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宝宝卟哭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冥夫的秘密》 作者:凤唯心 【文案】 爸爸和女鬼生下了我,我成了人人厌恶的灾星。 为了压制我体内的阴气,爷爷给我找了个童养夫。 九岁那年,童养夫把我骗到山上,想置我于死地。 我命大不死,捡了一副骷髅回家。 从此,多了一个总想把我扑倒的冥夫……… =============== 第1章 人见人厌的灾星   俗话说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   这人就是我爸,那是一九九一年的事了,当时他趁我爷爷到外乡给人剃阴头,偷偷出门。   他这一走,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影儿,起初家里没人在意,毕竟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走丢。   直到我爷爷回来,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在房门和窗户上都贴上符纸,交代我奶和两个未出嫁的姑姑呆在屋子里,不管外面发出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到了半夜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和尖叫声,却听不到爷爷的声音。   我奶她们慌了,以为爷爷出事了,一时忘了爷爷的嘱咐,开了门。   门一开,不得了!我奶差点被女鬼掐死,要不是爷爷及时赶来,非得一命呜呼。   但因此坏了爷爷做法,没能把我爸救回来。   后来,爷爷说那女鬼是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因为生得丑陋,到死都嫁不出去,怨念极深。   她好不容易经高人做法,和一个刚死的人结阴亲。   阴间有喜事最忌生人,好端端的喜事,就这样被我爸的好奇心给毁了,只能拿我爸来抵。   次年七月十五,尚在襁褓的我出现在爷爷家门口。   我身上带有血书,上面是我爸的字迹,说我是他和女鬼的结晶。   除了爷爷,我奶和两个姑姑都容不下我,认为我是不祥之人。   可爷爷坚决留下我,为此,和我奶大吵一顿。   没过多久,我奶就病死了,两个姑姑也不和爷爷来往,所有人都认为我奶是被我克死的。   再加上我脸上有一块青紫色的胎记,村里人人都骂我是灾星、鬼娃子,叫得最多的是丑丫。   在我五岁的时候,爷爷收养了一个据说是九阳之体的男孩给我当童养夫,说我生来阴气重,这男孩可以压住我的阴气。   男孩名叫袁子荣,大我两岁,长得眉清目秀的。   因为我,他经常被村民嘲笑,所以,他非常讨厌我,但仅限于私底下,在爷爷面前则相反。   这一天,爷爷不在家,袁子荣一反常态,兴冲冲地捧着一把红彤彤的野果到我面前,“阿音吃果子,这果子可好吃了。”   在农村,有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零食了,可想而知,野果对我的诱惑有多大。   我拿了一个,用力咬了一口,真是又香又脆,还有一股子异于平常的清香,比我以往吃过的都好吃。   这野果太小了,我两三口就吃完,还想再吃,袁子荣不肯了。   他把野果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我,“要吃你自己去摘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心我告诉爷爷。”我气极了,明明是他自己让我吃的。   “不怕你告状,有本事自己去牛头山摘。”袁子荣当着我的面、大口大口地啃着野果,非常得意。   牛头山在我们村子后面,因形如牛头而得名,不过,这山邪乎得很,一般人都不敢到山上去。   至于怎么个邪乎法,没人敢说,怕说了会触怒山神。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晓得怕,也不懂那是袁子荣的激将法,挎了个小篮子就要上山。   来到村尾时,一群正在玩闹的小孩,一看到我,就齐嚷着:“丑丫、丑丫,丑丑丑……………”   “我叫谭音,不准喊我丑丫!”我气得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用力砸向他们。   那些臭小鬼嘻笑着四处散开,嚷得更起劲了,我惦记着甜脆的野果,懒得和他们计较。   牛头山也忒高了,我爬了好一会,一颗野果的影子都没见到,反倒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刚想坐下歇一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啪嗒啪嗒地下,我顿时成了落汤鸡,仓皇地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进了水,原本弯曲的山道,在我看来,宛若蜈蚣般狰狞。   “啊——”我惊得尖叫,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滚到山道旁的坡下。   ******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我头晕脑胀的,疼得全身骨头似要散架一样。   仰头往上一望,我的妈哟!这坑也太深了吧,这样都没把我摔死,算我命大。   可是我要怎么上去?这里阴冷得可怕,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无助极了,把身体缩成一团、往角落挪动。   突然,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转头一看,见湿软的土里冒出一截不知啥玩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去挖,没多久,就挖出一尊半人高的铜像。   这是啥?我嘀咕了一句,随手抓了一把坑里的杂草,使劲地往铜像脸上擦。   一张栩栩如生的男子脸庞,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俊美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脸,反正这时的我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压根就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表达。   我痴痴地看着铜像,如同受到蛊惑一样,再也移不开眼。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铜像幻成一个正常男子的高度,他削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呵呵呵……………”他在我耳边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破我的手指,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阿音!”爷爷的声音骤响,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再看向铜像,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铜像竟、竟然变成…………… 第2章 抱着骷髅睡觉   前一刻还是铜像,眨眼间就变成一副白森森的骷髅。   我尖叫着把骷髅踢开,扯开嗓子大声喊爷爷。   没多久,爷爷就找来了,我如获救星,哇地一下,大哭起来,“爷爷、爷爷快救我上去!”   “阿音别怕,爷爷这就拉你上来!”爷爷说着,在附近捡了一根粗短的树枝。   他用树枝在坑边上比划了几下,随后,把树枝伸到坑里,“阿音,抓住树枝!”   有没有搞错?树枝那么短,能把拉我上去?   “还愣着干啥?快抓住了!”爷爷催促道。   “哦!”尽管很不解,我还是探手往树枝抓去。   爷爷见状,口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树枝明明很短,我一下子就抓在手里。   “起!”爷爷大喝一声,略一使力,就把我拉了上去。   我还来不及称奇,往身后一看,哪还有什么深坑啊?   要不是骷髅还倒在地面上,我指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爷爷,坑呢?坑呢?”我扯着爷爷的袖子直问。   爷爷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副骷髅,脸色很凝重。   “爷爷?”爷爷这样,我挺不安的。   爷爷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没事儿,回吧!”   我没多想,也不敢提起骷髅的事,趴在爷爷背上,由爷爷背着下山。   “爷爷,你咋知道我在牛头山?是袁子荣说的?”我好奇道。   爷爷说不是,原来我上山没多久,爷爷就回村了,正巧碰见住在村尾的刘老头。   刘老头倒是个心善的,把看到我上牛头山的事告诉爷爷。   “爷爷,袁子荣骗我说牛头山上有野果。”我趁机告袁子荣小黑状。   爷爷脚步顿了顿,语气沉重道:“回去就收拾他!”   我还以为爷爷顶多抽袁子荣一顿,有些幸灾乐祸。   回到家后,爷爷没搭理一脸不安的袁子荣,给我检查了下身体,发现有不少擦伤,拿了药酒帮我搽上。   袁子荣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小声地叫了爷爷一声。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爷爷放下药酒,冷喝道:“到外面跪着!”   袁子荣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敢为自己辩解,拉耸着脑袋走出屋子。   这一晚,爷爷早早就赶我去睡觉,我回屋时,袁子荣还在院子里跪着。   我也没管那么多,往炕上一躺,眼皮就撑不开、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半梦半醒间,一阵冻人的寒意把我包裹着,我冷得牙齿直打颤,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一只冰冷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放在我心口处,像在探测着什么一样。   我想喊爷爷,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和牛头山上那副骷髅如出一辙的笑声,响彻在我耳边,令我头皮直发麻,想哭又不敢哭。   直到外面响起袁子荣的惨叫声,令我无法动弹的束缚力才消失。   我猛地睁开眼,和一颗骷髅头面对面,本该留在牛头山上的骷髅,居然被我抱在怀里。   黑洞洞的眼窝,非常瘆人,我惊恐万状地推开骷髅,连滚带爬地下了炕。   出了屋子,袁子荣的惨叫声更清晰了,明显是从爷爷的卧房里传来的。   袁子荣厉声嚎哭着、求爷爷饶了他,声音惨烈得令人发指。   以往袁子荣做错事,也会挨一顿打,但爷爷从不会下狠手,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遭。   归根究底,是因为爷爷太疼我了,我原来还挺气袁子荣的,现在却不忍心了。   我想去叫爷爷别打了,拍了好一会门板、叫了爷爷好几声,爷爷都跟没听见似的,还多了奇怪的声响。   面对这种情况,我莫名地害怕,不敢再叫爷爷了,又不敢回自己屋里。   最后,我抱膝坐在爷爷门外,不知过了多久,袁子荣的声音渐渐低弱…………   第二天,我是从自己的炕上醒来的,不用说,肯定是爷爷抱我回来的。   没在屋里看到骷髅,我松了口气,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爷爷才行。   每天这时候,爷爷做好早饭,在院子里磨他的剃头刀,今天也不例外。   我急吼吼地跑过去,开口就问:“爷爷,你看到骷髅了吗?昨夜——”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打断道:“给你煮了个鸡蛋,快去吃吧!”   我听到有鸡蛋吃,眼睛大亮,可还惦记着骷髅的事。   爷爷似乎不想给我提起骷髅的机会,一直催我去吃早饭。   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爷爷的用意,就没再追问了。   吃过早饭,我才想起没见到袁子荣,屋前屋后找了一遍,都不见他的影儿。   袁子荣昨夜被打得那么惨,一大早的,会去哪?   到了中午,还没见到他人,我忍不住去问爷爷了。   没想到爷爷只是淡淡道:“阿音,以后家里没这个人。” 第3章 长在肚子上的婴儿脸   袁子荣虽然可恶,但好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我嗫嚅了一下,“爷爷,你把袁子荣打死了?”   爷爷神色一滞,定定地看着我,“阿音,喜欢他吗?”   我老实地摇头,说不喜欢,爷爷这才笑道:“既然不喜欢,咱们就不提他了。”   啊?我愣住了,怎么感觉被爷爷忽悠了一样?   这时候,外面有人着急地喊道:“谭师傅在家吗?”   爷爷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走出门,我也跟了出去。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人我当然认识。   他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大伙儿都叫他张一毛,嘿嘿,一毛不拔嘛!   张一毛一脸愁苦,看到我爷爷,急忙迎了上来,“谭师傅,您快点到我家看看吧,我、我女儿她——”   他说着,脸色涨得通红,又看了看我,明显是顾忌我在,不好意思说。   我嘁了一声,谁不知道他女儿不检点,外出打工,不到一年就挺着大肚子回来。   爷爷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头,“乖,回屋待着。”   “爷爷,我也要去。”我拉着爷爷的袖子,撒娇道。   爷爷可有本事了,不仅会给人剃阴头的,还会给人看事儿,哪家哪户出了怪事,都会找他帮忙。   但每次都不让我跟,本来这次我也没想跟着,谁让张一毛要避着我?   “不行!”爷爷沉下脸,转头问张一毛,“雪妮出啥事了?”   “妮子肚子长了一张脸,快活活疼死了,求您快救救她。”张一毛慌得就差掉眼泪了。   爷爷听了张一毛的话,也没犹豫,从屋里拿出一只褡裢,搭在肩上,匆匆地和张一毛走了。   人的肚子上咋会长出脸?我好奇得要命,等他们走远了,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到张一毛家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还有人爬到墙头上、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里面传出爷爷的声音,他让人把张雪妮抬院子里晒太阳。   院墙很矮,我踩在墙下的石头也爬到墙上去。   “丑丫来了,快离她远点!”一同趴在墙头上的人看到我,都挪远到另一边,生怕沾到晦气般。   我懒得理他们,顺势往院子里望去,看清之后,寒毛直炸,差点一头栽到墙下。   张雪妮的肚子上还真长了一张血肉模糊的婴儿脸,似乎还在流血。   随着张雪妮的挣扎,我隐隐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谭师傅,这咋办啊?”张一毛的婆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没理她,让张一毛去抓一只特别精神的大公鸡、还有童子尿、大蒜。   张一毛不敢多问,正好他家养了专用来打鸣的公鸡,童子尿更是不缺,拿了只海碗就让他小儿子尿。   “阿音,你爷爷要公鸡干啥?”有人靠了过来。   我一看,原来是杨大妞,她是村里唯一一个不嫌弃我、肯和我玩的同龄人。   “不知道呢。”我摇了摇头,拉着她继续看。   但见爷爷把公鸡高高地举起来,用剃头刀,对着张雪妮的肚子、往鸡头上砍了下去。   还没溅出一点鸡血,就让张一毛把装了童子尿的海碗递了过来。   待碗里装满鸡血,爷爷便把死了的公鸡放在张雪妮的肚子上,同时念出几句令人听不懂的咒语。   爷爷把公鸡放在张雪妮肚子上做什么?不止我好奇,围观的人都叽里呱啦地议论着。   “安静!”爷爷冷肃的目光一扫,大伙儿立即噤若寒蝉。   我拿手挡着脸,怕被爷爷发现了,透过指缝,见爷爷把剁碎的大蒜撒在海碗里,让张一毛婆娘拿去熬汤。   不到片刻,张一毛婆娘就把汤熬好了,黑乎乎的一碗、还冒着腾腾黑气。   “赶紧把她按住!”爷爷接过海碗,朝张一毛几兄弟喊道。   张一毛共有三兄弟,全是身强体壮的庄家汉,一听到爷爷的吩咐,都跑过来,按住张雪妮的手脚。   “丑丫,你爷爷是剃头匠,还会给人堕胎不成?”有个臭小子讥笑道。   跟他一伙的几个小孩都哄笑起来,我听了很恼火,正要和他们理论,一旁的杨大妞扯住我的手,惊呼道:“阿音,你快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吓白了脸,其他人也惊叫连连。   原来爷爷把滚烫的汤淋在婴儿脸上,发出噼里啪啦、如同油炸的声响,和婴儿的尖叫声。   可怕的是随着张雪妮的挣扎,婴儿脸也似要挣出肚子。   “阿音,要不我们别看了?”杨大妞胆儿小,直接吓哭了。   “你怕就回家去。”我摇头,心说有爷爷在,出不了大事。   刚这么想,就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张雪妮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几个汉子掀翻了。   她高举着右手往自己肚子插去,爷爷见状,快速拿出一双桃木筷夹住她的手,同时把空碗扣在她肚子上。   “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我杀了你!”张雪妮如困兽一般乱叫着、咒骂爷爷。 第4章 冲撞了啥?   爷爷没理会张雪妮的咒骂,手掌猛力一推,碗紧紧地吸附在她的肚子上。   张雪妮的手被制住,用头狠狠地撞向爷爷。   看到这一幕,我为爷爷捏了一把冷汗,但爷爷也不闪躲,他五指弯曲、拳头半握,往碗底重重地一敲。   张雪妮灰白的脸瞬间扭曲,并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爷爷扣住碗底用力一拔,整张婴儿脸缩成一团,吸进碗里。   “拿绳子来!”爷爷把碗倒扣在鸡尸上,冲张家兄弟喊了一声。   张家兄弟听了,连忙拿着绳子跑过来,爷爷让他们按住张雪妮。   他用绳子绕过张雪妮的脖子,一圈圈地往下绕,最后打了个特殊的结。   “谭师傅,这就好了?”张一毛见女儿已经晕死过去,担忧道。   其他人也紧张地看着爷爷,想知道张雪妮是怎么回事。   “先把她抬进去再说。”爷爷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围观的村民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胆大的,有人问道:“谭师傅,张雪妮是不是鬼上身?”   “没事了,都回去吧!”爷爷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   他从褡裢里拿出一块黄布,把碗、连同婴儿脸包了起来,让张一毛回头找块向阳的地和鸡尸埋在一起。   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看,都各回各家,我以为爷爷没发现我,也想跟着走。   没想到我的脚刚动,爷爷就出声了,“阿音过来!”   我暗暗吐舌,磨蹭着进了院子,很怕被爷爷训。   但爷爷只是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就拉着我一起进屋。   我第一次来张一毛的家,没四下张望,只好奇地盯着床上的张雪妮。   “谭师傅,妮子是不是鬼上身了?”张一毛问。   他大哥倒不这么认为,“瞎说啥呢,大白天的,鬼哪会出来?”   爷爷不答,沉着脸看了张雪妮一会,才开口,“雪妮是不是经过陵水村的荒山了?”   陵水村就在我们村子前面,外出的村民回村,都会从陵水村经过。   “是啊,谭师傅你咋知道?”张一毛连连点头。   原来张雪妮怕挺着大肚子被人说,回来时抄了近路,也就是位于陵水村后的荒山下的小道。   是张一毛亲自去接张雪妮的,所以他比较清楚。   得到肯定的答案,爷爷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座荒山位处‘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白虎衔尸?谭师傅,妮子是不是冲撞了啥?”张一毛不解道。   我也睁大着眼睛看爷爷,想知道啥叫白虎衔尸。   爷爷没急着解释,而是不紧不慢地说起一个故事。   六十年前,陵水村有一个姓崔的寡妇,守寡多年,突然怀上孩子。   在那个封建思想弥漫的年代,女人不守贞洁,是要浸猪笼的。   崔寡妇死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被绑到村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活活打死。   村民将她的尸体随便埋在山上,没多久,山上的植物全枯死了,成了荒山。   这可怕的现象令村民着慌了,请了阴阳先生一看,才知道荒山位于一处‘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什么叫‘白虎衔尸’?东方青龙寄居祸主,西方白虎卧地衔尸,四面低垂、八方聚阴,是极阴的凶地。   崔寡妇正好葬在凶地正中,也就是白虎腹地,加上她是含怨而死的,如果不赶紧压制住,会化成厉鬼、祸及四方。   当时这事传遍各村,张一毛老父亲那一辈的都听过,他眯着老眼问:“不是说那寡妇的鬼魂被镇住了吗?”   爷爷脸色倏地变冷,“这就要问一毛了,你和雪妮经过那里,还做了啥?” 第5章 真是作孽哟!   “没、没做啥啊?”张一毛唬了一跳,心虚道。   “不说实话?这事我不管了!”爷爷有些恼火,作势要走。   “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实话!”张老爹气得直骂张一毛,大伙也劝他快点说。   张一毛慌了,急忙拦住爷爷,“谭师傅,我说、我说,您可不能不管啊!”   原来路过荒山时,张雪妮突然内急,可山下没遮没挡的,万一有人经过咋办?   没办法!张一毛只好把女儿扶到山上去,让她找了块地解决。   他背对着张雪妮,但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啥动静。   张一毛担心她出事,想过去看看,没想到刚转身,就被她扑倒。   后面的事,张一毛实在难以启齿,反正事后,他发现女儿尿湿的地方出现了坟包。   父女俩吓得疯逃,回到家后,张雪妮夜夜说胡话,精神也不正常了。   大伙听完,震惊不已,张一毛的婆娘嗷地一声,扑向张一毛,拼命地捶打他、哭嚎着:“你这个老畜生,妮子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可以——”   “够了!闹什么闹?没听一毛说是妮子把他扑倒的?”张老爹黑着脸,重重地拍着桌子。   谁都听得懂是怎么回事,就我一脸懵懂,忍不住问爷爷,“张雪妮为啥要扑倒一毛叔,他们做啥了?”   张一毛的婆娘听到我的话,嚎了一声‘作孽哟’,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爷爷示意我别多嘴,对张一毛说:“雪妮应该是尿在崔寡妇的坟头上了。”   女子属阴、排出的尿液更是极阴,以阴克阴,正好破了阴阳先生对崔寡妇下的封禁。   崔寡妇出来后,附在张雪妮身上,因为受困太久,魂体尚虚,才扑倒张一毛,采阳补阴。   至于婴儿脸,因为崔寡妇死时怀有身孕,胎死腹中、化成怨婴。   母子俩嫉恨同样怀孕的张雪妮,分别想占据张雪妮、以及腹中孩子的身体。   张雪妮肚子上出现婴儿脸,正是怨婴在抢夺身体。   怨婴还不成气候,已经被爷爷除掉了,但崔寡妇的怨气太重,爷爷只能暂时将她封在张雪妮体内。   “那咋办?会不会祸害我们全家?”张老爹担心的不是孙女、而是怕被牵连。   爷爷面色不虞,冷哼道:“咋办?当然是除掉她。”   “谭师傅,只要能救妮子,要我做啥都行。”张一毛直接给爷爷跪下了。   我冷不防,插了一句,“你能拔毛吗?”   张一毛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次爷爷也没说我啥。   他沉默了一会,交代道:“今晚把雪妮送到我那里。”   张家众人连忙答应了下来,除了张一毛之外,都巴不得把张雪妮弄走。   爷爷婉拒了他们留饭,带着我离开张家院子。   走到半路,爷爷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严肃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爷爷,咋啦?”   “阿音,今晚帮爷爷一个忙。”爷爷说道。   “帮啥忙?”我歪着头看爷爷,我啥都不会,能帮爷爷什么忙? 第6章 被爷爷坑了   爷爷说到时听他安排就好,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高兴能给爷爷帮忙。   也许是需要我帮忙的原因,晚饭比往常丰盛,爷爷还特意杀了只鸡,吃得我直呼过瘾。   吃完晚饭,爷爷在屋后挖了一个大坑,我很好奇,“爷爷,你挖坑干啥?”   “用来埋雪妮的。”爷爷顾着挖坑,头也不回道。   我惊呆了,爷爷要埋了张雪妮?坑刚挖好,张一毛就把张雪妮送来了。   爷爷让他把张雪妮扶进坑里后,就把他赶走了。   “阿音,去厨房把那碗鸡血端来。”爷爷吩咐完,转身往坑里填土。   我应了一声,就去厨房端鸡血,回来时,张雪妮被埋得只露出头部。   爷爷把鸡血往张雪妮头上浇,我才明白爷爷为啥要杀鸡了,原来不是为了我啊。   张雪妮一沾到鸡血,眼珠暴突,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发狂地吼叫着。   她拼命地扭动着,想从土里挣出来,爷爷见状,用事先准备好的、涂了朱砂的红线缠在她脖子上,并环着坑边撒了一圈朱砂。   我干站了好久,忍不住问:“爷爷,你要我做啥?”   “你等下!”爷爷看了我一眼,去拿了一只火盆、和几沓纸钱。   “你在这里守着。”爷爷教了我一段驱怨咒,要我守着张雪妮,边烧纸钱、边念咒。   “爷爷,你不陪我吗?”我有点怕,万一张雪妮从坑里蹦出来咋办?   “爷爷还有事,办完再来陪你。”爷爷笑了笑。   “那好吧。”我相信爷爷不会撇下我,痛快地答应了。   爷爷走后,我把火盆搬到张雪妮面前,对着她烧纸钱、念咒。   她一直冲我乱吼,模样怪可怕的,我不敢抬头看她。   大概是见我不理她,她渐渐地停消了,不知烧了多久,爷爷一次都没回来过。   夜静得吓人,纸钱快烧完了,我念咒念得口干舌燥,困得眼皮直打架………   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突然,张雪妮怪叫一声,整个人拔坑而起、破开爷爷下的禁制。   “啊——”我吓得连滚带爬,很快就被她逮住了。   “九阴之女,大补!”张雪妮闪着绿光的眼睛直盯我、狠咽着口水。   “爷爷、爷爷…………”我如同小鸡一样,被她拎在手里,惊恐地叫着爷爷。   任凭我叫破喉咙,爷爷都没出现,我才意识到被爷爷坑了。   眼看张雪妮裂开嘴咬向我脖子,我吓坏了,抡起拳头用力往她额头砸去。   本来是无意之举,张雪妮却惨叫着把我丢开。   “哎哟!”我一屁股摔坐在火盆上,疼得嗷嗷叫。   我也没忘了逃命,边跑、边拍灭裤子上的火。   “想逃,没那么容易!”张雪妮很快就缓过来,凶狠地追着我。   “救命啊、爷爷快来救我!”我惊叫着、到处乱窜。   不管我跑到哪,下一刻,张雪妮总会挡住我的去路。   可能是不耐烦了,她抬手一扬,直接把我掀翻了。   她流着口水,狞笑着、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不、要!”我脖子被掐得火辣辣地疼,好像要断了一样。   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时,猛刮起一阵阴风,一道阴测测的男音随着响起,“敢动她,死!” 第7章 被鬼摸了   张雪妮竟露出惊恐之色,倏地松开我的脖子,一道黑影从她身上飞窜而出。   “想跑?晚了!”冷冽的声音刚落下,四周卷起白色烟雾,瞬间将那道黑影包裹住。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骤起,烟雾迅速缩小,将黑影挤成无数的小黑点、化于夜空中。   随即,一个身形飘渺的男人凭空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你是——”我看清他的脸,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长得与那尊铜像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是魂体一般的存在、没变成骷髅。   “我如何?”他来到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对视。   他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意,冻得我直哆嗦,我结结巴巴道:“你不是、不是骷髅吗?”   “这得问你爷爷了。”他低笑道。   爷爷?一想到爷爷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委屈得直掉泪。   “你也会哭?”他揩去我脸上的泪,难以置信道。   会哭有啥奇怪的?我很不解,正要往后挪动、和他拉开距离,谁知屁股一动,就跟裂开一样疼。   “嘶!”我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掉个不停。   他俊眉一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扒了我的裤子。   我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放在我屁股上。   爷爷说女孩子的屁股不能随便给人看,何况他还摸了,我扭着身体,直嚷着:“别摸我屁股、别摸…………”   他对我的表现很不满,冷喝道:“别动!”   被他这么一喝,我不敢再动了,他的手很冰,缓解了屁股的疼痛。   可我没忘了他不是人,还是很害怕,这时,爷爷来了,“阿音!”   “爷爷!”一看到爷爷,我所有的委屈全爆发了。   但爷爷没理我,目光移到我旁边的鬼身上。   我以为爷爷要除鬼,没想到他神色淡淡道:“跟我来!”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我傻眼了,急忙拉上裤子。   我刚要追上去,差点被什么绊倒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张雪妮。   崔寡妇的鬼魂一离体,她就晕了,这可咋办?   爷爷走了,我又搬不动张雪妮,只好回屋拿了一条旧毯子,盖到她身上。   我惦记着爷爷的反常,想起去拿毯子时,见他屋里的灯亮着。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爷爷门口,屋里没传出一点声音,只看到爷爷的身影倒映在窗上。   没听到啥墙角,我有些失望,又困又累,正想去睡觉,门突然开了。   爷爷走到门口,冲我招手,“阿音,进来!”   我明明很好奇,却站着不动,一脸倔强地看着爷爷,“我不!”   从小到大,我都很听爷爷的话,可这次真的气坏了。   爷爷满脸无奈,走出来拉我,“爷爷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并不买帐,扒着门框,就是不肯进屋。   “阿音乖,先进去,回头爷爷再告诉你。”爷爷自觉理亏,不好意思凶我。   “爷爷,你骗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憋了好久,刚要哭,屋里就传出一声轻笑。 第8章 硬塞个鬼夫给我   被男鬼这么一笑,我瘪着嘴,哭不出来了。   爷爷好笑道:“阿音乖乖听话,过几天赶集,爷爷给你买糖吃。”   “我要牛乳糖。”这下我高兴了,咽了下口水。   那时候的牛乳糖可是稀罕物,记得原来有大户人家求爷爷帮忙,专门给我带了些,可甜、可好吃了。   我吃了那么一次,就惦记着那味道,只是那玩意太贵了,爷爷没给我买过。   “好、好,给阿音买牛乳糖。”爷爷笑呵呵地点头。   得到爷爷允诺,我才跟他进屋,一踏进屋里,就对上男鬼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躲到爷爷身后,爷爷把我拉了出来,“阿音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一块糖也能把你收买了,你原来可是——”男鬼说着,顿住了,神色变得很复杂。   原来咋啦?我原来都不认识这鬼,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相比我的疑惑,爷爷波澜不惊,指着男鬼,问我:“阿音,他好不好看?”   “好看!”我看了看男鬼,老实地点头。   “那他当阿音的新郎好吗?”爷爷又问。   “不要!”他是鬼,我才不要!   男鬼脸色顿沉,冷声质问我,“为什么?”   我很怕他,不敢说实话,嗫嚅道:“我、我还小。”   爷爷摸摸我的头,不以为然道:“没事儿,可以先定下来。”   我委屈地看着爷爷,“爷爷,我——”   不等我把话说完,爷爷就诱哄道:“爷爷多给你买几块牛乳糖,咋样?”   在牛乳糖的诱惑下,我很没出息地妥协了,“我要十块牛乳糖,明天还要吃鸡腿。”   “行,阿音想吃啥都成。”爷爷好脾气道,他把我和男鬼带到偏屋。   屋里摆了张桌案,上面不知放了啥东西,用红布遮盖着,爷爷走过去,掀开红布,露出那副白森森的骷髅。   我惊叫了一声,直往后退,男鬼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抵着我的后背。   他俯下头,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我的骨骸很可怕?”   “不、不可怕。”我躲到一边,嘴上说不可怕,目光却紧张地在他和骷髅之间来回。   爷爷为啥要供起骷髅,还硬要塞个鬼夫给我?我实在是搞不懂。   我没忍住,问了出来,爷爷笑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得好久,爷爷是欺负我年纪小嘛?我想得入神,爷爷趁我不注意,拿针刺破我的手指头。   我疼得直吸气,看着爷爷把血滴入碗里,问男鬼卒于何年,又念出我的生辰。   爷爷做完法之后,让男鬼喝下我的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冥婚仪式。   年幼无知的我,为了几块牛乳糖把自己给卖了,以致长大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记住,我是你的夫,楼湛天!”男鬼说完,化成一道黑影,闪入爷爷准备的小木牌里。   爷爷给小木牌穿上红绳,戴到我脖子上。   我没忘了爷爷骗我的事,哭着问:“爷爷,你为啥要骗我?张雪妮差点把我弄死。” 第9章 跟哭丧似的   爷爷脸色一僵,语气不自在道:“傻孩子,爷爷不可能害你的。”   他说崔寡妇侵占张雪妮身体时,和张雪妮的命魂纠缠在一起。   如果强行除掉她,张雪妮的性命也难保,除非她主动出来。   夜里阴气重,正是鬼气大盛的时候,崔寡妇破开爷爷下的禁制是早晚的事。   为了引楼湛天出来,爷爷留下了我,他的道行远在崔寡妇之上。   鬼与鬼之间,强者为摄,崔寡妇见了他,只有逃的份。   “爷爷,要是他不出来,我不就死定了?”我不敢说楼湛天的名字,只能用‘他’来代替。   “如果他不现身,爷爷会出手。”爷爷道。   我一听,更委屈了,原来爷爷当时躲在暗处。   爷爷见我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心虚了,“阿音,是爷爷不好,别生爷爷的气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爷爷连忙哄我,而我只顾着哭,忘了问爷爷咋知道楼湛天会出来。   为了补偿我,第二天,爷爷给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至于张雪妮,爷爷当夜就通知张一毛领回家了,还给了可以化水喝的符纸。   ******   终于到了赶集这一天,为了牛乳糖,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赶集日是每月的初一、十五,爷爷经常忙得没空带我去,可想而知,我现在有多兴奋。   因为家里的牛车被大姑抢走了,只能搭村民的。   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估计没人肯载我。   饶是如此,同坐一车的村民,都巴不得离我远点,碍于爷爷在,才没说出难听的话。   但这不影响我的心情,我靠在爷爷怀里,啃着玉米饼子。   “爷爷,咱们啥时候把牛车要回来?”要不是这次赶集,我都忘了这事了。   一直对爷爷不闻不问的大姑,前年趁爷爷不在家,把牛车抢走了。   当时我还小,根本抢不过她,还挨了她一巴掌。   爷爷知道后,上门找大姑讨说法,可大姑却避而不见。   总归是亲闺女,爷爷也不能拿她怎样,这事就不了了之。   爷爷眸色一黯,摸着我的头道:“好,买完东西,就把牛车要回来。”   到了集上,爷爷果真给我买了牛乳糖,我高兴坏了。   家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朱砂用完了,也要买。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就在外面等爷爷。   百般无聊之下,我在街边踢着石子玩,突然看到从对面的药铺,匆匆走出一个人。   这人正是我大姑丈廖地裘,他脸色灰白,看起来很憔悴。   他咋啦?家里谁生病了?我嘀咕道。   爷爷出来后,我把这事告诉了他,“爷爷,要不咱们改天再要牛车?”   我担心爷爷心软,非但要不回牛车,没准还贴钱给大姑。   反正我就是讨厌大姑,她和小姑一样坏,到处说爷爷的坏话,还骂我是灾星。   爷爷哪会看不出我的小心思?笑了笑,“阿音乖,咱们要回牛车就走。”   大姑家离镇上不远,我和爷爷刚到她家外面,就听到里面传出嚎哭声,听起来跟哭丧似的。   “爷爷,是大姑在哭。”我听出是大姑的声音。   不等爷爷开口,就听大姑嚎道:“快、快把我爸喊来!” 第10章 丢魂了   我听到大姑要找爷爷,扯了扯爷爷的袖子,“爷爷,咱们回家吧?”   爷爷面带忧色,拍拍我的手,哄道:“阿音,看看再说。”   我不乐意了,大姑那么坏、对爷爷又不好,管她干啥?   爷爷还想哄哄我,大姑丈就心急火燎地出来了。   他一看到爷爷,激动不已,“爸,您咋来了?”   “我爷爷咋不能来?”我撇嘴道,一有事就喊爸,原来还骂爷爷是糟老头呢。   大姑丈没理我,跑到爷爷面前,直接跪下,“爸,寿儿快不行了,您救救他吧。”   廖长寿是大姑家的独苗,今年八岁,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最喜欢欺负我了。   “爷爷是剃头匠,又不是医生。”我小声嘀咕道。   被大姑丈听到了,他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继续求爷爷。   “咋回事?”爷爷边问,边牵着我往里面走。   大姑丈跟在后面,哽咽道:“寿儿昨晚溺水了,救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原来昨晚廖长寿偷偷跟人到河里洗澡,而他们村里只有一条河,往年经常溺死人。   这不,廖长寿差点把小命搭上了,大姑丈请了好几个医生,都没能把他救醒。   我们一进屋,大姑就扑了过来,哭嚎道:“爸,你快救救寿儿、救救寿儿…………”   大姑丈急忙把大姑推开,“瞎嚎啥?快让爸看看寿儿。”   爷爷径自走到床边,见廖长寿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暗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心口上。   我刚要凑过去,就被大姑的巨臀挤开了,她抱住爷爷的手臂,“爸,寿儿是不是中邪了?”   爷爷皱着眉头,抽回手臂,“丢魂了!”   大姑丈白着脸,颤声问爷爷,“丢、丢魂?那还能找回来吗?”   “当然能,我爸这么厉害。”大姑一阵抢白,又哭求爷爷帮廖长寿找魂。   爷爷当然没带法器到集上买东西,招魂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少,一些是家里没有的。   “你去准备一罐黑狗血,再买一套丧衣回来。”爷爷交代大姑丈。   大姑的婆婆一听,炸毛了,“我说亲家公,买啥丧衣?你这不是咒我乖孙儿吗?”   爷爷沉下脸,冷笑道:“你觉得我在咒长寿,那就另请高明。”   廖长寿是爷爷的外孙,我知道爷爷不可能不管他的。   但这老太婆太讨厌了,好在大姑的脑壳没坏,把她婆婆拉到一边劝说。   大姑丈生怕爷爷不肯救廖长寿,着急道:“爸,我妈啥都不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爷爷懒得和大姑的婆婆计较,让大姑丈快点去准备。   末了,爷爷又对我说,“阿音,你回家帮爷爷把褡裢拿来。”   大姑村子离我们村子有些远,爷爷让大姑丈找人送我回去。   刚走出大姑家,就碰到小姑母子,她和大姑关系好得很,廖长寿出事,她肯定要来的。   她经过我身边时,骂了一句‘灾星’,看都不看我一眼。   倒是她儿子赵亮,一上来就推了我一把,“丑丫,你来做啥?” 第11章 鬼夫帮我出气   我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口袋里的牛乳糖也掉出几块。   “糖?”赵亮看到牛乳糖,眼睛大亮,直接扑过来抢。   “不准抢我的糖!”我赶紧把牛乳糖护在怀里,不让赵亮抢走。   赵亮对我又拉又扯,还嚷嚷道:“你哪偷来的糖?快拿来!”   “才不是偷的,你滚开!”我气红了眼,猛地用身体把他撞开。   奈何这混小子野惯了,虽比我小上一岁,力气却比我大多了。   他跟狼崽子似地再度扑来,使劲地掰着我的手。   我死死地握住手里的牛乳糖、不肯松开,“赵亮,你个不要脸的强盗,不准抢!”   小姑正要进屋,就出现这一幕,非但不阻止赵亮,还干站着看戏。   这会,听到我骂赵亮强盗,她恼了,“死灾星,你骂谁强盗呢?”   我气得半死,没心思理会小姑,手不得闲,就拿头去撞赵亮。   还没撞到他,他突然往后摔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上,疼得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亮儿,你咋样啦?”小姑心疼得要命,连忙把赵亮扶起来。   她探手往赵亮后脑勺一摸,不得了!居然起了一个大包。   “你这个鬼娘生的灾星,敢推亮儿,小心我打死你!”   小姑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那凶狠的模样,仿佛恨不得把我撕了。   我梗着脖子,倔强道:“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   “要死啦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姑怒骂着,抬起手就要掴打我。   我身后是一堵墙,根本无处可躲,吓得闭上眼睛。   结果,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肉体倒地的闷响,和小姑杀猪般的惨叫声。   我睁开眼睛一看,小姑四叉八仰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咒骂我。   她咋啦?我根本没动她,这时耳边倏地响起楼湛天的声音,“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   我愣了一下,原来是楼湛天帮我出的气,赵亮肯定也是他推的。   “谢、谢谢你啊。”我小声地道谢,突然觉得有个鬼夫保护我也不错。   楼湛天没应声,外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   爷爷和大姑他们都出来了,大姑赶紧把小姑扶了起来,“秋月啊,你咋摔成这样?”   小姑的手好像断了,被大姑一碰,疼得嗷嗷叫,“疼死我了,是灾星推的!大姐,你可得帮我出气啊!”   明明爷爷在场,小姑跟没看见一样,嚷着要大姑帮她出气。   爷爷见我浑身脏兮兮的,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检查我有没有受伤,“阿音,是咋回事?她欺负你了?”   “爷爷,小姑骂我是鬼娘生的灾星、是小贱种…………”我实在气不过,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我边哭边添油加醋地告小姑的状,隐约听到楼湛天的嗤笑声。   小姑听到我告状,气疯了,“灾星,你给我闭嘴,再胡咧咧,看我——”   啪!小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   我转头一看,爷爷高举着手掌,他怒道:“阿音是我孙女,由不得你们欺负!” 第12章 一口一个灾星   小姑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你凭啥打我?”   “就凭我是你爸!”爷爷怒极反笑。   小姑扬高嗓音,尖声道:“为了一个灾星打我,有你这么当爸的?亏你好意思说。”   一旁的赵亮抹着泪,附和他妈的话,“明明是丑丫推我和妈妈,她还偷人家的糖。”   “爷爷,赵亮要抢我的牛乳糖,还说是我偷的…………”   我生气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爷爷,至于赵亮和小姑摔倒的事,不说赵亮,谁会相信我一个小孩子能把小姑推倒、还弄断她的手?   爷爷越听、脸色越难看,浑浊的老眼冷瞪着小姑。   小姑不知是心虚,还是咋的,对爷爷大声道:“灾星的话你也信?看看我的手,还能是自己弄伤的不成?”   “她是我孙女,别一口一个灾星!”爷爷冷声道,也不看小姑的手。   小姑是个倔脾气,咄咄不休地嚷着,“她是鬼娘生的,我妈也是她克死的,不是灾星,是啥?”   “闭嘴!”爷爷怒喝道。   气氛霎时变僵,我大气都不敢出,有些担心爷爷气坏了。   良久,爷爷重重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爸,就当我没生过你们。”   爷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语气透着浓浓的无奈,他口中的‘你们’,自然也包含了大姑。   我拉着爷爷的衣袖,仰起头看他,“爷爷?”   以前爷爷再生气,也不会说出和大姑他们断绝关系的话,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爷爷把手搭在我肩上,声音蓦地拔高,“往后,谁再敢欺负阿音,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姑不敢吱声了,大姑怕爷爷不肯救她儿子,慌了,“爸,那寿儿——”   大姑不在乎和爷爷断绝关系、只顾着自己儿子的态度,让爷爷凉透了心。   他冷冷地打断大姑的话,“放心!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地虎,赶紧送阿音回村。”大姑丈急忙催促他弟弟廖地虎。   我被小姑母子欺负时,廖地虎去牵牛车,也不知啥时候回来的、看了多久的戏。   经过这一遭,爷爷不放心让我和廖地虎独处,“阿音不去了,让你弟去就行。”   “爷爷,让我去吧。”万一廖地虎手脚不干净,偷家里的东西咋办?   我怕爷爷不同意,又小声说:“爷爷,有他保护我呢。”   爷爷当然知道‘他’是谁,思索了一下,答应了。   廖地虎的态度很疏冷,一路上闷不吭声的。   刚到村口,他就停车了,啥话都没说,也不拿正眼看我。   我憋了一肚子气,跳下牛车后,冲他扮了个鬼脸,就往家里跑。   到了院门口,发现门上的锁头被人撬开了。   院子还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吓了一大跳,难道遭贼了?   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看到主屋的门开着。   有个人背对着门、鬼鬼祟祟的,不知在翻找啥?   他转身时,刚好看到我,非常惊讶,“丑丫,你咋回来了?” 第13章 不堪入目的画面   “李瘸子,你偷我家东西!”我一看,原来是李瘸子。   他可是村里的害虫,整日不务正业,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今天东家偷一把、明天西家摸一下。   至于他为啥会成为瘸子,当然是手脚不干净的下场。   可他胆子忒大了些,一般人都不敢得罪我爷爷,他居然偷到我家里来了。   “丑丫,我只是路过。”李瘸子丝毫没被抓包的尴尬,笑嘻嘻道。   “谁信你的鬼话,赶紧把偷的东西交出来。”这理由太蹩脚了,当我傻啊?   爷爷不在、我又小,李瘸子干脆不装了,很欠扁道:“我倒是想偷啊,可你家穷得啥都没有。”   李瘸子说完,大摇大摆往院门走去。   我堵在门口,不让他走,“把东西交出来!”   “哟!就你个丑丫头,还想拦我?”李瘸子啐了一口,想伸手推我。   我气晕了头,举起手里的石头,往他身上砸去。   李瘸子大概没料到我会动手,吓得缩回手、往一旁躲去。   我看得分明,他本来躲开石头了,可身体倏地一歪,又往石头落下的方向撞来。   李瘸子的头被石头砸个正着,痛嚎一声后,晕倒在地上。   我看着石头上的血迹,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他、他不会死了吧?”   回应我的是楼湛天的冷笑声,我过去探了探李瘸子的鼻息,幸好没死。   我回屋拿了块布,胡乱包住他的头,免得失血过多而死。   李瘸子可能刚潜进来不久,我在他身上啥都没找到。   “那、那个,要不要把他扔出去?”我小声地问楼湛天。   他没理我,我想了下,只好找了根绳子,把李瘸子捆了,等爷爷回来再处置。   刚把李瘸子捆好,一阵阴风骤起,把李瘸子刮到院子角落,才不致于堵在门口。   我拿了爷爷的褡裢,找出备用的锁头,锁好门,就赶去村口。   原以为廖地虎会等我,结果,我到村口时,他已经不见了。   村里没人肯载我,只能走路去了,偏偏我运气不好,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里离大姑村子还很远,冒雨跑去,我肯定吃不消。   好在我知道附近有个破庙,还是到破庙躲下雨吧。   我怕褡裢淋湿了,紧紧抱在怀里,往破庙狂奔。   一见到破庙,我直接往里面冲,没想到会撞到不堪入目的画面。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   那老汉我认识,正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因为姓刁,人称光棍刁。   而那女人的脸色白得如同死尸、一动不动地任由光棍刁糟蹋。   我吓坏了,想趁光棍刁做得正起劲,没发现我,悄悄退出破庙。   刚要转身,就瞥见散落在地上的白色寿衣。   寿、寿衣?那女人是死人?妈呀!光棍刁居然在奸—尸。   “啊——”我吓得双腿发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光棍刁听到我的叫声,缓缓抬起头,看清是我,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丑丫?” 第14章 丑了点,总比死人好   光棍刁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他从女尸身上起来,冲我淫笑道:“我好久没尝过小女孩的滋味了,你倒自己送上门。”   啥意思?我惊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村里有个十岁的小女孩死在玉米地,被发现时,被人糟蹋得不成样。   不止我们村子,邻近几个村子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一直找不到凶手,成了无头公案。   难道这些小女孩都是被光棍刁糟蹋死的?我这么一想,惊白了脸,仓皇地跑出破庙。   “站住!”光棍刁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在雨幕中没命地狂奔,生怕被逮住了,一时忘了楼湛天的存在。   雨太大了,我听不清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被恶心到了。   光棍刁光着身子、跑动的样子,让人看了想作呕,他手里也多了一根木棍。   “死丫头,站住!”光棍刁失去耐心了,用力把木棍地掷向我。   我在躲避木棍时,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光棍刁很快就追上来了,他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笑声,“看你往哪跑?是丑了点,总比死人好。”   “你、你别过来。”我挪着身体,偷偷把手伸到后面,抓了一把湿泥。   “嘿嘿,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光棍刁说完,如饿狼扑食一样、猛扑了过来。   我惊叫了一声,刚要把湿泥撒向光棍刁,他的身体霎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了。   掉在地上的木棍也自动飞向光棍刁,明明很钝,却当胸插得他透心凉,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散了。   我第一次目睹人死的瞬间,捂着眼睛、失声尖叫着。   楼湛天出现在我面前,他嗤笑了一声,“不过是死个人,也吓成这样。”   不知怎的,我突然不怕他了,有些埋怨道:“你为啥不早点出手?”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向我求救。”楼湛天的语气很复杂。   我顿时不知该说啥了,拉了拉他的衣服,“咱们快走吧,我怕。”   楼湛天看了看我,倏地把我拉入他怀里,幽声道:“我送你去。”   “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冒出的黑雾包裹住了。   下一瞬,我整个人腾飞了起来,这种感觉太新奇了。   我一点都不害怕,觉得很刺激,紧紧搂住楼湛天的腰,“原来你还可以带我飞啊!”   楼湛天没说话,操控着黑雾,快速移动着………   殊不知,我们走后,光棍刁的尸体、包括破庙里的女尸全不见了。   楼湛天把我送到大姑他们村子外面,就回小木牌里。   这时雨已经停了,我带着褡裢,往大姑家跑。   到门口时,大姑刚好从屋里出来,一看到我,就骂道:“你咋回事,去这么久?”   我没理她,想进去找爷爷,大姑却蛮横地夺过我手里的褡裢。   她狠瞪了我一眼,邀功似的冲屋里大喊:“爸,您的东西拿来了。”   很快,爷爷就走出屋,他没搭理大姑,直接走到我面前。   爷爷见我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心疼不已,“阿音,你咋淋成这样?” 第15章 准备哭魂   “爷爷,那人抛下我自己走了,没人肯载我。”我委屈道,气得连廖地虎的名字都不愿说。   爷爷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轻拍着我的背,“阿音是自己走来的?”   我点头说是,大姑在一旁,我可不敢说光棍刁的事。   爷爷看向大姑,目光骤冷,“你们家这样轻怠阿音,若非不想救长寿了?”   大姑直呼冤枉,指着我大声道:“爸,我小叔子还没回来呢,谁知道她的话可不可信?再说了,她要真的走路来的,咋这么快?”   我总不能说是楼湛天送我来的,也不想和大姑掰扯下去,可怜兮兮地看着爷爷,“我冷。”   爷爷更心疼了,懒得和大姑多说,冷声吩咐她:“去烧些水给阿音洗澡。”   大姑脸色大变,大概是想说我是灾星,在她家洗澡很晦气。   但她被爷爷一瞪,啥话都咽回肚子了,臭着脸去给我烧热水。   我洗完澡后,身上裹着爷爷宽大的外衣,换下的湿衣服被爷爷洗了,他拿在炭火上烤着。   期间,大姑一家见爷爷不紧不慢地帮我烤衣服,急得要命,时不时问爷爷啥时候开始找魂。   爷爷起初没理他们,最后回了一句,“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大姑他们不敢说啥了,纷纷埋怨廖地虎。   爷爷把衣服烤干时,已经傍晚了,但他仍不着急,晚饭让大姑准备了很多我爱吃的菜。   这一顿,我吃得非常满足,大姑忍痛宰了一只鸡,还挨了她婆婆的骂,想想就痛快。   晚饭后,爷爷用红线把廖长寿的身体、一圈圈地捆住。   爷爷说红线捆体,可以避免在回魂过程中,被引来的孤魂野鬼侵占了身体。   捆好后,爷爷让大姑看好廖长寿,只带我和大姑丈去那条河。   我们刚走到外面,就看到一只黑猫在狠命地挠着墙。   大姑丈骂了一句,把猫踢到一边,爷爷皱眉,问他:“猫是你家养的?”   “是啊,爸咋啦?”大姑丈不解爷爷为啥问这个。   爷爷没理他,让大姑把猫关起来,交代不能让猫靠近廖长寿。   这个,我听爷爷说过,猫这玩意是特别邪门的动物,喜欢吃人的三魂七魄。   要是葬礼上,有黑猫跳到了棺材上,也会让尸体窜气,出现传说中的诈尸。   我们到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在我回村时,爷爷就来这里查看过。   他把我和大姑丈带到附近一个阴气重的地方,然后,让大姑丈穿上丧衣。   我才知道丧衣是给大姑丈准备的,大姑丈吓白了脸,颤声问爷爷,“爸,您、您让我穿这个干啥?”   爷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当然是哭丧!”   “啊?哭丧?”大姑丈懵了,浑身直哆嗦。   “少废话,快点穿上!”爷爷催促道。   爷爷见我一脸不解,就告诉我,要用一个很古老的招魂法——哭魂。   “爷爷,啥是哭魂?”我问。   “哭魂是——”爷爷正要告诉我,正在穿丧衣的大姑丈突然惊叫了起来。 第16章 哎呦,被蛇咬了   唬了我一跳,以为大姑丈出啥意外了。   他是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换丧衣的,这会,踉踉跄跄地出了草丛。   “叫啥呢?”爷爷厌烦道。   大姑丈捂着裤裆,痛嚎道:“爸,有、有蛇,我被蛇咬了。”   瞧他那猥琐的动作,不难猜出哪个部位被蛇咬了。   会不会咬坏了?我刚这么想,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可把大姑丈吓惨了,惊恐地央求爷爷,“爸,这咋办?我还想生个闺女啊!”   爷爷嘴角狠抽了一下,走到草丛、拔开茂密的草一看,见是一条没毒的菜花蛇,没好气道:“放心,坏不了!”   大姑丈听爷爷这么说,放心了不少,拍着胸口,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爷爷,你还没说啥是哭魂呢。”我还惦记着这问题。   爷爷便接着往下说,“哭魂是很多阴阳先生惯用的一种招魂方法…………”   在丢魂的附近,选一处阴气重的空地,让丢魂者的至亲穿上丧衣哭丧,哭喊丢魂者的名字,把魂给招回来。   招魂的过程中,很有可能把附近的孤魂野鬼也招过来。   滞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投胎,怨念极重,看到有人想要招魂复活,会嫉恨捣乱。   还有,招魂也不能让时运低的生人看到,时运低的人可以看到魂的存在,以免把魂惊跑。   爷爷讲完,把招魂幡递给大姑丈,“地裘,期间不管发生啥事,你都别理,只管把魂召回幡里面就行了。”   大姑丈期期艾艾地问,“那、那我会不会有危险?”   爷爷冷冷一笑,“怕危险?成啊,长寿的魂也别招了。”   “不怕、不怕。”大姑丈急忙摇头。   爷爷皱了下眉,继续交代,“我再教你一段引魂咒,等魂招齐后,你就举着幡,一边哭一边念咒。切记!中途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直接走到长寿床前,把幡立在床头。”   大姑丈似懂非懂地点头,“要是回头,会咋样?”   “你试试看呗!”我插嘴道。   大姑丈顿时噤声了,爷爷让他到一边站好,然后在地上铺了一块黄布。   除了准备丧衣和招魂幡,还有纸钱、朱砂、黑狗血、黄纸、童子尿等物。   不用说,我也知道爷爷准备这些,是为了驱赶捣乱的孤魂野鬼。   爷爷准备就绪后,盘腿坐在地上,没有开始的打算。   大姑丈急了,“爸,啥时候开始?”   “凌晨阴气最盛的时候。”爷爷说完,把我拉到他旁边坐下,让大姑丈自己站着。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我困得直打哈欠,大姑丈也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爷爷突然大喝道:“地裘,跪下!”   大姑丈惊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   不等爷爷让他哭,他就嚎哭起来,“寿儿,我的儿呦,你不能死啊、魂快回来吧——”   听得我鸡皮疙瘩掉得满地都是,爷爷的脸也黑了,“不能说死!”   爷爷刚说完,四周阴风大作,吓得大姑丈当场尿裤子了。   “别停!继续哭!”爷爷沉声道,拿了一把桃木剑插在身侧。 第17章 被鬼拖走了   “好、好,我哭。”大姑丈点头如捣蒜,继续大哭:“寿儿,你魂快回来,爸妈养你不容易啊…………”   大姑丈一开始是假哭,哭着、哭着,就停不来了。   爷爷拿了一沓纸钱递给我,“阿音,撒纸钱,帮忙喊魂!”   “爷爷,我用不用哭?”廖长寿那么坏,我实在哭不出来。   “不用,你喊就好。”爷爷摇头。   得到准话,我边撒纸钱、边大喊:“廖长寿,三魂七魄快快回来…………”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撒纸钱是为了收买孤魂野鬼,让它们别捣乱。   遇到凶恶难缠的鬼,爷爷会出手驱赶、或除掉。   四周阴森森、冷飕飕的,我喊得心里直发毛,可廖长寿的魂魄,久久不出来。   我正要问爷爷,目光就瞥见站在不远处、和树影重叠在一起的廖长寿。   大姑丈也看到了,他非常激动,“寿儿,快到爸爸这里来。”   爷爷说过,人的三魂七魄中,其中七魄,分别代表喜、怒、哀、惧、爱、恶、欲。   这些情绪分裂出每个人最极端的一面,要用不同的办法、态度,把他们招回幡里。   面对惧魄,要用强硬的态度,怒魄则要软言相劝,你要敢对他凶,他铁定跟你玩命。   而现在这个廖长寿,看起来有些胆怯,明显是惧魄。   大姑丈倒没忘记爷爷的话,惧魄一过来,他就板着脸训:“寿儿,你太不听话了,咋能到处乱跑?”   惧魄红着眼睛,哭哭啼啼道:“爸爸,我再也不敢了,外面好可怕。”   爷爷低声提醒了一句,大姑丈连忙拿招魂幡,在惧魄面前晃了晃,惧魄就被收进幡里了。   刚开始就这么顺利,让大姑丈有了信心,嚎得更加卖力了。   没多久,廖长寿丢失的魂魄,陆陆续续来了。   当然,期间也有孤魂野鬼来干扰,但都不足为惧。   招魂过程本来还算顺利,只是恶魄迟迟不出现。   不止我和大姑丈着急了,连爷爷也面露焦色。   “爷爷,恶魄会不会不在附近?”我忍不住问。   爷爷眉头皱得紧紧的,掐指算了一下,“在附近,只不过躲起来了。”   恶魄很狡猾、很叛逆,一般不会轻易回到身体,一旦躲起来,很难找到。   那该怎么办?不赶紧招回恶魄的话,等天亮,太阳一出来,就会消散。   大姑丈快急哭了,“爸——”   爷爷抬手打断大姑丈的话,“你们先回去,我去找。”   魂魄不能在幡里待太久,爷爷才做出这个决定。   “爸,您一定要把恶魄找回来啊。”大姑丈央求道。   “别废话,快走!”爷爷不耐道,他让我和大姑丈一起回去。   我们刚要走,不远处就响起廖长寿的惨叫声。   我回头一看,原来廖长寿的恶魄被两只面目狰狞的鬼拖往另一边。   “寿儿!”大姑丈颤声尖叫着,吓得双腿发软,要不是有招魂幡撑着,早就瘫软在地了。   “阿音,你们快走!”爷爷往我手里塞了一包东西,就过去和鬼争夺恶魄。 第18章 手断了   我和大姑丈不敢耽搁,他走在我前面,大声念着引魂咒。   魂魄收进招魂幡里,也有跑掉的可能,得念引魂咒来安抚。   偏偏大姑丈记性不好,念到一半,就记不住了,干脆瞎念了起来。   爷爷教他的时候,我倒是记下了,可又不能打断他,只能干着急。   幸好一路上没出啥意外,直到进了他家门,我才发现不对劲,咋静悄悄的?   大姑丈顿住了脚步,握住招回幡的手也颤了颤。   我怕他误事,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才哆哆嗦嗦地走进廖长寿屋里。   进屋后,我很生气,大姑竟把爷爷的话当成耳边风,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我和爷爷忙乎了那么久,何况爷爷还在和鬼夺魄,大姑咋睡得着,就不担心她儿子?   估计她家其他人也在睡,大姑丈显然也很火大。   他把招魂幡插在床头后,狠狠掐了大姑的手臂一把。   “哎呦!”大姑给疼醒了,还厉嚎了起来。   喵!随着大姑的嚎声响起,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也骤起。   一只黑猫从门口窜了进来,凶猛地扑向招魂幡,我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冲过去阻拦。   但迟了一步,招魂幡里的魂魄都被猫惊了出来、四处乱窜。   我哪见过这种阵势?慌慌张张地去捉魂魄,“廖长寿,别跑!”   自从楼湛天出现后,我就能看见脏东西了,而大姑丈,在招魂前,爷爷用柳叶给他开了阴眼。   我们都看得见魂魄,唯独大姑不明所以,愤怒地捶打大姑丈,“混蛋,你掐我干啥?”   “臭娘们,滚一边去!”大姑丈气得把大姑推开,着急地跟我一起赶追魂魄。   魂魄受了惊,跟疯了一样,捉都捉不住,招魂幡也不管用了。   我想起爷爷塞给我的东西,急忙打开来看,见是几颗写着魂魄各名称的小石子。   爷爷在等魂魄的时候,用朱砂、黑狗血等物、混入一种特制的材料,写在小石上的。   这时,楼湛天开口了,“是收魂石,撒向魂魄即可。”   听楼湛天这么说,我也没多想,直接把小石子撒向魂魄,大喊了一声‘收’。   随即,魂魄化成五颜六色的光束,咻地一下,全飞进小石子里。   不等我松口气,大姑丈就惊喊道:“阿、阿音,还有一个。”   我一看,原来其中一个魂逃到屋外,被追上去的猫逮住了。   猫咬着魂的手臂不放,魂痛苦地挣扎着,以致无法进入小石子里。   我情急之下,拼命地拉扯魂的另一条手臂,企图将手臂从猫嘴里拉出来。   奈何猫咬得死紧,我怎么都拉不出来,“大姑丈,快来帮忙啊!”   “我来了!”大姑丈随手抄起门口的扫把,用力往猫身上打去。   猫一阵吃疼,猛地松开嘴,我猝不及防,收势不住。   魂的手臂本来就被猫咬得快断了,被我这么一扯,结果悲催了!   我顿时傻眼,爷爷曾说过魂魄残缺,会影响到身体。   大姑丈吓懵了,喃喃道:“寿儿的手断了!” 第19章 好心被狗咬   恰巧,这时爷爷带了恶魄回来,他见满院狼藉,脸色一沉,“咋回事?”   我心有余悸地把小石子递给爷爷,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大姑总算明白是啥回事了,她愣了一下,刚要把矛头对向我,大姑丈就狠瞪了她一眼。   大姑丈比较有脑子,知道还得靠爷爷帮廖长寿回魂,这会可不能惹怒爷爷。   爷爷冷声质问大姑,“你没把猫关起来?”   大姑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底气不足道:“猫是自家养的,我瞧着很乖顺,关不关,应该没区别。”   “是啊,长寿只是废了一条手臂,没区别!”爷爷讽刺道。   “那、那寿儿岂不是成了残废?”大姑难以置信道。   爷爷冷哼一声,走向廖长寿,释放出小石子里面的魂魄,把魂魄一一归回他的身体………   我见爷爷已经安置好魂魄,忍不住小声问:“爷爷,断手臂的是啥魂,廖长寿真的残废了?”   爷爷倒没避忌大姑夫妇在场,声量照常,“是地魂,不管啥魂有损伤,回魂后,身体也会有同样的损伤。”   我明白了,除了三魂之外,其他七魄倒不会影响到身体。   说来说去,是廖长寿倒霉,摊上大姑这么不靠谱的妈。   大姑丈语气哀哀地问爷爷,“爸,寿儿啥时候能醒?这手臂还能不能治?”   “大概明天就会醒,至于手臂——”爷爷顿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瞧爷爷这样子,意思很明显了,大姑痛哭着,“爸,您可得治好寿儿的手臂啊,他还这么小…………”   “你在意长寿的话,就不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爷爷说着,把用过的小石头收进褡裢里,“阿音,咱们回家了。”   “爷爷,咱们的牛车呢?”总不能白忙乎了一晚,连牛车也要不回。   爷爷笑了下,别有深意道:“牛车是咱们的,当然得要回来。”   原本满脸悲痛的大姑,听到我们要讨回牛车,整个人炸了起来。   “不行!爸,是这个灾星害寿儿的,没叫她赔偿都不错了,哪能要回牛车?”她指着我大吼,改口骂我灾星。   大姑丈也附和道:“爸,阿音要不扯寿儿,寿儿的手臂也不会废。”   爷爷气笑了,“阿音要不扯住长寿,恐怕废的不止一条手臂。”   “要是大姑把猫关起来,啥事都没有。”我气炸了,好心被狗咬。   最后,不管大姑如何撒泼,爷爷还是把牛车要了回来。   我们去牵牛车时,爷爷有意无意地看向后面一排屋子。   我觉得爷爷的眼神怪怪的,也望了过去,屋子的门大都没关,依稀能看到躺在炕上熟睡的人。   动静闹得那么大,亏大姑家里这些人睡得着。   我一刻都不想多待,刚要催爷爷快点回去,正好瞅见廖地虎抱着之前那只黑猫,从屋后走出来。   他神色阴鸷得可怕,好像没看到我和爷爷一般,径自走进其中一间屋子。   我心突了一下,“爷爷,猫被廖地虎抱走了。” 第20章 怪事   爷爷不知在想啥,沉默了一会,把我抱到牛车上。   我挺好奇廖地虎的事,可爷爷只说以后别掺和大姑家的事,其他的不肯多说。   既然问不出,我就扯点别的,“爷爷,你把那两只鬼除掉啦?”   “是啊,除掉了。”爷爷笑着点头,还夸我聪明,知道拿小石子收魂魄。   我心知得多亏爷爷有留了这一手,但还是有些得意。   “你回村时,遇到啥事了?”爷爷突然问我。   “李瘸子到咱家偷东西了。”我踌躇道,只说了李瘸子的事。   至于光棍刁的事,还是别告诉爷爷了,免得爷爷担心,反正他都死了。   “没有别的事?”爷爷赶车的手顿了一下。   “没、没啥事了。”我心虚道。   爷爷停下牛车,神色不明地看着我。   长这么大,我从没跟爷爷说过谎,被爷爷看得有些受不住。   “爷爷,我——”我正想说实话,爷爷就继续赶车上路,仿佛啥事都没有。   回到村子,天已经快亮了,我跳下牛车,跑去开院门。   进了院子,我先往院子角落看去,结果,那里残留了一滩血迹,李瘸子却不见了。   我以为李瘸子逃跑了,“爷爷,李瘸子跑了。”   爷爷在周边查看了一下,又问我,“阿音,你确定把他打晕,还捆起来了?”   我挠了挠头,不解道:“是啊,爷爷咋啦?”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爷爷摇摇头,自语道。   对上我不解的样子,爷爷继续说:“周围也没逃跑过的痕迹,按说,那种情况下,李瘸子也跑不了。”   “那他是咋不见的?”又不是插了翅膀,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先去休息,回头再去他家看看。”爷爷说。   这一觉,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爷爷早就从李瘸子家回来了。   李瘸子并没有回他家,我猜他可能躲起来了。   但我没想到,打这以后,李瘸子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曾出现过。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渐渐淡忘了李瘸子和光棍刁的事。   直到这一天,我从外面回来,见光棍刁的八旬老母,坐在院子外面抹泪。   “刁婆婆,你哭啥呢?”我问她,这大白天的,在我家外面哭,算啥事?   瞧瞧!好多爱看热闹的村民,都围过来、指指点点了。   换做平时,我靠得这么近,刁婆婆非把我推开不可,怕沾到晦气。   这会,她却拉着我的手不放,“丑丫,你爷爷哪去了?快、快让我见他。”   别看刁婆婆人老,力气可大了,都把我的手握疼了。   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挣开她的手,防备地盯她,“你找我爷爷有啥事?”   刁婆婆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却是个爱招惹是非的老泼妇,可别是来找爷爷麻烦的。   “刁顺出怪事了,得让你爷爷看看。”刁婆婆说着,又抹了一把泪。   光棍刁的原名叫刁顺,我听刁婆婆这么说,愣了好久,脱口道:“光棍刁不是死了?”   刁婆婆以为我在咒她儿子,气得要命,“呸呸呸,你才死了。” 第21章 把老刁婆气得半死   光棍刁明明死了,刁婆婆该不会见鬼了吧?   我刚这么想,就有一股寒气自脚底板蹭蹭而起,害怕得不行。   毕竟,光棍刁的死和我有关,万一他要报复我咋办?   刁婆婆啐骂了几句,又想过来拉我的手,“丑丫,快告诉我,你爷爷啥时候回来?”   我躲开她的老鸡爪,直说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爷爷到镇上给人剃阴头,没说啥时候能回来。   可刁婆婆不信啊,枯树皮一样的老脸阴了下来,“丑丫,你到底说不说?”   “都说了我不知道!”我来气了,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她。   “你要是不说,我就坏你爷爷的名声。”刁婆婆压低声音道。   “你要咋坏我爷爷名声?”嘁!居然威胁我一个小孩子。   刁婆婆以为吓到我了,得意道:“哼,我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大声嚷嚷道:“什么?刁婆婆,你要跟我爷爷睡?”   我的嗓门够大,嚷得村民都听到了,纷纷挖苦刁婆婆、骂她不要脸。   “刁婆婆,你当自己是年轻姑娘啊?还想跟谭师傅睡,真是笑死人了!”   “就算你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谭师傅也看不上你!”   “老不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皮有多皱。”   刁婆婆平时得罪过不少人,大伙一逮到机会,就把她骂个过瘾。   “丑丫,你瞎说啥?”刁婆婆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呕得差点吐血。   “我没瞎说!”我嚷了一句,就要进院子。   刁婆婆哪肯放我走?气呼呼地挡在门口,“丑丫,你这贱蹄子,看我——”   我故意曲解她的话,“你又老又丑,有啥好看的?”   村民们轰然大笑,刁婆婆气昏了头,压根就忘了来意。   她撸起衣袖,准备打我,亏得我动作敏捷,从她身边窜出去。   “老刁婆,来打我啊、来打我啊!我爷爷就不跟你睡!”我冲她吐了吐舌。   “没天理啊!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欺负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刁婆婆没法辩解,干脆躺在地上蹬腿、撒泼。   村民们见怪不怪,刁婆婆平时吵不过人家,都这么干。   她爱咋地咋地,我懒得理!哼着自己瞎编的曲儿,绕到院子后面。   见四下无人,我掏出脖子上的小木牌,“你把我弄进院子,好不好?”   我家院墙太高了,爬不上去,只好让楼湛天帮我。   “你在跟谁说话?”楼湛天的声音有些冷。   我哽了一下,小声道:“当然是跟你啊。”   楼湛天反问,“我是谁?”   我刚要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瞬时反应过来。   认识有段时间了,我还不知道该叫他啥,好纠结。   连名带姓不礼貌,叫名字也不够尊重,我想了想,叫了一声‘楼先生’。   可他理都不理我,我再接再厉,楼大哥、楼大爷、楼美男…………   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称呼,挨个叫了一遍,只差叫他楼大侠了。   任凭我叫啥,他都没反应,把我气得够呛。   我干脆不叫他了,哼哧哼哧地爬上离院墙不远的树上。   刚想借着伸展到墙头的树枝、爬到墙头,楼湛天凉凉道:“活腻了?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他啥意思?没等我反应过来,树枝断裂声骤起。   “啊——”我抱着摇摇欲坠的树枝,吓惨了! 第22章 被鬼欺负了   “你、你咋能这样?”我快哭了,好怕摔下来。   “怎样?”楼湛天语气多了一丝笑意。   “树枝是你弄的!”这鬼太坏了,居然欺负我。   “爬这么高,得有受死的觉悟。”楼湛天冷哼道。   还好意思说,他要是肯帮我,我用得着爬树嘛?   想归想,我啥都不敢说,怕惹恼了他,会死得更惨。   大概是见我不吭声,楼湛天低笑,“怎么,哑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口气很冲地回了一句,“你才哑了!”   楼湛天不在意我的态度,难得好心情道:“叫我老公,就送你进院子。”   我有点发懵,他竟让我一个小孩子叫他老公?   他的脸皮咋这么厚?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   “叫不叫?”楼湛天催问。   “我、我不叫。”我把头摇如拔浪鼓,才不要管鬼叫老公。   “不叫,可以!”楼湛天突然变得很好说话。   我一喜,以为他肯把我弄下去了,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凉了大半。   “不叫可以,你继续在树上待着。”楼湛天道。   我心里那个委屈啊,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楼湛天似乎有些无奈,“别哭了!”   “我不,偏要哭!”我哭得更大声了,最好哭得他受不了,别让我待在树上。   “算了,不逗你了,叫我湛天即可。”楼湛天叹了口气。   下一刻,我整个人飞离树枝,直入院子,然后,安全着陆。   许是哭累了,我回屋后,趴在炕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连爷爷啥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爷爷就坐在炕边,看着我、不知在想啥。   我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爷爷,你回来了。”   爷爷点了下头,问我,“田梨花来过?”   田梨花是刁婆婆的名字,我整了她,有些心虚,小声说是。   “那你都干了啥?”爷爷又问。   屋里光线有些暗,我看不清爷爷的神色,他好像不高兴了。   “我、我…………”我嗫嚅着,说出自己的‘光荣’事迹。   其实,我知道爷爷回来的时候,肯定听人说了,不过是想听我咋说。   爷爷声音倏地一沉,“阿音,你可知错?”   “我没错!刁婆婆骂我、把我的手握疼了,还说要坏你的名声。”我倔强道,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你错在用错了方式。”爷爷缓声道。   爷爷看出我的茫然,“像今天这样,你不该当众给田梨花难堪。”   “总不能让她坏爷爷的名声。”我有些不服气。   “有时处事,不能光逞口舌之快,多动动脑子。”爷爷语重心长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一下,“可是爷爷,动脑子得看人吧?”   爷爷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不再说什么。   见爷爷笑了,我忍不住问:“爷爷,那你还帮不帮她?”   “帮!当然要帮!”爷爷说着,笑得颇有深意。   我咋觉得爷爷好像知道啥,但又不敢多问。   这次,我没有看热闹的心思,爷爷却一反常态,主动带我去光棍刁家。   光棍刁家只有一间破旧的土胚房,平时他一个人住,刁婆婆跟他大哥住。   到他家时,刁婆婆不在,爷爷叫了几声,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我紧张地跟在爷爷后面,门一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迎面扑来,熏得我想吐。   当我看清炕上恐怖的一幕,吓得尖叫不止。   爷爷捂住我的眼睛,安抚道:“阿音,别怕!” 第23章 咋烂成这样了?   炕上躺着的确实是光棍刁,他全身腐烂得不像样、流出粘黄的脓液,似有一条条虫子在肉里钻动。   屋里充斥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我白着脸,紧揪着爷爷的袖子,不敢睁眼去看。   光棍刁发出细如蚊鸣的声音、向爷爷求救,“谭师傅,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爷爷没吭声,拿出一条黑色、略透的纱布蒙在我眼睛上,拍拍我的头,“阿音,不怕了,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我睁开眼,屋里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再往炕上看去,没有原来那么可怕了。   “谭师傅、救我、救我啊!”光棍刁挣扎着从炕上滚下来,身上的腐肉跟着往下掉。   “爷爷,他是不是快死了?”其实我想问的是,光棍刁是人是鬼。   爷爷瞥了光棍刁一眼,反过来问我,“阿音,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心虚道,不经意间,对上光棍刁怨毒的目光,把我骇住了。   爷爷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径自走向光棍刁。   他拿出一包符纸粉,撒在光棍刁身上,发出像铁板煎肉一样呲呲的声响。   “啊——”光棍刁扭着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我看得头皮直发麻,以为爷爷是在救光棍刁。   踌躇了一下,我小声道:“爷爷,不要救他,好不好?”   “谁说我要救他了?”爷爷说着,从炕上扯下一条被单,扔在光棍刁身上。   既然不救光棍刁,那往他身上撒的啥?   我刚想问爷爷,外面就闹出不小的动静。   “刁顺,快给老子滚出来!”   “姓刁的老畜生,把我闺女交出来!”   “………………………”   各种叫骂声掺杂在一起,没一会儿,一大群人全涌到门口了。   除了本村的康老三,其余的人全是生面孔。   他们见我和爷爷在屋里,都愣住了,康老三干笑着、和爷爷打招呼,“谭师傅,您咋在这里?”   那些人大都听过爷爷的名号,经康老三一开口,都不敢造次了。   爷爷没回答康老三,淡淡道:“咋都跑到刁顺家了?”   康老三看向旁边一个老头,见那老头点头,才把原因告诉爷爷。   原来这些人是赵家村的,那老头是康老三的老丈人,姓徐。   徐老头的小女儿于两个月前病逝,没隔多久,坟就被人刨了、尸体也被盗走了。   找了很久,都没头绪,直到前天晚上,康老三路过光棍刁家,听到屋里传出暧昧的声音。   任谁都会好奇光棍刁没婆娘,和谁在搞,康老三也不例外。   他不仅偷听墙角、还偷看了,这一看,不得了!   被光棍刁压在身下的女人,可不就是他被盗尸的小姨子嘛!   康老三吓得够呛,赶紧跑到赵家村报信,赵家村离我们村有些远,这一来一回,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所以,康老三现在才带着徐老头等人赶来。   “老三,刁顺不在啊?”有人问。   我指了指地上的光棍刁,“在那里呢。”   康老三走过去一看,惊叫了起来,“咋烂成这样了?前晚还好好的。” 第24章 到底死没死?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全都吓惨了。   但我很好奇,难道他们没闻到屋里的腐臭味?   徐老头指着光棍刁,颤声问爷爷,“这、这人,死了?”   爷爷笑而不答,康老三接口道:“还会动呢。”   “他把桃香的尸体藏哪了?”有人奇怪道。   徐老头顾不得害怕了,让大伙赶紧找出他闺女的尸体。   有人壮着胆子,把光棍刁拖到屋外,“徐大叔,这人都这样了,要咋处理?”   一个与徐老头年纪相仿的老头,痛心道:“让他们村长给咱们一个交代,桃香这可怜的孩子哟,人不在了,都不得安宁,还被——”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村长曹大发领着一大群村汉,气势汹汹地来了。   有的手肩扛锄头、有的拿扁担………看这架势,像要干架一样。   刁婆婆和她大儿子跟在曹大发旁边,她边走边嚎个不停。   “爷爷,我、我——”我偎到爷爷身边,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被吓到,是犹豫着要不要揭发他奸杀幼女的事。   爷爷看出我不对劲,把我拉出人群,“阿音,咋了?”   对上爷爷含笑的眼,我不知该怎么开口,怕爷爷怪我之前没和他说实话。   可事情都这样了,我哪还敢瞒着爷爷?只能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他。   “阿音大了,会隐瞒爷爷了。”爷爷叹气道。   我听不出爷爷有没有生气,咬了下唇,“爷爷,我再也不敢了。”   爷爷没责备我,倒是徐老头他们和本村的人吵得不可开交,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因为徐老头等人没有找出女尸,口说无凭,曹大发当他们是故意来闹事的。   “爷爷,光棍刁有没有死?”我还是纠结于这个问题。   “死、也没死!”爷爷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到底死没死?我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刁婆婆扑到爷爷跟前,“谭师傅,你快看看我家刁顺是不是被这些人害了。”   刁婆婆嚎叫着,反咬徐老头他们一口,把光棍刁全身腐烂的事推到他们身上。   我看不过去,忍不住道:“他们没来之前,光棍刁就这样了。”   刁婆婆有求于爷爷,对我是敢怒不敢言。   爷爷佯斥了我一声,对刁婆婆说,“他们可没本事把刁顺弄成这样。”   徐老头等人闻言,对爷爷投以感激的眼神。   爷爷在本村说话极有份量,他一开口,大伙都冷静下来。   “对啊,他们还没来前,刁婆婆就跑到谭师傅家,说刁顺出了怪事。”有人道。   刁婆婆在我家门口撒泼的事,早就闹得全村皆知了。   这会,大伙都觉得古怪,无不猜想,光棍刁真干了盗尸的缺德事,遭报应了。   “胡、胡说!”刁婆婆底气很不足,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   曹大发清了清喉,“不如这样,请谭师傅看看刁顺是咋回事。”   “谭师傅,您一定要让这老畜生把我闺女交出来。”徐老头附和道。   我想,爷爷早就等这一刻吧?果然,爷爷很爽快地答应了。   突然,不知哪个人惊喊道:“快来看刁顺啊!” 第25章 吞吃腐肉   我看了过去,顿时有种想吐的冲动,太恶心了!   光棍刁不知啥时醒的,他竟把身上的腐肉往嘴里塞。   曹大发看向爷爷,惊恐道:“谭师傅,您快看看刁顺。”   “想吃肉脱魂,没那么容易!”爷爷冷喝道。   随即,他从褡裢里拿出收廖长寿魂魄的小石子,往光棍刁身上砸去。   小石子镶在光棍刁肉里,他哇地一声,把嘴里的肉都吐了出来。   “啊、啊…………”光棍刁惨叫着,想把小石子抠出来。   爷爷快步上前,拿出一把桃木小刀,刺向光棍刁。   刁婆婆嚎了一声,扑过去,抱住爷爷的脚,“别杀刁顺啊!”   爷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田梨花,这像啥话?快放手!”   这场面太尴尬了,被一个比他还老的老太婆抱着脚,爷爷踢开也不是、不踢也不是。   “我不放,你咋能这样?不帮刁顺就算了,还要杀他。”刁婆婆说啥都不肯放手。   “巴着谭师傅不放,还要不要脸?”   “快把她拉开,别妨碍谭师傅做事。”   大伙都想着让我爷爷收整光棍刁,哪肯让刁婆婆误事?   于是,有人去拉刁婆婆,可甭管谁拉都没用,她就是死抱着、不肯松手。   我看得火大,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挤到刁婆婆身边,二话不说,就拉开她的领子,把沙子往里面灌。   沙子从刁婆婆身上往下滑,她惊得松开爷爷的脚。   大伙都被我这举动惊住了,待回过神来,爷爷已经把桃木刀顺着小石子、插在光棍刁身上了。   “敕!”爷爷一个指诀过去,光棍刁眼神变得涣散。   他竟傻愣愣地说出自己做过的恶事,不仅承认盗尸、奸尸的经过,连奸杀幼女的事都招认。   大伙都震惊了,谁都没想到光棍刁会和幼女奸杀案搭上边。   “刁顺,我的儿哟!你咋会做出这种事?”刁婆婆捶了下心口,又嚎了一声‘我不管你了’,就躲得远远的。   刁婆婆翻脸的速度,让大伙唏嘘不已,但都没去管她。   徐老头等人借着光棍刁的话,从屋后挖出同样腐烂的女尸。   曹大发赶紧让人去报案,也有人不解地问爷爷,“谭师傅,您是咋让刁顺说实话的?”   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爷爷解惑,爷爷不紧不慢道:“其实刁顺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刚才提出疑问的人,惊讶道:“咋可能,这事之前,他还好好的。”   不等其他人追问,爷爷继续道:“但也算活着!”   大伙越听越糊涂,我也有些发懵,好在爷爷不卖关子了。   他说光棍刁的确死了,有人使用邪术把光棍刁的魂魄封在尸体里,平时如活人一样生活。   那人还帮光棍刁把女尸保鲜,可女尸养护得再好,还是带有尸毒。   前晚,光棍刁干得起劲时,咬了女尸,尸毒与他身上的术法相冲,导致他和女尸都开始腐烂。   光棍刁把女尸埋了起来,却无法控制腐烂的速度。   爷爷事先在光棍刁身上撒了驱邪粉,再施法、化去那人下的邪术。   光棍刁没了邪术护体,会不受控制地一一道出自己中邪后、做过的事。   “爷爷,是谁在帮光棍刁?”我想不出这四乡八里,谁有这个能耐。 第26章 违背天道的邪术   爷爷紧皱着眉头,也不说是谁,我总觉得他是知道的。   既然爷爷不肯说,我只好问别的,“爷爷,光棍刁为啥吃自己的肉?”   “刁顺是采用‘缚魂术’滞留在阳间…………”   爷爷说缚魂术与借尸还魂不同,是强行将魂魄缚绑在尸体里,平时看起来和活人无异。   但像这种违背天道的邪术,势必要付出代价,不仅无法转入轮回,魂魄也不能脱离尸体。   脱离尸体唯一的办法、就是吞吃尸肉,光棍刁是怕爷爷灭了他,情急之下,宁可用魂体逃跑。   “爷爷,光棍刁死了那么久,你咋没发现?”   其实,我更好奇在破庙时,楼湛天怎么没看出光棍刁有问题。   “说明那人高明,要不是中了尸毒,刁顺还能苟活一段时间。”爷爷淡淡道。   那人是谁?能得爷爷一声赞的人,绝对不简单,我隐隐有些不安。   在我和爷爷说话的档口,曹大发和几个村干部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啥。   剩下的事也不是我该掺和的,爷爷也让我先回家。   ******   光棍刁的事如同一颗炸弹、在我们村子炸开了,波及到邻近几个村子。   村民们茶余饭后总要拎出来八卦一番,据说,因为光棍刁死了,受害幼女的家属都找刁家其他人索要赔偿。   刁家众人被逼得没办法,卖了房子和田地,连夜逃出村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渐渐平息了,转眼,又到了夏天。   这天下午,杨大妞突然跑来找我,刚好爷爷在家。   她没进来,杵在院外,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阿音!”   “大妞,你咋啦?谁欺负你了?”我奇怪道。   杨大妞说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我们村后有一片树林,平时没啥人去。   我跟爷爷打了一声招呼,跟杨大妞来到树林。   “阿音,我想问你借钱。”杨大妞涨红着脸,嗫嗫道。   我还以为杨大妞要向我诉苦的,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找我借钱。   爷爷虽然疼我,但很少给我零花钱,怕我乱花,哪有钱借杨大妞?   我为难道:“大妞,我没钱啊,你要借钱干啥?”   “我爸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让我妈找人借,不然,就把我卖了。”杨大妞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爸出了名的烂赌,欠了一屁股债,经常闹着要卖女儿。   杨大妞求我跟爷爷要,可我哪能管爷爷要?就算要了,爷爷顶多只给我买糖的小钱。   至于杨大妞家的破事,村里没人肯掺和,爷爷也不例外。   杨大妞见我不肯,没再强求,待了一会,她妈找来了。   我热得慌,想顺便在树林后面的溪里泡一下澡,就让杨大妞先走了。   我来到溪边,脱了衣服,直接下了水,反正这时候不会有人来。   这条溪的水一年四季都很凉,每年天一热,我没少往这里跑。   我靠在边上的大石头泡着,觉得凉凉的,真舒服。   也许是太舒服了,我竟睡着了,没发现楼湛天从小木牌里出来。   他也不出声,直到滑溜溜的一条不知啥东西、钻到我腿边。   我顿时惊醒了,往清澈见底的水里一看,“啊——” 第27章 哪里来的铁盒子?   妈呀!居然是一条水蛇,环着我的大腿游动、随时都可能钻进腿间。   我白着脸,不敢乱动,生怕被蛇咬了,或钻进…………   可我不动,蛇也不走,像耍我一样,在腿边游来游去。   我急得要死时,身侧倏地响起楼湛天的声音,“好玩吗?”   楼湛天突然出声,我吓得尖叫起来,水蛇受惊,霎时窜了过来。   说那时迟、那时快,一只白皙的大手,如闪电般探了过来,精准地掐住水蛇的七寸,狠狠地甩到岸上去。   楼湛天也下了水,来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不知咋的,我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下意识夹紧双腿,一手横挡在平扁的胸前、一手遮住下面。   “不过是四季干扁豆,我再讥不择食,也不会现在就对你怎样。”楼湛天嗤笑道。   为啥说我是四季干扁豆?我听不懂,也没心思弄懂,一个劲地叫他别看我。   楼湛天眸光微沉,不管我的挣扎,直接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他淡扫了我的身体一眼,自语道:“到底还是太小了。”   我没听清他在说啥,急忙穿上衣服,正要离开树林,楼湛天却牵住我的手。   “你不回小木牌了?”我挣不开他的手,干脆由着他。   楼湛天不答,走了一会,他才说:“以后别和那女孩走太近。”   我知道他说的是杨大妞,不解道:“为啥?你对她有意见啊?”   “她身带厄气!”楼湛天道。   “咋可能?”我难以置信地嚷了一声。   爷爷曾说过一个人厄运缠身,会在周身形成一种肉眼看不出的黑气,称之为厄气。   这么说,杨大妞要倒霉了?我越想越担心,毕竟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的事,你别掺和!”楼湛天语气有些不快。   “哦,知道了。”我胡乱应道,心里却很不安。   因为心不在焉,走出树林,我还一直走着,他也没提醒我。   不知不觉竟走到村口,现在已经傍晚了,很多村民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他们漠然地从我身边经过,没人肯搭理我,也没人看得到楼湛天。   我才想起一个问题,天还没黑,楼湛天是鬼,咋能出来?   不等我问他,就看到一辆四个轮子、跟铁盒子似的车子、缓缓驶进村子。   我不知道那是小汽车,好奇地直嚷嚷,“快看!那是啥车?不用牛拉,自己会走呢。”   好奇的不止是我,其他村民也一样,可在他们看来,我是和空气说话,看我的眼神、跟看疯子一样。   楼湛天没吭声,冷厉的目光扫过那些村民,令他们生生打了个寒颤。   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竟以为是我在传播晦气,纷纷跑开、不敢离我太近。   这时,铁盒子在我身边停下了,从车上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来到我面前,笑得很和善,“小姑娘,请问这里是牛头村吗?”   我们村子靠近牛头山,因此得名,我好奇地盯着他,“是啊。”   “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谭林的老前辈?”那人说着,手往口袋里掏。 第28章 爷爷的老情人   村民们眼尖地看到那人掏出一个皮夹,一窝蜂地围了过来、争着说认识我爷爷,还抢着给他带路。   我被他们挤到外面,竟没一个人说我就是谭林的孙女。   那人找爷爷干啥?我得赶紧回家告诉爷爷。   爷爷正要去找我回家吃饭,就看到我急吼吼地跑进来,“阿音,咋跑得这么急?”   “爷爷,有个开着铁盒子的人找你。”我赶紧向爷爷报告。   “铁盒子?”爷爷眉头紧锁,说着,铁盒子就到门口了。   带路的是阿牛叔,他得意洋洋地从铁盒子下来。   他看到爷爷,比以往还要热情,“谭师傅,看我给您带了贵客来。”   爷爷还没说啥,就见先前那人扶着一个年纪和爷爷相仿、打扮得非常贵气的老婆婆走出铁盒子。   老婆婆与爷爷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阿林!”老婆婆激动地叫出爷爷的名字。   这老婆婆是谁?咋叫爷爷、叫得那么亲热?还阿林呢。   我一会看看爷爷、一会又看看老婆婆,心想,该不会是爷爷的老情人吧?   爷爷没应声,气氛变得很怪异,那中年人刚好注意到我。   他指着我,惊讶道:“这不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吗?”   “我爷爷!”我抱住爷爷的手,非常得意。   这下,那人尴尬了,阿牛叔见状,赶紧开溜。   “进来说吧!”爷爷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院子。   ******   打从坐下,老婆婆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爷爷。   爷爷却当作没看到,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老婆婆名叫方翠兰,和那中年人是母子。   还有一点,我没猜错,方翠兰果然是爷爷的老情人。   因为她一进屋,就说啥当年她抛弃爷爷,嫁给别人,是她对不起爷爷、之类的话。   我从没听爷爷提起过他年轻时候的事,好奇得不行。   正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被爷爷敲了一下脑袋,“阿音,去吃饭。”   爷爷一定很不待见这母子俩,不然,不会让我自己去吃饭,也不客套几句。   我赖着不肯走,缠着爷爷问,“爷爷,他们来干啥的?”   爷爷顺着我的话,沉声道:“说吧,你们大老远找来,有啥事?”   方翠兰迟疑了一下,“阿林,我老伴去世了——”   “所以你要改嫁给爷爷?”不等她把话说完,我炸了起来。   不怪我这样想,谁让方翠兰老扯些陈年往事。   “小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想请你爷爷帮忙。”方翠兰慈祥地看着我。   可我没错过她眼里稍纵即逝的厌恶,实在很不喜欢她。   她儿子陆洲适时打圆场,由他说明来意,原来他父亲去世一年多了。   这一年里,家里频频发生怪事,请了很多阴阳先生来看,都不管事。   他母亲就想到我爷爷,但她和爷爷已经几十年没联系了。   当年,他们是在外面认识的,她记得爷爷好像说过老家在龙岩镇的一个小村落。   母子二人找了很久,才找到牛头村来。   我以为爷爷会帮忙,没想到爷爷直接拒绝道:“我发过誓,有生之年不走出龙岩镇!” 第29章 为啥要躲起来?   “阿林,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请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我一次。”方翠兰满脸恳求道。   我发现方翠兰说出‘往日情份’这几个字时,爷爷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陆洲也发现了,对方翠兰使了个眼色,方翠兰突然起身,颤颤巍巍地向爷爷走去。   我挡在爷爷面前,一脸戒备地盯着方翠兰,“你要干啥?”   要是平时这样,爷爷一定会说我没规矩,这会却没说我。   “小姑娘,我不干啥,只是想和你爷爷单独说几句话。”方翠兰笑道,摘下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要给我戴上。   这珍珠颗颗圆润光滑,肉眼分不出大小,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但项链再好看,我也不要,那是方翠兰用来贿赂我的。   我别过头,不肯戴上项链,“我不要!”   方翠兰尴尬不已,手僵在那里,戴也不是、收也不是。   倒是陆洲,拿过项链,重新戴到方翠兰脖子上,“妈,这项链不合适人家小姑娘戴,我车上有不少玩具,可以给小姑娘玩。”   陆洲说着,怕爷爷误会,赶紧解释说玩具是沿途买的,准备带回去给他儿子的。   “我才不要男孩子的玩具。”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还想用玩具把我哄走。   “既然是买给你儿子的,我家阿音更不能要。”爷爷不冷不热道。   “阿林,你不肯和我单独聊聊,那我们就在这说,让你孙女知道你年轻时有多了不起。”   方翠兰声音平平,可连我都听得出她话里的威胁。   爷爷目光瞬冷,瞪了方翠兰一会,才摸着我的头道:“阿音乖,先去吃饭。”   我本想留下来,但爷爷的表情有些吓人,我不敢不听话。   陆洲也跟着出来了,他想和我套近乎,我理都没理他。   我把他撇在院子,自己偷偷绕到主屋的窗户下,偷听爷爷和方翠兰谈话。   “阿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啥要躲起来,一躲就是几十年。如果让人知道赫赫有名的谭大师躲在这偏野山村,你也别想过清净的日子。”   “你尽管去说,我谭林从不惧任何人威胁。”   “你是不怕,可你不是一个人!”   “别想拿阿音胁迫我!”   两人像要吵起来一样,我一直在想,真的像方翠兰说的那样,爷爷是躲起来、怕人找到这里吗?   后面,他们又说了啥,我也没细听,只知道爷爷出来后,一改初衷,答应帮方翠兰。   方翠兰母子现居尚海市,今晚他们赶回镇上宾馆睡,明天一早再来接爷爷启程。   等他们一走,我忍不住问,“爷爷,你不是说发誓不走出龙岩镇吗?”   爷爷神色黯然,坐在门槛上,啥都不说。   我从没见过爷爷这样,很不安,不敢再多问了。   想起爷爷还没吃饭,我小声说:“爷爷,吃饭了。”   “你吃了吗?”爷爷问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还没,等爷爷一起吃呢。”我摇头。   爷爷把我拉到旁边坐下,问我,“阿音,想不想和爷爷一起去尚海市?” 第30章 鱼缸有蹊跷   昨晚爷爷问我想不想去尚海市,我犹豫了很久。   直到现在坐上陆洲的铁盒子,心里的不安才渐渐消去。   我时不时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致,有些兴奋,毕竟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龙岩镇。   一路上,方翠兰多次想和爷爷说话,爷爷都没理她。   她只好把注意力移到我身上,总想套问些啥。   我假装啥都听不懂,倒是从她的话里,隐隐知道爷爷年轻时是玄界响当当的人物,可不知为啥,他中年时,突然退出玄界,从此消声灭迹。   要不是方翠兰曾是爷爷的情人,听爷爷说过老家在哪,也找不到爷爷。   爷爷不喜我和方翠兰过多接触,让我靠在他身上,“阿音,困了吧?”   “爷爷,我好困。”我明白爷爷的意思,很配合地闭上眼。   方翠兰悻悻地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不再自讨没趣。   因为是自驾到尚海市的,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到位于香山区的陆家别墅,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爷爷说香山区寸土寸金,要在这里买下一栋别墅,需要非常雄厚的资金。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更拘谨了,特别是一下车,就看到一大群衣着光鲜的人等在大门口。   一个与陆洲长得七八分像的中年人,率先迎了上来,“妈,你和阿洲终于回来了,这位就是谭大师?”   方翠兰赶紧向众人介绍我和爷爷,而那中年人是方翠兰的大儿子陆远,她一共生了二子一女。   我偷偷打量着这些人,突然对上一道讥讽的眼神。   那是一个长得很白皙俊秀的男孩子,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   见我看过去,他表情更加厌恶了,我气得要死,要不是场合不对,非揍死他不可。   这时,我感觉脖子上的小木牌灼热了一下。   转头一看,楼湛天出现在我身侧,他死死地瞪着那个男孩子。   我似乎看到楼湛天眼里透出仇恨的光芒,顿时惊住了。   楼湛天很快就收回目光,看向我,“早知道不该让你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等我多问,爷爷就拉着我,被方翠兰等人拥簇着进别墅。   他们边走、边说起这一年来发生过的怪事。   方翠兰,以及几个儿女夜夜噩梦,先是家里花草无故枯萎、泣血,再来时不时有仆人暴毙。   现在家里人心惶惶,仆人都相继辞职,不敢留在陆家。   走到大厅,爷爷突然停下脚步,往角落看去,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鱼缸里养了几条鲤鱼。   住宅养鲤鱼,是有讲究的,好比古人建宅子,讲究风水,以四大神兽,青龙、白虎、玄武和朱雀来镇宅。   因为有鲤鱼跃龙门之说,所以鲤鱼应对的就是青龙。   方翠兰注意到爷爷的目光,“阿林,有啥不对吗?”   “当然不对!”爷爷皱着眉头,走向鱼缸。   爷爷伸手往鱼缸里一探,两指夹住一条色泽鲜红的鲤鱼。   他准备掐破鱼肚子,陆远就阻止道:“别掐,这辣椒红龙很贵的。” 第31章 鲤鱼肚里的阴血钉   “是命重要,还是鱼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爷爷冷笑道。   方翠兰老脸一红,觉得陆远丢人,呵斥了他几句,又对爷爷道:“阿林,这鱼随便你处置。”   我觉得陆远小气,忍不住嘀咕道:“这么有钱,还舍不得一条鱼。”   声音不大不小,众人都听到了,陆远尴尬不已。   刚才那个男孩,瞥了我一眼,“不识货的土包子!”   我正要回骂一句,爷爷就冲我摇头,方翠兰轻斥道:“小缙,不得无礼!”   之后,我才知道这男孩叫陆缙,是陆远的儿子。   而陆远爱鱼成痴,眼见爷爷把鱼肚子掐破,他心疼得直吸气。   直到破开的鱼肚子,露出一颗生锈的圆帽钉,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想不通鱼肚子里有钉子,咋能活下来?   方翠兰震惊道:“阿林,这鱼肚里怎么会有钉子?”   “鲤鱼集水、水为财,也至阴,这圆帽钉浸泡过枉死之人的血、称为阴血钉,放在鲤鱼肚里,能吸纳各方阴气。”   爷爷顿了一下,看向陆远,“你应该知道养鱼是有讲究的,以九为至尊、至阳之数,具有极其尊贵的含义,风水学中又素有‘三三不尽,六六无穷’的说法。”   陆远愣了一下,才点头,我凑到鱼缸前将鱼数了一遍,“爷爷,加上死的那条,一共八条。”   饲养鲤鱼,三、六、五、九、二,及其倍数都是得法的吉数,四、七为忌,八为双四。   眼下失了风水不说,鲤鱼肚子里又有阴血钉,所以,这别墅易招鬼。   住在别墅里的人噩梦缠身、或暴毙都是轻的,要是招来厉害点的鬼,整个陆家别想留一个活口,还会波及到附近的居民。   “谭大师,该怎么办?”陆远急问,鱼是他养的,可他不知啥时候少了一条。   “把鱼烧了!”爷爷道,火至阳,用来烧化鲤鱼的阴气再好不过。   “好,我亲自去。”陆远急忙点头,让人帮忙把鱼缸抬到外面去。   方翠兰恳切地看着爷爷,“阿林,这样就好了?能不能帮我找出放钉子的人?”   爷爷没理她,将大厅扫看了一遍,才道:“明天带我去你丈夫的墓地看看。”   “和墓地有关?”方翠兰不解道,对上爷爷冷肃的神色,没再多问。   随后,她让人准备了丰盛的佳肴,招待我和爷爷。   关于住宿问题,则是安排我和爷爷一人一个房间。   这一晚,平静无波,连楼湛天也出奇的安静。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方翠兰就让两个儿子带爷爷去墓地。   爷爷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陆家,把我也带上。   陆老先生葬在香山区外的回龙山上,据说是他生前请了风水大师选的,是宜建阴宅的宝地。   不过,这山太高了,爷爷见我爬得气喘吁吁的,便弯腰蹲在我面前,“阿音,爷爷背你。”   我刚要爬到爷爷背上,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   回头一看,又是陆缙这家伙,我怒道:“你笑啥笑?” 第32章 收阴养尸局   “我想笑就笑,你管不着!”陆缙轻蔑道。   爷爷的声音骤冷,“阿音上来!”   我知道爷爷动怒了,因为陆缙对我的态度。   爷爷背着我,走了一段路,才低声道:“阿音,不必理会他。”   我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没多久,就到了一个栽满柳树的山顶。   走在前头的陆远,指着不远处的墓,“谭大师,就在那。”   “你爸葬在这里?”爷爷扫看了下四周,皱眉道。   我附在爷爷耳边,小声说:“爷爷,这柳树像特意栽的。”   爷爷没说话,把我放下来,走到墓前,我也跟了过去。   这墓修得挺气派的,周围除了栽满柳树,墓前墓后、各插了一支黑旗。   爷爷有意教我,指着墓问我,“阿音,看到没有?高度可一样?”   “不一样。”我细看了下,墓的后面比前面低,低了大概有四尺。   爷爷说,墓后一尺低,辈辈子孙稀,墓后四尺低,子孙皆无妻,这明显要让陆家绝后。   “爷爷,那黑旗呢?”我奇怪道。   陆远听得心惊胆寒,不等爷爷开口,就急道:“那风水大师说柳树配黑旗,能庇护子孙后代。”   “庇护子孙后代?”爷爷讽笑一声,转头对我说,“这是集阴旗,与柳树、墓的高度,形成最阴损的‘收阴养尸局’。”   陆家等人都惊得不知所措,陆缙问我爷爷,“谭大师,什么是‘收阴养尸局’?”   爷爷似没听到一般,我白了他一眼,“真蠢!养尸、养尸,当然是把你爷爷养成僵尸。”   其实,我是随口吓唬陆缙的,但爷爷也没说啥。   “谭大师,那该怎么破解?”陆洲惊惶地问。   爷爷捏了一把泥土,在鼻子边嗅了嗅,脸色微变,“赶紧移棺,葬到别处去。”   陆远有些犹豫,“可、可这样——”   陆洲打断他的话,“大哥,咱们得听谭大师的。”   “幸亏没遇到打雷,要是一道雷轰下来,你爸直接就尸变,到时,后果不堪设想。”爷爷道。   陆远不吭声了,反倒是陆州不敢多耽搁,立马打电话联系人迁坟。   在等人来之前,爷爷告诉我,布下这个阴局的人,肯定和陆家有深仇大恨。   陆老先生的尸体在这阴气浓郁的养尸地葬了一年多,养出来的绝对不一般。   而且,这个阴局与陆家别墅的鲤鱼局相互呼应,大部分阴气就是从这里吸纳过去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爷爷,会养出啥样的尸?”   “待会再告诉你。”爷爷说着,从褡裢里拿出一沓纸钱,站在墓前撒着。   陆缙突然走到我跟前,一脸厌恶道:“丑丫头,你又丑又蠢,你爷爷怎么会把你带在身边?”   “你才又丑又蠢,小心我让爷爷别管你家的事。”我气愤地对他挥舞着拳头。   陆缙避开我的拳头,皱眉道:“你爷爷不会听你的。”   说话间,陆洲找的人来了,很快就把墓挖开了。   我还没走过去看,就听到众人的惊呼声,陆远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第33章 尸变了   “咦?咋是空的?”我过去一看,震惊不已。   墓穴里的棺材破开了,尸体却不翼而飞。   “谭大师,我爸的尸体不见了!”陆远红着眼,跌坐在地上。   陆洲比他冷静多了,问我爷爷,“谭大师,墓外面没有半点痕迹,我爸是——”   爷爷抬手阻断他的话,掀开一块棺材板,墓穴的侧壁上郝然现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   “爷爷,尸体是自己打洞出去的?”我惊讶道。   显然其他人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都吓得直哆嗦。   爷爷拍掉手上的泥土,对陆洲道:“有人施法,催使你爸提前尸变。”   “变成啥了?”我好奇得不行。   陆缙听到我的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懒得理他。   “尸中之侯,具有号令鬼怪之能,擅挖洞穴、能遁地。”爷爷脸色凝重道。   他说尸中之侯可以归类为跳尸,这里的风水被改成养尸地,加上柳树通鬼,一旦尸变,连鬼怪都可以号令。   “谭大师,我爸在外面会不会伤人?”陆远慌得六神无主。   “会先屠尽至亲!”爷爷语气一顿,目光扫过几个姓陆的。   他们惊恐万状地向爷爷、求问解决办法。   爷爷思索了一下,道:“刚尸变不久,还不成气候,要是让他吸了血,就糟了!得把他招回来,立即火化了。”   “当初直接火化了,不就没事嘛。”我嘀咕道。   不是说大城市的人都流行火化,不像我们乡下依旧土葬?   “那个风水大师说我爸不能火化。”陆远忿忿道。   “你们请了哪个风水大师?”爷爷皱眉问。   “是展昇,回头一定要找他算账!”陆洲说得咬牙切齿。   “展昇。”爷爷低念着这名字,严肃地看向陆洲,“尸变的时间应该是昨晚。”   陆洲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爷爷的意思了。   我和爷爷昨晚刚到陆家,陆老先生就尸变,陆家肯定出了内奸,和展昇里应外合。   “可恶,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陆洲怒不可遏。   “你们先去找些柴火来,除了柳木,其他木柴都可以。”爷爷交代道,又让陆洲去搬一张供桌来,准备开坛招尸。   陆洲立即让人去准备,效率很不错,没多久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爷爷确认木柴没问题后,指着我和陆缙道:“阿音和他留下,其他人马上离开!”   陆远脸色大变,急道:“谭大师,我只有小缙这一个儿子,能不能换别人?”   “就你儿子的命宝贵?”爷爷气笑了,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陆远明白爷爷的言下之意,没脸再说什么。   “我都不怕,你怕了?”我看向陆缙,语带鄙视。   被我一激,陆缙气红了脸,不甘示弱道:“我才不怕!”   等陆远他们走后,我才问:“爷爷,为啥要留下他?”   “自然有用。”爷爷看着陆缙,喻意不明道。   陆缙害怕了,惊惧道:“谭大师,您要我做什么?”   “不必多问,等会便知。”爷爷神色有些冷漠。 第34章 尸中之侯   爷爷让我和陆缙站在供桌两边,从褡裢里拿出符纸和朱砂等物放在桌上。   随后,爷爷又拿出两只小巧的木杯、和一把锋利的桃木刀,“阿音,把手伸出来。”   我知道爷爷要割我的手,虽然怕疼,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阿音真勇敢。”爷爷夸了我一句,就用桃木刀在我手指上割开一道口子。   血流入木杯里,大概流了三分之一,爷爷就帮我止血,我愣是没喊疼。   陆缙缩了缩手,有些紧张地看着爷爷,“我是不是也要?”   爷爷点头,将陆缙的手指也割开了,血装在另一只木杯里。   我捂着手,问道:“爷爷,你要我们的血干啥?”   爷爷说,我和陆缙是童男童女,加上陆缙是陆老先生的至亲,用我们的血做法,可以把陆老先生引来。   有爷爷在,我不怎么怕,倒是陆缙怕得要死,却因为不甘在我面前示弱,硬撑着。   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怕就直说嘛!”   他狠瞪着我,碍于陆家人不在,啥都不敢说。   爷爷没说什么,分别在我们脚边撒了一圈朱砂,交代我们,不管发生啥事都不能走出来。   之后,我才知道身为九阴之体,我的血对于鬼物来有着致命的诱惑,朱砂可以混淆我们血的气味,以免引来附近的孤魂野鬼。   爷爷用毛笔熏了我和陆缙的血,很快就画了数张万宗诛邪符。   陆洲下山之前,爷爷问过陆老先生的生辰八字,现在直接写在一张黄纸上。   然后,爷爷恭谨地在香炉里插上三支香火,用桃木剑挑起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   我还没看清是咋回事,黄纸竟自燃了起来,随着乍起的阴风,飞散在四方。   “丑丫头,你爷爷好厉害!”陆缙忍不住惊叹道。   我撇了下嘴,与有荣焉道:“废话!我爷爷当然厉害了。”   这时,爷爷手持桃木剑走起七星罡步:“一笔天下动,上领三清,下应心灵。二笔祖师创,请动大神,调动大兵。三笔凶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当,陆盛尸何在?速速现身来!”   突然,阴风狂刮,飞沙走石,轰地一声巨响,有东西破土而出。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过头,只见一具身穿蓝色寿衣、皮肤全黑的尸体立在爷爷身后,   是陆老先生来了,死了一年多,他居然一点都没腐烂,只跟腊肉一样。   他仰头发出一声怪吼,猛地一扑,双手笔直地插向陆缙。   “爷爷!”   “爷爷!   我和陆缙同时惊叫着各自的爷爷。   爷爷神色不变,手指抹过桃木剑身,踏步而起,直刺入陆老先生的后背心。   他使力一挑,竟凭着轻薄的桃木剑,将陆老先生挑了起来,狠狠甩到一边。   陆缙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看他这样怪可怜的。   我刚要开口,小木牌就震了一下,楼湛天从小木牌出来了。   他浑身煞气萦绕,缓缓飘向陆缙,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急忙扯住他的袖子,“你要干嘛?” 第35章 楼湛天的杀机   “杀他!”楼湛天没回头,声音冷得彻骨。   “你为啥要杀他?”我很怕这样的他,如同初见时。   陆缙见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惊恐道:“丑丫头,你中邪——”   不等陆缙把话说完,楼湛天抬手一扫,一股气流骤出。   陆缙猝不及防,身体被气流掀翻了,直接晕死过去。   楼湛天还想对陆缙下手,我急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央求道:“别杀他,好不好?”   “你在为他求情?”楼湛天的声音更冷了。   “才不是呢,是爷爷让他留下来的,他不能死。”我摇头否认。   楼湛天魂体一僵,没再坚持,“你说得对,眼下不是时候。”   他大概想把陆缙的死推给陆老先生,才在这时候动手吧?可他忽略了爷爷。   我不敢再问原因了,他突然道:“你的手放在哪?”   经楼湛天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放错位置了。   我的身高只到他臀部,从后面把他一搂,双手刚好放在他胯间、压住‘那里’。   吓得我赶紧松开手,很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楼湛天心情似乎好转,低笑道:“我当你是有意的!”   我的脸滚烫了起来,不好意思再说啥。   这时,陆老先生被爷爷用万宗驱邪符轰到墓穴边上。   爷爷疾步而上,又快又准地把桃木剑刺入陆老先生的喉咙。   他所有的怨气全积累在喉咙里,被爷爷用剑一刺,化成黑色的煞气泄了出来。   陆老先生不断地抽搐,紧接着,尸身迅速地枯萎了起来,眨眼间,就变得干瘪瘪的。   “爷爷!”我崇拜地看着爷爷,却不敢过去。   爷爷淡扫了地上的陆缙一眼,才看向楼湛天。   一人一鬼目光碰撞间,似交流着我不懂的讯息。   他们谁都没开口,我试图打破沉闷的气氛,“爷爷,不是说尸中之侯很厉害吗?咋一下子就收拾了。”   爷爷恢复常色,说道:“幸亏现在是白天,他也没吸过血。”   陆老先生刚尸变,实力得不到稳固,还在白天,就被爷爷强行招出来,比较容易对付。   爷爷打电话通知陆洲他们,一接到爷爷的电话,他们很快就上山了。   陆远看到宝贝儿子躺在地上,心疼不已,“小缙、小缙怎么了?”   爷爷还开口,我就抢白道:“他被陆老先生摔了。”   幸好爷爷没说什么,他交代陆洲等人把陆老先生的尸体烧了,就先带我下山。   “爷爷,咱们啥时候回家?”我担心陆缙醒来,把账算到我头上,   “等这事结了。”爷爷拍拍我的手。   难道这事还没结?我有些不解,但没问出来。   因为我觉得爷爷和楼湛天一样怪怪的,让我心生不安。   我们回到陆家没多久,被送去医院的陆缙也回来了。   他一醒来,就坚持要出院,好在他没啥大碍。   我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他,倒是他自己跑来敲我的门,“丑丫头,快开门!”   “不开!”我抵在门板上,怎么都不开门。 第36章 嘴馋惹的祸   “好,有种你别出来!”陆缙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确定陆缙真的走了,我钻回被窝睡觉。   但跟烙饼子似的,我怎么都睡不着,担心陆缙到处乱说。   最后,我决定找他谈谈,叫他别多嘴。   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记得昨晚看到陆缙进了二楼一个房间,猜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   到门口时,我见房门没关紧,露出一条细缝,就趴在边上往里面看。   没想到房内除了陆缙,陆洲也在,令我震惊的是陆缙对陆洲的称呼。   “爸,不是爷爷把我摔晕的。”陆缙忿忿不平道。   “到底怎么回事?”陆洲问。   陆缙一五一十地说出当时的情况,陆洲脸色凝重道:“这事你不能往外说。”   “凭什么?”陆缙有些不情愿。   “就凭她是谭大师的孙女!”陆洲拍拍陆缙的肩头。   听到陆缙答应了,我总算松了口气,转身回客房。   可我不知道,在我走到通道拐角处时,房门开了。   陆缙走出房间,目光正好捕捉到我的侧面。   因为发现陆缙的生父是陆洲的隐秘,这一晚我失眠了。   次日起床,顶着黑眼圈,加上我脸上的胎记,简直丑爆了。   陆缙几次趁爷爷没在,对我冷嘲热讽,还说要教训我。   我没心情和他计较,爷爷把陆洲叫到一边。   他们不知在谈啥,还不让人靠近,我过去了,爷爷才没避忌。   “你放出消息,就说找到展昇了。”爷爷说道。   原来风水师展昇,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爷爷让陆洲放出假消息,内奸害怕展昇把他供出来,肯定会现身。   “好,我这就去。”陆洲对爷爷很恭敬,见了我也没有一点异样。   他一走,我就问爷爷,“为啥要帮他们揪出内奸?”   “一劳永逸!”爷爷说,这事彻底解决了,方翠兰就不会再找他。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爷爷又说,“今晚你待在陆家,有楼湛天保护你。”   “爷爷,你要去哪?我也要去。”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陆家。   “不行!今晚内奸会浮出水面。”爷爷态度坚决道。   我抱着爷爷的手撒娇,“爷爷,我不会拖后腿的。”   “阿音!”爷爷扳下脸,不为所动。   我不敢再说啥了,好在一整天爷爷都陪着我,到了晚上,他才跟陆洲出门。   爷爷走后没多久,一个女仆端了一碟牛乳做的糕点给我吃,说是爷爷交代的。   我一直喜欢牛乳的味道,这一点只有爷爷知道。   所以,我没多想,拿起糕点直接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我肚子突然发疼、浑身也燥热起来。   我难受得要死时,陆缙出现了,他大笑道:“哈哈,丑丫头,叫你贪嘴!”   “你、你在糕点里下药了?”我捂着肚子,狠瞪着他。   “是又怎样?反正你爷爷不在。”陆缙非常得意。   我疼得面无血色,气自己嘴馋,“我爷爷回来,不会饶过你的。”   陆缙嘁了一声,“少拿你爷爷吓唬我,我才不怕。” 第37章 何时能长大?   陆缙得意的嘴脸,气得我肚子更疼了,可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楼湛天咋不出来?他不是想杀陆缙吗?   我刚这么想,阴风乍起、房里的温度骤然降到零点。   陆缙被这异象惊白了脸,哆嗦道:“丑丫头,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世抖出去,我非弄死你不可!”   他抛下这句话,就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   我才知道他昨晚发现我偷听了,想给我一个教训。   “他是不是很该死?”楼湛天把我从地上抱起来。   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的身体,驱散了一些我身上的燥热。   “该、该死,救救我、我疼死了…………”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委屈得直掉眼泪。   “我会帮你报仇的。”楼湛天说这话时,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不知道陆缙给我下啥药,除了肚子疼,全身跟火烧一样。   