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身上有耶底戈的气息,之前我一直都太虚弱了所以没有发现,而这股气息的主体,来自卡彭特,也就是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本来寄宿在卡彭特身体之中的东西跑了一部分到你的身……”   “等、等一下,耶底戈是什么?你在说什么?”因为完全听不懂,所以安娜不得不打断了乌提尔的话“抱歉,但是我不太理解耶底戈是什么,它在卡彭特的身体里面?”   “不是它,是他。”乌提尔纠正了一个怎么都好的问题“不过的确,我应该先从一开始来讲解……耶底戈他是实际存在的半神,他的存在意义就象征着战火和无止境的纷争。”   “所以后世的人称他作战火之子,耶底戈在察觉到自己拥有一半神明的血液之后就开始了对神的讨伐,他杀死了海神其中之一的门徒……其他的事情还很混乱,我并没有理好,但最后耶底戈在讨伐妖女赛赛菲亚的时候被下了诅咒,失去了实体。”   安娜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就是说…他是一个人?”   “对,他失去了实体,现在寄宿在卡彭特的身体之中,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你的身上也沾上了耶底戈的一部分气息。”乌提尔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剩下的,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问卡彭特,他会全部告诉你的。”   “你不能直接全都告诉我了么?”只听了开头的感觉是十分憋屈的,而且去问卡彭特……“他肯定不会告诉我。”   但乌提尔根本不听安娜的话:“并且,除了耶底戈的事情外,我想你应该还需要从他那里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你们相遇的原因。”   相遇的……原因?   “那个、有原因么?不是因为碰巧我躲藏的商船行驶进了卡彭特他们的航道么?”安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不安了起来“只是巧合而已啊、”   乌提尔摇了摇头:“这些都是需要卡彭特亲口告诉你的事情,我告诉你是没有意义的,并且也无法达成我的目的,所以不用再问我了。”   安娜看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就朝外走的乌提尔,感觉到很头大,所以也追了上去,跟着乌提尔走出了船长室:“可是你突然这样叫我去问卡彭特我也……”   “不要再说了。”   “……”   此时‘柯丽娅’的甲板上全都是来来回回不停从港口搬运物资上船的海盗,其中还混杂着卡彭特的独眼木偶,卡彭特则坐在一边高高垒起的木箱上大声指挥着。   乌提尔把安娜丢下,自己一个人朝甲板上走去,然后跟随着下船搬东西的海盗一起离开了柯丽娅,安娜知道他应该是去把牙齿交给祭司了,这个时候卡彭特也注意到安娜已经走出了船长室。   他从木箱上站起来指着安娜大吼:“你出来干什么!”   看卡彭特这幅样子安娜觉得头更痛了,就想转身回船长室里面清净一下结果背后又接着传来一声大吼:“你给我站住!”   “……”安娜只能停住脚步无奈的看向卡彭特“干嘛啊……”   “你给我过来,你是不是想去和那个黑小子道别的。”   安娜走到卡彭特脚下的木箱子前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说的那个‘黑小子’是谁:“你是说哈姆?”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废话……   “我只是出来看看你们还要弄多久而已。”安娜立刻想把话题岔开然后回房间,因为她怕在卡彭特面前待太久的话,会被他看出来她才做了心虚的事情……算是心虚的事情么?算了,不想了“没什么事我就还是先回房间里面吧,不然这里都在搬东西……我会挡住他们的。”   卡彭特哼了一声,其实会这么问安娜是因为刚才他不止一次看见那个叫哈姆的男孩徘徊在柯丽娅附近的港口陆地上,看起来是想趁机上船,但卡彭特哪里会让他得逞,不是吩咐船员把哈姆挡住,就是让木偶去把哈姆拉开。   “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看见乌提尔了,他是不是去找过你。”卡彭特瞟了眼安娜“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拔了我的后槽牙:“我不知道…他进来后自言自语说要找什么骨头,然后就又出去了,我就顺便跟着出来看看。”   安娜还是习惯性的撒了谎,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问卡彭特那些事情,包括乌提尔说的……她会遇见卡彭特并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开始了嘛?   乌提尔:已经结束了 第74章 海峡   海面风平浪静, 威廉他们的船依旧停留在海峡外不远处, 此时距离放下去侦查的小船驶进海峡之中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长官,我们真的不用……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说不定他们是在海峡之中看见了什么。”威廉的下手小心翼翼的问他,因为此刻威廉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 虽然威廉的脸色长时间都是这个样子   “海峡口的正对面。”威廉抬手举起了望远镜朝海峡附近看去“告诉舵手和运帆的把船身位置调整到海峡口正对面,我要从那里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时候   “等……等等,长官!看那边,他们从海峡的另一头出来了!”站在船尾的士兵忽然开始大喊,而他指向的地方是海峡的侧边,那里有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正朝他们缓慢的划行过来。   威廉急忙赶到船尾上去查看,的确就如同那名士兵所说, 之前被放下去侦查的小木船回来了,并且上面的人员还是三个, 没有多也没有少。   大概几十分钟之后小船就行驶到了大船的下面, 威廉他们立刻放下绳索将去侦查的士兵拉到了船上, 三个人都没有什么伤口, 而且好像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在靠近海峡口的水流毕竟急, 我们没有注意就被推进去了。”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他们三人当时想要拼命划桨退出海峡,但无奈一股一股朝海峡内涌的波浪大力的推涌着他们的木船,这种力度的波浪不是靠救生木船能抵御住的, 所以他们只能无奈的被推进了海峡之中。   “………那海峡里面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威廉皱眉看着面前三个士兵“能够藏匿的洞口,或者水面下有伪装。”   “没有,长官。”士兵摇头“我们进去之后发现没办法退出来, 就干脆开始搜查,甚至下了水,但是那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海峡而已,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和可以隐藏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个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威廉陷入了沉思,特里克他们的船按照离开的时间来看,坐标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不会再去更远的地方了,但是这里唯一能够可以说藏匿的地方,也就只有他们面前这座海峡。   如果海峡里面没有特里克他们的踪影的话……可是即便遭遇了什么事情,船沉了,海面上应该会漂浮有破烂的木板和其他物品才对,这片海面看起来太过于干净反而让威廉起了浓重的疑心。   “现在立刻写信召回出去侦查的四艘船,写上这里的坐标。”威廉转头吩咐一边的下手“然后再写一封联系陆地上的军队也附上这里的坐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苏力汗那边的人进行过沟通了,告诉他们苏力汗那边船队如果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立刻朝这个坐标前进,卡彭特和他的‘柯丽娅’很有可能在这附近。”   卡彭特出没在东部海域这间事情已经被坐实了,威廉相信苏力汗国王肯定不会再顾忌他们极西和穆勒的那些破事,首要的绝对是想办法除掉卡彭特这个毒瘤,而威廉他们刚好因为先行一步可以提供更多关于卡彭特踪迹的情报给苏力汗,所以联手这种事情几乎是手到擒来。   立刻的,在威廉说完之后他的手下们就准备好了信鸟和信封将消息与命令都散布了出去,在信鸟出发的几个小时之后威廉他们的队伍分散出去寻找卡彭特踪迹的船回来了三条。   唯独只有特里克,也就是负责侦查海峡这附近海域的那艘船只没有回来,并且送去的信鸟也因为找不到目标最终返回到了威廉他们的船上。   这也彻底的证实了威廉的想法,特里克他们的船的确是在这附近遭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在船只都回来之后威廉他立刻将分散在其他船上的军官都召集到了他的船上,详细的对他们讲解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能够肯定特里克他们的船应该已经沉在了这片海域。”威廉用推杆在地图上推动了一下小小的模型船只,将模型船只推到了地图上的一处海域,那里并没有任何标示,但实际上这个地方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海峡“信鸟都没有办法从空中找到他们,船和人都消失了,一片碎片都没有浮到海面之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片海域仔细的搜索?”   “不止,现在苏力汗的国王肯定会派出船队支援我们,我想的是把大部分的……”威廉又移动了几下推杆,将更多的小船模型推到了海峡附近的海域中“船队集中到这附近,剩下的就沿着海岸线朝科莫多西北边的群岛地区沿路搜索。”   “因为我们布尼塔的军队目前在东部这边缺乏火力,所以如果交战,炮|火方面大部分只能够指望苏力汗的船队,我们负责接舷。”   听见威廉这么说,围在海图桌周围的上级军官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人才开口:“诺布朗少将,你这是…要让我们在这片海域备战的意思么?”   威廉抬头看向他们:“不然呢?你们还想架起桌子在甲板上喝茶吃点心?”   “可是我们现在基本上是无法确定卡彭特的位置所在,就这么贸然的将大部队都圈在一个海域之中……”棕发的军官看着威廉推动的小船模型,然后动了动自己手中的推杆将一部分模型推出了海峡区域,跟随那小部分去科莫多的船只“我觉得应该这样,只留下小部分留守海峡,而其他的去搜索,这样效率才是最高的。”   大部分人自然觉得棕发军官的说法要可行一些,威廉的太过于偏激和盲目,但因为这里话语权最高的是威廉,他们也只能提出建议:“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诺布朗少将。”   “……” 威廉自然知道他所提出的方法看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但是他就是认为这海峡附近发生过什么,特里克的船不可能无故的就蒸发在这片大海之上了。   此时做的决策可能会变成非常重要的一笔,威廉不想再错过杀死卡彭特的机会,明明他们已经跟进到了这种地步了。   “让我再考虑一下。”威廉重新低头看向海图桌,这个时候距离苏力汗的支援抵达应该还有半天的时间“瑞尔内和特利克留下来,其他人去检查确认一次各自船上的火力,将所有登船抓钩都取出来。”   “是,长官。”   ……   …………   “二层和三层的大pao都推到位置上了没有。”卡彭特大步的走在柯丽娅的第一层甲板边上,他不停用手上的弯刀敲打着船舷“起锚的就位了没有!”   此时柯丽娅上的场面比之前搬运物资上船的时候还要杂乱,甲板上都是扛着绳索或者铁杵到处奔跑的海盗,安娜就守在船长室的窗口看着外面,在这个位置基本上可以看到顶层甲板的全貌。   亚里刚刚进过船长室一次,是为了确认他们离开妥缇的航向,以及告诉安娜起航之后她需要做的事情。   “等一会儿柯丽娅起锚之后你就不要出船长室了,乌提尔会和你待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能出来知道么。”   “会发生什么事情么……?”亚里的话让安娜十分不安,他们难道不是只是单纯的从妥缇港口出去,回到原本的海域么?   亚里摇摇头:“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东部的海军应该还在搜查我们的踪迹,卡彭特他在进入港口之前在海峡那里藏了三个木偶,我们出去的时候木偶会接应我们。”   “但是我们也需要警戒起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的话,所以你就待在船长室别出来,听见了么。”说完之后亚里就匆忙的离开了船长室,起航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   于是安娜就一直坐在窗口前看着卡彭特他们在甲板上不停歇的忙过来忙过去,刚好这时候也有机会打量乌提尔替她拿来的石头手链,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看头,这两颗石头在没有使用之前就是普通石头的样子。   而且现在好像还不能告诉卡彭特,乌提尔帮她把这个手链拿过来了,不然那人又要开始发莫名其妙的疯,只能看留到哪天他不怎么在意的时候再说,或者用的时候才让他知道。   她之前也想过这两颗石头具体的使用时机,但是也没怎么想出来,总之还是按着感觉来吧、大致上感觉卡彭特他要玩脱的时候就用。   就在安娜想些有得没得的事情的时候,‘柯丽娅’已经起锚了,船身的动荡使安娜不得不用手去扶住窗框以免摔倒,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窗户外面一张板着的黑脸……   卡彭特隔着窗户对安娜吼:“叫你别出来听见没有!”   “我……在屋子里面的啊。”   “我知道。”   “……”   说完这几句卡彭特也不管莫名其妙看着他的安娜转身就走,现在他要继续去甲板上看着,进入妥缇的时候是从外面的海峡进入,但出去的时候位置就不一定,不过大致的方位就是在海峡附近的海域。   虽然到妥缇之前他安排了几只木偶守在外面接应,并且命令他们只攻击过于靠近海峡并且完全落单的军队船只,但如果附近可视距离内都有有另外的船只,那么就彻底藏匿起来不需要攻击,以免引起注意。   “大pao全都填充好|弹|药,除了舵手和负责船帆的,其他人全都在炮|位待命。”尽管好像能做的都做了,但卡彭特总还是感觉差了些什么,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一直在他胸腔处徘徊。   亚里就站在卡彭特的旁边,他刚刚才确认好了炮|位上的人员:“说实话,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一个人至少要负责三门才能保证甲板下的所有炮|口被占满,而且现在就只有‘柯丽娅’一艘船,你不觉得这太寒酸了么,以你的名号来说。”   “我感觉不太好,也许我们不应该现在出去。”卡彭特没有回答亚里的问题“也许应该再在妥缇待上一段时间,等外面搜查力度小了之后再出去。”   “不行的,要出去就只有现在了。”   乌提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底了卡彭特他们背后:“再过一段时间妥缇就会彻底与世隔绝,外面的人没有办法进来,里面的也没有办法出去,所以要离开,只有现在。”   “……”卡彭特皱眉看着乌提尔,他当然还记得那个祭司和族长想要把妥缇和外界隔开的事情,但那个仪式要施行的话需要安娜的牙齿,想到这里卡彭特就咬牙切齿的问乌提尔“你把安娜的牙齿给他们了?”   “给了。”   “那个手链呢。”   “安娜拿着。”   乌提尔看着眼睛又变成金色的了卡彭特:“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是觉得安娜会离开你?”   卡彭特只是瞪着乌提尔   “我见过很多弄巧成拙的人,可能你也会变成其中一个。”乌提尔少见的笑了笑“不过安娜的这件事先不提,现在不离开妥缇的话之后就真的无法出去了,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一点的。”   听见乌提尔说安娜拿着手链的时候,卡彭特其实很想马上回船长室确认那个红头发小女孩还在不在里面,但他最近好像的确是太疑神疑鬼了,在安娜的事情上。   “航向不变,让他们把副帆全部降下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妥缇。”卡彭特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回前方。   这个时候安娜还是待在船长室的窗口前,这里看不见舵位也就是卡彭特和亚里他们站的地方,她只能看着忙碌的船员,和像之前一样开始逐渐变亮的海面。   ‘柯丽娅’已经开始行驶在离开妥缇的航道之上了,海面上的耀眼白光到最后已经让安娜无法睁开眼睛,她就朝船长室里面退去,然后窝进了卡彭特的木桶里抱着卡彭特的枕头捂住自己的眼睛来抵挡白光,她打算就听亚里和卡彭特的乖乖待在里面,等到他们说能出去的时候再出去。   但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安娜等来的并不是卡彭特或者亚里的声音,而是震耳欲聋的炮火轰击声。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酱:“什么时候互表心意!”   细胞酱:“快了!”   问题酱:“什么时候完结!”   细胞酱:“快了!” 第75章 残渣   一艘、两艘、三艘……   “左侧面有四艘在朝我们靠近, 正前方五艘, 后面还有追过来的。”亚里把掌舵的海盗推开,自己握住了舵把“怎么办,现在只有右侧有空缺, 从右侧冲出去么。”   该说是不安应验了还是果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卡彭特烦躁的咬着指甲,从妥缇出来之后就碰上了五艘正在这条航道上巡查的军船,看他们悬挂的金红色旗帜应该都是苏力汗的船只。   而从左侧面靠近的四艘船都是小型的双桅船,速度非常快,看得出来他们是想直接撞上‘柯丽娅’开始接舷战。   “是一直就在这片海域巡逻么……”卡彭特看着不远处的海峡,进入妥缇是必须要经过那个海峡,他们是怎么锁定到这片区域的。   “对面如果包围过来我估计应该会有二十艘左右, 现在从右侧……”   卡彭特抬手阻止了亚里:“右侧不行,前面的是大船, 后面跟上来的也是三桅大船, 火力估计会有三四排, 如果被包围了会很难办, 不过他们的速度远没有‘柯丽娅’快, 所以现在从左侧走,把那四艘朝我们过来的双桅船都轰沉。”   “行。”亚里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四艘双桅船,开始转动舵把“全员注意!把帆朝西北方向偏十度,两侧炮火准备, 我们要从左侧突破过去!”   在亚里调整航向的时候卡彭特拔出他腰侧的弯刀大步朝甲板下走去,然后开始吩咐一直待命在旁边的十几只木偶:“你们站去船舷上准备好,对方会选择直接撞过来的方式进行交战, 给我用一切办法杀掉想要登上‘柯丽娅‘的人,能杀多少杀多少,明白了么?”   木偶们僵硬的点头,然后分散开站去了卡彭特给他们指示的位置上。   ……   …………   果然坚持留守在海峡附近是对的,他赌对了,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他们想要从我们这边突破出去。”威廉看着远处的‘柯丽娅’,那艘黑色的巨大船只正在以不符合它体积的速度飞快的转着弯朝他们这边驶来“不能让他们跑掉,让另外两艘从柯丽娅的左右侧面同时包抄过去。”   “我们依旧维持原样,从正面撞过去阻止他们前进,抓钩都准备好了么,等撞上之后立刻准备登船。”   就在威廉说话的这段时间之内,他们和‘柯丽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来支援的东部军船被甩了一大截距离在后面,如果这下被卡彭特他们成功的突破逃走了,威廉知道自己估计会气到心脏停跳。   因为这次绝对是非常好的机会,毕竟卡彭特可是和巫师有牵连,如果换做以前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说不定会又是暴风一阵,然后‘柯丽娅’整艘船忽然消失,但现在没有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而是打算强硬的从他们这里突破过去,所以肯定是卡彭特他现在并没有巫师的帮助。   更何况现在卡彭特只有一艘‘柯丽娅’,而他们一共有十二只船,火力算得上卡彭特的四倍,只要现在威廉他们用这四艘小船将‘柯丽娅‘拖延住,等后面东部的军船围上来,那么就可以说是他们的胜利了。   “长官,对方开始开火了!”   此时先行从侧门包过去的两艘船已经十分接近‘柯丽娅’的前方左右侧舷,那里已经传来了|pao|火轰发的声音。   “正前方的两艘要直接撞过来了,是想要拖延我们的速度。”亚里紧抓着舵手“让你的木偶去船头那里挡着。”   卡彭特吹了两声口哨,一直蹲在船舷上等待时机的两只木偶就用类似蜘蛛的行动方式爬到了‘柯丽娅’的船壁外开始朝船首爬去:“时间还来得及,后面的船要花十几分钟才能彻底追上我们,现在就保持这个航向直接把他们撞开。”   说话的时候柯丽娅甲板下的大炮还在不停歇的轰击着靠近他们的船只,而那两艘先靠近过来的船明显并没有与‘柯丽娅’进行火力交战的资格,不出几下它们就被火药炸得几乎半边船身都完全破碎了,但那上面的士兵并没有放弃登船和用大炮攻击柯丽娅的意思,甚至有人不用抓钩直接跳到了‘柯丽娅’的船壁外抓住了铁链企图攀登上船。   “不要让他们一个人上船!!”卡彭特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斗,而是朝船长室跑去,他几乎算是撞开的门,而他要找的人正扒在木桶边缘惊恐的探头朝外看着。   “外面怎么了??”安娜像是被捅了窝的麻雀,浑身都在发抖“有人在攻击我们?”   “……你过来。”卡彭特走过去把安娜从木桶之中拉出来,把她牵到了屋内的酒窖门口,然后伸手拉开酒窖门将安娜推了进去“待在这里面,不要出来。”   外面震耳欲聋的炮击声还在继续,而且在卡彭特将安娜推进酒窖的那一刻‘柯丽娅’不自然的剧烈晃动了起来。   看来是正面的两艘船已经直接撞了上来。   “该死、”卡彭特勉强拉住了差点从木梯上摔下去的安娜“听着,我们马上就能冲出去,所以你不要做任何事情,就待在这里,除了等我什么都不要做。”   说完卡彭特就松开手,在安娜还没来得及叫他的时候将酒窖的门关上,并从外面把木栓cha了上去。   安娜抬了几下酒窖的门,发现没办法打开,此时船身的震动还在继续,她感觉自己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甩出去。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之前的海军追了上来么?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妥缇的入口在哪里……安娜脑袋混乱,勉强扶着一边的木璧走到了酒窖低下。   安娜大概的还记得这样的感觉……还在那艘商船上当偷渡客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躲在一个狭小黑暗的货仓之中,忽然有一天货船的船身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伴随着巨大撞击声猛烈的摇晃了起来,之后连接着在这样恐怖的摇晃之中她就被海盗给找到,然后拖到了甲板上。   最后就遇到了卡彭特   这次会发生什么,他们会安全的逃走么?安娜缩在酒桶旁边捂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戴着那串手链。   可是卡彭特叫她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等他回来就行,安娜也很想听从卡彭特的话,但是外面那剧烈不停的pao火声让她非常慌神,她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等着什么是让她感到最为绝望的事情。   可惜这种混乱的环境已经不允许安娜再继续害怕和思考了,船身的晃动变得更加剧烈,并且轰鸣声和木板碎裂时候产生的凄厉爆裂声音开始离安娜所出的位置迅速的靠近。   是之前撞击在‘柯丽娅’侧面的船,它连带着不停歇的pao火,像是一把刀一般剖开了‘柯丽娅’的侧舷。   原本漆黑的酒窖开始从天花板倾斜进了刺眼的日光,酒窖崩塌毁坏的速度非常快,安娜脚下的木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踩动着一般开始朝上翘了起来,木板翘起来的力度将安娜狠狠的朝后面坚硬的木壁上撞去。   “……!!”安娜慌乱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因为脚下的木板已经全部立了起来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站立,而身后已经是个巨大的缝隙,那艘撞开柯丽娅的船还在朝后开,缝隙也变得越来越大,木板开始渐渐坍塌。   就在安娜正想要抓住旁边捆绑酒桶的绳索朝木梯前进时,从对侧也传来了撞击,这次比刚才的更加剧烈,安娜的手堪堪擦过了绳索整个人直直的朝缝隙外摔去。   要掉进海里了   但也是这一摔,安娜看见了接近十艘和柯丽娅同样吨位的巨大帆船从后面紧追了过来,可能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彻底赶上柯丽娅。   那是一瞬间完成的思考,船后方发生这么剧烈的碰撞卡彭特他……他肯定会赶过来确认她的情况,而现在她在这种情况下掉进海里会立刻被船只带起的海流卷到船底。   也就是说差不多算是死定了,但卡彭特肯定会想办法救她,这是现在她无条件会相信的事情,卡彭特会救她,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好像她也知道了一点是为什么,因为乌提尔告诉她和卡彭特相遇绝对不是巧合。   可是那已经无所谓了,卡彭特抓她的目的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甚至对安娜来说能够被卡彭特需要,是一件挺高兴的事情。   “……”   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用,但是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安娜伸手扯掉了手链上的一颗白色石头,使劲朝‘柯丽娅’里面扔去。   就像之前想的,她相信卡彭特肯定会来救她,但如果这时候卡彭特选择救她,而耽误了柯丽娅冲出圈的速度,他们就会立刻被后面赶上来的大船包围,那是她不会想看到的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局面,所以……   白色的石头带着弧度直直的掉落在了已经被酒浸泡起来了的木板之间,同时安娜也狠狠的摔落进了满是残渣的大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大家不要慌张……隔壁开的新文只是摸鱼…因为一直想写捉鬼题材的文 说快完结了 是按剧情流程来看差不多的确快完结了 实际上还有40章左右的量! 第76章 倒霉   “……”   已经说不清楚现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了, 威廉想即便是被推上了断头台他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那艘该死的,黑色的,让人厌恶的船, 那艘‘柯丽娅’又一次消失了,从他们面前又一次,又一次的忽然消失了。   因为实在是觉得荒唐过头,威廉脸上甚至浮现出了温和的微笑,他伸手将海军帽取下来和手中的qiang一起扔到地上,然后走到船舷边上探头朝下看去。   和‘柯丽娅’交过战的这片海域显得一片狼藉,原本该是湛蓝的水面混杂了许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杂色, 威廉他们有两艘船已经半边都浸泡在了海水之中,此时从后方的苏力汗军船也追了上来, 船上的东部人也都目睹了‘柯丽娅’瞬间从海上消失的一幕。   “把水里的人都捞起来, 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威廉扫了几眼那些浮浮沉沉在碎木板之间的躯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从水里捞起来一个还活着的海盗, 不……即便是尸体也行, 尸体上说不定也会有线索。   这时候还不止是要打捞有用的东西,他还要警惕东部的人将一些有用的线索先他们一步拿走:“动作都给我快一点,现在立刻下船去打捞,只要是卡彭特船上的东西就全部给我捞上来!”   “确定要这样做么诺布朗少将?”威廉的副官脸色铁青, 他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 “我们的人手已经损失了一半,现在如果和东部的人抢水里的东西,可能会被……”   本来他们从布尼塔过来就没有带很多人手, 因为根本想不到卡彭特他会出现在东部,现在那些东部的人看见了‘柯丽娅’而且水里肯定有被他们打落的卡彭特船上的东西,那些东西随便一件都能够拿回去对苏力汗的国王邀功。   东部的海军肯定不会放过这种白来的邀功机会,所以如果威廉他们现在抢水里的活人和东西的话肯定会被那几艘火力充足的东部大船针对,直接被轰沉的可能都有,反正只要之后说威廉他们的船是在和卡彭特交火的时候被击沉的就行。   “他们会停下来观察一阵再有行动,不要担心。”威廉自然知道副官所担心的事情“看见那么大一艘船凭空消失谁都会愣神几分钟。”   威廉和他的手下已经见识过两次,该说是可悲的习惯了……这时也的确如同威廉所说,东部的那几艘船只都升起了大帆降低了靠近这边的速度,明显是在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是绝好的打捞机会   “快点,不要发呆,还有现在就写信让留在陆地上的人想办法从东部找船撤离苏力汗,我们在打捞结束之后也直接返回布尼塔,物资之类需要补充的在沿途的地方补充。”   威廉的指令下达之后船上还有行动能力的人自然都迅速的开始照他说的做,不过捞上来的不是尸体,就是一些根本看不出原貌的物品,想要找到线索这件事情看起来进行的并不顺利。   差不多那些东部军船也认为‘柯丽娅’真的已经彻底的离开,准备开始升帆靠近了。   威廉强忍住自己想要骂脏话的欲望:“还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么,没有的话……”可能是连神都实在是看不过去威廉他的运气,此时在船侧的一名士兵忽然开始惊慌的大叫。   “长、长官!这边水里有一个小孩!”   “……!?”   很快的,那个在水中的男孩就被捞了起来,他因为溺水而有些神志不清,守在旁边的士兵帮男孩压了压胸腔,勉强的压出来了几口海水,男孩开始趴在地上干咳。   “你是……”威廉皱眉看着那个小孩奄奄一息的侧脸,虽然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他不会认错“海尔默家的…你还活着?!”   伦恩.海尔默,海尔默家双胞胎中的哥哥,在威廉的记忆中他还是一个穿着整齐贵族服装的漂亮小孩,对人很有礼貌话也不多不吵闹,总是护着他那个稍微有些迟钝的弟弟。   现在的伦恩比起威廉记忆中的要瘦了几乎两圈,看起来十分狼狈。   “去烧个火把过来。”威廉一边对旁边的士兵说一边将伦恩身上湿透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了起来“再给我一件外套,快点。”   伦恩大口的喘着气,刚才关押他的监牢被炮火冲烂之后他就因为震荡掉进了海里,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感觉好点了么?”威廉拍着伦恩的背,士兵也将烧起来的火把举到了伦恩身边替他取暖“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伦恩虚弱的点点头,刚刚一瞬间有些慌神,但是感觉到身体暖和一点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神智开始恢复了,也认出了面前的男人是谁“诺布朗少将。”   可以对话,这让威廉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你之前难道一直都在卡彭特的船上?”   伦恩没有更多的力气说话,只能又一次点头   他们之前都认为老海尔默一家全都被卡彭特杀死了,那对双胞胎生还的几率也几乎等于没有……看来女神还是依旧眷顾着他们,这样的话海尔默这个名号还能延续下去,而且不止如此,伦恩之前一直都被关押在卡彭特的船上的话,那么他多多少少肯定都知道一些情报。   等这个小孩恢复之后再来慢慢问也不迟,这样想着威廉就让人把伦恩从地上扶了起来:“把他带去屋子里面,想办法弄些热水给他。”   这个时候其他士兵依旧还在打捞海水之中的东西,但上来的也只有一些碎木块和烂麻布。   不过威廉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所以现在也不再执着于这种像是从垃圾堆里面翻东西的累人举动:“行了,把剩下的留给那些蛮夷人,我们该离开了。”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罗盘朝船舵走去,准备先大致确定一个返回布尼塔的航向。   他们这一趟远航也不知道究竟获得了些什么,本来只是想来找寻一些关于卡彭特的线索但没想到竟然就在东部碰见了卡彭特,虽然不知道他来东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杀死穆勒?虽然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穆勒这个身份复杂的海盗在之前曾经对外透露过海德利的行踪,也正是因为他的透露威廉才能顺利的抓住海德利,所以卡彭特可能是害怕穆勒泄露他的行踪而导致和海德利一个下场。   这个时候来思考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东部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现在他要做的是带着海尔默家幸存下来的小孩回到布尼塔从长计议。   “后桅调整到南……他们在干什么,我说结束打捞了没听见么!”威廉正确认好了方向抬起头让船员开始准备航向的时候,就看见还有几个人围在前方甲板的船舷边上拉扯着网,像是还在从海里拉着什么。   “长官……他们好像是从水里又拉起了活人。”   那些士兵从海水里拉起来的渔网中还是有很多碎木板,有那些东西挡着威廉从远处根本就看不清他们捞起来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去看看,还有后帆的调整快点开始,东部的船已经接近了。”说着威廉让士兵先掌住舵把然后自己朝甲板下走去,等威廉走近的时候士兵从海里拖起来的渔网刚好全部摊放在了甲板上,那个活人也出现在了威廉眼前。   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侥幸存活下来的海盗,而是他十分熟悉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长官突然爆发出来的骇人笑声周围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他们的少将终于因为这些破事疯了……?   “这真是……”过了十几秒威廉才终于慢慢止住他的笑声,他也不顾甲板上的脏污海水,直接单膝跪在了被打捞上来的人身边“没想到除了海尔默家的那位好运少爷,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   网中和碎木板躺在一起拥有姜红色头发的女孩虽然一直朝外咳着海水,但明显还留有神志,她的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身下的甲板,想要将自己支撑起来逃走,可惜现在她的力气并不足以做到这种对别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情。   倒霉,也得有个限度,安娜从看清楚威廉的脸之后就觉得可能自己的确是和运气这种东西有十分过激的矛盾。   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淹死在船底才能算是运气好的情况。 第77章 少将   “……”睁眼看见的就是一片漆黑。   怎么说呢, 一直听别人说恶有恶报……之类的事情, 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够亲身体验一次。   因为这艘船本身并不算是标准的海军船只,所以监狱什么是没有的,安娜现在只是被用铁链套住了手和脚然后绑在了甲板下潮湿的杂物层。   她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 在落入海中时受的伤都没有得到治疗,现在大多数都化脓发炎了。   现在距离她被抓住锁在这里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因为她好像昏迷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两段。   怎么办呢……安娜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这一动就让铁链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在本来没有什么声音的杂物堆里面显得格外大声。   “不要乱动!”   安娜还没看清楚这句话是谁说的就感觉肩膀上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敲打了一下。   痛死了……   “你继续看着她,我去叫少将下来。”看守安娜的士兵说完就转身朝外走去。   原来还有人在看守她……因为这里太黑,所以安娜醒来之后没有发现, 刚刚那个离开的士兵估计是用枪托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把手放到我能看见的地方!”   说着安娜就觉得自己腰侧又挨了一下, 她艰难的咳嗽几声, 手腕蹭动着铁链换了个方向, 让看守能够看见她的手。   其实现在要逃走也不是不行, 因为那颗石头还依旧待在她的手链上, 但是安娜觉得在能够逃跑的情况下用这个石头就算是浪费,因为既然这些人把她抓起来锁住而不是直接杀掉的话,也就是说她对于他们来说还有用处,接下来只要趁机想办法用别的方式逃走就行。   当然如果逃不走的话就再说吧……安娜忍着腰侧的疼痛从地上勉强立起上半身, 结果还没坐稳就又被踢了一脚,这次踹在了胸口,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了一秒。   “你这该死的女巫, 我没有让你做其他的动作就不要乱动!”守卫神经质的警告着安娜“在少将来之前你都不……”   但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男声从士兵的身后响起:“你可以再用力多踹一脚,看能不能把她踹死。”   “诺、诺布朗少将……”   “怎么了,我让你再踹她一次,刚刚不是踹得挺起劲的么。”威廉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在地上咳嗽的安娜。   “少……少将……”士兵终于开始察觉事情貌似变得严重了“我只是看见她好像在企图解开锁链逃跑所以就……”   “滚。”威廉看也不看那个士兵,绕过他走到了安娜面前蹲了下来对她说“看得清楚我的脸么?”   安娜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威廉在得到安娜的回应之后就挥退了所有士兵,让他们回甲板上做事:“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对吧。”   “恩………”说实话很不想再见面,因为安娜她是真的非常害怕这个名叫威廉的海军“我之前有见过么?”   “我想你大概很习惯撒谎。”威廉伸手抬起了安娜的下巴,顺便用大拇指替她擦了擦嘴角边上干涸的血液和灰尘混合起来的脏东西“是不是卡彭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   安娜只能干笑:“还、还好吧……”   “那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第三次见面?”威廉也陪着她笑“你现在记起来了么,安娜?”   “好像是第三次……”感觉继续撒谎下巴可能会被掰下来,安娜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大概、”   “那现在也算是打过招呼了。”威廉说着就放下了一直抬着安娜下巴的手,脸上还是温柔的微笑“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想要撒谎也没关系,反正你的作用也不是给我们提供情报。”   “如果你是想说把我当成诱饵的话,我想我可能没办法胜任这个职位。”安娜砸了咂嘴“我是被他们抛下船的,因为我企图趁乱偷走船长的东西。”   “是么?可我觉得那位船长大概不会因为你偷了个东西就把你丢进海里……毕竟你可不是女巫,对吧。”这是老早他在布尼塔就确定了的事情,并且从一直到现在卡彭特都把她带在身边看来,这个叫安娜的红发女孩在卡彭特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止是‘重要的工具’而已。   威廉的这番话让安娜寒毛直竖,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肯定她不是女巫?是在故意诈她还是真的已经看出来了?要是现在失去了‘女巫’这个保护壳她岂不是没办法唬人了……   “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用露出那么担心的表情。”自从抓到安娜之后威廉的心情就莫名高昂“现在为止还只有我知道所谓的‘红发女巫’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因为那样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不太想明白……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不是女巫。”说话的时候威廉开始拉扯起了捆绑住安娜脚踝的铁链“那么我想我可以和你做个简单的交易,你看怎么样。”   “之前我也说过,我可以帮你消除脖子上的烙印。”他再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如果你能对我提供一点点有用的情报,我就帮你消除那个烙印。”   “……不需要,我觉得就这样挺好。”   威廉看了眼安娜:“那之后抓住卡彭特我会负责安排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刑场行刑的。”   还挺贴心的,安娜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真的很不擅长和威廉这种人对话,比起威廉,卡彭特显得是那么平易近人,大概,大概挺平易近人的,也不知道现在卡彭特他怎么样了……   “安娜呢?!?!?!?安娜呢!??!?!?!她人在哪里!??!?!?!”   卡彭特他自然是失心疯了一样在船上到处找安娜,并且开始疯狂的怒骂乌提尔:“都是你把那该死的石头给了她!!!我要杀了你把你的头压成汁给喝了!!!”   如果不是亚里和几个木偶把卡彭特拉住,他可能真的已经把乌提尔的头给掰下来了。   这就是‘现在卡彭特他怎么样了’   安娜当然不知道卡彭特现在有多像一头无理取闹的狗熊,她只是在想卡彭特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前将石头丢出去的时候想的地方是亚里和卡彭特一直说要去的黑海,那个地方应该离这里很远,而且很安全吧。   “你在想什么,想着要找机会逃跑么?”威廉伸手在安娜面前晃了晃“如果是想逃跑的话,可以趁现在试试。”   “……!”安娜这时候才发现威廉好像把她脚踝上的铁链给解开了“你干什么……?”   “跟着来。”说着威廉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安娜的手还依旧被铁链拴着,末端就在威廉手中拿着,他说话的时候还拽了拽铁链“要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免得还没回布尼塔,他们贵重的诱饵就死于伤口恶化了。   安娜也就只能服从安排,一瘸一拐的被威廉牵着走上了甲板,这时候外面已经只剩下火把的光亮,海面和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安娜看着船外的景色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我晕了一天?”   “差不多,不过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避免你还有其他疑问我就顺便说了,我们现在是在回布尼塔的路上。”   她没想到威廉还真的会回答她,而且还周到的回答了很多……不过那个第二天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守在一边的士兵看见他们少将把‘女巫’从甲板上带上来之后看起来都变得有些紧张:“少将,为什么要……”   “她需要治疗,一直拴在下面潮湿的甲板上会让她伤口恶化,所以我就带上来了,有问题?”   “没有……”   “那就滚开。”   “是,长官!”   安娜跟在威廉后面看着他威胁下属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某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难道脾气差的人都是这样的?   接着安娜就被威廉牵到了储存食物的干燥小房间中,这里面东西并不多,应该是被吃的差不多了。   “……”等等,安娜忽然想到,这里储存的食物不多,然后刚刚威廉又告诉了她,他们现在是在回布尼塔的路上,从东部到布尼塔大概需要在海上航行几个月,而现在这个储存食物的房间中的食物明显是不够撑过这段时间的。   也就是,说!威廉他们肯定要在中途停靠到哪里去补充物资。   有机会,只要船能够靠近陆地她就能想办法逃走,而且几个月的时间,差不多需要补充四次物资,她有四次机会…   “你就先在这里待着,我让人去找药过来,之前被他们踢到的地方还痛么。”明明说的是关心人的话,但配合威廉脸上的表情反而是像刽子手在问候他的死刑犯,说话的时候威廉已经两三下把手上的铁链拴在了木柱上。   “比起那个…”安娜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嘴唇“能不能先给我些水喝,我好渴。”   于是安娜就得到了一小杯水,从这杯水的分量来看,安娜觉得威廉他们船上比起食物,更稀缺的应该是水,不过这倒是好消息,淡水可是不能断的东西,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肯定就会靠岸。   安娜开始充满希望的喝水,她喝水的这一阵威廉就出去叫人拿了药和纱布进来,并且还有半瓶酒。   “喝完了没有,喝完了就把你身上的伤口对着我。”威廉拿着一块布和酒瓶,看样子像是准备打扫什么东西。   “可是我的伤口都在…”十分可惜,安娜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都在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是没办法把这些地方对着威廉的“能不能让我自己来?”   “也行,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说着威廉就把布和酒瓶放在这了安娜面前,然后抱着手臂。   “……”   “……”   安娜艰难的用她被铁链绑住的手努力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擦拭伤口这种事情:“那个,你看能不能帮我解…”   “不能。”   “好吧、”   安娜放弃了,她想自己作为俘虏,提了那么多要求还没被这个烂脾气的少将吊起来用鞭子一顿狂抽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还是麻烦你帮我涂一下吧,背后有几个很痛的地方…还有大、大腿上面也有。”   威廉没说什么,他是早知道安娜的双手被绑着没有办法自己涂伤口,所以故意让她自己先试试,也不是说这种行为有什么目的,大概就是单纯的想要欺负一下现在看起来很可怜的安娜。   这个女孩给他带来的挫败感和卡彭特带给他的挫败感几乎算是同一个等级的,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老是捆在一起行动,还总是算计他。   之前威廉还真的相信了这个叫安娜的女孩就是和卡彭特有合作的尼格图姆……她撒谎撒得太过于顺畅以至于威廉之前根本就无法察觉出来,所以反而被安娜用她的‘女巫’身份给利用了。   “……”威廉看着安娜光luo出来的背上已经化脓了的伤口,有些里面还插着边缘锋利的木屑,比他想象中伤得重,她也是能忍。   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威廉没有说过话,安娜也憋着尽力不发出声音,只有在威廉将嵌在她大腿上的一块铁碎片用刀抠出来的时候稍微忍不住叫了几下。   疼痛大概是会使人软弱的,并且严格的来说安娜她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坚强的人,在浑身都有刀割一般的疼痛的现在她真的十分想念卡彭特,想要抱住他……想要被他安慰……   可惜并不能   安娜她现在只能继续面对着那个可怕的海军少将,忍受酒精给伤口带来的要命刺痛,以及不断的思考自己该如何逃跑,并且在逃跑成功之后要怎么联系上卡彭特也是个问题……   免得到时候会发生明明她已经逃掉了,但卡彭特那个刺头还是一鼓作气的去找海军算账结果撞个空这种事情,那不是会很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的细胞酱 第78章 真的   明明两个人都是在那个时候掉进了海里, 伦恩的情况就远不如安娜那么严重, 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以及有些营养不良而已,硬要说有什么的严重的, 估计就只是手腕稍微有一些骨折,   “我知道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事情,他们把我抓住之后就一直关在甲板下的监牢里面。”   伦恩这时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清理干净,破烂的脏衣服也被换下来,样子终于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那么邋遢可怜了,他正在对威廉说他所知道的关于卡彭特的情报。   “没事的,你能够活着返回布尼塔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幸运至极的事情。”海尔默一族无人生还本身就是便宜了女王的事情, 让她手中又多握住了宗教掌管权,这样权利的集中对其他人绝对不算是好事, 但现在伦恩还活着, 等回到布尼塔之后女王就不得不再把权利按照法典返还给伦恩。   虽然是这样说……这种年纪的小孩,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孤身一人回布尼塔同女王争权本身就相当于是一个笑话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威廉该管的事情, 他也不想过多插手。   “等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最近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说着,威廉就从有些简陋的木板床边上站起身,对于威廉来说一个都还没有到十岁的小孩能够承受那么多事情已经算是奇迹, 他从开始就没有期待能够从伦恩那里得知到什么十分有用的东西,毕竟现在有安娜,卡彭特再次现身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问题所在, 如果卡彭特现在就出现,那么他们是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虽然说是能够拿安娜来当人质……但那并不是保险的计策,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这样想着威廉就又一次走进了关押安娜的那间储物室。   威廉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安娜低头在用牙齿咬着铁链,场面太过于智障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这样,牙齿不痛么。”   “……!”直到威廉说话安娜才反应过来屋子里面有人进来了,她尴尬的松开铁链抬起头“还、还好吧……”   “我有事情要问你。”威廉也懒得管安娜,反正不管她怎么折腾那条铁链没有钥匙都是打不开的“卡彭特他们在哪里。”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可是在他们消失前就被打进海里面了。”   她在说谎,威廉明确的有这种感觉,伦恩之前说过,她和卡彭特的关系绝对非常紧密,并且还是紧密到奇怪的程度。   那么安娜会落在海里肯定就只是单纯的意外,毕竟那个时候船只碰撞的很混乱,珂丽娅的后侧方是被他们先上去的船撞塌了一小块地方,绝对就是那个时候安娜和伦恩都被撞进了海里,然后碰巧‘柯丽娅’消失就是在安娜掉下去的那一瞬间。   “和卡彭特扯上这么深的关系你觉得真的是好事么,我可以帮你消除女巫的烙印,并且帮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只要你告诉我卡彭特他们现在在哪里。”威廉这次说的倒算是真话,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安娜是普通人,所以消除烙印他可以做到,但安排安全的地方生活,大概的意思就是在监狱里面没有生命忧患的度过下半生。   这个人的意思绝对是帮我消除了烙印之后把我关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在感觉脑袋有些昏沉的情况下,安娜的反应依旧十分快:“如果你还是觉得我会告诉你些什么的话……最好还是放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见安娜这么挑衅威廉也不觉得生气,面对这种嘴硬的囚犯他早就习以为常了:“经常有人对我说‘我什么都不会说’。”他用没有什么波澜的语气对安娜说。   “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一开始大喊大叫着说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到最后还是神志模糊的跪在旁边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样有什么意义。”   惨了,要被打了,安娜背后开始冒冷汗,看来这家伙之前拦着那些守卫不让他们打她是在惦记着要治好后再开始打,免得一下子打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为了避免皮肉受苦只能想尽办法乱说了   安娜开始没有丝毫骨气的掉眼泪:“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卡彭特他只是把我当做发泄用的玩具而已,我也没有办法。”   “我的脖子上有女巫的烙印只能不停的到处躲藏,在逃难的途中上了一条商船,结果那条船被卡彭特给劫了,我被他抓去船上虐待……这都是真的,我一直在想办法逃走,但是他总是不太想要我逃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只要待在卡彭特身边我就不用很担心自己的安全,我也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但是……我、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安娜哭的更凶了“收养我的老人也去世了,所有人都要抓我,要杀我,我明明之前只是安分的在药房里面帮爷爷磨药,卡彭特他……他每天都强迫我,我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但是这样能活下来的话我也…”   卡彭特在海的另一侧疯狂的打着喷嚏   “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安娜哭累了开始一颤一颤的打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威廉没想到安娜会说这些,但对于安娜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肯定还是抱有怀疑,毕竟之前卡彭特甚至让安娜化妆成商人家的小姐混进布尼塔绑架了海尔默家的少爷,安娜的作用肯定不仅仅是玩具而已,不过卡彭特那个家伙也还真是混蛋,连这种年纪的小女孩都要下手。   果然海盗都是些失心疯的畜生   “你就在这里面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威廉说着就要准备离开储物室,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安娜他总是会想起布尼塔里那些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贵族小姐,那些女孩都一个比一个娇贵,可能一辈子都受不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伤口,甚至有人稍微大声点对她们说话,她们都会立刻包起眼泪。   而面前这个即便是在哭,也还要不停撒谎……某种方面来说还挺好笑的。   “我也没有审问女人的兴趣,所以如果你能想通我会很开心。”他站起身将一边的毯子扯下来丢在安娜身上“既然你都说了你并不喜欢卡彭特虐待你,那么为何不干脆倒戈到我这边来呢,把卡彭特的所在地告诉我你就能脱离烙印的束缚了。”   说的还真是悠闲,安娜刚刚哭过还没有缓过劲,喉咙还有些哑:“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   “是么。”威廉也不在意,起身朝外走去“过会儿再见吧。”   “……”   好累,真的好累,和这个少将说三句话就像是和卡彭特说五句话一样累,脑子必须不停的转,不转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掐死……安娜把搭在她下半身的毯子扯上来盖住肩膀,现在她还昏的要死,身体也有些发烫,估计是发烧了。   唉…   幸好在被抓住之前乌提尔已经把她的瘾子给治好了,不然在这种情况下犯瘾那岂不是更加难受,在安娜东想西想盖着毯子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吱呀打开的声音,好像是门被推开了。   又是威廉?不是刚刚才出去么,安娜痛苦万分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的人并不是威廉。   “伦恩?”安娜睁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小男孩,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梳了梳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不过他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之前那一下他的牢房也被撞开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没想到我也会在这里么。”伦恩看着被拴在地上的安娜“现在是不是轮到你来求我把锁给解开了。”   求个屁啊,威廉他会把钥匙给你么,安娜头晕着不太想理伦恩,就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本来以为只要不理伦恩他应该就会自己走开的,但是没想到那个小男孩竟然走到了她面前蹲下:“我过来也不是为了挑衅你,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能够坐在回布尼塔的船上有一定程度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杀了我,所以我想……”   伦恩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我不愿意欠像你们这种人的人情,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安娜才终于抬头看向伦恩,她总感觉这个男孩说的话有些奇怪:“你没有欠下什么我的人情,之前卡彭特想要杀掉你的时候我也没阻止。”   伦恩摇了摇头:“虽然在你看来我可能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但我也有我自己衡量事物的标准,善恶是非我能够分清楚,就像虽然我是海尔默家的人,但我依旧认为我的父母和爷爷是不比卡彭特差的坏人,我们家唯一能够说是好人的只有我的弟弟,你们杀了他,这一点我会清楚的记得。”   安娜没有说话   “所以一件事算一件事,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你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的父母么。”伦恩的声音忽然变轻了,仿佛是在戒备有谁从外面偷听“你的母亲,以及你的父亲应该都是被污蔑成了巫师而被烧死的对吧。”   “……是。”如果可以,安娜是不想回忆起这件事情“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就是为什么连我也算是坏人的事情,虽然我只是无意间听见爷爷在和父亲议论。”   “这是只有女王和海尔默家知道的事情,关于布尼塔的王权是如何统一的,一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使用这种方式。”   “大概每隔十年左右就会发生一次,你的父母就是牺牲品,而你也差一点变成牺牲品。”   听伦恩说到这里安娜不得不打断他:“你把这种只有女王和海尔默知道的事情告诉我真的好么?要是被发现了你之后的处境会……”   “那个已经无所谓了,难道你觉得我一个人回到布尼塔之后女王真的会心甘情愿的把宗教的掌管权交换给我么,我只是个小孩,要杀死我的办法有很多,女王她甚至都不用计划。”   这是事实,伦恩早就接受的事实,并且这件事情他也准备告诉诺布朗少将,在之前因为他还顾忌着自己的兄弟,所以一直对这样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闭口不提,但现在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听见伦恩这样说的安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他说的全都是事实,看不到希望的事实。   “你还回想得起来你被污蔑成女巫抓住之前你们镇上发生的事情么。”伦恩继续接着上面的话说“是不是忽然出现了尼格图姆的巫术袋,很多人都中了诅咒开始死亡,军队也很快的介入开始封锁城镇。”   “对…”   “那些巫术袋并不是巫师放的,而是女王安排了海尔默手下的人去放置的东西,军队会那么快抵达也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的,捕杀巫师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为了杀人的方便的借口。”   “你们的镇子被选中作为血祭的牺牲品,十几年前你的父母也是因为这个而死,布尼塔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靠血祭的方式巩固权利,这片土地的所有者和曾经存在的神明……不,也许不应该称作是神明,但是就是和那样的存在签订了条约。”   “只要不断的为那位神明献上死亡,那么权利就会常伴与布尼塔。”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第79章 错觉   “……”   船上没有安娜的第二天   卡彭特脚边散落的全都是空掉的酒瓶, 手上还拿着一个已经喝了一半的, 另一只手拿着剃胡子用的小刀片,他正目光涣散胡子拉碴的坐在甲板上的角落,还时不时打酒嗝, 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   “你真的没有办法知道安娜在哪里么?一点点办法都没有?”亚里也难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烦躁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谁能知道那些船撞过来就是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安娜所在的后船尾,那个之前抓的小鬼也不见了,两个人都下落不明。   “我说过了,我现在最多只能知道她还是否活着。”乌提尔也头疼,他虽然是料到之后应该会用到那两颗石头, 但是没想到会用到的这么快……   这船上的人究竟运气得不好到哪个地步   现在他们的坐标是在黑海,这地方是个好地方……十分漂亮, 但现在基本没有人有心情去形容它, 原本卡彭特的计划是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关于乌提尔想要的那颗红宝石的线索。   然而现在卡彭特脑子里面除了‘安娜安娜安娜’之外几乎没有办法想别的, 他抬起手中的酒瓶胡乱的喝了一口, 乌提尔告诉他能够确定安娜还活着, 但是具体在哪里并不清楚。   其实也没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卡彭特会颓废成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没有办法找到安娜,而是因为安娜她手里明明还剩下一颗可以使用的石头,按理说只要她想, 她就能够立刻回到‘柯丽娅’上,但是她没有,她没有回来……   卡彭特又打了个酒嗝, 然后开始如同废物酒鬼一样开始给自己找借口,也许是因为那串手链不小心掉了呢,所以安娜没办法回来…可这样她不就很危险了么?虽然他们现在正在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黑海,但要找到她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是不是因为把东西搞丢了才不回来找我的。”卡彭特放下酒瓶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乌提尔“她肯定不会嫌我烦的。”   “那串手链是不会弄丢或被人抢走的,我在上面下了咒语,那个东西现在只能为安娜所用,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乌提尔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卡彭特抬起酒瓶子猛灌。   “……我现在的力量不够寻找安娜她在什么地方。”   卡彭特根本听不进去乌提尔之后说了什么,他灌了几口酒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抓住乌提尔的肩膀疯狂的摇晃:“那你的意思是说她完全可以回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回来?!”   “……是这样没错,也有可能是用了石头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了。”乌提尔不自知的补了几刀,然后就换来了卡彭特的惨叫。   亚里听见这动静自然就把注意力从航向上转移了过去:“干什么,你对他说什么了??”他走过去就看见站在一边的乌提尔,和抱着酒瓶子耍酒疯的卡彭特。   “我说安娜可能去其他地方了,用石头。”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去找她!!!去找她!!!把她给我找回来!!!!我要把她锁在笼子里面!!!”卡彭特脚步虚浮,在说话的时候没站稳就正面朝下摔在了甲板上,但他很快的就自己爬起来去抓亚里的手臂,也不管从鼻孔里面流出来的鼻血“我的阿丽埃娜!!!!”   “你他妈到底喝了多少。”亚里不耐烦的推开卡彭特“我们这不是正在去找她么,你要是真的着急就少喝点酒来帮忙行不行!?”   卡彭特还是像个弱智一样干嚎着安娜的名字,然后把手里的酒给全部灌进了嘴里:“她拒绝我!!!”   不拒绝你难道还要接受你么……亚里的头都被卡彭特吼大了:“你给我安静点!”说着就扑上去阻止卡彭特企图再开一瓶酒的动作。   “别他妈喝了!”   卡彭特自然不会听亚里的,伸手就和他拉扯了起来:“滚开!你是什么玩意儿!”   和醉鬼说话实在是非常令人讨厌的事情,特别是喝醉了的卡彭特,讨厌程度简直是无解,平时就够不讲道理了,现在更是像把脑子挖出去喂了鱼一样。   “你倒是清醒一点来想想我没到底该去哪里找安娜啊!”亚里一边掐着卡彭特的脖子一边偏头对甲板上手足无措的船员说“去舀点海水上来泼醒他,快点!”   “安娜她不回来了!她到其他地方去了!!”卡彭特还是不停歇的在嚎,他那颗被酒精浸泡住的大脑已经完全认定了安娜是离开他去安全的地方生活了。   然而事实上安娜并没有像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用石头逃去了安全的地方,从此开始重新过上安稳又舒适的新生活,倒不如说她的境况变得比被威廉抓住更加差了,全都是因为伦恩告诉了她那些事情。   现在的心情可能连愤怒都算不上,安娜只是用头靠着一旁的木柱发愣。   你们是不走运被选中当做牺牲品   她想说开玩笑也的有个限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不走运,他们就得被牺牲掉?只是不走运,只是不走运?那么走运的话,被牺牲掉的就会是别人?牺牲掉其他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曾经居住的国家,是这样构筑起来的?   连伦恩是什时候离开储物室的她都已经不知道了,时间像是变成了一种浓稠的半固体将她困在了里面,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外界的东西。   威廉走进储物室看见的就是这样神情呆滞的安娜,他也才从伦恩那里得知了关于布尼塔王权的事情,老实说惊讶是有一些惊讶,但很快他就消化了这个事实,对于威廉来说各个权利体质都有它自己存在的方式和意义。   就像是统治极西寒带的君主雷蒙一样,布尼塔的统治方式与之完全不同,虽然布尼塔也同样讲究制度的严谨,但因为和宗教混杂在一起,权利的界限也因为掌权人的数量而变得难以控制。   而雷蒙的国家制度无比严苛,就如同那里被寒冷天气冻筑而成的巨大岩冰,虽然冰冷,但坚硬如钢,他们的国家没有宗教理论,所有权利只掌控在国王一人手中,事物对错与否法典轻重与否都由国王一人决定。   在威廉眼里这同样是个病态的国家,说实话他觉得国家本身就都是病态的,包括布尼塔在内……并非全都是弊端的病态,但以个人或几个人的集体为单位去规定界限并且管理和排斥,本身就是奇怪的,究竟是什么人才能界定这些东西?或者说为什么要让人去界定这些东西。   威廉从未搞清楚过他对于这些事情的想法是否正确,每次与巴奇谈起的时候,巴奇都只是摇头:   “所有东西即便是坏的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你只用遵守就行。”   所以渐渐的威廉也就觉得对于这些‘意义’他遵从就行,不过虽然父亲的教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实在是不想再考虑太多关于上头统治阶层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常年都保持出航的状态在布尼塔之外的海域游走捉捕海盗。   他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干这些事情的,虽然硬要说讨厌,也并不讨厌……只是会觉得累。   “伦恩也把那件事情告诉我了。”威廉看着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安娜“看来你真的是受害者。”   安娜没什么反应,威廉不确定她听见了没有,当然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安娜讨论这件事情,他只是担心安娜在听见了事实之后因为情绪激动做一些会让他的利益受损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自杀或自残。   显然担心都是多余的,安娜陷入打击过头已经木楞着变成了接近晕迷的状态,他之后又叫了几声这个小姑娘都没有任何反应。   “……”威廉思考了一下,还是坐在储物室里面看着安娜,因为不知道之后她会搞什么动作,现在把看守安娜的任务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放心,所以还是自己上算了,这样也省心。   而安娜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坐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像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头从一开始就晕得要死   谁在旁边   脑子混胀得像是灌满了滚烫的开水一样   “卡……卡彭特……?”   威廉看着忽然开始结结巴巴说话的安娜,不过为什么忽然开始叫卡彭特的名字?   “头不舒服……”安娜语气中带着哭腔,她渐渐的软倒匍匐在了地板上“卡彭特……”   “?”威廉站起身走到安娜身边半跪下,伸手想要去把她扶起来,结果碰到安娜肩膀的时候被她的体温吓了一跳,就如同是才从炉子中取出来的石头一样滚烫,为了确认威廉又用手试探了一下安娜的额头,还是很烫手。   发烧了,而且烧到了说胡话的程度。   威廉有些慌张,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们船上没有能够治疗发烧的药品,但发烧到那么高的温度放着不管肯定会死,现在只有尽快靠岸了,反正也要补充物资……   而且应该也不能就这样锁在储物室里面,先带去上面的房间找个平坦的地方让她躺着。   想着威廉就替安娜解开了锁链,然后把她连着毯子一起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是不是把我抱起来了,安娜整个人烧到无法明辨是非,习惯性的就伸出手搂住了‘卡彭特’的脖子,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头在抱着她的人的怀里蹭了蹭。   “卡彭特…你好像没有以前结实了……”   威廉:“……你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卡彭特:那肯定是我的身材最好 肌肉最结实 第80章 枕头   虽然安娜之前想得挺好, ‘等靠岸了, 老子就开始逃跑’,按逻辑来说也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她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打击过度陷入高烧状态。   明明,明明现在就在岸上……!   安娜痛苦的躺在床上咳嗽,该说是千算万算算掉了运气这种东西, 现在即便威廉他们不用锁链把安娜拷在床上, 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下地逃跑。   算了,这一次的机会就先放弃吧,反正之后他们也还会再靠岸补给,毕竟从东部到极西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旅途, 现在就先养精蓄锐, 说不定之后在船上还有机会跳船跑。   “……”   果然生病的时候就是会有软弱的想法出现,安娜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正是因为现在她发着高烧,威廉肯定会多多少少的放松一些警惕,而之后她身体没有什么其他大事情, 肯定会被看管得比现在牢几十倍。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能错过……绝对不能错过。   安娜现在待着的地方, 好像是一个港口边上的小民居, 她不太清楚威廉他们将船停靠在了哪里,因为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这间屋子里面,透过床对面的窗户能大概的看见港口的样貌。   也不能说是港口,应该说是个规模很小的渔民湾, 屋子都比较简朴,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能不能拿到足够的物资……不,现在不是要想这些的时候,安娜强迫自己把因为脑子晕乎而发散出去的思考给抓回来。   是该思考怎么跑路了,而且在港口的话也很方便,只要不被发现的混上一条正准备开出的渔船,到时候等渔船行驶到大海深处再趁他们不注意把救生用的小木船偷走……如果能顺便再拿走一个罗盘和地图就是最好的。   再说也不一定要朝海上逃,如果这个小渔民湾不是岛而是连着大陆的湾口,那就更方便了,只要能够解开铁拷逃走,安娜就有一定的信心不被威廉他们找到,想着安娜就低头钻到被子里面开始研究拷住了自己双脚的铁拷。   因为威廉知道了安娜不是女巫,所以就没有用龙血浇铸的拷子,免得龙血直接将她的脚踝给腐蚀断掉,现在锁住安娜四肢的都是普通的铁拷,只要有钥匙打开她就能跑掉。   而钥匙就在威廉的身上……要想个办法,想个办法拿过来才行,安娜拖着快要病死的身体扯着铁链不停为自己的自由思考。   就在安娜不停思考的时候威廉他端着一个小木托盘走进了屋子,刚好就看见安娜窸窸窣窣的在床上耸动着,还能听见铁链轻轻摩擦的声音。   “如果你是想逃跑,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开门的声音。”威廉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提醒安娜。   “……”   安娜尴尬的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没有,我就是脚有点点痒而已。”   威廉走过去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那上面有个黄色的小纸包,旁边还有几块白面包和干酪以及一杯羊奶,老实说这并不是对待囚犯的态度,有干净的床铺还有食物。   