楼湛天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放进注满冷水的浴盆里。   他自己也坐进来,紧紧地抱着我,动作轻柔地帮我揉肚子。   我贪婪地蹭着他的身体,觉得凉凉的,很舒服,肚子也好多了。   殊不知,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只感觉到他身体紧绷了起来,僵着、一直不动。   他揉着我的肚子,突然叹气道:“你何时能长大?”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时,躺在床上,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   浴室里的记忆瞬间回笼,我羞得想挖个洞钻起来。   过了一会,我才发现小木牌少了一丝凉意,楼湛天没在里面。   他好像说过要给我报仇?我赶紧穿上衣服,往陆缙的房间跑。   到了二楼,我不由放轻了脚步,陆缙的房门半开着。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楼湛天和爷爷的声音。   爷爷回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靠在门边,没让他们发现。   我往里面偷瞄了一眼,见陆缙倒在地上,他的魂魄被楼湛天掐在手里。   楼湛天好像要毁掉魂魄,被爷爷阻止了。   “为何要杀他?”爷爷问。   “前世仇!”楼湛天冷声道。   “他已重新为人,没有前世记忆。”爷爷不赞同道。   “换成他下毒害阿音的理由?”楼湛天抬目,眼底一片冰寒。   “阿音是我孙女,我会替她报仇。”爷爷说着,伸手要夺回陆缙的魂魄。   楼湛天不肯罢休,闪身避开,我怕他们打起来,急忙跑进去,“不要打架!”   爷爷面上闪过一抹懊恼,“阿音?”   倒是楼湛天,他一点都不意外,瞥了我一眼,放开了陆缙的魂魄。   “爷爷,你们为啥要打架?”我假装刚到,啥都不知道。   爷爷顺着我的话说,“因为楼湛天要帮你报仇,用错办法了。”   我一听,趁机向爷爷诉苦,故意漏掉浴室那段,也问了爷爷咋会来阻止楼湛天。   原来逮到内奸后,爷爷就先回来了,经过二楼时,察觉到有阴气浮动。   见爷爷把陆缙魂魄归体,我有些不高兴,“爷爷,一定要教训他。” 第38章 太邪门了   爷爷在陆缙身上下了咒,他说,这种咒不会要人命,跟得了怪病一样。   陆缙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卧床不起,到时会自动痊愈。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下的是‘怨心咒’,采集怨气化成的。   爷爷阻止楼湛天,是因为毁人魂魄,太损阴德了。   好在陆缙给我下的毒,不会伤我性命,他用牛乳味的糕点下毒,不过是巧合。   至于内奸一事,如爷爷所料,内奸听到有展昇的消息,想抢在陆家人前头、找到展昇,因此入了圈套。   这人竟是管家程德,原来程德与陆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化名潜入陆家十多年,只为报仇。   陆老先生的死与他有关,他花光所有积蓄请来了展昇,谋划这一切。   我挺好奇是啥仇恨,能让程德处心积虑这么多年,陆家人咋就没发现他的身份?   问了爷爷,他没怎么说,反正程德的下场蛮惨的。   而陆缙被人发现时,全身发热、昏迷不醒。   送去医院后,却查不出病因,陆家人觉得蹊跷,求爷爷看看。   爷爷直接说他不是医生、看不了病,陆家人怕陆缙有啥闪失,不肯放我和爷爷走。   不知爷爷和方翠兰说了啥,他们不敢再强留我们。   临走之前,方翠兰支付了一大笔酬劳给爷爷。   本来她要让人送我们回龙岩镇,被爷爷拒绝了。   当爷爷带我登上火车那刻,我从未想过,以后和陆缙还会有交集,他会为了我…………   ******   几天后,我和爷爷回到村子,没想到才离开十来天,村里一片愁云惨淡。   房子大部分都倒塌了,说是前天发生了地震,好在是白天,没多少人伤亡。   这一场地震来得突然,只发生在我们村子,非常邪门。   “爷爷,咋会地震?”我奇怪道。   爷爷眉头紧皱,沉思良久,才道:“人为!”   我心里突了一下,问爷爷,“是谁干的?”   爷爷不答,只交代我,“阿音,最近不要到处乱跑。”   “我不乱跑,在家里给爷爷帮忙。”我保证道。   我们家房子前两年修葺过,还算结实,只塌了一半。   爷爷找人来修房子,中晚两餐在我家吃。   在爷爷做饭时,我给他搭把手,还帮忙做些琐事,倒没空乱跑。   今天一早,趁着泥瓦工还没来,我准备把垃圾倒了。   刚打开院门,我就看到门口放了一封信函。   我放下垃圾,把信函捡起来,“爷爷,有信!”   爷爷没听到,我不识字、也不敢拆开,赶紧拿到厨房给他。   见爷爷拆看了信,越看、脸色越难看,我忍不住问,“爷爷,上面写着啥?”   “没啥,阿音帮爷爷把菜择了。”爷爷说完,拿着信走出厨房。   没啥才怪?直觉告诉我、和这次地震有关。   过了一会,爷爷回到厨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好奇得抓心挠肝,等爷爷一出门,就溜进他屋里。   那封信函放在炕桌上,我掏出脖子上的小木牌,“湛天,你快出来帮我看信。” 第39章 黄皮子附体   “你该认字了。”楼湛天叹笑,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快出来嘛!”我催促道。   陆家浴室一事后,我和他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亲近了一些。   楼湛天看了信后,淡声道:“陵水村的龙老邀你爷爷斗法。”   “咋又是他?”我嚷了一声,这个龙老我知道,他是当年封印崔寡妇、那个阴阳先生的后人。   他一直不服爷爷的名声比他响亮,多次向爷爷下战帖,但爷爷从不理会他。   我问楼湛天,“你说地震是不是他在搞的?”   “也许吧。”楼湛天没给出肯定的答案。   爷爷到了中午才回来,我想问他龙老的事,又不敢。   大概是见我忍得难受,爷爷道:“阿音想问啥,就问吧。”   得了爷爷这话,我不再忍着,“爷爷,你会不会和龙老斗法?”   这话泄露了我偷看信的事,爷爷倒没啥反应,只道:“不会!”   打这以后,爷爷出门的次数少了,直到这天夜里,村里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   声音大得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没多久,隔壁屋就传来开门声。   我赶紧从炕上爬起来,出了屋,爷爷果然不在。   爷爷走得急,连院门都没关紧,我按耐不住好奇,跑了出去。   看到我家斜对面的阿牛叔家围了不少人。   发生啥事了?我走过去,听到大伙在议论。   原来阿牛叔的婆娘突然发癔病,把自己三个孩子都砍死了。   “你说这人好端端的,咋会发癔病?”有人不解道。   “是啊,都没听过阿牛婶有癔病。”   大伙一人一句地说着,贾仁叔插嘴道:“我猜可能得罪仙儿了。”   “咋回事?”大伙一听,赶紧催问贾仁叔。   贾仁叔是阿牛叔的邻居,比较清楚内情。   他说,前两日阿牛叔家修房子时,发现放杂物的屋子多了一个洞。   阿牛叔以为是老鼠洞,抡起锄头,直接往里面砸,结果,把一窝的黄皮子幼崽全砸死了。   之后,阿牛婶的精神开始不对劲了,今晚竟严重到砍死自己的孩子。   我听了,想起爷爷说过乡村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中,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及老鼠,被称为胡黄白柳灰五仙。   在东北仙堂信仰中,它们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这些精灵被尊之为‘仙家’。   黄皮子即黄鼠狼,是黄仙,也唤作‘黄二大爷’,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令人产生一种精神错乱的疾病。   这种疾病,即是癔病,一旦遭黄皮子附体,就会发生癔病。   但黄皮子比较喜欢附在女人身上,所以,中招的是阿牛婶。   接下来,爷爷的话验证了这个猜测,“她被黄皮子附体,去点一支火把过来!”   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想挤进去,人又太多。   恰巧,有人发现我了,惊喊道:“丑丫来了!”   这一喊,大伙儿生怕沾到晦气,急忙散开,倒是给我让了道。   这时,一个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女人,尖叫着冲出来,“啊——” 第40章 有人搞鬼?   这女人是阿牛婶,我站在门外,闪躲不及,被她撞得差点摔倒。   阿牛叔红着眼追了出来,“大伙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敢去阻拦阿牛婶。   爷爷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猛力掷向阿牛婶。   阿牛婶被火把击中,嘴里发出类似动物的惨叫声。   她倒地的同时,一道黄色的影子从她体内窜出。   “孽畜!”爷爷大喝一声,疾身追过去。   爷爷就要追上黄影了,又霎时闪开,大喊:“都退开!”   话语刚落下,喷地一声、如同放屁的声音响起。   空气中瞬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我听说过黄皮子的肛门处,有一对臭腺,能放出怪异的臭味,用来御敌自卫,没想到臭成这样。   我被熏得受不了,正想跑开,楼湛天就出现了。   “什么事都爱往前凑。”他有些无奈,冰凉的手覆在我的口鼻上。   臭气瞬间驱散了,他的手还带有一丝清凉的气味,很好闻。   阿牛婶已经被扶进屋了,我凑到爷爷身边。   爷爷皱了下眉,拍了我的脑袋一下,没说我啥。   “谭师傅,求您救救我婆娘、和可怜的孩子。”阿牛叔痛哭着,要给爷爷下跪。   “起来,先把刘医生叫来。”爷爷把阿牛叔扶起来。   原来阿牛叔的孩子没死,重伤昏迷,围观的村民见他们倒在地上,以为都死了。   正巧,村医刘老头闻讯、背着药箱跑来了,“哎,我来了。”   刘老头虽然只是村医,但医术、医德都不错,平日哪家有啥病痛都找他。   他立马给几个孩子处理伤口,由阿牛叔家里其他人看着。   阿牛叔则求问爷爷,“谭师傅,黄皮子跑了,还会不会来?”   “当然会,先带我去它的洞穴看看。”爷爷道。   阿牛忙不迭带爷爷去放杂物的屋子,角落里果然有个坑洞。   原来比老鼠洞大不了多少,是阿牛叔砸出来的,现在还残留着大片干涸的血迹、和一些棕黄色的针毛。   我跟了过来,眼尖地发现洞里有半张烧剩的符纸,“爷爷,你看!”   爷爷也看到了,他把符纸捏在指间,“阿牛,最近有谁来过你家?”   阿牛想了一会,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些泥瓦工、和交好的村民。   这些人都没有疑点,爷爷没再问阿牛叔。   阿牛叔被爷爷这一问,以为有人搞鬼,“谭师傅,我家没得罪人啊。”   爷爷神色略滞,摇头道:“黄皮子的出现,不过是巧合。”   有符纸在,是巧合才怪,爷爷明显不想告诉阿牛叔,我暗道。   可阿牛把爷爷当作救命的稻草,不管爷爷说啥,他都深信不疑。   “黄皮子再来,咋办?”阿牛叔问道。   爷爷思索了一下,道:“等会我拿几支香给你,要是黄皮子来了,我不在家的话,你先点香熏它。”   黄皮子怕烟熏,爷爷的香是特制的,能对付成精的黄皮子。   “谭师傅,不除掉它,我家的日子没法过了。”阿牛叔说着,直抹泪。 第41章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砸死它幼崽在先,再要它命说不去。”爷爷不赞同道。   阿牛叔更愁了,“那该咋办?”   “黄皮子成精,它要报不了仇,会和你死磕,除非你给死去的幼崽披麻戴孝,消除它的怨气——”   爷爷还没说完,阿牛叔就惊嚷道:“人咋能给畜生披麻戴孝?”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要你披麻戴孝,你好好安葬黄皮子幼崽,其他的交给我。”爷爷道。   “爷爷,是谁把黄皮子引到阿牛叔家的?”一踏出阿牛叔家,我就问爷爷。   爷爷沉默了许久,当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时,他开口了,“是龙老!”   凭着那半张符纸,爷爷认出是龙老的画符手法。   龙老潜入阿牛叔家,以符纸做法,引来黄皮子,是为了挑衅爷爷,逼爷爷和他斗法。   他之所以选中阿牛叔家,是因为阿牛叔家离我家近。   “这龙老咋这么可恶?”我忿忿不平道。   “他一向心胸狭窄,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不足为奇,倒是连累阿牛一家了。”爷爷望了望夜空,语带愧疚。   “爷爷,你为啥不教训他一顿?”我不解道。   龙老三番四次挑衅,爷爷咋就不肯和他正面对上?   “他爷爷曾有恩于我。”爷爷叹了口气,终于说出再三忍让龙老的原因了。   龙老的爷爷是一位很有本事的阴阳先生,人称龙先生。   六十年前,年仅十岁的爷爷,遇到刚封印崔寡妇的龙先生,受了他的恩惠。   “对你有恩的又不是龙老。”我忍不住道。   爷爷笑了,问我,“你知道爷爷为何要留黄皮子性命?”   我摇头说不知道,爷爷说:“要不是龙老,黄皮子幼崽也不会被阿牛砸死。”   爷爷是想让黄皮子认清真正的仇人、让龙老自食恶果。   回到家,我刚钻回被窝,楼湛天就跟着躺在我身边。   “你咋不回小木牌?”我推了推他。   “今晚和你睡。”楼湛天的声音有些低弱。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赶紧把油灯点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略显透明,隐隐散发着丝丝寒气。   我吓了一跳,在阿牛叔家时,他还好好的,咋突然虚成这样?   “湛天,你咋啦?”我急了,难道鬼也会生病?   楼湛天闭上眼,缓声道:“我没事,每年临近七月十五,都会这样。”   看着他几近透明的魂体,我害怕了,他又不肯让我叫爷爷。   我守着楼湛天,再困都不敢睡,过了一会,他意识开始不清。   “湛天!”我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嘴里不知昵喃着什么。   我凑近他,想听他在说啥,结果,他突然伸手紧抱着我。   “箐筠、箐筠………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   楼湛天一遍遍地喊着箐筠这名字,箐筠是谁?他把我当成这人了?   我怎么都推不开他,恼火了,“喂,你醒醒,我才不是什么箐筠呢。”   正犹豫着要不要喊爷爷,楼湛天猛地睁开眼。   他的眼珠变成血红色,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见过这样的他,惊得直打颤,“你、你咋回事?” 第42章 鬼掐脖   “季箐筠,你好狠的心!”楼湛天爆吼一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咳、咳咳,我不是啥箐筠,我是阿音…………”   他力气大得惊人,好像要把我的脖子掐断一样,窒息感也席卷而来。   不论我说啥,他都听不进去,血红的眼里尽是滔天的恨意。   就在我快缺氧而死时,爷爷破门而入,手指凭空画出一道无形的符咒,击向楼湛天,大喝一声‘化’!   爷爷画的是净身安神符,能化解楼湛天的煞气。   煞气一泄,楼湛天徒然软倒在炕上、毫无意识地闭上眼。   “爷爷!”我哇地一声,扑入爷爷怀里,大哭了起来。   爷爷拍着我的背,轻声哄道:“阿音不怕、不怕,没事了。”   我哭了好一会,抽抽噎噎地问,“爷爷,他说每年临近七月十五,他都会这样,是咋回事?”   不知怎地,我竟隐下楼湛天把我错当成别人的事。   “爷爷也不清楚。”爷爷摇头,不假思索道。   爷爷答得太快,我反倒不相信,总觉得他和楼湛天有事瞒着我。   “都黑了,你等着,爷爷去弄些符药给你搽。”爷爷摸摸我的脖子,心疼道。   鬼掐脖,如果不及时清除残留在脖子上的鬼气,会化成鬼毒侵入身体,致丧命。   爷爷把楼湛天收入小木牌后,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木碗。   木碗里装着用符纸、混着特殊药物制成的药膏,黑乎乎的、抹到脖子上凉凉的。   搽完药,我委屈道:“爷爷,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爷爷口气变得有些重,“不行!阿音,你这辈子注定和他绑在一起。”   我被爷爷的话吓住了,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爷爷见我这样,于心不忍,“阿音乖,爷爷保证今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他会对你好的。”   我心里闷闷的,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理爷爷。   爷爷在炕边坐了很久,啥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这两天爷爷为了哄我,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但这招不管用了。   头一次和爷爷闹脾气,我也拉不下脸和他说话。   像现在,我端着碗坐在院门槛上吃,不肯和爷爷一起吃。   我有些食不知味,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   突然,阿牛叔家里响起一阵尖叫、吵嚷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紧接着,阿牛叔冲到门口,一脸惊恐地对我大喊:“丑丫,快喊你爷爷!”   不等我去喊,爷爷就出来了,他疾步往阿牛叔家而去。   我忘了手里还端着碗,也跟着跑去阿牛叔家。   疯疯癫癫的阿牛婶,一见到爷爷,整个人往院墙上窜。   她行动如动物般敏捷,四肢齐用地从院墙跳窜到屋顶,还挑衅般冲爷爷龇牙咧嘴。   “桂芳,快下来啊!”阿牛叔急得直跳脚。   “我给你的香,咋没点上?”爷爷问。   阿牛叔说,他刚要点香,就被阿牛婶抢了、扔到水里。   见爷爷拿出一根符纸搓成的绳子,我心说,爷爷不是说要让黄皮子找龙老报仇嘛?   我愣了下神,手里的碗就被爷爷拿走了,“阿音,把碗给我。” 第43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爷爷把碗掷向阿牛婶,又快又准,饭菜竟一点都不撒、整个碗扣在她头上。   阿牛婶顿时嘶叫了起来,发着绿光的眼睛死瞪着爷爷。   “下来!”爷爷大喝一声,把符绳的一端结成圈,猛力甩向阿牛婶。   阿牛婶闪身躲开了符绳圈,哪知爷爷手腕一转,符绳圈似有灵性一样,套住她的脚。   爷爷再一扯,直接把阿牛婶从屋顶上扯下来。   不成想,阿牛叔见状,急扑过去,被阿牛婶当成肉垫砸个正着。   阿牛叔在阿牛婶身下哎哎惨叫,阿牛婶吼了一声,扬起手要去挠他的脸。   爷爷没给她伤阿牛叔的机会,猛地一拉,把她拽离阿牛叔。   “老头,别多管闲事!”阿牛婶嘴里吐出陌生的声音,拼命地挣扎着。   这黄皮子除了会放臭气,也不厉害嘛,对付得了龙老吗?我心里质疑道。   爷爷上前一手摁住阿牛婶,一手用符绳把她的手脚捆住。   做完这一切,爷爷拉着我往屋后走,我不敢甩开他的手。   阿牛叔的家人也要跟过来,被爷爷喝止住了。   我们到了屋后,看到一只毛色鲜艳、呈棕黄色的黄皮子躺倒在地上。   它手脚并拢、如同被捆绑住一样,动作和阿牛婶一模一样。   我惊奇不已,指着黄皮子道:“咦!爷爷,它咋会这样?”   爷爷说,黄皮子左右人的精神世界,不仅只有附体的方式,还能分出一半的精神力来控制人。   被控制的人,言行举止和黄皮子如出一辙,效果和附体没两样。   但也有弊处,黄皮子的修为会受到限制,要是那人受伤,黄皮子也会受到相同的伤害。   “嘤嘤嘤………”黄皮子愤恨地冲爷爷嘶叫着。   没占用人的身体,它无法口吐人言,我根本听不懂它在说啥。   爷爷却听懂了,他怒道:“凡事都得讲道理,你一家占住阿牛家在先,阿牛误杀你的幼崽则是个意外,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把你们引来这里的人报仇!”   黄皮子怔了一下,又叫了起来,模样更加凶狠。   爷爷更怒,呵斥道:“想杀了阿牛全家,再找那人?休想!有我在,不会任你滥杀无辜!”   黄皮子似乎被爷爷吓住了,叫声低弱了一些。   爷爷将黄皮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口气软化了几分,“你再胡搅蛮缠的话,两边都报不了仇,得不偿失!”   末了,爷爷又劝说黄皮子,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最后,黄皮子还真的被爷爷说动了,任爷爷在它身上施法。   爷爷施完法,就放黄皮子走,我看得啧啧称奇,“爷爷,你给它施了啥法?   “能助它报仇的法!”爷爷道。   “它真的杀得了龙老?”我有些不信。   “我可没说要杀龙老,教训一顿就好。”爷爷笑得颇有深意。   我撇了下嘴,不满道:“只是教训一顿啊。”   “不然阿音想怎样?”爷爷反问我,语气带有一丝戏谑。   我哽住了,才想起我打算不理爷爷的,结果,不知不觉又被爷爷哄了。   “你这孩子,算了!回家,爷爷给你说个事。”爷爷极为无奈。 第44章 被人捅了   爷爷拿了几张安神符给阿牛叔,让他化成符水给阿牛婶喝,毕竟被黄皮子附体,对身体损害极大。   回到家后,爷爷认真地跟我说了一件事。   他让我明年开春去上学,其实同龄的孩子早就上学了,我也曾上过几天,可去了学校,老是被人嘲笑、欺负。   之后,我怎么都不肯去,一直拖到现在,爷爷说再拖下去,得拖成文盲了。   “爷爷,我不想和一群比我小的孩子一起读书。”   丢脸事小,问题是被欺负,我打也不是、不打又忍不了气,太憋屈了。   爷爷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和同岁的孩子读吧,反正还有一段时间,爷爷先教你认字,你自己多努力些。”   镇上有所私立小学的校长,欠了爷爷很大的人情,要安排我读哪个年级、都不是问题。   “大妞不也没上学嘛!”我有些不情愿,实在不想过着每天被人欺负的日子。   “大妞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爷爷叹气道。   我想也是,杨大妞她爸烂赌、欠了一屁股债,哪有钱供她上学?   “要是大妞也能上学就好了。”至少我也有个伴,不会孤零零的。   爷爷神色一动,略过杨大妞的事,说起别的。   他说他除了教我认字,还要教我画符、和一些防身的术法。   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到处耍了,有点悲催。   不等我郁闷完,爷爷又说,“以后爷爷给人剃阴头,把你也带上。”   “爷爷,你要我学剃阴头?”我诧异道。   给死人剃头,想想就可怕,我连忙表示以后不当剃头匠。   “你别小瞧了剃头匠,这一行可是八门中风门一行。”爷爷道。   任爷爷怎么说,我都很抗拒,他也就不再多说。   ******   没过两天,就听到龙老重伤的消息,原来爷爷给黄皮子施法后,龙老一旦碰触到黄皮子、就会遭殃。   龙老真是活该,我也不用总拘在家里了。   刚好我家房子也修好了,爷爷这两天要到镇上给人看事,顺便去找那校长、提前打点我上学的事。   自那天起,楼湛天就陷入沉眠,爷爷说他得到七月十五才会清醒。   所以,爷爷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想把我带上。   我不想去,爷爷只去两天,我待在家里能出啥事?   爷爷没勉强我,只交代道:“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爷爷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我听到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地保证哪都不去。   可爷爷走后的当晚,阿牛叔突然在外面、着急地大喊:“丑丫,不好了,你爷爷出事了!”   我正要回屋睡觉,一听到爷爷出事,顿时吓懵了,急匆匆地跑出院子。   见到阿牛叔,我急得直掉眼泪,“阿牛叔,我爷爷出啥事了?”   “我听邻村的人说,你爷爷在镇上被人拿刀捅了,还在抢救呢。”阿牛叔一脸急色。   我惊白了脸,难以置信道:“爷爷咋、咋会被人捅了?”   “是真的,快跟我走,我送你去镇上。”阿牛叔说完,拉着我、往村口的方向跑。   我两耳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对爷爷的担忧,根本无法思考,任由阿牛叔拉着。   殊不知,我们走后,阿牛叔家的院门开了。   阿牛叔探出头来,自语道:“奇怪!刚才咋听到有个声音很像我?” 第45章 上当了   我慌张失措地跟着阿牛叔跑,忽略了一些疑点。   如阿牛叔因为要照顾妻儿,这些天都没出门,而且半夜的,从哪听到邻村的人说爷爷出事?   还有,阿牛叔家里有牛车,在这么着急的情况下,居然不用牛车载我,光靠两条腿,得走到啥时候?   村口外面的道路两边都是山,阿牛叔建议走山路,能缩短不少路程。   我心急如焚,巴不得快点赶到镇上,没多想就同意了。   崎岖不平的山路,像一条巨形蜈蚣,衬着周围摇曳的树影、乌鸦时不时的呱叫,显得异常惊悚。   偏偏月光又稀薄,我好几次差点摔倒,幸好阿牛叔有时会拉我一把。   走着、走着,我满身大汗,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我打了一个激灵,脑子终于清醒了,意识到不对劲。   正巧这时,阿牛叔又伸出手来拉我,“丑丫,累坏了吧?再坚持坚持,就能见到你爷爷了。”   我这才发觉阿牛叔的手冰得不像活人,再抬头一看,他头顶冒出若有若无的死气。   吓得我寒毛直竖,我颤着牙齿道:“谢、谢谢阿牛叔。”   我不敢揭穿他,得找个机会逃跑,但我想抽回手时,他又死握住不放。   “阿牛叔,你抓得我手疼。”我怯怯道。   “哦,是叔太焦急了。”‘阿牛叔’微窘,松了开我的手。   我机灵一动,捂住肚子,假装难受道:“阿牛叔,我肚子疼,想上大号。”   ‘阿牛叔’为难了,用商量的语气,“丑丫,也不知道你爷爷咋样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啊。”   “可我真的好难受,快憋不住了。”我蹲在地上,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爷爷说过,鬼最怕童男童女的尿液、粪便,眼前这只鬼应该也不例外。   他可能怕我当场拉出来,果然同意了。   我走到一棵大树下,作势要脱裤子,还冲‘阿牛叔’喊道:“我要拉了!阿牛叔,你转过身去,别偷看。”   ‘阿牛叔’只好转过身,催道:“你得快点啊!”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拔腿就跑,‘阿牛叔’听到动静,在我身后大喊,“丑丫,你跑啥跑?快停下!”   大概见我不肯停下,他恼怒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丑丫头,再不停下,老子弄死你!”   阴幽、又怨毒的声音,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更不敢停下脚步。   “找死!”那只鬼怒吼一声,狂烈的阴风骤起,刮得我一个趔趄,不慎踩到一块石头,摔倒在地上。   我顾不得疼,正想爬起来继续跑,一张血肉模糊、嘴角开裂到耳根的脸,贴到我面前,阴测测道:“呵呵!看你还往哪跑?”   对上他快掉出眼窝的眼珠子,我惊声尖叫了起来,“你、你别过来…………”   我挪着身体、往后退,他步步逼近,面目愈显狰狞,“别怕!我不会杀你,只会——”   他话没说完,猛地从嘴里伸出血淋淋的长舌,一下子就卷住我的脖子。   “不、不要——”我发出痛苦的呻吟,意识渐渐模糊………… 第46章 打得皮开肉绽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关在一间光线幽暗的屋子里。   这是啥地方?回想起昏迷前的遭遇,难道是那只鬼把我捉来的?   他幻成阿牛叔的样子骗我、把我弄来这里,有啥目的?   我心里堆满了疑问,恐惧得不行,但又不敢哭。   这时,顿然响起‘嘤嘤’的声音,我急忙往发声源看去。   角落缩卷着一团棕黄色物体,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它缓缓抬起头来。   我唬了一跳,竟然是之前那只黄皮子,看来捉我的人是龙老,他不是受了重伤?   黄皮子显然记得我,冲我叫个不停,我问,“你伤了龙老,咋没跑?”   “嘤嘤!”黄皮子艰难地翻过身,露出血淋淋的肚皮、四肢也各钉着一支生锈的钉子。   太惨了!我眼睛不由发酸,直骂龙老不是人。   我又问,“龙老把你伤成这样,那他自己有没有受伤?”   黄皮子点了点头、又摇头,我看不懂是啥意思。   它是为了给自己的幼崽报仇,才弄得这么惨。   我有些同情它,忍不住道:“我爷爷会来救我的,到时把你也救出去。”   黄皮子听了很激动,一个劲地点头,又朝我努几下嘴。   不知怎地,我突然明白它的意思,“你要帮我咬开绳索?”   黄皮子果然点头了,它刚想爬向我,门外就响起了开锁声。   我心剧烈狂跳着、紧张得要命,吱!沉重的木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个六十余岁、须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这老头肯定是龙老了,我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你是谁?”   这时候得装傻,表现得太聪明,对我没好处。   龙老走到我面前,冷笑道:“不愧是谭林的孙女,果然狡猾!”   这话一出,我知道已经被他识破了,“你捉我干啥?”   “你爷爷让黄皮子害我,这笔账得好好清算。”龙老说得咬牙切齿。   “谁让你先算计我爷爷的!”我忿然道,他自己活该,还好意思推到爷爷身上。   龙老冷哼一声,“他害我徒弟重伤,就拿你来抵!”   原来重伤的是龙老的徒弟,想来应该是他徒弟先碰触到黄皮子,替他挡了祸。   龙老朝外面喊了一声,幻成阿牛叔的鬼拿着一根鞭子、飘了进来。   我看到鞭子,吓得半死,“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他来了正好,我让他有去无回!”龙老接过鞭子,狠狠地抽向我。   啪!随着清脆的鞭声响起,我疼得死去活来。   龙老觉得不过瘾,一鞭又一鞭地落在我身上。   “爷爷、快来救我啊,爷爷…………”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痛苦地惨叫着。   “叫吧!大声地叫!看你爷爷会不会来救你,哈哈哈…………”   我叫得越凄厉,龙老越兴奋、下手越重。   黄皮子挣扎着、爬过来咬龙老,龙老怒骂一声‘畜生’,一脚将它踹飞。   “爷爷、楼湛天…………”我的声音渐渐低弱。   龙老突然停手,掐住我下巴问,“楼湛天是谁?” 第47章 梦回牛头山   “我不、不知道!”我疼得直吸气,倔强地不肯说,说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龙老倒没逼问我,他皱着稀白的眉头道:“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把鞭子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突然,他似想到啥,猛地抬起头。   “据爷爷的手札记载,一百多年前,一只横行阳间的恶鬼,好像叫这个名字。”   龙老自语了几句,不再理我,大步走出屋子。   看样子,他是急着去查他爷爷龙先生留下的手札。   碰!随着木门重重关上,浑身剧疼的我也坠入了黑暗的梦境里…………   我吃力地往牛头山上爬,周遭阴森得骇人。   月亮半隐在遍布乌云的夜空中,山风吹刮着重重树影。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往上爬,这情况不比和那只鬼一起走山路强。   我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咋会出现在这里、为啥要往上爬?   不知爬了多久,我终于到达山顶了,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入目的阵势吓到了。   楼湛天飘于半空中,和一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硝烟。   这些人无论男女全穿着道袍、或标志着玄门的服饰,唯一的共同点是男人全留着辫子。   楼湛天与他们不同,他的衣着和我平时见到的没两样。   区别在于他现在满身戾气、双眸血红,墨发狂飞,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罗刹。   这样的他,让我感觉到一种毁天灭地的绝决。   我心口跟着一疼,忍不住大喊:“楼湛天!”   不仅是楼湛天、包括其他人都像没听到一样,也没发现我的存在。   这时,楼湛天喊出一个令我震惊的名字,“季箐筠,你已毁了我肉身,难道连我的魂魄都不放过?”   一个身形高挑、手持桃木剑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   当我看清她的容貌时,顿时惊呆了,她、她居然和我长得非常像。   只是她约二十岁左右,脸上没有胎记,极为秀美,气质冷然。   我不禁想,要是我长大后、也没有胎记的话,应该也这么美吧?   她冷眼看着楼湛天,“你步入鬼道,邪性难改,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楼湛天仰头大笑。   顿了一下,他狠瞪着那女人,“如果我说青玄门不是我灭的,你信吗?”   “不信!”女人吐出这两个字时,几乎没有一点犹豫。   “不信?”楼湛天喃喃地重复着,血红的眼、骤然迸发出骇人的恨意。   他飘身上前,逼近那女人,她不退,反而将手里的桃木剑、狠狠地刺向他。   令人意外的是,楼湛天不闪不躲,任由桃木剑刺入他心口。   黑色的鬼血汩汨流出,他眼里也流出两行血泪。   面对女人难以置信的表情,楼湛天扯出一抹怨恨的笑容。   “季箐筠,你空有一副好容貌,实则心如磬石,我以鬼之愿诅咒你…………”   楼湛天后面的话、我听不清楚,却被他接下来的举动吓懵了   我不受控制地扑过去,惊声大喊:“不要!” 第48章 对男鬼感兴趣   楼湛天手里冒出一团黑气,击向那女人的脸。   我刚扑过去,身体像空气一样,从他们之间穿过。   下一刻,我被一阵‘嘤嘤’的叫声、拉回现实。   我低头一看,黄皮子不知啥时候挪到我脚边,仰着头、叫个不停。   “你、你咋样了?”一开口,我喉咙就疼得要命、声音也嘶哑不堪。   身上没一处不疼,在鞭伤的牵引之下,我发高烧了,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嘤嘤…………”黄皮子叫着、吃力地想站立起来、帮我咬开绳索。   这样一来,它着地的后肢用力过度,令上面的钉子又深深刺入足里、顿时血流不止。   我心里一酸,哭了起来,“不、不要,你咬不到、会很疼的。”   但黄皮子不肯放弃,终于咬断绑住我双脚的绳子。   再往上,它就咬不到了,累趴在地上,一动都不动。   我整个人昏昏沉沉、头晕脑胀的,也顾不了它。   那只鬼来查看时,发现我烧得厉害,跑去告诉龙老。   龙老过来了,可能怕我死了、不好威胁爷爷,就解开我的绳索。   “在你爷爷来之前,可别死了,烧成傻子倒不要紧!”他阴声道。   我不吱声,他蹲在我面前,伸手拍打我的脸,“告诉我,你咋知道楼湛天的,你爷爷说的?”   他好像对楼湛天的事很感兴趣,令我很恐慌,一口咬定不认识楼湛天。   “手札里只记载楼湛天被封印,可到底封印在哪?”龙老自言自语道。   难道他在打楼湛天的主意?我更加不安了。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啧啧!那可是等级最高的鬼,要是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收、收为己用?我震惊了,可想到他有养鬼的事,也不觉得奇怪了。   我不由伸手挡住小木牌,怕被他发现了。   “到时既能除掉你爷爷,又能收服楼湛天,哈哈哈…………”   龙老说着,大笑了起来,好似真的如愿以偿似的。   好在他没对我怎样,只交代那只鬼在门上砸一个小洞,以免把我闷死。   他走后,黄皮子冲我叫了几声,又看向门口。   我读懂了它的意思,“你要我探探环境?”   见黄皮子点头,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门边。   从门上的小洞往外看,我发现屋子坐落在一个村子里。   这应该是陵水村,我以前跟爷爷来过一次。   我不能光等着爷爷来救,得想办法逃出去。   逃跑的念头疯狂地滋长着,一有空,我就透过小洞,注意外面的情况。   第二天下午,我看到龙老被几个村民恭敬地请走了。   看来他平时伪装得很好,没人知道他真正的为人。   听说他也会给村民看事,这次应该也是。   到了晚上,龙老还没回来,黄皮子似乎也察觉到了。   它像在跟我商量啥一样,不停地叫着,这回我弄不懂它的意思,把它急坏了。   直到那只鬼来给我送饭,门刚开,黄皮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直往门口窜。   “站住!”鬼仿佛忘了我的存在,把饭扔到一边,就去追黄皮子。 第49章 重大发现   我顿时明白了,黄皮子要引开那只鬼,给我制造逃跑的机会。   心里又感动又难受,我不能辜负它,咬牙跑出去。   我只来过陵水村一次,根本不熟悉地形。   龙老的房子不知是位于村头、还是村尾,我只好随便往一个方向跑。   没跑多远,就听到前面依稀传来龙老的声音。   我大惊,知道不管往哪跑都会被他逮住。   慌不择路之下,我跑进一处院门大开的院子。   院子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非常难闻。   屋里围了一桌子人,像在打麻将,没人注意到我。   主屋后,还有一排三间屋子,其中两间都有人在搬些盆盆罐罐、不知在干啥。   我偷偷摸进没人的那间,幸好门没上锁。   屋里头一边放了不少坛子、一边叠着数只麻袋。   我躲在最角落的麻袋后面,一松懈下来,全身跟散架似的,浑身也滚烫不已。   特别是被鞭打的地方,破开的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还化脓了。   我疼得受不了,不敢把衣服拉开,眼泪流个不停。   长这么大,爷爷都舍不得打我,现在却被龙老打成这样。   都两天了,爷爷应该从镇上回来了,咋不来救我?还有黄皮子,千万不能死。   我靠在麻袋上,晕乎乎的脑子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竟是关于牛头山的梦境。   吱!突然,响起开门声,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人。   我紧张地缩着身体、挤得伤口剧疼,却不敢动弹。   有人担忧道:“龙老说有一只恶鬼附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正挨家挨户地找,要是让他发现咱们在制毒,咋办?”   “发现了又咋样,又不止咱们家,大不了塞点钱给他。”另一人不以为然道。   以前曾听过陵水村有很多村民烂赌,杨大妞她爸是在这里染上赌瘾的、然后隔三差五地跑来。   没想到还有人制毒,这个发现,让我更害怕。   从两人的谈话中,我知道麻袋里面装的是大麻,坛子里则是成品,还有酸菜掩饰。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人跑到门口催促,“你们快出来,龙老来搜人了!”   “走,出去了!”原先的两人急忙走出屋。   门合上的瞬间,我身体忍不住一松,不小心碰倒一边的麻袋。   “有人!”随着声音落下,脚步声向我逼近。   我骇得面无血色,在对方即将把麻袋移开时,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龙老进来了!”   这屋里的人吓得往外跑,门也被重重关上。   我松了口气,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伸手抹了一把汗,我走到坛子前,打开其中一只坛子,拔开盖在上面的酸菜,露出几包白色粉末。   因口袋限制,我只拿了两包,要是被龙老逮到,可以用来撒他。   殊不知,此举会帮到爷爷,装好毒-品,我不敢躲在这里了。   听动静,龙老已经进了院子,我只好绕到后面。   可能是为了方便运毒,这家人在围墙下开了一道小门。   正巧小门没关,我刚要跑出去,就有一个人迎面冲了进来。   这人看到我,惊讶不已,“丑丫,咋是你?” 第50章 小木牌被抢   “杨、杨大叔?”我震惊不小,这人居然是杨大妞她爸杨福田。   杨福田见我这么狼狈,诧异道:“我说丑丫,你咋弄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快让开!”我急着逃跑,没空和他废话。   杨福田堵在门口,不让我走,涎着笑脸道:“丑丫,你可不能告诉大妞看到我在这里啊。”   龙老的声音渐近,我急得不行,“杨大叔,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快点让开!”   杨福田还不肯让开,不依不挠道:“不行,你得保证!”   我怄火不已,又没力气推开他,“我保证不会告诉大妞,你让开啊!”   杨福田刚要让开,龙老与一群村民就赶来了。   龙老看到我,顿时目露凶光,对杨福田大喝:“快拦住她!”   我瞬间面如土色,想都没想,就抬起脚、往杨福田胯间踹去,竟命中重点。   杨福田疼得捂住下面,惨叫着、直骂个不停,“丑丫,我操你娘的…………”   我懒得理他,想夺门而出,龙老已经逼近了。   他从地上捡起两粒石子,咻咻两声,精准地打中我的膝盖窝。   我疼嚎了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龙老上前,揪住我的衣领。   他把我从地上跩了起来,恶声道:“丑丫头,看你往哪跑!”   “救命、救命啊!各位大叔、大婶,快救救我,龙老不是好人!”   我想掏出毒粉撒龙老,又怕被灭口,只能扯开嗓子呼救,希望村民们还有一点良知。   可我失望了,不但没人肯帮我,还一个个唯恐事态不乱的样子。   “龙老,她是那个被恶鬼附身的丫头?”有人问。   “没错!正是她,大伙离远些,免得被她伤到了。”龙老正义凛然道。   众人听了,都避之不及,又不愿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你们别听龙老胡说,我没被恶鬼附身,我爷爷是,啊——”   我话还没说完,龙老就用力拧着我的胳膊,打断道:“鬼的话不可信,大伙可别被她糊弄了!”   “我是谭林的孙女、我不是鬼………”我疼得直吸气,还奋力地挣扎着、嚷出爷爷的名字。   村民们听到爷爷的名字,脸色各异,龙老怕有人跟爷爷通风报信,想把我拽走。   我死扒着门,与龙老拉锯着,冲杨福田嚷道:“杨大叔,救救我、不然,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村的人都很敬畏我爷爷,杨福田也不例外。   他已经缓过劲来了,被我的话吓到了,畏惧地看着龙老。   “我是在救他的孙女,你尽管去说!”龙老不在意道,却以眼神警告杨福田。   杨福田立马怂了,摇头道:“我啥都没看到、啥都不知道。”   我心凉了大半,也许感受到我悲怆的心情,刚才挣扎间、掉出脖子外的小木牌,闪过一道红光。   好死不死,被龙老看到了,他激动不已,一把扯下小木牌,“好强悍的鬼力!”   我脸色惊变,哭喊道:“还给我、快还给我!”   龙老抬起头,逼问我,“里面的鬼是不是楼湛天?” 第51章 被炼成血尸   我很怕楼湛天落在龙老手里,装傻道:“啥鬼?”   “少装!是不是他,试试就知道。”龙老冷声道。   见他把小木牌装进自己口袋里,我眦目欲裂,“还给我!”   “现在是我的了!”龙老无耻道,我抢不过他,最终人也被他拽走了。   龙老心理扭曲,想逼爷爷和他斗法,偏偏不肯让爷爷早点找到我,说要消磨爷爷的耐心和精力。   因为有不少村民见过我了,为防泄露出去,龙老把我转移到离陵水村不远的崖山上。   这山的另一边是山崖,所以得名崖山,山腰处有一个隐秘的山洞是龙老的据点。   不仅洞外装上了门,洞里的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只超大的木笼。   龙老把我关在木笼里,他一整天都在研究小木牌。   为了逼楼湛天出来,他使了不少法子,都没有用。   他的耐心渐失,便逼问我,“你说!要怎样,才能把他唤出来?”   我刺了他一句,“都说了里面没鬼,你偏不信!”   “别想糊弄我,有没有鬼,我一看就知道!”龙老气急败坏道。   “那你就尽管试呗!”我巴不得他把楼湛天唤出来救我呢。   龙老露出阴狠的笑容,“不如用火烧烧看!”   我懊恼不已,激他干啥?这下弄巧成拙了。   见龙老把木牌放在火上烧,我急哭了,“不准烧、不准烧…………”   好在不管咋烧,小木牌都不损分毫,还结出一层冰、冒出丝丝寒气。   我还是很害怕,希望楼湛天快点苏醒。   “在木牌里,还能自动防御?”龙老惊讶道。   他看着小木牌的眼神更加狂热,还打算用水泡。   这时,一只鬼从外面飘了进来,向他禀报,“主人,谭林来了!”   听到爷爷来了,我破涕为笑,太好了!我有救了。   龙老脸色顿沉,冷哼道:“果然不能小窥那老东西,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原来龙老不止养了一只鬼,爷爷到镇上给人看事,是他为了引开爷爷、搞的鬼。   为了绊住爷爷的脚步,在来这里之前,龙老放出了不少鬼。   甚至在我身上动手脚,不让爷爷算出我的位置,但被爷爷破解了。   龙老让那只鬼把我绑起来,他自己则走到山洞角落,打开放在那里的一只大木箱。   他从木箱里拽出一具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尸体。   我看清尸体是李瘸子时,惊懵了,李瘸子咋会落在龙老手里?   难道李瘸子到我家偷窃、又离奇消失,和龙老有关?   但见龙老把一张血符揉成团、塞进李瘸子嘴里,我颤声道:“你、你把李瘸子咋了?”   龙老没理我,嘴里疾念着晦涩的咒语,随着他大喝一声‘动’,阴风猎猎,李瘸子的尸体动了起来。   他的衣服骤成碎片,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血肉外翻。   李瘸子的样子很像爷爷说过的血尸,我颤栗了,“龙、龙老,你想干啥?”   龙老转过头,凶恶地看着我,咬牙道:“想要你爷爷死!” 第52章 玩个刺激的游戏   他的表情瘆得骇人,再看那具血尸,我恐慌到了极点。   血尸属于走尸类,一般走尸是走尸匠用怨气极重、尸变过的尸体炼成的。   至于血尸,是炼出了戾气、凝煞后形成的一种尸类,炼制很困难,炼成后非常厉害,算是走尸中的极品。   没想到身为阴阳先生的后人,龙老不仅养鬼,还学走尸匠炼尸。   他这么歹毒,爷爷行事光明磊落,斗得过他吗?   龙老咬破手指,将血点在血尸额头上,大喝道:“去拦住谭林!”   血尸露出令人战栗的笑容,嘴角开裂到了耳根、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   他发出一声怪吼,步伐看似笨拙、实则很快地走向洞口。   “走!咱们到崖边等你爷爷,给他一个惊喜!”龙老笑得古怪。   他拿起一只布包,拽着绑在我身上的绳子尾端,跟在血尸后面。   出了山洞后,血尸下山去阻拦爷爷,龙老把我带到山崖边。   山崖边上长着一棵参天古树,他把我推到树下。   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惊声道:“你、你想干啥?”   “丑丫头,咱们来玩个刺激的游戏!”龙老呵呵笑道。   他让那只鬼拿着绳子飘到树上,将绳子绕过粗大的树枝,垂下的两端绑在我身上。   随即,龙老用力将我往山崖边推去,我吓得失声尖叫,“啊!不要——”   我整个人悬空垂在树下、晃荡在崖边,要是一个不慎,绳子断了的话,就会摔下山崖。   “救命啊、爷爷…………”我吓破了胆,大声哭嚎着,但我不敢动、也不敢往下看。   龙老兴奋地大笑,“哈哈,尽情地叫吧!看你爷爷啥时候来救你!”   也许因为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龙老没发现小木牌的颜色起了变化。   “爷爷、爷爷…………”我嚎得嗓子发疼,声音渐渐低弱。   龙老从布包里拿出七副黑色旗面、和一截截的旗杆。   他把旗杆组装成支、和旗面组在一起,成了七支黑旗。   黑旗和我在陆老先生的墓地、看到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集阴旗。   爷爷说,集阴旗不仅可以用来布收阴养尸局,也可以布其他阴局。   龙老把七支集阴旗、呈七星之势插在地上,又拿出一堆法器摆在身前。   他边摆法器、边自语道:“谭林,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呸!你才死无葬身之地!”我忿恨地瞪着龙老。   他不怒反笑,拿出一颗黑色的纽扣,冲我挥了几下,“看看这是啥?”   不等我开口,他就得意道:“是你爷爷的纽扣,有他的东西做法,呵呵………”   “是你让李瘸子偷的?”我瞪大了眼,瞬间明白了。   原来李瘸子到我家偷窃,是龙老指使的,为了偷爷爷的东西做法。   纽扣这么小,难怪当时我搜李瘸子的身时、没搜到。   龙老为了今日,竟谋划了这么久,我越想越心惊。   这时,从山下传来血尸凄厉的吼叫声。   没多久,爷爷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眼界,我眼睛一热,大喊道:“爷爷!” 第53章 双方斗法   爷爷背着褡裢、手上提着桃木剑,纵使身上沾满血污,却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我一直盼着爷爷来救我,现在爷爷终于来了。   “爷爷!”我憋着泪、不敢哭出声,怕影响到爷爷。   “阿音,别怕!爷爷来了!”爷爷一如平时般、温声安抚我。   我分明看到爷爷眼里隐忍的心疼,他不想显露出来,称了龙老的意。   “好一个祖孙情深,真是感人哪!”龙老死瞪着我和爷爷,嫉恨道。   龙老表面和他爷爷一样,也是阴阳先生,自然也犯五弊三缺。   他犯的是鳏缺,一辈子无妻无子,所以我和爷爷这样,很碍他的眼。   爷爷看向龙老,神色骤冷,“龙老,我已经来了,赶快放了我孙女!”   龙老迎上爷爷冷冽的目光,怨毒道:“放了她?没门!今天,你们祖孙俩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看在你爷爷的面上,我一再忍让,你却无止境地挑衅,现在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爷爷语气略顿,以桃木剑指着龙老,继续道:“这次,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我不需要你手软,尽管放马过来,看谁技高一筹!”龙老咬牙道。   爷爷也不废话,从褡裢里拿出一块黄布铺在地上,接着摆出小香炉、木碗、朱砂,和两支画着符纹的小旗。   他们是要斗法,所谓斗法是两人控制鬼怪打一架,很耗费精神力。   最开始,斗法是玄门中人之间互相切磋,就跟比划武术一样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如今,却演变成带有杀气的比试,稍有不敌,会损伤到自己的魂魄。   龙老早有准备,并没有阻止爷爷摆阵。   我着急万分,大喊:“爷爷,他拿了你的纽扣!”   爷爷脸色微变,怒道:“龙老,你布了七煞邪阵不说,居然还想暗算我!”   “暗算你又怎样?兵不厌诈!”龙老冷笑道。   他当着爷爷的面,把纽扣埋在正中那支集阴旗下,口中疾念道:“七星七煞,魂命始牵,招阴为化,敕!”   七支集阴旗瞬时拔地而起,悬于半空中、疾速飞转着,卷起阵阵阴风。   从四面八方飘来一道道黑色鬼影,全涌向爷爷。   爷爷不慌不忙地掐了一个诀,指着其中一支符旗,念道:“法起六合为我用,符旗起,神明皆搬动,敕!”   随着爷爷语落,他前面似升起一面淡黄色光屏,迅速压向那道道鬼影。   碰地一声巨响,鬼吼声瞬起,一声比一声凄厉。   龙老连忙掐诀,“阴旗祭起、如律令,诸路邪煞速显灵!”   他还没启用爷爷的纽扣,先招用邪煞,我非常焦急,生怕爷爷吃亏。   当爷爷法斗附在集阴旗上的邪煞时,龙老把楼湛天置身的小木牌拿了出来,阴声道:“现在阴气充足,顺便把你也唤出来!”   龙老是作死,难道不怕楼湛天帮爷爷对付他?   我这想法刚落下,就见龙老割开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小木牌上。   爷爷应付邪煞的同时,也分神注意着龙老的一举一动,见状,怒声大喝:“住手!” 第54章 坠入山崖   眼见龙老的血要滴到小木牌了,爷爷大急,直接抓起香炉,猛力掷了过去。   香炉打中龙老的手,龙老一阵吃疼,手一松,小木牌掉在地上了。   后来,爷爷告诉我,养鬼的人都会和鬼结契,方式有多种。   其中一种是、养鬼人在阴气充足的地方,以自己的血,施法强行和鬼结下主仆契约。   换成楼湛天清醒的时候,龙老肯定无法得逞,但他现在陷入沉眠,魂体很虚弱,就不一定了。   不等我松口气,七只邪煞趁爷爷掷香炉,操控着集阴旗、攻向爷爷。   爷爷来不及掐诀,煞气腾腾的集阴旗、全插在他身上。   我眦目欲裂,骇得心跳骤停,“爷爷!”   “老东西,先弄死你,再收服楼湛天!”龙老啐了一口。   他拿出一把由死人血干涸磨成的粉末、撒在埋纽扣的地方,疾念:“以阴之血,结之为媒,集众之煞,毁汝之魂,破!”   随着龙老的声音落下,爷爷脸色煞白,痛苦地捂住心口,力气似被抽干一样、倒在地上。   爷爷颤着声、念咒抵挡着,看爷爷受苦,我的心像被撕开一样,“爷爷、爷爷…………”   “老东西,用你的尸体来炼血尸,肯定不错!”龙老阴测测道,他又拿出一支勾尸刺。   勾尸刺带有锋利倒刺,是走尸匠炼尸时、用来勾住尸体的。   龙老想用勾尸刺勾住爷爷,我惊声叫着,“爷爷、爷爷快躲开!”   爷爷用尽全力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勾尸刺,可他滚得太急了,没看清方向,竟往山崖边滚去。   我浑身血液瞬间逆流,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幸好爷爷及时稳住身体,堪险险地停在古树下。   这时,龙老逼了过来,“老东西,受死吧!”   危急之际,我突然想起毒粉,龙老没搜我身、毒粉还在口袋里。   我身体连同手臂被绑住、但手掌还能动,吃力地掏出一包毒粉,用指甲截破袋子。   在龙老快逼近爷爷时,我手腕用力一甩、把毒粉撒向他。   条件受制,毒粉大部分都落在地上,只有少许撒到龙老身上。   龙老却惨叫了一声,急急退开,愤恨地质问我,“丑丫头,你撒了什么?”   爷爷也疑惑地看向我,我赶紧说,“爷爷,是毒粉!”   “毒粉?”爷爷怔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太好了,天助我也!”   不同于爷爷的高兴,龙老大惊失色,“你、你居然有毒粉?”   “阿音,还有没有?快给爷爷!”爷爷大声道。   “爷爷,还有!”我一听毒粉对爷爷有用,手急忙往口袋里掏。   龙老怒吼了一声,为阻止我掏出毒粉,将勾尸刺狠狠地掷向、连接着我和古树的绳子。   因为是麻绳,被勾尸刺一穿而断,我惊骇欲绝,整个人直直地坠向山崖。   “啊——”我嘶声尖叫着、坠落山崖…………   当我以为自己死定时,一道红光疾射而来,我耳边响起一道冰冷、却如天籁般的声音,“别怕!” 第55章 弃身逃跑   下一刻,我落入一具冰冷的怀抱里,身体凌空骤停、不再坠落。   楼湛天昳丽的容貌映入我眼帘,我眼睛一热,哽咽道:“你、你终于醒了。”   他的目光触及我满身的伤,抿唇应了一声、带着我往崖上飞去。   尽管楼湛天啥都没说,但我没错过他眼里闪现的心疼。   我们到达崖顶时,爷爷拔出插在身上的集阴旗。   不等邪煞从集阴旗里出来,爷爷就咬破手指、飞快地在掌中画了一道掌心符,口中疾念:“急急如律令!”   随即,爷爷掌中闪出丝丝电光,一记响雷、猛地轰向邪煞。   邪煞的实力,取决于招控的人,龙老被毒粉伤到后,控制起邪煞,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邪煞被掌心符一轰即灭,龙老跟着吐出一大口血。   他见我没死,差点咬碎一口老黄牙,看向楼湛天时,眼神狂热了起来。   爷爷快步走到我面前,激动、心疼之色溢于言表,“阿音,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声音竟有些哽咽,我头一次见爷爷这样,心里难受极了。   之后,我才知道、要不是看到楼湛天从小木牌出来,爷爷也要跟着跳下山崖。   “看好她!”楼湛天冷瞥了爷爷一眼,飘身逼向龙老。   他周身涌出骇人戾气,冷视龙老的眼神、如同看死人般。   龙老被楼湛天强大的气势震住了,不自觉地往后退,后悔莫及道:“早知道,我应该先和你结契的。”   “晚了!”楼湛天闻言,眸中杀意迸现,挥手、卷起一股无形的气流,击向龙老。   龙老急忙稳住下盘,掐诀应对,但仍被气流扫飞出去。   “实力不够,还妄想收服楼湛天!”爷爷冷笑道。   原来养鬼人要收鬼,本身的实力一定要比鬼强,否则,会被反噬。   这时,楼湛天抓住龙老的两只手臂,生生地扯下来。   温热的血,伴随着龙老的惨叫声,狂喷而出。   我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坏了,爷爷赶紧捂住我的眼睛,“阿音,别看!”   龙老的惨叫声渐渐消逝,过了一会,声息全无。   “爷爷,龙老死了吗?”我小声问爷爷。   “身死了!”爷爷不甘道。   龙老很狡猾,在楼湛天结束他性命的瞬间,魂魄挣出身体、遁入地下。   爷爷说,像龙老这种修习邪术的人,通常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面临生死时,会弃身逃跑。   “居然让他跑了。”想起龙老的所作所为,我很不甘心。   爷爷叹了口气,他道:“放心,爷爷会——”   话没说完,爷爷的表情瞬僵,扶住我身体的手一松,身体缓缓倒下。   “爷爷!”我惊懵了,尖叫着、去拉爷爷。   我被爷爷带得、一起摔到地上,哭喊着:“爷爷、爷爷,你咋啦?”   楼湛天将龙老的身体毁之殆尽,见状,来到我身边。   我如捉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哽声道,“你快救救我爷爷…………”   原以为楼湛天会立即答应,没想到他推开我的手,冷漠道:“求我!” 第56章 鬼下咒   我不解他为啥会转变态度,为了救爷爷,只好哀求道:“求你救我爷爷。”   楼湛天绽出一抹讽笑,颔首道:“好!我救他!”   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关于牛头山的梦境,心惊不已。   楼湛天似没察觉到我的异样,用鬼力探测爷爷的身体。   我说了他苏醒之前的事,见他蹙眉,紧张得不行,“我爷爷咋啦?”   “放心,死不了!”楼湛天淡声道。   他说,爷爷体内残留了邪煞的煞气,加上龙老以物施法,虽及时破解,还是伤到了魂魄。   “那、那该咋办?”我急哭了,在我看来,魂魄受损是非常严重的事。   楼湛天看着我,眼里划过一丝不忍,语气稍软,“有我在!”   随后,他带我和爷爷回家,用鬼力帮爷爷修补魂魄。   在崖山的时候,楼湛天感应到我命悬一线,才提前苏醒。   刚苏醒,他就灭杀了龙老,现在又耗费不少鬼力、修补爷爷的魂魄。   眼下,他魂体略显透明,我不由感到担心,“你、你没事吧?”   “没事,但不能为你疗伤了。”楼湛天说着,目光移到我身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小心翼翼地脱下我的衣服,露出满身的鞭伤。   楼湛天伸手抚了上去,疼得我直吸气,“疼,你别碰!”   “你等着!”他把我抱到炕上,抛下这句话,就飘到外面。   我一躺到炕上,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全袭涌而来。   没多久,我就昏睡过去,又梦回牛头山。   续上次的梦境,我出现时,楼湛天手里刚冒出一团黑气,击向那女人的脸。   这次,我没过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脸上多了一片黑迹。   她不显痛苦,一脸惊鄂道:“鬼、鬼下咒?”   我听到鬼下咒也震惊了,爷爷曾说过,鬼达到一定的修为,能以自身的怨气对人下咒。   人一旦被鬼下咒,身上会出现特殊的印记,将会随之投胎转世、无法消除。   “你好狠!”女人忿恨道,猛力拔出桃木剑。   她身后那群人围了上去,想把楼湛天打得魂飞魄散。   但被女人阻止了,她亲手封印了楼湛天…………   之后,她把所有人都赶下山,自己趴在楼湛天被封印的地方,失声痛苦。   我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心口莫名的疼痛。   女人哭了很久,当她抬起头时,脸上的黑迹竟变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惊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   随即,我忍不住大哭起来,直嚷着不可能。   当我哭得差点断气时,有人在我耳边焦急地喊着,“阿音,快醒醒!”   大概是见我没醒,对方又摇着我的身体,终于把我摇醒了。   我一睁开眼,就对上爷爷担忧的脸,“爷爷,你没事了?”   爷爷神色凝重地点头,“阿音,做噩梦了?”   我心虚地应了一声,很怕爷爷问我梦到啥,好在爷爷没问。   没看到楼湛天,我心里有些发慌,问爷爷,“爷爷,楼湛天呢?” 第57章 能留在咱们家吗?   原来爷爷醒来时,楼湛天正好从外面、带了阴土回来。   阴土是从阴气极重的墓地挖的,用水搅成糊状,涂抹我的伤处,能治好我的伤。   如果配合楼湛天的鬼力,效果更佳,可惜他不能再耗费鬼力了。   “阴土还能治伤啊。”我很惊讶。   爷爷说能,但只有我这种体质纯阴的人,才能用阴土治伤。   楼湛天找了阴土后,又细心地帮我涂上,见我没醒,他就回到小木牌里。   但想到梦境,我心里难受得慌,又不敢告诉爷爷。   爷爷似想起啥,脸色顿沉,“阿音,你哪来的毒粉?”   我把被捉后的事都告诉爷爷,末了,央求道:“爷爷,我想去找黄皮子的尸体。”   都这么久了,黄皮子可能死了,我越想、心里越难过,想好好安葬它。   “想不到它会舍身救你。”爷爷感慨道。   他不忍我难过,答应会找到黄皮子的尸体。   得到爷爷的保证,我心里才好受些,爷爷又问我制毒院子的位置。   我说完,问道:“爷爷,制毒是不是犯法?”   爷爷点头说是,我不解道:“龙老为啥怕毒粉?”   “他既养鬼、又炼尸,体内含有鬼气和尸气,任何有毒的东西,都能让他阳气外泄。”爷爷道。   人的阳气有限,要是泄光了,必死无疑。   “龙老会不会来报仇?”我心有余悸道。   “是爷爷不好,没保护好你。”爷爷很自责,说以后不会让人伤害我。   爷爷虽没说发现我不见后的事,可我能想象出他当时有多着急。   “爷爷,我以后会多长个心眼的。”我哽咽道。   爷爷哄了我几句,让我好好养伤,他要去陵水村一趟。   “爷爷,你真的没事了?”我不放心爷爷的身体。   “魂魄一旦修补好,就没事了。”爷爷摸着我的头道。   ******   爷爷去了陵水村,不到一天就回来了,还带回了黄皮子。   黄皮子还活着,奄奄一息的,它侥幸从鬼爪逃脱,躲了起来。   要不是爷爷曾对它下过咒,也很难找到它。   钉在它四肢的钉子,被爷爷取出来了,那是制妖钉。   制妖钉,会封住黄皮子的修为,让它和普通的动物没两样。   “爷爷,它以后能留在咱们家吗?”我可怜巴巴道。   “当然能。”爷爷看黄皮子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   黄皮子焉焉地叫了一声,眸子湿润了起来。   “乖,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我叫你小黄好不好?”   我摸着它水滑的皮毛,压根就忘了成精的黄皮子,年纪比我不知大了多少。   “嘤!”黄皮子点了下头,看起来很乖呢。   “你为啥会救我呢?”对于这个问题,我挺好奇的。   “嘤嘤…………”黄皮子连叫了好几声,看看爷爷、又看向自己受伤的身体。   意思很明显,它想要爷爷帮它治伤,才救我。   “倒是实诚。”爷爷笑了下,准备把黄皮子带到外屋养伤。   我忍不住喊住他,“爷爷,你知不知道楼湛天被谁封印在牛头山?” 第58章 半夜不知去向   “你咋问这个?”爷爷顿住脚步,奇怪道。   “我好奇。”我有些心虚,爷爷似没多想,只说不知道。   爷爷走后,楼湛天从小木牌里飘出来,阴沉着脸,以冷冽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道:“你、你咋出来了?”   “很好奇是谁封印我的?”楼湛天冷声道。   我想摇头、又忍不住点了下头,脑中又涌出牛头山的梦境。   “你以后自会知道!”楼湛天冰冷的指尖,从我额间、划过脸上的胎记。   语气愈冷,咬牙道:“现在,不准问、不准提!”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他鬼性大发那天,惊惧的同时,我又觉得委屈。   凭啥想对我好、想凶我,全随他的心意?当我是啥了?   而且,他身上藏了太多秘密,牛头山的梦境、他莫名的沉眠…………   所有的不解,让我固执地追问,“为啥不准问、不准提?”   楼湛天眸一凛,语带杀意道:“再提,死!”   我瞬白了脸,脑子突然一热,竟哭嚷道:“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走、不要待在我家…………”   “休想摆脱我!”楼湛天说完,飘出屋子。   我跟了出去,想看看他去哪了,但已不见他的影,却看到爷爷孤站在院中。   “爷爷?”我喊了一声,眼泪又忍不住直掉。   爷爷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啥都没说。   ******   那晚之后,楼湛天没和我说过话,我也不想理他。   倒是阴土的效果奇佳,才几天的时间,我的鞭伤就结疤了。   另外,陵水村制毒一案,轰动了整个龙岩镇。   是爷爷揭发的,一经查办,很多人落网。   制毒的不止一家,搜出的毒品,数量相当惊人。   而我拘在家里好多天,这天终于憋不住了。   “小黄,爷爷出去了,我想到外面转转。”我对小黄、也就是黄皮子道。   “嘤嘤!”小黄看了看自己的四肢,摇头。   意思是说,它四肢没好,不能和我出去。   “你出去的话,也会吓到人。”我苦恼道。   小黄附和着叫了几声,这时,响起楼湛天清冷的声音,“你伤没好,不准出去!”   他没从小木牌出来,却时时注意我的情况。   我咬唇,嘀咕了一句,“不是不和我说话嘛!”   还说我呢,自前天开始,一到午夜,楼湛天就离开小木牌,不知去了哪,天快亮才回来。   我前夜睡不着才发现的,昨夜就专门留意了,说不定,他今夜还会出去呢。   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楼湛天果然又出去了。   我本来不想多管,但楼湛天刚走,隔壁就响起开门声。   没多久,爷爷的脚步声渐远,我没忍住,还是下了炕。   我开了院门,见爷爷往牛头山的方向而去,震惊不小。   尽管好奇得要命,我也不敢跟上去,正要关上院门,一道湿漉漉的影子、倏地窜了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定睛看清来人,诧异道:“你、你半夜不睡觉,咋跑来吓我?” 第59章 钱来得诡异   居然是杨大妞她妈,我和杨大妞关系虽好,但没怎么接触过她妈。   她妈名叫戴菊香,性格很软弱、经常被杨福田暴打。   之前听说她神经有些不正常,我也不好问杨大妞。   这会,戴菊香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湿透了、水还往下滴。   她站在我面前,勾着头、一声不吭的。   我觉得古怪,退后了几步,“戴婶子,你咋不说话?”   戴菊香还是不吭声,我有些悚,可仔细看,她身上除了湿气,并没有鬼气,说明她是人。   “你不说话,我进去了。”我说完,再次想关上院门。   戴菊香伸手阻在门间,声音冷幽幽,“丑丫,别走!”   “戴婶子,你究竟有啥事?”我纳闷极了,难道她发神经了?   “帮、帮我把这个交给大妞,别让她爸知道了。”   戴菊香把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她手里攥着一只黑色袋子。   “这是啥?你咋不自己交给她?”我接过袋子,疑惑道。   久久等不到戴菊香回答,我再度抬头时,眼前空无一人。   要不是地上残留有一滩水迹,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冷汗直冒,赶紧把门关上,进屋后,按耐不住好奇,想打开袋子。   袋子很厚重,包了好几层,一层层地打开后,露出一叠钱。   面额不等,一角、两角的居多,面额最大的是五块。   都又老又旧,共有五十多块,看来是戴菊香背着杨福田偷偷攒下的。   会攒钱,说明她脑子没问题啊,我嘀咕道。   但戴菊香出现得太诡异了,攒了这么久的钱,咋舍得全给杨大妞,还是通过我的手?   这事扰得我睡意全无,不知熬了多久,在楼湛天和爷爷回来之前,才渐渐睡着。   我醒来时,爷爷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白粥配小咸菜、和水煮鸡蛋。   “爷爷,我半夜上厕所,看到院门没关。”我打了一个哈欠,似无意道。   爷爷盛粥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会?我记得睡前关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爷爷果然不承认他出去的事。   “哦。”我没揭穿爷爷,心不在焉地喝着粥。   我想不通,爷爷和楼湛天半夜去牛头山干啥?   爷爷有事瞒着我,我也没把戴菊香的事告诉他。   吃完早饭,我拿了戴菊香的钱,想去找杨大妞。   当我说要去杨大妞家时,被爷爷否绝了,“大妞家刚出事,你别去了。”   “啥?大妞家出事了?”我吃惊道,不由瞪大眼。   爷爷以为我在为杨大妞担心,“大妞她妈跟人跑了,她家现在乱得很。”   我慌了,问爷爷,“是啥时候的事?”   爷爷说是昨夜,他起来开院门时,听到邻居婆媳俩在议论。   可昨晚戴菊香分明找过我,我想到她的异样,急忙把钱拿出来、不敢再隐瞒爷爷。   爷爷把一张钱捏在手里,用手指蹭了两下,脸色瞬变,“恐怕戴菊香没跟人跑。”   “没跟人跑,那她——”我心里一紧,说不出‘死’字。   “阿音,赶紧把钱给大妞!”爷爷催促道,神色略急。 第60章 人死了吗?   爷爷这么着急,难道昨夜来的是戴菊香的鬼魂?   “爷爷,戴婶子死了吗?她身上咋没鬼气?”我奇怪道。   经爷爷解释,我总算明白了,人死后、魂魄刚离体,还没形成真正的鬼,只能算是魂体,自然没有鬼气。   戴菊香最挂念的是杨大妞,所以,魂魄一离体,她就凭着执念,想把自己攒下的钱给杨大妞。   说起来,她不过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怕吓到杨大妞,才让我转交。   我不曾体会过父母之爱,不由感到动容。   当我拿着钱,来到杨大妞家外面时,她家大门开着,屋里挤满了人。   那些人分为两帮,在大吵大闹、互相推搡着,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我仔细一听,原来是戴菊香的娘家人听到消息,都赶来了。   他们不相信戴菊香会跟人跑了,硬说是被杨福田卖了钱、当赌资了。   而杨福田一家,则一口咬定戴菊香是和外乡人跑的,怪她娘家人没教养好女儿。   双方不仅都在推卸责任,还要对方赔钱,竟没人在意戴菊香的死活。   我很同情戴菊香,也怀疑她的死和杨福田脱不了干系。   等了一会,都没看到杨大妞,我又不便进去、这时候也不能喊她。   我急得要命时,杨大妞牵着她弟弟杨晓笙,从外面回来了。   姐弟俩不仅面带疲惫,身上也脏兮兮的,而且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大妞!”我走向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大妞见到我,哭得更厉害了,“阿音,我、我妈不见了。”   她一哭,年仅五岁的杨晓笙,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有些不安,拿在手里的钱变得很烫手,都不知该怎么解释、更别提安慰的话了。   杨大妞见我不吭声,哽咽地问,“阿音,你咋、咋来了?”   “我、我,你们刚去哪了?”我没勇气把钱拿出来,到口的话都变了。   话一说完,我又后悔死了,这不是明摆着嘛,他们肯定去找戴菊香了。   他们果然去找戴菊香了,村里村外全找遍了。   “大妞,你妈昨晚来找我了。”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口了。   “你说啥?我妈去找你了?”杨大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硬着头皮说是,杨大妞又追问,“我妈找你干啥?她去哪了?”   “她让我把这些钱给你。”我说完,把钱递给她。   杨晓笙毕竟还小,忍不住问:“我咋没有?”   我不知该咋回答,总不能跟杨晓笙说,你又不是戴菊香亲生的、她只挂念杨大妞。   没错,杨晓笙并非亲生的,是杨福田从外面捡来的。   杨大妞没心情搭理杨晓笙,拿着钱、一个劲地问我,“阿音,我妈哪来的钱?她是不是真的跟人跑了?”   “你妈没跟人跑,这钱可能是她攒下来的。”我急忙道。   “那她去哪了?”杨大妞说着,又急哭了。   不等我开口,就响起一道苍老、却刻薄的声音,“大妞,你们咋能跟丑丫在一起?还不快进来!” 第61章 不能拿死人的钱   光听这大嗓门,不用说,肯定是杨大妞的奶奶姚氏。   姚氏在村里的名声,和刁婆婆有得拼,她们还是死敌呢。   “你奶来了,快把钱藏起来。”我怕姚氏把钱抢走,着急道。   姚氏为人尖酸刻薄、爱贪小便宜,经常欺压戴菊香,也不喜欢杨大妞姐弟。   要是让她知道杨大妞有钱,不管多少,她和杨福田一样,都会抢。   杨大妞更清楚她奶奶的德行,急忙把钱藏进衣服内兜里。   她刚把钱藏好,姚氏又大嚷道:“死丫头,你耳聋啦?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奶,我听到了。”杨大妞赶紧应了一声,又小声对我说,“阿音,别让人知道我妈的事,我回头再去找你。”   不等我开口,杨大妞就牵着杨晓笙向姚氏走去。   我心里酸酸的,杨大妞以为她妈还活着,心情似乎好多了。   没等我走远,姚氏就用手狠截着杨大妞的脑袋,“你个死丫头,都说了多少次了,丑丫是灾星,不能和她走得太近,你偏不听…………”   姚氏骂个不停、直骂我是灾星,杨大妞一声不吭地任她骂着。   类似的辱骂,我听多了,心里依旧很难受。   回到家里,爷爷发现我情绪不对,以为我是因为戴菊香的事。   他哄劝了我几句,又拉着我坐下,问道:“钱给大妞了?”   “给了,不给会咋样?”我不解道,爷爷好像很在意这事。   “阿音,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能拿死人的钱。”爷爷严肃道。   他说,一般死人给活人钱,是为了找替死鬼,谁拿、谁三天之内就得死。   像戴菊香这种嘱托,我只要把钱交给她真心想给的人,就没事。   “爷爷,那大妞会不会有事?”我急了,生怕杨大妞会死。   “放心,她妈不会害她的。”爷爷安抚道。   爷爷又问了杨家的情况,我一一告诉他。   末了,我苦恼道:“爷爷,我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大妞?”   “告诉她吧,她有权利知道。”爷爷说道。   令我深觉苦恼的事,被爷爷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然后,我一整天都在等杨大妞,她说过会来找我的。   可她一直没出现,倒是楼湛天和爷爷,到了半夜,他们又偷偷出去了。   我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想了太多杂乱的事。   翻来覆去,难受得跟烙饼子似的,肚子也有些饿。   我只好下炕,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厨房在院子的另一边。   经过院子时,听到有人在外面叫我,好像是杨大妞的声音。   她咋半夜才来?我走到院门边,透过门上细小的缝隙,往外瞄去。   果然是杨大妞,她站在门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惊了一下,赶紧把门打开,“大妞,你咋了?”   看杨大妞这样,好像知道戴菊香的死讯一样。   我刚这么想,杨大妞就扑到我怀里,嘶声痛哭,“阿音,我妈死了!”   “你咋知道?”我吃惊道,是谁告诉她的?   “是我爸杀的!”杨大妞抬起头,恨恨道。 第62章 禽兽不如的东西   “咋会是你爸?”其实,我不是很意外。   毕竟,我早就怀疑戴菊香的死,可能和杨福田有关。   “是他自己说的。”杨大妞哭道。   她今晚无意中偷听到杨福田和姚氏、在商量卖尸体,才知道她妈的死讯。   原来杨福田欠下一屁股债,他听说尸体比活人值钱、可以卖给人配阴婚。   所以,他昨晚把戴菊香按进家里的大水缸里,将她溺死了。   然后,他连夜把尸体埋在村后那片树林里。   上午赶走戴菊香的娘家人后,杨福田又去联系了贩尸的人,说好今晚在树林里交易。   至于姚氏,她从头到尾都知情,甚至还怂恿杨福田。   “阿音,不能让他卖了我妈的尸体,你帮帮我。”杨大妞抓着我的手,哀求道。   “大妞,我帮不了啊。”我很为难,楼湛天和爷爷不在,我怎么阻止杨福田?   而且,上次被龙老捉了之后,我晚上都不敢乱跑了。   “你能帮我的,我爸还在村口等贩尸的人,咱们先到树林把尸体移走。”杨大妞道。   看杨大妞实在哭得可怜,我只好答应了。   ******   杨大妞说杨福田还在村口,来到树林后,我才知道被坑了。   我们到的时候,正巧见杨福田、和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在讨价还价。   而戴菊香的尸体被挖出来了,就在他们脚边。   夜里阴森森的,两个男人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慎得慌。   我想趁被没发现时离开,小声说,“大妞,咱们还是走吧?”   杨大妞不吱声,红着眼,盯着地上的尸体。   我心道不好,不等我阻止,她就冲了过去。   “大妞,回来!”我吓坏了,拉都拉不住她。   杨福田二人看到我们,很惊讶,那人狠瞪着杨福田,“咋有人来?你泄露出去的?”   “虎哥,这种事我哪敢让人知道?”杨福田也一头雾水。   眼见杨大妞要扑到尸体上了,被那叫虎哥的人一脚踢开了。   “说吧,这两人要咋处理?其中一个是你女儿?”   虎哥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和杨大妞之间来回。   我心凉了大半,刚要跑,就被虎哥拽住了,杨大妞则被杨福田按在地上。   “快放开我,我是路过的,啥都不知道。”   我拼命地挣扎着,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杨福田怕我和杨大妞泄露出去,心一横,咬牙道:“都弄死了,尸体你带走吧,价钱不能比我婆娘的差。”   我想不到杨福田说得出这种话,简直禽兽不如!   “自己送上门的货色,给你几块钱就不错了!”虎哥讥笑道。   杨福田微窘,竟然同意了,“行!几块就几块。”   于是,我和杨大妞被当成尸体卖了,还只值几块钱的贱价。   “杨福田,我爷爷快来了,你们要是敢对我咋样——”   我又惊又气,想拿爷爷吓唬杨福田,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虎哥一记耳光。   虎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怒骂道:“丑丫头,拿一个老头子威胁老子,不知死活!”   杨福田却有些害怕,“虎哥,就杀我女儿,把这个放了?”   杨大妞一言不发、死死地瞪着杨福田,眼里尽是浓烈的恨意。   “呸!你还怕一个老头子不成?”虎哥啐了一口。   “不是啊,丑丫的爷爷是——”杨福田还想说啥,被虎哥给打断了。   “管他是谁,赶紧把你女儿弄死,至于这个,呵呵!”   突然,虎哥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淫恶至极。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更加拼命地挣扎。   果然,虎哥淫笑道:“蛮有劲的,玩起来一定很爽!”   我惊骇不已,这人咋这么变态?我人小、又不好看,他也下得了口?   杨福田正想弄死杨大妞,听到虎哥的话,也很吃惊,“虎哥,这丫头太丑了,要不要换我女儿?”   他的话刚说完,杨大妞倏地发狂了,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啊,死丫头,快松口!”杨福田疼得嗷嗷叫。   我想效仿杨大妞,但还没咬到虎哥,就被他揪住头发、猛压到地上。   他用力撕扯我的衣服,我惊惧到了极点、嚎哭不止。   “不要啊!爷爷、楼湛天快来救我…………”我厉声惨叫着。   虎哥死死按住我的手脚、一件件地撕开我的衣服。   “爷爷、楼湛天………”我双腿被用力掰开,绝望地闭上眼。 第63章 离奇的梦境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我身上一轻,同时响起虎哥凄厉的惨叫声。   一股熟悉的寒气袭来,我刚睁开眼,身体就被冰冷的衣服包裹住了。   “楼湛天,你咋才来?吓死我了…………”   积压在一起的恐惧,这一刻全爆发了,我趴在楼湛天怀里嚎啕痛哭。   “没事了!”楼湛天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但我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颤,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我抽抽噎噎,刚想问爷爷咋没来,就听到杨福田的尖叫声。   原来杨福田目睹了虎哥被楼湛天用鬼力轰成碎片的瞬间,吓傻了。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想逃跑。   杨大妞扑了过去,抱住杨福田的腿,疯喊着,“不准跑,我杀了你!”   “杀了他!”我拽着楼湛天的衣袖,咬牙道。   楼湛天看向杨福田,面上一片冷寒,阴测测道:“他必死无疑!”   话刚落下,一道寒光自他指间疾射而出。   杨福田眼珠暴凸,惊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骤成肉块。   遍地的血肉、残肢,惨烈得令人发指。   我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全吐在楼湛天身上了。   他是有严重洁癖的鬼,脸色瞬阴,猛地把我推开,“不准吐!”   我很虚弱,被楼湛天这么一推,竟摔到血肉堆上。   “啊——”我吓惨了,两眼一抹?,晕死过去。   ******   昏迷间。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化成噩梦、纠缠着我。   差点被强、之后满目的血腥,让我无法从恐惧中挣脱。   当我有意识时,感觉到楼湛天在我身边,没立即睁开眼。   爷爷从外面进来,“阿音还没醒?”   “胆子太小!”楼湛天答非所问,似很不满。   “是该练练胆了。”爷爷附和道。   该咋个练法?不等我多想,就听到楼湛天的嗤笑声,“醒了?还是想长睡不起?”   我赶紧睁开眼,假装刚睡醒,“爷爷!”   爷爷上前安抚我,“阿音乖,没事了。”   “爷爷,你咋不去救我?”我委屈得不行,眼泪又开始打转。   爷爷还没哄我,楼湛天就讥诮道:“你除了哭,一无是处!”   “你才一无是处!”我气得够呛,用力抹了一把泪。   自从上次冷战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呵,遇事只会哭、只会等人救,不叫一无是处?”楼湛天冷声讽刺。   “我还小!”我反驳道,底气很充足。   “阿音还小。不能对她太苛刻了,有些事得慢慢来。”爷爷护着我。   可我咋觉得爷爷意有所指?有些事是啥事?   “阿音,你和大妞咋会去树林?”爷爷问我。   我说出事情的经过后,问道:“大妞呢?她咋样了?”   我很担心杨大妞,怕她会受不住打击。   说到杨大妞,爷爷也忍不住叹气,原来当时楼湛天感应到我有危险,先赶去救我。   爷爷后面才到,他把杨大妞送回家,至于虎哥和杨福田的死,爷爷只说是鬼物作祟。   村民对爷爷的话深信不疑。只当爷爷察觉到有鬼、晚去了一步。   楼湛天抹去杨大妞关于他的记忆,她认定是她妈的鬼魂救了她。   她受到很大的惊吓,一直说她妈是被杨福田杀死的。   所以,杨福田二人的死,顺理成章地推给戴菊香的鬼魂。   知道杨大妞的情况后,我心里很难受。   随即,我又忍不住问,“爷爷,你们半夜去哪了?”   我不敢说知道他们半夜去牛头山的事。   爷爷神色有些不自然,只含糊带过,楼湛天则不理会我。   ******   接下来几日,我待在家里,直到这一天,又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村的事。   杨大妞拿着菜刀满村追砍姚氏,扬言要姚氏偿命。   大伙都说她是被戴菊香附身了,才做得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爷爷似不想再插手此事,我实在担心杨大妞,央求道:“爷爷,我想去看看。”   “糟事,不看也罢!”爷爷拉开我的手,摇头道。   “万一大妞真的被鬼附身呢?就看一眼,好不好?”   爷爷指了指外面,我懂了,像戴菊香这种新鬼,白天是没法出来的,更别提附身了。   也许是见我闷闷不乐,爷爷摇摇头,“算了,走吧!”   爷爷带我走出院子,“先等着!大妞和她奶,很快就会来。”   我半信半疑,“真的?”   在门外等了一会,果然见姚氏拼命地往我们这里跑来。   杨大妞拿着菜刀,在她身后追赶,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   我被杨大妞的样子吓住了,她脸上多了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狠戾。   姚氏跑得气喘吁吁的,她一见到爷爷,就大声呼救,“谭师傅,救命啊!快救救我!”   “姚大娘,你跑得这么快,还用得着谭师傅救?”有人哄笑道。   姚氏一大年纪了,跑得比杨大妞还快,说明她腿脚好、也怕死得很。   见她往爷爷扑来,我急了,“姚大娘,你别过来!”   万一杨大妞误伤到爷爷咋办?爷爷不紧不慢地推开她。   姚氏只好躲进我家院门后,杨大妞要追上去,被爷爷拦住了。   杨大妞砍红了眼,大吼道:“让开,让我砍死她!”   她说话的语气,和戴菊香有几分像,我有些吃惊。   “你妈是你爸害死的,砍你奶做啥?”不知谁问道。   “她也有份,是他们母子害死我的!”杨大妞咬牙道。   “爷爷。大妞真的没被附身?”如果她没被戴菊香附身,咋会说出这样的话?   爷爷冷笑,伸出两指捏住刀身,冷笑,“装神弄鬼!”   “你别拦我,我要报仇!”杨大妞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大妞,你妈最放心不下的是你,肯定不愿你搭上自己,给她报仇。”我劝道。   杀了姚氏、再搭上自己多不值,假装鬼附身也没用。   杨大妞神色有些松动,“是啊。她死了,还把钱留给我。”   “大妞,含怨而死的人无法转入轮回,除非有人超度。”爷爷开口了。   杨大妞听后,奔溃了、哭求爷爷,“谭师傅,求你帮帮我妈!”   “爷爷,你帮帮戴婶子吧!”我也求爷爷。   爷爷颔首,对杨大妞道:“帮你妈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   从门后探出头的姚氏,听到爷爷的话,急忙附和:“对啊,你得保证!”   我有些火大,忍不住吼了姚氏一句,“你闭嘴!”   “啧啧,刚刚还怕得要死,这会嘚瑟起来了。”   “她还以为谭师傅是给她撑腰呢!”   “呸!她和杨福田害死戴嫂子,大妞砍死她也不亏!”   村民们很会见风使舵,一见爷爷出面帮杨大妞,就纷纷谴责姚氏。   杨大妞犹豫了很久,怨恨地瞪着姚氏。   我见她不吭声,着急了,“大妞,你块答应我爷爷啊,我爷爷是为了你好。”   爷爷是怕杨大妞再做傻事,才提出这个条件。   杨大妞咬着唇,不甘道:“我保证不会!”   说完,她捂住脸,嚎声大哭起来,“妈、妈,你死得好冤啊…………”   杨大妞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地哭她妈。让人听得心酸不已。   我眼睛发热,忍不住想哭,爷爷很心疼,但啥都没说。   姚氏见杨大妞手上没刀了,跑出来大嚷道:“哭啥哭?你妈——”   杨大妞站了起来,咬牙打断姚氏的话,“你再敢说我妈半句坏话,我跟你同归于尽!”   她的表情有些狠厉,竟把姚氏骇住了,啥都不敢说。   “大妞变了!”我怔看着杨大妞,自语道。   自知道戴菊香的死讯开始。杨大妞就变了,再也不回到原来的样子。   听到我的话,爷爷若有所思道:“是人都会变,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   爷爷答应超度戴菊香,定于今晚凌晨阴气最盛之时。   计划赶不上变化,刚过十点,院门就被人拍响了。   “爷爷,是杨二叔。”我听出是杨福田的二弟杨福来。   爷爷皱眉,拿起准备好的褡裢,往院门走去。   我赶紧跟了上去,“爷爷。不知杨家又出啥事了。”   可别是杨大妞又犯傻啊,我有些担心。   院门一开,杨福来就着急道:“谭师傅,不好了,我妈被鬼上身了。”   我不怎么信,杨大妞今天才假装鬼附身,姚氏该不会气不过,也来这招吧?   到了杨家,我才相信是真的,姚氏确实被鬼附身了。   她跪在地上,被鬼控制着不断磕头、说‘我错了’。   杨大妞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   除了她,杨家其他人都吓懵了,没人敢过去阻止。   “爷爷,她不是戴婶子?”我问道,感觉这鬼很厉害。   她附在姚氏身上、时不时闪现出红光,戾气也很重。   “是她,不过几天,居然进化成极阴煞鬼了。”爷爷震惊道。   “啥是极阴煞鬼?”我脱口问道。   爷爷叹了口气,他说,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地过三尺鬼不同。   这世上存在着很多类型的鬼。因为各种原因形成的。   除了外界条件,也有靠吞噬比自己弱的鬼,也就是鬼吃鬼。   而极阴煞鬼,要在恰当的时机、吸足大量的阴气、鬼气,再吃足够的鬼。   种种条件加起来,相当苛刻,所以,是非常难形成、难对付的鬼。   “可、可戴婶子不是刚死吗?”我膛目结舌道。   一只前几天刚死,连鬼气都没有的新鬼,咋可能吞吃其他的鬼,又遭遇可形成极阴煞鬼的机遇?   “是啊。”爷爷脸色很凝重,也许是怕我担心,又道:“不过,幸好她还没完全为成型,伤害力不大。”   爷爷不再多说,提起桃木剑,踏步直上。   “别多管闲事!”戴菊香控制姚氏的身体,躲开爷爷的桃木剑。   杨大妞扑了过去,挡在爷爷面前,哭喊道:“谭师傅,别伤我妈,你说要超度她的。”   “大妞,让开!你妈要是杀了人,戾气就会加重,受鬼性控制,到时连你都杀。”爷爷着急道。   说话间,戴菊香从姚氏身体出来,掐着姚氏的脖子,往屋外的大水缸按去。   “杨福田的魂魄被我吃了,我再让你尝尝我遭遇过的痛苦!”   戴菊香边按、边发出阴测测的诡笑声,听得我毛骨悚然,才知道杨福田的魂魄也被她吞吃了。   爷爷见状,一掌劈晕杨大妞。把她交给杨家人。   然后,爷爷一剑劈向戴菊香魂体,她闪躲不及,惨叫着松开姚氏。   爷爷把姚氏从水缸里拽出来,往杨家人所在的方向扔去,“接住了!”   紧接着,爷爷拿出一张消煞火符,拍向戴菊香额头,并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爷爷使符的动作又快又准,戴菊香没能躲过,又是一声惨叫。   至于姚氏,被杨家人扶起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的儿子、儿媳们只顾着哭嚎,不仅哭不出眼泪,听起来还有些假。   “喂!杨二叔、杨三叔,你们咋不请医生?”   我有些看不下去,姚氏虽坏,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经我一说,杨福来等人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去请村医刘老头。   我发现杨二婶暗瞪了我一眼,假装没看到。   他们准备把姚氏抬进屋里,却把杨大妞随置不管。   “你们咋能这样?”我看得有些窝火,正想过去把杨大妞扶好。   一道红影急掠过来,下一刻,杨大妞就落入戴菊香手里。   离得近,我才看清戴菊香的样子,现在的她,面目狰狞不说,皮肤还透着诡异的红光。   她带走杨大妞之前,冲我狠哽咽了一下口水,表情和当初的崔寡妇如出一辙。惊得我头皮发麻。   “阿音,你留在这里!”爷爷交代了一句,就去追戴菊香。   我分明看到爷爷的背部多了五道血指痕,皮肉隐隐外翻。   “爷爷!”我惊叫了一声,焦急地追到门口。   见爷爷往牛头山的方向追去,我无暇去想,怎会和牛头山扯在一起。   急忙掏出小木牌,对楼湛天道:“湛天,快带我去牛头山。”   楼湛天倒没废话,凭空冒出一团?雾,把我包裹在其中,带我往牛头山飞去,   按理说,爷爷是用跑的,我很快就能赶超他才对。   可我到了牛头山下面,还见不到爷爷的身影。   我慌了,问楼湛天,“爷爷呢?”   楼湛天从小木牌出来,淡淡道:“在山的另一面。”   “什么?”我惊叫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身处牛头山的背面。   “你咋这样?”我气死了,见他不为所动。只能哀求道:“带我去找爷爷,好不好?”   “不行,你自己走过去。”楼湛天冷漠道。   “你答应送我来的。”我怒道,感觉被他耍了。   “我是答应送你来牛头山。”楼湛天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言下之意,他答应送我来牛头山,并没说哪一面。   “你、你——”我气红了眼,差点说不出话。   楼湛天逼近我,目光凛凛,“我如何?”   在他威压下,我很没骨气地焉了,只敢小说,“你不是好鬼!”   “我当然不是好鬼!”楼湛天坦然承认了。   见他准备离开,我急扑了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湛天,别丢下我!”   楼湛天魂体瞬僵,顿一会,拔开我的手,“你胆子太小,该练练了。”   “也不是非得这时候,爷爷还在除鬼呢。”我说道。   “区区一只极阴煞鬼,难不倒你爷爷。”楼湛天不以为然。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令我把‘爷爷受伤了,’这话、生生憋了回去,嗫嚅道:“要是有鬼咋办?”   “现在过了七月十五,滞留在牛头山的鬼不多。”楼湛天说着,拿出几张符给我。   “你咋会有爷爷的符?”我一眼就认出是爷爷画的符。   “你爷爷让我给你的。”楼湛天道。   “什么意思?你们——”我大吃一惊,话还没说完,楼湛天已不见了。   这下,我真的气哭了,原来爷爷和楼湛天联合起来欺负我。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戴菊香化成极阴煞鬼,今晚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练胆就练胆。干嘛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他们总做些我不知道的事,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看着高耸的牛头山,我认命地走到山道上。   这山很大,我得走很久、才能走到另一面。   也许是我身上有符的关系,穿梭在山间的鬼影,看到我都绕道跑。   这样一来,我倒没那么怕了,只是越想、越委屈。   “楼湛天欺负我、爷爷也欺负我…………”我自语道。   没走多久,我就累得慌,一股闷气直涌到心口,干脆不走了。   爷爷和楼湛天欺负我。我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吓吓他们。   反正楼湛天说爷爷没事,鬼也避让我,这想法一起,我还真的付诸了行动。   我找了一棵长在隐蔽之处的大树,靠在树下。   大概是爷爷他们也在牛头山的原因,我没有梦境里那样的恐惧。   无聊之余,我拿起符来看,几张都是五雷轰顶符。   不同的符、需要配合不同的咒语,五雷轰顶符灭鬼的效果虽不错,可我又不会用。   符是由?狗血、混合朱砂画成的,一般的鬼都会忌怕。   楼湛天咋不怕?难道是他修为比较高的原因?   为防鬼近身,我把符铺在身上,用手压着、不会被风刮走。   在家失眠了好几晚的我,靠着树、吹着夜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次,我做了更离奇的梦,居然梦回到发现爷爷跟楼湛天出门的第一晚。   他们先后来到牛头山、也就是正面的山腰处。   爷爷蹲在地上,不知在挖啥,楼湛天在一旁看着。   “没有!”爷爷挖了许久,都没挖到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当年葬在这里。”楼湛天俊眉紧皱。   爷爷看了楼湛天一眼,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挖。   过了一会,爷爷面露惊喜,“挖到了!”   楼湛天闻言,飘过去看,我也凑了过去。   只见土坑里出现一个?乎乎的盒顶,那是啥东西?   爷爷先我一步,伸手扫掉上面的泥土,他怎么都拿不出盒子、也打不开盒盖。   他们一连几晚,都出来找这东西?到底是啥?   我好奇得要命,竖起耳朵,认真听他们说话。   楼湛天思索了一下,道:“看来得制一只煞鬼作祭!”   “要制煞鬼。谈何容易?”爷爷冷笑道。   “这次打不开,得等到明年了。”楼湛天语气不免有些遗憾。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只有七月十三到二十这几天、能找到这盒子,同样只有这几天能开启。   错过了,要等到明年,他们不知道开盒方法,煞鬼作祭是楼湛天想出来的。   等等!煞鬼?我不由想到戴菊香,她现在是极阴煞鬼。   难道是爷爷他们?如果真的是,那爷爷追着戴菊香到牛头山,岂不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恨不得立即醒来,回到现实中的牛头山,去阻止爷爷。   “我倒无所谓,不过是在帮你罢了。”爷爷有些不在意道。   非常感谢宝贝们的支持、还有的钻石,么么哒。 第64章 肯不肯帮爷爷的忙?   “帮我?说得好听。”楼湛天讽笑道,他突然往我这边看来,目光冷得骇人。   我吓得仓皇地逃跑,画面一转,又来到爷爷他们挖东西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时间已变,来到爷爷追赶戴菊香到牛头山的时候。   爷爷制服了戴菊香,准备超度她,他手里拿着一张救苦往生普渡符。   超度的方式有多种,除了念往生咒,还有用符。   救苦往生普渡符,就是用来超度鬼怪投胎的一张符咒。   符超度鬼虽说是强制性的,还需要这只鬼有忏悔的心,要是这鬼不想忏悔,不想投胎,这符也没啥用。   “戴菊香,我答应大妞会超度你,好在你本性不灭。”爷爷说着,把符拍向戴菊香。   他大念道:“普皆冥成拔度途,三苦施如九玄族,为男为女身自承,富贵贫贱汝自斟,敕汝等众急急超生,敕汝等众急急——”   我知道后面两个字是‘超生’。没等爷爷念完,一道疾光闪过,符瞬间粉碎。   凭空出现楼湛天的身影,我心里一紧,知道他想做啥。   爷爷一点也不意外,沉下脸道:“我答应超度她,这次算了。”   我松了口气,幸好爷爷没想拿戴菊香作祭。   说明戴菊香形成极阴煞鬼,不是爷爷促成的,不是爷爷,难道是楼湛天?   但被楼湛天接下来的话否绝了,他冷笑道:“正愁找不到煞鬼,就出现一只,连老天都在帮忙,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阿音也希望超度她,要是让阿音知道——”爷爷面露豫色。   他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打断了,“只要不说出去,阿音不会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我嘀咕道,再看爷爷,他似想起啥,“阿音没让你带她来?”   爷爷很了解我,知道以我的性格肯定会跟来。可他不是和楼湛天联手欺负我吗?   “我把她引到山后面,顺便练练她的胆。”楼湛天道。   “你明知这一带鬼物不少,她又是九阴之体,咋能把她单独留在那里?”爷爷质问道。   “我幻了几张你化画的符,不仅能为她壮胆,普通的鬼也会见之避让。”楼湛天淡声道。   原来楼湛天骗了我,他给我的符不是爷爷画的,是他自己幻化出来的。   他在符上施了法,能令弱鬼惧怕,我气得要死,他咋能这样?害我误会爷爷。   怕我跟来、知道黑盒子的事,就不要带我来嘛,用得着这样骗我?   “若阿音出事,我跟你没完!”爷爷气恼道。   楼湛天没理会爷爷,他抬手一扫,疾风骤起。   顿时泥土漫飞,我下意识捂住眼睛,等风止之后,离戴香菊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坑。   坑里埋了那只黑盒子,楼湛天如玉箸般的手指掐着复杂的诀,口中疾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爷爷不再阻止楼湛天,而戴菊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黑盒子。   她被爷爷施法缚住,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尖厉的鬼吼声。   黑盒子黑光大作、散发出浓烈的鬼气,楼湛天和爷爷面露喜色。   “不要!”我想起杨大妞,忍不住冲了过去,挡在黑盒子前。   不知为啥,我靠近之后,黑盒子就失去光彩、鬼气也瞬间散去。   “失败了。”楼湛天蹙眉,眸间划过一丝失望。   “看来煞鬼作祭没用。”爷爷说完,念咒安抚已浮暴的戴菊香。   他又拿出一张救苦往生普渡符,再次超度戴菊香。   随着爷爷念咒声起,一股困意向我席卷过来,我的眼皮渐渐沉重……………   ******   “谭师傅,我妈傻了,求您给她看看吧。”   “她被戴菊香吃了一魂,我也无能为力。”   我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是爷爷和杨福来。   掀眼一看,我发现自己回到家了。昨晚的事历历在目。   我赶紧下炕,跑到屋外,见杨福来在求爷爷。   “阿音,醒了?”爷爷看到我出来,不再理会杨福来。   我一开口就问,“爷爷,你咋找到我的?”   因为我是故意躲起来的,不知爷爷他们找了多久。   “你身上有我的符。”爷爷揉了揉我睡乱的头发。   明明是楼湛天的符。我瘪嘴道:“原来这样啊。”   我知道楼湛天只能感应到我有没有危险,却把符忽略了。   “阿音以后不能这样了,要是遇到危险咋办?”爷爷语气略带责备。   “嗯。”我焉焉地应道,心里很烦躁。   既怕爷爷和楼湛天知道我破坏他们鬼祭,又不解他们暗地里的行为。   我也想不通,为啥我能梦到牛头山发生过的事,还不限时间段。   爷爷他们要那个黑盒子做啥?黑盒子有啥来历?   看着笑得如往常一样和蔼的爷爷,我突然觉得陌生。   “阿音咋啦?是不是哪不舒服?”爷爷发现我不对劲,担忧道。   “爷爷,我没事,超度戴婶子了吗?”我摇头,不敢让爷爷发现我的异样。   爷爷说超度了,我又问:“她咋形成极阴煞鬼的?”   我想爷爷肯定会弄清楚原因的,果然,爷爷确实找出原因了。   原来戴菊香初成鬼时,毫无意识地飘荡,竟遇到一只修为很高、但不知魂体咋会重创的鬼。   这鬼的鬼气不断外泄,不能动弹,鬼吞食鬼气是本能。   戴菊香吞噬了那只倒霉鬼的鬼气和修为,又经过阴气充足的地方。   “戴婶子的运气真好啊。”我不由惊叹道。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遇,都让戴菊香碰到了,要是她没被爷爷超度,日后就更难对付了。   “是啊。”爷爷深以为然。   我和爷爷说着话,把杨福来晾在一边。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杨福田夫妻的丧事一过,就得安排杨大妞姐弟的去处了。   他们现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姚氏又傻了,年纪尚小的他们,还需要人抚养。   杨福田两个弟弟也过得紧巴巴的、吃饭的嘴又多,于是,姐弟俩成了烫手山芋。   推来推去,最后。杨晓笙给邻村一对不会生养的夫妻领养了。   杨大妞则被同村一户姓汪的人家收养了,汪家只有一个比她两岁的傻儿子。   汪家人对杨大妞视如己出,但村里人背地里都说,她是汪家给傻子准备的媳妇。   如今杨大妞变得沉默寡言,对外界的闲言闲语毫不上心。   ******   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即逝,眨眼间,到了我十四岁暑假这年。   我读书比别人晚,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冲劲。成绩从最初的倒数第一,拼到了如今的名列前茅。   刚开始上学时,我经常被人嘲笑、欺负,但欺负过我的人总会倒大霉。   所以,渐渐没人敢欺负我,却坐实我灾星的称号。   其实,是楼湛天收拾那些人的,尽管我已开始跟爷爷学本事。他还是默默地保护我。   他看我的目光,也一年年地变化,总让我觉得不安。   这几年的七月间,他和爷爷都有去牛头山,企图开启黑盒子。   我跟过几次,见他们一直没打开黑盒子,就熄了好奇心。   这天,爷爷去外村给人剃阴头。我提着篮子去菜园摘菜。   回来时,经过康老三家的果林,他和阿牛叔的邻居贾仁打在一起了。   路过的村民都围在果林外看热闹,我也走过去看。   村民看到我,纷纷避开,村里能上学的孩子不多、成绩好的更少了。   加上我还跟爷爷学本事,村民们都不敢当面骂我灾星了,偶尔也有人和我打招呼。   “老子弄死你这个烂贼、凶手!”   “操你娘的,吃你几个果子又咋样?”   “呸!咋不说你还把狗打死了?”   康老三和贾仁打得不开交,边打边辱骂对方。   从他们的对骂听出,原来是贾仁手脚不干净,偷摘了康老三的果子。   他偷了就偷了,还把看守果林的狗打死了,偏偏康老三也不是好货色。   两人就由吵架、发展到大打出手,越演越烈。   我看了一会,就走开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晚饭后,爷爷教我画六合敕令符中等级最高的符。   六合敕令符是一整套符,里面的符种类繁多,效用、等级各异。   画符很耗费精神力,也讲究天份,有些人学个几十年,都停留在低级符类,或啥都学不会。   还有些人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就学到最高级的符类,恰巧,我就极有天赋。   爷爷说,像我这种命格纯阴的人,虽是鬼物眼中的美食,却很适合修道。   “爷爷,啥时候教我别的?”我提笔之前,忍不住问道。   因为爷爷只教我符咒、和各种灵异常识,却不教别的。   “那你啥时候跟爷爷学剃阴头?”爷爷笑着反问。   “术法和剃阴头是两码事,再说学的类型太多,反而不精。”我反驳道。   “你看爷爷学得精不精?”爷爷笑问。   “也不知道爷爷打哪学来的。”我小声嘀咕道。   我对爷爷的好奇,是从当年方翠兰请我们到尚海市开始的。   只知道爷爷啥都懂,中年时常住牛头村,才开始给人剃阴头的,也不知他师从何处。   “认真点!”爷爷看我走神了,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刚要呼疼,外面就有人着急地喊爷爷,并伴随着狗吠声。   “好像是贾大婶,她咋带狗带来了?”我奇怪道。   爷爷已经走到外面了,我连忙跟出去,看到跟狗一样趴地上的贾仁,吓了一大跳。   贾仁好像随时都可能扑过来一般,我退开几步,定眼细看。发现他身上多了一道狗影。   爷爷以前说过,未成精的动物附在人身上,会有影子显出。   “爷爷,贾大叔被狗魂附身了?”我问爷爷。   “没错,他不仅被狗魂附身,他自己的魂魄,也被挤出体外。”爷爷看了一会,下定论道。   “谭师傅,这咋办啊?”贾大婶泣不成声。   我突然想起果林的事,“爷爷,他白天打死了一条狗,会不会是?”   “打死一条狗?”爷爷皱眉,问我当时的情况。   爷爷听后,点头道:“可能是了。”   “汪汪汪…………………”   像附应我和爷爷的话似的,贾仁冲我们吠个不停。   他这样子很滑稽,要不是贾大婶在。我会憋不住笑的。   “贾仁家的,去把狗尸找回来,给狗办丧事。”爷爷对贾大婶道。   贾大婶本来哭得要死,听到爷爷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忘了继续哭。   看她傻懵懵的样子,我忍不住道:“贾大婶,我爷爷在跟你说话呢。”   “谭、谭师傅,您说啥?要给狗办丧事?”贾大婶愣愣地问。   “你家男人为了偷果子,把狗打死了,狗怨太重,必须消除它的怨气,让它主动离开。”爷爷耐着性子解释。   “爷爷,不能直接把狗魂驱出来吗?”我问。   爷爷听我这么说,瞪了我一眼,“看守果林本就是狗的职责,为了口腹之欲。把它打死,你说该不该?”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道:“当然不应该!”   爷爷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这狗魂和贾仁的身体非常契合,才能把他的魂魄挤掉。要是强行驱离,他的身体会严重受损,到时就算找回他自己的魂魄。都活不了。”   “噗!狗魂和贾大叔的身体非常契合?”这下,我忍不住喷笑了。   因为人被狗魂附身很稀奇,不少村民听到消息,赶过来看。   这会,村民们听到爷爷的话,全哄然大笑了起来。   “谭师傅,您会不会看错了,我男人是人。身体咋会和狗魂契合?”贾大婶惊恐道。   我能理解贾大婶的心情,她可能无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和狗搭上边,或因此以为自己和条狗睡了很多年。   不过,她这话有些质疑爷爷的意思,令爷爷脸色瞬沉,“当我是瞎说?那你另找高明吧!”   “谭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求您救救我男人。”   贾大婶慌了,生怕爷爷真的撒手不管,急声求爷爷。   “真想救贾仁,就按我的话去做。”爷爷语气稍缓。   “好、好,我都听谭师傅的。”贾大婶不敢再多说啥了。   爷爷见贾大婶落下贾仁,准备自己走,说道:“人你先带回去。”   “哦,好。”贾大婶惧声应道,可却迟迟不敢过去拉贾仁。   来的时候,她敢牵贾仁,是因为不知道贾仁是被狗魂附身,现在怕得要死。   爷爷没理她,手指微动,好像在掐算啥。   “阿音,进来!”爷爷神色一凝,喊我跟他回屋。   我一看,就知道爷爷有事跟我说。“爷爷,有啥事?”   “阿音,帮爷爷一个忙。”爷爷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心突了一下,“爷爷,你有啥事就直说吧。”   “等等!”爷爷道了一声,闭着眼、掐算了起来。   爷爷到底要和我说啥事?摆出这等架势。   过了一会,爷爷猛地睁开眼,自语到:“果然如此!”   “爷爷,你在算贾仁魂魄的下落?”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了。   “没错!”爷爷点头,他刚才算不出他魂魄的下落,又算了一次。   “在哪?该不会要我去找?”我心觉不妙。   “阴曹地府!”爷爷看着我,一字一顿道。   不等我开口,爷爷又道:“阿音,还真得由你把魂魄找回来。”   “魂魄离体,咋可能跑到阴曹地府?爷爷,你会不会算错了?”   我震惊不已,一般非死亡离体的魂魄,根本不可能沦落到阴间的。   而且,爷爷要我去找?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嘛?   “错不了!”爷爷语气笃定,又问我:“阿音,肯不肯帮爷爷这个忙?”   我犹豫了,阴间那种地方,哪是活人能随便去的?   可我又不忍拒绝爷爷,咬唇问:“爷爷,那我会不会有事?”   再次感谢宝贝的钻石,也谢谢玖玖的美酒、杨玲的玫瑰、和送币的宝贝。   关于更新,八千字打底,钻石每满300颗(也就是300、600………以此类推),加更3000字。 第65章 居然抛下我不管   爷爷怔了一下,如实道:“活人要保证阳气不泄,一旦阳气外泄、阴阳混合,极度危险。”   我忍不住插嘴,“阳气外泄,被发现是活人,也很危险吧?”   爷爷点头,“没错,这也是爷爷让你去的原因,你是九阴之体,更方便在阴间行走。”   话是这么说,但有利有弊,要是让鬼发现我是九阴之体,也会被鬼分食的   而且,阴间危险重重,鬼又不比阳间的,肯定厉害的居多。   爷爷见我没吭声,又道:“阿音。阴间的阴气非常重,爷爷年纪大了,吃不消。”   “爷爷,难道你忘了,当初为了压制我体内的阴气,你领养过一个九阳之体的男孩?”我语气略重。   “记得!”爷爷神色有些不自在。   “阴间危险,我体内的阴气需要压制,凭啥让我为贾大叔去冒险?他也不是啥好人。”   “总归是一条人命,爷爷不能不救。”爷爷无奈道。   “要拿我的命去救吗?”我有些赌气道。   “爷爷自然不希望你有事,有楼湛天保护你——”爷爷面露苦笑。   “反正我不去!”我打断爷爷的话,转身走进自己屋里。   不是我对爷爷不敬,是我不知他咋想的。竟让自己的孙女为一个不相干、且品性不良的人去阴间冒险。   “阿音,爷爷已经答应救贾仁了。”爷爷在我身后道。   “爷爷,你说过,凡事量力而为。”说完,我直接关上门。   我心里闷闷的,正想钻进被窝。身体就被带入一具冰冷的怀抱里。   楼湛天的唇划过我耳际,激得我浑身一颤,“阴间,你非去不可!”   “凭啥?我要任你们摆布?”我气闷,说出这句不敢当爷爷面说的话。   “由不得你!”楼湛天冷笑,扣住我腰的手一紧,勒得我生疼。   “为啥非要我去?”我吃疼道,连楼湛天都要我去,肯定不是为了贾仁。   “你废话太多了。”楼湛天板正我的脸,“到了阴间,千万别到处乱看、乱问…………”   他不顾我的意愿,自顾自地交代下阴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本不想听,但他的声音如有魔力般,直钻入我耳里、由不得我不听。   楼湛天说完,问了一句,:“记住了?”   我把头埋入他怀里,闷声道:“没听到!”   “你不去,没关系!”楼湛天说着,顿住了。   我才不信他那么好说话呢,果然,他继续道:“你不去,就换你爷爷去。”   “少威胁我,你咋不自己去?”我语气冲冲道。   “呵!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敢不听我的话。”楼湛天冷笑道。   他这语气让我有些不爽,干脆装死、不理他。   楼湛天拥着我低笑了几声,不再说啥。   到了半夜的时候,楼湛天把我从炕上拉了起来。   “你干啥?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揉着朦胧的睡眼,嘟囔道。   “下阴间了!”楼湛天把衣服扔给我,让我换掉睡衣。   “都说了我不去!你们咋都要我去送死?”   睡到一半,被硬拉起来、逼着下阴间。我真的气得不行。   楼湛天没理会我的抗议,强行扒下我的睡衣,又亲自帮我换上。   倒是爷爷,他走到门外,刚好听到我这话。   他重叹了口气,“既然阿音不肯去。我自己去吧!”   我听得很不是滋味,爷爷这不是逼我妥协嘛?   他和楼湛天,是一软一硬,对我兼逼,由不得我不去。   “算了,去就去!”我牙一咬,不情不愿道。   “这就对了。”楼湛天满意了,拉着我走了出去。   到外面时,爷爷在院里摆了张供桌,做好开通阴途的准备。   爷爷说,到阴间的方法有多种,比如找鬼市,挖阴坟等。   因为鬼市靠近人间,所以藏有通往阴间之途,但鬼市一般很难找到。   阴气充足的坟墓,也有机会直通阴间,才有了挖阴坟一说。   爷爷觉得挖阴坟损阴德,打算用一个比较麻烦、且危险的方法。   这方法就是做法‘离魂借道’。即生魂离体、踏上强开的阴途。   做法很耗费精神力,过程中,不慎被人打断的话,也会令爷爷重创、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另有一点,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返回阳间,不然。我必死无疑。   至于楼湛天,他会陪我去,因为他是鬼,不管结果怎样,对他都没影响。   “阿音,切记!必须在这支香燃完之前回来。”爷爷指了指香炉。   香炉里插了一支香。看起来比普通的香大上数倍,那是还阳香,一旦燃完,表示还阳的机会也没了。   “知道了,爷爷。”我淡应一声。   现在,我更相信爷爷和楼湛天不是为了帮贾仁找魂魄。才要我去阴间的。   说不定贾仁的魂魄根本没误入阴间,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开始了!”爷爷说完,拿起桃木剑,开始做法。   我和楼湛天盘腿、坐在供桌前面不远处,这时候,我还忍不住想。楼湛天不是鬼嘛,不是可以自己到阴间?   随着爷爷的念咒声起,我的眼皮渐渐沉重,生魂从身体缓缓挣脱而出。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闪着白光的道路,长长地穿过院墙、似无止境般延长…………   我有些恍惚,由楼湛天牵着我的手,踏上那条白光道。   不知怎的,我回过头,冲爷爷的方向望去,从爷爷脸上捕捉到一抹稍纵逝的怪笑。   “走了,正式踏入阴间,不准随便回头。”   楼湛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魂体忍不住一颤。   走到一半,他又问:“当魂体的感觉如何?”   “当然不好。”我应道,其实这感觉,和我当年入牛头山梦境差不多。   楼湛天没再说话,这条白光道看似很长,但没走多久。周围景致就变了。   阴气越来越重、温度降到了零点,道路两旁时不时有鬼魂来回飘过。   这些鬼魂都自动避让于光道外,我紧张不已,不敢到处乱看。   又走了一段路,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大门,大大的门匾上写着‘阴小门’三个字。   说白了,通过外力来到阴间的,算是走后门,连后门的名字都加上小字。   “湛天,咱们到了。”我叫了楼湛天一声。   久久都等不到回应,我才发觉手中已空,楼湛天不知何时松开我的手,不见了踪影。   “楼湛天、楼湛天,你在哪?”我慌了,楼湛天居然抛下我不管。   他去哪了?逼我来阴间,又把我抛下,究竟啥意思?   楼湛天有意抛下我,我在阴间。鬼生地不熟,找不到他的。   还是先找贾仁的魂魄要紧,爷爷拿了一张写了贾仁生辰八字的符纸给我。   他说,只要贾仁的魂魄出现在我附近,符纸就会有反应。   我很顺利就进了阴小门,没有鬼拦住我。   其实,我完全不知该往哪走,周围的一切都裹了一层?雾,很多东西都看不真切。   旁边有鬼魂来来往往,都走着自己的路,似没看到我一样。   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突然。手里的符纸闪出?光。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经过,我一看,还真的是贾仁的魂魄。   我大喊:“贾大叔!”   贾仁的魂魄跟没听到似的,走得疾快,一会的功夫,就没入前方的?雾中。   我只好追上去,穿过?雾,被多出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隐约见到河对岸有一座雄伟的宫殿,河边有一艘破旧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贾仁的魂魄好像在岸对面,陆陆续续有鬼魂上了船。   我低着头、假装成鬼魂,跟着走到船边。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艘船竟没有底。???的河水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连底都没有,要咋坐?也站不了,我犯难了。   船上的鬼魂和艄公,他们都飘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和他们不同。不知沾到那水,有没有事?   艄公见我迟迟不上船,不耐烦道:“不上,就滚开!”   我来不及多想,就上了船,和众多鬼魂挤在一起。   没想到船行到一半。艄公向众鬼收费,“快交钱了,一只鬼十个冥珠!”   冥珠?我愣住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爷爷给了我不少冥币,以备不时之需。   可我没听说过冥珠,便问艄公,“能不能用冥币?”   话一说完,众鬼都哄笑了起来,有鬼嘲笑道:“这女鬼是新来的吗?都不知道冥币比冥珠更值钱。”   我略窘,啥也不说,??地掏出口袋里的冥币。   爷爷给了我一大捆冥币,我一掏出来,众鬼立即眼冒绿光。   我暗道糟糕,都说财不外露,不管对人、对鬼都一样。   为防被抢,我急忙抽出一张冥币,正要把剩下的装回口袋。就被旁边的一只鬼抢走了。   该死的艄公嚷了一声‘见者有份’,就用船桨把我打下船。   我猝不及防,掉进了河里,吓得要死,一时竟忘了自己会水。   “啊,救命啊!”我双手拍着又?又臭的水,拼命地挣扎着、下意识地大声呼救。   这时,船上、包括两边岸上的鬼魂都惊呼了起来。   有鬼大嚷道:“快看,这女的是生魂!”   “还是九阴之体的生魂,吃了她,修为大增啊!”   一时间,众鬼暴动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夜里的饿狼群一样可怕。   后来,我才知道,这条河名叫‘渡阴河’。   除了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鬼,不管鬼魂、还是生魂沾到河水虽然没事,掉进去的话,却会立即沉下去、直到魂体融化在河水里。   还有一类魂体不惧这河水,那就是九阴之体的生魂,掉进河里后,不沉反浮。   我被彼起彼落的鬼吼声、吞咽声吓惨了,才发现自己久浮不沉。   眼看船上的鬼魂全露出狰狞的面目,都探出上半身,争着把鬼爪往我身上伸,想把我拽到船上去。   我想起自己会水,尖叫着,往岸边一处没鬼魂的地方、奋力游去。   没想到,我刚游到岸边,倏地冒出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往我撞了过来,“哈哈!九阴之体的生魂!   宝贝们,暂时分为两章更吧,更新时间分别是零点,和中午十二点。   明天那章的字数比这章多,有红包,记得来抢哦! 第66章 女城隍   我大惊,直往后躲,这鬼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从河里拽了出来。   “运气真好,让我捉到九阴之体的生魂。”这鬼嘿嘿笑道。   他说话间,显出了鬼态,只剩下半张脸,嘴上的唇肉全无,露出尖长的牙齿,用力咬向我。   鬼的死穴在于额间,称为鬼穴,我下意识抡起拳头,往他额间砸去。   “吼!”半脸鬼惊吼了一声,急急躲开。   他又向我扑来,我吓得拔腿就跑,不想,迎面行来一队鬼军。   行在中间的是一辆撑着巨大的血伞、四面无壁的马车,上面坐着一只身穿血红衣裙的女鬼。   这队鬼军一出现,周围的鬼物受惊般、四下逃窜。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敢冲撞我们城隍爷的大驾?”   两只手拿丧魂棒的鬼,从马车旁窜到我面前。   它们身穿一黑一白的衣袍,头戴尖顶长帽,黑鬼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白鬼则是‘一见发财’。   反正它们的形象,就像爷爷说过的黑白无常。   让我惊诧的是、它们口中的城隍爷,居然是马车的红衣女鬼。   女城隍闭着眼、似睡着了,好像不知道我的出现。   算我倒霉。刚来阴间,就遇到这样的大鬼物。   差点把我吓破胆,我哆嗦道:“我、我是路过的,马上就走!”   我刚要跑,白无常就用丧魂棒拦住我的去路,“这女的是生魂!”   黑无常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下定论,“九阴之体的生魂,大补!”   “捉了,献给城隍爷!”白无常说完,手臂咻地一下,变得又长又扁,如一条布带一样卷住我的身体。   “啊!放开我!”我越挣扎,白无常的手臂把我勒得更紧。   我不敢再动了,心里很绝望,难道真要被当成食物吃掉?   “把她带过来!”马车的女城隍突然睁开眼,声音阴幽幽、透着一股子威严。   “是,城隍爷!”黑白无常领命。把我抓到马车前,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得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女城隍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我跟前。   她容貌姣好,此刻凤眸微眯,透出凌厉之势,通身冷傲的气质,倒让鬼陡然生出几分敬畏之感。   下阴间之前,楼湛天说过,阴间和阳间一样。也划分了各地,分别由大小不同的城隍管制。   好比龙岩县下面的阴间有一个小城隍,其他县也有,这些小城隍上头还有大城隍,按级往上算。   除了大城隍,小城隍是由阴间实力强盛的鬼筛选上来的,不限男女。   每个城隍身边都配有黑白无常,黑白无常是职称,并非是传说中的范无救和谢必安。   眼前这女城隍一定非常厉害,才能当上一方城隍。   让我不解的是,女城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她咬牙道:“是你!”   “你、你认识我?”我震惊道,可我从没见过这女城隍啊。   “岂止认识!”女城隍在我面前蹲下,惨白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季箐筠!”   我下巴被掐得剧疼,被她指间透出的寒意,冻得僵硬。   听到女城隍喊我季箐筠,我懵了,原来她是把我错认成季箐筠,可她咋认识季箐筠?   看样子,她和季箐筠有仇,我咋这么倒霉,偏偏长得像季箐筠。   没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长得越来越像牛头山梦境里的季箐筠。   如果我脸上没胎记的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城隍大人,你认错了,我名叫谭音,不是季箐筠。”   不管咋样,我都要和季箐筠撇清莫须有的关系。   “我说你是、你就是!”女城隍语气蓦地一变,尖厉道。   尽管我很怕她,还是反驳道:“可我根本不是!”   女城隍怨毒的眼神、包括她认定我是季箐筠的态度,让我不禁想到楼湛天。   他也很恨季箐筠,每天是怀着啥样的心情面对我?   “你现在不记得,很正常。”女城隍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真的不是!”我直摇头,心慌得要命。   “哼!”女城隍不理会我,把我抓进那座雄伟的宫殿里。   宫殿里装潢得富丽堂皇,地面全铺了黄金,简直亮瞎我的眼。   我无心惊叹、更没心情多看,整个魂体被女城隍,拽到一面水晶制成的镜子前。   女城隍扯着我的头发,强迫我直视镜中的自己,她恨恨道:“你看看。你现在多丑,丑得多恶心!”   我头皮像要被扯掉一样,这种直入魂体的疼痛,实在让我受不了,也激起我满腹的怒火。   “世间相像的人多得是,我根本不是季箐筠!”我几乎是用吼的。   当年我在梦境中看到楼湛天对季箐筠鬼下咒后,就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认定自己和季箐筠没有半点关系。   “笑话,我堂堂城隍,还看不出魂体的本质?”女城隍讽笑道。   她一脚踩在我身上。脸上满是嚣张地快意,“说!你来阴间有何目的?”   女城隍的脚如铅一样沉重,压得我差点窒息,“我、我是来找魂魄的。”   我有些怨爷爷和楼湛天了,如果不是他们逼我来,我也不会这么惨。   还阳香估计快燃完了,女城隍也不可能放过我。   这回我死定了,也不知道楼湛天在哪,他应该不在意我的死活吧?   女城隍却误会了,目光徒然一厉,“找魂魄?找谁的?”   她到底是城隍,骇人的气势、把我刚才凝起的怒气压得全泄了,怯声道:“是、是我们村里一个大叔的。”   我怕不说,会死得很惨,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阴间的目的。   “呵呵,季箐筠啊季箐筠,枉你当年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以这种方式,沦落到我手里。”   女城隍狠踢了我一脚,继续道:“而且还匍匐在我脚边,你绝计想不到你有今日吧?哈哈哈……………”   她说这话时,肯定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风水会轮流转。   这时,黑无常神色惊慌地赶来,“城隍爷,不好了!”   “发生何事?如此慌张?”女城隍怒问。   “禀城隍爷,有鬼闯进灵天阁盗取鬼卷。”黑无常着急道。   什么鬼卷?不知为啥。我竟想到了楼湛天。   女城隍好像很在意鬼卷,勃然大怒,“什么鬼,这么大胆?”   “尚不知是何鬼,属下已派鬼去追捕了。”黑无常恐慌道。   令黑无常露出这种神色,难道楼湛天还做了啥惊鬼之举?   “快给我捉来!”女城隍一脚把黑无常踹出殿外。   然后,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走到水晶镜前。   女城隍抬手一拂,一股白光自她袖间疾出、覆盖住整个镜面。   白光过后。镜中出现一副动态画面,楼湛天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女城隍显然比我还震惊,脸几乎要贴到镜子上了,“是他,他来了!”   自女城隍喊出季箐筠的名字,我就猜到她也认识楼湛天。   可她的反应令我意外,都说鬼无泪,像她这种鬼物,更不可能哭才是。我却看到她眼里闪烁着泪光。   镜中的楼湛天进入这宫殿后面、一栋名为‘灵天阁’的楼阁中。   阁内放置了许多奇珍异宝,楼湛天用鬼力探寻了一遍。   最后,他在一排金架顶端拿出一只同为金色的长形盒子。   楼湛天面露喜色,他打开盒子后,盒内现出一小块泛黄的羊皮纸卷。   当他展开羊皮纸卷后,画面随之一拉,纸上的内容跃然而出。   上面只画了一只黑盒子的一角,我一下子就想到牛头山那只黑盒子。   再细看,纸上面注有开盒方法。当然,并不完整,也没写到重点。   楼湛天就算拿到这所谓的鬼卷,也开不了黑盒子,除非,他凑齐剩下的鬼卷。   看到楼湛天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心里难受得紧。   原来他到阴间是为了寻找开启黑盒子的方法,那干嘛硬要搭上我?   他知不知道这一带的城隍是谁?各种疑问全压在我心头。   女城隍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们是一起来的?你把他害得那么惨,他为何还要和你在一起,不杀了你?”   我已经懒得辩解了,说再多,她都认定我是季箐筠。   “不说是吗?我自己去问他!”女城隍说完,甩袖走出大殿。   殿外有众多鬼卫把守,我根本走不出去,只能坐着等死。   “爷爷,我快被你和楼湛天害死了。”我坐在地上,难过地自语。   我双手抱膝,抬头看向镜子,不知女城隍是不是故意的,没有撤掉施在上面的法。   画面转到楼湛天被大批鬼差追上,大打出手,战况正激烈时,女城隍赶到了。   楼湛天看到女城隍同样很意外,“鄢圭,怎么是你?”   我只听到楼湛天喊出女城隍的名字,接下来,画面变得很模糊,还发出沙沙的声响,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啥。   女城隍的情绪好像很激动,像在质问楼湛天啥。   楼湛天的反应大概很冷漠,激怒了女城隍,她吼出一句比较清晰的话。   “楼湛天,只要你亲手把她的生魂毁了,我就帮你拿到剩下的鬼卷。不然,你休想开启鬼棺!”   原来那黑盒子是鬼棺,我还想继续听,镜中的画面已经消失了。   过了好久,女城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楼湛天咋样了?   眼看我的魂体的颜色渐渐暗淡,我的心凉透了。   “一、二、三、四………………”等死的过程非常难熬,我无力地念着数,脑子太乱,不愿多想。   就在我数到九时,女城隍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楼湛天。   我委屈地看着楼湛天,啥话都说不出口。   “少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恶心!”女城隍见我这样,厌恨不已。   让我心凉的是,女城隍这么说我,楼湛天却无动于衷。   我咬着唇,不说话,他根本不拿我当回事。   楼湛天沉默片刻,对女城隍道:“放了她!”   “除非你留下!”女城隍定看着楼湛天。   “不可能!”楼湛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让你毁了她的生魂你不肯,让你留下,你也不肯,还想要我帮你拿到鬼卷,做梦!”女城隍竭斯底里地吼着。   声音之大,震得我耳内剧疼,她这样子。跟爱而不得的怨妇没两样,哪有一开始的威仪?   “我不需要你帮!”楼湛天冷声道,越过她,来到我身边。   楼湛天握住我的手,我气愤地想甩开,被他冷横了一眼,“不想活了?”   我不想死,听到他的话,顿时焉了下来,乖乖地任他牵着。   然而,我们这样,让女城隍更加忌恨,“楼湛天,别忘了,是她把你——”   “闭嘴!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失了鬼卷的事泄露出去。”楼湛天怒喝道。   后来,我才知道,鬼卷不仅能开启鬼棺。也记载了鬼棺的奥秘。   不知怎的,鬼卷会流落到阴间,遭各地城隍分抢,被分成很多份。   女城隍得到的这份,是上任城隍留下的,对于鬼卷,其他城隍都趋之若鹜。   现在女城隍拱手把鬼卷让给楼湛天,传到其他城隍耳里的话,她势必会沦为讨伐的对象。   “好!我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过她这次。”女城隍怒极反笑。   她说着,阴戾地看向我,“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我魂体颤了一下,避开她可怕的目光。   楼湛天不再理会她,牵着我走向殿门。   女城隍在我们身后,大声道:“季箐筠,别以为他会一直护着你!”   楼湛天握着我的手一紧。加快了脚步。   但女城隍的话,在我心里留下了疙瘩,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楼湛天,鬼棺是啥?”我没问楼湛天抛下我的事,却忍不住问起鬼棺。   “你知道鬼棺?”楼湛天寒着脸,问我。   我暗骂自己蠢,楼湛天不知道我通过镜子、看到女城隍去找他之后的事,   而他和女城隍回到大殿时,也只提过鬼卷。根本没说起鬼棺。   我急忙说,是听女城隍提起的,我不知道鬼棺是啥。   楼湛天脸上疑色稍退,走到渡阴河时,他突然问我,“可有生气?”   “不敢!”我口是心非道,生气有啥用?   楼湛天点头,淡声道:“没有最好!”   我心口一疼,阴间一趟。我更看不清楼湛天了。   也许从头到尾,他都把我当成可利用的工具?   ******   我们终于赶在还阳香熄灭之前,回到阳间。   至于贾仁的魂魄,也不知啥时候被楼湛天找到了。   我心里很烦闷,爷爷帮贾仁将魂魄归回身体,没跟去看。   事后,爷爷见我心情不好,找我谈过话。   我没咋理会爷爷,令他很无奈,楼湛天却当作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因此,我产生了摆脱楼湛天的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到了临近七月十五,楼湛天如往年一样陷入沉眠。   我偷了爷爷一张困鬼符,贴在楼湛天置身的小木牌上。   贴完困鬼符后,我打算把小木牌拿去丢了。   “爷爷,我出去了。”我在爷爷屋外喊了一声,就走出家门。   我想把小木牌丢得远远的,最好,楼湛天再也别来找我。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遇到了背着包袱的杨大妞,奇怪道:“大妞,你要去哪?”   杨大妞红着眼道,“阿音,我要离开村子,再也不回来了。”   “啥?好端端的,为啥要离开?”我不解道。   杨大妞的养父母对她很好,从不苛待她。她咋想着离开?   如今的杨大妞和小时候不同,这几年好像有意疏远我,导致我们的关系也淡了很多。   “我不想待在村子了。”杨大妞不想说太多的样子。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了,这时候村里的大人都下地去了,杨大妞明显是偷跑出来的。   “阿音,我走了,你保重!”杨大妞冲我挥挥手,往村口跑去。   我想她可能会到很远的地方去,不如让她帮我把小木牌扔了。   于是,我追了上去,“大妞,等等!”   “阿音,你有啥事?”杨大妞回过头看我。   我正要开口,就看到村口旁的草丛突然窜出三个男人。   “大妞快跑!”我大惊失色,着急地大喊。   可来不及了,杨大妞被其中一个男人捂住嘴巴,拖进了草丛里。   剩下两个男人居然向我跑来,我吓得拔腿往村里跑。   边跑、边大声呼救:“快来人啊!大妞被人掳走了!” 第67章 长得丑,只能被宰   向我跑来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大喊:“快把她的嘴堵住!”   距离不远,他们跑起来又快,一下子,就追上了我。   他们捂住我的嘴,把我整个人扛了起来,往村口跑去。   有村民听我的呼救声,但男人们都下地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没人敢出来救我,也有人跑去给爷爷报信。   根本来不及,我和杨大妞已经被扛着跑进草丛了。   出了我们村子,一共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直达镇上的,另一条是反方向、能通往临安市。   而穿过整片草丛,就可以看到通往临安市那条路了。   这时。路上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从车上拿了尼龙绳,把我和杨大妞捆绑起来、嘴巴也被贴上胶纸。   一看就知道他们干惯了这种事,动作非常熟练、利索。   我们被扔进后车厢了,里面还有好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我和杨大妞最大。   前些天,听说最近发生了好几宗拐卖人口的案子,被拐的孩子都是邻近几个村子的。   有的人被拐走,有的是被挖了器官,尸体丢在路上。   这些人贩子敢这么嚣张。肯定是事先定下目标村子,摸清村子的情况,专挑大人下地的时候。   我和杨大妞比较倒霉,刚到村口,就遇到准备进村踩点的人贩子。   “唔唔唔……………”杨大妞一个劲地冲我发出唔唔的闷声。   我想她大概是在问我有没有法子吧。我手脚也被捆绑住,哪有法子?   不过,我不能坐以待毙的,得找个机会逃跑。   从阴间回来后,爷爷教了我一些护身的术法,如招鬼术、请仙术、请鬼上身术之类的。   其中招鬼术、请鬼上身术,被爷爷归类为旁门左道。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孤身遇到危险,有时也可以借助鬼物之力。   事与愿违,我一直等不到机会,这些人贩子精得很。   除了吃喝拉撒,都不停车,我几次假装小解,都有人在不远处盯着,根本没机会自救。   一连走了好几天,从人贩子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要把我们、带到与临安市相邻的上洲市。   这一天,下车前,我们的眼睛都被蒙住了,被带到一个据说是贩人基地的地方。   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好像走在一条长长的通道上。   通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   听起来人数应该不少,这些人走到近前时,人贩子把我们交给他们。   有个人贩子特意把我往前推去。“这个长得丑,算贴送的。”   然后,他又推了另一个人,那人发出惊叫声,原来是杨大妞。   人贩子说。“这女孩长得不错,价钱可不能低了。”   敢情我长得丑,只能倒贴,不久后,我却庆幸自己长得丑。   在他们讨价还价时,我竖耳听着四下的动静,通道的一侧好像是厨房,传来一阵阵剁肉声。   有人骂骂咧咧道:“妈的!又是人肉,天天吃人肉,腻不腻啊?”   “天天宰那么多人,只要器官,人肉不吃,丢掉又可惜。”   吃人肉?挖器官?我听得煞白了脸,不敢想象自己也会被当成牲口屠宰。   再听人贩子他们的谈话,被捉来的人分成两种。一种是专门用来挖器官的,一种是卖到各地夜场、或私人的。   因长相问题,我很不幸地被分到挖器官那种,好在没马上挖。   我和另外几个孩子,被关在一个装着铁栏门的房间里。   一关进房间。蒙住我们眼睛的布、身上的绳索,才得以解开。   这里没有床,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墙上溅了许多血印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霉味。   除此之外。我看到天花板上趴着好几只身无寸缕、胸膛至腹部全都空荡荡的鬼,房间外面也有不少。   它们的怨气明明很重,不知为啥,竟不敢攻击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一直盯着天花板上的鬼,寻思着要咋样利用它们。   角落里一个女孩注意到我的异样。冲我招了招手。   这女孩和我差不多大,脸上有一大块类似胎记的红印,看起来比我还丑。   比起其他人惶恐的神色,她反而显得很镇定,倒让我生出几分好感。   见我不过去。她自己挪着身子,往我靠过来,“你刚被捉来的?”   我点头,问她,“是啊,你被捉来多久了?”   “一个星期了,这里太可怕了。”她说道。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嘛!我在心里嘀咕道。   “你知道吗?这里半夜,能听到人惨叫的声音,跟地狱似的。”她突然压低声音。   四周有很多鬼,她又神秘兮兮的,害我寒毛直竖而起。   不知是不是被她感染了,我也压低了声音,“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啊,会有人来救我的。”她摇头。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她叫秦少蓉。离家出走后,不小心被捉来这里的。   至于秦少蓉脸上的红印,是她为了躲避家里人,故意涂的,人贩子以为她长得丑,把她分到这里来。   “你为啥要离家出走?”我很好奇。   “我爸妈要我和人订婚,我不乐意。”秦少蓉气呼呼道。   不知是她单纯,还是我看起来值得信任,她竟把自己的事全说给我听。   秦少蓉出身玄门世家,爸爸、和几个哥哥都是玄门高手。   她会离家出走,是因为她爸强迫她、和他一个徒弟订婚。   “你咋不愿意?你爸的徒弟不好吗?”我问。   “陆缙有啥好的?脾气古怪得要死!”秦少蓉不满地抱怨。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久,她推了我一下,“谭音,你怎么了?”   “你说的陆缙。是不是家在尚海市的陆缙?”我回过神来,怔问道。   “咦,你认识他?”秦少蓉非常惊讶。   “小时候见过一次。”我把话岔开了,只问她,陆缙为啥会拜她爸为师。   原来当年爷爷给陆缙下咒,他家人不知道到一定时间,咒会自动解除,到处寻医问药。   陆家经人介绍,认识了秦少蓉她爸,帮陆缙解了咒。   可陆缙不知哪根筋抽到了。硬要拜她爸为师,她爸见陆缙天赋不错,就收他为徒。   我隐隐猜到陆缙为啥要修道,可能是差点被楼湛天弄死、还有被爷爷下咒,令他蒙生修道的心思。   好像有些不妙,希望以后不要碰到陆缙,我暗道。   秦少蓉忽然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有鬼?”   我留了个心眼,没把爷爷的事告诉她,只说自己来自偏野小村。   被她这么一问。我故装不解,“真的有鬼?”   “是啊,我以为你看得到呢。”秦少蓉说着,手指向天花板。   “没有,我只是在发呆。”我摇头。又问:“鬼为啥不攻击这里的人?”   “我知道原因。”秦少蓉有些得意。   她发现这里被布了一个阵法,死在这里的人、化成鬼,既出不去,也没有攻击性。   “你看得懂阵法?”我诧异,还以为她爸等人是玄门高手。她自己啥都不会呢。   “我只懂一些,也不会用啊。”秦少蓉嘀咕道。   我刚要说啥,她忽嚷了一声,“等等,不对啊!”   秦少蓉一惊一乍的,害我惊了一下,“有啥不对?”   “我说起鬼啊、阵法的,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秦少蓉指着我,一脸怪异。   我哽住了,一时答不上话,也有些心虚。   “你没和我说实话,对不对?”秦少蓉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挺无辜的,哪能把所有事都告诉一个刚认识的人?况且,陆缙又是她爸的徒弟。   “哼,亏我那么信任你。”秦少蓉轻哼了一声。背过身,不再搭理我。   我顿时无言以对,有陆缙这层关系,我不敢和她相交过深。   所以,我没向她解释,心想着要怎么破解阵法,引鬼攻击工作人员。   爷爷曾说过,任何阵法都有阵眼,只要阵眼一毁,阵法自然失效。   但是爷爷没告诉我该咋找阵眼,我只好厚着脸皮,问秦少蓉,“少蓉,你知不知道阵眼在哪?”   “我不想和你说话!”秦少蓉别过脸,闷声道。   “不说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我可没心情哄她。   “你!”秦少蓉气得直瞪眼。   我没理她,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有几个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他们打开铁栏门,在房间里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我和秦少蓉身上。   为首的男人吩咐道:“这两个最丑,先把她们宰了。”   秦少蓉看向我,惊嚷了一声,“我来了这么多天都没事,怎么你一来,就要被宰?”   “我哪知道?”我白了她一眼,说得好像是我害了她一样。   “少废话!快走!”工作人员上前,粗鲁地把我和秦少蓉拽了出去。   之前还很镇定的秦少蓉吓坏了,死命扒着门,“我不要、我不要被宰!” 第68章 把人当牲口处理   工作人员哪会惯着秦少蓉?直接甩了她几记耳光。   秦少蓉疼得直哭,不敢再反抗了,她走在我身侧,一个劲地怨我,“都怪你,和你在一起,就倒霉…………”   我不禁苦笑,“你知道以前村里人都喊我啥吗?”   秦少蓉愣了一下,“喊你啥?”   “灾星!”我淡淡道。   “为啥喊你灾星,是不是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秦少蓉问。   我没吭声,心想,这样一来,逃离这里的话,秦少蓉也不敢和我有牵扯了。   她肯定不会乖乖挨宰。我问她阵眼的事,她应该猜得到我想做啥。   面临着被宰,也许她会和我合作,一起逃出去。   “我才不信,只是巧合。”秦少蓉小声道。   秦少蓉的话让我很意外,心里一暖,惊讶地看向她。   “我刚才随便说的,不是你害我倒霉的。”秦少蓉语带愧疚。   杨大妞不算,一听到我是灾星,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更厌恶我的容貌。   倒是秦少蓉,打一开始,就没因我长得丑,而投出半点异样的目光。   原本直嚷着我害她倒霉,听我那么说。反而感到愧疚。   不管她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很感动。   我刚想说啥,工作人员就不耐烦地推我们,“都闭嘴,快点走!”   走了一会,我发现这里位于地下室,感觉挺大的。   分成好几个片区,有专门挖器官的、有拆分人肉的……………   我们要去的是专门挖器官的片区,挖完、会被送去拆分人肉。   通道阴森森的,时不时有惨叫声响起,剁肉声、伴随着小推车轱辘轱辘的声响。   有工作人员把拆分好的人肉,放在小推车上,推往疑是厨房的地方。   我和秦少蓉虽吓白了脸,但都偷偷查看环境。   她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对我使了个眼色。   说实话,我没看懂,只觉得她眼睛像抽搐了,偏偏她以为我读懂她的意思了。   经过拆分人肉的片区时,血腥浓得令我作呕。   我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一具具年轻的尸体,如同牲口一样,被放在案台上拆分。   只看一眼,我就吓得半死,不敢再看。秦少蓉更是直哆嗦。   再往里面走,还有一个毁尸片区,这里的人吃的都是年轻肉嫩的人肉。   至于年纪大、肉老的尸体,只有毁尸的下场。   路过这个片区,连走廊的灯都很暗。地上有干结的血点、和拖拽的痕迹。   有一个大房间,门大开着,正对着门的是个大池子,池里全是血水、咕噜咕噜地冒血泡。   有几个穿着防护服带面罩的人,在里面忙活。   他们直接把尸体丢进血池里,每丢下一具尸体,池面都剧烈地沸腾起来,血水冒着泡儿往上窜。   一路走下来,跟在地狱走了一遭似的,血腥得要死。   在经过另一通道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黄色影子一闪而过。   好像是小黄?我没去想小黄咋会跟来这里,激动不已。   这些年小黄一直住在我家里,俨然已成为我养的宠物,和我感情极好。   小黄似乎也看到我了,从通道拐角处探出头。冲我挥爪。   我心想这下有救了,但小黄没有立即出手。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分拆人肉的片区了,到处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我们被带进一间像手术室的房间,这里摆了好几张长台子。   正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围着一张躺了尸体的台子忙活。   他们从尸体的腹腔中、挖出血淋淋的器官,放进边上盛满了灌洗溶液的器皿中。   秦少蓉差点尖叫出声,我心口狠颤了几下,很怕下一个被挖取器官的就是自己。   “快把她们的衣服扒了。”有人大声道。   “记得把身体清洗干净了,昨天有好几个都没洗干净。”一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说道。   “知道啦。这次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几个工作人员淫笑了起来,又当着我和秦少蓉的面,聊起来今天人肉的味道。   在他们聊天时,秦少蓉低声道:“我、我们不能乖乖等死。”   “我知道。”我有些着急,小黄迟迟没出现。眼下再不逃,真的死定了。   在工作人员准备扒我们的衣服时,秦少蓉咬着牙,突然用力撞开其中一人,拔腿往外面跑。   她之前冲我使眼色。是要我像她这样逃跑?   我们哪里跑得过工作人员?可我也不能寄望小黄了。   “快把那女的捉回来!”几个工作人员跑去追秦少蓉,只留下两个人看着我。   我也忍不住了,正要往外冲,突然,小黄就从门口窜了进来,猛地扑向捉着我的工作人员。   “小黄!”我高兴地叫道。   附在工作人员身上的小黄,冲我僵笑,“小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剩下的那个工作人员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啊,有鬼啊——”   他刚要逃走,就被小黄扭断了脖子,我问小黄,“你知不知道这里有阵法?”   “知道。我一来就发现了。”小黄说,它找到了阵眼,可身为精怪的它,不能触碰阵眼。   “快带我去!”我急忙道,它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   它附身的这个人,大概是个管理人员之类的,有工作人员看它带着我,没人阻拦。   我们来到厨房后面,这里有一排比较干净的房间,像是工作人员的宿舍。   小黄指着其中一个房间,“在里面,这阵法蛮厉害的。”   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管信不信,都会做些防鬼措施。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个房间是空的,里面没人。   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着符文的画,上面散发着普通人看不到的淡淡黑气。   “小黄,阵眼藏在里面吗?”我说着,走了过去。   “对,在画里。”小黄指着画道。   画框不重,被我拆了下来,墙上凸现出一个八卦形、上面却用血画了大叉叉的东西,这就是阵眼了。   我直接将画框的边角、对着阵眼狠砸了下去。阵眼太硬了,我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没能砸开。   “小主人,会不会需要配合术法?”小黄皱眉道。   “不知道啊。”我都不懂阵法,凑过去,又细看了一下。   越看、我越觉得玄机在于阵眼上的血,记得爷爷说过,极阴相冲,会毁去原来物件的效用。   极阴、极阴,我念了几遍。又看向上面的血,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血。   我的血就是极阴的,也许能冲开阵眼,这么一想,我咬破了手指。把挤出来的血涂在阵眼上。   “小主人,不可以!”小黄发现我的举动,吓得冲过来阻止。   但来不及了,血已经滴在阵眼上了,阵眼处顿时血光大作。爆出一股巨大的冲力,把我震开了。   “啊——”我整个人被震到门外,我尖叫着、以为自己要摔惨了。   好在小黄反应极快,飞扑过来,接住了我。   “小主人,你没事吧?”小黄心有余悸道。   “我、我没事。”我声音有些发颤,直往房间里看去。   阵眼已经被震得破碎了,我正要松口气,周围就涌现出浓烈的鬼气、与阵阵鬼吼声。   “鬼得到自由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说完,就要往外跑。   小黄跟了上来,语带惊慌道:“小主人,你的九阴之血,加重了鬼的戾气…………”   它说,毁了阵眼。这里的鬼一经释放,能力虽一般,但鬼智尚在,只会攻击它们怨恨的人。   阵眼加了九阴之血,则会让鬼戾气大盛,见人就攻击,恐怕连我们都不会放过。   我忽略了我的血对鬼的作用,现在后悔也没用,得快点逃出去。   突然,尖叫声、惨叫声,彼起彼落,鬼大多现出形,逮着工作人员就残杀。   吓破胆的工作人员到处奔逃,场面又乱又血腥。   “对了,得去救大妞和少蓉。”我突然想到她们。   “我知道杨大妞在哪。”小黄去找阵眼的时候,看到杨大妞被几个男人扯进仓库里了。   “快带我去!”我焦急道,不敢想象杨大妞会有怎样的下场。   当我们赶到时,已经太晚了,杨大妞身无寸缕地躺在地上。   她身上遍布着一道道青紫,尽是掐痕、和牙印,下身更是惨不忍睹。   我眼睛一热,泪水狂涌而出,泣喊道:“大妞!”   杨大妞闻声,往我望过来,她表情木然、红肿的眼睛充满了绝望。   我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哭道:“大妞,我来救你了。”   没想到,杨大妞猛地推开我,厉声质问,“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为什么?”   谢谢投钻的宝贝,下午五点还有一章。 第69章 背了一只鬼   面对杨大妞的质问,我心里难受极了,“大妞,我也刚逃出来。”   杨大妞看着我,眼里迸发出恨意,但很快就褪了下去。   她没有起身的意思,嚎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啥…………”   我不怪她刚才的举动,毕竟她刚刚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情绪难免不稳。   而且,她从小到大。所有的遭遇都很不幸。   眼下我没时间安慰她,只劝她“大妞,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杨大妞挥开我的手,嘶吼道:“不,我不走,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你别这样,再不走,咱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焦急死了。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说明工作人员被杀得差不多了,再不跑,我们会沦为众鬼的攻击对象。   “小主人。别管她了。”小黄看不下去了,催促道。   杨大妞才发现小黄的存在,她难以置信道:“小主人?他叫你小主人?”   “他不是这里的人!”我知道杨大妞误会了,没空解释,想要去拉她。   杨大妞撑着身体退开了一点,不愿跟我走。   我又急又气,真想自己跑,可又不忍心抛下她不管。   “小黄!”我叫了小黄一声,小黄立即会意。   它箭步上前,一掌把杨大妞劈晕过去。   我太着急了,一时忘了帮杨大妞找块遮羞布,由着小黄将她赤身裸体的扛在肩上。   我们急跑出仓库,遇到鬼攻击我们,小黄就施展幻术、迷惑鬼。   我也时不时用掌心符轰鬼,这掌心符是爷爷前不久教我的。   掌心符的好处就是画符快,威力也不小,比用其他符咒容易多了,就是要用手指血来画。   一路下来,我已经咬破好几个手指头了,疼得要命。   “小黄。你能感应到少蓉在哪吗?”我问。   找了好几个片区,都没看到秦少蓉,我不免有些担心。   “小主人,我和她不熟。感应不到她。”小黄摇头。   它能控制人的精神世界,嗅觉也比狗强,也能凭借气味去感应人。   可这地方混杂着各种气味,它又不知道秦少蓉的气息。   “我们去前面找找!”我指了前面的通道。   巧的是,秦少蓉正好从那通道的拐弯处冲出来。   秦少蓉看到我很惊喜,大喊道:“谭音,终于找到你了。”   “少蓉,别动!”我看到秦少蓉背上背着一只小鬼,吓了一大跳。   秦少蓉看着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怕小鬼伤害秦少蓉,没说话。急步上前。   飞快地在左掌中、画上符,边拍向小鬼、边大念道:“急急如律令!”   刚念完,我的掌中就闪着丝丝电光,直拍向小鬼的额头。   “谭音。你干嘛?我又不是鬼。”秦少蓉气恼地想躲开。   “你别动!”我急吼道,又逼向她。   小鬼冲我诡异一笑,按着秦少蓉的头,往我的手掌落下的方向推了过来。   我出掌太快。根本来不及收势,手掌啪地一声打在秦少蓉的额头上,糊得她额头都是血。   “啊!死谭音,你欠扁啊?”秦少蓉吃疼得直跳脚。   “你背了一只小鬼!”我吼道。她不是能看到鬼吗,咋连自己背上有鬼都不知道?   秦少蓉吓懵了,僵站着,不敢动弹。“我没感觉啊,背后又没长眼睛。”   她都快哭了,浑身颤个不停,小鬼突然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少蓉!”我惊喊了一声,没多想,也掐住小鬼的脖子,想把它从秦少蓉身上扯下来。   于是,小鬼掐住秦少蓉的脖子、我掐住小鬼的脖子又拉又扯。   小黄放下杨大妞,急道:“小主人,你快松手,快把她勒死了。”   经小黄一说,我才发现秦少蓉的脸涨如猪肝色。眼睛翻白不说、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我着慌了,急忙松开小鬼的脖子,抡起拳头、没打中它的眉心鬼穴,干脆脱下脚下的鞋子,去击打它的头部。   鞋子整日穿在脚上行走,与地面贴近,带有驱邪之用。   果然,小鬼被我打中之后,惨叫着从秦少蓉背上飘开。   小黄揪住时机,从那人的身体挣脱,直扑向小鬼。   它的攻击幅度太大,刚才怕误伤我和秦少蓉。才没出手。   我扶住秦少蓉,担忧道:“少蓉,你怎样了?”   “咳咳,差点死翘翘了………”秦少蓉双手捂住脖子,剧咳不止。   “吓死我了,没死就好。”我也很后怕。   “阵眼是你毁的?”秦少蓉咳了一会,才问我。   “是我毁的,咋啦?”我猜到她要说啥。有些心虚。   “毁了阵眼,鬼也不可能暴动啊,你还做了啥?”秦少蓉不解道。   “我还能做啥?”我装傻,总不能说自己把血滴在阵眼。   “对了,我让你跟我跑,你咋不跑?”秦少蓉连声问道。   她是指在挖器官片区的时候,我说:“有啥话,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说话间。小黄已经把小鬼灭了,又回到那人身上,把杨大妞扛回肩头。   “它、它是黄皮子,怎么叫你小主人?”秦少蓉被小黄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你再废话,我不理你了。”我说完,让小黄在前面带路,它知道出口在哪。   秦少蓉不敢多说了。和我跟在小黄后面。   途中,遍地横尸、大多工作人员是被生生挖去器官、分尸而死。   反正死法和被捉来的人一样,说到底,是他们的报应。   “谭音,要不要救其他人?”秦少蓉突然道。   “也不知剩下多少活口,咱们没空去找。”   不是我冷漠,瞧这情况,活下来的人肯定不多,也不知藏到哪去。   再说,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得快点离开才是。   还没到出口,我就察觉到有鬼气从四面八方。往我们这边涌来。   小黄也察觉到了,它语气略慌,“小主人,有大波鬼往我们这里过来。”   它说着,望了我的手一眼,我明白了,这些鬼是被我的血吸引过来的。   先前的鬼、和小鬼没察觉到我的九阴之血,是因为我当时在施用掌心符,血气被符气遮盖了,现在血气渐渐扩散出去,结果可想而知。   “谭音,好多鬼,该怎么办?”秦少蓉惊慌不已。   “当然是快跑!”我话刚说完,已有一群鬼迎面扑来。   全冲我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吞咽声四起。   “谭音,它们要吃你呢。”秦少蓉大惊,她看出鬼群是针对我的。   “我们分开跑,你可以用鞋子打鬼。”我不想连累秦少蓉,让她自己跑。   “不行,我不能不讲义气!”秦少蓉脱下鞋子打鬼,却不肯弃我不顾。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或画掌心符、或拿鞋子打鬼。   鬼的数量太多,凭我这三脚猫,根本招架不住。   不到片刻,我就被几只鬼纠缠得无法动弹。   其中一只鬼,张开血盆大口,凶狠地向我脖子咬来。   眼看就要被咬到了,我惊骇欲绝之际,突然,横劈出一把桃木剑。   我听不清秦少蓉在喊啥,呆呆地看着来人。   好、好厉害,他轻而易举就把捉着我的鬼全斩灭了。   “你、你是——”不知为啥,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第70章 猥琐的疯道人   这少年大概十八九岁,长得很白皙俊美,五官精致得像画笔勾勒出来似的。   面对我的疑问,他笑得眉眼弯弯,“我是秦少轩!”   秦少蓉看到秦少轩非常兴奋,直接扑到他怀里,撒娇道:“大哥,你怎么才来,把我吓死了。”   我怔住了,原来他是秦少蓉的大哥,不仅人长得好看,本事也高。   而且,他看起来很温和呢,我这想法刚落下,就因他接下来的举动崩塌了。   秦少轩直接把秦少蓉拽开。动作非常粗鲁,和秦少蓉的反应,成了鲜明的对比。   “活该!谁让你要离家出走的?该走的人是陆缙。”秦少轩恨铁不成钢道。   从秦少轩言语间,我看得出他很讨厌陆缙。   秦少蓉对秦少轩的态度习以为常,不满道:“爸爸那么护他,哪会让他走?”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秦少轩把秦少蓉拎到一边去,边说、边提着桃木剑斩鬼。   秦少蓉凑到我身边,一脸崇拜道:“谭音,我大哥很帅、很厉害。对不对?”   我老实地点头,再看通道的另一边,来了一个身穿一件破旧道袍、却光着两条腿的老头。   别看这老头邋里邋遢的,本事更了得,挥着一把铜钱剑。切鬼,跟切豆腐似的。   他还嘻嘻哈哈地和秦少轩说笑,这一老一少,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会的功夫,就消灭了大半的鬼。   因为他们,鬼被灭的灭、逃窜的逃窜,我和秦少蓉安全得很。   我感觉脚边有啥,低头一看,才发现小?不知啥时候幻回原形,看似恐惧地躲在我脚边。   小?见我看它,冲我发出‘嘤嘤’的叫声,它又望了望那老头。   几年的?契,我一下子就读懂了小?的意思,它是怕被那老头收了。   我连忙把小?抱在怀里,安抚道:“小?别怕!”   秦少蓉见我抱小?,忍不住问:“我说谭音,它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想她是之前见小?附在男人身上,才忍不住问小?的性别,说道:“当然是母的。”   秦少蓉一脸不信,居然还想查看小?的‘重点部位’,当即惹得小?愤叫个不停。   要不是我及时阻止,小?非得喷秦少蓉一身臭屁,秦少蓉吓住了。拍拍心口道:“这?皮子的脾气还蛮大的,小心我大哥收了它。”   “小?怕的是那个老伯,又不是你大哥。”我说道,其实我有意问那老头的身份。   果然,我一说。秦少蓉立即得意道:“他是我大哥的师父,?皮子怕他,等于怕我大哥。”   我趁机探问了几句,原来那老头是玄界赫赫有名的高人,人称疯道人。   秦少轩原本是修习家族的术法,他天赋极佳,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疯道人看中秦少轩的天赋,不但收他为徒,还允许他日后回家族效力,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跟说你啊,疯道人可是很厉害的………”秦少蓉滔滔不绝地夸赞疯道人。   爷爷从来不肯和我说和玄界有关的事,我对玄界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不管秦少蓉咋说,我都觉得疯道人没我爷爷厉害。   我突然想到了陆缙。生怕他也会来,就问秦少蓉,“只有他们两个来吗?”   秦少蓉倒没想那么多,满不在意道:“有他们两个就足够了。”   “我是奇怪,你不见了。你爸不会让其他人找你吗?”我问的很隐晦,不敢提到陆缙的名字。   秦少蓉想了下,才说:“可能会让陆缙找我吧。”   我顿觉不妙,出了这里,得离秦少蓉远远的。免得碰上陆缙。   说话间,疯道人和秦少轩已经把所有鬼都歼灭了,说着话,往我们走来。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布的阵法,非弄死这个人不可。这么阴损的事都做得出。”疯道人愤愤不平道。   “回头我去查查。”秦少轩说道。   “查,得好好查——”疯道人说着,刚好看向我,止住了剩下的话。   他走到我面前,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要来拉我的手。   唬得我赶紧把手藏到背后,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小丫头,是你的血让鬼暴动的?”疯道人光说不够,还往我这边嗅了嗅,啧啧道:“好纯正的九阴之血!”   “什么九阴之血,我不知道!”我心下一慌,急忙否认。   爷爷说过,不能随便让人知道我是九阴之体,否则,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现在因为我的血,一下子就让疯道人看出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秦少轩把疯道人的头推开,笑道:“师父,你长得太猥琐。把人家小丫头吓到了。”   “去去去!注意点形象,别没大没小的。”疯道人笑骂道,把秦少轩推到一边。   他又看向我怀里的小?,眼睛一亮,我生怕他要收灭小?,吓得直往后退。   疯道人对我的反应很不满,“哎,你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也不会对你的?皮子怎样。”   听到他这样说,我松了口气,放下了小?,“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得回家了。”   我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牵扯,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就想扶起被小?放在边上的杨大妞。   这时。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杨大妞身无寸缕的,一点遮羞物都没有。   我懊恼得要死,居然让她在秦少轩师徒面前裸露这么久,太对不住她了。   秦少蓉也才注意到杨大妞的存在,惊呼道:“谭音,她咋没穿——”   她想问杨大妞为啥没穿衣服,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什么,急忙捂住嘴巴。   好死不死。杨大妞刚好这时候醒来,她一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下四周。   然后,她的目光移到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顿时惊叫了起来,“啊——”   “大妞,这里有衣服,快穿上!”我愧疚得不行,慌手慌脚地从一具尸体上扒下一件衣服,想帮杨大妞穿上。   我是太着急了。只想帮杨大妞遮住身体,没想那么多,哪知,杨大妞叫得更厉害了。   她疯了似的、挥赶我,惊恐地叫着。“滚开,不要让我穿死人的衣服!”   我不知所措,不知该咋办了,一般有风度的男人见到这种情况,应该主动避开才是。   偏偏疯道人还凑了过来。对杨大妞评头论足道:“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就是身材不行。”   杨大妞对上疯道人猥琐的笑脸,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我气得要死,也不管疯道人是啥身份,用力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这老不羞,咋能欺负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亏你还是玄界高人呢,太不要脸了………”   疯道人任我踢、任我骂,还笑嘻嘻的,连秦少轩都看不下去了。   “师父,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秦少轩说了疯道人一句,又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我,“给她披上吧,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   秦少轩笑得非常好看,对上我难看的脸,不带有一点歧视,令我的心跳差点错漏一拍。   我还没开口,秦少蓉就附和道:“对啊!谭音,我和大哥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我看了秦少轩干净整洁、一看就很名贵的外套,没有接。   低头看了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服,头一次感到自卑,??地脱了自己的外衣,裹在杨大妞身上。   可我的衣服太短了,裹住了她的上身,却遮不住下身,我犯愁了,又不敢再拿死人的衣服给她穿。   秦少蓉见状,也脱了自己的外衣,不由分说地帮我裹住杨大妞下身,“一件衣服而已,你不用和我客气。”   她说完,还和我一起把杨大妞扶起来,让秦少轩带我们出去。   疯道人走后面,老问我关于九阴之体的事,我懒得理他。   我们刚走出贩人基地时,迎面走来一群人,我还没看清那些人的长相,秦少蓉就低嚷道:“陆缙这混蛋果然来了!” 第71章 这家伙真可恶   我听到陆缙的名字,惊懵了,恨不得往找个地方躲起来,秦少蓉没注意到我的异样。   反倒是秦少轩多看了我一眼,好在他没说啥,眼看陆缙一行人快过来了,秦少蓉还拉着我问,“谭音,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奇怪道:“你跟我回家做什么?”   “我不要跟陆缙走。”秦少蓉气呼呼道,又追问:“谭音,好不好嘛?”   她喊我名字的声量不小,我很担心被陆缙听到了,可又不想答应她。   爷爷归隐村间。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下落,更不想和玄界的人沾上关系,要是把秦少蓉带回家,日后引来更多玄界的人,就糟了。   秦少蓉见我不吭声,有些生气,她还要说啥,被秦少轩打断了,“好啦,有我在。谁也不能强行带走你。”   “可是我想去乡下玩玩。”秦少蓉说着,幽怨地看着我。   我好无语,就说秦少蓉哪不好去,非要跟我回家,敢情是这个原因。   这时。陆缙等人已经走到近前,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借着夜色,我在人群中寻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一个长相俊秀、身量极高的少年身上。   我依稀能在他在脸上看出陆缙当年的轮廓,不过五年的光景,他蜕变得颇有气场,只是他身上多了一种清冷孤傲的气质。   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往我看了过来,我心下一慌,急忙低下头。   众人互相打完招呼之后,站在陆缙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就责备道:“少蓉,你太胡闹了,怎么能离家出走?”   这人是秦少蓉的小叔秦罗,看起来和陆缙的关系不错,秦少蓉却连话都懒得答,让他闹了个没脸。   “小叔,少蓉看不上陆缙,当然要跑了。”秦少轩手抱着桃木剑,讽笑道。   秦少轩不仅是秦家的少主,还是疯道人的徒弟,在秦家的地位极高,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包括身为长辈的秦罗。   秦罗气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陆缙冷瞥了秦少轩一眼,又看向秦少蓉,“看不上我,大可跟师父说。”   陆缙的声音冷冷的,感觉好像并不喜欢秦少蓉一样。看来是秦少蓉她爸把他们强凑在一起的。   而现在,她爸没来,来的只有秦罗这个无足轻重的长辈,她死瞪着陆缙,愤愤道:“你以为我没说啊?真不知道你哪里好,让我爸那么看重你。”   “有本事,这话当着师父的面说。”陆缙冷笑道。   秦少蓉噎住了,我也看出来了,就算她爸不在,她在陆缙面前也讨不了好。   我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急得要命,生怕陆缙认出我,又担心杨大妞这时候醒来。   偏偏秦少蓉怼了陆缙几句后,又来拉我,“反正我不回去。我要跟谭音回家。”   陆缙听到我的名字,脸色瞬变,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是谭音?把头抬起来!”   我咋觉得他声音带有些许恨意?更不敢抬头了,小声说:“我不认识你。”   “把头抬起来!”陆缙的声音更冷。伸出手、想强迫我抬头。   突然,横挡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我听到秦少轩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陆缙。你认识她?”   “与你无关,让开!”陆缙怒极,又不好和秦少轩动手。   我暗暗感激秦少轩,不料,他接下来说出令我想吐血的话。“她是我看上的人,怎么与我无关?难道你也看上她了?”   惊呆的人不止是我,秦少蓉也惊呼道:“大、大哥,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少轩一记警告的眼神阻断了。   “笑话!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倒是少主你。品味够独特,连这丑陋不堪的丫头都看得上。”陆缙讥诮道。   听了这话,我气怒得不行,陆缙又说:“丑丫头,就算你把头埋得再低,我都认得出你!”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恶,我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他,“认出来,又怎样?你想弄死我不成?”   “真的是你!我确实想弄死你!”陆缙咬牙切齿道,瞪着我的眼神,有些狠厉。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们无怨无仇。你可别乱来!”   秦少蓉看不过眼,出声维护我,“陆缙,谭音哪里得罪你了?别欺人太甚了!”   我心里稍安,有秦少蓉兄妹护着,陆缙应该不敢当众把我怎样。   “陆缙脑子犯抽,别理他了,我们走!”秦少轩说着,拉住我的手,就要走。   陆缙被秦少轩喻指为神经,怒不可遏,“把她留下!”   他挡在我们面前,不肯退让,秦少轩似笑非笑道:“怎么?想跟我抢人,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看了许久戏的疯道人。插嘴道:“小子,小心我徒弟让你在秦家混不下去!”   疯道人一开口,陆缙明显露出退意,秦罗适时出来打圆场,“少轩,阿缙不过跟你开玩笑,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既然是开玩笑,我也不跟他计较了。”秦少轩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   陆缙气得够呛,不等他开口,秦罗就问起贩人基地里面的情况。   秦少轩贼精。趁机让他们留下来收拾残局,身份使然,他有权指使他们。   连陆缙都不能拒绝,看着我们离开,他想追上来,被秦罗拉住了。   还没走多远,我听到秦罗劝陆缙,“犯不着为了一个丑丫头得罪少轩,别忘了,他是未来的家主。”   “大哥还是你制得住陆缙。还把他绊在那里,要是你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秦少蓉一脸崇拜道。   “你自己不争气,别想我会一直护着你。”秦少轩嗤笑道。   从他们的话里,我知道秦少轩常年不在家,跟着疯道人在外面历练。这次是听到秦少蓉离家出走,才专程来找她。   别看他像很嫌弃秦少蓉的样子,其实,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少蓉嘀咕道,随即。又看向秦少轩拉着我的手,惊讶道:“大哥,陆缙都不在了,你还拉着谭音不放啊?”   经秦少蓉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的手,被秦少轩拉着,急忙挣开。   说实话,秦少轩的手很大、很温暖,从小到大,人人厌恶我,除了爷爷,从没有一个男的,这样拉过我的手。   何况,秦少轩还会对我笑、护着我,他长得又好看。让我有些自惭形秽。   至于楼湛天,他不是人,对他,我只有畏惧、还有猜疑。   秦少蓉倒没多想,她又问我家在哪,我说,“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窘迫得不行。   秦少轩似看出来了,没揭穿我,只说:“你别推辞了,我们有开车也方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好再拒绝,到时让他们把我和杨大妞送到镇上就好。   我刚要说出地址,疯道人突然怪叫了起来,跑到我前面,指着我,叨念道:“谭音、谭音,你姓谭,又是九阴之体。”   “你、你想干啥?”我被疯道人神经兮兮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往后退。   秦少蓉也惊住了,直问秦少轩,“大哥,你师父怎么了?”   秦少轩皱眉,问疯道人,“师父,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疯道人没理会他们,紧盯着我,逼近了一步,“丫头,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谭林的人?”   今天还有五千字,刚好又有事,合在一起,晚上九点左右更,有红包,感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72章 楼湛天的怒火   从疯道人口中听到爷爷的名字,让我非常震惊。   他居然认识爷爷,想想也是,他的年纪和爷爷差不多。   爷爷当年也是玄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两人认识也正常。   我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疯道人又怪里怪气的,不敢说认识,摇头道:“不认识!”   疯道人老眼一瞪,不悦道:“丫头,还不老实?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看就知道。”   “姓谭的人多得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谭林。”   我被疯道人瞪得很心虚,向秦少蓉兄妹投以求助的眼神。   秦少轩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说话,秦少蓉很讲义气地帮我,“疯道长,你不能光凭一个姓氏,就认定谭音认识谭大师啊。”   秦少蓉尊称爷爷为大师,肯定也知道爷爷,我暗想,爷爷当年的名声到底有多响亮?退隐了几十年,随随便便一个玄界的人都知道他。   “我不是光凭一个姓氏,而是凭她是九阴之体。”疯道人沉声道。   “你一口一个九阴之体,到底有啥目的?”我一脸防备。   “丫头,我没啥目的,谭林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因为一些事,几十年没见了,就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疯道人放软了语气,摆出老伯带你去看金鱼的诱哄表情。   偏偏他长得很猥琐。显得跟滑稽可笑,反让我更加不相信他,“我认不认识他,跟九阴之体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天大的关系。”疯道人笑得更猥琐了。   秦少轩有些尴尬,拉了疯道人一下,“师父,你应该换个方式说,别吓坏小丫头了。”   疯道人干笑了几声,又往我凑近一些,“当年谭林满世界找九阴之体的人,可九阳之体好找,九阴之体却可遇不可求。”   秦少蓉忍不住插嘴道:“我听外公说过,当年传出谭大师到处找九阴之体的事,没过多久,谭大师就消声灭迹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很多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瞬白了脸,如果单单疯道人一个人说,我可以认定他在骗我。   加上秦少蓉。让我心觉恐慌,爷爷当年真的到处寻找九阴之体,也因此退隐吗?   爷爷要九阴之体做啥?我恰好又是九阴之体…………   不!我不能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把爷爷往坏处想。   别看疯道人没个正形,姜还是老的辣,他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   他继续道:“丫头,你放心!就算知道你是九阴之体,和谭林关系匪浅,我也不会对你怎样,更不会做出对谭林不利的事。”   秦少轩也道:“我师父虽有些神经质。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言出必行。”   “夸我就夸我,能不能别加上神经质?”疯道人抗议。   我咬唇不语,眼睛酸得厉害,秦少蓉见了,对疯道人道:“疯道长,你就别为难谭音了。”   “师父,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找个旅馆住下。”秦少轩说。   听到要找旅馆,还回头再说之类的话,我生怕他们不让我走了,怯声道:“我想回家。”   秦少轩看出我心里所想,勾唇轻笑,“小丫头,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再上路。”   “对啊,先休息一晚。”秦少蓉附和道。   我看了看天色,点头说好,只是心里的防备更重了。   上洲市是个穷市,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县更是偏僻,贩人基地建在这里,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加上这里的人口多。   这里没有一家酒店,旅馆倒是不少,秦少轩找了一家像样的旅馆,办了入住手续。   我要求和杨大妞一个房间,但秦少蓉也闹着要和我一起。   秦少轩帮我们几个女孩子,买了换洗的衣服。   毕竟,我们被关了几天,没洗过澡、也没衣服可以换,我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股难闻的异味。   秦少轩还找了个医生给杨大妞治伤,连我的手都上了药。   对于秦少轩所做的这些事,我真的很感激,也觉得他挺体贴的。   我和他非亲非故,也不想平白受他的照顾。   可实在没办法,我除了小时候去了一次尚海市,就从没踏出过龙岩镇,人生地不熟的,又身无分文。   ******   次日一早,我被一阵哀切的哭声吵醒了,一睁开迷糊的睡眼,就看到缩在墙角边,抱膝痛哭的杨大妞。   当即把我所有睡意都惊跑了,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杨大妞面前,“大妞,你别哭了、别哭了!”   我不擅安慰人,特别是杨大妞又遭遇了那种事,很怕说错话,让她更伤心。   杨大妞愤恨地瞪着我,猛地把我推开。“滚开!谭音,你别再惺惺作态了,说不定你心里在嘲笑我、巴不得我更惨!”   我慌了,不知道她为啥这样说我,难过道:“大妞,我咋可能嘲笑你、巴不得你更惨?你咋会这样想?”   “如果没有,你为啥不早点去救我?为啥让人打晕我,让我光着身子给人看,还故意拿死人的衣服给我穿?”   杨大妞一声声地质问我,眼里似要喷出仇恨的火焰。   面对杨大妞加诸给我的罪名。我深感无辜,好像她沦落得这么惨,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一样。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要开口辩解,就被她打断了。   “你不用狡辩了!要是当时在村口,没遇到你,我早就离开村子了,更不会被人贩子捉走,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的,你就是灾星、灾星!”   我难以置信看着从杨大妞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灾星’两个字,两耳嗡嗡作响,心口闷得发疼。   如果是别人骂我是灾星,我不会怎样,可换成杨大妞,简直是朝我心窝里捅刀子。   尽管这几年,我们感情淡了不少,可我还一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像在贩人基地,我面临着被众鬼啃食的危险,也没想过丢下她不管。   我难过得说不出话了,秦少蓉突然冲了过来,直接甩了杨大妞一记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杨大妞脸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她被打懵了。   “不知好歹!要不是谭音,你早就死在里面了。自己倒霉,还好意思怪到谭音头上?骂她是灾星,我看你才是灾星……………”   秦少蓉气得不轻,指着杨大妞大骂了起来。   昨夜,医生一走,秦少蓉因为同情杨大妞的遭遇,缠着我问关于杨大妞的事。   未经杨大妞同意。我不好把她的私事说出去,可被秦少蓉磨得没办法。   我只说杨大妞父母俱亡、她被人收养,和被捉的大概。   在贩人基地、包括出来后,我对杨大妞的悉心照料,秦少蓉看在眼里。   她很为我抱不平,她骂了一会,胸口还起伏不定。   秦少蓉还想继续骂下去,我赶紧阻止她,“少蓉,算了。也许——”   我本想说也许杨大妞不是故意的,对上她怨恨的眼神,再也说不下去了。   “谭音,你别为她说话了,像她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我见多了,哼!本来还觉得她可怜呢。”秦少蓉气呼呼道。   后来,我才知道她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感同身受。   她原来也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因为一些事。她那个朋友同样把自己的不幸,推到她身上,导致两人反目。   所以,秦少蓉很看不惯杨大妞的做法、不再觉得她可怜。   杨大妞怔了好久,突然冲我厉吼,“谭音!你居然联合别人欺辱我?”   “我没有!大妞,不管你咋想我,我都问心无愧。”   我知道不管我说啥,杨大妞都听不进去,没再多作解释。   “我恨你。谭音!”杨大妞吼出这句话后,倏地用身体把我撞开,往门口跑去。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秦少蓉及时把我扶住。   “大妞!”我瞬红了眼,喊住了杨大妞。   她回过头,死死地瞪着我,警告道:“谭音,不准把我被玷污的事传出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杨大妞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我跑到门口,看着杨大妞离开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少轩听到动静,过来了,见我哭得伤心,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别哭了!”他的声音温温的,没问我发生啥事。   “大哥,那女的太可恨了,她——”秦少蓉气不过,还要说啥,被秦少轩以眼神阻止了。   ******   杨大妞走后,没再回来,不管她怎么对我,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她,怕她又出事。   我们在旅馆停留了两天,到处找她,都找不到她的人。   最后,秦少蓉生气了,直催着启程。   他们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好意思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赶路期间,秦少轩很照顾我,似乎对我有些特别。   有时连秦少蓉都忍不住打趣几句,秦少轩却不以为然,照旧对我好。   他甚至还会给我讲他和疯道人在各地历练时、发生的趣事。   我起初以为是疯道人、让他和我拉近关系,想从我口中套出关于爷爷的事。   但秦少轩一次都没提起爷爷,反而阻止疯道人问我。   几日下来,我对秦少轩的好感直线上升,竟有些喜欢他。   这个发现,让我很不安。我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何况,在秦少轩面前,我有些自卑,不敢表现出一点喜欢。   这天,在快赶到龙岩镇时,车子突然抛锚。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只能露宿荒野。   好在秦少轩车上备有帐篷,因为他和疯道人经常宿在野外。   帐篷只有两顶,我自然是和秦少蓉一顶。   刚躺下时,秦少蓉问我,“谭音,你喜欢我大哥吗?”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马上否认道:“你胡说啥,我咋可能喜欢你大哥?”   秦少蓉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我大哥已经订婚了。”   她说,秦少轩早早就订了婚,女方同样出身玄门世家,算是家族联姻。   秦少蓉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觉得秦少轩对我好得有些过了,怕我因此喜欢上他,以伤心收场。   虽然我知道自己和秦少轩不可能,但经秦少蓉一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直到秦少蓉睡得死沉,我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我又躺了一会,觉得有些尿急,只好从帐篷出来。   附近有一处半人高的草丛,我走进草丛里小解。   夜静得可怕,我尿完,想快点离开。   没想到。我刚拉上裤子,就看到秦少轩和疯道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好死不死,他们就站在离草丛不远的地方。   这时候,我不好意思从草丛里钻出来,也很好奇他们半夜不睡觉,躲到这里说啥。   疯道人不同于平时的神经质,表情认真地问秦少轩,“你怎么不让我问那丫头谭林的事?”   “师父,她不愿意说,你何必强人所难?”秦少轩不赞同道。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谭林。”疯道人皱眉道。   “找到了又怎样?”秦少轩无法理解疯道人的执着。   “向他讨个答案!问清当年的事!”疯道人神色间,竟显出些许忧伤。   疯道人要向爷爷讨啥答案?难道他和爷爷有仇?   这么一想,我很庆幸没有透露出关于爷爷的事。   “师父,那件事都过去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秦少轩劝道。   “不可能,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疯道人叹了口气。   他语气一顿,又道:“谭林是唯一知情的人,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绝不能错过。”   秦少轩一言不发。疯道人说,“少轩,你和那丫头走得近,得帮我套问出谭林的下落。”   秦少轩犹豫了一下,拒绝道:“师父,这种事我做不来。”   “怎么做不来?你该不会看上她了?”疯道人气急败坏道。   我不由感到紧张,透过草缝,看到秦少轩背对着我。   “没有,我不过是见她可怜。”秦少轩摇头。   可怜?原来秦少轩是见我可怜,才对我好。   我听到意料中的答案,难受得想哭,我该有自知之明的。   不仅长得这么丑,又出身偏野山村,他当然不可能喜欢我。   我抹了一下泪,想挪动一下蹲得发酸的脚。   正巧,看到从我脚边、也就是尿湿的地方,冒出一只白惨惨的手,往我摸索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慌张失措地跑出草丛。   疯道人和秦少轩看到我,都尴尬不已。特别是秦少轩。   “小丫头,我——”秦少轩一脸歉疚,想开口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听到了。”我打断他的话。   “丫头,你怎么躲在草丛里?”疯道人奇怪道。   我想说草丛里有只鬼手,秦少轩脸色骤变,大喊了一声‘小心’,并往我扑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秦少轩扑倒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疯道人则跃身。冲向草丛,和鬼战在了一起。   “小丫头,你没事吧?”秦少轩关心道。   “我没事,你快——”我被他抱在怀里、压在地上,心跳骤时加快。   正想让他起来,被我放在口袋里、忘了丢掉的小木牌,突然灼热了起来。   我刚拿出小木牌,贴在上面的符纸,瞬间自燃,把我的手烫伤了。   “鬼牌!”秦少轩惊讶不已。   他的话刚落下。便见一道?影,从小木牌里疾射而出。   影渐渐幻化楼湛天的身形、样貌,他通身扩散出冷得彻骨的寒意,冻得地面迅速结出一层薄冰。   楼湛天骇人的目光,自秦少轩脸上,移到我们压在一起的身体。   “楼、楼湛天,你醒了?”我白着脸,哆嗦道。   认识楼湛天好几年了,也见识过他发怒的样子,可哪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可怕。   他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和秦少轩生吞活剥了一样。   秦少轩除了诧异,倒没有一点惧意,也没有从我身上起来的意思。   楼湛天阴着脸,杀意顿现,冷声道:“放开她!”   秦少轩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警惕地看着楼湛天,问我,“小丫头,他是你养的鬼?”   “不是。”我不敢说是,那等于说楼湛天是我的鬼宠。   楼湛天一直以我的夫自居,鬼宠对他而言是侮辱。   “我是她的夫!”楼湛天阴冷的声音一落,已疾身逼近我们。   秦少轩把我推开,从容地迎上去,和楼湛天打在一起。   “你们快住手,不要打了…………”我急声大喊。   这时,疯道人已解决了草丛里那只鬼,他见秦少轩和楼湛天打起来,二话不说地加入战局。   “哪来这么厉害的鬼?”疯道人边使出斩鬼术,边问秦少轩。   秦少轩往我看了一眼。“是小丫头养的,别打死了。”   我心想,这下完了!秦少轩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楼湛天听后,戾气大盛,手上杀招更骇人。   疯道人师徒是很厉害,但此刻,却被楼湛天压着打。   “楼湛天,你快住手,别打了!”我慌得不行,怕楼湛天把他们杀了。   “你为他们求情,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楼湛天几乎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他手中幻出一把锋利的鬼刀,直往秦少轩的门面、劈砍下去。   “不要!”我吓得心跳骤停,急冲过去阻止。   灰常感谢投钻的宝贝,?(^∇^?) 第73章 居然流血了   我脑子一热,没有多想,就冲到楼湛天背后,猛地抱住他的腰。   楼湛天动作一滞的瞬间,秦少轩趁机躲开。   疯道人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一张紫符,我骇得脸色惊变。   我如今已开始学符,自然知道符是分等级的,分别是?符、红符、紫符、?符。   等级越高的符,当然是威力越大,比如画同样的符咒,画在不同颜色的符纸上,威力可提高数倍。   除了最常见的?符,其他颜色的符纸,已经很少见了。   紫符更是千金难求,威力可想而知,我吓破了胆,明明很想摆脱楼湛天,但此时一点都不想他有事。   “不要啊!”我飙泪大喊。也急忙松开抱住楼湛天的手。   但太迟了,疯道人已经疾念道:“神兵火急如律令,法咒显圣灵。”   符咒落下之际,绽放出了一阵强烈的紫光,楼湛天虽躲得疾快,还是被紫光震飞出去。   我是人,不受这符咒的影响,眼睁睁地看着楼湛天的魂体被震到远处,他口中连吐出大量的鬼血。   “疯道人,你咋能下这样的毒手?”我愤怒地质问疯道人。   除非鬼物杀孽太重、作恶太多,不然,修道之人不会轻易把鬼打得魂飞魄散。一般会选择度化,不损阴德、又添功德。   像之前疯道人和秦少轩在贩人基地,用的法器,都贴了特殊的符咒,被斩除的鬼物,不仅没魂飞魄散。还顺道被超度了。   没想到疯道人直接拿出紫符对付楼湛天,要不是楼湛天修为高,换成其他的鬼,早就魂飞魄散了。   “哼!他要致少轩于死地,我当然不能留他。”疯道人冷声道。   “小丫头,被鬼刀砍中,会伤及魂魄,严重的魂魄俱毁。”秦少轩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魂魄俱毁也等于魂飞魄散了,顿时不好再说啥了,毕竟,楼湛天下杀手在先。   “小丫头,这样的鬼留着,只会危害世间,你也驭制不了他!”疯道人说完,提着五帝铜钱剑,直向楼湛天冲去。   楼湛天已站起来了,他抹去唇上的血,阴声道:“若在我修为鼎盛时,十个你,都不可能伤我分毫!”   他没有夸大其词,自解除封印后,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一个阶段,无法恢复到封印之前,因为季箐筠给他下的封印很特殊。   加上楼湛天沉眠太久,一醒来就强行冲破困鬼符,这些我都知道的。   我不由为他担心,眼见他合手一拉,原先的鬼刀又长至数倍,散发夺目?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疯道人。看在我爷爷的面上,不要杀他!”   我挡在楼湛天身前,不让疯道人再伤他。   “滚开!”   “让开!”   两道喝喊声同时响起,那声‘滚开’是出自楼湛天之口。   疯道人喊后,脸色剧变,直盯我问。“你爷爷?你是说谭林?”   “没错!谭林是我爷爷,楼湛天是他给我找的鬼夫,你要是敢灭杀楼湛天,别想从他口中问出啥。”我威胁道。   “用不着和他废话,你滚开!”楼湛天恼怒道。   我没理他,别看鬼刀威力骇人,使用起来得耗费不少鬼力,楼湛天再耗下去,可不妙。   疯道人神色却松动了,他说:“我可以放过他,但你得告诉我,你家住龙岩镇哪里。”   我脸色愈白,想起爷爷在龙岩镇的名声很大,即便没有今晚这一出,疯道人在镇上随便一问,都有人知道。   疯道人见我没吭声,似猜到啥,抬手一摆。“算了,我自己去找,你们走吧!”   楼湛天是很骄傲的鬼,现在被打伤、还被放过,我怕他冲动,哀求道:“咱们回家。好不好?”   “今日不杀我,日后别想我会放过你们!”楼湛天收回鬼刀,如箭的目光,直射向秦少轩。   他误会我和秦少轩有啥了,可这时不好解释,我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咱们快走了。”   楼湛天粗鲁地把我拽入怀里,正要带我离开时,秦少轩喊了我一声,“小丫头!”   “你还有啥事?”我转头看向秦少轩,很怕他说出会惹怒楼湛天的话。   “你真的和他结冥婚了?”秦少轩说这话时,神色很复杂。   我硬着头皮。点头说是,不敢说是被爷爷诱骗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知道当年被爷爷骗了,和楼湛天结下冥婚,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你别想打她的注意!”楼湛天警告道。   我以为秦少轩会说他不喜欢我之类的话。可他没有,眸色似?了一下。   直到楼湛天用?雾把我卷离这里,临走前,我仿佛听到疯道人对秦少轩说,“结了冥婚,又怎样……………”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只觉得楼湛天魂体微震了一下。   ******   楼湛天没带我回家,他把我带到牛头山、也就是他被封印的地方,我突然明白他为啥会带我来这里。   他重重地把我扔在地上,欺身压在我身上,我顾不得摔疼了,颤声问:“你、你想干啥?”   楼湛天的样子好可怕,眼睛像要喷火般,把我吓得半死。   “你竟敢趁我沉眠,用困鬼符贴鬼牌,还敢和别的男人厮混!”他死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对着他。   “我没有。我和他啥关系都没有。”我疼得眼泪汪汪,急忙否认。   “我亲眼所见,还敢狡辩?要是我没出现,你们是不是要苟合?”楼湛天质问,通身寒意更重。   我有些发懵,没想到楼湛天居然以为我和秦少轩要做那种事,急忙解释道:“我才没有,当时——”   不等我把话说完,楼湛天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住手!不要、不要……………”我真的害怕了,拼命地挣扎、抡起拳头捶打他。   我惊得嚎声大哭,他是鬼啊!好怕身子被他强占了。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要你,你太不安份了!”楼湛天咬牙道。   “我没有不安份,求求你别样,我怕…………”我不断地哭求。   “你敢为了护他,害我受伤,就应该付出代价!”楼湛天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隐隐明白,他想占有我,还有一个原因。   爷爷有本书里记载。九阴之血不仅是鬼物的大补,鬼和九阴之体的人交合,能增长修为、有助修炼,更能疗治鬼伤。   想到自己即将沦为楼湛天的疗伤工具,我不禁悲从中来,心口疼得要裂开一样。   我泪流满面,不再挣扎,楼湛天察觉到我的异样。   他抬头看向我,更加愤怒,“怎么?不乐意和我做,想和那个人?”   “随、随便你咋说。”我抽泣道,已经懒得解释了。   “谭音。我告诉你!你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你!”   楼湛天看着我,说得极缓慢,如同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你只是、只是把我当成属于你的东西。”我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楼湛天没有辩解,猛地扯下我的裤子,我绝望极了。   当他压向我时,突然顿住了,死死地盯我‘那里’,表情很怪异。   我怔住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沾了大片血迹。顿时吓傻了。   因为我发育得比较慢,现在还没来月事,家里没有女性长辈,我们这里的人又比较保守,平时不会有人提起女人月事,连上学也没有教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所以。尽管我知道男女可以那啥,却不知道月事这回事。   “楼湛天,我流血了,是不是得病了?”我哭着问楼湛天。   楼湛天没说话,他原本苍白的俊脸,居然泛出可疑的红晕。   我竟觉得他有些难以启齿。心更凉了,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楼湛天沉?了片刻,“我以为你早就来了。”   “来啥?你早就知道我得病了?”我误解他的意思了。   “有病?哈哈哈…………”楼湛天怔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从没见过楼湛天笑成这样,难道他是在幸灾乐祸?   “这下你高兴了,能不能看在我要死的份上,放过我?”我心想,那里都是血,他应该没兴趣吧?   “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楼湛天说完,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气消了?我偷瞄了他一眼,心情很复杂,既庆幸不用失身,又气他的反应。   我用手背抹着眼泪,难过得发慌,不知道该咋办。   “这次就放过你,你要是再敢招惹别的男人,别怪我不客气!”楼湛天语带警告。   “我没有,也不敢了。”我哽声保证。不禁夹紧双腿。   楼湛天瞪了我一会,才用他宽大的衣服,裹住我的身体。   “你快送我回家,让爷爷给我找医生。”我拉紧衣服,着急道。   楼湛天听后,刚板下的脸、表情又龟裂了,语气不自在道:“你没病!”   “真的?那你为啥这么高兴?”我脱口就问。   楼湛天脸色瞬沉,抓着我的手,怒问:“你以为我希望你得病,所以很高兴?”   我被他唬得直往后退,怯声道:“难、难道不是吗?”   被驳回多次,泪了…… 第74章 发现爷爷的秘密   “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楼湛天气笑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咋了?”   他应该知道,说不定我闹了个大笑话。   “你来月事了,女人每个月都会来,说明——”楼湛天说着,顿了下来。   “说明啥?”我追问。   “说明你长大了。”楼湛天别过头,语气有些生硬。   我并非真的蠢,经他一说,便明白是咋回事了,刷地一下,脸瞬间爆红。   好想挖个地洞钻起来,太丢人了!我居然以为自己得病了。   不过。还真来得及时,我才没被他那个。   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我这么丑,也没啥身材,你、你咋下得了口?”   对于这个问题,我真的很好奇,楼湛天真的那么重口,还是只为我的九阴之体?   楼湛天脸色变了又变。好像恨不得掐死我一样。   见他这样,我暗骂自己嘴贱,嗫嚅道:“我胡说的,你别这么看我。”   “自己走回去!”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回到小木牌里。   他进入小木牌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他魂体的颜色,?了许多。   我心知,楼湛天没借用我的身体疗伤,伤势加重了。   无奈,我只能徒步下山,裤子被楼湛天撕得破碎,我仅裹着他衣服。   幸好他的衣服很宽大,让我不致于走光。   夜很?,饱受过多惊吓的我,已经?木了。   我走了很久,才回到村子,好在这时候,村民早就睡了。   不然,我这样子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被说三道四。   我到家时,院门紧关,叫了爷爷好几声,他都没人应。   走近一看,见门锁上落了一层薄灰。说明爷爷很多天不在家了,肯定是去找我了。   我当时出门前,忘了带钥匙,这下连门都进不了。   就在我准备找块石头。把锁头砸开时,斜对面,阿牛叔家的门开了。   阿牛叔探出头来,看到是我,很高兴,“丑丫,你回来了?”   “阿牛叔,你被我吵醒了?”我问,又把衣服拉紧了一些。   “这几天老睡不着,刚好听到你在喊谭师傅。”阿牛叔摇头,冲我走过来。   “我爷爷不在家。”我失望道。   “你那天被人捉走了,可把你爷爷急坏了……………”   阿牛叔说。爷爷听到我被捉的消息,不管不顾地去追。   我听了,心里暖暖的,又很为爷爷担心。   阿牛叔往我身上扫了一眼。“丑丫,你没事吧?是咋回来的?”   我知道他误会了,这事不好解释,只说我没事。   “对了。你爷爷走得匆忙,连院门都没锁,我怕进贼,用我家的旧锁给锁上了。你等着!我去拿钥匙。”   阿牛叔说完,就跑回家拿钥匙了,我才发现院门上的锁头,和我家的不同。   开了院门后。我向阿牛叔道谢,屋里的门都没上锁。   我不知道爷爷追到哪里了,不敢贸然去找他,免得我一走,他又回来了。   还有小?,在野外时,它也睡在帐篷里,我走得太急,把它给忘了。   我倒不担心它,反正它会自己回来的。   我烧了热水,打算洗个澡,却不知要怎么‘止血’。   愁了好久。只能找些干净的纸垫上,回头再琢磨。   ******   我在家等了两天,爷爷和小?都没回来。   无聊之际,我打算把所有屋子都打扫一遍。   我端了一盆水,到爷爷屋里,准备擦炕柜时,发现炕柜边上露出一点纸。   打开柜门一看,里面塞了一本封面泛?的记事本。   显然是爷爷当时太着急,随手塞进炕柜里的。   我神差鬼使地打开记事本,见记事本的前半部分被撕掉了。   随手一翻,里面记载的事不多,大多只记着发生过的重大事件。   如几年几月几日。谭闫招惹女鬼、几年几月几日,寻得九阴之体阿音等等。   我看得不解,怎么是寻到我?而且,还注明是九阴之体。   越想、我越心慌,又翻了几页,很多事,包括楼湛天的出现,都是寥寥带过。没有详细记载。   当我准备把记事本放回炕柜里,却摸到本子后面,好像夹着啥。   我翻到后面去,发现里面夹了几张、撕下的纸张。   这几张纸看起来年代更久远,又?又旧,明显是从别的本子撕下来的。   记载的是一九七零年,也就是三十六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   原来爷爷和疯道人真的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种。   疯道人原名袁庆山,当年他出远门时,家中老小全被人碎尸而死。   爷爷得到消息赶去时,找到一个因躲藏起来、而幸免于难的两岁男孩。   这男孩是疯道人的儿子。也没写爷爷咋安置那男孩,只记了爷爷是同一年隐世的。   看完之后,我终于知道疯道人为啥要找爷爷了,肯定是为了问清当年的事、找回他儿子。   算起来那个孩子。如今应该是三十八岁的中年人了。   可我从没听说爷爷养育过、和我爸与大姑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一时之间,我更觉得不了解爷爷了,他藏有太多秘密。   我烦闷不已,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嘤嘤’的叫声。   是小?!我急忙转过头,见爷爷站在门口,一脸冷沉地看着我。   而小?在他脚边,冲我叫个不停。   我顿时慌了,爷爷是啥时候回来的,咋无声无息的?   “爷爷,你、你回来了?”我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都看到了。”爷爷的声音泛冷,语气却很肯定。   “还没。我正准备看呢,你就回来了。”我心虚道。   爷爷明显不信,他抬步、向我走来,“阿音,不许跟爷爷撒谎。”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鼓起勇气问,“爷爷,三十六年前,你抱走的孩子在哪?”   “拿来!”爷爷没回答,只伸手向我讨记事本。   “爷爷,你告诉我!”我往后退了几步,把记事本藏到身后。   爷爷不告诉我,就不把记事本还给他,反正已经被撞见了,干脆问个清楚。   没想到爷爷脸色更加难看,怒喝道:“阿音,拿来!”   灰常感谢玖玖的美酒、相思风的巧克力、送币币的宝贝,也谢谢宝贝们的钻石,(?ⅴ?   接下来两章分别是九点多、和零点。 第75章 找上门了   长这么大,爷爷从没对我这么凶过,我瞬红了眼,“爷爷,你吓到我了!”   “阿音!”爷爷脸色缓和了许多,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没吭声,死忍着、不让眼泪掉下,爷爷在炕边坐下,无奈道:“阿音,人生在世,谁没有过去、谁没有秘密,何必深挖到底?”   “爷爷。我见过疯道人了。”我想了下,还是说出来了。   反正爷爷和小黄在一起,可能已经知道我遇到疯道人的事了。   “我知道,小黄告诉我了。”爷爷点头。   他说,小黄有瞬移之能,知道我不见后,他让小黄在前面、先寻着我的气息追踪。   小黄一边追,一边用术法把我的行踪传给爷爷。   爷爷在后面追。他迟了两天,我和秦少蓉他们刚离开上洲市,他才到贩人基地。   至于小黄,在我被楼湛天带走时。它就倒回去找爷爷。   “爷爷刚回来,很累,有事晚点再说。”爷爷说着,从我手里拿走记事本。   我有些懵,我提疯道人,是想趁机问三十六年前的事。   哪知,居然爷爷把话题转移到、他寻找我的过程了。   岔开话之后,爷爷又顺理成章地赶我出去。   我从没发现,原来爷爷狡猾得跟老狐狸一样,当然,这话我不敢说出来。   ******   因为我没能从爷爷口中问出啥,心情一直很低落。   爷爷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这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发现院门外停了一辆车。   村里好多小孩围在车周围,好奇地摸来摸去。   他们看到我,哄地一下全散开了,我习以为常了,懒得理他们。   我走近一看,认出这车子是秦少轩的。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那爷爷?我心下一慌,急忙跑进去,一踏进院门,就看到主屋正对门的桌子边。坐着两个人。   这两人自然是爷爷和疯道人,而秦少轩背着手,站在院墙下,在看我养的几盆、从山上挖来的野花。   他们听到动静,全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秦少轩神色微动,向我走过来,“小丫头。”   “秦少主。”我低下头,叫了他一声。   “不是说好,叫我秦大哥吗?”秦少轩神色自然,好像野外的事不曾发生过。   面对秦少轩,我很不自在,毕竟我偷偷喜欢过他。   而且。他知道我和鬼结了冥婚,我总觉得有些难堪。   “怎么?不把我当朋友了?”秦少轩说着,抬手拿掉沾在我衣服上的叶子。   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抬头仰望着他。他璨然的星眸盛满了笑意,俊美的脸庞似焕着炫目的光彩。   这一瞬间,我的心又疾跳了起来,很怕被他发觉。急忙低下头。   “地上有金子吗?怎么总低头?”秦少轩戏谑道。   我沉默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秦大哥,你不用因为觉得我可怜,而对我好。”   “小丫头。我——”秦少轩微窘,想开口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秦少轩刚想说啥。这时,爷爷和疯道人从屋里出来了。   但见他们的脸色都微红,好像刚争吵过一样。   他们谈得怎样了?爷爷有没有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疯道人?   其实,疯道人挺可怜的,家破人亡、父子失散,难怪他有些神经质,可能是被刺激出来的。   “爷爷、疯道长。”我各叫了他们一声,走到爷爷身边。   疯道人一开口,就道:“这丫头挺不错的,不如送给我了?”   “不要!”我脱口道,抬头间,却对上疯道人同情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好受,搞得我多可怜一样,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音是我孙女,我不会把她给任何人的。”爷爷坚定道。   “我随便说说的。”疯道人悻悻道,眼里却闪过一丝讽意。   画风不对啊,疯道人不是应该向爷爷讨问当年的事?   我刚这么想,疯道人就对爷爷道:“我会在你这里住下,直到你把那件事告诉我为止。”   原来爷爷不肯告诉疯道人,所以,疯道人就赖着不走。   秦少轩对疯道人这行为,颇感无奈,但还是顺着他的意。   我以为爷爷会拒绝。没想到爷爷只是淡淡道:“随便你!”   看样子,爷爷有些迁就疯道人,我想不通,他们当年是好友,爷爷也专赶去救疯道人的家人。   怎么救了疯道人的儿子,反倒躲起来?现在疯道人找来了,却啥都不肯说。   反正爷爷的行为很匪夷所思,我失神这会。疯道人已经让秦少轩去搬行李了。   “爷爷,真的要让他们住下?”我急问。   楼湛天还在小木牌里养伤,要是让他知道秦少轩他们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随他们的便。”爷爷眸色微沉,望着毫不客气地挑拣着房间的疯道人。   于是,疯道人师徒还真的在我家住下了,好在楼湛天并没有出来的迹象,大概伤得很重吧。   我每天出出入入。都能看到秦少轩,让我从开始的不自在、到习惯,那种喜欢的感觉也淡了不少。   他们住了快一个星期,疯道人经常找机会和爷爷说话。都被爷爷巧妙地躲开了。   疯道人一直没能从爷爷口中问出啥,他急了。   这一晚,我快睡着时,听到隔壁爷爷卧屋的门。被人敲响了。   紧接着,听到疯道人在喊爷爷的名字,没一会,爷爷就出来了。   他们好像一起到外面去了,我按耐不住,跟出去了。   见他们走到屋后的院墙下,我躲在屋墙边偷听。   疯道人神色、言语俱冷,“谭林,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实情?”   “我说了,是你自己不信。”爷爷面无表情道。   “我想知道孩子的下落、想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为何你总是不肯说实话?你到底在袒护谁,或者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疯道人说完。一拳抡打在墙上,坚硬的墙竟晃动了一下,墙粉漱漱地往下掉,可见他力道非常猛。   爷爷一言不发地侧过身,不去看疯道人。   疯道人逼近爷爷,咬牙道:“谭林,住在这里几天,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育有一儿二女,你儿子的年纪和我儿子相符。” 第76章 爷爷做下的错事   我被疯道人的话,震得七荤八素,竟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按年纪来算的话,我爸的年纪,确实和疯道人的儿子相符。   爷爷三个儿女中,我爸比大姑、小姑稍大一些,排行老大。   结合爷爷到龙岩镇的时间,仔细一算,那一年,我爸正好两岁。   大姑反倒是次年出生的,我脑中蒙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爷爷听到疯道人的话,神色显得有些愧疚。   他道:“当年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岩儿被人抱走,我追丢了,觉得愧于见你,才隐世在这里。”   我知道‘岩儿’是疯道人儿子的名字,可爷爷说的、和记事本里记载的不同。   明明是他把孩子抱走的,咋变成被别人抱走,爷爷则是追丢了?   爷爷为啥撒谎,难道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爸?   我慌了,不敢想象,如果真是我爸、那我就不是爷爷的孙女?   疯道人明显不信,出言质疑,“我找到一个当年目睹你抱着孩子、从我家出来的邻居。你们的话完全不符。”   “你说的那个邻居在哪?找出来,和我对质!”爷爷神色微变。   “他前几年已经病逝了。”疯道人遗憾道。   “死无对证!”爷爷语气略沉。   “你的行为太可疑了,当年你到处寻找九阴之体,如今又养了一个拥有九阴之体的丫头,而我全家被害,却是因为——”疯道人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因为什么?难道和九阴之体有关?我紧张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阿音确实是我孙女,凑巧是九阴之体。”爷爷说。   疯道人讽笑一声,逼问爷爷,“是吗?你儿子的年纪,该怎么解释?在我家出事之前,你仍孤身一人。”   爷爷脸色不定,久久不语,似答不上来。   “无话可说了?”疯道人老眼暴瞪,猛冲过去。揪住爷爷的衣领。   爷爷闭上眼,又很快睁开了,看着疯道人的眼神愈加愧疚,“算了,实话告诉你,岩儿是我儿子!”   “你说什么?”疯道人的手颤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   疯道人的儿子,咋成了爷爷的儿子?   岩、闫?我爸叫谭闫。这么说,是同一个人了?我心想。   “你还记得吗,嫂子在怀上岩儿之前,我曾在你家喝醉了,那时你也不省人事——”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疯道人就咬牙道:“你们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她才怀上岩儿?”   “对不起。”爷爷说,他当年抱走孩子,选择隐世,是怕祸事会波及到孩子,也是出于私心、想就此认回孩子。   他一开始会骗疯道人,实在是难以启齿,都说朋友妻不可戏,他却酒后乱性、占了朋友妻子的身。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幸好我爸是爷爷的儿子、我还是爷爷的孙女。   难怪我以前曾几次问起爷爷为啥要躲到龙岩镇,爷爷的神色总是很?然、似有愧意。   那天发现我拿了记事本,对我那么凶,大概是觉得难堪吧?   这时,疯道人气吼了一声,一拳打在爷爷胸口。   我大惊失色,刚想过去阻止,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及时捂住我的嘴。   背后那个人,还用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单手把我抱了起来。   “唔唔唔…………”我惊慌失措地踢腾着双脚、挣扎着。   那人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把我抱离墙边,一路无声地疾跑向我的卧屋。   一进屋,他才放开我,并把门关上,我这才看清他是秦少轩。   “秦大哥,你为啥把我弄走?是想让你师父伤我爷爷?”我气得不行,偷听了那么久,竟没发现秦少轩在我身后。   秦少轩反问我,“小丫头,你认为谭大师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被他的话套住了。   “这就对了,他们实力相当,谁都不会有事。”秦少轩点头说。   “可我爷爷没还手!”爷爷也不躲。只有挨打的份。   秦少轩没说话,我气瞪着他,“你到底啥意思?想让我爷爷被你师父打死?”   “你现身的话,只会让他们难堪。”秦少轩道。   我怔住了,秦少轩说得没错,那件事对爷爷、和疯道人来说,都很难堪。   要是我贸然冲出去,会加重他们的矛盾。说不定以后爷爷都不能坦然面对我。   秦少轩见我没说话,摇头一叹,“小丫头,谭大师不简单,他当年到处寻找九阴之体,偏巧你就是,难保——”   他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我急声道:“秦大哥,我爷爷很疼我、对我很好,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就算我有些喜欢秦少轩,也不允许他说爷爷的坏话。   我也想不通爷爷为啥要找九阴之体,可由别人说出怀疑爷爷的话,感觉就变味了。   “小丫头,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秦少轩顿感无奈。   我正想说爷爷是好人,爷爷的记事本里,那句‘寻得九阴之体阿音’,又涌上我脑中。   “他真的为你好,会让你跟鬼结冥婚?你知道什么是冥婚?”秦少轩看着我道。   “你别说了!”我哭道,不想再听到他对爷爷的质疑。   “这意味着你这辈子、都要和一只鬼牵扯在一起。”秦少轩抬手,想为我擦眼泪。   我别过头,躲开他的手,“关你啥事?都说了,我用不着你可怜!”   “小丫头。别这样。”秦少轩无奈地收回手。   “你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咬唇道。   秦少轩是疯道人的徒弟,他跟我说这些,有啥目的?   我现在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对我好,说得好听,是可怜。   他身为玄门世家的少主,哪会动不动就同情泛滥?   “你也听到谭大师和我师父的对话了。他一开始就言有不实,要不是被我师父逮到破绽——”   “你够了!不准再说我爷爷的坏话!”我愤怒地打断秦少轩的话。   “好!我不说,只问你想不想知道你爷爷为何寻找九阴之体?”   秦少轩看我的目光,一如疯道人这几天、时而流露出来的同情。   “我不想知道。”我很想知道原因,此时却退缩了。   我很怕知道后,爷爷在我心里的形象会崩然倒塌。   见我这样,秦少轩面有不忍,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一下。劝我,“你跟我和师父走吧?”   秦少轩说,刚来我家那天,疯道人向爷爷讨要我是认真的,并非开玩笑。   “非亲非故,要我跟你们走?难道你们没有目的?”   我渐渐冷静下来,想到很多问题,秦少轩总说我爷爷怎样。那他们呢?为啥要帮我?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只想帮你罢了。”秦少轩叹息。   “我不用你们帮,爷爷不会害我的。”我摇头。   爷爷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又很疼我,我不能因为外人几句话,就去怀疑爷爷。   也许正如爷爷所说,我会是九阴之体,只是个意外。   秦少轩劝不动我,没再说下去。他走到门口,似想到啥,顿住了脚步。   “那晚的鬼,是陆缙施法引来的,你得小心这个人,他好像很恨你。”   我知道秦少轩指的是野外草丛出现的鬼,原来陆缙不甘心,偷偷跟踪我们,想寻机杀我。   “嗯。”我淡应道。   秦少轩从身上拿出一块刻着‘秦’字的玉牌,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拿这个玉牌,到秦家找我。”   “我不要!”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出屋了。   ******   爷爷和疯道人为了不惊扰村民,到外面打斗了。   等到半夜,他们也没回来,秦少轩出了我卧屋后,也离开我家了。   我很怕他们师徒联手害爷爷,疯了似的,在村里村外,到处找他们。   找到天亮,我也没找到他们的影,村民们都起得很早。   有人见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村间,对我指指点点。   我恍若不知,回到家后。呆坐在院门槛上,怔看着前面的路,想等爷爷回来。   陆续有几个邻居过来问我咋了,我都摇头不语。   一夜没睡,又从早上、枯等到中午,就在我支撑不住,快昏厥时,爷爷脚步蹒跚地回来了。   “爷爷!”我见到爷爷满身伤,眼泪狂涌而出。   “阿音,爷爷回来了。”爷爷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从这天起,爷爷伤好之后,变得很沉?,疯道人也没有出现。   我不敢问那一晚后面发生了啥事、爷爷他们去哪了。   可能是我脸上的忧色太明显,这天午饭后,我刚准备收桌子时,爷爷叫住了我,“阿音,先不忙,爷爷有话和你说。”   “爷爷,啥事?”我走到爷爷面前,问道。   “阿音,那晚的事你都听到了,对吗?”爷爷语气略显忧伤。   “爷爷?”我惊住了,原来爷爷早就发现我在偷听。   “你有啥想法。今儿咱们把事情摊开,免得造成隔阂。”爷爷道。   “爷爷,我——”我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咋说了。   “阿音,爷爷很怕被你看不起,毕竟爷爷做错了事、对不住庆山…………”   爷爷悔不当初,说他当年喝多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敢告诉疯道人,直到疯道人的妻子主动找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袁家被屠,我找到你爸,不想骨肉分离,只好带他躲到这里。是我太自私、太懦弱了,庆山都找到这里了,还妄想隐瞒下去。”   爷爷说得老泪纵横,我头一次见爷爷这样,很难受。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我心里,爷爷不像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爷爷,你别难过了。”我不知该咋安慰爷爷。   说实话,我不赞同爷爷的做法,更想问关于九阴之体的事,但我不敢。   爷爷说了很多话,比这几天加起来都要多。   我忍了忍,还是问道:“爷爷,那晚你们去哪了?”   爷爷怔了一下,才缓缓道:“去你爸的墓地了。”   我爸当年被女鬼捉走后、至我出生,都没出现过,算是死不见尸了。   后来,爷爷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我该想到的,不管我爸是不是疯道人的亲生儿子,他都会去看看的。   “爷爷。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为啥要屠尽疯道人全家?”我又问。   “为了一件东西,至于凶手,我不知。”爷爷眸色一?。   “是啥东西?”我心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可能和鬼棺有关,也许和九阴之体………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爷爷不肯再多说了。   殊不知。日后,这东西会给我的生活,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爷爷也因此…………   ******   即使说开了,我们祖孙之间,依旧似多了一层我不敢捅破的隔膜。   我一下子成长了很多,想了很多事,知道自己不能总待在村子里。   当然。这个念头,我不敢让爷爷知道。   一个月后,许久不见的杨大妞回来了。   她如乞丐一样狼狈,据说是一路乞讨回村的。   我听到消息,本想去看她,可想到她当时的态度,又按耐住了。   其实,我刚回来那会,杨大妞的养父母找过我,询问杨大妞的事。   我不敢说实话,只说当时我们被捉到不同的地方、不知道杨大妞的情况。   如今,杨大妞一回来,以往对她很好的养父母,突然翻脸,把她关了起来。   村民们都说,她养父母当初收养她,是为了让她嫁给他们的傻儿子。   杨大妞被捉走那么久,肯定被人糟蹋了,汪家人露出真面目,逼她和傻子结婚。   我很同情杨大妞,却不想再去管她的事,怕反遭她怨恨。   “阿音,跟爷爷去一趟廖家村。”爷爷在门外喊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应了一声。赶紧从屋里出来,见爷爷拿了褡裢,在院子里等我了。   前两天,廖家村、也就是大姑家所在村子的村长,请爷爷去看事。   经历过太多事,如今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本事。   现在,爷爷每次给人看事,我都会主动跟去,看得认真、学得也认真。   但我竟觉得爷爷好像有意保留一样,让我很苦恼。   这会,我坐在牛车后面,问爷爷,“爷爷,廖家村的事,难不难办?”   爷爷皱着眉头,沉声道:“难!”   能让爷爷说难的事,难度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还没到廖家村,我的心就提了起来。   牛车快出村子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到路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一看,居然是杨大妞的弟弟杨晓笙。   自从他被邻村人收养后,就很少回村,这次回来,肯定是为了杨大妞。   不过,他挡我们的路干啥?我问,“晓笙,你有事?”   没想到,杨晓笙扑通一声,朝我和爷爷跪了下来,“谭师傅、阿音姐,求你们救救我姐。”   非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今天还有五千字,合在一起更,晚上差不多十点来看吧。 第77章 恶毒的厌胜术   杨晓笙居然求到我和爷爷面前,看着怪可怜的。   “晓笙,快起来!你姐如今是汪家的人,这事我插不上手。”   爷爷下了牛车,想扶杨晓笙起来,但杨晓笙死活不肯。   “谭师傅,求求你了,我姐嫁给傻子的话,这辈子都毁了。”   杨晓笙说,他两个叔叔、和他养父养母都不肯管这事,只能向我和爷爷求助。   他自己的亲人都不肯管,我们哪里管得了?   “这事,我真管不了。”爷爷摇头,他并不是啥闲事都管。   “爷爷,咱们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见有村民向这边走来,怕人一多,不好收场。   杨晓笙跑过来,扯着我的袖子,“阿音姐,你和我姐是好朋友,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朋友’这词刺痛我了,我用力抽回袖子,“晓笙,你别为难我们了。”   有村民看到这情况,为了讨好爷爷,赶紧过来,把杨晓笙拉到一边劝说。   我们才重新上路,途中,我和爷爷谁都没提起杨大妞的事。   我却忍不住想。杨大妞当时要偷偷离开,肯定是知道她养父母要她嫁给傻子的事,那她为啥还要回来?   快到廖家村时,远远就看到村长廖铁柱领着几个村干部、等在村口了。   “谭师傅,您可算来了。”廖铁柱看到爷爷,异常热情。   村干部们也纷纷和爷爷打招呼,还有人来帮爷爷牵牛车。   “带我去看看。”爷爷没废话,一来就直入主题。   “谭师傅,您赶路辛苦了,先用一顿便饭,再去看。”廖铁柱笑道。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请人看事之前,除非事情很急,不然,得先准备一顿好酒好菜来招呼。   也就爷爷没讲究那么多,这个廖铁柱倒挺会来事。   爷爷没拒绝,我们到廖铁柱家时,他家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说是便饭,其实全是大鱼大肉,我家就是过年也没吃得这么好。   饭桌上。廖铁柱一个劲地劝酒,爷爷一口都没喝。   吃完饭,喝了一会茶,廖铁柱才带我们出门。   这次要看的是村里一处房子,原来这村子有一家富户。   三十年前,这富户建了新房后,运势日渐变差,子孙一个个惨遭横祸,最终成了绝户。   房子空置了三十年,现在被村里回收了。廖铁柱想独占,又觉得不吉利,就请人拆了房子。   没想到,拆房时频频出现意外,前些天,还有个泥瓦工砸破头了,差点死掉了。   可怕的是,还发现屋顶镶了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被割去生殖器、并数箭穿心的小木人。   爷爷把拆到一半的房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对我说,“阿音,这房子被人下了厌胜术。”   “厌胜术?”爷爷没和我说过厌胜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爷爷点头,“对!厌胜术,这小木人是厌胜术里的一种,名叫断子绝孙!”   我又细看了一下,还真是的呢,小木人的生殖器被割,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嘛。   于是,我缠着爷爷问啥是厌胜术,爷爷就给我解讲。   他说,厌胜术,又称魇镇术,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   古时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   当他们感到不忿时,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   如果哪一户人家,被用了厌胜术,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司是非。   重则患上恶疾、大灾大劫,甚至导致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   当然,厌胜术有恶也有吉,因人而异,因事而异。   接着,爷爷又指出这房子几点,例如,横梁上也刻了一个小人,这小人手里端着一盆元宝、往外倒,称为漏财术。   爷爷指着还没拆下来的门,问我,“阿音,你看,大门是不是高低不一,门槛又高于大厅?”   我仔细看了,点头说是,爷爷又说。据《鲁班经》记载,门高胜于厅,后代绝人丁。   每个木匠手中都有一把门公尺,量门定凶吉,像这家人的门,高低不一,分明是死门。   这样的镇物之下,这户人家注定成绝户,不破除厌胜术的话,将来还会危及邻里。   廖铁柱听后。吓得面无血色,直说幸好他没有搬进来住。   我有点鄙视廖铁柱,他动用职权白占人家的房子,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谭师傅,该咋破解?”廖铁柱问道。   “要破解厌胜术倒也容易,毁了就行。”爷爷说着,皱下了眉头。   廖铁柱不蠢,哪会听不出爷爷话中有话?   他着急了,“谭师傅,是不是还有问题?”   “地下还埋有制邪之物,你赶紧找人挖开。”爷爷指向大厅所在的位置。   “好、好!”廖铁柱没敢细问,马上让人在村里、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   众人一来,就在爷爷指定的位置挖了起来。   很多村民因好奇,都跑来看,大姑一家都来了。   大姑家这几年不知咋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自廖长寿断臂之后,还连出了几件祸事。   先是大姑丈被牛踩断了腿,再来是大姑的婆婆染病去世…………反正没一件顺心的事。   大姑曾多次上门,问爷爷要钱,虽说当年爷爷放言和她断绝关系,到底是亲闺女。   见大姑过得这么苦,爷爷也不忍心,给过她两次。   可大姑贪得无厌,讨要得更多,气得爷爷不想再管她。   我往大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爷爷,是大姑。”   爷爷也看到了,淡淡道:“不用理她。”   我想。要不是怕得罪廖铁柱,大姑肯定冲过来了。   估计这事完了,她一定会死缠着爷爷要钱,瞧她那眼神,都快把爷爷盯出洞了。   我正要把目光从大姑身上移开,就听到彼起彼落的惊呼声。   “天啊!地下咋埋了棺材?”   “大家快看!棺材在流血!”   村民们受惊了,全退到远处,一人一句的议论起来。   “谭师傅,您看,这——”廖铁柱也吓坏了。碍于身份,他不敢跟村民一样跑开。   爷爷抬手打断他的话,带着我走过去看。   其实挖出来的棺材,不过成年人的一手臂长,这么小,是装不了人的。   可怕的是,自出土后,棺材表面泌出了大量的血,血新鲜得如同刚从伤口流出来的一样。   “爷爷,是咋回事?”我问道。   爷爷思索片刻。道:“廖村长,把原房主的生平事迹告诉我,还有,建房子时,请了哪个木匠?”   我也觉得奇怪,这家人到底得罪谁,得多大的仇恨,才下各种厌胜术,导致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地下还埋了这样一副血棺,也不知道埋血棺的用意是啥。   “谭师傅。这房子的主人原名叫王帆……………”   廖铁柱作为村长,自然清楚本村各户人家的情况,要白占王家的房子,更是特意了解过这家人。   但廖铁柱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当年请了哪个木匠,他却记不清了。   毕竟,房子建造的年代过于久远,当年,廖铁柱还不到十岁。   爷爷没听到有用的,便问。“他们家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三十年前、或更早之前。”   “这个,我得想想。”廖铁柱皱紧眉头,一时想不出来。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老人,开口道:“我倒是记得一些。”   这老人是廖铁柱的父亲,也就是前任村长。   他说着,陷入了回忆,事情追溯到四十年前。   王帆和本村一个叫程扁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程扁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未婚妻,即将成婚时,却被王帆强暴了。   未婚妻想不开上吊自尽,程扁被仇恨冲昏头,提刀找王帆报仇。   不过,被村民们发现、并阻止了,他没能杀死王帆,只能离开村子。   王帆家比较富裕,赔了些钱给程扁未婚妻家,这事就算结了,他日子照样过。   他还到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回来,成了本村首富。   王帆一家还在镇上买了房子,三十年前,已经上了年纪的他,把生意交给儿子打理。   他自己打算搬回村子养老,便找人拆了原来的老房子、重新修建。   建房子的过程中,恰巧,村里来了一个手艺非常好的木匠。   王帆请了这木匠,见这木匠的手艺确实不错,就放心把事务都交给他。   房子落成后,木匠在村里住下,并没有走。   而不久后。王帆家祸事不断,不仅生意惨赔,他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遭意外。   最后,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把所有的事都回想了一遍,觉得那个木匠很可疑。   是以,他偷偷注意木匠的一举一动,发现木匠居然是、当时已离开村子三十年的程扁。   原来当年程扁离开后,在外面被一个精通厌胜术的木匠收为徒。   他足足隐忍了二十年,改变了容貌、才回来报复王帆。   王帆知道是程扁在建房子时、动了手脚,恨得不行。   他杀到程扁家,和程扁同归于尽了,当年这事传得人尽皆知。   那时,爷爷躲到牛头村不久,对周围的事不上心,即便听说过、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   经廖铁柱的父亲一说,爷爷倒有些印象,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责问廖铁柱,“这么说,你是知道这房子有问题,还要占为己有,故意隐瞒我?”   我撇嘴,难怪廖铁柱会觉得房子不吉利,让人拆房子,敢情他是知道这段陈年旧怨。   也是,廖铁柱想白占这房子,他父亲肯定会把情况告诉他。   刚才爷爷问他时,他还假装不知情。还是他父亲说出来的。   这会,廖铁柱尴尬不已,不好意思说啥。   他父亲指着廖铁柱,叹气道:“我劝过你多少次了,别打着房子的主意,你偏不听,总说没事、没事,这下可咋办?”   “爸,有谭师傅在呢,他肯定有办法。”廖铁柱跟他父亲说完,又来求爷爷。   “你知道封印在血棺里的是啥?”爷爷指着血棺,问廖铁柱。   廖铁柱不明白爷爷为啥要问他,摇头道:“不知道,谭师傅,里面有啥东西?”   “呵!”爷爷冷笑一声,继续道:“是所有王家人的鬼魂,包括王帆!”   “啥?”廖铁柱听到是鬼魂,瞬时吓瘫在地上。   是廖铁柱让人拆房子的,不怪他吓成这样,是怕遭祸。   “爷爷。是谁把王家人的鬼魂封印在血棺里的?”我很好奇。   当年程扁和王帆同归于尽了,还有谁会封印王家人的鬼魂?为啥要封印?   爷爷仔细地查看血棺后,又走到门口,似在对比着啥。   众人紧张地看着爷爷,不敢出声打扰,爷爷顿了很久,才下定论,“这血棺和门的制作,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惊呼出声,“是程扁做的!”   “程扁不是和王帆同归于尽了吗,咋可能把王帆的鬼魂封印在血棺?”廖铁柱难以置信道。   “有谁看到程扁死了?”爷爷反问。   廖铁柱茫然地看向他父亲,“爸,您知道吗?”   他父亲摇头,“没人看到,只发现王帆的尸体,他手里拿着一把沾满血的斧头,大伙才说他和程扁同归于尽了。”   “当时程扁肯定没死。”爷爷笃定道。   “爷爷,他为啥要把鬼魂封印在血棺里?”我问。   “这血棺也算是镇物,把封印住的鬼魂,埋在鬼魂自家地下。会让它们永无转世之日,十分恶毒。”   爷爷告诉我,一开始血棺是没流血的,是王家人的怨气一天天加重,又无法挣出棺材。   怨气化成怨血慢慢渗透棺材,日积月累之下,棺材被血浸成了血棺。   “好可怕!”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在来廖家村之前,爷爷说这事难办,他应该掐算到了。   我不敢想象。那么多血都是怨气所化,要是鬼从血棺里出来,会咋样。   “血棺的埋放,和房子其他镇物息息相关,房子一拆,也损坏了血棺的封印。”   爷爷掐算了一下,继续说:“最迟明晚,里面的鬼就会破封而出,就算屠尽你们全村人,鬼怨也难消。”   “天、天啊。咋会这样,我只是——”廖铁柱浑身颤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只是想要白占房子。”我‘好心’替他把话说完。   “哼,要是再晚一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爷爷动怒了。   “谭师傅,您得救救我们村子啊。”廖铁柱颤声道。   他说完,毫无一点村长形象地扑到爷爷脚边。   我知道廖铁柱不仅害怕自己性命不保,也怕成为廖家村的罪人。   “起来!”爷爷沉着脸,伸手把廖铁柱从地上拽了起来。   “得赶在鬼破封之前,重新封印血棺。”爷爷语气凝重道。   “今晚吗?需要准备啥吗?”我问爷爷,不知他会不会让我留下。   爷爷说今晚,他吩咐廖铁柱,“你赶紧让人杀九只鸡,从每只鸡里挑出一根生鸡喉骨,一共九根。”   鸡是阳气很强的生物,特别是鸡血、鸡骨,在鸡死后,阳气能保留很长的时间。   九则是至阳、至尊之数,九根生鸡喉骨的效用可想。   “好,我马上去!”廖铁柱急忙应道,片刻都不敢耽搁。   村民们都吓得躲回自己家里去,我转头的瞬间,看到大姑被她小叔廖地虎、扯到不远处的巷子里。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帮廖长寿找魂那晚,看到廖地虎抱着?猫的怪异行为。   爷爷又把房子外面查看一遍,回来时,见我望着不远的巷子出神,“阿音,在想啥?”   我犹豫了一下,把大姑和廖地虎的事告诉爷爷。   “爷爷,他们两个?”我想说的是。大姑该不会和廖地虎搞在一起了。   不然,嫂子哪会和小叔拉拉扯扯?而且,廖地虎快三十岁了,还打光棍。   显然,爷爷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他气恼道:“不用管她!”   “嗯。”我当然不想管大姑的破事。   爷爷拍拍我的肩头,跟我说,“阿音,你今晚留下来。”   我想多学点本事,顾不得害怕了,点头说好。   这时,小木牌里的楼湛天出声了,“血棺里的有怨气结晶,留给我。”   “行,怨气结晶都给你留着。”爷爷答应道。   鬼的怨气重到一定的程度,会凝结成晶,也是鬼的大补之物。   我想问爷爷今晚有几成把握,“爷爷,今晚——”   突然,巷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我的话。   我认出是大姑的声音,惊喊道:“爷爷,是大姑的声音!”   不等我把话说完,爷爷已经疾跑向巷子了,我心里一紧,也跟着跑过去。   我还没跑进巷子,就听到爷爷痛声大喊:“春花!”   春花是大姑的名字,头一次听爷爷用这种悲痛的语气去喊一个人。   当我看清巷子里的情况,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大姑!” 第7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姑倒在地上、心口破开一个大窟窿,血汩汩狂涌。   她的眼珠子暴凸,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还没走近,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她对死亡的不甘。   我心里闷得发疼,哪怕我向来看不惯大姑,她也一直很厌恶我,可她毕竟与我血脉相连。   “春花!”爷爷扶起大姑的尸体,嘶声痛喊,老泪涟涟。   “爷爷,凶手肯定是廖地虎。”我哭道,认为是廖地虎杀了大姑。   “廖、地、虎!”爷爷咬牙切齿,恨怒并现于脸上。   这时。廖铁柱安排好爷爷交代的事赶来了,看到这一幕,吓惨了。   “廖村长,凶手可能是廖地虎,你让人把他捉起来!”爷爷转头,对廖铁柱道。   没见到廖地虎本人、也没有证据,所以,爷爷没说肯定是廖铁柱。   “谭师傅。我这就让人去捉。”廖铁柱腿都软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子。   不到一会,廖铁柱又来问,要不要报警?   “暂时别报。”爷爷摇头。继续查看大姑的伤口。   从伤口来看,像被人徒手活活挖出心脏。   太残忍了!让一个人目睹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再慢慢死去,   廖铁柱怕爷爷无心再管血馆的事,踌躇了一会,忍着恐惧上前,“谭师傅,那血棺?”   爷爷红着眼,瞪向廖铁柱,“今晚照封!”   说完,爷爷抱起大姑的尸体,往她家走去。   大姑的公公婆婆都不在了,大姑丈只有廖地虎一个兄弟、和一个未出嫁的妹妹。   他和廖长寿,父子俩一个废腿、一个废胳膊。   他们听到消息,惊慌悲痛地赶来,在半道碰到我们。   “妈!”   “春花!”   大姑丈父子俩嚎得比山响,奈何连抱大姑的能力都没有。   这场景看得令人心酸,大姑丈的妹妹廖香香,哭着、突然问道:“我二哥呢?我二哥咋不见的?”   当时来看热闹的,除了大姑和廖地虎。还有廖香香、廖长寿。   我不明白,为啥廖香香和廖长寿肯先走,让大姑和廖地虎单独留下。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真的搞在一起了。全家都知道。   自大姑丈的腿废了之后,家里的重担全落在大姑身上。   大姑丈因为愧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谁也没想到大姑会惨死,凶手可能是廖地虎。   