虽然严格的来说,安娜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倒不如说她是被卡彭特给波及了进去,并且她也是布尼塔那病态权利下的受害者。   “你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威廉看着缩了半个头在被子里面的安娜“把脸露出来我看看。”   “……”安娜畏缩的把被子拉下去了一点,其实并没有好很多,安娜看威廉的头都是模糊的,她只是想必须逃跑,所以根本没办法安分下来而已。   “起来喝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威廉看着安娜依旧不自然泛红的脸颊将羊奶递了过去,之前他让这个渔民湾的本地药医来看了看,情况稍微有点严重,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和休息的话肯定就……不过好在威廉他们运气好,在发现安娜发烧之后他们船只行驶的坐标附近刚好就有陆地,而且是有人烟的陆地。   只要吃点药多在平稳的陆地上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不过这个病人好像并不打算安分的在这里休息:“如果你再想着逃跑,那让你没办法走路的办法我也是会的。”   说这话的时候威廉又带着那种意味不明的微笑,安娜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开始痛了,因为威廉太过吓人,安娜她也只能服从命令,挣扎着勉强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然后伸手想要接过威廉递来的羊奶杯子。   结果   “……”威廉无语的看着翻到在地上的杯子“你连端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安娜尴尬的咳嗽:“对、对不起……”   “你是不是经常对人道歉。”威廉叹了口气弯腰想将杯子捡起来,但在他低头下去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就是被卡彭特那些该死的人算计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接着他没有一丝犹豫的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迅速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就听见了意料之中的重物落地声,还伴随着女孩痛苦的|呻|吟。   “你是认真的么?” 威廉好笑的看着和铁拷一起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安娜“你想打晕我?”   刚刚这个女孩是故意让杯子掉在了地上,然后想要趁他低头捡杯子的时候用手上的铁拷敲击他的后脑将他击晕……目的肯定就是为了拿走他怀里的钥匙,不得不说这个红头发小姑娘的确很聪明,看准了因为她发烧,而稍微松懈了一点戒备的时机,如果动作再稍微迅速一点,说不定就被她得逞了。   安娜躺在地上没动,一方面是因为头晕和摔得浑身都痛,另一方面是因为觉得太丢脸。   威廉把安娜从地上捡起来放回床上:“有没有摔到哪里?”   不要再问我了,太丢脸了,让我一个人待着睡觉吧,安娜绝望到双目失神。   被放回床上后的袭击失败者痛苦万分的用被子遮住脸,果然她没有卡彭特什么都做不到……怎么办…好想回去,好想用石头回去找卡彭特……   在安娜感到丢人的时候威廉又出去重新装了点羊奶回来,然后强行将安娜的被子拉了下来:“刚刚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过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想我会换一个绑你的方式,现在…”   威廉说着伸手将安娜抱起来靠在床头:“安安分分把药和食物吃了,就算是你要逃跑,也不能发着这么高的烧逃跑对吧。”   “好的……”安娜想要拿过威廉手里的羊奶杯子,结果威廉的手朝后收了一下   “?”   “我喂你,你不用来拿。”   “……”   于是安娜只能像是被猎户捉回家拴在桌子脚上的什么小狐狸小山狗之类的东西,一口一口被威廉喂完了托盘上的食物和药粉。   喂完之后威廉就坐在了床前的板凳上盯着安娜:“行了,你开始睡觉吧。”   什么,你要一直坐在这里的么?   可能是因为安娜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实在是太过于露骨,威廉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在想什么,老实说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明确清楚的弄明白了女人的想法:“我会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你,所以别想什么其他的了,以后每次靠岸补给物资我都会这样看着你,哦对了,还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你说的消息我真的一个都不想听,每一个都会让我感觉你简直是比卡彭特还要难搞的混蛋……某些方面来说吧。   “我们找这附近的渔民买了一个用来捉海鬼的铁笼,很大,能够放进去一张床,等你烧退了回船上之后就睡在那个里面。”   你这他妈算什么好消息,对你们来说是好消息的好消息是吧?!   安娜觉得自己不能跟这个男人再说话了,她虚弱的躺回床上,感觉一阵莫名的空虚:“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个枕头,我想抱着睡觉…当然能再给我喝口酒就更好了。”   “你不能喝酒。”说着威廉起身到旁边的柜子里面翻了翻,找了个枕头出来拍了拍塞进安娜的被子里面“这个倒是能给你。”   “谢谢…”可能是因为卡彭特的关系,安娜觉得一个枕头还是少了,她很想念卡彭特的那个填满了软乎乎枕头的大木桶……虽然一开始觉得那个东西当做床来睡很奇怪,可是睡过几次之后意外的上瘾了,周身都被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包围着真的很有安全感,她不知道卡彭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塞那么多枕头在木桶里面,虽然卡彭特看起来并不是会缺少安全感的那种人。   倒不如说在他身边的时候会被他给予安全感,微妙的安全感……吧   想回去了,安娜低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面,想闻卡彭特身上的味道,想听他说话,即便是再怎么无聊的话和气人的话都好。   “……”   果然自己还是养成了依赖他的烂习惯,而且可能比起习惯,用本能来形容要更贴切一些……   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阿丽埃娜胡乱想着关于卡彭特的事情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威廉:让你没办法走路的办法我也是会的。   安娜:你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   威廉: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安娜:………   (日更到星期三!么么!!顺便微博的Id是 细胞_情侣名 ) 第81章 纠正   “还活着。”   乌提尔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是卡彭特今天第二十三次不知疲惫的问安娜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我会告诉你,所以你现在能不能专心的去做实事。”   “她会出事!?”卡彭特神经质的捉紧了乌提尔的肩膀,他现在还是不修边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一点以前的英俊相貌“她出什么事了?!她出什么事了!?”   “……”乌提尔少见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把卡彭特使劲的推开“她没出事, 我只是说她如果出事了, 我会告诉……”   但乌提尔话还没说完卡彭特就又开始吵:“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啊!!!”虽然现在他并没有喝酒,但和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其他区别,在旁边的亚里已经看不下去这两个白痴的对话了,乌提尔是不会说话, 卡彭特是不带脑子说话。   “你们能不能不要玩了, 以为现在没有事情可以做么?”   “谁在和他玩了,是他说安娜有危险!”卡彭特转头瞪着亚里。   乌提尔更恼火:“我说的是安娜她有危险的话我会……”   “行了你少说两句,而且说到底你就不能换个说法?为什么要一直坚持用这种会刺激到他的说法。”   卡彭特站在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头:“我需要冷静一下,不行了,总感觉……总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 我要冷静, 我需要冷水。”   现在是安娜不见的第五天, 卡彭特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总之就是不舒服……不习惯……   他虚弱的靠在船舷边上:“我受不了了。”   然后在乌提尔和亚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卡彭特就像是软体动物一样朝后滑到了船外……   “快去拿绳子和网过来!!!船长掉海里了!!”   ……   …………   亚里看着坐在甲板上朝外吐着海水的卡彭特:“行了,你冷静了没有。”   “……”卡彭特吐完最后一口水, 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我废了,我现在什么都没办法做。”   “那你还找不找安娜了。”   “她不想回来,我去找她还有什么意义。”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理了。”亚里怀疑卡彭特现在的脑子真的进水了“难道你真的不觉得安娜她有可能是海军的人抓住了么,她落水的地方可到处都是海军。”   “被抓到了她也能用石头回来。”卡彭特面朝下一动不动“她就是不想回来,她就是不想看见我。”   亚里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和卡彭特继续探讨这个事情,因为现在他们即便不去找安娜,也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需要更多武装好了的船只和船员,他们现在因为频繁在海上活动,很多国家已经开始警戒了起来,如果还是像现在仅仅只有‘柯丽娅’和十几个船员是远远不够的,柯丽娅的火力单独对付两三条船还行,但是如果一旦被围攻就会有些吃力。   “我们现在正在朝门徒岛行驶,你要是想起来帮忙做点事就起来,不想就继续在这里躺着别给我们添麻烦。”反正卡彭特以前在船上也基本不做事,所以现在他只要不搞事出来亚里就很满意了。   而瘫倒在地的卡彭特根本就没有在听亚里对他说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安娜,也差不多陷入了和卡彭特一样的状态,因为在她烧退了之后,威廉就真的把她丢进了笼子里面关着……   “……”真的有必要做的那么绝么,安娜坐在笼子中的床上看着外面正在给笼门上锁的威廉“你真的打算一路这样子把我绑回布尼塔?”   “为什么不呢。”威廉扯了扯枷锁确定已经锁好了“毕竟你这么想逃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在外面套一个笼子,或者说直接把你的腿截断。”   安娜开始朝外冒冷汗,幸好威廉并没有说要追究之前那件袭击失败的事……不然可能现在她已经没腿了。   “行了,外面会有人看守,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敲铁栏叫他们,不过他们身上是没有钥匙的,所以你也别想着用之前那蠢办法。”威廉拍了拍笼子“叫你安分一点是为你好,如果之后我们抓到了卡彭特,那么关于你的罪行我可以隐瞒,但你会生活在海军的监管下,这是我个人对你以前遭遇的歉礼,毕竟乱抓人当做巫师烧死也有海军的一部分责任在其中,而你作为卡彭特的同党也有一定的罪责。”   “你真的觉得能靠我抓到卡彭特?”安娜还是不得不感叹威廉的自信,这个人也不好说他是有勇无谋还是心思细腻“我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总之在回布尼塔前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面。”说完威廉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小屋子,前脚威廉才离开,后脚安娜就从床上翻坐起来扑去了笼门口查看那把铁锁。   之前还是太天真了,那个人果然还是会用最万全的方法把她关起来,手脚上有铁拷还好,至少还有办法到处走动,现在连走动的范围都万全被限制了起来……难道真的不用石头她就跑不掉了么?   安娜晃动了一下铁锁,想要用外力破坏一般是不可能的了估计得…   “我记得我前几秒才说过让你安分一点。”   “……!!”   安娜猛的一下松手,沉重的铁锁就落下去撞在了栏杆上发出巨大刺耳的金属敲击声,然后她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威廉站在虚掩的木门后阴测测的看着她。   “………”   两个人对视着,气氛一时间就安娜单方面来说变得非常尴尬:“对不起……”   “你的道歉有什么实质上的用处?”   虽然是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用处,但总之还是得先说了装个可怜……安娜沉稳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朝后退去:“我先睡觉了,之后有事我再叫你吧。”   威廉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娜一步步退回了床上躺着,他不是没有真的认真考虑过把这个小女孩的双腿打断的方式,但以他目前为止对安娜的了解,即便将她的腿打断,她肯定也不会轻易打消逃跑的念头。   更坏的是会发生鱼死网破这样的情况,虽然即便安娜死了他们也可以放假消息出去说红发的女巫还依旧在他们手上,事实上这样做还会轻松许多,但威廉并不想这样做,因为他对安娜很感兴趣。   现在的他也多多少少明白过来了卡彭特为什么会对这种本可以说是普通人的小女孩那么执着。   她有着不可思议的忠诚和胆识,这也可能是她自己没有正确意识到的事情。   如果在卡彭特抓到她之前,先一步发现她那就好了,威廉最近看着安娜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安娜的年纪还并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如果正确的培养,她会是很不错帮手……   “你为什么就一定执着的要逃走呢,卡彭特对你很好?”威廉重新走回笼子前看着安娜“他是哪种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他可不是你想的专杀恶毒权贵的义侠,他手上有无辜人的血债,他烧毁过的城镇遍布所有地图,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就会弥漫着血腥味,你该不会是忘记了这些吧。”   “卡彭特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   威廉停下了还未说完的话语,因为原本低着头的安娜这个时候已经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深琥珀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威廉。   “我如果在乎这些,也就不会跟着他们了。”安娜的声音很轻,但都十分清晰的传达到了威廉耳中“即便安分守己最后得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下场,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那样做。”   “我的父母,我,我的爷爷,亚里,亚里的父亲。”安娜感觉自己身体中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勾紧了她的每一根血管,然后开始逐渐朝心脏收缩一般 “我们接受着女神的祝福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如柯丽娅嘱咐一样的善良,友好,勤劳,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我知道这里面本来就充满了不公平,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再想去遵守第二次了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你唯一有的资格就是杀掉作为罪犯的我,为什么还要多费口舌的来告诉我我的观念是错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选的是什么?”   “我比你清楚的多,我比你清楚的多卡彭特是个怎么样的混蛋,我比你清楚我是想要跟随在怎么样的一个混蛋身边,我比你清楚自己做的选择错误到了个什么地步。”   “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想要企图纠正我的想法?”   威廉看着安娜的眼睛从棕琥珀色渐渐的蜕变成了翠绿色,和卡彭特的眼睛一样,就连那里面蕴藏的恨意都是同样的。   站在笼子外的男人笑了笑   “为什么不呢?毕竟你错的那么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要做件大事 第82章 地牢   接下来的几个月, 威廉觉得自己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逃跑方式, 虽然有些很拙劣,但也有几次差点被安娜得手。   最危险的一次是他们第四次靠在港口中补给完毕,等待明早太阳出来起航的时候,安娜敲栏杆引来了单独站岗看守她的护卫,然后抓着那名士兵的头使劲朝铁笼里面拉, 导致士兵直接撞晕在了铁栏杆上。   她就立刻隔着笼子拿走了士兵身上的qiang, 用它崩开了自己脚上的铁拷接着就对着笼子上的铁枷锁开了好几下,硬生生将铁锁给打烂了。   这方法虽然动静大,但因为时机抓得准确,趁着晚上, 大部分人都因为早上在港口不断上下抬重物而劳累过度睡得很熟, 有些人虽然要守岗但都只是强打着精神而已。   不止是因为搬运补给消耗了体力,还有已经持续了三个月的长期航行,大多数人包括威廉在内多多少少状态都有些不太好。   所以在安娜搞出这个动静的时候他们没有及时的应对,导致安娜已经跑到船舷边上准备跳进海水中了,威廉才被人从床上摇醒起来。   “不准开qiang!!”威廉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直接跑去了甲板上, 结果就看见那群士兵已经举着火器瞄准了爬上船舷的安娜, 他这一声提醒的晚了, 有几个人已经扣动了扳机,然后他就看着安娜摇晃几下从船舷上跌进了海里。   这闹心的事情最后自然是以安娜被渔网捞起来为终,不过她小腿上中了一qiang,而且因为腿上的铁拷也是用qiang打开的, 所以两边的脚踝上都有一些被火药烧烂的伤口。   之前说什么打断你的腿都是随口说说吓唬一下小女孩,结果没想到她真的差点被截肢……   不过这些事情也算是到头了,威廉他们在经历将近五个月的航行过后,终于返回了王都布尼塔,安娜也抵达之后立即被送进了地牢之中。   “之前派遣出去的其他船队都基本没有什么收获,本来对你们也没什么了期望了但……”   伊丽莎白女王轻轻摇晃着她手中嵌着钻石和珍珠的小手扇,漂亮的脸蛋上带着轻轻的笑容:“你果然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诺布朗少将。”   “为了女王。”威廉低着头单膝跪在伊丽莎白的王座前的台阶下“这之后我打算派人去散布红发女巫在我们手中的消息,以此来吸引卡彭特,明天我们会将女巫从布尼塔的地牢运送到捷洛尼亚去。”   捷洛尼亚是远离王都的一座孤岛,因为地势严峻险恶易守难攻,被改造而成了一座海上的监狱,那其中关押了无数依旧在等待判刑的海盗。   但女王好像并不怎么满意这样的决定:“那样的话好像给那位先生太多准备时间了,你可以将女巫小姐押送到捷洛尼亚去,但在抵达捷洛尼亚之后的五天,我需要你们准备好火焰。”   准备好火焰的意思就是要对安娜执行火刑。   威廉自然料到了女王会这样说,他也没有反驳,因为的确用死刑期限来逼迫卡彭特现身会快很多,不过实际上他会听从女王的话到哪一步就有待考证了,毕竟他是想要安娜活着,需要死的只有卡彭特他们那些人。   对女王的觐见结束之后威廉本来是想立刻去安排安娜的转狱,但在出王宫的路上他看见了巴奇,自己父亲的马车。   ……   …………   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霉气,被昏黄的火把照耀着的黑灰色石壁上弥漫着湿润的反光,狭窄的通道上空无一人,牢房看守待在有炉火的地方喝着酒,只有听见响动的时候才会起来去看看那些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囚犯。   “…………”   安娜就被关在这里,布尼塔地下的地牢,侍卫还会着重的检查她在牢房中的状态,因为威廉特别吩咐过‘把她给我看牢了,别因为关在笼子里面就掉以轻心’。   她低着脑袋奄奄的被吊在地牢中的石壁上,嘴巴也被用特殊的罩子给禁锢了起来没办法说活,比起这里,当初还在威廉船上时候的待遇简直可以说是贵族级别的了,每天都有面包和水可以喝。   没想到过去这几个月靠岸六次,一次都没有跑掉,安娜深刻的开始检讨起自己,现在被锁在这里就更别想要那么简单的逃走了…… 而且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她害怕卡彭特真的有可能会来救她,这样就正好踏进了威廉的圈套之中,虽然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就如同是卡彭特的工作但是   安娜不太想让他陷入危险里面   卡彭特的性格和想法本来就够一言难尽了,如果之后有哪天他失误一下……后背的衣服被汗水和潮湿的墙壁给打湿了一片,安娜一边想着怎么办一边不舒服的蹭了蹭背,这个动作让拷住她双手的链条发出了些响动,听见响动的侍卫也立刻来到她的牢房前用手中的铁杖敲了敲栏杆。   “在干什么,老实点待着你这女巫。”   女巫……哦对了,安娜忽然反应过来,威廉好像还没对其他人说过她其实不是女巫,所以被关在布尼塔之后所有拷她的东西都使用了龙血浇铸,就连牢房的栏杆也是同样。   因为嘴巴被封着,她甚至没办法撒谎恐吓侍卫。   “……”   看安娜不动了之后侍卫才将铁杖放下:“可别再抱着可以逃走的希望了,你今天晚上的时候就会被转送去捷洛尼亚,然后再延迟个几天你就会被烧死在那里,真是最适合你们这些巫师的下场了。”   ……什么?   安娜不可置信的看向侍卫,她几天之后会面临火刑?可是威廉不是说……不,怎么能相信海军说的话,果然自己变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几天之后她会被烧死,那么这群人肯定在准备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引卡彭特上钩。   没时间也没有选择了,她必须,她必须走了,这样想着安娜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个串着石头的手链依旧安全的待在那里,得回卡彭……   但她还没来得及用那颗石头,就感觉到心脏忽然开始抽痛起来,之前那种感觉又来了,仿佛浑身血管都被心脏拽紧,眼前的景象因为疼痛而变得模糊起来,守在牢房外面的侍卫并没有发现安娜的异样,在提醒完安娜之后他就离开去检查其他囚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娜痛的两眼发黑,就在她呼吸困难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的牢房之中。   是一条两指宽的蛇   就着昏黄的灯光安娜才面前的看见了盘绕在她面前地上的蛇,黑亮的鳞片上还泛着金色。   安娜迷茫的看着这条黑色的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蛇的瞳孔颜色几乎和卡彭特的一模一样,而是有种……更加…安娜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奇怪的感觉,反正这只蛇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黑蛇吐出了信子,慢慢爬行到安娜脚踝边,然后顺着她的身体缠绕而上。   “…………!??!!”安娜恐惧的想要扭动身体将蛇甩下去,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根本无法行动。   那股冰冷的触感就在她浑身游走,安娜闭着眼睛等待躲不过的攻击,但过了几分钟在她想象中被咬过后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袭来的反而是几声咔哒咔哒的轻微开锁声。   手腕上紧缚的感觉消失了,安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松下来的手腕,那上面有一圈被龙血腐蚀过的伤口,证明着她几秒前的确是被铁拷给紧拷着。   那条蛇在替她解锁?   很快的,封着安娜嘴部的铁箍也被取了下来,安娜活动了一下自己生痛的下颚,然后抬手擦掉了因为一直无法闭合嘴巴而流在外面的口水,在安娜活动嘴的时候蛇也替她将脚铐给解开了,然后爬到了牢房门口从铁栏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乌提尔?可是他不是已经多余的力量了么?   虽然被解开了四肢,但安娜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感觉那只蛇应该还会回来……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黑蛇就悄然无声的藏匿在阴影中回到了安娜的牢房,张嘴在安娜脚边吐出了一把钥匙。   安娜小心翼翼的从蛇面前拿过钥匙看了看,这把应该就是她这间牢房的钥匙没错了……黑蛇刚刚出去从守卫那里把钥匙偷了过来。   “是乌提尔么?”犹豫了一下安娜才小声的对蛇说了句话“你们来救我了?”   但尴尬的是蛇并没有搭理她,在看安娜将钥匙捡起来之后就扭头爬出了牢房,钻进了对面黑灰石壁下的一个缝隙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安娜一个人面色迷茫的拿着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事是更新隔壁一篇将近一年没更的文(开始尬笑 第83章 窗户   ‘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 没有必要花什么大心思的。’   这是亚里以前喜欢的女人跟着别人跑了, 他消沉的天天抱着酒的时候卡彭特为了开导他对他说的话,结果现在这个当初大言不惭的人就醉倒在酒馆的桌子上,嘴里还一直发着怪声,仔细听才能勉强辨认出是在叫安娜的名字。   “这就是你的没有必要花大心思。”亚里把盘子里面的熟土豆丢过去砸在卡彭特的头上,说话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开始充满了嘲讽 “没有必要花大心思。”   “心…思……的…嗝、”卡彭特依旧趴在桌子上胡乱说着“给我姜饼, 薄荷……茶…”   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亚里难得理卡彭特,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烤鸡肉。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门徒岛,对于亚里来说再回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时隔两年了,不过这狗屎地方一点变化都没, 还是脏乱差, 到处都是惹人烦的海盗和喜欢偷钱和珠宝的ji女。   从黑海行驶回极西的门徒岛花了他们将近六个月的时间,并且距离抵达也过了快一个月,就是说安娜已经离开了‘柯丽娅’七个月……即便亚里已经准备好了船队和新的船员,卡彭特都丝毫没有要出航的意思,造成这种现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乌提尔告诉他   ‘我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体力, 能感知到安娜的范围也变大了, 她还活着, 并且心情好像挺不错的。’   心情挺不错的…………   土豆从卡彭特的乱糟糟头发上滚落到了桌面, 打了几个转,然后掉到了地面。   已经过了多久了,过了多久来着…卡彭特终于从桌面上抬起脑袋:“我的酒呢……”   “喝完了。”亚里伸手把摆在桌上的空木酒杯推翻在卡彭特眼前,然后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放在一边的布袋“我要去找地方睡觉, 你还要留在这地方?”   亚里问他的时候他正举着空杯子凑到嘴边喝着空气,醉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没有办法在继续交流了,亚里也懒得管卡彭特,他本来答应和卡彭特一起来喝酒就只是为了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现在吃饱了,自然没有必要在待在卡彭特旁边听他的醉言醉语。   “她为什么那么开心,不用见到我就这么高兴么。”卡彭特抱着空杯子说话的时候亚里已经转身离开了酒馆,他咬着木杯的边缘开始磨牙齿,毅然是已经醉倒失去神志的样子。   随后卡彭特的记忆就断片了一阵,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酒馆外面了,手正扶着一堆看不出正形的垃圾,脚边的地上是一摊呕吐物。   卡彭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吐过后他多多少少清醒了一点点   “……”   喝酒喝到吐对他来说是不是太丢脸了,刚刚喝醉的时候他是不是还对谁说过些什么?对谁?刚刚是谁在和他一起吃饭来着,亚麻色头发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卡彭特的记忆力开始急剧的衰退,甚至忘记了自己大副的名字。   他摇摇晃晃的开始顺着泥巴路朝前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只是觉得应该要走动一下,一路上他也不知道和多少个同他一样的醉汉撞了个满怀,那些人把他们手中的酒瓶推到卡彭特的怀里,大声的让他一起喝…   结果他就又醉了回去,甚至开始和路人勾肩搭背,扯着难听的嗓子唱歌。   终于在玩累了之后,卡彭特瘫倒在了路边,他怀里还躺了个喝到鼻头都歪掉来的矮胖黑皮肤大汉,那大汉嘴里也嘟嘟囔囔着什么,好像是在叫自己情|妇的名字。   他鞋子上有泥巴…他鞋子上也有泥巴…没穿鞋子、没穿鞋子…女人的脚踝……掉在地上了……劣等的宝石项链   卡彭特就躺在地上侧着脸看着从他面前晃过去的无数鞋子和脚踝,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思考,单纯的彻底放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要什么时候才会去找安娜。”   乌提尔低头看着像是垃圾一样掉在地上的卡彭特还有他……怀里的大汉。   “你是谁啊。”卡彭特毫无感情的反问,实际上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在对他提问的人是谁,他只看得见一双脚。   这并不妨碍乌提尔,反正他从来都是只说自己想说的也不管别人理解的如何:“当初是你要让我预言,现在又不要了?我们两个的目的多多少少都还需要安娜。”   “你必须要快点去找到她。”   好吧我知道是谁了,卡彭特烦躁的把压住他半边肩膀已经开始打鼾的男人给推开,揉着头从地上坐了起来:“没必要了,怎么都好,我无所谓……你想要去找她你就去找吧。”   “而且说到底就是因为你把石头给了她……才会这样!”卡彭特又开始不管不顾的强行推卸责任“不然她也不会不见……”   “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该赔给我些什么啊??”在无理取闹之后卡彭特终于摆出了强盗的本性“多拿点你的巫术给我啊。”   “我想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实际上也是因为我给了安娜石头,‘柯丽娅’才能逃走,并且安娜现在也活着,而且过得很好,该被感谢的是我。”   “…………”   卡彭特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说起来这件事本身就很好笑了,你能知道她现在很开心但是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应该没有骗你的必要。”乌提尔终于皱起了眉毛“你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去找安娜,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的时间不多关我屁事。”   “……”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随后乌提尔就无言的转身离开了,看那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卡彭特交流。   卡彭特直接倒头又躺回了地上   还他们的目的呢……真是好笑,他的目的早就没有意义了,现在他连自己的意志是什么都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   不…好像他的确还是有个目的,可惜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他的目的,是耶底戈的。   卡彭特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怎么都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   “………”就这样睡一辈子好了,卡彭特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自暴自弃,反正他也……   在模模糊糊之中卡彭特听见了巨大且嘈杂的铜钟声,是港口有船进港的时候才会敲响的钟,也多亏了这聒噪的声音卡彭特才没办法彻底睡着,他不耐烦的从地上坐起来。   原来自己睡觉的地方离港口这么近,怪不得他妈的钟声就像是在耳边敲的一样……卡彭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是得换个地方睡好,才进港的船要卸货下人,不知道呯呯碰碰到几点,这样想着卡彭特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现在离港口近,就回柯丽娅上睡算了   于是卡彭特又摇摇晃晃的朝港口下面走去,但好像也没走几步他就听见了什么叫声   “卡……提……!”   是从刚刚进港的船只方向传来的,卡彭特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那边,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大喊着,而且声音的主人好像还在跑动,仿佛刚下船就在寻找着什么人扥样子。   “卡……彭…!”   虽然离得远,但卡彭特强打起精神之后终于差不多听清楚了,是在叫他的名字   而且这个声音……   他踉跄着朝过来的方向跑去,朝着那个声音跑去   ……   …………   进港的钟声,是进港的钟声   安娜像是老鼠一样瞪大了眼睛,她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罩货布然后慢慢朝货仓的窗口处靠去。   将头探出去之后她能够看见灯火通明的港口,那些作为岛屿的基底,耸入云端的怪异蛇骨证明着她的确抵达了门徒岛。   因为还是偷渡的身份,安娜不敢从甲板上下船,所以她在等船离港口大概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悄悄游到了港口上……幸好是晚上,没什么人发现她。   此时她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也不顾挤干衣服上的海水就朝岛里的城镇跑去。   “卡彭特……!!”她一边跑一边这样呼喊着   安娜在看见门徒岛的那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她准备和卡彭特他们汇合的方式是要顺着港口找‘柯丽娅’,然后回船上去,船上肯定会有留守的船员,可以让他们去通知卡彭特。   但脑子里本能的想法挤开了大部分理智,安娜现在只知道卡彭特他现在就在这个岛上,他就在岛上……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因为她从布尼塔逃出来之后到处打听‘柯丽娅’的消息,最后终于从一群烂醉的海盗口中得知了那条黑色的船停靠在门徒岛,并且好像已经停留了挺长一段时间。   “卡彭特!!!!”   安娜已经顺着路离开了港口,镇中狭窄的小路和随处可见的醉汉让她没办法大步跑只能趔趔趄趄的朝前挤,但依旧一声一声的叫着卡彭特的名字。   “卡彭特!”   她不歇气的挤开挡住她的男人女人   “卡彭特……!”   肯定在哪个屋子里面,或者哪……   安娜的身子忽然停住了,不是因为她停下了朝前迈开的步子,而是有人从后面伸手紧紧的环抱住了她。   混杂着烟味和铁锈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土豆   作者有话要说:  用APP看文的选手们注意一下 如果点开这章无法正常显示就换手机网页或者电脑网页观看!谢谢!么么哒!   “………”   安娜嘴里塞满了浇着碎肉末的土豆泥, 手上抓着刚烤好表面上还泛着一层金色油光的烤猪蹄, 明明手上抓着的就已经快吃不过来了,但她的眼睛还是如同饿狼一样盯着面前的酱汁杂菜和浓玉米豆子汤。   可以肆无忌惮吃东西的感觉真好……   她从布尼塔的监狱跑出来的这两个月几乎就没有怎么好好吃过东西,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没有钱,还在陆地上打听卡彭特他们消息的时候偶尔能捡到半截硬面包就谢天谢地了,更多时候她是灰头土脸的在鱼市游走, 然后拿走些摊主切下来丢掉的鱼头自己想办法生点火烤烤吃。   老实说从布尼塔的地牢跑出来都没有那么困难, 不过能这么快跑出地牢的很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那条蛇。   她把她逃跑路上所有的士兵都咬晕了过去,倒不是安娜亲眼看见蛇在攻击士兵,只是看见了那些晕倒在地的士兵□□在外的皮肤上都有几个小孔状的伤口,一看就是蛇咬的……之后安娜就摸爬滚打的逃出了地牢, 混上了收垃圾的马车。   逃出来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那条黑色的蛇,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认为可能就是乌提尔来帮她了,所以就开始安心的到处打听到‘柯丽娅’在哪里,大概半个月之后她才得知‘柯丽娅’停靠在门徒岛,并且已经停了挺长时间。   在得到消息后安娜就开始想法设防的找要回门徒岛的海盗船,她混上去的第一艘船的确是要回门徒岛没错, 但中途她被人发现了, 只好跳海逃跑去找第二艘, 所以如果不是被发现了, 安娜她应该还要早十多天抵达门徒岛。   “嗝……”吃完手中的烤蹄和盘子里的土豆泥后,安娜又喝了一大碗汤才终于算是吃饱,也腾出了眼睛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卡彭特,结果那个男人就只是双手交叉在一起支撑在桌上, 直愣愣的看着她。   “我吃饱了…”   卡彭特点点头   “……”   为什么要那么吓人的一直盯着我看,安娜不安的摸了摸桌子边缘:“我…那个、亚里和乌提尔他们呢?”   卡彭特摇头,依旧不说话   “你到底是说点什么啊。”现在才想起来好像从之前卡彭特抱住她,听她说自己饿了带她来这里吃饭,到现在她吃饱这个人都一言不发“我好不容易回来了……”   安娜这么问过之后卡彭特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的目光瞟向一边不再看着安娜,然后手磨磨蹭蹭的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并不是不说话,他只是脑子放空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觉得自己很蠢,只是看这个小姑娘吃饭就会这么开心。   于是憋了半天,他才憋了一句:“你……回来干什么。”   可能是被乌提尔传染了说话方式   安娜没想到卡彭特会这样说,而且看他现在脸色僵硬的样子好像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于是一时间有些低落,她无意识的摩挲着勺子:“我不回来的话要去哪里……”   “哪里都好,有那颗石头你去哪里都可以。”卡彭特语气奇怪的别扭“比起这些乱糟糟的地方,你更喜欢安稳的乡下不是么。”   安娜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在自己裹起来的腰带中掏了掏:“我还没用…”说着就把那一小颗已经从手链上摘下来的小石头放在了卡彭特面前。   “之前我掉进海里被布尼塔的海军抓住了,我是留着石头自己逃出来的,毕竟你看……乌提尔都成那个样子了,也指望不上他多救你和亚里几次,所以我就想……”   “那你为什么很开心。”还没等安娜说完话卡彭特就打断了她“乌提尔说你最近一直都很开心。”   “哈……?”什么叫乌提尔说我最近都很开心“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个废物之前一直能够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到了门徒岛休息几天之后说他能够感觉到你的心情,说你心情还不错。”   安娜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心情不错?最近这段时间老实说过得挺累的,老是吃不饱还要疯狂躲藏,现在她都可以算得上是职业偷渡客了,不过要说不开心也没有,因为忍过这段时间她就可以见到卡…   想着想着她的脸就开始胀红,她的确是因为很快就可以见到卡彭特了而感觉到有些开心,但是会那么开心么?没有吧,没有吧……   越想脸越红,甚至连脖子都染上了浅淡的红色,是时候转移这个话题了,安娜目光游移,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我…那个,我………呃!?”   她还没反应过来,卡彭特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隔着桌子伸手有些粗暴的揪住了她领子用力的把她整个人拉过去,安娜只来得及用手撑住桌边不让肚子撞在上面。   要干什么!?要打我??我只是跑回来找他而已啊?   安娜被拉过去的时候还想自己刚刚的动作错了,不该撑桌边,而是应该抱住头,这样的话就不会被打到脸,但很快安娜就知道卡彭特是要准备做什么了。   在一瞬间用力将她的上半身拉进过去后卡彭特直接凑过去张嘴咬住了安娜的嘴唇   “……!?”   因为刚刚卡彭特拽安娜的动静稍微有点大,这小饭馆周围桌上的人都转头看向他们开始起哄吹口哨。   然后就在这样嘈杂恼人的环境下卡彭特抓着安娜又啃又咬又舔了好几分钟,直到安娜的嘴唇都肿起来了他才放开手。   “早说嘛,你是因为可以见到我了所以那么开心。”卡彭特露出他那口白牙笑嘻嘻的,他看着安娜满脸通红的样子简直满意得不得了,完全忘记自己之前疯狂灌醉自己时候的心情,简单来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而且你玉米皮皮卡在牙后面的,不过没关系,我刚刚替你舔掉了。”   “……………………”   卡彭特这样做的下场就是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第85章 墙壁   等安娜把桌子上的菜全部吃完的时候, 整个小饭馆里面就只有她和卡彭特这一桌人了, 剩下两桌都是已经醉酒直接趴在桌上或者倒在饭馆地上睡觉的海盗,店员和老板也和往常一样懒得打扫清人,直接拿上今天赚来的钱币就离开了饭馆。   “你……吃饱了?”虽然从某个时候起卡彭特就知道安娜非常能吃,但这次吃的比以往都要多,两根大烤蹄, 整块干面包配了半块干酪, 一叠土豆泥,杂菜和汤,之后还又要了几条烤鱼以及青豆炖肉……全都吃完了,就这些还不算她喝了多少杯奶, 这胃口几乎是他的两倍“一下吃那么多你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饿着才不舒服。”安娜满意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嗝“有点困了, 我该在哪里睡觉?”   “你是猪啊。”卡彭特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过去想把安娜从座位上拉起来“不过要睡的话就回船上去睡吧。”   “我站不起来、肚子好重。”安娜被卡彭特拉着在座位上磨蹭了几下“坐会儿等我消化一下再走吧。”   “等你把那满肚子油消化完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说着卡彭特就伸出双手将安娜从椅子上像是抱小孩一样托着屁股抱了起来“……还行,稍微比猪轻点。”   “你扛过猪?”   “以前偷猪的时候被发现了,为了躲人扛着猪跑到了山顶。”   “……”无言以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走出了小饭馆,挂在饭馆屋檐外的破烂油灯还因为油没烧干而稀稀拉拉的亮着, 外面的街上也没有什么声音了, 大多都是远处海浪冲刷着礁石的声音, 那其中还混杂着人鱼模糊的歌声。   安娜趴在卡彭特的肩膀上打着哈欠:“说起来, 之后你们打算去哪里呢?还要继续在门徒岛休息么?”   “之后的事情再说。”他抱着安娜沿着港口小路朝海边走去,结果在下到港口的石阶上他们遇到了亚里……   “……”   “你从哪里抱了个女人过来。”   因为周围黑漆漆的,亚里看不怎么清楚,只能确定卡彭特抱着是个女性:“安娜不要啦?”   “为什么不要, 这就是安娜。”卡彭特翻了个白眼   亚里还以为卡彭特终于疯了,结果等他们走近才看清楚……卡彭特抱着的真是安娜。   他像是豁口蛙一样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娜倒是很开心的对亚里打招呼:“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小时前,我带她去吃了饭。”卡彭特插嘴说   亚里皱眉看了眼卡彭特:“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来告诉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   这熟悉的争吵开端,还有点怀念……   “我自己跑回来的,之前我被海军抓住了。”安娜急忙回答了亚里的问题,打断卡彭特莫名其妙的挑衅。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被海军抓住了,那你为什么不用石头回来?”亚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娜“没受伤吧?”   说到这里安娜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自己也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其实之前我被关进了布尼塔的地牢后是打算用石头逃跑的,但是那个时候有人…不对是有东西帮了我,一条黑色的蛇,它帮我打开了手铐和牢门,然后咬晕守卫,我才逃出来的。”   卡彭特和亚里都是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刚刚你也没有喝酒,是太累了?”卡彭特伸手摸了下安娜的耳朵“累了就去睡觉。”   “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我还以为是你们和乌提尔来帮我了,但是看刚刚你的反应好像不是这样……”   看见她来到门徒岛的的卡彭特只是感到惊讶,而且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他们让乌提尔用了巫术来救她,那为什么没有在她逃出地牢之后来接应她,所以那条黑蛇肯定不是卡彭特他们送来的。   “所以我就有点疑惑,到底是谁帮了我……”   这个时候的卡彭特从安娜的话中捕捉到的并不是‘忽然出现的可疑黑蛇’这件一听就很麻烦的事情,而是是另一个重点……   他紧张的捉住安娜的肩膀:“你听我说,不是我不去救你,我以为你……我真的以为你是不想回来了,所以用石头去了其他地方。”   亚里:“……”要在这个时机要来解释这种事情么   安娜的想法也和亚里一样,她本身并不是很在意‘卡彭特没有来找她’这件事情,因为、也没有什么因为,就是不在意,反正现在她找到了卡彭特他们就行了,她只需要这个结果而已:“你能不能帮我想想那个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没有头绪谁会来帮我么?”   “……”卡彭特松开了抓着安娜肩膀的手,他是没想到安娜真的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时间十分尴尬,但又不能晾着安娜不回答她,于是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不太清楚,不过蛇的话应该就是巫术之类的,去问问乌提尔吧。”   亚里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噗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卡彭特无名火起   “没什么。”亚里抬手挡住自己对卡彭特扬起嘲讽笑容的嘴,然后对安娜说“阿丽埃娜,你人太好了。”   有个混蛋之前可是在船上大吵大闹一意孤行的认为安娜已经远走高飞自己过好日子去了,结果人家小姑娘只是千辛万苦的想要把好东西留给他,导致自己不得不受那么多苦才得以逃出来,然后也不介意他们并没有去救她。   安娜没见过那几个月卡彭特在‘柯丽娅’上是什么样子,所以根本不知道亚里塞说什么,只能迷茫的看着他:“……也、也没有那么好啦。”   卡彭特站在旁边恼火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只能把亚里从安娜眼前拉开:“让开,我们要去找乌提尔了。”   “你们要找我?”   “……”   他们看着乌提尔提着盏小油灯从不远处的小木屋后走出来,他是为了听人鱼的声音所以一直徘徊在靠近海边的地方,听见这边好像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就走了过来。   “………好恶心,你怎么和亚里在一个地方。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卡彭特皱眉,开始把乌提尔当做出气筒“快,我们有事问你。”   乌提尔看了看被卡彭特抱着的安娜,然后又看了看亚里和卡彭特,他倒是没有亚里那么惊讶安娜竟然忽然回来了,而是冷静的发现了一件事情:“我觉得现在比起其他事情,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难道都没注意到么。”   被问到的三个人都盯着乌提尔等着他说话,看起来是真的都没有发现   乌提尔叹了口气:“亚里和卡彭特就算了,为什么连你都没有发现……”   “安娜,你眼睛变成绿色的了。”   ……   …………   两个月前,王都布尼塔地牢   “不……不知道是谁……等反应过来时我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所有被袭击倒地的士兵醒过来之后都这样说,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没有看见究竟是谁攻击了他们。   威廉就站在已经无人的牢房内,他没心情听身后士兵的各自推脱,而是捡起垂落墙壁上的铁拷检查,那上面没有被强行打开过的痕迹,锁芯里也没有堵塞物。   可以确定不管是外面的牢门的锁还是铁拷都是用钥匙给打开的,真是……还真的让她又跑掉了,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是在这里被她得手,威廉叹了口气,开始吩咐士兵去立刻安排封锁港口和通道开始排查,然后留下了今天负责看守地牢的人。   现在是有人来将她救走了,那么放出消息说几天之后即将行刑也没有了什么意义,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她逃出布尼塔之前就抓住她。   如果等她跑出布尼塔……那么再抓到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本来这一次能够抓住安娜完全就是巧合中的巧合,甚至可以说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在士兵们都开始急匆匆的听命于威廉开始准备排查和审问之后,威廉才慢慢的开始朝地牢外面走,换做以往他肯定是很快的就开始亲力亲为搜查逃犯。   至于这次为什么这么怠惰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受打击了。   并且打击大到让他精神有些恍惚,虽然从外表上不怎么看得出来,但他现在只想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睡个几天什么都不做。   打击归打击,抓安娜的事情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威廉强打起精神继续顺着阶梯朝上走,就在还有一段路就要抵达地牢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从上面传来了嘶嘶声。   威廉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面的缝隙,结果就看见了那缝隙中的一双绿色的蛇眼。 第86章 毛巾   “为什么洗不掉!?”   卡彭特的手掌心中还剩一捧没有扬到安娜脸上去的水, 他看着安娜依旧是绿色的瞳孔开始崩溃的说:“为什么洗不掉啊!”   话说完就将手里剩的那捧水扑到了安娜脸上去   “……”   一边, 亚里正在哑口无言的目睹这一切的发生,用脑子想也知道用水怎么可能把眼睛的颜色洗掉,而且话说回来安娜为什么要这么配合他发疯……   他就不可置信的站在旁边看着那两个白痴,安娜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她的面前有张稍微再矮些的四脚小木凳, 那上面摆放着一个铜盆子, 里面是干净的温水,卡彭特就是在用盆子里面的温水替她洗眼睛……正常人大概根本无法理解他们在做什么。   “这算是我不知道的一种仪式么?”乌提尔皱眉也在旁边观看“那盆水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卡彭特他原来还知道这些。”   不,很明显他什么都不知道   亚里看安娜她坐在凳子上抱着个小镜子发呆, 脸上湿漉漉的, 额头前的头发扭曲狼狈的贴在脸上:“你……”   “为、为什……为什么洗不掉啊…………”安娜愣怔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说。   还在说这个么   亚里揉了揉自己开始有些痛的额角:“你们,用脑子想想,眼睛的眼色是用水洗得掉的?”   “……”   “……”   卡彭特和安娜都惊恐的看着亚里。   “洗、洗不掉的么?!”安娜慌张的伸手揪住了卡彭特的衣领,把他拉得一趔趄差点碰翻水盆“那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被诅咒了?!”   看来是慌张过度智商下降到和卡彭特差不多一个水平了, 亚里几乎快用看流浪狗的眼神看安娜和卡彭特:“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总之先冷静下来。”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来着、”安娜还是看着镜子, 虽然绿色的眼睛挺好看的和卡彭特的一样…不不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用手烦躁的抓着自己的那头红毛“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关于那条蛇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其他知道的么。”乌提尔想了想,走到安娜身边半蹲下“如果在你逃出来之后就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那么唯一可疑的就只有那条蛇了,你在仔细想想关于那条蛇的事情,它出现之前的事情它消失时候的事情,它的外貌,它的声音,多细微的事情都可以。”   “………它、它”安娜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开始按照乌提尔说的整理自己的思绪 “痛那个……它出现之前我身体觉得不怎么舒服,心脏一紧一紧的,好像浑身都在被拽紧。”   “我记得之前也这样过…那个时候是在海军的船上,那个叫威廉的男人和我说了些什么,然后我有些生气,结果就感觉浑身都痛。”她用手扶着额头努力的回忆着“蛇,蛇是黑色的,是经常能够在湿暗地方见到的品种,两个手指那么粗……然后…然后……”   安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记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她猛的抬头看向乌提尔:“那蛇的眼睛!它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说到这里乌提尔和亚里倒是都没有什么头绪,只有卡彭特,他的眼睛忽然瞪大,急忙走到安娜跟前把挡路的乌提尔推开:“心脏附近痛过?”   安娜点头   他皱着眉,把手放在安娜的脖子上摸了摸,然后凑近过去好像是在嗅着什么:“…………”   “卡彭特?”   安娜叫了他几声这个人都没有反应,而卡彭特这个时候正在想事情,在之前安娜离开‘柯丽娅’的时候她身上多多少少还带着一点耶底戈的气味,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算上他自己的经历来看,可能被耶底戈寄宿之后眼睛的颜色就会改变,不过为什么安娜是之后才变的?是因为附到安娜身上之后都一直在沉睡么……   “救你的人应该是耶底戈,他的那一小部分意识已经从你身上消失了,我想就是转移到了那条蛇的身上。”卡彭特松开安娜的肩膀“从结果上来看好像是发生了好的事情,但是……”   卡彭特不太明白耶底戈在想些什么,说到底耶底戈擅自寄宿到安娜身上的原因他也没有搞明白。   “耶底戈?”安娜迷茫的看着卡彭特,她现在只隐隐约约记得卡彭特好像和她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具体的有些忘记了“他救了我么?”   “好像是救了你,但他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耶底戈一直作为类似于‘器官’一样的东西待在卡彭特的体内沉睡,与卡彭特互不干涉,也无法交流,但最近好像苏醒了一部分“因为他救了你之后并没有回来,而是自己离开了。”   “你是说他的一部分意识自己开始行动了?”乌提尔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他已经恢复的可以自己行动了??”   “不,我想就是因为还没有恢复足够,所以才只能够控制低智的动物,不然他为什么不控制士兵,那样的话放走安娜不是更加容易么。”卡彭特倒是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紧张了,确定了是耶底戈做的之后他就开始完全放松“你太警惕了,乌提尔,我之前和他谈好的条件就是帮他恢复原样,如果你看不惯,就放手来阻止我啊,不过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杀了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办。”   “那你这样和被他控制住了的人偶有什么区别。”   “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安娜看着气氛忽然变僵的两人,然后又求助似的看向亚里,但亚里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从开始讨论‘耶底戈’那个象征着战火的半神后,卡彭特和乌提尔说的事情其他两个局外人就都不怎么听得懂了,亚里倒是懒得去深究卡彭特以前的破事,而安娜是想知道,但卡彭特不告诉她。   “总之你是安全的,没有被诅咒,这一点可以放心。”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头“其他事就不用管了。”   “可是……”   “而且你绿眼睛也挺好看的,你不觉得么?”   看着卡彭特的笑脸,虽然知道他是又在强行转移话题,但安娜还是不合时宜的开始耳朵发烫:“我觉得……还好吧…”   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脸:“先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他是不打算再继续就耶底戈这个事情和乌提尔继续说下去了:“行了,你们两个都下船去岸上,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安娜眼睁睁的看着亚里和乌提尔被卡彭特推出了船长室:“你真的确定之后会没有事么?我很担心……”当然不止是担心她自己,安娜觉得卡彭特隐瞒他们的事情也太多了,而且总是一件比一件危险,对他自身而言的危险。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了,你怀疑我?”   你最值得怀疑了……   “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安娜看着关上门朝她走过来的卡彭特,因为他越走越近,安娜也下意识的开始慢慢抬起头“耶底戈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卡彭特弯腰将安娜面前的铜盆拿起来,走到一边去换了盆温水,然后又替安娜拿了块毛巾 “擦擦身体睡觉吧。”   “但是……”   “没有但是。”   “……”   安娜只能听卡彭特的话开始乖乖擦身子,而卡彭特跑去了房间一边的几个大柜子间翻找着什么,等安娜擦完身体后才拿着件干净的大衬衣回来:“先穿这个睡吧,明天我们再去找些小姑娘穿的衣服。”   等安娜穿好后卡彭特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你……”话还没说完,安娜就被卡彭特给扔进了那个塞满了枕头的木桶里,她挣扎了几下但是因为枕头太过于柔软,一下子没办法找地方施力撑坐起来,安娜就只能陷在枕头堆里面看着卡彭特“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么?”   “说什么?”卡彭特的手撑在木桶边缘低头看着安娜   “乌提尔说你和被控制的人偶没区别、那个真的不要紧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安娜还是很在意“我真的很担心你。”   不得不说,被人这样关心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惜卡彭特是的确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必要,会在意这些的就只有乌提尔,比起耶底戈这些事情他倒是更乐意和安娜商量明天吃些什么。   “听我的,睡觉吧。”卡彭特伸手轻轻覆在安娜的眼睛上“你需要好好睡觉,这些事我们明天再说。”   “……”   熟悉的触感,温暖的,有些粗糙的   在卡彭特手掌的遮盖下安娜渐渐闭上了眼睛,说实话她真的已经很困了,这几个月来就没有安稳的睡过一次觉,就和当初被当成女巫,被迫离开莫特的时候一样。   很巧,那次她也是在卡彭特的船上睡了最安稳的一觉。   “那你明天要告诉我……”安娜迷迷糊糊的说   “恩。”卡彭特笑了笑,他收回盖在安娜眼睛上的手,替她扯出塞枕头下的毛毯盖上。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再一次对你们做出日更的承诺……所以今天开始日更到星期一   (顺便有在成都的宝宝可以8月5-6号来CD20找我玩哦!我们摊位在男性向区B15 有小贴纸在送~ 第87章 船长   “你说过今天告诉我的!”   安娜在街上对着走在前面的卡彭特大叫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啊。”   “你昨天晚上说的!!”   卡彭特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太困了所以听错了。”   “…………”安娜气的跑到卡彭特背后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你到底说不说啊!?”安娜一边问一边伸手拉了下快滑到肩膀的领口“烦死人了。”   “我还没嫌你烦你就要先嫌我了是吧!?”卡彭特转身就用手捂住了安娜的嘴巴“唧唧喳喳的啰嗦死了, 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你别想了!”   两个人又当街拉扯了起来   “少蹬鼻子上脸……你给我,你给我过来。”卡彭特说着就抓住了安娜乱晃的两只胳膊扭到了她背后“再闹老子把你吊回船上去。”   安娜死瞪着卡彭特不说话   “行了,你为什么老是要想着那些麻烦事呢,什么都不想跟着我玩多好。”卡彭特松开安娜“本来就都不是大事。”   “可是乌提尔很着急的样子。”估计是已经成本能了,只要是乌提尔着急的事情安娜都会跟着一起紧张“而且为什么他什么事情都知道啊!”   “他是塞壬的小孩你是么?”   “……”   “再说了乌提尔那家伙在做的事情跟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都不在意你为什么要在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安娜终于因为占不到理而沉默了下来, 她想说她只是很担心卡彭特而已,但总感觉对卡彭特说这些话就有一种输了的感觉,所以还是算了,免得让自己心气不顺。   卡彭特牵起安娜的手继续朝前走, 他这个时候带安娜回岸上是打算替她找点衣服穿, 她之前的那套已经和抹布没有任何区别了……但老实说他来门徒岛那么多次,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有没有卖衣服的店   “好像都没有的样子。”跟着卡彭特兜兜转转了几圈后,安娜发现这座岛上除了酒馆应该就没有其他可以称作为‘商户’的地方了,都是一堆堆不知所谓的烂木屋“我觉得我们可以找和我身材差不多的女人问问…看她愿不愿意给我们几套衣服。”   “不行。”想都没想卡彭特就一口回绝掉了安娜的提议“那些女人的裙子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男人的jing|液|没洗,还是说洗了你就会穿?”   安娜开始猛的摇头:“那、那男孩的衣服呢, 十几岁小男孩的衣服我穿起来应该比较合身。”   “你在想什么, 那些更脏!”卡彭特脸上表情体现出了什么叫厌恶的极致 “算了, 你先穿着我的衣服, 我们找地方吃饭。”   “我想吃烤肉。”说到吃的安娜就开始分神了,她咽了口口水“涂过黄油的那种。”   “你大清早就要吃烤肉?”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娜,即便是他也觉得安娜的胃口过分了“腻死人了。”   “那你说吃什么……反正能吃饱就行。”安娜下意识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但是我不要吃鱼,那个, 那个海带之类的东西我不要吃,贝肉也不要吃。”   “你以为还有得你挑啊,有什么吃什么!”卡彭特伸手揪住安娜的耳朵“随便找点面包吃了回船上去。”   “又吃面包……”   “有的吃不错了。”   找衣服不容易,但是吃的就到处都是了,这个时候港口都是准备起锚出航去‘赚钱’的海盗船,很多小孩会抱着木藤编的篓子在港口上走来走去的叫卖,篓子里面装的都是熏肉干和面包条,有些还在卖水果和草药,都是些船上能用到的东西。   卡彭特带着安娜回到港口区就大声叫住了一个抱着篓子跑的满头是汗的小男孩:“你这筐面包肉干我都要了,你再去给我找些牛奶和干酪过来这些就都是你的。”说着卡彭特就晃了晃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块金币。   那小孩愣了一下,然后就把篓子放在卡彭特脚边飞快的朝港口的一头跑去,没过多久就呼哧呼哧的抱着一铁罐牛奶和干酪回来了。   “你花一个金币就买这些……?”安娜看着那个拿到金币之后就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港口往来人群中的小孩,他好像生怕卡彭特反悔把金币要回去。   卡彭特看了眼篓子里面堆的满满的食物:“挺多的啊,怎么了,不够的话我就再去买一筐吧,反正这是从大副屁股袋子里面摸出来的金币。”说着他就摊开手掂了掂,七八个金币躺在他的手掌心上。   “够是够了。”也难怪,如果是亚里的金币的话……卡彭特他自己的钱才不会这么乱花,这吝啬鬼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从亚里那里扣钱出来,明明自己的房间里面那么多珍珠和宝石。   然而安娜并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卡彭特都不知道,那就是亚里也常年从卡彭特的船长室里面拿他那些无关紧要但是又有价值的东西去换钱买酒………   所谓的家贼难防   卡彭特把摆在地上的篓子拿起来背到背上,然后提溜起牛奶罐和干酪袋:“回‘柯丽娅’上去吃,这里人走来走去的烦死了。”   “让我先拿个面包吃…等一下,我拿不到。”安娜小跑着跟在卡彭特身后。   ……   …………   等两个人回到‘柯丽娅’上的船长室,打开门就看见亚里正在卡彭特那塞满了航海图的大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还有没有规矩了,船长室是你们随便进进出出的么。”卡彭特看着亚里忙碌的背影“诶,说你呢,你找什么找!”   “瞎啊,当然是在找航海图。”亚里不耐烦的抽空回头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卡彭特“你他妈平时能不能稍微整理一下,堆的到处都是,想找什么都找不到。”   “那是你找不到。”卡彭特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把吃的都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而安娜就自觉的拿过一边的杯子倒好牛奶开始就着面包干酪吃了起来。   “别在那里给我乱翻了,说你要找哪张,我来。”   亚里把手上的几卷海图给塞回书架中退后了几步:“洛底斯附近海域的图,你记得我们之前路过那片海域的时候看见的岛屿么,那个反常的开满鲜花的地方。”   洛底斯就是布尼塔隔着一条巨大海沟的临国,由雷蒙.列吉斯统治的寒冷地带,那里的海域常年漂浮着冰山,海面底下都是未知的巨大生物,是条非常难行驶的海路,冰山旁边总是能够看见几乎快和冰块融为一体的破碎船只部件。   卡彭特走到书架的左端,伸手将垒在最上面的几卷航海图给拿了下来:“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去那里?”   “从外面航行回来的海盗带回了消息……虽然不是我听到的就是了,是阿尔文告诉我的,听说他们在那附近看见了宫殿,但只出现了很短一段时间。   卡彭特刚想开口,但在一边嚼肉干的安娜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那个是、是不是海神历里面门徒蕾尔亚的宫殿?”   海神的第八个门徒,从海浪中诞生出来的美丽女人蕾尔亚,她的宫殿由她无数的倾心者带着如同是供奉女神一般的虔诚建造而成,但蕾尔亚是妖物,她不能够成为被供奉的对象。   所以在宫殿完成的那一天,她就永远的被囚禁在了那座富丽堂皇的牢笼之中,但她的倾心者依旧不断的朝宫殿之中供奉各式各样贵重的宝物,他们相信只要不断的这样做,只要他们足够虔诚,蕾尔亚就能够升格成为神明。   可惜这种思想毫无疑问是错误的,蕾尔亚最终死在了宫殿内,她的尸骨被无数的珍奇异宝所掩埋。   传说中只要在宫殿中找到蕾尔菲亚的尸骨,就能拥有那座宫殿之中所有的财富,而宫殿不知为什么只会出现在寒冷的地方,并且出现的时间也飘忽不定,多年以来只听说过有人远远的看见过。   至于为什么没有听说有人进去过,可能是因为进去的人从没有出来过。   “不确定,但是回来的人都说他们看见了那个宫殿连外壁上都挂满了宝物,再加上宫殿出现的位置,我想十有八九就是了。”亚里接过卡彭特手里的地图“我们休息了那么久,现在安娜也回来了,是时候做点老门路活动活动身子。”   “洛底斯是么…行吧,那准备准备后天起锚出发,我也差不多在门徒岛待到想吐了。”卡彭特决定的很快,顺带的也决定了另一件事情“我们要去洛底斯的这件事不要告诉乌提尔,到时候把他丢在门徒岛。”   亚里抿着嘴斟酌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乌提尔,他说不定有用呢。”   “我也这样觉得……乌提尔救过我们很多次。”安娜低头喝了口牛奶“而且他现在状态那么不好,留在门徒岛被别人袭击了怎么办?你知道他不怎么会说话。”   “我是船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卡彭特不耐烦的一拍桌子,然后看向嘴巴上还有一圈白色奶皮的安娜“你给我吃你的面包!”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蛋糕   “你在干什么?”   安娜看着蹲在甲板边上的平台处的卡彭特, 他好像正在烧着什么东西, 身前星星点点的火光被船外深色的夜幕承托的更加显眼,隐隐约约的还能够闻到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香味。   “早上剩下来的牛奶还有很多。”卡彭特的手臂小幅度移动着搅拌他面前一个小铁锅内的牛奶“真是的,你吃不完就不要让我买那么多好么,现在这天气今天不喝完留到明天说不定就臭了。”   我根本就没有叫你买那么多,安娜感觉自己总是和卡彭特说不到三句话就开始胸口发闷,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讨人厌。   “所以我们四天之后就起航对么?”安娜背着手站在卡彭特身后看着他煮牛奶“但是要去洛底斯的话我们得准备很多厚衣服和毯子之类的…炭火也需要很多、这些门徒岛上都足够么?”   门徒岛说实话是个除了食物和酒以及混蛋之外其他所有物资都缺到堪忧的地方。   “这些事情让亚里去安排就行, 他最喜欢安排这些事情了。”卡彭特心不在焉的说“大副就是做这些的。”   这样说的话,原来船长就是负责平时耀武扬威游手好闲无理取闹冷嘲热讽酗酒赌博   说着卡彭特把放在一边筐子中剩下来的几条面包拿出来,放在布上用手撕成小碎块,然后又用刀稍微把面包碎块切得更细了些。   “对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安娜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是在问卡彭特这件事没错, 但其实现在卡彭特在做的事情让其他人看来怎么都是在“煮吃的东西”,可惜安娜已经和卡彭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对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可疑的人并不信任,所以即便卡彭特做的事情再普通不过她都觉得很值得怀疑……   “用牛奶煮面包碎是什么巫术的引子么?”安娜偏头看着卡彭特把一部分面包碎丢进锅里,不安的文   “你疯了?这就是牛奶煮面包而已。”卡彭特抬头皱眉瞪着安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真的?”   看着安娜怀疑的眼神, 卡彭特还是头一次思考起了自己长久以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才会让别人怀疑他煮个牛奶都是巫术引子:“我这是在煮你的晚饭, 你能不能稍微表现的体贴一点。”   晚饭……虽然现在也的确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安娜看着卡彭特面前那个小铁锅中的东西,牛奶正在咕嘟嘟的冒着泡,而刚放进去的面包屑也在随着卡彭特的搅拌一点点的混进奶白色的汤汁之中。   安娜蹲在卡彭特边上吸了吸鼻子:“我们能再烤几条鱼吃么?”   “你今天早上才说你不要吃鱼,不要吃海带也不要吃贝壳肉。”卡彭特啪的一下把一整块干酪给扔进了锅里“现在船上只有肉干, 你要吃鱼就自己下去港口找。”   “……那算了,就这样挺好的。”安娜还是盯着锅里,看着慢慢融化在浓稠汤汁里的干酪咽了咽口水,虽然她现在其实不怎么饿,但是闻到这股味道就忍不住“你也要吃么?你要吃的话这一锅会不会不够?”安娜密切关注着‘量’的问题   “我不吃,这些都是你的。”卡彭特又从一旁的小罐子里倒了些蜂蜜进去“天知道你前几个月到底怎么过的,回来之后像个饿死鬼。”   “我可是被关在船上好几个月呢,你知道那个叫威廉的海军有多变态么?他竟然把捉海鱼的铁笼搬到船上来关我,虽然是每天都会给我吃的但是……”   “他还真敢做啊。”卡彭特啧了一声“我之前好像也盘算过这件事情来着。”   “哪件事??”   “弄个笼子关你什么的,挺方便的。”   “……”   “说起来,你都还没怎么告诉我之前你在海军船上的事情,他们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有?”卡彭特终于想起来该问的正事“而且说起来,你被抓走之后我们发现那个小鬼也不见了,估计那个时候一起被撞进了海里。”   