他们家里现在没长辈,爷爷安置了大姑的尸体,交代了一些事宜。   和爷爷走出大姑家后,我忍不住道:“爷爷,我觉得廖地虎不对劲。”   爷爷揩去眼角的泪,哑声问我,“阿音,你发现啥了?”   我提起当年廖地虎抱?猫的事。这次,在爷爷准备重新封印血棺时,他又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大姑。   正如爷爷以前说过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见爷爷沉?不语。我也不敢说啥,我们又回到王家的房子。   廖铁柱拿了爷爷要九根生鸡喉骨,等在这里了,“谭师傅。一共九根。”   爷爷接过生鸡喉骨,确定是九根之后,钉在血棺四周,每根生鸡喉骨的方位、朝向不同。   他告诉我。这是九骨镇魂法,借用生鸡喉骨的阳气、镇压血棺里的鬼,但鬼怨太重,只能镇住一时。   而真正的封印是讲究时辰的。时辰一到,爷爷才能对血棺下封印。   于是,我和爷爷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枯等的滋味很难过,偏偏蚊子又多。   我时不时看向爷爷,他闭着眼,不知在想啥,弄得我都不敢吭声。   到了九点一十九分的时候,爷爷眼睛突睁,“时辰到了!”   我唬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想过去帮爷爷递个法器啥的。   爷爷拿起毛笔。刚沾上朱砂,突然,从门口冲进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廖地虎,他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杀气腾腾的。   爷爷看到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果然是你!”   啥意思?爷爷早料到廖地虎会来,还是?   我再看廖地虎,他似乎和白天有些不同,浑身带煞,神色冷漠得骇人。   “谭林。不准多管闲事!”廖地虎咬牙道。   “廖地虎,或者我该叫你程扁?我女儿是你杀的,对吧?”   爷爷青筋暴起,拿出一把尖长的剃头刀,指着廖地虎。   我却震惊了,爷爷居然喊廖地虎为程扁?   程扁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七十好几了,咋会和廖地虎沾上边?难道他的魂魄附在廖地虎身上?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廖地虎、也就是程扁,他仰头狂笑几声,承认道:“没错,我就是程扁,谭春花是我杀的!”   原来当年程扁虽然杀死了王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程扁把王帆一家的鬼魂封印后,想找个地方治伤,他怕被村民发现。只好走山路。   碰上下雨路滑,程扁不慎摔下山坡,一命呜呼了。   正巧,那个地方集风水困魂之势。程扁的魂魄附在尸骨上、困在土里出不来。   一困就是三十年,直到五年前,爷爷给廖长寿找魂之前,廖地虎到山上挖坑烧炭时。无意中挖到程扁的尸骨。   程扁起初魂体尚弱,只能潜藏在廖地虎身体里,控制他的思想行为。   当时那只?猫,是程扁控制廖地虎放出来的,大姑粗心、总以为是她放的。   我知道当初施邪术、让光棍刁附尸存活的人是龙老。   可我和爷爷都以为光棍刁和女尸会腐烂,是尸毒和邪术相冲所致,其实是程扁暗中动了手脚。   因为那时,不止我发现光棍刁在破庙奸尸。   廖地虎比我还早发现,程扁起了心思,没让他惊动光棍刁。   之后,程扁一直留意光棍刁,他把施在光棍刁身上的邪术、转移到自己身上。得以完全侵占廖地虎的身体。   本来程扁隐藏得很好,想跟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勾搭上大姑。   这次爷爷插手王帆房子的事,令他心生怨恨,先杀了大姑泄愤,现在又来破坏爷爷封印血棺。   “既然血棺已经现世,不如让棺中鬼屠尽全村的人,他们都该死!”程扁一脸狠戾道。   “程扁,当年的事都过去几十年了,祸不及现在的村民!”爷爷沉声道。   “谭林,识相的话,给我滚开!”程扁暴吼了一声,提刀冲向血棺。   “程扁,你罪孽深重,我今日要除掉你,替天行道!”   爷爷怒目一瞪,迎身拦了过去,两人打在一起、拿刀互砍着对方。   刀光疾闪中,我看得心惊胆寒,生怕爷爷被程扁的刀砍中。   我很想过去帮爷爷,又怕帮了倒忙,急得要死。   爷爷闪躲间,大喊道:“阿音,你去封印血棺!”   在布下九骨镇魂法时,爷爷告诉过我该怎样封印血棺。   这会,即便没经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刚靠近血棺,程扁就把手里的西瓜刀、猛力掷向我,“去死吧!”   非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今天还有六千字,么么哒。 第79章 非要逼我杀人   “啊——”我尖叫着,及时躲开朝我疾飞过来的刀。   我一躲开,刀正好地插在血棺上,似触到啥机关般,血棺轰地一声,炸开了,里面的鬼提前破封而出。   一团血雾迅速凝化成形,现出一只通身血红的老头鬼。   浓郁的鬼气混合着怨气铺天盖地袭来,压迫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王帆!”程扁一看到这只老鬼,哪怕他已经报了仇、害惨了王帆,他的恨意依旧不减半分。   “血衣摄青鬼!”爷爷惊呼道。   我听了,吓得牙齿直打颤,妈呀!居然是血衣摄青鬼。   爷爷说过,鬼分为几个等级,依次是孤魂野鬼、怨鬼、恶鬼、厉鬼、摄青鬼、鬼将和鬼王。   这些鬼遇到异变,如鬼怨森重到一定的程度,也会在同等级上晋加上血衣。   所谓的血衣,当然不是指衣服,而是指鬼的实力满血、到失去鬼智。   失去鬼智的鬼非常可怕,它们逢人必屠、不杀尽方圆百里的生物,绝不停手!   王帆以及他的家人,长久困在血棺里,在失去鬼智的情况下,互相吞噬,王帆成了最后存留下来的鬼。   他吞噬了家人的鬼魂,进化成摄青鬼,只记得让他恨到骨子里的仇人程扁。   “杀杀杀!”王帆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程扁,他连吼出三声‘杀’,就直扑向程扁。   程扁惊住了,他大概认为王帆失去鬼智认不出他,放出王帆后,他就逃离这里,遭殃的是这里的村民。   但他太高估自己了,没料到王帆一出来,就拿他开刀。   他哪里敌得过身为血衣摄青鬼的王帆?没两下。就被王帆打得无法招架。   王帆把程扁的鬼魂,从廖地虎身体里扯出来,而廖地虎的魂魄、早就被程扁吞噬了。   “爷爷!”我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来到爷爷身边。   “绝不能再让王帆吞噬鬼魂!”爷爷脸色凝重得吓人,他说完,用剃头刀往手掌抹去。   我看到爷爷自残的行为,吓坏了,急忙拉住他的手,“爷爷,你要干啥?”   “除鬼!”爷爷把我推开,他的手掌已被剃头刀割开,鲜红的血、染满刀锋。   事后,爷爷告诉我,他常年给人剃阴头,刀上带有诸鬼惧怕的煞气。   而人的阳气大多凝聚在掌心、融在掌中血里,特别是修习术法的人。   剃头刀、加上掌中血,效果堪比百年桃木制成的桃木剑。   爷爷疾冲过去,一刀砍在王帆的鬼手上,他惨嚎一声,松开了程扁。   程扁立即奔向门口,王帆哪肯放他走,避开爷爷再度砍向他的剃头刀,张开血盆大口、冲程扁用力一吸。   吸力大得惊人,周围的一切、包括地上的尘土。全被王帆吸去。   我也不例外,所有东西一靠近王帆,就被他魂体冒出的、如风疾转的血刃搅成灰烬。   周围的血雾越来越浓,入眼全是一片血红,我好像看到爷爷和王帆打在一起。   然后,我渐渐地、啥都看不清,吸力未止,就在我也快靠近王帆时,楼湛天出现在我身后。   他紧紧搂住我,低声道:“血衣摄青鬼确实厉害,不过,你爷爷的能力远超你想象。”   不管楼湛天咋说。我都听不进去,扯着他的袖子,哀求道:“湛天,你快帮帮我爷爷!”   “没良心!你就不担心我?”楼湛天语气微怒,加重握住我手腕的力道。   我痛嚷了一声,才想起他自从被疯道人的紫符震伤后,魂体一直未痊愈,毕竟,紫符对鬼的杀伤力太大了。   “我觉得你很厉害啊。”我不敢说忘记他有伤,只能把高帽子往他头上扣。   楼湛天果然很受用,他松开了我,凛声笑道:“本来想让你见识一下你爷爷真正的本事,既然你求我,我就好心帮他一次。”   他这话啥意思?说得好像爷爷有意向我隐瞒真正的实力,而这次迫不得已、不能再藏着掖着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每次爷爷除鬼时,无论情况多危急,楼湛天都没出手帮爷爷?   我无暇多想,着急地往打斗声看去,可血雾太浓,我啥都看不清。   只听到爷爷的念咒声,和楼湛天的声音,听起来都很轻松,我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从血雾中爆出王帆的惨叫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直到血雾渐渐散去,楼湛天和爷爷的身影,隐然出现在我眼界。   “爷爷、湛——”我刚开口,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在场的鬼气太浓,我竟没察觉到有鬼靠近,我脖子快被掐断一样,疼得快窒息了。   以前楼湛天也掐过我,鬼是不是都爱掐人的脖子?   程扁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冲爷爷说的,“谭林,把怨气结晶给我,不然,我要你孙女的命!”   原来在程扁的魂体、快被王帆身上的血刃搅到之际,爷爷刚好冲过去,无意中救了他。   程扁不甘心灰溜溜地逃走,于是,躲在暗处,想趁爷爷他们和王帆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他见爷爷他们灭了王帆,就打算挟持我、来换取怨气结晶,以助长修为。   好在程扁没发现我是九阴之体,不然,一定会吞吃了我,我血肉可比怨气结晶强太多了。   “放了阿音!”爷爷怒到了极点,提刀,向我们走来。   “我要怨气结晶!”程扁掐住我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力道越来越重,我几乎快昏厥过去了,依稀听到爷爷答应了。   怨气结晶在楼湛天手里,他冷笑道:“从来没有谁能威胁我!”   他说完,用力一捏,竟全然不顾我的安危,把怨气结晶化入他的魂体里。   楼湛天的举动,果然激怒了程扁。他鬼吼一声,就要使力扭断我的脖子。   我惊骇欲绝,吓昏了过去,昏迷前,似乎看到楼湛天的魂体化成一道极光,疾射向程扁…………   ******   “爷爷是不是在大姑家?”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牛头村的家里,没看到爷爷,只好问楼湛天了。   对于廖家村发生的事,我心有余悸,也知道是楼湛天救了我。   “是,喝了它!”楼湛天说着。递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我。   我接过药碗,被里面散发出恶臭味熏得想吐,捏着鼻子问他,“是啥药?”   楼湛天说我吸入太多鬼气,又被程扁掐了脖子,给我喝的自然化阴、驱鬼气的药。   至于药的成份,他没说,我也没问,怕问了、不敢喝。   我苦着脸,小口小口地喝着又恶心又苦的药,难受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楼湛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忽然道:“可有生我的气?”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害我被药呛住了,剧咳不止,“咳咳咳…………”   “蠢!”楼湛天皱眉,伸手帮我拍抚了几下。   我有些无语,他每次做出令我难过、恐惧的事,总会在事后,问我可有生他的气。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在意我的感受,反正他的所作所为,都令我费解。   “我爷爷有没有受伤?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缓过来后,岔开话题。   楼湛天眼里划过一丝讽意,“他不需要你担心!”   我把他的意思理解为爷爷没事,他又说爷爷在操办大姑的后事,让我别去添乱。   大姑家没长辈,爷爷帮忙操办也正常,既然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我去消化怨气结晶,你不准乱跑!”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回到小木牌了。   我知道凡是对鬼大补之物,都得经过消化,才能吸收为己用。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心里闷得难受,一躺下。总会想起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   不久后,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接下来几天,爷爷都没回来,我想可能会等大姑过了头七吧?   这天,我准备做晚饭,发现家里的菜没了,想去菜园子摘些回来。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杨晓笙一脸着急地站在外面,不用说,我也猜到他是为了啥事。   我不想多管闲事,假装没看到杨晓笙。正想转身回院子时,被他看到了。   “阿音姐!”杨晓笙疾跑了过来,从我关到一半的院门挤了进来。   “晓笙,都说了你姐的事,我和爷爷都管不了。”我很无奈,就算管得了、也不会管。   原以为杨晓笙会哭求我,没想到,他摇头道:“阿音姐,你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要你救我姐。”   “那你是为啥事?”我奇怪道,想不出他找我还有啥事。   杨晓笙往门口望了一下。见没人经过,他才压低声音道:“我姐逃出来了,她要离开这里,想见你一面。”   “你说啥?你姐真的逃出来了,咋没听到人说?”我不咋相信。   牛头村就这么点大,平时没啥娱乐,村民一闲下来、没事只能嚼嚼舌根、聊聊八卦。   所以,一有啥事发生,不用半天,都能传得全村皆知,哪怕足不出户,也能听到。   像杨大妞逃跑这样的事。对村民来说,肯定是爆炸性新闻,可现在啥动静都没。   杨晓笙见我不信,有些着急了,“阿音姐,我没骗你,是真的。”   他说,汪家把杨大妞关在地窖,中午,她趁她养母给她送饭时,把她养母打晕、逃了出来。   如今,杨大妞躲在村外的一片树林里。打算趁夜深人静时再逃跑。   汪家可能是怕影响不好,没有传出去,估计这会在偷偷找杨大妞。   反正,杨晓笙是这么说的,可我想不通,杨大妞大可以直接逃走,为啥要见我?   再说,我们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她现在不是很怨恨我吗?   “你姐要见我干啥?就不怕我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我提出疑问。   “我姐说你不会告诉别人她藏在哪的。”杨晓笙道,也不说杨大妞要见我的原因。   “放心!我不会泄露她的行踪,也不会去见她的。”   不管杨大妞为啥要见我,我都不想去,见了也没啥意思。   “阿音姐,你就见见我姐吧,她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杨晓笙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见我没答应,又继续说:“我姐说,当时她遭遇那种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想当面跟你道歉。”   我看着年仅十岁,说话却有条有理的杨晓笙,问道:“这话是大妞教你的?”   杨晓笙没回答,催问我,“阿音姐,你答不答应?”   “晓笙,你告诉你姐,我没怪她,让她保重。”我说完,准备进屋。   “阿音姐,我姐还说,你要是不肯见她,她就算被捉回汪家、也要把你和人贩子勾结的事传出去,让你在龙岩镇待不下去。”   杨晓笙拦着不让我进屋,说话的语气、态度全变了。   没想到他们姐弟会这样威胁我。我气得不行。   我用力推了杨晓笙一下,“胡说,我哪有和人贩子勾结了?”   “我姐说有就有,你不去也得去。”杨晓笙神色间,多了一抹与他年纪不符的狠厉。   这样的他,一如当年提刀追砍自己奶奶的杨大妞。   我微怔,原来不止杨大妞在那时候改变巨大,连杨晓笙也是。   这时,小木牌里的楼湛天开口了,“答应他!”   “为啥?”我脱口问道,对上杨晓笙疑惑的眼神。   杨晓笙听不到楼湛天的声音,肯定以为我是在问他。   “去了就知道。”楼湛天低笑道。   我咋觉得楼湛天没安好心?但他都这样说了,我不敢不去。   “阿音姐,我就当你答应了。”杨晓笙说道。   “算了,我去!”我假装妥协道。   ******   一入夜,我往杨晓笙说的地方,也就是村外的树林走去。   这树林离大路不远,中间隔了一条河,一般天一黑,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借着夜色,我看到杨大妞和杨晓笙站在河边。   姐弟俩不知在说啥,看到我来了,立即止住话尾。   杨晓笙也背了个包袱,看来他要跟杨大妞一起走。   至于杨大妞,快一个多月没见,她消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她的头发凌乱如稻草,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跟乞丐没两样。   想想也是,她被关了好几天,又刚逃出来。   杨大妞缓步走向我,声音嘶哑道:“谭音,你终于来了。”   我没和她走得太近,“大妞,你找我啥事?”   “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怕不说,以后没机会了。”杨大妞神色古怪道。   “你说吧。”见到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心里酸酸的。   “谭音,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杨大妞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无父无母,一直被人当成灾星,有啥好羡慕的?”我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   “可你有个本事高、人人敬重的爷爷,我呢?我从小被我爸和我奶打骂到大,我爸烂赌,我妈又软弱。”杨大妞厉吼道。   不等我开口,她又指着我的脸,质问道:“你长得这么丑,凭啥比我命好?被人贩子捉走时,为啥受辱的不是你?为啥不是你被逼着嫁给傻子?”   面对杨大妞的无理责问,我连辩驳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羡慕我,真可笑!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杨大妞咬着牙,表情变得有些狠戾。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那你想干嘛?”   “我想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才能抹掉我不堪的过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安心!”   杨大妞边说,边逼近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弄死的样子。   “你想杀我?”我难以相信,杨大妞竟对我动了杀心。   “没错!我恨你!”杨大妞几乎从牙缝挤出这话。   “你有病!”我骂了一句,转身要跑。   姐弟俩早有准备,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地上。   “姐,要咋弄死她?”杨晓笙死死按着我,问杨大妞。   “绑住她的手脚,丢到河里去!”杨大妞冷漠道。   也许是受杨福田的影响,他们小小年纪,说起杀人,如同杀鸡般轻松。   我顿觉心寒,没想到他们狠到这种程度,得有多恨我啊?   好在杨晓笙人小、力气也小,杨大妞也好久没吃过饱饭,渐渐地压不住我。   在我快掀翻他们的时候,杨晓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我的头,“招我姐恨的人,都该死!”   眼见石头就要砸到我了,突然,杨晓笙手一顿、转了个方向。   他居然把石头往他自己的头部砸去,嘴里却惊叫着,“姐,我的手不受控制了!”   “晓笙,你咋了?”杨大妞大惊失色。急忙松开我,要去阻止杨晓笙。   不过,杨晓笙的力气瞬间大得惊人,杨大妞拉都拉不住。   “姐,啊——”杨晓笙的话还没说完,石头已经砸中他的头部。   力道之大,令杨晓笙当场头破血流,身体往后倒去。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啥话都说不出,气息渐无。   杨大妞愣了几秒后,扯开嗓子,厉声哭吼。“晓笙!”   我也吓懵了,哪里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楼湛天从小木牌出来了,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像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我瞬时明白楼湛要我来的用意了,怔看着他,“你要我来了,是为了——”   楼湛天打断我的话,冷声道:“没错!教你存活之道!”   他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面临生死之境,更不能感情用事。谁心狠、谁就能活下来!   “杀了她!”楼湛天捡了一块石头,塞到我手里,要我杀了杨大妞。   “我下不了手!”我拼命地摇头,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要我杀人?   杨大妞趴在杨晓笙的尸体上痛哭,听到我像在跟谁说话。   她猛地抬起头、死瞪着我,“谭音,是你作怪,是你害死我弟弟的!”   因我爷爷的身份,杨大妞认为刚才是我施法害杨晓笙的。   我百口莫辩,很想逃离这里,可楼湛天不肯让我退缩。   “谭音,我要杀了你,为我弟弟报仇!”杨大妞发狠地朝我扑来。   我急急躲开,她疯了似的,又扑了过来,直嚷着要杀了我。   “不杀她,死的就是你!”楼湛天冷寒如冰的声音,直钻入我耳里。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我这话是问杨大妞、也是在问楼湛天。   我不明白,只要我不来,就不会有眼下这一幕。   楼湛天却硬要逼我,教我所谓的存活之道。   “杨大妞此人不除,日后必会成为你的劫数!”   楼湛天见我一直在闪躲,不肯对杨大妞下死手,便给出另一个理由。   劫数?由不得我多想,杨大妞已经咬住我的肩头。   那股狠劲,好像不把我的肉给咬下来、不罢休,疼得我直吸气。   “大妞,快松口!”我怎么都推不开她的头。   不得已,我拿起石头,狠下心去砸杨大妞。   我连砸了她好几下,她疼得松开口,大概是收势过猛,她身体往后仰倒。   我们是在河边,正巧,杨大妞背对着河。她这么一倒,结果可想而知。   “大妞!”我嘶喊着,眼睁睁地看着杨大妞坠入河里。   杨大妞在河里扑腾着,眼神充满了怨毒,“谭音,我恨你——”   宝贝们,抱歉,周末比较忙、下班晚,现在才更,明天会早一点(中午12点)更。 第80章 咋这么歹毒?   “没用!”楼湛天冷瞥我一眼,抬手凝出一团蓝色鬼焰球,要扔向杨大妞。   “不要,大妞不会水。”我抱着楼湛天的手臂,阻止道。   杨大妞是旱鸭子,这条河不浅、水也流得急,曾淹死过人。   这时候肯定没人救杨大妞,她活不了的,没必要再补上鬼焰球。   “我是要毁了她的魂魄!”楼湛天冷声道。   我瞪大了眼,原来楼湛天不仅要我杀了杨大妞,连她的魂魄都想毁掉。   楼湛天没理会我的反应,推开我的手。朝杨大妞掷出鬼焰球。   “啊——”杨大妞惊叫着,扑腾得更厉害了,却躲不过鬼焰球。   眼看鬼焰球要砸到她了,突然,从水里跳窜出一条鱼。   巧的是,鱼直往鬼焰球上撞,瞬间,被炸成一滩血水。   有鱼当挡箭牌。杨大妞虽然没被炸成血水,也被震飞出去、整个人疾砸向下流…………   楼湛天还要去追,我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要了!大妞活不了的、她活不了的…………”   不会水。又被楼湛天的鬼焰球震伤,杨大妞活命的机会几乎为零。   我到底不够狠心,哪怕杨大妞恨我、想杀我,甚至从小就藏着异样的心思、和我交好。   毕竟,她曾是我唯一的朋友,别人厌恶我、避我如灾星,只有她肯和我亲近。   楼湛天推开我,冷寒的眼神,似在说: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低头不语,眼泪漱漱地往下掉,脑子乱得不行。   难道我错了?我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只是面对杨大妞………   “她和你不同,如果你有她一半的狠——”   楼湛天突然说出这句话,但又没说全,飘渺的目光,仿佛透过我、在看别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季箐筠,心里一窒、抽疼不已。   很想说我不是季箐筠,不要拿我和她比较,可咋都说不出口。   这时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比季箐筠更强、远胜于她。   只是,我不明白,楼湛天为啥总要我变强?难道不怕我以后对他不利?   ******   杨晓笙的尸体被楼湛天毁为灰烬。在场恢复得不留痕迹。   回到家后,我一夜无眠,第二天,眼圈都?了。   刚把院门打开,就看到好多人村民,往汪家的方向跑。   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议论谁死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阿牛婶,发生啥事了?”我拉住阿牛婶,问道。   “是丑丫啊,听说汪家俩口子死了!”阿牛婶唏嘘道。   她被我爷爷救过,平时对我还不错,一听我问起。就把她听到的、全说给我听。   原来杨大妞的养父母、包括傻子全被人毒死了。   她养母每天都会给自己的婆婆送饭,可昨晚没送、早上也没有。   老人家饿得两眼发昏,只能找上门,结果。却发现儿子一家全死了。   “可怜汪婆婆当场吓晕了,也不知这会咋样了。”阿牛婶一脸同情道。   有个村民从我们身边经过,插了一句嘴,“杨大妞不见了。都说毒是她下的,真是作孽哪!”   阿牛婶附和道:“可不是,汪家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想嫁给傻子。也不能下这样的毒手啊!”   “小小年纪,心肠咋这么歹毒?”   “……………………………………”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地骂着杨大妞,我两耳嗡嗡作响。   不用他们说,我也相信人是杨大妞杀的。我想不通,杨大妞咋会变得这么歹毒?   不仅要杀我,连养了自己多年的养父母都杀了,咋下得了手?   在她养父母家饮用的水、全下了农药,看来她是预谋多时了。   ******   时间匆匆,暑假已过了好久,我又每天学校、家里两头跑。   转眼,即将迎来期中考,我的成绩一直都不错,拿个全班第一不成问题。   可有人看我不爽了,那就是班上的金娜娜。   她的成绩也不错,人也长得漂亮。就是很高傲自大。   但每次考试,金娜娜总屈居我之下,只拿个第二。   所以,她总找我麻烦,即便会倒霉,她也乐此不疲。   这会放学了,我背上书包、准备到学校门口等爷爷。   因为学校在镇上,离村子太远,爷爷就每天送我上下学。   不过,爷爷说了,要是我这次考得好,就买一辆单车奖励我。   单车在我们这里稀罕得紧。只有镇上那些富户才骑得起的。   我等了好久,都没见到爷爷,倒是一群以金娜娜为首的女生,朝我走来了。   金娜娜走到我面前,趾高气昂道:“丑八怪,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我懒得理她,走到另一边,可她们跟苍蝇一样。又跟了过来。   金娜娜被我的态度惹毛了,用力推了我一把,“说话啊,你聋了、还是哑了?”   因为她家里有钱,班上大多女生都以为她马首是瞻。   她一个小跟班,谄媚道:“娜娜,这丑八怪肯定是怕得罪你,不敢和你说话。”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当即恼火了,“说吧,你想玩啥游戏?”   小心我用招鬼术玩死你,我忿忿地想道。   “嗤!笔仙。敢不敢玩?”金娜娜笑得有些古怪。   “娜娜,丑八怪胆子小,肯定不敢玩。”几个小跟班哄笑道。   “谁说我不敢了?玩就玩,不过白天玩。没啥意思。”我大声道。   说话间,我没发现有个人不远处,一脸阴郁地瞪我、又对金娜娜使了个眼色。   倒是小木牌灼热了一下,我暗惊,楼湛天是咋了?   “今晚十一点,学校后山。”金娜娜道。   “好!”我答应了,去不去另说,眼下输人不输气势嘛。   这时,爷爷驾着牛车来了,金娜娜她们一见到爷爷,立马跑开了。   我看到放在牛车上的小木箱,奇怪道:“爷爷。你咋带着工具箱?”   小木箱里放着爷爷的剃头工具,只有用到的时候,才会带上,他平时给人看事,则带着褡裢。   “顺道给人剃个头,你也一起去吧。”爷爷道。   如今爷爷给人剃阴头,有时也会带我去,我倒没那么抗拒了。   于是,我点头道:“好啊!”   宝贝们,五一劳动节快乐!   下章六点,一定准时,发100份红包,先到先得,么么哒。 第81章 剃发财头   这次要剃阴头的是镇上的人,早上就去请爷爷了。   都在镇上、事又不急,爷爷就想接了我,再一起去那人家里。   一般来说,要剃阴头的,大多是刚死不久的人、或人在将死未死之前,把头发梳理整齐,喻意整整齐齐的上路。   除了死人,有时活人也会找爷爷剃头,比如能扭改运势的发财头等。   也有让人气血受阻、血脉通畅的阻运头,总之,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这也算是阴头。   今天这个是活人剃发财头,所以,爷爷才说事不急。   我坐在牛车上。正想事情呢,爷爷突然问,“阿音,刚才那些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呢。”我道,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事事依靠爷爷。   “没有就好。”爷爷轻叹了口气,不再说啥。   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雇主家,恰巧,雇主也姓金。叫金有钱。   他家房子看起来很阔气,应该很富有。   金有钱见到爷爷,热情得跟见了亲爸一样。   他把我们迎进家里,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一直吹捧着爷爷。   就我这长相。金有钱也能夸得跟天仙似的,害我很不好意思。   之后,我才知道他以前做生意总亏本,经人介绍,找爷爷剃了一次发财头后,运势变得奇好,不仅做生意不赔了,还越做越大。   所以,金有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爷爷来剃头。   “谭师傅,这次能不能不要剃光,换一种好看、效果和发财头一样的发型?”金有钱涎着笑脸、问爷爷。   我还没见过发财头长得咋样呢,而且,金有钱的头发很短,不知爷爷会咋剃?   爷爷啜了一口茶,听了金有钱的话,嗤然冷笑,“要好看,又要有好运势,恕我无能为力。”   “谭师傅,是我说错了,随便您咋剃都行。”金有钱急忙道,生怕爷爷不肯剃了。   他说完,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恭敬地递给爷爷。   我心道。红包看起来挺大的,不知包了多少?   爷爷除了给邻里乡亲看事,少少收个意思之外,每次给有钱人看事解忧,都能赚上不少。   但爷爷比较节俭。钱都没咋花,他说都是留给我的。   “天不早了,开始吧。”爷爷往外面看了一眼道。   “好!谭师傅,这边请。”金有钱连忙请我们到一间没人的屋子。   还没进屋的时候,我就看到金娜娜背着书包从外面回来。   我诧异不已,难道这里是金娜娜的家?咋这么巧?   金娜娜看到我,先是惊讶、再来出声骂道:“丑八怪,你咋会来我家?是来找我爸告状的?”   金有钱被女儿的话吓得半死,赶紧呵斥道:“娜娜,你胡说啥呢?”   金娜娜死瞪着我,没注意到她爸的表情,还大声说,“爸,她就是我跟你说的丑八怪,成绩明明不如我。名次总比我高。”   金有钱剃发财头的事没告诉过金娜娜,而且,每次爷爷来,金娜娜都不在家,她才以为我和爷爷是来告状的。   “你成绩比我好的话。名次咋会不如我?”我反问,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谁知道你给了老师啥好处?”金娜娜怒道。   “这话你可以去问老师。”谅她也没这个胆。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娜娜气得半死。   我正要说啥,爷爷开口了,“小姑娘,你对阿音还有啥不满。都可以和我说。”   爷爷的声音很冷,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他沉着脸,显然已经动怒了。   “和你说有啥用?你是丑八怪的爷爷,当然是向着她的。”   因为爷爷每天送我上下学。金娜娜只知道他是我爷爷,自然也不会尊重他。   在爷爷开口的时候,金有钱就慌了,这会,哪还按捺得住?   他直接把金娜娜推出门口。“少胡咧咧,这位可是我请来的谭师傅!”   “金先生,看来你这头是不用剃了。”爷爷拉着我、就要走。   “别啊,谭师傅,我女儿脑子不好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金有钱着急地挡在门口,跟爷爷求情。   “爸,你咋这样?”金娜娜气得直跺脚,估计是想不通她爸咋会对一个乡下老头这么客气、畏惧。   “你给我滚出去!”金有钱气急败坏地吼道。   “丑八怪,你给我等着!”金娜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才跑出去。   我知道她让我等着,是指今晚玩笔仙的事。   “谭师傅,我女儿和您孙女肯定有误会,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金有钱连连和爷爷赔不是。   “告诉你女儿。啥人可以得罪、啥人不可以得罪,眼睛千万要睁亮点。”爷爷若有深意道。   金有钱听后,紧张得冷汗直冒,他知道爷爷可不止剃头匠,得罪了爷爷,后果堪忧。   “进去吧!”爷爷没理会金有钱的反应,率先走进屋里。   金有钱抹了一把汗,急忙跟了进去,老老实实地坐在早就摆好的椅子上。   爷爷有习惯,每次剃头,不管对象是活人、还是死人,总会拿出一只小香炉,点上三支贡香。   香分为很多种,有鬼吃的香,也有专门给神佛上贡的贡香。   阴曹地府当差的鬼神。或游走四方的神明都喜欢贡香的味道,他们有可能会被贡香吸引过来。   孤魂野鬼最害怕的就是他们,所以孤魂野鬼闻到贡香,会立即落荒而逃,因此贡香,也称为驱鬼香。   爷爷之所以点香,是因为剃阴头时,会触发人体里的死气,极有可能引来孤魂野鬼、强占身体。   “别动!”爷爷拿起一把剃头刀,按住金有钱颤个不停的身体。   我暗笑。金有钱大概是怕爷爷因他女儿的事,拿刀剁了他。   爷爷见他不再乱动,就没理会他,拿着剃头刀,东一下、西一下的胡乱剃着。   我看得目瞪口呆,爷爷这也叫剃头?太随性了吧?   不知剃完会咋样?我突然有些同情金有钱了。   不过,爷爷的动作非常利索,片刻后,就把金有钱的脑袋剃得跟狗啃了一般,   “爷爷?”我叫了爷爷一声。却不知该说啥了。   “阿音,这就是发财头了。”爷爷说完,又拿出一把剃刀,把金有钱的脑袋刮的干干净净。   哦,原来发财头剃完之后。就成了光头,是不是喻意要发财、就得从头再来?我猜道。   事后,爷爷告诉我,所谓发财头不过是通过断人阴发精血、改变人体新陈代谢的一种巫医手段。   真正要改变运势,需在剃的过程中。寻穴施法。   爷爷刚收起剃刀,金有钱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谭师傅,好了?”   “等等!”爷爷冷声道,把手放在金有钱的背部。   爷爷给我看过一本记载剃头要领的书籍,里头说剃头讲究推、拿、掏、按、剃、捶六种手法。   其中的推,不是单纯的推背,还要能推动人的精气魂魄,让他魂魄不稳、下手断其精血。   看着爷爷略一使力,为金有钱推背,我分明看到金有钱的魂魄猛晃了一下,差点被推出体内。   金有钱的神色变得恍惚,眼神也有些涣散,他喃喃道:“谭、谭师傅,这次咋要推背?”   “当然是给你增运了!”爷爷说着。笑意并不达眼底。   我惊了一下,爷爷是要?看来爷爷这次真的气得不轻。   “好、好………………”金有钱虚弱地应道,渐渐地合上眼皮。   “爷爷,他有没有事?”我问道,该不会把弄死了?   “放心,不会伤他性命。”爷爷摇头,继续说:“不过是把以前为他改变的运势,扳回原样罢了。”   这时,我还不知道金有钱没剃魂发财头之前的运势,也不觉得有啥。   过了一会,金有钱才清醒过来,一脸茫然道:“我咋睡着了?”   “也许你太疲惫了,得多休息。”爷爷若无其事道。   “是啊,我这几天都没睡好。”金有钱没多想,还真的以为是自己没睡好。   爷爷没多说啥,提了工具箱,准备带我离开金家。   临走前,金有钱也包了一个红包给我,说是替他女儿向我赔罪的。   出了金家,爷爷没立即带我回村,而是去买了一些远行要用的东西,我顿觉奇怪,“爷爷,你买这些做啥?”   “没事!备在家里,说不定哪天能用到。”爷爷答得含糊,让我有些不安。   爷爷还打算买些朱砂等物,却没让我跟,叫我在外面等他。   我咋觉得爷爷的行径有些古怪?又不好直接去问他。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看到金娜娜和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在一起。   两人一起走进对面街边的一家茶楼,我只匆匆看到那少年的侧面,长得有些像陆缙。   我有些吃惊,对小木牌道:“湛天,你说那人是不是陆缙?”   谢谢投钻的宝贝,今晚还有更新。 第82章 两人勾搭在一起   楼湛天明知故问,“是又怎样?”   “是陆缙的话,说不定他会教金娜娜咋害我。”我郁闷道。   金娜娜处处想害我,陆缙巴不得我死,这两人要是勾搭在一起,那还得了?   “有我在,还怕他?”楼湛天声音一凛,多了几分狠戾。   对啊!楼湛天一直存有杀陆缙的心思,当年要不是爷爷阻拦,陆缙哪有命活到现在?   连疯道人和秦少轩都打不过楼湛天,何况陆缙?我顿时放心了不少。   “不知道他们咋认识的。”对于这个问题,我蛮好奇的。   “想知道。晚上便知。”楼湛天冷笑道。   听楼湛天的意思,已经肯定那人是陆缙了。   不知陆缙和金娜娜在说啥,可能在密谋要咋害我吧?   楼湛天没再说啥了,这时,爷爷刚好从店里出来。   我见爷爷手里多了一只?色的大袋子,惊讶道:“爷爷,你咋买这么多?”   “是啊。”爷爷点头,也没说多买的原因。   我过去帮爷爷提袋子。袋子沉甸甸的,好像不止有朱砂、制符的纸。   “阿音,咱们回家了。”爷爷说完,走在我前头。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那家茶楼一眼。才跟在爷爷后面。   回到家里后,爷爷让我做饭,他自己不知回屋干啥。   “爷爷咋回事?”我手里切着菜,嘀咕道。   爷爷以前也出过远门,如被人请到外地看事,有时十天半个月没回来,也正常。   但哪一次都是随便收拾两套换洗的衣服,他也没咋准备啊。   而这次,爷爷好像在为出远门做准备,看样子得去好久。   我光想着事情,一个不注意,差点切到手了。   幸好楼湛天及时施法定住了,他声音微怒,“手不要了?”   我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要,当然要!”   吃晚饭的时候,爷爷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又回屋了。   我想起喊爷爷吃饭时,看到爷爷在画符,连画了很多。都没停手的意思。   越想、我越不安,又不敢问爷爷,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   我刷好碗,准备提热水洗澡。却发现楼湛天不在小木牌里了。   似猜到啥,我放下水桶,悄悄来到爷爷屋外。   果然,听到爷爷和楼湛天的谈话声。   “确定第二个鬼棺在那墓里?消息可靠?”楼湛天问。   “应该错不了,那帮人都往归云山去了。”爷爷说道。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只担心被人认出身份。”   “这有何难?我可以用鬼术帮你易容。”楼湛天嗤笑道。   爷爷沉?了片刻,才说:“不必了,我到时戴个面具。”   “要不是有阿音在,我去更合适。”楼湛天道。   “关于归云山那个墓的说法众多——”爷爷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爷爷居然要去归云山的啥墓里找鬼棺,我震惊得不行。   我知道鬼棺不单只有一个。并非每个鬼棺,都像埋在牛头山的鬼棺一样,只有七月间才能找到、或开启。   虽然寻棺的鬼卷在阴间,但阳间也有许多玄门中人在寻找鬼棺。每年都有不少人为了鬼棺、而丧命。   前段时间,龙岩镇有鬼棺的事,不知咋地,竟被玄门的人知道了。   消息一经扩散。很多玄门中人都涌到龙岩镇来。   但没几天,又传出鬼棺并不在龙岩镇,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真正的鬼棺在归云山的消息。   所以。那些玄门中人,又一窝锋地跑去归云山了。   我听到玄门十大家族也有人来,猜想陆缙是跟着秦家人来的。   他可能是在我逃出贩人基地时、就查到我在龙岩镇,这次跟秦家人来了之后。就留下来对付我,没再跟去归云山。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按爷爷说的,他们来去匆匆,加上爷爷如今以剃阴头为主,倒没人知道爷爷藏在这里。   可爷爷非要去趟这浑水,让我挺气恼的,难道鬼棺真的有那么重要?   再说,随便传出的消息,哪能信?爷爷却宁愿冒着泄露行迹的可能,也要去找鬼棺。   听说归云山好像位于颖川市。那山上最多的就是墓,还有墓山之称。   短短瞬间,我想了许多,又听楼湛天问爷爷,“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已经有不少人去了。”爷爷沉声道。   我差点就推门冲进去、求爷爷别去了,到底还是忍住了。   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我悄悄走开了,继续提水洗澡。   我洗完澡时,楼湛天已经回到小木牌了。   他现出身形,寒着脸质问我,“都听到了?”   被他发现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承认了。   “你故意让我听的?爷爷知不知道?”我问道。   我想,楼湛天知道我偷听,当时却没揭穿我,应该是故意让我听的。   没想到他声音愈冷,“原来隔音结界对你无用!”   “啊?”我有点发懵,楼湛天没发现我偷听?是在诈我的话?   他还布下了隔音结界,难怪他和爷爷说话没有一点顾忌,可结界咋对我没用?   “呵。什么都写在脸上,还想骗过我?”楼湛天讽笑道。   我摸了摸脸,真的啥都写在脸上?看来我得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犹豫了一下,我小声道:“能不能让爷爷别去?”   “不行,他非去不可!”楼湛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我差不多摸清他脾性了,他不肯答应的事,咋求他都没用。   “你最好当作不知道。”楼湛天语带警告道。   我闷闷地点头,不再说啥。   快到十一点时。楼湛天让我带上东西、去赴金娜娜的约。   自从跟爷爷学本事起,爷爷买了一只特制的布包给我,里面可以装些符纸、和一些法器之类的。   我拿上布包,刚走出屋子。楼湛天就用?雾把我卷住。   没多久,我就出现在学校的后山,金娜娜等人还没来。   我猜想,金娜娜会不会是帮陆缙引我来。她自己却不来?   这想法刚落下,山道的方向、就响起金娜娜和小跟班们的声音。   “娜娜,咱们还是回去吧?静悄悄的,好吓人。”   “是啊,娜娜,丑八怪肯定不会来的。”   小跟班们都很害怕,纷纷劝金娜娜下山。   金娜娜心里有数,倒没显出半点惧意,不以为意道:“没啥好怕的,丑八怪也会来的。”   听她的语气,很肯定我会来,应该是陆缙跟她说啥了。   等离得近了。金娜娜看到我后,露出了然的表情,“丑八怪,你果然来了!”   楼湛天出声提醒我,“你要小心了,她身上带有引邪之物。”   “陆缙咋没来?”我低声道,觉得有些不对劲。   灰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明天依旧中午十二点,先晚安辣。 第83章 半夜玩笔仙   “这小子很狡猾。”楼湛天冷笑道,也没说陆缙会不会来。   这时,金娜娜等人已经走到我前面了,“丑八怪,你还真敢来啊!”   她笑得很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我死在她面前了一样。   “我倒以为是你不敢来呢。”我笑道,等下她就笑不出来了。   金娜娜狠瞪我一眼,“少废话!开始吧!”   山上很?,我上来的时候,拿了一支手电筒。   金娜娜她们也拿了手电筒,这会,她让小跟班拿出几包白蜡烛,和一张纸。   纸上绘着一个奇怪的形状,金娜娜让她们按照这形状,摆上蜡烛。   “招阴引鬼阵!”楼湛天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   自贩尸基地之后,我专门恶补了一些与阵法有关的,其中就有招阴引鬼阵。   这种阵法引来的都是些枉死的鬼,配上金娜娜身上的引邪之物,能勾起它们对死亡的不甘,从而激发它们戾气。   反正这种鬼逮到人就杀,管你是谁呢,所以,即便是金娜娜等人都得遭殃。   我暗笑她愚蠢,被陆缙利用了都不知道。而且,陆缙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至于玩笔仙,只需要一张纸和一根笔,也有些讲究的。   首先,从空间上来讲。要选择阴气较重的房间,或者场地。   我们待的这山上,因地势问题、加上金娜娜布下的招阴引鬼阵,已经远胜空房间。   其次是时间,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约过了晚上十点最好,这一条也达到了。   还有除了点蜡烛,不能开灯、打手电,火烛不仅受鬼物喜欢,还能烘托气氛。   准备好这些东西,那么就剩下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了,玩笔仙的人,命相不能相克。   对于命相啥的我不懂,金娜娜她们就更不懂了,我就懒得管了。   一个跟班把白纸铺在地上,写了一些准备要问的问题答案。   剩下两个小跟班削了几根铅笔,一人分了一根。   铅笔虽然是新削好的,但笔头平滑,这样完全可以避免、因笔尖太过尖利、而刺进白纸里,要是中途发生了这种事,是很危险的。   “丑八怪,你要是害怕,现在可以退出,不过,你期中考得交白卷。”   众人围坐在纸边。我刚坐下,金娜娜就对我冷嘲热讽。   “金娜娜,话不能说太早了,到时别求我救你。”我淡淡道。   “哼!”金娜娜冷哼一声,又说了规则。   等所有人都坐下了。我们才开始,我和她们一起念起来,“天灵灵地灵灵,笔仙请出来,笔仙请你来…………”   被夜风刮得摇曳的烛火,散发出圈圈?色的光晕,印在金娜娜的脸上,竟多了几分诡异之感。   金娜娜用五根指头勾着一个小跟班的手指,两人拉直了胳膊,将那根铅笔稳稳的停放在白纸上。   除了蜡烛所能照到的地方,周围一切都是黑暗的,还有怪异的声响,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有楼湛天在,我不怎么害怕,倒是几个小跟班吓得瑟瑟发抖。眼睛不敢乱看。   我往四周扫看了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团白影闪动,还有一道身影、从我的视线里闪过。   那是陆缙,原来他早就来了之后。躲在暗处。   楼湛天应该知道,只是没告诉我,对面的金娜娜瞪着我,“丑八怪,你看什么呢?用心点!”   “金娜娜。你背后有只鬼,它要掐你的脖子。”我故意阴着声音道。   这样的声音,再配上我被烛火映照的脸,达到惊悚的效果。   金娜娜愣了几秒,就尖叫着、跳了起来。   胆小的小跟班们。也惊破了胆,全脸色惨白地抱在一起尖叫。   “娜娜,我不玩了、不玩了。”   “我也不玩了,我要回家……”   小跟班们都哭着要回家,要知道。她们平时一个个跩得跟二百五似的、专干欺负人的事。   所以,见她们吓成这样,我觉得特别解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金娜娜吓得不轻,见我大笑,才意识到上当了。   她气得要死,指着我破口大骂,“好你个丑八怪,居然敢骗我,找死啊!”   “骗你又咋样?是你自己蠢,怨得了我吗?”我讽刺道。   “丑八怪,你——”金娜娜想冲上来打我,可能是收到陆缙的眼色,又忍住了。   有个叫静静的小跟班,拉住金娜娜的手。劝道:“算了,娜娜,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小跟班们都怕了,气焰也没有那么嚣张了。   “继续!”金娜娜咬牙切齿道。   然后,我们就继续了,金娜娜刚才没画完,依旧是她来画。   等了一会,那只铅笔就开始自动画起了圈。   按照我们说的,谁能招来笔仙,问笔仙几个问题,如果笔仙肯一一解答,并顺利把笔仙送走,算赢了。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请笔仙也一样。   “娜娜,好像来了。你快问问题。”静静颤声提醒金娜娜。   “笔仙、笔仙你来了吗?如果来了请画是。”金娜娜哆嗦道。   我真服了她,怕成这样,还玩?可别把自己作死了。   这支笔画圈的速度快了起来,停留在‘是’上。   金娜娜借着烛火的光,也看清了这个字,确定真的招来笔仙了,她问,“丑八怪什么时候死?”   我一听,火大了,金娜娜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不是在咒我吗?   一个小跟班急忙说,“娜娜,你写的字太少了,你得问会不会死。”   纸上只写了‘是’与‘否’,笔尖停顿了一下,笔仙似乎也在斟酌着要咋回答。   金娜娜见笔仙久久不落笔,着急了,“笔仙,你快回答啊!”   显然,笔仙被逼急了。铅笔一直在飞速的画圈,快到我们眼花缭乱。   突然,我看到蜡烛中间的空地冒出腾腾的鬼气,隐隐听到陆缙的念咒声。   没一会,所谓的笔仙。在金娜娜身后现出了形,竟是一只下身套着麻袋的腐脸女鬼。   它裸露的上身、胸部全被割掉了,不断流出污?的脏血。   女鬼满是血污的手搭在金娜娜肩上,头移到她耳边、呼呼地吹着冷气。   金娜娜似察觉到啥了,她颤着牙。问几个小跟班,“你们有、有没有觉得变冷了?”   “有、有点。”静静快吓哭了,突然,她惊叫道:“笔不动了。”   “笔当然不动了,它在金娜娜后面呢。”我忍不住提醒道。   金娜娜上过一次当,以为我又在骗她,“丑八怪,你再胡说,我跟你没完。”   “大家静静!”一个跟班想说啥,让大家静静。   名叫静静的小跟班没听清楚,以为是在喊她,她应道:“叫我干啥?”   她的话刚落下,金娜娜身后的女鬼,霎时窜了出去。   我还没看清咋回事,女鬼就掐住静静的脖子。咔嚓一声,竟把静静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温热的血、如水龙头一样狂喷而出,众人懵了一下后,全嘶声尖叫了起来、四下逃窜着。   那些人只有金娜娜没有跑,她忘了陆缙的存在,惊声质问我,“丑八怪,是你搞的鬼?”   为免宝贝们一直刷新,我决定把所有章节合成一章,固定每晚十一点左右更新。   今天还有六千字也一样,非常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84章 被踩在脚下   “这你得问陆缙了。”我说完,往陆缙所在的方向望去,他已经不见了。   说实话,我很担心陆缙比想象中难缠,他能得秦少蓉她爸的器重,应该很厉害吧?   楼湛天好像知道我在想啥,讽声道:“不过才修了几年道,便如此自负!”   听楼湛天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可他咋不出来?”   “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楼湛天淡淡道。   这时,从蜡烛中间的空地冒出的鬼气,化成一只只面目狰狞的鬼。   它们都是招阴引鬼阵、从附近招来的枉死鬼。   这些鬼一出现,就去扑捉那些逃窜的女生。   “啊,别过来!”   “救命、啊——”   她们全吓破了胆,不管咋样、都逃不出鬼爪,有的像静静一样被拧下脑袋、有的被大卸八块…………   场面非常血腥,金娜娜腿软得跑不动,缩在一棵树后、看着同伴一个个惨死,她惊骇欲绝。   其实这些鬼的外形虽然很恐怖,但实力一般。   有几只鬼要来攻击我,我急忙用符咒、或敕字诀攻击它们。   敕字诀只有一个字,简单明了,也就是急急如律令的意思,只要加上相应的手诀,就能驱邪除鬼。   但招阴引鬼阵的鬼气不绝,引来的鬼越来越多,光是数量就吓死人。   “楼湛天,你快来帮我啊!”我快招架不住了。   “你实战经验太少,眼下是个好机会。”楼湛天没有出来的打算。   我知道他可能会等陆缙现身才出来。可要是陆缙当起缩头乌龟咋办?   手里的符纸用完了,我刚要从布包里拿邪出来,突然,从我面前闪现出一张鬼脸。   我吓了一跳,这只可是厉鬼啊,我急忙咬破手指,准备在掌中画出掌心符,还完画完,整个人就被厉鬼掀飞出去。   “啊——”我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结果,一股阴风涌出,如一只无形的大手般,托出我的身体。   缓缓地把我放在地上,周围倏地笼罩着一层薄雾,把我和外界隔离起来。   “湛天,咋会这样?”我有些害怕,不解地问楼湛天。   “不过是鬼瘴罢了。”楼湛天不甚在意道。   我知道鬼瘴,鬼要是化成厉鬼,会增加设置鬼瘴这一技能,将一块地方完全与外界隔绝起来。然后在里面为所欲为。   “湛天,要咋破鬼瘴?”我不知道该咋破解,只好问楼湛天。   楼湛天还没开口,就从鬼瘴外面、走进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正是陆缙。   “丑丫头,我们又见面了。”陆缙瞪着我,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   “陆缙!”我看到陆缙,好想上去暴揍他一顿。   这家伙咋这么可恶?打不过爷爷和楼湛天,就拿我开涮。   “呵,你爷爷不在、那只鬼也不在。看谁能救你!”陆缙冷笑道。   原来以陆缙的道行,感觉不到楼湛天的存在。   我还是奇怪,陆缙都来了,楼湛天咋还不现身?   “陆缙,和你有仇的又不是我,你为啥总要置我于死地?”   当年他给我下药,我都没找他算账,他却这么记仇。   “要不是你,那只鬼也不会差点毁了我的魂魄,你爷爷也不会给我下咒!”陆缙咬牙道。   敢情他是把账都算我头上了,我好无辜,楼湛天要杀他,根本不是为了我。   我不可能跟陆缙解释,反驳道:“谁让你先给我下药的?”   “少废话!你今天非死不可!”陆缙眼光顿变狠绝,懒得和我多说。   他疾步逼近我,橫挡在我身前,手里多出一把绘着血符的匕首。   我看到匕首大惊,陆缙居然在匕首上下血咒,这得多恨我啊?   要知道,以自己血下咒,不仅会毁去他人魂魄,也会损阴德、伤及己身。   “你疯了!”我惊叫一声,险险躲过匕首的捅刺。   “我是疯了,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撕了你!”陆缙说着,神色间露出浓浓的厌恶。   我急急躲过他又刺过来的匕首,但男女体力悬殊,眼看我要被匕首刺到了。   楼湛天终于从小木牌出来了,他以两根如玉箸般的手指捏住匕首,阻下匕首的冲力。   “你、你在这里?”陆缙看到通身散发着骇人寒意的楼湛天,表情从震惊、到惊恐。   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把匕首推进半分,由此看出,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只一点半点。   “不自量力!”随着楼湛天的声音落下,匕首一寸寸化为灰烬。   紧接着,陆缙的身体被震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陆缙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楼湛天就疾身追去,把他拽起来。   楼湛天不急着对陆缙下杀手,把鬼力灌注在拳头上,不断暴打他。   每一拳的落下,打的不止是陆缙的身体,连他的魂魄都受到重创。   这简直是虐打啊,而陆缙完全是找虐,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看得目瞪口呆,从没见过楼湛天这样去暴打一个人。   按照楼湛天以往的作风,不管对人、还是对鬼,他都会直接秒杀。   我觉得在镇上发现陆缙、或刚才陆缙出现的时候,楼湛天都可以出手。   可他没有。他故意放任陆缙折腾这么久,才现身,分明是把陆缙当成跳梁小丑。   他一出来,又以超强的实力、把陆缙往死里虐。   楼湛天周身迸发出的恨意,强烈到令我无法忽略。   当初爷爷问楼湛天为啥要杀陆缙,楼湛天说是因为‘前世仇’。   陆缙前世是楼湛天的仇人?到底是怎样的仇恨,令楼湛天铭记至今?   我突然想起牛头山的梦境,如果陆缙真是楼湛天前世的仇人,那他和季箐筠有没有关系?   但我宁愿相信楼湛天搞错了、根本没有前世一说。   这样,我才能坦然地认定、自己和季箐筠没有关系。   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绪时。陆缙如布袋般,再一次被楼湛天击飞出去。   楼湛天一脚踩在陆缙的手上,我甚至听到手骨碎裂的脆响。   陆缙疼得冷汗如雨下、五官都扭曲了,仍没有痛呼一声。   是他施法让厉鬼布下鬼瘴的,因为他被打,无法再维持术法,鬼瘴早就消撤了。   鬼与之间,强者为摄,那些鬼被楼湛天强大的气场震住了,竟吓得魂体直抖、对他俯首下跪。   金娜娜的几个小跟班无一活口,死状极其惨烈。   反倒是金娜娜没死,她还缩在那棵树后、尖叫不止。   她好像拿着啥东西挡在自己胸前,我细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护身符。   我就说嘛,金娜娜咋肯听陆缙的话、找我笔仙,原来陆缙给了她护身符。   之后,我才知道陆缙和金娜娜原本不认识,是陆缙查到我在学校的事,专找了视我为敌的金娜娜。   眼下没了鬼瘴的遮挡,金娜娜看到陆缙了,她尖声叫道:“陆缙,你、你咋会被踩在脚下?”   她的话根本是在陆缙的伤口上撒盐,我很不厚道地笑起来,“哈哈哈…………”   陆缙痛苦得几乎要昏厥了,听到金娜娜的话,拼尽全力爆吼道:“闭嘴!”   同时他察觉到楼湛天对他的恨意,也才明白当年楼湛天要毁他的魂魄,并不是因为我。   陆缙咬着牙,吃力地抬起头、仰看楼湛天,“为什么?”   楼湛天把陆缙从地上扯起来。咬牙道:“你不配知道原因!”   “总、总得让我死个明白!”陆缙不甘道。   他想不通楼湛天的恨意,从何而来,只觉得莫名其妙。   楼湛天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我,“要不要杀了他?”   “问我干啥?你想杀就杀呗!”我不明白楼湛天为啥要问我。   陆缙听到我的话,狠狠地瞪着我,“你——”   竟是恨得说不出话来,我回瞪着他,“我啥我?你想害死我,还指望我给你求情啊?”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陆缙不死,日后肯定不会放过我。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陆缙抬目,直视着楼湛天。   他眼里分明带有惧意,还装得这么硬气。   楼湛天唇边勾出一抹讽刺,突然,抬手连扫了陆缙数十个耳光。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啪啪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我光听着,都觉得疼。因为我不知道楼湛天这么恨一个人的原因,所以不敢说他狠。   “陆缙,你给我听着!”楼湛天再度把陆缙扔到地上。   他语气略顿,阴声道:“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陆缙终于崩溃了,厉声大吼,“你到底想怎样?”   “今天我饶你不死,日后,要你尝受我遭受过的一切!”   楼湛天几乎从牙缝挤出这话,眼里的狠厉,着实骇到我了。   “湛天。你现在不杀他,以后——”我壮着胆子问楼湛天。   他之前还逼着我杀杨大妞,这会,他倒不杀陆缙了。   难道杨大妞不死的话,会比陆缙更具威胁不成?   楼湛天打断我的话,笃定道:“日后,他会更惨!”   什么嘛?说来听说去,都是他的话!我略有不满。   随后,不知楼湛天对陆缙做了啥,令陆缙痛苦得在地上直打滚。   “杀了我、有种杀了我…………”陆缙青筋暴凸、嘴里发出如困兽般的惨吼声。   头一次见到有人痛苦到这种地步。我竟有些不忍。   我刚想劝楼湛天给陆缙一个痛快,楼湛天就拉着我、准备离开这里。   楼湛天脚步刚动,跪在地上鬼,就颤着魂体求饶。   我原以为楼湛天会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然而并没有。   他寒目一扫,冷喝一声,“滚!”   众鬼得赦后,争先恐后地四下飘窜,生怕跑慢了一步,楼湛天会改变主意。   后来,我才知道,楼湛天一般不会对枉死鬼赶尽杀绝,除非触及他的底线。   在经过金娜娜身边时,楼湛天问我,“要如何处置她?”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要把金娜娜咋样。   金娜娜虽不知道楼湛天是谁,可连鬼都怕他,她岂会不怕?   她不敢求楼湛天,就爬到我脚边,抱住我的脚,哀求道:“丑八怪、不!谭音,求求你饶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   金娜娜哭得鼻涕横流,狼狈又卑微,和往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你快放手!”她把我的脚抱得太紧,我咋都抽不出来。   “找死!”楼湛天俊眉一蹙,抬手一挥,直接把金娜娜挥飞出去。   “啊——”金娜娜的身体砸到树身后,竟震出了一魂。   楼湛天手指一动,一道气流自他指间疾射而出,把金娜娜离体的魂击得破散。   “你、你毁了她一魂。那她——”岂不是要变成傻子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幻出的?雾包裹住了…………   ******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我经过爷爷的屋子时,见屋门半开着。   我觉得很奇怪,爷爷睡觉从不会开门的。   “爷爷——”我心里一慌,急冲进屋里。   屋里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昏?的灯光,我看到炕上空无一人,被子叠得很整齐。   爷爷走了,他竟趁我去赴金娜娜的约时,启程去归云山了。   我眼睛酸得不行,心里的担忧逐渐扩散。   “他去归云山了,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就回来!”楼湛天在我身后道。   “爷爷咋能一声不吭就走?你们是商量好的吧?”我难过道。   楼湛天看向桌子、没吭声,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桌子上用杯子压了一张纸。   我赶紧拿起来一看,纸上是爷爷亲写的嘱咐之语,要我在他不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看完之后,我心里更不好受了,楼湛天淡声道:“去睡了!”   我闷闷地应了一句,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屋子。   爷爷走没几天,金有钱就求上门,原来金娜娜真的变傻了。   我只说爷爷到外地给人看事、不在家,把金有钱打发了。   金娜娜那些小跟班的尸体,隔天就被发现,这桩惨案轰动了整个龙岩镇。   公安正着手调查此案,金娜娜当晚不知咋回家的,竟没人知道她当时在场。   不过,因她傻得太突然,和那几个女生关系又好。自然被列入调查对象。   倒是没人怀疑到我头上,令我奇怪的是没人提到陆缙,他伤得那么重,是咋离开的?   因为这事发生在学校后山,闹得学生们人心惶惶的。   ******   爷爷不在家的日子,很难熬,我每天无不在担心他。   至于上下学,我不会赶牛车,只好让楼湛天送我。   怕人看到,楼湛天每次都把我送到、快到镇上的无人路段,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却不见爷爷回来。   我急上火了,总问楼湛天爷爷咋没回来。   起初,楼湛天还会告诉我应该快了,后来懒得理我。   在我急得要死时,今天刚到家门口,就遇到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邮差。   邮差问我,“请问这是谭音家吗?”   “我就是谭音。”我有些奇怪。还从没有过邮差到我家呢。   邮差从绿色背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有你的信,请签收!”   我狐疑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收了信,再仔细看寄信人的名字,居然是秦少轩。   秦少轩寄信给我干啥?直觉告诉我,肯定没好事。   刚进了院子,我就迫不及待地把信封拆开。   楼湛天也从小木牌出来,站在旁边、和我一起看信。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我瞬时瘫坐在地上,哽咽道:“湛天,爷爷出事了。”   秦少轩说他和疯道人也去归云山了,遇到一个戴面具、很像爷爷的人。   众人发现鬼棺在归云山最大的墓里,陆陆续续有人下墓。   也不知墓里发生啥事,导致墓室倒塌,先下墓的几批人全困在里面,生死不明。   秦少轩师徒是去凑热闹的,因暂时保持观望的态度,没立即跟着下墓,才幸免于难。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第一批下墓的,疯道人越想、越觉得他像我爷爷。   所以。秦少轩就写了这封信给我,既是报信、也是确认我爷爷有没有离家。   “莫慌,你爷爷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楼湛天难得安慰我。   我扯着楼湛天的袖子,央求道:“湛天,你带我去找爷爷,好不好?”   “不行,不过是一封不知真假的信!”楼湛天声音骤冷。   我咋会听不出楼湛天的意思?信是秦少轩写的,他不让我听信秦少轩的话。   “湛天,你能不能探出信的真假?帮我探探。”   我把信纸塞到楼湛天手里,想让他利用鬼力、通过信纸。探出写信人的心境。   楼湛天脸色瞬沉,推开我的手,“你当我是神?”   “我——”我哽住了,意识到自己把楼湛天想得无所不能了。   沉?了许久,我闷声道:“秦大哥应该不会骗我的。”   我说这话时,倒没想那么多,不想,触怒了楼湛天。   他用力擒握住我的手,神色寒人,“叫得这么亲热。还认为他不会骗你?”   “疼,你放手!”他的力道过大,像要把我的手折断了一样。   我疼得受不了,楼湛天又不肯松手,我只好改口道:“我说错了,是秦少轩,我是觉得他没理由骗我。”   “以后不准和他走得太近!”楼湛天语带警告道。   “我知道了。”我低声道,心里是怨楼湛天的。   我在担心爷爷的安危,他却莫名其妙地发疯,反正我不认为他是在吃醋。   大概是见我‘认错’了,楼湛天脸色缓和了许多,“你去了也没用,安心在家等他。”   “不行!没见到爷爷,我不会安心的。”啥事我都能退让,唯独事关爷爷的安危。   楼湛天冷瞪着我,“冥顽不灵!”   “湛天,求求你带我去,确定爷爷没事,我马上就走,不会给你们添?烦的。”   我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又摇、又用头蹭他。   楼湛天不答应的话,我是走不出家门的,既然正经地求他没用,我只能采用这种无赖的方法了。   果然,他冷硬的脸色出现龟裂的迹象,抿着唇、不说话。   他还不答应,我快没辙了,“湛天,只要你带我去。让我做啥都行。”   “让你做什么都行?”楼湛天诡异地瞥了我一眼。   我被他的眼神唬住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我、我说话算数。”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后悔。”楼湛天道。   “我、我不后悔!”我咬唇道,其实我现在就后悔了。   ******   次日,我去找了校长,借口要陪爷爷到外地治病,需请长假。   一般没有大人、没有出示证明,目前后山惨案风波未过,请长假不可能会批的。   我想着校长和爷爷的交情好,就越过班主任、直接去找校长。   校长一听到爷爷生病,二话不说、就批了,还很关心爷爷。   要不是我说很快就要启程了,校长肯定会跟着我回家看爷爷。   我之前骗金有钱说爷爷去外地给人看事,现在挺担心他和校长认识、揭穿我的谎言。   从校长室出来后,楼湛天说我满口谎言,我心里很不舒服。   可我真的没办法,总不能直接抛下学业去找爷爷,那样的话,非把爷爷气死不可。   “你一面担心你爷爷,一面为了请假,以他看病为借口。”楼湛天讥诮道。   “我——”我一时竟说不出话了,狠不得打自己一耳刮子。   怪我急着请假,当时看到校长时,脑子一慌、那样的借口脱口而出。   “和你说笑的!”楼湛天见我自责不已,缓声道。   “我是乌鸦嘴,说话也当不得真。”我心口一闷,自语道。   到家后,我直接回屋收拾行李。   当我打开放衣服的大箱子后,忍不住惊呼出声,“湛天,快看!这是啥?”   灰常感谢桑梓花开和蝶梦未醒的玫瑰,和送币、投钻石的宝贝,么么哒。 第85章 下蛊   箱子里放着一只绘着奇怪图纹的铁皮盒子,还上了锁,不知盒子里放了啥。   我平时换洗的衣服是放在炕柜里的,这箱子装的都是些厚衣服,因为颖川市的气候比我们这里低。   所以,我得带些厚衣服,而这箱子,我很久没打开过了,也不知啥时候多了一只铁盒子。   楼湛天蹙眉,他也不知道铁盒子的事,淡淡道:“应该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打开看看。”   我指了指上面的锁头,“锁着呢。”   楼湛天伸手往锁头上轻轻一碰,锁头就啪地一下、应声而开,我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   我一看,瞪大了眼,里面居然是一把尖长的桃木刀,盒底还垫着一层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这、这………”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见过最大面额的不过是五十元。   毕竟,我们这里的人大多不富裕,平时花用的都是小面额的钱。   爷爷比我想象中有钱,我知道爷爷的钱大多存在信用社里,也没见他去取过。   估计这盒子里的钱,是他备在家里的,可他咋突然把钱放在我的箱子里?   “你爷爷给富人看事,最少数万起价。”楼湛天不以为然道,他说当初到陆家看事,方翠兰就付给爷爷五十万酬劳。   我顿时不知该说啥了,原来干爷爷这一行,这么赚钱,可爷爷还这么节俭。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虽赚得多,花用的也不少,因为朱砂、制符原纸等物贵得离谱,更别提法器了。   而且,爷爷身处小地方,收费算很低的,不然,以他原来的身份,数万元是请不起他的。   “爷爷咋留这么多钱给我?”我翻了下盒里的钱,发现最底下还有一封信。   我急忙把信打开。看完信的内容,郁闷得无以加复,爷爷果然很了解我。   他料想我等不到他回来,会去找他,便留了铁盒子在箱子里,我要离家的话,肯定会开箱拿衣服。   信里,全是爷爷劝我不要去的话,大概是怕劝不动我,就留钱给我,和一把防身用的桃木刀。   我更不安了,感觉好像爷爷怕以后都回不来,所以,才留这么多钱给我。   楼湛天看懂我的心思,没点破,只拿起桃木刀,似无意道:“这桃木刀,是用千年桃木所制,比你爷爷用过的任何一把都好。”   桃木又叫‘降龙木’、‘鬼怵木’,还有‘仙木’之称,能驱邪制鬼,自然是年份越久越好。   百年桃木都稀贵难求,何况是千年桃木?我从楼湛天手里接过,奇怪道:“你能碰桃木?”   按理说紫符能伤到楼湛天,千年桃木肯定也能,可他拿了却没事。   “再好的桃木未认主、开刃,也和普通的木材无异。”楼湛天说道。   他让我用桃木刀割手,这样既开刃了。也能以血认主了。   随后,我继续收拾行李,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   但我只在铁盒子里拿了一点钱,剩下的,我找了个地方藏好。   因担心家里遭贼,我留了小?看家,现在小?越养越像条狗了,最大的作用就是看家。   ******   颖川市离我们这里很远,就算楼湛天用鬼术护送我,也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   我们晚上八点多,才到归云山下的一个小镇,一般在这地方,天一?。普通人是不会出来走动的。   因为归云山别名墓山,自然邪乎,听说一入夜,便有鬼魂环山乱飞。   这些鬼魂都不会伤人,所以,来这里的玄门中人,没有将它们消灭。   “先找家旅馆住下,探清情况,再上山。”楼湛天说完,就回小木牌里了。   这小镇,旅馆不多,我问了几家,居然全住满了。   住的还都是玄门中人,他们都是来夺鬼棺的,加上已经下墓的几批人,来的人非常多。   这样一来,我更加担心爷爷的安危了,狠不得能立马上山。   可我还没搞清楚情况,不敢太鲁莽,本想找秦少轩问一问,但我不知道他在哪。   我又找了一会,来到一家名叫‘庆田’的旅馆。   “老板娘,还有没有房间?”我问老板娘。   老板娘瞥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挥手道:“哪还有空房间,早就住满了。”   我有些失望,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将就?   老板娘见我要走,似想到啥,从柜台出来,拉住了我,“哎,小妹妹,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咋啦?”我抽出自己的手,觉得莫名其妙。   “你有没有这个?”老板娘搓着手,贪财本性暴露无遗。   我以为她刚才觉得我没钱,才说没房间的,就说:“没钱,谁会来住旅馆啊?”   老板娘笑容愈大,压低声音道:“有就好,其实还有一间,一天二十。”   最近房间紧张,一天二十元也不算贵,况且,目前只有这里有房间。   我也就同意了,老板娘生怕我反悔似的,让我先把房费付出了,才带我去房间,   她把我二楼最后一间、204号房,一踏入房里,我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死气,心知肯定死过人。   “老板娘,你这房间好像不对劲啊。”我奇怪道。   “胡说啥?这房间好得很。”老板娘的脸色略显不自在。   “闲事莫管!”楼湛天开口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啥,只是心里毛毛的。   想到床可能躺过死人,我就把被子、床单撤掉了,剩下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等睡觉时,拿件衣服来盖。   洗完澡,我想到外面熟悉地形,楼湛天没反对。   我走出旅馆不远,见空旷的田野处,死气突冒,全往归云山的方向涌去。   “吼吼……………”   突然,连绵的鬼吼响彻天地,不断回荡在归云山下。   这道吼声,像是一个导火索,引出了漫天鬼怪的吼声。   在我看到的世界中,整个小镇都被一片?气裹住了,好像是一层结界般,连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很多玄门中人都从旅馆跑了出来。全往归云山的方向跑去。   “湛天,是咋回事?”我忧心道,归云山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也不知道爷爷咋样了?   楼湛天顿了一会,才告诉我,他在世时,就听过归云山最大的墓、墓主是民国年间,一个叫赵隆渊的道士。   不过,那时候,楼湛天并没听过赵隆渊得到鬼棺,想必他藏得很紧、死后又当成陪葬品随之下葬。   “去看看。”楼湛天道,这里玄门中人太多,他没现身。   我混入人群里,来到归云山脚下。往山上望去,顿时,我被吓住了。   整座山全被鬼气笼罩住,鬼魂四处飘窜,人吸多了鬼气,对身体有害,爷爷被困在墓里那么久,又没吃没喝的。   我越想、心里越难受,忍不住问楼湛天,“我现在能上山吗?”   楼湛天声音一冷,反问,“你看有谁上山了?”   经他一说,我才发现其他人站在山脚下,都没上山的意思。   到底是咋回事?我想找个人问问,可没人愿意理我这个年纪小、又长得丑的丫头。   我有些沮丧,都说玄门中人大多很正义,现在看来不是。   就在我不知该咋办时,有人在远处喊我。   “谭音!”   “小丫头!”   我听到声音很熟悉,急忙转过身,竟是秦少轩兄妹,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女。   秦少蓉看到我,高兴地冲了过来,“谭音,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秦少轩没告诉她,不好说是来找爷爷的,随口道:“我是来凑热闹的。”   刚说完,就有人发出嗤笑声,他们一行人,加上秦少轩兄妹,共有四男三女。   笑的是一个浓眉大眼、身穿苗族服饰的少女。   站在苗女旁边的是一个长得温婉动人的少女,她则冲我露出友善的笑容。   “哼!”秦少蓉重哼一声,并狠瞪了苗女一眼。   苗女大概是忌惮秦少蓉的身份,冷着脸没吭声。   我懒得理她,倒是秦少蓉凑到我耳边,低声跟我说这些人的身份。   原来那个长相温婉的少女,就是秦少轩的未婚妻,名叫诸葛婉云,而苗女叫阿瓦丽,是她的朋友。   另外三个少年,一个是秦少蓉的堂弟,其他两个是诸葛家的人。   至于秦少蓉,她自然是跟秦家来。上次秦少轩亲自送她回家,不知和她爸说了啥,她爸不再提要她和陆缙订婚的事。   这次,她因着好奇,就一起来了,碰到了另走一路的秦少轩和疯道人。   正巧,诸葛婉云也跟家族的人同来,她一直很喜欢秦少轩,找了借口,和他住在同一家旅馆。   “你别管她们,看着就讨厌。”秦少蓉说道。   看来她很不喜欢她未来的嫂子,说这话的声量不小,让诸葛婉云她们听个正着。   诸葛婉云脸色瞬僵,但很快又恢复常色。还拦住要找秦少蓉理论的阿瓦丽。   对于他们世家的事,我不想掺和其中,只想知道与归云山有关的事,便问秦少轩,“秦大哥,咋没人上山?”   沉?许久的秦少轩,开口了,“自从墓室坍塌后,每晚都会有鬼吼声。”   他告诉我,墓口被封死了,没人能下墓一探究竟。   赵隆渊的鬼魂可能被扰醒了,每晚都会吼上一会。   我问秦少轩,咋会传出赵隆渊的墓里有鬼棺的消息。   秦少轩说,最开始是几个盗墓贼、去盗墓时。破坏了赵隆渊生前布下的机关,牵引到鬼棺、令鬼棺散发出特有的鬼气。   恰巧,被两个路过归云山小镇的玄会、会员察觉到了。   玄会是由玄门中各门派的高手、组建的协会,会中有规定,不管是哪个会员,一旦发现鬼棺的下落,必须上报。   会里的人又不少,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去了。   “真的没办法下墓了?”我着急道,不敢想象爷爷和一只修为高深的老鬼、一同待在墓里会咋样。   秦少轩沉吟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办法。”   “秦少主,事关重大,哪能随便告诉一个外人?”阿瓦丽突然道,打断秦少轩的话。   我分明看到诸葛婉云给阿瓦丽使眼色,阿瓦丽才出声的。   秦少轩脸色一沉。正要说啥,秦少蓉就忿然道:“谭音是外人,你就不是吗?不过是诸葛小姐的狐朋狗友,还真当自己是世家的人了。”   秦少蓉这话,说诸葛婉云交的是狐朋狗友,连带着把她也得罪了。   “秦少蓉,你嚣张个什么劲?”阿瓦丽气得忍无可忍,指着秦少蓉吼道。   秦少蓉双手插腰,下巴一抬,得意道:“就凭我是玄门第一世家的小姐,有的是嚣张的资本!”   我的心情本来很糟糕,却差点被秦少蓉这样子逗笑了。   诸葛婉云见秦少轩脸色不豫,急忙拉住阿瓦丽,“少蓉妹妹。阿瓦丽有口无心,你别和她计较了。”   她长得好看,声音又柔得快滴出水了,一般男人听了、都会起怜香惜玉之心。   偏偏秦少轩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也发现了,自他和诸葛婉云等人一同出现后,就没有过好脸色。   他显然不耐烦和她们在一起,对我说,“小丫头,借一步说话。”   “好啊。”我刚应道,小木牌就灼热了一下。   是楼湛天在警告我,我也没办法,人生地不熟,只能向秦少轩打探消息。   我和秦少轩走到一边,秦少蓉也跟了过来,把诸葛婉云等人晾在一边。   “秦大哥,快告诉我,要咋样下墓?”我急问道。   “诸葛家主推算过,月圆之时,墓口会自动开启。”   和诸葛婉云离得远了,秦少轩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诸葛家主是谁?他和诸葛婉云,该不会有关系吧?”我惊讶道,两个都姓诸葛呢。   “小丫头真聪明,诸葛婉云是诸葛家主的孙女。”秦少轩赞了我一声,露出极好看的笑容。   我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刚好捕捉到诸葛婉云、面上来不及收回的愤恨。   秦少蓉没察觉我的异样,挽着我的手,说道:“诸葛家在玄门十大世家中、排行第三,是有名的阴阳世家。”   她以为我会好奇,就热心地告诉我,关于诸葛家的事。   我对阴阳家的认识不深,爷爷以前只是略略提过。   爷爷说,在战国末年,有一支以阴阳五行为开山学说的学派。   他们讲求阴与阳的数理,将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抵消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这些人被称之为阴阳家,他们聚在一起形成的组织就称作阴阳道。   阴阳术的基本思想,是道家学说的分支,在魏晋时代就没落了。   之后,在公元6世纪时传入了日本,其中还包括一些道术咒语和密宗法门,又加了日本本土文化。化成了另外一种阴阳道。   阴阳家出于方士,一共有六种:天文、历谱、五行、蓍龟(即卜筮)、杂占、形法。   诸葛家则是我国本土的阴阳家,诸葛婉云的爷爷、诸葛明在玄门中极有威望。   和其他世家一样,诸葛家对鬼棺也势在必得,这次,诸葛明亲自来了。   是以,玄门众人请他推算下墓的时机,他算出了本月月圆之时。   “谭音,到时你要不要下墓?墓里肯定有很多宝贝。”秦少蓉兴致勃勃道。   不料,被秦少轩泼了一盆凉水,“到时你好好在旅馆待着,哪都不能去。”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秦少蓉松开我的手、改扑到秦少轩怀里撒娇。   秦少轩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妹妹,直接道:“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去了只会添乱。”   “不是有大哥你保护我嘛!”秦少蓉立即给秦少轩戴高帽。   秦少轩轻力推开秦少蓉,讥诮道:“你当我闲着没事,专门保护你?”   “大哥,你太坏了,一点都不疼我。”秦少蓉捧心作心碎状。   秦少轩没理她,转头问我,“小丫头,你有何打算?”   我心口微闷,神色?然道:“还能打算啥,当然要下墓了。”   秦少蓉不傻,已看出端倪了,“谭音,你真的只是来凑热闹?”   我不知该咋说,抿唇不语,秦少轩敲了秦少蓉的脑袋一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管好自己就成了。”   “大哥,你真偏心,只对谭音好。”秦少蓉捂着脑袋,佯装吃醋道。   她一时没注意,嚷得有些大声,刚好被站在不远处的诸葛婉云听到了。   诸葛婉云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阴戾,见我看向她,又瞬时收敛起来。   楼湛天把外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讽笑道:“你和秦少轩走得太近,只会惹祸上身。”   这话我蛮赞同的,这不,才和秦少轩说几句话。就招他未婚妻嫉恨了。   秦少轩看都没看诸葛婉云一眼,对秦少蓉笑道:“既然你认为我对你不好,以后你的事,我可不管了。”   “不行,你不能不管我。”秦少蓉嘟嘴不依。   “小丫头,你在哪下榻?到时跟我和师傅一起下墓?”秦少轩道。   我说了我住的旅馆名字,摇头说,“不用了,我有他保护。”   不用明说,我相信秦少轩知道这个‘他’是指楼湛天。   秦少轩皱眉,满脸不赞同,碍于秦少蓉在场,他才没说啥。   “谭音,你不是一个人来的?”秦少蓉好奇不已。   “不是。”我含糊应道,很怕秦少蓉打破砂锅问到底。   幸好她没多问,只提议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住吧?比较安全。”   有诸葛婉云在,和你们一起住,才不安全呢,我道。   这时,鬼吼声已停消了,玄门的人陆陆续续散去。   我也要回旅馆了,秦少轩他们住的旅馆,离庆田旅馆不远。   他不放心我,也邀我过去住,那家旅馆被秦家包了,还有多余的房间。   “真的不用了。”我婉拒道,要不是为了爷爷的事。我不想和他们有所牵扯。   秦少蓉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笑嘻嘻道:“不然,我过去和你住?”   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想着,到时可以和我一起下墓嘛。   不等我开口,秦少轩就把她拎到一边去,“不行,你给我安份点。”   在秦少蓉的哀怨声中,我们一起往小镇的方向走去。   诸葛婉云走到秦少轩身边,不动声色地把秦少蓉挤开,“少轩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这小妹妹?”   秦少轩似没听到一样,对我温声道:“小丫头,我师傅在旅馆里,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忍不住暗骂秦少轩一句,没事干啥给我拉仇恨?   走了一段路,先到了庆田旅馆,我和秦少轩兄妹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进去。   阿瓦丽突然惊呼一声,倏地朝我撞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往旅馆的台阶摔去。   秦少轩和我离得有些远,要拉我已经来不及了。   阿瓦丽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似乎看到从她身上闪出啥东西、直射向我。   我大惊失色,以为要被那东西沾上时,一只无形的大手,及时扣住我的腰,以疾快的速度、把我拉开了。   那东西好死不死、飞射向走到门口的旅馆老板娘身上。   老板娘却毫无所知。她见秦少轩等人衣着不凡,笑得很谄媚,“各位客人,是不是要住店?真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住满了。”   “老板娘,他们不住店。”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因为楼湛天施法拉开我,让她给我挡了祸。   刚才那一幕,秦少轩看得分明,他冷瞪着阿瓦丽,“你敢对小丫头动手?”   “我、我没有。”阿瓦丽被秦少轩冷寒的表情吓住了,失口否认道。   “还敢狡辩?”秦少轩动了真火,手腕一翻,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我猜。秦少轩早就看阿瓦丽和诸葛婉云不顺眼了,这次有了发作的机会。   “少轩哥哥,有话好好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诸葛婉云赶紧为阿瓦丽求情,楚楚可怜的,颇为动人。   秦少蓉最看不惯诸葛婉云这样的作态,她低声对我说,“谭音,你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的阴阳术可厉害了。”   “诸葛婉云,都说物以类聚,你和这种人交好,不难看出你——”   秦少轩冷瞥向诸葛婉云,话虽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诸葛婉云脸色一白,垂泪欲泫地摇头,“少轩哥哥,你误会我了。”   “秦大哥,我先进去了。”还没找到爷爷,我不想生事。   “谭音,你太孬了吧?阿瓦丽想害你,你不教训她一顿?”秦少蓉拉着我、不让我走。   秦少轩俊眉微皱,让秦少蓉放开我,“小丫头先进去,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在我看来,事情是因秦少轩而起的,当然得由他自己处理。   于是,我把事情丢给秦少轩,自己走进旅馆。   进了房间,我对楼湛天道:“幸好你拉了我,不然,我得遭殃了。”   “知道就好!”楼湛天冷声道。   “阿瓦丽扔的是啥?”我问,当时我没看清是啥东西。   “蛊虫!”楼湛天声音愈冷。   “蛊虫?”我惊了一下,随即,又不觉得奇怪。   阿瓦丽是苗女,会下蛊也正常,爷爷曾说,蛊术是在滇南一带发源的,是一种少数民族特有的、十分邪恶的秘法。   反正,其中的讲究非常多,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得罪那里的人,免得不知不觉,被下蛊。   “那老板娘岂不是中蛊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算她倒霉!”楼湛天冷漠道。   “秦少轩也看到了,应该会帮老板娘解蛊吧?”我喃喃自语。   事实证明,我把秦少轩想得太善良了,他压根就不管老板娘的死活。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被老板娘杀猪般的惨叫声吵醒了,“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蛊毒发作了,我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下了床。   “睡你的,别多管闲事。”楼湛天语带不悦。   “我哪里睡得着?”不下去看看,我会良心不安的。   好在楼湛天没再阻止我,到了楼下,我见离柜台不远的房间、门半开着。   老板娘的惨叫声、是从房里传出来的。   她叫得那么大声,却没人出来看看、是咋回事。   应该没人想管闲事。要不是和我有关,我也不想多管,   我直接推门而入,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恶心的气味,应该是屎味。   老板娘趴在厕所门口,嘴里流着哈喇子,双眼如同死鱼般,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她的肚子特别奇怪,圆鼓鼓的、涨得和一个大气球一样。   这凄惨的模样,看得我很不忍,她一看到我,就拖着肚子、往我爬来,“小妹妹,救、救救我…………”   她爬得特别吃力、缓慢,好像一不小心咯到尖锐的东西、肚子就会爆炸一样。   我赶紧冲过去,急声阻止,“老板娘,你别动!”   老板娘死死握着我的手,“我好疼、好疼,求你救救我!”   我见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忍不住问,“你老公呢?”   “我、我是寡妇…………”老板娘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你别动,我看看。”我没再多说,就要查看她的肚子。   灰常感谢投钻的宝贝。   我发现有的宝贝还不清楚现在的更新时间。   再说下,是所有的章节合成一章,每晚十一点左右更。   今天状态不好,只更了七千字,明天多补上两千字(万字更),晚安了。   ————   另外,推荐一本《来自民国的楚先生》   我是少女守陵人,误闯了一处墓穴,从此怪异事情不断。黑暗中,他一身月牙白长衫,带着百年之殇笑得妖孽… 第86章 我不是凶手   我伸手在老板娘的肚皮上摸了一会,又翻开她的眼皮,只见她的眼底布满?斑。   “湛天,她中的是啥蛊?”我也不懂,只能问楼湛天了。   他说是‘困魂蛊’,这是一种禁蛊,一般的养蛊人绝对不会下这样的蛊,因为太损阴德了。   众所周知的一些厉害的蛊毒,无非就是让人死亡,更恐怖的就是让人魂飞魄散。   这困魂蛊,则是把人的三魂七魄,囚禁在蛊虫里。   让这个人变成虫,过一百年才能死去投胎,可怕的是,这一百年的时间里,这虫子不管怎么弄都死不了。   就算一脚踩成一滩烂泥,又或被其他动物吃掉、消化了都不会死。   如果被人踩烂,就会在踩烂的地方呆满一百年,也不能动。   被动物吃掉消化,也会变成大便排泄出來,三魂七魄依然附在这大便上百年,这种蛊虫,可谓是养蛊人里面最忌讳的一种蛊之一。   由此看出,阿瓦丽不仅为人歹毒,蛊术也非常厉害,难怪能和诸葛婉云交好。   我气得要死,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只是和秦少轩多说几句话,就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肯定是诸葛婉云指使的,秦少轩有这样歹毒的未婚妻,真够倒霉的。   “这蛊要咋解?总不能看着她死吧?”我着急道。   老板娘听到我‘自言自语’,吓得更惨了,“小妹妹,你、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理她,绞尽脑汁、翻想着爷爷和我说过的解蛊方法。   可想了好久,我啥都想不出来,楼湛天才缓声:“这蛊虽歹毒,却不难解。”   他说了解蛊方法,这方法听起来不难,就是有些吓人。   而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把蛊解了,否则,回天乏术。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提着夜宵走进来。   他看到老板娘的惨样,脸色瞬白,惊慌道:“妈,你咋了?”   老板娘一见到儿子,眼泪飙得更凶了,“易庭,我、我疼死了。”   “妈,你别怕,我去给你请医生。”这个叫易庭的男子说完,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的表情徒然变厉,“你是谁?咋会在这里?”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以为是我害老板娘的,急忙解释,“我是这里的住客,听到老板娘的叫声,过来看看的。”   “小妹妹、是好人,她会救我。”老板娘艰难道。   一般人也许对蛊不了解,但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   老板娘不傻,在我和楼湛天说话时,已经听出自己中蛊了。   “小妹妹,你真的能救我妈?”易庭满含希翼的看着我。   “我、试试吧。”我硬着头皮道,楼湛天所说办法,也不知有没有用。   “你去拿一碗烈酒、一把小米,和一块厚实的麻布回来。”我顿了一下,迟疑道:“还要一些蚯蚓。”   易庭听后,狐疑道:“我妈到底咋了,为啥要这些东西?”   “她中蛊了,快点去,再迟、来不及了。”我急声催促。   易庭定看我一眼,也许觉得他妈这样子不寻常,就选择相信我。   很快,易庭就把东西找齐了,我按楼湛天说的,把小米混入酒里。   易庭看得不明所以,想问、又怕打扰我,表情很纠结。   没一会,酒里的小米被浸泡得涨鼓了起来,我才用厚麻布盖在碗口,又把麻布四角在碗底打了一个结。   做好这一切,我要易庭把蚯蚓塞进老板娘的嘴里。   易庭大惊失色,“你说啥?要把蚯蚓塞进我、我妈嘴里?”   好在老板娘已经昏了,不然,听到要把活生生的蚯蚓塞进她嘴里,肯定得吓死了。   不过,蚯蚓属阴,其作用、是为了化解蛊虫的蛊毒,好让蛊虫能顺利出来。   “你先帮我拿这个。我来塞。”我以为易庭可能不忍把蚯蚓塞进他妈嘴里,就让他先拿着碗,由我来塞。   “你保证能治好我妈?”易庭接过碗,半信半疑道。   “你不信?那我不管了。”我没给人解过蛊,哪敢保证?   事已至此,易庭也怕我不管,连声道:“我信、我信。”   我也不废话了,把蚯蚓抓在手里,滑粘粘的,恶心得我差点扔掉。   老板娘开始的时候拉了肚子,又吐过,嘴里满是秽物。   一凑近,就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异味,恶心死了,害我差点吐了。   我忍着呕意,把数条蚯蚓塞进老板娘嘴里。   做这一切时,我紧张得手直发抖,恶寒得不已。   “呕、啊——”老板娘先是一阵作呕。表情又变得扭曲痛苦。   “快按住她、把她的嘴堵住。”我急忙拿走易庭手里的碗,急声道。   “妈,你先忍忍、很快就好了。”易庭按住老板娘的手脚、又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老板娘拼命地挣扎着、看起来好像要吐了。   我不敢耽搁,把老板娘肚子上的衣服掀开。   然后,我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只觉得她的肚子里有几道气在游走。   “把碗扣到她肚子上!”楼湛天道。   “哦!”我应了一声,把碗口对着老板娘的肚皮,用力扣了下去。   这碗一扣在了老板娘的肚皮上,她眼睛忽然暴瞪、厉吼了一声。   “快把手松开!”我对易庭道。   易庭急忙松开捂住老板娘嘴的手,老板娘的身体一下就挺了起来。   她一手捂腹、俯头呕吐起来,“呕呕……………”   老板娘吐了很久,把蚯蚓全吐出来了。   随即,她眼珠一翻,顿时昏死过去了,重重的倒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我妈咋昏了?”易庭惊问道,语气有些怀疑。   “没事。”我说道,将大碗、不停地在老板娘如同十月怀胎的肚皮上、来回推揉。   酒精渐渐从麻布里渗了出来,弄得她的肚皮、水光滑亮的。   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推着,这办法光听着不难,却很耗费力气。   楼湛天还嫌我不够用力,淡漠道:“用力推!”   “我已经很用力了。”我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用这么大的力气,还担心会把老板娘的肚子给挤爆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偏偏易庭还着急地催促,“好了吗?你能不能快点?”   “等等,蛊虫还在肚子里。”我比他更希望快点。   我又推了一会,老板娘的肚子才渐渐瘪了下去。   片刻后,她轻哼了一声,慢慢转醒了,她看着我、有力无气道:“小妹妹,我感觉好多了。”   “还有啥感觉?”我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   “喉咙里有点堵,还有——”老板娘说着,看了易庭一眼,好像不好意思。   因老板娘醒了,易庭已经完全相信我了,见他妈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催问:“妈,还有哪里不舒服,赶紧说啊。”   老板娘憋了一会,才难为情道:“我想、想拉屎…………”   “再忍忍,等下再拉。”我说完,把碗放在地上、又跟易庭要了火柴。   火柴擦出火后,点在包着碗的、浸满酒精的麻布上。   轰的一声,整块麻布、都冒着蓝色的火苗。   我凑了过去,仔细端详着火苗,直到麻布全烧完了,才把火苗弄灭,露出碗里肿胀的半碗小米。   小米看起来、差不多都熟了,冒着腾腾热气。   楼湛天吩咐我,“让她把小米饭吃了!”   我挺同情老板娘的,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还要吃在肚皮上滚来滚去、又落了很多布灰的小米饭。   “不、我不吃,好脏…………”老板娘也知道小米脏、抗拒不已。   我把碗凑到她嘴边,劝说道:“老板娘,吃了就全好了。”   易庭一个劲地求老板娘,她也怕死,只好艰难地把小米饭扒进嘴里。   等小米饭全吃完后,她立马把头探进厕所里、又干呕了起来。   这次咋都吐不出来,几分钟后,老板娘面露惊恐,大嚷着,“我憋不住了,易庭不准看!”   我还想说、她这时候还知道避忌自己儿子。   下一刻,她就不管不顾地脱下裤子,当场拉了起来。   易庭面显不自在,急忙转过身,我捏着鼻子、躲到外面去。   我在外面还觉得臭得要死,突然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忍着臭气、在那房间里待那么久。   也亏得易庭孝顺,虽不好意思看他妈排泄,还忍着、待在里面。   “湛天,她会把蛊虫拉出来吗?”我问楼湛天。   “会。”楼湛天说得肯定。   “她们太歹毒了。”我忿忿不平道,说的自然是阿瓦丽、和诸葛婉云。   “月圆之时,她们定会下墓,到时加倍奉还!”楼湛天语带愠怒。   “只要她们不再找我麻烦,这事就算了。”我摇头。   不是我孬,而是诸葛婉云背后是诸葛家。   诸葛家在玄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万一联合其他世家,对付我和爷爷,咋办?   爷爷也一直不希望身份败露,何况,他现在生死不明。   楼湛天一言不发,我有些急了,“湛天,我只想快点找到爷爷,一起回家。”   他沉?良久,幽叹一声,“有些事,不是你想逃、就逃得掉的。”   “啥意思?”我听得出他指的不是我们讨论的事。   楼湛天似乎不想多说。这时,易庭突然大叫起来,“天啊!小妹妹,快来看,这是啥东西!”   我顾不得恶心,急跑进房里,老板娘已经把裤子穿上了。   她排泄的地方有一大坨稀屎、上面钻爬着一条条像蛔虫一样的虫子。   楼湛天说是蛊虫,起先阿瓦丽只扔了我一条,一进入人的肚子里、就会立即孵化出更多。   爷爷说过,苗区、彝区、壮区等少数民族养蛊,需捉一十二种虫子。   在秘密的地方挖一个大坑,其中放进一个坛子,这坛子也是有讲究的,要口小肚子大,埋的时候,坛口必须和土一样平。   最后,再把虫子放进去,将坛口盖好。等足一年的时间。   期间,坛子里的虫子,会相互吞噬,直到剩下的最后一只虫子,就是蛊虫了。   现在亲眼看到蛊虫,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让易庭用火把蛊虫烧掉。   烧蛊虫的时候,刚好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肤色的少年从门口经过。   他们似察觉到啥,顿住了脚步,往房间里看。   老婆婆长得挺慈眉善目的,她没看到蛊虫,鼻子微动一下,惊讶道:“困魂蛊!”   我非常震惊,这老婆婆太厉害了,光闻闻,就知道老板娘中蛊、连啥蛊都知道?   她目光只一扫,就停驻在我脸上,慈笑道:“小姑娘,蛊是你解的?   我差点怀疑老婆婆躲在暗处偷看了,不然,咋这么清楚?   老婆婆都看出来了,我再否认也没意思,只含糊道:“是,我以前看别人解过。”   “小妹妹,你很有意思。”老婆婆笑了笑,没再说啥,就和少年走开了。   看样子,他们也住在二楼,我误以为他们也是来夺鬼棺的。   其实不然,他们只是来小镇办事,并无意争夺鬼棺。   今日的一面之缘,免了我往后的一时险境。   ******   折腾了大半夜,我累得不行,回房后,直接倒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我隐隐听到一阵哀惨的哭声,好像是男女声混合在一起。   扰得我睡得很不安稳,似听到楼湛天怒喝一声,哭声才停止。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问楼湛天,“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我本想问的是不是有鬼,可房间里,根本没有一点鬼气。   “没有!”楼湛天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他没多说,我就没多问,离月圆之时、还有两天。   我想先到归云山熟悉地形,免得到时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楼湛天并不反对,我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易庭。   他手上端着一些清粥小菜,看到我、非常客气,“小妹妹,你醒了?我正要给你送早餐呢。”   我正准备到外面吃完、再上山,易庭就给我送早餐来了。   他言语间。很感谢我救了他妈,说不管我住多久,房费全免、伙食全包。   真的感激我,还不如给我换个房间呢?我撇嘴。   我刚这么想,易庭就面露愧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咋了?”我明知故问。   易庭犹豫了一会,才小声问我,“你昨夜睡得好吗?”   我摇头,故意说,“不好,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易庭脸色瞬白,颤声道:“你真的听到了?”   “是啊,你老实告诉我,房间是不是不干净?”我佯装害怕道。   碰!易庭像受到巨大的惊吓一样,手一松,整个托盘掉到地上去了、碗碟全摔得破碎。   这时候,已有不少人走出房间了,都对我们投以奇怪的眼神。   “我、我没拿稳。”易庭手脚慌乱地收拾地上的狼藉。   我不由皱眉,想绕过他、下楼。他急声道:“你等等,我再去拿一份。”   “不用了,我到外面买包子吃。”我婉拒道。   我走出旅馆不久,就碰到了秦少蓉,她手里提着两只袋子、好像是早餐。   她该不会也是给我送早餐的吧?我心道。   果然,还没走近,秦少蓉就冲我大嚷,“谭音,早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咋一个人来?”我问,外面这么乱,秦家咋会放她一个人出来?   “我爸派了个保镖保护我,刚才被我甩掉了。”秦少蓉得意道。   “有人保护,还不好啊?”我有些无语,要是她来找我途中出了事、那我也有责任。   “我才不要,那多不自由。”秦少蓉说着,递了一袋吃的给我,“这些糕点是我家的厨师,用旅馆的厨房做的。你尝尝看。”   有钱果真不一样,出门夺鬼棺,还带厨师的,我暗暗咋舌。   “快吃啊,可好吃了。”秦少蓉满脸笑容地催促道。   我点头,把袋子打开,见里面装了好几样精致的糕点,光是看看、就非常有食欲。   秦少蓉吃着糕点,问我,“谭音,你要去哪?”   我知道她今天肯定会缠着我不走的,只能如实告诉她,“我要去归云山逛逛。”   “太好了,我也要去。”秦少蓉兴奋极了。   她来这里有段时间了,秦家也隔三差五派人去归云山探看,可她爸、和她哥总不让她去。   我瞬时后悔了,她比我还菜,啥都不会。要是出了意外,秦家肯定会怪到我头上。   不等我反悔,秦少蓉就拉着我,“快走、快走!”   我们边走、边吃,我从她口中套问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秦少蓉也告诉我,秦少轩昨晚废了阿瓦丽的双手,也警告诸葛婉云不能再找我麻烦。   秦少轩这不是在给我拉仇恨嘛?这样一来,诸葛婉云会更嫉恨我的。   我们爬到半山腰时,便觉得温度骤然下降,甚至能感觉到阴气的浮动。   “山顶有异,我先去看看。”楼湛天说完,从小木牌里出来、飞往上山顶。   秦少蓉没发现楼湛天的存在,她奇怪道:“谭音,大白天的,阴气就这么重。”   我趁机劝她,“要不你下山,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不要,我都爬这么高了。”秦少蓉说啥都不肯。   我劝不动她。正要继续往上爬,便有人在后面喊我们,“少蓉妹妹、谭音妹妹!   是诸葛婉云的声音,碰到她、准没好事,我好无语。   “她怎么来了?真讨厌!”秦少蓉也郁闷得不行。   我没有回头、也没停下来,就不信碰上诸葛婉云是巧合。   别看诸葛婉云在秦少轩面前娇娇弱弱的,脚力却很不错,她很快就追上来了。   诸葛婉云带了两个保镖来,并没有因为我们不理她、而觉得尴尬。   她绕到我们面前,笑道:“少蓉妹妹,你们要上山?”   “你挡到我们的路了。”秦少蓉?着脸道。   “少蓉妹妹,我有和谭音妹妹说。”这话是对秦少蓉说的,她的目光却移到我脸上。   现在秦少轩不在,诸葛婉云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秦少蓉感觉到诸葛婉云对我的敌意,挡我面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对于秦少蓉的举动,我很感动,但还是从她背后出来,冷问道:“诸葛小姐,你有啥事?”   “谭音妹妹,你和少轩哥哥是什么关系?”诸葛婉云面带笑意,目光却似要淬出毒般。   她昨晚让阿瓦丽害我,现在又来质问我,令我恼火不已。   但我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便说,“普通朋友!”   诸葛婉云见这里除了我们,再无其他人,懒得再维持伪善的面具。   她嗤然冷笑,“普通朋友?笑话!你这个长相丑陋的?毛丫头,也配做少轩哥哥的朋友?”   “谭音配不配做我大哥的朋友,不是你说得算!”秦少蓉冷瞪着诸葛婉云。   “少蓉妹妹,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说话?”诸葛婉云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   “哟!我说,你还没嫁给我大哥呢,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还管东、管西的,你害不害臊啊?”秦少蓉讽刺道。   “你,好、很好!”诸葛婉云瞪着秦少蓉,气得直发笑。   她的表情有些狰狞,和平时装出来的温婉样子,大相直径。   “我什么我?有种去跟我爸告状啊!”秦少蓉压根不把诸葛婉云放在眼里,双手插腰道。   我却觉得诸葛婉云的表情不对,暗扯了秦少蓉的袖子一下,“少蓉,你少说几句。”   本来我是压低了声音,结果,秦少蓉不满地大嚷起来,“谭音,你怕她干嘛?”   秦少蓉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加上诸葛婉云喜欢他大哥,才敢在诸葛婉云有保镖的情况下、挑衅她。   我和她不同,不能由着性子来,刚想开口,诸葛婉云神色愈加冷戾,“秦少蓉。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嘁!你敢拿我怎样?除非你不想嫁给我大哥了。”秦少蓉不以为意道。   “是吗?如果你死了,凶手是谭音呢?”诸葛婉云咬牙道。   “你、你什么意思?”秦少蓉终于意识到不妙了。   我也听出诸葛婉云的意思了,心中大骇。   秦少蓉不喜欢她、从不把她当未来大嫂看,恐怕她早就想除掉秦少蓉了。   现在多了一个我,给了诸葛婉云机会,事后,还可以嫁祸给我。   我和她的身份悬殊,秦家、乃至整个玄门,只会相信她的话。   她等于一下子、除掉我和秦少蓉,简直一箭双雕。   “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去死的意思!”诸葛婉云阴笑道,手里多了一把短剑。   她故意亮出刻着我名字的剑身,我瞪大了眼,随即,大喊:“少蓉,快跑!”   “不!她是在吓唬我们的。”话是这么说,秦少蓉却拉着我、一起往山下跑。   我们两个女孩子,哪里跑得过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这两个保镖的拳脚功夫非常厉害,两下就把我们摞倒了。   我们的嘴被死死捂住,眼看诸葛婉云举着短剑、朝秦少蓉逼近。   我拼命地挣扎、发出唔唔的闷声,秦少蓉也吓坏了、眼泪狂流不止。   “秦少蓉,我讨厌你很久了,明明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仗着是秦家的小姐、少轩哥哥的妹妹,总是任性妄为。最可恨的是,你从不把我这个准大嫂放在眼里、经常在少轩哥哥面前说我坏话。”   诸葛婉云在秦少蓉面前蹲下,掐着她的下巴,恨恨道。   秦少蓉没想过、诸葛婉云会厌恨她到这种程度,她白着脸、有些发懵。   我更是害怕、诸葛婉云会真的杀了秦少蓉。   不仅仅是怕自己被当成替罪羔羊,更不想秦少蓉死。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知道她是一个没啥心机、很单纯的女孩。   大概觉在贩人基地患难与共过,秦少蓉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   诸葛婉云见我不断地挣扎,皮笑肉不笑道:“别急,回头有你受的!”   她把短剑抵在秦少蓉心口上,继续说,“秦少蓉,只要你死了,日后,我嫁入秦家,就没人会为难我了!”   “唔唔唔…………”秦少蓉惊骇欲绝,拼命地摇头。   秦少蓉越害怕,诸葛婉云笑得越开心,如同嗜血的恶魔。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手里的短剑一寸寸地没入秦少蓉的心口,却无能为力。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好希望楼湛天快点回来啊!   “去死吧!”诸葛婉云低吼一声,又猛力拔出短剑。   殷红的血、溅得满地都是,秦少蓉紧闭着眼睛,无力地倒下。   诸葛婉云把短剑扔在地上,抱住秦少蓉的身体。   她用手捂住秦少蓉的伤口,对一个保镖道:“阿大,去跟秦家报信!”   “是!”那个保镖得令,急往山下跑去。   另一个保镖依旧擒着我不放、捂着我的嘴不松手。   我哭得撕心裂肺、嘴巴又被捂住,差点透不过气、闷死了。   “谭音,怪只怪你和少轩哥哥走得太近、得他另眼相待!”   诸葛婉云看着我、直冷笑,我愤恨地瞪着她。   我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痛恨一个人、想把一个人大卸八块。   “你瞪我也没用,秦家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诸葛婉云大笑。   我好想把她得意的嘴脸撕烂了,再看向她怀里的秦少蓉,我心如刀割。   过了一会,捉住我的那个保镖,两耳微动。   他似听到啥动静,跟诸葛婉云禀报道:“小姐,有人上山了。”   “总算来了!”诸葛婉云松了口气。   她蹙紧眉头、像在酝酿着啥,突然,她大声痛哭起来,“少蓉妹妹,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少蓉妹妹……………”   我震惊了,诸葛婉云的变脸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诸葛婉云越哭、越真切,要不是目睹她的所作所为,恐怕我也会被她蒙骗了。   脚步声渐近,我转过头,见一大群人往山上狂跑而来。   为首的是两个中年人、和秦少轩、疯道人等人。   其中,一个面露焦色的中年人,长得与秦少轩有几分相像。   不用说,他肯定是秦少轩的父亲秦峰了。   众人还没走近,就看到秦少蓉浑身染血地、被诸葛婉云抱在怀里的一幕。   “不!蓉儿!”秦峰双眼暴睁,难以置信地大吼着秦少蓉的名字。   秦少轩又惊又心疼,但他比秦峰还理智,从人群里扯出一个老者,“医生,快看看少蓉!”   来夺鬼棺的世家,几乎都有带随行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上山时,跑在秦峰身边的中年人,问道:“婉云,是怎么回事?是谁杀少蓉的?”   诸葛婉云把秦少蓉交给医生,指着我,泣不成声道:“爸,是这个女孩!”   原来这中年人是诸葛婉云的父亲、诸葛山。   借他一问,诸葛婉云把编造的‘来龙去脉’。全告诉大家。   诸葛婉云说,她上山探情况,在这里撞见我和秦少蓉争吵。   她本要劝解,却见我拔出短剑、刺入秦少蓉的心口。   诸葛婉云说话间,示意保镖把我推到众人面前。   嘴上一得自由,我极力辩解,“你们别听她胡说,杀少蓉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诸葛山一巴掌打断了。   嘴角瞬间破裂、脸也火辣辣地疼,我强忍着、没呼疼,死死地瞪着诸葛山。   疯道人上前,沉声道:“诸葛山,在场只有他们几个人,真相如何,不能光听你女儿一面之词,你急着打断这丫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秦少轩一来,先顾着抢救秦少蓉,这会,听到疯道人的话。   他满是痛色的目光、移到我脸上,我心里狠狠地抽疼着。   我好怕他也不信我,哽声哭道:“秦大哥,我没有杀少蓉、是诸葛婉云陷害我的。”   诸葛婉云红肿着眼,悲怆地看着秦少轩,“少轩哥哥,谭音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会杀少蓉妹妹?”   她说着,从地上捡起那把短剑,把剑身的名字亮了出来,“这是凶器,上面还有谭音的名字。”   疯道人先秦少轩一步,接过短剑,出声质疑,“这短剑是玄铁所铸,谭音丫头来自穷乡僻壤,哪有钱铸这么好的短剑?还有闲情逸致在剑身刻名?又不是吃饱撑着。”   诸葛山不满了。却不敢对疯道人不敬,忍气道:“疯道长,凶手不是这丫头,又是谁?婉云秉性善良,不可能说谎、更不可能伤少蓉分毫。”   秦家和诸葛家交好,同住一家旅馆,接到消息时,当然是两家人一起赶来。   玄门中人个个耳尖眼亮,即便没住在一起,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和鬼棺有关。   全往归云山赶,不过一会的工夫,半山腰已堵满了玄门中人。   本来还有人为了巴结诸葛山、想附和他的话。   见更具威望的疯道人帮我说话,都歇了心思。   “善良不善良,有没有说谎,全凭你一张嘴。也是,诸葛婉云是你女儿嘛!”疯道人讽刺道。   如今的疯道人已不像初见时、那般神经质了,看起来也苍老了许多。   大概是之前去我家、受了刺激吧?他见我看向他。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眼睛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疯道长,我没杀少蓉。”   疯道人还没开口,秦少轩就道:“我相信你。”   诸葛婉云更不淡定了,扑到秦少轩面前,紧拉着他的手,“少轩哥哥,你别被她骗了,她——”   秦少轩甩开诸葛婉云的手,一脸厌恶地打断她的话,“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我现在相信她、是我的事。”   “少轩,你宁可相信一个丑丫头的话,也不肯相信婉云?”诸葛山指着秦少轩,气得直发抖。   秦少轩没理会他,又疾走过去看秦少蓉的情况。   秦峰蹲在一边。看着医生检查秦少蓉的伤势,神色紧张、又悲痛。   “医生,少蓉怎样了?”秦少轩焦急地问医生。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伤口位于要害,秦少蓉活命的几率很低。   不仅大多人这么想,我也是,难过得几乎窒息。   疯道人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丫头,别担心,少蓉福大命大。”   我以为他只是在安慰我,可这时,医生开口了,“幸好小姐的心脏长得偏,不然,肯定命中心脏。这里条件不好,得赶紧送到医院。”   少蓉没死?医生的话,让我涌起了希望。   但医生接下来的话,又把我的心给提起来了。   他说秦少蓉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稍有不慎、就熬不过去。   我抹泪之时,正好瞥见、诸葛婉云眼里划过一抹狠厉。   “疯道长,得派人保护好少蓉。”我扯着疯道人的衣摆,颤声道。   我担心诸葛婉云会趁秦少蓉醒来之前,再对她下手、以免她说出真相。   疯道人颔首,没多说啥,刚才秦峰只担心女儿的安危,来不及过问原因。   眼下,秦峰急着把人送去镇上的医院,经过我身边时,吩咐底下的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因为刚到的时候,秦峰只听到诸葛婉云的话,却没听清后面其他人说了啥。   所以,秦峰下意识认定我是凶手,看我的目光、似要把我碎尸万段般。   我骇住了,任由秦峰两个徒弟一左一右、押着我下山。   秦少轩急跟着去医院了,根本顾不上我。   倒是疯道人,交代押着我的人、不得伤我。   ******   我被关在旅馆的地窖里,一关就是两天。   好像所有人都把我遗忘了一样,没有人给我送食物和水。   我又渴又饿,这里很冷、很潮湿,还有老鼠,时不时从我脚边爬窜过。   以前,我最怕老鼠,现在却麻木了,满脑子都是秦少蓉倒在血泊的模样。   秦少蓉咋样了?这小镇的医疗条件很差,她能不能熬过来?   楼湛天呢?为啥他去了山顶之后,就没再回来?还有爷爷…………   我想了很多,越想、脑子越乱,就在我快昏厥时,地窖的门被打开了。   来人身材挺拔,背着外面的月光、面向着我。   “秦、秦大哥?”我视线有些模糊,看了好久,才认出是秦少轩。   “小丫头,对不起。我现在来晚了。”秦少轩快步走向我。   在他扶起我时,我急问,“少蓉咋样了?她没事吧?”   提起秦少蓉,秦少轩不吭声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源自他身上的悲痛之感。   难道秦少蓉不行了?我的心瞬间凉透了,“秦大哥,你咋不说话?求你告诉我、少蓉是不是——”   我咋都说不出‘死’字,紧紧地盯着秦少轩。   他摇头,悲叹道:“小丫头,少蓉的情况很不好。”   我恨得不行,咬牙道:“我要杀了诸葛婉云!”   “不急!”秦少轩眉眼间,显出一抹狠意。   我咬着唇,忍不住问,“秦大哥,你真的相信我?”   “要是不信你,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秦少轩道。   “你爸、还有其他人都认定我是凶手。”我感动于秦少轩的信任,想到其他人,心里又闷疼不已。   “我不会放过真正害少蓉的人!”秦少轩愤恨道。   他顿了一下,就要带我离开地窖,“小丫头,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啥地方?今晚不是下墓的时间吗?”我没忘了今晚墓口会自动开启。   “凌晨一点下墓,我们先去医院一趟。”秦少轩说道。   我浑身无力、软腿如灌铅一般,根本走不动。   被秦少轩扶着走出地窖,他有些愧疚道:“抱歉!这两天没机会过来看你。”   “没事!”我知道他是因为秦少蓉的情况不好,分不开身。   秦少轩肯相信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哪会怪他?   我们走到旅馆外面时,疯道人早等在这里了。   疯道人一看到我们,就着急道:“你们总算出来了,再不快点,要来不及了!”   在这里,跟宝贝们说声抱歉,昨晚这章一直被驳回,早上也是,改到现在。   我心情也是很奔溃、很着急。   因为要上班、我早早就起来码字、一有空就码,好不容易码出这么多字,却一直被驳回。   说再多都是我不对、大家想喷就喷吧,我受着。   另外,我新开了一个群,把原版发在群里,原版不是用蚯蚓解蛊。   想看的宝贝,可以加群,群号:540210643 第87章 原来是个圈套   我见疯道人这么着急,便问,“疯道长,你也要去医院吗?”   疯道人点头说是,又问我,“丫头,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又累又饿,但很怕下不了墓。   秦少轩看出我的为难,“师父,小丫头是饿坏了。”   他说来不及带我去吃饭了,好在他车上备有吃的,可以先垫垫肚子。   上了车,吃了东西、喝了水,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   “丫头,你的鬼夫去哪了?”疯道人突然问道。   我怔住了,疯道人一看就知道楼湛天不在小木牌。   鉴于上次他们师徒和楼湛天打斗的事,我下意识隐瞒他的行踪,“我不知道。”   “那只鬼不简单,依我看,他可能是一多百年前、横行阳间的恶鬼楼湛天。”疯道人皱眉道。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疯道人猜到楼湛天的身份了。   也是,连当初的龙老,只凭楼湛天的名字,都能猜出他的身份。   何况,是与他交过手的疯道人,疯道人可比龙老厉害多了。   “疯道长,你咋知道的?”我问,偷瞥着疯道人的神色。   “起初没想到,后来觉得楼湛天这名字耳熟。”疯道人说。   “能不能把他的事告诉我?”我一直很好奇楼湛天的事,眼下当然不能错过探知的机会。   疯道人想了一会,摇头,“我不怎么清楚。”   我以为疯道人不肯告诉我。就央求道:“你就告诉我吧。”   疯道人只好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他也是听他师父说的。   他今年七十多岁,幼时拜他师父为师时,他师父已是古稀之年。   以他师父的年纪来算,恰恰生活在楼湛天横行阳间的年代。   作为当时的玄门大拿,他师父也参与过围剿楼湛天的活动。   当时楼湛天为害阳间,不知何故、一连挑灭了好几个门派。   总之,楼湛天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说他是恶鬼,并不是按鬼的等级叫的。   楼湛天修为深不可测,深到无人窥探出,都说可能超越了等级最高的鬼王。   不知是谁先叫他恶鬼的,久而久之,恶鬼成了他的别称。   我听了,心里乱成一团,原来以前的楼湛比我想象中厉害。   在牛头山的梦境里,他却轻易地被季箐筠刺伤、并封印,应该是他自愿的。   我不禁想,要是楼湛天恢复当年的修为,整个玄门、是不是没人奈何得了他?   这么一想,我又很担心,如果楼湛天的身份泄露出去。会不会再度引发玄门中人围杀?   反正楼湛天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能叫他改名就好了。   