伦恩   安娜愣了下,说起伦恩她就又想起了那件事情,   看安娜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卡彭特就知道估计又有什么事情:“怎么,那个小鬼还活着?”   那个男孩的事情卡彭特不怎么在意,但如果和安娜牵扯起来那是有必要问清楚的:“他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和你一起被海军的船捞起来了?”   “对…不过之后他去哪里了我不太清楚。”但安娜记得伦恩因为女王的缘故并不打算回布尼塔。   卡彭特恩了一声:“那你告诉他没有,他弟弟早就被吸血鬼杀死了的事。”   安娜摇头   “那么好心干嘛呢,又没有回报的。”说这话时卡彭特的语气微妙,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   “也不算是……没有回报。”说到这里安娜就觉得心里闷得慌,她不知道那个能不能算得上是回报,某种意义上来看更像是折磨“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卡彭特只是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安娜开口   “关于血祭的事情。”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安娜终于开口了“他们用不知情的平民血祭的事情……我的家乡我的父母和我都是牺牲品。”   “……那个小鬼果然知道这些事情。”卡彭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被自己所属的国家?”   果然卡彭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仔细想想也对、他如果不知道才算是奇怪   安娜低头看着潮湿的黑色甲板:“我不属于那个国家。   “我想也是。”卡彭特笑的更开心了,他伸手过去搂住安娜的肩膀强行将她拉到怀里抱着“毕竟你是女巫,女巫哪里来的国家可以居住,对吧?”   “不知道。”靠在卡彭特怀里的安娜盯着铁锅下面的小火堆,里面的木柴因为燃烧而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想。”卡彭特低头亲了亲安娜的额头“那些烦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思考他们的意义,但我曾经尝试过去干扰…或者说了解那些所谓的‘意义’。”   安娜抬头看向卡彭特,她很奇怪卡彭特竟然会愿意说自己的事情   “不过失败了,我为此也付出了很多代价。”卡彭特同样看着安娜“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报仇,就像我帮亚里一样,只要你请求我。”   “………”   安娜以前在思绪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选择了跟随卡彭特,而现在她有了明确的目标,她知道了自己父母的真正死因,也知道了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是谁。   海尔默现在剩下的只有伦恩了,但伦恩不知道藏去了哪里,而且这些事情和他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唯一能够找到的就是布尼塔的女王,伊丽莎白。   但安娜不知道杀死女王后会发生什么,因为布尼塔是靠王族和那个未知神明的契约组建而成。   在布尼塔建成之前那片海域充满了战火,小国与小国之间的纷争永远看不见尽头,史册上记载着那时的混乱,海水终日浑浊,沙滩上每天都会冲上来新的尸体,所有的钱都被用在了战争上,甚至国王都要时常忍受饥饿。   那个契约结束了这样混乱的时期,这片海域在布尼塔的统治下逐渐繁盛,而这样繁盛的代价就是每隔几年需要牺牲小部分的子民。   而这部分牺牲的数量远少于混乱时期每天的死亡数。   越思考这件事情,安娜就越觉得混乱。   她有想过,也确信过自己想要报仇,想要带给父母痛苦的人同样痛苦的死去,可是如果那个人的死亡意味着更多像是她父母一样无辜的人遭受苦难的开始呢?   如果女王死了,布尼塔的王族全部死了,那条契约不再生效,布尼塔会变成什么样子?   寻求卡彭特的帮助就是默认了自己自私的欲望,只要自己的复仇心理得到了解放,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欲望。   卡彭特和亚里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眼里没有黑白,只有混沌不清的灰色。   “还没想好么?”   卡彭特感觉自己怀中的女孩有些发抖:“如果没想好就和以前一样就行,你可以一直在我们身边当旁观者,没人会责怪你。”   “我不知道。”被卡彭特这样的人搂着,竟然会有安心感也算是一件无法探知根底的事情了,安娜吸了吸鼻子“为什么选哪边都是错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必须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不能什么都不发生,或者一开始就让我也死掉。”   卡彭特轻拍着安娜的肩膀:“所以我才说不用选也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被卡彭特这样安慰着忽然让安娜感觉很难过,很难说现在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像是苦味的药汤翻倒在了蛋糕里,然后又有人倒了一大杯柠檬汁上去。   “……”她把脸侧过去埋进卡彭特的怀里:“ 你是个是非不分的混蛋,但我却很喜欢你,这让我很矛盾,你和那件事情都让我矛盾到想死……”   “那也没办法。”   卡彭特轻笑了几下,然后把面前还在熬煮的奶锅从火上移开   “喜欢混蛋就是这样的感觉,你得习惯。” 第89章 惨叫   “你要不进去躺着?”   亚里朝站在船舷边的安娜走过去, 她正脸色铁青, 浑身僵硬的趴在那上面,这种症状亚里非常熟悉,就是平常意义上的晕船、比较严重的晕船。   现在是他们出航的第一天,已经离门徒岛非常远了   “……没事、你不用管我。”安娜捂着自己的嘴,也不知道是自己今天早上又吃太多的原因, 还是之前被抓走的那几个月在各种船上颠沛流离出了后遗症, 她刚刚差点因为晕船而吐在卡彭特的大书桌上,所以才匆忙的跑到了甲板上,想着吹吹海风说不定会好一些,结果也并没有好一些, 因为这个时候海上的天气极为糟糕。   乌青色的厚云在极为靠近海面的地方翻滚, 从大海深处吹来的风不如平时裹着阳光一样的柔软,而是像针样刺进皮肤,灰色的海水上大片大片漂浮着软白色的生物。   那些柔软的无脊椎生物被海浪拍击着冲到了‘柯丽娅’的船身下面挂在了那些常年堆积的藤壶之上,托这些东西的福现在船里到处都是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那种生物算是一种水母,身体外会分泌出带有腐蚀性的液体, 在这种天气它们就会浮上海面来觅食小鱼群, 碰上这些东西就是绝对的不走运, 亚里他们现在正忙着将粘在船身外壁上的水母给清扫回海里, 免得船身被腐蚀出洞口。   船上到处都是跑动的脚步声和清扫工具接触到船底藤壶发出的咯吱咯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安娜又捂着嘴咳嗽了几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么?卡彭特他在干嘛呢。”亚里轻拍着安娜的背“为什么不帮帮你。”   “他在睡觉……”   “……”   亚里冲进船长室把卡彭特从木桶里面拖了出来摔在地上   “干什么……!!!”卡彭特恍惚的从地上半撑起身子,他脸颊上还有在编织枕头上睡出来的花纹印子“谁!?”   “你以为我们现在外面有多忙!?你就在这里睡觉??”亚里蹲下去揪住了卡彭特的衣领摇晃“再游手好闲你也得给我有个限度吧!”   “谁游手好闲了……”卡彭特还在半梦半醒   你这还不叫游手好闲   亚里几乎快忍不住要掐死卡彭特:“安娜她状态看起来很差, 你就算不管船上的事情好歹管管她行不行,快起来了!”   “……她怎么了?”听见安娜的名字卡彭特才稍微有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他打开亚里揪住他衣领的手,然后扶着木桶边缘站了起来“怎么不舒服了?”   “她在外面甲板上,你自己去看看吧。”   ……   …………   “……”   卡彭特的手放在安娜的肚子上,她的胃部的位置硬得像是个铁球一样:“你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又吃了什么东西。”   “……”安娜满脸菜色“吃了几个面包。”   “几个?”   “五个……”   “……去给我都吐了。”   安娜捂着嘴感觉眼前都晕的在冒星星:“不行,我吐不出来……就是难受,你们不要管我…让我在这里待着就行。”看来以后得稍微节制一下食量了,不能瞧见吃的就想动嘴、更何况现在是在船上,安娜十分后悔。   “怎么可能吐不出来?”卡彭特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担心,因为安娜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你把嘴张开,我帮你抠一下”   说着卡彭特就伸出两根手指凑到了安娜的嘴边,哄小孩一样的说:“来,张开。”   “不要……!!”安娜偏过头去躲开了卡彭特的手“我…我刚刚自己试过了,就是吐不出来、”   “那怎么可能?就是胃这里胀起来了啊,为什么吐不出来?”卡彭特疑惑不解,然后再次摸了摸安娜的肚子确认“你都晕成这样了按理说应该稍微碰一下就会喷出来……”   “……”喷你妈个头,安娜开始感觉头越来越痛了“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休息……”   “喝几口酒试试,喝酒的话肯定能吐出来。”卡彭特是铁了心要让安娜现在把吃的面包都吐出来,不然之后她只会更难受“等我进去拿。”   “你刚刚为什么要把他叫起来。”安娜痛苦的趴在船舷边上问亚里“还不如让他睡着少添点乱呢!”   “我倒不觉得这件事上卡彭特有什么问题,你是该把吃多的东西吐出来,现在不吐等一会儿海浪大起来了你会后悔的。”亚里冷酷的说   真是少有的能够听到你同意卡彭特的意见……看来现在反抗应该也没有用了,只能听从安排,早知道一开始就待在卡彭特的房间里面不要出来就好了,不对…就算是在他房间里面,等他醒了自己肯定还是会面对这些烦人的‘关心’、   “说起来,我最近也觉得,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亚里在出航前几天也跟安娜和卡彭特他们一起吃过饭,安娜的食量几乎可以算是他的一倍“这样吃你的胃受得了么?”   “受得了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说的也是…”   亚里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从船长室里面没有任何预兆的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卡彭特?!”安娜很快的就辨认出了惨叫声的主人,但亚里伸手挡住她不让她去船长室。   因为卡彭特的惨叫船上本来忙碌的船员们也都紧张的停顿了下来,亚里对他们挥手:“拿qiang,去船长室门口!”   “怎么回事??”安娜整个人陷入了混乱   “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动。”亚里对安娜这样说过后就很快的拔出自己腰后别着的武器跟着其他船员朝房间跑去。   是谁混到了船上?门徒岛上按理说不可能会有海军那边的人……难道是海里面的东西??亚里皱着眉踢开了船长室的门,但环顾了一圈屋内都没有看见卡彭特的人影:“卡彭特!”   “大副,那里的门开着。”船员指了指房间深处的地板,酒窖的门大开着“船长他………船长!?”   话都没说完,十几个人就看见了卡彭特的脑袋从酒窖的洞口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乌云密布。   “我没事。”卡彭特慢慢从酒窖下面走上来“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刚刚要叫得像是要被强jian了一样。”亚里的表情比卡彭特更乌云密布“你要是敢说是在酒窖里面看见了老鼠我就……”   亚里闭上了嘴,也明白了卡彭特刚刚为什么要惨叫   因为本来该被他们给留在门徒岛的乌提尔,现在就跟在卡彭特的身后从酒窖里面走了出来。   “看我没用了就想把我丢下是么。”乌提尔面无表情的说“太天真了,自从安娜回来之后我就一直藏在酒窖里面。”   卡彭特难得又一次体会到了被称作是‘无奈’的情绪 第90章 出去   “你这个人, 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卡彭特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 然后翘着腿坐在他那把富丽堂皇的桃绒高背椅上:“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这样才会受女人喜欢知道么?你这样死缠烂打是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乌提尔就坐在一边低着头,手正在一张泛黄的皮纸上画着像是字符一样的东西“不过要说死缠烂打,你难道不是更厉害一点?”   这个反击算是很厉害的了,亚里在旁边想, 不过乌提尔他自己可能并没有反击的想法, 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你说什么?”   乌提尔也没看已经被激怒的卡彭特,只是自顾自的做着手上的事情:“我也真的是不敢相信,你们究竟要大意到哪种地步才会稍微察觉一点。”   说实话之前安娜眼睛颜色的事情算是彻底让乌提尔明白了这群人某方面的智力可能还未开化,不过安娜和亚里就算了, 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关人员, 但是卡彭特作为罪魁祸首竟然也察觉不了…   “我想你最近是太得意忘形了。”乌提尔最后对卡彭特做出了总结“太不把那些事情放在眼里的话最后会遭殃的不止是你。”   “……”卡彭特皱着眉毛不说话,他就知道一旦乌提尔出现在他们周围就会提起那些麻烦的事情。   在说完那些话的时候,乌提尔好像也终于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他手中那张巴掌大的黄色皮纸上面用深色的粉末粗糙的画着一些像是字的纹路,扭扭曲曲的围绕成了一个菱形:“行了。”   说着乌提尔就站了起来朝一直缩在房间躺椅上忍受着肚痛和头晕的安娜走过去:“耶底戈的一部分虽然从安娜身体里面出去了, 但他因为太过虚弱只有附身在小型的动物上才能掌握身体的主导权, 所以我想现在他应该光是控制动物就足够劳累了, 所以还依旧靠安娜的身体汲取……”   乌提尔停顿了一下, 估计是在想措辞:“汲取养分……?还是该说营养?”   “这种你随便挑个词语说就行了,不用斟酌。”亚里实在看不下去,插了句。   “……”卡彭特神情复杂 “你是说安娜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耶底戈?”   乌提尔回头看着卡彭特:“你有什么好吃惊的,耶底戈为什么会让他自己那部分苏醒的意识离开你你真的不清楚原因?”   “谁知道怎么回事……”他其实也是有考虑过一两个原因, 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卡彭特有些犹豫。   亚里也在旁边看着卡彭特,关于耶底戈的事情亚里基本上算是一点都不知道,和安娜一样:“虽然我以前都不怎么问你这种事情,但是如果这次会影响到我们的话我想你最好还是稍微坦诚一点,把该说的都说了。”   卡彭特抿着嘴看着躺椅上的安娜,她还是很不舒服的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汗水:“……”仔细想想,安娜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会受到大大小小的伤害,并且几乎所有伤都是因为他才受的。   乌提尔叹了口气对卡彭特说:“总之我可以先试试,凭我现在的能力切断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还是能做到,耶底戈现在很虚弱……但问题就是,你愿不愿意让我切断。”   “毕竟你和耶底戈有过类似契约一样的东西对吧。”   屋子里面一时安静了下来,亚里不知道说什么,乌提尔在等着卡彭特说话,而卡彭特在犹豫怎么说。   “我、我就只是吃多了然后晕船了而已…”看见气氛忽然因为乌提尔一两句话变成这样,安娜也很不安,她艰难的从椅子上撑起来“只要让我稍微…恩,休息一下就行了。”   “别想得太简单。”乌提尔半蹲在安娜面前“听着,你对卡彭特来说是很重要并且必不可少的人,但是卡彭特对你来说就是垃圾,如果你再盲目的什么都不想跟在他后面的话迟早会被害死,而你是这条船上唯一不能死的人。”   话题一下变得很危险,安娜慌乱的看向在旁边不知为何沉默着不说话的男人。   但很快的,安娜发现现在慌乱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卡彭特攥起来的双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卡彭特?”   “没什么。”卡彭特故作镇定的松开了手,他现在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爱上预言中的道具,本来想要逃避这些问题,但乌提尔总是追上来提醒他和耶底戈的那些理不清的烂事。   要是被安娜发现了他其实是一个软弱无能,遇见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就只能逃避的男人,她会怎么想……   那个时候不去找她,也仅仅是因为害怕她真的是一直想要离开‘柯丽娅’,所以他还是逃避了,甚至连‘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安全的’这种话都只是谎言。   他其实是个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东西的人   乌提尔看着一动不动发愣的卡彭特:“我要先试试断开安娜和耶底戈之间的联系了,你不阻止我么?我这样做你可能会和耶底戈之间产生矛盾的。” 其实不管卡彭特说什么,乌提尔都会断开安娜身体中供养着耶底戈的那根线,他现在这样说只是想看卡彭特的反应。   可惜卡彭特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愣的看着安娜   “……”乌提尔叹了口气,将那片皮纸举到了安娜眼前,然后慢慢攥起了手把纸片全部包进了他的拳头里面,过了一会儿从手指的缝隙中慢慢冒出了些黑色的浓稠液体,液体滴落在安娜的脸上很快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几乎是瞬间起效,安娜根本顾不上卡彭特,只能捂着嘴跑出房间找地方吐。   “……但是安娜之前也吃的很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会觉得不舒服?”亚里皱眉看着被安娜踢开的大门。   “因为耶底戈靠着安娜渐渐恢复了,他越精神,所需要的食物也越来越多,之前安娜还能勉强负担,但现在应该就是极限了。”乌提尔最后看了眼依旧没什么反应的卡彭特“我出去看看安娜的情况。”   等乌提尔出去之后亚里才开口问卡彭特:“你到底瞒着些什么事情,和耶底戈的契约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瞒着。”卡彭特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他“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依靠吸血鬼的心脏赖活到现在他很少有过束手束脚的感觉,没有束缚的下场就是一百多年都过得混沌不堪,到处杀人烧船抢夺宝物,依靠这些事情间歇性的帮助耶底戈。   他对生死的概念很奇怪,不想死,但是死了的话也无所谓,所以他要求乌提尔替他预言,但同时也在想着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吸血鬼和能够帮助他活下去的人,他会怎么样丑陋凄惨的死去。   然后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出现了,预言之中会帮助他活下去的人。   那些混乱的想法被她束缚了起来,所有事情都变得比以前困难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也许那个时候不让乌提尔预言才是对的。”卡彭特抬头看向亚里,他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在这样想。”   但也因为那个预言,他才见到了安娜   “……”看着这样子矛盾的卡彭特,亚里叹了口气“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应该说过不止一次了,你对安娜是有义务的,她现在总是因为你而受些本来就不该受的罪,你真的就打算什么事情都瞒着她?”   “我不知道!”   卡彭特烦躁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开始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你去外面看看安娜怎么样了,然后回来告诉我……不,不要进来找我,你们都不要进来找我,等一下,你等等。”   亚里皱眉看着逻辑混乱的卡彭特:“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卡彭特恍惚的走到窗户口朝外看了看,安娜和乌提尔都在窗外的甲板上,安娜看起来好像好了些,正坐在一边的箱子上缓神“出去,你出去,告诉他们不要来找我。”   “你没事吧?”亚里还从来没见过卡彭特这幅患得患失的样子,说实话这也有些让他慌神。   “出去。”卡彭特开始朝房间里面走“……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需要理清下自己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星期五 明天休息一下 么么! 第91章 意义   等亚里从船长室出去的时候, 安娜正趴在栏杆边上, 乌提尔在旁边帮她顺背。   “好点了没有?”他走过去问了一句   “应该好些了。”   “……”亚里神色复杂的看着替安娜回答的乌提尔“卡彭特他现在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一部分。”乌提尔停下帮安娜顺背的手,换做替她揉太阳穴,动作自然的就仿佛安娜是他的血亲“会知道也多亏了安娜。”   这样想可能会有些被卑鄙,但乌提尔依旧觉得安娜真的是一件再称手不过的‘工具’, 谁会想到给卡彭特的预言竟然会直接变成他的软肋, 之前那人完全油盐不进,要多棘手有多棘手,现在有了安娜,卡彭特就成了挂在房梁外面的破布, 什么风都能从他身上的破洞缝隙穿过去。   亚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的看着乌提尔:“他对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就不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么?”   虽然卡彭特把一些事情一直藏着掖着不说是很让人火大, 可是乌提尔这种明明知道,但偏要学卡彭特藏着掖着就更加火大了,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些什么鬼。   “直接告诉你们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为了那个我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乌提尔是丝毫不在意亚里的心情, 自顾自的继续煽风点火“你们只能等卡彭特他自己说。”   “……”如果他会说我也不会在这里问你好么, 亚里感觉自己嗓子里面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安娜终于缓过来了一点, 她抬起头咳嗽了两下:“天啊, 我的胃烧起来了……”   当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胃的位置,总之就感觉肚子里面热热的,像是被塞了装满热水的皮袋子。   “正常的副作用,不会延续很久。”乌提尔开始安慰安娜“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再多负担耶底戈所需要的养分了。”   听他这样说着, 怎么感觉自己之前好像一直怀了个小孩一样……安娜皱着脸感觉很恶心:“那没有我提供养分那个东西会怎么样?”   “应该会死掉,这样最好,但不排除会发生其他的情况。”关于这个乌提尔也在思考,他所设想的最难办的情况就是耶底戈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可以控制人的程度。   不过这个几率很小。   “恩………我想进去躺着。”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安娜感觉十分头大,说着她就用手捂着肚子开始慢吞吞的朝船长室走去。   亚里也没阻拦安娜,他想看看卡彭特所谓的‘我想一个人待着’对安娜管不管用。   结果当然是管用的……船长室的门被反锁了,安娜怎么敲都没人开门。   “卡彭特他刚刚说让他一个人待着。”这时候亚里才有点犹豫的走过去对安娜说“我没想到是真的……”   “那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安娜走到了一边堆放着杂物的地方,找了块相对算是平整的位置坐下,反正现在身体也不是特别难受了,就只是还有一点点头晕而已 “卡彭特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忽然又疯了。”亚里说这话的时候还瞪着跟上来的乌提尔“我想到晚上的时候应该会好……”   然而到了晚上也并没有好。   船长室的门还是紧紧的反锁着,这期间安娜叫了无数次卡彭特都没有开门的意思,而且也不出声,不知道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把门打开。”乌提尔看着一直扒在窗口朝着房间里面望的安娜“我很建议你独自同卡彭特聊聊。”   乌提尔表面上看起来很亲切,但其实心里的算计打得噼啪响‘快进去和他对弈,然后逼他说真话’   “算了、你现在强行把门打开说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安娜是很了解卡彭特那个麻烦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现在他说他想一个人待着那么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安娜继续透过窗户紧紧的盯着屋子里面,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和所作所为充满了矛盾。   “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卡彭特他的事情么?”乌提尔还是继续进行诱导“现在的你对于他基本上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我有什么办法,之前问他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说……而且比起那个。”安娜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乌提尔,她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焦躁“你才是问题,你究竟想让卡彭特做什么啊?”   没想到平时相对比较好说话的安娜会把矛头转向他,这让乌提尔有些始料未及:“让他做什么?”   “………”糟了,一激动对乌提尔这样说话了,明明这个人一直都在帮她,而且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卡彭特的问题,安娜低头叹了口气“对不起,我该考虑一下再说话的,我不是抱怨你的意思。”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扯出那么多破事呢……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偷吃那五个面包、   安娜开始后悔些不需要后悔的事情   “不,我的确是想让卡彭特做一些事情,所以你也没必要对我道歉,我会帮你也是处于我自身的目的,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工具。”乌提尔忽然严肃的说“安娜。”   “你应该已经亲身体会过了现在这个世界的混乱和秩序,矛盾,但是依旧能够形成体系。”   安娜不知道乌提尔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能静静的等待他说完   “这是个……和平的年代。”乌提尔想了想,还是这样说出来了“是你们人自身能够支配的年代,吸血鬼、尼格图姆、龙,这些外族的逐渐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不再强力,只是旧时代残留下来的可悲艺术品。”   “我想我没有资格让你对这个时代心怀着善念,但是…在很久以前,神明们都没有陷入沉睡的时代,人没有资格称之为人的,在神明和外族统治着旧时代,你们是被捕杀的对象,是血祭的材料和上等的食材。”乌提尔停顿了一下“我的目的,仅仅只是希望能够维持这个年代现在的面貌而已,与其说是目的,不如说正是因为它,才会有我。”   “所以我一直在和许多海盗打交道,为了搜集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并且毁坏它们。”乌提尔闭着眼睛,也许是在回想以前自己做过的事情“越是做这些事情,我就越加能够肯定自己的存在意义。”   “……”安娜好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说不清楚,她知道乌提尔是属于不会撒谎的人,他有不想说的事情的时候会直接不管不顾的生硬跳过说其他的事情,但说出来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但卡彭特和你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乌提尔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可能的告诉你我所能够说的了,剩下的你只能从卡彭特的嘴里听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老实说乌提尔不是很想被安娜讨厌,所以才斟酌了一下,把能说的都说了。   “你这样说的话,难道卡彭特会造成那个情况么,会让那个糟糕的年代再回来?但是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安娜想说卡彭特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可冷静下来想,一切都很奇怪,他找吸血鬼延长性命,身体里面还住着半神耶底戈,而且身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男人,但没人能够准确的说出这个男人到底来自哪里。   安娜还记得卡彭特曾经下意识的说过几次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那不是东部的语言也不是极西的。   “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乌提尔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我所能说的就只到这里了,我希望之后不会再出什么事,毕竟我所剩下来的时间和能力也不多了,如果在这之前还不行的话……”   老实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后果究竟会怎么样,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只听见了那几句模糊的女声,他的存在意义和目的都是之后他自己所找出来的。   安娜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乌提尔,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她也不知道该对乌提尔说些什么,果然卡彭特之前说过的乌提尔所在追寻的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就和他们有极大区别的事情是真的。   等一下……那这样来说的话卡彭特就是早就知道乌提尔在做些什么事情?不然他为什么知道乌提尔在做的事情和他们不一样。   “我想我应该再试试去问他。”安娜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卡彭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这些事情敷衍过去,但是这次不一样,乌提尔所说的这些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糟糕几百倍,所以她不打算再妥协了。   而且她也很想搞清楚卡彭特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对卡彭特很了解,但实际上她可以算是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安娜走到了紧闭的门前,然后把手放在了门上面看向乌提尔:“能帮我打开么?” 第92章 战火   屋子里只是稀稀拉拉的点着几根蜡烛, 换做平时卡彭特绝对会把他那满地的蜡烛全部都点亮, 搞得像是白天一样刺眼。   刚刚在窗外的时候安娜就没有看见卡彭特的人影,她原本想进来了肯定就找得到,毕竟卡彭特的房间虽然大,东西杂,但是除了那个睡觉用的木桶之外没什么地方是能够藏人的。   ……按理说是这样的   “卡彭特?”安娜拿着烛台一边在屋子里面把没有燃起来的蜡烛给点上, 一边到处找卡彭特, 他没有在木桶里面也没有在房间后面那个像是工作室的房间之中“你在酒窖里面么?”   说着她就端着烛台走到了酒窖的门口,然后抬手掀开了木板门探头朝里面看:“卡彭特?回答我一下啊、你在里面么?”   除了木板之间互相挤压发出的吱呀声之外安娜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安娜顺着楼梯朝酒窖里面走去,烛光所照亮的区域也只有装满了酒的木桶而已,这里看完了也依旧没有卡彭特的影子, 他到底跑哪里去了?难道没有在船长室里面?   可是这房间也就只有一扇进出的门, 安娜今天下午都待在船长室的门口,所以他不可能不在这里面……   安娜又在酒窖里面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倒是有些感慨,几个月前她就是从这里掉到了海中, 那个时候酒窖外侧的船壁已经被全部撞开, 但现在已经看不见那时候凄惨破损的样子了。   洞口已经全被用新的黑色木板给严严实实的封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木板有新旧的区别, 乍一看几乎看不出和被损毁之前有什么茶杯,也不知道卡彭特他们是找了哪里的造船工修补的,这种技术即便是安娜这样对船本身没有任何研究的人都觉得很厉害。   重新站在这里感觉还是有些奇怪,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吧, 如果不是那一次被海军抓走,安娜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她真的会那么想回到‘柯丽娅’上面,自己一个人在海盗的船上偷渡这样的事情想想还是挺夸张的,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胆子已经变得那么大了。   安娜叹了口气,然后一无所获的离开了酒窖,她搞不清楚卡彭特为什么要这样躲着……而且说到底,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啊?!就这么大个房间,还有什么地方能装下他那大个??   她又不甘心的去翻了翻睡觉的木桶,想看看卡彭特是不是把自己埋在了垫子下面,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有,倒是意外的找出了她之前一直没找到的发绳,还有一件干净的内衫,虽然干净但还是没办法掩盖它身上破旧的痕迹,这件内衫被叠放成了一小块压在那些软垫的最下面。   安娜本来以为这是卡彭特的,但是展开之后看才发现这大小卡彭特肯定穿不下去,大概十几岁的男孩穿比较合适。   “……”卡彭特是在收枕套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件衣服一起收进去了么?这应该是船上那些年纪小的船员的衣服,安娜想了想也没有再把衣服叠回去,而是展开搭在了木桶边缘,打算等之后拿出去问问是谁的。   因为在安娜下去酒窖之前她已经点亮了很多蜡烛,所以屋子里面没有之前才进来的时候那么昏暗了,她站在木桶边环顾了一下周围,她能感觉得出来卡彭特有多不愿意说那些事情,不然按他那个脾气,无所谓的事情肯定就是怒骂他们三个一通然后彻底跳过,或者直接全盘托出。   安娜的手指在木桶边缘上焦躁的蹭动着,她知道卡彭特就在这间屋子里面,从刚刚起他肯定能够听见她说话,但就是不愿意走出来。   低头看着木桶之中全然没有统一风格的成堆软垫,安娜觉得喉咙口有些干,过了几分钟她才慢慢的开口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是觉得我不能够相信?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我不够重要,所以没有必要说?”无论哪一个都让安娜觉得很难过,她以前认为自己也许对于卡彭特来说多多少少算是有些意义“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我就不会再问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你……”   安娜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从屋子里面传来了像是什么东西撞到木板的响动,但只撞了一下,感觉像是不小心撞到的。   “卡彭特?”   她看向发出响动的地方,那里是几排巨大的置物架,上面满满堆放着大部分都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你在那边么?”   没人回应,安娜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个发出响动的置物架前到处检查一下,在伸手稍微摆弄放在架子上的东西时,她忽然想会不会卡彭特他的这间屋子里面实际上还有一个暗室?   很多贵族和有钱人的城堡里面不都是有这种东西么,只要稍微移动下哪个物品,柜子之类的遮挡物就会突突突的朝旁边移开,露出隐藏在架子正后方或者正下方的阴森洞口和一排向下的楼梯……   安娜开始坚信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于是更加卖力的在置物架上翻找了起来,每个瓶罐每捆骨头她都摸了个遍,当架子上的东西全都确认过了之后她就改去摸架子背后的缝隙,按理说这后面有开关的几率说不定要比前面大。   就在安娜走到置物架的侧面,然后卖力的朝那条稍微有些宽敞的缝隙里面伸手乱摸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有谁在盯着她看一样,这样想着安娜就抬眼朝缝隙里面看了一下……   就看见了一双紧张到目光涣散的眼睛   “……”   “……”   安娜勉强的咽下尖叫,她已经看清楚了那个拼命吸腹把自己塞在置物架后面缝隙的巨大物体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卡彭特。”   像是被农民拿着锄头追到走投无路,不得不拼命朝老鼠洞里面钻的狐狸一样。   “…………”卡彭特移开了和安娜对视的目光,他很难说自己现在究竟是因为耶底戈的事情没办法面对安娜,还是因为尴尬没办法面对安娜了,都怪自己刚刚下意识激动,动了一下头“你让开……”   安娜只能听话的从缝隙前让开,然后就看着卡彭特艰难的一点点从置物架后蹭出来,他的鼻头上和头发上还沾着些灰,衣服也因为在狭窄的地方蹭过来蹭过去而完全走了形。   看着他这个狼狈样子,安娜心里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原来这里面没有暗室’……   卡彭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咳嗽了一声:“你进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哇,直接跳过置物架的事情么,安娜总是会不停的为卡彭特厚脸皮的程度感到惊叹:“我进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卡彭特恼火的绕过安娜朝屋子中间的书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皱巴巴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 耶底戈的事情是么,那种事情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搞不明白。”   “我会在意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和你有关系,而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者对我有什么用。”安娜紧跟在卡彭特身后,她也不打算再顾着面子什么的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么?我很担心你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就算……”卡彭特被堵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安娜并没有给他时间。   “我不想你以后遇到危险没办法脱身,所以才留着石头自己拼命跑回来,我会这么做都只是因为担心你。”安娜伸手拉住了卡彭特的手臂“如果不是什么会对你有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这样问,所以就这一次好不好?”   卡彭特根本料不到安娜会坦率的说出这些话,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伤害程度和被别人用qiang打爆了脑袋几乎是一个级别的。   “……”卡彭特转身慢慢坐在了桌面上,而安娜因为还没有放开抓住卡彭特的手,就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走到了桌前,站在卡彭特分开搁在地板上的两条长腿中间 “你还记得我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杀过布尼塔的国王么。”   安娜点点头,这个她肯定记得,因为卡彭特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开始在海上‘扬名’。   “那个时候我三十二岁。”卡彭特说着就用另一手从下面掀开了自己的单衣,露出了他腹部上的那条骇人伤疤,从左腰侧一直延伸到了他腹肌上方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是留有深深的沟壑,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深的伤口“这个伤就是那时候受的。”   卡彭特的声音很低,他看起来还是有所顾虑的样子:“会和耶底戈……牵连上也是因为这个伤口。”   他放下了掀开衣服的手,然后伸过去放在安娜腰后将她拉得更加靠近自己:“那个时候我们俘获了国王和很多贵族,但为此损失了十几艘船和那上面的船员,以及我自己的性命。”   “那个时候我应该因为腹部的伤口停止呼吸的。”卡彭特抬头看着安娜翠绿色的瞳孔,那里面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倒影“在我都已经接受这个结局的时候,耶底戈出现了,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濒死的时候看见的幻觉,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蹲在自己旁边,周围的人却全部都没有反应。”   “然后他就开始对我说话,甚至连声音都和我一样。”   ……   “我可以帮你活下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和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男人有着同张面孔的人说,他的语调扭曲,听得出来是在竭力抑制那之中的兴奋“我是被你们称为战火的半神,辉石之子耶底戈,当然我想这件事情你肯定比谁都要清楚。”   卡彭特皱着眉,鼻间全都是浓烈的铁锈味,他张嘴想要对自称耶底戈的人说些什么,但嘴一张开只是又吐出了口稠血而已。   “我需要利用你拿回我自己的身体。”耶底戈将自己的手浸泡在从卡彭特的伤口中不断流出到甲板上的血液之中“至于方法,很简单,继续做你做过的事情,然后拼命活下去,越久越好。”   “如果你能答应,我就帮你活下去。”   耶底戈将沾满了鲜血的手放在了卡彭特的脖子上,然后低头看着他已经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模糊的漆黑瞳孔:“布尼塔的国王现在还在你船上活着呢,难道你甘心让别人杀掉他?你不想自己亲手将他的骨头从皮肉之中剥出来?”   “准备了那么多年,最后却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你真的觉得能够接受?”   “而且比起这样的复仇我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我恢复,我就能把布尼塔和那个神明缔结下来的契约给毁掉……它们会变回以前混沌的样子,这样的结果你觉得不是更好么?”   伴随着一阵咳嗽,卡彭特的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他的眼睛怪异的恢复了神采,周围的船员看不见耶底戈,所以只是以为他们的船长终于要坚持不住了。   “行……”   这句话刚说完,耶底戈的身影就被狂躁的海风吹散了,卡彭特模模糊糊的听见他最后的一句话   ‘我的力量只能够帮你维持人类的寿命,所以在此之后……你得自己想办法,我疯狂的朋友。’   接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他腹部的伤口朝里面钻去一样,因为这无法忍受的剧痛,卡彭特嘶哑的惨叫了起来,但很快的,他就逐渐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呼吸也开始规律了起来。   本来以为是在和自己凄惨的幻影说话……卡彭特咳嗽着从甲板上坐了起来,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条巨大的伤口竟然没有在流血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卡彭特这时候还没有发现自己原本漆黑得如同浑浊泥潭一样的瞳孔正在开始缓慢的转变,就像是森林之中逐渐破晓的黎明,阳光透过树叶,将一切都从混沌变成了清亮的翠绿色。   ……   …………   “所以在那之后我去找了乌提尔,让他给我提供吸血鬼来尽可能的延长寿命。”卡彭特低下头不再看安娜,但依旧紧紧的抓着她的腰“耶底戈在那之后也没有和我有过很多交流,只是说了一下他自身的愿望就陷入了沉睡,但我的确是靠他挽回了身为人类的性命。”   安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耶底戈和卡彭特之间的联系竟然和性命有关……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无言。   “他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这样的话由他为□□,就可能将现在依旧在沉睡的无数神明给唤醒,这是他的目的,他怀念并且渴望着由神统治着的混乱无比的年代,那个时期到处都是冲突之间迸发出来的战火,而那些就是他体内一半神性的祭品。”   “我虽然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胡乱答应下来的,但后面想过之后……的确,比起我做的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还不如让他来将一切都带回到过去,那样更方便……大家都死了就行了。”卡彭特慢慢的收紧了自己的双手,将脸埋在了安娜的怀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觉得死了好一点但是有时候又不想死。”   “可是耶底戈他只是半神而已不是么,为什么他恢复了之后神明就会醒过来?这说不通啊……”安娜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她早就知道卡彭特极端,但是没想到已经极端到了这种地步。   卡彭特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身为战火象征的他重新恢复力量意味着什么,他会给这个地方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战争,而且以前众神的逐渐沉睡,也是因为他受到了赛赛菲亚的诅咒失去了实体,不再附有存在意义。”   “是‘战火’的消失让那些沉浸在力量之中的怪物停息了下来,那么只要他再一次出现,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安娜伸手将卡彭特的头从怀里扯出来,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那就让他停下来,他不是在你的体内么,办法……总会有办法把他赶出去的,   “他已经有一部分意识苏醒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卡彭特就像是做错了事一样闪避着安娜的视线“我不知道……”   安娜叹了口气重新将卡彭特搂进怀里:“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仇恨布尼塔的国王。”   卡彭特有时候真的觉得安娜敏锐到了可怕的程度:“我只是不喜欢所谓的国王,所以想要杀他,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撒谎。”   “那些事和耶底戈没有关系,所以没有必要说,这一点我没有撒谎。”卡彭特埋在安娜怀里闻着那股淡淡的药草味道,然后闭上眼睛又重复了一次   “剩下的事情不是要隐瞒你们,只是和这些都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和船长一起陷入了低谷期   想要表扬…想要安慰…来激发码字欲望……   虽然没人理我我也会码字……失落… 第93章 肩膀   “你干什么……”   卡彭特伸手抓紧了忽然想要挣脱他的安娜:“你要去哪儿?”他还以为按照通俗的情况来讲这样所谓的‘吐露真心’之后可以趁机多抱一会儿。   “我得去告诉亚里和乌提尔…”安娜搬扯着卡彭特如同钳子一样钳着她腰的手臂“放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告诉他们, 难道这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么??”   “少胡说八道,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告诉过乌提尔了么。”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但那个时候我是没办法啊!”卡彭特觉得安娜的态度变了变得对他好凶,一时间竟然奇妙的觉得有些委屈“你就不能更温柔一点对我么?”   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安娜皱着眉还是企图让卡彭特松开手:“那你让我去把乌提尔叫进来, 耶底戈的事情总得想办法。”   “有什么好想办法的, 反正人到最后都会死,你和我死在一起不好么?”卡彭特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但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就剧烈的动摇了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我不是真的在那样想我只是……”   我听见了……   安娜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是想要一次死,还是后悔觉得应该去阻止耶底戈?你选一个,不管是哪个我都能接受。”   “你说什么?”卡彭特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娜,她竟然没有发脾气,为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个非常使人厌恶到无可救药的自私男人。   “我说哪个我都能接受, 所以你选一个吧, 这样的话你至少不会再因为没有目的而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安娜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如果卡彭特执意想要让耶底戈继续恢复,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只有死了。   “但在你选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告诉亚里。”安娜就像是在安抚孩子一样,抚摸着卡彭特的头发“我能去叫他进来么?”   “不。”   卡彭特摇着头轻轻推开了安娜:“这不是选一个的问题,你不明白。”   “你觉得我不明白, 那就解释给我听,让我明白。”   “我没办法解释,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卡彭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再看向安娜:“……求你了,别再问我这些事情了。”   “……”   之后卡彭特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再同安娜说过话,安娜也就一直站在他面前,在卡彭特对她说了那么多之后她意外的还能够保持冷静和思考,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责备他埋怨他厌恶他甚至想办法杀死他,这才是正常人会做的正确的事情。   可是安娜没有办法责备卡彭特,她觉得自己永远没有办法认真的责备这个男人。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以往经历过的很多很多事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姓氏,但她就是没办法……   “安娜。”   就在她看着卡彭特出神的时候,从船长室外面传来轻轻的声音,是乌提尔在叫她。   安娜回头看向门口,就发现乌提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门半打开,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你能过来一下么?”   “……卡彭特,我过去一下。”她对着依旧没有反应的卡彭特说“马上就回来。”   卡彭特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   …………   乌提尔在安娜出来之后就将船长室的门合上了,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亚里也在这个船长室门外的小平台上面,他正靠在栏杆上不知道正出神的在想些什么,手上还拿着已经燃了一半的卷烟。   从船长室外这个小小的像是阳台一样的地方能够朝下看见‘柯丽娅’巨大的甲板上四处挂着的油灯早已被老船员全部点亮,那些亮光将本来漆黑的木板都漆上了一层柔软的黄色颜料,这让‘柯丽娅’在夜晚看起来并不似收取活人生命的魍魉鬼船。   换做平时的夜晚,亚里是不会让他们肆意点燃所有的光源,因为那是很愚蠢的事情,但现在他们行驶在海况安全的地方,而且船员也需要更多的照亮来快速完成夜航的准备,因为他们今天一天都在为清扫船外的水母操劳,没有时间顾忌晚上的事情。   ……这是其中的两个原因,另一个是亚里知道卡彭特他喜欢蜡烛和油灯发出来的亮光, 所以亚里才会让船员把本来不必要点燃的油灯也都点了起来。   他也是偶然在卡彭特喝醉之后知道他会因为晚上照明不够而觉得无比烦躁,这才让他理解了为什么卡彭特的房间里面遍地都是蜡烛,虽然会觉得烦躁的原因并不是特别清楚。   出来的安娜看了看亚里然后才问乌提尔:“难道刚刚我和卡彭特说话的时候你们都能听见么?”   “我想亚里也和你一样有权利听,所以就擅自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乌提尔点点头“他现在也和你一样了。”   “……”亚里最后抽了一口烟,就直接将它握灭丢在了旁边,他脸上带着有些自嘲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不太想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的心情真的是很微妙。”   亚里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甲板下面,在那上面的船员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头顶上的船长室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在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们之中现在还有人因为能够登上卡彭特的船而面带着奇异兴奋的表情,仿佛他已经看见甚至摸到了洛底斯那飘忽不定的神秘宫殿里的财宝。   一无所知有时候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亚里叹了口气:“那么之后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两个都不打算责备卡彭特?”乌提尔又用平淡的语气提出了另他十分不解的问题,虽然这样的结果是他很乐意看见的“他应该不是值得你们维护的人。”   “你问这个有意义么。”亚里皱着眉毛不耐烦的说,乌提尔是个感情不复杂的个体,所以和他解释起这些问题会格外的麻烦累人,所以亚里选择直接跳过“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耶底戈?”   “是的。”乌提尔慢慢的点点头“卡彭特他本身并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耶底戈,关于这点我想请你们相信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娜不解的看着乌提尔   “我不是知道的,只是单纯的碰巧发现了。”说话的时候乌提尔抬手扶住了身旁的围栏,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你们现在不需要做其他特别的,像往常一样就行了。”   “你认真的?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什么都不做?”亚里把安娜想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没错,而且我觉得你们要去洛底斯是很不错的选择,听说那里出现了蕾尔亚的宫殿,你们的目标是那个对吧。”乌提尔忽然提及了一件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现在就专心于那个上面,耶底戈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这下好了,现在换成乌提尔什么都不说了,安娜简直急得想要提着乌提尔的脚把他倒过来一阵猛抖,把他知道的事情从那宽大的袍子里面抖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亚里两三步上前去抓住了乌提尔的肩膀“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别磨磨蹭蹭的。”   “我现在对你们全都说出来,那就没办法阻止耶底戈了,这样你也无所谓?”乌提尔认认真真的说出了像是威胁人的话“我不会做对你们无利的事情,除非你们变成了阻碍。”   “……”   安娜发现乌提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正看着她。   “安娜,我一直都相信你是足够理智和善良的人,但现在我都还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想要仍由卡彭特选一个。”   “选一个…什么?”   “你愿意陪着他死,也愿意陪着他解决耶底戈的事情。”乌提尔不解的看着安娜“这很愚蠢,你知道那个时候你在说什么么?如果卡彭特让你赔他一起死呢,你知道他是个没办法琢磨的男人,到时候死的可不止你们两个人。”   “我当然知道。”安娜不自然的移开和乌提尔对视的目光,就如乌提尔所说那的确是很愚蠢而且自私混账的事情,但她并没有觉得后悔,因为她认为卡彭特需要听见这些。   “现在不是该你责怪安娜的时候。”亚里很不满的走过去将安娜从乌提尔面前拉开“把你能说的关于耶底戈的事情都说出来。”   “我没什么能说的了。”乌提尔的脸色因为亚里的举动变得很难看“我没有责怪安娜的意思,你不能误会我,我只是不理解她的举动,仅此而已。”   在他按照以往看来,安娜虽然因为自己父母曾遭遇过的事情变得十分偏激,但那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而且卡彭特还总是恶意的诱导她,可惜他的那些诱导和安娜的不理智并不足以替代她本身,所以安娜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善良的女孩,她脑子中的矛盾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她彻底放弃了自身的本质,那么就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矛盾,正是因为内心深处依旧还是不赞同卡彭特的做法,所以才会和自己本身的意志产生矛盾。   乌提尔认为自己对安娜的看法没有一点错误,所以他更加的不理解安娜为什么会那么做。   “那不重要,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阻止耶底戈才是我们现在要探讨的事情,你不能只说让我们现在像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也不能只说一句让我们相信你听你的。”亚里铁了心要把乌提尔的注意力从安娜身上扯开,不然就要没完没了了   安娜躲到了亚里背后,她现在因为惭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乌提尔。   没办法理解对于乌提尔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但也是因为这个他明白了自己始终是异类,异类自然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乌提尔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他已经放弃了追问安娜的事情,改而思考怎么合适的回答亚里:“鉴于我不能直接把所有事情摊开了摆在你们面前说,我就筛选一些吧。”   “刚刚我也说过了,我不是知道的而是发现了办法,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就是我知道了耶底戈有一部分清醒的意识离开了卡彭特的身体转而进入了安娜的,以及那个时候卡彭特也把他和耶底戈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亚里和安娜都不解的看着乌提尔   “我不能再说得更细了,我不想冒那么大的风险。”乌提尔止住了话头“但那个办法到现在为止我看来,还算是顺利的。”   说了和没说没有任何区别指得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情境,安娜光是看着亚里的背影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无奈和烦躁,她咽了口口水:“那我们现在真的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可以么?”   “不,你们现在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没办法察觉到罢了。”乌提尔的声音逐渐变小,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困,脸色也很不好“能说的我都说了,我想我现在得找地方睡一觉。”他的样子看起来就算是下一秒立刻晕倒在地上也不奇怪   “去我的房间睡吧,在甲板二层的角落。”亚里想乌提尔现在这个状态让他睡吊床只会雪上加霜,结果话刚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乌提尔仰面倒在了地上   ……   …………   “没什么大事,就是累了而已。”安娜检查着躺在亚里床上的乌提尔,他们刚刚将乌提尔搬了过来“肯定是早上的时候为了帮我断开和耶底戈的联系,所以过负荷了。”   “那就让他在这里睡着吧。”亚里又多点了一截蜡烛放置在烛台上“我得回甲板上盯着他们准备夜航的事情,你如果确认乌提尔没有其他事情了最好再回去看一下卡彭特的样子。”   这个不用亚里说,安娜也知道,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这个时候再去找卡彭特有什么用,因为他看起来不想继续和她交谈的样子,于是安娜就只能坐在一边看着躺在船上呼吸平稳的乌提尔发呆。   但还没能发呆很久安娜就听见身后的那扇小小的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果断的推开了门,更像是想要悄悄的推开门,但是因为木门的门轴实在是太过古旧,还是发出了声响。   不过安娜倒是感觉不到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她只是以为亚里又回来了:“亚里?你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么?”安娜一边说一边朝后转身看去,结果就看见……卡彭特的脑袋出现在了打开的门缝中,正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卡彭特?”   “呃、恩,是我。”没料到这破门会发出声音,卡彭特他只是想偷偷看看安娜在做什么,然后就躲回船长室里面的 “我……饿了……”   为了缓解尴尬他随口说了一句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也让安娜忽然放松了下来,她忍不住笑了两下:“房间里面的面包好像在早上被我吃完了。”   看卡彭特还在这看躺在这床上的乌提尔,安娜就想着要解释一下:“对了,乌提尔他是……”   “没事,我知道。”卡彭特慢慢将门推得更开,腰也直了起来“我听得见……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说了什么。”   “……这样啊、”   “……”   两人之间又莫名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安娜先开口:“我陪你去拿些吃的吧,怎么样?”   “恩……”   之后两个人就去储物室拿了一袋面包和肉干,安娜也自然的跟着卡彭特回去了船长室。   两个人也没有说起之前的事情,只是坐在桌子前吃东西,吃完了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卡彭特去外面烧了桶热水进来给安娜用,然后给安娜找干净的衬衣。   “说起来,你还没有几套看得过去的衣服。”卡彭特在翻找自己柜子的时候忽然想了起来,除了在以前悄悄跑进别人的庄园里面绑架那对双胞胎的时候看过安娜穿正经的女式衣裙,不过那次她用得是别人的样子,除此之外她都和他们一样穿着乱七八糟的衬衫和裤子,遮住脸看的话就完全是个脏小子“等之后进了洛底斯的国境,我们现在找地方给你买些东西怎么样。”   只要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安娜想起了乌提尔不停重复的这句话,她将手中的湿帕子拧干拿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后脖子:“好啊,但是‘柯丽娅’怎么办?她要藏在哪里?”   洛底斯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不定的冰山,对船的危害来说非常大,如果不停在港口这样绝对安全的地方是没办法保证船不会被冰山撞伤。   “随便让她飘在海上就行了。”卡彭特想也不想的说“留乌提尔在船上,再留几队人,不会出什么事。”   “真的么?”   “恩。”   卡彭特走过去把衬衣递给安娜,她刚好擦完身子:“要准备睡觉了么?”   “行吧……”安娜吸了吸鼻子,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觉得困了,虽然现在应该才距离太阳沉下去不过两三个小时,说着她就站起来朝自己的固定床位,那张巨大的躺椅走去。   在路过卡彭特的木桶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那件搭在木桶边上,她认为是属于船上少年船员的衬衣,就随口提了一句:“对了,这件衣服我之前找你的时候从木桶底翻出来了,是船上其他人的衣服吧,你好像不小心收进来了,要我明天帮你拿出去还么?”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甚至卡彭特连声音都没有出,这让安娜很疑惑,她就回头去看了一眼卡彭特,结果就看见他在盯着那件搭在木桶边缘上的衣服出神:“卡彭特?”   “……应该是我不小心收进来了。”卡彭特的眼神游移,他走过去把衬衣拿起来叠了几下又重新塞回了桶里“船上的东西都是我的,有什么好还的,就让它放这里面。”   安娜感觉卡彭特在看见那件衣服之后显得很不安,但他好像在极力隐藏:“那件衣服是你的?”难道是他小时候的东西?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想想也是,如果是被卡彭特不小心收进来了怎么会还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木桶最底部压着,早该被各种枕头挤压到皱得不成样子了。   “……谁知道是谁的。”卡彭特站在原地盯着木桶愣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朝安娜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你……今天晚上和我睡一起吧。”   他的手掌竟然有些颤抖   “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今天6200字 还想要表扬(捂嘴哭   明天也更…更肥章   这就是表扬的力量 求你们多表扬我…… 第94章 下摆   “………………”   好像不该答应他一起睡的, 但是自己一看见卡彭特露出以前从来没有露出过的无助表情时就感觉脑子好像被闪电击中了。   明明平时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但果然还是会觉得害怕和无助啊……这意外的认知让安娜瞬间对卡彭特产生了浓重的怜惜之情而答应了卡彭特说要一起睡的提议,虽然她那个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卡彭特这个人根本不能够去“怜惜”。   因为他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你……抱的太紧,我要被你勒死了。”安娜难受的想要推开卡彭特“放、放开……”   “为什么。”卡彭特倒是把手收得更紧“如果不抱那么紧,‘抱’这个动作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个不是抱,是掐……安娜忍不住用手肘拐了一下卡彭特的腰侧才让他堪堪松了点手:“我还是去躺椅上睡吧, 你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是她错了, 她不该胡乱的泛同情心,对卡彭特。   “我有事,我有事。”卡彭特嬉皮笑脸的搂住安娜不让她起身“而且一个人晚上在躺椅上睡多冷啊,你说是不是?”   “我有两张毛毯可以盖。”   “哎呀, 不要那么冷漠嘛, 你们今天逼我说了那么多事,现在最受伤的可是我啊。”卡彭特的手在安娜的后腰来来回回的摩挲着,他现在正在极力的试图盖过安娜刚刚的记忆,不想让她有机会再提起那件衣服的事情“稍微对我再温柔一点嘛。”   不,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人一点都不想用温柔的态度来对待你, 安娜翻了个白眼, 然后反手过去掐住了在她腰后不停乱摸的手掌:“那你就别乱动, 睡觉, 我困了。”   “好吧,但是你得让我抱着你。”说着卡彭特就又开始像是章鱼一样缠住安娜,他把头埋在安娜的脖颈窝里面蹭蹭,舒服的叹了口气“要不干脆以后你都和我一起睡, 我觉得这样很有助睡眠。”   “我倒是不觉得这样做对睡眠有什么帮助……”安娜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你不要把头放在我脖子附近,头发弄得我好痒。”   “是么?”卡彭特把头移开,但他的脸依旧十分靠近安娜,翠绿色的眼瞳之中带着些许笑意。   安娜看着卡彭特的脸愣了会儿,鼻间都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和铁锈味,这让她十分本能的回想起了以前有过的和现在相似的场景,也是这么近的距离,也是这么亲昵的动作,也是快要交混在一起的吐息。   和他接吻的时候   “……”不,等一下,为什么要想这个。   可惜现在想要阻止自己的想法已经晚了,本来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像被拔掉了栓的酒桶,所有东西都朝着一个小孔拼命的拥挤了出来。   安娜感觉自己的嘴巴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它们从自己的身体分离了出去,在自顾自的回味着什么,此时她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看着卡彭特的嘴唇,那有些薄薄的嘴唇正一张一合的说着些什么,在偶尔的开合之中能够看见卡彭特有些尖尖的牙齿。   “你在看什么?”卡彭特侧了侧头,问正在发愣的安娜“听见我说话了么?”   那自然是没有听见的,安娜还是没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看着卡彭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迷迷糊糊的问了句“你能再亲我一下么?”   “……”   卡彭特是没有想到自己在问安娜‘你明天想吃什么’之后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亲你一下?”   安娜红着脸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里面十分露骨的写着‘期待’这个词语。   “你这是在邀请我的意思?”卡彭特看安娜这幅样子,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他把自己的手从安娜穿着的宽大衬衣下摆伸了进去,紧紧的贴着她温热细腻的皮肤“你是这个意思么?”   “亲、亲一下而已…我的意思是、”因为卡彭特的动作,安娜靠着本能忽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她慌张的抓住了卡彭特的肩膀想把他推开“我只是想和你……”   安娜的话还没有说完,本来睡在她侧面的卡彭特就一翻身,整个人挡在了她的上方,那两只稳健有力的手臂就撑在安娜的脑袋两侧:“只是想和我接吻?这样对我而言也太残忍了吧,你总是这样。”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安娜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收场了,她不安的想要拿过一边的枕头挡在卡彭特和她之间,但被卡彭特伸手拦住了。   “不过你都说了,那就先……”说着,卡彭特就慢慢的低下了头,在离安娜的嘴唇只有不到指甲盖厚度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伸出舌头尖轻轻舔了下安娜有些干燥的嘴唇。   接着他的舌头就从安娜嘴唇间的缝隙慢慢探了进去,两人的唇瓣彻底的严丝无缝的贴合在了一起,在这个时候卡彭特还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安娜的下巴,稍微用了些不至于弄痛她的力气迫使她将嘴巴张到了最大。   “唔…………”自己的舌头被卡彭特的勾着不停在狭小shi软的空间之中挤亚缠绕着,她能感觉到卡彭特的牙齿还时不时的刮过她的嘴唇,并且光是这样缠绕在一起仿佛还无法让他觉得满足。   他不停的朝更里面的地方舔着,想要将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发泄在深处。   不到一分钟,安娜就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但她依旧不想离开卡彭特,只是抬手紧紧的抱着卡彭特的脖颈,不过卡彭特听出来了安娜她有些乱糟糟的喘息,就暂时抬头离开了安娜的嘴唇想让她休息一会儿,但安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张着嘴用湿漉漉的眼神迷茫的看着卡彭特。   