疯道人把我的纠结看在眼里,“如今听过他事迹的人寥寥无几,只要他不为非作歹,就不会出问题。”   刚才疯道人没提起过季箐筠,我忍不住问,“疯道长,你知道季箐筠吗?”   “那可是当年的玄门第一高手,啧啧!身为女人,道行强过所有男人,很了起啊!”   疯道人幼时经常听他师父说起季箐筠的事迹。因此,说起季箐筠,他言语间尽是钦佩。   为啥我心里怪不舒服的?听起来,除去敌对的关系,在实力上,季箐筠和楼湛天非常匹配。   疯道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据说,当年楼湛天和季箐筠——”   “师父,一百多年前的事和小丫头不相干。”秦少轩打断疯道人的话。   他不赞同我知道太多关于楼湛天和季箐筠的往事,大概是怕我伤心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医院楼下,这是小镇唯一的医院,条件不是很好。   秦家动用了关系,让自家的医生主治秦少蓉、还调请了名医赶来。   要不是秦少蓉的情况不宜移动,秦家父子肯定会把她转到条件最好的医院。   不过,小镇的人大都不富裕,除非生了很重的病,不然,都不会住院。   所以,医院有很多空病房,秦家包下了整个三楼的住院部。   今晚墓口会大开,玄门、所有人都聚在归云山下开会、商量下墓事宜。   秦峰是秦家的家主、自然也去了,只留了一部分人在医院。   上了三楼,我没看到一个人影,很疑惑,“秦大哥,不是说有留人保护少蓉吗?”   秦少轩摇头不语,又走了一段路,我才看到通道上歪七歪八地倒了几个人,看服饰是秦家的弟子。   我心里一慌,生怕秦少蓉有事,焦急道:“秦大哥,快看看少蓉!”   话语刚落,秦少轩和疯道人已疾步冲进最后一间病房。   秦少轩一脚把门踹开,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拿长刀、狠狠地朝躺在床上的秦少蓉砍去。   距离得太远,要阻止已来不及了,秦少轩手腕一翻,一玫五帝铜钱、随着疾念的咒语,直射向黑衣人。   五帝铜钱精准地射中黑衣人头部,并轰地一声、冒出蓝色火焰,瞬间把黑衣人烧个精光。   我看着残留在地上的灰烬,有些震惊,“是纸人?”   秦少轩点了下头,看向疯道人,“师父,我们料错了。”   “她倒是狡猾,施术弄了个假人。”疯道人说着,在地上捏了一点灰烬。   他们都认定诸葛婉云是伤秦少蓉的凶手,因秦少蓉未醒、不能出言指认她。   料想,诸葛婉云肯定会趁秦家人去归云山时,对秦少蓉下手。   她行事谨慎,很多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秦少轩他们以为她亲自前来,便布下陷阱,等她来跳。   没想到。诸葛婉云没有来,而是施以阴阳术、把阴气灌入纸人身上,驱纸人来刺杀秦少蓉。   “她不怕你们通过阴阳术,查到她身上吗?”我不信诸葛婉云会给自己留下把柄。   “这种把阴气灌在纸人上的术法,目前还没见人用过。”   经秦少轩一说,我想,诸葛婉云应该是仗着没人这样驱用纸人,也以为秦少轩去了归云山,才敢使用阴阳术。   “今晚捉不到她,是不是得等少蓉醒了?”我忧心道。   只要秦少蓉一日不醒,诸葛婉云就会想尽办法灭她的口。   “那倒不必。诸葛婉云是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好事。”疯道人拿了一张普通的黄符包了一些灰烬,交代秦少轩收好。   “少蓉啥时候会醒啊?”我走到病床前,想看看秦少蓉。   当我看清躺在床上的人后,惊得瞪大了眼。   这哪是秦少蓉啊?分明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   他睁开眼睛,急忙下床,向秦少轩和疯道人行礼。   “少蓉在哪个病房,让我看看她吧?”我请求道。   秦少轩看了腕上的手表一眼,摇头道:“我们先去归云山,回来再带你去看她。”   听秦少轩略急的语气,时间应该不多了,难怪来的时候,那么赶。   “少轩会和玄门的人一起,你跟我另走一路。”疯道人跟我说。   他不想和玄门那些人一起下墓,秦少轩却不得不和自己家族的人在一起,师徒两人只得分头行事。   我反倒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我不用和秦家的人碰在一起。   说真的,一想起那天秦峰瞪我的眼神,我就觉得害怕。   出了病房,原本倒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秦少轩交代了他们几句,便和我们下了楼。   既然分开行事,我和疯道人就没坐秦少轩的车。   “丫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神行步。”疯道人拉着我、口中疾念了一句晦涩的咒语。   下一刻,疯道人的双脚如装了风火轮一样,跑起来疾快。   被疯道人的步伐太快了,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跑的。   好几次,我都撞倒了行人,吓得我脸色惨白、不断地尖叫。   “丫头,不想引起玄门那些人的注意,就别叫了。”疯道人大声道。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变得很古怪,我有些听不清。   我除了害怕,没有别的感觉,事后,才知道疯道人使的是神行术。   当年,他和爷爷交好,一起研究出来的。   我们走的是另一条道,通往归云山的另一面。   到山下的时候,正是鬼吼声响起的之际,聚在山上的鬼魂、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   我隐隐听到一些说话声,看来那些人都上山了。   上山的时。疯道人对我说,“等会让他们先下墓。”   “好,不知爷爷咋样了。”我担忧不已。   疯道人掐算了一下,才道:“放心,他还活着。”   我心里略安,抬目看了下四周,一道道鬼魂穿梭在一座座墓之间。   鬼气混着阴气,渗入我衣服里,令我通体发寒,好在有疯道人在、没有鬼敢靠近我们。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我来不及喘口气。就被疯道人拉着、躲到一座墓后面。   “别说话!”疯道人低声道。   我偷偷往外望去,见以秦峰为首的人,都站在一座修得最气派、最大的墓前面。   众人一起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疯道人说是护身静心咒。   因为墓口一开,会有大量的鬼气往外冒,鬼气一下子涌出太多、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必须念咒护身。   终于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墓口缓缓开启,一波黑气随着涌了出来。   等黑气散去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只厉鬼飞扑出来。   这些鬼全都脑袋碎裂的样子,男女老幼。不一而同。   我猜它们生前应该都是殉葬的,给重物打碎了脑壳,死在了墓穴地宫里的。   它们阴魂不散,经过多年,大多成了厉鬼。   还没下墓就有这么多厉鬼,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嘿嘿,让他们把鬼灭了,我也不用浪费力气。”疯道人笑得很奸诈。   我还不知道他有这一面,不过,坐收渔翁之利倒是不错。   再一看,来的玄门中人大多很厉害。很快就把堵在墓口的鬼全灭了。   他们全下去之后,疯道人说了一声‘走’,我赶紧跟在他后面。   一下了墓,我就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阴气,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进入墓穴中的甬道很宽敞,但上下的阶梯非常陡峭,几乎是九十度的斜坡,非常难走。   墓穴口距离墓底、估计有五米多的距离,我走得非常艰难,疯道人却脚步轻盈,如同一只松鼠般,几个跳跃、就到了墓底。   “要小心些,这里处处都是机关。”疯道人回头提醒我。   “嗯。”我应了一声,却被一股熟悉的感觉包围着。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曾来过这里一样,这种熟悉之感、令我恐慌,我不敢告诉疯道人。   墓底和外界隔绝,氧气缺乏,目前仅有的这么一点的氧气,还是开墓之后涌进来的。   我下了墓底后,只觉得胸前一闷,呼吸变很困难,眼前有些发黑。   疯道人说,“对了,忘了一件事。”   我奇怪道:“疯道长,啥事?”   疯道人从他的布包里、翻出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化阴粉,洒在身上,可以除湿气,墓穴下面与世隔绝,湿气很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一身的痨病。”   疯道人说着,把粉末撒在我身上,然后。我们继续走。   密集、而分岔的通道四通八达,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地上落有不少、新踩上去的脚印,肯定是玄门的人留下的。   从脚印的走向来看,他们分了组,分别往不同的通道走去。   也就是说,不管我和疯道人往哪条通道走,都会碰上玄门的人。   “疯道长,你能不能算一下,我爷爷在哪个位置?”我问疯道长。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我转头一看,见他老眼大睁,露出一副非常震惊的表情。   疯道人这样子,让我很不安,“疯道长,你咋了?”   “百锁固魂阵,难怪、难怪了!”疯道人依旧很震惊,连叹不止。   “什么难怪?”我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这墓里有啥玄机?   “这无数的通道对应的,是百舸争流之势,到一定的年限、就能逆转天机,说明墓主赵隆渊野心不小,妄想死而肉身不腐、再度重生。”   疯道人说着,顿了下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没打断他的思绪,等了一会,他又继续说,“这个年限不定,得要有鬼气森重的阴物镇墓、再遇到合适的契机,才能真正的逆转天机。”   疯道人还说在很多年以前,一定有人下过墓,破坏了这个百舸争流阵,并篡改成百锁固魂阵,把这墓里的鬼魂都困在这里。   连同赵隆渊的鬼魂都无法离开这里。难怪他这次被惊醒之后,一直在墓里鬼吼,而没有破墓而出。   “有人篡改成百锁固魂阵?”我心里狠抽了一下,微微发疼。   “是啊,镇墓的应该就是鬼棺了,不知道当年改阵的人怎么不把鬼棺拿走?”疯道人不解道。   “吼吼……………”   我正要说啥,突然从墓穴的最深处,遥遥地传来了绝望的吼叫。   那股不甘之意、直刺我的心里,是楼湛天的声音!   我瞬时大惊,楼湛天遇到啥事了?为啥会发出这样绝望的吼声?   “疯道长,是湛天。”我说完,甩开疯道长的手、往正中那条通道跑。   还没跑出几步,我就被疯道长拉住了,“丫头,回来!”   这时,整个墓穴发生一阵剧烈地晃动,我差点都站不稳了,幸好疯道人扶住了我。   没过多久,终于回归平静了,浓重的血腥味,通过阴湿的空气,从各个通道里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群长着人头的血色蝙蝠、从我们面前飞过。   这些蝙蝠上的人头、面向着我和疯道人,暴瞪着眼睛、死盯着我们。   “可恶!他们惊动了血蝙蝠!”疯道人咒骂了一声。   他抽出挂在身上的铜钱剑,奋力挥砍着血蝙蝠。   我也不废话,拿出爷爷留给我的桃木刀,配合着驱邪咒、砍血蝙蝠。   砍了一会,我发现血蝙蝠没有我想象中厉害。   以前听爷爷说过,很多年份久远的墓里,会因阴气过重、由部分阴气化成鬼蝙蝠。   鬼蝙蝠很爱吃鬼魂,除去厉害些的鬼,那些实力低弱的鬼魂、会被鬼蝙蝠吃了,从而变异成长着人头的血蝙蝠。   血光蝙蝠是群居的,若不被人惊动,是不会出动、攻击人的。   我们刚下墓没多久,就碰上了,我觉得那些玄门中人好坑。   “差点忘了,血蝙蝠怕火和光。”疯道人砍到一半,突然道。   他说完,拿出数张烈火符,我知道烈火符燃起的火焰、可以焚烧鬼邪。   血蝙蝠由阴气所化、又吞食了鬼魂,肯定也怕烈火符。   只见疯道人抬手一扬,把烈火符全撒向血蝙蝠,并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轰地数声,爆出数道火光,血蝙蝠遇火则怕、如同丧失了战斗力一般,争先恐后地窜回各条通道。   血蝙蝠逃命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符火的烧窜,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它们全被符火烧成灰烬。   “好、好厉害。”我惊叹道。   我一直以为烈火符的等级比较低,用起来、效果应该不咋样。   没想到,疯道人光凭几张烈火符,就瞬间消灭了这么多血蝙蝠。   疯道人被我一夸,也有些得意。“丫头,得学着点。”   我连连点头,猜想符纸发挥出的效果,应该是以使用者本身的道行有关。   见疯道人站着、继续往前走的意思,我催促道:“咱们继续走吧。”   我好想快点见到爷爷和楼湛天,不想再耗下去了。   可疯道长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似愧疚、似不忍。   我顿觉不妙,下意识地往后退,紧张地盯着疯道人,“你、你咋啦?”   “丫头。”疯道人喊了我一声,逼近我一步。   “疯道长。你、你想干啥?”我眼睛有些酸。   我不愿把疯道长往坏处想,可他这模样,真让我感到害怕。   “丫头,对不住了,得借用一下你的血。”疯道人说完,倏地逼近我。   我转身要跑、但哪里跑得过疯道人?一下子、就被他擒住了手腕。   “死疯道人、死老头,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的双手、被疯道人反剪到背后,任凭我咋挣扎都没用。   疯道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制住我的同时,又空出一只手,收回铜钱剑、改拿出一把短刀。   我惊恐万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疯道人,你和秦少轩骗我来的?我爷爷没困在墓里?”   “丫头,你很聪明,不过,你误会少轩了,他并不知道我的计划。”   疯道人也没打算隐瞒我,把他所想做的事、全告诉我。   原来,他和秦少轩确实看到一个戴着面具、外形很像爷爷的人。   墓室坍塌的时候,秦少轩刚好被疯道人派去办事了。   疯道人想到可以九阴之血引出鬼棺,便心生一计。   他骗秦少轩说那个很像爷爷的人、是第一批下墓的,也困死在墓里。   秦少轩便写信通知我,也是疯道人让秦少轩把我放出地窖,由他单独带我上山。   说起来,秦少轩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疯道人的计划。   疯道人下墓时,给我撒的并不是什么化阴粉,是一种能遮盖九阴之血气味的、‘遮阴粉’。   这种遮阴粉能瞒过玄门中人、却不影响引出鬼棺。   “疯道人,你咋这么卑鄙?”我听完,忍不住哭了。   亏我一直觉得疯道人是好人,来这里之前,也很相信他。   结果,他却布下这样的圈套、等我来跳。   “丫头。你知道我们袁家为何被灭吗?”疯道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等我开口,他自顾自道:“和鬼棺有关,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鬼棺,否则,死不瞑目啊!”   我啥话都说不出来,疯道人执着于家仇,人一旦被仇恨左右、很容易做出有违理智、道德的事。   就算疯道人现在要杀我、也不奇怪,可我好想爷爷、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丫头别怕,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一点血。”   疯道人说着,把短刀插入我肩头,血顿时如注般、汩汨出。   我疼得直吸气,不敢再挣扎了,随着血的流涌,一波波强悍的鬼气、从各条通道中狂涌过来。   疯道人见状,大喜,“九阴之血果然能牵引出鬼棺!”   鬼气源源环绕在我伤口上,冻得我浑身发疼,意识渐渐不清。   “丫头,等下还得需要你帮忙。”疯道人说道。   他把我整个人扛在肩头,直往其中一条通道狂奔。   恰巧,迎面跑来一个人,正是秦少轩。   他见疯道人把几乎要昏厥的我、扛在肩头上,顿然大惊,“师父,小丫头怎么了?”   宝贝们,今天让我缓口气,只更六千字。   然而,从明天到月底,由日更八千字改为九千字。   更新时间也改为零点,我知道改来改去,大家也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改了。 第88章 幻象中的男女   “丫头没事,你去忙你的。”疯道人说完,就要绕开秦少轩、继续往里面跑。   秦少轩发现我肩头插了一把短刀、还在不断地流血。   他脸色大变,急步冲过来、拦住了疯道人,“师父,你对小丫头做了什么?”   秦少轩的反应、让我抱有一丝希望,开口向他求救,“秦、秦大哥救救我——”   疯道人打断我的话,“为师做事,哪轮得到你来管?”   他神色骤冷,头一次在秦少轩面前摆出师父的架子。   疯道人这样,连秦少轩都觉得陌生,“师父,你想利用小丫头做什么?”   见疯道人拧眉不语,秦少轩继续说,“不管你想做什么,小丫头是无辜的,你放了她。”   “不行!事到如今,我岂能轻易收手?”疯道人冷声道。   秦少轩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疯道人利用了。   他和疯道人身上都带了、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符纸。   只要离得不远,一旦对方动用术法,就能感应到。   他和秦家等人进了通道深处,突然感应到疯道人使用烈火符,便找借口、独自过来探看。   秦少轩失望地看着疯道人,“师父,你也想要鬼棺,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来凑热闹的?”   “少轩,我做这一切是有苦衷的。”疯道人不自在地别过头。   “不管师父有何苦衷,都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秦少轩说着,要从疯道人肩上夺下我。   “你让开!我不会杀她的。”疯道人疾疾躲开,让秦少轩落了个空。   “师父,你要鬼棺,我可以帮你。请你放了小丫头。”秦少轩痛心道。   师徒俩竟在通道上抢夺我,而且,还大打出手。   听着疯道人直骂秦少轩大逆不道,我因失血过多,意识渐失……………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如一道魂魄般、漂浮在墓穴里。   前面似有打斗声,还有人在说话,我仔细一听,发现竟有楼湛天的声音。   另一道女声,我曾听过,是季箐筠的声音。   咋回事?我记得自己被疯道人捉了,怎么会变成魂体、还多了季箐筠的存在?   我下意识、顺着发声源飘去,没多久,就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穿梭在通道之中。   他们正是楼湛天和季箐筠,我来不及震惊他们咋会在一起。   就见他们在追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   那老头手里好像拿着一只?色盒子,他每跑过一处,都会按一下通道壁上的凸起之物。   然后,漫天的羽箭凭空出现,直冲楼湛天他们射去。   那锋芒的箭尖呈倒钩状,闪着?色的寒芒,像淬了毒。   即便我没有靠近,也被铺天盖地的箭雨骇得头皮发?。   在密集的破空声中。他们拔出桃木剑、动作又快又准地斩下一支支利箭。   他们配合得相当?契,一点都不像在牛头山梦境里那样敌对。   我还想起一个问题,楼湛天是鬼,咋可以用桃木剑当武器?   难道这时的楼湛天没死?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亲密无间,很难想象他们后来会反目成仇。   墓里布满了机关陷阱,但我和疯道人下墓时,除了血蝙蝠,还没遇到过。   说明机关早在很多年前被破坏了,破机关的人、正是楼湛天他们。   我看了一会,发现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象,也知道他们是来蹚墓的。   爷爷说过。盗墓贼们凿开墓穴取走财宝后,往往惊动了地下的鬼怪。   这些鬼怪很有可能现世害人,久而久之,便有一些极富正义感的玄门中人,来把积怨厉鬼除掉,这样的行为,叫做蹚墓、也叫蹚阴。   我跟着楼湛天他们,进入一间墓室的中心地带。   这里摆放着一方硕大的棺椁,看得出棺椁的架构很不简单。   那老头紧抱着?盒子,死死瞪楼湛天他们。   我才看清那?盒子正是鬼棺,双方局势紧张,仿佛一触即发。   不用说,老头肯定是赵隆渊的鬼魂了,他脸色青白、双目赤红,浑身冒着腾腾鬼气。   楼湛天和季箐筠对视一眼,齐齐对赵隆渊动手。   他们的术法很厉害,其中的?契,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赵隆渊生前是道士,又死了很久,修为已达到了鬼王级别。   但还是不敌他们二人联手,很快,鬼棺被楼湛天夺走了。   赵隆渊非常狡猾,他掌握了开启鬼棺的咒语,在鬼棺落在楼湛天手里时,他骤疾念出咒语。   突然,轰地一声,鬼棺大开,?盒里涌现出强悍的鬼气。   这鬼气和平常的鬼气不同,带有一种可怕的攻击性。   饶是楼湛天和季箐筠的道行再高,也是个人,承受不住鬼气的轰击。   楼湛天护住季箐筠,他自己则被鬼气轰出墓外。   “湛天!”季箐筠大惊,顾不得赵隆渊,疾跑向楼湛天。   开启鬼棺很耗损修为,赵隆渊不敢恋战,从捡起楼湛天松手、掉在地上的鬼棺后,化成一道?影闪进棺椁里。   楼湛天受了重伤,并吸进了大量的鬼气,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现在还是人,季箐筠看起来比和牛头梦境里小了几岁。   也就是说,楼湛天成鬼没多久,就厉害得没边了。   该不会和这次吸入鬼棺的鬼气有关?如果是的话,那么楼湛天要找鬼棺……………   不容我多想,就看到季箐筠放下楼湛天,她用尽方法、都无法把赵隆渊从棺椁里逼出来。   棺椁是赵隆渊生前特制的,布下难解的禁术,季箐筠也无法破解。   无奈,她只好扶着楼湛天走出墓室,不知道楼湛天是不是因此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里被浓浓的悲痛悲痛填满。   然而,画面倏地一转,变成季箐筠孤身前来。   这时的她,不过年近三十,却满脸沧桑。   气质比起在牛头山时,多了孤冷之感。散发出的修为气息、深不可测。   显然,眼下的画面、距离封印楼湛天,已过了几年。   季箐筠的道行高了不少,等等!她手里咋拿着一只鬼棺?   她把鬼棺放在赵隆渊的棺椁上,将一把桃木剑也插在上面,自语道:“我好不容易制成鬼棺赝品,现以物换物……………”   从季箐筠的话里,我知道她手里的鬼棺是假的。   她依旧没能打开棺椁,就自创出了‘以物易物’之法。   在她的施法下,鬼棺赝品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融入棺椁里。   季箐筠口中疾念着我不懂、又有些熟悉的咒语。   她额上冷汗直冒,过了很快。才看到真正的鬼棺浮出棺椁表面。   拿到鬼棺后,季箐筠布下了百锁固魂阵,没拔出桃木剑。   不知怎的,我居然知道鬼棺赝品是控阵之物,一旦被毁,不仅整座墓、整座归云山都会坍塌。   拔出插在棺椁上的桃木剑,则能唤醒赵隆渊。   可爷爷和疯道人他们不知道啊,我很怕他们发现鬼棺是假的、一气之下,会毁掉。   我也想不通,季箐筠把鬼棺拿到哪里去了,竟没被人发现。   楼湛天明明来过这里,之前还骗我说、他生前没听说过赵隆渊得到鬼棺。   爷爷是收到玄门中人赶来归云山的消息、才来归云山的。   当时,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楼湛天分明没告诉爷爷实话。   楼湛天摆明是、想利用爷爷拿到鬼棺,因为他不知道真的鬼棺被季箐筠换走了。   就在我越想越气之时,蓦地响起一阵狂暴的吼声。   一道白光自我眼前划过,我脑子顿时发晕、肩头疼得要裂开一样。   我猛地睁开眼,却见自己躺在一间塌了一大半的墓室里。   不远处,还有打斗声,我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爷爷和疯道人在争夺鬼棺,秦少轩在一旁劝阻他们。   楼湛天则和我在幻象中看到的赵隆渊、打在一起。   赵隆渊好像知道鬼棺是假的,注意力只在楼湛天身上、缠得楼湛天无法分身去夺鬼棺。   他的修为,似乎比我在幻象中看到的要高。   如今的楼湛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已受了重伤。   令我震惊的是,楼湛天心口穿着一条长长的、散发着鬼气的?色链子。   每只鬼都有特属于自己的武器,那鬼链肯定是赵隆渊的武器了。   被鬼链穿胸、魂体会严重受损,这种穿透魂体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难怪之前会听到他发出几近绝望的吼声,见他伤成这样,我心莫名的疼痛。   这时,秦少轩挡到爷爷和疯道人当中。竟被他们震飞出去。   他们为了鬼棺,打得你死我活,已经顾不得昔日情谊了。   “爷爷、疯道人,鬼棺是假的,你们别打了!”我急声大喊。   许久没见爷爷,他消瘦了不少,精神似乎也很差。   我怕他打不过疯道人,只能告诉他们鬼棺是假的。   “阿音,你先离开这里!”爷爷见我醒了,对我大声道。   他说话间、也没有停止抢鬼棺,明显不相信鬼棺是假的。   我急得不行。“爷爷,鬼棺真的是假的,抢了也没用。”   赵隆渊甩开已经受伤的楼湛天,直往我扑来。   我来不及闪躲,一下子,就被赵隆渊擒住了。   赵隆渊并没有像别的鬼、一样掐住我的脖子。   他尖长的指甲掐入我受伤的肩头,凶戾地暴吼着,“是你布下百锁固魂阵的,我杀了你!”   赵隆渊把我当成季箐筠了,原来他当时拿着鬼棺躲进棺椁后,陷入沉眠中。   季箐筠再踏足这里的时候。他正巧醒了。   他还来不及破棺而出,就被季箐筠以桃木剑封棺、并布下百锁固魂阵。   所以,赵隆渊最恨的就是季箐筠,自然狠不得弄死、长得像季箐筠的我。   “放开她!”楼湛天拖着长长的鬼链、哑声大吼。   “想让我放了她?可以!把你的修为全渡给我?再让她破解百锁固魂阵!”赵隆渊阴声道。   楼湛天想也不想、就咬牙道:“不可能!”   “那我就先杀了她,再吸食你的修为!”赵隆渊说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的鬼爪有毒,全深入我伤口、令我的伤口瞬间发?。   我疼得直抽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令我寒心的是、爷爷只匆匆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放弃夺鬼棺。   “你敢杀她,我要你魂飞魄散!”楼湛天狠声道。   他说着,浑身迸发出强烈的戾气。双眼红得泣血。   楼湛天暴走了!这是我第一反应,只见他猛力把鬼链、从心口拔出。   “不要啊!”我惊骇欲绝,要知道强行拔出鬼链,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随着鬼链的拔出,楼湛天的魂体、如同充血般。   他鬼力强涨到极限,如一道闪电般,闪至赵隆渊面前。   我没看清楼湛天咋出手的,下一瞬,我已经落入他怀里。   “躲远点!”楼湛天把我推开,疾身而上、与赵隆渊缠打在一起。   看着他们打得难分难舍,我却无力阻止。   我知道鬼在危难之时。可以把鬼力提到极限,一个不慎,魂体会爆破、至魂飞魄散。   在我被赵隆渊擒住之前,楼湛天一直小心应对,现在,为了救我…………   不行!我不能让楼湛天魂体爆破,可要我怎么帮他?   爷爷给我的桃木刀不见了,我目光四扫,看到离棺椁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具烂得白骨毕现的尸体。   尸体的手上握着一把桃木剑,那是季箐筠的。   看来那应该是盗墓贼的尸体,他见桃木剑不错、就想拔出来,结果,却唤醒了赵隆渊。   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撑着身体向棺椁的方向爬去。   秦少轩看到我这样,急忙过来扶住我,“小丫头,别动!”   “秦大哥,爷爷他们不停手,湛天也有危险,该咋办啊?”我泣不成声。   秦少轩也伤得不轻,他摇头,抹去沾在嘴上的血。   顿了一下,他才问我,“你刚才说鬼棺是假的?”   我用力点头,“是假的,你有啥办法?”   秦少轩不知道毁掉鬼棺赝品的后果,说道:“那就毁掉它!”   “不行,整座归云山都会坍塌的。”我说完,想推开他。   直觉告诉我,那把桃木剑能封住棺椁,肯定能对赵隆渊造成巨大的损伤。   “你要做什么?”秦少轩不解我为啥一直往棺椁的方向爬。   “帮我把桃木剑拿来!”我指着那把桃木剑道。   秦少轩虽然疑惑,还是帮我拿了桃木剑。   桃木剑一到我手里,竟隐隐闪着淡青色的光芒。   莫名的熟悉。让我感动得眼泪直流,我抬手抚上剑身。   我的手染满了血,血一沾到桃木剑,桃木剑上的青光大盛。   一股温和、却有劲的力量,自桃木剑传递到我身上。   我瞬间又回到了体力强盛之时,肩上的伤口也不疼了、鬼毒渐散。   秦少轩看在眼里,也震惊了,“小丫头,你?”   我摇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楼湛天打斗间,发现我拿了季箐筠的桃木剑。   “用剑,刺他的鬼穴!”楼湛天大喊道。   他奋力制住赵隆渊,让赵隆渊的眉心鬼穴对着我。   我只迟疑了几秒,就提剑刺向赵隆渊,此刻的我,多了刚才那股力量,手变得不受控制。   桃木剑精准地刺向赵隆渊,他脸上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在桃木剑刺中赵隆渊之际,他仰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赵隆渊的嘴张得极大、开裂到了耳根,嘴里好像有啥东西、要喷射出来一样。   “快闪开!”楼湛天松开赵隆源,及时把我拉开了。   赵隆渊嘴里倏地射出一道?色疾光,击中了、刚被疯道人抢在手里的鬼棺。   鬼棺轰地一声爆炸开了,瞬时山摇地动,墓室里的沙石滚滚狂卷。   整间墓室裹上浓重灰尘,迷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耳边尽是轰隆隆地巨响,归云山要塌了。   我被楼湛天抱在怀里,最担心的是爷爷,“爷爷、爷爷……………”   “双手握剑,跟着我念。”楼湛天抓着我的手,让我握紧桃木剑。   “神道借法,逆天转机,空间瞬移……………”   我脑子空空的。不由自主地跟着楼湛天疾念着咒语。   只觉得从桃木剑上涌出无数青光、把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包括不知咋被困在其他通道的玄门中人。   我眼前一?,啥感觉都没有,下一刻,已经离开归云山了。   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天蒙蒙亮,没想到在归云山待了近一夜。   我没看到爷爷,身边只有楼湛天、还有季箐筠的桃木剑。   “湛天、湛天,这是哪里?”我着急地问道。   楼湛天的魂体微暗,不甚肯定道:“可能在归云山附近。”   “你咋样了?”他胸前的伤口虽不流血了,还是很吓人。   我身上注入桃木剑的力量后,肩上的伤倒是不疼了。   “先找个地方歇歇。”楼湛天说完,回到了小木牌。   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我知道回到小木牌更有利于他养伤。   至于我,在使出我不知名的术法后,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走路像踩在棉花般无力。   想到爷爷,我又担心又难过,忍不住问,“湛天,不知爷爷咋样了?”   “瞬移术会让他安全离开归云山的。”楼湛天道。   听到爷爷没事,我松了口气。虽然我很气爷爷只顾着抢鬼棺,但我一点都不想他有事。   “原来那个叫瞬移术啊,为啥我能用?”   我从来都不知道桃木剑、竟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肯定不是光凭着楼湛天教我的几句咒语,我就能把所有人瞬间带离归云山。   楼湛天沉?了许久,才告诉我,“青云剑里有一魂,能借以相应的咒语驱用它。”   他说,瞬移术除了会把施术者转移到安全地方,连附近的人都会被移走。   而且,这些人会随机分落在四处,不会聚在一个地方。   “原来叫青云剑。”季箐筠、青云剑,我?念道。   经楼湛天一说,我才想起,爷爷一本、记载了各类法器的书里,提过万物皆有灵,法器也不例外。   一件法器用久了,会随着主人的道行越高、生出器魂、并逐渐增加各种技能。   不过,法器生出器魂的几率微乎其微,可以说是百年难遇。   季箐筠好厉害,连她用过的法器都不一般,我暗道。   按说生了器魂的法器会认主的,可我咋能驱用季箐筠的剑、并吸收剑的力量?   我刚要问楼湛天。他就问,“你怎么知道鬼棺是假?”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是假的。”   我不想告诉他、我看到他和季箐筠在一起的幻象。   其实,我想不通,为啥我能看到那些幻象?   我也很想知道,我昏迷之后发生了啥事,疯道人是咋遇到爷爷他们的。   楼湛天没再问下去,我走了一会,我看到前面有个小村落。   我累得要死,现在看到有人烟,差点喜极而泣了。   “湛天。有村子!”我高兴道。   明明不长的路,我拖着如灌铅的双脚、走了好久,才走到村口。   这时候,村民们都还没起床,要去敲人家的门,我很忐忑。   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人家,可没好果子吃。   我看了一下,发现这村子里的房子都很破旧,一看就是个穷村。   最后,我随便选了一户人家,走到门口。有些紧张。   我没有叫陌生人门的经验,我也不知道该喊啥。   踌躇一下,我才抬手敲门,“?烦主人家开下门……………”   过了好久,才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不耐烦的抱怨声,“谁啊?大清早的,叫啥叫?”   吱!木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得土里土气、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   中年女看到我,吓了一大跳,直拍着心口道,“吓死我了,你找谁啊?”   她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毫不掩饰神色间的厌恶。   “大婶,我迷路了,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休息一下?”   秦家人把我关到地窖时、没有搜我的身,我身上的钱还在。   我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中年妇女。   不给点好处,没有人肯收留一个来路不明、而且身上有伤的人。   果然,中年妇女一看到红彤彤的钞票,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她毫不客气地把钱塞进口袋,嘴上却说:“小妹妹,我这个人最有善心了,不管是谁有困难,都会帮忙的。”   我跟着她进屋,见里面的摆饰、和外面不搭,明显好很多。   难道这家人很有钱,怕被人知道,就把屋子的外表、弄得很破旧?   中年妇人热情地招待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还让我管她叫王大婶。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好问。“王大婶,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能,当然能了!”王大婶痛快道,她说完,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王大婶一走,楼湛天就道:“今晚在这里留宿。”   “为啥要留宿?休息一下就走,不行吗?”我奇怪道。   “按我说的去做。”楼湛天语气不容置疑。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不满道:“我还有伤呢。”   这村子条件很差,我的伤口虽然不疼,也得赶紧医治才行。   “这户人家,有好东西!保准能治好你我的伤。”楼湛天低笑道。   弱弱地说字数不够,明天上午九点多再更一章。   灰常宝贝们的钻石,晚安了。 第89章 老槐树上的纸人   “是啥好东西?”我有些好奇,这家人能有啥好东西?就算有,也不可能给我们。   楼湛天没再说啥,王大婶很快就端了窝窝头和一碗稀粥过来。   她热情地招呼我,“小妹妹,快来吃、快来吃!”   稀粥稀得跟水似的,窝窝头好像有点馊,可我实在是太饿了,只能努力地往嘴里咽。   王大婶也不走,她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吃。   看得我很不好意思,递了一个窝窝头给她,“王大婶,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了,你吃、你吃。”王大婶连忙摆手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想在我身上占啥便宜?   像王大婶这种贪财势力的人。我们村子多得是。   说实话,我挺反感这种人的,一开始看到她厌恶的嘴脸,我还继续留下来,是因为我对这村子不熟,难保再敲下一户人家的门会有好脸色。   王大婶端这些给我吃,她家肯定会另做好的,我很心疼,一百块钱就换了这样的一碗稀粥、和几个馊窝窝头。   我心想着,王大婶就问。“小妹妹,你咋会一个人来这里?”   “我和爷爷出来探亲,遇到劫匪了。”我编了个借口。   不然,没法解释我受伤的事,可楼湛天要我留宿。要咋开口?   “哎哟!真是可怜呐,那你爷爷呢?”王大婶两手一拍,嚎了一声。   我没忍住,把吃进嘴里的稀粥喷了出来,直接喷到王大婶脸上。   王大婶有点懵,我急忙道歉,“王大婶,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愣了一会,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刚才说到哪了?”   “刚说到我爷爷哪去了。”我有些无语,斟酌了一下,继续说,“我和爷爷走失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王大婶抹了一把脸上的粥水,提议道:“这样啊,不如你先在我家住下,说不准你爷爷会找到我们村子来呢。”   我微怔,还想着咋开口要留下呢,她就主动让我留下,在打啥主意?   “答应她!”楼湛天道。   我很无奈,只好点头,“那谢谢王大婶了。”   “小妹妹,你要留下来,总得置办两身换洗的衣服吧。你看、有没有?”王大婶说着,搓了搓手指头,分明在跟我要钱。   我好想把粥碗砸到她头上,真不要脸!拿了我一百块,不给点好吃的。还好意思再跟我要钱。   忍了忍,我到底没发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给她,“?烦你了,王大婶。”   王大婶接过钱,笑得眉不见眼的,“嗳,说啥?不?烦呢?我这人最心善了。”   我简直听不下去了,用力啃了一口窝窝头,以掩饰郁闷的心情。   “你慢慢吃啊,我得去喂猪了。”王大婶说道。   在她转头之际,我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我拿出小木牌,不满道:“她分明不安好心,没就不怕我有事?”   “你不会有事的。”楼湛天语带保证。   我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问他、他咋会在墓里待那么久。   楼湛天说。他当日和我上归云山,察觉到鬼棺的散发出的鬼气。   他顺着鬼气、找到赵隆渊的墓,因为是魂体的关系,他可以直接进入墓里。   楼湛天很快就探到鬼棺的位置,也碰到了赵隆渊。   赵隆渊很难缠。二鬼打了两天两夜,都没能把对方消灭。   这次,若不是楼湛天把鬼力提到极限,也不可能除掉赵隆渊。   我心说,要是爷爷和疯道人不顾着抢夺鬼棺、和楼湛天联手。要除掉赵隆渊,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我对爷爷更加失望了,疯道人夺鬼棺可以理解,那他呢?千方百计想得到鬼棺。想做啥?   “爷爷和疯道人,咋会找到那个墓室去的?”我又问道。   因为我记得疯道人要用我的血、引出鬼棺来着。   “疯道人应该是靠你的九阴之血找到的。”楼湛天说。   原来我的血一经流出,就和鬼棺赝品散发出的鬼气、连接在一起,指引疯道人找到那间墓室。   至于爷爷,应该是自己找去的。我有些不解,鬼棺明明是假的,咋能散发出和真鬼棺一样的鬼气?   楼湛天幽声自语道:“她何时去布百锁固魂阵的,真鬼棺被她拿走了?”   我很想借这机会,问他、关于季箐筠的事,但没勇气。   过了一会,王大婶的家人,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王大婶可能和他们说了,他们非但不意外,而且,还很热情。   之后,王大婶不知打哪弄来两套宽大的旧衣服给我,说这里离镇上远、来不及去买,让我将就点。   我呕得要死,两套又旧又破的衣服。值一百块钱?   要真的在王大婶家住上两天,她肯定会和我算住宿费、伙食费啥的。   我刚这么想,王大婶就扯开大嗓门、喊她老公,“老王啊,小妹妹刚来咱们村子,你带她到处转转。”   “不用了,王大婶。”我累得要死,还转个屁?   再说,我也不是要在她家长住,没必要熟悉村子。   可架不住老王的热情,他一个劲地夸他们这里好山好水,到处看看、保准不吃亏。   这里比我们村子还差,能有啥好山好水?我暗暗嘀咕。   从他的话中,我知道这里果然在归云山附近,离小镇也不远。   在村子里转了一会。有村民看到我,竟问老王,“今年轮到你家出人,出的就是她?”   老王脸色略显不自在,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冲那人大嚷道:“你胡咧咧啥?总瞎说些有的、没的。”   可能是怕我起疑,老王又对我解释道,“小妹妹,你别听他胡说,他脑子有问题。”   我倒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并没点破,“知道了,王大叔。”   经刚才那人一嚷,引来了更多村民,他们冲着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今年是这个?真丑!”   “长得好丑,会不会被嫌弃?”   “就是,也不弄个好看一点的。”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楼湛天说老王家有好东西。   但他家好像要把我咋的,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们说我会不会被谁嫌弃?   直觉告诉我,那个‘谁’肯定不是人,这时,楼湛天说,“他们要把你祭给那玩意。”   啥玩意?我好奇得要命。碍于老王在场,又不好问楼湛天。   我们又走了一会,远远就看到一棵巨大的老槐树。   奇怪的是,老槐树上挂着许多纸人,那些纸人都是童女。做得很逼真。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问老王,“王大叔,为啥在树上挂纸人?”   老王神色一滞,很快又恢复笑容,“那些纸人啊,没啥,都是用来祈福的。”   “祈福?”我忍不住皱眉。   鬼才相信有人用纸人祈福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对呀!每个地方的风俗不同,我们村子每年有个祈福节,家家户户都要在老槐树上挂纸人。”   这个借口,老王说得顺溜,显然经常这么骗人。   我有些不安,抬眼间,突然看到从老槐树后面、探出一张脸。   明显是一张女人脸。她惊恐地冲着我大喊,“快走、别被他们骗了!”   宝贝们,下章今晚见了,么么哒。 第90章 祈福节的内幕   不等我反应过来,老王脸色大变,冲其他村民大喊,“快把她捉起来!”   那些村民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一拥而上,一下子就把那女人、从老槐树后面扯了出来。   有人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她衣不遮体、头发乱糟糟的。   她拼命地挣扎着,却紧紧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唔唔的闷声,显然,是在叫我快走。   我拉住老王,出声质问,“王大叔,你们为啥要捉她?”   “小妹妹,她是傻子,说话当不得真。”老王急忙解释。   他说,这女的他们村长的女儿,从小就是傻子,见到生人就说胡话。   我才不信,这里的村民言行古怪,倒是那女的正常些。   村民们对她又拉又拽,最后,把她当死猪一样、在地上拖着。   我心生不忍,急冲过去阻止,“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快放开她!”   有个村民冲老王、怒嚷道:“看好你家这个,别坏了大事。”   那句‘看好你家这个’,明显有深意,但我无暇计较。   我甩开老王欲来拉我的手,怒道:“就算她是傻子,你们也不能不把她当人看!”   老王又过来拉我,语气重了些,“小妹妹,多管闲事,对你没好处!”   楼湛天也开口了,“你太沉不住气了!”   我听得出楼湛天不满了,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多管闲事。   可对我心存善意的人少而又少,那女的都自身难保了。还好心提醒我,我咋能不管她?   “放心!她一时半会死不了,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楼湛天冷声道。   他之前还保证我不会有事,现在要我担心自己,让我有种受骗的感觉。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的,被村民拖走,心里有种浓浓地无力感。   老王似松了口气,对我说,“小妹妹,你可别听傻子乱说。”   我忍着怒火,说道:“我知道,只是觉得她可怜。”   “逛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了。”老王嘿嘿笑道。   我闷闷不乐地跟老王回去,到他家时,王大婶背对着我、不知在里屋忙乎啥。   想了想,我走过去看,“王大婶,你在干啥?”   王大婶没想到我会走过来,吓了一大跳,“没啥、没啥!”   她站了起来、用肥硕的身体去遮挡地上的东西。   不过,还是被我看到了,原来她在扎纸人。   纸人通阴,一般都是烧给死人用的,他们村子却把纸人挂在老槐树上。   要知道,槐树素鬼树之称,又挂了那么多纸人。咋想都觉得古怪。   “王大婶,王大叔说了,你们村子每年有个祈福节,家家户户都要在老槐树上挂纸人,是不是很热闹?”我故意问道。   “是啊,很热闹哩。”王大婶干笑着,目光有些闪烁。   “啥时候开始呢?”我紧盯着她,又问道。   王大婶大概觉得我一个小姑娘、没啥心机,还真的告诉我,“明天,不过仪式要到明晚——”   不等王大婶把话说完,站在不远处的老王就假咳了几声,“老娘们。你快去做饭,家里难得有客人,得多做几个好菜。”   “嗳!”王大婶应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情愿。   我猜她可能舍不得所谓的‘好菜’吧,不过,她和老王一比,头脑简单多了。   到了中午,王大婶准备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大鱼大肉。   我还纳闷她还真舍得,结果,还没上桌,就来了两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   他们都长得三大五粗的,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桩。   而且,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股阴煞之气。   记得爷爷说过,有一种人身上就会散发出阴煞之气,就是盗墓贼。   盗墓贼穿梭于各个墓里、又常年置身于潮湿的地下,难免会被煞气侵体、阴气染身。   另外,盗墓贼还有一个别称,叫地老鼠。   老鼠是跟盗墓贼最相似的一种动物,习性昼伏夜出。   二者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打洞,所以,许多地方,直接把盗墓贼叫做‘地老鼠’。   我突然想到,早上出去逛时,见到的村民大都上了年纪,没一个年轻的男人。   现在看到这两个男人,我隐隐明白是咋回事了。   刚好这时,楼湛天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村子的人都以盗墓为生。”   我吃惊不小,顿时明白了,这村子的老弱妇孺都守在村里,年轻男人都去盗墓。   一个村子出了这么多的盗墓贼,太可怕了!   难怪王大婶家的房子外面,看起来很破旧,和里面的摆饰格格不入。   恐怕村里其他人家也一样,不然,一村子都是富户,太引人注目、令人生疑了。   我分明是掉进贼窝了,村里的人这么多,一人一脚就能把我踩死了。   这两个男人是王大婶他们的儿子,大儿子名叫王大壮、小儿子叫王小壮。   他们还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闺女,叫王金花。   王大壮看到我、直皱眉头,“爸,这小丫头是打哪弄来的?”   “啥叫弄来?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老王说着、冲那男人使了个眼色。   偏偏王小壮,接口道:“长得太寒碜了,咋拿得出手?”   “都给老子闭嘴,吃饭!”老王被两个儿子气得半死。   这顿饭我吃得想呕血,我每夹一块肉,王大婶母女就用眼刀子割我一下。   王大婶还懂得掩饰,王金花都差点摔碗了,老王父子几个倒不甚在意。   我心说,他们家盗墓、赚了不少钱,这母女俩咋还这么抠?   好不容易熬到把饭吃完,王大婶就一个劲地叫我去休息。   我知道他们一家子肯定要商量啥,怕被我听到。   他们以没有多余的屋子为由、安排我暂住在王金花屋子,无非是让王金花想监视我。   想到还要在这里待到明晚,我就郁闷得不行。   我无聊地坐了一会,刚准备躺下时,王金花进屋了。   她走到炕前,粗鲁地推了我一下,“喂,丑丫头,快给我起来!”   “起来?那我睡哪?”我忍气道。   小小年纪这么没教养,我真想呼她一耳刮子。   “我睡炕、你睡地上。快点!”王金花颐指气使道。   楼湛天察觉到我要动怒了,便道:“别和这种人计较,明晚有她受的。”   听到王金花有可能会遭殃,我心气稍平,只好在地上打地铺。   王金花说了一句‘算你识相’,连鞋子都不脱,就直接爬到炕上去。   这一夜,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去了,我第二天起来时,发现王大婶行为很怪异。   我偷偷留意了下,发现她准备了一套纸嫁衣,和几套看起来、很喜庆的纸衣。   一个以盗墓为生的村子,每年都会弄个所谓的祈福节。还想把我祭献给谁?   我越来越好奇了,可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王家、乃至整个村子,都没啥动静。   也没人提起祈福节,害我纳闷不已,王大婶如昨晚一样,早早就催我回屋休息。   我刚进屋不久,楼湛天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小木牌。   没过多久,楼湛天就回来了,“等会,王金花会端茶给你喝。”   他说,茶里下了迷药、让我别喝,接下来的事,听他吩咐。   我当然说好,就算他没说,我也不可能喝王金花端的茶。   这两天,她对我的敌意显而易见,大概是认为我吃了她家的饭、又住在她屋子。   “湛天,你知不知祈福节是咋回事?”我问道。   楼湛天似乎知道,却不想说的样子,只淡淡道:“今晚自会知道。”   “等于没说嘛。”我嘀咕道。   过了一会,果然如楼湛天所说,王金花还真的端了茶进来。   大概是怕我起疑,王金花端了两杯,一杯她自己喝,一杯递给我,“喏,这是我家自制的山茶,你尝尝看。”   “谢谢。”我接过茶杯,客气地道了一声谢。   王金花见我捧着茶杯,迟迟不喝,催促道:“喝啊,你咋不喝?”   “我等会再喝。”我把茶杯放在炕桌上,有些愁。   楼湛天说听他安排,又没说要咋做,眼下王金花大有我不喝茶,就直接灌的架势。   “你是不是嫌弃我家的茶,所以不喝?”王金花瞪着我、眼睛似要喷火了。   “没有。”我摇头。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茶往她嘴里灌。   “没有,咋还不喝?”王金花说着,拿着茶杯逼近我。   她刚靠近我,手里的茶杯就化为灰烬、混着茶水、弄得她身上都湿了。   “这、这咋会这样——”王金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木牌就闪出一道疾光,直击中她头部。   王金花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把她扶到炕上。”楼湛天交代道。   我没说啥,依着他的话,把王金花扶到炕上。   楼湛天还让我和王金花躺在一起,我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等我们一同躺下的时候,楼湛天从小木牌里出来。   “我现在要对你们施障眼术……………”楼湛天道。   所谓障眼术。不同于鬼遮眼,能大范围地遮住人的眼睛、改变人所视之物。   障眼术,则在我和王金花脸上施法,让我们的容貌改变成对方的样子,迷惑住人眼。   实际上,我们的容貌没真正改变,楼湛天一施完法,我看到王金花变成我的样子,震惊不已。   我又在屋里、黄得有些模糊的镜子上照了照,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成了王金花的脸,不由感到厌恶。   楼湛天把我的反应看在眼里,淡声道:“把你们的衣服对换一下。”   “你别偷看。”我说完,急忙扒下自己和王金花的衣服。   我把两人的衣服对换过来。做好这一切后,门被敲响了。   “金花、金花……………”王大婶小声的叫着王金花的名字。   我急忙过去开门,王大婶看到我、并没有起疑。   她跟做贼似的、小声问我,“她昏了吗?”   “嗯。”我微不可闻的应道,不敢太大声,怕她听出我不是王金花。   毕竟,楼湛天的障眼术只能遮掩容貌,不能改变人的声音。   “那就好,快点给她换上嫁衣。”王大婶松了口气,递了我看到的那套、纸做的嫁衣给我。   然后,王大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才发现她身上也穿着纸衣。   我很诧异,原以为她只想给我穿上纸嫁衣。没想到她自己也穿上了。   “你这丫头,还愣着干啥?快点啊!”王大婶催促道。   她想指使王金花,殊不知,躺在炕上的才是真正的王金花。   我没吭声,照王大婶说的,又扒下王金花的衣服…………   在我帮王金花换纸嫁衣时,王大婶在我耳边叨唠,“金花啊,你今年十五岁了,有权知道祈福节的事了……………”   王大婶说,他们村子离归云山很近,自祖上开始就以盗墓为生。   但规定每家每户都不能让孩子知道,得等到孩子年满十五岁后。才有资格知道。   也就是说,在孩子十五岁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家的收入来源,每年的祈福节都被关在家里、不得参与。   王金花自然也不例外,她今年刚好满十五岁,王大婶才告诉她。   我一时忘了压低声音,忍不住问:“祈福节是咋回事?”   好在王大婶讲得入神,没发觉啥,继续说,“咱们村子每年都会在祈福节当晚,献出一个童女给槐树神……………”   盗墓不仅是一种违法的行为,更是一种有损阴德的做法。   需要承担的不仅是墓葬之中、那些阴气以及厉鬼游魂的伤害,还需要承担道德上的谴责和阴德上的损失。   所以,这个村子的人都十分相信鬼神,尽管槐树有鬼树之称,村民们还认为本村的老槐树里住有树神。   这个说法,不知从哪代开始的,反正全村的村民都如同一些古代人一般、对老槐树有着崇拜的原始信仰。   并且,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祈福节,由每家每户出一个童女,祭献给所谓的槐树神。   村民们一般都会到村外捉童女、或从人贩子购买。   有的家里闺女太多,也会拿自己的闺女顶上、或卖给别的村民。   在祈福节前昔,村民们会先在老槐树上挂满纸人童女。   而老槐树旁边一直都埋有一副巨大的石棺,开始祈福时,会把石棺从地里挖出来。   祈福的过程,则会把穿上纸嫁衣的童女活活勒死在老槐树下。   童女被勒死后,尸体会被丢进石棺里,随即,埋回地下。   村民们这么做,为的是祈求槐树庇护,以免他们在盗墓时、遇到邪事,更求个心理慰藉。   今年刚好轮到王家了,不知最近咋的,他们家总捉不到、也买不到童女。   恰巧,我就送上门了,虽然我的年纪比他们规定的童女要大上一些。   但看得出、我是处子之身,村长就勉强同意了。   我听完后,心里堵着一怒气,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里的村民咋得做出这样毫无人性的事?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多年累计下来。死在他们手上的童女,不计其数。   他们咋就不会良心不安?石棺有镇魂之用,加上老槐树阴气重、吸附住那些童女的鬼魂。   不然,这村子的人早就死绝了,哪还能继续害人?   “金花,你今晚也去看看吧。”王大婶没察觉到我的异样。   她匆匆给王金花化上死人妆,又去拿了一套纸衣给我,说去观看祈福的村民都得穿上纸衣,以视对槐树神的尊敬。   “嗯。”我神色淡淡地接过纸衣,忍着厌恶把纸衣穿在身上。   “你这丫头咋了?祈福节可是个喜庆的好日子,你苦着脸给谁看哟?”   王大婶这才发现我脸色很难看,她不满的训骂着、还要来揪我耳朵。   我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肥猪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王大婶瞅着我、疑惑道:“我说金花,你该不会是吓到了?”   我怕再这样下去,会让她起疑,连忙扯出一抹笑容。   王大婶这才满意,“要多笑笑,可不能让人以为你不高兴。”   她又说,谁要敢在祈福节时、表现出半点不悦,会遭全村人唾骂的、甚至会被赶出村子的。   外面的老王父子大概等得不耐烦了,这时,跑到门外催促,“你们娘俩好了没?快点啊,吉时快到了!”   “好了、好了,这就来!”王大婶高声应了一句。   她让我帮忙、把炕上的王金花扶住出去。   我们扶着王金花走出大门时,门外站满身穿纸衣的村民。   村民们敲敲打打、唢呐不断,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走过来,从我们手里接过王金花。   这男人是专门挑出来,替槐树神迎亲背‘新娘’的。   他背着王金花,走在人群最前头,穿着纸衣村民们、紧步跟在后面。   至于老王,他手里捧着一只黑色木盒,走在背着王金花、那男人身侧。   王大婶有说过,轮到出童女的人家,还要出一份嫁妆。   老王拿的就是嫁妆了,会不会是   楼湛天说的好东西?   我和王大婶跟在队伍后面,只觉得这场面看起来很惊悚。   走动时,我甚至感觉到有一股寒意自脚底板、蹭蹭往上窜。   王大婶嫌我走得慢,一个劲地催。“金花,快走!”   没走多久,众人就来到老槐树下面,由村长念了一段祈福语。   念完之后,他宣布挖开埋在老槐树下的石棺,“挖!”   随着村长一声落下,从人群里走出十四个肩扛锄头的壮年汉子。   十四属于阴数,不会冲撞到老槐树,所以,他们村子历来的挖棺人、都是十四个。   他们哼唧哼唧地、往地面最高的一处挖。   在他们挖石棺的时候,围观的村民则大声吟念着,“魂儿飞,福泽来,埋了一个童女,换来一年富顺安康……………”   我越听越气愤,恨不得把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全弄死。   “他们会有报应的。”楼湛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似有安抚意味。   我心闷得说不出话了,真的很想释放出那些童女的魂魄,让她们为自己报仇。   “金花,快念啊!”王大婶发现我没跟着念,用力掐了我的手臂一下。   我疼得倒吸一口气,顿了一会,才强迫自己跟着念。   过了一会,石棺终于被挖出来,他们没有立即打开棺盖。   村长抬手一挥。大声道:“把童女新娘勒死!”   “好嘞!”两个专门勒人的妇人高声应道。   她们一个扶着昏迷的王金花,一个拿着一条白绫缠绕在她脖子上。   我竟有些不忍,王金花虽然可恶,但她没害过人,也不知道祈福节的内幕。   楼湛天很了解我,他说,“不必管,王金花命该有此劫!”   我心口一窒,直直地盯着前面,只见拿白绫的妇人用力勒着王金花的脖子。   王金花被疼醒了,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勒着,剧疼的同时、又惊骇欲绝。   她不知道自己被施了障眼术,也不知道咋回事。   王金花看到人群里的父母,绝望地嘶吼:“爸、妈,救我!”   王大婶吓了一大跳,自语道:“咋这么像金花的声音?”   她说着,又不解地看向我,“金花,那丫头的声音,咋变得那么像你?”   我不敢吭声,王大婶往前走一步、疑惑地揉了揉眼睛,想把王金花看个仔细。   任她咋看,王金花依旧顶着我的容貌,她松了口气,直拍着心口,“不是我家的金花。吓死我了。”   “爸、妈,救救我……………”王金花化着死人妆的脸透着对死亡的不甘,哪怕再痛苦,她也不放弃呼救。   村民们觉得奇怪,暗暗议论着,都说我在老王家住了两天,连爸妈都叫上了。   还有人说这声音很像王金花,村长皱眉道:“唧唧歪歪啥?都给我闭嘴!”   村长蛮有威严的,经他一喝,村民都静了下来,啥都不敢说了。   这时,王金花的眼睛已经翻白了,她临咽气之时。往我望来。   仅一眼,王金花由绝望、到怨恨,她瞪大了眼,“她、她不是——”   王金花的话还没说完,就已咽了气,可她的眼睛咋都闭不上,分明是死不瞑目。   王大婶双手捂心,直嚷着心口疼,老王表情有些茫然、与悲怆。   他们都不明白是咋回事,根本不知道害我不成、反害了自己闺女。   村长见王金花死了,大喊道:“开棺!”   十四个壮年汉子闻言,齐声大喝一声,一起发力把石棺盖子抬开了。   “把童女新娘送入石棺!”村长接着大喊。   那两个妇人抬着王金花的尸体。走向石棺。   很多村民都围了上去,我被拥挤着,也围到石棺前。   我往里面一看,顿时大惊,石棺里装了一大堆尸骨,几乎有石棺的一半之多。   村长往石棺里望了一眼,说道:“今年先这样,明年再把棺里的尸骨清理掉。”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每隔几年,会清理一下石棺。   想想也是,他们举行了这么多祈福节,害死的童女不计其数,石棺肯定装不了那么多尸骨的。   当王金花的尸体被放入石棺时,她瞬间恢复本来面目。   同时,我也恢复了自己的容貌,楼湛天说过,障眼术忌与阴气相冲,会自动破解。   障眼术一旦破解,双方会同时恢复自己的容貌。   我刚忽略了石棺、和尸骨的阴气都非常重。   在场的村民都吓得不知所措,老王夫妻更是吓得不轻,他们都扑到石棺边。   看清死的人真是他们的闺女后,他们抬头,愤恨地瞪着我,“为啥死的不是你?你到底使了啥妖法?”   不知谁惊喊道:“王金花以前被人强暴过,不算童女了。”   经这人一喊,所有的村民都瞪向我,目光似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可怕。   因为今晚的祈福算是毁了,他们认为是毁在我手上。   “杀了她!”老王大喊一声,夺过一个壮汉的锄头,往我冲了过来。   众村民们也直逼向我,一个个视我如死仇的样子,在我看来,比恶鬼还可怕。   我惊慌地躲过老王抡打过来的锄头,又被几个村民围堵住了。   不知楼湛天为啥迟迟不出手,我急喊道:“湛天,快出来救我啊!”   这些都是极有蛮力的活人,我又不能用符咒啥的、去对付他们。   “杀了她、杀了她………………”村民们朝我逼近,异口同声地吼着要把我杀死。   震耳欲聋的吼声,让我头皮发?。又无路可退。   眼看他们有的抡着锄头、有的高举着石头,全往我身上招呼。   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尖叫着、闭上眼睛。   结果,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村民惊叫声、和慌乱无章的逃窜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只童女的鬼魂四处飘着、去扑杀村民们。   “没事了。”楼湛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楼湛天释放出童女鬼魂的。   我转过身,见楼湛天手里拿着一只黑色木盒。   正是老王之前拿的那只,也就是所谓的嫁妆。   “这盒子装了啥?是你说的好东西?”我问道。   “没错,正是此物!”楼湛天点头,没有打开的意思。   灰常感谢‘雪樱快叫叔’的两只水晶鞋,和投钻的宝贝。   明天上午还有一章,晚安了! 第91章 疗伤的方法太那啥了   “我们快走。”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也没想在这时候看盒里有啥。   “等下。”楼湛天说完,走到老槐树前。   他凝出一团蓝色火焰,往树根的位置、轰了过去。   “啊——”鬼焰一碰到树根,瞬间烧了起来,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很苍老、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发出的,我听得头皮发麻,问楼湛天,“里面真的有树神,还是有鬼?”   “不过是一只老鬼罢。”楼湛天淡声道。   他说,这棵老槐树长在坟头上,经年累月下来。坟头平了、里面的老鬼,也被困在树下。   楼湛天释放出童女鬼魂,不久后,老鬼也会破禁而出。   他趁老鬼处于弱期时,用鬼焰把老鬼烧灭了,免得老鬼怨气过重、为害世人。   我发现童女鬼魂看起来凶猛,其实很弱,毕竟受困太久。   至于村民。他们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奋起和鬼魂对抗。   毕竟,他们以盗墓为生,穿梭在各个墓之中。有时也会遇到鬼魂、自然也知道一点应对方法。   所以,有的童女鬼魂还真被他们灭杀了。   “死丫头,你害死我女儿、我杀了你!”老王摆脱了鬼魂,举着锄头要来杀我。   “不自量力!”楼湛天挡在我身前,抬手轻轻一挥,就把老王震飞了出去。   老王手里拿着锄头,摔倒之时,脖子枕上锄刃上、直接把脖子切断了。   村民们看不到楼湛天,以为是我在做怪,害死老王的。   他们都把我当成妖物,嚷着要杀了我,这架势很可怕。   童女鬼魂被灭了不少,原来没出来的村民,听到动静,都抄起家伙,从家里跑出来了。   “该咋办?咱们快跑吧?”我急道,楼湛天有伤在身,不能大肆使用鬼术。   这时,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突然冲到我面前。“求求你带我走!”   我认出她是昨天那个女的,肯定会带她走,连忙点头说好。   楼湛天双手结了个法印,口中念诵起咒语。眸中煞气顿现。   双手合一拍,一股强大的力量蔓延出去,将周围的人全都掀飞了。   他要大开杀戒?我大惊,急忙拉住他的手,“湛天,一下子杀太多人,有损阴德。”   这些村民罪该万死,但我不希望损了楼湛天的阴德,对他不好。   “放心,他们还不值得我开杀戒!”楼湛天说完,又飞快地结法印。   没多久,楼湛天的指间透散出一缕缕?雾。迅速扩散于村民之间。   我看到?雾钻进村民的脑袋里,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变得疯癫、有的暴怒、有的惊骇……………   而那些童女鬼魂一碰到?雾,则戾气大盛。更加疯狂地攻击村民。   村民们被?雾控制,根本无法反抗,惨叫声彼起彼落……………   楼湛天施的鬼幻术,可以让村民们被幻境侵扰。也能挑起童女鬼魂的仇恨。   我刚要说啥,却发现楼湛天的脸色更苍白、魂体的颜色也渐淡。   他有伤在身,还连续施法,伤势又加重了。   我大急。伸手扶住他,“湛天,你咋样了?”   “走吧。”楼湛天神色淡淡的,似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女的不明所以。震惊地看着我,“你、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回答,只招呼她快点走,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惊恐,但不敢多问。   我们急匆匆地离开老槐树,又去了一趟老王家,拿我落在他们家里的桃木剑。   出了村子后,那女的告诉我,她确实是村长的女儿,名叫刘桂香。   刘桂香心地善良、十五岁那年知道祈福节的内幕后,她痛恨那些村民、也恨上了身为村长的父亲。   所以,每当看到有童女被捉来。她就会想办法放她们走、或提醒她们。   刘桂香这行为、严重触怒了村民们,纷纷要求她父亲把她关起来。   一关就是四年,期间她母亲病逝了,她逃跑过、又被捉了回来。   昨天,刘桂香刚逃出来,就看到我,不顾自己会被捉回去,出声提醒我。   刘桂香被关久了、面容很显老,我以为她有二十多岁,没想到才十八岁。   “那你有啥打算?”我问,她是那村子的人,现在能去哪?   “我要去投靠我舅舅。”刘桂香说。   她被关这几年。她几个舅舅来找过,都被她父亲、和村民们赶走了。   如今,刘桂香能依靠的只有舅舅了,我很同情她、也敬她的品行。   她舅舅家在邻村,我们没走多远,就分道扬镳了。   “我们回小镇吧?”我说着,看向楼湛天手里的?色木盒。   他这才打开盒子,里面放置了一颗?得发亮的珠子。   珠子约有婴儿拳头大小。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温和气泽。   看起来好值钱,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伸手摸了一下,冰得我立即缩回手,“这是啥?”   楼湛天唇角微扬,“孕天珠!”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孕天珠是集天地间灵气凝成的,不仅能迅速补回人、或鬼损失的修为。还能用来疗伤,不管多重的伤,都能借助孕天珠治好。   “人和鬼都能用?老王家咋会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惊讶不已。   “都能用!”楼湛天点头,他刚进入老王家。就感应到孕天珠的存在了。   也不知道老王家是咋得来的,他们肯拿出来当嫁妆,说明他们并不识货。   我看着孕天珠,好奇道:“要咋用?”   楼湛天脸上的笑容愈大。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闻言,脸刷地一下红透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要!”   楼湛天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带着我,在附近找了一条河。   “我不要疗伤了、唔唔……………”我不断挣扎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以唇堵住嘴。   他抱着我、一起沉入河里,并在我们周围布下一层隔水结界,把我们和水隔开了。   可他说的疗伤方法太那啥了,我咋都无法接受。   “别怕。不会难受的。”楼湛天说完,把我压在身下。   他刚拿出孕天珠时,岸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不由松了口气,推了推他,“不要了,有人来了。”   “别管他们!”楼湛天脸色瞬沉,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第92章 进警局   我慌了,不断推打楼湛天,“我真的不要疗伤了,你快住手!”   “别说话!”楼湛天道,他把孕天珠握在掌中,用鬼术幻小了一倍。   然后,他又把孕天珠含在嘴里,再一次堵住我的嘴。   我们各含着一半孕天珠、唇抵着唇,但孕天珠冰得要死,冻得我嘴巴僵硬得发?。   楼湛天两三下就扒了彼此的衣服,我瞬间懵了,没看清他的身体,就被他紧抱住。   这时,岸上的脚步声近了、伴随着说话声,“少主,罗盘到这里就不动了。”   后面响起的声音,竟然是秦少轩,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可能在附近,继续找!”   秦少轩在找啥?咋找到这里来了,他接下来的话,解了我的惑。   原来秦少轩是来找我的,他用专门寻人的罗盘找到这里。   有一种罗盘,只要贴上写了对方生辰八字的符纸,就可以探寻到对方的位置。   秦少轩咋知道我的生辰八字?难道是爷爷告诉他的?   如果是的话,当时他和爷爷、是不是被移到同一个地方了?   因为楼湛天在水里布下隔水结界,干扰了罗盘。   秦少轩试了很久。罗盘都没有动静,只好到别处找。   我松了口气,很怕被秦少轩发现,我和楼湛天这样太羞人了。   “我们继续!”楼湛天冰冷的声音,透过孕天珠传来。   我欲哭无泪,他和我说了两个用孕天珠疗伤的方法。   一个是,男女共含住孕天珠,运功催发出孕天珠的能量,孕天珠的能量扩散在两人身体各处、会分布不均。   所以,要互相帮对方揉散能量,令两人都能吸收到能量,从而达到伤体修复的效果。   另一个方法,也是男女一起含住孕天珠,边做那种事,通过‘运动’,来吸收能量。   楼湛天还说,男女一起使用孕天珠的效果,远比一个人用要好。   我不禁想。两个人这样弄,那一个人岂不是得自摸?   不等我多想,楼湛天的手已抚上我的身,“要不是你还小,我真想用第二种方法。”   他的身体、他的手太冰了,加上嘴里的孕天珠,我浑身颤个不停。   偏偏,楼湛天还拉起我的手、强迫我也去抚摸他。   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按楼湛天说的做了。   我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身体,只觉得他的皮肤异常光滑、很好摸。   可我咋都无法忽略他是鬼的事实,而且,身为一个女孩子,也不能随便和男的………………   突然,楼湛天的手探到下面、做让我羞愤欲死的举动………………   ******   事后,我委屈地蹲在河边,“我不想理你了。”   不得不说,用孕天珠疗伤的效果奇好,楼湛天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肩头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可我宁愿不要。   楼湛天也不安慰我,只淡淡道:“没真做!”   他不以为然的态度,气得我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你摸了我、占了我的便宜,还这种态度……………”   想到自己‘那里’被楼湛天那样摸,我羞恼不已,冲到他面前、踢打他。   在此之前,我不敢在楼湛天面前放肆,现在真的是气到极点了。   “你是我的妻,不管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过份。”楼湛天难得没阻止我,语气柔和了不少。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空,好像在透过我、看到别人。   我清楚他看的是季箐筠,心里不由发酸,很想问问他、到底把我当成啥了,季箐筠的代替品?   ******   楼湛天的伤大好,可以探知回小镇的路,我们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不知道爷爷在哪,料想秦少轩应该知道,秦少轩可能在医院。   于是,我去了医院,刚到三楼住院部的楼梯口时,就被人拦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来找秦少主的,两位大哥,你们通融一下吧。”   守楼梯的不是秦家的人?我有些纳闷,只能客气地请求他们。   “呵!丑不拉几的黄毛丫头,还想找秦少主,真是笑死人了。”   两个保镖看到我的长相,哈哈大笑起来,言语间,尽是嘲讽。   我怒得不行,正想和他们理论,秦少轩刚好从外面回来。   他看到我。喜形于色,“小丫头,你没事,太好了!”   我跑到他面前,急问道:“秦大哥,我爷爷呢?”   秦少轩说爷爷受了点伤,也在这里住院。   他带我去见爷爷,边走边告诉我,鬼棺赝品爆炸的时候。爷爷和疯道人离得最近,即便及时被移走,还是被震伤了。   秦少轩把他们都送到医院了,爷爷坚持要去找我,被他拦住了。   他保证一定会找到我,爷爷就给了他寻人罗盘、和我的生辰八字。   听到爷爷受伤,我心里很不好受,还是不忘跟秦少轩道谢,“秦大哥,谢谢你肯照顾我爷爷。”   秦少轩有些不自在,毕竟,他曾在我面前说过爷爷的不是。   他苦笑道,“小丫头,我当不得你的谢,我师父他——”   我知道秦少轩想说啥,打断他的话,“秦大哥,疯道人是疯道人,你是你!”   不管秦少轩是不是被疯道人利用的,他帮了爷爷、又到处找我,我哪还会怪他?   秦少轩见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松了口气,“这两天,你去哪了?伤势怎样了,让医生看看吧?”   “我好了。”我含糊道,不能让他知道孕天珠的事。   秦少轩明显不信,还说看了爷爷后。也让医生帮我看伤。   我不知该咋解释了,楼湛天不悦了,好在他没发作。   走了一会,我发现住院部多了不少守卫,玄门各派的都有。   问了秦少轩,才知道虽然瞬移术大范围、把归云山上的人都移走,还是有不少人受伤了。   各门派中,地位较高的人都住在这里,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爷爷的身份。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秦大哥,有没有人知道爷爷?”   “放心,没有。”秦少轩摇头,说当时很乱,没人注意到戴着面具的爷爷。   到医院之后,因受伤的人过多,病房紧张,秦少轩只好把爷爷和疯道人。安排在一间病房里。   秦少轩对外称疯道人不想见人,就没人敢去打扰,医院的人又不认识爷爷,所以,他的身份没泄露出去。   “你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要是打架咋办?”我担心道。   在归云山时,爷爷和疯道人打得你死我活,咋能把这两人放在一起?   “没了鬼棺,他们打不起来的。”秦少轩好笑道。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爷爷他们的病房门口。   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一阵争吵声,当然是爷爷和疯道人了。   “秦大哥?”我对秦少轩投以询问的眼神。   秦少轩微怔,干笑道:“他们只是偶尔吵一架。”   许是听到我们的声音,病房里的争吵声停止了。   门一开,爷爷和疯道人齐齐望了过来,他们躺在相邻的病床上。   爷爷头部包着纱布,也不知有没有受内伤,我眼睛一热。哽声喊道:“爷爷!”   “阿音,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爷爷神色间,带有些许愧疚。   我没提归云山他抢鬼棺的事,倒是疯道人看到我非常心虚。   “哼!”我狠瞪了疯道人一眼,懒得理他。   爷爷应该知道疯道人对我做的事,但没说啥。   他也问起我这两天的遭遇,我只简单说、被一个村子的村民收留,其他的没说。   爷爷来归云山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人都消瘦了不少。   说了一会话,爷爷便显出疲惫之色,他要我回旅馆休息。   我不肯,打算回庆田旅馆拿行李,就留在医院照顾爷爷。   秦少轩又提出让我看医生,被我婉拒了。   我问起了秦少蓉,“秦大哥,少蓉醒了吗?”   “还没醒。”秦少轩说完,眸色一?。   “那诸葛婉云?”想到诸葛婉云,我恨意顿生。   秦少轩发出一声冷笑,“诸葛家主也受伤了,他们暂时不会离开小镇。”   我本想去看看秦少蓉,一听到秦峰亲自在照顾她,我改变主意了,打算等她醒了、再去看她。   ******   我去旅馆拿东西时,老板娘和易庭看到我很惊讶,“小、小妹妹,你没事?”   她可能以为我被那房间的鬼害了吧?我说道:“我没事,老板娘。我是来拿东西的。”   “你咋不住了?昨天有不少人退房,随便你住哪间,都不收你钱。”老板娘这回倒是慷慨。   我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老板娘也没强留我,给我第一印象很贪财的她,竟包了个大红包给我,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没跟她客气,把红包收了起来,忍不住提醒她一句,“你那房间没弄‘干净’前,最好别住人了。”   老板娘欲言又止,到底啥都没说,易庭把她拉到一边,好像在说让我看看,说不定我会除鬼之类的话。   我假装没听到,拿了东西,就走出旅馆。   这里离医院不远,我还是和来时一样走路过去,一路上,看到有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察,好像在排查啥。   在医院的时候,秦少轩有说过归云山倒塌的事,引起很大的轰动。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有不少靠山不够强大的玄门中人,都被带去审问过了。   我以为路上的警察是在查归云山的事,也没太在意。没想到,突然有人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这人浑身脏兮兮的,看我的表情很狰狞,他大吼道:“警察,是她!她就是凶手!”   我认出他是王大壮,吓得不轻,这时,路上的警察都过来了,把我包围住。   “各位警察叔叔,你们有啥事?”我紧张道。   那些警察看到我,都挺吃惊的,好像不相信我一个小姑娘,会是啥凶手。   有个警察问王大壮,“你确定她就是屠村的凶手?”   “是她,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王大壮目光怨毒地瞪着我,要不是有警察在场。估计他会扑上来弄死我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那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王大壮侥幸活了下来,他把罪责推到我身上,报警说是我屠杀了全村的村民。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命,可是骇人听闻的大事,立即得到警方的重视。   “你们说啥呢?我都不认识这个人。”我装傻道,这黑锅可不能背。   “还敢说不是你?”王大壮见我不承认,气得抡起拳头,要打我。   “住手!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警察拦住王大壮,要把我带回警局审问。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走在路上也能碰到这事,只好跟他们上了警车。   上了警车后,楼湛天冷声道:“这人身上煞气太重,倒让他躲过一劫了。”   往往煞气重的人,手上都有不少人命,王大壮显然杀过很多人。   我心想。反正他也不是好人,要不要让楼湛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   这次,楼湛天倒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到了警局门口时,他从小木牌里、对王大壮的头部,疾射出一道黑色气流。   王大壮被气流击中后,抱住头部,大嚎了一声,“我的头好疼!”   他的声音刚落下。头部瞬间爆炸开了,黏稠的血液、混着豆腐般的脑浆,溅得满地都是。   “啊——”路过警局的行人,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尖叫不止。   楼湛天一出手,就这么血腥,说实话,我也吓到了。   和王大壮走在一起的警察惊懵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都措手不及。   “这么会这样?”   “先把尸体抬进去!”   “…………………”   警察们反应过来后,着手处理王大壮的尸体,竟把我晾在一边。   我拉住一个警察,小声地问道:“警察叔叔,能不能让我回家?”   也许看我长得丑,那警察凶巴巴道:“不行!死者生前指认你是凶手。”   我气得不由扬高了声音,“可我不是啊!”   另一个警察,皱眉道:“先把这小姑娘带进去。”   当我被拉进警局时,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侧面很像诸葛婉云的少女,从警局门口经过。   “湛天,我好像看到诸葛婉云了?”我低声道。   楼湛天语气肯定,“不是好像,就是她!”   我顿觉不妙,不等我多想,一旁的警察就催促道:“快走!”   警察没马上审问我,而是把我关到一间装着铁栏杆的小屋子里,可能怕人自残,木地板墙壁都是软软的。   这里没有床,我只好靠在墙边上坐着,楼湛天现出身形陪我。   我小声问他,“要不,你把我弄出去?”   “要把你弄出去不难!”楼湛天说着,眼里涌现出骇人杀意。   我惊了一下,连忙说不用,他出手的话,非得血洗警局不可。   那我得背更大的黑锅,就算逃跑。也会被通缉,我和爷爷都没安宁的日子过了。   我愁得不行,到了晚上的时候,有个警察把我带到审讯室。   此时,我对面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警察,一个审讯,一个笔录。   还没开始审问,又有一个警察走了进来,他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咋觉得这人表情不对?   那警察没搭理我,他俯身在负责审问的警察耳边,不知说了啥。   他们的神色都显得很怪异,其中一个看向我,语气惋惜道:“可惜了,年纪还这么小。”   唯心卡文了,先更这章,剩下的四、五千字,明天中午12点更。   感谢宝贝们的钻石、雪樱妞儿的美酒,(* ̄3)(ε ̄*) 第93章 居然想逼供   看他们的样子,我心知不妙,不安道:“我不是凶手,你们想干啥?”   “说!你为什么要屠杀村民?那个叫王大壮的村民,也是你杀的?”负责审讯的胖警察,狠狠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问我。   我着慌了,听他的语气,好像认定我是凶手一样,而且,进审讯室前,这警察态度也没这么恶劣。   不知后面进来的冷面警察说了啥,看这架势,摆明要逼我认罪,我看着那警察,冷声道:“我没有杀人!”   “没有?没有王大壮为什么要指认你?怎么不指认别人?所以。你就杀他灭口,对不对?”胖警察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我没有屠杀村民,也没有杀那个人,我都不认识他。再说,他死的时候,很多警察都在场,我根本没靠近过他。”我辩解道,直说不认识王大壮。   “屁!那些警察都亲眼看到你杀了王大壮,你还敢狡辩?”胖警察恶声道。   冷面警察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又继续说:“丑丫头。我告诉你,甭管你年纪多小,在我们这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说实话,哼!我们有的是办法!”   这是要严刑逼供了?我有些怕了,仍强装镇定,“反正我就是没杀人!”   笔录那个警察,猛地把笔摔到地上,不耐烦道:“别和她废话了,不给点颜色瞧瞧,她不知道厉害!”   听到这话,我心凉了大半,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被冤枉了,也懒得多说了。   人生第一次进警局、面对警察,这些警察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要知道,我一直都以为警察都是富有正义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想逼我认罪。   胖警察看着我,恶声道:“怎么不说话?”   “我说啥,你们都不相信,干嘛还白费口舌?”我瞪了他一眼。   “哟呵!你嘴硬是吧?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瞪我?”胖警察的语气,越来越强硬了。   “我没有杀人,你们为啥要硬逼我认罪?算啥警察?”我气得不行,回头一定要弄几只小鬼整治他们。   那个冷面警察,冷笑道:“既然不肯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老林,你把强光灯拿过来!”   笔录的警察点了下头。走出了审讯室,我不知道强光灯是干啥用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过了一会,那叫老林的警察,抬着一个外形像超大号喇叭、里面装着一粒巨大灯泡的东西。走了进来。   “我们是好警察,不兴拷打,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把这灯给关上。”胖警察说着,示意老林把灯打开。   老林把灯打开了,强烈刺眼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急忙用手挡住。   突然,碰地一声,灯泡自动爆开了,把站在强光灯的老林吓得够呛,“妈呀!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真的是这丫头在作祟?”胖警察对冷面警察道。   “胡说八道!”冷面警察怒训了胖警察一句,就叫老林把强光灯拿走。   估计冷面警察职位比胖警察高,他挨了训,不敢说啥。就想把气撒到我身上。   “贱丫头,再不说实话,看我不打死你!”胖警察啐了一口,扬起手掌,要扫我耳光。   他刚动。脚下就像打滑一样,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他嗷嗷直叫。   肯定是楼湛天动的手脚,咋不摔死他?我心道。   “起来!少丢人现眼了!”冷面警察见状,上前狠踹了胖警察一脚。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接着,另一个警察走了进来,这几个警察嘀嘀咕咕不知在说啥。   我知道肯定没好事,他们该不会想出啥逼供的新招吧?我急得不知该咋办。   冷面警察看着我。表情很复杂,他说,“把她带出去!”   我被带到一间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秦少轩和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在说话。   秦少轩咋找到这里来了?他看到我。立即起身,“小丫头,你没事吧?”   他担忧的眼神,分明在询问,警察有没有对我咋样,我顿觉委屈。   没想到会来救我,我摇头道:“没事,就是那些警察要逼我认罪。”   甭管是不是告状,秦少轩能和那个看起来身份不低的中年人说话,肯定有办法救我出去,我干嘛要隐瞒那些警察的恶行?   秦少轩听后,脸色瞬沉,转头看向中年人,“李局长,原来你们警局还兴逼供。”   中年人是局长啊。我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很纳闷秦少轩咋会认识他。   李局长被秦少轩说得有些不自在,“秦少主,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说着,招呼我们坐下,还让人给我也倒了杯茶。   饿得要死,还喝啥茶啊?我暗暗瘪嘴。   秦少轩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竟叫李局长让人买份饭给我吃。   我感动不已,楼湛天冷声道:“这家伙倒很会献殷勤。”   这话我可不认同,在我看来,秦少轩人很好、很体贴,至少这一点,是楼湛天比不上的。   因为秦少轩的原因,李局长对我也客气了不少,先是讲了一下案情。又问我认不认识王大壮之类的问题。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我说完,以求助的眼神、看向秦少轩。   没办法!李局长不同于那几个警察,他看似面上带笑,实则,目光透着能看破人心的犀利。   我很怕再问下去,会招架不住、把那村子的事都供出来。   秦少轩了然一笑,他说,“李局长,你认为一个小丫头,有能力屠尽一个村子的人?能在众目葵葵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爆破人的脑袋?”   李局长笑了笑,“一般的人是不可能,不过,这丫头和出身玄门世家的秦少主你搭上边,就难说了。”   他啥意思?难道也要逼我认罪?秦少轩看出我的紧张,冲我投以安抚的笑容。   秦少轩对李局长说,“李局长,你有何吩咐,尽管说!”   我算是明白了,说来说去。原来这个李局长有求于秦少轩,才会提出质疑。   李局长笑道:“秦少主痛快!我确实有事想求你帮忙,如果能请动令师更好。”   秦少轩但笑不语,李局长不以为意,继续说。“这件事很棘手…………”   李局长说,小镇北边有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他一个朋友想开发成度假村。   不过,在通往村子的必经路段上有个水库,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那里。死法非常离奇。   据说这种现象已经维持好几十年了,都说那里有鬼,那村子的村民每次出村,都得绕到很远的偏僻的小路。   但既然要吸引游客去度假,道路是关键,总不能让游客也跟着绕道吧?这样,谁还肯来?   所以,李局长那个朋友就求到他这里来了,想让他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他本来就有心请秦少轩师徒帮忙,恰巧,就碰上我这事,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了。   能让李局长这么上心,我才不信是啥朋友,人家肯定给了他不少好处。   我从李局长和秦少轩的谈话中知道,秦少轩和疯道人以前曾无意中帮过李局长。   李局长见识过师徒俩的本事。认为他们肯定能解决这个积时多年的问题。   “李局长的意思,只要解决了这件事,就放了小丫头?”秦少轩笑意不达眼底。   亏得李局长脸皮厚,点头道:“没错!不知秦少主肯不肯帮这个忙?”   秦少轩目光一冷,脸色骤变,“要我帮忙可以,但李局长得给我一个交代,为何要对小丫头逼供?这里面,恐怕不简单吧?”   非常感谢投钻的宝贝,两点多还有一章。 第94章 果然是她在搞鬼   李局长表情一滞,随即,点头道:“秦少主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完,拔了个内线电话,交代了几句。   李局长挂了电话没多久,电话又响了,不知那头的人说了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突然想起在警局门口看到诸葛婉云的事,凑近秦少轩,把这事告诉他。   秦少轩顿时了然,扬唇冷笑。“看来是她在搞鬼!”   这时,李局长已经挂断电话了,他看着秦少轩,似乎不好启齿的样子。   秦少轩把局长的纠结看在眼里,“李局长,有话直说!”   李局长犹豫了一下,才道:“秦少主,左右这小姑娘没事。这事——”   秦少轩知道李局长想说啥,打断道:“不行!这事不能算了!”   李局长见秦少轩执意要知道,只好如实告诉他,果然是诸葛婉云搞的鬼。   玄门中。并非所有家族里的人、都有修道天赋,这些人会出去经商、以维持家族运转。   其中不乏一些极具经商头脑、把家族生意越做越大的。   像秦家、诸葛家等十大世家,在玄门之外的生意就做得很大。   久而久之,大多普通人,也知道玄门十大世家。   凭诸葛婉云的身份,再拿出不少钱,想害我这个没背景的小丫头,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过,诸葛婉云忽略了秦少轩会帮我。   而李局长认识秦少轩后,为和他打好关系,调查过他,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诸葛婉云。   这会,李局长两边都不想得罪,推脱道:“秦少主,诸葛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看,这事?”   秦少轩不理会李局长的为难,凉凉道:“李局长,你看着办!”   李局长岂会看不出秦少轩对诸葛婉云的态度?   他衡量了秦家和诸葛家的势力、以及在玄门的地位,果断地站在秦少轩这边。   李局长说道:“秦少主。受贿的警察会革职处理,诸葛小姐的行为,也会依法处置。”   秦少轩也没指望、李局长真把诸葛婉云咋样,颔首道:“那行!李局长这个忙。我也会尽力。”   “秦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问道。   和秦少轩一起去‘办事’的话,总不会再关我了?   秦少轩揉了下我的头发,笑道:“当然可以,说不定还得靠你呢。”   楼湛天冷寒的声音,骤然响起,“拿开你的手!这事你尽管应下,由我来办。”   这次,秦少轩也能听到楼湛天的声音,唯独李局长听不到。   “你?以你的身份,李局长肯把事情交给你?”秦少轩讽笑道。   他这话没错,任何都不可能请鬼去除鬼。也是不随便一个人、就能让李局长托事。”   如今认识楼湛天的玄门中人很少,何况,只是普通人的李局长?   秦少轩不出手的话,李局长不会放心把这事交给别人的。   连我都明白的道理。楼湛天哪会不知?他愤怒不已,“姓秦的,别得意!”   李局长见秦少轩自言自语,以为办公室里‘不干净’。“秦少主,这里是不是有‘脏东西’?”   秦少轩不答,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你明天有空吗?”李局长问。   “有!那就明天了。”秦少轩说完。就要带我离开。   李局长没有阻止秦少轩带我走,还亲自送到我们到警局外面。   上了车,我立马向秦少轩道谢,“秦大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得背?锅了。”   “不用客气,其实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秦少轩苦笑道。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管是诸葛婉云伤秦少蓉、还是买通警察逼我认罪。   秦少轩都知道和他脱不开关系,我不过是受到牵连。   “秦大哥,别说啥连累不连累。”我摇头道。   我不好把那村子的事告诉秦少轩,有些心虚。   他笑了笑,没再说啥,我问,“秦大哥,你咋知道我被捉的?”   秦少轩说。我一直没回医院,他和爷爷都很担心,爷爷说我去旅馆拿东西,他就去庆田旅馆找我。   因为旅馆离我被捉那条路不远,旅馆老板娘目睹我被捉的过程,秦少轩一问,老板娘当然不会隐瞒了。   说话间,我们回到了医院,爷爷早就等急了。   爷爷听了我被捉的经过,当即扳下脸,“阿音,到底是咋回事?”   我心道糟糕。爷爷最了解我,肯定不相信我不认识王大壮。   犹豫了好久,我才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爷爷,但下意识地隐瞒了孕天珠。   爷爷沉?了良久,重重叹了口气,“这事不怪你。”   我松了口气,真怕爷爷责怪我,任由楼湛天把那么多村民推向死亡。   ******   第二天。我和秦少轩准备去小镇北边那水库。   没想到,我们去车库开车时,秦少轩的车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正人诸葛婉云,她神色略显憔悴,眼神忧郁地看着秦少轩。   秦少轩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道:“让开!”   诸葛婉云不肯移开身体,哭着问。“少轩哥哥,是你让警察捉我的吗?”   原来警察真的来捉诸葛婉云,咋没把她捉走?我暗道。   秦少轩闻言,才抬眼看她。“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脸来问我?”   “少轩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刚好看到谭音被捉进警局,怕她在里面受苦。就求警察别为难谭音。”诸葛婉云说着,哭得梨花带雨。   我听得目瞪口呆,天!诸葛婉云居然好意思颠倒?白。   “你不害小丫头都不错了,有这么好心?”秦少轩讽刺道。   “少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心肠歹毒的人?”诸葛婉云难以置信道。   这回,秦少轩懒得理她了,直接把她推开。   秦少轩先上了车,对我道:“小丫头,上车,别理她!”   “好!”我应了一声,绕过诸葛婉云。坐进车里。   诸葛婉云似‘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我们都没注意到她顺势、把啥东西贴在车轮上。   “再不滚开,别怪我不客气了!”秦少轩怒道,做势要撞诸葛婉云。 第95章 水库里的幻魂鬼   诸葛婉云晃着身体、站了起来,车子从她身边经过。   我瞥见她怨毒的目光,心里总觉得毛毛的、有些不安。   秦少轩的车开得很稳,他见我很困,就让我先睡会,到水库再叫我。   我还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   秦少轩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在思索着啥。   “秦大哥,你——”我刚要问他咋啦,就发现车子外面、笼罩着白蒙蒙的雾。   雾里还有一个个小?点穿梭其中,我似乎能听到嗡嗡的声响。   “好厉害的鬼瘴!”秦少轩语气微惊,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符纸。   我上次见鬼瘴是在学校后山,是陆缙招出的厉鬼布下的。   这次的鬼瘴比上次不知厉害了多少倍,鬼瘴的厉害程度,全凭鬼的修为。   这里应该在水库附近吧?天还没?,就能布下这么厉害的鬼瘴,说明鬼很难对付。   “鬼瘴还能布成这样的??点是蚊子吗?”   其实,我想问的是秦少轩有没有办法破了鬼瘴。   “是鬼虫!”秦少轩说,鬼虫带有鬼毒,被咬到的话,不出一个小时,必会全身溃烂而死。   说话间,鬼虫不断地往车上撞,数量过多,竟还撞出了碰碰的声响。   我很怕鬼虫会撞破车窗,飞进来咬我们。   秦少轩拿出一只小巧的玉葫芦瓶,他从瓶子倒出一粒殷红色的药丸,递给我。“小丫头,把这个吃了。”   “这是啥?”我接了过来,没有立即吃。   不等秦少轩开口,楼湛天就道:“殷血丹,秦少轩真舍得!”   听楼湛天的口气,就知道这所谓的殷血丹是好东西。   我不再犹豫,赶紧吃了,秦少轩自己也吃了一粒,才道:“服用殷血丹,不仅鬼毒不侵,还能抵抗尸毒。”   秦少轩说完,咬破自己的食指,挤出的血,飞快地在车窗上画着驱邪符咒,口中疾念:“万物之精,神威藏心,震摄阴魅,崇魔速离,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敕敕!”   随着咒语落下,画在车窗上的血色符文血光大盛,震得车子周围的鬼瘴,逐渐散去。   很快,前面就分出一条弯曲的道路,秦少轩没说话,重新把车开了起来。   “雕虫小技!”楼湛天不屑道,故意让秦少轩听得到他的声音。   我竟觉得他语气有些泛酸,但不敢多嘴。   秦少轩不以为意,讽笑道:“总比有些鬼。只会躲在鬼牌得好。”   “这事是你包揽下来的,有本事自己解决,别想激我帮你!”楼湛天冷笑道,他认为秦少轩想激他出来帮忙。   秦少轩对我说,“小丫头,你这鬼夫又小气又自私,不如换一个?”   我一直想摆脱楼湛天,听了秦少轩这话,眼睛大亮,脱口道:“可以换?”   “冥婚是可以解除的,只要你愿意。”秦少轩道。   “秦少轩,再说,我杀了你!”楼湛天动怒了,释放出骇人的杀气。   我吓得赶紧捂住小木牌,“湛天,秦大哥是开玩笑的,我不会解除冥婚的。”   楼湛天冷哼一声,怒火渐熄,秦少轩笑意凉凉,也没再说啥。   这会,车开到拐弯处、也就是刚行到水库中间时,车子突然发生剧烈的震动,还有奇怪的声响。   “下车!”楼湛天突然大喝。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秦少轩已经割断我们两人的安全带,带着我跳下车。   因为离水库很近,鬼瘴又没完全散去,秦少轩也没看清楚,竟带着我往水库里跳。   “愚蠢!”楼湛天骂了一声,一阵阴风疾出,如两只无形的大手。   一手托住我的身体,一手把秦少轩推到水库的壁阶。   其实,即便楼湛天没有出手,秦少轩也会带着我,跃到壁阶上、不会摔进水库里。   秦少轩被楼湛天骂得恼火,“我用不着你帮!”   我也不信楼湛天会好心帮秦少轩,不过是借机给他难堪。   这时,水库上面的车子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车子爆炸了!我惊白了脸,要是跳车、跳得慢,我和秦少轩岂不是要被炸死了?   “肯定是诸葛婉云动的手脚!”秦少轩咬牙切齿道。   我有些诧异,诸葛婉云不是很喜欢秦少轩吗?咋连他都想害?   “湛天,把我和秦大哥弄上去吧?”我对楼湛天说。   我和秦少轩都站在壁阶上,一探手,就能摸到水库里的水。   离水库上头却很远,壁面又长满滑手的青苔,很难攀爬上去,只能让楼湛天帮忙了。   岂知,他冷笑道:“秦少轩用不着我帮忙!”   我愣住了,楼湛天咋这么小气?   秦少轩也硬气,他道:“小丫头,别小看你秦大哥。我——”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即止,目光也沉了下来。   我顺着秦少轩的目光、往对面看去,吓了一大跳。   水库的水很浑浊,却看到那里悬挂着一副红木棺材。   棺材常年浸泡在水里,已经腐蚀得破烂不堪,隐隐能看到棺材里的白骨。   “秦大哥,这——”我刚要转头,和秦少轩说话,他已不在我身边。   而我竟站在棺材边上。周围涌出了大量的白雾,把我包裹在其中。   除了棺材,我啥都看不到,顿时慌了起来。   “秦大哥、湛天……………”我不断叫着他们的名字,可一点回应都没有。   一股寒气往我袭来,白雾中弥漫着阴气,冻得我通体发寒。   就在我不知该咋办时,响起了秦少轩略显急促的声音,“小丫头,这水库的三煞位有问题,棺材在西北方,三煞位在剧变,你自己小心了!”   秦少轩的声音竟有些飘渺,我听不出他在那里,只好大声问,“秦大哥,你在哪?”   久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我努力稳了下心神,想着要怎么破解这一切。   我想起爷爷说过,三煞分别为劫煞、灾煞和岁煞,三煞对人很不利,会发生各种灾祸和不利。   因此,修建住宅、楼房一定要避之,可这里是水库。   水库里有棺材,难道有人把这里当成阴宅、暗动了手脚?   我不小心摸到水库壁面,手竟直接穿进里面,再一看又是白雾。   是幻觉!我知道有些幻术很高明,能让人的视觉触觉、嗅觉全部改变。   如上一刻还是墙,下一刻就变成别的东西,可谓是瞬息万变。   不过。也正因为受困的人心里有这面墙,它就真的存在,等什么时候心里没有这面墙的时候,它便畅通无阻。   这些都是爷爷和我说的,我却是第一次经历,不知该咋办。   我耳边突然响起楼湛天的声音,“幻魂鬼精通幻术,会幻化出人心中最恐怖、或最希望的幻景,并且让人沉陷在内,若人的精神完全陷入幻境之后。就会身死其中。”   “我刚才叫你,为啥不理我?”我以为楼湛天是故意的。   “是你听不到,你打心底认为我不会管你。”楼湛天幽叹了一声。   “那你现在帮帮我。”我说,困在这里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帮不了你,得靠你自己克服。”楼湛天说完,便不再作声。   我总算知道了,求鬼不如靠自己,只得努力回想和三煞位有关的。   三煞位原本是屋子里的一个特殊位置,并不是固定的,它会改变位置。   要根据天干地支、以及年份来计算。比如今年是鼠年,那三煞位就在南边,牛年就是东方,虎年是北方。   以此类推,虽然很多屋子根据结构不同,还有一些差异,可我头一次听说水库也有三煞位的。   今年是狗年,属十二地支中的戌,五行属阳土,位居西北方。对应的场所大多为山岭、冈坡、坟墓等地。   我在棺材附近,是不是只要把棺材毁了,幻术就能破解?   但这时,我已经看不到棺材了,只好在周围摸索着,想找到棺材的位置。   “知道吗?丑丫是他爸爸和女鬼生的。”   “听说她女鬼老妈,生前是嫁不出去的丑女,难怪她也那么丑。”   “那她爸长得咋样?”   “……………………”   我耳边涌现出一句句议论声,那是小时候,听到村里的小孩在背后说我的。   原来我内心深处是想见见我爸妈。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幻音。   仔细一想,还真是的,虽然我从没说过,可还是很羡慕别人有爸妈,而我连他们长啥样都不知道。   所以,幻镜幻不出我爸妈的模样,突然,我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可怜!实在是可怜!”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阴幽幽的女声,再度响起。   我急忙转过头,看到一个浑身挂满水草的女鬼,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你胡说,我咋会可怜?”即便在鬼面前,我也不承认自己可怜。   “一个人连自己父母长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不可怜吗?”女鬼道。   我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女鬼咋不攻击我,反而可怜我?   “那你呢?咋会在这里?”我小声试探道。   “我在等一个负心汉!”女鬼说着,语气瞬厉。   不等我多问,女鬼竟开始讲叙她的故事。   她名叫廖小玲,五十几年前,即将和未婚夫成婚时,被未婚夫的好兄弟强暴了。   廖小玲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未婚夫帮她报仇不成,便带着她的尸体,离开了村子。   那时,她的魂魄还附在尸体上。也跟着未婚夫离开。   不久后,未婚夫拜了一个精通厌胜术和邪术的木匠为师,他在离水库不远的村子里安了家。   未婚夫学成后,把她的尸骨装在棺材、悬置在水库里。   据说,他在水库里布下一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阵法,廖小玲在这里待上几年,他就可以让她阳。   后来,未婚夫告诉她,他要去给她报仇,等报完仇,就回来帮她还阳。   没想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长年累月下来,廖小玲形成了幻魂鬼。   她意识到被未婚夫骗了,认定他是负心汉之后,为了泄愤,她就用幻术弄死路过这里的人。   尽管这样,廖小玲依旧等着未婚夫回来找她。   我越听越心惊,这个故事好熟悉,不可就是程扁的故事嘛?   这女鬼居然是程扁的未婚妻,可能是故事太久远,我没听说过当年程扁把未婚妻的尸体都带走了。   “你说,你是不是比我可怜?至少我有父有母、曾度过快乐的时光,也知道要等的人的样子。而你,命中带阴、从小被人厌恶、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廖小玲以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她在杀人之前会用幻术窥探对方的过去。   如果对方的人生比她幸运,她就会杀死,要是觉得对方比她可怜,她会留对方一命。   我顿觉无语,敢情她是觉得我比她可怜。才没对我动手,还同情我。   犹豫了一下,我忍不住问,“你知道他去哪,咋不去找他?”   “阵法不破,我走不出水库。”廖小玲摇头,眼里竟溢出了血泪。   我突然觉得她挺可怜的,鬼性也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想了想,我决定把程扁的事告诉她,便问:“你未婚夫是不是叫程扁?”   廖小玲听到这名字,血眼大睁,双手用力扣住我的肩头,“你认识他?”   我拿开她的手,退后一步,“是这样的……………”   除了隐去程扁被爷爷和楼湛天灭杀的部分,我把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她。   “亏我以为他是负心汉,原来他已经死了,那我还等什么、有什么意义……………”   廖小玲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得撕心裂肺。   她哭了一会。猛地抬头,诡异地瞪着我,“是谁灭杀他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那村长从外地请来的大师。”   廖小玲的神色渐渐平静,“算了!他死了,我也不用等下去了。”   我知道鬼一旦被困在一个地方,在没有高人相助的情况下,想要解脱,只有自毁魂魄,难道她想?   这想法刚起,廖小玲就道:“小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会无止境地等下去。”   她的眼神怪怪的,我有些警惕道:“不用谢!”   “想不想知道你父母在不在人世?”廖小玲问道。   她是因为的执念太重、加上阵法的原因,才形成幻魂鬼,能通过幻术、窥探出幻境中的人生死。   对于她的提议,我犹豫道:“可我不知道他们长啥样。”   廖小玲笑了一下。用手遮挡住我的眼睛,吟唱着、我听不懂的曲儿。   渐渐地,我有些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廖小玲拿开了手,看我的目光更加怜悯了。   她顿了了,缓缓道:“你父母,尚存一个。”   这下,我惊得不知所措,她是说我父母还存有一个。   我想到的是我妈。毕竟她不是人,而我爸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   当我问廖小玲时,她却不肯告诉我,表情很古怪。   “唉!”廖小玲又叹了口气,魂体渐渐化成无数的金色光点,飞去我身体。   我吓坏了,刚想要躲开,楼湛天就道:“没事,是灵气!”   他说,有些怨鬼了却了心愿、化解了怨气后。为了报答恩人,会用魂飞魄散的代价,化为灵气进入恩人的体内,帮助恩人改善体质,延年益寿。   我震惊了,廖小玲竟把我当成了恩人,让我觉得受之有愧。   没多久,灵气就完全融入我体内,我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廖小玲却魂飞魄散了,周围的白雾也全散去。   我才发现自己竟坐在棺材边上的壁阶上,只要稍稍往前一探,就会掉进水库里。   再一看,秦少轩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我,“小丫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道,心情却有些失落。   秦少轩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早挣脱了幻境。   他本来要毁了棺材、解救我,但见廖小玲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才作罢。   也就是说,秦少轩也窥见我内心深处、所渴望的事。   “上去了。”楼湛天语气淡淡的,没理秦少轩,只把我带到水库上面。   秦少轩倒也厉害,自己很快就爬了上来。   “秦大哥,水库里的棺材要咋办?”我受了廖小玲的灵气,总不能由着棺材悬在水库里吧?   秦少轩想了一下,说道:“回头让李局长那朋友好好安葬了。”   来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几乎没有动用武力。   看着炸成废铁的车,我很郁闷,“那咱们要咋回去?”   “我让人来接。”秦少轩说完,拿出身上的。   他拔通了一个号码,也不知对方说了啥,令他脸色大变。   我小心翼翼地问,“秦大哥,你咋了?”   “医院出事了!”秦少轩沉声道。   我想到爷爷还在医院,也惊得不轻,“出啥事了?”   秦少轩皱眉不语,表情似乎有些挣扎,最后,以求助的语气道:“楼湛天,麻烦你用鬼术送我回医院。”   能让秦少轩放下身段,向楼湛天求助,说明事态很严重。   我也忍不住央求楼湛天,“湛天,帮帮忙吧?”   下章,为避免审核延迟,宝贝们,18点过后来看吧。 第96章 鬼的天堂   楼湛天冷哼一声,倒没有反对,他用黑雾把我和秦少轩我们包裹其中。   没多久,我们就出现在医院楼下,正好看到秦峰带人跑出医院。   秦少轩疾步上前,着急地问,“爸,怎么回事?”   他在水库打电话给属下,属下只说医院出事、秦峰受重伤,令他焦急不已。   现在看来,秦峰确实伤得很重,浑身血淋淋的,还来不及包扎。   “少蓉被诸葛婉云捉走了,诸葛婉云居然勾结日本阴阳师!”秦峰咬牙切齿道。   原来我们离开后,一个身穿和服的日本男人闯进医院的住院部。   他出现得太突然。一来就往地上砸了迷药雾弹,令众多门派的人措手不及。   那个日本男人是个阴阳师,他很清楚哪个病房住了谁,直接闯入秦少蓉的病房。   秦峰一直守在病房,因为道行高,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和日本阴阳师打了起来。   但日本阴阳师也很厉害,秦峰又吸了迷烟,自然不敌。   本来秦峰再拼一拼,还能护住秦少蓉。没想到秦少蓉突然醒了,直说是诸葛婉云伤她的。   把躲在暗处的诸葛婉云给激了出来,她直接把秦少蓉掳走了。   秦少轩一边以秦少蓉的生辰八字、掐算她的位置、一边问,“诸葛家的人可知道诸葛婉云的作为?”   “不知道,他们也在帮忙找。”秦峰摇头。   从他们谈话中。我知道爷爷没事,但也很担心秦少蓉。   秦少轩很快就算出秦少蓉的位置,他冷声道:“在银川楼!”   我刚来小镇时,听说过银川楼,那是小镇最高、占地最广的建筑。   据说五年前,曾有人买下那块地,扬言要建出小镇唯一的百货公司。   当时还有人笑话这人傻,在这个穷镇建啥百货公司啊?   没想到楼房刚建好,就传出要拆楼重建的消息,一时间舆论不断。   人们纷纷猜测建好、又拆楼重建的原因,大多人都说开发商疯了。   反正不管舆论如何,银川楼很快就被拆成一堆废墟。   建筑公司也很快就在原址上搭好了雏形,可就在这时候,建筑公司却违约、不肯继续再建下去了。   银川楼的负责人,为此与建筑公司打了数场官司,之后,建筑公司勉为其难地答应为完成这幢大厦。   可招了一批建筑工人,没过几天,这批人就全跑光了。   如此反复,一连跑掉了几批工人后,建筑公司只能赔款,说啥都不肯继续建下去了。   银川楼的负责人,先后又找了几家建筑公司,可他们遇到的情况,也和第一家建筑公司一样。   这件事在镇上造成不小的轰动。所有人都在猜测银川楼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从此之后,没有一家建筑公司愿意去承包银川楼的建筑,就这么被搁置了,没有人来拆,也没有人来建。如同废墟一样。   我跟着秦少轩等人,一起到了银川楼,站在这幢仅有楼房雏形的建筑前。   外面的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了一些脚印,一看,就知道不久之前、有人来过。   楼湛天从小木牌里出来,他用鬼息在银川楼里面探了一遍,“这里阴气充足,被鬼占据了。”   秦少轩点头,语气沉重道:“我和师父刚来小镇时,曾来过这里。”   他和疯道人发现、这个地方藏有鬼市的入口,不仅有很多鬼从这里来往鬼市,更有不少鬼占住在这里。   鬼的数量不断滋长,已经形成鬼的天堂了,所以。秦少轩他们没有除掉那些鬼。   不止他们师徒,其他玄门的人也发现了,谁都没有灭鬼的想法。   我知道鬼市靠近人间,藏有通往阴间之途,但一般很难找到。没想到银川楼里藏有入口。   踏足这种地方得谨慎,我问,“秦大哥,我们直接进去,还是?”   “直接进去。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离开楼湛天。”秦少轩交代道。   他说完,和同来的几个秦家弟子,率先走进去。   我连忙跟了进去,这里很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   因为静得吓人,我走动时,还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秦少轩过于担心秦少蓉,走得很疾。他们几个先于我、走到前面拐弯处。   我和楼湛天正要跟过去,拐弯处就响起了异动。   “秦大哥!”我喊了一声,只听到声音的回荡。   我急忙跑过去,刚一拐弯,骤然看到一张幽幽泛着绿光的脸。   一只飘荡在虚空、脚不着地的阴魂,冲我阴测测道:“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它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和它只有一拳的距离,吓得我急急退开、直接撞入楼湛天怀里。   楼湛天扶住我,冷笑道:“不过是一只阴魂,就把你吓成这样。”   我哪里是害怕阴魂?任谁突然撞到一只面色惨绿的阴魂,都会吓到,好不?   楼湛天把我推开,往前走了一步,那只阴魂被他强大的气场震吓到,大声惊叫道:“有鬼啊!”   它疯了似的、快速飘走。过于惊慌,竟一头撞在通道尽头的墙壁上,惨叫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好笑,它自己都是鬼,还大喊‘有鬼啊’,这是典型的弱鬼怕强鬼。   又走了一会,秦少轩突然从前面跑过来,我问:“秦大哥,找到少蓉了吗?”   “找到了,应该在顶楼,跟我来!”秦少轩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我皱了下眉,觉得这个‘秦少轩’的言行很怪异,正要画出掌心符。楼湛天就凝出一团鬼焰球轰向‘秦少轩’。   ‘秦少轩’惨叫一声,身体迅速瘪了下去,成了一个扁扁的纸人,附在上面的鬼魂也灰飞烟灭了。   “诸葛婉云太狡猾了,顶楼恐怕有陷阱等着我们。”我担忧道。   “去看看就知道。”楼湛天说着,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上了楼。   银川楼共有三层,我们还没上顶楼,就听到秦少轩的念咒声,“雷霆法动。道震九州,敕敕敕!”   我心里大急,快步跑了上去,见一道黄色符纸凌空飞上,忽然在半空中燃烧起来,火光骤起,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在凄惨的叫声中,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瞬间化为一股青烟消散了。   而不远处,地面冒出很多头发。把秦少蓉紧紧缠绕在其中。   诸葛婉云站在一个日本男人身后,这日本男人就是那个阴阳师了。   他盘膝坐在地上,地上画着一幅巨大的、用血画成的鲜红色五星芯图素。   图素中的五星、其五个角上各插着一支蜡烛,发出幽暗的微亮。   日本阴阳师正坐在五星芯正中央,他闭着眼晴。双手不断结着手印,在他的脚前放着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骷髅。   人头骷髅、黑漆漆的眼窝,正流出猩红的血液,看起来非常可怕。   “谭音,你也来了。”诸葛婉云看到我。唇边绽出诡异的笑容。   “诸葛婉云,放了少蓉!”我怒红了眼,很想弄死诸葛婉云。   “休想!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诸葛婉云恶声道。   此时的她,已不屑在秦少轩面前装出温婉柔弱的样子,露出和伤秦少蓉时一样狠厉,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诸葛婉云,你做下这么多恶事,也休想我会放过你!”秦少轩怒道。   他正要攻击诸葛婉云,这时,日本男人再次打出一连串的手印。   突然,五星等图素发出一道血色的光芒,一个黑色的巨大物体,从五星芯中钻了出来。   在巨大物体钻出来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迅速扩散开,除了人。周围的一切,都结上了一层冰。   蜡烛的火光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支熄灭。   日本阴阳师不断地结出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很快,那个巨大的物体,就完全从五星芯中钻出来。   当日本阴阳师完成最后一个手印时,那物体爆发出一声大吼,紧接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直接缩小成一个人的体型。   我被这惊奇的一幕骇住了,特别是看到那物体、居然幻成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   它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身体看起来、有种亦幻亦真的感觉,周围的阴寒之气,也突然沸腾了起来。   包裹在少女身体的一层薄逐渐脱落,它周身激起无形的气流,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气流不断飘动。   在少女形成的时候,秦少轩也没闲着,他挥动着桃木剑,正在布阵。   一个秦家弟子看到那少女,惊声大喊道:“式神天后!” 第97章 十二式神   我听到是式神,大为震惊,之前听爷爷讲关于阴阳术时,也提过式神。   式神就是神将的意思,最早出自我们中国,是周易中里传说镇守四方的十二神将。   直到后来,召唤神将的方法,流传到日本,被日本的阴阳师、改良到阴阳术之中。