看见安娜这样子,卡彭特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也不怎么笑得出来了:“你还真是过分的小姑娘……”   说着他把自己的食指伸进安娜张开的嘴中细细抚摸着她的舌头,而安娜也不讨厌这样,她开始像小动物一样舔起卡彭特的手指,每个关节,每寸皮肤她都仔细的用舌头轻轻扫到了。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有些过分   卡彭特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他将中指也放进了安娜的嘴里,让她也用自己软软的舌头不停舔|舐着。   “……好了。”卡彭特声音沙哑的说,然后把手指从安娜嘴里收了回来,那上面还从安娜的舌头上牵扯出了一条银色的丝线,他重新低头封住了安娜的嘴唇,这次仿佛是在啃噬一样,他呼吸粗重,双臂紧紧的环着安娜的腰。   安娜这个时候脑子已经热到无法思考了,她只是觉得到处都痒痒的,被卡彭特摸过的地方会感觉很舒服……浑身都在因为兴奋而微微的颤抖着。   “说实话……”几分钟之后卡彭特停止了这次的亲吻,他用自己还不怎么稳的声音在安娜耳边轻轻的说   “不止一次了,很多次看你从我的那张书桌前走过去,我就想直接把你从后面按在桌子上……”卡彭特用自己的嘴唇磨蹭着安娜的耳垂“然后从后面掐着你的腰不停的,不停的把你弄到腿软,听你用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或者把你就按在这里面,把你的腿|分开|抬|起来,然后……”   卡彭特的后半句被安娜用手给堵住了,她的脸几乎已经快红得和自己的头发一样:“别、别说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能够充分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腿附近,正被什么有些硬硬的东西|抵|着。   “那么这次你准备怎么收场呢,一开始可是你先邀请我的。”卡彭特偏头躲开了安娜的手,依旧在她的耳边磨蹭着“我已经自己解决很多次了,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残忍么?”   该、该怎么办………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教过安娜,她只是朦朦胧胧的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到最后好像总是会接吻,在那之后还有一些什么事情……总的来说就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知半解,可能说一知半解都算是高估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安娜有些慌张,她感觉自己快害羞到哭出来了“我害怕……”   卡彭特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重新抬头看向安娜,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安娜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没什么好害怕的,我来教你……来,把手给我。”   他牵住了安娜犹犹豫豫伸过来的手,然后一路朝他的身下牵引过去   “……!”在碰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安娜本能的想要把手缩回来,但是卡彭特依旧捉着她的手,阻止她缩回去。   “伸进去,然后用手包住它。”他亲了亲安娜的耳垂,然后将自己的手松开了“听话,我可爱的女孩。”   安娜把自己通红的脸埋在卡彭特的胸口上,然后慢慢将手伸进了裤子里面:“………”   在握住那个东西的时候她清楚的听见卡彭特在她耳边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急促了,她不知所措的问卡彭特:“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就会把这个……”卡彭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过变调“放进你的身体里面。”   身、身体里面??这么大的东西……?要从哪里…   安娜的脸色有些发白,眼泪也终于朝外滚了出来:“我、我害怕………”   看见安娜哭了起来卡彭特也瞬间清醒很多,他开始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强行积压着躁动而变得颤抖:“没事…你不想、的话就不用勉强。”   “……那个。”安娜觉得自己好像被照顾了,而且从一开始就是她挑起的事端,所以看卡彭特这么难受的样子觉得十分愧疚,所以即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还是小声的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你进来吧……如果那样能让你会不像现在这么难受的话。”   “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把你吃了。”卡彭特的眼睛已经被刺激成了金色,瞳孔也缩成了细细的一条竖线,他将安娜的手从下面拿开“但是我觉得你也要负起一些责任所以……”   卡彭特伸手将安娜的衣服下摆掀起来,露出了她软绵绵的小腹   “让我用这里吧…”他伸手把安娜抱起来,让她的小腹紧紧的和那个东西贴在一起“抓住我的肩膀,对…就是这样,然后动一动你的腰。”   安娜整个人qi在卡彭特的胯上,听从他的话不停的用自己的腹|部|去磨|蹭卡彭特,但这样做了大约几十分钟后,安娜就彻底的没有体力了,她只能挂在卡彭特身上仍由她掐着自己的腰上下移动。   接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全是卡彭特像是醉酒一般的低喃:“阿丽埃娜…阿丽埃娜……”   “我亲爱的……”   ……   …………   “来,我亲爱的,让我帮你擦擦。”   卡彭特春光满面的举着热帕子,虽然刚刚那个基本上可以不算是吃到手了,但也没差,因为他感觉很开心,有种异样的满足充斥着他的全身:“把手伸起来。”   “……我觉得你应该先帮我擦擦肚子。”安娜还是躺在桶里,衣服早被卡彭特扯得不见踪影,而她的小腹上现在很显眼的有一堆卡彭特‘遗留’下来的东西,白白的。   因为太累,她在卡彭特出去烧水的时候短短的睡过去了一阵子   卡彭特装作没听见安娜说了什么,自顾自的把她的手臂抬起来擦了擦,等用热帕子将安娜其他地方都擦完了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将她肚子上的那些液体给擦干净。   此时的安娜除了累,还在思考很多事情,比如说刚刚看见的卡彭特的身体,以及他那个时候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不管哪一件事情,单挑出来都足够她脸红个三五天。   “你在想什么呢?”卡彭特站在木桶外伸手摸了摸安娜的脸“还想刚刚的事情?”   安娜开始疯狂摇头   卡彭特低低的笑了两声:“我倒是还在想呢,想你抱着我的样子为什么会那么可爱,你知道么,你还舔了我的手指呢。”   “别说了……”安娜捂住了自己的脸   “明天我也可以对你做这些事情么?”卡彭特当然不会因为安娜的话而就此住嘴。   安娜很想回答不行,但说实话,她还挺喜欢的………虽然有点累:“明、明天再说吧、”   “怎么能明天再说呢,你就是因为总是不直面拒绝我,事情才总会变得不上不下的你没注意到么?”卡彭特在安娜之前就已经弄干净了身体,所以在收拾好之后他就重新跨回了木桶里面抱住了光溜溜的安娜,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你看,这次就是,如果你直接说不要,我怎么还会对你做这些呢,你说是吧?”   “……”   “……”   卡彭特低头看怀里的安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困了。”安娜小声的回答,她的眼皮已经上下粘在了一起   “但是你还没回答我呀。”卡彭特笑着亲了下安娜的额头,然后和她一样小声的说“你不讨厌我对你做这些事情么?”   “你真的,不讨厌我?”   他看着已经彻底在他怀里将眼睛闭上的女孩,想要得到她的答复   过了一会儿,安娜才口齿不清的说   “不……”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 我走了 明天休息 第95章 笑意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你说是不是?”卡彭特啰里吧嗦的围在安娜身边“你应该会面对现实的吧?你说过你不讨厌我。”   “…………”   “你觉得呢?我们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是吧?你回答我一下呀。”   安娜忍无可忍的伸手揪住了卡彭特前额的头发, 强行把他的头拉下来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你吵死了!!!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烦我还不如出去帮亚里,而且你为什么每次在这种事情之后就要说这些话啊!你是不是贱!!”   “是啊是啊。”卡彭特倒是很开心,他依旧没皮没脸的凑在安娜旁边“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然后就在两个人窝在书桌后打闹的时候,船员阿尔文推门进来了,他最近莫名其妙很受亚里喜欢, 总是替他跑腿传话:“大副说前面遇到了些问题, 貌似在这个海域已经有很多浮冰了,我们现在正在降帆。”   为什么要用‘貌似’来形容,安娜松开了卡彭特的头发:“快点,你快出去看看。”   “这种小事亚里他自己解决不好?真是白瞎我每年都给他那么多雇佣金了。”卡彭特开始抱怨, 结果还没抱怨几句, 亚里那张黑脸就出现在了阿尔文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佣金了。”   “当着船员的面谈薪酬这种事情不是专业人士会做的。”   “我根本就没有薪酬。”以前从卡彭特的房间里面偷到东西不算是酬劳,所以亚里在这样说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而且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到外面来看看,那些浮冰的样子很奇怪。”   亚里口中所谓‘奇怪的浮冰’并不大,最大的可能就差不多和一座普通的五斗柜一样大, 但数量很多, 浮浮沉沉的飘荡在海面上。   安娜因为好奇也跟着卡彭特他们走出了船长室, 但才把头冒出去她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要被冰冷的海风给刮掉了, 之前一直都待在温暖的船长室里面所以她也没怎么注意温差的事情。   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彻底朝寒带靠拢了,不过为什么这几个男人都对冷风没什么反应,体质差距真的就有那么大么??在冷风前受挫的安娜不得不回去拿了条绒毯子披着才敢去甲板上。   “这是我们捞起来的几个。”   安娜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卡彭特他们正围着几个被用渔网打捞上来的浮冰,亲眼看见之后安娜才明白亚里所说的‘奇怪’是哪种奇怪了。   与其说是浮冰, 面前的这几个东西更像是什么容器,它们的外部光滑透亮的如同玻璃,而按常理说海水冰冻到如此巨大的体积应该不会如此透彻才对,但它内部依旧能够用肉眼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是个女人的尸体,女人的外貌依旧完好,但皮肤完成变成了怪异的青色。   每一颗浮冰都是这样,只是内容物不一样而已   “这些是怎么回事……”安娜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开始朝后退。   “这些应该是从那个地方飘出来的。”说着,卡彭特又跑去了船头探身朝外看去“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什么?”亚里跟在卡彭特的身后“你是说这些是从冰狱飘出来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上一次我来这边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卡彭特还是看着船外那些浮浮沉沉的冰块,有些里面能够看见几截已经变成青灰色的人类尸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海里面有一些都还没有死透。”   “你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一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乌提尔忽然出现了,他走到被捞起来的那几块浮冰前半跪下,将手放在冰块上面“难道你们在知道了洛底斯附近忽然开始频繁出现蕾尔亚的宫殿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么?”   卡彭特将探出船外的半截身子收回来,他眉头紧皱站在旁边的亚里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的确,海上忽然出现了海神门徒的宫殿,那所表示的意思算是足够清楚的   海里有什么东西醒过来了   “等等、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冰狱是什么?”安娜看着他们“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么?”   “冰狱就是监狱,只不过是洛底斯特有的东西,他们历代的国王都会用洛底斯附近海沟深处的海水制作一种特殊的冰块,就是你面前这个。”乌提尔拍了拍那包裹着女人尸体的‘玻璃’“他们将犯人放进这种冰块之中,但犯人并不会失去意识,他们依旧是清醒的,在这冰块之中他们不会感到饿也不会感到困,只有自己的意识陪伴着他们。”   “然后装载着犯人的冰块会被沉入洛底斯附近特定的海沟,那里就是所谓的冰狱,不过我想也只有洛底斯之外的人会这样称呼那个地方。”卡彭特从船头走了过来“他们会在冰块之中保持清醒慢慢死亡,并且这个死亡的时间被无限的延长了,短得有可能是十几年,长得有可能会是几百年。”   “很不错的刑法,但不怎么让人觉得爽快就是了。”   没人在这个时候问你这种观点,安娜直接略过卡彭特的话:“那如果是会沉在特定的地方,他们现在怎么会飘到距离洛底斯这么远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洛底斯起码还有十天左右的行程   “这就是耶底戈苏醒之后的某种预兆。”乌提尔灰白无神的眼睛看向卡彭特“这些冰块被下过诅咒,是没有办法离开海沟的,但现在它们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有什么东西解开了那个诅咒。”   ……   …………   “我会跟着他们一起押送犯人过去。”   威廉站在穿衣镜前将自己的领结系好,然后检查了一下袖口的排扣:“虽然并不是我的职责,但女王陛下也十分希望我这样做。”   “……任谁看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巴奇就坐在威廉房间旁边的一把扶手椅上,他今天没有穿往常规整的制服,而是套着宽松的家居绒衣,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年迈的父亲“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听一次我的话,留在布尼塔呢?捉捕海盗那不全是你的职责,你是海军少将,不是宪兵队队长也不是巡逻队的领头。”   “我这次去不是为了那些事情。”威廉将宽大的帽子压扣在头上,他最近对巴奇莫名其妙的担心感到不解,换做以往他的父亲都会称赞他,并祝他好运“是为了调查,和研究,您也知道不止我,女王陛下都对洛底斯的冰狱感到好奇,可惜雷蒙国王好像并不打算和我们分享如何建造那神奇的‘宫殿’。”   威廉说的是真话,但只说了一半,他会朝女王自荐跟随押送船去洛底斯,是因为有‘人’告诉他,卡彭特他们会出现在那里。   “雷蒙和东部的那些国王可不一样,他只要稍微察觉有些不对是真的会下手。”巴奇满布皱纹的脸上忧心忡忡“这屋子里面只有我和你,我亲爱的儿子,虽然这样说实在是会让女神失望,但你不用完全履行对陛下的职责,你不用去调查那让人不快的冰狱,只要安分的将我们的重犯送进去,你就结束任务,快点回来。”   “我不明白,父亲。”威廉挺直了腰板,背着手转身朝向巴奇“换做以前你决不会让我这样做。”   “因为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送命明白么?以前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有把握,我不管你这次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女王的。”巴奇也不管自己说出了如何违背教条的话,他现在只想要把威廉的死脑筋给拌回来“放弃追查卡彭特的事情,他不是你能应付上来的人,人有时候要明白得失和进退,明白么?我以前不是总是这样教你么?”   “您担心得太多了,我只是单纯的肩负了护送任务。”威廉摇摇头,他不打算和巴奇在这件事情上争辩,那样做没有意义“我想停留不了几日我就会返回布尼塔,请放心。”   能放心就是真的奇怪了:“也许我该让人来打晕你,然后告诉女王你没法去了。”   “您不会这样做。”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   巴奇愁眉苦脸的将自己怀中的鼻烟盒给掏了出来:“你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而我身为父亲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你。”   “我不是在做送死的事情。”威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笑意   “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认而已。”   一丝异样的绿色从他的瞳孔中快速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离家出走回来了、   (再次出走 第96章 浮冰   自己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奇怪的境地, 能够看见也能够听见, 但却没办法对自己的身体做些什么。   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就像现在他莫名其妙的就搭载上了押送犯人去洛底斯的囚船,控制他的人是个极度阴险的角色,从他能够完美无缺的扮演‘威廉.诺布朗’这个角色就能看出来,甚至还骗过了他的父亲。   威廉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论源头的话, 应该是从那天他在地牢的墙缝中窥见到了那双绿色的蛇瞳之后, 他的生活仿佛就一直浸泡在虚假的监视之中。   不管他在做什么,仿佛背后都有双眼睛在看着他,可是不论怎么找寻,威廉都找不到那如同隐形了一般的监视者在哪里。   对父亲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巴奇也只是说他可能太过敏感了, 也许是那次中毒的后遗症。   不过威廉清楚他绝对不是多心了, 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跟着他,就在他的不远处,像是在等候着什么机会,如同瞄准了猎物的捕食者,一直将自己隐匿在保护色中, 等时机成熟, 才会扑出去对着猎物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   并非是因为这样而感到了不安, 他只是想要找出究竟是谁, 为了什么目的而在监视他,一开始威廉认为可能是女王手下的那些人,但问题是巴奇并没有被同样受到监视的迹象,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虽然这样也并不排除女王的可能性,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单独监视他?监视他的人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过了大约两个多月,威廉都依旧没有弄明白,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布尼塔处理些积压起来的事情,期间还不得不忍受应邀参加一些宴会,逃跑的‘女巫’被巴奇移交给了其他人处理,为的就是让威廉留在布尼塔。   一切都让威廉觉得十分不自在,他不习惯长时间停留在陆地上的生活,更别说还有人在监视他。   终于在一个晚上,威廉做这个决定的前一秒还在看书,但因为那股视线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他啪的将书合起扔在了桌面之上。   “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不如直接出来和我谈谈怎么样?”他闭着眼前朝后陷进了柔软的椅背之中,对着面前的书架说“或者去带话给你的雇主,让他选个天气好的时间,赏脸来诺布朗的宅子里一起喝下午茶,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在外面的林子里散散步,这个时节花树都开了。”   嘲讽意味浓重的话语也并没有让那位‘监视者’有任何反应,当然威廉自然也想到了会这样,因为监视他的人更有可能是待在室外,他只是实在忍不住了而已,自己本身又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   然后就在这件事过后的五天,威廉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枕边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绿色双眼。   一条黑蛇正盘绕在他枕头下方抬着头看他   不过这条蛇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它的鳞片毫无光泽并且大面积的脱落,像是得了什么病,威廉勉强用他才清醒的大脑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先暂时不要移动,即便是条病蛇也很难说它的行动速度汇合以前不一样。   但出乎威廉意料的是,那条蛇竟然在几分钟过后自己慢慢的软倒在了床铺上,张着嘴死掉了,蛇信瘫软无力的耷拉在他深色的床单上看着十分的恶心,威廉皱着眉毛从床上坐起身子,他正在思考要用哪种方式将这东西弄下床。   然后在威廉决定要先下床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他没办法移动自己的双腿了。   “……”不止手脚,连视线都不再跟随着自己的意愿,在这时候他才认识到自己中计了,那条蛇应该就是所谓巫术的引子、威廉这样想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说话了,并且是对着‘他’说话   “那不是巫术,亲爱的诺布朗少将。”‘威廉’抬手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将它们在眼前展开,又握成拳头,这样不停做了几个来回,仿佛是在确认自己已经将每条丝线都结结实实的栓在了木偶的关节上“只是我为自己换了个花瓶而已……不过你觉得我们现在一起喝个茶,然后在外面散散步还来得及么?我看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那些花应该都好好的在树上开着吧。”   威廉强迫自己迅速的开始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两个月前开始他就一直受到人的监视,不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都始终能够感觉到那股视线,按理说如果是人在藏匿自己监视他,那么他不可能找不出来,这就是这两个月他都弄不明白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在他眼皮下藏那么久?   而在现在看来一切都能串联上了,是蛇在监视他,具体来说是一个穿着‘蛇皮’的人在监视他,怪不得他没有办法发现。   “你不必思考那么多,诺布朗少将,我会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首先,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控制你的身体?这应该是你最想问的两个问题,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想要问这两个问题。”   ‘威廉’从床上翻身起来,走到了屋子一头的穿衣镜前站定,伸手梳理了一下头上有些凌乱的金色发丝:“其他都还好就是不怎么看得惯你的长相,金发碧眼,我的天真是饶了我吧,你不觉得你自己实在是太…这该怎么形容,你不觉得你自己长得不怎么爷们么?不过我想大部分女士应该很喜欢你这样娘兮兮的样子,她们就是这样。”   如果威廉现在能动,他会把这家伙的头按碎在镜子上   “行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长得挺好看的。”‘威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叫耶底戈,你看过那么多书肯定知道我的名字,或者小时候你的爸爸在枕头边上给你讲过我的英雄故事。”   “至于我的目的,当然是需要占用你的身体去做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之后你就会知道了所以我想现在也没有必要多费口舌。”耶底戈说着忽然开始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不过实在是愉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又成了人的样子,也许现在心满意足的收工不去打扰卡彭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你所在的职位和国家也实在是十分有趣,我都等不及看它被鲜血灌满的样子了。”   卡彭特……?   “对,这事和卡彭特有关,我有时候就是会兴奋说漏嘴,这坏习惯我一直想改来着。”说着话耶底戈又走去旁边唰啦的一下打开了威廉的衣柜“等路上慢慢和你解释吧,我们现在得动身了。”   耶底戈伸手取过里面的制服:“得去见见你们尊贵的女王陛下,并替你揽一两件差事做做。”   ……   …………   “可是你说海里有什么东西醒过来了……”安娜不安的看着乌提尔,因为甲板上的人正忙碌着放小船下去清开航道前的浮冰,所以‘无用’的两个人都被赶进了房间里面“难道是海神?”   海神厉的记载中只有海神是被变成了岩石,沉睡在大海深处,所以谈起这个安娜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他。   “不,这一点记载是错误的。”乌提尔摇了摇头“海神并不是陷入沉睡,他是头一个确确实实由主给消抹掉的神明。”   安娜半张着嘴   “不要这么惊讶,海神历之中记载的事情有一半都是虚假的,里面甚至还写了十个根本不存在的女神。”看安娜这幅被惊吓到的样子乌提尔感到十分不解“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一点疑惑呢?会说话会写字的生物总是会说谎的,所以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相信书中所写的事情就全都是事实。”   别把这些事情说得这么简单,你这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混蛋,安娜扶住了有些晕的脑袋:“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如果我知道我会回答你的。”   “柯丽娅是真实存在的女神么?因为你刚刚说有十个虚假的……”   “从各种迹象来看,她应该是真实的。”   不要说得那么模糊啊!!那可是柯丽娅!是几十万人信仰着的诞生之神!   乌提尔闭上眼睛想了想:“柯丽娅是经常会被提及的女神,地位几乎和海神一样……并且也被人目击到出现过,而且目击的时间是在神明沉睡开始之后的几百年,所以我之前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少数几个没有陷入沉睡的神明。”   “为什么是之前认为?而且少数几个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的醒着么?”事关安娜的信仰,所以她格外的认真。   “风神伊迪斯和死神艾特罗尼亚,这是我知道的两个确实还醒着的,不过他们一个被困在了日光中,一个被困在了月光中,都无法干扰到现在的时代,至于为什么认为柯丽娅是之前……”   乌提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安娜说这件事情,因为他没有调查出确实的证据,只是凭感觉猜测了:“她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在这个时代还能保持自由的神明,而其他醒着的多多少少都会付出一些代价,就如同风神和死神,所以我想柯丽娅能够自由的行动可能也需要付出些什么,自从圣罗那的神迹和纳特汉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这不得不让我觉得她可能只是较其他神明晚一步陷入沉睡而已。”   至少知道了柯丽娅是真实存在的,这让安娜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么你知道海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么?你说这些是耶底戈醒来的预兆……”   “因为他就是会带来这些让人不安的事情的存在,你应该明白自然规律这种东西吧?人会死,树会枯,这些事情是不可抗力,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耶底戈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就是纷争和战火本身,他的复苏就会让旧时代的规律重新运作起来。”   其实乌提尔解释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安娜也奇迹般的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现在她是真的认为卡彭特已经极端到不能用极端来形容了……   “那我们现在去洛底斯岂不是会很危险,那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对吧。”安娜也理解的很快,现在洛底斯又是门徒的宫殿又是海里的异变,怎么看都是运气够好撞上耶底戈的第一波‘规律’了。   乌提尔摇了摇头:“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说你们继续去洛底斯就行,在那个地方肯定会发生些什么我所想看见的事情,我心中有这样强烈的想法,虽然没有根据。”   “……”   在和乌提尔说话的时候船身又不停的晃动了一阵,应该是又撞上了来不及清开的浮冰。   “外面到底还飘着多少那种冰块。”他们明明已经朝前航行了几个小时了“感觉像是……”   “妈的感觉像是整个监狱的冰全都飘出来了,你们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子么?整个海面上都是那些棺材!”卡彭特砰的一下推开门,大声抱怨着走进了船长室“恶心死了!”   亚里也跟在卡彭特身后,他看起来筋疲力尽:“还是像你说的换航道吧,想办法避开这些东西。”   “烦死了。”卡彭特看起来十分暴躁,他走到塞满了海图的架子前开始翻找“这附近就算有个岛都好,我们可以在那里停个一两天等这些冰块飘走。”   “我记得这里是不是彼得罗克附近。”   “不,离得远着呢。”   一堆航海图被扔到了桌子上,卡彭特皱眉对坐在一边盯着他和亚里傻看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们找啊!”   作者有话要说:   疲惫的码字…… 第97章 寒带   “说实话, 你真的惹得卡彭特很看不惯你你知道么?这种看不惯的程度差不多和他的仇人是一个水准了。”   耶底戈两只脚翘在桌上, 手里还拿着串葡萄在这吃:“这笔账不怎么好算,他那个人倒是不怎么会记恨追在屁股后面打他的海军,毕竟你看…有人追捧才能出名是吧。”   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怎么能说是胡说八道呢,卡彭特的目的就是那个啊,当然了硬要说的话那不能全算是他的目的, 应该说是我的目的…他做坏事, 我得好处的这种感觉,不过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吧?哈哈哈哈哈哈、这些话应该告诉阿丽埃娜才是啊,对她来说是有用处的情报。”   阿丽埃娜?   “诶?你不知道么,阿丽埃娜呀, 阿丽埃娜!阿丽埃娜.派翠克, 你可真是太无知了聪明的诺布朗少将。”   威廉在听见姓氏的时候就立刻的反应了过来,原来安娜并不是她的全名……   “安娜,多可爱的名字是吧,话题好像被我扯远了,抱歉抱歉我的错, 刚刚我们在说什么来着?对, 卡彭特不怎么在意追着他打的海军, 但你做得实在是太出色了, 听说海德利那几个人也是你抓到的?即便按我的标准来看你也算是很出色的了……你不止打伤了卡彭特,还抓过他女人好几次是吧。”   着说着耶底戈又咯咯咯的笑起来:“安娜可是个不错的好女人,你看她对卡彭特那烂人死心塌地的样子,是不是挺让人羡慕的?”   威廉在几天之前就发现了, 这个自称耶底戈的男人真的非常聒噪,他总是有说不完的废话……   “你觉得我吵啊?那怎么行呢,人和人之间就是要交流,多交流,才会产生感情,是吧?”耶底戈把吃完的葡萄杆丢在桌上,然后又拿了串新的“像你这种性格扭曲的小孩,就是很难对大人敞开心扉,所以我才想每天多和你说说话,加深下关系嘛。”   威廉觉得自己要被烦死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十几只苍蝇不停的绕着你耳边飞,他清清楚楚的计算着时间,今天是被耶底戈夺去身体控制权的第十三天,这十三天里面有十二天他都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变成聋子。   当然比起变成聋子,威廉思考得更多的是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抢回来,他多多少少也发现耶底戈对他的操纵并不是非常完全,他偶尔还是能够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也印证了他的某个想法……当然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被能够知道他正在思考什么的耶底戈给敲实了。   “是的,我现在的确很虚弱,不过你也别想着什么‘太棒了我能够趁他睡觉的时候把身体抢回来!’因为……”   因为耶底戈他根本就不睡觉   “我真的是太喜欢看你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了,这让我恨不得能够现在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这是十几天的相处下来,威廉原本以为多多少少可以从耶底戈口中得知一些他和卡彭特的目的,但耶底戈意外的和他性格不同,是个浑身没有任何漏洞的家伙,他有时候会装作好像不经意间说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其实根本就说得是废话……换句话说就是个性格极其恶劣喜欢把别人当狗耍的混蛋。   威廉整理了这几天稍微称得上有用的情报,就只有:   ‘控制他身体的人名字叫耶底戈,是旧时代的残暴半神。’   ‘这些事情和卡彭特那个混蛋有关系。’   ‘耶底戈需要去洛底斯做什么事情。’   ‘安娜的全名是阿丽埃娜。’   “是么?安娜的名字对你来说也是有用的情报?”耶底戈装作稀奇的样子感叹了一下“虽然我想告诉你她的名字之中还暗藏了些玄机但……很遗憾就只是单纯的名字而已,她只是个叫阿丽埃娜的普通红头发小姑娘。”   她是卡彭特身边的人,光这一点就根本谈不上是普通,所以自然了解这些事情也很重要,威廉不觉得自己在这个认知上有任何问题。   “恩……这样看的话逻辑上的确也没有任何问题,在把自己的想法正当化这方面你能算是天才了,诺布朗少将。”   威廉懒得去弄明白耶底戈说的正当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对于这种无论自己在想什么耶底戈都能知道的交流方式感到疲惫了,究竟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的控制权给拿回来……   “除非我死,不然你可没办法拿回来。”耶底戈终于把第二串葡萄也吃完了,他兴致缺缺的扫了两眼放在桌面上的书籍和航海图,他们现在已经在驶往洛底斯的囚船上待了两天了“但是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在我办完事之后这具身体会好好的还给你的。”   听你的笑声可不像是那么回事   “哎呀,没事的,我这个人虽然的确不太讨人喜欢但是不会说谎哦,会还给你就是会还给你。”   耶底戈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因为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汇报情况了,他脸上的笑容也转换成了威廉平时的‘面无表情’,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什么事?”   进来的士兵站直对耶底戈行了个军礼:“报告长官,我们刚才发现……在底层关押的囚犯中有三人死亡,因为我们的监管失误。”   “自杀的是吧。”也没有追究士兵的责任,耶底戈先询问起了死因“用的什么方法?”   “两个上吊,另一个用藏起来的铁刺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三人都确认死亡?”   “是……是的,长官!”   比起永远的被关在洛底斯的冰狱之中,死亡某种意义上几乎就等同于自由,所以在这条囚船上的犯人会想法设法的自杀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刺穿喉咙的那位就先不说了,带我去看看上吊的两个,把他们的尸体拖到甲板上来。”耶底戈从位置上站起来“我要看看他们死得究竟有多透彻。”   ……   …………   卡彭特他们依旧还停留在那片挤满了浮冰的海面之上,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可以停靠的海岛或港口,就算有,按照常识想那里应该会被海浪带去更多浮冰,所以一开始想要找地方避避根本就行不通。   所以‘柯丽娅’就在那里下锚停留了一天左右,但就算是这样船头也多多少少的被浮冰撞击出了几个细小的缺口。   “你们几个就够了么??要不要再下去几个人啊!”安娜趴在船舷边缘看着站在小船上修补‘柯丽娅’底部缺口的卡彭特和亚里。   “这木船就这么大,你再下几个人下来是想要挤死我?”卡彭特嘴里叼着几颗钉子含糊的说。   “你别在船上把钉子叼在嘴里啊,很危险的,亚里你也说说……”结果安娜把视线转向在卡彭特旁边修补缺口的亚里时,就发现亚里嘴里的钉子甚至叼得比卡彭特多“……”   对‘柯丽娅’的修复一直敲敲打打到下午还没有结束,因为在卡彭特他们顾着修理船头的时候船侧又被浮冰刮出了几道小口子。   “这样倒是没完没了了。”卡彭特拿着木板和锤子皱眉看着那条被冰挂出来的缝隙“洛底斯的国王是废物么,连自己的监狱都管不好。”   “你就算这样抱怨也弥补不了任何事情,快点修上,免得海水灌进船里了。”亚里不耐烦的踢了下卡彭特的脚跟,然后对另一条小船上的人说“你们去我们对面的船侧看看,刚刚船身又震了几下,别是又被刮到了。”   卡彭特把木板按在裂口上:“你说我们要是有空多看看那些浮冰,说不定能见到老面孔……甲板上在吵些什么?” 甲板上嘈杂的声音溢出船舷直接将他的声音给盖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   “看前面!”安娜的头露在船舷外,她看起来十分着急“快看前面,有其他船队过来了!”   因为一直专注于眼前的裂缝,亚里和卡彭特还有其他几个船员都没空估计外面的海况,但在甲板上的人不一样,他们立刻就注意到了在柯丽娅船头正前方几海里外的异样。   一队黑色的三桅大帆船正缓缓的朝这边靠近,那些船的外貌看起来和寻常的船只不一样,他们的船头并非高高翘起而是呈一个斜度朝下,就如同锥子一般扎入海里,并且那上面还附着着会反射出奇异色彩的坚硬金属。   是典型的寒带船只,并且这一队船的体积都十分庞大,乌压压一片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怪物。   “……”卡彭特皱眉看向那排船“是洛底斯的船,应该是在收拾那些浮冰,我有点后悔刚刚说他们国王管不好监狱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亚里啧了一声就抓着一旁垂下来的麻绳朝甲板上爬去。   自然‘柯丽娅’上的人观察到洛底斯船队的时候,那边肯定也看见了他们。   “陛下……那艘好像就是传言中的‘柯丽娅’,船头的巨蟒和女神像都同传言里面的一模一样,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继续做你们手上的事情。”被士兵称作陛下的人皱眉站在甲板的高台上,他黑色的长发被束起来扎在脑后,皮肤则苍白得让人不安。   这个看起来阴沉沉的男人就是洛底斯的现仍国王雷蒙   “他们被冰块给困住了,那艘船看起来并没有改造成能够破冰的船头,所以现在如果交火,他们也只有被击沉的份……”雷蒙的想法是对的,卡彭特他们现在丝毫没有要交战的想法,而是在静观洛底斯船队的动向。   “不过也没必要小心翼翼的。”黑发的国王忽然走下高台“让其他船继续在这附近把冰块全部确认一遍,而我们朝前行驶。”   “陛下?”站在雷蒙身边的亲信很明显没有明白国王的意图“您是想要做什么?”   “布尼塔那群人梦寐以求的船和人就在我的不远处,你说我要做什么?”雷蒙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问这个问题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那个嘛,就经常能够看见这种感觉的剧情,不管是漫画啊动画啊还是小说里面:   漂亮的富家小姐遇到了很普通的男主,本以为男主没什么好的,结果之后在男主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到最后就十分在意起了男主,然而之后男主跟着另一个 会卖萌会撒娇的软妹子跑了。   富家小姐(威廉饰)   男主 (安娜饰)   会卖萌会撒娇的软妹子 (卡彭特饰)   (爆笑 第98章 国王   晴空万里, 碧蓝的天空中除了耀眼的太阳外看不见一丝丝云朵的痕迹, 暖调子的阳光穿透过无数漂浮在海面的冰块,在靠近海面的地方形成了奇特的光晕,就如同清晨漂浮在林间草地上的奶白雾气,但这些如同雾一样的光晕中又有无数像是将彩虹打碎了般忽闪忽闪的发光颗粒。   这样多亏了放晴的天气而带来的大面积海上奇观此时并没有人来得及去欣赏,‘柯丽娅’上的船员都紧张的握着武器注视着破开水面朝他们缓缓靠近的黑色寒带帆船。   “只有为首的这一艘过来了。”亚里举着望远镜在观察“他们的领头就站在船首上的瞭望台, 黑头发的那个, 你看见没有。”   “我看见了。”卡彭特的五感在现在已经十分靠近吸血鬼,所以这点距离他当然能够清清楚楚看见站在对面船首高台上的人手指上戴着哪种戒指……自然那人的脸他也看清楚了,算得上是张熟面孔。   没想到能在这种时候见到他   卡彭特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把亚里脸前的望远镜给拍下去,比起那艘不知意图正在缓缓靠近的船只, 他更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你去让甲板上那些紧张兮兮的混蛋都放松些, 这种样子怎么像是老子旗下的人,太丢脸了,亏我还要给他们每人付五块银币当佣金。”   现在根本不是要考虑这个时候,亚里感觉自己眼皮跳了两下:“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不可能就在这里等着他们靠近过来吧。”   “为什么不, 他们看起来是想要过来和我谈谈。”卡彭特说着放开了一直压着亚里望远镜的手, 示意他抬起望远镜重新看看 “喏, 你看, 他们在主桅上又升了面蓝色的小旗。”   卡彭特说的是真的,主桅上在那面有着狼鹰图腾的巨大旗帜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面纯蓝色的小旗帜,这种升旗的举动代表着想要靠近交涉,普遍的用法是物资耗尽的船只想要靠近路过的商船进行物品交易的时候。   “等等……那个旗帜不是蓝色的外套么。”亚里盯着那面旗帜看了会儿后忽然才反应过来除了旗帜本身, 剩下随风飘动的那两个多余的布条是什么,那是衣服的袖管……怪不得这旗帜会那么小,导致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看见。   “这会不会是陷阱?”自然而然的亚里就开始起疑心了“我们还是快点起锚朝后退吧,能争取一些时间就争取一些。”   卡彭特看起来对亚里很失望的摇摇头:“是陷阱就他妈的打他们啊,跑什么跑,他们就过来了一艘,轰沉了我们再跑也不迟,这些寒带船龙骨本身就重,加上前面的金属,不可能跑得过我们。”   “你是忘记海面上还有那么多浮冰了么?”   “…………啊!”   亚里暴怒的看着卡彭特恍然大悟的脸,他原本还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其他的打算,结果是什么打算都没有:“啊你妈个头!你给我滚进屋子里面去!!我来指挥!”   “……”安娜其实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两个人后面看他们进行着单方面毫无营养的讨论“我是说,那艘船离我们也就只有几海里了,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来不及,没试过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断言我们会失败。”卡彭特依旧义正言辞的说着胡话“没问题的!”   亚里忍不住用拳头敲了卡彭特的后脑勺:“哪里没问题了!!之前也是你个傻子说一条船出航就够了,现在你再给我看看,一条船够么?!”   是的,之前因为觉得只有‘柯丽娅‘一条船,感觉数量不够,亚里他在门徒岛那边忙活了一阵专门弄了几艘火力充沛的大船,结果在准备起航前往洛底斯的前几天卡彭特严肃的和亚里讨论了半天‘数量太多目标太大而且还麻烦我们就带柯丽娅就够了’   “我就不该答应你。”亚里头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你的话没一句能够听。”   在说话的这段时间内,洛底斯的黑色大船已经十分靠近了,它下锚停在离‘柯丽娅’有一定距离的海面上,这个距离是不用望远镜也能模模糊糊看清楚对面甲板上的人影。   “大副!他们放小船过来了,那上面只有一个人!”在甲板下的船员在看见情况之后就大声的对上面汇报。   “难道是真的要和我们交涉什么事情……?”亚里皱眉看向海面,那艘小船上的确只有一个人士兵模样的家伙“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说过了么,他们升了双旗帜,他们要交涉!而且为什么船员汇报事情喊得是大副而不是我啊,你是不是想要谋权?”卡彭特说着转身推了推安娜的背:“你。”   “你到屋子里面去。”他推着安娜的背开始朝船长室走 “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安娜感觉同样的话好像不久之前卡彭特也对她说过一次,就是她掉进海里被海军抓走之前……   “不、等一下,你先别推我。”那次事件的阴影当然还没有散去,安娜自然的就开始抵抗起了卡彭特“我不要一个人待在里面。”   “这是船长命令,你给我进去。”   “我不要,而且我就算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反抗自然是无效的,安娜还是被卡彭特拎着关进了屋子里面:“你必须要让别人尽可能少看见你的脸明白么?不要偷偷跑出来,这是为你好。”   说完卡彭特就把门关上离开了,安娜也只能扒着望远镜趴在窗口处看着甲板上的动静。   过了十几分钟那艘洛底斯小船上的来使才登上了他们的甲板,典型的洛底斯人长相,高高的鼻梁,浅到近乎白色的发丝和苍白的肌肤,穿着黑色带奶白毛领的绒衣。   那人递了卷书写用的皮纸给亚里,然后就等候在一旁,看样子的的确确是来交涉的人没错,身上也没带武器。   然后他们几个人好像在交谈……安娜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那洛底斯人的嘴唇,想要从上面读出些什么,但很可惜唯一看出来的就只有‘船长’这个词。   安娜皱着眉继续观察。   ……   …………   卡彭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发自真心的惊讶表情,他又一次看了遍那卷纸上写的东西:“陛下?你是说……洛底斯的国王在那艘船上?”   “是的。”负责送信的洛底斯人点点头“我们的陛下现在就站在船首等待着你们的回复。”   “姑且问你一句,那个站在船首高台上的黑头发男人就是你们的雷蒙陛下?”卡彭特说话的时候顺手将纸递给了旁边的亚里。   “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卡彭特就沉默了,他在思考着些事情,而亚里也快速的扫完了纸上的内容,在纸的下方还有个小小的蜡印,是用戒指盖出来的洛底斯国徽。   “洛底斯的国王想要我们的船长去他的船上?”亚里看完那卷纸之后抬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个洛底斯人“原因呢?”   洛底斯人用自己浅色的瞳孔扫了一圈甲板上的人,船员都警戒的将手搭在武器上,并且都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很抱歉我只负责传达这份卷书,然后带回你们的回答而已,如果好奇原因的话,不妨直接让你们的船长跟我回去如何?”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亚里把纸塞回洛底斯人的手里“该不是看我们现在陷入了一点小‘困境’就想趁火打劫吧。”   “难道对你们海盗来说‘趁火打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洛底斯人背着手站在亚里面前动也不动“请选择吧,是让你们的船长跟我回去,还是让你们这艘漂亮的船变成碎片浮在这片海域上?”   亚里刚想开口,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卡彭特忽然啪的一下拍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大声的说:“我们怎么能够屈服在这种无耻的威胁之下呢,你说是吧,船长!”   “………”亚里现在就想开qiang打爆卡彭特的脑袋,他咬牙切齿的转头小声对卡彭特耳语“现在是玩这个的时候么?!”   “我和你开玩笑呢。”卡彭特哈哈哈的又拍了几下亚里的背,然后问洛底斯人“所以只要跟着你回船上就行了?”   “是的,首领只是想要同卡彭特船长聊几句而已,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们没有要交战的意图。”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意图,卡彭特用鼻子哼哼两下:“行吧,那我跟你过去。”   洛底斯人看起来也没有更究竟到底谁才是船长这一问题,因为在他过来的时候国王陛下就已经对他说过他需要带回来的船长是什么样子的:“那么就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等等……我才是船长。”亚里伸手拦住了卡彭特,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打算跟着去洛底斯的船上“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你是认真的要在这里跟我演这种肉麻剧情?”卡彭特不耐烦的啧了两声“早去早回,你别耽误我们时间了。”   “这不是耽误时间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清不清楚……”亚里说着就揪住了卡彭特的衣领“别玩了!”   “把你们的大副抓住,爸爸我现在急着要出门谈事情。”卡彭特对身后愣着的船员打了个手势“快点。”   “是、是!船长!”   说着一麻溜的船员就上前将大副从船长的身边扯开了。   “你们给我放开!”亚里恼火的说“别让他下船,我们现在就起锚朝后逃!”   卡彭特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太紧张了大副,不会有事的。”   他说这话并不是在安慰亚里,而是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本身在看见那个黑发男人的时候卡彭特就没怎么担心,现在又知道了他竟然是国王……只能说又有机会近距离观赏闹剧了。   “你看好安娜,我之前把船长室的门反锁上了,还有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没有这个必要。”卡彭特对亚里交代完之后就走到船舷边朝洛底斯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走吧。”   “好的。”来送信的洛底斯人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轻松的把‘卡彭特’给带回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多少少掺杂了些惊讶“你的应邀会让国王陛下感到很开心。”   “他倒是会开心。”卡彭特转头看了眼船长室的方向,然后就翻过船舷顺着绳梯下到了小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你究竟有多少老朋友   卡彭特:不算是朋友吧,只是认识的人   亚里:他这德行怎么可能有朋友(笑   安娜:说的也是   卡彭特:…… 第99章 宫殿   “我不敢相信,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安娜揪着自己头发在房间里面焦躁的转圈:“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洛底斯的船上?!” 之前她在窗户边看见卡彭特要跟着那洛底斯人下船的时候就想开门出去, 结果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亚里也头痛的要死“他说让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不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   就是这一点,卡彭特就是这点特别讨人厌,总是喜欢藏着掖着然后搞一大堆破事出来自己也没办法收场导致最后全盘爆炸,现在不一样的是之前爆炸后会有乌提尔出来收拾残局, 让他们不至于很惨……而现在乌提尔别说收拾残局了, 让他收拾下桌子说不定都会晕倒。   对了乌提尔…   “乌提尔人呢?今天好像一天都没见到他。”现在想想,他们今天整天都在甲板上修补柯丽娅,从早上那时候起好像就没见到乌提尔“他还在睡觉么?”   “应该还在睡,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没起来。”亚里回想了一下早上的情况“现在去看看他吧, 卡彭特的事情也要告诉他才行。”   然而亚里没想到的是乌提尔根本就不在他房间里面……   “那个长头发的奇怪男人呢?”亚里旋即就逮住了一个经过他房间门口正在搬运东西的船员“你们有谁看见他了?”   “之前在最下面的甲板看见过他, 然后我就不清楚了…”那个船员皱着粗粗的黑眉毛仔细想了想,然后在粗眉毛身后的船员又补充说自己在甲板上也看见过乌提尔。   “你什么时候在甲板上看见他的?”   “就刚刚啊、船长和那个洛底斯人下船的时候他就在第二根桅杆附近。”   这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也就是说乌提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那个时候他觉得卡彭特的做法有问题的话应该就会当场阻止了,但很明显他没有这样做。   “我跟不上他们两个的思考方式。”安娜转身开始朝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走去“太烦人了……”   “很正常,我到现在都没习惯, 如果你哪天习惯了记得告诉我方法。”他跟在安娜的身后朝上面走去。   ……   …………   就在亚里和安娜正满船找乌提尔的时候卡彭特已经登上了洛底斯的船, 他一上船就开始东张西望:“你们国王呢?刚刚不是还站那么高么。”   “不要到处看, 也不要随便说话。”一名领头的高大士兵背着手挡在了卡彭特面前, 然后对他身边的士兵使了个颜色,那些士兵就围到了卡彭特身边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我们需要坚持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带多余的武器。”   “行吧。”卡彭特假惺惺的举起双手“你们对客人可真有礼貌。”   “谁让你比我们更礼貌呢,我记得上次说人和人之间要以礼相待的是你。”   卡彭特顺着声音侧头望过去就看见黑色长发的男人正慢慢的朝他走过来,这个男人的长相和典型的洛底斯人不同, 纯正的洛底斯人无一例外都是浅色的毛发,瞳色也近乎于玻璃质地的湖蓝色。   而这个被称作‘国王’的男人除了皮肤苍白这一点和洛底斯人有点相似,其他都完全不一样,他挥了挥手示意正在检查卡彭特身上有没有武器的士兵退到一边去:“那么上次被你抢走的摩多沙婆雕像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 我倒是更倾向于那是被我偷走的,而且那不是你的东西吧。”卡彭特放下了原本半举起来的手“怎么,你专门找人过来威胁我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如果你认为这个是威胁的话。”雷蒙裂开嘴假笑了一下“那我们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毕竟能让你感觉到受威胁可是件大事情…………废话大概就说到这里,找你来自然是因为其他事情。”   雷蒙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船外海面上的浮冰:“你也看见这些东西了,最近洛底斯发生了些很奇怪的事情……”   “然后恰巧我们又在这里遇到了你。”雷蒙的目光从海面上收回来直指卡彭特“我想你也许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我会过来只是碰巧而已,你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把什么事都推给我。”卡彭特说得义正言辞,虽然事实上这些破事情的源头都是他“再说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你身为国王的监管不力么?”   “还真敢说。”雷蒙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打算站在这里和你浪费半天时间,请你快一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卡彭特耸耸肩:“我们来洛底斯是因为听说这里出现了蕾尔亚的宫殿,会撞上你这事情只能说是意外……不过我才是想问呢,如果只是单纯的要回收冰块,需要国王亲自出航么?”   “你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了吧。”   “……”   卡彭特在柯丽娅上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只不过没有想通是谁告诉雷蒙的:“说吧,你在这里候着我们究竟是……”   “……这是巧合。”雷蒙干咳了一声打断卡彭特的话。   “啊?”   “我说……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只是巧合。”   这和卡彭特所设想的大相径庭,所以导致他一时间觉得有些略微的尴尬:“那你一开始就认定这些事情是我搞出来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又恰好在这里撞上,谁看都觉得你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吧。”   “换谁在这里碰巧遇见‘柯丽娅’也都会像我这么想,毕竟那是你的船。”   “所以当国王还能锻炼嘴皮子的?你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活泼了,好恶心。”卡彭特记得很多年前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基本上就是冷着个脸站在一边嘴巴像是被用线缝起来了,只是偶尔会吐出一两句简短的恶言恶语。   “‘雷蒙’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只是稍微扮演一下。”   “……那你真的和乌提尔做了笔挺大的交易,除了雕像你是不是还给了他其他什么?”卡彭特皱着眉上下打量起了‘雷蒙’,严格来说他和这个人就只见过两三面,那个时候这人的身份是真正的雷蒙国王手下的骑士长,名字好像是奥斯莱特。   至于他们两个遇见的过程,就是卡彭特潜进雷蒙的王宫里面企图偷摩多沙婆雕像,结果被同样想要偷雕像的奥斯莱特给发现了……   “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以礼相待的,只要你把雕像让给我,我就把qiang从你漂亮的脸蛋上挪开,你看怎么样?”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并不是卡彭特占上风,奥斯莱特的qiang口也抵在他的脑门上,他只是习惯性嘴硬几句……那时候场面僵持不下,并且再多在宝物库待一会儿的话他们两个人说不定就都要被发现了。   而且奥斯莱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皱着眉盯着卡彭特等待他露出空隙的那一瞬间。   “行吧,我们换个谈话方式,你为什么想要这个雕像?是想拿去换钱?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数额,多少都行。”   “松手。”奥斯莱特明显根本不听卡彭特的话,他只是让qiang口更用力的抵在了卡彭特的脑袋上。   “不是为了钱是么。”卡彭特眯着眼睛,他在刚刚想到了一种模糊的可能性“你是不是认识乌提尔。”   “……”   还真说中了,卡彭特满意的看着奥斯莱德瞪大的眼睛,因为最近乌提尔那家伙想要的就是这个雕像,从效率上考虑他也肯定不止对自己一个人要求去寻找摩多沙婆雕像:“那太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去把这个东西给他就行了,到时候就说是我们合作偷来的,你看怎么样?好处大家肯定都不会少的啦。”   在那种麻烦的条件下奥斯莱德也只能同意这么做了   ……   “蕾尔亚的宫殿。”   “什么?”卡彭特猛得一下从记忆里面回过神“你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除了雕像之外我还答应了给乌提尔什么东西么,蕾尔亚的宫殿就是我另外答应给他的东西。”   这是卡彭特根本没想到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能把那个给他,那宫殿从来都……”   “蕾尔亚的尸骨在很久以前就被洛底斯的第三任国王找到,从那之后宫殿就成为了洛底斯历代最高权位者,也就是国王的所有物,所以只要我成为国王那么那座宫殿我就有资格随意处理。”   的确这样说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蕾尔亚的宫殿只会出现在寒带了:“所以你就这样把宫殿的所有权交给了乌提尔?”   “他说只是暂时的,在死之前他会把宫殿的所有权交还给洛底斯。”奥斯莱德不明白卡彭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宫殿才来洛底斯的?”   卡彭特没理奥斯莱德的问题:“那既然有所有者,宫殿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海面上。”   “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我回答么?当然是所有者让它出现在海面上,它才会出现在海面上。”   从刚刚听见奥斯莱德说他已经将蕾尔亚的宫殿交给乌提尔的时候卡彭特就有些预料到……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   卡彭特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是被乌提尔引到洛底斯来的,那家伙肯定早就知道洛底斯会成为耶底戈醒来之后的‘第一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奥斯莱德看着脸色阴沉的卡彭特,他稍微想了想刚刚卡彭特问的问题和反应也差不多想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终于被乌提尔算计了?”   ……   …………   “乌提尔!你怎么在那里!”   安娜和亚里还有几个船员几乎快把柯丽娅给翻过来,最后才终于发现了桅杆瞭望台里面的乌提尔,他正贴着瞭望台最里面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时候会被桅杆上垂下来的帆布给遮住所以不怎么容易看见。   但乌提尔好像没听见安娜的声音,只是自顾自专心的看着远处洛底斯的船只,这导致他几分钟之后被忽然爬到瞭望台上来的安娜吓得差点掉出去。   “安娜……”   “我们到处找你。”安娜也被乌提尔的反应吓得够呛“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我不是待,是躲在这里。”   “为什么要躲?”安娜莫名其妙的看着乌提尔,但还没有等乌提尔回答,她就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乌提尔为什么要躲到桅杆上的瞭望台里……   而那个替乌提尔回答了安娜的‘别人’就是卡彭特,他人都还没有登上甲板,暴怒的吼叫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柯丽娅’   “乌提尔!!!!!!!!!!!!!!!!!”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更新 (之前预计110章完结来着 现在看来会再多一些…也许130左右 第100章 风向   乌提尔严肃的对安娜比了个‘安静’的动作, 然后就悄悄缩去了垂在瞭望台上的帆布后。   “……”安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卡彭特充满活力的回来了算是件好事,此时卡彭特已经登上了甲板,正大声的到处询问乌提尔在哪里。   “发生什么了?” 亚里拦住了像是被戳到屁股的大猩猩一样在船上乱冲乱撞的卡彭特“乌提尔怎么了?”   “他怎么了!?!?”卡彭特依旧没改变他那咆哮的说话方式“你把他找出来自己问问!!”   听见卡彭特这样说的亚里就下意识的抬头朝瞭望台上望去:“他………”结果就看见安娜正探出半个脑袋猛对他摇头。   “不太清楚他在哪里…我们刚刚一直在找他。”亚里的话头一转,听见大副这样说的船员们也就都敢不开腔。   “你看什么上面。”卡彭特看亚里抬头在朝瞭望台上看也就跟着朝上看了一眼。   “安娜?你在那里干什么。”他皱眉盯着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的女孩“下来!太高了!”   “我在这里看你回来没有、”安娜临时编了个借口,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包庇乌提尔, 但总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让卡彭特逮住乌提尔会发生什么大事情“我这就下来。”   乌提尔缩在帆布后面没有任何动静, 看样子是铁了心不会下去了   “所以你到底去洛底斯的船上干了些什么?”安娜顺着绳索从瞭望台上滑下来的时候就听见亚里在这样问卡彭特“乌提尔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很可疑,不管是卡彭特真的完好无损的从洛底斯的船上回来了也好,还是那一队洛底斯船依旧没有打算要攻击‘柯丽娅’也好。   卡彭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洛底斯的国王想让我帮他一个忙。”   “你说什么?”安娜瞪大眼睛看着卡彭特, 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不想要卡彭特脑袋而是他的帮助“你确定你听清楚了那个国王是这样说的?真的?”   “不然呢, 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想要我帮忙’之类的事情?”卡彭特唰的一下就伸手捏住了安娜的脸颊“你太不懂礼貌了!”   “放手……”   “行了。”亚里把卡彭特的手从安娜脸颊上拍开“什么事情,你快点说。”   卡彭特哼了一声:“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你看外面那些浮冰,在里面找个黑头发的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就行了。”   “……什么意思?”   “找人啊!你这都听不明白?”卡彭特不耐烦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而且比起这个,乌提尔呢我有事情要问他。”   你刚刚看起来不像是有事问他而是要打他的样子, 安娜的额头上冒了些细汗:“卡彭特, 你听我说……乌提尔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 他是禁受不住太大刺激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千万不能打他、”   不然你两拳头下去乌提尔可能就没了   “谁说要打他了,我只是有事情要找他问清楚。”卡彭特又开始不停的朝周围到处看,然后对亚里说 “你知道他瞒着我们什么事情么?”   “我从刚刚起就在问你这个问题了。”站在旁边的亚里很不耐烦   “行,那我问你我们一开始要来洛底斯是为什么?”   “蕾尔亚的宫殿。”   “耶底戈的事情变成那样, 乌提尔阻止我们来洛底斯了没有。”   “没有……”   话说到这里亚里好像有些觉得事情不对了,但安娜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眨巴着眼睛看一下卡彭特又看一下亚里:“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我只是从洛底斯的国王口中得知了宫殿的所有者早几十年前就已经是乌提尔了。”   “……”   亚里愤怒的爬上瞭望台把乌提尔揪了下来   ……   …………   “所以说我就是不太想和你们这种野蛮人说话。”乌提尔捂着自己的左侧脸颊跌坐在甲板上“你们明白什么叫交流么?”   安娜勉强的挡在乌提尔面前好让亚里不会打他第二拳:“冷静…冷静一点……”   “你明知道这边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还让我们过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亚里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面瞪出来了“不可置信,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还故意把我们引到这边来,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恩,这也是我想问的。”亚里的反应让卡彭特非常满意,他现在一脸满足的站在旁边“你最好告诉我们你到底在想什么。”   乌提尔的目的当然是耶底戈,他当时还在门徒岛上的时候就已经勉强自己又预言了一次……当然最近身体会变得那么差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次预言。   在那之后乌提尔心里对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了些准数,而预言之中最为清晰的就是‘洛底斯’,不过凭空让卡彭特他们去洛底斯也不是什么很现实的事情,所以他就想出了宫殿这招。   在很久以前他为了研究海神的事情和一个洛底斯的骑士做了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就是让骑士代替雷蒙成为洛底斯的国王,并在那之后将蕾尔亚的宫殿交给他……乌提尔是没想到这种成年旧事竟然还能拿出来立功一次。   所以其实乌提尔的计划从一开始是一帆风顺的,但他没想到竟然会在去洛底斯的路上遇见奥斯莱德……而且那家伙还把宫殿的事情告诉卡彭特了,为什么预言总是会漏掉这些事情!   “我让你们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不然你想要怎么让耶底戈消失?”乌提尔捂着脸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之前为什么要心虚的躲起来啊……安娜急忙伸手扶住了纸片样的乌提尔,他脸上现在青紫了一块看起来特别惨:“那你的意思是为了让耶底戈消失,我们来这里是必要的?”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藏着掖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卡彭特不满的说   听见卡彭特这样说的亚里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你也知道藏着掖着没什么好处?”   “为什么不知道?我当然知道。”   “……”   “行了行了,你们别再讨论这个了好不好……”安娜看亚里的表情很危险,只能急忙出声打断他们的谈话“乌提尔他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就先……啊对,卡彭特不是说了嘛,洛底斯的国王让我们帮忙什么的。”   亚里这时候还没缓过来,说话也没什么好气:“他以为这些浮冰里面有多少个十四岁的黑头发女孩,别逗我笑了。”   “巧了,我当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卡彭特哈哈哈笑着拍了拍亚里的肩膀,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消气了。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当然是因为他答应了我开出的条件。”说着卡彭特就感觉更开心了“我说我有个想要关进冰狱里面的人,但那个人并不是罪犯。”   十几分钟前,洛底斯的领船上   “不要开玩笑了我们的监狱只能关押罪犯,这是原则问题。”奥斯莱德面无表情的看着卡彭特“而且你现在是能够朝我提要求的立场?你的‘柯丽娅’现在可是离沉船只有一步的距离了。”   这点卡彭特当然知道,他们的确处在很不利的条件下但是……   “我只是多多少少想得到点好处,我们也不能白忙啊你说是不是。”卡彭特看着船外数以万计的浮冰“而且你还没听我说完呢,只要你答应我把那个人关进冰狱,我就能立刻把你妹妹从这些冰块里面挑出来。”   “……”奥斯莱德终于皱起了他的眉毛“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就答应这个事情。”   “我当然是认真的。”毕竟乌提尔就在他的船上。   ……   …………   “我?”乌提尔用难以相信的眼神看着卡彭特“我都这幅样子了你还要我用巫术帮你在这么多冰块里面找人?”   “不然呢,我们大家一起被洛底斯的船轰沉?话先说好,我可不想掉进冷得要死的海水里面……恩、怎么?”   卡彭特偏头看向忽然扯了扯他袖子的安娜:“我提醒你,在这个时候帮乌提尔说话都是会被驳回的。”   “我不是要说那个啦……”安娜把想要维护乌提尔的前半句话吞了回去 “就是、你是想要把谁关进洛底斯的监狱里面?”   “你又在意起这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了。”卡彭特叹了口气“当然是那个抓了你好几次的海军啊。”   “威廉?”   “你为什么还记得他的名字,快给我忘了。”   “不行,我不同意用巫术找人这个事情。”   “他名字很好记啊…我也不是故意要想记的。”   “给我忘了!”   “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再用巫术的话……”   “你们能不能不要同时说话!”亚里终于忍不住了,强行打断了他们乱七八糟的谈话“那个海军怎么都好,先把洛底斯的事情搞清楚了再说,你真的还要让乌提尔用巫术么?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想法,你看看他现在这幅样子。”   “洛底斯的事情……”卡彭特皱着眉毛有些犹豫的看着脸色青白的乌提尔“你真的不行了?”   卡彭特他原本以为找人也用不了多少力气所以才对奥斯莱德那么说了,但现在看乌提尔这么竭力拒绝的样子,可能真的是没办法负担:“算了,我们还是等一会儿风向顺了开始朝后跑吧,反正柯丽娅被冰块撞几下也不会就立刻散架。”卡彭特思考了一下就迅速的妥协了。   乌提尔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刚想开口的时候却被安娜打断了。   “我们可以用这个的。”安娜说着她就把手腕上的那颗小石头亮了出来,之前被威廉抓走之后忍着没有用它果然是正确的“你说要去哪里吧。”   卡彭特刚想开口说用不着,旁边的乌提尔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把目光集中到乌提尔身上。   “你怎么了??”安娜被乌提尔仿佛要把肺都咳出的动静下了一大跳,乌提尔捂着嘴又咳嗽了几下,然后颤巍巍的半举起了手臂指向南边的方向。   “那边…大约十二海里外的地方,在水面下方,现在就过去的话应该能够立刻打捞上来。”乌提尔说完就伸手过去将安娜的袖子拉起来遮住那颗石头“这个东西不是现在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   卡彭特啧了一声伸手抓住了话都没说完就朝地上摔去的乌提尔:“倒是把话说完再晕啊。” 第101章 在意   “我和你去?”   安娜不确定的看着卡彭特:“你确定我和你一起去?”   此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乌提尔所说的位置, 但因为前方的浮冰实在是太过密集柯丽娅如果继续朝前那么船头肯定会被撞烂进水, 所以到这里他们只能换小船继续。   “是啊,反正位置也知道了,只要下水捞起来就行。”卡彭特正让人把小船从侧舷放下去。   “我不要去、下面冷。”说着安娜就开始朝后退,她本来就受不了太冷的天气,现在身上除了一条毛毯还裹了两件卡彭特的长外套“亚里或者……或者阿尔文和其他船员不是比我更适合么, 你就算坐小船还不是要用桨清理浮冰。”这种体力活她肯定是做不来的。   亚里在旁边点头十分认同安娜的话:“阿尔文还有其他两个人和你一起去, 我和安娜留在床上照看乌提尔。”   “不行,我是船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卡彭特根本无法赞同亚里这个十分符合逻辑的安排,他几步上前把安娜抓起来夹在胳膊底下, 丝毫不顾安娜苍白无力的挣扎“反驳我你们就是要发动叛乱, 听见没有!”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亚里懒得和卡彭特耗费嘴舌,就迅速的妥协了:“好吧,那你带着安娜小心一点。”   安娜不可置信的看着亚里:“但是我去有什么用啊,我力气又不大!”   “你去能让卡彭特闭嘴。”   “……”   这倒是个能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 所以安娜也就只有乖乖跟着卡彭特下到了小船上。   她就坐在船尾看着卡彭特戴上手套不停的用船桨去推开挡在小船前面的浮冰, 有时候还得用手去推推, 就这一边清理浮冰一边缓慢前进了大约几英尺的距离:“所以我就说了至少也再叫两个人一起下来吧……你这样也太慢了。”   “……你”说话的时候卡彭特还不得不伸出两只手将两块靠近小船的浮冰撑住, 然后用力把它朝外推出去“你该不会以为我叫你和我一起来,只是单纯的无理取闹闲的没事做?”   不是那样么?   “当然不是那样!”卡彭特光看安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他现在到底在安娜心里面已经变成了个什么形象……“我没告诉你?我们捞起那国王的妹妹之后不会回‘柯丽娅’,而是直接给国王送过去, 至于为什么要你跟我一起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国王的妹妹?那是怎么回事……而且说到底我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安娜觉得自从自己逃回来并且知道了耶底戈和卡彭特之间的事情后他们的行动方式都很模糊,没什么目标的那种感觉,但乌提尔除外。   “都是些陈年旧事。”卡彭特还在手脚桨并用的推着冰块,安娜看着那些被冻在冰块里面的人感觉很不舒服,就干脆扯了扯大衣领子把自己的整个头包起来挡住视线,卡彭特的声音有些模糊的透过衣物传到她耳朵里“这件事做完之后我们就混去洛底斯玩玩,反正乌提尔不是拼死拼活的都要把我们引到洛底斯来么,那就顺他的意。”   “怎么混进去啊,况且现在我们面前还有有一排洛底斯的军船挡着……”这家伙该不会是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是海盗了吧。   “你总是喜欢问这些不解风情又现实无比的事情,既然我们是在大海上,那就该崇尚浪漫和朦胧你明白么??这可是大……呃、”卡彭特因为忙着分神和安娜说话,推冰的时候手滑了下让冰块撞到了他的额头,幸运的是安娜用领子遮着眼睛并没有看见这一幕,所以卡彭特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胡说“……这可是大海啊。”   “你刚刚怎么停顿了一下,看见什么东西了么?”安娜从领子上面露出一双眼睛望向卡彭特“发现我们要找的冰块了?”   “不是…不过应该就这附近。”卡彭特回头估算了一下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柯丽娅的距离,然后趴在船边上朝海水里看了看,刚刚乌提尔说他们要找的冰块是在海面下方,也就是说被压在了其他冰块下面“我想我得下去看看。”   “下去?”安娜彻底把脑袋露出来了“你疯了呀,这海水有多冷你不知道?”   “冷到无所谓。”卡彭特站起来用长柄船桨伸进海水中搅了搅,然后把靴子和外套都脱了下来“等我找到他妹妹的时候你就要稍微动下手帮忙了,明白没有。”   “这个明白是明白……但是为什么国王的妹妹会在这些冰块里面啊,这些冰块不是关犯人的么?”安娜伸手把卡彭特扔在她脚边的外套捡起来搭在膝盖上“她不是公主么?”   “公主犯了罪当然也要被关起来。”   “噢………”这么简单的原因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没想到,安娜觉得自己的逻辑肯定是被卡彭特带得越来越混乱了“但你真的要直接跳进海水里面?”   “你在船上等我就行了。”说着卡彭特就跨坐在了木船矮矮的木边上,他把脚伸进海水里面踢了几下“也不是特别冷。”   安娜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好奇,就试探性的把手伸到船外摸了摸海水……   “这叫不是特别冷?!”在触碰到海水的那一刻安娜就闪电般的将手缩了回来,而此刻她听见了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卡彭特整个人已经滑进了海里“卡彭特!”   安娜急忙扒在船边朝水里喊:“会感冒的!!”   然而卡彭特这时候已经游得不见人影……安娜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她也就只能干坐在船上等着,周围不断有冰块之间互相碰撞的声音,偶尔小木船还会被它们拱得摇晃几下。   大约六七分钟过去后,安娜终于看见卡彭特的脑袋从不远处的一个冰块后冒了出来,但很快他又潜回了海里:“……”   虽然以前就知道卡彭特的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不少,水性也很好,可是现在仔细想来这样的体质已经差不多不能算是人了,而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吸血鬼的原因,安娜也不太想思考这些负面的东西,但她实在不确定卡彭特究竟还能活多久。   谁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只吸血鬼?再加上乌提尔已经那个样子了,谁能保证卡彭特每次都能够在极限之前抓到吸血鬼?这件事情安娜之前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可是思考的次数多也没什么用,因为凭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而卡彭特也从来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问他的时候他只会说一句‘总会有办法’敷衍过去。   但是真的还会有办法么……   ……   “安娜。”   “安娜…!”   “阿丽埃娜!!”   “啊!”安娜猛得从思考中回过神看向船边,卡彭特像是水鬼一样一只手臂挂在船舷上皱眉看着她。   “快过来搭把手。”卡彭特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另只依旧泡在海水里的手臂一用力就……从水里扯起了一条细瘦青紫的手臂“拉上去。”   安娜急忙脱掉身上有些碍事的大衣和毯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卡彭特面前伸手去拉卡彭特的胳膊……   “不是叫你拉我!”卡彭特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发脾气“叫你把她拉上去。”   “噢噢……”安娜尴尬的放开卡彭特的手臂,改去拉那条青紫的手臂“这就是公主?为什么她不是在冰块里面、”   拉起来倒是比安娜想象中的要轻,所以她很快的就将公主给拖到了船上,这位公主不止没有被冻在冰块里面,身上还连一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太可怜了、她还那么小……”   安娜不忍心的看着浑身青紫,但依旧能看得出清秀长相的公主,这时候卡彭特也翻回了船上,他把身上湿透的衬衫脱掉丢在一边然后伸手拿过之前安娜脱下来的外套披在肩膀上。   “小?按照她被冻起来的时间算的话……她是你年龄的两倍。”   “………”   “而且知道她为什么被冻起来么?她杀掉了自己的父母以及三个弟弟……不对两个弟弟,雷蒙那个时候活下来了所以不算。”   “………”安娜谨慎的拿过一边的毛毯将光溜溜的公主给裹了起来“好了,我们把她送回去吧。”   裹完公主后安娜发现卡彭特正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怎么了?我们不是现在要直接把公主送去洛底斯的船上么?”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看见她还没明白我为什么要你一起来么?”   安娜不解的看着卡彭特   而卡彭特恼火的瞪了安娜几秒后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有丝毫反应:“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对于你男人去海里捞起了一个全luo的女人没有一点点不爽?”   “……”安娜用一种仿佛看见了纯蓝色土狗的眼神看着卡彭特“所以你是想看我不爽的表情?但是我不是经常对你露出那种表情么。”   “我指的不是厌恶的不爽!!”因为自己龌蹉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卡彭特显得十分不满   “你就不能表现的更加在意我一些么!”   作者有话要说:   船长的名字是 Carpenter 意思是木匠 不是captain的谐音哈 虽然两个念起来是有些微妙的相似哈哈哈哈哈   这里的雷蒙、奥斯莱德和魔王那边没有关系 我只是懒得想设定就直接搬老设定用了…_(:з」∠)_   然后我不讨厌话痨 我超爱话痨的 简直想嫁给话痨 所以求你们多评论我啊! 感谢大家总是破费给我扔地雷!!爱你们!!   (这几天准备开学了有些忙 可能更新会慢点 第102章 烟斗   “他们真的撤船了……”安娜看着逐渐远去的那几艘洛底斯的船只, 在卡彭特将那个冻住的公主交给洛底斯的国王之后, 他们就毫不拖沓的升锚转帆开始朝北方驶去“但是剩下的这些冰块怎么办,洛底斯的国王不管了么?”   “国王一开始派船出来就只是为了找那个公主而已。”卡彭特心不在焉的划着木桨“我不想再聊这些事情了,好烦,反正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真的没什么关系么……”安娜看着在精神上迅速干瘪下去的卡彭特“那个国王明明都让你帮忙了,而且还放了我们一马。”   卡彭特划桨的动作慢慢的停下来, 他听见安娜这话之后十分不满:“注意你的用语, 小姐,我可没有被谁放过一马,只要我愿意我刚刚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把奥斯莱德掐死。”   “奥斯莱德是谁?”安娜彻底忽视了卡彭特重视的问题   “那很重要么??我都说了我不想谈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除了烦没有任何意义!”卡彭特又抓起木桨重新划动了起来“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乌提尔, 他知道的比我多!”   好像不该多问那一句的, 安娜看着卡彭特的脸色就知道他开始生气了:“你为什么脾气这么不好啊,就因为我刚刚没有表现出嫉妒的样子?”   “你想太多。”卡彭特强行装作冷酷的样子,仿佛安娜并没有说中他生气的原因“再说了你嫉不嫉妒,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直到回柯丽娅上卡彭特都还是一副‘反正我死了你也不会很在意我’的样子。   “他怎么了?”亚里看着径直走回船长室摔上门的卡彭特“洛底斯的国王对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跟着他上洛底斯的船所以不知道……”她当然没办法对亚里说卡彭特只是因为没有看见她嫉妒的样子所以觉得很不爽“说起来,洛底斯的船已经撤回去了,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啊, 难道真的要继续去洛底斯?”   “谁知道呢……蕾尔亚的宫殿既然是乌提尔的东西那我们来洛底斯的目的就已经没有了。”亚里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很窝火, 因为一开始要来洛底斯是他的提议, 那时候信以为真的自己真的很傻明明都已经在海上和比乌提尔狡诈几十倍的人打过无数次交道了,却还是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   看起来是老实人的家伙果然还是要更加警惕才行、亚里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摆放在舵位旁的长木桌上,那上面铺了几张海图:“如果还要去洛底斯的话我们得换条航线,不能追在雷蒙那几艘船的屁股后面。”   说着亚里就开始认真的研究起地图:“你进去告诉卡彭特, 我们也许要绕路个十天,问他怎么看然后再出来把他的回复告诉我”   不太想进去找正在闹别扭的卡彭特,安娜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为了不给事情本来就够多的亚里添额外的麻烦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船长室,然而还没走近门口,安娜就看见卡彭特的大脸正贴在船长室内的窗口上朝外看着她。   “……”   卡彭特也没料到安娜在这走过来的时候会突然看一眼窗口,他只能尴尬的慢慢朝后退去,然后等安娜走进屋子后又换做刚刚那副死样子:“你进来找我干嘛。”   是打算直接跳过刚刚在窗口偷窥的话题么,安娜也不想过多追问以免卡彭特变得更加敏感:“亚里说我们要绕十天的路,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卡彭特哼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亚里只让我告诉你这些…”安娜砸了咂嘴“我……”   “那说完你就出去吧。”卡彭特别过脸开始随手翻看一边架子上的东西“继续去陪亚里或者乌提尔。”   安娜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是盯着卡彭特看,终于卡彭特也被盯的有些心虚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啊。”   “差不多行了。” 安娜说话的语调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你要是再发这些无意义的脾气我多多少少也要觉得厌烦了,而且就算要对我发脾气,你至少也找个其他的原因吧,说我不在意你……”   “你就不觉得我多多少少也会觉得伤心么。”安娜蹙起了眉头“你要是真的认为我不在意你,那我想现在你去找别的更加在意你的人还来得及。”   卡彭特乱翻东西的手停顿下来,他没想到安娜会对他发脾气……开口说话竟然也变的结巴了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又说我不在意你又对我发脾气还叫我出去。”安娜觉得十分委屈。   “不是……所以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卡彭特急忙走过去想要搂住安娜的肩膀“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没对你发火真的没有对你发火、”   “什么事情你都能拿来开玩笑是么?”安娜很不满的抬头看向朝她靠近过来的卡彭特,后退了两步躲开卡彭特伸过来的手“你不要碰我,反正你都觉得我不怎么在意你。”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嘛。”卡彭特又伸手捞了几下才强制性的把安娜给捞到怀里挤着,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被卡彭特这样抱着安娜又不争气的脸红了起来“你抱太紧了…松开一点、”   “不行,你还没说原不原谅我呢。”   “谁要原谅你啊…松开我……”   卡彭特偏头用力的亲了下安娜的耳垂:“我真的知道错了。”   而这时因为安娜一直没有回来,又急着要听卡彭特回复的亚里就自己亲自去了趟船长室,结果打开门就看见那两个人正黏糊糊的抱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搞什么鬼。”亚里皱着眉毛,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打断了什么气氛“我们要绕路,船长你既然没事就给我滚出来看航路!”   ……   …………   “不能再直线朝洛底斯前进了。”扮演着威廉的耶底戈将长长的骨尺丢在地图上“从北面绕一圈再回航道上。”   “可、可是少将……这样的话会耽误将近五六天的时间啊。”船员低头看着威廉用尺子比划过的那条航线“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么?”   “意义就在于如果我们直线朝洛底斯航行,那会耽误比绕路多出一倍的时间。”耶底戈不耐烦的啧了两声“听懂了就现在出去改航道。”   “好的…长官。”   “说实话当高官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不是么,即便做出不合理的指挥也会有人听从的感觉……诺布朗少将,你父亲的那个位置应该会更爽一点是吧。”在商议航线的船员出去后耶底戈就又开始骚扰威廉“说起来你也好歹跟我聊聊天啊,航海真的好无聊,亏你能在这个职位耗那么久。”   威廉努力的让自己不去在意耶底戈所说的话,而是专心的思考究竟怎么才能把身体夺回来。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么。”耶底戈吧啦吧啦的动着嘴唇“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除非我死了,不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知道怎么才算是‘我’死了么?就是你这具身体的死亡。”   “那条被我附身过的蛇的下场你也看过了,我友善的告诉你吧,之后你的下场估计也是那样。”耶底戈打开抽屉将里面的烟斗拿出来塞上烟草点燃“所以别想些其他的了,在你有限的这几个月生命之中还是多做些有趣的事情吧,比如说和我聊天。”   你在撒谎,我偶尔还是能够重新控制自己的手指活动,也就是说肯定有办法把你从我的身体里面赶出去。   “也许吧,但是你知道那个方法么?你不知道,所以就差不多等于死咯,我又没撒谎,只是把最可能的结局告诉了你而已。”耶底戈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吐了几个烟圈“你们这种人就是喜欢去相信自己有多余的选择,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卡彭特真是个再对我胃口不过的家伙,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选择,所以你才抓不到他,毕竟对付亡命徒怎么能用你脑子里面的那套条例严谨的办法呢,是吧?”   “诶、你不来反驳我啊?真是无聊,你身为士兵的争斗心呢?杀死恶质时的昂扬感呢?哦、不对,我忘记了。” 依旧瘫在椅子上的耶底戈忽然放下了烟斗,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你这种自私的人应该从来没有过这些感觉吧?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威廉不想发表任何想法,因为他非常讨厌和疯子对话   “疯子啊……也是,正常人应该会这么想。”说着耶底戈又重新叼回了烟斗,“总之不管诺布朗少将你再怎么不喜欢,这一切都会在洛底斯结束,温暖的,恶心的,令人艳羡的,令人失望的,这个和平世代的故事都会结束。”   “在万物冻结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_(:з」∠)_顺便才看见有选手问卡彭特睡觉的木桶究竟有多大……就是很大的扁圆木桶   本来是用来洗澡的巨大长条形木桶 但被卡彭特看中当做床用了 里面的面积足够并排睡两个船长 第103章 冰   和四季分明, 常年都被茂盛植被鲜花所覆盖的布尼塔不同, 洛底斯无论是王城,还是周边的城镇映入眼帘的都只有无止境单调的白色和灰蓝,而且因为极端的寒冷,除却陆地外数千海里内的海水都被冻结成了厚实的冰层,冰层最厚的地方几乎将近几百米, 薄的地方也有七八米的厚度。   而怪异的是在洛底斯主城岛屿的背后有一片海域, 唯独那片海域没有被冰冻住,并且常年保持着温暖的海水温度,就像是陆地上的圆形巨大湖泊一般,洛底斯所有的军船和皇家用船都停泊在那片海域之上, 先代的洛底斯国王将这片海域称作是‘宝石池’, 并且洛底斯的冰狱就是在这片叫做宝石池的海面之下。   一般的船只无法直接抵达宝石池,只能冒着整艘船的木构造被冻裂开来的风险停靠在距离宝石池遥远的冰海岸线港口,经过改造船头的破冰船才能够航行到冰层较为浅薄的地带,慢慢破开冰层朝大陆靠近。   所以从别地来的商船要么交付高额的‘通行’费雇佣当地的破冰船在薄冰层前方开道商船跟随在后前往宝石池,但这样做意味着回来的时候要再交付一次费用, 所以大部分船主更倾向于在抵达冰海港口后立刻卸货, 将货物交给在港口等候负责用雪橇运送货物进城的当地商人后就立刻离开港口……   带帆的雪橇或者由动物拉动的雪橇自然就成了这片广阔冰原上的主要交通工具, 此时就正有几队雪橇在港口附近做着出行的准备, 因为今天冰原上的风不大,所以雪橇都需要由白蜥来拉动。   这些身形几乎和小马驹差不多大小的丑陋蜥蜴是洛底斯的特产,它们力气极大,三四只就能拖动一辆载重将近三百磅的雪橇, 并且因为爪子上都覆盖着细密的小锯齿能够牢牢的抓住冰面,所以从小就被冰原上的住民斩掉碍事的长尾巴而驯养起来。   此时这些被拴住的白色蜥蜴们正乖乖趴在冰面上等待它们主人从唯一一艘停留在海岸港口中的那艘黑色大帆船上卸货,那艘船外壁上早已挂满了冰锥子,船帆也被冻得失去了布料本该有的柔软。   船上不停卸下来的货物中除了大量的香料还有一些异域的器皿,雪橇队的主人也同船主核实过这艘船是从东部大陆来的货船,看过船主手上的东部港口正规通行文书后雪橇队主人就放心的开始安排手下装载货物。   ……但其实仔细看看这艘黑色大帆船,就能发现它不过是将船头标志性的女神像藏起来的‘柯丽娅’,至于那些货物和通行文书是怎么来的…也没必要再多加赘述那几艘可怜的东部货船了。   卸货装货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卡彭特他们自然也在船下忙着整理自己要乘坐的雪橇。   “不行了,我真的好冷、”一个被卡彭特摆放在雪橇后的棕色绒球发出了模模糊糊的声音“还有外套么?”   “你裹得头都要看不见了还要外套,真的有这么冷??”卡彭特看着缩在雪橇货物后面的毛球,他身上也就穿了件比较厚的兽皮长外套,头上包着几层绒布,脚上的轻皮靴也换成了看起来十分笨重的熊毛鞋“那等下雪橇开动的时候你该怎么啊,冷风会比现在大得多。”   在卡彭特面前的这个由外套和各种毛毯兽皮所包裹构筑起来的毛球中间自然就是怕冷到要死的安娜,并且在她旁边还有另一个体型更加大的‘毛球’。   “我觉得比起安娜,你是不是该多注意一下乌提尔,他从刚才开始就没动静了。”亚里抱着两个羊皮水袋走过来,这两个水袋中都装满了他才烧好的滚烫热水,亚里将其中一个热水袋塞进了安娜的怀里,然后提高声音对另个毛球大喊“乌提尔,乌提尔!你还活着么?我给你拿了热水袋!”   “……”乌提尔从大堆的衣物之中露出了只眼睛,那眼睛下浓浓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是枯树干一样糟糕“少说废话,快把热水袋给我……”   “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种时候起到点作用。”亚里粗鲁的将水袋砸到乌提尔手里,然后从旁边的大皮袋中又揪出来了几条厚毯子丢给卡彭特“这里,拿给安娜。”   卡彭特替安娜将毯子裹上后思考了一下:“我想我要不把你们和干稻草一起封到木箱里面算了,那边还有没有开始上钉子的木箱,这样的话至少等雪橇动起来可以防防风。”   “恩、可以……”安娜被冷得几乎放弃思考,也不管卡彭特出的是不是馊主意“就这样做吧、”   于是安娜和乌提尔就仿佛是两个精美瓷器一样被小心翼翼的裹着干稻草一起放进了木箱里面,但其实这样做也毫无用处,因为在那群白蜥蜴开始疯狂朝前奔跑拉动起雪橇后刀子一样的冷风就像是决堤般灌进木板的间隙,吹得安娜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这根本毫无用处……”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将头上的盖子顶开一个缝隙,对外面站在雪橇把手后的卡彭特说“救命…我要、我要冷死了……”   “天啊这位小姐,你几乎把世界上所有的毛毯披在身上了还觉得冷?”驾驶雪橇的冰原住民忍不住感叹起来,结果被站在他旁边的卡彭特瞪了一眼后就急忙改口“很正常很正常,很少有外地人能够习惯洛底斯冰原上的气候,不够等明晚上上到主城就会好很多了,靠近宝石池的地方都很温暖。”   明天的晚上?!安娜绝望的看着卡彭特:“你从没告诉过我要花这么久的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   “你怪我也没用啊,谁知道你真的这么怕冷。”   “我还能假的怕冷?!”   “行吧行吧、”卡彭特叹了口气慢慢从雪橇后的驾驶位置翻到前面去站在安娜的木箱子前“你过去一点,让我也进去。”   “干什么……”安娜皱眉盯着翻过来颤巍巍扶住木箱的卡彭特“你能不能不要在雪橇上动来动去的,摔下去怎么办。”   “叫你让点空位出来话怎么这么多,你不知道互相取暖这种寒冷天气下的常见手段么。”卡彭特不耐烦的伸手把安娜朝木箱里面推了推,然后抬腿想要跨进木箱中,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冰面开始异常的震动了起来,卡彭特因为半只腿都搭在木箱上没来得及控制平衡,身子一斜眼看就要跌出雪橇。   “卡彭特……!”安娜也顾不得身上的毯子急忙伸手去抓住了卡彭特的腿让他好歹稳住了身形“我就叫你不要在雪橇上乱动、”   “谁知道会忽然震起来啊,发生什么了。”卡彭特恼火的抓着木箱边缘,此时那种震动还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严重,整个雪橇队都不得不停止前进。   “对了。”驾驶雪橇的冰原人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另一头雪橇上的人大喊“老大,最近好像是有布尼塔那边押送犯人的船要来是吧!”   “布尼塔?”安娜和卡彭特都对这个地名很敏感,或者说反感“押送犯人的船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王城的骑士出来提醒过我们这些住在冰原上的人。”雪橇队的领头走下他的雪橇去前面安抚有些不安的白蜥蜴们,顺便给卡彭特解释这震动的源头“说最近这段时间会有从布尼塔来的押送船要破冰进入宝石池,让我们小心冰层的震动。”   “这种震动准没错,是那边有破冰船在运作了。”冰原人从挂在雪橇把手上的布袋中掏出了个望远镜朝西北的方向看去“嗯……能看见一点点。”   虽然从望远镜中能够看见的景象非常小,但还是依稀能辨认薄冰层那头正有一艘洛底斯的破冰船在缓缓的开路,而它后面跟着一艘典型的红重木结构的帆船,那是布尼塔常用的船型。   对于这些冰原住民来说着不是什么大事,最近会破冰进宝石池的除了贵族们钦点的载有黄金和珠宝的船外就只有从其他各国的押囚船了,但这让亚里警觉起来,他走下雪橇来到卡彭特他们旁边,他把卡彭特这边的冰原人支走之后才开始说话:“我感觉不是很好,这事情实在是太碰巧了。”   “不能说巧,该说是我们没有料到这事情竟然还能和布尼塔扯上关系。”卡彭特瞟了眼装有乌提尔的箱子“怪不他怎么样都要我们来洛底斯。”   而在一边的安娜听见‘布尼塔’这个词的时候就开始下意识的肚子疼,因为想起了威廉那张莫名让人觉得后背发寒的笑脸,她苦着脸扒在木箱边缘朝外面一片惨白的冰原看去:“我们还要继续朝王城走么?万一又遇上布尼塔那边的人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卡彭特把安娜的头按回木箱里面“一直拖沓着的事情也是时候全部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心情低落 不过依旧更新……更新频率稳定成隔日更3000 第104章 头饰   “真的诶……这里要比冰原上暖和一点。”   安娜像是年迈的老人一样揣着手探头探脑的跟在卡彭特身后, 在经历了对安娜来说近乎是地狱的冰原地带后他们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抵达了洛底斯王城, 在伪装成东部商队顺利的进入王城之后她好像就彻底忘记了那带给她数十个小时煎熬的冷风,开始瞪着眼睛到处看稀奇。   他们从进城起就和亚里分开了,卡彭特带着安娜单独在王城中转悠,而亚里则带着船员和乌提尔继续装作商队的样子去雇主的住处交差,总之就是干活的事情都让亚里去做, 游览就交给安娜。   作为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温暖地带的安娜,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如同……如同自然景观一般的城市,在城镇之中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六棱冰柱,这些冰柱通体透明,因为是晚上, 还能看见它们的内部有许多细微的像是星尘般的东西在发出冷蓝色光芒。   这种光芒让冰柱的外部像是蒙上了一层光雾, 安娜在经过一个比较小的冰柱时还特意凑近去看了看,想要知道那些发出光的东西是什么,结果不论她再怎么仔细看也只能看透过冰瞧见小小的光晕团而已。   比起那些漂亮的冰柱,洛底斯王城中的房屋就显得十分沉闷无趣,这里的所有房屋建筑都有着细细的尖顶, 并且它们都高的吓人要将下巴整个仰到天上才能勉强看见房屋顶部, 房屋外部的支撑柱和房梁上都有繁杂且精细的雕像, 但因为天气的关系, 这些雕像都被冰和雪包裹了起来,看不出来主体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和雕像相同,尖顶屋子的材料使用的都是青黑色的海特石,这种石头坚硬无比, 而且表面如同镜面一样光滑仔细看能够看见细碎的美丽深色纹路,是无论观赏还是实用都非常不错的建筑材料。   但这种美丽的石头在洛底斯恶劣的环境下完全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光彩,它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由雪冻硬成的凹凸不平的结块,这些结块上隐隐约约还透出了下层海特石的颜色,不过稳重的青黑色已经变成了铁灰色。   这些结块让所有房屋看起来都如同垂死的恶魔,而且它们都还如此高大。   因为差不多算是深夜了,王城的街道上只能看见穿戴着厚重银色盔甲在不停巡逻的洛底斯骑士,在这种天气下穿盔甲安娜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难道不算是一种酷刑么?   那些骑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从他们两人的身边走过时,队尾的骑士稍微停顿下来提醒一看就是外地人的卡彭特和安娜不要在街上逗留过晚:“再晚些就会开始刮暴风了,往前走会有可以住宿的旅馆,你们还是尽快进到建筑里面比较好,不然会很危险。”   这种充满了关心的话语配合着那套看起来威慑力十足的盔甲让人安娜觉得十分迷乱:“谢、谢谢……我们知道了。” 卡彭特则假惺惺的对那个骑士笑了笑然后就拉着安娜朝前快走。   “总感觉洛底斯的骑士好像挺、友好的?对外地人也这样。”安娜踉踉跄跄的挽着卡彭特的手臂“那我们现在要去找亚里他们汇合么?”   卡彭特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们在进城的时候就分成两拨是为了什么,那当然是为了不要汇合!”   “噢………”安娜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但是你也没和我说过你们的计划呀,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在王城里面做什么?”   “调查那艘布尼塔来的押囚船,明天早上我们会去宝石池,而亚里和其他人会分成更多拨人分散在城里面当做接应。”   安娜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下卡彭特所说的‘计划’:“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去宝石池调查押囚船?我和你?我,和你?”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说话的时候卡彭特还在拉着安娜快步朝前走,因为他感觉到开始刮起风了“有意见就说。”   “你带我去不是单纯的拖后腿么…不如你和亚里或者其他的船员去调查,我留在城里当接应?”安娜觉得比起卡彭特的分配,她的要明显合理很多“我和你去太危险了。”   “你不和我在一起才危险。”关于这点卡彭特是不会让步的“你必须要随时待在我身边才行,而且只要你听我的指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只是稍微潜入调查一下而已。”   既然只是稍微潜入调查那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多人在城内接应……安娜面露菜色:“我们现在是要去找旅馆对吧,那我明天就在旅馆里面等你就行了,哪里都不去就在旅馆里面等你你看怎么样?”   卡彭特眯着眼睛回头看了安娜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笑:“好啊。”   “真的么!”   “真的。”   因为不必提心吊胆的拖卡彭特后腿,安娜的眼中充满了光亮。   ……   …………   “所以你不是答应了让我在旅馆里面等你么………!!”安娜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卡彭特强行从旅馆的床上拖了起来,本来天气就冷,她现在真的很想一直留在被窝里面。   “那个当然是骗你的。”卡彭特两三下把安娜从被子扯出来 “快坐好穿鞋,换好衣服吃完东西我们就要出发了!”   安娜不情不愿的把脚伸到床外去够她的小毛靴,但够了几下没够到,卡彭特实在看不下去就蹲到床边两三下替安娜把鞋穿好了:“快点,别耽误时间了。”   “我知道了…”因为怕耽误卡彭特的时间,安娜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半依半靠的贴在卡彭特身上,也是这个时候安娜才发现卡彭特换上了十分规整的衣服,黑色的高领礼服,那上面有整齐的排扣,礼服外还罩着间一件宽大的黑桃绒斗篷,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连头发都全部朝旁边和后面服帖的梳好了“等一下,怎么穿成这样?”   因为卡彭特平时总是乱七八糟的穿着大袖子衬衫和看起来一点形状都没有的拖沓外套,这样忽然换上礼服让安娜有些愣:“你疯了?”   “看什么看,你也要穿。”说着卡彭特就把一大袋子东西举到了安娜面前,这是他在安娜还没有睡醒的时候自己出去买的“我们要混进王城那片区域,当然不能再穿得像是脏兮兮的行脚商,转过去把睡裙脱了,我帮你穿束胸。”   “诶?等一、等一下……这里不就是王城么?”但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耐烦的卡彭特给扒掉了睡裙,她冷得惨叫一声。   “这里是下城,王城在更里面的高墙后。”卡彭特两三下把袋子里面的衬裙拿出来给安娜套上“裤子自己穿上。”   “……嗯、”安娜听话的接过裤子两三下穿上,然后就只能等着卡彭特帮她穿剩余的部分了,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穿过礼服裙……在卡彭特替她勒束胸衣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知道这种裙子该怎么穿啊?”   “因为亚里小时候穿过。”   “????”   安娜回头痴呆的看着卡彭特:“啊?”   “干什么,做我们这一行的偶尔男扮女装是很正常的。”卡彭特一边说一边将外裙替安娜穿上,然后系好了后面的蝴蝶结“不过仅限年龄小的船员,年纪大的也太恶心了。”   海盗是这种性质的职业么……?安娜双眼放空的让卡彭特替她穿好了全套的礼裙,然后卡彭特又三两下的散开了安娜的辫子,替她盘了个头发,动作熟练且流畅。   “你为什么连盘头发都会啊……”安娜不解的皱眉看着镜子,而且盘得还比她好。   “因为以前经常替别人盘。”卡彭特忙着专心替安娜盘好的头发上别发饰,所以也没怎么思考。   “别人?亚里…还是其他女人?”   “姐姐和妹……”   卡彭特的手停了下来,安娜也因为自己听见了从来没想到会听见的东西而愣住了。   安娜转头看向忽然之间脸色僵硬的卡彭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有……姐姐和妹妹?”   因为没想到自己不注意说了出来卡彭特现在觉得有些慌张,拿着头饰的双手像是灌了铅,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否认但安娜已经听到了,在这种时候否认也没什么意义。   “有过,这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他重新动手利索的将安娜的头发打理好,然后拿起了一旁的帽子扣在头上“走吧,我叫的马车在楼下等着的。”   安娜急忙提起裙子追上已经大步朝门口走去的卡彭特:“好的……”   ‘有过’是什么意思也用不着不识相的多嘴问一句了,虽然安娜真的很想知道卡彭特他以前的事情,但他总不喜欢对她提起这些。   也许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没必要刨根问底   安娜追上去牵住了卡彭特斗篷下面的手自觉岔开了话题:“我们坐马车就能进到王城里面么?”   “需要文书,但亚里已经搞来了,从那位雇主手里。”听见安娜没有再追问那间事情卡彭特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处的小袋子   “我们挺走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开学的原因么 总感觉一股莫名的冷静(寂寞 第105章 马车   安娜浑身不自在的坐在马车里面。   她原本以为只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小出租马车, 结果竟然是从外观装饰来看都是有钱人家老爷用的私人马车, 而且坐在前面赶马的车夫也是熟面孔,安娜十分确定那个‘马车夫’是经常在柯丽娅上捆船帆的那个船员。   “你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些……衣服和车的?”安娜拽了拽裙子上从腰开始一层一层叠下去的蕾丝边,这东西虽然很可爱,但是因为数量的巨大让裙子边重不少“我们这样真的是进去侦查的么?”   在安娜的印象中侦查就应该是穿着不起眼的衣服贴着墙根慢慢走。   “你也看见了外面的马车夫是我们船上的人。”卡彭特收整着自己袖子上的宝石扣子“马车是从那个雇主家抢的,通行证也是, 他好像是王城里某个贵族家的特定供应商, 我们可以悠闲的进城到处看看,不好么?”   “好是好,就是有点不习惯……”安娜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对面穿着礼服的卡彭特总感觉很紧张,硬要说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才被收养进大户人家的孤儿的感觉。   “别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 搞得好像你跟着我以后就没过过好日子一样。”卡彭特看安娜总是瞪大眼睛在马车内看来看去觉得很焦心。   “那倒没有, 能过好日子也不会跟着你了。”   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卡彭特反倒沉默了下来:“总之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进去王城里面之后只是到处看看,亚里他们在外面接应是为了万无一失,毕竟你也知道, 来洛底斯是因为乌提尔认为这里会发生什么所以才让我们过来。”   “我也不想这样总是担心……”安娜说着转头看向了窗外快速朝后倒退的街景, 早上的洛底斯和晚上的截然不同, 早上的街道人声鼎沸, 并且到处都是被冰柱折射出来的耀眼光亮,和晚上那萧条恐怖的样子完全不同“我只是希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虽然不安稳,但她能够确定自己不会失去卡彭特,但现在不一样, 自从知道了耶底戈的事情后她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她卡彭特马上就要不见了,马上就要消失了,那股忐忑的感觉总是卡在她的嗓子口。   “别傻了,没什么事情是能够和以前一样的。”卡彭特忽然笑了起来“和以前一样的话我们会穿成这个样子来洛底斯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娜又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卡彭特是说出‘因为我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你了所以很心慌希望你像以前一样能一直待在我身边’这种话,要是真说出来她大概可以大头朝下栽进冰池子里面泡上几天。   就在这个时候卡彭特忽然对着马车外面挥了挥手,安娜也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透过车窗看去,就发现一个骑着高大黑色骏马的洛底斯骑士正转头看着他们的马车。   “你还认识洛底斯的骑士?”安娜说出口之后就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因为卡彭特认识洛底斯的国王……那认识一个骑士就根本不值一提。   “不,那不是洛底斯的骑士。”卡彭特收回手重新坐好“正确的来说那是穿了洛底斯骑士盔甲的大副,所以应该是洛底斯大副。”   “这是讲冷笑话的时候……不,那个是亚里??他为什么要穿成那样,被发现了怎么办?很危险的啊!”安娜快把脸贴到马车窗上了,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驶过了那队巡逻的骑士“而且亚里在这里的话乌提尔呢?乌提尔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大副会安排好一切的他比我靠谱多了。”   “……”这个的确   看见安娜的表情之后卡彭特立刻敏感的皱起了他的眉毛:“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亚里比我靠谱。”   “我没有啊?而且那个不是你自己说出口的么。”   “算了,现在不该是和你说这个的时候。”卡彭特干咳了两下转移了话头,然后他伸手在座椅旁边摸了摸,最后摸出了把大约只有一个半手掌那么大的暗银色火qiang“我之前教过你怎么用这个对吧。”   卡彭特举着qiang晃了晃,然后塞到了安娜的那个白绒暖手筒之中:“你拿着这个,虽然大概用不着,但是你还是带着。”   这举动让安娜更不安了,虽然的确稍微万无一失一点是好事,但是太周全了的话就越让人感觉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安娜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卡彭特的手腕。   “你说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带着我的。”   卡彭特愣了下:“当然,而且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安娜盯着卡彭特,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我们现在掉头回去吧,我老有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要来了…”   但要回头已经晚了,载着他们的马车开始慢慢的减缓了速度,因为抵达了王城的铁门口,在这里要出示通行证才能进入。   “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卡彭特轻声的说,他听见有负责检查的骑士过来了 “不要说话就低头坐在那里。”   “先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通行证。”来检查的骑士抬手敲了敲马车的窗户,其他骑士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等待着。   “当然。”说着卡彭特就将车窗打开,伸手将通信证从窗口递了出去“在这里,我们这次代替摩尔度先生进城谈事情,新到的那批香料和瓷器有一部分损坏严重。”   “它们当然会损坏严重。”说话的并不是敲窗户要求检查的骑士,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骑士。   这声音一出来安娜立刻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卡彭特也察觉事情不对,立刻大声让车夫调转马车头,然后想将手收回马车内,但已经晚了,外面的骑士伸手拉住了卡彭特并且将洛底斯特质的冰拷压在了他的手腕上。   “该死……!”卡彭特用力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   “很可惜,你们的马车夫已经躺在那边地上了。”那个骑士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将自己的头盔掀了起来   金发蓝眼的海军少将笑眯眯的看着马车内的两人   “我们又见面了,卡彭特和……阿丽埃娜。”威廉将碍事的手甲给脱到地上“开心么?”   卡彭特刚想抬脚踢开门将威廉撞开的时候他感觉肩膀上多了什么重量,是安娜趴到了他的背上。   她动作奇快的抽出袖筒里面的qiang斜着对卡彭特手腕上的冰拷开了一枪,打碎了一半,但这也足够让卡彭特挣脱骑士的束缚了,而且这时因为发现了王城口这边的异常,亚里他们带人一边制造声响巨大的混乱一边骑着马朝卡彭特他们冲了过来。   “抓稳我。”卡彭特一脚把马车的门锁踢坏让他们没办法迅速的打开,然后抬手锤开了马车天花板上的活动板门,背着安娜窜到了马车顶上“你的预感还真准,我虽然觉得可能要出事,但是没想到竟然在一开始就出事了。”   “所以别废话了快跑啊!”安娜欲哭无泪的像是树懒一样死死趴在卡彭特背上,她现在已经觉得威廉的声音可能和死神一样了“他们在朝我们开qiang!!”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马车很高,他们暂时有几秒是安全的,卡彭特矮下身子朝后面看,亚里已经骑着马靠得非常近了,他正在不停朝卡彭特的马车这边she击扰乱那些人的动作。   “过来。”卡彭特忽然伸手把安娜从背上扯了下来,然后两三下将她外面十分累赘的裙子给撕了下来,只剩下里面的一件衬裙。   “干什么!?”安娜惊慌万分的被卡彭特给双手举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你扔过去给大副,深呼吸!”   “你别开玩——————啊啊啊!!!!!!!!”   安娜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彭特像是丢垃圾一样用力朝迎面骑马冲来的亚里丢了过去,亚里从卡彭特把安娜举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老早就伸出了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安娜,然后调转马头就朝反方向逃跑。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几乎是在眨眼后就完成了。   “咳…………”虽然没有被摔死在地上,但是这么一砸砸在亚里那身盔甲上、安娜估计自己的后背要青紫一大片了“卡彭特呢,卡彭特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曾经在被上百只狮头蛇围攻的时候逃出来过,相信我那种动物比拿qiang的人恐怖上百倍。”亚里专心的骑着马朝城出口逃跑不去管身后的事情“所以你抓稳我别乱动。”   而就像是亚里所说的,此时的卡彭特早就趁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第106章 晃动   亚里发现事情稍微有点不对, 按理说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去追卡彭特才对, 但实际上跟在他马后面的人要更多。   “啧……怎么都追过来了。”他匆忙回头看一眼验证自己的想法, 身后是不断响起的qiang声还有投掷过来想要击中他们身下马匹的武器, 看样子是铁了心一定要把亚里和安娜给抓住。   而这个时候安娜除了在努力忍受背后传来的阵痛还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个海军少将他刚才的确是说……   ‘我们又见面了, 卡彭特和……阿丽埃娜。’   阿丽埃娜   威廉他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全名, 从父母死后她就没有对谁提起过, 包括收养她的爷爷,也就是说本来只应该有亚里、卡彭特、乌提尔知道而已, 而且在看见威廉的时候她总感觉十分的奇怪, 就是一股很强烈的违和感。   “你听着,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我们这样是没办法逃出去的,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安娜忽然抬起头冷静的说。   “你突然说起这个干什么。”亚里皱眉把安娜抬起来的脑袋按下去“很危险,趴好。”   “不不不,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抓住,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分开跑, 反正只要在冰原上汇合就行了是吧。”   亚里笑了几声:“小姐,在这个关头你就别担心这些有的没得了。”   看亚里这么胸有成竹嘲笑她的样子,安娜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乌提尔会来接我们?”   “不,他躺在城外雪橇上的木桶里面,我想暂时应该起不来。”   “……”   其实安娜是觉得身后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是威廉认定了抓她和亚里要比抓卡彭特来得容易,而且他们两个无论抓到哪一个都是绝佳的诱饵:“听着,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分头跑,千万不能两个人都被抓住了。”   “如果分头跑,那么被抓住的人一定是你,这还用想??你跑得过谁啊。”因为是紧要关头亚里也不顾自己说的话够不够温和了“这里唯一不能被抓住的人就是你。”   因为还有一直埋伏在周围的船员打掩护,亚里他们还暂时算是顺利的冲到了外城,从这里只要再跑过五六条街就是……   “你们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真的能够甩掉我了是吧。”   “……!!”   亚里根本来不及扯缰绳调转马头躲避迎面击打而来的炮弹,就被惊恐的抬起前蹄的马匹摔到了地下,在加上火药在他们前面炸开,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到处都是飞扬起来的雪雾。   “亚里……!”安娜也一同被摔下了马背,她刚刚才偏头堪堪躲过了马匹乱踢的后腿,炮|dan是从前面楼房中的窗户击打出来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那边的人也和他们一样早就埋伏好了。   “我没事,你快过来。”说着亚里就伸手拉过安娜趁现在被扬起来的雪雾还没散开,开始朝反方向跑,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又响起了爆炸声,那群在楼上的人居然直接朝雾中胡乱开火,看这个样子是根本不想抓活口。   “事情和我们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亚里拉着安娜埋头朝前乱窜,同时还要躲避后面飞溅起来的碎石块“他们想直接在这里杀掉我们,现在我们出了雾你就……”   亚里想让安娜出了雾就朝南边的方向跑,那么还有一队等着接应他们的船员,但是在雾气消散看清周围的情况后他就停下了脚步。   “的确,我们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杀掉你们。”威廉骑着高大的白马和一队洛底斯骑士已经紧紧的将亚里包围了起来,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兴奋“不过也没想这样直接杀掉,毕竟缺少点戏剧性,而我需要的就是戏剧性……那种…能够深刻刺激到人的戏剧性。”   果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安娜抬头看向威廉,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虽然都和以前的威廉一样但是……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安娜伸手拉住了亚里要去拔腰间武器的手臂:“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逃走,抓住我。”说着她就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用一直带在手腕上的白色石头,但还没摸到石头安娜就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紧,接着整个人急朝前扑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又想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小道具?那可不行,我还没允许呢。”威廉……也许这里称呼他为耶底戈更加合适,耶底戈的手上拽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锁链,他刚刚就是将这个东西扔出去拴住了安娜的脖子,然后将她拖拽到了地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耶底戈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催促周围的骑士:“快趁最麻烦的那个家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两个小宠物啊!”   ……   …………   而那边的卡彭特在一个人逃窜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原本的预想是他当做诱饵,吸引大部分追兵的注意好让亚里带着安娜安全的逃去冰原上,但现在在逃到汇合点的时候他才发现料想中来追他的人太少了,刚刚他还以为是自己逃跑的技术有精进在沾沾自喜。   “大副他们呢。”卡彭特问几个早在这里的雪橇上随时待命的船员“他们还没过来?”   “没有…船长你是第一个过来的。”   这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剧烈的pao轰声,卡彭特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地面在晃动。   “该死……!!”卡彭特这时候才完完全全的意识到他好像被那金头发的娘们少将摆了一道,那家伙的目的原来是要抓住安娜和亚里!   但是现在他要是什么都不想的冲过救他们两个的话是不是才算是正中了下怀?卡彭特看着远处那边因为zha药的关系而升起的灰色烟雾……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7章 昆虫   “不得不说, 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   “明明不过是个……你今年多大了?十六岁?还是十七岁?噢对, 你应该十九岁了, 对我们再回到开头, 你明明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红毛丫头,按理说遇见这些事情不应该吓的痛哭流涕然后跪在地上无法动弹么?”   “所以我很惊讶, 你真是让卡彭特撞了个大运, 不过同时也算是让我撞了个打大运。”‘威廉’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的皮鞭“接下来我只需要等他过来就行了, 我一定要在他眼前杀掉你,当然还有隔壁的那个英俊小伙, 是叫亚里对吧?”   “……”安娜低头死咬着嘴唇, 她能听到隔壁牢房中不停传来皮鞭抽打在肉身上的声音, 还有隐约的闷哼。   “现在也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吧,你自己的情况可好不到哪里去。”威廉伸手抬起安娜的下巴“还是说已经痛的没感觉了?”   “我觉得还好……”安娜咳嗽了一下,其实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一点都不好,她的两只手都被用粗铁钉给扎在了墙上, 腿也被带着倒刺的细铁链给紧紧的捆着,而且刚刚有人喂她吃了什么药, 她到现在都觉得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你怎么知道石头的事情的……”   “我就是知道。”威廉耸了耸肩“这很重要么?”   “……当然,你一直在说一定要在卡彭特面前杀掉我和亚里,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安娜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你一直想要利用我当做诱饵抓住卡彭特,这是能让人理解的逻辑,但是你现在想要当着卡彭特的面杀掉我和亚里,这个举动除了激怒他让他变得更加难缠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意义?”   威廉吹了声口哨:“你果然很聪明, 在被喂了药的情况下还能思考这些事情而且还思考得那么……那么仔细,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当着卡彭特的面杀掉你们当然还有其他的意义,当然激怒他自然也是在我的考虑之中,至于这是为什么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碍事的小姑娘。”   安娜勉强的抬起脑袋和威廉对视上:“………你是谁?”   “……”   一直扮演着‘威廉’的耶底戈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下:“看来药效终于上来了,导致你连我是谁都看不清楚。”   “不,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是威廉.诺布朗……”   “噢是么,那我很乐意听听你来分析分析我为什么不是那位少将了。”耶底戈很快的就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脸色“如果你还有力气说话的话。”   安娜脑子还是有些昏胀,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威廉,除非他真的吃错药了、   “威廉他…话没有那么多……你话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虽然很讨厌我但是还从来没有……”安娜稍微思考了一下用词“从来没有想要把我的手扎穿什么的,当然我知道也有可能这次是太生气了但、”   “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叫做阿丽埃娜,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但你之前这样叫过我。”   “我有那样说过么?”   “你说过,我听见了。”   “……”   看来是太兴奋没怎么思考就说漏嘴了,耶底戈叉着腰叹了口气,不过他也不是被抓到马脚之后就迅速妥协的人:“我调查过你,所以我知道你叫做阿丽埃娜,还有什么疑问么?我可是海军少将,在这个职位上你能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不,你不会知道的。”   “我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明白了么?我就是威廉.诺布……”耶底戈想要伸手过去掐住安娜的下巴让她没办法说话,但他的手还没张开就遇到了意外的状况。   安娜瞪着眼睛看着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额头的‘威廉’,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忽然开始头痛了:“你怎么了?”   “听我说……”‘威廉’忽然伸手抓住了安娜的肩膀“跑、逃跑……”   威廉,真正的那个威廉,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暂时得逞夺回了身体一部分控制权,因为看安娜这么认定她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威廉’的时候他有一种……必须做点什么的感觉,虽然他时刻能够感觉到耶底戈的意识正在疯狂的推挤着他,不过能够夺回来几秒也足够了,他伸手握住扎在安娜左手上的铁钉:“不能让他杀你…隔壁……”   威廉很想告诉安娜更多他知道的事情,但耶底戈的意识又重新开始侵占回他的大脑,他想要拔出铁钉的动作无法用上力,威廉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别管隔壁的人了,你快逃……”   “隔壁?亚里他怎么了?”安娜听见他提起亚里心就开始慌了起来“你到底是不是威廉?”   “我现在是……听着,我被…………”威廉的喉咙感觉像是被扼住了,他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耶底戈正在极力的避免他说出‘我被耶底戈附身了’这件事情,威廉脖子上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他虽然不清楚耶底戈计划的全貌,但是明确的知道一件事   如果让耶底戈,当着卡彭特的面,用‘威廉’这个身份,杀掉了安娜和亚里,会发生十分糟糕的事情。   威廉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自己之前一直招惹卡彭特了,但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这些天马行空的事情,甚至连旧神耶底戈都出现了,还把他当成重要的棋子在使用。   而就在威廉苦苦支撑着想要解开安娜脚上的锁链时,外面的监狱走廊上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并且正在迅速的靠近他们这间牢房,就是这一刻的分神让耶底戈重新将威廉的意识从他的大脑中挤了出去。   “还真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耶底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站起来“不过不影响。”   他的计划还在顺利的进行着   此时走廊上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我真是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他们未经准许就在城区使用大规模的火器,不过我还是认为这不需要陛下您亲自来……我们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让你们解决的下场就是有布尼塔的人拿着大pao在居住满了市民的街道上开火。”雷蒙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虽然他清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当时在海上放跑了卡彭特,不过卡彭特替他找到了公主,他不能违背自己许诺的事情,况且那家伙还知道他的底细,自己其实不是雷蒙而是奥斯莱德的底细。   “诺布朗少将,我相信你欠我一个解释。”雷蒙让旁边的侍卫替他打开了牢房的门,一走进去就劈头盖脸的质问站在那个红头发囚犯身边的威廉“或者说伊丽莎白女王送你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替我翻新王城的街道?”   “为了抓住卡彭特这是必须的。”耶底戈立刻有开始扮演威廉,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并且让自己不去注意正在他脑子里面不断大骂的威廉“我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卡彭特肯定会混进王城区,现在你看怎么样,我说准了。”   雷蒙皱眉看着耶底戈:“卡彭特现在脚踩在我的土地上,那就是我,是洛底斯该负责的事情,而不是你,我当你是布尼塔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没有对你多加限制诺布朗少将,但这之后你要是再在我的领地内调动兵力做这些出格的事……”   安娜在洛底斯的国王忽然出现在牢房之中的时候还在思考事情究竟是变得更糟糕了还是怎么,但仔细一想,这分明是白送来的机会,所以她鼓足胆子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雷蒙的话:“不…等一下…他不是诺布朗少将……他是假的!”   雷蒙和耶底戈都同时看向安娜   “他有其他的目的,请相信我尊贵的陛下,他绝对不是真正的威廉.诺布朗,如果这个时候放着不管的话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的!”安娜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拖延时间“我没有骗您,真的!”   “很聪明,想要靠这个拖延时间等卡彭特来救你是吧。”耶底戈笑了一声“不过如果国王陛下怀疑我要将我关押起来也无所谓。”   雷蒙看了眼耶底戈:“收押倒是不至于,但恐怕我要限制你的活动空间了诺布朗少将,请你现在立刻回你的房间,卡彭特的事情现在全部交由我们来处理,如果你再有稍微一点点越线的举动,我就不得不认为这是布尼塔对我们发起的战贴了。”   “当然,我尊贵的陛下。”耶底戈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那家伙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让安娜非常不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丢在了蜘蛛网上的昆虫,这家伙之前明明那么坚持要‘自己’在卡彭特面前杀死她和亚里,但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轻易的妥协答应国王的软禁?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带着亚里逃出去……安娜看着威廉离开牢房的背影拼命的思考着。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前天的更新…… 第108章 雪橇   真的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摊上堆破事, 明明上一刻还穿着礼裙坐着有钱人家才有的大马车, 下一刻就被扎穿双手钉在了监狱的墙上, 而且这破地方还该死的冷!冷死人了!   安娜一边忍着手掌心和脚上传来的刺痛一边疯狂的在心里抱怨着, 洛底斯的国王在将威廉‘赶’走之后就立刻的离开了监狱,看样子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 这倒是让安娜松了口气, 她还不想在被仿佛吃错了药的威廉虐待之后再被国王扎几颗钉子在身上。   现在狭窄的牢房中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看守都在牢房外拿着武器紧紧的盯着她……这个情况无论怎么看都没有逃脱的可能,更何况药物的作用让她整个人疲惫不堪光是要保持清醒就已经十分吃力, 而且即便安娜还依旧有行动能力,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把扎在她手掌心的钉子拔出去, 说实话那真的很痛,比腿上的伤要痛得多。   也许这次该指望卡彭特来救他们了,但是那家伙又不靠谱到无可理喻……   安娜稍微动了动自己的腿,锁链上的倒刺现在都已经升深深的扎在了肉里, 不管移动的幅度有多小都是一阵剧痛,她希望亚里没有遭到和她相同的待遇, 说起亚里,这时候隔壁牢房的鞭打声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亚里……亚里!你听得见么?”安娜试探性的朝隔壁叫了几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看守还不耐烦的用剑鞘敲打铁栏叫她闭嘴。   “我只是想知道隔壁的犯人怎么样了而已。”安娜看向那个看守“他被你们打晕了么?”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那么我们就会把你打晕。”   哐当   “……”安娜震惊的看着才说完‘打晕’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的看守,连接着其他看守都挨个脖子喷血的倒在了地上,血迅速的沿着监狱地面的缝隙朝安娜的牢房中流了进来。   而杀人的‘罪魁祸首’是让人感动的熟面孔   “你们去下面几层找大副,快点。”卡彭特一边指挥其他船员一边把刀从看守的脖子上拔出来,然后从看守的尸体上翻找出了牢房的钥匙“找到之后立刻带他去城口, 不要耽误时间回头来找我们。”   “是、船长!”   安娜不可置信的看向打开牢房门朝她走来的卡彭特:“卡、卡彭特……?”   “干什么。”卡彭特把刀插回腰带后面“才半天没见就想我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现在靠谱到不可思议,安娜咳嗽了几声:“我要痛死了……他们还喂我吃了什么药。”   卡彭特走近蹲下来查看了下安娜手上和脚上的状况:“亏你现在还能忍着这种痛说话,忍一下,我先帮你把手上的钉子拔出来。”   说着卡彭特就伸手握住了扎在安娜左手心里的铁钉:“我要拔了,你忍一下。”   “不不不不………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安娜慌张的打断卡彭特的动作“你不能把钉子直接拔出来,那么大的伤口我会流血流到死的!”   “我看你现在很精神嘛。”   “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了……总之要……”   但卡彭特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用力把钉子拔了出来,不过钉子当然还是留在安娜的手心里堵住伤口防止出血,卡彭特只是把钉子从墙上连着安娜的手一起取了下来而已:“要这样做对吧,这种常识我当然知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白痴?”   “……嗯、”安娜痛得冷汗直流“你不是白痴是什么。”   “也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卡彭特把安娜的头抱在怀里,然后伸手握住了另一根铁钉毫不犹豫的拔了下来“忍一会儿,我们现在就出去。”   “亚、亚里呢……?他就在我隔壁的牢房……”   “他没在那里,你隔壁是个普通的洛底斯囚犯。”卡彭特将安娜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朝监狱外走去,因为时间很紧他来不及去解开安娜脚上带倒刺的铁链“其他人去找他了。”   “不是亚里……?”这让安娜惊慌的了起来,她想她肯定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将隔壁那人的闷哼声错认成亚里的了“我和亚里一起被抓进来,我以为他会在我隔壁的……他、他去哪里了?”   “你别慌。”卡彭特皱眉抱着安娜朝这层角落的牢房跑去,他们刚刚就是从这个牢房中的小窗户翻进来的,里面的犯人早被刺穿了喉咙倒在一边,卡彭特抱着安娜进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又将牢房的门锁了起来“我先把你带出城。”   “可是亚里……”她想起了之前威廉样子奇怪的时候说过让她不要管隔壁的人自己逃,难道那个时候他说的意思就是这个?但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隔壁的人不是亚里?   在安娜思考的时候卡彭特已经抱着她翻出窗口跳到了下面一个铺满了雪的小平台上,平台的边缘上还挂着几个没取下来的钩爪,这个地方刚好是整个监狱塔毕竟隐蔽的一侧,卡彭特抓着绳子就带安娜降到了地上,那里有几个穿着洛底斯骑士盔甲的人正牵着马等候着,这个时候其他船员也从监狱塔上方下来了,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船长我们没找到大副,有个看守说他已经被押出监狱了。”   “……”卡彭特皱眉看向监狱上方的塔楼,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我们先走。”   说着卡彭特就抱着安娜朝那些‘洛底斯骑士’走过去,看样子这些人都还是‘柯丽娅’的船员装扮成了的骑士。   “你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出了城再处理你腿上的伤口。”卡彭特将其中一个骑士盔甲后的披风扯下来裹住了安娜,然后带着她翻到马背上坐好“但是不要睡着了。”   “……我知道。”而且她现在想要睡着也很困难,虽然卡彭特已经很小心不要扯到她的伤口但在移动之中的碰撞还是难免的,再加上现在骑马时候的疯狂颠簸……安娜觉得自己要痛成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了“但是亚里该怎么办。”   “把你带出去之后我会回来找他。”   ……   …………   “他们过来了。”乌提尔眯着眼睛看着街道尽头,但这个时候因为警戒的原因,城门早就关闭了起来,而乌提尔他们的两架雪橇就挨着其他商人的雪橇停靠在城门边上,唯独他们的所有白蜥都已经套好了绳索,但是绳索都用雪刻意的隐藏了起来。   “准备好没有。”乌提尔他听见了越来越近的急促马蹄声,街道的尽头也终于可以看见一队‘洛底斯骑士’朝城门的方向冲来,而蹲在他身边的阿尔文点了点头,将一把藏在衣服下的qiang拿了出来悄悄的对准了城门的一角,那里有几堆积雪,里面是他们之前藏好的zha药,只要看准时机朝那里开一qiang,zha药的火力就足够将城门炸倒。   “怎么回事。”看守城门的骑士看着那队异样的人马警备了起来,他们开始大声警告起来“停下来!国王的命令,城门区域现在不准任何人看靠近!即便是巡逻骑士也不可以!”   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不得不从那对急速靠近的人马上分散开来,因为城门口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接着就是铁门轰然倒下的声音,原本被封住的通往冰原的路被打开了。   “走!”乌提尔猛一下子拽紧缰绳,收到命令的白蜥立刻睁开了眼睛开始朝城外的冰原撒腿跑去,其他两架雪橇也紧跟在乌提尔后面朝冰原驶去。   无视命令直直朝城门冲过来的那一队人自然就是卡彭特他们,因为城门处爆炸制造出来的混乱他们趁机顺利的冲了出去,因为马匹并不能在冰原上快速跑动,卡彭特在冲出城门后就抱着安娜舍弃马跳到了乌提尔所在的雪橇上。   “亚里还在城里面,你带着安娜先回柯丽娅。”卡彭特把安娜平放在雪橇上“顺便帮她处理下伤口。”   “你要去干什么。”乌提尔先矮身检查了一下安娜的伤,然后抬头看向卡彭特正在雪橇上翻找东西的卡彭特“别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回去找亚里。”   “总不能把他留在里面。”卡彭特从雪橇里面翻出来了几把猎qiang背在背上,然后回头看向已经从城里坐上雪橇追上来的骑士“我跳下去对付他们拖延时间,顺便就抢一架雪橇回城去找亚里。”   而且顺便他也要去找那个叫威廉的家伙算下帐,以前的和今天都该算清楚了。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乌提尔伸手拦住卡彭特阻止他跳下雪橇“你不能去。”   “没有时间多耽误了,让开。”卡彭特刨开乌提尔的手很急躁的说“亚里被他们押出了监狱,你以为一个海盗被押送出监狱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乌提尔严肃的看着卡彭特“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去,你和安娜先回柯丽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是不是快完结倒计时了 第109章 限制   “乌提尔会死在里面的, 你不该让他去, 他会死的!!”安娜扒着卡彭特的肩膀不停的朝雪橇后的冰原看去, 现在还能勉强看见乌提尔的背影, 他正挡在追兵的雪橇路线前 “他和残疾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看见了不是我让他去的。”卡彭特按住安娜的肩膀避免她太过激动让伤口在这种天气破开“他自己跳下去的!”