十二神将就被他们称为十二式神了。   在召唤方面,分为十二月神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天后、太阴、太常、勾阵……………等。   式神与鬼物的不同之处,就是式神并非是鬼,而是一种力量。   秦少轩看着日本阴阳师招唤出来的式神天后,冷笑道:“不过是伪式神罢了。”   我们中国的神将。才是真正是真正的召唤神祇,而流传到日本后,由于日本阴阳师根本召唤不到神。   于是。他们就自己培养,要培养出一只式神很难,需要耗费几代人的时间、要不断培养,一直喂它们吞食自己的灵力,和其它的阴魂,直到它们浙渐成型,形成十二生式种的雏形才行。   虽说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日本阴阳师召唤出来的,充其量只是伪式神。   不过,耗费那么多精力、和心血培养出来的伪式神,实力也不可小窥。   像眼前这只、已和秦少轩打在一起的天后,它已经进入成长状态了。   一般,式神的实力越强,召唤它的主人实力就得更强,才压制得住它。   这时。秦少轩一记雷击术,直接把天后轰出去,巨响骤起、顶楼猛地一震。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坑。   天后摔进坑里,没多久,它又从坑里、如同鬼魂般飘了上来。   它大概是觉得打不过秦少轩,竟冲我裂开黑洞般的大嘴、叫器着。   秦少轩冷哼一声,提着桃木剑直刺过去,天后怒声狂吼着,爆出强悍的气流,击上桃木剑。   顿时,天后的气流爆散开来。吹得它直往后飘去。   秦少轩紧追过去,我也趁机过去救秦少蓉。   “少蓉!”我刚靠近秦少蓉,诸葛婉云就挡了过来。   “诸葛婉云。你居然勾结日本阴阳师!”我狠瞪着诸葛婉云。   不仅是中国的阴阳师、乃至整个玄界,都和日本阴阳界水火不容。   诸葛婉云勾结日本阴阳师,无疑会挑起公愤。无法在玄界立足、受世人唾骂。   “那又怎样?我虽无意中认识他,可也受益匪浅,但凡能让我得好处。无关国界!”诸葛婉云不以为然道。   “聒不知耻!”我气愤不已,冲过去要撞开她。   诸葛婉云抬脚往我身上踹过来,我险险躲开。   只这一脚。我就知道诸葛婉云的拳脚功夫不错,暗悔自己没跟爷爷学拳脚上的功夫。   “谭音,凭什么你这个丑八怪能得少轩哥哥青眼?而我长得貌美,他居然那么讨厌我,不公平!”诸葛婉云不甘道。   “呸!你要是真的爱秦大哥,咋会在他车上动手脚?”我啐道,她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厌恶。   “谁让他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努力,他从不拿正眼看我。既然我得不到他的心,还不如毁掉他!”   诸葛婉云说完,大喝一声,拳头如飓风般袭向我。   我大惊失色,要躲已经来不及,这时,一道阴风狠刮过来,直接把诸葛婉云掀飞出去。   碰!诸葛婉云重重地撞在地上,但她很快又爬了起来。   “谭音。你这么弱,怎么养得如此厉害的鬼?”   诸葛婉云抬手抹去嘴角上的血,表情非常震惊。   我还没开口,楼湛天就冷声道:“不必嫉妒,受死吧!”   他疾飘向诸葛婉云,她脸色大变。急急拿出一张朱雀符。   在阴阳术里,所使用的黄符和道士用的符差不多。   其中朱雀符非常难画,因为符胆需要太大的精神力量。   “莫怛佗契毗孽帝……………”诸葛婉云疾念出咒语,并结出九字真言的大手印。   她不管是念咒、还是结手印的速度都很快了,但再快、也快不过楼湛天。   诸葛婉云的手印还没结成,就被楼湛天擒住手臂。生生将她整条手臂卸了下来。   “啊——”诸葛婉云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楼湛天又毫不留情地卸去她另一条胳膊。   “住手!”   突然,从秦少蓉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发音不准的怒喝声。   我转头看去,脸色瞬白,秦少蓉被那个日本阴阳师擒在手里。   他阴鸷的眼神、直直地瞪我和楼湛天。“放了婉云小姐,不然,我杀了她!”   听这语气,这日本阴阳师和诸葛婉云有一腿。   在我看来,日本人的话信不得,便大声道:“你先放开少蓉!”   “没必要和他浪费唇舌!”楼湛天阴声道。   他丢开诸葛婉云,身形如电般疾窜向日本阴阳师。   楼湛天的动作快得肉眼看不清,下一刻,秦少蓉已经落在他手上。   他飞到我身边。把秦少蓉交给我,我急忙扶住尚在昏迷中的秦少蓉。   日本阴阳师刚才被楼湛天的震得、急退两步。   他的反应也很快,脚下往地面一点,足尖又狠狠一踩地面,向右划下去……………   看样子,他似乎在画啥东西,很快就初见模型。   秦少轩刚解决了天后,正好见到日本阴阳师那脚下画出一半的符号,皱眉道:“安倍晴明的桔梗印!”   其实桔梗印就是五芒星,秦少轩这么一喊,也算是看出这日本阴阳师的底细。   日本阴阳师画桔梗印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结出一道九字真言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不想娶诸葛婉云,也知道她的本性,早料到她早晚会对付我,所以,和师父研究出一道可以破解任何阴阳术的符咒!”   秦少轩这话是对我说的,说完,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桃木剑上。   他跃身而起,直逼向日本阴阳师,口中疾念:“万法皆法,阳为至阳、阴为至阴,阴与阳、至邪不可合,破破破!”   随着最后一个‘破’字落下,日本阴阳师脚下的桔梗印、冒出一缕缕青烟,倏地爆炸开。   “不——”日本阴阳师难以置信地大吼,整个人被炸飞出去,直接摔出顶楼。   “好厉害!”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想起诸葛婉云。   她已经不在原处了,我四下扫看,发现她竟做出惊人之举,不由大喊:“诸葛婉云,住手!”   下章明天一点左右更,字数会厚些,谢谢投钻石的宝贝,晚安了! 第98章 白日魅在作祟   诸葛婉云先来这里,早就探清、开启鬼市的鬼虚门在这顶楼上。   她明明断了两臂,居然用脚画符文、强行打开鬼虚门。   鬼虚门开了之后,她还想毁掉,鬼虚门一旦被毁,鬼不再有拘束、就能任意来回鬼市和阳间。   这样一来,会危害到小镇的人,所以,一定要阻止诸葛婉云。   “诸葛婉云,快住手!”我提起桃木剑,直刺向诸葛婉云,她斜身躲了过去。   “我在这小镇惨遭不幸,这里的人也别想安宁!”诸葛婉云说完,要继续踢毁鬼虚门。   我急忙用桃木剑砍她的脚,疼得她缩回了脚。   “谭音,像你这种没什么修为的人到鬼市,一定很有趣!”诸葛婉云不再毁鬼虚门,想把我踢进鬼虚门里。   要说她的手不能用。双脚却很灵活,踢得飞快,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时,楼湛天来了,他把我扯到边上,“一边待着!”   如今诸葛婉云最怕的是楼湛天,一见他来,她白着脸、趁机跑进鬼虚门里。   “倒让她跑了。”楼湛天神色淡淡道,没有去追。   “她本来就打算逃到鬼市吧?”我皱眉道。   秦少轩抱着秦少蓉走了过来,讽笑道:“有我和楼湛天在,她不逃到鬼市,只有死路一条。她居然妄想毁掉鬼虚门。”   我想也是,虽然鬼市里阴气、鬼气极重,一般人进去、根本受不住,但诸葛婉云逃进鬼市、还有一线生机,不然,难逃一死。   “她和日本阴阳师勾结。会不会影响到诸葛家?”我问。   诸葛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到现在还记得诸葛山给我的那一巴掌呢。   “影响肯定有的,是大是小,得看怎么操作了。”秦少轩说着,目光里透出些许狠意。   听他这么说,我知道秦家肯定不会放过诸葛家,会大肆打击。   回去的路上,秦少蓉醒过一回,直嚷着诸葛婉云要杀她。   看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这事之后,诸葛家和秦家彻底闹掰了,即便和诸葛婉云断绝关系,诸葛家在玄门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受玄门中人唾骂。   秦家派人去鬼市捉捕诸葛婉云,另外,日本阴阳师潜入中国的事,也引人深思。   但这些、都和我无关,在小镇又待了几天,爷爷还没好全,就提出要回龙岩镇。   我知道爷爷是怕待久了,被玄门中人知道他的身份。   疯道人都知道爷爷住在哪了,爷爷咋还怕被人知道?   我想起疯道人在赵隆渊的墓里曾说过,他家被灭,是和鬼棺有关。   很多事,我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了,只是我不愿点破。   ******   我和爷爷离开小镇的时候,秦家、包括大部分玄门中人都没走。   秦峰知道冤枉我了,堂堂秦家家主竟亲自向我一个小丫头道歉,让我深感意外。   秦少轩也答应我。会让人好好安葬廖小玲。   至于王大壮和那村子的事,自然也和我无关了。   来的时候,楼湛天用鬼术送我的,现在要回去,为了节省时间,同样也是。   不过。楼湛天只把我们送到镇上,因为爷爷要在镇上抓些药回家。   没想到,我们到药铺门口时,看到一个衣裳褛褴的老头跪在外面,哭求医生救他女儿。   他脚边躺着一个衣不遮体的少女,这场景,看起来非常凄惨。   很多路人见状,纷纷驻足,指着他们议论不止。   我因着好奇,走近一看。大吃一惊,这对父女,居然是金有钱、和金娜娜。   这才多久没见,他们咋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听周围的议论,我才知道金有钱迷上了赌博,被人下了套,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全家沦为乞丐。   而金娜娜之前因为后山一事,人变傻了。身体也每日愈下。   现在金娜娜病重,金有钱没钱给她治病,只好跪在药铺外面。   “爷爷,咱们换一家吧?”我说道。   虽说他们罪有应得,可看了这一幕,我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好!”爷爷神色平静。似不觉得有啥。   我们抓了药,就回村子,有些日子没回来了,竟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想了一下,村里好像没有往日热闹,远远看到几个村民。都苦着一张脸。   不知是谁先看到爷爷的,大喊道:“是谭师傅回来了、谭师傅回来了……………”   这股高兴劲儿,跟见了亲爸一样,我有些纳闷了,莫不是村里又出啥事了?   没一会儿,很多没下地的村民都围了过来。大伙先是和爷爷打招呼。   之后,由一个村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爷爷。   原来我走后没多久,村里就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村里连续有不少小孩子,被挖心、吸干血惨死,死亡地点都会留下几个巨大、如鸟爪般的脚印。   除了小孩,还有不少人家的鸡鸭啥的血、都被吸干了。   大伙都说是兽型妖物干的。报警也没用,死的小孩大多在十岁以下,这些人家都痛苦不堪。   我们这里有个规矩,但凡十岁以下的小孩卒了,是不能挂白的。   难怪进村后,一路上、没看到一点白,只觉得气氛不对。   “带我去看看。”爷爷沉着脸道。   我隐隐听到爷爷的叹息声,他的身体又没好全,令我担忧不已。   我和爷爷去受害的人家看过,最后,驻步在汪家外面。   当初汪家人被杨大妞害死,汪婆婆倒没死。   汪家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活着,她便从自己住的老房子,搬进了儿子的家里。   很多人都觉得死过人不吉利,都劝汪婆婆住回原来的房子。   汪婆婆根本不听,说是这样能留个念想。   “爷爷,汪婆婆怪可怜的。”我见爷爷紧盯着汪家的大门,忍不住道。   在我印象中。汪婆婆眼睛不咋好,但为人慈祥,待人又和善。   所以,不同于她儿子一家,她的人缘非常好。   爷爷摇摇头,只说,“回去了!”   跟着过来的村民,以为爷爷不管了,着急道:“谭师傅,那这事?”   “大乌,你去找一张二十年的老渔网来。”爷爷对一个叫大乌的中年人道。   大乌叔家有个亲戚,原来住在临海地区,靠打鱼为生。后来,不知咋的,全家搬到邻村,要弄到老渔网应该不难。   爷爷都开口了,大乌叔当然应下了,“谭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老渔网的。”   “谭师傅,还有啥事需要大伙办的,您尽管吩咐。”有村民道。   那不知名的怪物,弄得大伙人心惶惶的,谁都想尽快除掉,所以,格外积极。   爷爷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对另一个村民道:“阿林,你去弄些猪内脏、和猪粪,越多越好。”   阿林是个屠夫,他不仅给人杀猪。自己家里也养了不少猪,要弄到爷爷要的东西,很容易。   爷爷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回家了,刚打开院门,小黄听到动静,从屋里直冲了出来。   好些日子没见了,小黄看到我,亲热得跟啥似的。   它在我脚边饶来、转去,仰头看着我,叫个不停,“嘤嘤嘤……………”   “小黄乖。有没有想我?”我把小黄抱在怀里。   “嘤嘤!”小黄连忙点头。   我掂了掂它的身体,发现轻了不少,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它瘦了很多。   还想和小黄说些啥,爷爷就喊道:“阿音,进来!”   “爷爷。咋说?”我猜爷爷可能要和我说这次的事。   爷爷示意我坐下,语气沉重道:“阿音,如今你也单独经过事了,爷爷身子骨又不好,这次的事得靠你了。”   我听了有些不安,“爷爷。我行吗?”   “你行的。”爷爷笑了笑,又和我细讲这事。   爷爷说汪家笼罩了一股死气,这死气是汪家人惨死时、所没有的。   他掐算过了,汪婆婆的寿命早就尽了,如今不过是尸身被占用。   按照每个事发地点留下的脚印,爷爷猜测很有可能是‘白日魅’在作祟。   白日魅是一种只有魂体、没有肉身的邪物。   它白天宿在人的身体内,会模仿宿主的言行举止,照常生活。   到了夜间,白日魅会脱离人体,伺机潜到别人家里为恶。   它最爱食小孩子的血、和心脏,动物的血也不放过。   “爷爷,汪婆婆真的被白日魅占体?”我有些难过道。   爷爷不答,摸摸我的头道:“阿音,你今晚到汪家外面守着,把小黄也带上。”   “带上小黄做啥?”我奇怪道。   小黄也发出‘嘤嘤’的叫声,附和我的疑问。   “别问太多,到时你就知道了。”爷爷摇头,没有多说的意思。   天黑之前。大乌叔和林屠夫把东西送来了。   我让他们帮忙拿到汪家附近,他们放了东西、就走了。   “小黄,你先进去探探。”我叫小黄潜入汪家,先探下情况。   下章四千字,19点左右更。 第99章 一只巨型大鸟   小黄进去汪家没多久,就出来了,我问它:“汪婆婆在里面吗?”   “嘤嘤!”小黄叫了几声、并点了下头。   “她真的被白日魅附体?”我又问道。   其实,让楼湛天帮忙的话,也用不着这么?烦。   但我不想事事都靠他,毕竟,他是怀有目的、和我在一起的。   我必须学会独立、变强,而打从我出了家门,他就没吭过声。   “嘤嘤!”小黄叫了两声,抬起爪子在地上画了几下。   我凑过去一看,吃惊不小,小黄居然会写字。   它写着:“小主人。待会我去附老太婆的身,好不好?”   “我说小黄,你附汪婆婆的身体干嘛?”我奇怪道。   “好久没用人的身体了,好吗?”小黄又写。   我没多想,就摇头,“不行!这样很不尊重汪婆婆。”   “我可以帮你提东西、当苦力啊!”小黄央求道。   “不用了!等白日魅一出来,我就拿东西治它。”我拒绝道。   “说得倒轻巧,连白日魅出来了。都没发现。”楼湛天突然嗤笑道。   经他一提醒,我猛的抬头,看到一只巨型的大鸟黑影,从汪家飞窜了出来。   我注意力被小黄吸引了、加上白日魅没有一点阴气。居然让它跑了。   现在顾不上小黄了,我随手拿上老渔网,拔腿就去追白日魅。   可白日魅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这下,我悔得不行!就在我想拉下脸、求问楼湛天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孩子的惨哭声。   声音出自前面、村长曹大发家,我疾跑过去,见曹家的门大开着。   曹大发的六岁儿子曹富贵、被一只巨型大鸟抓在爪里。   我没见过这么大鸟,吓得不轻,它正要把尖长的鸟喙、砸进曹富贵的心口。   曹大发死命拦着,曹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令贪生怕死的曹大发也英雄了一回,这也才撑到我来。   爷爷说过,除妖灭鬼之时,不管道行如何,得先在气势上唬住对方。   所以,我一来,就学着爷爷平时的口吻。大喝道:“百日魅,受死吧!”   同时,我双手一抖,用力把渔网撒向白日魅。   白日魅见了渔网。怪叫了一声,把曹富贵丢开了。   它在屋里乱窜,想躲开我手上的渔网,我在它身后追着。   “丑丫,咋是你来啊?你爷爷呢?”曹大发急忙接住儿子。   他直往我后面看,没看到爷爷,非常失望。   “用不着劳动我爷爷!”我大声道,手上也没闲着,拿着渔网追着白日魅。   它真的很怕渔网,扑腾着翅膀、一直躲着我。   曹大发不相信我对付得了白日魅,一个劲地嚷着,“丑丫。你不行的,我去叫你爷爷!”   他嚷得我很烦,大吼道:“你别吵了!”   也就是我说话的功夫,让白日魅钻了空。抓了曹富贵,狂跑出了大门。   “啊,富贵!”曹大发惊叫着、也跑了出去。   白日魅很狡猾,直接把曹富贵当挡箭牌了。抓着他不放、东躲西躲。   害我不敢直接把渔网往白日魅身上撒,我郁闷不已。   当我逮住时机,准备再次撒渔网时,没想到曹大发居然冲了过来。   他直接夺下我手里的渔网。还大喊:“丑丫,快去喊你爷爷!”   我气得差点呕血,刚想要拿回渔网,白日魅就张开巨大的翅膀。朝我扑过来。   侧身躲开白日魅后,我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对曹大发大喊:“村长,快网住它!”   我使劲地把白日魅按到在地上,它猛力扇动翅膀、挣扎着。   白日魅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没能按住它,整个人被它掀翻了出去。   不等我爬起来,它振翅又扑棱了几下,把曹大发撞倒了。   曹大发摔倒之际,过于慌张,双手胡乱抓着,竟抓住了白日魅的脚。   我见状。趁机把渔网撒了过去,超大的渔网、直接把白日魅和曹大发、一起网在里面。   突然,有人大喊道:“小主人,我拿粪来了!”   我闻声,往身后一看,竟见‘汪婆婆’提着一只木桶,脚步轻快地跑来。   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一个老太婆跑得这么快,估计会惊掉下巴。   像曹大发就是,他和白日魅网在一起,本来还不断地挣扎。   现在看到所谓的‘汪婆婆’,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动作。   我知道肯定是小黄附在汪婆婆身上的,急喊道:“小黄,快泼上去!”   “好嘞!”小黄高声道,把木桶里的东西,全泼向白日魅和曹大发。   木桶里面装的是猪内脏、和猪粪,气味臭得令人作呕。   哗地一声,全泼到他们身上,臭气顿时弥漫开来。   “呱、呱。要死啦、要死啦…………”白日魅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呱叫个不停。   它时而发出人的声音,叫着、叫着,身体慢慢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看到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这也太弱了吧?”   “小主人,白日魅一般都不厉害的。”小黄神色古怪道。   它说完,又巴巴地看着我。摆明要我夸它比白日魅厉害。   我随口夸了小黄一句,不解道:“白日魅这么弱,爷爷咋还特意让我带你来?”   小黄用着汪婆婆的身体,笑得大张着没牙的嘴。“小主人,你猜猜。”   我摇头,越想越觉得太顺利,反而不正常。   这时。被吓懵的曹大发回过神来,听到我和小黄的对话。   他瞪大了眼,哆嗦道:“汪婶,你咋会来这里?为啥管丑丫叫小主人?”   小黄呵笑了几声,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竟把臭烘烘的木桶、扣到曹大发头上。   也不知小黄动了啥手脚,曹大发咋都摘不下木桶,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声。   “小黄,你太淘气了!”我佯训了一句,怕把曹大发闷死,赶紧过去帮他。   我亲自摘木桶,小黄不敢再搞啥鬼。让我很顺利地把木桶摘下来。   “呼呼呼…………”曹大发一得到解脱,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曹大发很生气,他不知小黄的身份,正要跟小黄理论,脸色瞬时惊变。   他指着我脚边,惊恐地颤声道:“动了、动了…………”   “啥动了?”我不解道,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脚下看去,吓得急急跳开。   下章九点左右,?(?•?•?)?..°? 第100章 躲在暗处的敌人   刚才白日魅化成的血,似有生命般、迅速地向我移动过来。   我退开一步、它就逼近一步,还发出呱呱的叫声。   小?大叫一声,竟操控着汪婆婆的身体,猛趴到地上。   它大张着嘴,往那滩血、吸溜一声,血全被它吸进嘴里了。   看到这一幕,我恶心得想吐,“小?,你就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小?抹了一下嘴,揉了揉肚子,念完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才道:“小主人,我也是没办法啊!”   “这、这……………”曹大发惊恐不已,话还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而曹富贵早就昏迷了,我让小?赶紧把汪婆婆的身体送回去。   得把曹大发父子弄进屋才行,我自己又搬不动。   我只好走进曹大发家,喊他婆娘、母亲,“曹大婶、曹婆婆。你们在吗?”   喊了一会,才从床底探出一个头,原来是曹大婶,“丑丫。那、那妖物灭了吗?”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曹大婶早就听到了,这会,看到我才不觉得奇怪。   “嗯,快来把村长和富贵扶进屋。”我淡应道。   我挺鄙视曹大婶的,一遇到危险,就抛下丈夫和儿子,只顾着自己躲起来。   曹婆婆听到我说白日魅已经灭了,也从衣柜里出来了,还直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吓起我了!”   我暗翻了个白眼,走出屋,没打算帮她们抬人。   “喂!丑丫,帮我把大发和富贵抬进来再走啊!”曹大婶在我身后大喊大叫。   我假装没听到,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两只大笼子。   笼子上面盖着布,里面似装会蠕动的东西,我甚至听到咝咝的声响,有些像蛇在吐信。   “爷爷,笼子里是啥?”我走进屋里。问爷爷。   爷爷倒也没隐瞒,告诉我,“蛇和大公鸡。”   “弄这些做啥?”我心想,难道白日魅的事还没完?   爷爷笑了笑。没说啥,我又问,“白日魅真正的克星、是汪婆婆的身体吧?老渔网和猪内脏、猪粪,只能让它惧怕?”   回家的路上,我就把问题想了一遍,爷爷特意让我带上小?,小?又坚持要附在汪婆婆身体,这里面肯定有联系。   爷爷赞许地点头,他说白日魅能幻成各种形态,如血液等,以便匿藏、或暗算人。   要是白日魅附在人的身体内,会和这具身体形成互相克制的束缚。   所以。小?附在汪婆婆身上,吸食了白日魅化成的血,再用运功把血融合在汪婆婆体内。   这样一来,白日魅便融为汪婆婆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出来作恶了。   “汪婆婆没有亲人,她的后事咋办?”我问道,很同情汪婆婆。   “放心!爷爷会让大伙帮忙操办的。”爷爷说。   我想了一下,问出心里的疑惑。“爷爷,汪婆婆平白无故,咋会被白日魅占了身体?”   爷爷脸色忽变,冷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仔细看了下爷爷的表情,小心问道:“难道是人为?”   “没错,是人为!”爷爷点头,和我说起白日魅的由来。   他之前只和我说白日魅是邪物。其实,但凡是邪物,大多是由人炼养成的。   白日魅一般是由南洋降头师所养,因为降头师修炼降头术,据降头术类型问题,有的需要吸食大量的胎儿、和未成年小孩的鲜血。   降头师不方便出面时,会让白日魅占据人的身体,躲在人多的地方,一到夜间就去吸食小孩鲜血。   白日魅吸了血、能储存在本体内,运送给降头师。   然后,它又附回人的身体里,等待第二天夜里、再去吸血。   至于鸡鸭血、和小孩的心脏。则是白日魅自己爱吃之物。   “这么说,我们村里藏有降头师?”我非常震惊。   “没藏在村里,具体藏在哪,我也算不出来。”爷爷皱眉道。   “爷爷,降头师难道为了防你,才故意匿藏了踪迹?”   我说完,又觉得蹊跷,按理说,周围的村子多得是,我们村里有爷爷。   躲在暗处的降头师,为啥非要来我们村子?怕是冲着爷爷来的。   好像自从疯道人师徒来找爷爷之后,很多事情已悄然改变。麻烦也接踵而来。   我甚至有种、爷爷在村子待不久的感觉。   “阿音,猜到啥了?”爷爷看了我一眼。   我摇头不语,一时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   爷爷转头看向窗外,重重叹了口气,“阿音,很多事情都超出我的意料,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我咬了下唇,忍不住道:“爷爷。咱们搬家吧?搬到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   “难道阿音想一辈子跟爷爷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爷爷反问我。   换成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只要和爷爷在一起,东躲西藏也没啥。   现在我却哽住了,不知咋的,我就是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明白了一些事,我也猜到了爷爷的某些意图。   “阿音到底是长大了。”爷爷苦涩一笑,话里喻意不明。   “爷爷,不管咋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我顿了好一会,终于憋出这句话。   “不说别的了,想不想知道蛇和公鸡,用来干啥的?”爷爷说着。率先走出屋子。   我急忙跟了出去,问道:“爷爷,是用来对付降头师的吗?”   爷爷说是,又沉声说:“无法从白日魅。估量降头师的实力,也不知这次——”   他语气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也很担忧这次来的降头师太厉害,而爷爷的身体又没好全。   摸了一下小木牌,我说,“爷爷,让湛天帮你吧?”   楼湛天没说话,爷爷半开玩笑道:“咋不说阿音帮我?”   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连爷爷都面露忧色,这降头师肯定不好对付。   而且。我对降头术又不了解,哪敢大包大揽?连忙摇头,“我不行的!”   爷爷不再说啥,伸手掀开盖在其中一只笼子上面的布。   我看到里面蠕动的蛇,惊讶道:“爷爷,这是啥蛇?真的能对付降头师?”   宝贝们,我在码下一章了,估计会赶不上零点的审核,大家明天上午十点来看吧,么么哒~ 第101章 降头师   “是太攀蛇!”爷爷轻拍了下笼子,沉声道。   我听过太攀蛇,那可是很毒的蛇,不知道爷爷从哪弄来这么多的?   虽不解,但我没问,爷爷又说,“与其等对方找上门,还不如诱他现身。”   我疑惑地看着爷爷,“咋诱?”   “阿音,由你充当诱饵,你可愿意?”爷爷问。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吧!”   爷爷之所以要我当诱饵,是因为我拥有九阴之血。   但凡修炼邪术的人、包括降头师都喜欢用纯阴的血修炼。   我的血,对他们来说。无疑有很大的诱惑。   爷爷说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他把地点选在牛头山下,因为那里比较偏静,不会惊动村民。   于是,我们把笼子,及所需之物,都搬了过去。   那笼子虽大,我和爷爷一人一只,还是拿得了的。   只是。我提的装公鸡的笼子,总觉得笼子不对劲。   “爷爷,这笼子咋一会轻、一会沉?”我问爷爷。   “回头再说。”爷爷笑了笑,没打算现在告诉我。   到了牛头山,爷爷把装公鸡的笼子打开。我看了一下,一共有九只公鸡。   爷爷拿出一团红线,把公鸡的脚一只,连着一只、捆绑在一起来。   甚至连它们的喙都绑了,爷爷拿了九根浸泡过黑狗血的桃木钉,和七支符旗、插在周围。   我看着爷爷的布阵手法,忍不住问,“爷爷,这是啥阵法?”   “九阳七星阵!”爷爷说着,割开我的手指。   他把我的血滴在一支引魂香上,又点了香,插在阵外。   做完这一切后,爷爷说,“阿音,我先藏起来,一旦看到有人来,你就跑到阵法来,把鸡喙上的红线解开。”   爷爷离开后,静临寂得可怕的山脚下,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紧张得不行,只好找楼湛天说话,“湛天,你说这次来的降头师厉害吗?”   楼湛天凉凉道:“对付你绰绰有余!”   一句话噎得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悻悻地回了他一句,“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等了一会。降头师还没有出现,我细想着来这里的路上,爷爷说过的降头类型。   降头术,相传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流传到南洋、东瀛等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演变而成的。   它能救人于生死,也可以害人于无形,南洋和东瀛的‘降头术’、和湘西的‘蛊术’被称为两大邪术。   一个厉害的降头师,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地杀人。   降头术分为‘药降’、‘鬼降’、‘飞降’等三种类型。   其中‘药降’是所有降头法师都要学的,和苗疆的养蛊方法很相似。   药降也是把各种毒虫养在一个坛子里,任毒虫相互吞噬。   等到毒虫都死光了、腐烂后,再晒干、研制成粉末,可以使人精神错乱、癫狂,致死亡。   至于鬼降,是有的降头师专门养小鬼,所养的小鬼可以帮降头师做事,施法时当助手,   最阴毒的降头术,当属飞头降了,通常练成这种飞头降的降头术。一到夜晚就会出来害人。   白天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每当夜晚来临时,降头师的头颅就能与身体分家,四处飞行,寻找胎儿和未成年小孩的鲜血吮吸。   如果降头师的头颅。无法在天亮之前,回到身体,被太阳一晒,就会立刻化为一滩血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降头师还没初中,就在我等得快睡着时,楼湛天突然道:“来了!”   我惊了一下,啥睡意都没了。紧紧盯着前面的小道。   没一会儿,一道黑色人影、慢慢地出现在我眼界。   我紧张得心疾跳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瞧那身形应该是男的,等他走近了一些,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才看清他的模样。   竟是一个矮小的老头子,看起来干巴巴的、没几两肉。   他也看到我了,目光瞬变得阴鸷骇人,怪笑道:“九阴之女,不错、不错!”   这老头是降头师?他表情怪可怕的,我皱了下眉头,转身跑进阵里。   “小丫头,别跑!”老头见我跑了,急追过来。   我没忘了爷爷的交代,快速把公鸡喙上的红线解开。   公鸡喙上一得自由,就冲老头咯咯叫个不停。   老头脸色顿时大变,止住了脚步,“这是啥阵?是你布的?”   我不答,反问他,“你是降头师。白日魅是你放的?”   老头紧盯着我不放,冷笑道:“没错!正是我!”   “有人的地方多得是,你为啥专挑我们村子?”我问道。   其实,我是在拖延时间,想等爷爷出来。   “小丫头,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大概觉得我一个丫头没有威胁性,老头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为了我?”我惊住了,还以为他是为了爷爷而来,没想到是为了我。   是因为我的九阴之血?不可能啊,知道我是九阴之体的人非常少。   “没错!有人告诉我牛头村有一个拥有九阴之体的小丫头,但我放出白日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哈哈哈……………”老头说完。仰头兴奋大笑。   我更加惊讶了,听他的语气,好像不认识、或不知道爷爷在村子里。   到底是谁把我泄露出去的,我想来想去,知道我是九阴之体的人,好像只有疯道人和秦少轩。   秦少轩不可能会说的,疯道人虽算计过我,但也应该不会引人来害我才对。   降头师笑完,以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我,冲我招手。“小丫头,过来!”   我知道他怕阳气充足的公鸡,自然不会傻得走出阵,又问他,“是谁告诉你的?”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老头以诱哄的语气道。   哼!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既然他不说,我也不问。   可爷爷咋还不出来?再耗下去,难保这老头不会破了阵法。   我刚这么想,老头就摘下缠在脖子的‘围巾’。   不对!不是围巾,是一条红色的蟒蛇。我刚还奇怪,大热天的,他咋还围围巾,居然是蛇。   红蟒蛇忽然一绕,爬在了老头的胳膊上。张着嘴巴,两颗獠牙还滴着毒液。   老头没看到我身后的笼子装的也是毒蛇,阴笑着把红蟒扔向我,“大宝贝,快去把小丫头咬出来!”   我吓得立即向后退。这时,爷爷突然从山道那边跃身而出。   他持着桃木剑,精准地把红蟒蛇斩成两段。   老头大惊,难以置信地大喊着,“你是谁?居然敢砍死我的大宝贝!”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头不认识爷爷,难道泄露我身份的人,没把爷爷告诉他?   “是谁让你来的?”爷爷冷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一剑砍向老头,老头的反应够快,疾疾躲过。   爷爷紧追而上,想把他逼向公鸡,挥剑之时,一剑击向他扔过来的东西。   桃木剑直接把那东西给击飞了,那东西掉在地上。肚子朝天、多条腿不断的扑腾。   我一看,竟是一只超大的蜈蚣,看起来好吓人。   “可恶,杀了我的大宝贝,还敢打我的小宝贝,不知死活!”老头咬牙切齿道。 第102章 头颅飞离身体   老头又大喊了一声,‘小宝贝回来!’,蜈蚣立刻似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他身上。   我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老头除了红蟒蛇和蜈蚣之外,还有别的毒物。   看样子,老头专精药降,他又把蜈蚣扔向爷爷。   爷爷疾身刺出桃木剑,并念了一句咒语,一下子就把蜈蚣的肚子截破了。   青色的毒液狂喷而出,滴落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幸好爷爷及时躲开了。   老头见状,跟死了亲儿子似的,悲声痛嚎:“小宝贝!”   我暗觉好笑,老头明知道蜈蚣奈何不了爷爷,还非要扔蜈蚣,不被爷爷弄死才怪。   老头腾出手来,从背后的大布包里、拿出五个瓶子。   他快速把瓶子齐齐打开后,立即冒出一团?气。   老头一边把瓶子里毒粉倒在地上,一边念叽里呱啦、我听不懂的咒语,毒粉瞬间化成毒雾漫天。   爷爷脸色一变,对我大喊,“阿音,是死降,快屏住呼吸!”   之后,我才知道放蜈蚣等活的毒物,叫生降。   老头撒的毒粉,则是那些毒物死后磨成的粉,是死降,这都属于五毒降头术。   一般来说,死降是把毒粉混在食物里、或水里,给要被下降之人吃的,像老头这样直接用来撒敌人的、很少见。   不过,五种降头术一起控制。威力要远远大于单一种降头,难度当然也高了很多,说明老头的降头术很厉害。   老头把毒粉撒完后,同时大喊:“毒散四面、活人避不及,亡鬼当则退…………”   当最后一句‘中降无生还’落下,毒雾幻成蛇、蜈蚣、蝎子、蜘蛛、及蟾蜍等五种毒物,张牙舞爪地扑向爷爷。   在老头撒出毒粉时,楼湛天就布下结界,把我护在结界里,毒粉不侵。   爷爷要对付老头,身形不断移动,不在结界的保护范围内。   我担心得要死,忍不住道:“湛天,你别光看着啊,帮帮我爷爷吧?”   “如果你爷爷连一个小小的降头师都对付不了,算我看错人了。”楼湛天冷漠道。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了,可不能干着急啊,想到老头怕公鸡,我就把公鸡赶出阵外。   谁知公鸡走到阵法外面,就不动了,我急得要命,“快去啄那糟老头啊!”   公鸡当然不可能听我的话。无奈之下,我随手拿起桃木剑去截它们。   我是情急之举,加上我忽略了季箐筠的桃木剑、和一般的桃木剑不同,竟一下子把结界捅破了。   其实,刚才楼湛天有出声喝止我,是我捅得太快,来不及收手。   楼湛天气得不轻,怒骂道:“愚蠢!”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布下的结界,轻易地被季箐筠的桃木剑捅破,很没面子吧?我暗想。   我忍不住嘀咕,“是你布的结界不结实!”   声音明明很小。却被楼湛天听到了,他咬牙道:“好、很好!”   这时,老头发现结界破了,撇开爷爷,冲我疾跑过来,他嘴里还念着奇怪的咒语。   “阿音,凝住心神、啥都不要想!”爷爷急喊道。   老头这次使出的是灵降,是一种精神降头术。   降头师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力,令受害人产生幻觉,或迷失意识,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来。   我头晕乎乎的,听了爷爷的话,立即凝住心神,爷爷右手的中食二指成剑,指向公鸡,疾念一声:“破!”   刚才不管我咋弄、都不肯动的公鸡,突然扑腾着双翅、竖着鸡冠,喔喔叫得非常响亮,怒气冲冲地扑向老头。   公鸡的叫声破了灵降,老头瞬时惨叫了一声,嘴里猛喷出一大口血。   我总算知道公鸡的真正用途了,爷爷不知道躲在暗处的降头师实力如何,为防对方使出灵降,就准备了公鸡。   现在公鸡更是怒气冲冲地追着老头,虽然公鸡各有一只脚绑在一起,但一点都不影响它们的行动力。   它们像有灵性一样,分成两头跑,很快,就把老头的脚缠绕住了,爷爷大声道:“阿音,出来!”   我不明所以,还是跑出了阵外。   爷爷见我离开阵法了,双手翻飞掐着手诀,咒语骤起,“天地无极,九阳制邪、七星收煞……………”   公鸡一听到爷爷的咒语,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   它们居然爆出惊人的力气,把老头绊倒在地上不说,还拖着他往阵法里跑。   我惊呆了,爷爷使了啥法,竟能控制公鸡?   老头被几只公鸡拖着跑的样子,太滑稽了!   “可恶、可恶……………”老头气得吐血,偏偏抵不住公鸡的拖扯。   老头被拖进了阵法里去,爷爷把桃木剑插在地上,再度大念:“九阳控阵、七星禁合,阵起!”   爷爷的声音刚落下,插在阵法周围的九根桃木钉,和七支符旗,爆出夺目金光。   金光射到老头身上,冒出滚滚青烟,令他痛苦得直打滚。   关太攀蛇的笼子,碰地一声自动打开了,里面的太攀蛇全游了出来,把老头团团缠住、嘶咬他。   “啊——”老头痛苦地惨叫着。树皮般的皮肤迅速变?。   我走到爷爷身边,问道:“爷爷,他这下死定了?”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老头不简单,没那么容易死。   爷爷摇头,“不一定!太攀蛇虽毒,但他本身就养了许多毒物。”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这老头敢养毒物,身体肯定能抗毒,或者毒素不侵。   至于阵法。也不知能困住老头多久?爷爷皱眉,掐着手诀的手没停下。   没过多久,老头突然爆吼出声,随即,发出碰碰的巨响。   缠咬老头的十几条太攀蛇,全被他震断了,连阵法也被破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随之震得破破烂烂,看起来、比乞丐还不如。   “确实有两把刷子!”爷爷冷哼道,眸中却闪过一丝诧异。   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晃着身体走出阵法。   他目光怨毒地盯着爷爷,咬牙道:“那人只告诉我、这村子有九阴之女,却没说还有你这样厉害的人物,我真是失算啊!”   我笑了一声,故意道:“那人肯定要害死你!”   老头听后,原本已变?的脸,又?了几分。   他没有顺着我的话,说出泄露我身份的人是谁。   “老东西,你害我损失惨重,我一定要弄死你!”老头说着,转头看了我一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大言不惭!”爷爷说完,疾步直上,以复杂的掌法击向老头。   老头闪身避开,爷爷又伸手捉住他的手,想要卸掉他的手腕。   “看不把你弄死!”老头伸出两根?乎乎的指头,要去截爷爷的眼睛。   爷爷及时避开,反手擒住老头的手腕,咔嚓一声卸了下来。   然后,爷爷又用力一托,手肘一顶,绕到老头身后,把他两只手臂、都给背到身后。   老头霎时被爷爷压得弯下了腰。他双脚往地上用力一跺,震开了爷爷。   他嘴里无声疾着,不知在念啥,突然,整个牛头山摇动了起来。   “想唤出埋在附近的尸体,做梦!”爷爷怒喝道。   我惊了一下,原来老头还会控尸术,果真不能小窥。   我们这里别的不多,就山多,而且,大多都有坟墓。   幸好被爷爷打断了。不然,新下葬的尸体,都会被老头召唤出来。   爷爷不给老头下降的机会,以桃木剑不断砍打他。   他脚下还踏着天罡七星步,打的老头毫无还手之余地。   老头气极,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怪异,他倏地身体一扭。   下一刻,他闪身来到爷爷身后,我刚要提醒爷爷,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老头的头颅、伴着他一个‘摘’字,直接飞离他的身体。   他的头颅离开身体后。还带着肠胃内脏,乌?的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看得我寒毛直竖而起。   但由此看来,老头的飞头降还没有练成。   飞头降不是那么好练的,共分七个阶段,每个阶段必须练习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间断。   而且,刚开始练的时候,头颅离开身体,是会带着肠胃内脏一起离开的。   在头颅飞行的时候,内脏很容易被东西挂住。如电线杆、树枝等物。   所以,一般降头师还没真正练成飞头降之前,是不可能拿出应敌的,风险太大了。   “我咬死你!”头颅怒吼着,大张着嘴巴,咬向爷爷的后颈。   我心头一紧,惊声大喊,“爷爷,小心!”   爷爷神色不变,身体往侧一闪,弯成奇怪的弧度。   他抬脚踹倒老头的无头身体。伸手一探,要去抓头颅。   “别想抓到我!”头颅怪叫着,迅速躲开爷爷的手。   我想到啥,拿了桃木剑,跑到老头身体旁边,用桃木剑猛截着。   每截一下、身体就会冒出青烟,飞在半空中的头颅,也‘嗷’地一声惨叫着。   “我截死你、截死你……………”我想到汪婆婆、以及村里那么多孩子的死,恨不得把老头截死。   “别截了、别截了,疼死我了!”头颅惨叫不止,直往我飞来。   我见头颅飞过来了,举着桃木剑去打头颅,故意去缠绊那些内脏。   头颅左躲右闪,想飞回身体,我瞅准时机,手腕一翻,把头颅下面的肠子、缠绕桃木剑身上。   肠子被桃木剑的剑气、灼得跟熟了一样,一股难闻的焦味儿,扑鼻而来,令我忍不住作呕。   就在我弄住头颅的档口,爷爷也没闲着,他拿了原先装公鸡的笼子。   我之前就觉得那笼子和装太攀蛇的笼子、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爷爷是为了防备飞头降的。   爷爷用手往笼子底下猛地一顶,咔地一声脆响,笼子底大开。   “去!”爷爷大喝一声,用力把笼子扔向头颅。   笼子精准地把头颅装在里面,并自动合住了,而头颅下面的内脏,则被卡在外面。   我想抽回桃木剑,却悲催地发现桃木剑和肠子缠得紧紧的,咋都抽不出来。   见笼子已经落在地上了,我正要去把肠子弄掉。   一直沉?不语的楼湛天。忍无可忍道:“你蠢也就罢,还如此糟蹋青云剑!”   我愣住了,没想到楼湛天会这么说我。   他从小木牌里出来,扯掉肠子,用鬼术小心翼翼地清理桃木剑。   我心里酸得发疼,似乎明白了啥,爷爷经过我身边,叹了口气,啥都没说。   老头的头颅在笼子撞来、滚去,企图挣脱笼子。   在无果的情况下,他终于害怕了,不断地向爷爷求饶。   “高人,求求你,放了我、快放了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   爷爷在笼子前蹲下,冷瞪着头颅,“说!是谁告诉你、这里有九阴之女的?”   别看老头之前很嚣张,其实很贪生怕死,爷爷一问,他啥都说,“是一个自称龙老的人……………”   他说、他叫何傲,还没到龙岩镇之前,无意中遇到龙老。   龙老知道他想找拥有九阴之体的人来修炼,就把我告诉他,但只字不提爷爷。   我万万没想到、当年魂魄挣脱身体逃跑的龙老,至今还惦记着报复爷爷。   龙老故意不把爷爷告诉何傲,是怕何傲不肯得罪爷爷、不来牛头村捉我。   何傲一旦要捉我,肯定会和爷爷对上,不管谁输谁赢,对龙老来说,都没损失。   爷爷又问何傲、关于龙老的情况,原来龙老如今附在一具尸体上,还有另一个身份。   “我都说了。能不能放了我?”老头的头颅哀求道,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放了你,岂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爷爷噗然冷笑。   “你、你说话不算数?”老头的头颅又惊又气,直瞪着爷爷。   “我爷爷可没答应要放了你。”我先于爷爷开口道。   老头的头颅气得说不出话了,嘴里直喷着血。   “阿音,他的血有毒。”爷爷把我拉开,怕我沾到血。   “你、你们居然敢糊弄我!”老头的头颅发狂了,又开始撞击笼子。   “你害死那么多人,一条命还不够抵呢。”我恨恨道。   “确实不够抵!”爷爷沉声道。   “爷爷,快弄死他吧!”我看向爷爷。   “好!”爷爷点头,拿出一张烈火符。   飞头降惧怕阳光,自然也怕火,老头的头颅看到烈火符,惊骇欲绝,“不、不要——”   不等他把话说完,爷爷就把烈火符拍在他额头上,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啊——”老头的头颅、爆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随着惨叫声落下,我惊异地看到、从头颅嘴里飞出一只?色、并长着翅膀的虫子。   虫子飞行的速度快得惊人,咻地一声。就没入夜空、不见了踪影。   “爷爷,那只虫子咋回事?”我震惊地问爷爷。   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虫子长翅膀的,心里涌起了不安之感。   爷爷的脸色很凝重,看起来有些懊恼,他久久不语。   “爷爷?”我扯了爷爷的袖子一下,又叫了一声。   爷爷这才告诉我,南洋的降头师很团结,彼此之间都有联系。   他们培养出一只可以养在体内、遇到生命危险、或死亡时,会自动向信任的人、报信的毒虫。   几乎每个降头师都会养一只,他们一死,经毒虫报信,他们的亲友就会来报仇。   “糟了!那会不会有别的降头师、来帮他报仇?”我不禁感到担忧。   “这种毒虫行程有限,如果邻近几个市里没有他的同伴,倒没事。”爷爷的语气略有安抚之意。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了,见爷爷开始清理现场,就过去帮忙。   很快,我们就把现场清理干净,也把老头的尸体毁尸灭迹。   楼湛天拿着季箐筠的桃木剑,冷眼看着我和爷爷做完这一切。   我们要回家时,楼湛天叫住了我,“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有啥话。回家说不也一样?”我咬唇道。   楼湛天的表情有些吓人,我隐然明白他要和我说,不由生出了逃避的心理。   他冷冷地瞪着我,不置可否,我只好对爷爷投以求助的目光。   我小声说,“爷爷,我好累好困!”   原以为这么说,爷爷会因为心疼我,帮我说话。   不想,爷爷却说,“阿音。你听听他要说啥,也无妨。”   “我不要!”我说完,拔腿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楼湛天就凭空出现,挡住我的去路。   “阿音,爷爷先回去了。”爷爷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看着爷爷提着空笼子,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背影,我生了出怨念。   抬头望向楼湛天俊美无铸的脸,我无力道:“你想说啥、就说啥吧!”   “以后不得糟蹋青云剑!”楼湛天冷声道,眸中透着一股骇人寒意。   我心口一疼。冒出一股无名火,大吼道:“我咋糟蹋了?剑不拿来用,当摆饰啊?”   “修道之人,当爱自己的法器如命——”楼湛天眉头紧蹙。   我知道他要说啥,脑子一热,居然打断他的话。   “这桃木剑又不是我的,你凭啥叫我爱它如命?就算是我的,我遇到危险,该咋就咋用,难不成要我为了不弄脏剑,白白等死?”   本来就是嘛!命都快没了,谁还管会不会弄脏桃木剑?   再说,不管啥法器都是拿来用的,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说到底,因为这把桃木剑是季箐筠的,所以,楼湛天才会动怒。   换成别的法器,他啥时候管过我咋用?   我就不明白了,楼湛天明明很恨季箐筠,为啥又这么在乎她的东西?   难道是又爱又恨?既然如此,干嘛要和我结冥婚?   我越想越难过,眼泪忍不住狂流,用手背往眼睛狠狠地抹了一把,哽咽道:“楼湛天,你到底把我当成啥了?”   憋了这么久,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依旧不敢直视楼湛天。   过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答复,我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向他的手。   我呼吸一窒,急扑过去,“你疯了。快松手啊!” 第103章 五通神   楼湛天是鬼,季箐筠的桃木剑又非同一般。   他握了那么久,原本白皙的手被灼得焦?,可他犹不知疼一样。   “你松手!”我使劲地想掰开他的手,但他握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楼湛天神色冷寒地看着我,“想知道我把你当什么?”   我顿时噤声了,神色?然地缩回手,脑子渐渐冷静下来,震惊地发现自己过于在意楼湛天了。   可他是鬼啊,我原来不是很排斥他、很想摆脱他吗?   我突然很迷茫了,感觉心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楼湛天似发现我眼里的挣扎,不等他开口,我白着脸道:“别、别说了!”   我似知道他要说啥,下意识地不愿他说出来,哪还有刚才质问他的气势?   “怕了?嗯?”楼湛天以没拿剑的手,抚上我的脸。   他的手好冰,好像透过我的脸、直冻住我的心。   我红着眼,怔怔地看着他,啥都说不出来。   楼湛天的手移到我心口处,讥诮道:“阿音,你对我动心了?”   也许因为害怕,我脱口否认,“我没有!”   楼湛天呵呵冷笑几声。“有也好、没有也罢——”   他说着,语气一顿,继续道:“虽说你注定是我的,可我不需要你的心,哪怕你和原来一样!”   此时,我没听清楼湛天那句‘哪怕你和原来一样’,脑子只回响着他言语间的绝情。   我莫名地难过,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   “我、我不会对你动心的。”这句话是说给楼湛天听,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楼湛天冷笑一声,“不!你可以对我动心,只不过我不需要而已,除了我,你也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我错愕不已,他咋能这么自私?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我的心,又要我对他动心。   殊不知,日后楼湛天会因今日一席话、付出代价。并后悔莫及。   “为啥要这样对我?”他是不是因为季箐筠、而迁怒我?   “如今的你,没资格知道!”楼湛天说完,转身离开。   他没有放开桃木剑,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投向桃木剑的目光、多了令人心悸的温柔。   我的眼睛一酸,在他身后,哭喊:“既然你不喜欢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不死不休!”楼湛天没有回头,只抛下这句话。   他的话如重锤一般狠敲在我心上,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脚,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明知楼湛天怀有目的、和我在一起,为啥我会在意他?   是从赵隆渊的墓里、他为了救我不惜把鬼力提到极限,我才开始在意他吗?   我也发现我对楼湛天的在意,和之前喜欢秦少轩不同。   而且,我现在对秦少轩、也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了。   楼湛天那么绝情,我干嘛还要在意他?又不是犯贱。   也许是想得太过入神,我走着、走着,回过神后、才知道自己走到一处很陌生的地方。   这里长满参天大树,其中有一棵歪脖子树长得十分古怪。   周围透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隐有阴气现出。   我咋会走到这里?牛头村里附近、并没有这个地方。   突然,有道声音在喊着,“小姑娘、小姑娘………………”   “是谁?”我往身后看去、却空无一人。   着道了?可除了淡淡的阴气,没有一点点鬼气。   我根本感觉不到那‘玩意’位置,敌在暗我在明,我不敢硬碰硬。   努力稳了下心神,我往树木较稀的地方跑。   “小姑娘,别跑啊!”   不管我跑得多远,那惨幽幽的声音,依旧紧跟着我。   我跑了一会,发现又跑回歪脖子树这里了,这种情况,很像鬼打墙。   啥叫鬼打墙?比如人夜间在郊外,走不常走的小路,周围会有无法逾越的‘墙’、挡住路。   不管咋走,都在原地打转,这种现象,也叫鬼砌墙、鬼挡墙。   遇到鬼打墙,千万不要慌,简单的方法,是对着空气吐口水,如果是男人,还可以撒泡尿。   也可以根据北极星的位置来辨别方向,看着北极星走,当然,这些都只能应付一般的鬼打墙。   像我现在这样,一点鬼气都察觉不到,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鬼打墙。   我集中一切注意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四周一切可以做参照物的物体,可还是在原地打转。   “小姑娘,别怕、别怕,你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   那声音又出现了,仿佛在我脚下般,我低下头,发现脚边多了一尊石像。   这尊石像很奇怪。它人身、蛇颈、猴脸、鼠眼、猪嘴。   我吓得不轻,跑开几步,石像又跟过来,“小姑娘,我知道你烦恼,我可以帮你……………”   猪嘴一张一合,竟说出我此时的心境、和烦恼。   它甚至知道我所有的事,我晕乎乎的,视线中的东西有些迷糊。   “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帮你解决所有的烦恼。”它的语气充满了蛊惑。   我愣愣的,正要点头,脑子突然像被啥击中了一样,瞬间清醒了过来。   因今晚要对付降头师,我随身带了一些符,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无暇细看,随手摸出一张大罗金刚不破符,用力往石像上拍去。   石像面露惊骇,一下子躲得老远,我没放弃念咒,“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五气腾腾,与我身同,敕敕敕!”   我念完咒语。身前就出现了一道薄薄的金色屏障。   屏障猛地轰向石像,随即,爆出一道惨叫声。   下一刻,石像、包括参天大树、和白雾,全消失了。   周围的景致全变了,原来我往回家的路走、却走过头了。   我竟穿过村外的一片草丛、来到一块荒地上。   离荒地不远,正是通往临安市的路,我竟走了这么远?   我平复了下心情。急往家里赶,路上遇到出来找我的爷爷。   “阿音,你咋出村子了?”爷爷一脸着急道。   他要过来拉我的手,被我避开了,只淡淡地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脸上涌起几分苦涩,叹了口气,没说啥。   不知为啥,我现在见爷爷这样。不但没有平时的心疼,还有些反感。   因为心境转变,以致后来发生那件大事时,我竟没察觉出爷爷的异样,令我悔恨不已。   现在,我没想那么多,也没把遇到石像的事告诉爷爷。   ******   距离降头师一事,已过了大半个月。汪婆婆早已入土为安。   我也把石像的事抛之脑后,重新回到了学校。   请了好些天假,自然落下了不少课程,我只能努力补回来。   这天放学,我刚走出教室,就被老师叫住了,“谭音,去一趟校长室。”   去校长室干啥?我有些疑惑。但老师表示她也不知道。   不少听到的同学,纷纷议论了起来,都说我肯定干啥坏事、要受罚了。   我懒得理他们,径自去了校长室,去的时候,里面只有校长一个人。   他好像等得非常焦急,我礼貌的跟他问好。   急归急,校长仍先问,“谭音,你爷爷身体咋样了?”   “不咋好。”我如实道,爷爷带着伤体、除掉了降头师。   之后,爷爷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吃啥药都没用。   校长关心了几句,就说出找我的原因,“在你回学校……………”   他说,在我回学校的第二天下午,他有去探望爷爷。   当时他是踩单车去的,因为路不熟,他迷路了,半路,单车又爆胎了。   他推着单车,走了一会,发现自己总是在原地打转。   四周的温度也慢慢的降低了,太阳落山时。他还在打转。   这下,校长更慌了,只能到处乱走,肚子又饿得慌。   就在他急得不知该咋办时,突然看到一尊石像。   我吃惊极了,校长遇到的情况,和我一模一样,可那石像不是被我灭了吗?   那时我回到家后,在爷爷的书里查到,那石像,其实是五通神。   五通神,又称五郎神,是古代民间传说中横行乡野、淫人妻女的妖鬼,因专事奸恶,又称五猖神。   相传五通神心性不定,在以前的民间偶尔会帮当地的百姓做些好事。   据说只要有五通神光顾,那户人家就有吃不完的粮食,粮仓与瓶瓶罐罐就总是满满的。   不过,五通神的具体形象,谁也描述不出来。   到后来,被传为人身、蛇颈、猴脸、鼠眼、猪嘴,其实,这并不是它的正身。   有一利必有一弊,凡是受过五通神恩惠的人家。往往都不能得到善终。   久而久之,供奉五通神的人家,就想办法、把五通神弃之荒野。   于是,五通神便想办法,蛊惑路人、好让路人把它带回家。   我当时都差点被五通神蛊惑了,何况,校长只是个普通人。   校长神差鬼遣地答应带五通神离开,然后就昏迷了,他清醒过来时,已在自己家里了。   “谭音,我不敢去你们村子了,想请你爷爷来一趟。”校长道。   打从那次之后,他遭遇了很多古怪的事。   比如,他早上起床,不是躺在厨房里,就是躺在鸡舍外面、或别的地方。   大多时候。他的嘴里会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地上也散落了不少鸡毛。   校长的婆娘目睹过他半夜从炕上蹦了起来,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好,我回去会跟爷爷说的。”我应道,也不保证爷爷会不会帮忙。   爷爷身体不好、加上我们之间有了膈应,他给我买了一辆单车,没再送我上下学。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刚做好晚饭,我把校长的事告诉了他。   爷爷听后,若有所思道:“阿音,那晚你也遇到五通神了,对吧?”   我刚要问爷爷咋知道,爷爷就转身、进了屋。   爷爷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木箱,木箱里装的都是关于术法的书籍。   他把很多术法熟知于心,虽收藏了不少书。却不曾见他看过。   现在,为啥都拿出来了?我不解道:“爷爷,你拿箱子干啥?”   “阿音,从今以后,这些都传给你了。”爷爷把木箱放在我面前。   爷爷咋回事?之前教我术法时,好像有所保留的样子,如今却把这些书传给我。   “五通神交给你处理了,以后问题不大的事。都由你去办。”爷爷说着,从箱子里、抽出一本泛?的书递给我。   是一本记载护身术法的书,爷爷的行为太反常了,让我很不安。   “你过年就十五了,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爷爷比往常还唠叨,说了不少话。   我??地听着,没吭声。直到爷爷说:“过年后,你搬到镇上住吧,离些学校也近——”   听爷爷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到镇上住。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蹭了一下、站了起来,“爷爷,你要赶我走?”   “爷爷啥时候说要赶你走?”爷爷无奈地摇头。   “你都说让我一个人到镇上住了。”我红着眼道。   “只是要你学会独立,你放假还可以回来看爷爷的。”爷爷耐心道。   我看了看爷爷,惊觉自己竟没有想象中难过。   “好!”我沉?了一下,答应了。   这时,有人在外面急声大喊,“谭师傅、谭师傅……………”   “是校长夫人的声音,你就说我不在。”爷爷听出是校长婆娘的声音。   他说完,就进了里屋,这是要我自己解决五通神呢。   我走到外面,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焦急地望着院门。   这妇人是校长夫人,这男孩则是她儿子,我都见过。   “校长夫人,我爷爷不在家,有啥事跟我说也一样。”言下之意,我也能帮他们解决麻烦。   校长夫人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小姑娘。这哪成?这事还得你爷爷出面才行。”   “我爷爷得过几天才回来。”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话间,我对上她儿子惊恐的眼神,很不解。   自我走出院门,他就紧盯着我,好像很怕我一样。   是因为我长得丑?我不由摸了摸脸。   哪知,他竟因为我的动作,惊叫了起来,“妈,咱们快走、快离开这里!” 第104章 恶心之举   校长夫人看着儿子小杰,不解道:“我说你这孩子,咋了?”   小杰快吓哭了,小声说,“妈,家里的石像一会变一张脸,有一张脸和她好像。”   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我只听到后面一句,更疑惑了。   “话可不能乱说。这小姑娘可是谭师傅的孙女!”   校长夫人明显不相信儿子的话,对我投以歉意的目光。   “小弟弟,你说啥脸和我好像?”不弄清楚,我心里堵得慌。   小杰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啥都不说,就躲到校长夫人身后。   “是这样的……………”校长夫人很无奈。只好把原因告诉我。   原来校长把石像带回家后,因怪事不断,曾多次把石像扔了。可每次扔了没多久,石像又出现在家里。   有几次,小杰半夜起来上厕所,除了看到校长的怪异行为,还目睹放在客厅角落的石像、脸上不断变幻出好几张脸,其中有一张很像我。   我松了口气,据说五通神夜间、时常会幻出印象深刻的人的脸。   五通神被我用符咒轰过,当然对我印象深刻了,想必幻得最多的就是我的脸。   今天,校长夫人这么急着找上门,是因为校长变得很诡异,抓了活鸡就生吃、还闹个不停。   校长夫人喊了邻居帮忙,才把他制服了,绑在家里。   “你爷爷不在,这可咋办啊?我老公原来都在夜里发作的。现在天还没?呢。”校长夫人愁眉苦脸道。   “校长夫人,要是你信得过我,就让我去看看。好歹我也跟爷爷学过一段时间。”我说道。   要不是校长对我颇为照顾,加上我自己也碰到过五通神,就凭校长夫人不信任的样子,我也懒得管这事。   校长夫人犹豫了好久,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那好吧!”   让他们母子俩在外面等着,我进屋、在木箱里翻出了几本书,终于找到克制五通神的办法。   然后,我又收拾了必需之物。才把单车推出院子。   也不知校长夫人和小杰说了啥,他见了我,倒没那么害怕了。   他看到我推单车。还惊奇道:“咦!你们乡下地方,还有人骑得起单车啊?”   校长夫人闻言,拍了他一下。尴尬道:“胡说啥呢?”   我没往心里去,周边几个村子确实没人骑得单车。   刚买回来那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每次我骑出家门、都会引人围观。   而像我们这些个村子,在镇上的人看来可不就是乡下地方嘛?   小杰的父亲是校长,家又住在镇上。难怪他小小年纪,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到校长家的时候,他被捆绑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副焉焉的样子。   “校长?”我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他听到我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睁开了双眼。   校长的眼珠竟和蛇的眼珠一样,看到是我,嘴角上弯。笑得很诡异,“小姑娘,咋会是你?”   这阴幽幽的声音,和我那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因为五通神没有真正的形体,总喜欢附在人身上。   借着人的嘴去吃东西,它的最爱吃的就是生鸡肉。   确定校长被五通神附了身,我让校长夫人等人出去。   我指着五通神,大喝道:“畜生,还不快离开校长的身体。不然,我灭了你!”   也许是我年纪小、也没啥本事,明明是威吓之语,五通神却桀桀地笑了起来,“他同意带我回家,身体当然得归我用!”   五通神说话的时候。嘴里流出脓?色的恶心液体、还混着血丝。   “蛮不讲理,识相的话,赶快从校长的身体里滚出来!”   要是鬼附身,还可以用红筷子、或桃木筷夹住中指,把它逼出来,但这种方法。用在五通神身上行不通。   “休想!”五通神凶恶道,用力地挣扎着。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怒道,拿出混了朱砂的符水。   “是、是什么东西?”五通神见到符水。终于露出了惧意。   “当然是好东西!”我说完,把符水泼到它脸上。   顿时发出呲呲的声响,五通神疼得龇牙咧嘴。“疼啊、好疼——”   大概是太疼了,激得它双臂猛力一振,竟把身上的绳子挣断了。   它振断绳子的瞬间,也爆出一股强悍的气流,把我震得摔倒在地上。   “我又饿了、饿了……………”五通神嘴里直嚷着饿,疯跑出大门。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急追了出去,别看五通神附在人身上,跑起来老快了。   它跑进一条小巷子。正好有个醉汉掏出‘家伙’在那里撒尿。   醉汉撒得正欢,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儿,浑然不知危险的逼近。   我见状,着急地大喊,“那个大叔,快跑啊!”   为免造成无辜的死伤,我顾不得醉汉在干嘛了,拿着符纸,疾跑了过去。   没想到五通神竟直瞪着醉汉的‘家伙’,口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我心道不好!他该不会是想吃醉汉的那个?   这个想法太骇人了,我只希望那个醉汉能识相点,快点离开这里。   可五通神已经把醉汉视为猎物了,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地上。   醉汉果然醉得不轻,他连裤子都不拉,还展开双手,去抱五通神,“嘿嘿,你也是来撒尿吗?一起撒啊!”   “桀桀!”五通神诡笑着,推开醉汉的手。   他对着醉汉的‘家伙’,狠咽了下口水,猛地伸手抱住醉汉的腰部,低头往下咬。   “不要!”我惊喊道,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啊!”醉汉爆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痛得醉意全消了。   五通神没两下、就把醉汉的那里给咬下来。   它吃在嘴里,似享受人间美味般,舍不得一下子咬碎、吞进肚子。   这血腥的一幕,令我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五通神吃完之后,抬起头,冲我笑道:“好吃!”   “吃你个头!”我忍着恶心,疾步冲了过去。   “我要把他的眼睛插爆了!”五通神说完,举起两根手指,狠狠地往校长的眼睛插去。   “住手!”我大喝一声,把符纸拍了过去。   灰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么么哒。 第105章 不能沾上这烂事   我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镇压邪祟符瞬时爆出一阵白光,把五通神、连同校长的身体一起震飞了出去。   五通神是灭不死的,它爱吃鸡鸭等畜物,只能用这些东西来克制它。   在它爬起来之前,我拿出来镇上之前准备的一瓦罐鸡血肉。   我把瓦罐放在地上后,将盖子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即飘散而出。   五通神闻到鸡血的味道,鼻子狠嗅了几下,染血的口水、又哗啦啦直流。   它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凑近瓦罐,“好、好香啊…………”   加了爷爷做的、可以迷惑邪物的香料,能不香吗?我心道。   凡是至邪之物,都惧阳,鸡至阳,鸡咋成了五通神最爱吃的东西?对此,我很不解。   “快来吃吧、快来吃吧…………”我敲打着瓦罐。一遍遍地说道。   五通神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扑到瓦罐前,它想把头埋进瓦罐里、又觉得罐口太小。   它一时没想到要把瓦罐打碎,就化成一道白影,飞进瓦罐里。   罐里瞬间传出唏哩呼噜的吃声,我急把盖子盖上,又拿出一张封禁符、贴在瓦罐上。   五通神没意识到自己被封印了,还吃得很欢。   恰巧,校长醒了,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巷子里。   校长一脸迷茫,看到我之后。很惊讶,“谭音,你咋会在这里?我又咋了?”   他每次被五通神附身、醒来后,都没有期间的记忆。   “校长,我帮你把邪物收在里面了!”我拍了拍瓦罐道。   校长有些难以置信,“真的?你会收?”   “我爷爷教过我。”我道。其实关于五通神的事,全是我自己从书上看来的。   “石像不会再出现了?”校长不放心道。   我说不会,五通神没有形体,石像不过是它幻化出来,为了方便让人供奉罢了。   校长松了口气,似想到啥,伸手往嘴上一抹,全是血。   他脸色大变,惊恐地问我,“我是不是又吃鸡了?”   吃的哪是鸡啊?我伸手往已经晕倒在角落的醉汉指去,“校长,你吃了他的‘那个’。”   “啥那个——”校长不解,当他看清醉汉血淋淋的某处时,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脸色青白交加,我有些担心,“校长?”   校长顿了很久,颤声自语:“我咋可能、呕——”   他的话还没说完,当场呕吐了起来,吐得稀里哗啦的。   不是我要恶心校长,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我不说,他也猜得到。   “校长,你慢慢吐,我先去处理这东西。”   我拿了瓦罐,跟校长说了一声,就走出巷子。   亏得那醉汉叫得那么惨,居然没人来看看是咋回事。   我也怕有人经过、看到我在巷子里,这事,我有嘴也说不清。   还是让校长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吧。我暗道。   我正想去喊校长夫人去巷子找校长,她就找来了。   校长夫人见到我,就急问,“小姑娘,我老公呢?”   “在前面巷子里呢。”我指了指那条巷子。   校长夫人看到我抱着一只瓦罐,当然免不了要问上一番。   我如实告诉她。这下,她看我的目光都变了。   校长夫人表示把事情处理好,会登门拜谢,她说完,就急急赶去那条巷子。   她一走,楼湛天冷声道:“以后不准看些污秽之物!”   上次在牛头山脚下,楼湛天拿了桃木剑,不知去哪了。   他整整消失了三天才回来,我也没过问。   楼湛天之前不满我把桃木剑弄脏,回来后,又要把桃木剑给我。   我硬着气、不想要,可他非要给。   看到那把桃木剑,我心里很膈应,干脆丢在箱子里。   总之,我和楼湛天的关系,比以前还要疏离了。   除非必要,不然,我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楼湛天似很恼我的态度。又拉不下脸面搭理我。   他现在和我说话,不过是我看到醉汉‘那里’,令他不痛快了。   还污秽之物呢?难道他就没那‘东西’?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只淡声道:“我没看到!”   在那种情况下,我急着救人。哪会去注意些有的没的,只觉得血淋淋的。   气氛瞬僵,楼湛天不再说啥,我去骑放在校长家里的单车。   我打算找个地方,埋了瓦罐,爷爷的书上说。五通神被封印后,必须找个阳气充足的地方埋了。   这样一来,即便灭不了它,也令它再也无法作恶。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阳气非常充足,那就是和牛头村隔了几个村子的、朝阳村。   朝阳村。也算名副其实了,整个村子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即便是冬日,也比其他村子暖和。   村子斜正方、还有一座朝阳山,山上的树木稀少,一旦有太阳。山上大半的地方,都在阳光的普照之下。   所以,我选择把瓦罐埋在朝阳山上,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了。   五通神在瓦罐里撞个不停,我没理会,选了个最朝阳的位置,埋了瓦罐后,就匆匆下山。   我急着回家,没想到经过和朝阳村相邻的宝鸡村村口,一大群人堵在道上。   那些人好像在看啥热闹,吵吵嚷嚷的,人群里面,除了吵架声、似乎有人在打架。   我对这些闲事不感兴趣,可这条路是回牛头村的必经之路。   无奈,我只好在原地等,打算等人散了,我再过去。   等了好久。那些人都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我不好叫这些人让路,正愁着不知该咋办。   突然,从人群里传出一道尖锐、且熟悉的声音,“我没偷东西,别想诬赖我!”   我惊住了,这不是我小姑的声音吗?她嫁的不是这个村子啊,咋会在这里?   “钱袋子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还敢抵赖?”   “打死这个贱女人,敢在咱们村里偷窃,活得不耐烦了!”   众多村民一人一句地怒骂着,伴随着小姑的哭喊声。   小姑的品性向来不好,我不想管她的烂事,就没过去看。   过了一会,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嚎着、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这女人就是小姑,好巧不巧,她竟往我这边跑来。   小姑也看到我了。竟如获救星一样,“灾星,你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脱口就喊我灾星,我的脸色瞬间发?。   眼看那些村民追了上来,将我也包围住,我更是无语。   “灾星,他们说我偷钱袋子,我真的没有!”小姑哭道,扯着我的袖子不放。   这几年,我见过小姑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后一次,还是去年。   当时。她跟同村一个泼妇打架,把人打得重伤。   对方索赔很多钱,婆家不管,她又拿不出钱来,就厚着脸皮、上门找爷爷要。   反正,小姑总爱嚼人舌根、招惹是非,和人打架是家常便饭的事。   我以为她只在她村里惹事,这会,咋闹到别的村子来了?   小姑身脏兮兮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挨了不少打。   不过,她咋样,都不关我的事。我扯回袖子,退开几步,“我不认识你!”   “灾星,我是你小姑啊!你咋能说不认识我?”小姑尖声道。   “我说谭秋月,这小姑娘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自己偷了钱。别想拖人家下水!”有村民道。   “就是,甭管你认不认识这小姑娘,你偷钱的事,没完!”   “她该不会想让人家小姑娘背?锅吧?”   村民们指着小姑骂个不停,倒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总算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原来宝鸡村的首富吴家办丧事。请人来哭灵。   我们这里没有专业的哭灵人,吴家也不知咋的,需要不少哭灵人。   于是,一些家里穷得叮当响的,顾不得晦气,跑来报名了。   小姑家最近快揭不开锅了,也被她婆婆逼来报名。   哪知,她手脚不干净,居然偷了一起哭灵的妇人的钱袋子。   虽说统共没几块钱,但来哭灵的都是穷苦人家,几块钱也看得很重。   被偷的妇人正巧是本村人,本村的村民当然要护短了。   以小姑的德行,还真有可能偷窃,竟偷到外村来了,真丢人!   我暗暗摇头,打定主意、不能沾上小姑的烂事。   偏偏小姑指着我,厚颜无耻道:“我把这丫头抵在这里,你们放了我。好不好?回头她爷爷会来赎她的,到时你们可以跟她爷爷要钱啊!”   我没想到小姑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便撇清关系道:“各位大叔大婶,我真的不认识她,能不能让下道,我要回家了。”   村民们懒得理小姑的话,正要给我让道,小姑就大嚷,“你们知不知道她爷爷是谁?是谭林!”   自我奶死后,小姑就没喊过爷爷一声爸,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她是爷爷的闺女。   即便知道小姑姓谭,也没人会把她和爷爷联系在一起。   经她一喊,村民们跟炸开锅一样,指着我,议论了起来。   四里八乡谁都知道、爷爷有个面有胎记的孙女,因此,村民们倒是信了小姑这话。   这时,有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我,问道:“小姑娘,你是牛头村谭师傅的孙女?”   我没法否认,只得承认了,“我是,不过和这人不相干!”   言下之意,小姑的事、别想拖我下水,和爷爷也没关系。   “放心!这事和你无关。”老头说着,又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老头的眼神很怪异,让我心里毛毛的,刚要说啥,他就自语道:“瞧着不错,正合适!”   宝贝们,很抱歉!昨天实在很忙,字数没更够,这章是补昨天的。   望宝贝们见谅,下章下午四点更。 第106章 灾星之命的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老头啥意思?啥合适不合适的?   尽管很疑惑,我也不想多问,“既然和我无关,麻烦大家让下道。”   这次村民们没有让道的意思,全看向老头。   看来老头在宝鸡村里挺有威望的,村民们都得听他的。   只是,这老头究竟想干啥,好像不肯放我走的样子。   “小姑娘,帮我一个忙,咋样?”老头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老伯,我啥都不会。帮不了啥忙的。”我急忙摇头。   “这忙,除了你,没人帮得了!”老头说道。   没等我开口,小姑就催促道:“灾星,你快答应吴管家啊!”   我有些吃惊,这个老头竟是办丧事的吴家的管家。   吴家不仅是宝鸡村最有钱的人家,比镇上那些有钱人,也不差啥的。   除了管家。下人都请了不少,这在四乡八里绝对是独一份。   听说吴家在外面也有不少生意,不知咋的,这么有钱、一大家子还住在村里。没搬走。   小姑一个劲地催我答应,惹得我火大,“我答不答应,关你啥事?你自己当贼,可别把我扯下水!”   吴管家很精明,看得出我很厌恶小姑,怕我更不肯答应,连忙让村民把小姑带进村处置。   等人走得只剩下两个吴家下人,吴管家才说,“小姑娘,你别急着拒绝,先听我把事说完。”   人家一老头都放低姿态了,我要是连啥事都不肯听,太不近人情了。   他见我同意了,便娓娓道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吴家世代单传,向来把儿子当成命根子一样。   到了这一代,同样只得了一个带把的,却是个病秧子,名叫吴昙,今年二十岁了。   吴家上下。对吴昙寄予厚望,不想,他居然爱上村里一个女孩。   女孩叫曹小艳,她家里很穷。父母又贪财势利。   这还得了?吴昙的爷爷、父母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吴昙为了能娶到心爱的女孩,不惜绝食、弄得原本病弱的身体更差了。   看着吴昙日渐消瘦,家里的长辈都急坏了,不得已,只好同意这门亲事。   谁知,曹小艳的父母、居然趁机索要高额彩礼,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嘛!   这下,把吴家惹火了,干脆给吴昙定了另一门亲事。   吴昙无法劝服父母,便谋划着、要带曹小艳私奔。   但曹小艳听到吴昙要娶别人,伤心欲绝,也不知道吴昙的打算。   她父母因为没攀上吴家这门亲事、啥好处都没得到。把错全推到她身上,直骂她没用。   生生逼得曹小艳用剪刀扎喉咙自尽了,据说她至死、都不瞑目。   吴昙听到曹小艳的死讯,悲伤过度、一下子就倒下了。   没多久。吴昙也跟着撒手人寰了,办丧事时,频频出状况。   吴昙还托梦给吴老爷子,说他遗愿未了。不愿离开。   这人死了、成了鬼,哪能一直滞留在人间、在家里啊?   吴家人又伤心又着急,一琢磨,吴昙的遗愿。可不就是要娶曹小艳吗?   于是,有人提议给他俩结冥婚,但先头曹小艳已经下葬了。   人都下葬了,再挖出来。很不道德,可吴家人管不了道不道德。   而曹小艳的父母唯利是图,竟同意挖坟,把女儿的尸体、卖给吴家配冥婚。   正巧,本村有个专门给人配冥婚的鬼媒人,姓巫,大伙都叫她巫媒人。   巫媒人说吴昙和曹小艳死得不寻常,举行冥婚时,必须要有七个人来哭灵。   今天正是举行冥婚的日子,村民们不清楚内情,还以为只是办丧事。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吴管家的话。“吴老伯,你跟我说这些干啥?我可帮不上啥忙。”   吴管家没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他说结冥婚时最忌出乱子,我小姑身为哭灵人,却闹出偷窃一事。   巫媒人说,出了乱子,不想办法补救,日后吴家得遭殃了。   唯一的办法,是找来一个有灾星之命、不满十五岁的女孩,来哭灵。   反正,就是借着这女孩的命格来挡煞气。吴家人立即想到了我。   毕竟,我的灾星之名,传遍了四里八乡,而且,刚好不满十五岁。   吴管家正要去牛头村请我,恰巧,就在村口遇到我了。   我听完,气得不行。啥叫我是灾星之命、可以用来挡煞气?还要我给素不相识的死人哭灵,做梦!   “我不会答应的,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灾星之命!”我斩钉截铁道,跨上单车,就要走,   吴管家挡在车头前面,不让我走,“小姑娘。其实哭灵也没啥,事后,我家老爷还会给你一大笔钱。”   “给我再多钱,我也不答应!”我怒道。   要是真答应了。岂不是承认我就是灾星?再说,他们这是在侮辱我。   “小姑娘,你是怕谭师傅不肯吗?放心,谭师傅出了名的好人。肯定会同意的。”   吴管家以为我是未经爷爷同意,才不肯答应。   “别拿我爷爷说事,他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事,你有孙女的话,让你自己的孙女去!”我很怄火,刺了吴管家一句。   吴管家脸色瞬变,耐性顿失,“小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见吴管家脸色不对,警惕道:“你想干啥?”   “跟我回吴家!”吴管家说完,把我从单车上扯下来。   站在边上的两个下人,将我前后包围住。   “我不答应。你就要来硬的?”我狠瞪着吴管家。   “小姑娘,我是用请的!回头,我会让人到牛头村,和谭师傅说一声。”吴管家沉着脸道。   他让两个下人把我押往吴家,他亲自帮我推单车。   “你们没资格捉我、快放了我!”我挣扎不休。   “小姑娘,只要你帮了这个忙,少不了你的好处。”吴管家说。   我没理他,正想着咋脱身,楼湛天若有深意道:“去吧!权当作历练。”   “要历练的机会多得是,凭啥要我任人侮辱?”我气呼呼道。   “小姑娘,你误会了,不过是帮个忙,咋能说是侮辱?”吴管家以为我在和他说话。 第107章 是不是冤死的?   吴家不愧是宝鸡村首屈一指的大户,不仅盖了两层的小洋楼,还建在地势极高的地方。   听说是去年才建好的,当时造成很大的轰动,毕竟,在这穷地方建洋楼,确实是件稀罕事。   可我觉得这洋楼的地势风水不对,很像爷爷说过的坟头之势。   风水学上把这种两边斜势、中间隆起的地形,称为坟头之势,即坟头堡。   把房子建在这种地势上,这叫请鬼来,不过,吴家在洋楼两边、各建了两堵高低不一的墙。   墙这样修法,有挡鬼之用,叫挡鬼墙。又是请鬼来,又是挡鬼墙,这吴家真是莫名其妙!   而且,把鬼请来。又挡在外面,很容易把鬼惹怒。   我心道,惹怒了才好呢,居然说我是灾星之命,还要强迫我哭灵?   我们一进门,就从屋中出来不少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   我一看,便猜到他是吴老爷子,他左右跟着一对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女。   中年男女肯定是吴昙的父母,吴雄和柳氏了,他们见到我微有诧异,随即了然。   吴老爷子问吴管家,“阿康,这小姑娘就是牛头村谭师傅的孙女?”   “是的,老爷子。”吴管家低头答道,态度十分恭敬。   “这么快就请到了,咋还押着?”柳氏问。   “太太,谭小姑娘不肯来,老奴只能用这种方法请过来了。”吴管家道。   “有这么请人的?”我忍不住嘁了一声,很反感他们的做派。   吴雄对押着我的下人,喝道:“还不快放开小姑娘?”   两个下人急忙松开我,这时,老爷子对身后的人说,“既然人到了,快去把巫媒人请来。”   我顺着众人的目光,往搭建在后面的仪式场地看去。   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太婆,坐在一把官帽椅子上。闭着眼睛、似在冥想一般。   她就是巫媒人了,有人过去请她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离开椅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巫媒人一来,就让所有人各就各位,她对我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   “请问巫媒人,谁告诉你结冥婚,需要人哭灵?有灾星之命的女孩来哭灵、可以挡煞?”我站着不动,冷瞪着巫媒人。   她被我质问得脸色铁青,正要开口,我又抢白道:“你们又咋肯定我是灾星之命?我还说你们都是瘟神转世呢!”   以前不管外面咋传我是灾星,我都可以当作没听到、甚至?木了。   但这些人、竟以此让我哭灵,欺人太甚了!还有,除非迫不得已,谁愿意给外人哭灵?   我也不信吴家人真敢逼迫我、得罪我爷爷。   巫媒人气得要死,她指着我。怒骂道:“你个死丫头,我巫媒人的话,还有假不成?”   我冷笑不语,以前爷爷曾说起过、这四里八乡有多少阴阳先生、风水师等行内人。   爷爷无意中提起这个巫媒人时,难得显出不屑之态。   他说巫媒人不过是行骗的假鬼媒,其实,她啥都不懂,只不过运气好、才让她混到现在。   “我爷爷是谁?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会不知道?”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不搬出爷爷,他们不会把我当回事、不会有所顾忌的。   “你爷爷是厉害,可你只是个啥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净会胡说八道!”巫媒人说道。   在我提到爷爷时,巫媒人眉眼间明显露出惧意,   明明很怕爷爷,还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脑子有毛病!   吴老爷子走到我面前,请求道:“小姑娘,我孙子实在可怜,你就帮帮忙吧。”   他的态度还算诚恳,可这事我不可能答应的。   我看着吴老爷子,反问道:“吴老爷子,如果你不是灾星,有人硬逼你承认,你会承认吗?”   这话把吴老爷子问住了,他皱着眉头,不知该咋回答。   在场的人不少,都是吴家的亲戚、本家人,他们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小小年纪、这么难缠之类的话。   巫媒人可能是心虚,对吴老爷子道:“老爷子,您别听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得赶紧开始,误了时辰可不好。”   “爸,巫媒人说得对,一个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吴雄附和道。   “小姑娘,只要你肯帮忙,你要啥都可以。”柳氏哽咽着、哄道。   她看起来确实可怜,但我不可能答应,于是道:“只要巫媒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能够说服我!”   巫媒人气急败坏道:“丑丫头,告诉你,嘴别太刁,否则。有你受的!”   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向吴雄夫妇提议道:“小姨父、小姨,这丫头不肯哭灵,不如打得她哭为止。”   “打啊!我爷爷都舍不得动我一下,你们尽管打,到时后果自负!”   我指着自己的脸道,站得脚太酸了,我干脆在地上坐下。   “死丫头,你存心砸我饭碗啊?”巫婆婆气疯。居然过来拉扯我。   我推开她的手,自己站起来,走向仪式现场。   他们以为我答应了,都跟了过来,我没理会他们。   这冥婚场地,被布置得像停尸体的大棚子,棚子顶上挂着一盏幽?的小灯,两根红色蜡烛也昏昏暗暗的。   一男一女两具面色惨白的尸体、分男左女右的方式,并排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他们的各有一只手腕、各有一只脚腕。被红线捆绑住。   木板床后面放了一张供桌,上面摆着吴昙和曹小艳的遗像。   巫媒人见我看得认真,得意道:“我巫媒人当了多年鬼媒,凑成了无数对鬼鸳鸯,本事大得很,现在就让你这刁嘴丫头见识见识!”   吹吧!我确实不懂鬼媒一行,但也知道活人是男左女右,死人则相反。   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不懂,巫媒人能有啥本事?   “小姑娘,你快哭吧!”众人催促道。   巫媒人大概怕爷爷来找我,坏了她的生意,也可能是为了显摆。   她大喊一声,“快去把喜果、合杯酒人啥的都换掉!”   巫媒人说之前配冥婚失败了,重新再配,用过的东西,也要换新的才行。   吴雄立即让吴管家把备份的喜果等物,都端了过来。   东西刚摆上去,巫媒人就拿着一根用公布裹住的竹竿,指着木板床前面的位置,大声道:“让这丫头跪这里,按着她,我有办法让她哭!”   巫媒人说完,就径自拿着竹竿、挥动起来。   想让我下跪?还打算强行把我弄哭?我怒不可遏。   大伙听巫媒人这么说,倒有些犹豫了,柳氏道:“这、这不好吧?”   “没啥好不好的,不就是个小丫头,等事妥了,再哄哄。”吴雄说完,冲吴管家使了眼色。   吴管家带了两个下人,要过来按住我,我疾疾躲开。   这时,阴风骤起,一股无形的气流,环绕在我周身。   吴管家他们都被气流震开了,这一幕,惊到了在场的人。   只有巫媒人犹不知。还在奋力挥着竹竿,弄她的开场仪式。   难为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上跳下窜的,先跟耍猴戏一样,挥了一会。   再来,她又绕着木板床跑了一大圈,没一会儿,她就绕回原地了。   巫媒人一手提着吴昙的衣领、一手拽着曹小艳的衣袖。   她狠狠一拉,就把他们的尸体、给拉了起来。   别看她是个老太婆。力气着实大得惊人,跟提小鸡一样,把这对男女尸体、摆成跪拜样子。   光凭这把力气,就可以拿来糊弄人了,众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   巫媒人弯下腰,按着男女尸体的头,让他们对拜一下,就没管他们了。   因为尸体早就僵硬了,被巫媒人这么一摆弄。维持着这动作、也不会倒下去。   巫媒人嘴里叽里呱啦地、念了一段胡编的咒语。   念完之后,巫媒人用竹竿指向我,才发现我没有跪在地上,她恶声道:“死丫头,快跪下!”   我火气一上来,怒吼了一句,“做你的白日梦!”   “讨打!看你跪不跪、哭不哭!”巫媒人挥着竹竿要来打我。   结果,刮起一阵阴风,令她抬起的脚步一晃。一脚踩燃着金元宝、纸钱的火盆。   “哎哟!疼死我了!”巫媒人把火盆踩翻了,疼得嗷嗷叫。   她抱着被火烧到的脚,单脚直跳个不停,看起来非常滑稽。   吴老爷子沉下脸,看向吴雄,“巫媒人不是很厉害?咋第一次失败了,这次又弄成这样?”   瞧这意思,巫媒人是吴雄请来的,吴老爷子已觉得她不靠谱了。   “爸,她在村里的口碑一向不错,想来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小姑娘身上。”   吴雄怕被吴老爷子责怪,把问题推到我身上。   “笑话!你们自己请了个骗子来,好意思怪我这个外人?”我讽笑道。   “死丫头,敢说我是骗子?”巫媒人听到我直接说她是骗子,拿了竹竿又要来打我。   我急忙躲开,从身上拿出万急催神降坛符,这符属于六合敕令套符里面的。   一般不敌对手时,可以用这符召唤附近的野鬼到自己附身上,借助鬼的力量。   不拘各种野鬼都可以请,然后短时间可以增加很大的力量,但副作用也很大,会有一定几率让野鬼弄去当替死鬼。   甚至可能一下子有很多实力不一的野鬼、争相抢夺身体,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搭上自己。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谁都不会轻易使用万急催神降坛符的。   “湛天,帮我毁掉一堵墙!”我对已经现身的楼湛天,低声道。   虽然不想和他说话,可我现在真的需要他帮忙。   楼湛天没吭声,抬手一挥,左边的一堵墙轰然倒下,顿时尘土漫天飞。   吴老爷子等人没听到我的话,不明所以,在他们看来,墙是突然倒下的。   巫媒人盯着我手上的符纸,脸色大变,“死丫头,你会用符?”   “难道你不会?”我故意反问,并逼向她。   “当、当然会了。”巫媒人哪会承认自己不会使符?   “那你说说我这张是啥符?”我扬了扬符纸。   “哼!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就想套我的话!”巫媒人冷哼道。   她还想把我打哭,刚要挥动竹竿,我就猛地把万急催神降坛符、拍在她身上。   “你疯了,我又不是鬼!”巫媒人想躲开,可她的身体像被点穴了一样,无法动弹。   我知道是楼湛天搞的鬼,疾念道:“天精地元,广用百川,早呼星宿,暮引神仙,左辅右弼,听吾号遣,敕敕敕!”   随着咒语落下,强烈的阴风夹杂着鬼气。从坍塌的那面墙的方向、疾涌过来。   还没看过去,我就从阴风和鬼气的浓度,感觉得出招来的鬼数量不少。   我很震惊,第一次使用万急催神降坛符,就有这样的效果。   也在此刻,我决定以后不管遇到多对付的敌人,都不能使用这种方法对敌。   我转头一看,见请来的鬼至少有十只以上,其中还有一只男鬼非常眼熟。   似想到啥。我又看向吴昙的遗像,惊了一跳,和那只男鬼长得一模一样。   巫媒人虽是假鬼媒,但也感觉不对劲,她惊恐万状地看向我,“死丫头,你想做啥?”   “没啥,想看看你本事多大。”我淡淡道。   倒不是我歹毒,是巫媒人自己安好心。欺我在先。   还有,她冒充鬼媒,胡乱给人配冥婚、也造了不少孽。   “你真的使符、啊——”巫媒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化成一声的惨叫。   除了吴昙的鬼魂,那些鬼都受符力的影响,一窝蜂地涌进她的身体里。   巫媒人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打滚,她的嘴里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男声、有女声,   她一会变一个声音,有时是各种声音争着从她嘴里涌出来。   “我受不了了!”巫媒人嚎叫着、冲到外面,没入了夜色中。   至于吴昙,他刚死不久,鬼魂对自己的身体,还有深深的依恋。   因此,他没有附到巫媒人的身体,而是回到自己的身体。   吴家那些人看不到鬼,却能感受到阴风刮过的阴寒之感。   柳氏忽然尖叫了起来,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齐齐望向供桌上的吴昙遗像。   我也看了过去,见那遗像上原本端端正正的吴昙,面目变得非常狰狞   白的相纸上、也出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点一点越来越明显。   很快,血迹便布满了吴昙的脸,如同得了荨?疹一般,显得异常瘆人。   我很吃惊,按理说,只有冤死的人,死后回魂,才会在遗像、或在生前用过的东西上渗出血迹。   吴昙不是悲痛过度、而病死的吗?咋会出现这种现象?   “啊,鬼啊——”不知是谁先惊叫道,骇得众人两腿发抖,顿时四下奔逃。   有的躲进屋里、有的跑出大门,真是能逃多远就多远。   吴老爷子却不肯逃,他说,“我孙子回来了,不会伤害我这个爷爷的!”   吴雄不忍丢下老父亲。也留了下来,劝道:“爸,都说鬼性难测,也不知道昙儿——”   他正要劝吴老爷子躲起来,这时候,吴昙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吴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老爷子,“爷爷,我死得好冤啊、好冤啊…………”   “昙儿,你、你不是病死的吗?”吴老爷子虽吓得不轻,也觉得奇怪。   吴昙还没开口,就有一个人跑了过来,“表弟,你都死了,别出来吓人了!”   这人正是之前提议、把我打到哭为止的猥琐男人。   他应该是吴雄夫妇的外甥,明明怕死得很,还跑出来阻止吴昙鬼魂说出死因。   难道他心里有鬼?但吴昙的鬼魂见了他,没有多大的反应啊?   这事太复杂了,我不想掺和进去,正想溜之大吉时,吴昙的鬼魂竟操控着尸体,脚步迟缓地向我走来。   我心下一慌,以为他要攻击我,刚要拿出符纸。   没想到,吴昙居然屈下僵硬的双腿、冲我下跪,嘴巴一张一合道:“求你、求你帮我、帮帮我………………”   祝当麻麻的宝贝们母亲节快乐,么么哒! 第108章 让凶手现形   我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好几步,“你、你快起来啊!”   吴昙就算有冤屈,该求的不是吴老爷子吗?   众人都被他这举动吓到了,吴老爷子老泪纵横道:“昙儿,你咋求这小姑娘?有啥事和爷爷说啊!”   “对啊,表弟,你跪一个小姑娘做啥?”猥琐男人道。   吴昙却不理会他们。睁着无神的死人眼、直直地看着我,等我答应。   我哪能答应鬼的事啊?答应帮鬼的忙,一定要办到,办不到的话,要拿命去抵。   再说,吴家的事很复杂,我才不要搅和进去。   想了想,我说道:“我年纪小,也没啥本事,帮不了你的。”   吴昙管不了那么多,一个劲地冲我磕头。   他把头磕得碰碰响的,不断地说着。“求你帮我、求你帮我……………”   一看就知道磕得有多用力,我都有些担心他会把头磕破了。   我急忙摆手道:“你别这样,我真的帮不了你!”   柳氏担心儿子把头磕坏了,也哀求道:“小姑娘,你就答应昙儿吧!”   “对不住,我不能答应!”我说完,拔腿往大门跑去。   谁知,吴昙突然扑了过来。猛地抱住我的脚,“求求你了!”   不等我开口,楼湛天已上前,一掌将吴昙击飞出去。   吴昙的尸体猛撞在另一堵墙上,碰地一巨响,墙被撞出一个人形坑,尸体镶在里面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眼看着吴昙费力地挣扎了好久,才把尸体从墙上弄下来。   尸体有多处损伤,吴昙走路都打着摆子,他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同样是鬼、他看得到楼湛天,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   我还想走,那个猥琐男人就对吴雄夫妇道:“小姨父、小姨,表弟是不是看上这小姑娘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恼怒道,早就看这个猥琐男人不顺眼了。   “你敢骂我是狗嘴,看我不——”猥琐男人大怒。撸起袖子、要过来打我。   吴雄拉住了他,劝道:“许贤,你就少说几句。”   我皱了皱眉,总感觉吴雄和叫许贤的猥琐男人之间。不像姨父和外甥,更像父子。   哪怕吴昙死了,他好歹也是吴雄的儿子,可吴雄看他的目光。除了恐惧、再没其他的情绪。   总之,我不能掺和吴家的事,楼湛天却说,“听听他怎么说。也无妨。”   听了哪能不帮忙?我忍不住白了楼湛天一眼。   吴昙也不管我肯不肯帮忙,直接说道:“我不病死的,那天晚上……………”   曹小艳的死,令吴昙悲痛欲绝,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那天晚上,他却异常困,睡得迷迷糊糊时,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惊醒了。   有人用被子蒙住他的口鼻,他是被活活捂死的。   “啥?昙儿,你是被、被捂死的?我就觉得尸体看起来不对,你们都说是发病!”   吴老爷子又气又惊,用拐杖指着吴雄,声音直发颤。   吴雄神色微慌,辩解道:“爸,医生说昙儿病发——”   吴老爷子打断他的话,悲怒道:“让人把那个医生找来!”   “好、好!”吴雄连连点头。不等他吩咐下人。   柳氏就抢先说道:“爸,还是让吴管家亲自去找那个医生,比较妥当。”   事后,我才知道柳氏有些怀疑吴雄。而吴管家是吴老爷子的人,吴雄收买不了。   我淡瞥了楼湛天一眼,低声道:“那没我的事了。”   楼湛天没应声,吴昙又冲我磕了个响头。说他当时虽没看到凶手的样子,却感觉到在场不止凶手一人。   人被谋杀,濒临死亡时,都会迸出一股无形的怨气。   吴昙把怨气扩散出去。只要在场的人,都会把怨气吸入体内。   像这种情况,可以用专门的符咒,令怨气化成?色斑点、浮现在凶手皮肤表面。   他见我用符把鬼招到巫媒人身体里,所以,才求我帮忙。   吴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所有男人都出来!把上衣脱了!”   他的声音虽苍老,却颇有气势,经他一吼,那些躲起来的人、纷纷现身了。   凡是男的,都很主动地脱掉上衣,只有两个人没脱。   那就是吴雄和许贤,我刚才就注意到他们了,在吴昙说出自己的死因时,他们的表情就不对了。   本来我是不想管这事的,但如果有嫌疑的人是他们,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打从我踏足这里,他们就有意坑害我。   “爸、表哥,你们咋不脱?”吴昙站了起来,晃着尸体走向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吴昙和许贤,面上都露出了怀疑之色。   “阿雄、许贤,把衣服脱了!”吴老爷子微眯着老眼、透出些许失望。   “大伙都脱了,咋就你们不脱?难道凶手是你们?”我大声道。   “胡说!昙儿是我亲生儿子、吴家的独苗。我咋可能会害他?”吴雄辩驳道。   为免让人怀疑,他牙一咬,把上衣脱了下来。   许贤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我怕冷。不行啊?”   这么大的块头、这么热的天,好意思说怕冷,鬼才相信!   我紧盯着他,没吭声。许是迫于压力,他不情不愿地脱下上衣。   “小姑娘,他们都脱了,可以开始了?”吴老爷子和我说话,多了几分小心。   “好!”我点头,叫吴老爷子让人搬张桌子出来。   有一种符咒可以让怨气、或鬼现形,叫‘太上无可遁形符’。   我能看到鬼,自然没带这种符,不过,我原先是出来收五通神的,别的法物倒是带得齐全。   背包里有空白的符纸、朱砂等物,我可以当场画出来。   我把符纸铺在桌子上,快速画了两张太上无可遁形符。   在场的人见我真的画得出符,都惊呆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厌恶、不屑,到现在的敬佩。   唯有吴雄和许贤的脸上渐渐露出慌色。我走近他们时,许贤直哆嗦,“这符贴了不会跟巫媒人一样吧?要不让别人先来?”   许贤这样子,让人以为他是怕落得和巫媒人一样的下场。   “当然不会,符不一样。”我说道。   对上许贤眼里的心虚,我不管他愿不愿意,疾念出咒语,“太上无形、无迹可遁、万物即现…………”   我正要把符纸拍向许贤时,他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并大吼道:“我憋不住了!” 第109章 真相大白   许贤居然把长裤、连同内裤,全脱了下来,并当场撒尿。   我吓了一大跳,幸好楼湛天及时把我拉开,我才没被尿液溅到。   楼湛天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到许贤那恶心的‘玩意’。   在场的女人都尖叫不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害我恶心得不行。   “许贤,你还要不要脸?”吴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人有三急,我是真的憋不住了!”许贤无赖道,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哪有这么巧,你是不是心虚了?”有人质疑道。   “我是真的尿急。不行!我还想拉屎,让小姑娘先试别人,我上厕所先!”   说是上厕所,许贤却提着裤子,往大门的方向狂跑。   “给我拦住他,不准让他跑了!”吴老爷子怒喊道。   立马有人冲过去,拉住了许贤,把他拽到吴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小姨父,我真的憋不住了、受不了了……………”   许贤干脆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完全是无赖之举。   楼湛天已松开我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我很无语。   吴昙似觉得许贤的反应可疑,他猛扑过去,把许贤按在身下,厉声道:“是你!凶手肯定是你!”   “啊!我没有、没有杀你,你快起来啊!”许贤被尸体压着,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奈何他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吴昙?脖子被吴昙掐住。脸涨如猪肝色。   除了吴雄,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救许贤,   吴雄着急不已,他使劲地想掰开吴昙的手,“昙儿,你快松手,别伤了你表哥!   吴昙死死地瞪着吴雄,阴声道:“爸,是他害死我的,你还护着他?”   他周身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眼睛流出了血泪,衬着他惨白的脸,显得异常恐怖。   吴雄惊嚷了一声。急忙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昙、昙儿,他是你表哥,咋可能会害你?”   柳氏扑到吴雄身前,气愤地捶打他,“吴雄,你就这么护着许贤,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你疯了,我的儿子当然是昙儿!”吴雄狼狈地躲着,这么多人在场,他不好和柳氏动手。   吴老爷子怒不可遏,不停地用拐杖截地,“你们闹够了没有?”   吴雄还是很怕吴老爷子的,被他这么一喝,啥话都不敢说了。   柳氏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而许贤被吴昙掐得直翻白眼。   看着这出闹剧,我觉得好笑之余,又很同情吴昙。   眼见吴昙要把许贤掐死了,我大声道:“先别把他弄死!”   我说完,再度把符纸拍向许贤,这次,他被吴昙压得死死的。没能躲过符纸。   随着我疾念的咒语,许贤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块块黑色的斑点。   “你果然是凶手!”吴昙愤怒到了极点,顿时戾气大盛。   他抬起手、要插进许贤的心口,吴雄又过去拉住他的手,哀求道:“昙儿,别杀许贤。他是你哥、你的亲哥啊!”   猜到是一回事,听到吴雄亲口承认,着实令我震惊。   不止我,所有人都被这真相惊懵了,特别是柳氏。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吴雄,“吴雄。你、居然和我姐,难怪你对许贤的疼爱、远胜过昙儿,原来他是你的种!”   “这到底是咋回事?”吴老爷子虽愤怒,表情却有些一丝复杂。   “爸,许贤是您的亲孙子,您快让昙儿放了他啊。他是咱们吴家唯一的根了。”   吴雄一点都不在乎吴昙的情绪,只想救许贤。   吴老爷子似很纠结,许贤既是杀死他最疼爱的孙子的凶手,又是吴家唯一的根,他也不知该咋办了。   “杀人偿命!他杀了我的昙儿,别想逍遥法外!”柳氏厉吼道。   她正要去厨房拿菜刀,吴昙已被激得鬼性大发,猛力甩开吴雄。   他的指甲不知啥时候变得又尖又长,一下子挠得许贤满脸、满身都是血。   每一处伤口都皮肉外翻,看起来非常吓人,吴昙也不想一下子终结许贤的性命,发泄似的折磨他。   “不要啊!昙儿,算爸求你了,饶了你哥……………”   吴雄为了许贤,甚至不惜给吴昙磕头,殊不知,只会令吴昙更加愤恨。   “昙儿,你死的那天晚上,我也在场,杀你的人是我,和许贤无关!”   吴雄见吴昙不肯放过许贤,便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其实,在揭穿许贤是凶手的真相时,谁都猜得到吴昙死的那晚。除了许贤,还有谁在场。   之所以没揭穿吴雄,是因为在场的大多是吴家的亲戚、和本家人,都有意袒护他。   “啊!我先弄死他、再杀了你!”吴昙理智全失。   吴昙吼叫着,撕烂了许贤的嘴、扯断他的四肢……………   许贤凄厉的惨叫声骤起,腥红的血液四溅……………   现场一片血腥。胆小的人吓晕了,胆子稍大一些的,也捂住眼、惊叫个不停。   我好歹也见识过不少血腥场面了,见吴昙生生把许贤撕得稀巴烂,也吓白了脸。   楼湛天站在我身边,冷漠道:“怕什么?那人是罪有应得!”   我不知该说啥。楼湛天是鬼,我们的观点始终不同。   吴昙弄死许贤后,扑到吴雄面前,用沾满鲜血的手、扯住吴雄的衣领。   他表情异常凶戾,“告诉我,他为啥会是你儿子?”   不仅吴昙。谁都想知道吴雄和柳氏的姐姐咋搞上的。   许贤死了,吴雄痛声嚎哭着,好像也不怕吴昙了。   他到底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原来他和柳氏结婚多年,柳氏一直没怀上。   后来,有一次,柳氏的姐姐和老公吵架,因娘家太远,便跑来投靠柳氏。   柳氏的姐姐大柳氏长得漂亮,又很会勾人,在吴家住得久了,一来二去,就和吴雄勾搭上了。   而且,大柳氏的肚子争气,很快就怀孕了,生了吴雄最想要的男孩。   因为两人都是有家庭的人,这事也就瞒着,没说破,更怕被柳氏知道。   没过两年,柳氏也怀上孩子,生下了吴昙。   吴昙自出生就病殃殃的,加上许贤是第一个孩子,吴雄自然比较偏爱许贤,   他一直想把许贤弄回家,却苦无机会,直到许贤六岁那年,他家遭了祸事,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吴雄这才借着可怜他的理由,把他领回家抚养。   不明真相的柳氏、当然愿意抚养自己的外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亲儿子,吴雄更疼这个‘外甥’。   但谁都没多想,以为吴雄只是可怜许贤无父无母。   许贤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妒忌吴昙,认为吴昙霸占了属于他的一切。   他恨不得弄死吴昙,所以,当吴昙因曹小艳的死而重病时,他的机会来了。   吴雄察觉到许贤的心思。他觉得吴昙病歪歪的、肯定活不了多久,竟同意许贤杀了吴昙。   他们打算等吴昙死后,过段时间,就公开许贤的身份,认为吴昙死了,为免断绝香火。吴老爷子肯定会接纳许贤。   至于柳氏的感受,不在吴雄和许贤的考虑范围内。   本来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吴雄还假装痛失爱子的慈父,为吴昙操办冥婚一事。   哪知会出现今晚的变故?吴雄如今是后悔莫及了。   “吴雄,我跟你拼了!”柳氏疯了一样,搬起院里的花盆、往吴雄身上砸。   吴昙也没打算放过吴雄。吴老爷子在一边叫骂。   现场乱成一片,我懒得多管,趁没人注意我,悄悄走出吴家。   我的单车被吴管家放在外面,正好方便我骑着走。   骑到半路的时候,我遇到了吴管家,他和两个下人押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不用说,这老头肯定是、那个断言吴昙是病死的医生了。   “小姑娘,你咋出来了?”吴管家见到我,很惊讶。   “你家老爷子让我走的。”我面不改色道。   吴管家见识过巫媒人的下场,也可能是急着回去交差,倒没有为难我。   我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了,爷爷没有睡,一直在等我。   他见我回来了,皱着眉头问我,“收服五通神得这么久?”   “嗯。”我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说。   爷爷常说不能用术法害人,要是知道我用符、把鬼引到巫媒人身上,肯定会生气。   因为用术法害人,不管出于啥原因,情节过重的话,会自损阴德。   我怕被爷爷看出啥,草草洗个澡。就往被窝里钻。   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炕上爬起来,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对上爷爷黑沉如墨的脸,我唬了一跳,睡意瞬间全消。   我紧张不已,小声问,“爷爷,您这么早来敲门,有啥事啊?”   爷爷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过了许久,他怒喝道:“跪下!”   我的心狠抽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爷爷从没让我下跪过。   尽管觉得委屈,我还是依言、跪在爷爷面前。   “爷爷,为啥要我跪下?”我刚睡醒,脑子有些迷糊,一时没想到原因。   “为啥?你自己好好想!”爷爷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下章差不多零点。 第110章 关于阴德   跪了一会,我的膝盖就疼得不行,脑子也清醒多了。   除了我昨晚的作为,我想不出爷爷为啥要罚我。   可一大清早的,爷爷打哪听来的?   就在我费解之际,楼湛天开口了,“吴家派人来了!”   原来吴管家一早就来了,想请爷爷到吴家看看。毕竟,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既然要请爷爷帮忙,自然免不了把昨晚的事告诉爷爷。   爷爷听到巫媒人被贴符后的反应,就知道我招鬼的事,所以,他动怒了。   “爷爷答应了?吴雄死了没?”我好奇道。   “答应了!至于吴雄,你认为死得了?”楼湛天反问道。   我想了想,吴昙和许贤都死了,不管吴雄做了多大的错事,吴老爷子都会想办法保住他,不然,吴家真的要绝后了。   而吴昙鬼性未失。他生前最敬重的人是吴老爷子,肯定禁不住吴老爷子的哀求。   事实上,我没猜错,吴昙到底是饶了吴雄一命。   不过,爷爷气得不轻,我还是认错吧。   这么一想,我便扯开嗓子大喊,“爷爷。我错了!”   我的大嗓门,令楼湛天不悦道:“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犯错?”   谁想弄得人尽皆知了?就算左邻右舍听到了,他们不知道内情,也没啥。   不大点声,爷爷不会那么快过来,果然,没一会儿,爷爷就来了。   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沉声问我,“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爷爷,我不该用太上无可遁形符把鬼招到巫媒人身上。”我心虚道。   爷爷没让我起来,继续问,“阿音,你知道这样做,有啥后果?”   “会损我阴德!”我小声道,见爷爷似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又说。“巫媒人的魂魄可能会被鬼吞噬、身体也会被鬼占用。”   “巫媒人招摇撞骗,胡凑鬼缘,自然会有报应!你即便想惩治她,也不该用这样的办法。”爷爷说着。脸色又沉了几分。   “可我当时想不到别的法子。”我底气很不足。   “是想不到别的法子,还是没多想?”爷爷岂会不了解我?   不等我开口,他继续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得多动点脑子。”   “那人家要害我,还不准我反击啊?”我忍不住道。   “可以!只要你切记,除非对方真的到了恶贯满盈的地步,否则。不得毁人魂魄!”   爷爷的意思,并非不能用术法伤人,只要不毁人魂魄就好。   至于巫媒人,她虽然造了不少孽,但她不曾害过人命,还不至于该落得魂魄俱毁的下场。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爷爷一眼,低头道:“爷爷,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还不知道阴德的重要性。”爷爷摇头道。   以前爷爷总说不能损阴德,也没说过损了阴德会咋样,以致于我对阴德的理解,还有些模糊。   爷爷见我面露迷茫,便告诉我,阴德是指在人世间所做、在阴间可以记功的好事。   同样,人在世间作恶太多,也会在阴间记过。   所记的过错。累积到人死后、下阴间,会得到相应的惩罚,甚至会影响到投胎转世。   毁人魂魄,则是阴间执事者最不容许的事。会被记下大过。   我终于知道怕了,着急道:“爷爷,我——”   爷爷叹了口气,打断我的话。“这次算了,以后注意些。”   “我知道了。”我咬了咬唇,垂头丧气道。   要是当年没到阴间走一遭,我也不会因爷爷一席话而害怕。   “起来吧!今晚。跟我去吴家一趟。”爷爷道。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有些不想去吴家,“爷爷,我能不能不去?”   “去了也无妨!吴家敢逼你哭灵,这笔账也要清算!”爷爷语气含怒。   我了然,爷爷是罚了我,但没有因此忽略了我是怎么到吴家的。   按爷爷的话来说,一码归一码,算得很清楚。   我刚要回房换衣服,爷爷就语重心长道:“阿音,爷爷之所以罚你,是要你长记性!”   “我明白,爷爷是为我好。”我应道,却突然想起爷爷隐瞒过我很多事、和他一些怪异行为。   ******   刚吃完晚饭,吴管家就来接、我和爷爷爷去吴家。   一路上,任凭吴管家说尽了好话,爷爷都扳着脸、不加理会。   吴管家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对爷爷的态度依旧很恭敬。   和昨晚刚见我时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向吴管家打听了巫媒人的情况,他说巫媒人到吴家行骗,吴老爷子也要找她算账。   但她昨晚离开吴家后、就没在村子,如今下落不明。   吴管家都这样说了,我没再多问,猜想着巫媒人会去哪。   我们到村口的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冲出来,挡在路中央。   他涎着笑脸,对吴管家点头哈腰,“吴管家。听说您去请谭师傅了,这位就是谭师傅?”   这人是谁啊?态度咋这么恶心?我顿觉反感。   “你管这么多干啥?快让开,别挡路!”吴管家不耐烦道。   “吴管家,您也知道我家闹得厉害。能不能让谭师傅到我家看看?”邋遢男人央求道。   这话令我很恼火,有事要爷爷帮忙,不求爷爷,反而求吴管家?   我嗤笑道:“真好笑!你当我爷爷是啥人,谁都有资格使唤?”   吴管家生怕惹怒我爷爷,把他训骂了一顿,还要赶他走。   邋遢男人不肯走,他赶紧跟我爷爷赔不是,“谭师傅,是我不对、不会说话,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一家!”   爷爷没理他,对吴管家道:“走吧!”   “吴管家,您得帮我跟谭师傅说几句好话啊,好歹我也算是你家少爷的岳父。”   邋遢男人急了,跑过来。拉着吴管家不放。   这人竟是曹小艳的父亲?我有些吃惊,便问吴管家。   吴管家说是,表情很不自在,大声斥呵邋遢男人,“胡咧咧啥?凭你也想当我家少爷的岳父,做梦!”   爷爷皱眉思索了一下,问邋遢男人,“说吧,你要我帮啥忙?” 第111章 地窖里的鬼   吴管家怕误了交差,不等曹大虎开口,就抢白道:“曹大虎,谭师傅还有要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爷爷眉头皱得更紧了,冷扫吴管家一眼,但也没说啥。   曹大虎假装没听到吴管家的话,对爷爷说,“谭师傅,您应该也知道我闺女的事吧?她闹得狠啊!”   原来曹小艳跟她妹住一个屋,她为怕遭阻拦,就跑到地窖里自杀。   她死后。一到夜里,就厉声惨哭,一哭就是一整夜,哭声从地窖、传遍家里每个角落。   曹大虎夫妇逼死曹小艳、又把她的尸体卖给吴家配冥婚,本来就心虚。   被曹小艳这么一闹,他们夜夜担心受怕、不得安宁,害怕早晚会被曹小艳弄死。   正巧,听说吴家今天要请爷爷来看事,曹大虎一大早,就守在这里。   我暗骂一声活该,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们毁了闺女的姻缘,把她逼死了,连尸体都卖,简直猪狗不如!   爷爷听后,立即沉下脸,“你们自己作孽,还要我咋帮?”   曹大虎听不出爷爷话里的讽刺。觍着脸道:“想请谭师傅帮忙收了我闺女,不然,再闹下去,我家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把你闺女害得那么惨,不想着超度她,还要我爷爷收了她!”   奈何曹大虎脸皮实在厚,“我这也是没办法嘛!超度得花更多钱吧?”   “收鬼更贵,只怕你请不起我爷爷!”我气笑了,这都啥人啊?   至于啥贵不贵的,是我吓唬曹大虎的,爷爷帮乡亲们看事。都只收个意思。   曹大虎听到收鬼更贵,连忙改口道:“那、那还是超度吧!”   这时候,村民都准备下地了,见我们这边的动静,全围过来看热闹。   当然不能当众讨论爷爷看事咋收费了,我对爷爷说,“爷爷,咱别管他家的事了。”   爷爷点头,叫了吴管家一声,吴管家立即让村民散开,他继续在前头领路。   “谭师傅,求您帮帮我家,要多少钱都成,哪怕要我倾家荡产——”   曹大虎越说越不像话了,吴管家上前,狠踹了他一脚,“你给我闭嘴!”   我走在爷爷身边,同情道:“爷爷,这曹小艳真可怜!”   “世上可怜的人多得是!”爷爷表情淡然。   要不是曹大虎这副德行,我真想劝爷爷超度曹小艳,但有一点很不解,便问:“爷爷,曹小艳应该很恨她父母,为啥不出来吓唬他们。只躲在地窖里哭?”   “她的鬼魂应该困在地窖里了,等下你去看看。”