刚刚乌提尔说完‘我去’之后就转身跳下了雪橇,卡彭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既然乌提尔都下去了, 他也不能放着安娜不管转头去抓乌提尔, 再说洛底斯现在的国王和乌提尔有交情……乌提尔即便被抓住了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样想着卡彭特才稍微镇定下来了一点:“总之我们先回船上,你的伤口需要敷点什么药膏才行。”   “乌提尔和亚里该怎么办……”安娜忧心忡忡的看着身后白茫茫一片的冰原, 她也不知道乌提尔用了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那些追兵已经完全消失无踪了“我总感觉事情很奇怪, 从来洛底斯之后我就一直感觉很不对劲。”   卡彭特知道安娜所说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一脚踩进陷阱的猎物忽然发现,在陷阱里面还有一个陷阱。   “你不想想是谁引我们过来的,老实说能够顺利的把你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思考。” 那个叫威廉的男人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知道他们要来洛底斯,知道他们要去宝石池调查所以提早的就在王城的排查口准备好了人手, 在面对卡彭特他们兵分两路逃跑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让大部分的人手去追亚里和安娜而不是他。   然后现在卡彭特现在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轻而易举的把安娜从监狱里面给捞了出来,简直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样,虽然安娜身体上的‘损失’比较严重……   “思考什么?”安娜抬头看向卡彭特   “我在思考那个该死的少将为什么这么清楚我们的动向,就像是有人全部都告诉了他一样,而且为什么我们能轻而易举的把你救出来但是却看不见大副的影子,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先将亚里押出监狱。”   安娜木楞的思考了会儿卡彭特话里的意思,然后开始猛的摇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事情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亚里他不可能背叛你……他不会做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相信他才对的啊!”   “……”卡彭特皱眉看着惊慌失措的安娜“谁说大副背叛我了。”   “你刚刚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么?”   “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是在算计着什么事情,而不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副在蓄谋背叛我。”   “噢、”安娜尴尬的点点头“那这样的话你的想法可能是对的,之前威廉在审问我的时候就有些奇怪。”   “那家伙一直很奇怪,总是把眼睛放在别人的女人身上……好了我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说废话的你别这样看着我。”卡彭特砸了咂嘴“你继续,我听着呢。”   “……他抓住我们后就老是说想要当着你的面杀掉我和亚里,但是后来洛底斯的国王进来了,说了类似什么‘外地人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捣乱滚回自己的房间待着’这种话,然后威廉他就真的离开牢房回房间了,明明之前一直在说要等你过来然后杀掉我们的。”   “这听起来没什么逻辑,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了,不过还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威廉,不管是语气还是其他什么看起来都像是别人。”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逻辑。”   “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   …………   “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么。”耶底戈悠闲的靠在窗台上透过结满了雪霜看着王城外街道上的一团糟,那些看守和骑士才发现有人越狱了“阿丽埃娜为什么这么肯定在她面前的这个威廉不是那个威廉呢?天、这话好绕口。”   因为你把她的名字说漏嘴了,蠢货,不过还得感谢你说漏嘴,虽然不想承认但威廉现在很庆幸安娜能够逃走。   “哦是么,你觉得她能逃走是好事?对于你来说这可是很严重的渎职啊诺布朗少将。”耶底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计划还在顺利的进行,大概再过几天她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上,这是为了更美好的时代而必须发生的事情。”   威廉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是的,很惊讶吧?我就知道凭你聪明的脑袋只要稍微点点就能明白我是故意让他们逃走的那么轻松的,这些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耶底戈说起这件事情来就十分的兴致勃勃“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做这些事情了你知道么,计划能让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然后实施,真是怀念啊,我现在简直等不及看卡彭特知道他那宝贝大副发生了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   “而对于你,诺布朗少将。”说话的时候耶底戈走到床边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然后拿出了藏在床垫下面的一套属于洛底斯士兵的制服换上“我开始不得不觉得你是一个威胁了,因为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可以反过来挣脱我的控制。”   所以你之前都是在骗我,说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除非你死了,而你的死亡又代表着我精神上的死亡,但实际上我是可以直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对,那是骗你的。” 对于没办法圆回来的谎他都选择直接放弃,耶底戈耸了耸肩穿好裤子拴好腰带,然后又坐在床上开始穿靴子“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想要……恩、拯救世界的话就努力的夺回控制权打败我咯,你觉得你能做到么诺布朗少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真是积极向上的想法,那么你知道自己第一次是怎么拿回控制权的么?”   关于这个威廉是真的不怎么确定,他好像是听见安娜在问耶底戈‘你到底是谁’的时候感觉到自己…不得不做些什么,或者说一定要做些什么,然后等他再反应过来就已经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对嘛,你不知道,所以怎么可能会有第二次呢?”耶底戈终于穿好了全部衣服,然后站起来扯过一旁的白色厚重披风披上“真可惜,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可能也仅此而已了,我原本还以为会更有挑战性一些。”   耶底戈又站回了窗边,因为他之前在王城区内的举动已经让国王十分不快,所以现在他的房间外都是看守的骑士,从那里是没办法出去的,所以他站在窗户边等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将窗户推开顶着风雪跳了出去。   他现在要伪装成洛底斯的士兵混进他们追捕卡彭特的队伍之中。   而此时卡彭特他们已经架着雪橇在冰原上疾驰了几个小时,多亏了乌提尔他们早就把追兵甩得在冰原上都看不见影子了。   而且和前次不同,他们的雪橇上都没有过多的负重,所以行进的速度是之前的一倍,卡彭特一边甩着缰绳让白蜥跑得更快一边问蜷缩在雪橇上的安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港口,然后你就可以泡个热水澡然后清理伤口了。”   “我不知道……我的手已经没感觉了。”安娜大约知道自己的两只手掌估计是保不住了。   “没关系,之后你吃饭洗澡换衣服上厕所我都可以在旁边帮你。”卡彭特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需要……”安娜知道卡彭特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去想亚里和乌提尔的事情“说起来、卡彭特,我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安娜咳嗽了两下:“亚里和乌提尔都在里面,乌提尔也很有可能被抓住了…我们不如、不要再跑了,去故意被洛底斯的士兵抓住怎么样?然后我们会被带回王城,那就可以在里面想办法找到乌提尔和亚里,我能用石头让我们都逃走。”   “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乌提尔他就不会一个人跳下雪橇了。”卡彭特叹了口气“而且我必须警告你,你不能再做像上次那样的蠢事,我们都不是值得你为之牺牲的人。”   “那不是你决定的事情。”安娜抬起头看向卡彭特,她不敢相信卡彭特到这种地步了还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你是我船上的人,那你就必须听船长的命令。”卡彭特恼火了起来,他简直想要直接抢走那颗石头但因为石头上有乌提尔的诅咒,所以这是没办法办到的事情“我叫你不要做你就不能做。”   “严格来说我只是你的俘虏而已。”不能妥协的事情安娜是不打算松嘴的“所以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你敢和我顶嘴!?”   “是你在胡说八道!”   眼看卡彭特和安娜要吵起来的时候雪橇前方的冰面上忽然传来了奇异的响动,是某种碎裂然后碰撞的声音,卡彭特皱眉一扯缰绳让白蜥偏离了原本的线路防止它们撞上那个凭空出现掉落在冰原上的物体。   “怎么了?”安娜看卡彭特的表情不对就下意识也想伸头出去看,但无奈这个动作被腿上的锁链给限制住了。   “是……乌提尔。”卡彭特仔细盯着那团掉在冰面上的东西看了看,然后急忙勒停白蜥跳下雪橇朝乌提尔跑去“乌提尔!”   所幸乌提尔身上除了结块的雪之外没有看到伤口,他勉强的从冰面上撑起身子然后抓住了卡彭特朝他伸过来的胳膊:“亚里、”   “他被沉进冰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 来求个助 作者收藏卡在了个很难受的数字…有没有小天使能够帮忙收藏一下我的啊(可怜兮兮 就是点进我的专栏里面然后收藏作者 第110章 聒噪   冰原港口还是像往常一样, 能够看见的地方都是冰棱和积雪, 因为还刮着大风所以港口上几乎看不见任何冰原人在外面工作, 泊船湾中也只停靠着一艘孤零零的巨大四桅帆船。   那艘船在这种天气下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它本该被冷风冻成僵硬块状的帆布正在随着风飘动,木结构的船身外没有挂上丝毫的冰块更没有因为零下的温度而被冻得开裂, 它完好漂亮的就像是才从造船厂出来。   这就是让一直驻留在港口的冰原人不解的地方了, 他们现在都透过窗户在看着泊船湾, 在‘船主人’回到港口前,那艘船都已经被冰霜彻底覆盖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且随时随地都能够听见船身的木板因为太过寒冷而炸裂开来的声音。   之前很多冰原人还在打赌看这艘船还有多久就会因为龙骨被冻裂然后沉入海水里面, 结果当那群‘东部人’回来之后船身上的冰霜和冰棱竟然就开始自己慢慢融化掉了, 而炸裂开的船身木板就像有一只手将它们都抚平了一般,船帆也渐渐的柔软起来开始随着风的方向摆动出它原本该有的形状……整艘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做好了所有起航的准备后,港口中才响起从船身尾部传来的锁链摩擦的刺耳碰撞声,那是升锚的声音。   “趁着现在风大, 而且风向好我们能在今天晚上之前开进内海。”乌提尔手中抱着一个小石碗,里面是碾碎了的糊状膏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船长室里面只有安娜和乌提尔两个人, 因为亚里不在卡彭特他必须亲自在甲板上指挥船员调帆以及掌舵,安娜真的很担心卡彭特,因为他的眼睛从昨天听见乌提尔说亚里被沉进冰狱后就没有再从金色变回来过,而且也没有再说过除了指令之外的其他话。   那时候安娜和乌提尔都以为他要立刻调转雪橇冲回洛底斯王城之中,但他没有……他只是继续驾驶雪橇带着他们返回了‘柯丽娅’。   安娜看着正在为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口敷药的乌提尔:“可是我们现在撤退的话,亚里他该怎么办……他、他只是被冻起来了对吧?能够找到他的话总有办法能把他从冰里面挖出来对不对?”   乌提尔扯过一边的绷带将安娜糊满了药膏的手掌一圈圈缠裹起来:“撤退是我们现在必须给予考虑的事情,而且我想卡彭特他也已经理解了。”   因为现在‘柯丽娅’正快速的朝着南北方向驶去, 那是内海的方向   “而对于亚里的事情。”乌提尔捧着安娜缠满了绷带的双手“我觉得卡彭特正是因为看出了有地方不对所以才会理解我说要撤退的想法,不然按照他那个性格肯定会把我掐死然后对着我的尸体大喊‘你说谎,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说谎’,最后带着你冲回洛底斯王城里面去找亚里。”   “……确实。”乌提尔说的太有画面感导致安娜的耳边都已经响起卡彭特的声音了“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抓到了两个犯人,但为什么只将其中一个人先沉进冰狱,如果说是要留一个做诱饵的话,那为什么我们能这么轻松的把你救出来,按理说诱饵周围的防守应该是最严密的。”   “可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么……”安娜还是不明白“万一…万一我们就这样真的直接逃走了呢?”   “所以为了扼杀这个万一,他们才选择将亚里沉进了冰狱,而不是直接绞刑。”乌提尔叹了口气,然后从安娜面前站起来“他们之中有人明白你和亚里对于卡彭特的价值所以利用了这点,如果亚里现在一直待在冰狱中那么卡彭特肯定会回来找他,现在我们就像是被拴在了木桩上的狗,只能待在原地画圈。”   “你为什……”   “哦是么,你现在觉得我们是狗了?”卡彭特忽然砰的一下推门走进来打断了安娜的话,他直直的朝乌提尔走去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按在了船柱上“你有事情没告诉我们,快说你去找亚里的时候还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事实上乌提尔知道了那一部分曾经帮安娜越狱的‘耶底戈’还活着并且控制了那个海军少将,但他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安娜和卡彭特,因为那样做的话对他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事情会在这里结束,不管结局究竟是谁赢。”   “………”卡彭特松手将乌提尔放下来,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所以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你帮我赢,这是我诞生的意义。”乌提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安娜“我在努力让你们明白这个事情。”   “但是你什么都不对我们说……”安娜不安的看了看卡彭特的背影,然后又看向乌提尔“而且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们究竟怎么才能把卡彭特身体里面的那个……那个半神给消除掉 。”   “我以为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耶底戈的事情但是你看现在事情怎么样,我的大副被别人解决了,而且他们之中还有个疯子想要当着我的面杀掉安娜!”卡彭特暴躁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他看起来理智正在逐渐的消失“你引我们过来的,是你引我们过来的!!”   “瞒着所有事情很好玩是么,把我们当成猴子耍很开心是么!?你实话告诉我吧,你其实和耶底戈是一伙的对吧?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串通好了是吧?”   “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严格来说我是在帮着收拾你身后的烂摊子,你没有立场对我发火。”   “你说什么?”   “卡彭特…你冷静点……”安娜急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用缠满绷带的两只手掌夹住他的胳膊,虽然她知道卡彭特现在说的话都毫无逻辑但她还是猛对乌提尔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反驳卡彭特了“冷静点。”   “我还不够冷静?”卡彭特回头看着安娜,他的眼白上爬满了红色的细小血丝“那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是你看来的‘冷静’?亚里他被……亚里他、”   “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会把亚里带回来的……”安娜将卡彭特拉到椅子边让他坐下“你可是卡彭特啊。”   “我不是。”他闭上自己干涩的眼睛把头埋进了安娜的怀里“我不是卡彭特,他不在船上。”   ‘他只是累了而已’安娜对乌提尔做口型希望他能理解卡彭特现在的状况‘给他几分钟时间’   乌提尔叹口气转身离开了船长室,他已经把所有都赌在了安娜的身上,曾经为卡彭特所做的预言中她就是卡彭特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而必须抓住的人,而现在所要证明的就是现在卡彭特他脑子中所谓的‘活’的意义究竟是哪一边,是耶底戈复活之后战火和旧神肆虐还是一切照旧……和平但是依旧残忍的年代继续延续,等卡彭特做出真正的选择,他想就是闹剧结束的时候了。   “你不该那样说乌提尔的,他已经为我们做了够多事情了。”安娜轻拍着卡彭特的头“亚里的事情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我没有在怪他,我只是……”因为埋在安娜的怀里,卡彭特说话声音闷闷的听不太出来里面的情绪“我感觉我好像后悔了,可是一旦我后悔我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对我说话。”   “谁在对你说话?”安娜发现自己没办法听懂卡彭特在说什么,他就像是在梦呓一样。   “我忘记了,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话……他们都还认得我。”卡彭特伸手死死的抱住安娜的腰“但我害了亚里,之后我还可能会害了你………我没办法…”   安娜这时候才惊慌的发现卡彭特好像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卡彭特这种人是没有泪腺的:“不、不不…亚里他不是你害的,你不能这样想,别哭了、”   “我没有哭。”卡彭特依旧死死的把脸靠在安娜怀里不肯抬起来,然后开始习惯性的嘴硬“我只是在整理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那你真的可能得整理很久了,安娜无奈的抱着卡彭特乱糟糟的脑袋:“那你打算之后好好和乌提尔谈谈了么?”   “没有,我不想和他说话。”   “卡彭特……”   她怀里的脑袋忽然动了几下,安娜顺着那个力道松开手好让卡彭特将他的头抬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哭么?”她看着卡彭特通红的眼眶,里面甚至还蓄着些眼泪。   “这是眼疾,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犯。”卡彭特拉起安娜的裙子在自己眼睛下面擦了擦“我还以为作为在药房里面工作过的医生你会知道这种眼疾。”   “关于那个,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安娜任由卡彭特扯着她的裙子到处乱擦,他看起来好了一点这让她很高兴“我不是医生我只是药房里面打杂的而已,那时候我说谎了。”   “这个不用我想也知道,你一天到晚就顶着你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说谎。”   “我没有可怜兮兮的天天说谎。”   “我说你有,那么你就有。”卡彭特松掉安娜的裙子站起身吸了吸鼻子“还有这件事情你不准告诉大副,他迟早会回来的。”   “哪件?我说谎的还是你刚刚忽然‘眼疾’的事情?”   卡彭特十分不满的看着安娜:“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喜欢说谎么?我当然是指眼疾的事情!”   “我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说谎而已……”安娜说话的时候卡彭特已经朝门口走了过去“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继续去做平时大副做的事情顺便去和乌提尔谈谈,你刚刚不是希望我这样干么。”   “可是你现在这样去的话会被乌提尔看出来你刚刚哭过……”   “我说我没有哭过,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卡彭特抬手粗暴的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现在呢,看起来好点没有?”   “没有…更红了、”   “……”   ……   …………   威廉一直在努力尝试把耶底戈挤出自己的脑子,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没办法像是那次在安娜面前那样把耶底戈赶出去。   “你应该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成功了。”耶底戈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在看着远方薄冰层前的状况,他现在完美的混上了洛底斯的破冰船,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不然等你再见到可爱的阿丽埃娜的时候我还是会用我粗暴的方式对待她的,提前告诉你这一次肯定会比在监狱的时候更粗暴。”   不要用我的样子对她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怕被她讨厌?”耶底戈忍住自己的笑声“可惜我看她一点都没有要喜欢你的意思,真可怜。”   威廉觉得恼火的要死,他不明白为什么耶底戈老是喜欢激怒他。   “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故意激怒你的意思我只是平时说话就是这样,老实说很少有人习惯,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习惯。”   “不过你放心。”聒噪的人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来拍了拍在他身边的船舷   “等这宝贝追上漂亮的柯丽娅,你就能永远的摆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疲劳的一天又要结束了 相信你们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日更……因为我………想日更……吧 第111章 药汤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我的手中间可是穿了两个大洞。”   安娜现在正把自己的双手泡在盛满了热水的木盆之中, 木盆底部还有一些碾碎了的像是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 安娜不太清楚那些是什么但卡彭特说这撒发着鱼腥味的东西对她的伤口有好处, 所以尽管实在无法接受那个味道她还是不得不听话的把手放在里面……   “总比什么都不试要好。”说着卡彭特还在不断的朝盆子里面倾倒一瓶粘稠的土色的液体, 味道也够呛。   “这又是什么……?”安娜被熏得皱起了脸,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几周没打理过的潮湿马厩中问过这种味道“它们闻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对我有益的东西。”   “阿忒修弥水马的肝脏磨碎后和蛇妖胆汁混合起来的东西。”将一整瓶都倒进水里后卡彭特拿过一边的小木棒在盆子里面搅动了几下然后又用棍子头将沉在木盆底部的那些根茎状的东西捣碎, 瞬间整盆热水就被根茎中冒出来的液体染成了十分难看的酱紫色。   安娜看着这盆东西脸色发白:“感觉再泡几秒我就要吐了。”   “那你吐在这里面, 但是手不能从药水里面拿出来。”说着卡彭特就伸手去拿了另个小盆子过来摆在安娜膝盖上“这些东西能帮伤口更快的愈合……大概。”   “那你告诉我刚刚放在这盆子里面的那个像是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按照那个臭味来说安娜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别问了。”   “可是我感觉我的手好麻……而且还老是有一抽一抽的感觉。”安娜难受的想要把手拿出来但是被卡彭特伸手按住了。   “至少得泡到这股气味消散你才能把手拿出来, 不要乱动!”   这时候乌提尔从屋子后面的一排置物架后走了过来,他手里抱着一堆形状怪异的干草药:“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 所以我想现在我们在对你做的事情只是在尽可能让你手部的外形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   “真是谢谢你的解说。”卡彭特看着一脸严肃的朝他们走过来的乌提尔“那我之前问你的事情呢?你知道怎么融化洛底斯冰狱中的冰块么?”   “我不知道, 但是我正在试图知道。”他走到卡彭特面前然后将怀里的一束长得像被冲到沙滩上暴晒了五六天的海鳗一样的干草递到卡彭特手里“等她泡完药汤之后把这个碾碎, 然后用古蛙的唾沫混合一下涂在手上,能止痛。”   “什么的唾沫?”安娜不可置信的看着乌提尔“你们究竟还要在我身上涂多少恶心的东西……”   “凑巧药就是恶心的东西。”卡彭特接过乌提尔递过来的东西然后对安娜说“这总比让我们截掉你的两只手掌来得好吧?”   “倒不如截掉我的手还省事……”   “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乌提尔皱眉看着正在和安娜对视的卡彭特:“你现在如果有空对安娜说这些话的话不如过来帮我找东西,那本关于高山龙族和神启的古籍你丢去哪里了,我记得它里面有提到过关于洛底斯冰层下面沉睡着的无名眷族。”   “眷族?洛底斯那里睡着的不是陶姆克汨罗么, 那个长着山羊头和龙尾的畸形儿,我记得这本是放在那边那个书架第二层后面。”   乌提尔摇了摇头:“你口中所说的陶姆克汨罗并不是书籍中所记载的, 而是以前的人们口口相传之后而变得像是正史一样的故事,之后这个由某个不知名的人物所随口编造出来的故事就被后来的人当做正史所记载,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你会搞错也不奇怪。”   “沉在洛底斯冰层下的是数千年前龙族的眷属,那东西之后被吸血鬼强行授血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是唯一一只被授予过诅咒血液还依旧存活下来的灾难。”   泡着药汤的安娜强行忍住被药物熏得要呕吐的欲望:“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些和能够救亚里的办法有关么?”   “当然有,那个眷族之后被某位伟大猎人用最坚固的牢笼束缚住了,我想这就是我们要在意的地方。”乌提尔走到卡彭特指出的书架前翻找了一下, 然后用手捧出了一本几乎接近散架的旧书,他把这本书摊开在书架的空格上快速的翻阅几下然后停在了某页“‘野兽的时间停止了,野兽的呼吸停止了,但野兽的目光和他的思想依旧威胁着我们,我们的心被摧残,我们的孩子无法入睡,因为他还依旧看着我们,用那双肮脏血腥的眼睛窥视着我们。’”   ‘我们再次找到了已经白发苍苍的猎人,他最坚固的弓挎在背后,他最锋利的刃握在手中,他的双眼依旧如虎般凶狠如鹰般锐利,伟大的蒙克特,我们跪在他面前诉说着,诉说被囚禁的野兽依旧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们,伟大的蒙克特,我们乞求他的再次帮助。’   ‘但这次伟大的蒙克特只是发出了笑声,他说,胆小的幸运儿们啊,你们无需担心,那是我所制造的最坚固的牢笼,野兽的时间停止了,野兽的呼吸停止了,但野兽的目光和思想依旧存在,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会被漫长的孤寂与恐惧折磨,他会得到他最害怕的结局,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看到他,那么做件对自己好事,将他丢入谁也见不到的深渊吧。’   “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乌提尔又朝后翻了几页,但后面都不再是和野兽与蒙克特有关的记载“蒙克特最坚固的牢笼和冰狱的作用是一样的,他们能让人的时间停止,让人保持在‘活着’的情况下封进冰块里面接受无尽的时间的惩罚。”   “……这的确是挺像的。”她开始奇怪卡彭特和乌提尔到底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书的了“不过我想让那些冰块融化的方法不能直接问洛底斯的国王么?卡彭特你认识国王对吧?”   “洛底斯历代的国王只知道制造牢笼的方法,溶解冰块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没有。”乌提尔将那本古籍拿到书桌上放好,然后这次开始从头翻看起来“我会想办……”   “不,等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卡彭特抬头看向乌提尔“奥斯莱德他应该知道。”   “没这个可能卡彭特,我即便用巫术逼他也得不到答案的。”   “我不是说可能,我是说他绝对知道,安娜你也还记得对吧,那时候我把那个公主捞起来的时候她身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冰贴着身体覆盖着而已。”卡彭特说着说着就低头暗骂了几声“不管怎么样我得回去问他,乌提尔你和我一起去,如果他不肯说你就威胁他听见没有。”   这个怎么听着像是小孩的白痴计划,安娜在旁边看着卡彭特:“奥斯莱德是谁?”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总之我想那家伙肯定知道怎么溶解掉冰块。”卡彭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他抬手咬起了指甲甚至忘记那上面还粘着恶臭的药汤“乌提尔,奥斯莱德那家伙以前来找你帮忙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自己的目的。”   “是有提过他想当国王是为了早就沦为罪犯的公主,不过具体的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乌提尔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他好像开始思索起了什么事情。   “具体原因不重要,他肯定找到了办法,不然那个公主被我们捞起来的时候不会是那个样子而是应该跟别人同样被裹在一大块冰里面才对。”说着说着卡彭特终于露出了笑容“好,我们接下来就准备去抓他了!”   “不要说的像是去抓狗一样啊那个可是国王,而且现在我们身后还有追兵……”听见卡彭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安娜就觉得头有些晕“这次不能再任由你乱来了,我们必须得有更谨慎的计划。”   “我什么时候乱来过了,现在商量的可是去救大副的事情。”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得在把亚里从宝石池的深渊捞出来才行,你有办法么?那可是几千米下都不一定是底的深渊,而且那里还有无数没有因为事故漂浮出去的冰块。”乌提尔想要把卡彭特的注意力从亚里的事情上移开“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做这个事情了。”   “哦是么,是我们没时间了还是你没时间了?”卡彭特眯起眼睛看向乌提尔“现在除了去救大副我不会做其他事情,你不用想了。”   “在知道有办法能够溶解冰块的前提下亚里待在深渊中是最安全的,你现在去救他只会重新把你和安娜暴露在危险中。”乌提尔丝毫不顾及卡彭特,尽管的确如卡彭特所说没有时间的人其实是他。   他最近这几天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燃到底部的蜡烛,这时候的蜡烛会发出比之前更亮的光,但仅仅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我相信你看看安娜现在身上的伤口应该就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她流出来的那些血可不是为别人流的。”   “但是按照你说的,我们现在不去救亚里的话该去干什么呢?”安娜其实更倾向于同意卡彭特的想法,她只是认为卡彭特现在需要想一个比上次更加谨慎的方法而已“而且说实话也没有人确定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奥斯莱德就真的知道有能够溶解冰块的办法,我们需要去确定才行……”   “我们先撤退修整。”乌提尔突兀的说“暂停一阵。”   卡彭特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了:“你怎么回事,之前明明一直积极的让我们去做危险的事情,把我们引到洛底斯来的人是你,神神叨叨说事情都会在洛底斯结束的人可也是你,现在又说暂时撤退?开什么玩笑。”   的确,刚刚乌提尔还在积极的翻书找着有关洛底斯冰狱的事情,现在却又说着跟自己之前行动完全矛盾的话,安娜看着乌提尔,他现在正合上了面前那边古籍:“你还好么?”   “我很好,也知道我现在说的和之前说的不太一样……”乌提尔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但是,我只是在给你们合理的建议而已,现在绝对不是去救亚里的正确时机,帮你找能够融化冰块的方法也只是为了让你暂时安心下来,知道我们至少还能有方法在以后将亚里救回来。”   乌提尔说的话很有逻辑,但是正是因为有逻辑卡彭特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算是称得上熟悉乌提尔脾性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乌提尔不算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如果是精于算计的人肯定不会把自己搞得像是垂死的老马,而现在乌提尔这个谨慎的样子很明显………   他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并且看样子乌提尔所担心的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发生,所以他才会开始自己违背自己之前的想法。   “我同意你说的暂时撤退一段时间。”卡彭特他在安娜惊愕的目光中做了妥协“但条件是你告诉我你从刚刚起开始在担心什么。”   “顺便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是在我说了奥斯莱德可能知道该怎么融化冰质牢笼后,态度才开始转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我明天大概不会更新 但也许会更新 不确定… 第112章 内海   内海是布尼塔和洛底斯领地边缘交汇处的一小块在地图上被标注为‘并不属于任意一边’的中立海域, 布尼塔人称这里是教意区, 而洛底斯则从未承认过地图上的这块区域, 他们从很多年前开始就直接称这里为‘废海’。   内海的居民都是名义上不受到监管的神学祭司, 他们和他们的教徒就居住在这里研究神学和星象,以及能够‘保护’人不受外族侵袭的方法, 用龙血灌注的铁拷和烙印来对付尼格图姆就是这里早已去世的神学祭司所发现的方法, 至于他究竟用了什么来做实验对象和用了多少, 这都多亏了中立区的功劳不会被任何地方追究任何责任。   但内海曾经的繁荣都已经成为了记录在泛黄羊皮卷上的黑色墨水,在几十年前这里有大约几百里英里面积的六个小岛, 每座岛屿上都修建着规模复杂庞大的祭司院落, 在院落的中央位置最好的地方都会有高大的观星塔, 这里的仪器都是最为精密的。   而在现在这样的祭司院落只剩下两个,并且其中一个已经无限接近废弃,生活在里面的活物只剩下了几只狗和两三只土牛,其他四个岛屿已经全部没入了海里。   沉入水中的四个岛屿按照沉没的顺序, 第一个沉没的已经在海面下几百米的地方了,而最后沉没的仅仅离海面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那座岛上最高的观星塔楼现在还有一部分塔尖露在海面上,坐船经过这里的话直接用肉眼透过海水就能够看见无数鱼群取代了这些屋子和街道原本的主人住在了里面。   水中的建筑上都覆盖着深绿色的藻类和暗红色的水草,偶尔能够透过它们之间的缝隙看见忽闪而过的点点白光,那些是被埋在了依旧鲜活的生命下的骸骨。   总得来说内海现在只剩下了两座露在海面外的岛屿,一座还有人住,而另一座已经是荒岛了。   ……   …………   “这里是不是变得更加诡异了。”卡彭特拉着缆绳站在船舷上朝岛屿的方向眯着眼睛观望。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但偏偏这个地方看起来总是笼罩了层青灰色的罩子,而且海风中掺杂着的味道也让卡彭特很不舒服, 像是被关在盒子里面的东西腐败了,然后味道一点点一点点的透过盒子上的微小缝隙泄露了出来:“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不对,好像也没有,这地方本来就够诡异的了。”   安娜站在旁边,因为她的感官并没有卡彭特那么敏感所以看见的景象就是正常人所该看见到的闻到的,而从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海面下那座被淹没的祭司院,它们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颗蓝色宝石中的艺术品:“是么?我倒是觉得看起来挺漂亮的……”   她看见的景色没有被罩上一层青灰色,海风中也只是有着浓重的咸腥味,并且海水清澈温度适宜,再也没有什么成堆的冰块和刀子般的冷风。   “你觉得你没看过的东西都漂亮,没品位的小姑娘。”卡彭特毫不犹豫的就开始逗起了安娜“这种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安娜不满的看着卡彭特,她在被说没品位的时候耳朵就开始发红了:“这个和棺材根本完全就不一样好不好。”   “有什么不一样?硬要说的话它和棺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没有盖子。”卡彭特的手伸出去虚无的乱比划了几下“你现在下去在水里面游两圈就能挂一身人骨头起来。”   “……”好的现在这个地方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了,安娜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收回来“我以为那些祭司有足够的时间从要沉没的岛上撤离,难道岛屿不都是一点点一点点的朝海里面沉去的么……”   “他们当然有时间,但是主要的问题是能不能撤离。”话说到一半卡彭特终于松开缆绳从船舷上跳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乌提尔慢吞吞的朝这边走过来了“喂,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其实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因为乌提尔的脸上就写着‘今天和昨天前天还有以往的任何一天同样糟糕’   “我们按你的要求来这里了,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卡彭特乌提尔的肩膀摇了摇,他的这个动作在旁边的安娜看来就像是抱着根枯树枝在晃动“所以接下来我们是去有人的那座岛呢,还是待在废弃的那座。”   现在看来卡彭特和乌提尔之间因为亚里的事情而产生的矛盾都差不多化解了,这都是因为大约十天前乌提尔说了足以让卡彭特冷静下来的原因。   “我之前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耶底戈会偏偏选择洛底斯成为第一个牺牲品,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人能够融化那些牢笼,那东西是由猎人蒙克特专门制造出来关押人类无法制压的怪物,如果人类制造的牢笼一开始就被设计的能够打开,那么它对野兽来说就是脆弱的。”   “但之后你告诉我奥斯莱德找到了打开牢笼的办法……”   乌提尔的话说到这里,卡彭特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耶底戈的目的还有洛底斯冰层下的眷族野兽。”   “对,不否定有这个可能性,冰狱被破坏让里面的无数牢笼飘出宝石池肯定是为了将最底下的眷族露出来,而且你说你们那个时候将洛底斯的公主从海面下打捞上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还附着一层薄薄的冰,所以我想要融化那个冰质的牢笼需一些要时间。”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冒险一直待在洛底斯。”乌提尔的确是想要尽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但他也知道急于求成不是什么好心态,更何况万一安娜真的继亚里之后中招……那就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他现在是知道如何能够将耶底戈的意识从卡彭特身体中移除的人,并且他也知道耶底戈现在有一部分醒着的意识就在那个海军少将的体内,如果都这样了最后还是让耶底戈那边得逞,那么他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胡乱蹦跶了那么多年的小丑而已。   而乌提尔他之所以还对安娜隐瞒能够彻底根除卡彭特体内那部分属于耶底戈的意识的办法,是因为他必须隐瞒。   卡彭特当初和他缔结的契约是由卡彭特他自身濒死的意志做出的决定,那是最为纯粹的丝毫不被外人所打扰的意识也正是耶底戈的目标,耶底戈那时候是虚无的已经漂泊了几千年的近乎于空气一样的存在,他所需要的就是强烈到已经如同信仰的意识,而仇恨就是最容易被扭曲为信仰的存在。   他利用了这一点创造了和卡彭特的联系,然后将自己凭依了上去,所以严格来说耶底戈的意识并不是存在卡彭特的‘身体’中,而是存在于卡彭特的仇恨中,虽然乌提尔并不清楚卡彭特他究竟是在憎恨着什么,但他知道卡彭特的这份憎恨已经让他觉得‘耶底戈复活后的世界才是他想要的世界’。   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共存方式是耶底戈为卡彭特提供能够作为“人”所能继续活下去的寿命,卡彭特则继续和以前一样,四处留下血债,他背负的血债越多,对耶底戈来说养分就越充足。   只要知道了这些,就能够明白想要将耶底戈移除是有多么简单,只要卡彭特他能够再次完全仅凭自己的意志放下仇恨,那么耶底戈的‘养分’就会被彻底切断。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卡彭特他都没有办法做到,乌提尔知道,卡彭特绝对很早以前就明白该怎么切断自己和耶底戈的关系,但他从没有这样做过……也可以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现在他又在安娜和亚里的面前装作自己根本不知道办法的样子。   卡彭特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   这才是让乌提尔觉得棘手的地方,所以他只能用卑鄙的办法将卡彭特引到陷阱中,让安娜和亚里陷入危险中的方式来逼迫卡彭特做出选择。   很明显这方式不够安全,因为乌提尔没想到耶底戈那部分脱离出去的意识依旧存活着,并且控制了威廉……还将亚里沉进了冰狱之中。   现在看来那部分耶底戈的打算是要杀光能够让卡彭特产生‘矛盾’的人,因为一旦卡彭特矛盾起来,他作为支撑耶底戈的‘仇恨’就不够纯粹了,并且耶底戈还特意选择了威廉作为容器。   威廉是个对于卡彭特来说十分微妙的人,就像是一直都拔不掉的倒刺……用他来激怒卡彭特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卡彭特和安娜他们两个到现在都还认为洛底斯出现的那个‘威廉’就是威廉,那么下一步耶底戈只需要在他们两个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披着威廉的皮杀掉安娜,情况就会变得对他十分有利了,卡彭特的矛盾会因为安娜的死而彻底消失,进而变得憎恨威廉,憎恨他身后的一切。   这样的卡彭特就相当于变回了还未遇见安娜之前的那个他,所以乌提尔认定耶底戈的目的就是这个,铲除安娜,还是在最能激起卡彭特愤怒和仇恨的情况下铲除安娜。   自然乌提尔设想的这一切都是正确的   从耶底戈发现卡彭特的意识开始因为安娜渐渐转变的时候,他就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动物,立刻拼劲全力唤醒了一小部分自己的意识并让他潜伏在了安娜的身体内,那时候开始耶底戈就已经在不停的计划并寻找时机看如何才能杀死安娜。   当时潜伏在安娜身体中的耶底戈太过虚弱,他只能勉强让自己维持清醒,但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附着的这个小姑娘意识中有几乎和卡彭特相同的仇恨念头,不过大概是因为性格原因,安娜的这些想法要远比卡彭特缓和许多,不过作为‘食物’对耶底戈来说也足够了。   那段时间他缓慢的汲取着安娜意识中的养分,想要等待力量足够强大的那天反过来控制住安娜,然后将她杀死……但没想到那时候安娜碰巧被捉走了,被布尼塔的海军少将威廉.诺布朗。   并且在之后安娜和威廉的谈话中,在威廉对她说卡彭特并不值得她去跟随的时候,耶底戈能够感觉到安娜汹涌起来的恨意,他趁着这个机会汲取了更多的力量,但也因为他太过心急导致安娜的身体出了异样,这就是安娜的眼睛变成绿色的原因。   耶底戈也是那个时候发现了威廉的价值,卡彭特很讨厌一直惦记他东西的人,更别提还抓住过几次,所以威廉是个不错的道具,借他的手杀掉安娜肯定会让卡彭特变得更加极端。   但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那时候耶底戈附到了蛇的身上放走了安娜,他需要再让卡彭特多尝几次得而复失的绝望感,他要把卡彭特逼到悬崖的边缘,最好能让他彻底崩溃,这样对身为战火的耶底戈来说卡彭特就是最完美的祭品。   乌提尔和他都在对卡彭特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耶底戈是想要卡彭特就维持着在边缘崩溃的状态,而乌提尔是想要卡彭特彻底放弃仇恨放弃所有,带着耶底戈一起跳下悬崖   去死。   ……   “我去有人的岛。”乌提尔说话的声音沙哑干燥的可怕,安娜感觉如果在他嘴边放一些干草肯定能够被里面蹦出来的火星点燃“你们在荒岛上等着我。”   “你一个人?”卡彭特不可思议的看着乌提尔“还是别跟我们开这种玩笑,我可是怕你自己走两步就累死了,你带个船员一起去,阿尔文,你是叫阿尔文对吧?你跟着这个病患去那座有人的岛。”   ‘病患’的眼皮跳了几下:“不需要,我一个人去……”   “太危险了。”安娜担心的看着乌提尔“你不能自己去的、”   “安娜的没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搞砸了事情之后想自己跑路呢。”卡彭特迅速的接话   “卡彭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你不是这个意思么?”   安娜看着卡彭特对着她嬉皮笑脸开玩笑的样子就觉得无比烦躁:“我不是!!!”   “…你们要一起来就一起来吧,我的本意是让你们在荒岛上休息的。”乌提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有些事情要去问问这里的人。”   “不,你自己去问就行了,我不想多走路。”上一秒还在说‘你是想要跑路’的人非常爽快的改口了,看得出来他刚刚只是习惯性见缝插针的惹怒安娜而已“对了你可以把我房间里面的那根拐杖拿去用。”   最后乌提尔就被塞着那根镶满了大宝石和玛瑙的黄金拐杖给赶到了小船上,小船上有一只木偶在等着替他划桨。   不得不提在洛底斯之行后卡彭特的这些纯木制造的独眼木偶报废了不少,全都是被严寒的天气给冻裂成了木条,剩下的两个勉强保持着完好形态的木偶现在只能当做搬运工来用用,因为他们的关节已经完全不如从前灵活了,就像是和乌提尔一起步入了老年阶段。   “乌提尔你真的要自己去?”安娜探头看着顺着挂在‘柯丽娅’船身外壁的绳梯慢慢朝下面的小船爬去的乌提尔“要带的东西都拿好了么?”   “哎呀没什么好担心的,在我死之前他是不会死的。”旁边的卡彭特伸手把安娜拉走“你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的手掌,今天你做练习了么?”   安娜的两只手掌现在表面的伤口看起来算是勉强愈合了,但上面都留下了骇人的像是土坑的伤口,不过安娜倒是不怎么在意看起来怎么样,她和超级在意自身外表、也就是脸的卡彭特不同,她是属于实干派的人所以现在她在意的只是她的左右手不怎么听使唤……吃东西换衣服极其不方便,并且也没办法用力握起来。   “我早上就做了、但是说实话我觉得那不怎么管用,只会让我的手越来越痛。”她叹了口气,卡彭特所说的‘练习’就是让她自己每天做十几个‘握拳’的动作,他说这样会有助于康复。   “还能感觉到痛就是好事。”卡彭特拉起安娜的手然后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你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好少,感觉自己被舍弃了   对了,一月小天使提醒了我一件事情,要不要在快完结的前几章提醒你们呀? 第113章 棕红   在目送乌提尔的小木船渐渐驶离‘柯丽娅’后, 卡彭特让人调转尾帆开始偏离原本的航道朝最西边的那座废弃岛屿靠近, 因为才淹没的那座岛就在废岛的旁边, 所以安娜就趴在船沿看着柯丽娅缓缓的从一座城市上跨了过去。   即便卡彭特告诉她有很多尸骨还埋在水下的城市中, 但安娜还是觉得这样的景象真的很让她无法移开眼睛。   “别再趴这里东看西看了。”卡彭特边用帕子擦着手边朝安娜走过来,他刚刚帮船员将锈在了孔洞之中的牵引铁链给拔了出来, 结果弄得一手臭烘烘的铁锈味和霉味……原本这些麻烦事是该有亚里来负责的“在乌提尔回来之前我们可能要在那座什么都没有的岛上住个一两天, 你快去把今天晚上你要擦的药膏什么的装好拿上, 不然再回船上来拿酒太麻烦了。”   “在岛上住一两天?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那边岛上的人过来巡视了呢?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如果有人来岛上巡视那还怎么叫废岛, 你是不是傻。”卡彭特伸手轻轻揪了一下安娜辫子的尾端“不要再顶嘴了, 快执行命令去收拾你的东西!”   于是在‘柯丽娅’靠海岸线下锚之前安娜都在用她不怎么听使唤的双手缓慢的在船长室里面收拾药瓶, 因为药都是卡彭特替她涂的,而那家伙放东西又没个定性……安娜不得不在成堆的瓶瓶罐罐中分辨哪些是她要用的,分辨的方法自然是打开闻闻,臭的就是她的药错不了、   “再这样下去不止手废了我的鼻子也要废了。”安娜被熏的开始自言自语, 她中途其实是想要出去找卡彭特帮忙,可是现在正是甲板上忙碌的时候, 没有身为副手的亚里在指挥的工作自然只能落到卡彭特头上。   “……”   一想到亚里安娜翻找瓶子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应该多愁善感的时候,因为他们迟早会在解决了耶底戈的事情后回洛底斯将亚里救出来……但是脑子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消极的想法,那是她完全无法控制的,只有在和卡彭特说话的时候才会稍微缓解一些,不然在她脑子中都会是死相和她父母一样的亚里,她最害怕的就是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安娜闭上眼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继续收拾药瓶和膏药:“不会有事的。”她轻声安慰自己,卡彭特说过不会有有事的。   在收拾完架子上的药后安娜清点了一下,发现还少了两瓶用来止痛的干草药粉,她记得好像今天中午卡彭特喂她吃过几勺子后放在了…桌子上?想着安娜就走到卡彭特的宽大书桌前看了看,那上面还是和以往一样铺满了厚重的书籍和莫名其妙的图纸,不过这些东西最近都是乌提尔在看,他好像在研究什么。   大部分书依旧是安娜无法看懂的语言,而且上面还画了很多让人不安的奇妙图案,安娜伸手在拨开那些书稍微在桌面上找了一下,才找到她的两罐药粉,收拾好所有的药瓶后安娜也没急着离开船长室,因为她想现在外面甲板上正忙着,自己出去也没什么用……   但都是借口,安娜只是更好奇面前这些摊开的书,她想看看这几天乌提尔到底都在研究些什么。   除了那些安娜她看不懂的书,其他的都是很统一的对海神历进行研究或者记载了分支历史的古老书籍,这些记载使用的都是旧语,安娜倒是能够勉勉强强的看懂。   从乌提尔翻开的页数和他在皮纸上的笔记能够知道他好像一直在看关于猎人蒙克特和一些古老野兽的记载……安娜继续朝后翻,那些书上没页都被写满了字,而且看得出来其中有部分字并不是乌提尔的,乌提尔的字细长且扭曲,和他本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剩下的那些字自然就是卡彭特写的了,而且卡彭特写的并不是安娜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也和其他书籍上的字没一种对得上号……安娜看着那些符文般的文字叹了口气。   卡彭特到现在都还不肯告诉她任何关于他自己以前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确切的知道他到底出生于哪里?为什么他偶尔会说根本不属于现在任何地区的语言?这些认知都让安娜隐隐约约的挫败感又爬了上来,而且在那次发现了卡彭特木桶里面明显应该是属于少年年纪的男孩该穿的衬衫后安娜就越来越在意卡彭特以前的事情。   虽然她有时候的确是在对卡彭特说‘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这种话,但当然告诉她了更好、加上之前卡彭特无意间说出的他还曾经有过姐姐和妹妹的事情……   哐   安娜的思考被背后忽然响起的像是摞起来放在地上的书被人撞到的声音给打断了,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谁?”   有一瞬间,安娜确定自己看见在她身后的那排书架前站着个纤细苍白的……人,但在眨眼过后那里又什么都没有了,甚至都没有应该出现的‘被撞倒的书摞’。   ……   …………   卡彭特此时正站在船舵前举着望远镜观察该把‘柯丽娅’停放在海岸线附近的哪片海域才不至于离搁浅区太近或者太远。   就在他几乎快决定的时候就听见从船长室里面传来了安娜的尖叫,然后下一秒红头发的女孩就像是颗炮弹一样撞开门冲了出来……   “幽灵!!!!!!有幽灵!!!!!!!!!!”安娜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卡彭特面前然后伸手死命的抱住了他寻求安全感“我看见了我看见,就在我背后、刚刚、就在我背后!!!!”   “什么?”卡彭特低头看着死死埋在他胸口的女孩“你是不是偷偷抽我的大烟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出现幻觉了。”   安娜刷的一下抬头:“我没有出现幻觉,我就是看见了!!你房间里面!有个人、白色的!!!!”   因为安娜的话,船上原本都在工作的船员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朝他们这边看,幽灵在海盗们心里可是十分敏感的话题,即便这艘船是卡彭特的船……   “行吧,那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去船长室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人’。”卡彭特无奈的点了两个船员让他们去房间里面看看,然后他又低头在安娜嘴唇前闻了闻“你真的没抽诶。”   “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谁要抽哪个啊!”安娜现在被吓的眼泪都出来了“你房间里面到底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啊!?”   “人我可没藏过,你别误会。”看安娜这个样子卡彭特也能确定她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刚刚看见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么?”   “……我没看清,就只是一瞬间我看见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尽管安娜再怎么努力的回想她都没办法记起那个人的五官“她好像很瘦……”   “她?你不是没看清楚么,为什么会确定是‘她’?”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是个女孩…”   在安娜眼泪婆娑的时候,去船长室里面找人的两个船员也出来了,他们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人。   “会不会是药的副作用…”卡彭特皱眉伸手摸了摸安娜的额头“你今天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我感觉挺好的。”   还真的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卡彭特摸了摸安娜的头,然后让她坐到了舵位旁边的桌子上:“那等会儿我们上了岛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因为他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上岛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生好火,不然摸黑上岛的话肯定会被岛上的野兽给盯上。   虽然被些四脚畜生给盯上对他来说不是很难办的事情,但很麻烦,卡彭特不喜欢处理麻烦事……再加上安娜好像替他额外的又发现了什么麻烦事。   “下船的时候你能帮我进房间去拿药瓶么…或者说陪我去拿。”安娜坐在旁边十分不安的看着卡彭特,她现在倒是反而开始庆幸这两天都不用睡在船上了………   “我帮你去拿。”   ……   …………   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卡彭特他们终于坐小船登上了废岛,而‘柯丽娅’就孤零零的待在离岸线几海里的地方,有几个船员待在上面负责看船。   此时卡彭特他们已经走到了祭司院落外面的大门口,这里有一圈十分高大的棕红色石墙将院落和外面的树林给隔开,大门虽然紧闭着但是上面并没有拴上门锁,所以只要用点力气就能推开。   当然这种力气活就全部交给下面的船员做了,卡彭特现在负责看管安娜。   “别去摸那些东西,脏死了。”   卡彭特伸手把安娜从一只脏兮兮的小土狗身边拉开:“你没闻到他身上发出来的臭味么?”   从刚刚上岛之后就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群脏狗一直保持距离围着他们转,几个船员想要抓住这些狗,但是因为长期过着未被人类驯养的生活,这些狗都凶恶的像是狼,企图去抓它们的船员腿上手上都被咬了好几口。   “别去管那些。”卡彭特抓住安娜的肩膀防止她又蹲下去摸小狗,然后开始吩咐起身后的船员“快找干燥的地方把火堆升起来,清理些干净的地方睡觉。”   被拽着的安娜不得不站直了身体跟在卡彭特身后一瘸一拐的踏过地上的废墟和杂乱凸出的灌木丛朝前走。   她本来以为这里的荒废程度应该还没有过分到从墙缝里面钻出树根和虫窝,因为从海上来看的话几乎占据半个岛屿的祭司院还非常完整,中央最高的观星塔也还耸立着,结果上岛之后她才发现这里只是祭司院外面的一圈墙还是完好的,所以给人造成了‘啊这个地方还好好的呢’的错觉,而实际上里面几乎都塌成了碎片。   这地方就像是遗迹一样……走进祭司院里面就是疯长的植物和到处牵绕着的藤蔓,还有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鸟还是蝙蝠的生物因为被他们惊动而开始轰的朝外飞去。   “你离那些东西远点。”卡彭特拖着安娜走到一个台子边上,这里以前可能是某个用来祭祀的房间,但现在周围的墙已经全部被巨大的树根拱倒了,只剩下里面乱七八糟的石台和石凳,里面一些原本是床帘桌布的东西早就被岛上的动物扯得七零八落拿去铺窝了。   “他们现在也只是看起来像狗而已。”肯定是闻到了安娜身上那些大部分都由动物内脏研磨成的药膏的味道,所以一些小狗就开始围着她转,卡彭特不耐烦的发出啧啧的声音伸腿去赶那些小狗。   “什么叫看起来像是狗?他们不就是么……?”安娜低头看着脚边那些黑不溜秋只到她脚踝那么大的小土狗,鼻子眼睛嘴巴和尾巴看起来都是她曾经见过的狗“你看他还在摇尾巴。”   看安娜总是不开窍,卡彭特就干脆的停下脚步然后伸手抓过只小狗提起来,那小畜生被人抓住后就开始发出唧唧唧的喊叫,其他小狗一溜烟全都跑走了,而从刚开始就躲在各个树丛中的大狗开始发出低吼警告卡彭特。   “你快把狗放下来,那些大的狗要……”安娜刚想说大狗要来咬人了的时候卡彭特就已经把qiang拔了出来对着草丛里面开了一枪,瞬间周围什么恐吓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逃窜的脚步声。   卡彭特把qiang插回腰带中,把那只已经吓的夹紧了尾巴的小狗拎到安娜面前然后用手扒开了它脖子下面的那圈毛:“你看里面。”   “……”安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开始发麻了,这只狗的毛下竟然还覆盖着一层绿油油的鳞片,这种鳞片的排列方式和蛇以及蜥蜴那种大小排列都十分规律的不同,而是参差不齐并且有些地方根本没有挨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不舒服,“这是什么啊!?”   卡彭特没有回答安娜,而是接着又把狗给翻起来肚皮朝上对着她:“你再仔细看看肚子这里。”   不仔细看的话会被那些黑色的毛发给忽悠过去,但是一旦细看,就会发现那些黑色的狗毛中还掺杂着许多根节肢动物的脚,因为被忽然翻过来那些虫脚正不安的在乱动,看起来非常恶心。   安娜开始朝后退:“把它拿走,快拿走……”   “这是海里面的寄生虫,这些原本都是狗没错。”卡彭特松手放开那只小狗让他落在地上逃窜走了“但现在被虫寄生后就已经是另外一种东西了,还记得被吸血鬼寄生的那个小孩么?就和那个差不多,不过这些虫为了方便繁衍有部分特征会为破开宿主的皮肉露出来。”   “不要说了。”在看见了幽灵之后又告诉她那些可爱的小狗其实是只大虫子,安娜觉得自己头皮都要麻的没有知觉了。   “所以啊。”卡彭特扯了片旁边树木上长的大树叶擦了擦手“我叫你不要碰的东西就不要碰,我会骗你么?”   很明显有些时候你会   安娜不安的靠近卡彭特然后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我们晚上真的要在岛上睡么?” 她不敢想象睡着之后身边都满是虫子的景象,那比幽灵还可怕……或者说恶心吧、   “当然,我们今天晚上会挨着虫子睡。”   “我不要!!!!”   卡彭特笑着把安娜抱起来抗坐在肩膀上:“虫子多可爱啊,你刚刚不是还想摸它们的头么?”   “那是我以为它就是狗……”   “我一开始可就阻止过你了,叫你不要摸。”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那不是狗么?”   “我直接告诉你你会相信我?”   那你刚刚自己还在说‘我会骗你么?’这种话,安娜扁着嘴扶着卡彭特肩膀:“你烦死人了。”   “是么,但是很遗憾,我觉得我自己还挺讨你喜欢的。”卡彭特这种贱人只要听见安娜说讨厌他烦他就会觉得很兴奋,也不知道是去那里沾染上的这种习惯“口是心非不会让你觉得很难过么?”   “现在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烦人。”安娜开始在卡彭特的肩膀上扭来扭去“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你确定?这里虫子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很多哦。”他一边和安娜说着话一边朝破破烂烂的祭司院落里面走“到时候如果踩到了几只你可别叫。”   安娜想也不想的迅速妥协了。 第114章 自私   在太阳坠入海平面最后的几分钟前, 胡子拉碴的海盗们终于按照好他们船长所说的, 找到了还算干净干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堆, 并且他们还抓住了两只躲在废墟围栏中的土牛,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他们不用再吃干巴巴的熏肉和已经吃到快反胃的烤鱼了。   火堆附近现在只剩下两三个醉醺醺的海盗在负责处理土牛,而其他人早因为船长一句“这烂地方还剩着以前那些祭祀用的黄金器皿, 你们去找找, 找到的就算自己的”一哄而散了。   在那之前船长还警告他们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碰这里的海水, 当然至于为什么不要碰海水,船长并没有对他们说细节……不过在今天早些时候, ‘柯丽娅’载着所有人经过水下的祭司院时有很多船员透过海水看见了一些被隐藏在水草后的财宝, 并且数量还多得惊人。   所以阿尔文现在正紧张的拦着几个还惦记着那些水底下财宝的船员:“你们没听见船长说的话么?想活命的话就不要下海水里面去!”   换做以往的晚上, 没有人会失心疯了的说要潜到漆黑一片的海水中去寻找财宝,但在这里不一样,这里到了晚上海水中到处都是会发光的矿物,并且它们发出来的青蓝色光芒足够照亮周围三十多英尺的范围, 加上数量庞大,而且集中在那沉没的祭司院落周围, 此时站在陆地上看过去就会产生某种错觉,仿佛那座沉没在海水中的祭司院正在经历它一天之中的白昼。   “拜托,小伙子。”缺牙的红鼻子海盗摇着头对阿尔文说“你认为我们这里会有人愿意为了风险而丢掉一箱子拳头大的珍珠么?”   现在‘柯丽娅’上的船员和阿尔文这批之前由木偶招纳回来的不同,大多数都是安娜被抓走的时候亚里在门徒岛上招募的一群重罪犯,他们也都是看着卡彭特的名号,以及给出的契约金高得离谱,所以不加思考的就在契约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结果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卡彭特的契约书上充满了猫腻,但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有钱拿也算是好事,而且在上岸后他们还有资本能去跟女人胡吹自己在那个‘卡彭特’的船上工作,所以在长时间的航行中船员们一直期待着卡彭特会带领他们到充满了黄金钻石的洞窟,或者铺满了珍珠的雨林,之前说要去寻找蕾尔亚的宫殿时他们还充满了期待,但到最后只是在洛底斯的领地上鸡飞狗跳,别说什么黄金珍珠钻石和华贵器皿,他们的大副甚至还被抓走了……   这种一点都没有‘海盗浪漫’感觉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们在登上卡彭特的‘柯丽娅’时所期待的,但反观现在,无人的废墟荒岛,海面下奇异的夜晚白昼之城,散落在各个角落的黄金祭器。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他们所在期待的该发生在海上的事情!   “别管我们了,到时候捞起来的东西可不会算在你头上。”一个大胡子海盗粗鲁的推开了阿尔文,然后开始和旁边几人合力将之前放在沙滩上的小木船朝海里推“不过你现在要想加入的话也来得及。”   “我提醒过你们。”阿尔文被推了一下也开始觉得不耐烦起来,他本来就没义务做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死人,因为‘柯丽娅’本身是艘大得离谱的帆船,自然也需要比别的船更多的船员才能最有效率的开动她“这座废岛上的财宝已经足够让我们拿了,没必要废力气去捞海里的。”   当然,还是没人听得进去…阿尔文只能任由他们推着小船下了水,那个几船员直直的朝水面下的祭司院落上方划去,在看他们划了一阵后阿尔文才转身离开海滩,他打算回篝火附近去休息一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船长这时候已经带着安娜回来了,他们两个正坐在篝火旁边。   卡彭特抬眼看了下从草丛背后走出来的阿尔文,然后低头继续帮安娜抹药膏:“其他人都去找东西了?”他和安娜刚刚才从观星塔那边回来,在那里他们找到了几个小小的淡水池塘。   “有人推船去海上了…我刚刚去阻止他们但是没用。”阿尔文叹了口气走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拔出腰间的刀想要帮其他几个人一起肢解已经放完血的土牛。   “去就去吧。”卡彭特毫不在意,他是早就知道肯定会有人做这种不听劝的事情,再说死几个不听话的船员对身为船长的他来说是好事“比起这个,你去观星塔那边装几袋水回来。”   说着卡彭特就把脚边的几个羊皮水袋丢到了阿尔文的脚边,然后继续替安娜的手上药。   “你不去管管那几个去海里的人么……?”安娜看着将酱红色的膏药抹匀在她手背上的卡彭特。   “我管过了啊,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不要去海里,尽管那地方现在亮堂得像是早上。”说这话的卡彭特显得心不在焉“但是谁又有资格去阻止心怀大志的探险家们呢。”   “你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在描述一群急着去送死的人……”   “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能说看心态。”卡彭特将药罐子放到脚边,然后扯过旁边的绷带替安娜缠上“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还是去海边看看吧。”   在帮安娜缠好手后卡彭特就站起来剩了个懒腰,然后对旁边依旧在慢吞吞肢解土牛的船员说:“大腿肉是我的,在我回来之前先不要烤。”   “我就在这里……”安娜想说她就在这里烤烤火等卡彭特回来了,但是想也知道卡彭特肯定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最终安娜还是被拖到了海边沙滩上吹冷风。   她缩着脖子裹在卡彭特的外套中看向远方发亮的海面,那下面的祭司院看起比早上的还清楚,因为两座岛之间距离的并不远,所以站在这边的海滩上就能够很轻松的看见有一艘漂浮在城上的小木船,那上面好像没有人。   “好了我们回去吧。”卡彭特打了个哈欠。   “什么?我们连人都还没有看见,他们肯定是到水下还没浮上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卡彭特“不能再等等么?”   “有什么好等的,他们都已经死了。”卡彭特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海面下“看见那些白白圆圆的像虫蛹的东西了没有。”   虽然卡彭特好心的指出了方向,但安娜凭借她依旧还属于人类范围的视力是看不见那截手臂的:“哪里啊……”   “你知道么,我改主意了。”卡彭特忽然拍了下就在他身后的另一艘木船“我要靠近去看清楚。”   安娜非常不幸的发现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卡彭特好像忽然变得对这件事情积极了起来……她开始后悔刚刚提出过来看看的意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不听命令是那些船员自己的错误。”   “不不不,作为船长我有义务去纠正船员犯下的错误。”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安娜崩溃的看着卡彭特开始转身将他身后的木船朝海里推:“我不想去!而且你不是说那些船员都已经死了么??”   “你误会了,我是打算自己去而已,你就在这里等着。”   “……什么?”安娜看着卡彭特的样子觉得非常不安他每次想要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就是这幅表情“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安娜上前挡在卡彭特前面不让他继续朝海里推船,然后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从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是十分绵长的类似鸟类的名叫声……听起来像是从海里传来的。   “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不要下水么?这声音就是原因。”卡彭特停下推船的动作“这里沉没的四座岛屿早就成了水妖的巢穴。”   水妖是种外形极其奇怪的外族,他们原本的样子如同一张密集的白色细网,并且会发出类似鸟类的叫声,他们可以根据见到的东西改变自己的外形,在需要诱惑猎物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猎物最为渴望或者重视的东西,当猎物足够靠近的时候他们就一瞬间变回原形将猎物紧紧的包裹在网内,随后猎物就会被慢慢的溶解在他们的体里。   而早些时候透过海水看见的大量财宝自然都是水妖为了诱惑他们而变成的。   “那你就该早点告诉他们说海里都是水妖啊!”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蠢到不听我的话,结果好像还蛮少的。”卡彭特耸了耸肩“好了你现在让开,我要去捉一只那个东西。”   “捉?捉一只什么?”   安娜也知道这个根本不用问,卡彭特肯定指的是他要去捉只水妖回来,她只是不敢置信卡彭特会真的要去做这件危险的事情:“你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啊?这很危险!亚里要是在的话他肯定会阻……”   “我很肯定大副在的话他会和我一起去捉。”   ……好像也是,但是安娜是不会放弃阻止卡彭特去做这件事情的:“我不觉得捉水妖对你有什么好处,所以你别去了,我们回去吃东西吧。”   可惜卡彭特明显不打算听安娜的劝,他的手又放回了木船上:“你就在这……”   “我也建议你回去吃点东西比较好。”   “……”   卡彭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附近的乌提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乌提尔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要比之前好很多:“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总是忽然出现打断我的话。”   “我没有忽然出现,我是从那边走过来的,但是你们两个好像聊的太专心没有看见我。”说着乌提尔就指了指他自己的身后,那里有串他印在沙滩上的脚步,而脚步的终端是艘刚刚被海浪推上来的木船,卡彭特那只替乌提尔划船的木偶现在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瘫倒在船边。   安娜看见乌提尔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立刻开始告状:“卡彭特他要去捉水妖……我拦不住他。”   “他做蠢事的时候永远是精力最充沛的。”乌提尔低头拿起安娜的手检查了一下涂药的情况“以为水妖能起到些作用,替他指指路。”   的确卡彭特之所以会忽然改变主意打算去找水妖的时候是想看那奇怪的东西会在他面前变成什么……就如同乌提尔意料的,卡彭特他自己早就知道该怎么让耶底戈消失,甚至是在耶底戈依附在他身上过后没几年就发现了,只要他彻底放弃就行,放弃心里的仇恨。   在安娜对他说她愿意陪着他死只要他想的时候卡彭特就尝试过放弃仇恨,但是失败了,他知道失败的原因,这个原因自私的可怕,因为安娜给了他另一条路,另一条他的两个愿望都能够实现的路。   ‘和安娜一起死在耶底戈复活后的世界’这就是安娜给出的另一个选择,一个堪称对耶底戈来说完全完美的选择。   但是卡彭特知道这对安娜不公平,完全不公平,她把她自己最大限度的包容和善良给了根本就是个混蛋的他,到现在为止卡彭特都还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值得安娜为他付出那么多。   他不能这么对她,但他也没办法放下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卡彭特在和安娜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在经受着内心无法抉择出答案的煎熬,所以他才想着也许自己可以去看看水妖会在他面前变成什么样子,是安娜还是那些他早该忘记的人……   当然他不是要将选择权交给水妖,只是想看看,看看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这种心思被乌提尔直接戳穿的卡彭特气急败坏的踢了脚身边的木船,他不想让乌提尔在安娜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他害怕安娜知道这些会改变对他的态度:“闭嘴!”   “想让我少在安娜面前说这些话你就该少做些傻事。”   “做傻事的不是我,是你。”卡彭特走过去揪住了乌提尔的衣领 “你骗我们去洛底斯,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让安娜陷入危险,当然最后你成功的把亚里从柯丽娅上剔除了!”   “你知道是我骗你们去洛底斯后你做了什么?你没有调转船头而是将计就计的登上了洛底斯的陆地,你知道我的办法是对的。”   “你只是到现在都认定你的办法是对的而已,但结果只是我们都把这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是你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从一开始所有的错都是你犯的,现在你是想着自己轻松一点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其他人?”   “我没有这样想过!!”   安娜慌乱的看着忽然就吵起来的乌提尔和卡彭特:“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没怎么,是你面前这个男人懦弱到没办法搞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乌提尔破天荒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始讽刺卡彭特“你不该阻止他的,应该让他去照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卡彭特松开乌提尔的衣领后退了两步,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在安娜茫然的注视下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样的卡彭特让安娜觉得更慌了,她努力的回想刚刚乌提尔和卡彭特说过的话试图理解在对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惜无论想多少次她还是不明白里面的意思,而且她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对她解释的。   乌提尔看着自顾自开始沉默的卡彭特,其实卡彭特想要去照照水妖看它会在自己面前变成什么样子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他甚至确定那些水妖一定会在卡彭特面前变成安娜的样子,但乌提尔认为卡彭特的这个做法对安娜来说非常自私。   他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开始习惯性的想要依靠其他东西,而安娜从来都是依靠自己做出决定,不管是追随卡彭特还是为了卡彭特受伤甚至面临死亡的风险,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这才是乌提尔生气的原因,虽然他也清楚安娜在人格上有一定的缺陷,不然也不会这么纵容卡彭特,而且正是这份纵容让卡彭特变得越来越糟越来越混乱:“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和善意,你们所有人对我来说都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意义而使用的素材而已,我利用你们帮助你们都是出于我的‘自私’,因为我需要,所以我才这么做,但现在我抛开这些所有事情,由衷的凭我自己的想法劝告你们两个。”   “不要认为自暴自弃是解决所有事情最好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乌提尔:我也建议你回去吃点屎比较好。 第115章 外形   被火焰包裹着的干木柴在噼啪的燃烧着, 在那上面有着用细长箭刃暂时搭建的烤架, 土牛人被切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串在上面, 之前去院落废墟和外面树林中寻找遗留黄金祭器的海盗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他们腰上或者手上挂着不多不少的‘战利品’。   能够不花费很大力气就可以在各种石块碎片和杂草丛里面翻到古金币和黄金器自然是让这群海盗十分振奋的事情,再加上回来就有温暖的火堆, 和被烤得香味四溢的肉……他们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从船上搬桶酒到岛屿上来。   此时和这群兴致高涨的海盗不同的自然就是才在海边发生了莫名‘口角’的三个人, 卡彭特在带安娜回火堆附近后就一言不发的朝树林里面走去了, 因为卡彭特不让安娜跟着他,所以安娜现在只能坐在火堆附近手中捧着杯热水发呆, 乌提尔则闭着眼睛靠在离火堆有一段距离的枯树干下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单纯的只是在想事情。   “要吃么?”在安娜看着火焰中的一小块黑色木块渐渐被烧碎的时候, 有个船员拿着用干净树叶包裹着的烤牛肉送到了她面前“这部分是船长说留的腿肉。”   “谢谢…但是我现在不怎么吃得下、”安娜抬头看向替她拿肉过来的阿尔文, 事实上阿尔文是她为数不多在这‘柯丽娅’上能够记得住名字和脸的船员“我喝些水就行了。”   “那我把它们放在这里。”阿尔文弯腰将肉放在安娜的膝盖上“顺便问一下之后你好像和船长去了海边,你们去找那些下水的船员了么?”   “对……他们、恩,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见了,这附近海水下面都是水妖的巢穴所以……”一谈起这个安娜的脑子里面就开始自动不断的回放乌提尔的那句‘自暴自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让她更加心慌“总之你再提醒一下其他船员,说海里有水妖……”   “行, 我知道了。”阿尔文直起腰看了看周围,那些海盗们都在吵闹的吃着烤肉互相炫耀他们在岛上找到的好东西“船长有说我们多久离开这里么?因为我看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指的就是乌提尔,实际上船员们都不怎么熟悉乌提尔,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只是大约清楚卡彭特的船上还要这么号人,而且好像也是个巫师。   “不,我也不知道……抱歉, 但我想应该待不长。”威廉肯定不会放弃对卡彭特的追捕,所以他们肯定在这座岛上待不了几天就会离开的,安娜喝了口热水让自己的嗓子不至于老是干得像被人用火烘烤过“等他从树林里回来了我问问他吧。”   但是等闹腾的海盗们都像是抱着女人一样抱着他们的黄金宝贝进入梦乡的时候卡彭特都还没回来,安娜盯着篝火倒是任何睡意都没有,等她又添了几大块木头到火焰里面防止它熄灭的时候背后的树丛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移动的声音。   “卡彭特?”安娜回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小声的问了句,没人回答,但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安娜下意识拿上膝盖上的肉朝林子那边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因为乌提尔醒了。   “你要去做什么。”本来之前一直保持着石像状态的乌提尔在安娜拿着肉朝树林里面走的时候忽然睁开了眼睛“不要在晚上离开能被火光照到的地方。”   “我、我听见那边有脚步声…卡彭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所以我想是不是他回来了、来着。”在海滩边上被乌提尔骂过后安娜就心虚的不敢和他说话,心中始终没有放弃自暴自弃的想法这件事情被乌提尔戳穿真的是让她觉得十分难堪,她的确是觉得卡彭特在帮助耶底戈复活是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但如果卡彭特真的觉得对于他来说,耶底戈复活是必要的……那么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大家都会死。’在内心的角落她确实还这样仍旧保持着纵容卡彭特的想法,乌提尔完全有足够的权利对她发火,因为他救了他们那么多次。   乌提尔看着眼神游移手足无措的安娜,他没打算再继续海滩上的话题,对于安娜和卡彭特他们两个人他能说的也都说了:“你不能一个人拿着肉去没有光的树林里,要不了几秒你就会被吃得只剩下骨架,再说了那不是卡彭特。”   “不是卡彭特?”   “只是几只豁狐而已,大概是闻到肉味聚集过来了。”乌提尔重新闭上了眼睛“你待在这里,卡彭特他过会儿就会自己回来的。”   安娜只能又坐回火堆旁边,知道乌提尔原来一直醒着后她就更加坐立难安了,甚至都不敢发呆,乌提尔看起来是已经不打算再多对她说些什么了:“……那个你之前自己去对面有人的岛是去做什么呀?”安娜开始为了缓解尴尬而找乌提尔聊天。   “没什么,只是去找几本书而已。”说着乌提尔就从他的上衣里侧拿出了几页折叠起来的纸,看起来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这里是为了研究神学才建立起来的,所以我想肯定会有更多记载着关于有利我们的事情。”   “那座岛上的人让你这么轻松的就拿到了书?”   “没人让我拿到,岛上虽然有人,但只是剩下了几个年过半百的老祭司而已,他们其中一个甚至以为我是幻觉。”乌提尔摇摇头,他拿到书的过程就和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倒一杯水喝一样简单“内海再过几年就会没有陆地了,真是遗憾,我曾经见过这地方最繁盛的时候,那时候听说他们甚至计划让外神降临到这片海域之上,不过我想他们肯定是失败了,不然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外神?”安娜稀里糊涂的看着乌提尔,虽然很高兴他们之间能进行其他交流了,但是乌提尔说的话果然对她这种人来说还是很难懂。   “字面意思,不该属于我们这片土地上的神明就被这样称呼,他们对我们来说是如同镜子里面的映像,当你想将镜子里的自己拉到外侧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   乌提尔点点头:“所以内海就遭受到了这种‘不知道’的后果,如你所见它们正在挨个消失,虽然也有人坚持说他们是被过去的亡灵所诅咒了。”   当乌提尔说起‘亡灵’的时候安娜忽然记起了她在卡彭特的房间里面所看见的东西:“说起来在你离开‘柯丽娅’之后…船上还发生了件事情。”   “什么?”   “我在卡彭特的房间里面看见了幽灵一样的东西……她就站在我背后,但是很快的就消失了,之后找也没有再找到她。”安娜庆幸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人“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乌提尔疑惑的看着安娜:“幽灵?卡彭特的船上不可能会有死灵一类的东西,那艘船可是用受过诞生女神祝福的树木建造而成的,不然你以为那船为什么会被称作‘柯丽娅’。”   我以为是因为船头挂着柯丽娅的女神像……   “但是我确实看见了,难道那是幽灵以外的其他东西?外族之类的…可以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怪物。”听见乌提尔否定了幽灵的可能性后安娜开始安心了起来,显然她并没有察觉‘可以忽然出现有忽然消失的怪物’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怕程度和幽灵没有任何差别。   “比起这些可能性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是这几天卡彭特给你吃的药引起了副作用,也就是说你出现了幻觉。”   “我不觉得是幻觉……”   “等卡彭特回来我问问他到底都给你吃了些什么药,到时候就能知道是不是幻觉了。”   又和乌提尔聊了会儿后安娜的紧张感终于消失了,她开始渐渐的感到困意,但这时候卡彭特还是没用回来,看样子他今天晚上是铁了心要在外面的树林里当野人。   “我们是不是该去把卡彭特找回来、林子里面有那么多野兽。”安娜打着哈欠透过祭司院墙上倒塌出来的大洞看向外面黑压压的树林“他要是睡在林子里肯定会被咬到的。”   “他不咬伤其他东西算是好的了。”   一瞬间安娜还以为说这句话的是亚里……   “但是不能把他放在树林里面不管吧,你还是陪我一起去找找他?”   “没必要,在我看来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冷静冷静。”   “……”   最终安娜要出去找卡彭特的念头还是被乌提尔强制性打消掉了,她只能无奈的裹着毛毯靠在旁边的角落开始打瞌睡,没过多久就彻底闭上眼睛没了动静,看样子是已经陷入熟睡。   夜里的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篝火发出的亮光也逐渐开始微弱起来,乌提尔趁着这个时间又将那几页撕下来的书页反复看了几遍,这上面有部分是记载猎人蒙克特后代的事情,而其余全都是和耶底戈有关的东西。   “所以你坚持一个人去那座岛只是为了撕几页长满了霉菌的纸回来是么。”卡彭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乌提尔背后,他身上到处都粘着灰尘和树叶,看起来真的是因为心烦而去当了几个小时野人,现在卡彭特正越过乌提尔的肩膀看着他手中捏着的那些书页“我以为这上面写的东西你早都知道。”   乌提尔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卡彭特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只是依旧看着自己手里的书页:“当然还为了其他事情,不过对于你来说没必要知道。”   “我怀疑你只会说这句话。”换做之前卡彭特可能又会和乌提尔因为这一两句吵起来,但现在卡彭特只是面无表情的将脸上的树叶抚下去,然后走过去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安娜。   没想到在他心烦的时候这家伙竟然睡得面色红润,还半张着嘴……卡彭特伸出拇指抹了抹安娜的嘴角:“她睡觉前你让她吃药了没有?”   “关于这个,你告诉我这几天你都对安娜用了些什么药,敷在皮肤上和吃下去的都告诉我。”乌提尔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纸上移开“你是不是把什么奇怪的蜥蜴干混着草药粉喂给她吃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让她吃的就是之前你看到过的那些,再说你不是每样都亲自检查过了么。”卡彭特回头看乌提尔“怎么,这有什么问题?”   “……她告诉我她在柯丽娅上看见了幽灵,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柯丽娅是象征诞生的女神,被她祝福过的东西都会拥有隔绝死亡与毁坏的力量“所以我想安娜是不是吃了什么能产生幻觉的药。”   “我没喂她吃过那种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破事卡彭特早就已经把‘幽灵’的事抛到脑后去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混到船上来了,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不能肯定。”要说能够忽然消失的类似人类外形的东西……乌提尔最先想到的是梦魔,但梦魔不会出现在海上,并且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某个人面前而什么都不做,如果安娜那时候看见的真的是梦魔,那么现在她肚子里面应该已经有个小梦魔了“有这样特征的外族太多了。”   卡彭特皱眉低头看着依旧在熟睡的安娜:“那只有回船上好好检查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孔洞   “梦魔!?”   安娜脸色苍白的看着乌提尔:“你说梦魔!?”   “你冷静一点, 我只是说你看见的东西很像梦魔, 不是说你看见的那个是梦魔。”   此时卡彭特他们三个人已经提早回到了珂丽娅上, 就为了检查船长室里面有没有那个生物出现之后留下的痕迹。   结果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安娜神情恍惚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看见的是个女孩……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一瞬间就消失了啊。”   “你干嘛做这个动作。”卡彭特不知道为什么很看不惯安娜伸出双手捧着自己肚子的动作“怀孕的人才做这个动作,给我把手放下来。”   “可是我看见梦魔了, 看见梦魔不就是会怀上小梦魔么。”安娜依旧脸色苍白的抱着她的肚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会长得像我么?还是像他、她爸爸?”   “我会把你生出来的东西吃了。”混乱的卡彭特开始作出过激发言“配着干椒吃。”   “所以我说了, 不可能是梦魔, 梦魔是不会到海上来的你们能不能听听人说话!!!”乌提尔越说越大声最后一拳敲在了桌子上“安娜要是怀孕了也怀的是你的!”   “……”   “……”   卡彭特和安娜看向眉头紧促的乌提尔,屋子里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卡彭特, 他干咳了两声然后放低声音对乌提尔解释:“实际上我还没做过能实际意义上让她怀孕的事情。”   “你没做过?”   乌提尔的表情迅速变成了仿佛听见耶底戈已经复活, 旧神全部降临的样子:“你真的是卡彭特?”   “不然呢。”关于这点卡彭特也不太清楚该怎么处理,他有时候是会和安娜亲热一下但是也只是单纯的亲热而已,因为安娜总是在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开始浑身发抖,虽然她也没说拒绝, 但是那么害怕的样子也不太让他下得去手。   安娜站在旁边脸颊通红,她想立刻把话题转移走:“我们原本不是该讨论这个事情的吧, 所以我看见的那个真的不是梦魔么?”   “海风里面混杂着梦魔最讨厌的味道,他们不会来海上的,而且海上也没有什么会做梦的生物,他们还是喜欢潜藏在人多的地方,所以你看到的那个肯定不会是梦魔。”乌提尔又在安娜所说的那个‘东西’出现的地方到处看了看,这里无论是摆设还是落在地上的东西都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可疑的外族留下的气味“并且我想这屋子里面全都是吸血鬼的味道, 按道理来讲不会有外族会轻易靠近。”   吸血鬼的血液是最毒的诅咒,很多生物都是发自本能的对吸血鬼感到厌恶进而规避他们,卡彭特现在算是半个吸血鬼了,自然身上也会散发着那种只有足够灵敏的外族才能探查到的味道。   听见无乌提尔这样说之后安娜开始认真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那一瞬间她看见的…那个给人纯白感觉的女孩、但是安娜的本能又告诉她所见到的东西是绝对真实的,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了自己背后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   “你有没有可能能够想起那个人的外貌。”卡彭特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会儿,然后转头问安娜“或者那个时候任何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让我和乌提尔有个可以参考的东西。”   “……呃、”这是有些难办到的事情,但安娜还是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个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个时候我正坐在卡彭特的书桌前面收拾东西,然后就听见后面有书本被撞到在地的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人。”   “没有了?”乌提尔追问安娜   “没有了……她一瞬间就消失了,外貌什么的我根本就看不清,只记得她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而且好像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这还真的是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他们三人检查船长室的这段时间里之前待在废岛上收拾东西后一步上船的船员都已经差不多抵达‘柯丽娅’了,他们收集够了足够的淡水和肉,现在正在一件一件的朝船上运送,甲板上的人声渐渐开始嘈杂起来。   卡彭特叹了口气,他现在开始才真正的回想起作为船长到底该做些什么…即便他是非常不情愿回想起这些的:“我得去甲板上盯着了你们再稍微看看这房间里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还有不要放安娜一个人待着,你得陪着她。”出门前卡彭特还不忘提醒乌提尔。   ……   …………   安娜看着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触摸地板的乌提尔,那地方就是安娜之前看见那个女孩出现所站过的位置:“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么?”   没发现到他都要认为真的是梦魔了,乌提尔收回手指捻了捻夹在之间的粉尘:“暂时没有,我想我们也只能等段时间了,那东西要是还在船上迟早会自己显身的。”   说完后乌提尔抬头就看见安娜用仿佛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的身后,他本能的就也顺着安娜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然后……   就如同安娜所说的,一个给人感觉就是‘苍白’的女孩站在他身后,正低头看着他。   “你是……”乌提尔在看见她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亲切感,又像是怀念的感觉,他说着想要伸手去抓住女孩,但下一秒她就消失了,这次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娜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这次那个女孩出现的时间比较久,久到足够让安娜仔细确认她的五官,然后在认认真真研究了那个‘梦魔’的五官后,安娜发现了一件事情,这就是导致她不敢出大气的原因   那个女孩,长得和女神柯丽娅的雕像十分相似   “她不会是、但是这有可能么……?”安娜觉得自己双膝发软,她不得不撑住在自己身边的椅背才不至于滑落到地上“女、女神……在我们的船上……??”   乌提尔捂住自己有些发胀的头,他想对安娜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神这种存在早就已经不被允许出现在这个时代了,即便能出现那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可是自己越否认,越是觉得那就是事实。   卡彭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艘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只说过他是用受到女神柯丽娅祝福的树木建造而成,但他又是去哪里找到的那些树木…这些细节上的事情卡彭特从来守口如瓶。   那个满口谎言的畜生   “我去找卡彭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提尔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你在这里等我,如果她又出现了,你就来叫我。”   “也就是说那个真的是柯丽娅么?”安娜惶恐不安的抓住乌提尔的胳膊“真的是她?”   “不知道,我没办法确定所以才要去找卡彭特。”这艘船的主人是卡彭特,他理应知道所有一切。   不行,他这个样子现在出去找卡彭特肯定会和他吵起来,安娜不太想这两个人又不管不顾的在甲板上当着那么多船员大吵一架:“我去帮你问吧,我去,你在这里等着。”   “……你太偏袒卡彭特,那家伙随便说些什么你都会当真。”在这方面乌提尔可以说是非常的不信任安娜“现在这个可不是能随便敷衍就能过去的事情。”   说着乌提尔就拿开安娜的手出了船长室,安娜立刻想跟在他后面出去但是身后又传来了几声响动,在她想着‘不会这么巧吧’的时候回头一看,果然又看见了那个长得和柯丽娅十分相似的女孩又出现在了那个位置。   在安娜要开口将走出去的乌提尔叫回来的时候,‘柯丽娅’又如同气泡被戳破一般消失了。   连续三次,连续三次都是出现在那个书架前面的位置,安娜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她快步走向‘柯丽娅’消失的地方,然后像刚刚的乌提尔一样蹲下去摸了摸木制的地板。   她朝周围看了看,然后起身去拿过放在旁边架子上的装饰弯刀,再回到那块木地板前将刀刃放进了木板和木板之间的间隙,用力的撬了几下后那块木板终于经受不住压力边缘稍微裂开了一点。   这点点裂缝就够了,安娜将刀放回一边,然后用手将裂开的木渣滓清除开来,按理说这样破坏了船长室这层的地板后会直接看到下面的酒窖,但是从这里看的话只能看见又一层木板,也就是说这里突兀的有块夹层……   安娜只犹豫了几秒,就将手伸进了她用刀凿出来的孔洞之中 第117章 权杖   但这次乌提尔还是预料错了, 卡彭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女神会出现在他的船上, 他甚至还怀疑是乌提尔和安娜都一起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 你这家伙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骗不了我的。”乌提尔现在还沉浸在刚刚那股震惊的情绪环境下,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飘忽不定“快告诉我你到底还藏了些什么。”   “问题是我就是不知道啊?这艘船的木材是在格兰特林的那座小岛上找到的, 你也知道那里有很多神迹的对吧。”卡彭特是真的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谎太多以至于讲真话时都没人信了“能不能稍微信我一次……我还能在这船上藏什么啊。”   乌提尔和卡彭特两个人站在甲板上僵持不下,   “你觉得你自己有可信度么。”而且这船上到处都是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乌提尔还是没有放弃他的说辞。   “虽然是没有……”卡彭特感觉自己的形象要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但是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用受过女神祝福的木材造了条船而已, 其他我什么都没做过了, 哦要是硬要说的话, 还有就是之前你在船上刻的那些符咒,就这些,没了。”   “哪怕一次也好,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话么?”   “我为什么不能保证?比起这个你不如告诉我你一个人去内海的岛屿上除了找几页破书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怎么样?”   乌提尔自然拒绝和卡彭特谈起这个话题:“没必要把我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你现在这样是在这转移话题,并且想要激怒我和我吵架。”   谁他妈闲着想和你吵架, 卡彭特的耐心在慢慢流逝,如果是安娜的话在他说两次‘相信我’之后就会彻底相信他了:“我都说了我说的是真的!安娜她……对了,安娜呢。”   “我让她在船长室等着。”   “不是说了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么!”卡彭特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乌提尔朝船长室的方向走去“万一那东西又出现了怎么办。”   “不要用‘那东西’这种措辞称呼女神。”   “所以我说了那怎么可能是女神,你们都是被幻觉迷惑了。”   卡彭特一边和乌提尔吵着一边快步走回了船长室,令他欣慰的是安娜还好好的待在屋子里面,她正背着手站在书架面前,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慌张:“你、你们谈完了?”   “你在藏什么。”卡彭特皱眉看着安娜放在身后的双手“现在你也学着开始对我隐瞒事情了?”   “我没有, 我没有藏什么东西啊。”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安娜把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然后举起来给卡彭特看,她受过重伤的双手不自然的蜷缩着还在微微发颤“你看,我什么都没拿。”   “之前我也说过了,你用那张可爱的脸对我说谎是没有用处的。”   “我没有说谎、”在这反驳完卡彭特后安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人又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她可爱,耳朵尖又开始不自然的泛红“倒是你,你不对我和乌提尔解释一下‘柯丽娅’的事情么?我们刚刚又看见了她一次,一共两次了!”   安娜隐瞒了她自己一个人第三次看见柯丽娅的事情,并且这个谎没有被卡彭特和乌提尔看出来。   卡彭特插着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再说我根本就没看见过你们说的‘柯丽娅’,既然你们认为那是我搞的鬼,那她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难道不就是因为是你搞的鬼所以她才不出现在你面前么。”安娜想也不想的这样接嘴到,她没有要质问卡彭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顺着逻辑说话而已……   “你难道不是和我一边的?”卡彭特心情复杂的看着安娜,听她这么一说卡彭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你们都看见了我没看见这个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不管你说什么话都很可疑。”乌提尔被安娜这么点醒过后就更疑心了“你是怎么找到女神并且把她囚禁在船上的。”   “我没有找到女神也没有囚禁她!我找到的是她种的树、这个事情我要对你们说一百次你们才会信么??”   “这和次数没有关系,你只有说真话我们才会相信。”乌提尔适时的开始激怒卡彭特。   “所以我说了我说的是真话!”   安娜急忙跑过去拉额头上青筋暴起的卡彭特:“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你怎么又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正在郁闷中的卡彭特矛头一转对准了安娜“刚才我记得有个人在说正是因为我在搞鬼所以女神才故意不出现在我面前,她不会是忘记她说的话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的话逻辑上有问题,不是说就是你在搞鬼。”安娜现在十分想和卡彭特单独谈谈,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自然的支走乌提尔而不让他起疑“我是相信你的。”   果然又开始偏袒卡彭特了,乌提尔觉得很无语:“你凭哪一点能相信他?只是他站在那里说‘相信我’你就相信他了?”   “安娜,这次事关的是女神柯丽娅,不是哪里的小杂兵或者不通人性的外族,你也看见了,那是柯丽娅。”   “……我不明白、”安娜看着情绪不怎么稳定的乌提尔,他平时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为什么你会这么确定那就是女神了?我们只是看到了她的外貌而已,能够伪装外表的东西很多,你也这样说过。”   乌提尔终于不说话了他睁着眼睛看向安娜,脸上的表情是疑惑,对自己的疑惑。   的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那个幻觉般的东西就是柯丽娅的…按理说那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自己在看见‘柯丽娅’的那瞬间胸口中盘旋不下的怀念感是真的。   “看来我们这里还有人瞒着什么事情。”很稀奇,卡彭特头一次这样觉得,这屋子里面的三个人只有他是说了真话,换做以往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假话才对。   而且安娜还藏了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卡彭特眯眼看着安娜站的位置,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作为船长,我可以给你们两个机会现在对我说出真话,不然我就让人安排你们走木板。”   安娜看向还在发愣的乌提尔:“我……”   “你要先对我坦白?”   “不是……我是想……”安娜开始有些焦虑,因为她感觉到在卡彭特和乌提尔进来的时候匆忙藏在身上的那个东西开始松动了,那是安娜从地板的夹层中找到的卡彭特藏起来的东西,她知道卡彭特藏这个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才不打算在有乌提尔在场的场合拿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先单独谈谈?乌提尔你介意让我和卡彭特先说几句话么?”   卡彭特发现安娜说话的时候左手正有些不舒服的在她的腰侧偏下的地方托了托:“……”   有个极为糟糕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中   所以乌提尔还没来得回答安娜说的话,就被卡彭特强行拽着胳膊推出了船长室,在将乌提尔扔出去后卡彭特砰得一下将门关上然后反锁住。   “你把它拿出来了?”锁上门的卡彭特反身大步朝安娜逼近过去,他宽大的身形就像是牢笼一般罩在安娜面前,语气急促并且让人觉得十分压迫“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没有……”安娜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把地板撬开了,她想现在也许还有机会能够敷衍过去“我什么都没拿啊、”   “不要对我说谎!我知道你是在说谎!!”卡彭特将安娜按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然后把手伸进了安娜的裙子里面。   “啊!!等一下、等……我不是……”安娜被卡彭特粗鲁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然后伸手想要推开他,不过事情已经晚了,卡彭特把她藏在裙子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柄半个手腕长的黄金权杖,上面镶嵌着巨大的蓝宝石,而底部是印章的纹样,在权杖柄上雕刻着如同符文一样的文字,安娜见过,卡彭特的笔记就是用这种文字写的。   即便是安娜也看得出来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权杖,这种形状的短柄权杖是只有国王才能持有的物品,即便它看起来十分破旧,黄金的色泽都无比的黯淡,上面还有很多刮痕。   安娜知道卡彭特和很多地方的国王都过不去,所以这种象征权位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很正常,但不正常的就是……为什么卡彭特偏偏要把这一个藏起来,并且这柄权杖上的文字卡彭特会写。   “对不起,把你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安娜看着拿回权杖后就松开她肩膀的卡彭特,卡彭特脸上的表情让安娜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他看起来就像是遭到了背叛。   “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她害怕的伸手去碰卡彭特“所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卡彭特盯着安娜看了一阵,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伸手搂过安娜:“刚刚有没有撞到哪里?我不该推你的。”   “没有、”安娜在卡彭特怀里吸了吸鼻子“你原谅我了?”   “我觉得你有坏习惯,总是在没做错事的情况下对别人道歉,这是不是也是你博取别人同情心的手段?”卡彭特顺势将安娜抱起来,然后就这样抱着她走到了书桌前“如果是的话对我也太有效了。”   卡彭特说完就将安娜放在桌面上让她坐好   “那不是什么手段,我是真的在对你道歉……”   “我知道,所以才让我觉得你实在是不应该待在我身边,你值得更好的。”卡彭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破旧的权杖“但我又太喜欢你,不想让你去找更好的。”   他说着就把权杖放在了安娜的膝盖上,然后抬眼看向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那些无聊的破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这个月底能完结 或者十一月中旬完结 第118章 禁闭   “站住。”   金砂般的阳光附着在年轻女人乌黑的长发末梢, 即便是游走世界的诗人也未必能够在他所去过地方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出比这还要澄澈美丽的双眼。   此时这位美丽的异域女人正快步走在宫殿花园中的石走廊上, 她还差几步就能够追赶上前面的黑发少年。   “你是不是又和尼拉他们出去犯事了, 我前天还在提醒你们三个小混蛋不要在这段时间靠近神庙。”但还未等得及走到她就开始厉声质问“庙里面消失的降临权杖在哪里。”   “亲爱的莎丽珈, 我绝对没有靠近过那地方也没动过权杖,我发誓。”被质问的少年咧着嘴灿烂的笑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莎丽珈“肯定是尼拉和摩乌玛乱说的, 他们两个前几天是在商量要在祭奠上捣乱来着, 因为父亲没收了他们找到的龙蛋。”   “哦是么?我怎么听说那是你找到的龙蛋。”莎丽珈皱眉看着还笑的吊儿郎当的门罗“如果你还因为那事情怨恨父亲的话我真是对你失望。”   门罗抬手挠了挠自己蓬松的黑头发:“好吧……虽然龙蛋的确是我找到的, 但是我没有怨恨父亲啊!我真的没有动过权杖,相信我亲爱的姐姐, 你知道我一向对你说真话。”   莎丽珈眯上了她的大眼睛, 这让她看起来比刚才阴沉不少:“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坦白。”   “我没有动过。”门罗收起笑容, 认真严肃的看着莎丽珈的眼睛“不是我做的。”   ……   …………   “你们两个该死的傻子。”   门罗被五花大绑着挂在庭院中的大苍树上,当然这样的头等席位现在入座的‘宾客’不止他一位,在门罗的旁边就挂着他的两个弟弟,双胞胎尼拉和摩乌玛……   两人看起来早已经被挂了好阵子。   而莎丽珈就站在树下, 她的手中捧着用金帕包裹着的权杖,所以事实上双胞胎在今天早上门罗独自去猎场后就被莎丽珈逼得说出了真相。   ‘是我们和门罗在晚上跑进庙宇把权杖偷出来了, 他是记恨被父亲丢掉的龙蛋。’   ‘权杖现在藏在门罗房间里面!我想是在他的那堆全是古物的箱子下面、’   ‘会不会是他窗户外的池塘里面,现在莲花开满了,刚好可以遮住。’   ‘我知道错了亲爱的姐姐,原谅我吧。’   ‘我也是,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双胞胎一人一句还没过几分钟就把门罗所有事情都供了出来,顺便还装可怜骗取了莎丽珈的同情心。   “门罗,你该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偷圣祭品就算了,还企图撒谎骗我。”刚才在走廊上那样质问门罗不过是看看他有没有稍微悔过的意思,但看他说谎眼睛都不眨的样子是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所以莎丽珈不打算减轻他的惩罚“尼拉和摩乌玛你们再吊会儿就可以下来,但是要去母亲的殿室里面抄悔卷。”   “门罗吊到明天早上,并且不准吃饭。”   “等一下!!!”门罗挂在树上乱喊乱叫“放我下去!”   当然,没有人理会他……   晚饭的时候双胞胎就被看守给放了下来,摩乌玛嬉皮笑脸的看着依旧被挂在树上的门罗:“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和尼拉帮你多吃一点。”   门罗看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弟弟:“你们就趁现在快点笑吧,再过一阵子等我下来打掉你们的牙齿笑起来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哥,你知道我们两个也是没有办法才说的 ,莎丽珈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 尼拉假惺惺的叹了口气“你要是早像我们这样认错就不会被吊那么久。”   “是啊,下次再犯错我们说不定会被吊去海崖那边了。”   “我要纠正你们两个一下,再犯错的话我会让你们跪在水祭坛面前。”   声音从双胞胎身后的林道内传来,在他们俩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提着灯的白袍仆从先出来了,随后出来的是怀抱着一个四、五岁女孩的高大男人,说话的人正是他,门罗他们几兄妹中最大的哥哥,阿曼狄。   “这次是莎丽珈见你们认错的诚恳,所以替你们两个求情了。”阿曼狄说话的时候只是看着双胞胎,并没有管门罗“不然从树上下来后你们就会被押去祭坛前面。”   “水祭坛好玩么?”被阿曼狄抱着的女孩抬头看着大哥的下巴,然后伸手去摸了摸垂在阿曼狄胸前的玛瑙装饰“我也想和哥哥去…”   “那是坏人去的地方,娜古。”阿曼狄摇摇头看着他怀里最小的妹妹“你不会去那里的。”   “你说话注意点,谁是坏人。”被吊在书上的门罗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他差不多反应过来可能只有自己要被押去祭坛了“我………”   “去吃饭,然后去母亲那里抄书。”阿曼狄看都不看向门罗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而是朝从他出现开始就温顺的低着头不说话的双胞胎发令“明天开始你们两个禁闭五天。”   “好的。” 双胞胎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的对阿曼狄行了礼,然后匆忙转身跑走了,而阿曼狄也没有要留下来和门罗说话的意思,只是吩咐了看守几句,就抱着娜古离开了。   至于被吊在树上的门罗,还是依旧被吊在树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守才将他从树上松下来。   不过门罗的惩罚没有结束,阿曼狄昨天所说的‘水祭坛’才是他真正的责罚,被看守从树上放下来后即便是最高祭司的儿子,门罗也像是犯人一样被押送到了做水拜的大祭坛面前。   这座祭坛是巨大的类似圆湖一样的池子,修建在祭司殿后面的洞窟之中,里面的水来自森林女王死后变成的清泉。   在祭坛的最中间是一棵通体透明的大树,树的顶部的枝叶已经和岩石缠绕生长在了一起,每到花季的时候树上会结出淡蓝色的小花朵,这些花朵因为自身的毒性,在掉落水面后最终会彻底溶解在池水中这至使每一捧池水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历来的做法是让犯过罪行的人跪在这座祭坛前接受祭司或者圣女的洗礼,最后喝下一捧祭坛中的水,表示清洗了自己的罪行。   但仅限于真正悔过罪行的人,没有悔过的人在喝下祭坛水后会痛苦的死去。   而门罗就被看守给按在了祭坛前跪着,因为被吊了整晚,他也没精力闹腾了,只是想等惩罚结束稍微喝些热茶再吃点东西。   “我希望你是真心悔过了,包括之前朝祭司院中偷偷运送龙蛋的事情。”早已经等候在祭坛前的大祭司,也就是门罗他们的父亲因度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想这么早失去自己的孩子。”   “……”门罗垂头丧气的跪着不说话   “权杖是老国王交由我们保管的重要物品,在直到继位典礼开始它都必须待在神庙中供由神明照应,而你却将它偷拿了出去。”因度将手中的枯树枝抬起来放在门罗低垂的头上“认罪么,门罗。”   “认罪……”   “将外族的幼子运送到祭司殿,让神明沾染上野蛮气息,认罪么,门罗。”   “认罪…”   平常总是耀武扬威的儿子如此乖顺听话让因度哭笑不得:“早知道你这么不愿意面对水祭坛,几年前你把武神偏殿炸掉的时候我就该让你跪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不认错喝了就会死的水啊,门罗吸了吸鼻子:“还有对莎丽珈撒谎的事情,我也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莎丽珈如果听见你这句话肯定会很感动。”因度将枯树枝捏碎,撒在了门罗膝盖前的土地上“去吧,去捧水喝,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以及阿曼狄昨天提醒过我你的禁闭时间是三个月。”   门罗上前捧水的动作僵了下“两个月?那……莎丽珈的、”   “是的,你姐姐的生日庆典你不能参加,但我们允许你当天对她说一句祝福,当然,你的祝福由阿曼狄口头传达。”   “……”   被看守架着走出祭坛洞穴后门罗才觉得这群人策划的真正惩罚根本就是‘两个月禁闭’。   “在陛下的继位期间弄些这些事情,门罗和尼拉还有摩乌玛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才能懂些事情呢。”得知门罗的‘悔过’结束之后,大祭司因度的妻子开蒂松了口气,她现在依靠在大殿偏侧一座石亭中的大堆毛毯和枕头之中,小女儿娜古正蜷缩在她怀里睡觉。   偷走降临权杖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类似于偷走苹果之类的小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门罗他们是祭司的孩子,早就已经被腿上断头台了。   “他们都快十四岁了……”开蒂觉得很头痛,也许自己的确是太溺爱几个小儿子 “是不是如果以前像是培养你和莎丽珈那样培养他们,现在也许就不会那么让人辛苦…?”   “以前和现在不同,母亲。”阿曼狄盘腿坐在开蒂对面替她和娜古泡着香茶“我们出生的时候这里还不够太平,但现在不一样。”   开蒂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难为你和你父亲去朝国王陛下求情了。”   “算不上求。”阿曼狄把茶倒在杯盏中递给他的母亲“这次之后他们三个如果能安分一点就好了。”   “特别是门罗。”开蒂摇摇头接过杯盏“他要是能有一点点自己也是哥哥的自觉,尼拉和摩乌玛也不至于跟着他疯。”   “他的话,我想两个月禁闭结束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阿曼狄准确的用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形容,他是打算如果之后门罗还没用反省透彻,就让他去国王的船队上强行服役。   “哥哥和妈妈在说什么呢……”一直睡觉的娜古终于被吵醒了,她还闻见了茶的香味“在讲故事么?我也要听!”   “是啊,是你哥哥们的故事。”开蒂摸了摸娜古的头“犯傻的故事。”   而这就是某个愚蠢男人还仍旧存在于无忧无虑十四岁少年时期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其中一个不是新角色 是大家的老熟人……我觉得很明显了、 第119章 帷幔   “……”黑发的少年叹了口气, 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合上扔回枕头边, 那里本身就堆满了书本, 看起来都被反复翻过无数次。   这里是门罗的房间, 莎丽珈一直不喜欢门罗的屋子,因为里面实在是堆了太多东西, 再加上门罗他还有喜欢帷幔和软垫的怪癖, 所以屋子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垂到地上的轻薄纱幔, 地上也是随处可见软垫和枕头。   此时的门罗就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他身下的大床与其说看起来像是睡觉的地方, 不如说更适合用‘柔软的置物架’来形容, 铺满毛毯和兽皮的大床台周围有一圈垂下来的土金色床幔, 床台内靠墙的部分被改造成了陷入式的书架,那里面除了书还放置着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多数都是从他身为大祭司的父亲那里偷拿来的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道具。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好无聊,好无聊!   门罗瘫在自己如同藏宝箱的大床上, 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床台对面墙上的窗户,那外面有新鲜的空气和充满猎物的森林……他已经有六天没有拿过弓了,这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我要出去!”想着想着门罗又从床上一个翻身坐起来对外面大吼发泄情绪“我要出去玩!!”   他突然的动作打翻了之前摆放在他床台上的银色大餐盘,上面摆放着的奶炖米和烤肉饼以及新鲜的水果一股脑的全朝他身上洒去。   “……好烫!”手忙脚乱了好阵子,门罗才勉强用旁边的毛毯将自己身上的奶汁和油擦干净了,他气愤的将脏毛毯揉成团扔到地上,平时他要是在房间里面这样大叫一声早就有无数下人冲进来对他嘘寒问暖了, 现在竟然根本没人理他!   门罗觉得自己受不了了,这个禁闭要是再持续三天他能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接下来的一个月零二十四天他可该怎么度过啊。   就在门罗焦躁的转来转去不停扯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帷幔时,他忽然听见身后的窗户传来来哐哐的撬动声,门罗警惕的皱眉躲在帷幔后朝他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户看去。   一颗毛绒绒的黑脑袋顶在窗沿下拱来拱去   “门罗!” 尼拉先将半张脸露了出来,因为屋子里面到处都是放下来的帷幔,所以他不怎么看得见自己哥哥到底在哪里“你在里面么?”   “搞什么。”门罗快步撩开帷幔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尼拉 “你怎么能出来??”   “我看你是忘了,我们的禁闭只有五天而已。”此时摩乌玛从旁边兴匆匆的抬起头,他正在翻找撬窗户的工具“我们来找你玩了,听说最近外面新来了队云游表演的家伙,他们带着白色的狮子呢!”   门罗看着尼拉还在使劲企图将封死的窗户撬开,他的内心在白色狮子和悔过中竞争了一下:“别这样做,我都被推到祭坛前面喝了口那个该死的水,难道你们也想去尝尝?”   刚说完尼拉和摩乌玛就同时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别这样做,我不能离开屋子。”   “可是你刚刚还在屋子里面大叫让你出去玩。”摩乌玛甚至开始怀疑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大他们一岁的哥哥“你不会是被关太久疯了吧?要不要我们先去帮你叫医师过来看看?”   “才五天,我觉得也不是很久,还不至于让他疯掉吧。”尼拉接了句嘴“但是你真的确定不和我们一起去看?白色的狮子诶。”   “我想是因为要在大王子继位的时候和布尼塔签署停战条约,最近王城区外有越来越多的庆典了,你真的不去么?外面只会越来越热闹,但是你禁闭结束后就没有了。”   同布尼塔签署条约和王子继位都是在一个月后的武神祭举行,门罗两个月的禁闭时间无疑会让他错过很多有趣的东西。   “来吧,我们溜出去玩,然后再悄悄溜回来,不会被发现的。”尼拉继续动手撬门罗的窗户“摩乌玛昨天已经把你这边守卫换班和送饭的时间摸透了,我们出去外面玩到下午再回来一次,然后晚上我们又可以溜去猎场里面!”   “晚上你们又可以溜去哪里?”   尼拉和摩乌玛撬窗户的动作僵住了,门罗也见了鬼一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旁边走出来站在双胞胎身后的阿曼狄,他身后还跟着莎丽珈,两个人脸上都乌云密布的。   “我对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失望了。”莎丽珈冰着脸看向双胞胎的背影“你们之前明明对我保证过不会再犯。”   阿曼狄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我告诉过你,尼拉和摩乌玛总是在认错上没有犹豫是因为他们很快会再犯。”   然后犯了就再道歉   “好吧,那现在你们两个就给我……”说着莎丽珈就让身后的守卫把双胞胎抓起来“先吊去海崖那边,然后等父亲明早忙完你们就去祭坛前跪着。”   看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的两个弟弟下一秒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小鸡奄奄的被守卫反抓着手,门罗终于待不住了:“等等、”   阿曼狄这次终于好好的把目光放在了门罗身上,刚刚门罗拒绝双胞胎的帮助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欣慰:“你有什么要说的。”   “……是我让尼拉和摩乌玛来救我的。”这样做估计会让他的禁闭时间翻倍、门罗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就别让他们跪去祭坛了吧。”   “你知道么,听见你这样说我们很开心。”莎丽珈在旁边叹了口气   但遗憾的是阿曼狄和莎丽珈是从开始就跟踪在了双胞胎的身后,双胞胎和门罗他们的全部对话都一字不落的送进了大哥大姐的耳朵中。   所以尼拉和摩乌玛的禁闭又重新开始了,比门罗还要多出一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短…因为事情多_(:з」∠)_ 第120章 撬开   在那后, 门罗也没想到恰巧是这让人恼怒枯燥的‘惩罚’才得以让他依旧是少年时的故事和仇恨继续延续下去。   他和双胞胎尼拉以及摩乌玛, 还有他们最小的妹妹娜古都出生在无论是海上还是陆地上, 战争都逐渐停息, 各国边境以及外族都趋于平静的时代下。   这时代的平静多数是归功于布尼塔的成立,极西海域分裂成了两个巨大的板块格局, 一块是在寒带的洛底斯, 另一块便是统一了极西数百个小岛国的布尼塔, 布尼塔在那之后用不可思议到可怕的速度强盛起来,甚至和东部内陆的许多大国结下了盟约, 而门罗他们所侍奉的国家领地位于陆地板块的沿海带, 十分靠近布尼塔的领地海域。   在前些年, 阿曼狄和莎丽珈出生的年代,他们的国家还依旧和布尼塔有不少冲撞,大量乌压压的布尼塔海军舰船经常出现在他们待在陆地上都能够看见的海面区域,但很显然这种紧张的两国氛围也马上要结束了, 因为他们会在下个月的武神祭上签署停战条约,条件是转让一半的海域领地到布尼塔旗下。   只要在一张小小的羊皮纸上签上字, 国王和国民们期盼的和平就要到来了。   ……   …………   外面有嘈杂的人声   门罗从一堆用木条搭建起来的小塔楼面前抬起头,这是距离他禁闭开始后的第三十二天,明天正午就是武神祭举办的时刻了,他和今天晚上负责送饭的看守聊了几句才知道今天晚上所有布尼塔的外使都被安排在祭司殿旁边的一座院落休息,等待明天和国王签署协议。   也就是说现在是签署仪式的前一天夜晚   现在是在举办欢迎外使的晚宴所以外面才这么热闹么?真好啊……门罗又吃了口摆在他旁边地上盘子里面的土豆泥。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门罗已经开始想念到趋于渴望宴会上热闹的气氛和油乎乎的大烤猪了,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他就能结束禁闭了, 到时候他要在外……   “……!”   门罗对于自己未来禁闭结束后的妄想被门外忽然传来的女人尖叫声给打断了,那不是打破了殿内一两个名贵的罐子会发出来的尖叫声,而是看见了可怕的或者是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自身上时会发出的来自于恐惧的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接着门外持续响起来的杂乱脚步声和甚至都分辨不出来性别的扭曲尖叫声才让门罗彻底回过神。   “外面怎么了!?”门罗丢下手里的勺子朝屋子门口冲去,他抬手拼命的击打着被从外面反锁起来的门“有人在外面么!?快回答我!”   “莎丽珈?!阿曼狄!!”他听着门外根本没有停歇势头的尖叫声觉得浑身发麻,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外面不是在举办宴会么?父亲和母亲他们在哪里?“到底怎么了!快把门打开!!”   门罗因为一直得不到回应,他只能焦急的在屋子中转了几圈然后翻找出了一根还算是结实的铁质权杖,他想要用这个撬开门把手但即便门把手被他几下就撬开了,他也依旧推不开门,外面好像被谁用东西给堵住了,而窗户即便击碎了玻璃,外面还依旧有一层青色的岩石板,阿曼狄他们为了防止门罗和双胞胎‘越狱’让人加固了他们的房门和窗户。   出不去   门罗揪着自己的头发绝望的蹲在地上,那些恐惧骇人的喊叫声还在不断透过墙壁传到他的耳朵之中,因为无法得知到底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内心越来越不安和恐惧。   ……   “那时候我还抱有一点点希望,以为只是小规模的动乱,阿曼狄和父亲他们肯定能很快就解决好。”   “但我抱着希望等来的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莎丽珈她撬开了我被石板封住的窗户,她浑身都是血,脸和半边胳膊看起来像是被熔掉了一样可怕。”卡彭特眼神呆滞的看着不知道哪里的一处“她告诉我是布尼塔的那些外使,他们派人在祭司殿和外面王城区到处都悄悄埋下了毒气袋,大半的人都被毒死了,在王城内发生这些灾祸的时候布尼塔的军船全部压到了国境内的海域正在用火炮轰击我们的沿岸城镇,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要签署那该死的条约。”   “莎丽珈在将我从屋子里带出来后去找了尼拉还有摩乌玛,他们两个在屋子里面也吓坏了,但正因为和我一样被关在屋子里他们才免遭了毒气。”   “逃跑的一路上我都在问莎丽珈她父亲和母亲在哪里,阿曼狄和娜古逃出去没有,但她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带着我们朝城外的港口跑。”   “本来该是我最熟悉的街道都变得很陌生,城墙和房屋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空气中全都是刺鼻的□□味和被毒气腐蚀过后人肉烂掉的臭味,到处都是哭喊着四散跑动的人,还有拿着武器不停朝前逼近的可怕士兵。”   “莎丽珈想要带我们逃去港口避难,但道路上的布尼塔士兵实在是太多,他们像是蚂蟥一样仅仅用了一晚上就侵占了我们的国家,没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庆典布置用的鲜花和旗帜全都浸泡在泥水中被踩的稀烂,国王所在的皇宫中到处都是升起的火光和烟柱。”   “因为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躲藏进了一间非常靠近港口的货屋,很幸运的是那里面有地下室,很小,是那里的主人用来储存皮草的,莎丽珈不允许我们出去……你知道,我的姐姐她一直考虑周到,即便是在仓皇的逃跑中她也永远做了准备,在那种情况下她还带着几条干面包和一壶水,我们就靠这些在地下室度过了三天,那时候莎丽珈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她在发高烧。”   “度过三天过后,莎丽珈才偷偷带我们离开地下室,这时候地面上士兵已经很少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队人在到处巡逻,确保没有活下来的人。”   “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莎丽珈她认为那群布尼塔人的计划不仅是要毁掉签署仪式,还有是想要将我们国家的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因为我们所信仰的武神耶底戈在极西人眼中是异教,是错误的,而我们国家大部分人都称得上是耶底戈血脉的延续。”   “所以她想要带我们离开这里,于是我们就趁着晚上的时候混上了一艘布尼塔的运送船,这艘船上装满了从宫殿中搬出来的黄金和宝石……它们会被运送到布尼塔,莎丽珈和我们躲在了这艘货船甲板最下面的隔层里,就在一堆堆的木箱后。”   说到这里卡彭特停了下来,因为安娜伸手过来抱住了他的肩膀:“可以了、”   安娜实在不知道该对卡彭特说什么,她实际上很不会安慰人,但看着卡彭特脸上的表情她就觉得……很难受:“不用勉强自己对我说这些,我不知道也可以的,你不要…你不要再去想了。”   卡彭特在安娜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这小姑娘身上总是有股很幼稚的奶味,他很讨厌,但也很喜欢:“莎丽珈在那艘船开出港口后的第二天就死了,因为高烧,还有残留在她身体里的毒气,她死的很痛苦,但为了不发出声音一直都咬着一块很脏的木板,她嘴里的血就顺着那个木板滴在我的胸口。”   “我和尼拉还有摩乌玛在不久之后就被船上的布尼塔人发现了,因为莎丽珈的身体开始发出了……腐烂的味道,船员一开始以为是死老鼠,可后来那味道越来越大,他们终于打死扒开箱子看看后面到底死了什么东西。”   “那是暴风雨的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三个都被发现了,然后我拉着尼拉和摩乌玛像是疯了一样朝甲板上冲。”卡彭特的叙述开始变得有些混乱“我听见后面有qiang声,但是不敢停下来,我不敢停下来,他们就在后面。”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外面在下暴雨,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海面上全都是如山般高大的波浪,身后又是魔鬼一样拿着qiang的人,然后我就听见摩乌玛的声音,他说海里,跳进海里。”   “我按他说的做了。”卡彭特抬头看向安娜“我按他说的做了,我拉着他们翻过船舷跳进了海水里,那和平时我浸泡过的海水不一样,它们像是饿极了的野狼撕扯着我,我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拉扯得到处翻滚,至少……我说至少我得抓紧尼拉和摩乌玛的手,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晕过去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白色的沙滩上,周围是青绿色透亮的海水,我们漂到了一座浅滩岛屿上,和那时候噩梦般漆黑的暴风雨夜不同这里到处都是阳光,我以为我们逃出来了。   “但当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具泡到发胀的青紫色尸体,我的左手紧紧的拉着他的右手,那是尼拉。”   “我想尼拉在这里的话摩乌玛肯定也在,所以我把尼拉抱到了岛屿中间远离海水的地方,在让尼拉躺好后我沿着这座小岛的海滩来回走了四次,一边呼喊着摩乌玛的名字一边走。”   “到了晚上我还是没有找到摩乌玛,我只能回到尼拉的身边坐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实说我总觉得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只是个噩梦,可能我再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所以我躺在尼拉身边开始睡觉,但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变,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甚至依旧不知道我的父母,阿曼狄,娜古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于是我开始哭,我跪在尼拉的身体旁边乞求他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说我害怕,我说我想回家,都没有用,没人回答我。”   “最后我只能把尼拉带到了岛上有泥土的地方埋了,但我留下了他的上衣,那件脏兮兮的白色内衫,你也见过,就是我叠起来放在床下面的那件……我蹲在海边洗了很久才稍微把它洗干净点,其实这样做根本没什么意义,毕竟它不尼拉,它只是尼拉穿过的一件衣服。”   “后来我上了一艘海盗船,因为他们刚好停靠在这个岛屿附近清点船上的奴隶,顺便将得病的奴隶抛下……他们的船长叫做卡彭特,是一个年过半百但身体依旧强壮的东部人,他带上了我,让我替他们打下手。”   “那之后我常年待在东部,对别人都只是说我是从奴隶船上逃出来的,我需要隐藏身份,因为我有自己的计划。”   “在卡彭特的船上待了十年后,我发起叛乱夺走了卡彭特的两艘船,他被我勒死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面,那之后我就用了卡彭特这个名字,我继续扩大船队的规模,收纳死刑犯当船员,给他们金币和女人,让他们甘愿替我卖命。”   “三十二岁的时候我的船队终于达到了一个能够攻城军队的规模,然后这就是我计划实施的时候了,我在布尼塔举行祭奠的时候带着所有人攻打了进去,就像他们那天所做的一样,我掳走了国王,但损失了几乎所有船,还把自己的命搭给了耶底戈。”   “布尼塔为什么要违背承诺做那些事情的原因我也从国王的嘴里知道了,布尼塔的统一是因为和无名的神签订了献祭条约,每隔十年左右就需要大规模的血祭才能保证布尼塔的强盛,而我的国家就被他们看中成为了下一个血祭的地方。”   不管是他,还是安娜,都是那个所谓的‘血祭’的受害者。   卡彭特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权杖:“这个就是我和尼拉、摩乌玛他们那时候偷出来的降临权杖,是我们国家国王所持有的东西,我花了很多时间在才某个布尼塔的贵族家中找到它,现在我们的国家已经消失了,唯一剩下的能够象征国家权位的东西也沦落到放在别人家里充当不怎么重要的摆设……”   “那之后我就在想,的确,自己复仇的话能做到什么呢?我只能杀掉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而已,但是如果让耶底戈来,他能带来的是所有人包括我自己的覆灭,一切让我仇恨的东西都会消失……”   “即便是现在,我的那些想法也还依旧在脑子里面。”卡彭特抬手抱紧了安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的。”安娜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如果被乌提尔听见的话,他肯定又会生气的说她纵容卡   彭特“……总会有办法。”   听见安娜这样说卡彭特终于笑了一下:“乌提尔那家伙不会喜欢听你这样说的。”   “我知道……”看见卡彭特笑安娜才松了口气“不过我有个问题,我现在是该叫你门罗,还是卡彭特?”   “你喜欢哪个名字。” 卡彭特笑眯眯的反问“你的话叫哪个都可以。” 第121章 身世   “意思就是说你其实算是耶底戈的血亲?”   乌提尔心情复杂的看着卡彭特,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卡彭特长得和耶底戈那么相似。   所谓的孩子像舅舅   “谁知道, 但那时候我们国家的祭司历代都是我们家的人担任, 他们说我们是武神延续下来最纯净的一脉血, 所以我想可能就是那样吧。”卡彭特现在的心情可比乌提尔复杂更多,他才对安娜把家底都翻干净了……“但那不该是你关注的地方吧。”   “没有, 我只是在想难怪耶底戈为什么只能成功的附着到你的身上了。”   “你这个说法让我觉得有点恶心。”卡彭特总觉得乌提尔这家伙会做些什么事情, 或者说他已经做过了, 毕竟乌提尔在内海的时候自己离开过一段时间,他去另一座岛上除去找那些古籍, 没人知道他还另外做了什么。   “说起来、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在意。”坐在旁边的安娜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那个很像柯丽娅的幻影、三次都出现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我才会想着也许她是在提示我什么, 结果也的确是这样的……你们不觉得很可疑么?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的确是非常值得在意的事情, 但可惜卡彭特和乌提尔都罕见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卡彭特有些暴躁的将面前的木桌面抠得咯吱咯吱响,繁杂的事情像是洪水一样全部一股脑的扑到他身上,还待在洛底斯冰狱中等待他们救援的亚里、追赶在他们身后的海军、耶底戈迫在眉睫的复活、他依旧没办法为了安娜放下复仇的心态、莫名出现在‘柯丽娅’上长得像柯丽娅的幻影以及随时随地都在将他逼到悬崖边上的乌提尔。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这些问题能用他的死亡来解决那该多轻松,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说如果他在现在死了的话情况会变得更糟糕,这一百多年来卡彭特一直在为了让耶底戈的意识苏醒而四处杀戮破坏, 经过那么多年那份意识早就处在濒临唤醒的程度了,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坛毒蛊,卡彭特是那个密封的坛子,而耶底戈是被养在里面的毒蛊。   在蛊还未成熟的时候即便坛子被打碎也无伤大雅,但现在蛊已经趋于成熟了,那么坛子被忽然打碎的后果是没办法设想的。   进退两难,卡彭特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   “别扣桌子、”安娜伸手把卡彭特的手从桌子上拿起来, 她知道现在卡彭特肯定很心烦意乱“你指甲缝开始流血了。”   “烦躁也没有用,你该想想下一步怎么做了。”乌提尔的视线在安娜和卡彭特之间游走“鉴于你那个让人郁闷的性格,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耶底戈已经有苏醒的征兆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海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特别是洛底斯冰下那头沉睡的野兽,那是乌提尔最忌惮的东西,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蒙克特的事情一方面是为了亚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更了解那匹眷属野兽,乌提尔想知道如果它真的苏醒了,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彻底致它与死地。   当然事情也可以不用那么复杂,只要卡彭特能够在野兽苏醒前将他对于复仇的执念放下,那么不管是耶底戈还是其他那些什么旧神时代复苏的破事就都没有了,明明只要他能够放下……!   所以其实乌提尔也和卡彭特一样,早就陷入了矛盾无比的境地,他知道安娜可能是现在唯一能够让卡彭特改变想法的人了,但他为了逼迫卡彭特做出决定又不得不一次一次将大家都放入危险的境地中,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真的是结束了。   而自然,亚里成为了牺牲品,乌提尔很担心自己要是再将安娜也……那么这盘棋就是他输给了那部分附着在威廉身上的耶底戈,不过担心也没有用,他不能犹豫,不能让卡彭特一直潜意识的接受安娜的纵容而逃避现实。   所以乌提尔在之前一人独自去内海的岛屿上时,除了寻找古籍,他还用了那里仅存的几只信鸟,这些信鸟是岛上的几个老学者同布尼塔的人保持联系的道具,乌提尔模仿那些老学者的笔迹写了‘柯丽娅’当前的坐标和接下来下个会出现的坐标在纸上,绑在了信鸟脚上。   他知道洛底斯的军船肯定还在后面追赶他们,并且伪装成威廉的耶底戈也会有什么动静,那么如果布尼塔的人再派出几艘,迎上从后方追来的洛底斯军船将卡彭特包围住。   这是很危险的情况,但远不及冰层下‘野兽’的苏醒危险,而是刚好能用来刺激卡彭特并且保证安娜不至于死亡的程度。   乌提尔想在这一切结束后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的对安娜道歉,她本不该遭受这些事情。   ……   …………   即便长时间行进在海风呼啸的地带,这艘船甲板上的血腥味也依旧缠绕不下。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做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耶底戈的双手搭在船舵上看着远处海面“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们依旧在洛底斯的那艘被派遣出去追捕卡彭特的军船上,但现在船上的样子和刚刚出航时候不太一样,最直观的就是大部分船员都不见了,至于这些失踪的船员去了哪里看看被染红的甲板就知道了。   “再说,你们布尼塔为了自己那些‘小目的’杀的人也不止这点吧,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耶底戈他只是因为个人所需控制了这条追出来的船而已,他留下了为了活命而服从他的洛底斯船员,其他全部都砍头扔进了海里。   威廉无法忍受耶底戈的这些说辞了,他想要立刻取回身体的控制权,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像那次在监狱里面对安娜的时候一样。   “不要再这么辛苦的尝试了诺布朗少将,你难道不知道奇迹是不可能连续出现的么?”耶底戈不会放过任何说风凉话的机会“也许等我用你的手杀掉阿丽埃娜后你就能重新做回自己吧。”   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   “嘴上说当然是容易啦,那么你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我这么做’呢?”耶底戈看了眼旁边的海图,他们还剩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进入内海了。   对于耶底戈来说,想要知道卡彭特的位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他还依旧和卡彭特身体内沉睡的主体意识相连。   “我是觉得你没可能阻止我了,因为你看,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按照我的想法顺利进行的。”   那只是你在这么认为   “和你说话太累了……我真的很讨厌顽固的人,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像是可悲的门罗那样容易被感情摆布呢?”   不知道你在说的是谁   “你知道我才会觉得奇怪呢。”耶底戈怪异的笑了几声,他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把卡彭特最后的希望给掐灭。   目睹安娜死去时候的样子该让他多绝望,在认知到属于布尼塔的人再次夺走了他所重视的人后又该有多憎恨。   耶底戈想他的复活最后差的就是这份憎恨和绝望了,阿丽埃娜她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棋子,一切就像是有人精确的计量之后所布置的,他只需要按照步骤慢慢来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本来耶底戈以为那个所谓的乌提尔会是很难对付的人,因为那家伙身上有他最不喜欢的味道,那是受于某个女神庇护下的证明,并且乌提尔所使用的类似‘巫术’一样的力量,其实更趋近于旧时代一部分神明的力量,但是要不一样一些,因为他使用的条件好像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耶底戈很欢喜的发现乌提尔已经十分接近死亡了,对他来说几乎失去了该有的威胁力度,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被乌提尔固定在了阿丽埃娜身上的那颗石头,那颗赛赛菲亚宫殿的基石。   耶底戈的表情因为忽然想起赛赛菲亚而僵硬了一下,那女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给自己添堵,就算死了快一千多年还是这样,明明不过是个只会生怪物的疯婆子而已……   “诺布朗少将。”耶底戈忽然找威廉攀谈了起来“你觉得女人她们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威廉没有回答,他觉得耶底戈莫名其妙   “好像暗算别人永远都会让她们开心。”   