爷爷道。   我刚要开口,吴管家就说,“谭师傅,不是我多嘴,您就不该帮曹家。这一家子,除了曹小艳,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吴家也好不到哪去!”爷爷讽笑道。   吴管家噎住了,不好意思再说啥,我也不明白爷爷的用意,小声问。“爷爷,你为啥要帮他们?”   “不是帮他们!”爷爷摇头,又继续说,“你去看看,把曹小艳从地窖里救出来,能超度、就超度了。”   “不行啊!爷爷。按说曹小艳的鬼魂应该很凶,出来后,肯定还会闹,哪肯让人超度?”   问题是我没超度过鬼,也不知道曹小艳的鬼魂有多凶,我应付得了不?   “不试试,咋知道?你要真的超度了她,算是积德一件。”爷爷笑了下。   我听到积德,瞬时明白了,谁让我刚做了损阴德的事呢。   爷爷似有话和我说,把我拉到一边,吴管家见爷爷有意避开他,没好意思跟过来。   他一会看看我和爷爷、一会往吴家的方向看去,急得要命。   “爷爷,你要说啥?”我问,莫不是要告诉我咋应付曹小艳?   爷爷说,曹小艳死在地窖,一般地窖都很阴暗潮湿,算是不见天日,无人引导的话,她的鬼魂肯定出不来。   所以,曹小艳只会在地窖里整日惨哭,这一闹、又有谁敢下去?久而久之,就加重了她的怨念。不及时把她引出地窖,长久下去,肯定会出大乱子。   “那要咋引导?”我好奇道,还没见爷爷引导过鬼呢。   爷爷把引导的方法告诉了我,并说了注意事项,按爷爷的意思。也不一定能够超度曹小艳,毕竟,她的怨念肯定很大。   爷爷要处理吴家的事,让我先去曹家,要是我实在搞不定,他自会出手。   我应下了。现在就要去曹家,但曹大虎已经走了,我不知道曹家的地址,只好问吴管家。   吴管家如实说了,他很惊讶,“谭师傅。您真的要帮曹家?”   “不是爷爷,是我!”我说完,就往曹家的方向走去。   我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曹大虎,他看到我很激动,“小姑娘,你咋来了?是不是谭师傅答应帮忙了?”   “爷爷让我先来看看。”我淡淡道,没说要帮忙的人是我。   “太好了!”曹大虎高兴道,随即,他又面露难色,问我,“谭师傅有说要多少钱吗?”   我顿时黑了脸,这人咋这样?开口闭口就是钱,难怪连亲闺女都坑害。   曹大虎见我不吭声,又问,“到底有没有说啊,小姑娘?”   “你烦不烦啊!再问,不管你家的破事了!”我怄火不已,真想直接走人。   “我这不是担心家里的钱不够嘛!”曹大虎讪笑道。   “你不是要倾家荡产吗?”我刺了他一句。   曹大虎脸色一变,不敢再唧唧歪歪了,赶紧带我去他家。   他家的房子,是我一路走来,见过最破旧的,别说吴家了,和村里任何一家都没法比。   加上曹大虎夫妇的恶劣品性,难怪吴家不同意吴昙和曹小艳的亲事。   一踏进曹家大门,我就直接说,“带我去地窖!”   曹大虎巴不得快点把事处理了,自然乐得带我去地窖。   地窖建在最偏的一间屋子,屋里堆着一些乌黑的煤块、和一些干柴。   在墙根的窗户底下、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地下入口,和地面同高,上面还盖着一块木板,从那下去、就是地窖了。   我见楼湛天也出来了,便指着那入口,对曹大虎道:“把木板掀开,带我下去!”   曹大虎面露惧意。很犹豫,不敢去掀木板,“小艳会不会出来害我啊?”   我没应他,只催促道:“快点!”   “掀就掀!”曹大虎苦着脸,走过去把木板掀开了。   我过去看了,从地窖里面冒出丝丝寒意。冻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地窖一般是用来储蓄些蔬菜,比如大白菜之类的。   到了夏天,温度升高,地窖就不能充当冷库了,因为地下的温度也不低。   可现在,里面的温度低到了极点。像储满了冰块一样。   “你跟我下去看看!”我推了曹大虎一下。   曹大虎吓坏了,他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小姑娘,你自己下去,我不敢!”   也不是非要他下去,我就想借机吓唬他、给他一个教训。   “现在是白天,鬼魂都躲起来了,不会对你咋样的。”我胡扯道。   其实,地窖阴冷、不见阳光,对于鬼魂来说,和夜里差不多。   “真的?”曹大虎半信半疑,见我肯定地点头,他才同意。   曹大虎去拿了手电筒过来,才下了地窖,我跟在他后面。   这地窖建得不是很深,大概只有三米多高。   但没有阶梯,四面墙完全是垂直的,而且,在这四面砖墙上,每隔着一人高、就有几个孔,供人攀爬用的。   一下了地窖,我就被冻人的寒意包裹住,令我忍不住拉紧了衣服。   走了一会,就到地窖尽头了。在这不大的地窖中,只有入口附近、摆了几只腌菜坛子。   入鼻的除了发潮的泥土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我低头一看,地面还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奇怪的是,阴气这么重,我却没感觉到鬼气,“湛天,咋没有鬼气?”   谢谢投钻的宝贝,剩下的章节合成一章,晚上八点更。 第112章 用绳子把鬼拉出来   楼湛天瞥了我一眼,淡声道:“白日匿形鬼!”   关于白日匿形鬼,我在爷爷一本名为《百鬼录》的书上看过。   这鬼正如其名,一到白天,就能把自身的鬼气、包括魂体全匿藏起来。   甚至能瞒过天生阴阳眼的人,道行不高的话,也察觉不到鬼气。   白日匿形鬼的形成条件,恰巧,就是要如同这地窖般阴暗、不见天日。   不过,这类鬼即便怨气再重,也不会厉害到哪去。   “小姑娘,你看得咋样了?”曹大勇害怕道。   他不敢东张西望,生怕曹小艳的鬼魂突然冒出来。   我有心整曹大勇,故作紧张道:“曹大叔。我告诉你啊,你闺女在看着你呢。”   “在哪里?别吓我啊!”曹大勇吓得尖叫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正要说啥,曹大勇手里的手电筒、光线忽暗忽明。   这时,骤然响起一阵惨叫声,“啊——”   似从四壁上透出来一般,凄厉得令人心骇。   “是、是我闺女来了。”曹大勇惊恐万状道。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响,打破地窖里原本的静寂。   我顺着发声源望去,看到砖墙上出现五道划痕。   这些划痕很像是指甲生生挠出来的,挠墙的声响、还在不断的滋生,越来越急促。   墙上的划痕越来越多、一道比一道深,很快就遍布了大半的墙上。   曹大勇瞪得眼睛发直,他大喊了一声,“妈呀!”   随即,曹大勇吓得蹦了起来,拔腿就跑,被我拉住了,“你跑啥啊?”   “不跑的话,小艳会弄死我的、她会弄死我的……………”   曹大勇连话都说不完整,疯狂地摆着手。   他想要挣脱我的拉扯,我松开了他。他刚跑出几步,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撞倒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曹大勇抱着头,疼得嗷嗷叫。   同时,挠墙的声响戛然而止,我好像看到有啥东西从墙上划过。   曹大勇是普通人,他啥都没看到,只看到砖墙上冒出阵阵白烟。   白烟时而凝聚成一张鬼脸的形状、时而化成一只五指大张的手。   “啊、鬼啊——”曹大勇吓惨了,颤声叫得更大声了。   “曹小艳,想不想离开这里?我是来帮你的。”我大声道。   回应我的是呜呜的哭声,楼湛天站在我身边,释放出强悍的鬼气。   那哭声瞬时低弱了几分,并多了些惧意,过了一会,地窖又回归平静。   “咋这么臭?”我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看向曹大勇。   他瘫坐在地上,双腿抖得厉害,腿间还有一滩?色的液体。   曹大勇居然吓尿了,我厌恶不已,鄙视道:“你咋这么恶心?”   “快、快叫谭师傅来收了她!”曹大勇白着脸,连滚带爬地离开这里。   我不禁皱眉,在这种情况下,曹大勇还口口声声说要收了曹小艳,难道不怕惹怒了她?   刚这么想,又响起了凄厉的哭声,地窖也猛烈晃动了起来。   曹小艳因惧怕楼湛天没有现出魂体,不然,曹大勇就得遭殃了。   “你还没回答我,想不想出去?”我又问道。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没有鬼愿意受困,我不过是想得到曹小艳一个保证。   保证她出去后不会杀人,必要时,让她立下鬼誓。   鬼一旦立下鬼誓,要是违背了,会遭天雷击打、而灰飞烟灭。   哀怨的女声、透过那墙面,缓缓道:“想、想,我好想见见昙哥哥。”   我怔了一下,原以为曹小艳成了鬼,会被怨念支配、只想报仇。   没想到她还念着吴昙,这得有多爱他?死后依旧念念不忘。   这也令我更加同情曹小艳,不忍心拒绝她,“好,我带你去见他!”   “你是谁?咋知道昙哥哥?”曹小艳的声音倏地拔高。似在质问我般。   鬼性果然难定,前一刻还悲惨可怜,没过一会就翻脸。   我没回答曹小艳,只告诉她,“你的昙哥哥已经死了,吴家买了你的尸体,要让你们结冥婚。”   曹小艳困在这里。当然不知道吴昙已死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被卖了。   沉寂了几秒,一道白色鬼影穿墙而出。   一只面色惨白的女鬼,难以置信地尖叫着,“你说啥?昙哥哥死了、他咋会死的?”   曹小艳听后,在意的不是她自己的尸体,却是吴昙的生死。   我把吴家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掩面惨哭,哀求我道:“小妹妹,求求你帮我离开这里。”   “你等着!”我交代了她几句,就离开地窖。   我上去之后,见曹大勇坐在屋外的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面色饥?的女人拉着他,不知在说杀。那女人看到我,毫不掩饰眼里的厌色。   她指着我,尖声问曹大勇,“你让这小丫头在咱家的地窖待那么久,就不怕几坛子酸菜丢了?”   几坛子酸菜?我差点笑抽了,讽刺道:“谁稀罕你家几坛子酸菜啊?要不,你到地窖看看,还在不在。”   这妇人肯定是曹小艳的母亲、章氏了,一脸尖酸刻薄相,和曹大勇果然是绝配。   章氏显然已经听曹大勇说起地窖的情况了,被我这么一说,脸色惊变,   “看你要酸菜、还是要命!”我故意吓唬她。   “当、当然是要命了。”章氏竟吓得牙齿直打颤。   他们夫妻二人都是亏心事做多了,很不禁吓。   曹大勇似想到啥,他问我,“小姑娘,你不是说鬼白天不会出来吗?那刚才她咋出来了?”   敢情曹大勇还记着我骗他一事,谅他也不敢找我算账。   我懒得和他废话,说道:“你们去找一卷粗绳子、和一支白蜡烛来。”   “你要这些干啥?家里没有白蜡烛,得花钱买。”章氏肉疼道。   “要是觉得你们全家的命,没有一支蜡烛值钱,可以不听我的。”我扳下脸,越爷爷的语气。   曹小艳刚死没多久,曹大勇夫妻连一支白蜡烛都没准备,简直不是人。   “小姑娘,别生气!我婆娘不是心疼钱。”曹大勇急忙给我赔不是,又训了章氏一句。   他抠得要命,没有要去买蜡烛的意思。倒是章氏问他,“不是说让谭师傅来帮咱家吗?这丑丫头要蜡烛干啥?”   曹大勇被章氏一说,也很纳闷,“对啊!小姑娘,你要粗绳子、和蜡烛干啥?”   “不过是一支蜡烛,废话这么多!”我恼怒了,真想一人一砖板、拍死他们。   “要花钱的事。总得问清楚啊。”章氏理直气壮道。   “我本来要帮你们收鬼的,既然你们要问清楚,就自个去问你们闺女吧!”我说完,作势要走。   我之所以不说要把曹小艳弄出地窖,而说收了她,是知道以曹大虎夫妻的德行。   他们肯定会怕曹小艳出来,对他们不利。不肯配合。   “小姑娘,你会收鬼?别开玩笑了!”曹大勇一脸不信,却拦着、不让我走。   “信不信由你!”我冷笑道。   曹大勇想了想,还是让他婆娘去买蜡烛。   章氏揣着一块钱去了,没过多久,她就买了一支蜡烛回来了。   她把粗绳子、和蜡烛一起给了我,“给。省着点用。”   瞧她那肉疼的表情,我反感不已,没再说啥。   我按爷爷说的,把那卷粗绳子扯开,在绳子的一端打了个圈,又将蜡烛套在圈里面,捆绑住。   然后,吩咐曹大勇,“你去找几个人过来,最好都是女人。”   章氏一听到要找女人,顿时拉长了脸,“你说啥?要找女人干啥?”   “快点!要是误了时辰,就收不了你闺女了。”我没理会章氏,只糊弄曹大勇。   曹大勇啥都不懂,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跑去找人了。   “能找到人才怪,现在大伙都避着咱家呢。”章氏念叨个不停。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家的名声臭得没人理。   也不知道曹大勇咋说服人家的,还真让他找来了几个女人。   “小姑娘,人来了!”曹大勇抹了一把冷汗道。   这些女人一来,就直打量着我,有一个说,“啧啧!曹大勇,你长能耐了,还真把谭师傅的孙女请来了。”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曹大勇是借着我的名头请人的,算他狡猾!   “我听说了,这小姑娘也挺厉害的,不亏是谭师傅的孙女。”   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才知道昨晚吴家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所以,她们对我很好奇,其中一个肥胖如猪的女人,昨晚也在村口。   这会,她还把我小姑的事给说了出来,我没做声。   我点了蜡烛,把绳子递过去给她们,“各位大婶,?烦你们等下按我的指示拉绳子。”   胖女人看着粗大的绳子,又看了看蜡烛,“用这么粗的绳子,绑一支蜡烛,让我们拉?”   其他人也有些不满了。觉得我在耍她们。   “大婶们,要不要打个赌?”我狡黠一笑。   “赌啥?”章氏问道,她也要帮忙拉绳子。   “赌没有我的指示,你们拉不上来。”我说道。   她们自然不信,我笑了下,直接将那绑着蜡烛那头的绳结,扔进地窖。   然后。我冲地窖下面,大喊:“曹小艳,你上来吧!”   几个女人听到曹小艳的名字,吓白了脸,“啥?要拉曹小艳?”   她们面面相觑,都想撒手走人,又碍于和我打赌的事。   被赶到门口的曹大勇闻言。着急道:“小姑娘,不是说要收了小艳吗?还拉她上来干啥?”   “不拉上来,咋收?放心吧,她不会伤人的。”我安抚道。   男人的阳气会灼伤曹小艳的鬼魂,而女人属阴,我才让女人来拉绳子。   可这些女人老说个没完没了,都快把我的耐心磨光了。   她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肯拉绳子了。   几个人嘿呦嘿呦地拉着绳子,竟显得特别费劲。   “我的妈呀!一支蜡烛咋这么沉?跟拉了一具尸体一样。”胖女人口无遮拦道。   听了她这话,其他的人脸色都很难堪,全吓坏了。   章氏好像想到啥,惊叫了一声,把手给松开了!   她们大概都在想,搞不好绳子的另一端、还真多了一具尸体。   或者,拉着、拉着,曹小艳的鬼魂浑身血淋淋地、顺着绳子爬上来,那得吓人了!   她们一松手,绳子很快就滑了下去,又快又重。   我急忙拽住绳子,才不致于让绳子掉进地窖里。   为了让她们继续拉,我空出一只手,拿出一张符纸。   “没事的!你们尽管拉,曹小艳一出来,我就收了她。”   不知啥时候,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有人道:“这小姑娘的话能信吗?”   “咋不能信?听说吴昙的尸体、还给她下跪呢,说明人家小姑娘的本事大得很。”   “有那么厉害的爷爷,她应该也不差。”   村民们议论纷纷。我虽然很无语,好在女人们终于肯继续拉了。   香烛是鬼最喜欢的东西,可以用点着的蜡烛、给曹小艳做指引。   曹小艳看到了烛火,又听到了我的话,肯定会爬到绳子上去。   很多人都以为魂体会很轻,其实不然,鬼魂吸足了阴气,加上怨气重的话,魂体的重量也会随之增加。   她们拉了很多下绳子,也没把曹小艳拉出来。   我见速度这么慢,也有些着急了,过了好久,绳子总算是拉出来了。   众人见那绳子的一头,不过是一支蜡烛而已,既庆幸、又失望。   我捡起蜡烛,赶紧用一张空白的符纸包住。   曹大勇凑过来,紧张道:“小姑娘,小艳出来了?”   “嗯,附在蜡烛里呢!”我点头,故意把蜡烛递到他面前。   吓得曹大勇直往后窜,惹得众人哄笑不止。   他们以为曹小艳被我收了,都对我赞不绝口。   “多谢各位大婶的帮忙,曹大叔说每人发一个大红包。”   我拿着蜡烛,准备去吴家之前,对几个拉绳子的女人道。   “小姑娘,你别乱说,我没说过要发红包。”曹大勇急了。   章氏的脸都?了,一个劲地说是我瞎掰的。   但那些女人都是爱占便宜的主,管我的话是真是假,全围着曹大勇夫妻讨红包。   出了曹家后,楼湛天问我,“你真的要让他们见面?”   灰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下章零点。 第113章 凑成一对鬼鸳鸯   “他们鬼性不坏,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能做一对鬼夫妻也不错。”我说着,握紧了蜡烛。   现在的我,对爱情没啥概念,只是单纯地被吴昙和曹小艳感动,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楼湛天却沉?了,我也不愿和他说太多。   空白的符纸能充当置鬼符。加上今天是阴天,即便我把附着曹小艳鬼魂的蜡烛拿到外面,也没事。   我到吴家时,吴老爷子在求爷爷超度吴昙,而吴昙似乎不愿意。   “爷爷,曹小艳在里面。”我把蜡烛递给爷爷。   吴昙一听到曹小艳的名字,竟喜极而泣,“真的是小艳吗?”   “是啊,她想见你呢。”我点头道。   这房间都被拉上?色的帘子,只以蜡烛照明,效果和晚上差不多,爷爷把曹小艳放了出来。   曹小艳一出来。她和吴昙眼里只容得下对方,紧紧抱在一起,互诉哀肠。   吴老爷子生怕吴昙被曹小艳拖着、滞留在阳间,便求爷爷。“谭师傅,不如您也帮曹小艳超度吧?”   “那得看他们愿意不愿意。”爷爷没有立即答应。   吴昙听后,对吴老爷子道:“爷爷,我要和小艳做一对逍遥自在的鬼夫妻。”   “这咋行?”吴老爷子虽不懂其中利害。还是极力反对。   他之前让巫媒人给吴昙和曹小艳结冥婚,是因为没看到鬼魂,以为他们只是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爷爷没理会吴老爷子,问吴昙和曹小艳,“是你们两个的意思?”   他们齐齐对爷爷下跪,异口同声道:“是我们的意思,求您帮帮我们。”   “你们的冥婚还没有结成,要结成冥婚,才能任意逗留在阴阳两界。”爷爷说道。   我特意了解过冥婚,有的鬼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留在阳间,便找活人结冥婚,等于在阴间做了登记。   鬼和鬼结冥婚,同样可以避免被鬼差当成孤魂野鬼拘拿,想留在阳间、或到阴间生活,全凭意愿。   不过,弊处是鬼结了冥婚。就等于失去投胎转世的资格。   即便解除了冥婚,也要等上阴间每六十年一次的考核,来取得投胎的机会。   这些都是在爷爷的书上看来的,我也曾怀疑楼湛天和我结冥婚的目的。   但以他的实力。根本不用惧怕鬼差,所以,我一直想不通。   “不行,你们都已经——”吴老爷子红着眼。实在说不出‘死’字。   吴昙虽死了,但还是很孝顺,他跪求吴老爷子,“爷爷。求您成全!”   最后,吴老爷子还是拗不过吴昙,同意他们结冥婚。   我看了爷爷帮他们主持冥婚,才知道鬼和鬼结冥婚、与和活人结,大有不同。   爷爷主持完冥婚,就带我离开吴家。   路上,我忍不住问,“爷爷,难道曹小艳不怨恨她父母,不会报复他们?”   “如果冥婚没结成,就难说了。”爷爷道。   “太便宜曹大勇夫妻了。”我忿然道,他们那种人该得到报应才对。   爷爷掐指一算。笑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不久后,果然应了爷爷这句话,曹家不知咋的,突然走水了,一家子全丧生火海中。   我和爷爷说起吴家建在坟头堡上、和挡鬼墙的事,爷爷没说啥。   至于强迫我哭灵的事,吴老爷子拿出不少钱,说向我赔罪。   爷爷见他态度诚恳,就没再追究,反正吴家的事算结了。   再说我小姑。她被宝鸡村的村民打得半死。   爷爷知道后,只说人没死就好,当做长个教训。   我心里有些复杂,一直以为爷爷被两个姑姑的所作所为、气得寒了心。   现在我倒不觉得。可我也不愿把爷爷往坏处想。   ******   吴家一事过后,我在家里住了两个多月,爷爷就让我到镇上住。   他只拿了钱给我,让我自己去租房子,生活用品啥的,全让我自己去买。   我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不过,镇上的出租的房子很少。   找了很久。我才找到一处离学校不远、由几家人合租的院子。   环境不咋好,租金还贵,一个月要五十块钱。   要知道,五十块在我们这里。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而且,这里住的都是外地人,干啥工作的都有,有些乱。   要不是有楼湛天在,我肯定不敢单独住在这里。   和房东谈妥之后,我准备回村拿衣服。   “这地方会很‘热闹’。”楼湛天突然道。   “不关我的事。”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热闹是指啥了。   在我看来,其他住户咋样,和我没关系。   我只要在镇上住上几年、把书念完就行,以后要走的路,我也想好了。   此时,我不知道有些变故、往往会令人措手不及。   出了租房院子,要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子。   巷子中间开了一道小门。门上挂满了大红色的灯泡,天刚擦?,红灯泡就亮着,非常刺眼。   让我受不了的是,小门外面,站了好几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的女人。   她们有的还跑到巷口叫喊,什么一次三块、两次算五块啦。   傻子也知道她们是干啥的,我是下午来租房的。经过这里时,红灯还没亮。   那时我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有些后悔了,老是要经过这种地方,哪成?   我几乎是捂着脸,匆匆跑过巷子的,那些女人见了,都哄笑不止。   因为我跑得太急,倒没看清路,一不小心,竟和人撞上了。   我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咯到石子了,疼得要死。   不等我站起来,眼前就出现一双男式的鞋子,同时。听到一道惊呼声,“是你!”   我急忙抬起头来,对上一双略显熟悉的眼睛。   对方的脸蒙了?布,我看不出他是谁。但他肯定认识我,不然,也不会说‘是你’。   我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会,“你是谁?”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阴鸷得可怕,“一个本该死的人!”   这人通身气质,既让我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是谁。   这时,有一个老头在巷口,大喊道:“你给我过来!” 第114章 他也有腹黑的一面   蒙面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巷口。   不知他和老头说了啥,老头看我的表情很怪异。   随即,两人一起离开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湛天。你有没有觉得那男的眼熟?”我问楼湛天。   他现出了身形,紧盯着那两人,“蒙面那个——”   楼湛天顿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是他。”   “你猜到他是谁?”我听出楼湛天言语间,似猜到那人的身份。   “陆缙!”楼湛天冷声道。   “咋可能?”我听到陆缙的名字,忍不住惊呼出声。   距离后山事件,不过短短半年,当时陆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手脚皆废。   即便他身体底子好、或遇到神医救治。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恐怕连正常行走都有问题。   这人的身形确实像陆缙,可声音不像。气质像、又不像。   反正,我也说不出是啥感觉,只觉得怪怪的。   “我看不出他和那老头有半点修为。气息不过是普通人。”楼湛天的语气似很费解。   “可他好像认识我。”要不是那人喊出‘是你’,我还不会因此感到困惑。   楼湛天没再说啥,倒是小门的几个女人接不到客,见我站在巷子里没走,竟认为是我把她们的客人吓跑了。   “这丫头真丑,客人见她在这里,肯定不敢来。”   “喂!丑丫头,赶紧滚开,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长得这么丑,咋好意思活着?要是我,找根绳子吊死得了。”   那些女人指着我,一人一句。说得非常难听。   无缘无故被人冷嘲热讽,还是一群干‘特殊行业’的女人,我顿时火大了。   我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挥了几下,讽刺道:“我长得丑又咋样?又不像你们一样、要出来卖,一次三块钱。两次才五块,得躺多少次,才挣得到一百块?”   天刚?。还有不少经过巷子、或巷外的路人,加上我的嗓门又大,路人听到我的话,都哄然大笑。   “好你个丑丫头,敢这么说我们,姐妹们,把她的嘴撕烂了!”其中一个女人气炸毛了。   经她一吼,其他女人全涌了上来,都一副想弄死我的样子。   不等她们靠近我。楼湛天抬手一挥,一阵强悍阴风狠刮向她们。   她们被刮得东倒西歪,阴风如一只只无形的大手般,把她们衣服撕得稀巴烂。   “啊!我的内裤咋烂了、我的………………”   “我的月事带飞了,早知道来‘那个’、不出来接客了。”   女人们见鬼似的惊叫连连,守住上面、护不住下面。   路人看了直砸舌,甚至兴奋地叫喊起来,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场面空前的滑稽,我看到阴风里夹着细小的?点、渗入她们的皮肤里。化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斑。   她们发现自己的皮肤变成这样,大多都吓晕了。   想不到楼湛天还有这么腹?的一面,竟会把她们弄成这样。   他没有多看那些女人一眼。神色很冷漠,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不是他做的。   “走了!”楼湛天没有回小木牌的意思,他率先走出巷子。   巷子堵了太多人,楼湛天可以直接穿过那些人,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巷子。   楼湛天不飞,像普通人一样、用脚行走。我踩在单车跟在他后面,觉得很纳闷。   他脚步未停,淡淡道:“有空帮我买几身这年代的衣服。”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僵笑道:“为啥?你每天都待在小木牌,也穿不上啊。”   “如今你一个人,我现身陪你也无妨。”楼湛天嗤笑了一声。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竟想像人一样、和我一起生活。   可恶!真搞不懂他是咋想的,总对我忽冷忽热的。   想了想,我说,“湛天,你还是回小木牌吧。”   楼湛天似没听到般,“我这头发不剪了。还留长。”   “我不管你,衣服自己去买,也别睡我的炕!”   我恼火地抛下这句话,奋力踩着单车,直接越过他,往镇外的方向而去。   ******   没过两天。我就把租房收拾干净了,还有些东西留在村里。   趁着今天不用上学,我打算回村拿,没想到还没到我家门口,远远就看到外面围了许多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目测全村的人都来了,似乎还有一些眼生的外村人。   里面吵得厉害,本村的村民都嚷着谭师傅不是神棍、不会害人之类的话。   我吓坏了,爷爷的口碑、名声一向很好,咋可能会有人说他害人?   “大柱叔,我家发生啥事了?”我随手拉了一个村民,询问情况。   “是丑丫啊。这可不得了,宝鸡村的巫媒人、和一个叫金有钱的人………………”   大柱叔说,巫媒人变得疯疯癫癫。被她家人找到了,上我家讨说法,竟说是爷爷指使我害她的。   至于金有钱更离谱,他把金娜娜都带来了,说爷爷害他生意惨败、变得一无所有,还把金娜娜变傻的事推到爷爷身上。   我火冒三丈,可也觉得奇怪,巫媒人被那么多鬼附身,身体应该被最强的一只鬼占用才对,咋会变得疯癫?   正要挤进人群,大柱叔又拉住我,“丑丫,我还没说完呢。”   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下瞬沉,“大柱叔,还有啥事?”   “你小姑也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居然跑来指证你爷爷。”大柱叔叹气道。   原来小姑的伤还没好,就跑来给金有钱等人作证,说爷爷假仁假义,其实背地里总害人。   同来的还有一个面生的老头,看样子是来帮他们讨回公道的。   哪来面生的老头?我纳闷极了,把单车停在外面,挤了进去,“各位大叔大婶,?烦让让!”   村民们见是我,都主动给我让道,我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头在斥责爷爷。   他指着爷爷,怒道:“谭林,你害了这么多人,还想装到啥时候?”   我一眼就认出这老头是前两天在巷口、和蒙面人在一起的那个。   他居然跑来污蔑爷爷,我气得冲过去,“你胡扯!”   下章晚上八点更,会有红包。 第115章 分明是诬陷   “我胡扯?小丫头,受害人都在这里,别想为你爷爷开脱!”老头愤愤不平道。   爷爷表情淡然无波,他冲我招手道:“阿音,过来!”   我走到爷爷身边,怒问那老头,“你也是受害人吗?”   老头瞥我一眼,“当然不是!”   “那你是他们啥人?凭啥在这里唧唧歪歪?”我质问。   “像谭林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该受世人唾骂,人人都能谴责!”老头说得理直气壮。   “呸!你算啥东西?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   “这人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敢来污蔑谭师傅。”   “谭师傅人好心善,每次帮我们的忙。从不拿半点好处,咋可能会害人?”   “害个毛?谭师傅给大伙看事,哪次不是解决得妥妥的?有见谁不好过?”   村民们都很气愤,有的还跑回家抄家伙,想把老头赶出村子。   眼见村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爷爷抬手阻止,“大伙安静下!”   他看着老头,扯唇冷笑,“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阁下的身份。”   “我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来龙岩镇办点事,恰巧,遇到这些不平事。”老头含糊道,没说出自己的身份。   “嘁!是你故意找来这些人,不然,咋这么巧,全让你遇到了?”   要不是楼湛天也看不出这老头有修为,我倒怀疑他是嫉妒爷爷的好名声。跟以前的龙老的一样。   说到龙老,我想到他把降头师引来村里捉我的事,难道这个老头也和他有关?   老头答不上来,干脆不理会我,他扯过金有钱,质问爷爷。“谭林,你敢说你没给他剃过发财头?”   “剃过!”爷爷神色不变,坦然承认。   “他最后一次剃发财头是半年前,因为剃了这个头,导致他运势变差、生意惨败。”   老头不想给爷爷有辩解的机会,又指着坐在地上的金娜娜。“这丫头是金有钱的女儿,她被人毁了一魂,才变傻的。全龙岩镇,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像是串通好的一样,老头说完,金有钱就附和他的话,“半年前,谭林给我剃完头不久,我家就惨遭变故。”   “还有巫媒人,很多人目睹你孙女把符贴在她身上,导致她变得疯癫,敢说不是你指使的?”老头咄咄道。   随即,从人群里走出两个证人,我认得他们,是吴家的亲戚,当时他们也在吴家。   为了陷害爷爷,老头也是煞费苦心,我有些后悔把鬼招到巫媒人身上了。   “她一个小孩子,虽爱摆弄符纸玩,没有修为在身,发挥不了作用。至于金有钱,即便剃发财头、能招来好运势,也要靠他自己如何运用。”爷爷慢条斯理道。   相比爷爷的冷静。老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把金娜娜从地上拽起来,“那她的魂被毁,咋解释?”   老头不敢报出身份,除了带来这些人,根本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要不承认,他也无可奈何。   我想了想,大声道:“有谁看到我爷爷毁她一魂的?还有,你咋知道她是魂被毁,才变傻的?难道你也有道行?有的话,肯定是妒忌我爷爷比你厉害了。”   本村的村民纷纷点头。认为我说在理,老头气得够呛,看我的眼神,非常毒辣。   这眼神,让我想起龙老,当年我被他捉走。他时常以这样的眼神看我。   但这老头的气息和普通人无异,不像是借尸还魂。   “我当然没有道行,是听谭秋月说的,她可是谭林的闺女!”老头说着,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小姑。   小姑得到老头的暗示,抬头道:“没错!我亲眼看到我爸毁了她的魂,我爸也说过,他每次给人看事,表面不拿人家的好处,其实会抽走那人一半的寿命,给他自己增寿。”   如果这话由来别人说,倒没啥可信度,出自小姑之口,效果就不一样了。   哪怕村民们都知道小姑和爷爷的关系不好,可她毕竟是爷爷的亲闺女。   连亲闺女都这么说,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人大多自私、怕死,一旦涉及自己的寿命,哪有不怕的?   所以。村民们都动摇了,看向爷爷的目光有些异样。   我怒瞪着小姑,“你胡说!爷爷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哪会和你说这些?这老头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污蔑爷爷?”   “我和爸再怎么不合,我也不可能帮着外人污蔑他。”   小姑从怀里拿出一本封面发黄的记事本,继续说,“这里面记载了请我爸看过事的人家,和减寿的年数。”   她说这本子是她去年来我家,在爷爷屋里找到的。   我脸色瞬变,爷爷一共有两本记事本,一本是当初我偷看的那本,一本就是小姑手里这本。   每次爷爷给人看完事,都会在回屋写写记记,我以为爷爷是在记录心得,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去年,小姑把人打伤,没钱赔偿。上门找爷爷要钱。   不久之后,爷爷发现他的记事本丢了,还以为是我拿的。   我们都没想到被小姑偷走了,因为她没把爷爷屋里的东西弄乱。   我在回想之际,小姑便说出她是咋偷的。   当时她嫌爷爷给的钱少,假借上厕所。到爷爷屋里搜。   小姑没搜到钱,倒发现这记事本,她说,“我本来打算要挟我爸的,但顾念父女情份,想想还是算了。”   “真的顾念父女情份,你现在也不会拿出来,这记事本肯定是你们伪造的。”   其实,我说这话时,也没多少底气,因为记事本确实是爷爷的。   我很怕打开记事本后,里面的内容。和小姑说的一样。   不由看了爷爷一眼,爷爷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让我稍稍安心。   “是不是伪造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头笑得很得意。   小姑依言,缓缓打开记事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怎么敢看。   村民们都伸长了脖子,小姑边说,“都记在里面了,我爸他——”   小姑的目光触及已翻开的记事本时,声音嘎然而止,表情变得非常错愕。   咋回事?我走近一看,记事本里哪有内容?全是空白的。   我看向身边的楼湛天,他唇畔逸着诡异的笑容。   是他动了手脚?我似明白了啥,也许记事本的内容……………   村民们都松了口气,老头死瞪着小姑,“你调换了记事本?”   小姑懵了,一脸茫然,“我哪有?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滚!”老头暴怒了,揪住小姑的衣领,把她丢出人群。   “啊——”小姑摔得很重,杀猪般的惨叫声骤起。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也看到了。这老头居心叵测,分明是在陷害我爷爷。”我趁机道。   “谭师傅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不知哪个村民大声道。   “这老头诬陷谭师傅,把他打出去!”有人附和。   于是,村民们一拥而上,对老头、和金有钱等人拳打脚踢………………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止,连人群外的小姑也难以幸免。   我见老头被村民打得无还手之力,疑惑道:“那老头真的不会术法?”   “即便会,也不会在这时候显露出来。”楼湛天嗤笑。   “爷爷,那记事本?”我忍不住问爷爷。   “阿音,爷爷的记事本确实丢了。不是你小姑手里那本。”爷爷失口否认。   他的表情不像作假,可我却不咋相信,心情愈加沉重了。   “阿音,难道你不相信爷爷?”爷爷看出我眼里的疑色,语气略显失望。   “没有,我当然相信爷爷。”我连忙摇头。   突然,有人在人群外,大喝道:“你们在干嘛?都给我住手!”   村民们打得正起劲,都没听到,没停下打人的行为。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聚众打人!”   “我们是警察,再打,把你们都抓起来!”   喝止声不止出自一个人,还有人冲过来,强行拉开村民。   村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分散开来。   倒在地上、哀声痛吟的老头等人,便暴露在众人眼里。   来的则是几个身穿警服的人,我心道不好。   我抬目间,对上一道冷冽的目光,正是那个蒙面人。   警察是他找来的,原来他和老头分开行动,一个来这里泼爷爷污水,一个去报警。   “哼!”他冷哼一声。便别开目光。   我也不再看他,但见领头的警察,他目光扫向众村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殴打这几个人?”   别看村民们平时胆子都很大,可哪个不怕警察?   这会,他们气焰全消。都失了主心骨般,纷纷看向爷爷。   他们也没啥意思,全是下意识之举,却让警察以为是爷爷指使的。   那警察质问爷爷,“是你让他们打人的?”   爷爷摇头,平静道:“不是!”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头,吃力地站起来,指着爷爷,“是、是他让村民打我们的!”   金有钱几个也都说是爷爷指使的,“是他,他还用邪术害我们!”   警察脸色一变,声音徒然一厉,“你用邪术害人?” 第116章 被算计了   爷爷看都不看老头一眼,对警察道:“我不懂邪术!乡亲们看不惯他们污蔑我,才动的手。”   “这么说,村民是因为你,才打人的?”警察只捉住这一点。   不等爷爷来了,村民们纷纷道。“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村民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警察,说老头带人来污蔑爷爷。   现在不像以前一样严忌封建迷信,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也颇信这个。   不然,那些玄门中人、包括爷爷,早就混不下去了。   村民们也觉得没啥,但像他们这样大咧咧地说出来,影响总归不好。   “不管怎样。你搞封建迷信、村民因你打人都是事实。”警察们对了一下眼色,要把爷爷捉起来。   我指着老头等人,大声道:“等等!警察叔叔。你们说我爷爷搞封建迷信,这些人污蔑我爷爷用邪术害人,是不是也要捉起来?”   警察们都露出犹豫之色。我发现为首那个警察偷瞄了蒙面人一眼,想必蒙面人给过好处。   蒙面人微不可现地点了下头,为首的警察才道:“当然要捉!”   他抬手一挥,其他警察便上前捉人,他们没捉金有钱等人,只捉爷爷和那老头。   “爷爷!”见爷爷被拷上手铐,我心疼不已。   “阿音,没事,你在家里等爷爷。”爷爷安抚道。   为免爷爷反过来担心我,我只得点头,“爷爷,你要快点回来。”   爷爷笑着说好。就跟警察走了,小姑和金有钱他们,还躺在地上哀哀惨叫。   我上前踢了小姑一脚。怒骂道:“叫你帮外人污蔑我爷爷!”   “哎哟!别踢,疼死我了!”小姑疼得直飙泪。   “疼死你活该!你这种人活着,是污染空气、浪费粮食!”   小姑再坏、和爷爷再不合。我也没想过她会害爷爷。   我真的好气,气得把她弄死,村民们也纷纷唾骂小姑他们。   小姑挨了最多口水。有的气不过、又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   有的村民比较理智,打了一会,就劝阻其他人,“大伙别把人打死了!”   “打死也算便宜他们!”有人忿然道。   “把他们丢到村口吧?”大柱说。   村民们都赞同这样做,也有人说,“把他们的衣服扒光再丢!”   这个提议,令村民们激动不已,“对,让他们丢人去!”   于是。小姑等人惨遭扒衣,叫得更加惨烈了。   我准备进院子,脚下似踩到啥,低头一看,正是那本记事本。   小姑发现里面是空白无字时、丢在地上的。   也许是人猜疑,爷爷没有去捡,现在被人踩得很脏。   我捡了起来,仔细地擦掉上面的脚印。   楼湛天见状,淡漠道:“不过是些无用的废纸!”   我心里闷得慌。口气很冲道:“是不是废纸,你心里清楚!”   楼湛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一言不发。倒让我多了几分胆量,红着眼说,“湛天,你和爷爷别总把我当傻子!”   他沉?了一会,讥诮道:“你不傻,是爱装傻!”   “总比你们爱自作聪明的好!”我顶了他一句。便进了院子。   回到屋里,我翻开记事本,里面依旧是空白的。   记事本被楼湛天施了鬼术。需要靠他解除,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我知道他不会帮我的,也不想去求他,无奈,只好把记事本收起来。   其实,我很害怕真相会击溃我对爷爷的信任、再也无法全心相信他。   ******   爷爷被警察带走,已经一天多了,还没有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想去警察局探望他。楼湛天倒不反对。   没想到我到警察局一问,几个值班的警察都说这两天没有人来报警、更没有出警。   起先我不信,以为他们在骗我,便描述了去村里捉人的警察的长相。   结果,他们都说不认识那几个人,会把事情调查清楚。   楼湛天用鬼力探入他们脑中。确认他们并没有说谎。   我这才意识到包括爷爷在内,所有人都上当了。   那老头诬陷爷爷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毁爷爷名声。   为免爷爷怀疑,他和蒙面人找来的假警察都是活人、又训练有素,连爷爷都被蒙骗了。   警车、警服都仿得极真,假警察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的,更不会让人起疑。   老头甚至不惜挨打,让爷爷放下戒心,恐怕他们把爷爷带出村子后,还有克制爷爷的手段。   料想前后种种迹象,我怀疑老头就是龙老本人。   他对爷爷恨之入骨,费尽心机布下这个陷阱。   爷爷落在他手里,肯定没好下场。我越想越慌。   我扯着楼湛天的衣袖,焦急道:“不行!我要去救爷爷!”   “你爷爷不会有事的!”话是这么说,楼湛天却皱起眉头。   “湛天。你会寻息找迹,快带我去找他!”我眼睛酸得不行。   都过了这么久,情况很不妙,我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楼湛天点头,先带我在牛头村附近、用鬼力探测假警车的去向。   但对方早有准备,掩盖了行迹、也扰乱了鬼力的探测。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越来越慌了,不住地念着,“咋办、该咋办……………”   楼湛天对我冷言冷语惯了,倒不知该咋安慰我,只道:“别担心!”   爷爷那么厉害,都被算计了,我哪能不担心?   我眼泪忍不住决堤了,“湛天,我好怕爷爷有事。”   楼湛天迟疑了一下,抬手帮我擦去眼泪,“别哭!”   我没注意到、他眼里竟多了几分柔意,也无暇多想别的。   楼湛天移开手,闭上眼,释放出鬼力,再度探测爷爷的下落。   过了一会,楼湛天猛地睁开眼,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湛天,咋了?是不是找到爷爷了?”我心下一紧,难道爷爷?   “快走!”楼湛天不答,扣着我的腰部,直往陵水村的方向飞去。   在经过崖山时,突然,山摇地动了起来。   一波波强悍的鬼气,从四面八方滚滚袭来,我惊骇欲绝,“湛天,咋会这样?” 第117章 阴兵借道   “阴兵借道!”楼湛天俊眉紧蹙,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真、真的是阴兵借道?”我瞬白了脸,声音都不由发颤。   爷爷以前说过,阴兵借道分为三种,一种是指古代或者近代的军队败亡后,怨气不散,他们的思维都停留在了当时打仗的那个时间段,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维护自己的那份军人荣誉。   这些阴兵往往出现在一些偏远无人的极阴之地,他们拥有生前的正气,不会随意祸害活人。   另一种是发生大规模的灾难后、或一个地方死掉了很多人,就有可能出现阴兵借道,这样出现的阴兵,是押鬼去投胎的,毕竟,一次性死掉的人太多了,?白无常收魂也收不过来。   还有一种是阴间战争,为了扩充兵力,阴军到阳间行军。遇到挡道的活人,都会拘了魂魄、来充当兵卒。   眼下鬼气非但不绝,还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说明阴兵快出现了。   阴兵借道带来的压迫感。非一般人能承受的,我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了,有种随时都会死掉的感觉。   “龙老为了除掉你爷爷,居然敢布阵引来阴兵借道。”楼湛天嗤笑道。   “阴兵借道是龙老引来的?”我难以置信道。   说话间。我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了,心跳得疾快。   “没错!我们暂时不能过去。”楼湛天说着,把手贴在我心口上。   彻骨的寒意、迅速扩散至我体内各处,冻得我哆嗦了一下,反而缓解了我的不适。   听他这么说,我急了,“不行,爷爷他——”   楼湛天打断我的话,他说,一般阴兵借道都是有任务的,要是他们发现上当,肯定会大怒。   “那爷爷更危险了,我要去找他!”明知爷爷有危险,我哪能安心?   “你去了只会送死!”楼湛天毫不留情道。   吱吱………   突然,响起一阵吱吱的开门声,我寻声望去。   见离崖山不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道漆?的大门。   大门缓缓开启,大波鬼气随着涌泄而出。   随即,从大门里出现一个骑着一匹异常高大的战马的鬼。   这鬼浑身透着骇人气势,他身穿银色的铠甲。脸被一层?雾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一看就知道是古时候将军的装扮,他身上的铠甲,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幽暗的绿光,显得异常诡异。   紧跟在鬼将军后面出来的是一些阴兵,他们则穿着一身漆?的铠甲。   我看到他们的铠甲、左胸的位置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圭’字,吓了一大跳。   这些阴兵是鄢圭?下的?想想也是。龙岩镇下面的城隍是鄢圭,离这里最近,受阵法召唤的,自然是她的阴军。   当年在阴间所经历的一切,我至今记忆犹新。   仰头看了楼湛天一眼,他面上已少了先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复杂。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无心多想,再看那些阴兵。   他们出来后,就自动列排站了起来,一排十个,一行二十个。除去那个将军,刚好两百个。   鬼将军就不说了,光是这两百个阴兵身上的气势,就远强于一般的恶鬼。   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但见鬼将军拔出了一把鬼刀。   他把鬼刀朝天一指,大声说起鬼语,一说完,阴兵也都大声的嚷嚷了起来,情绪似乎很激动。   我听不懂鬼语,只能问楼湛天,“他们在说啥?”   “他们发现上当了!”楼湛天沉声道。   “该咋办?”我急问,紧抓着楼湛天的手。   阴兵发现上当。肯定会找出把他们骗出来的人,爷爷和龙老在一起,会受到牵连的。   “先静观其变!”楼湛天轻拍了我的手一下,示意我冷静。   过了一会。阴兵动了,他们开始向着崖山另一个方向行去。   楼湛天隐去我们的气息,所以,即便他们经过我们身边,也没发现我们。   等他们离远了,楼湛天才带着我,跟在后面。   我们还没到崖山后面,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远远看去。阴兵们站得没有刚才整齐,几乎是散开了。   透过阴兵之间的空隙,看到爷爷站得比平时笔直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脚边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我细看了一会,才认出那一具浑身染血的无头尸体是那个老头的,他的脑袋滚落在不远处。   再一看,老头、不对,是龙老的魂魄被两个阴兵拘押着。   爷爷则被阴兵包围着,阴兵数量太多,那个鬼将军又以鬼刀指着他。   “湛天,帮帮我爷爷!”我害怕得要命,只能央求楼湛天。   楼湛天没说啥,蹙眉思索了一下,对我道:“你在这里等着,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准过去!”   他说完,便飞了过去,那些阴兵察觉到他的靠近,纷纷以鬼器对着他。   楼湛天抬臂一挥,把逼近他的阴兵,都震开了。   不知他跟那个鬼将军说了啥,鬼将军居然命阴兵散开,不再包围爷爷。   楼湛天看了爷爷一眼。继续和鬼将军说话。   鬼将军点头,举起鬼刀冲阴兵一挥,像在发号施令。   阴兵齐声一应,如开始一样,列队站齐。   鬼将军念了几声鬼咒,又凭空出现一道漆?的大门。   这次,不仅阴兵,连楼湛天、和爷爷都跟着走进那道?门。   我惊骇不已,忘了楼湛天的交代,想要过去。   楼湛天似有察觉,他回过头,以冷冽的眼神警告我。   我顿住了脚步,下一刻,?门已紧紧合上、并消失不见了。   “爷爷!”我大喊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哭了。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的咆哮声。我急转过头,竟是一个阴兵。   他直勾勾地盯我,上扬的嘴角勾出诡异的弧度。   我顿时大惊,刚才所有的阴兵都进了?门。咋还有落单的?   他嘴里发出类似‘死’字的声音,一步步逼近我。   我拔腿就要跑,阴兵身形一闪,又出现在我面前。   同时,从地下冒出一道怨毒、我至今难忘的声音,“季箐筠,你活得够久了!”   今天还有六七千字,合在一章、晚上更。 第118章 真不要脸   是鄢圭的声音!我四下扫望,没看到她,才确定声音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鄢圭应该是通过啥方法、看到这边的情况,故意留下一个阴兵来杀我。   楼湛天和爷爷都去了阴间,确实是杀我的好时机。   “鄢圭,有种你自己来杀我!”我大吼道。   她视我如死敌,现在还想让阴兵杀我,我当然不可能对她客气。   再说,身为城隍,鄢圭不可能亲自从阴间上来对付我。   不然,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借助阴兵借道的机会。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鄢圭冷笑一声,便念了一声鬼咒。   鬼咒一起,一旁虎视眈眈的阴兵,向我猛扑了过来。   在发现这阴兵的时候,我就拿出了一张五雷轰顶符。   在他即将靠近我时,我奋力砸出符纸,疾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砰!符纸砸在阴兵的胸口上,顿时传来一阵闷响声。   我发挥得不错,可这阴兵只是轻晃了一下,好像一点伤都没有。   他冲我咧嘴诡笑了一声,探手一抓,手里已多了一支红缨枪,枪头闪着惨绿幽光、直刺向我。   我脸色煞白,左躲右闪、显得非常狼狈。   地下时不时冒出鄢圭令人厌恶的讽笑声,扰得我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鄢圭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看来应该是楼湛天到了,她没空理会我。   “急急如律令!”我两指成剑,使出斩鬼术,对着阴兵的眉心鬼穴击去。   不管是啥鬼,只要鬼穴受到损伤,就会伤得极重、或被灭除。   阴兵一看我攻向他的鬼穴,立即往边上躲开。   我累得直喘气,仍不敢松懈,他一靠近,就用斩鬼术对付他。   斩鬼术是我最近刚学的,眼下是第一次使用,加上我本身没啥道行,发挥的效果,可想而知。   也亏得这阴兵惜命,怕鬼穴被我击中,一直没硬攻上来。   我也看出来了,阴兵虽比一般的恶鬼厉害,但鬼智偏低。   鄢圭对我的印象,肯定还停留在当年、我下阴间那会,以为一个阴兵就可以轻易弄死我。   我打不过阴兵。只能努力拖延时间,拖到楼湛天和爷爷回来、或天亮,小命就保住了。   想法是好的,可惜我低估了阴兵的智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被我耍了。   阴兵瞬时暴怒了,他把手中的红缨枪、挥得阴风猎猎,震得我气血翻涌,渐渐无力躲避。   我不止一次被枪刺伤,虽然避开了要害。可鬼毒已经在我体内蔓延。   “吼!”阴兵暴吼一声,锋利的枪头又狠刺向我心口。   我惊叫一声,在地上翻滚了一大圈,枪头冲势太猛,直接插在地上。   阴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枪拔出来,我趁机画好一道掌心符,对他猛击过去。   没想到掌心符依旧对阴兵没用,我知道问题应该在于他身上的铠甲。   可我总不能上去、把他的铠甲给扒了,而且。在念完掌心符的咒语后,我浑身的力气、好像全消失了一样。   阴兵已提枪逼近,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死定了?我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枪头,刺向我的心口。   死亡的恐惧把我笼罩着,我却无法动弹。   “不——”在冰冷的枪头触到我心口时,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   距离阴兵借道一事,一晃四年过去了。   每每想起那晚的经历,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当时枪头即将没入我心口时,我身上突然爆出一股强悍的力量,直接把阴兵震得魂飞魄散。   那股力量和当年在赵隆渊墓里、青云剑传入我体内的力量很相似。   我开始以为就是青云剑的力量,只是潜伏在我体内,在我生死攸关之际,才会爆发出来。   后来,我发现两股力量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我又说不上来。   从哪之后,啥力量都没再出现过,不管我用啥方法,都唤不出来。   事后,爷爷和楼湛天都问过我,是咋除掉阴兵的。   我说不上来,就编了个非常蹩脚的借口,说我吓晕了,醒来后,现场只剩下阴兵的魂体碎片。   爷爷他们虽不信,却没深究,只是对我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我也没问他们到阴间都做了啥,见了鄢圭,发生啥事。   倒是知道龙老的下场,他为了除掉爷爷,布阵骗得阴兵借道,反坑害了他自己。   鄢圭是心胸狭窄的鬼,被龙老耍了,当然不会放过他。   她把龙老的鬼魂囚禁起来,命底下的鬼日夜鞭打、折磨他。   至于和龙老在一起的蒙面人,爷爷说,当时假警车、开到龙老布下的陷阱,那人就和假警察一起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爷爷好像有意隐瞒我啥。说得不详细,蒙面人的身份成了谜。   直到去年,秦少蓉来龙岩镇看我,我问她陆缙有没有回秦家。   秦少蓉说回了,陆缙回秦家的时间、正好是阴兵借道不久。   我怀疑蒙面人就是陆缙,他被楼湛天重伤后,咋会在短短的时间里恢复,并和龙老勾结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四年里,日子过得挺平顺的。爷爷从阴间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再给人剃阴头。   有人上门求他看事,都是由我出面的,我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再请教爷爷。   渐渐的,我在四里八乡混出了点名声,找我看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即便我给人看事,也不耽误学业,可去年没考上重点高中。令我受到很大的打击。   本来嘛,我的成绩很好,要考上一所不错的高中,是没啥问题的。   高考时的状态也很不错,为此我还信心满满,结果却令人跌破眼镜。   我的分数低得可怜,啥学校都没考上,反倒是班上成绩平平的连芙玉、考得全市最高分。   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没证据,让我难过的是。爷爷好像不希望我继续读下去一样。   爷爷还让我到镇上开发廊,表面上给活人剃头,实则接些给死人剃阴头的活儿,算是继承他的衣砵。   要我一个女孩子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摸死人头,我当然不肯。   和爷爷拗了很久,我终于败下阵来,暂时妥协了。   我总不能剃一辈子阴头,发廊先开着,日后再打算。   ******   发廊开到现在,已有半年了,因为镇上的发廊少,生意还算不错。   多数人不知道我兼给死人剃阴头,剃头、剪发的方法,和剃阴头差不多,只是稍稍改变了些。   要是让人知道了,非砸了发廊不可。   我还租住在原来那个地方,离发廊不远。   爷爷依旧住在村里,有空也会到镇上看我。   这天,我准备收工,突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一个人。   我还没看清这人是谁,她就躲到我身边后,“表姐,救救我!”   听这声音,是小姑的女儿赵丽云。   当年小姑在牛头村被打,伤好后,就抛夫弃子、跟同村一个光棍跑了。   没多久,小姑丈就和村里一个寡妇搭伙过日子,也不管一双儿女了。   赵丽云比我小一岁。她弟弟赵亮,是小时候曾在大姑家抢我牛乳糖的小泼皮。   尽管小姑对不住爷爷,但爷爷说大人的事、不能殃及孩子。   爷爷可怜他们姐弟,时常接济他们,久而久之,我倒和他们熟了。   赵亮和小时候一比,老实了很多,倒是赵丽云。   她很精明,知道要靠爷爷接济,见了我总是表姐长、表姐短的。   赵丽云十五岁时、就到外地打工,每次回来变化都很大,衣着打扮啥的,越来越时尚。   很多人都在传、她在外面给人当情妇,说她跟小姑一个德行。   我把她从身后拉出来,问道:“丽云,你啥时候回来的?发生啥事了?”   赵丽云抱着我的手,哭求道:“表姐,救救我、你得救救我!”   她仅穿着吊带背心、超短裙,浓重的香水味非常刺鼻,呛得我不断打喷嚏。   我把她推开,退后了几步,“到底发生啥事了?”   她不是在尚海市‘上班’吗?大半夜的,咋跑来我这里来?   “有人要捉我——”赵丽云的话还没说完,店门就被人踹开了。   闯进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为首的黑脸大汉,指着赵丽云,“臭婊子,你给我滚过来!”   “表姐,你一定要救我啊!”赵丽云吓坏了,又躲到我身后不敢出来。   我恼火不已。她自己到外面惹了?烦,就想撇给我。   气归气,我也不能把她推给、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汉。   我只能打起精神应对他们,“不知丽云怎么得罪各位了?”   “得罪?她得罪的是我家太太,识相的话,别多管闲事!”黑脸大汉说完,就要上来捉赵丽云。   我急忙把赵丽云推开,迅速拉了张椅子,隔挡住黑脸大汉的去路。   “丑八怪,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打!”黑脸大汉怒骂道。   这几年我学了些拳脚功夫,加上大有长进的术法,要对付几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不过,要打架之前,总得弄清楚原因吧?   我不能啥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为赵丽云出头。   “各位有话好好说,丽云怎么得罪你们太太了?”   说这话时,我不由看了赵丽云一眼,她心虚地移开目光。   “大哥,别和她废话了!”另一个大汉道。   “咱们这么多人,还捉不了一个娘们不成?”   几个大汉说话间,已经逼近我们了,黑脸大汉伸手要来抓赵丽云。   我抬脚一踢,直中他的手腕,疼得他嗷嗷叫,“妈的,原来这丑八怪还是个练家子!”   赵丽云见状,非常激动,“表姐,打他们、打他们!”   我顿觉反感。呵斥道:“行了!你给我闭嘴!”   赵丽云悻悻地闭上嘴,她转头之际,看到从内间走出来的楼湛天,看得眼睛都直了。   如今的楼湛天没待在小木牌,他现出身形,如普通人一般、和我一起生活。   即便回村也一样,我不知该如何跟别人解释我们的关系,干脆任人猜想。   谁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目光。羡慕嫉妒皆有。   在所有人眼里,我配不上楼湛天,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我走了狗屎运,楼湛天长得这么好看,居然看得上我。   说得难听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当然是说我了。   赵丽云很早就到外地打工,加上我们每次见面,楼湛天都不在。   所以,她是第一次看到楼湛天,这一看,简直移不开眼了。   亏我还在帮她打架,这种情况下,她还对楼湛天犯花痴。   我顿时火了,在一个大汉扑向我时,侧身避开了。   经我这么一避,大汉正好把赵丽云扑倒在身下,赵丽云吓得直呼救。   “表姐、那位大哥,救我!”她不止向我求救,更希望楼湛天‘英雄救美’。   “臭婊子!敢勾引我们先生、跟我们太太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那大汉狠扯着赵丽云的头发,连甩了她几个耳光,疼得她不断惨叫。   我听了,倒不觉得震惊,抢男人、当小三,挺符合赵丽云的作风。   “表姐救我,我快被他们打死了!”赵丽云哀哀惨叫着。   说来说去,是赵丽云活该、不自爱。   我很不想管这烂事,可她好歹是我表妹,这事又发生在我店里。我不管说不过去。   见楼湛天一副看戏的姿态,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湛天,你上吧!她刚才向你求救呢!”   楼湛天冷瞥了我一眼,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只好上前,把大汉踢开,揪住赵丽云的衣领,将她丢到一边。   “兄弟们上,老子就不信,咱们还打不过一个丑娘们!”   黑脸大汉怒吼一声,几个人全抡起拳头,往我身上招呼过来。   我矮身一躲,他们的拳头落了空,身体都撞在了一起。   不等他们站稳,我飞起一脚,踹在黑脸大汉身上。   他块头最大,被我踢到之后,连带着把其他人也撞倒了。   楼湛天大概是不耐烦了,白如玉箸的手指微动。   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指尖疾射而出,将几个大汉震出门外。直摔到大街上。   一时之间,惨叫声彼起彼落,刚才我动手时,就有路人驻足看热闹。   没人看到楼湛天的小动作,任谁都以为是我把人丢出去的。   “表、表姐,你好厉害!”赵丽云肿着脸,惊叹道。   我没理会赵丽云的奉承,冷声问她,“丽云,他们说的是真的?”   “啥真的?”赵丽云装傻,偷偷瞟了楼湛天一眼。   “少装了!不管你在外面做啥事,别把?烦引到我这里来,这次算了,下次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不仅因为小姑的关系,她本身的品性、都很令我不喜。   “我们是表姐妹,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就去找外公。”赵丽云很不满。   “那你去找啊!顺便告诉他,你在外面都干了啥好事。”我冷笑道。   赵丽云哪敢让爷爷知道、她在外面的所做所为?   她怕我不管她,只好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我。   原来她真的被人包养了,前些天被原配发现,挨了一顿打。   打过之后,原配还不罢休,找来刚才那几个大汉,要捉她。   赵丽云吓得逃回龙岩镇,她不敢回村子、也不敢去找爷爷,只能跑来我这里寻求保护。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表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觉得这话不对味,不由皱眉,“我帮你把人打跑了,还想要我咋帮你?”   “我暂时不敢回尚海市了,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赵丽云语带哀求。   她说话时,目光时不时移到楼湛天身上,令我更加厌烦她。   我懒得应付她了,直接说,“不行,我这里没地方住了!”   原以为赵丽云会继续求我,没想到她却问,“表姐,这位大哥是你朋友?我可以到他家借住吗?”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赵丽云以为我没听清楚,重说了一遍,末了,还问楼湛天,“大哥,好不好嘛?”   她大概忘了刚刚挨过打,脸肿得跟猪脸似的,还用这么嗲的语气说话,真恶寒!   我也想不通,赵丽云明明第一次见楼湛天。咋好意思说要跟他一起住?   她还没出去打工以前,脸皮都没这么厚,现在变得连脸都不要了。   我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没说话,笑看着楼湛天。   他的脾气很不好,我已经能预见赵丽云的下场了。   果然,楼湛天揪住赵丽云的衣领,直接把她扔到外面,“滚!”   没想到那几个大汉没有走,都躲在发廊附近。   他们见赵丽云被扔出来,全一拥而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表姐救命、唔唔…………”赵丽云惊声呼救。   那些大汉怕我再出手,堵住她的嘴,迅速把她拖走了。   我以为那些人走了,真不知道他们躲在附近。   人在我这里被捉的,不管她的话,爷爷会责怪我的。   我正要去救赵丽云,楼湛天就拉住我,冷漠道:“不用管她!”   下章明天中午12点更。 第119章 诡异的清河村   我倒不想管,可哪能真不管?无奈道:“不管不行啊!”   楼湛天到底是松开了我,不过,我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救了她一次,还有第二次,你能日日保护她?”楼湛天讽笑道。   我何尝不知道呢,都说本性难移,不说救赵丽云多少次,就算帮她摆平了这件事。以她的性格,像当小三这样的事,肯定会不断发生。   “我明天回村一趟。”得把赵丽云的事告诉爷爷,看爷爷咋说。   爷爷肯定会让我帮她,我得跟爷爷说清楚,帮她一两次可以,总这样、可不行。   “嗯。”楼湛天冷应了一声,没再说啥。   我在地上捡到赵丽云掉落的耳环,打算用‘以物寻人’的术法、来找她的下落。   这个术法是不久前爷爷教的,我用符纸叠了一只纸鹤,把耳环包在里面。   我念了一声咒语,符纸鹤就自动飞出外面。   “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也不知——”我语气一顿,没再说下去。   我倒不是真的担心赵丽云,是怕爷爷责怪。   并非我冷血。而是我和她没啥感情可言,也真的厌恶她的品行。   “死了倒省事。”楼湛天不以为意。   “不和你说了。”跟楼湛天说不通,我懒得多说。   店里有一个理发师,和两个洗头妹,都是专门给活人服务的。   毕竟。有时生意太好,我一个人兼顾不来,得请人帮忙。   我明天不来店里,便交代了他们一些事宜。   回租房不久后,符纸鹤回来了。结果,一无所获。   我不由皱眉,不相信凭几个普通人能隐盖赵丽云的气息、瞒过符纸鹤。   符纸鹤寻人,是靠被寻之人的本体气息,我想可能是耳环的香水味太重,把赵丽云的气息遮盖了。   算了!等见了爷爷再说,次日一早,我和楼湛天回到村子时,村民们都准备下地。   他们看到我们,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当然,他们是为了看楼湛天,即便楼湛天不是第一次到村子,但每次都会遭村民围观。   没办法!四里八乡、不对,应该是整个龙岩镇、都找不出有他一半好看的男人。   楼湛天和我站在一起,形成非常强烈的对比,每次和他出门,都会成为瞩目的焦点。   但凡女人都嫉妒我,恨不得将我取而代之,所以,我很不喜欢和他出门。   “大伙都忙去吧!”我说完。拉着楼湛天挤出人围。   楼湛天的脸都黑了,再不走,他会发飙的。   “湛天,和你出个门真不容易,我觉得你待在小木牌里。比较省事。”   这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一直没放弃劝他回小木牌的念头。   要不是他修为高,白天也能出来,倒还没这么多?烦呢。   “休想!大不了杀几个人,以儆效尤!”楼湛天眸色泛冷。   “杀人、杀人。你只会杀人!”我有些无语。   这些年相处下来,虽然我们之间的隔阂还在,但我没那么怕他了。   进了院子,我没看到爷爷的身影,猜想这时候。他可能在屋外浇菜。   我去了屋后,爷爷果然在浇菜,“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见了我,自然很高兴,他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阿音,前几天不是刚回来吗?是不是有啥事?”   我就知道爷爷会这么问,也不掖着了,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   不过,我略去楼湛天把赵丽云丢出外面那段,只说是赵丽云自己出去,才被捉的。   “爷爷,符纸鹤都找不到她。”我语气一顿,想听爷爷咋说。   “阿音。你一定要找到她。”爷爷叹了口气。   “找不到,我也没办法啊!”我无奈道。   如果楼湛天肯帮忙的话,要找到赵丽云很容易。   不光我这么想,爷爷也是,可楼湛天很厌恶赵丽云这种女人,肯帮忙才怪。   果然,不等爷爷开口,楼湛天便说,“与我无关!”   爷爷也不强求,他回屋拿了一个寻人罗盘。   “爷爷,没有丽云的生辰八字,算得出来吗?”我问。   “大概知道她是哪年哪月出生的也行。”爷爷说道。   爷爷没明说,我也知道没确切的生辰八字,寻人罗盘可能会不准。   “你找到她后,直接带回来。我来管教她。”爷爷交代道,把施完法的罗盘递给了我。   我应了下来,心里不认为爷爷管教得了赵丽云。   中午在爷爷这里吃完饭,我拿着寻人罗盘,到镇上查看。   我找了一整天。仍寻不到赵丽云的踪迹,耐性渐失,干脆把罗盘丢在一边。   楼湛天捡起罗盘,说道:“少了生辰八字,效果大打折扣。”   我很不满,楼湛天看着我满镇地找人,也不说帮一下,现在说罗盘效果不好、有啥意思?   瞪了他一眼,我忍不住道:“罗盘效果不好,那你倒是帮忙啊!”   楼湛天嗤笑一声。直接用鬼力把罗盘毁成灰烬。   我憋了一天的火,终于爆发了,“你不帮忙就算了,咋能这样?”   楼湛天倒不和我计较,只说了一个字。那就是‘等’。   结果,等到三天后,我收到一条由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表姐,快来救我,我被卖到隆口镇的清河村了!”   我看到是陌生号码,没有立即相信,楼湛天却说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去救个人,还能有啥意外收获?我没把楼湛天这句话当回事。   我安排好店里的事、和爷爷说了一声,就和楼湛天坐上、前往隆口镇的客车。   不知咋的,楼湛天宁愿陪我坐客车,也不肯用鬼术送我去。   好在隆口镇离龙岩镇不远,坐车不用一天就到了,但去清河村、还得转车。   到了隆口镇的客运站。我们刚下车,就有不少拉客的三轮车、摩的等司机围过来,想载我们。   “师傅,去清河村!”我对一个摩的司机说道。   没想到这些人一听到清河村,眼神都变得很怪异,哄地一下全散开了。   咋回事?我很不解,拉住一个摩的司机,“师傅,?烦载我去清河村。”   我说着,塞了一张百元钞票给司机。他本来对我避如蛇蝎,当看到红彤彤的钞票时,眼睛一亮。   司机犹豫了一会,才说,“姑娘,清河村邪乎得很,一般人都不会去的。”   “咋个邪乎法?”我好奇道。   这几年我帮人看事,不限于龙岩镇,周边几个镇都去过,听过的事也不少。   虽然每个镇里的村子不少,我不可能每个村子都知道,可如果真有这么邪乎的地方,我不可能没听过。   “姑娘,你别问了,说多了会遭祸的。”司机紧张兮兮道。   我既然要去救人,总得把情况弄清楚,只好又塞了一百块给司机,“师傅,你就告诉我吧!”   司机看在钱的份上,终于肯透露一点信息了。   他说。清河村非常诡异,不知啥原因,整个村子终日笼罩于灰雾之中,无法通电、没有信号。   和清河村之外的地方一比,如同两个世界般。而且,那里的人脾气都很古怪,不和外界的人来往。   如果有外人误闯入清河村,就再难走出来,即便死在里面,警方也不敢管。   清河村的葬俗更是邪乎,有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的说法,也就是说,村民们死后,都葬在村里。   外面的人都怕遭祸,不敢提起清河村的事,因此,除了相邻几个村子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清河村。   这些拉客的司机,常年在外奔跑,久而久之,才知道一些关于清河村的事。   “姑娘,我劝你们别去了。”司机又劝道。 第120章 死鬼太下流了   “我们只到村外看看,你载我们去吧。”我笑道。   大概是拿人短,司机终于答应载我们去清河村了。   楼湛天气质冷然,又长得好看,坐在摩的上,倒显得有些滑稽。   他一直冷着脸,我暗笑,谁让他不肯用鬼术带我去?   其实。我似感觉到他好像有些向往普通人的生活。   去清河村的路上,司机一直劝我们不能进村,我只是笑笑,没说啥。   清河村建于深山老林之中,刚到山外,司机就不肯走了。   我没勉强他,往山道的方向望去,只觉得灰蒙蒙的一片。   “他们咋会把丽云捉到这里来?”我奇怪道。   这个问题实在很令人费解,按理说,那些人应该把赵丽云捉到他们太太面前,让她出气才对。   楼湛天没回答我,他率先走上山道。我跟了上去。   我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山峦叠嶂,灰雾中隐夹着一道道阴魂。   走了一会,便看到清河村的影子。整个村子四面环山,可谓是依山而建。   村前横拦了一条河,乍看,河水清澈见底。实则有虚化的残肢断臂、漂浮在水面上。   浓重的阴气从村里涌泄而出,冻得我很不舒服,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活人居住,我不可思议道:“咋可能有活人住在这里?”   “这里倒是鬼物修炼的好去处。”楼湛天淡淡道。   “你是说里面没活人,住的全是鬼?”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阴气太重,完全盖过了人气,影响了我的感应能力。   “进去看看就知道。”楼湛天看了我一眼,冷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我没他那么轻松,解开包住桃木剑的红布,把桃木剑提在手里,和他一起走进村子。   立在村口的石碑,只剩下半块,仅剩的‘河村’二字,被风霜摧残得模糊不清。   举目望去,村里的房屋建造得错落有致,看起来很密集。不过,大部分都倒塌了。   奇怪的是,每一栋房屋的屋顶,都悬挂着一口红色的棺材。常年经日晒雨淋,棺材不仅褪色了,还有些腐烂。   按风水学来讲,房屋一般南北朝向。但清河村的房屋有的东西朝向、有的斜向朝向,大多门窗相对,毫不忌讳穿堂煞。   百屋环绕、屋顶悬棺,加上有一条可容一个成年人爬行的排水道。蜿蜒在房屋下面。   我细想了下,这样的风水格局,应该是‘阴居锁魂局’。   再联想‘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的葬俗,我心里大惊。   看来这村子、不仅人死不出村,连魂魄都得禁锢在这里,好歹毒!   我越看、越觉得瘆人,也知道住在这里的,除了鬼、不可能有活人。   “湛天,我们上当了,丽云不可能被捉来这里。”   我不由对楼湛天投以怀疑的眼神,因为是他提议要来的。   想想也是,楼湛天原本不想多管赵丽云的事。却突然肯陪我来。   而且,他好像事先知道我会收到短信一样。   楼湛天没吭声,只是以目光扫看着四周。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被他骗了,怒问:“你骗我?短信是谁发的?”   “算不上骗,不过是篡改了短信里的地址。”楼湛天毫无愧意道。   “你为啥要这样做?”这种被耍的感觉,令我愤怒到极点。   倒不是我傻得啥事都相信他,而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件事上耍心机。   “这里可能有鬼棺。”楼湛天说得很坦然。   鬼棺、鬼棺,又是鬼棺!这些年,楼湛天和爷爷一直没放弃寻找鬼棺。   埋在牛头山的鬼棺,早在两年前,被爷爷和楼湛天。不知用了啥方法,挖了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把鬼棺埋藏到我家屋后的菜地下面。   一般来说地下面埋了鬼棺,鬼棺的散发出来的鬼气、会把地质腐坏。而无法种菜。   爷爷却大费周章地施法封住鬼棺的鬼气,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要齐集鬼棺。   殊不知,我偷窥了他们埋藏鬼棺的过程。   “有鬼棺又咋样?关我啥事?”我语气冲冲道。   楼湛天不理会我的怒气,自顾自说,“让你来,是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瞬时明白他的意思。打断道:“你该不会想效仿疯道人,也用我的血引出鬼棺?”   “不用你涉险,只要你一点血就可以。”楼湛天轻笑道。   “一点也不行!你自己去找鬼棺,我先走了!”   我说完。转身就要走,楼湛天拦住我的去路,把我拉入怀里。   楼湛天轻抚了我的脸一下,指了最外围、唯一一栋没有悬挂棺材的房屋,说道:“我不勉强你和我一起找鬼棺,这样吧,你先在那房子待着,我找到鬼棺,就来找你。”   “谁知道你能不能找到鬼棺,或要找多久,你是鬼,在这里待多久都没事。可我是活人!”   后面一句话,我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放心!以你的体质,吸一些阴气也无妨,我也会把控好时间的。”楼湛天不以为然道。   “反正我不会给你血的!”要我等他可以,但我不可能弄伤自己、滴血给他。   要知道,这里鬼魂众多,估计年份都不低,一旦我的血气流泄出去。会引发众鬼争食。   虽然我的道行大有长进,也对付不了太多不明实力的鬼。   “我怎舍得把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楼湛天忽而绽出一抹、如同罂粟花般迷人的笑容。   我一直都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却头一次见他笑得这般蛊惑,晃住了我的心神,令我脑子顿觉空白,无法去想别的。   突然,下面一凉,骤然唤回了我的理智,我心觉不妙,低头往下一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狂烈的怒火填满我的心腔,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拉开楼湛天那只可恶的手,他已经拿着那‘东西’,飘离到数丈之外。   “楼湛天,你太不要脸了!”我怒吼道,羞愤欲绝。   这死鬼。平时高冷得要命,谁想得到他为了拿到我的血,居然做得出这种下流的举动。   “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楼湛天笑道。   不等我开口。他就拿着那‘东西’,往村尾的方向而去。   “可恶!”气死人了,我得找个地方垫张干净的。   灰常感谢玖玖、和萌萌的美酒,songyan218661和糖儿的玫瑰、还有投币币、投钻的宝贝。 第121章 全村灭亡的原因   我走进那栋没有悬挂棺材的房屋,屋里到处都挂满蜘蛛网、每个角落皆蒙上了灰尘。   从那摩的司机的话里听出,外界的人都不知道清河村的人都死绝了。   我很纳闷,即便清河村的人再古怪,也不可能全村的人死光了,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到外界。难道这里面有啥隐情?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绝对不能久留,我心情很沉重,说不怨楼湛天、是假的。   确定屋里没有鬼之后,我拿出备用的卫生棉垫上。   越想越怄火,楼湛天居然使用‘美男计’迷惑我,趁我不备、取走我下面的卫生棉。   刚好我来月事,要是没来的话,他肯定会割伤我的手。   他现在连我啥时候来月事都知道。感觉在他面前,我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也亏得我来了备用的卫生棉,不然。岂不是要‘血流不止’?想想就觉得恶寒。   坐了好一会,楼湛天都没回来,我猜想应该没那么快。便在屋里布下防鬼阵法。   说来也奇怪,我每次置身鬼棺的埋藏地,总会做些和鬼棺有关的梦境。   所以,我打算睡一觉,如果这里有鬼棺的话,肯定能梦到。   可能是我太累了,刚闭上眼,困意便席卷而来。   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坠入了梦境之中。   如以前一样,我一睁开眼,就以魂体的形式存在着。   当我看清周围的环境时。非常惊讶,这里可不就是清水村吗?   眼下的清水河,房屋都完好无缺。屋顶没悬挂棺材,也没有那条排水道,这样看来。并没形成‘阴居锁魂局’。   我在村里逛了一圈,每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村子,会有‘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的葬俗。   到底是谁篡改清河村的风水格局。村民们是咋样死去的?   我从白天走到夜晚,不过眨眼的功夫,除了看到村民的日常作息,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挺失望的。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村口,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做些啥、或咋从梦境里回到现实。   就在我烦恼之际,从不远的夜幕中走出一个人。   熟悉的身形。令我震惊不已,只一眼,我就认出这人是季箐筠。   咋又是她?每次我进入这样的梦境,都有她的存在。   这时期的她,看起来和在赵隆渊墓里的梦境、看到的年纪差不多。   等季箐筠走近,我再次惊住了,她手里拿的正是鬼棺。   这几年,我不止一次、猜测季箐筠会把鬼棺拿到哪去。   而现在,我看到的应该是季箐筠离开赵隆渊的墓之后的事。   季箐筠依旧看不到我。她四下扫看之后,走到石碑前。   她想干啥?这个疑问刚出,就见她用术法、将石碑移开。把鬼棺埋在石碑下面。   季箐筠念完一段古怪的咒语,才把石碑移回去。   她为啥把鬼棺埋在这里?究竟有啥目的?   季箐筠的行为太古怪了,光埋鬼棺这一点,就不像一个正义的玄门中人所为。   她转头间,我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我怔住了,当在牛头村梦境里。她封印了楼湛天时、也出现了这种情绪。   难道她拿走鬼棺,和楼湛天有关?这猜测稍纵即逝。   下一瞬,画面一转。村子的时间流逝到几年后。   我看到村民们把一对男女扯到村口,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这对男女是私奔不成,被捉回来的。   女子名叫?嫣,长得很漂亮,和村里一个叫高恒的青年,彼此喜欢对方。   但?嫣的父母嫌弃高恒的家境不好,逼她给村长当小老婆。   村长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爸了,她当然不肯。便和高恒一起私奔。   如今被捉回来了,彻底惹恼了村长,村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让村民活活打死高恒、村里的男人轮—奸?嫣。   嫣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石碑上,她的血流入石碑里。   随后,我又看到她的魂魄、也飘入石碑下面。正是埋藏鬼棺的地方。   我进入这段梦境的时间不长,却知道了后续发展。   嫣吸收了鬼棺里的鬼气,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迅速成为摄青鬼。   正逢村长的儿子结婚之日,按照清河村的习俗,都是在夜里结婚的。   流程如古代一般,需要拜堂啥的,进入喜堂之前,新娘坐着花轿,环村走一圈、会经过村口。   没想到在花轿经过村口时,出现了差错,花轿正好停在石碑旁。扰醒了?嫣的鬼魂。   嫣便附在新娘身上,她怨恨村里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   她又成了怨气森重的摄青鬼,村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由此。我已知道清河村的村民、为啥会死绝了。   至于风水格局,肯定是后来有人来篡改的,不知为啥,我还是想到了季箐筠。   不知过了多久,我刚从梦境中挣脱、还未完全清醒时,就听到有人在喊我。   “阿音、阿音,快醒醒!”   这声音是楼湛天的,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楼湛天一脸着急地在门口叫我。   我刚睡醒,人还有些迷糊,问道:“你咋不进来?”   楼湛天不答,只催促道:“快出来!”   我拿起一旁的桃木剑,还没走到门口,就意识到不对劲。   打量了眼前的楼湛天一会,我问,“湛天,你找到鬼棺了?”   “嗯。”楼湛天含糊地应了一声,冲我招手,“阿音,快出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湛天,为啥急着离开?”我故作不解,脑子已溜转了几圈。   楼湛天见我迟迟不肯踏出门槛,显得异常着急,“别问那么多了,这里很危险。”   “有你保护我,怕啥危险啊?”我‘不以为意’道。   他还要说啥,我抢白道:“对了,鬼棺呢?给我看看吧!”   “鬼棺我藏起来了,出了村子再给你看。”楼湛天愈显着急。   “好啊!”我应道,作势要踏出门槛。   楼湛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拉我,“快点!”   我脸色瞬变,以手里的桃木剑、疾向他的心口,“去死吧!” 第122章 历史不断重演   ‘楼湛天’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闪躲不及,被桃木剑当胸刺过。   他仅惨叫一声,就急急抽身退开,面目瞬变狰狞,竟是一只恶鬼。   这只恶鬼估计是看到我和楼湛天进村了,想害我,却被防鬼阵法阻挡住,只能幻成楼湛天的样子。   可惜漏洞百出,楼湛天绝不可能因为怕危险、而急成那样,踏进清河村后,他也没叫过我的名字。   有些鬼能凭借一个人的样貌、而探出名字。   但楼湛天很久没叫过我的名字了,他也不会一口一个阿音地叫我。   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加上风水格局,影响了我对鬼物的感应,若不是这只厉鬼破绽太多,我差点上当了。   “吼——”恶鬼被识破了,怒吼着、冲撞上来。   还没靠近我,他就被阵法震开了,终于露出了惧色。   我学得最好的就是阵法,其中当属防鬼阵法,因为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   刚才我急急刺出桃木剑。没有用咒语加持,又被阵法挡去一些威力,才没咋伤到恶鬼。   我冲出阵法,手中桃木剑疾刺向恶鬼的鬼穴,“神兵火急如律令!”   恶鬼堪堪躲过,并向我掷出一团鬼焰球。   我跃身闪开,剑招未停,敕字诀和桃木剑一齐使出,直中恶鬼的鬼穴,他当即魂飞魄散。   解决了恶鬼,我并未放松,不知楼湛天咋样了?   现在过了凌晨,鬼会陆陆续续出来,得赶紧离开这里。   在离开之前,我想看看鬼棺还在不在石碑下面。   季箐筠在埋鬼棺之前施的法,应该是隐藏鬼棺的鬼气、不让人发现的术法。   楼湛天没发现鬼棺、而是直接去村口,这会应该也没发现。   我来到石碑旁,把手贴在石碑上,感觉到了鬼气的波动,说明鬼棺还在。   突然间,我竟生出一种、只有我能感应到鬼棺的存在的感觉。   我想把石碑移开,不知道季箐筠当年移回石碑时、下了啥禁制。   任凭我用尽办法,都移不开这块残破的石碑。   移不开就算了,反正我没想要鬼棺,我也不希望楼湛天发现鬼棺。   我正要去找楼湛天时,突然,响起一阵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其中唢呐声最为响亮。   随着声音的逼近,抬着花轿的迎亲队,渐渐从夜幕里出现。   我震惊得无已加复,不管是迎亲、抬轿的人,还是花轿,都和梦境里的村长儿子娶亲一模一样。   眼下依旧是受过岁月洗礼的环境。让我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置身于现实中。   等这些‘人’走近,浓重的鬼气也迎面扑来,我才确定他们都是鬼。   他们在重新上演、灭亡之前发生过的事,为啥会这样?   就在我费解之际,在前头开路的鬼村民大喊:“喂!那个丫头快让开,别挡道!”   他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是鬼,在看到我时,把我当成来村里看热闹的外村丫头。   我没有揭破,依言让到边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娘会和梦境里一样,突然犯呕,让轿夫停轿。   果然,她下了花轿之后,跑到石碑旁边、吐得稀里哗啦。   一个中年妇女问她咋样了,从她们的对话中,我得知新娘未婚先孕了。   我忍不住联想到黎嫣的遭遇,她和心上人私奔,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难怪她的鬼魂会被激醒。   这时,我看到从石碑下面飘出一道黑色鬼影。附到新娘的身上。   其实新娘也是鬼,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本身也比黎嫣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像这种鬼附在鬼身上的现象很少见,一般会出现排斥现象、或强鬼吞噬弱鬼。   这两种情况目前都没出现,黎嫣又上了花轿。   临上花轿之前,黎嫣回头、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暗惊,黎嫣知道自己是鬼,从她的样子看来,她不知道村民们也是鬼。   看着花轿走远,我已经能预见接下来会发生啥事了。   我绞尽脑汁,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清河村被篡改风水格局时,还下了禁术。   这种禁术很可能是、我曾在爷爷的书里看过的‘回忆大法’。   名字听起来挺老土,却是很厉害的偏门道术,作用是可以唤起人、或鬼的以往回忆。   最开始,这个道术也只是被用在了帮失忆的人恢复记忆。   后来,被心怀不轨的修道之人,更改成,能让一只、或者一群鬼,一遍遍地重复上演死前经过的事。   本来惨死、成了鬼,就是极其痛苦的事,再不断地重复经历,会怨气暴增。   不过,清河村有阴居锁魂局的限制,村里的鬼每天重演的次数应该不多,可能都在凌晨过后。   篡改风水格局、施下回忆大法的人究竟想做啥?不过,真的太厉害了。   要知道,同时用回忆大法控制这么多鬼、包括黎嫣这只摄青鬼,没有绝高的道行,是做不到的。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涌出季箐筠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她?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喂!你也是来探险的?”   我侧过头,见从一栋房屋后面,探出三个头颅,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见我没回答,他们小跑向我,其中一个长得比女孩子还秀气的男子,问道:“你不像清河村的村民,是来探险的?”   听声音,刚才说话的是这人,我打量了他们一番。   他们穿得虽休闲,但一看就是名贵服饰,每个人都背着一只登山包。   我没听错的话。秀气男子最开始问我是不是也来探险的,一个‘也’字,足以说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另一个相貌最普通的男子不耐烦了,他推了我一下,“问你话呢,耳聋了?”   我很反感这人的态度,冷声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快走吧!”   这男子冷哼一声,语气凌人道:“哼!我们是来探险的,还怕什么危险?你把清河村的情况告诉我们,其他的不要管!”   站在最后面、五官俊朗的男子。呵斥:“沈在野,你闭嘴!”   沈在野?这名字有些耳熟,自当年归云山一事后,我没少留意玄门的事,特别是十大世家。   其中沈家的少主,好像就叫沈在野,是没修道资质、又不学无术的草包。   “叶琰,轮不到你来管我!”沈在野颇不服气道。   我不由多看沈在野几眼,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风水罗盘。   秀气男子也发现我手持桃木剑,态度变得热络起来,“丫头。你是玄门中人?”   “不是!”我懒得理他们,想去找楼湛天。   名叫叶琰的男子,挡住我的去路,“等等!丫头,你刚才说这里危险,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没看出那些村民是鬼?沈在野出身玄门世家,与他结交的、应该也是玄门中人才对。   难道他们物以类聚,全是草包不成?这么一想,我有些鄙视他们,啥本事都没有,就敢跑来这里。   我本想劝他们离开。免得白白送死,没想到沈在野指着我,恶声恶气道:“你这丫头,听不懂人话?”   “错!我听不懂非人话!”因为你们很快就不是人了,我在心里补充道。   沈在野气得半死,抡起拳头要打我,被叶琰拦住了,“沈在野,要不是阿卿说你懂术法,我也不可能让你跟来!”   他口中的阿卿应该是那个秀气男子,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全名叫韩云卿。   我似乎明白他们的关系了,不想搅和进去,趁他们在争吵时,疾步走开。   “喂!丫头,你别跑啊!”他们见我跑了,要过来追我。   我躲进一栋房屋里,他们的呼喊声,才渐渐远去。   没过多久,就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我透过窗口,看到村民们一个个面露惊恐,从一个方向狂奔出来。   追在后面的正是黎嫣,她已露出了凶恶的鬼态,大肆屠杀着村民。   有的村民刚跑出几步,魂体就被撕成碎片,死状都非常惨烈。   都到这份上了,村民们咋还没发现自己是鬼?连反击都不会。   我不想和黎嫣对上,毕竟,摄青鬼是接近鬼将的存在,不是我对付得了的。   再说,如果没有破解回忆大法,即便灭了黎嫣和这些村民,第二天。他们还会再度复活。   见韩云卿三人混在村民们中间,跟着村民们一起奔逃。   我忍不住笑了,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村民都是人呢。   搞笑的是韩云卿、还把沈在野推向黎嫣,“沈在野,你不是很厉害吗?快上啊!”   沈在野明明怕得要死,还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拿出一把散开的五帝钱,往黎嫣的魂体掷去。   五帝钱是具有灵气、和帝王之威的法物,能辟邪驱煞,有大五帝钱与小五帝钱之分。   大五帝钱指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唐朝的开元通宝…………等,汇集百家之灵气,是极为难得、且珍贵的法宝。   小五帝钱则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威力虽比不上大五帝钱,但对付修为低弱的鬼怪,也足够了。   没想到沈在野一出手就是一把大帝钱,真有钱,可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他撒五帝钱的手法、跟普通人没两样,是胡乱撒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一把至少有数十枚五帝钱,结果,只有一枚打中黎嫣,简直不忍直视。   我有些怀疑他不是十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少主了,资质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废材到这种程度吧?   同样是玄门世家的少主,和秦少轩一比,他连提鞋都不配。   黎嫣被五帝钱打中,瞬间暴怒,她擒住沈在野,要扭断他的脖子。   沈在野吓得尖叫不止,叶琰从地上捡起几枚五帝钱,砸向黎嫣。   黎嫣厉吼一声,疾疾躲开,并把沈在野扔了出去。   这个叶琰比沈在野强多了,我刚这么想。他就往我所在的方向望来,目光与我撞在一起。   我急忙把窗户关上,岂知,叶琰居然招呼另外两人,往这房屋跑来。   可恶!这不是把祸引到我这里吗?幸亏黎嫣没有追进来。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镇定,叶琰进来后,便质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要是没一点本事的话,你一个女孩子,不可能会来这里。”韩云卿接口道,眼里尽是探究。   “与你们无关!”我说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韩云卿对我的态度不以为然,笑问,“丫头,我叫韩云卿,你叫什么?”   我没理他,想着这么大的动静,楼湛天不可能没发现,咋不出现?   受惊过度的沈在野缓过劲后,紧盯着我,突然大嚷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你见过她?她是玄门中人?”韩云卿好奇道。   沈在野啥时候见我?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错!你就是四年前,在归云山上,被诸葛家的大小姐陷害的丑丫头,好像叫什么音来着。”   原来当年沈在野也有去归云山,只不过去的人太多,我也无心注意别的,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叶琰和韩云卿,听沈在野说完当年的事,看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你能得疯道人相护,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叶琰笃定道。   任他们说啥,我都不吭声,只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韩云卿的脸皮很厚、又聒噪。他把我当成有本事的人,不理会我的冷脸,一个劲地和我套近乎、说个不停。   我也因此知道韩云卿和叶琰是普通人,两人关系极好,都很喜欢探险。   韩云卿无意中得知清河村这个古怪的村子,就想来看看。   恰巧,他认识沈在野,以为沈在野是玄门世家的少主,本事应该不小,就叫上沈在野。   他们见到我时、已进村有一会了,在村里逛了一圈。啥都没发现。   正准备离开时,他们就听到一阵喜乐声,便躲了起来。   “小音,你怎么会来这里?”韩云卿又问。   他不知道我的全名,干脆喊我小音,我忍无可忍,“我叫谭音!”   韩云卿也不傻,立即改口,依旧问东问西。   我啥都不说,他问不出啥,就说起清河村的古怪。   “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那些村民是从哪冒出来的?”叶琰问道。   韩云卿跟着说,“新娘是鬼,村民们也很古怪。”   他们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明显还要探我的口风。   和他们不熟,我咋可能透露啥?过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全消了。   我正要出去,就从里面一个房间涌出滚滚鬼气,并响起沈在野的呼救声,   这沈在野真作死,没事跑进那房间干啥?   叶琰问我,“里面是不是有鬼?”   韩云卿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向我求助,“谭音,拜托你救救在野。”   “他的死活,和我有啥关系?”我冷漠地反问。   不仅是沈在野先前对我的态度,也不知咋回事,打我第一眼看到他,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韩云卿也是急了,一改之前的态度,威胁道:“谭音,你要是不救在野。我就告诉沈家人,是你害死他的!”   “那得要你们有命离开这里。”我讽刺道。   “我们既然敢来这里,自然有保命的手段!”叶琰比韩云卿冷静多了,冷沉的眼神更具有威胁性。   也许他们会为了向沈家交代,把沈在野的死推到我身上?   我想了下,说道:“我只救他这一次,也不是白救的!”   韩云卿想都没想,就说,“等离开这里,我给你一百万!”   我惊了一下,这韩云卿口气好大,一开口就是一百万。   为这一百万,救沈在野一命也值啊!我不再犹豫,踹开房间的门。   门一开,看到屋里刺激人眼球的一幕,我差点惊掉下巴。   屋里有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   黎嫣的上半身从铜镜里探出来,她长长的头发、卷住沈在野的脖子。   她血红色的舌头也伸得很长,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吻沈在野。   沈在野的衣服早就成了一堆碎布,他浑身光溜溜的,被黎嫣舔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道醒目的血痕。   他惊骇欲绝。不断地尖叫,偏偏又无法挣脱。   见我们进来,他嘶声求救,“快救救我、救救我……………”   叶琰和韩云卿二人到底是普通人,被这一幕吓坏了。   韩云卿着急地看向我,“谭音?”   我蹙眉不语,没有贸然冲过去,黎嫣是不堪被轮—奸而自尽的,她一定很痛恨男人。   她没有立即弄死沈在野,却这样对他,难道……………   我刚猜出黎嫣的意图,她的手就猛抓向沈家野下面‘某物’。   “不要啊——”沈在野大骇,尖声惊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猛地把手里的桃木剑掷向黎嫣,并大喝,“驱剑灭鬼!”   这四字咒语刚落下,桃木剑就迸发出夺目金光,直刺中黎嫣的鬼手。   “啊——”黎嫣惨叫一声,魂体咻地一下,缩回铜镜里。   “吓死我了……………”沈在野瘫坐在地上,堂堂男子汉,竟嚎啕大哭起来。   韩云卿一脸嫌弃地过去扶他,鄙视道:“亏你还是男人、还是沈家的少主,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   叶琰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你很厉害!”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厉害的人。”我淡淡道。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快点离开!”韩云卿道。   我刚要说各走各的、记得支付一百万,窗户就碰地一声,阴风骤然大作。   地面渗出了大量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长出血色的头发。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猝不及防,双脚被血发紧紧地缠住。   韩云卿他们更不能幸免,都惨白着脸、努力地想扯掉血发。   沈在野最惨,因为他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被血发包裹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声。   叶琰急声问我,“谭音,怎么办?”   我用桃木剑去斩血发,但每次刚斩断、血发又迅速长出来。   短短几分钟,地上的血发、已经长到我腰间了。   我带的符纸很多,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不知啥符纸能对付血发。   牙一咬,我拿出了烈火符,拍向血发。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落在血发上的烈火符,轰地一声,燃起一大团符火。   黎嫣的惨叫声骤起,血发如潮水般疾退,地面上只余点点血迹。   “快走!”我懒得和他们废话,抛下这句话,率先跑出房间。   韩云卿和叶琰,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沈在野,跟在我后面。   我们刚跑出这栋房屋。就被入目的画面吓惨了。   “好、好可怕!”沈在野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宝贝们抱歉,今天有事,现在才更。   今天是520,祝宝贝们笑口常开、幸福美满。   零点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123章 御鬼八卦图   村长被男村民们擒押住,轮流对他做那种事,都是从后面进去的。   有几个村民在前面,拿刀划开村长的腹部、心腔,把内脏一点一点地掏出来。   村长叫得异常凄惨,另外当年参与淫辱黎嫣的村民。则互相掏挖对方的内脏。   掏出来的内脏,村民们都抢着吃进嘴里,似享受美味一样。   黎嫣飘浮在不远处,观看着这淫乱、且又血腥的一幕。   她仰头狂笑着,仿佛这样的报复方式,能减轻她的痛苦。   我在梦境里没有看到这一切,应该是当年黎嫣屠杀了村民们之后,控制他们的鬼魂做的。   要不是再度重演,我还不知道、原来鬼也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施以报复。   “他们、他们都不是人?”叶琰终于发现这些‘人’的不对劲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我说完。改往另一个方向跑。   本想甩开韩云卿他们,可他们紧跟在我身后、甩都甩不掉。   韩云卿二人吓得不轻,他们虽爱探险。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鬼,还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在做着可怕的举动。   跑了一会,我察觉到一大波鬼气。从身后袭涌过来。   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鬼追上来了,黎嫣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谭音,该、啊——”韩云卿的话还没说完,就化成惨厉的痛嚎声。   我侧头一看,被韩云卿背在背上的沈在野、双眼暴睁、表情?木中透出骇人的狠戾。   只一眼,我就看出沈在野被鬼附身了,真要命,居然在这时候被鬼附身。   他死咬住韩云卿的脖子不放,汨汩流出的血非常刺眼。   再不阻止的话,韩云卿肯定会被沈在野咬死的。   “阿卿!”叶琰惊喊一声。要强掰开沈在野的头。   “你再掰下去,会把他的肉扯掉的!”我急声阻止道。   叶琰不敢再动韩云卿了,露出一副想杀了沈在野的表情。   经这么一遭。我们也没法跑了,我拿出一张拥有驱邪解煞作用的、太上净身安神符。   猛地拍在沈在野身上,疾声大念:“丹朱口神、吐秽除氛、却邪解煞、令尔通真、思神通命、正气长存。敕!”   ‘敕’落一下,一道黑色鬼影就被震出沈在野体内,随即。魂飞魄散。   这时,黎嫣领着村民们的鬼魂追上来了,全露出异常狰狞的表情。   “完了!这么多鬼,我们死定了!”韩云卿把沈在野丢在地上,骇得脸色愈加惨白。   “谁叫你们没事跑来作死?”我讥诮道。   本来就是,没事啥本事,还跑来探啥险?在家里待着不好吗?   叶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着黎嫣,边道:“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虽然好奇叶琰怎么有枪,但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们先走,我垫后!”我咬牙道。   倒不是我伟大,要是和他们一起跑,肯定会被他们拖后腿。   让他们先跑的话,我拖住黎嫣片刻,再跑,大家都有活命的机会。   奇怪的是,我陷入这样的险境。竟没有想到楼湛天,他也迟迟没有出现。   “好!你自己小心!”叶琰不是?婆的人,他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御鬼方法。对叶琰道:“你把上衣脱掉!”   叶琰不疑有他,把上衣脱掉了,他胸口露出一个闪着淡金色光芒的八卦图。   他看到这个八卦图,大吃一惊,“怎么会有?”   而那些村民的鬼魂刚靠近,就被叶琰胸口这个八卦图震飞了。   所谓阴阳八卦画尽天下万物。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一个八卦,化成图、显露在胸口正中。   一身正气的人,八卦图的力量会很强。若心存邪念,八卦图的效力就会消失。   平时肉眼是看不到这个八卦图的,除非在阴气、鬼气极重的地方,才会显露出来。   八卦图一露,一般的鬼物都不敢近身,我刚才是看到叶琰拔出枪,才想到的。   令我意外的是、他的八卦图的力量会这么强。   韩云卿见状,也脱掉上衣,不过他的八卦图明显比叶琰黯了不少。   眼见黎嫣逼近了。我催促道:“你们快跑!”   叶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你自己小心点!”   “我们在村外等你!”韩云卿也说道。   见我无暇理会,他们拖着已经昏迷的沈在野往村口的方向狂奔。   黎嫣暴呵一声‘死’,控制一大波鬼涌向我,还有一些鬼去追叶琰他们。   鬼太多,看起来密密??的。我把早就拿在手里的大罗金刚不破符、砸了过去,疾念道:“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五气腾腾,与我身同,敕敕敕!”   我一念完咒语,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薄薄的金色屏障,把包括黎嫣在内、所有的鬼都震飞出去。   一时之间,鬼吼、惨叫声不止,我全身一软、气血翻涌间,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符咒有等级之分,不同等级的符咒、自然得要有相应的道行。才能使用。   以我目前的道行,使用大罗金刚不破符这种高级符咒,根本是越级了。   符力远不是我自身的道行能负荷的。轻则内伤、重则伤及魂魄,并且,发挥不了这种符咒应有的效用。   但我是无奈之举,不这么做的话,我根本无法逼退这么多鬼。   我没有耽搁,拖着发软的身体、拔腿奔逃。   “杀了她!”黎嫣双手猛挥,因离得远、没被震伤的鬼,全往我扑来。   其中有的鬼很狡猾,竟钻入地下,遁地追我。   我看不到鬼遁地的奔向,突然,轰地一声,那些鬼破土而出。   有的挡住我的去路、有的拉着我的脚,令我无法动弹。   我正要用桃木剑砍他们,黎嫣已经逼近,她的速度快如闪电,手掌幻成一把锋利的鬼刀,狠狠地刺向我心口。   要抵御已来不及了,我避无可避之下,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我骇得浑身血液逆流,过了好一会,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反而响起黎嫣尖厉的惨叫声,“啊——” 第124章 被捉到疯人院   我猛地睁开眼,见楼湛天飘浮于不远处,冷沉着脸。   黎嫣、包括在场的村民鬼魂,全被炸成魂体碎片、渐渐消融于空气中。   我知道这只是表面,明天他们依旧会出现,除非破解回忆大法,否则,历史会一遍遍地重演…………   “湛天,你去哪了?咋现在才出现?”我看着楼湛天,语气不由多了几分埋怨。   “有事。”楼湛天淡淡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直到他来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眼睛微红、似有痛意浮现。   难道他发现季箐筠来过这里了?我试探道:“你有没有发现——”   楼湛天打断我的话,不耐地反问:“我应该发现什么?”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只有遇到季箐筠的事,才会令楼湛天的情绪反常。   他眼下的反应,让我更肯定他发现季箐筠来过清河村了。   我心里微微抽疼了一下。故作平静道:“当然是发现清河村被下了回忆大法啊,也不知道谁这么歹毒——”   话还没说完,就见楼湛天的脸色骤冷,目光如箭地射向我。   我顿时了然,故意说施法之人歹毒,就是想看楼湛天的态度。   尽管知道楼湛天不可能把回忆大法的破解方法告诉我,我还是问了。   村民们固然可恨,但也有不少无辜、受牵连的,何况,他们都死了那么多年,没必要让他们不断重复死亡的痛苦。   楼湛天眸色微黯,幽声道:“不用破解,也许这地方以后还有用。”   “有啥用?”我很不解,这样的村子,还有啥用处?   殊不知,未来的某日,一场令人发指的阴谋将会在清河村上演,而我心殇于此、看透了…………   楼湛天沉默了,只字不提清河村有啥用,也没问他不在的时候、我经历过啥。   我强行使用大罗金刚不破符,受了内伤,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来。   反正,他一直对我漠不关心,我早就习惯了。   我没再说啥。转身想离开这里,身体一晃,整个人直往地上摔去。   楼湛天闪身上前,及时扣住我的腰部,把我捞入怀里。   他脸色愈冷,不悦道:“你越级使用符咒了?”   以他的修为现在才发现?我小声说,“回头你把孕天珠借我用一下。”   我说借,是怕他要亲自帮我疗伤。至今我还是接受不了孕天珠的疗伤方式。   “离开这里再说。”楼湛天没说借或不借,把我打横抱起来。   他很少这样抱我,令我心跳莫名加速,“我自己可以走。”   “闭嘴!”楼湛天冷喝道。   闭嘴就闭嘴!我顿觉窝火,干脆不再理他。   经过村口时,我偷望了石碑一眼,石碑依旧如原来那样,说明楼湛天真的没发现鬼棺。   这时。从不远处的林子跑出两个人,是韩云卿和叶琰他们。   还没靠近,韩云卿就急问,“谭音,你没事吧?”   当他们看到我被楼湛天抱在怀里时,非常震惊。   他们的眼神、我很熟悉,每一个第一次看到我和楼湛天在一起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韩云卿扶了扶似要掉下来的下巴,“谭音,他是谁?之前怎么没看到他?”   “他是我男朋友。”我只能这么说了,不然,举止这么亲密、说不过去。   “啊?”韩云卿惊讶的表情很夸张,被叶琰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敛一些。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我们送你去医院吧?”叶琰皱眉,连声问我。   他和韩云卿一样,也暗暗打量浑身散发冷寒之气的楼湛天。   大概是楼湛天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他们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没事,不用去医院。”我摇头,没看到沈在野,随口一问,“那个人死了没?”   不是我嘴毒,一开口就咒人死,是沈在野太讨人厌了。   “没死,在车里。”叶琰不以为意道。   他们是开车来的,车子放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那林子有些隐秘,难怪我和楼湛天来的时候,没发现。   “韩云卿,记得把钱给我。”我救了他们三条命,还弄得内伤,合该要点钱。   “好,等下开张支票给你。”韩云卿爽快道。   我还要说啥。楼湛天就抱着我、越过他们,往山道走去。   韩云卿拦住我们的去路,“等等!坐我们的车吧?”   楼湛天不拿正眼看他,薄唇轻启,“滚!”   “喂!你这人怎么样?我们不过是好心——”韩云卿怒极,要冲过去和楼湛天理论。   “阿卿!”叶琰赶紧拉住韩云卿,暗暗摇头。   我发现了,叶琰的心思很细腻。他应该察觉到啥了。   “谭音明显受伤了,应该快点去医院,这人抱着她走,得走到什么时候?”韩云卿不快道。   叶琰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担忧,还带有对楼湛天的不满。   楼湛天冷眼扫过他们,气势骇人,他们脸色惊变,下意识退开、不再挡道。   韩云卿气得不行。“这人太目中无人了,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有危险时,他又不在——”   “行了,你少说几句!”叶琰打断韩云卿的话。   我心情异常烦闷,楼湛天没理会我,也不问韩云卿他们的事。   走出山外后,楼湛天正打算用鬼术带我离开。韩云卿他们就开车追上来了。   “谭音,这里到镇上很远,送你们过去。”开车的叶琰道。   韩云卿则从车里探出头,递了支票、和一张写了他手机号码的纸条给我,“这是一百万,还有我的号码,以后咱们是朋友了,有空要多联系!”   我接过支票,但没有拿纸条,他硬塞给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楼湛天抱住我的力道加重了、像要发作一般。   我也不知咋的,竟收下了纸条,还说,“那麻烦你们送我们到镇上。”   沉默已久的楼湛天,终于开口了,“不必了!”   “有车不坐,是傻子!”我有些赌气地回了一句。   其实,我刚才想到一点,韩云卿和叶琰虽是不会术法的普通人,应该也不简单。   特别是叶琰,一般人配带枪支犯法的,他却随身带枪。   “快上来!”韩云卿连忙打开车门,对我异常热情。   我分明看到他对楼湛天、暗投以挑衅的眼神。   好在楼湛天不屑与他计较。也不再坚持排拒他们的好意。   我看到躺在后车座的沈在野,“他堵在这里,咋坐?”   叶琰立即道:“阿卿,把沈在野丢到后车厢。”   “啊?哦!”韩云卿愣了一下,还真的把沈在野塞进了后车厢。   楼湛天把我抱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上来。   韩云卿迫不及待地跟我说,那些鬼一追上来,他和叶琰就用八卦图把鬼逼退,最后鬼都不敢靠近他们了。   总之,韩云卿非常得意,一直夸八卦图好用,以后去探险,再也不怕鬼了。   我听了,忍不住笑话他,“你的八卦图,能逼退普通的鬼都不错了。”   韩云卿趁机问我为啥会有八卦图,平时咋没看到。   看在一百万的份上,我耐着性子告诉他了。   他还想继续问别的,被楼湛天释放出冷气骇住了,只得悻悻地闭上嘴。   我连连打呵欠,困得要命,想着到了镇上,找家旅馆睡一觉,再去找赵丽云。   楼湛天虽没说啥。却把我的头、按向他肩膀。   我没抗拒,靠着他、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中午。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楼湛天不见了。   从房间的布置,我猜测应该是在旅馆,楼湛天去哪了?   我起身时。被子从我身上滑落,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身体也好了许多。   楼湛天趁我睡着,用孕天珠帮我疗伤了?那我岂不是被他摸遍了?   我暗恼自己睡得这么死,被摸遍了、还不知道。   这几年虽然和楼湛天同居,但我们始终没有越过那条线。   我也不愿给他,一直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赵丽云发的短信内容,被楼湛天施法篡改过,也不知术法的效用过去了没。   我拿出手机,点开短信,内容变了,变成:“表姐,快来救我,我被关在尚海市一家疯人院里。”   看到是疯人院,我惊得不轻,好好的人到那种地方。不疯才怪!   那个原配真够狠的,把赵丽云暴打一顿、赶出尚海市不行吗?非要用这种方法对付她。   好在赵丽云暂时没死,我也没那么着急了。   让她在疯人院磨一磨,得了这次教训,看她以后会不会收敛点。   咚咚咚……………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并伴随着韩云卿的喊声,“谭音。你醒了没有?”   “醒了,别敲了!”我怕韩云卿会闯进来,赶紧把衣服穿上。   韩云卿这二货还敲个不停,我恼了,把门打开后,他的拳头直敲向我的脸。   他用力过大,根本来不及收回手,辛亏我反应够快,疾退几步,抬起脚、精准地踹中他的拳头。   “哎哟,我的手啊!”韩云卿抱着拳头,连连后退,疼得嗷嗷叫。   “活该!”我有些无语,暗觉好笑。   “没见过像你这么粗鲁的女孩子!”韩云卿龇牙咧嘴,不停地抱怨。   叶琰提着午餐,绕过韩云卿、走到我面前,“你气色好多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我问的、自然是楼湛天。   叶琰摇头,他说到一镇上,楼湛天就命令他们找家旅馆、让我休息。   一提起楼湛天,韩云卿怨言颇大,确定楼湛天不在房间,他忿然道:“谭音,虽然你们外表不登对,可我觉得是他配不上你。这人跟冰块一样,又跩得要命!”   看得出韩云卿是比较直接的人,不过,要是让楼湛天听到这话,他非死翘翘不可。   叶琰问我,接下来要去哪,我把找赵丽云的事告诉他。   韩云卿揉着手,插嘴道:“我说谭音,你找叶琰帮忙、是找对了,他爸是尚海市公安局的局长。”   我惊讶不已,没想到叶琰还是个官二代。   叶琰表情不变,只说,“把号码给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把赵丽云发短信的号码报给了他。   “人被捉了,还能发短信,可别是有诈啊。”韩云卿疑惑道。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可在找不到赵丽云的情况下,只能依着短信去找她了。   主要是我和赵丽云没啥感情,知道她是我表妹的人也不多,应该没人会用她引我上钩才对。   “你表妹怎么得罪人的?”韩云卿手不疼了,又问东问西。   我刚才没说赵丽云被捉的原因,这会,当然也不会说。   只回了韩云卿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琰不像韩云卿那样多嘴,他把打包盒打开,刚要叫让我吃饭,楼湛天就回来了。   原来楼湛天是去给我买午餐了,他一来,气氛瞬僵。   我以为楼湛天会动怒时,他面无异色地走过来。   他拿起来叶琰买的午餐,直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把他买的放在我面前。   韩云卿气得涨红了脸,正要说啥,被叶琰拦住了。   “谭音,反正都要去尚海市,就一起去吧,你表妹的事,我也会尽力。”叶琰说完,拉着韩云卿离开房间。   他们一走,楼湛天就尽显霸道本性,“不准吃别的男人给的东西!”   我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忍不住说,“他买的比你好多了。”   这可是大实话,楼湛天买的饭菜都不是我爱吃的。   虽然叶琰和我不熟,但他买的每一样菜,都勾起了我的食欲。   楼湛天微怒。“你修习术法,饮食要注意!”   后来,我才知道楼湛天要求我吃的菜,全是季箐筠喜欢的,无关乎修习术法。   