你难道不也是这样的么   “也是,但我的意思是……有什么意义呢,在那个时代,就算她把黑白分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耶底戈叹了口气“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想找什么人谈心,我只是想从嘴巴里面倒些垃圾出来而已,你的作用…就类似长了耳朵的石头吧。”   “哦?是么,你觉得她们在想什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得不说这句话从你这种看起来不怎么有女人缘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真的让人很不爽。”耶底戈将船舵的方向固定住,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栏杆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阿丽埃娜在想些什么?即便和你没关系你也不好奇?”   威廉愣了一下,他的确有时候是在烦恼那个红头发的小女孩脑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为什么在面对着海军和qiang械的时候还总能满脸惊恐的说谎话,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做这种类似送命的举动?不得不说威廉当然是好奇的。   在知道了安娜的身世,和布尼塔血祭的事情之后,他对安娜的看法好像又潜移默化的改变了……看见她的时候自己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可怜她的感觉。   他到现在都对安娜感觉很模糊,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的身份,她好像是卡彭特的受害者,又好像是他的受害者,安娜她明明没做错过什么却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好日子。   “的确是这样,我们可怜的阿丽埃娜也就在她父母还活着的时候过过几年好日子。”耶底戈摇摇头“所以我也当是帮她。”   “只要我杀了阿丽埃娜,她就不用再受到你们,尤其是卡彭特的折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你错了,其实威廉挺受女人欢迎的   威廉:…………   耶底戈:不会吧?他看起来像是说两句话就会激怒女人的人   卡彭特:你才是说两句话就会激怒女人的人吧   安娜:我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是   威廉:…… 第122章 美丽   屋内还剩着几根未燃尽的蜡烛, 它们已经趋于微弱的烛光随着船身的摇晃摇摆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昏暗但是温暖的房间再加上从外面传来枯燥规律的海浪, 无论是谁都会在这样的夜里睡的十分安稳, 意志力薄弱的人也许会想不如干脆就这样裹在松软的毛毯中度过一整个冬季。   而安娜就像是那个意志力薄弱的人, 尽管早上的时候那些繁杂的事情再怎么让人烦心,或者那个出现在房间里面的‘幻影’还是依旧没有查明正体, 她都埋在卡彭特的木桶里面睡得死沉。   原本她应该就这样一觉香甜的睡到早上, 但在午夜过后海上的浪开始大了起来, 船身的摇晃也比之前稍微剧烈了那么些,终于在三个大浪过后, 安娜被迷迷糊糊的弄醒了。   “……”她睡眼朦胧的从木桶内撑起身子, 然后下意识摸了摸身边但那个本应该躺在旁边的人不在了“卡彭特 ……?”   结果他人好像也不在屋子里, 安娜以为他可能是去上厕所什么的就打了个哈欠迷糊的倒回了桶里抱着枕头睡了会儿,十几分钟过后她又醒过来看了看身边,但卡彭特还是没有回来。   这么晚他跑哪里去了……是在酒窖里面喝酒么?   再又叫了几声卡彭特没得到回应后安娜拖过条毯子裹在身上爬出了木桶,她先下到酒窖里面看了看, 发现没人后她才开门离开船长室。   这时候正是深夜,甲板上只有两三个喝着酒守夜的海盗, 他们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小手琴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动着弦,手琴单调枯燥的单音叮叮叮的徘徊在海风中。   安娜站在船长室外面的小台子上听了一会儿那不怎么好听的调子,然后就顺着旁边的木走廊朝船尾走去,那是条狭窄的过道,因为到了晚上不会有人来船尾所以挂在这里的夜灯并没有被点燃,漆黑一片很难走,但安娜知道卡彭特有时候喜欢待在这里, 所以就先来找这里了。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走来走去干什么。”   “……!”   安娜被旁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可能是因为还没完全睡醒所以才模模糊糊的错过了靠在旁边船舷边上抽卷烟的卡彭特:“我看你不在房间里面……”   “我在不在房间里面和你有什么关系。”卡彭特伸手过去挑了挑安娜的下巴,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没完全睁开,但即便是这么糟糕的‘睡醒仪容’卡彭特也觉得很可爱 “小孩子晚上不睡觉是会被龙抓走的你不知道么?”   “……看来我们听说的稍微有些不一样,我爸爸告诉我的是小孩晚上不睡觉会被长着人脸的熊给抱走。”   “那是什么怪物,太恶心了。”卡彭特咧咧嘴又吸了口卷烟开始赶人“快进去睡觉,杀龙可是很累的。”   “你杀过龙?”   “不然呢,我房间里面还摆着他的牙齿。”   那个一直被用来垫脚的大牙齿原来是龙的牙齿么……   “好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去睡觉吧,晚安。”卡彭特伸手推了推不情不愿的安娜“别在外面乱逛。”   “可是你为什么不睡了,是在想什么事情么?”安娜略微不安的看着卡彭特,自从讲过自己以前的事情后卡彭特就老是木愣愣的一个人独自想些什么事情。   “我还能想什么事情。”卡彭特抖了抖烟灰“你该知道的不是都知道了么。”   安娜张嘴想要说什么安稳卡彭特的话,但是她还没出声嘴巴就被卡彭特用手掌给捂住了。   “你可别又说些什么纵容我的话,我的意志力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他叹了口气把卷烟丢进海里,如果他稍微,就稍微坚定那么一点,说不定耶底戈的事情早就解决了,现在的自己真的像是个矫揉造作的贱人“我现在感觉很后悔,但也不知道在后悔些什么事情。”   卡彭特说着用一只手在自己胸腔的部分比划了下:“总之这个地方老是觉得很闷,特别是看见你的时候,而且最近我在想,如果你能任性一些……也不能说是任□□…怎么说呢。”   “你的意思是说不那么容忍你对么。”安娜自己替卡彭特找了形容词。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卡彭特重新靠回船舷上,看起来也没打算再催促安娜回去睡觉了“我觉得很奇怪,我可是想要复活耶底戈的人,你为什么还能对这样的人说出‘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我会陪你’这种话,你明明和我们不一样,你有更加…善良的认知。”   换个直接点的说法,就是卡彭特仍旧没有弄懂安娜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怎么看都没有道理,没到道理到都快在他心里变成谜题了。   卡彭特看着面前已经被海风吹的彻底清醒过来的女孩,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自己独自在思考什么,直到她的鼻头被风刮的有些发红后才抬起头。   应该要更加清楚的对卡彭特说出这些才行,安娜她决定了,无论怎么自私怎么不合时宜,她都要对卡彭特说。   “有些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们只是过着普通的生活,而不是这样待在一艘黑漆漆的大船上到处漂泊那会是副怎么样的景象,会不会有更多值得期待的事情发生,每天我们也许都能找到有趣的事情一起做,而不是烦恼该怎么逃脱追兵,或者拿着刀去劫掠别的船只。”安娜毫不闪躲的迎视着卡彭特的目光“但是你为了复活耶底戈,甚至接受了吸血鬼的诅咒,不断的徘徊在海上就为了达成你的目的,我没有资格要求这样的你停下来,在现在知道了你复仇的原因后我更没有资格了,因为我有着和你相同的过往,我清楚那是种怎样的痛苦。”   “所以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加愿意和你一起死,或者为你死,我不会对这些有丝毫的怨言。”   换做以往安娜的话会到这里就结束,但卡彭特也说了,如果她能再任性一些的话……安娜伸手过去拉住了卡彭特的手,他的手今天意外的冰冷,可能是在外面吹海风吹久了。   “可是说实话,比起死,我其实还是更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或者对我来说都是无法理喻的,但是……我心里就是不断的在这样想,每次被你拥抱着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如果能够永远这样会该有多幸福。”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因为在竭尽力气抑制自己的眼泪“如果能在没有发生这些绝望的事情的情况下遇见你该有多好。”   “………”卡彭特愣住了   原来她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来要求他。   卡彭特从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他其实自己心里认为的是安娜也和他一样依旧放不下对复仇的想法,所以即便一起去死也可以忍受。   是他太可悲了,可悲到都察觉不了安娜真正的想法。   “阿丽埃娜、我……”卡彭特着急的抓住安娜的肩膀,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甲板上就传来了急促且刺耳的鸣钟声,高频率不停歇的鸣钟表示的是什么非常明显。   敌袭   卡彭特呼吸一窒,抬头朝船只前方看起,但是前面的海域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是从侧面或者后方来的:“跟我来。”他拉着安娜飞快的离开了船尾,此时听见鸣钟声的海盗全都乱七八糟的从甲板下爬了出来。   “把灯全部熄灭!阿尔文你带一队人下去准备好炮台。”卡彭特在路过甲板的时候对下面大吼,然后他立刻就将安娜推进了船长室里“我马上让乌提尔过来和你待在一起,不要出房间。”   “是洛底斯的船追上来了么?”安娜慌张的看着卡彭特,他们这两天一直徘徊在内海附近,为的就是等待洛底斯的船追上来俘获那上面的士兵询问亚里的事情。   “我想应该是。”而且来得也太巧了…偏偏一定要挑这个节骨眼么,但卡彭特也没时间计较这种事情。   那艘被守夜的海盗发现的船是从‘柯丽娅’的左侧方驶来,因为现在是晚上,观测度很低,所以在那艘船靠的大约只有十几海里的时候才被看守观测到,并且发现的时候那艘船的船头几乎是垂直对准了柯丽娅的左侧,并且还在随着柯丽娅的前进而调整船头方向。   这艘船散发出来的敌意是非常明显的了,并且随着逐渐的接近,‘柯丽娅’上的船员也都确定了那就是洛底斯的军船,只有他们那里的船才有梯形向下的怪异船头。   洛底斯的船只出现的时间和乌提尔想象中的时间差不多,那么布尼塔从另一边派来的搜查船肯定也快抵达了,在卡彭特忙着指挥船上的人做迎战准备的时候,他从甲板下走了出来,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洛底斯军船自言自语:“这就是最……”   “这就是最后一局了。”   耶底戈站在船首拉着旁边的缆绳,他的眼睛中倒映着在他们正前方的那艘拥有女神名字的美丽船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大约五章完结 完结后有两篇番外 第123章 愚蠢   这时候外面的甲板上就像是在原本安静得如同根本没有活物的森林中开了一qiang般, 无数潜伏着的鸟类乌压压扇动翅膀发出嘈杂的声音四散出现在森林上空。   ‘柯丽娅’上的海盗们就是被惊动的鸟, 不过他们远比被惊动的鸟要受秩序多了。   安娜在被卡彭特关进船长室后就先动作快的把屋内的所有蜡烛都熄灭了, 随后她就紧张的扒在窗户边上朝甲板外看, 可能是真的和卡彭特鬼混在一起太久,安娜对这种忽然发生的袭击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现在甲板上漆黑一片安娜什么都看不清楚:“偏偏是这种时候。”她有些心急的对着窗户自言自语。   和卡彭特之间的对话被打断这件事情实际上她还是有些介意的, 而且她很想知道刚刚卡彭特想要对她说什么……   此时‘柯丽娅’的船身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倾斜感, 并且外面也响起了不间断的pao火声, 看样子是为了避免洛底斯的船垂直撞上他们而在调整航线朝旁边迂回,安娜开始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待在窗户边了, 但她又的确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躲去酒窖……毕竟自己在那里曾经栽过一次。   “安娜。”   正在思考自己该躲在哪里的安娜动作一顿, 回头看向无声无息出现在屋子里的乌提尔:“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卡彭特准备绕到那艘船的侧面攻击, 在距离较远的地方直接将它击沉然后打捞活着的俘虏。”乌提尔将门合上“他让我来照看你。”   身边有乌提尔在的话的确要安心许多,即便他现在还是处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晕倒的情况…   在乌提尔进来后船身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了,除了海浪的推动还有pao台dan药击出时所发出的震颤,安娜不得不扶住旁边的置物架稳住身形, 外面还隐约能够听见卡彭特指挥的声音,他始终都在让船员调整帆位和那艘洛底斯的船保持距离。   这样的海战方式明显不是卡彭特往常会使用的, 干脆的说这是他最不屑的方式……谨慎的避免接舷战和自身在交战中损失过重所以小心翼翼的计算距离让敌船的位置始终保持在炮击的最大涉及范围内,这样交战的方式真的很让卡彭特倒胃口,以往他不是让柯丽娅直接撞到别人船怀里,就是等别人撞到他们脸上然后直接开始接舷战。   现在会用这样谨慎的方式完全是因为安娜在船上…他已经吸取过上次的教训了,接舷战这种会让外人登上船来的事情是想都不要想,在安全的距离内把它们打沉就行了。   乌提尔显然也知道卡彭特的想法,但这对需要‘安娜陷入困境’的他来说是非常棘手的, 现在要想等布尼塔的船从后面赶来让场面更加混乱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了,也就是说…只能他自己动手。   “安娜。”乌提尔走过去抓住安娜的手臂,他现在的这个动作就像是在帮助安娜在船身不停的颤动中稳住身形一样,所以安娜根本没有任何警戒心“我之前就在想,在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必须得对你好好道歉才行。”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安娜疑惑的看着乌提尔:“你没有什么需要对我道歉的事情啊……”   “不,你不明白,从一开始将你卷进这些事情就是因为我答应了替卡彭特预言,而之后我也为了自己的目的把你……总之我是最需要对你道歉的人。”乌提尔抓着安娜的手越收越紧,他现在要将安娜直接送到洛底斯的船上去,但为了避免安娜直接死亡他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全都通过紧紧抓着安娜的那只手印在了她的身上,这些是乌提尔留下来最后勉强维持他自己生命的力量,而这些力量能保护她。   如果不是摔的粉身碎骨头首分离,那么这份力量会保护她不至于因为心脏被刺穿这种程度的伤害而陷入死亡,但是这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卡彭特知道。   乌提尔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从内里崩塌了:“原谅我对你做这些事情,但我现在不得不这样做……必须、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那个人的复活……”   “你在做什么、”安娜感觉自己的手臂处有异样的发热感,她拼命想要把手从乌提尔的控制下抽出来“放开……”   “他在做非常有趣的事情。”   “……”   昏黑的房间中忽然出现了对于安娜来说并不陌生的第三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浑身都在朝下滴落着冰冷的海水,就像是皱巴巴的从海中爬出来的死人一样。   “乌提尔,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那人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是蛇在吐信子“当然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安娜瞪着眼睛像是看鬼一样看着站在黑暗中浑身湿透的‘威廉’:“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耶底戈披着威廉的皮出现在这里并不在乌提尔的想象之中,所以他开始彻底后悔刚刚所做的事情了,但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   耶底戈可不是洛底斯的士兵,他不会在刺穿安娜的心脏或者喉咙后就停手的……   “我是来找你的。”耶底戈皮笑肉不笑的对安娜咧开嘴,他是趁着洛底斯船上那些人在和卡彭特周旋,偷偷跳船游过来的,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在卡彭特面前将安娜杀掉就行了,但没想到才过来就发现乌提尔给安娜下了类似于不死的诅咒……这家伙竟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   是让人有点生气,不过也就这样了,他有办法解决这点小麻烦。   想着耶底戈就转头看向乌提尔也不再多说话,抬手拔出腰间的配刀朝他的脖子刺去:“再见。”   “等一下……!”安娜反应极快的想将乌提尔推开,她能感觉自己的手贴在了乌提尔冰冷的像是死人的皮肤上,但在她用劲要把乌提尔推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般,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甚至呼吸也很费力。   旁边的一切事物都反常的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暖黄色光源照亮了,安娜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人轻轻从乌提尔的胳膊上拿走,她费力的转头过去,就看见了那个和女神极为相似的‘柯丽娅’   “并不是极为相似。”白色长发的女孩笑了笑“我就是柯丽娅,现在是来带我已经完成自己使命的孩子回家。”   安娜想要说话,但是周围沉重的空气压得她根本无法动作,而旁边的威廉和乌提尔就像是石雕像一样,诡异的一动不动。   “你想问的问题我大致算是知道。”柯丽娅伸手牵住乌提尔的胳膊,然后用她明亮的金色眼睛看着安娜“是我故意让你去找出卡彭特藏在船上的权杖,乌提尔也是我为了阻止耶底戈的复活而制造出来的,他……算是我的孩子。”   “我不陷入沉睡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没有办法切实的干扰到现世的事物,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代替我去完成本该由我做的事情,当然我觉得他做的不能算是完美,但也不算是太糟糕。”诞生的女神温柔的注视着安娜“阿丽埃娜,我无法为本不该遭受这些灾难的你做出更多……但这样未免也太过不讲道理,你应该得到祝福。”   “所以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和你所重视的人一起死吧,你会得到我最为真诚的祝福,即便这样做会让我和乌提尔永远无法再次出现在这里。”   柯丽娅和乌提尔在安娜的眼前逐渐消失   “再见了,可爱的孩子。”   “……!”   如泡沫般,沉重的空气刹那间全部消失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乌提尔和那美丽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女神,冰冷的空气重新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安娜像是溺水的人般下意识大大的呼吸了口空气。   而耶底戈自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强烈的焦躁感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收回刺空的佩刀一边努力抵抗着身体里不断反抗他控制的威廉,一边伸手掐住了安娜的脖子阻止她发出声音:“不急,现在还没有到需要你发出声音的时候。”   耶底戈掐着安娜,反正只要将她碾成肉泥,或者彻底肢解开来,乌提尔的诅咒就都不会起效了,并且他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在卡彭特的面前将安娜的头砍下来,然后他就可以脱离这具人类的躯体去迎接自己本该有的面貌了。   “……”所有计划本应该这样顺利,但耶底戈越来越觉得威廉的抵抗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他掐住安娜的手竟然有点要松开的迹象,加上之前柯丽娅的出现让耶底戈的神经紧绷“不要打扰我!!”   他情绪失控的大叫:“愚蠢而又不起眼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   安娜被他重新用力收紧的手给掐的咳嗽:“卡……、卡…卡彭……”   “你要找卡彭特是吧?”耶底戈把安娜拉到自己眼前,他的眼睛充血看起来就像是可怕的怪物“那我这就带你去找。” 第124章 接受   此时外面的炮火声音已经越来越激烈, 卡彭特因为忙着计算船距完全没有察觉到船长室里的异变, 更何况卡彭特也料不到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可以在这种天气和海况下跳船后能够有力气逆着海浪游到另一艘船边上。   这些也都是在耶底戈计划中的事情, 他知道安娜在船上的时候卡彭特肯定不会再冒险进行接舷战了, 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利用了这个破绽。   “……”   安娜被‘威廉’拖出船长室的时候拼命的扭动了下手腕,但它们被死死的钳住了, 本来安娜的手就不怎么能够活动了现在更困难, 而且她的嘴巴也被耶底戈给捂住根本没办法发出求救的声音。   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从上一次在洛底斯被抓住之后就有意的针对她的双手, 仿佛好像知道只要给她的双手留出活动空间,她能够用那颗白色的石头逃走一样。   她会被用来威胁卡彭特的, 不行……唯独这样的情况不行, 安娜拼命的挣扎着, 想要找到哪怕一点点的机会逃走。   “不得不说你个毛丫头力气还挺大的。”耶底戈停下来盯着被自己像是抓猎物一样抓住的安娜,她不止是身体在挣扎扭动,脚还会反过来踢他,踢的还挺痛的“警告你, 再乱动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和……算了也不用警告。”   说着耶底戈就更用力的捂住了安娜的嘴,然后想也不想的抬脚用力踩向她的小腿。   “…!!!!!!”   安娜痛的浑身僵硬, 眼眶中本能的开始朝外冒出泪水,而就在这时候耶底戈的动作不自然了起来。   威廉又在反抗他,而且比前几次更危险,耶底戈双目充血后槽牙被他咬得咯吱响:“不要妨碍我…我警告你们…”   “我的复活是必须的,你们……”耶底戈掐住安娜的手越来越紧,他的指甲几乎陷进了安娜的手腕之中“你们没有资格妨碍我……”   “……”安娜强迫自己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因为她不明白刚刚‘威廉’在说什么, 什么叫他的复活是必须的、   一瞬间很多细碎的事情都塞进了安娜的脑子中,威廉为什么知道她叫阿丽埃娜,威廉在洛底斯的监狱里面奇怪的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的举动,威廉他在那之前不停的不停的强调要在卡彭特面前杀掉她……但是这样的举动对于威廉这个人来说有什么意义?   在卡彭特面前杀掉她对‘威廉’来说有什么意义?安娜一直认为自己对于威廉的价值就是珍贵的鱼饵,他不可能会有想要将鱼饵从吊钩上取下来喂给猫吃的想法,可能也许是忽然的思想变化了,但安娜总是觉得很奇怪   很奇怪,很奇怪……威廉的语气和性格也变得很奇怪,从在洛底斯再一次见到威廉起安娜就在这样想了,虽然她和威廉并不是非常熟,但是威廉这个人的性格意外的十分好探查,他是不会将自己暴躁的情绪流露在表面的人,他会掩藏自己的惊讶和一切情绪,这可能是他从小就被这样教育着长大,这些都是一个人更加趋近于本性的习惯,是不可能完全改变的,而现在的威廉总是给人十分浮躁的感觉,即便偶尔会装腔作势两句,但那感觉都不像是威廉……而是更像是卡彭特、   加上现在从威廉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他说‘我的复活是必须的’……   我的   安娜的目光开始不安的颤抖了起来,她记起了那条曾经帮她逃走的黑蛇,还有自己曾经被耶底戈附身过一段时间的事情,乌提尔说那部分分离出来的意识肯定很快就会自己消失,但是现在看来乌提尔算错了……那部分耶底戈的意识并没有如乌提尔料想的那样因为养分丢失而消散,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黑蛇附在了威廉的身上!!!   安娜明白过来了,即便细节肯定有些还不够明显,但是大体上肯定是这样没错了,耶底戈这段时间一直附着在威廉的身上算计着什么,他知道她身上有颗能够随意进行移动的石头所以在监狱的时候故意废掉了她的手掌,亚里也是被他故意先沉进了冰狱里面,为的就是让卡彭特始终惦记着要回洛底斯救人。   之后能够轻易被卡彭特从监狱里面救走也是他的计划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卡彭特面前杀掉她,虽然安娜不清楚耶底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这样做,但是她现在至少明白如果让耶底戈这样做了,那么他的‘复活’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必须逃走,必须要这么做,不能让他杀掉我   即便被踩断了腿,安娜也依旧没有停下挣扎,她不能让耶底戈拉着她走出船长室被卡彭特看见。   耶底戈冷眼看着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的安娜,他的脸色极差“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动么?”   “……唔!!”   耶底戈曲起膝盖猛撞了一下安娜的腰侧,肋骨断掉的疼痛终于让她暂时无法动弹了:“有逃跑的想法是好事,你们人是该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不就比那些没脑子的畜生更恶心了么?”   他拖着无法动弹的安娜朝外蹒跚的走去,没时间了,威廉挣脱控制是迟早的事情,那家伙口口声声说着对这个红头发丫头没什么想法,但是看见她被打的时候反应倒是大得像被打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此时的威廉正全神贯注的阻止着耶底戈,他心里除了不想让耶底戈杀死安娜之外,还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如果耶底戈真的成功了,那么肯定会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   至少能让耶底戈松手……让他松手的话……   “算了。”耶底戈忽然松开了手,没有支撑的安娜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我改主意了,让卡彭特过来要快一点。”   说完耶底戈就重新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安娜:“现在你可以开始尖叫或者求救把你男人叫过来了,我有事找他。”   安娜先是趴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抽搐了几下,然后才抬起头看向耶底戈:“你……你不是威廉,你是耶底戈…对吧。”   “……!”耶底戈的瞳孔猛缩,他的计划必须是要让卡彭特认为安娜被布尼塔的人杀了才行,如果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那就完全没用了,只会对卡彭特他起到反效果。   耶底戈很快就冷静下来:“耶底戈?那种故事里面写的东西你也信的么,还是说死到临头了终于开始意识混乱了?”   “我看不应该让你说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耶底戈急忙将自己的一部分衣服撕下来揉成团强行塞进了安娜的嘴里,然后他站起来他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对着安娜头边的地板开了几枪。   从这里穿出去的枪声足够吸引卡彭特了,耶底戈弯腰将安娜的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我看他们也花了大功夫治疗你的双手,不过很可惜。”   耶底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用手中的刀再次扎进安娜的手掌里,将她钉在了地上,然后耶底戈站起来用枪瞄准了安娜的脑袋,他就摆着这个姿势等待卡彭特进来:“这样实在是不够戏剧性,但无所谓了,结果比较重要。”   安娜实在是痛的连维持清醒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可能这一次的确是逃不过了,如果之前能够听完卡彭特要说的话就好了……   果然如同耶底戈所想,没过多久船长室的门就被踢开了。   “安……!”卡彭特他在甲板上听见从船长室内传来qiang声后就立马朝这边跑来,但卡彭特看清眼前的景象后连名字都没叫完就愣住了。   那个布尼塔的少将竟然在他的船上,中计了,外面洛底斯的船只是个幌子而已么!   卡彭特抬起手里的枪勃然大怒:“滚开!从那里给我滚开!!!”   “我恐怕不能听你的话。”耶底戈嘴上挂着笑容模仿着威廉的说话方式“你真是来得太巧了,如果再晚个几秒我就能杀掉她了。”说着耶底戈还伸脚去踢了踢安娜已经断掉的小腿。   “唔!”意识不清的安娜本能呜咽了一下   “我叫你滚开,没听清?!”卡彭特在慌乱之中开始瞄准‘威廉’的头部,他的呼吸杂乱无章,都是因为看见安娜近乎濒死一样躺倒在地上“快给我让……”   卡彭特话说到一半,在他对面的耶底戈就开qiang打中了趴在地上的安娜的手臂,即便安娜的嘴里还塞着东西她也发出了不小的痛苦叫声。   “安娜!!”卡彭特看着地上又因为疼痛而抽搐起来的安娜   “我看你是不太明白现在这个情况是该谁来要求谁。”耶底戈的手又瞄回了安娜的头部,卡彭特是不可能比他更快开qiang的,即便他提前开了qiang,他也可以硬撑一秒杀掉安娜再死,反正他只是耶底戈一部分的意识,死了也无所谓。   他需要忌惮的只是卡彭特放弃复仇的念头而已,只要他放弃那个念头,那么攀附在卡彭特复仇的意识中的自己的主意识也就会随着消失了,但那是不可能的,耶底戈很清楚,卡彭特是不可能放弃的:“下一次可就不是她的手臂了。”   “………”乌提尔在哪里,卡彭特的额头在朝下滴落冷汗,他快速的瞟了几眼屋内,他刚刚是亲眼看着乌提尔走进船长室后才放心的去对付洛底斯人的,可现在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安娜就变成了那样…她痛苦的声音正不停的传进卡彭特的耳中“你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发誓会为我的陛下,布尼塔的女王献上荣誉而已,所以你们必须死,现在被我踩在脚底下的女巫也好,还是你也好,即便我也会为此而牺牲。”耶底戈看似镇定的说着台词,但实际上他抓着qiang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   诺布朗家的混蛋到这个关头还不打算放弃……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这段时间只要彻底激怒卡彭特…然后杀掉安娜,那么他肯定就能够复活了,在那一瞬间所在卡彭特心中聚集的仇恨和愤怒肯定足够他复活了!   “等一下,这些事情都和她没关系。”卡彭特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盯着趴在地上的安娜,她好不容易被治好一半的双手现在正在不停的朝外流血,看见安娜被这样对待卡彭特的确很生气,但他在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说到底安娜和亚里他们身上会发生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所有事情都是他的错,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放弃,那么安娜她也不用这样不断的因为他而受苦。   这些也是之前卡彭特想要对安娜说的话,他该为她放弃复仇的   “我不太明白你说这些事情和她无关是什么意思。”因为卡彭特的反应和耶底戈预期的完全大相径庭,这让耶底戈开始惊慌了起来,他不是该大吼大叫着用尽一切办法威胁他么。   难道卡彭特这家伙他已经开始想要放弃复仇的想法了?不行,耶底戈迅速的决定了,在他放弃之前就扣动扳机杀掉安娜,反正只要她死了对他的复活都是有好处的。   但想要用手指扣动扳机的耶底戈发现了不对,他的手指已经没有办法移动了,并不是威廉夺回了控制权,而是他……他寄生在威廉体内的那部分意识正在随着主意识的削弱慢慢消失!   “安娜她不是女巫,她只是被我强迫了而已……布尼塔的女王从来都是想要我的命,所以我请求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卡彭特现在的打算是真的放弃抵抗,然后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乌提尔救走安娜,这样的话他就完全安心了,乌提尔是不会对处于危险的安娜置之不理,他明白……   但卡彭特并不知道面前的‘威廉’实际上内里是耶底戈,也不知道乌提尔现在已经随着女神一起消失了:“我不会反抗,你可以抓我回布尼塔,或者就这样杀了我都行。”   只要他的阿丽埃娜平安无事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卡彭特低下了头:“安娜是无辜的,说到底她只是被波及到的受害者而已……请你放过她。”   “别开玩笑了……门罗!!!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竟然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值一提的毛丫头放弃他们!!”耶底戈凭借着仅剩的一点力气对着卡彭特嘶吼了出来“你这个叛徒!!你背叛了所有信任你的人!”   “什么…你……”卡彭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容扭曲的‘威廉’   “想想你姐姐和弟弟们死的时候的样子吧,可怜的摩乌玛不是连尸体都消失在海里面了么?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的父母和大哥还有小妹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对吧?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母被布尼塔的人砍了脑袋挂在了祭司殿最高的塔楼上,而你的大哥为了保护你的小妹妹娜古几乎被qiang打成了马蜂窝,当然啦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娜古也死了,被布尼塔的人焚烧尸体的时候和其他孩子一起丢去了火里活活烧死。”耶底戈失声大笑着“而你竟然要放弃复仇,开什……”   “…………”   “我想他最后要说的是‘开什么玩笑’。”威廉看着脸色惨白的卡彭特,耶底戈的意识已经消失了,他也终于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威廉他不太清楚也不想了解卡彭特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尽管让人觉得恶心的事情发生了很多但他只着重于这些之后的事情:“如果你现在还坚持刚刚说的请我放过安娜的话……”   威廉将自己手中的qiang抬起来瞄准了卡彭特的眉心:“现在我用我的身份告诉你,我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你的名字我的确听见了,你刚才的确说,你是吉良吉……   耶底戈:不是那个名字吧 第125章 惩罚   真是久违了的感觉……   威廉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浅褐色的小茶桌前, 那上面摆放着一个三层的点心塔盘以及一壶水果茶, 当然在这些看起来很闲情逸致的下午茶旁边还放着一堆等着威廉批注的公文。   这些公文里面大多数都是‘柯丽娅’上被俘虏的海盗们的行刑日公召, 而剩下的公文里面有些则是对‘柯丽娅’这艘船只的支配权索取。   真是闲,威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里面带着果味的茶, 那艘船的下场已经不会再有变动了, 它会被送到船厂中肢解然后焚烧,女王虽然没有明确表态, 但在她未表态的情况下这些事情处理的最终权利都掌握在威廉手里, 因为他是抓到卡彭特的唯一功臣。   是的,抓到。   距离那天晚上, 耶底戈彻底消失后其实已经过了八天,威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卡彭特‘放过安娜’的条件,并且答应了之后他也没有立刻的开qiang杀死卡彭特这该死的老毒瘤。   那时候卡彭特他好像发现了之前在同他说话的人其实是耶底戈, 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卡彭特的脸色就没有好转过,整个人像是魂魄都被抽离了,那之后除了对威廉他说‘请放过安娜,她是无辜的’就没再说过其他话了, 而且也真的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威廉其实很想直接杀了卡彭特结束所有事情,可是如果这样杀掉卡彭特的话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并不是觉得他可怜,威廉是永远不会觉得卡彭特这种人可怜的, 他绝对需要受到比死亡更严酷的刑法。   威廉他觉得不舒服的原因是卡彭特这个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竟然全都是由布尼塔造成的,听耶底戈消失之前对卡彭特的那些说辞威廉大概也能够猜出个□□不离十了。   卡彭特和安娜一样, 都是血祭的受害者……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朝布尼塔复仇了。   自从伦恩,最后的海尔默告诉了他关于布尼塔建成的真相是和未知的神明签订血祭的条约后他内心就总有股抵触的感觉,威廉的理性自然在告诉他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一部分,对于国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便对于他效忠的国家的理性认知成立了,威廉他个人的以自己为主的思考却并没有承认这样的做法,威廉依旧感到恶心和不齿,这样病态的国家说不定彻底消失了才好,但是这样被病态所统治的国家中依旧有无数善良的人在生活着。   说到底这也不是威廉该思考的问题,那时候威廉所需要决定的只是他面前已经放弃复仇的卡彭特,而最后他所决定下来的就是用qiang打伤了卡彭特的两个膝盖和两只手臂让他没办法自由的行动,并且很幸运的,那时候竟然有三艘布尼塔的军船从后方赶来了,他们说是因为受到了内海的来信,说是在这边发现了‘柯丽娅’的行踪。   因为船长的‘投降’,柯丽娅上其他的海盗也都被一一俘虏了,所有人包括船都被带回了布尼塔。   这个愚蠢的被复仇懵逼双眼的男人需要更多的惩罚,而不是就这样简单的死在一颗钢弹下,就算他有再怎么值得人同情的过去,他对无辜人犯下的罪行都是无法饶恕的,这个事实无论谁都不能改变。   卡彭特的行刑方式由女王和几位受害于他的贵族亲属决定,最后定下来的就是七天的鞭刑,每天的两百鞭刑结束后他都会得到治疗这样能保证他不至于在受折磨的时候忽然死亡,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卡彭特的体质让他特别不容易死亡,而在鞭刑结束后就是所有海盗应得的归宿,绞刑。   无论是鞭刑还是最后的绞刑,行刑的地点都是圣罗那顶端大教堂的背面,那座极高的临海悬崖之上,所有人都可以去观看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受刑时候的模样,所有人都可以在刑台下对他投掷秽物。   而现在是执行鞭刑的第四天,目前为止威廉都没有受到任何卡彭特企图逃走的信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早就被鞭子打得面目全非而无法动弹了,除非有人去救他。   但很可惜事实上已经没有人能去救他了,那个奇怪的叫做乌提尔的尼格图姆也好,还是他曾经的大副,这两个人都已经消失,而剩下的一个……   “诺布朗少爷…被您带回来的那个小姐醒过来了。”   剩下的一个现在由他管理。   威廉抬头看向打开书房的门按照之前的吩咐来特意提醒的仆从,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扬:“我去看看。”   ……   …………   为什么我会睡在这样的床上,这是安娜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现在躺在一张挂满了帷幔的漂亮四柱床上,房间中摆放的都是工艺考究的家具,墙上还挂着安娜叫不出来名字的油画,里面画着的是春天的花田,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贵族或者富人的房间……   安娜的记忆很模糊,微微的只记得自己当时在‘柯丽娅’上耶底戈对她的折磨,之后好像卡彭特进来了、他在愤怒的说些什么,但之后声音就小了下去。   那种感觉,像是在请求、他在对谁请求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娜觉得胸口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耶底戈怎么样了?追着他们的洛底斯人呢?   安娜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腰上有坚硬的东西固定着,让她没办法自由的起身,对了,当时自己的肋骨也被耶底戈踢断了来着,是谁帮她治疗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些疑问在几分钟之后就全部得到了答案,因为安娜看见威廉从屋子的大门外走了进来……   “希望你能感觉到身体有好转,我已经让这里最好的医生帮你治疗了。”威廉拿着药盘朝呆愣的躺在床上的安娜走去“不过尽管是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你彻底治好,毕竟你被伤到的地方不是骨头就是筋,他们说你失血成那样都能活下来也真是奇迹。”   光是看见那张脸安娜就觉得自己要本能的尖叫了,她浑身的伤口都开始隐隐阵痛:“不要过来!!!”   威廉端着药盘停下脚步:“我不过去的话你没办法吃药。”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好像他和之前不一样了?安娜惊恐的躺在床上瞪着不知道是威廉还是耶底戈的男人:“我在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卡彭特呢!?”   听得出来,这三个问题前两个都无所谓,她只是在问第三个问题而已,威廉重新朝前走去:“你在布尼塔,我叫人治疗过你因为耶底戈受的伤,卡彭特死了。”   “………………”   威廉也不管彻底僵硬在床上的安娜,他自顾自的将药盘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然后弯腰稍微掀开一点盖在安娜身上的被子将她慢慢扶起来靠在床头:“先把药吃了。”   “你杀了他?”安娜眼神发直的看着前面,声音颤抖   “对。”威廉将盛满了药汁的银制小勺伸到了安娜嘴边上“吃药。”   “你是耶底戈还是……”   “我是威廉.诺布朗,耶底戈已经消失了。”威廉拿着勺子的手纹丝不动,他现在骗安娜说卡彭特已经死了除了让她不要费尽心思逃跑去找卡彭特以外多多少少还有些其他的心思在里面“快吃药。”   这家伙嘴里的有几句是真话,安娜慌张的不知道到底该思考什么,刚刚威廉那句‘卡彭特死了’就像是朝她脑袋上敲了一闷棍把她整个人都打懵了:“你……唔!”   威廉趁安娜张开嘴的时候将勺子硬塞进去强迫她把药汁给喝了:“叫你吃药。”   安娜难受的将苦的要死的药给咽了下去:“那为什么卡彭特死了而我在这里……我难道不也该死么、”   “我可以在你把药都吃完之后回答你的问题。”威廉又低头舀了勺药汁递到安娜的嘴边“这一瓶都要喝完才有效。”   “让我自己喝。”说着安娜就把自己涂满药膏惨不忍睹的双手抬了起来,然后理所当然的被威廉忽视了。   难受的几分钟过去后安娜终于就这威廉的手把药给喝完了:“好了、你该回答我了。”   威廉瞟了眼安娜:“你觉得我说的话没办法分出真假对不对。”   “……”因为被说中了心思安娜只能盯着他不说话。   “那我回答了你又有什么用。”说着威廉的嘴角就勾起了一点点笑容“反正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这是什么刁钻又恶劣的反问,安娜她真的很想知道卡彭特到底怎么样了,要是那时候没有痛晕过去就好、卡彭特他,卡彭特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安娜急的眼眶发红。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卡彭特已经死了。”威廉看着眼泪水已经蓄满在眼眶边缘的安娜,他是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好为卡彭特那种男人哭的“他要求我放过你,以此为条件对我们投降了。”   “我接受了他的条件,然后在耶底戈消失之后就杀了他,要问我具体是怎么杀的话……”他举起自己的指头在安娜的眉间比划了一下“像这样,一下就死了。”   安娜脸色惨白的看着威廉:“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怎么会……耶底戈怎么可能会消失……”她不明白,怎么醒来后所有事情都变了,卡彭特不可能会…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由我安排的,你是我之前就安插在卡彭特身边的线人,这次能够杀掉卡彭特你也是有功劳的,明白么?你的女巫烙印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之前就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对别人这样说就行了。”威廉轻轻拍了拍安娜腿上的被子“只要安分,你就不会有事。”   “你在骗我,卡彭特他……卡彭特他不可能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安娜只能偏执的相信威廉在骗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崩溃“你没有抓到他,所以用这种话骗我好让我待在这里当诱饵是吧,你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好好想想吧,那个时候你不是没有完全晕过去么?应该还能听见卡彭特和耶底戈的对话吧。”威廉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说真话也会被当做谎言的下场,虽然他的确是撒了个小谎,不过卡彭特在三天之后就会变成死人了,所以也不算是谎言“如果你能稍微想起来一点点我也就不用再这么辛苦的对你解释了,再说本来我也没有义务替卡彭特掩护你。”   卡彭特和耶底戈的对话……那时候的确是听见有人在崩溃的大喊,那是谁的声音?是耶底戈的还是卡彭特的?   因为回忆不起来,安娜越来越着急呼吸也被带的紊乱了起来。   “我真的无法理解你,阿丽埃娜。”年轻的少将看着安娜如此悲伤的模样头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叫了她的名字“卡彭特那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去付出和悲伤的,他所欠下的血债不是死一次或者尽力几次刑法就能抵消的。”   “他是坏人,坏人的下场是什么就连几岁的孩童都知道,为什么你没办法明白?”   “你还想要他杀多少人才觉得他是个能够被执行绞刑的家伙呢?就因为他是受到血祭伤害的人,所以就要别人也承受和他一样相同的痛苦?即便那些人是无辜的?这样幼稚和自私的想法你竟然能够认同,我真的无法理解。”   威廉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女孩:“严格意义上你是卡彭特的帮凶,我会这样袒护你是个人原因,如果之后你有任何让我觉得越轨的行为我会杀掉你,就像对卡彭特那样。”   “你不如现在就杀掉我。”   “现在没必要。”   安娜因为不想在威廉这个人面前显得太过软弱,所以一直强行抑制着泪水,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做只是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而已:“你说的是对的,卡彭特应该死,应该受到惩罚,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   “而从开始起就不断纵容他的我也应该受到责罚,遇到像你这样愿意袒护我的人是我的幸运。”   浑身都是伤口的女孩尽量用她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把话说清楚   “诺布朗少将,你说你不理解我为什么会为卡彭特感到悲伤,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因为我爱他。”   不管他有怎样的矛盾,有怎样的恶迹,有怎样的过去,那都是卡彭特   威廉紧蹙着眉头:“所以那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谁知道呢。”   安娜说话的声音忽然平稳了起来:“我说过我愿意为他死,所以我想既然我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那也就不能用‘值得我喜欢’这样的标准来衡量我这种让人绝望的性格了,我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拖累,他死了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一瞬间威廉感觉到了什么,当等他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安娜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女孩在说完之后就狠狠的用自己的后脑勺撞向了后面坚硬的床头。   “安娜!!!”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威廉抓住安娜制止她撞第二下的时候后脑勺已经开始朝外冒血了。   “放、开我……”安娜口齿不清的说,她感觉自己脑袋痛的仿佛裂成了两瓣“……你问我、清不清楚卡彭特是该死的人……但是…你为什么…不清楚…我也是该死的人……”   “卡彭特没死!”威廉没想到安娜真的会为了卡彭特做到这种地步,只能慌乱的想要先稳住她“他要执行七天的鞭刑之后再死,现在是第四天,他还活着。”   还活着   安娜的眼睛一瞬间有了神色:“他、活着……?”   “活着,在圣罗那接受他应得的惩罚。”   威廉看安娜终于冷静下来了就想要叫人去联系医生,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手里一轻。   “……”   原本应该有安娜的地方空了,就在威廉的眼皮子底下。   安娜不见了 第126章 悬崖   自作自受用在那个男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为了自己内心的仇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到头来在复仇即将成功的时候, 他又放弃了。   在作恶了那么多年后,他放弃了。   只能说是愚蠢到过于可悲。   ……   …………   “得暂时隔开那些乱扔东西的民众, 昨天的鞭刑手已经在抱怨了, 他被看热闹的人投掷到刑台上的石块砸伤了脑袋,执行者可本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说话的是个穿着浅灰色教服的祭司, 他是几位负责监管卡彭特的刑法执行的其中一位看护官“让人控制一下民众的情绪, 下次如果有人扔东西不小心砸伤了执行者就把他找出来关进监狱里面,小孩子也一样。”   卡彭特在圣罗那执行公开鞭刑的这件事情轰动可不小, 短短的四天内已经有无数外地人涌入了圣罗那,其中除了是真的憎恨卡彭特的,还有就是大量来看热闹的人。   这里面大部分的年轻人从小时候起就听自己的母亲讲卡彭特四处作恶的故事吓唬他们睡觉, 而到头来亲眼看见卡彭特后,才发现这男人看起来也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今天是行刑的第五天,一切流程都和前一天一样。   “从我们敬爱的先代国王开始,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就一直在我们布尼塔的光辉上刻下丑陋不堪的伤痕!”   负责细数卡彭特罪行的教徒今天依旧站在刑台旁边的木制高台上大声的对下面乌压压一片的民众高喊:“神明指导着我们, 诞生的女神在圣罗那照耀着我们!只要坦白了自己罪行的人就总有办法能够被原谅,但是,但是!我亲爱的同胞们。”   教徒用手敲打着他面前的木台,那上面摆放着所有记录着卡彭特罪行的黄纸。   “唯有在你们面前守着鞭打的这个男人, 这个为了报复甚至不惜接受吸血鬼血液诅咒的男人,他已经不值得被任何人原谅了!他作为人的本身已经完全被替代,现在在你们面前的, 只是个悲哀、肮脏、无耻、心灵丑陋的外族!”   教徒激昂的话语声中,还伴随着规律的一阵阵皮鞭抽打在肉身上的可怕声响,在他们听来,那鞭子抽打的声音就是能够浇灭他们愤怒的泉水,只要卡彭特愈加受苦,他们就越能受到安慰。   “还剩两天了,还剩两天,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可恶男人的鲜血祭奠所有曾被他残害过的生命,他们终于能够得到安息了。”鞭子声在教徒说话的时候从未停下,直到中午为止,鞭子刑手已经击打了一百余次,换做其他人被这样连续抽打五天早就咽气了。   刑台下的人吼叫着应和教徒的话,这样嘈杂吵闹的景象实在是反常的画面,圣罗那作为女神现界过的地点,一直都被当做近乎是圣地般的地点,城内大部分都是信徒,所以换做以往这里是安静的只能够听见海浪和报时钟的声音。   但卡彭特行刑这几天就连教堂中都挤满了人,原本被摆放整齐的供奉雕像都被汹涌的人群给挤得乱七八糟。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被绑在悬崖边上的卡彭特,他们都想要听见卡彭特在鞭子下发出的惨叫声,但遗憾的是那被铁链拴在刑台上的男人除了偶尔闷哼两下,就没再发出过其他声音了。   离卡彭特近的行刑者倒是除了闷哼还听见过其他模模糊糊的词语,大致的听不太清楚,应该是谁的名字,不止一个。   “好了。”执行鞭刑的人在挥到第一百二十下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他看着卡彭特身上的伤口一层叠一层,其中混着脓和污血,真的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叫医生来治疗他,下午再继续剩下的。”   说完鞭刑手就抬起旁边的一桶泡着药草的水从卡彭特头上浇了下去,明明是个该死的人却还需要治疗,真是让人烦躁,在倒完药水草草清洗了卡彭特的伤口后他还顺势抬脚踢了下卡彭特的肩膀:“你怎么不早点死呢,免得浪费我们的药。”   卡彭特只是低着头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反应,没人知道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医生们在护卫的看守下将卡彭特暂时从刑柱上松开铁链解下来开始往他伤口上敷药,在上完药后会短暂的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下午换另一个鞭刑手进行余下的八十鞭。   “我觉得今天他需要更长一点时间的休息。”其中一位医生检查完卡彭特背上和胸口上的鞭伤后对旁边的看守说,部分伤口都已经深到可以看见骨头了“如果你们想要他到第八天死刑的时候还活着的话,今天剩下的八十鞭可能要推迟。”   “怎么了。”监管的祭司从台下走上来问那群围着卡彭特的医生“为什么停下来了。”   “医生说要延长卡彭特休息的时间,不然他有可能会在鞭刑途中死去。”看守重复了医生的话。   那可是无法允许的事情,卡彭特不能在还未受够折磨之前死去,祭司皱眉跪在卡彭特旁边查看了下他的伤口,的确到第五天的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新的伤口就叠在旧伤上让皮肉翻开的豁口变得越来越大。   他左手的食指被连根打断只剩一点点皮还连接着,右边的耳朵已经被鞭子削去了耳垂,脸部也有半边被鞭打得看不出原样。   说实话很难想象有人伤成这样也还能够勉强吊着口气……吸血鬼的诅咒实在是太可怕,竟然真的能够将人转变成怪物。   祭司松开卡彭特软趴趴的手臂,仍由它重新落回满是污血的地板上,这个男人虽然现在依旧睁着眼睛,实际上意识已经很模糊了,而且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如同死人般难闻的味道。   “先把水拿过来给他喝两口,然后再看需不需要延长休息的时间。”虽然卡彭特的确不能在死刑前就死亡,但祭司也不想给这样的家伙延长休息时间,这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他在同情那个魔鬼一样的家伙,不过祭司也清楚医生只是在尽自己职业的本分提醒他们卡彭特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真让人厌恶……到这种情况了还要让别人为难,祭司的眉头紧蹙他作为神职者感觉和卡彭特待在同个地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了侵蚀,实在是太不愉快了,为什么偏偏要让他摊上这种差事,为什么偏偏要让圣罗那这样圣洁的地方成为卡彭特的行刑点!   让卡彭特肮脏的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简直就是对女神的侮辱。   此时祭司吩咐的水也拿过来了,但是卡彭特根本就喝不下去,倒在他嘴里的全都顺着冒着血沫的嘴角朝外流出来,几个医生稍微忙活了阵,才勉强让卡彭特咽下去了一口水,水喝下去之后卡彭特竟然咳嗽几声然后又连接吞下去好几口水。   “看来只是口渴而已。”祭司不屑的看着呼吸慢慢顺畅起来的卡彭特,他现在躺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是苟延残喘的恶心昆虫“再拿些吃的给他,下午的鞭刑还是按照老时间开始。”   “……”耳朵好像能够听见些声音了,好吵。   卡彭特因为一边的眼球已经被彻底打烂,所以现在几乎不怎么看得清楚东西,在喝下些水后他稍微缓过来了些,吸血鬼的体质可真是可怕,只要不伤到心脏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开始慢慢恢复……在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直接死了更好些,尽管接受这种程度的惩罚是他应得的。   他躺在地上慢慢咀嚼着旁边的人朝他嘴里塞来的烂糊糊,但无论是什么,包括刚刚喝下的水都带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和苦药味,实在是很恶心……他想把这些全部吐出去,可本能还是让他把垃圾一样难吃的东西都咽进了胃里。   好想安娜   被鞭子活生生打了五天的卡彭特现在连呼吸都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阵的抽痛,不过比起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以后都没办法看见安娜了’这个事实更加难受。   可能的确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任何正确的选择,父亲和母亲…还有莎丽珈他们如果知道自己最后变成这样,肯定会很失望吧,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却还是……   所以自己这一百多年来除了做错事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呢?   现在的卡彭特脑子中不停的回想着那天晚上安娜在甲板外对他说的话,她说她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很可惜他已经没有办法为那句话做出答复了,但仅存在幻想中的话,卡彭特想他不会在做出错误的选择了,因为他也想一直和安娜在一起。   只要是她的话、只要是他可爱的阿丽埃娜……   突然的,距离刑台不远处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打断了卡彭特的思考,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木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撞碎了,而伴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刑台下面的民众都发出了不小的尖叫。   引起骚乱的物体的正形就是辆装载着三个大木桶的木板车,那木板车不知道被谁狠狠的推向了人群旁边一座巨大的石雕像,木桶全部装裂在石雕旁边,里面装满了的腥臭猪血全部炸开,因为害怕身上沾上那些来历不明的血液,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外圈群众全都哄闹着开始朝后方的刑台拥挤而去,这就导致里面的人也不得不跟着朝刑台挤去。   原本举起qiang开始警戒的看守们也被挤的无法站稳,他们吼叫着警告那些群众,然后开始朝天上开qiang警告,但这样的做法只是让群众更加慌乱而已。   “不要让他们靠前!往前走的无论是谁都直接击毙!听见没有,快点执行命令!”在刑台上的祭司急忙开始指挥,然后想让身后的看守重新用铁链将卡彭特捆牢,此时原本围绕在卡彭特身边的医生因为害怕被殃及早早的就退离了刑台,整个台面上只剩下了祭司和三名看守“刚刚是谁,是谁引起骚乱的,快让人去找!”   第五天了,他们不能在第五天这个节骨眼上出错,祭司头上开始朝外冒冷汗,他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把卡彭特救走,那么在现在这种无法立刻找出目标的情况下,什么才是绝对能让卡彭特没办法逃走的?   他不能犹豫,即便这骚动有可能只是个意外,也不能犹豫,因为他们现在在处刑的可不是什么偷了两只羊的窃贼,而是卡彭特……   要说绝对能让卡彭特没办法逃走的办法的话、祭司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伸手拔出了站在他身边护卫腰带上的火qiang对准了卡彭特的心口位置,他不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打死了卡彭特而受到责罚的,所以现在就让他来做这件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   祭司此时完全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了,他全神贯注的举着qiang盯着还趴在地上的卡彭特,脑子里面因为自己能够成为杀死卡彭特的那个人而有些昏胀,他的名字会被载进书里,他会被所有人知道他就是在骚乱下当机立决杀死了卡彭特的那个人……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祭司觉得自己的手腕忽然酥麻得无法抓稳武器,然后下一秒qiang就掉落在了地板上,他的手腕被一颗石头给砸中了,而站在祭司身边的三个看守立刻的就看向了石头砸来的方向:“谁!!!”   真的是有人想要救走卡彭特,祭司瞬间就认识到了这个事情,他不顾手腕的阵痛立刻弯腰想要将qiang捡起来,但当他弯腰的时候余光就看见了竟然有个身材瘦小的人从石头击打过来的反方向窜上了刑台。   “那……在这边!!!”祭司惊恐的大喊,刚刚那个石头竟然只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在这边!!!快!杀了他!杀了卡彭特!!”   卡彭特咬着牙从木板上撑起了身子,他现在比那个祭司还要混乱,虽然脑子里面一直在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可能来   但在抬头看着那个披着脏兮兮的斗篷,不管不顾朝他冲过来的人时……卡彭特真的很开心。   尽管浑身的骨头都几乎快散架了,卡彭特还是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然后抓起在他旁边的祭司就用力朝那三个看守扔去:“你这蠢东西。”   他对哭得稀里哗啦冲过来的安娜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来找我,我们也没办法逃走了。”   明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手的,现在又自顾自的跑回到他身边……   “我没有要想和你一起逃走。”安娜抓住了卡彭特全都是血的手臂,她本来不想哭,但看见卡彭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这个人本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意气风发到讨人厌的模样“我是来和你一起死的。”   卡彭特丝毫不意外从安娜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但只用他一个人死就行了:“小姑娘喜欢说胡话这点是该改改了。”   他抓住了伸手死死的搂住了安娜,然后将她侧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看守射过来的两qiang:“虽然我以前好像说过从圣罗那上的悬崖跳下去可能会很刺激这种话,但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啊。”   “抓紧我。”   说完,卡彭特就抱着安娜拖着拷在他脚上沉重的铁球朝后快退了几步,跳下了悬崖。   如洪水一样袭来的失重感没有让安娜发出尖叫,她只是死死的将脸埋在卡彭特都是血浆的怀里,即使变成了这样,它还是安娜无比眷恋的那个怀抱,只要被抱着她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心,即便下一刻他们就会摔碎在悬崖下的海中无数耸立的礁石上。   但安娜所期望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下落的感觉停下了,她诧异的将脸从卡彭特的怀里抬起:“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卡彭特看怀里安娜这幅样子差点笑出来,他现在是在顺着悬崖下落了一阵子后,伸出手臂勉强的抓在了粗糙不平的悬崖壁上让他们停下来,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指甲盖肯定全都翻起来了,可能还有一两根手指被蹭的露出了骨头,加上现在他怀里抱着安娜,脚上还拴着个重的要死的铁球,能够在这种身体状况下抓住崖壁停下来都可以被写进童话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明明都已经放……”   “你在这里,所以我不在这里不行。”安娜直接打断了卡彭特的话“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即便是死。”   卡彭特用他仅剩的眼睛看着安娜   “从以前开始我就对你说过,我不想一个人,再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安娜紧紧的搂着卡彭特的脖子,她的手指上还依旧套着自己母亲的戒指,那是卡彭特为她戴上的,而另一枚也依旧待在卡彭特的手指上。   “所以松手吧,和你一起死是我现在最幸福的事情。”   她重新将脸埋回了卡彭特的怀里:“在最后能见到你就行了,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就足够了。”   卡彭特闭上了眼睛将安娜抱得更紧,到现在为止卡彭特其实都依旧无法相信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配被安娜如此的眷恋着。   “我也是。”   能在最后见到你就足够了   随着紧抓在悬崖壁上伤痕累累的手慢慢松开   他们最终消失在了翻滚着白色海浪的礁石之间 第127章 起航   阳光照得这片白色的沙滩反射出星星点点如同宝石一样的光芒, 而在这白沙滩的不远处有一艘小小的独桅帆船, 也就只能装下三四个人的寒酸大小。   海浪不断的越过和沙滩冲刷在这艘小船的边缘, 发出噼啪的声音,因为没人靠近船舷和矮矮的桅杆上停了好几只正在梳理羽毛的海鸥, 时不时还发出难听的叫声。   这些嘈杂的只有在身处海边时才能听见的声音中, 还能够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说话的人在远处, 坐在几个被埋在了沙滩中的大木桶上。   “所以你对着我胡说八道几个童话故事, 然后告诉我事情结束了,我就必须要相信你?”   提问的男人皮肤苍白, 还怪异的泛着一层青色,他脚边的沙滩上被水浸湿了一层,在那层深色的沙子上还残留着一两块小小的冰晶, 它们正在慢慢融化。   大约两个小时前,还未融化的冰晶就薄薄的覆盖在那个苍白皮肤的男人身上,在现在它们才彻底融化,使得被冻在里面的男人终于能够活动和说话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啊, 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回答问题的男人坐在木桶上,带着皮手套的手上抓着瓶白葡萄酒,他脸部的右半边十分可怕,就像是被野兽撕扯啃噬过一般彻底毁容了, 只留下另一半还依稀看得出这个男人本来英俊的面容“你看看老子的脸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亚里皱眉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毁了容之后更加讨人厌的卡彭特,因为才从冰块中化出来所以他的感官还有些迟钝:“你说耶底戈因为你放弃复仇所以消失了,然后安娜被带走, 你也被带去圣罗那行刑,但是安娜又跑来找你,你们从悬崖上抱着跳了下去摔碎在了礁石上,但是之后又因为柯丽娅的祝福活了过来……”   “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而且即便柯丽娅真的出现了,她作为诞生的女神凭什么要祝福像你这样的人。”亚里一口气毫不留情的说完了“快点,把实情告诉我,还有你们是怎么找到能融化冰狱冰块的办法的?”   “安娜,他不相信我。”卡彭特转头看向一边蹲在沙滩上堆沙子玩的安娜“怎么办。”   “……我也不太清楚啊,那时候我是看见乌提尔被柯丽娅带走了,然后柯丽娅对我说了好像…总之就是祝福我的话吧、她说即便这样做她也会付出代价什么什么的。”安娜皱着脸松开了手里抓着的一把沙子,她在冲去找卡彭特想和他一起死的时候其实是完全没有记起来柯丽娅还曾经‘祝福’过她。   会想起来全都是因为她和卡彭特竟然在摔下悬崖经历了被礁石撞击的剧痛失去意识后,又再次在某个无法叫出名字的无人岛上醒了过来,并且安娜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除了卡彭特他不知道为什么仍旧留下了所有鞭刑的痕迹。   “而且卡彭特身上吸血鬼的诅咒也被治好了,我想也是因为柯丽娅的祝福……”安娜嘟嘟囔囔的说“事情真的是这样…至于怎么把你救出来,我们是从洛底斯的国王那里知道的。”   从安娜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好像多多少少有些说服力,亚里无可奈何的看着面前这两个仿佛很久没见又仿佛才见过的人,他的时间感在被冰冻的时候完全停滞了:“没想到在我被冻住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究竟过了多久,五个月?”   卡彭特噗的笑了一声,然后用拇指指了指安娜:“这小姑娘都已经快二十四岁了,你自己算算过了多久。”   虽然有能够融化冰块的方法,但那需要很多时间,卡彭特和安娜只是在包裹着亚里的冰块即将融化前夕才将亚里从冰狱中拖了出来,然后带他来到了这个小岛上。   亚里的脸色僵住了:“你二十四岁了?”   “对啊,事情已经过去快五年了。”安娜高兴的看着亚里“但是时间不重要!你回来了就好。”   虽然是回来了没错但总感觉事情变化太大,亚里看着卡彭特的脸,那凄惨的外貌实在是让他很难适应:“卡彭特,你变成这样就不觉得很不适应?太丑了。”   “没什么不适应的,就是接吻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会扯着我这边脸上的伤口。”   “卡彭特!!”安娜红着脸抓了把沙子砸过去“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只是在回答大副的问题啊。”卡彭特用他仅剩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娜“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丑不想要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   站在旁边的亚里看着卡彭特和安娜即便过了五年也没变过的相处方式忽然松了口气:“行了,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做什么?极西已经不能待了吧。”   卡彭特从习惯性逗弄安娜中回过了神:“这个我和安娜都商量过了,说等你醒来我们就想办法去弄艘像样点的船,至少比那个像样点。”   他指了指在三人身后沙滩不远处,那艘看着很可怜的小单桅船,这船还是卡彭特用辛辛苦苦偷来的五头羊换的。   “然后我们就去东部那边做运香料的小买卖吧,或者干脆就在东部沙漠里组个骆驼队,把沿海的东西运过沙漠,带去山岳地带。”   “这听着还真是足够安全。”以往被人们称作海上噩梦的卡彭特竟然坐在一个小木桶上说‘我们去东部做些小买卖’这真的让亚里忍不住笑出声“没人知道你们还活着么?”   “当然有人知道,这五年里那个叫威廉的家伙还不死心的在找安娜,因为没发现尸体,所以他就认定我们还是从悬崖上跳下去后跑掉了。”卡彭特都算是彻底佩服那个男人的执念了“不过无所谓,我们只要远离极西再稍微注意隐藏,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所以最后过来那么几年,我们两个还是活着。”亚里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苦涩“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得到这种的结局,对别人来说真是噩梦啊。”   他和卡彭特分明都是不值得被原谅的人,最后却站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如同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聊天,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安娜。   这实在是如同梦境般的现实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卡彭特说着从木桶上站起身,拿过旁边的一件外套丢给亚里“穿上,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才从水里捞起来的耗子。”   然后他牵住安娜的手,将她从沙滩上拉了起来:“我珍惜安娜给我的一切,所以现在我不会去思考其他的了。”   至少在重新获得生命的这一次,卡彭特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安娜紧紧回握住卡彭特的手,抬头看向他的脸:“我们要出发了么?”   卡彭特咧嘴笑了笑,伸出只胳膊勾住旁边亚里的脖子晃了晃   “对。”   是出发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全部完结 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到现在!! 十分爱你们!!还是依旧有很多想说的但是不知道写什么好,但是心里觉得很……很激动,能够写出他们两个的故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很有意义的经历,也希望大家看完文之后会有感动吧,那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本书由 三分淑女1996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