那时,我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彻底爆发了……………   我们在旅馆休整了两天,今天才启程去尚海市,坐的自然是叶琰他们的车。   期间。叶琰已查到是尚海市哪家疯人院,他又让人去调查这家疯人院的情况。   我们还没到尚海市,叶琰就接到一个关于疯人院调查结果的电话。   叶琰挂断电话后,脸色异常凝重,对我说,“谭音,已经查明疯人院的情况了,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下章十一点半左右。 第125章 激起爱美之心   叶琰这样说,我倒没多大的感觉,心想,至多就是赵丽云吃些苦头,淡淡道:“你说吧。”   “事情肯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叶琰皱眉道。   他说那家疯人院位于尚海市、林岗区郊外,名叫‘林岗疯人院’。   林岗疯人院建于一九七八年,建院不过两年,就爆出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院长酷爱解剖活人,把疯子当成小白鼠一样解剖、研究。   一般人疯了,被关到疯人院,家里人都不会管的。   所以,即便院长解剖了不少疯子。也没被人发现。   直到有一天,院长夫人发现院长的行为,院长怕她泄露出去,就把她关起来、并日夜折磨她。   院长夫人竟被生生折磨疯了,有一次,她趁院长不注意、跑了出去。   她跑到大街上,逢人便说出院长的丧心病狂之举。   院长把她捉回去后,以她疯了、说话不可信为由辟谣。   世人也觉得疯子的话不可信,但不久之后,疯人院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里面的人几乎都被烧死了。   大火过后,人们在院长的屋里,发现解剖到一半的尸体,终于相信院长夫人并非疯言疯语。   此后,疯人院废弃了下来,直到二零零五年,也就是五年前,有人买下这块地。并重新建起了疯人院。   疯人院的名字没有改,依旧叫林岗疯人院,现任院长名字不详,人们只知道他姓展,为人很低调、很神秘。   因为疯人院时常传出闹鬼的传闻,除非很痛恨一个人。否则,没有人愿意把家里人送到这里来。   后来,当地的警察都会把精神有问题的犯人关在这疯人院里,有时遇到难搞的嫌疑人、也会带到这里审问,据说效果奇好。   叶琰说着,顿了一下。见我没啥反应,继续说,“前年有个穷凶恶极的重犯,被关到林岗疯人院不久,就离奇死亡,据说是鬼行凶。”   “找不到凶手,就说是鬼行凶?”我不赞同道,毕竟没有依据,只是传言。   “我也不清楚。”叶琰摇头,要不是为了帮我,他也不会特意去查这家疯人院的事。   叶琰看我的眼神带有不解,韩云卿忍不住问,“谭音,你好像不担心你表妹?”   我真没办法假意担心赵丽云,也不想解释太多,顿了一会,反问道:“难道非要挂在嘴边,才算担心?”   韩云卿皱着眉头,似有些苦恼,“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该咋说,就别说呗!”我好笑道。   “可我不明白,你表妹一个女孩子,被关到那种地方——”   为免韩云卿问个没完。我打断他的话,把话题扯到他身上。   韩云卿倒没有隐瞒啥,把自己的事都抖了出来。   原来他家是开公司的,产业大多涉及娱乐方面的,以夜店为主。   反正,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和叶琰是发小。   他们还在读大学,韩云卿和沈在野读同一所学校,叶琰则读警校,适逢学校放暑假,才出来探险的。   没想到我出来救个人,还能结识他们这两个身份不凡的人。亏得他们品性都不错,也没有以貌取人。   “谢谢你们,到了林岗区,就不麻烦你们了。”我对他们道。   叶琰还没开口,韩云卿就抢先道:“不用客气,小事一桩!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可以继续帮你啊。”   我刚喝了一口矿泉水,听到韩云卿的话,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他恰巧转过头,水好死不死、全喷到他脸上了。   韩云卿傻眼了,愣了好久,才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渍,“谭音,你太不讲究了,全是你的口水。”   他这话刚说完,我便觉不妙,果然,楼湛天浑身杀意迸现。   我抢在楼湛天动手前,抱住他的手臂,急声道:“湛天,他是开玩笑的!”   韩云卿有些迟钝,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叶琰凛声道:“阿卿,你废话太多了!”   “我哪里——”韩云卿正要辩解。就对上楼湛天阴戾的眼神,骇得急忙闭上嘴。   我失笑,突然觉得韩云卿的性格和秦少蓉有些相像,要是这两人凑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花费了几天时间,终于到了尚海市的林岗区。   我们没立即去林岗疯人院,而是找家酒店住下。   用过晚饭后,韩云卿提议到外面逛逛,我同意了,好在楼湛天没反对。   林岗区很繁荣,常年住在龙岩镇这种穷镇的我,竟有些激动。   说起来,我也只有十八岁,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我虽丑,并时常和鬼打交道,可也不例外。   走在大街上,经过一间间服装店。看到摆在橱窗里的漂亮衣服,我难免生出喜爱之心。   叶琰把我的反应看在眼里,神色微动,楼湛天却蹙紧眉头,似乎很不高兴。   我心里闷得慌,这时。两个打扮得很时髦、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迎面走来。   她们看到楼湛天俊美得逆天的容貌,兴奋得尖叫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激动道:“哇噻!好帅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另一个竟夸张地流鼻血了,她捂着鼻子,直嚷着,“快扶扶我,我都喷鼻血了!”   楼湛天脸色愈沉,我们正要绕过这两个女孩,她们刚好注意到我的长相。   她们居然一脸嫌恶地说我是丑八怪,和楼湛天、叶琰等帅哥走在一起。很辣眼睛、暴遣天物之类的话。   因为她们夸张的反应,引来其他路人的围观,全对我指指点点,出口的话都很伤人。   以前不管别人咋说,我都不曾当回事,也以为面对这种恶意的言语。我已经麻木了。   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更不曾被一大群人当猴子一样围观、冷嘲热讽。   加上他们都衣着光鲜,反观我,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格子短衫,和他们一比,非常老土。   前所未有的自卑感滚滚袭向我,令我抬不起头来,头一次生出想清除脸上胎记的念头。   一想到没有胎记的我,和季箐筠长得一模一样,心里又有些疙瘩。   不可否认的是季箐筠确实长得非常美,那样的美貌,又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要一张平凡无奇、与正常人无异的脸,不用饱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楼湛天面露怒色,把我搂进怀里,不等他发作,韩云卿就冲出去。   他冲围观的路人乱指一通,怒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算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长成什么鬼德行,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路人们都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韩云卿长得这么帅,骂起人来,嘴皮子这么利索。   有些人被韩云卿骂得不爽,就和他对骂起来,他火大了,抡起拳头要上去揍人。   “阿卿,这些人满嘴喷粪,何必与他们计较?”叶琰拉住韩云卿,冷声道。   我知道其实他是在说给我听,以另类的方式安慰我。   除去秦少蓉,甚少有人这么待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楼湛天释放出迫人的威压。怒喝一声,“滚!”   那些不满韩云卿和叶琰的话的人、还想争吵,被楼湛天这么一喝,全惊白了脸、骇得直哆嗦。   他们不知道楼湛天的身份,皆不明白、自己为啥会被他吓成这样。   “啊!”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唬得所有人都散开、拔腿狂逃。   叶琰何其敏锐,看向楼湛天的目光,多了一分疑色。   韩云卿却没想那么多,急忙过来安慰我,“谭音,那些人在放屁,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咬唇不语,倒让韩云卿着急了,“你要是实在介意,可以整容啊!”   叶琰见他说得离谱,把他拉开了,“谭音,其实外表如何,并不重要——”   他还没说完,韩云卿就一阵抢白,“没错!没错!内在美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别想太多了。”   韩云卿的反应有些搞笑,让我忍不住喷笑出来。心情好多了。   至于韩云卿说的整容,我才不要,整出来的,哪还是我?   但今天过后,我开始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想要清除胎记的想法也变得强烈。   楼湛天看着我脸上的胎记。淡声道:“不过是一张皮相!”   如果是季箐筠变成我这样呢?他会不会也这么说?   这些话,堵在我心口,咋都说不出口,只余淡淡的苦涩、在心间蔓延……………   叶琰若有所思地瞥了楼湛天一眼,对我说,“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回去了?”   “去疯人院探探吧。”我想了一下,摇头道。   本来打算休息一晚,再去疯人院的,可我现在巴不得快点救出赵丽云,然后,马上离开这个令我格格不入的地方。   “谭音,有些仓促——”韩云卿有些不赞同,他收到叶琰的眼神,只好噤声。   “现在去也行,我去开车,你们在这等我。”叶琰说完,就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这个拿着。”楼湛天突然塞了一个东西给我。   我只觉得掌中一片冰凉,好奇道:“是啥?”   谢谢桑梓的玫瑰、和蝶梦的币币,还有投钻宝贝,明天一点半更,晚安了。 第126章 夜闯疯人院   楼湛天不答,我摊开手一看,很惊讶,居然是孕天珠。   “为啥给我?”我不解道,平时他都不会把孕天珠给我,咋突然这么大方了?   “护身!”楼湛天意简言赅道,似不想多说的样子。   孕天珠是集天地间灵气凝成的,不仅能迅速补回人、或鬼损失的修为。还能用来疗伤。   因为一般的鬼气难侵,所以,孕天珠也能用来护体。   “嗯。”我淡应了一声,把孕天珠收了起来。   一旁的韩云卿见状,凑过头来,好奇道:“谭音,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摇头,自然不可能把孕天珠告诉他。   韩云卿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他真是你男朋友?怎么对你那么差劲?”   我怔住了,楼湛天对我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怪韩云卿会怀疑。   韩云卿见我久久不语,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该不会是他强迫你的吧?”   他说着,偷瞥了楼湛天一眼。眼里的鄙夷显露无疑。   韩云卿一定觉得楼湛天很重口吧?连我这么丑的,都下得了口。   我和楼湛天的关系,外人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我不想解释太多。   “这人是长得帅,可人品、性格不行,你和他在一起——”   韩云卿想说我和楼湛天在一起不会幸福,我察觉到楼湛天释放出的盛怒之气,赶紧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了!”   楼湛天耳力绝佳,韩云卿每一句话都逃不过他的耳,之所以现在才发作,估计是想听我咋说。   韩云卿还傻乎乎地,不明所以,“怎么不让我说?我是为你好?”   我和他说不通,示意他看楼湛天,“你自己看!”   “看什么?”韩云卿转头,对上楼湛天冷戾的脸色,他悻悻地闭嘴。   但这次,楼湛天不想轻易放过他。闪身而至,来到他面前。   我还来不及阻止,楼湛天已掐住韩云卿的脖子。   韩云卿整个人被抵到电线杆上,难受得、脸色涨如充血般。   他意识到楼湛天真的动了杀心。惊恐道:“你、你想杀我?”   “敢在阿音面前胡言乱语,杀了你也不为过。”楼湛天阴声道。   “湛天,他是开玩笑的,你快放了他!”我着急地去掰扯楼湛天的手。   楼湛天不为所动。急得我差点用符咒轰他。   幸好在韩云卿昏厥之前,楼湛天松手了,“再有下次,必会要你的命!”   “咳咳咳……………”韩云卿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剧咳不止。看起来非常痛苦。   “你咋样了?”我真不知该咋说他,但他也是一番好意。   这时,叶琰回来了,他看到韩云卿的模样,脸色瞬黑。   叶琰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哪怕他再沉稳,见好兄弟被人伤了,再也忍无可忍。   眼看叶琰似要大打出手,我急忙冲过去,挡在他面前。   我夹在中间,挺为难的,面对叶琰和韩卿、又很心虚。“叶琰,都怪我……………”   楼湛天一出手,就会要人命,叶琰和他动手,根本是送死。   为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只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代楼湛天,向叶琰和韩云卿道歉。   叶琰不忍见我为难,只好忍下这口气,殊不知,我是在救他的命。   关系弄得这么僵,我也不好再让叶琰他们一起去疯人院了。   叶琰思索许久。点头道:“行!你要小心,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   我说好,叶琰不送我们去疯人院。便帮忙拦出租车。   好些出租车司机一听到要去郊外的林岗疯人院,都吓得直接把车开走,根本没人肯载我们。   叶琰刚想说还是他送我们去时,楼湛天竟亲自去拦车,差点惊掉我的下巴。   不怪我反应这么大,像拦车这种事,是楼湛天不屑做的。   再说,我以为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用鬼术带我去。   叶琰把我的反应看在眼里,“你很奇怪他会拦车?”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点头说是,叶琰眼里的疑色更重了。到底没说啥。   也不知楼湛天和出租车司机说了啥,这个司机竟同意载我们去。   楼湛天冷瞪着我,冲我招手,“过来!”   我临上车之前,听到韩云卿跟叶琰说,“那人根本不喜欢谭音,还逼谭音和他在一起。”   这话如一块巨石,压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   到了林岗疯人院外面,出租车司机便昏倒于驾驶座上。   我这才知道,司机被楼湛天施法控制了,难怪肯载我们来。   楼湛天没多看我一眼,只交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探探。”   我没说啥,目送楼湛天化成一道黑影、闪入疯人院。   夜间的疯人院,笼罩稀薄的月光之下,因为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孤立之际,竟现出几分诡异之感。   我等了快半个小时,楼湛天都没出来,不免有些着急。   尽管知道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有事,我还是忍不住想进去看看。   我在疯人院周围查看了一遍,发现有个后门。   巧的是,后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提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   我疾冲了过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抬手成刀、重重地劈在他后颈上。   那人痛呼一声,软倒在地上,我打开那只袋子一看,脸色惊变。   袋子里居然装着人的内脏,血淋淋的,还很新鲜。   我扒了那人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就从后门、进了疯人院。   早知道按原计划、先探清疯人院的地形,再来营救赵丽云。   弄得现在、我连路都认不得。在院里转了一圈,才摸进一间办公室外面。   办公室里面有个医生,正给一个神态疯癫的人把脉。   由于离门口近,我听到医生问这个人。“你这次是拉肚子,回去吃几斤砒霜,再吞几块刀片,就能痊愈……………”   我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害人嘛?哪有让人吃砒霜、吞刀片的?   不过,我倒可以捉了这医生,来逼问赵丽云的下落。   还没等我付诸行动,医生就拿出一支超大的针筒,要给疯子打针。   针筒里的液体闪着幽幽绿光,分明有鬼气在涌动。   我正要过去阻止,突然有人逼近我,低声道:“别进去!”   灰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 第127章 鬼空间   光听声音、光凭感觉,我就知道是楼湛天。   眼见医生把针筒里的液体、打入疯子的体内,我急问:“针筒里面是啥?有鬼气!”   “别说话!”楼湛天紧盯着针筒,蹙眉道。   等液体完全注入疯子体内后,他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不到几分钟,疯子就死了,医生蹲下身,翻了翻他的眼皮,摇头道:“还是不行!”   过了一会。医生又拿出一个对讲机,调了频道后,他向对方汇报,“院长,今晚这个也失败了。”   从对讲机传出一道嘶哑的男声,“把尸体解剖了,分析原因!”   “是!”医生应道,他关了对讲机后,就走出办公室。   楼湛天搂着我,闪到角落,并用施下‘遮眼术’、遮住我们的身形。   医生看不到我们,从我们身边经过,到另一个房间里,推出一辆医用推车。   他把疯子放在推车上面,推向另一条通道。   因为知道他要把疯子带去解剖。我不由担心赵丽云。   疯人院比我想象中可怕,也不知道赵丽云咋样了?   我和楼湛天跟了上去,到了拐角处,人就不见了,通道尽头倒有一扇小门。   刚推开小门。我就感觉到滚滚涌出的阴气、混着鬼气。   奇怪的是,一靠近小门,楼湛天的遮眼术就失去了效用。   “你别进去!”楼湛天说完,率先走进小门里。   我没坚持要跟进去,里面的阴气和鬼气重得不寻常。即便我有孕天珠护体,也不安全。   刚退离小门,我就察觉到有人悄然靠近,猛地抬脚、横踢了出去。   “啊!”对方被我踢倒在地上,嚎声痛呼着。   是那个医生!他缓过劲后,面目凶恶地瞪着我,“你不是这里的病人,怎么会来这里?”   我当然不会和他废话,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夺走他手里的对讲机后,我逼问,“说!你们院里,最近是不是新来一个十六七岁、长得很不错的女孩?”   “什么女孩?没有的事!”医生眼珠子乱转一圈,失口否认。   我用对讲机猛砸他的脑袋,“说不说?”   医生疼得直嚷嚷,“哎哟!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快说!”我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并揪住他的衣领。   “是有一个,她是正常人,好像得罪人了。被故意送来这里的。”医生支支吾吾道。   “她现在咋样了?”我有些担心赵丽云被弄死了。   医生听出我的意思,急忙道:“还活着呢,准备用来实验的。”   他说难得有正常的人,所以,院长没立即解剖赵丽云。打算过两天,再用来实验。   我把医生从地上扯起来,命令道:“带我去!”   “好、好!”医生连声道,正要给我带路时,他倏地冲我挥出一把白色粉末。   虽然我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可也吸入了不少粉末。   我顿时头晕目眩,身体也有些发软,哪还不知道自己中迷药了?   那个医生的面目瞬变狰狞,他猛地扑向我。“丑丫头,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我急急躲过,让他扑了个空,要是被他捉住,就惨了!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拖着棉软的身体,跑向那扇小门。   医生看到我进去,竟惊骇欲绝,“站住!那里不能进去!”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想着进了小门,楼湛天也在那里,至少比被医生捉住的好。   没想到一踏入小门,里面竟变得黑漆漆的。   咋会这样?从外面看,明明只是光线比较暗而已。   身中迷药的我。无法多想,眼前一抹黑,彻底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铁椅上。   置身的房间,除了洁白的墙壁,连一扇窗户,顶上无数白色的灯光、照射着每一处角落。   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正摆着一张长形的解剖台。   “这、这是解剖室?”我自语道,抬目四下扫看了一遍。   当我看到角落放了几个玻璃柜时,大为震惊。   玻璃柜里摆了不少玻璃坛子,坛里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或残肢断臂,甚至还有刚成形的胎儿。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随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步伐怪异地、走了进来。   不是之前那个医生,他好像没看到我一样,径自走到解剖台前。   男人随手揭开了上面的白色床单,露出躺在解剖台上的女人。   我只看到她的侧面。就认出是赵丽云,她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解剖台上,紧闭着眼,不知死活。   男人低下头,如同一条狗、一般在赵丽云的脖颈间嗅着,喃喃道:“我好爱你、好爱你,可你太不听话了。”   我有些懵,这男人居然说爱赵丽云,难道他是包养赵丽云的金主?   把赵丽云弄进疯人院的是原配,她的金主。咋可能是这里的医生?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也许是这男人心理有问题。   男人边嗅着,边用手脱光赵丽云的衣服,不停地抚摸她的身体。   我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像哑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多久,赵丽云缓缓转醒,这时,我才看清她的正脸,大吃一惊。   这女人虽然和赵丽云长得一模一样,但明显老了不少,年纪应该和那男人差不多。   她不是赵丽云,又是谁?她发现自己被捆绑在解剖台上,嘶声尖叫着,“不要、老公不要解剖我!”   老公?她叫那男人老公?我似想到啥,又没能及时捕捉住。   “老婆,你脑子不好,我得解剖看看,才能治好你啊!”男人抚过女人的脸,神情温柔得有些诡异。   “不要!老公。我没疯、我没疯,求求你放了我……………”   女人吓得脸色惨白、大声哭嚎着,看起来非常可怜。   她这样子,刺激着男人的每一根神经,令他更加兴奋,“不!我不可能放了你,能亲手解剖自己最亲密的枕边人,想想就让人兴奋。”   听到这里,我已经能肯定、这男人是那个酷爱解剖活人的前任院长了,那女人则是院长夫人。   原来院长夫人当年没有疯。只不过为了逃出疯人院,才装疯卖傻。   这么一想,我又仔细地察看四周,这才发现墙壁、包括柜子都有些扭曲。   顶上的灯光似乎也不正常,咋会这样?我蹙眉,翻想看过的、爷爷的书。   很快,我就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象,这对男女也不是鬼。   这里是鬼空间,一般来说,鬼空间分为两种。   一种是人为的,在一个汇集了浓重阴气和怨气的地方,布下阵法,制造出一个鬼空间。   一旦有人误入这个鬼空间,就能目睹这里曾发生过的最惨烈的事,破解了阵法之后,就能看到这里的本来面目。   这样的鬼空间可以用来迷惑人、不让人发现放在这里的东西。   另一种鬼空间,则是由鬼营造的,同样用来困住人,要是不破解的话。人将永远走不出去、困死在里面。   按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应该是第一种鬼空间,地点是前任院长的解剖室。   想通之后,我很好奇,不知破解了这个鬼空间之后。会有啥重大发现?   再看,院长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走到院长夫人面前。   他温柔地叫了一声‘老婆’,就把手术刀插入院长夫人的胸口,用力划开,顿时血流如注。   “啊、不要——”院长夫人痛苦地惨叫着,眼里尽是挥之不去的绝望。   院长拔出手术刀后,低头吮吸院长夫人的血,直呼美味。   尽管知道自己看到不过是影像,我还是吓住了。   我脑子有些乱,已经无暇思考要咋样破解鬼空间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声,“里面有个丫头,该怎么处理?”   还有四千字,十一点多。 第128章 制作尸鬼   我大惊,竖起来耳朵,想通过外面的谈话、听出有用的信息。   外面的人似在考虑啥,没有马上出声,问话的人也有些着急,“展院长,那丫头能孤身闯进来,应该不简单。”   原来那个据说很神秘的展院长,就在外面。   我误闯入鬼空间,因迷药昏倒后,被绑在这里。   不过,这些人没发现楼湛天吗?他去哪了?   过了好久。展院长才开口,“先不管她,你去查查除了她,可还有其他人!”   他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闯进来,好在他没有进来的打算,不然,我的处境更危险。   另一个人不放心道:“您不是说那丫头有些道行吗?”   “有些道行又如何?我展昇布下的鬼空间,岂是一个丫头能破的?”展院长嗤笑道。   展昇?这名字有些耳熟,我翻遍记忆,终于想起来了。   我九岁那年,随爷爷去陆家看事,在陆家、以及陆老先生墓地布阴局的高人,好像就叫展昇。   记得当时只捉住主谋、陆家的管家,展昇却逃了,没想到他现在是林岗疯人院的院长。   如果两个展昇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建这座疯人院有啥目的,为啥在人体内注射鬼气?   外面的人没有久留,脚步声渐渐远去。而前任院长在解剖院长夫人的影像、依旧在进行着。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用符咒把鬼空间砸开一道口子时,鬼空间里的影像突然破灭了。   楼湛天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由松了口气,“湛天,快给我松——”   我刚要让楼湛天给我松绑,却被房间里的一切给惊住了。   鬼空间一破解。露出的自然是房间的本来面目。   晃入我眼界的、全是一具具赤裸的尸体,他们排靠在墙边,尸体外面罩着一层通明的玻璃外罩。   一张张灰白的脸,表情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带有难以忽视的恐惧。   而且,他们周身隐有鬼气浮动。我似猜到啥了,“这、这尸体都注射过鬼气?”   “没错!都注射过鬼气!”楼湛天点头,并帮我解开身上的束缚。   “他们为啥要这么做?”我想不通展昇等人,在人体内注射鬼气的目的。   “制造尸鬼!”楼湛天沉声道。   “尸鬼?”我瞪大了眼,似有一股寒意自我脚底板直窜而起。   不怪我会这么震惊,要知道,尸鬼是很可怕的存在。   所谓尸鬼,正如其名,似尸又似鬼,尸体中含有鬼气、与鬼毒。   尸鬼刀枪不入不说,人被咬到的话,不出十二个小时,就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般。   展昇在酝酿啥阴谋?居然要制造尸鬼,这房间的全是半成品。   他们都是拿这里的疯子做实验,先在疯子身上注射鬼气,那些鬼气是液体的,应该添加了毒液。   要是疯子身体承受不住,当场死亡的话,算是失败了。   失败的则会被解剖,研究失败的原因,好加以改进。   听之前那个医生,用对讲机跟展昇汇报,应该失败的居多。   至于制造鬼空间,自然是用来遮掩这些尸体。免得被人发现。   楼湛天说,他刚才已去过展昇的办公室,查了展昇锁藏的档案了。   每次疯人院有新来的疯子,都有登记在案,前年那个穷凶恶极的重犯、是被注射了鬼气、在制作尸鬼的过程中死的。   院里的医生还来不及处理尸体,就被外人发现。外表看起来死得离奇,展昇便以鬼行凶来堵住悠悠之口。   知道这些内幕后,我愤怒不已,咬牙道:“我要报警!”   不揭发展昇的话,将会有更多人无辜惨死,更不知道他制作尸鬼有啥目的。   “随你!”楼湛天并不反对。   我往口袋掏了掏。幸好手机还在,我打开拍照功能,把这些尸体全拍下来。   没有叶琰的号码,我只好把照片发给韩云卿。   照片刚发过去,不到几分钟,我手机就响了。   我接听之后。才原来打电话的是叶琰,韩云卿看到照片,马上拿给他看。   叶琰听完这里的情况,说要告诉他爸、让他爸爸派人过来。   正因为他的身份,我才会告诉他,毕竟事关重大,我揽不住、也必要把这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只要把赵丽云救出来就好。   这回,楼湛天很赞同我的做法,他带着我离开这房间,没惊动这里的人。   “湛天,你知道丽云在哪吗?”我问楼湛天。   他连展昇的档案都找得到,不可能找不到赵丽云。   “在重症楼!”楼湛天神色微异,倒没隐瞒我。   疯人院划为几个区域,一个区域一栋楼。   重症楼在疯人院最深处,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据说楼里关押的全是曾犯下滔天罪行的可怕疯子。   不过,大多疯子被制成尸鬼、或研究。也不知道如今剩下多少。   我们进去后,就看到有的男疯子把女疯子按在地上做那种事、有的提着假刀到砍人、有的在………………   反正每个疯子都忙碌得很,殊不知,他们被关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突然,一个光着屁股的人,从我们身边跑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条内裤,兴奋地把内裤甩来、甩去,大声嚷嚷道:“老子有的是钱,上次还在非洲给买一个岛,还买了好多个越南新娘………………”   不用说,这人肯定也是疯子,我跟在楼湛天身后,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这一层楼至少有几十个房间,房门外的挂牌名称都离奇古怪,啥水帘洞、白宫、太空啊都有。   楼湛天啥都没说,抬手指了指最后一个房间,我就知道赵丽云被关在里面。   在进入那房间之前,我忍不住问。“湛天,为啥影像里的院长夫人和丽云长得一模一样?”   “你来到这里后,一心念着要救她。”楼湛天淡淡道。   楼湛天这么说,我瞬时明白了,因为我踏进疯人院后,只想着找到赵丽云。   加上鬼空间会影响人的思维。我自然就把赵丽云的长相、代入成院长夫人。   我们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楼湛天凝出一团鬼焰球,直接房门给轰开了。   我还没看到房里的情况,便响起嘶哑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一个身材高瘦、面带戾色,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背着手,冷视着我和楼湛天。   这男人肯定是展昇了,他眼里的打量很明显,注意力大多是放在楼湛天身上。   站在展昇身后的男人,看到我很惊讶,“你不是在鬼空间?”   展昇闻言,不由多看我一眼。却没说啥,目光瞬厉,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无暇理会展昇,目光被赤着身体瘫倒角落的赵丽云吸引了。   赵丽云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红点,地上还散落了不少针筒、药瓶。   不难想象,她遭遇了啥事。注射那么多鬼气,熬到现在没死,算是奇迹。   展昇见我盯着赵丽云,他略显得意道:“这女孩的身体不错,注射不少药物,既没疯,也没死!”   听展昇的语气,赵丽云注射的并非鬼气,而是一般的实验药物。   应该是先前那个医生,跟展昇说我逼问赵丽云下落的事,他猜想要是我有同伙,应该会来救赵丽云。   所以,展昇就来守株待兔,倒没想到本该困在鬼空间的我,也一起来了。   楼湛天自进来,便沉默不语,浑身迸发出骇然戾气。   尽管这样,展昇却没看出他是鬼。这令我不免低看了展昇几分。   我刚这么想,展昇看着楼湛天的眼神,多了些惧意,“你不是人?”   “少废话!”楼湛天冷声道,他释放出强悍的鬼气、疾身逼近展昇。   “好强悍的鬼气!”展昇大惊,从腰间拔出一支血符旗、迎向楼湛天。   我相信楼湛天能对付展昇的,便要过去救赵丽云。   展昇的跟班就冲过来,他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刺向我。   我疾退一步,旋身一踢,直接踢中他的脸。   他脚步踉跄,差点跌倒。我疾步上前,要夺下他手里的手术刀。   “去死!”他大吼了一声,硬要来砍我。   他的嘴巴臭得要死,大吼之际,一股恶臭味,从他嘴里喷出来。   “呕!”我恶心得直犯呕,差点当场呕吐。   这人见状,像练就一种技能一样高兴,居然大张着嘴,不断冲我喷气。   “你妈的!”我气得要死,忍不住爆粗口。   真的臭得受不了、他不断逼近、我只能不断地闪躲。   他越来越得意,还怪笑道:“哼!臭丫头,你打不过我的,还是快点束手就擒把!”   我好无语,真没见过这样恶心、又不要脸的人。   懒得和他多说,当他再一次逼近我时,我忍着恶心,不再闪躲。   瞄准他挥刀的速度,我猛地抬脚、冲他持刀的手腕踢去。   “啊!”他手腕一疼,手一松、手术刀掉落在地上。   我急忙把手术刀踢得老远,又迅速脱下脚下的布鞋、塞进他的臭嘴里。   没办法!我实在是被熏怕了,不等他从嘴里拿出鞋子,我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我揪住他的头发,扯着他的头部、往墙上狠撞了过去。   一连撞了好几下。这人才昏死过去,我就不再管他。   在我对付展昇跟班的时候,赵丽云已经醒了,她半睁着眼睛,虚弱道:“表、表姐,你终于来救我了!”   “没事了。我们走!”我把赵丽云从地上扶起来。   见她双腿发软,连走路都是成问题,只好把她背在背上。   “表姐,我浑身都疼,他们每天都折腾我,我好怕、好怕……………”   赵丽云泣声哭个不停,一直说着她这几天的遭遇。   她身材看起来很苗条,其实重得很,我背得很吃力。   偏偏她又说个没完没了,眼泪鼻涕全往我身上抹。   我窝火极了,实在忍无可忍,呵斥道:“行了!要哭、离开这里再哭!”   赵丽云更委屈了,“表姐,人家受了这么罪,你还凶人家!”   “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我怒道。   “表姐,我不敢了,求你别丢下我!”赵丽云怕我真的不管她,终于停消了。   楼湛天和展昇不知啥时候打到外面去了,我只好背着赵丽云,走出重病楼。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奇怪的口哨声,重症楼里所有的疯子听到这口哨声,全一涌而出。   他们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把我和赵丽云包围在其中。   “啊!表姐,他们要干嘛?”赵丽云吓得失声尖叫,还死死地搂住我的脖子。   赵丽云用力过度,好像要把我勒死一样,我快喘不过气了,“你快松手!” 第129章 破解鬼下咒的方法   “不要,表姐,我好怕!”赵丽云咋都不肯松手,还一直嚷着害怕。   你不松手,我才怕呢,怕没被疯子打死,反而被你勒死!   “你给我松手!”我难受死了,眼看疯子们已逼近,我反过手、往赵丽云的腋下挠去。   “表姐、我、好痒,哈哈哈……………”赵丽云很怕痒,被我一挠,她便笑个不停。   她笑得浑身发软,当然没办法继续勒着我了。   我把赵丽云丢在地上,没有对付人的武器,只得拔出别在腰间的桃木剑。   疯子们疯吼着、朝我们扑过来,我挡在赵丽云面前,挥剑抵挡。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送进这疯人院里的疯子明明不多,而且,大部分被捉去制尸鬼了,可关在的疯子重症楼还有不少。   说明展昇他们还到外面捉活人,在人身上打了药、弄成疯子,用以填充疯人院。   也是!不然,院里的疯子渐渐减少,肯定会让人起疑。   “吼吼………………”疯子们如野兽般,冲我狂吼着、乱踢乱打。   我一脚踢飞一个。桃木剑直往他们身上砍打。   他们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被打倒了,又很快爬起来,继续攻击我。   有人躲在暗处控制他们,要是不把那人揪出来、或者彻底弄死这些疯子,他们会不知疲惫地打下去。   我分不开身去找控制疯子的人,渐渐地,我有些力不从心。   偏偏赵丽云又惊叫着,“表姐救我,啊——”   我转头一看,大概是因为赵丽云身无寸缕的原因,疯子都不攻击她,只把她按在地上。   眼见一个长得非常丑陋的疯子、要‘提枪入巷’,赵丽云惊骇欲绝。   我也大惊,急忙过去阻止,突然,有人在不远处大喊:“谭音,小心!”   但太迟了,一个疯子趁我分心救赵丽云时,拿着一块石头、往我头上狠砸过来。   我闪躲不及,顿时头破血流,伤口疼得要命。   就在这时,连响起数道枪声,外面涌进一大群警察。   叶琰郝然在其中,刚才就是他提醒我的,他冲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焦虑道:“谭音,你没事吧?”   我疼得说不出来,伸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摸去,一看,满手都是血。   叶琰见状,脸色大变,“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韩云卿也过来了,他看到我受伤,惊呼道:“谭音,你流了好多血!”   幕后控制疯子的人,知道警察来了,可能逃走了。   疯子失去控制。又恢复成疯疯癫癫的样子,很快,就被赶来的警察制服了。   赵丽云也被警察救下了,她身上套着一个警察、好心脱给她的衣服。   她原本靠在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警察怀里,看到叶琰和韩云卿后,她眼睛大亮,“表姐、表姐,我好难受!”   赵丽云是要引起叶琰他们的注意,不知她品性的韩云卿,低声问我,“谭音,你表妹被那个了?”   见了赵丽云这模样,任谁都会认为她被强了。   我正要说她没事。赵丽云就挣扎着、向我靠过来,其实她是要靠叶琰、或者韩云卿。   叶琰眸色一冷,扶住我往后退了几步,韩云卿不明所以,见赵丽云要‘倒’了一样,好心扶了她一把,“谭音的表妹,你怎样了?”   韩云卿眼睛不敢往赵丽云身上乱瞄,赵丽云又使劲地往他身上靠。   他只好向我求助,“谭音,你表妹有点沉啊。”   虽然知道韩云卿的意思、是要赵丽云别靠他太近,我还是忍不住喷笑。   赵丽云以为韩云卿真的是嫌她沉,羞得不知所措。嗫嚅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我会减肥的。”   韩云卿愣住了,估计想说你减不减肥和我没关系之类的话,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没说啥。   “阿卿,谭音的表妹交给你了。”叶琰有些腹黑,直接把赵丽云丢给韩云卿。   “啊?不行,我很忙,没空——”韩云卿要推拒,奈何赵丽云又巴着他不放。   我顿起戏弄之心,打断韩云卿的话,“云卿,?烦你了!”   这时,楼湛天回来了,看到叶琰扶住我,把手放在我腰间,他脸色阴沉得骇人。   楼湛天的目光如利刃一样,直剜着叶琰,冷声道:“放开她!”   叶琰不畏楼湛天的骇人气势,和他对视数秒,神色复杂道:“不管你对谭音是不是真心的,只要她还是你女朋友,你就有义务保护她!”   他不知道楼湛天去对付展昇,一来就看到我被疯子围攻,加上在清河村时,楼湛天也是后面才出现。   所以,叶琰对楼湛天意见颇大,这次,忍不住说出来了。   楼湛天自然不会解释,他疾身上前,把我扯离叶琰身边。   叶琰倒没有强拉住我,提醒楼湛天,“她伤得不轻!”   “与你无关!”楼湛天抛下这句话,便抱着我,准备离开疯人院。   “叶琰,我们要去酒店附近那家医院,?烦把我表妹也送来!”我回头冲叶琰他们道。   伤得这么明显,我不能光靠孕天珠,得到医院包扎,做做样子。   以赵丽云的情况,也要送到医院,楼湛天听到我的话,脸色又沉了几分。   叶琰闻言,和一个年长的警察交代了几句,就跟了上来。   留下被赵丽云缠住的韩云卿,他在后面,大嚷道:“喂!等等我啊!”   ******   我伤得有些严重,伤口缝了好几针,还被医生要求住院观察。   以往我受伤,楼湛天会用孕天珠、或鬼力帮我疗伤。   这次,他好像有意教训我、让我受疼一样,没有要帮我疗伤的意思。   至于赵丽云。她被注射了很多药物,身体受损得很厉害,更要住院。   我们住在同一间病房,叶琰请了高级特护照顾我们。   他和韩云卿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每次他们一来,赵丽云就格外高兴,总想攀上他们其中一人。   不仅因为他们出众的外表,还有,赵丽云也看出他们身份不凡。   叶琰一开始就看透赵丽云的本质,明显很厌恶她。   韩云卿也不傻,哪会看不出我和赵丽云关系不好?他不再因为她是我表妹,而对她客气了。   住院的第三天,叶琰告诉我一件事。“那个展昇是假的!”   “假的?”我正在吃水果,听到这事,有些震惊。   我不由看向楼湛天,那天他很轻易地毁掉‘展昇’的道行,因这事要交给警方,他也没弄死‘展昇’。   我还说展昇咋那么弱?以他的道行,造不出鬼空间才对,原来是个冒牌货。   真正的展昇可能是控制疯子的人,只是他一直没有现身。   警方已在通缉展昇,要不是有叶琰的关系,我和楼湛天也会被列为调查对象。   不过,这几天也有警察来问我当晚疯人院发生的事。   赵丽云被关了好些天,更免不了被警察问话。   她也不嫌丢人。居然把被捉进疯人院的缘由全告诉警察,还求警察帮她讨回公道、严惩她金主的原配。   警察调查疯人院的事都来不及,哪会管赵丽云的破事?   叶琰似乎有话跟我说,犹豫了一会,才道:“我爸知道多亏你,才揭穿疯人院的内幕——”   不等他把话说完,韩云卿就表情夸张道:“叶琰,你爸该不会想见谭音吧?”   叶琰点头,看向我,“谭音,我爸有事想请你帮忙。”   “先告诉我啥事再说。”没弄清是啥事,我可不敢随便答应。   “是这样的,我爸………………”叶琰了然。把事情告诉我。   他说,他爸有个姓易的老战友,不知咋回事,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胃口却突然大得惊人。   易先生见啥吃啥,还总吃不饱,天天嚷着饿,如今饿得只剩下皮包骨。   叶琰他爸没少为此事忧心,经叶琰之口,得知我有些本事,就想让我看看。   其实,让我看看也没啥,可我不想和这些官家人打交道,叶琰是个例外。   叶琰看出我的犹豫,他说,“要不要帮忙,在于你。”   言下之意,不会勉强我,韩云卿却以为我是不好意思跟叶琰要报酬。   他拍了拍叶琰的肩头,“上回我给了谭音一百万,易伯伯的事很棘手,至少得这个数?”   韩云卿冲叶琰大张五指,意思要五百万。   我吓了一大跳,五百万对我来说,可是天文数字啊!   刚要说用不了五百万,叶琰就说,“五百万对易伯伯来说没什么,只要能把他治好就成。”   之后,我才知道不仅易先生,韩云卿他爸、和叶琰他爸也是战友。   只不过,除了叶琰他爸,另外两人转从商,三家关系很要好。   “你们没想过请玄门的人来看?”我奇怪道。   他们不是认识沈在野吗?咋不请沈家人来看?   “易伯伯宁可饿死,也不愿和玄门的人沾上关系。”叶琰无奈道。   听叶琰都这么说,我不便再多问,“我得先看到人。”   我虽猜到有可能是饿鬼在作祟,但没看到易先生本人,不好下定论。   “等你伤好些,再去看易伯伯。”叶琰似松了口气。   韩云卿突然对叶琰挤眉弄眼。“不用见你爸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韩云卿的态度,再看叶琰,他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们是专挑楼湛天不在时来的,不然,楼湛天看到这番情景,估计会动怒。   我看了韩云卿一眼,又看向叶琰,感觉有点怪怪的。   叶琰脸上似浮现出可疑的红晕,他随手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李子,塞进韩云卿嘴里,“吃水果!”   “唔唔!”韩云卿的嘴巴,被李子堵得严严实实的。   隔壁床的赵丽云听不懂我们在说啥,一直插不上嘴,很着急。   这会,她见韩云卿的嘴巴被堵,赶紧从病床下来,想帮他把李子抠出来。   结果,韩云卿为了躲避她的碰触,愣是把个头不小的李子,又吞进几分。   李子卡在喉咙里,韩云卿脸色涨得通红,一副快噎死的痛苦模样。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叶琰疾步上前,强按下韩云卿的腰,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光看叶琰下手的力道,我都觉得疼,何况是韩云卿本人。   叶琰拍了好一会,终于把李子从韩云卿嘴里拍出来了。   韩云卿把叶琰埋怨个半死,语气幽怨道:“不带这么玩的,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你废话太多,怨不得我。”叶琰说着,冷扫了赵丽云一眼,意指错不在他一个人身上。   “谭音,你管管你表妹吧,别见到男的,就往上贴。”   韩云卿没真怪叶琰,但对赵丽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窝火之际。说话未免有些难听。   他说得太直接,饶是赵丽云脸皮再厚,也羞得无地自容。   我淡看赵丽云一眼,心想,得赶紧把她送回龙岩镇,免得又惹出不必要的?烦。   叶琰和韩云卿待了一会,就走了,我想打电话给爷爷说明这里的情况。   电话响了很久,爷爷才接,他的语气和以往不同,有些凝重、还有些疲惫。   我莫名地着慌,问爷爷咋啦,他又说没事。让我别担心。   爷爷之前说过把赵丽云带回家,现在却说、送她回自己家。   “阿音,你们好好养伤,不用急着回来。”   “爷爷,我和丽云也没啥大碍,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就回去。”   “那成!你们自己小心点。”爷爷好像有事,刚说完,就匆匆挂断电话。   本来还打算问爷爷关于饿鬼的事,可他咋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想,爷爷那么厉害,能出啥事?   莫非爷爷背着我干啥?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隐瞒了我不少事。   既然没法问爷爷,我只能查看《百鬼录》了。   《百鬼录》里记载的鬼物不止一百种,种类又繁多、复杂。   我没能把整本都记住,只好放在装法物的背包里,以防遇到不了解的鬼物。   因怀疑易先生被饿鬼附身,我便翻看,有没有关于饿鬼的记载。   看了之后,我才知道,饿鬼是罪孽深重的存在,死后沦落饿鬼道的。   它们长了巨大的肚子,食量大得惊人,却无法吃任何东西。常年处于在饥饿之中。   即便找到可以吃的食物,一进入它们的口中,就变成火焰焚烧它们的喉咙,食物则成火炭。   饿鬼有很多种,佛经中记载了三种,即财饿鬼,少财饿鬼、多财饿鬼。   这三种饿鬼又各分为三类,如无财饿鬼,包含炬口饿鬼、针口饿鬼、臭口饿鬼。   少财饿鬼,包括针毛饿鬼、臭毛饿鬼、瘿饿鬼等,专门吃人的脓血。   而多财饿鬼中,则含有希祠饿鬼、希弃饿鬼、大势饿鬼,最喜吃人的残羹冷饭、或善良之人布施的东西。   饿鬼只有附在人身上。借助人的嘴,才能吃到食物、不致于令食物变成火炭。   要是易先生真的被饿鬼附身的话,可就难办了,《百鬼录》上没有驱除饿鬼的办法。   楼湛天回来后,我把易先生的事告诉他,并问他、该如何把饿鬼从人体内驱除。   他冷笑一声,只道:“很简单!”   “啥方法很简单?”我急问,不管易先生是不是被饿鬼附身,多学点总没错。   可能因为叶琰的关系,楼湛天心有不满,不肯告诉我。   不说,我就自己想呗,总之,我不想求楼湛天。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秦少蓉,她家里的藏书非常多,让她帮忙找下关于饿鬼的资料。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收到秦少蓉发来的短信。   她一连发了好几条,全是关于饿鬼的,但和我在《百鬼录》上看的差不多,也没有解决方法。   等我把短信内容看完之后,秦少蓉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说阿音,你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也不带上我,真不讲义气!”秦少蓉一开口,就是一通埋怨。   这些年,我们时常有联系,感情越来越好,对彼此都不会客套。   “哪有啥好玩的?玩命倒是真的。”我无奈道。   “少来!你有那么厉害的鬼夫,还用得着玩命?”秦少蓉切了一声。   如今,她早就知道楼湛天的存在,也曾见过他,居然总说我艳福不浅。   我总不能把、和楼湛天之间的隐情告诉她,便由着她说。   秦少蓉还要叨个不停,我赶紧打断,“你打电话来,不是专为说这个吧?”   “对啊,关于饿鬼的,有些在短信里说不清。”秦少蓉言归正传。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令我心下一紧,“你说吧。我听着!”   “你知道鬼菁华吧?”秦少蓉问道。   “知道啊,咋扯到鬼菁华了?”我有些纳闷。   鬼身上都带有一种菁华,称之为鬼菁华,那是鬼汇聚阴气、也是能量的所在。   就算鬼忽然被灭除,身上的菁华不会瞬间消失的,同类之间可以吞噬了,化为己用,以提高自身的修为。   秦少蓉为啥会提起鬼菁华,这和驱除饿鬼有啥关系?   “吞噬鬼将以上级别、或饿鬼的菁华,数量和下咒的鬼扯平,可以破解鬼下咒。”秦少蓉道。   我听后,声音不由发颤,“你、你说啥?”   前年,疯道人有一次到秦家,秦少蓉无意中听到他和秦峰提到我,说我脸上的胎记,八成是鬼下咒。   秦少蓉听到和我有关的,当然会告诉我了,那时我慌乱无比。   其实,我在牛头山梦境里、目睹楼湛天对季箐筠施以鬼下咒时,曾有过猜想。   这个猜想被我极力否决,我下意识逃避,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乍然间,被秦少蓉提起,我慌得不知所措。   秦少蓉不知我心里的挣扎。自顾自道:“你别不信,好歹得试试。”   她是翻遍家里的藏书,都找不到关于驱除饿鬼的方法,就去问秦峰。   秦峰知道她和我很要好,恰巧,她又问起饿鬼的事,才告诉她鬼下咒的破解方法。   要不是秦少蓉告诉我,我还以为人一旦被鬼下咒,身上出现特殊的印记,即便投胎转世,也无法消除。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破解办法,但能修成鬼将、和鬼王的鬼寥寥无几,要灭除、并吞噬其菁华更难。   一百多年前的楼湛天又厉害的没边,要吞噬多少鬼菁华,才能和他当时的修为扯平?   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为啥我在赵隆渊墓里、和清河村的梦境里、看到的季箐筠,她脸上的鬼下咒还在?   须知,季箐筠的修为非常高,要灭除鬼将以上级别的鬼不在话下。   连季箐筠都没能破解鬼下咒,何况,是我?   再说,我也不认为自己的胎记是鬼下咒,不过是巧合罢了。   “阿音,你就试试吧,虽然饿鬼的菁华,没有鬼将、及以上级别的鬼好,聊胜于无嘛!”   我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道:“少蓉,都说了,我的胎记和鬼下咒无关。”   秦少蓉察觉到我似有逃避的心理,忍不住道:“阿音,你太固执了,真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逃避啥,反正我的胎记,不是鬼下咒,你就别——”   我辩解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从外面进来的楼湛天夺走、并挂断了。   “你啥意思?”对上楼湛天骇人的表情,我的心沉入谷底,连说话都没啥底气。   “有胎记又如何?”楼湛天怒瞪着我,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了。   我怔了许久,憋在心里的委屈,忍不住爆发了。   猛地站起来,我冲楼湛天大吼,“胎记又不是长在你脸上,你当然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不过是一张皮相,是你自己太在意了。”楼湛天逼近我,声音愈冷。   “没错!我就是在意,我受够了,走到哪里都被人骂丑八怪、被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楼湛天,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没有无坚不摧到能漠视一切。”   我哭吼着。难以控制情绪的失控,脑海中不由涌现出、那天在大街上被路人围观的场景,那一句句伤人的话,也变得无比清晰。   过去那么多年,我总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就是那天,我才明白我并非不在意,只是积压在内心深处。   楼湛天头一次见到我失控成这样,俊眉紧蹙,冷瞪着我,久久不语。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再说啥,倔强地回瞪着楼湛天。   我们谁都没说话。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楼湛天周身的寒意忽然褪去。   他似有些疲惫,幽叹了口气,“所以,你毫无理由地认为自己是被鬼下咒?”   灰常感谢宝贝们的钻石,么么哒! 第130章 食诱饿鬼   “我没有认为自己是被鬼下咒,只想清除脸上的胎记。”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要是楼湛天认定我以为自己被鬼下咒,那他会发现我入梦境的事。   一直以来,我都很小心,不敢让他和爷爷发现我在梦境看到的一切。   “没这个必要!”楼湛天冷瞪着我,不容置疑道。   “想清除胎记是我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不愿示弱道。   楼湛天眼里再度燃起熊熊怒焰,伸手扼住我的脖子,“急着想清除胎记,是为了搭上别的男人?”   他的力道很大,我脖子巨疼得要断了一样,呼吸逐渐困难。   我挣不开他的钳制,不愿解释、也不愿低头,“随便你咋想!”   “你看上谁,我就毁掉谁!”楼湛天咬牙道。   面对他的不可理喻,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楼湛天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房门碰地一声、自动合上了。   他把我压在病床上,尽管床很软,但我后脑勺的伤口、和床挤压在一起,疼得钻心!   楼湛天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惩罚意味极重、似要把我拆腹入骨般。   他冰凉的唇用力吻着我,强迫我与他纠缠……………   这些年。虽然我们没有越过最后的‘防线’,但他吻过我不少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狠。   我手脚被压得死死的,伤口疼得麻木了,唯有缺氧的感觉、令我意识渐渐模糊。   他的手又探上我胸口,极其粗鲁地揉搓着、连带着把我的心也揉疼了,绝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楼湛天咬住我耳垂,警告道:“不管你是不是鬼下咒,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清除胎记!”   我难过得快窒息,如垂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   赵丽云去做检查了。因为和秦少蓉通电话,特护也被我支开了。   这层楼都是高级病房,隔声效果极好,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动静。   楼湛天扯掉我的衣服,还未对我咋样,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不得不停止,撑起身体,冷冷地看着我,“记住!别再动不该有的念头。”   我别过头,木然地望着窗外,已疲于应对楼湛天。   他扯过一条被单,扔在我身上,房门也随着打开。   是赵丽云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特护、两个护士等。   看到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单,衣服散落在地上,她们都以为我和楼湛天在做那种事。   她们的表情有些暧昧,看向我的眼神,除了羡慕、还有鄙夷。   在楼湛天离开后,有个护士语气酸酸道:“这年头,长得丑不算什么,会勾男人就行。”   另一个护士接口道:“就是,还得不要脸呢。”   她们说得很难听,连赵丽云都说:“表姐,你伤还没好,这样压不疼吗?”   任她们咋说,我都无心、更无力去辩解,还是那个特护好心。   她拿了衣服帮我换上,又叫了医生,重新帮我包扎伤口。   这特护是叶琰请的,叶琰曾交代过她,我有啥情况,要告诉他。   她要打电话给叶琰,被我阻止了,但没多久,叶琰还是来了。   原来特护觉得我是被楼湛天强迫的。应该跟叶琰说下。   没想到叶琰刚来,赵丽云居然跟他说,“叶琰哥,你劝劝我表姐吧,不能再乱搞了,伤口再裂开可不好了……………”   “闭嘴!”   “闭嘴!”   我忍无可忍地怒喝,叶琰也同时出声呵斥。   “我、我只是为表姐好——”赵丽云还想辩解,被叶琰冷冽的眼神,骇得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特护趁另外两个护士不在,把她们的话、学给叶琰听。   叶琰越听越怒,当即打了个电话,大意是要院方开除那两个护士。   “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我觉得很难堪。没有多看叶琰一眼。   “你们都出去!”叶琰沉着脸,冷眼扫过赵丽云等人。   赵丽云不愿出去,可怜兮兮道:“叶琰哥,我不舒服,要歇息了。”   叶琰走到赵丽云面前,她估计想歪了,竟羞红了脸,小声说:“叶琰哥,不用担心,我睡会就好。”   “那你到外面睡!”叶琰倏地揪住赵丽云的衣领,直接把她丢到外面去。   特护识相地离开病房,并把房门关上,叶琰才道:“谭音,我不知道你们真正的关系,如果你想摆脱他,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叶琰和韩云卿一样,至始至终都认为是楼湛天强迫我和他在一起的。   我和楼湛天的关系咋能告诉别人?也没人能帮我摆脱楼湛天。   对上叶琰真诚的眼神,我心里苦涩不堪,“不用了,谢谢你。”   叶琰欲言又止,大概不知道该咋安慰我,只问:“能告诉我,他的身份吗?”   “叶琰,你不用对我太好。”我摇头,自然不能把楼湛天的身份告诉叶琰。   我也觉得叶琰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朋友,要是让楼湛天误会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琰一眼看破我的想法,神色微异,“你怕他对我不利?”   我没吭声,心里难受得不想说话,叶琰识相地没再多问,也没要走的意思。   他坐在我床边,一坐就是好久,令我很不自在,“我没事,你回去吧。”   叶琰依旧坐着不动,我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该不会是想等楼湛天回来吧?   “你休息,我不会影响你的。”叶琰冲我安抚一笑,还帮我把被子拉好。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觉得很不正常,又不想往深处想,只能不断地赶他离开。   ******   接下来几日,楼湛天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在我面前出现。   他这样,分明是不把我当回事,可我除了不理他。又无法将他咋样。   我之所以这么憋屈,全归咎于实力的悬殊,如果我比他强、或者道行不差于他,就不会再被他压制、欺凌。   叶琰一日不落地来看我,要是碰到楼湛天在的话,一人一鬼,如同死敌般。   要不是叶琰事先得过我的劝,肯定会忍不住和楼湛天动手,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赵丽云,她被叶琰扔出病房时,磕破头了,伤得也不轻。   叶琰干脆让人给她换了病房。省得影响我休养,说我闲话的护士,则被开除了。   我每天压抑不已,很想快点出院,但伤恢复得很慢。   孕天珠早就被楼湛天要回去了,不然,我真想用孕天珠疗伤。   这样苦闷的日子,又过了好几日,我才被允许出院。   赵丽云怕我把她丢下,也想出院,自她那天对我落井下石,我已不想再管她的死活了。   出院的这天。叶琰说他爸要见我,在酒店订了包厢,一起吃个饭。   我不好拒绝,好在楼湛天没反对,但他也没打算和我去。   不去更好,有他在,到时别说吃饭了,说句话都难受。   叶琰他爸名叫叶正坤,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物,应该很严肃、通身带有威严之感。   结果,和我想的不一样,相反。他很平易近人、更不会摆架子。   不过,叶正坤在我出院这天,特地抽空见我,肯定希望我快点去易家看看。   果然,饭后没多久,叶正坤就提出去易家。   叶琰担心我身体吃不消,很不赞同,“爸,谭音刚出院。”   叶正坤何等精明,哪会让叶琰把话说完?以别的话题,截断他的话。   不成想,去了易家之后,易先生的儿子易平远已另请了‘高人’。   叶正坤显然不知道易平远另外请人来看事,脸色很不好看。   “叶叔叔,您来了,怎么不先告诉侄儿,侄儿好去接您。”易平远笑道。   他对叶正坤很恭敬,但不咋理会叶琰、和韩云卿。   “谭音,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韩云卿对我低声道。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觉得易平远不是啥好鸟。   他印堂狭窄、人中不正、眉凸眼凹,分明是阴险小人的面相。   “你爸怎样了?我前些天说过要带一个很有本事的姑娘来。”叶正坤说着,示意我过去。   不等他向易平远引见我,易平远非但假装没看到我,反而让他找来的高人过来。   “叶叔叔,这是刘道长,龙虎山第一零八代弟子,是真正的高人。”易平远面有得色。   他大概是觉得他找来个高人,而叶正坤却找了我这个历不明的丫头。   我不由打量一眼所谓的高人,一个约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身崭新的道袍,胡子很长。   他拿着一把铜钱剑,斜眼扫了下众人,表情极为高傲,“贫道道号清虚,大家可以叫贫道清虚道长。”   叶正坤眉眼含愠。却笑问易平远,“想必这位清虚道长很有本事了,看过老易没?”   易平远察觉到叶正坤动怒了,态度收敛了些,“还没呢,正要去看。”   易先生的卧室在三楼,他请叶正坤上楼,看到我也要上楼,立即出声阻止,“等等!叶叔叔,这丫头到我爸的卧室,恐怕不合适。”   “别看这丫头年轻。却很有本事,让她给老易看看也无妨。”叶正坤道。   易平远以眼角余光打量了我一下,“叶叔叔,现在招摇撞骗的骗子很多,您可别被骗了。”   他的眼神让我很不爽,冷笑道:“易大少爷,你最近秽梦做多,可要悠着点。”   秽梦算春梦的一种,但因为梦中淫乱的对象不是人,所以,称之为秽、而非春。   易平远印堂发黑、眸色浑浊、精气稍显不足,明显是艳鬼缠身、吸去精气所致。   我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没打算说的,现在说了也没啥。   看易平远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清虚道长却怒了,“一派胡言,易大少爷不过是忧心过度,哪会做什么污梦?”   我顿时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道长,压根就不知道啥是秽梦,以为我是说的是普通的春梦。   易平远脸色微变,笑看着我,问叶正坤。“叶叔叔,该如何称呼这位?   叶正坤见他态度突然转变,顿时了然,看向我时,多了几分笑意,“叫谭姑娘就好。”   “谭姑娘,楼上请!”易平远让了让身体,请我上楼。   我没说啥,跟着上了楼,那个清虚道长狠瞪了我一眼,故意走在我前面。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易大少爷,不好了!易先生发病了!”   “贫道来了,还敢作祟!”清虚道长怒喝一声,快步窜进护士跑出来的那个房间。   我也要进去,叶琰拦住我,“先别进去!”   韩云卿也凑了过来,低声道:“那家伙一看就是个骗子,让他先进去碰碰钉子。”   他的声量不小,易平远听后,脸色非常难看,但没说啥。   “啊——”突然,那房间里爆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分明是清虚道长的声音,易平远吓坏了,不敢再靠近房间。   我疾步来到门口,往里面一看,见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头把清虚道长扑倒在地上,咬着他肩头不松口。   这老头就是易先生了,他皮肤黑得如同黑人一般,以他为源头、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清虚道长满脸痛苦地冲我挥手求救,“啊,快救、救我…………………”   我没有犹豫,拔出桃木剑砍在易先生身上,“神兵火急如律令!”   “吼!”易先生疼得仰头暴吼,并把清虚道长甩向窗口。   玻璃窗被砸得破碎。清虚道长整个人直摔出窗口。   这是三楼啊,摔下去、非断手断脚不可,我没空管他,拿出一张太上净身安神符拍在易先生身上。   来这里之前,我不确定易先生是不是饿鬼附身,也没想出驱除饿鬼的方法。   本打算先看看易先生再说,倒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   从易先生的样子看来,我已确定他是被饿鬼附身了。   房间里的臭气熏得我想吐,看来附在易先生身上的,应该是无财饿鬼中的臭口饿鬼。   这类饿鬼口臭不断,入口食物最会成火炭,食量也是最大的。   太上净身安神符拥有驱邪解煞作用,我不知驱除方法,只能用这符了。   可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把附在易先生身上的饿鬼激怒了。   易先生转过头来,凶戾地瞪着我,“我饿、我要吃了你………………”   看清他的面容,我吓了一大跳,他眼珠子凸得跟两颗大灯泡似的、还遍布血丝。   好好一个人弄成这样,实在太可怕了,叶琰他们也冲了进来,看到易先生这样,也吓得不轻。   “老易!”叶正坤更是无法接受,要知道他前几日来看易先生,情况还没这么糟。   “帮忙把他按住!”我总不能拿桃木剑把易先生乱砍一通,只能让叶琰和韩云卿先把他按住再说。   关键时刻,倒指望不上易平远了,那家伙从门口探出头,大声道:“你们别把我爸弄伤啊!”   我们没人理他,七手八脚把易先生按住,别看他瘦得没几两肉,却重得吓人。   好不容易才他弄到床上,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团红线,“你们按紧了,别松手!”   我说完,用红线捆住易先生的手脚,再把红线绕过他的身体、和床绑在一起。   叶正坤见易先生捆了红线之后,不再挣扎,看我的目光多了一丝敬佩,“谭音,老易是怎么回事?”   易平远也跑进来,急问道:“谭姑娘,你能不能治好我爸?只要能治好我,条件随便你开。”   我脸色瞬黑,易平远的话、像在应付骗钱的骗子一样,很令人反感。   叶正坤笑了,对我说,“谭音。既然平安这么有诚意,你不用跟他客气!”   “易先生是饿鬼附身,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他。”我声明道,免得没驱除饿鬼,反遭人怪罪。   “你尽力就好。”叶琰道。   韩云卿则好奇什么是饿鬼,我便把饿鬼的类型特征说给他听。   “谭音,你有没有办法驱除饿鬼?”叶正坤忧心道。   我犯难了,阳间虽有不少饿鬼,因环境受制,很少能附在人身上的,一旦附上,就会用人类的身体进食。很难驱除。   想了想,我问易平远,“易先生在被饿鬼附身之前,遇到啥怪事了?”   “我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啊!”易平远摇头。   这时,易家的管家开口了,“大少爷、叶先生,我知道。”   “快说!”易平远催问。   “大少爷,您送先生美食古册之后………………”   原来之前易平远在一家古董店里、看到一本美食古册。   美食古册上绘有无数种栩栩如生的美食,因为易先生喜爱美食,易平远便买下这本古册送给易先生。   不久后,易先生的食量就突然大得惊人。还总对美食古册流口水,却不敢翻开古册、也不让人翻。   “肯定是巧合,我也看过古册,不也没事?”易平远神色略慌,不肯承认他爸被饿鬼附身和美食古册有关。   我大概明白是咋回事了,问道:“能让我看看古册吗?”   易平远倒没有推三阻四,“当然能,管家,你去把古册拿来!”   “是,大少爷!”管家应道,就急步走出房间。   管家很快就把美食古册拿过来了,我接过来细看。这所谓的古册,封皮泛黄、因年代久远而多处破损。   我正要打开来看,易平远急忙阻止,“谭姑娘,我爸不是不让翻?”   他刚才说易先生被饿鬼附身、和古册无关,只是巧合,现在又不敢让人翻古册。   我有些无语,忍不住说,“易大少爷,你是怕翻了,祸害到你身上?”   “当、当然不是。”易平远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和老易情同手足,他的东西,没有我不能看的。”   还是叶正坤有魄力,他说完,自我手里拿过古册,直接翻开。   我凑过去看,见古册上绘着的美食,如同真的一般,光看图上一盘盘精致诱人的菜品,便让人生出饥饿感,仿佛能闻到香味。   “画得好逼真,我都觉得饿了。”韩云卿夸张地咽着口水。   我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不对之处,每盘菜品中似隐含有复杂的符文,因符文的颜色、和菜品相近,被巧妙的遮掩住了。   叶琰看到我露出了然的表情,问道:“谭音,你看出什么了?”   我笑而不语,又翻了几页古册,又问管家,“管家,易先生吃的最多的是啥东西?”   管家几乎没有多想,脱口道:“是五香鸡腿!”   我心里已有了主意,说道:“那麻烦管家去准备一盘五香鸡腿。”   管家看了易平远一眼,不等易平远同意,就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去!”   韩云卿似想到啥,惊嚷道:“谭音,你该不会是想用鸡腿把——”   他话还没说完,我赶紧要他噤声,“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我让他们看着易先生,自己走到外面,专等管家端鸡腿过来。   因为易先生爱吃五香鸡腿,所以,厨房每天都备了不少。   没多久,管家就把鸡腿端来了。见我在等,直接递给我,“谭姑娘,鸡腿!”   我没废话,拿出一包爷爷特制的香料,撒在鸡腿上面。   这种香料添加了引鬼香,人闻不出啥,但对鬼来说,奇香无比。   撒完香料后,我把鸡腿端进房间,放在窗下。   我又拿出一张驱魂符,点燃之后,把符灰也撒在鸡腿上。   “把古册给我!”我对叶琰道,他立即把古册递给我。   我一手拿古册,一手持桃木剑,走到床边,快速砍断易先生身上的红线,疾念道:“五行生克,魂起,魂释,敕敕敕!”   这咒语能唤醒易先生体内的饿鬼,果然,随之咒语落下,易先生双目暴睁。   他鼻子狠嗅了几下,目光很快就被窗下的鸡腿吸引了。   “鸡腿、好香、饿………………”易先生眼里闪烁着贪婪,口水哗啦啦直流。   “饿就吃啊!”我边说、边打开古册,并走到鸡腿旁。   易先生闻言,哪还忍得住?他猛地往鸡腿扑去。   本来这一切如我预料般顺利,没想到这时,易平远突然冲了过来。   他夺走易先生手里的鸡腿,着急道:“爸,这不能吃!” 第131章 惨遭巨变   “平远,你什么意思?”叶正坤脸色一变,疾步上前。   他还没靠近,被抢走鸡腿的易先生就暴怒了。   易先生提着易平远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狠砸向墙壁。   碰地一声巨响,易平远自墙壁上滑落,趴在地上,痛嚎个不停。   过了一会,他好像清醒了很多,茫然地看着易先生,“我、我刚才做什么了?”   “装傻!”韩云卿啐了一句。   其他人也认为易平远是假装忘了刚才的举动。   我皱眉,看了易平远一眼,就把注意力移到易先生身上。   盘子里一共有十来根鸡腿,眨眼的功夫,就被易先生消灭了大半。   我把古册翻到最中间、图片带有符文那一页,对着正在啃鸡腿的易先生头部,猛拍下去,“天地无极,法由心生,道归道,途归途,收收收!”   这是收魂咒的咒语,易先生体内的饿鬼被鸡腿的引魂符和引鬼香,迷惑得失去防备。   在收魂咒的催发下,古册散发出淡金色光芒,带有强悍的吸力。从易先生身上吸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比易先生还要瘦,肚子却异常大,如同怀孕九个月的孕妇一样。   那影子就是饿鬼了,它一离开易先生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古册上撞过来。   这古册是古时有人专绘来封印饿鬼的,仅封印饿鬼,只有我翻开那页的图片带有符文。   易平远、包括所谓的古董店的人,没翻到带有符文那页,自然没事。   易先生则恰巧翻开有符文的美食图,释放、并被饿鬼附身。   我不想重新封印饿鬼,想灭除饿鬼,取得它的菁华。   岂知,饿鬼一靠近我。就闻到我身上散发出的血气。   我的伤刚好不久,身上还残留有一股血气,人是闻不到的,但饿鬼的嗅觉非常敏锐,闻得出来。   饿鬼久经饥饿,所以贪吃,战斗力却不咋样。   这会,它受我身上的极阴之血所吸引,突然间,爆出强大的鬼气,抵挡住古册的符力,反往我身上扑来。   饿鬼的鬼影不比一般的鬼,叶琰他们都看得到它,打从它离开易先生的身体,他们就吓得不轻。   叶琰见饿鬼扑向我,急声大喊,“谭音,小心!”   他要过来帮我,被我喝止住了,“别过来!”   我手诀翻动,使出具有驱邪除鬼之用的敕字诀,“急急如律令!”   “吼——”饿鬼长吼一声,魂体滞住了,却啥事都没有。   配合着咒语,我把桃木剑插入饿鬼的魂体里,能令它暂时失去行动力。   我赶紧拿出一张六丁六甲诛邪符,迅速拍在饿鬼的鬼门上。   同时,我疾声大念:“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六丁六甲诛邪符,听名字,就知道是驱邪诛鬼的,是《六合敕令符》套符中的高级符咒。   按说。以我的身体状况,和道行是不能越级使用高级符咒的,结果会和上次使用大罗金身不破符一样。   我那天打电话给爷爷时,特意提过我在清河村越级使用符咒的事。   爷爷说,道行不够,并非不能使用高级符咒。   在用的时候,运力于掌、道气化散在符咒周围、而不是符咒正中,这样的话,可以大大减轻、符力对使用者的损伤。   这是我第一次按爷爷说的去做,果然,我一点事都没有。   倒是饿鬼,它扭曲着魂体,痛苦得吼叫不止。连魂体都逐渐黯淡。   我猛抽出桃木剑,对着饿鬼的鬼门补上一剑,下一刻,它的魂体化成点点青光、散飞于空中。   那就是饿鬼的鬼菁华了,我大喜,急忙用手去收拢。   我拢了一些鬼菁华,凑到嘴边,用力吸进嘴里。   叶琰他们肉眼能看到饿鬼的鬼影,却看不到鬼菁华。   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在拢空气,都觉得莫名其妙。   韩云卿最先忍不住,问我,“谭音,你在做什么?”   叶琰瞪了韩云卿一眼,低声道:“别打扰她,也许是除鬼后的仪式。”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把刚吞噬的鬼菁华给喷出来。   除鬼后的仪式?亏叶琰想得出来,而且,他表情很认真。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总不能解释。   我把鬼菁华吸完后,竟觉得通身舒畅,奇怪的是,鬼菁华居然不会和我的道行相冲。   趁我吞噬鬼菁华时,叶琰他们已经把易先生扶到床上了。   叶正坤见易先生眼珠子虽然恢复原样了,但皮肤依旧很黑,担忧道:“谭音,饿鬼驱除了,老易什么时候能康复?”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我说着,拿了几张净身符,递给管家。   这种净身符专门化成符水喝的,可以清理体内的污秽之气。   “小小年纪,真不简单!”叶正坤笑看着我,夸赞道。   我笑了下,没说啥,倒是易平远缓过劲来,过来求我,“谭姑娘,拜托你帮帮我。”   “帮你啥事?”我明知故问,一点都不想帮他。   “你不是看出我做那种梦了?得帮帮我啊!”易平远急道。   叶正坤等人和那个清虚道长一样,也以为秽是普通的春梦,也没当回事,现在见易平远露出这样的神态,多少明白是咋回事了。   “你得先告诉我,美食古册是从哪来的?”我才不相信真的是从古董店买的。   古董店的人即便没有道行,但多少是懂点这方面的知识,店里不可能收有封印了饿鬼的古册。   “是、是——”易平远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似有难言之隐般。   叶正坤看不下去了,脸色瞬变得严肃,“平远,你要说实话。古册到底是从哪来的?”   “还用说嘛?肯定是想害死易伯伯,谋夺家产了。”韩云卿插嘴道。   “放屁!我要是知道古册有问题,也不可能送给我爸。”易平远气极,一个劲地辩解。   “你心里没鬼的话,干嘛要隐瞒古册的来历?”韩云卿讽笑道。   叶正坤看易平远的目光也骤冷,威严之气尽显无疑。   “是吴慧托我给我爸的。”易平远迫于叶正坤的压力下,终于说出实情。   他口中的吴慧是易先生的情妇,但已经断了好几年了。   去年,吴慧突然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找上门,硬说是易先生的儿子。   易先生不承认,要求做亲子鉴定,吴慧又不肯。   吴慧纠缠无果,就私下找上易平远。拿了一本古册,求他给易先生。   易平远以为她是要以古册讨他爸欢心,便起了心思,骗他爸说是在古董店、买来孝敬他爸的。   “她是你爸的情妇,你咋肯帮她?”我好奇道,易平远有那么好心?   “谭音,你这就不懂了,吴慧肯定给了他好处了。”韩云卿说到‘好处’二字,笑得很暧昧。   叶琰皱眉,正要说韩云卿说啥,易平远就心虚道:“我看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就和她睡了一觉。”   我顿时了然,“是不是睡了一觉之后。就一直做秽梦?”   易平远尴尬地点头,他确实是和吴慧睡过之后,就开始做秽梦。   他犹豫了一下,问我,“谭姑娘,你说她是不是鬼?”   “你认为她是鬼,没想过去找她?”我不解道。   “我以为她是鬼,哪敢去找啊?不过,在梦里和我搞的女鬼,身材比她好多了,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易平远说起在梦境和他滚床单的女鬼,居然露出一副着迷的表情。   我挺无语的,叶正坤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呸!我看你是被鬼操上瘾了。”韩云卿忍不住啐了一口。   易平远涨红了脸。怒瞪着韩云卿,“当然不是,你少胡说八道!”   随即,他又恳求我,“谭姑娘,你得帮帮我,价钱好说!”   我还没开口呢,韩云卿就一阵抢白,“你和易伯伯一人得五百万!”   “这么贵?”易平远听到五百万,不由皱眉。   我算看出来了,易平远表面大方,其实抠得很。   易平远被众人盯得有些下不了台,牙一咬,“一千万就一千万,不过谭姑娘,你得保证女鬼不再纠缠我。”   “没看到女鬼,我可不敢保证。”我撇嘴道。   要是我没能把秽梦里的女鬼除掉,易平远这抠门鬼,肯定没那么好说话。   不过,照易平远说的,女鬼都是夜里到梦里和他纠缠,并没有现形害他。   因为他被吸走过多的精气,平日里总会精神恍惚,做些迷糊、不经大脑的事,如先前阻止易先生吃鸡腿,都是下意识之举。   “平远,你太糊涂了,差点把老易害死!”叶正坤对此无法释怀。   易平远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了,叶琰突然问,“易伯伯出了这大的事,振平怎么没回来?”   原来易先生膝下有两子,大儿子是易平远,小儿子名叫易振平。   易振平目前在国外读书,和叶琰、韩云卿很要好。   易平远一听叶琰问起他弟弟,干笑道:“振平远在国外,我舍不得他奔波劳累,就没告诉他。”   叶正坤听了这话,终于动怒了。“自己的父亲危在旦夕,还怕劳累?怕是你故意不告诉他。”   “要是易伯伯真有个好歹,他好独占家产呗!”韩云卿揭破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易平远。   我心道,这易平远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人家情妇弄了个孩子,本就为了争家产,他还把古册给易先生,也不怕古册有问题?   对自己的亲弟弟却千防万防,真不知道易平远是想的。   亏他长了一副奸险小人的面相,智商却不够用,可见面相这种东西,也不全准的。   “易叔叔,没有的事。你们真误会我了。”易平远结结巴巴道。   瞧他这样子,哪有一开始的气焰?我都有些看不起他。   “算了,有什么事等老易醒了,由他自己处理。”   毕竟是易家的家事,叶正坤和易先生感情再好,也不便插手。   易平远似松了口气,看向我,“那、那女鬼的事?”   “我得见见吴慧。”我思索了下,才说道。   易平远也是被女鬼缠怕了,迫不及待道:“现在去,成吗?”   叶正坤为了易先生,才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易平远身上。便说,“你们去就好。”   易平远正要开口,突然,窗外响起一阵呼救声,“谁来救我啊、救命………………”   这不是那个清虚道长的声音吗?我们都把他给忘了。   我先一步来到窗口,往窗外一看,差点笑喷了。   这所谓的道长,他的衣服勾在二楼的窗台外,整个人吊在那里,跟荡秋千似的。   估计他之前呼过救,但大伙的注意力放在易家父子身上,没人听到。   “可恶!这个骗子,不用管他了!”易平远看到清虚道长。气得要死。   我也以为‘清虚’这道号,是这个骗子编的,后来才知道真有其人,只不过骗子冒名顶替的。   易平远还真不想管骗子的死活,被叶正坤说了之后,才让人把他弄下来,弄到警局去。   随后,韩云卿接了个电话,先离开易家了,易平远只带我和叶琰去吴慧家。   我们刚到吴慧家门口,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门缝里钻散而出一股死气。   “糟糕,人死了!”我大惊,让易平远赶紧把门弄开。   易平远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多耽搁,马上叫人来撬锁。   门一打开,入目的场景异常骇人,吴慧被人剁成尸块,散落在血泊中。   “啊——”易平远颤着双腿,吓得嘶声尖叫着。   遇到这样的事情,免不了要报警,叶琰立即打电话给他爸。   “谭音,人刚死不久。”叶琰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难道凶手知道我们要来?怕我们知道啥?”不然,未免太巧了。   “那、那女鬼还能除吗?”易平远到现在还记着女鬼的事。   “你放心,女鬼八成不会来找你了。”我说道。   其实,我是见事情不简单,加上易平远又不是啥好东西,不想再管了。   “真的?”易平远眼露疑色,以为我在敷衍他。   “你如果不放心,把这符佩戴在身上。”我拿了一张护身符给他。   “这符管用吗?多少钱一张?”易平远还是不咋相信。   “不要拉倒!”我恼火了,易家不是很有钱吗?易平远咋还抠成这样?   易平远怕我把符纸要回去,急忙把符纸收起来,“要、我要!”   警察还没来,叶琰就带我离开,把易平远丢在现场。   想到易平远吓得想跑,又被叶琰威胁,不得不留下来的憋屈样,我就觉得好笑。   回下榻的酒店途中。叶琰问我,咋知道女鬼不会再纠缠易平远了。   我说不上来,胡作神秘地、借用‘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   好在叶琰没有多问,但叶正坤为了锻炼叶琰,让他帮忙调查吴慧的案子。   叶琰能力很不错,还真的让他顺着线索、查出来了。   原来当年吴慧离开易先生后,遇到展昇,便跟了展昇。   她所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展昇的,因为展昇开疯人院、制尸鬼,需要不少费用。   于是,展昇让吴慧带着他们的儿子,到易家认亲,本就打着侵占易家家产的算盘。   可易先生不糊涂,展昇就弄来本封印了饿鬼的古册、害易先生,一面又让吴慧和易平远上床,好让女鬼趁机沾上易平远的身。   本来这一切,盘算得好好的,因我的出现,而打破了展昇的计划。   展昇盛怒之下,杀了吴慧泄愤,一来也是怕我借由女鬼、查到他身上。   想必展昇漏算了叶琰,我也没问叶琰是咋查出来的。   ******   吞噬了鬼菁华后,我脸上的胎记,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我并不失望,因为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并不认为自己是鬼下咒。   再说,仅凭一只饿鬼的菁华,能有啥作用?需要不断累积、吞噬才行。   楼湛天肯定察觉到我吞噬饿鬼菁华了,对我的态度,更加差劲了。   我心里也有气,懒得搭理他,我们在尚海市,又待了几天。   易先生清醒后,就邀我上门,给我一千万作为答谢,比易平远不知大方了多少倍。   至于易先生有没有处罚易平远,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没理会那么多。   这一天,我打电话给爷爷,想告诉他、我要自己回去,不想带上赵丽云。   电话响了很久,爷爷都没接,他可能在忙吧?   我专等到爷爷肯定有空的时间,又打了电话过去。   结果,爷爷依旧没接,这情况很反常,令我有些不安、眼皮跳个不停。   我现在很少失眠,可这一夜,翻来覆去,咋都睡不着。   第二天,我收拾了行李。来不及和叶琰他们告别,只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们。   我心慌得不行,很想快点回村看爷爷,坐车得好几天,这一耽搁,谁知道会发生啥变故?   不得已,我只拉下脸、求楼湛天,让他用鬼术带我回去。   楼湛天似乎也察觉到啥,没心情和我计较。   在楼湛天准备施展鬼术时,我忍不住问,“湛天,你能不能掐算出爷爷的情况?”   “我和你爷爷道不同!”楼湛天冷声道。   他一说,我才想到。无论是人也好、或修为高深的鬼也罢,只能掐算同类的行踪,还得有生辰八字。   不管我去哪,楼湛天都能感应到我的行踪,是因为我们有冥婚约在身,注定互相牵绊。   ******   楼湛天使用鬼术,不到一天的功夫,我们就回到了龙岩镇。   他没有直接带我回村,而是停落在离村子还有些距离的路口。   “湛天,为啥——”我刚要问楼湛天,为啥不直接进村,就发现不对劲。   这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回,熟得不能再熟。每次或多或少、都有人来往。   现在静得连个人影都没有,可泥土路面、却遍满大大小小的脚印,显得很凌乱,仿佛走过这里的人行色很慌张。   要不是前两天下过雨的关系,还看不出这些脚印。   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拉住楼湛天的手,着急道:“快!我们快回村子!”   “等等!”楼湛天反握住我的手,抬头往天上望去。   我跟着抬头望天,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凝集了一团团乌云,全往牛头村的方向涌去,   一般大祸过后。天必生异样,我心口猛地一窒,难道村里出事了?   “鬼嗜月!”楼湛天观察了天象变化,神色瞬变凝重。   我听到是鬼嗜月,顿时大惊失色,据说,如果一下有很多人枉死,那么就会风云涌动、遮天蔽日、怨气冲天。   这些死去的人成鬼后,还会一起吸收天地精华,这过程就叫鬼嗜月。   不过,鬼嗜月的过程,会持续七天七夜,达到这天数之后,形成的鬼、直接达到厉鬼的级别。   试想,一大群厉鬼聚在一起的场面,有多恐怖?   我更怕的是,大量死去的是牛头村的村民。   鬼嗜月的威力非常强大,凡是鬼一靠近,就会受到影响。   楼湛天未免受到鬼嗜月的影响,没有带我飞于空中。   他搂着我的腰,步伐如飞地往牛头村的方向跑去。   “湛天,爷爷不会有事,对不对?”我心慌不已。   爷爷身体大不如前,要真的有重大的事故发生,不知能不能应对?   楼湛天沉默了片刻,才道:“难说!”   仅这两个字,已让我的心沉入谷底,我们还没到村口,就看到几个衣衫破旧的村民,神色惊慌地跑出村子。   看到这情况,我心下一紧,楼湛天刚放下我,就急跑过去。   我拦住一个人,这人正是阿牛叔,“阿牛叔,发生啥事了?”   没想到,阿牛叔见了我,跟活见鬼似的,“丑丫回来了,快跑啊——”   其他人也注意到我了,再经阿牛叔一喊,一个个尖叫着、仓皇地跑开。   他们的反应,让我更加慌乱,我拉着阿牛叔不放,“阿牛叔,你们咋了?到底发生啥事?”   阿牛叔惊恐地看着我,“丑丫,你、你真的不知道?”   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带有恐惧,我颤声反问,“知道啥?”   “你爷爷、你爷爷,不!我不能说!”阿牛连连后退。表情愈加惊骇。 第132章 全都死了   “阿牛叔,我爷爷是不是出事了?”我无暇去想阿牛叔的反应,只担忧爷爷的安危。   可能是我的话刺激到了阿牛叔,他用力推了我一把,激愤道:“你爷爷丧心病狂,他能出啥事?”   我踉跄后退,差点被他推倒,楼湛天在后面扶住了我。   “阿牛叔,你咋能这样说我爷爷?”我气愤道。   但转念一想,阿牛叔平时很敬重爷爷,不可能平白无故骂我爷爷,到底发生啥事了?   “全村的人都死光了。都是你爷爷害死的!”阿牛叔哭吼道。   他说从前段时间开始,村里陆陆续续有人死亡,死状非常恐怖。   大伙都求助我爷爷,但爷爷没说原因。更没说要帮忙解决问题,只劝村民们搬走。   村民们在村里住了一辈子,没有恰当的理由,他们咋肯搬走?即便搬走。也没地方去。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后来,有人在现场发现一把沾血的剃头刀。   爷爷是剃头匠,村民们自然认为爷爷是凶手。   昨晚。村里突然涌进一股黑雾,把整个村子都遮盖住了,村民们吸入黑雾后,全都死光了。   “不可能,你们不能光凭一把剃头刀,就——”   我不断摇头,刚要为爷爷辩解,脑子里突然涌出‘全村的人都死光’这句话。   似想到啥,我不由看向阿牛叔、以及另外几个村民。   他们面色泛青,印堂间萦绕着一股死气,我顿时大惊。   全是鬼魂!人刚死的时候,魂魄意识不清,有些人死得不甘心,更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好比眼前的阿牛叔他们一样,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村里的幸存者。   刚才我过于惊慌、才没发现,现在我也不忍心揭破。   “既然死了,就别自欺欺人了!”楼湛天冷笑道。   他说完,不顾村民惊骇的表情,要驱灭他们。   “不要!”我赶紧拦住楼湛天,拿出几张往生符。撒向他们,“人已死,尘归尘、土归土、魂自归………………”   往生符的作用和往生咒、救苦往生普渡符一样,都是专门用来超度鬼魂的符。   只不过往生符用起来比较简单。效果自然差了些,但用在阿牛叔这些新鬼身上,还是可以的。   他们面露惊愕,被符光笼罩。化成几道鬼影,直钻入地下。   我想到爷爷,慌得不行,不想再耽搁了。直往村里跑。   一进村,入目的是遍地尸体的场景,东倒一具、西倒一具。   他们至死都面露惊恐,好像刚从家里出来、往村口奔逃。   结果,他们跑到半路,就被黑雾袭击、而惨死。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难过得要死,眼泪也忍不住决堤了。   我怀疑所谓的黑雾是鬼棺的鬼气,难道是爷爷埋在屋后的鬼棺被发现了?   显然楼湛天也想到这一点,他身形一闪,已弃下我、往我家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他只想到鬼棺。我的心狠抽了一下,疾往家里跑去。   当我跑到家门口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外院的墙被人砸得不像样,大门也摇摇欲坠。不难想象,村民们认定爷爷是凶手时,有多愤恨。   我推开摇摇欲坠的院门,见满院狼藉。心疯狂地疾跳。   “爷爷、爷爷………………”我一路喊着爷爷,疯了似的跑向他的卧屋。   屋门半开,我直撞了进去,看清屋里的一切。我浑身血液逆流、心跳骤止。   我瞪大眼睛,不愿相信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剃头刀,脸被毁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是爷爷。   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不是爷爷………………”   我双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用爬的,明明距离不远,我却爬了很久。才来到尸体旁边。   尸体的身形、发型,和爷爷一般无二,穿的也是爷爷的衣服。   “不可能是爷爷、不可能是爷爷,他那么厉害………………”   我一直摇头、念着不可能是爷爷。却忍不住拉起尸体的手来确认。   爷爷的手背上有一道疤痕,多年来都不见消去。   我咋都不敢去看,过了很久,我才鼓起勇气。往尸体的手背看去。   一道清晰的疤痕直晃入我的眼界,我瞬时崩溃了,抱住尸体嘶声痛哭,“爷爷。你醒醒啊,别丢下我不管………………”   为啥会这样?爷爷那么厉害,咋可能会死?   我多希望眼前看到的都只是假象、只是一场噩梦。   回想起,从小到大和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恍如昨日般。   锥心的疼痛,令我嘴里发甜、猛地喷出一口血。   我哭得几乎快昏厥时,楼湛天匆匆地进屋。   他看到爷爷的尸体,错愕不已,似乎也不敢置信。   但他没多说啥,也没安慰我,只说:“鬼棺不见了,我现在去找,你在这等我!”   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化成一道黑影、疾闪出屋子。   他的表现,无疑是在我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疼得难以言喻。   楼湛天眼里,只有鬼棺、和季箐筠,而我啥都不是。   就连爷爷的死,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爷爷,到底是谁害你的?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我不舍地放下爷爷的尸体。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眼下,我要先把爷爷安葬了,再找出凶手。   村里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准备棺材放在家里。   爷爷年纪大了。他去年就备了一副棺材,放在隔壁屋里。   我还说爷爷想太多了,没想到棺材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爷爷………………”我撑着身体,吃力地站了起来。   我在屋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颤着手、帮爷爷换上。   最后,我想把爷爷抱到放置棺材的屋里,可我的手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好几次。都连人带尸体,一起倒在地上。   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无助过,一遍遍地、不愿放弃。   不懈地试了无数次,我终于把爷爷抱到那屋里。再把爷爷安置在棺材里。   这时,我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得全湿透了。   我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喉咙疼得要裂开一般。   “桀桀桀…………………”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怪笑声,我大惊。   “啊——”我转过头,看到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猛扑进屋里。 第134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看到人了!”头颅冲我怪笑道,阴鸷的眼神充满杀气。   头颅的面容,是一个年纪和爷爷差不多的老头,我也认出是飞头降。   不用说,爷爷的死肯定和使用这个飞头降的降头师脱不了干系。   这头颅下面没带肠子等内脏,说明已练成飞头降,和当年来村子捉我的降头师何傲修炼到一半的飞头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旦认为爷爷是被这次来的降头师害死的,我心腔被仇恨填满,理智逐渐溃散、无暇多想。   下一刻,我失去的力气也瞬间回来了,拔出桃木剑,疯狂地挥砍头颅,“我砍死你、砍死你………………”   “不自量力!”头颅嘴巴大张,冲我喷出一团黑气。   我急忙躲开,黑气含有剧毒,落在地面,化成一大滩黑水,由此可见这飞头降的厉害。   等头颅再度飞过来,我用力挥剑砍过去,口里疾念:“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死丫头,倒有几分本事!”头颅躲开这一剑后,收起了对我的轻视。   他疯狂地攻击我,仅一颗头颅,飞行的速度却非常快。   我乱无章法地挥剑抵挡,渐渐地有些吃不消。   在躲避头颅再度喷来的黑雾时,我摔倒在地上,脑子也清醒多了。   我死瞪着头颅。悄悄摸出一张六丁六甲诛邪符,质问道:“你是谁,我爷爷是不是你杀的?”   头颅没发现我的小动作,听到爷爷的死讯,显得很震惊,“死丫头,少糊弄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爷爷!”   他说话之际。目光移到我身后的棺材,嗤笑道:“为了骗我上当,你真是煞费苦心!”   头颅说完,直扑向棺材,我挡在棺材前,把手里的符咒猛拍向他。   我口中疾念:“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头颅见状大惊,只能仓促调转方向,我另一只手挥剑阻拦,符咒已拍在他头顶上。   “啊——”头颅的头顶上冒出了滚滚青烟,他厉声惨叫不止。   “我要杀了你。为我爷爷报仇!”我对着头颅,又要补上一剑。   头颅往后一缩,剑落了空,他慌张地飞出屋子,仍不忘回头冲我大吼:“死丫头,你给我等着,回头我弄死你!”   我本想追出去,又不想独留爷爷的尸体在这里。   刚才和降头师的头颅交过手之后,我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爷爷的对手,更不可能杀得了爷爷。   所以,我敢肯定降头师一定有同伙,只是我想不通他们害死爷爷,并拿走了鬼棺,降头师为啥不走,还留在村里?   而且,从他的反应看来,他不知道爷爷死了,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好分析出到底谁是杀害我爷爷的凶手,借由降头师,我想到了何傲。   南洋的降头师彼此之间都有联系,他们体内养着一只毒虫,遇到生命危险、或死亡时,毒虫会自动向信任的人、报信。   当年何傲死的时候,从他身体里就飞出一只毒虫,当时爷爷来不及灭杀毒虫,让它跑了。   之后,也不见有其他降头师得到毒虫报信,前来给何傲报仇,久而久之,我也忘了这事。   现在看来,这个降头师十有八九和何傲有关,至于为啥会夺鬼棺,他会不会和其他厉害的人物联手?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了疯道人、甚至被焉圭拘在阴间的龙老。   我越想、脑子越乱,很快就被爷爷已死的事实给刺得心口剧疼,又忍不住悲怆痛哭。   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在了,我以后孤活于这世上,除了报仇,又该咋办?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棺材前,看到爷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就如同被钝刀凌迟一般。痛苦得快无法呼吸。   虽然知道降头师和他的同伙可能会来,但我不能丢下爷爷的尸体不管,必须安葬他。   爷爷说过,人死后,办的所谓后事,不过是个仪式,没有实质用处,办与不办,都不会影响到魂魄的归属。   眼下这种情况。我是没办法帮爷爷办后事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把棺材搬到山上。   我真的好无助,想来想去,只能在屋挖个坑,先葬了爷爷,日后有机会,再给爷爷补个葬礼、迁个好的阴宅。   即便这样,对我来说。也是很困难的事,这里离屋后有些距离、棺材也很沉重。   最后,我耗费了几个小时,才把棺材挪到挖好的坑里。   我怕降头师等人会利用爷爷的尸体,没有给爷爷立墓碑。   纸钱是一定要烧的,免得爷爷在下面没得花用。   幸好家里备有很多冥用品,我拿了一些,到爷爷坟前点了香、烧起纸钱。   过了一会,我烧完手上的纸钱。看向正燃着的香时,瞬时大惊。   三支香烧得长短不一,特别是旁边两支,正是‘阴鬼夺食’之兆。   跟人需要进食一样,滞留在阳间的孤魂游鬼喜爱吸食阳间的阳气和香火。   有些贪婪的鬼一闻到香火就会不管不顾地抢夺,称为阴鬼夺食,一般来夺食的鬼都很凶恶。   这时,周围的阴风大作,夹杂着的阴寒的气流,冻得我瑟瑟发抖。   我准备跑进屋时,院门外,出现一群面色泛青的人。   不!不是人,是村民们的鬼魂,他们一看到我,原本表情麻木的脸变得狰狞,嘴里发出桀桀的诡笑声。   数量太多,我也不忍心灭了他们,便快步上前,急关上院门。   我又拿出一张破魔驱煞护身符贴在门上,大念:“酆都重重金钢山,灵定无量照池烦,九幽魂身随云幡,定慧莲花神永安,敕!”   这符的作用就是驱邪镇宅的,免得他们闯进来。   今夜注定不平静,我知道降头师也会来。   我拿了爷爷留下来的朱砂、黑狗血等物,环着围墙画上制邪符咒。   降头师修炼的降头术。都属于邪术,和他勾结在一起的、肯定也是精通邪术的。   用这种制邪符咒应该能抵挡住一时,我刚画好,院外就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   是那个降头师的声音,果然,头颅又飞进来了。   这回,他居然戴了一个头盔,看起来很滑稽,肯定是怕我把符咒拍在他头上。   在头颅要飞进院子时。我把桃木剑插在脚边,双手飞快地掐动手诀,疾声大念:“雷霆法动,道震九州,敕敕敕!”   我一念完,画在围墙壁上那些符咒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   光芒化成符影,冲头颅轰了过去,头颅猝不及防,被轰个正着。   “啊——”头颅惨叫着、摔到围墙外面。   虽然伤到头颅。但我知道他还没使出真本事。   我刚拔出桃木剑,做好应敌的准备,外面就响起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真没用,连丫头都不如!”   是疯道人的声音,我没有多震惊,毕竟,他也一心想要夺鬼棺。   当年在赵隆渊墓里,他为了抢夺鬼棺。和爷爷翻脸,两人打得你死我活,他会联合别人杀爷爷也不足为奇。   疯道人来了,那秦少轩?这些年,我们虽联系得少,可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好怕爷爷的死与他有关。   不等我多想,院门被撞开了,走进三个人。   除了疯道人。还有一个老头,也就是按上脑袋后的降头师。   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竟是陆缙,我们已有几年不见了,他成熟了不少。   他身上的阴戾之气,比起当年,有增无减,更加骇人。   陆缙冷瞪着我,眼里的厌恶尽显无疑,“丑丫头。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丑!”   疯道人如以往一样笑看着我,“丫头,听何蛮说,你爷爷死了,是真的?”   他的嘴脸,令我痛恨得想撕烂,“疯道人,你们杀了我爷爷。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一派胡言,我们只杀一部分村民,都还没动谭林!”   名叫何蛮的降头师,上前一步,指着我怒斥。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何傲的大哥,当年何傲的毒虫出了差错,他没收到消息。   因何傲迟迟没回南洋,所以。他亲自来中国找人。   找人途中,他无意中遇到陆缙,要知道,当年可是陆缙和龙老、骗何傲来牛头村捉我的。   陆缙知道疯道人一直想要得到鬼棺,他并不知道牛头村有鬼棺,却骗疯道人、我爷爷持有鬼棺。   他认为疯道人对付爷爷的话,少不了得除掉我和楼湛天。   为了增加胜算,陆缙和疯道人勾结何蛮,一起来牛头村。   先是用剃头刀杀村民、嫁祸给爷爷。打算逼爷爷无法在牛头村立足,不得不带着鬼棺离开。   他们就可以趁机夺走鬼棺,不过,黑雾灭杀村民的事、和爷爷的死,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我后面才知道他们来牛头村的原因,却始终认定他们是杀害爷爷的凶手。   他们往我逼近,表情不一,唯一相同的是、眼里都带有狠戾之色。   疯道人神色骤冷,质问我,“丫头,说实话,你爷爷去哪了?”   他们承认杀了村民,却咬定没杀爷爷,还认为爷爷没死,可我不信!   “别装了!”我愤恨得不行,再度催动墙上的符咒。   可我忘了疯道人是玄门高人,练的并非邪术,他伸手往我未掐完手诀一点,大念一声‘破’,瞬间破了我的法。   术法被破,我气血翻涌,连吐了好几口血。   我五脏六腑疼得似火烧了一样,用桃木剑撑着地面,才不致于摔倒。   疯道人拥有几十年道行、和爷爷不相上下,我只修炼了几年,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我该咋办?眼见仇人在面前,不想逃、也逃不掉,只有等死的份。   “疯道长果然厉害!”何蛮赞了一声,抬手甩出一道红底黑纹的小蛇,直窜向我。   我翻身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小蛇,在小蛇又窜向我时,挥剑、念咒,把小蛇斩成两段。   “可恶!你居然杀了我的爱宠,看来得让你尝尝‘蚀骨降’的厉害。”   何蛮暴怒,上前飞起一脚、冲我狠踹过来。   我脸色一变,正要躲开,陆缙就堵住我的去路,让何蛮这一脚生生踹在我后背上。   何蛮的鞋底带有尖利的钉子,我疼得眼泪直流,等他把脚拿开后,我背部郝然现出数十个血口子。   “哼!你也有今日,那只鬼怎么不来救你?”   陆缙说完,抬手甩了我一记耳光,猛力把我推倒在地上。   我还没缓过劲。何蛮就一脚踩在我的手背上,“啊——”   何蛮鞋底的钉子全没入我的手背上,我疼得直吸气。   疯道人似有不忍般,让何蛮把脚移开,他蹲在我面前,劝道:“丫头,只要你说出你爷爷的下落,我就不会为难你。”   “疯道长,用不着和她废话。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何蛮说着,拿出一条五彩斑斓的虫子、凑到我嘴边。   从他们一出现,我受仇恨所控,并不害怕他们,现在终于害怕了。   那条虫子看起来非常诡异,眼珠子闪烁着红光,我骇住了,“不、不要!”   “何老,你这蚀骨降的降虫很不错。”陆缙说这话时。冲我露出怨毒的表情。   我曾在书上看过关于蚀骨降的记载,中了降头,如同万蚁食心、啃肉般痛苦,是用于逼供的一种歹毒降头术。   “丫头,你到底说不说?”疯道人又逼问道。   他们要拿爷爷的尸体下手?我再怕蚀骨降,也不肯说出爷爷安葬在哪。   我红着眼,厉吼道:“你们害死我爷爷了,还想咋样?”   “谭林可没那么容易死!”疯道人冷哼一声,站起了身。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不再阻止何蛮对我下降。   陆缙迫不及待地掰开我的嘴,对何蛮道:“何老,可以了!”   何蛮阴笑一声,把降虫塞进我嘴里,一股恶心之感袭向我。   粘粘、肉肉的虫子钻进我喉咙里,我头皮瞬间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呕——”我脸色涨得通红,正要吐出虫子,陆缙又紧捂住我的嘴、不让我的吐出来。   没多久,虫子就钻进我肚子里。仿佛分化成无数条一样、分散在我全身各处,啃咬着我。   这种非人的痛苦,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啊——”我满地打滚、不断地惨叫,这种感觉,说是万蚁啃食也不为过。   在我饱受蚀骨降的折磨时,陆缙和何蛮在我家搜查,想找出能查到爷爷行迹的东西。   陆缙在屋后发现我来不及收起的火盆,“疯道长、何老,你们过来!”   疯道人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往屋后走去,他说,“丫头,别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爷爷、也怪你嘴太硬!”   “亏你还是玄门高人,居然这么歹毒——”我有力无气道。   疯道人顿时大怒,打断我的话,“歹毒的不是我,而是你爷爷!”   我不再开口,死死地瞪着疯道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到屋后时,陆缙指着埋葬爷爷的地方,对疯道人说,“也许谭林真的死了,就埋在里面!”   疯道人把我丢在地上,阴沉着脸,“不可能!”   “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何蛮阴笑道。   我惊恐万状,疯道人已拿出一张轰炸符、砸向爷爷的埋葬之处。   轰地一声巨响,尘土、泥块四溅,地面现出一个大坑。   “不——”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过去。 第134章 真是莫名其妙   “丑丫头,感觉如何?”陆缙我从地上拽起来,带到大坑前。   他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坑里已经露出来的棺材。   眼睁睁地看着何蛮把棺材打开,我却痛苦得说不出来。   “我倒要看看棺材里面有什么。”何蛮说完,要掀开棺材盖。   “不要、不要………………”我闷吼道,一出声,扯得蚀骨降发作得更厉害。   何蛮冷笑着,把棺材打开了,露出爷爷的尸体。   他和疯道人等人都很惊讶,疯道人直说,“不可能,谭林不可能轻易死的!”   “疯道长,尸体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信?”陆缙说道。   他斜看我一眼,意思是看我的反应,不像作假。   疯道人没说话,他过去,翻看爷爷的尸体,特别是手。   看来他也知道爷爷手背上有一道疤痕,他看到疤痕后,表情很复杂,似震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怔怔自语,“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杀得了谭林?”   “丑丫头养的鬼不在,会不会是他?”陆缙猜道。   “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丫头就不会把我们成凶手。”疯道长摇头。   他顿了一下,看向我,“丫头。你的鬼夫去哪了?”   我没吭声,陆缙的表情扭曲了起来,问疯道人,“你说那只鬼是丑丫头的鬼夫,他们结冥婚了?”   疯道长有些惊讶地看着陆缙,“你不知道?”   陆缙不知道楼湛天是我的鬼夫。以为楼湛天只是我养的鬼,现在居然怒不可遏。   他凶恶地瞪着我,怒道:“你就这么饥渴,连鬼都要?”   “关你啥事?”他的反应,令我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准!”陆缙怒吼道,低头咬住我的脖子。   “啊——”他用力之大。死死地咬住我,疼得我嘶声惨叫。   “够了,别把她咬死了!”疯道长出声阻止。   “哼!”陆缙冷哼一声,猛力把我丢开。   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加上蚀骨降的折磨,身体不断地抽搐。   “疯道人,谭林死了,我弟弟的仇也算报了,你还没找到鬼棺。”何蛮笑道。   言下之意,他来牛头村的目的算达成了,就不管疯道长的事了。   由此看出,何蛮对鬼棺没兴趣,这也就是疯道人肯和他合作的原因。   “何老,你难道不知道人有三魂七魄?还有借尸还魂一说?”疯道长冷笑,眼里闪过一抹异光。   听到这话,我心里涌起一丝希望,爷爷的死令我痛不欲生,竟忘了还有魂魄。   龙老死后都能借尸还魂,活了好多年,爷爷自然可以。   但何蛮接下来的话,让我惊慌不已,他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灭掉谭林的魂魄。等于给我们留下祸患。”   “没错!任谁都会在意自己的尸体,相信谭林也不例外,把他的尸体毁了、丫头又在我们手上,肯定能把他逼出来!”疯道长道。   我骇然大惊,哭吼道:“不、不要毁我爷爷的尸体!”   没人理我,疯道长又拿出一张轰炸符。要炸毁爷爷的尸体。   “疯道人,求求你、求求你,别毁我爷爷的尸体。”   被虐打得再痛苦,我都不曾低头求饶,现在为了护住爷爷的尸体,我扑到疯道长脚边。冲他下跪、把头磕得碰碰作响。   疯道长却无动于衷,我渐渐心凉,陆缙把我扯离棺材。   下一刻,爷爷的尸体被炸得血肉四溅,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最后,眼前一抹黑,昏死了过去。   ******   我醒来时,被绑在我家主屋的柱子上,疯道人和何蛮不在,可能去寻找鬼棺了。   只有陆缙在看守我,他一瞬不瞬地瞪着我,眼神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我心如死灰地闭上眼,不愿多看他一眼。   陆缙欺身过来,身体几乎与我相贴,“丑丫头,看着我!”   “你、你有病!”我虚弱道。没睁开眼。   我脑子里尽是爷爷尸体被炸毁的画面,心口疼得快窒息了。   痛恨疯道长他们的同时,我也悔恨不已,恨自己没把火盆藏起来、让他们发现爷爷的安葬之处。   “对!我是有病,明明很讨厌你、狠不得把你弄死,又舍不得你死!”   陆缙自嘲一笑,所说的话很矛盾,偏偏又显出诸多困惑。   我恨不得把他和疯道长他们大卸八块,哪愿意搭理他这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丑丫头,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蛊,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杀了你才对!”陆缙强迫我直视他。   “陆缙,你少在我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种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我愤恨地瞪着陆缙,几乎要咬碎了牙。   陆缙也不知吃错了啥药,直勾勾地盯我、目光从我身上缓缓下移,竟停留在我下身。   他这样子,令我着慌,头皮直发麻,“你想干啥?”   陆缙皱了下眉,居然把手覆在我那个‘部位’上面,问我,“丑丫头,你和那只鬼做过没有?”   没想到陆缙会有这样的举动、并问出这种问题。   我没有一点羞意,只觉得厌恶,有种作呕的感觉,“把你的脏手拿开,不关你的事!”   可能是我的表情激怒了陆缙。他解开我身上的绳索,把我丢在地上。   “不知羞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贱!”陆缙怒骂道。   他把我压在身下,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   陆缙为啥要这样对我?他不是很厌恨我?甚至说过看到我就觉得恶心。   我绝望至极,无力挣扎,却又不甘心。脑子突然冒出‘咬舌自尽’一词。   在他强吻过来时,我仰起头、想假装回应,好咬断他的舌头。   不等陆缙吻到我,门口突然爆出一道怒吼,“畜生!”   接着,一道身影疾闪过来,把猝不及防的陆缙击打飞出去。   我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纳入一具温暖的怀抱,“小丫头,对不起,我来迟了!”   是秦少轩的声音!我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眼泪狂流不止。   “秦、秦大哥。”我哽咽地叫着他,想不到他会来救我。   “没事了!”秦少轩轻拍我的背,想安慰我。   结果,他的手拍到我的伤处,疼得我倒吸了口气。   秦少轩这才发现我背上密密麻麻的血口子,看到我手背也遍布伤口。   他顿时眦目欲裂,“是谁干的?是不是陆缙?”   陆缙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抹去唇上的血,“秦少轩,丑丫头的伤和你师父脱不了干系,别全推在我身上!”   “陆缙,你闭嘴!我师父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秦少轩怒道。   “别自欺欺人了!你要是不知道疯道长的计划,就不会找来这里!”陆缙大声讽笑。   秦少轩脸色青白交加,眼里隐显痛色,“陆缙,要不是你怂恿我师父,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   “别把疯道长想得那么高尚,要是他心思良正,就不会听信我的话!”陆缙语带讽刺。   “我师父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就凭你妄想玷污小丫头,我都不会放过你!”   秦少轩放下我,拿出一把短刀,猛刺向陆缙。   陆缙迎了上去,两人打在了一起,因为都是人,用的自然是人与人之间的打法。   拳脚交间,秦少轩很快就占了上风,我爬向角落,要去拿我被扔在那里的背包。   我背包里有一把尸骨制成的骨匕,是我十五岁那年。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   这把骨匕刺在人的心口,会伤及魂魄,重则魂飞魄散。   之前应对疯道人他们时,来不及、也没机会拿出来。   即便拿出来了,也伤不到疯道人和何蛮,现在。我要陆缙魂飞魄散!   我握着骨匕,趁陆缙被秦少轩打倒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扑过去、把骨匕狠刺向他心口。   陆缙的反应很快,在地上用力一滚,让我的骨匕落了空。   他看到我手里的骨匕,很震惊、异常愤怒,“丑丫头,你居然要我魂飞魄散?”   “是!只要我活着,绝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恨恨道,又猛刺了过去。   陆缙正要躲开,秦少轩又是一拳往他身上落下。   他闪躲不及,让我刺个正着,虽然没刺中心口,也够他受的。   我还要补上一下,但力气已全泄了。   秦少轩不知爷爷的死讯,有心留陆缙一命,他把我扶起来。背在背上,说道:“小丫头,我师父可能快回来了,我们快走!”   我们刚出了院子,就碰到迎面走来的疯道人和何蛮。   疯道人看到秦少轩要把我带走,瞬时暴怒,“少轩,把她放下!” 第135章 我想变强   秦少轩护着我退后一步,双目泛红地看着疯道人,“师父,你太让我失望了!”   “少轩,你明知道我的苦衷,还来破坏我的计划,该失望是我!”疯道人怒道。   “苦衷?师父,请恕我说句不敬的话,你再有苦衷,也不是你滥伤无辜的理由,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哪一点附和你的身份?”   秦少轩一向尊师重道,头一次这么对疯道人说话,可见是失望至极。   疯道人也气得不轻,指着秦少轩怒骂了几句,又道:“少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还当我是你师父的话,就别管这事,不然,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师父,我不会让你伤害小丫头的,也希望你别一错再错!”秦少轩说啥都不肯把我交出去。   “秦大哥,你别管我了。”我感动之余。又不想连累他,怕疯道人发狠起来,连他都不放过。   他肯定不会和疯道人动手,即便动手,也不是疯道人的对手。   “小丫头,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师父伤你分毫!”秦少轩语气坚定道。   “疯道长,他是你的徒弟、玄门第一世家的少主?真是痴情种!”何蛮笑得喻意不明。   疯道长见何蛮时是背着秦少轩的,所以,何蛮是第一次见到秦少轩。   他把秦少轩打量了一番,摇头、惋惜道:“秦少主人长得俊、身份又高。怎么会看上这么丑的丫头?”   我无心多想,秦少轩更没有否认、也没有理会何蛮,不肯退让地看着疯道人,“师父,放我们走!”   “绝无可能!”疯道人说完,伸手抓向我们。   “对不起了。师父!”秦少轩沉声道。   他一手托住我的身体,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数支符旗、齐掷向前面的地面,阻住了疯道人的脚步。   同时,秦少轩单手掐诀,疾声大念,“乾坤无极,四方鬼物、急急受命、魂战于野、攻恶俱灭,极阴借法、急急如律令!”   我大为震惊,秦少轩念的可是催使鬼化的咒语。   牛头村的村民,全都枉死,已引发鬼嗜月,现在鬼嗜月过程还差几天。   秦少轩念咒会令加快鬼嗜月、招来村民们的鬼魂。   果然,天际风云涌动,源源鬼气,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一道道鬼魂也飞往这边。   疯道人又惊又怒,“少轩,你疯了?为了这个丫头,做出这种违背天理的事!”   “师父,你自己有错在先,无权说我!”秦少轩抛下这句话,背着我、往一边的空隙跑去。   疯道人何蛮要来追我们,村民的鬼魂已至,把他们包围住。   这样招来的鬼魂。不会攻击招他们来的人,其他的,则乱无目的攻击。   秦少轩使用神行步,即使背着我,也跑得飞快。   没一会,就跑出了村子。他的车子放在村外面。   秦少轩把我放在副驾驶座,为避免我的后背磕碰到,他让我趴在他腿上。   他看了我一眼,忧心道:“小丫头,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治伤。”   我虚弱地点了下头。当车子开离一段距离后,疯道长他们才追出村口。   疯道长在车子后面气急败坏地怒吼,到底是追不上来。   ******   在秦少轩带我逃跑的途中,我陷入了昏迷。   我一直没能真正清醒过来,迷迷糊糊间,依稀能感觉到外界的一切。   秦少轩为了躲避疯道长、也为了快点帮我治伤。   他一开始就近。带着我在镇上一户人家借住,帮我解了蚀骨降、处理了伤口。   不等我清醒,就逃往颖川市,秦家就在颖川市。   即便疯道人在玄门的地位再高,在秦家的地盘上,也不敢胡来。   颖川市比尚海市还远,加上一路躲躲藏藏,花费了八天才到。   其实,秦少轩依旧顾念师徒之情,并不是畏惧疯道长的道行。   他为了我和疯道人闹翻,我愧疚不已,也感动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身上的蚀骨降虽解了。但何蛮鞋底下的钉子有毒,毒素残留在我身上,一时不能完全排清。   一路上,秦少轩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因为我意识不清,无法自己喝药,每次苦如胆汁的药一喂进我嘴里,就吐了出来。   秦少轩只好自己喝了一口,再以嘴喂我,这样一来,免不了唇齿相碰。   而且,我背上有伤,喂药的时候,只能让我趴在他身前。   我只当秦少轩是为了救我、不得已而为之,满脑子都被爷爷惨死的悲痛填满,实在生不出半点旖旎之情。   至于擦身体,秦少轩不好帮我擦,一入住旅馆,就雇请旅馆女员工帮我。   到了颖川市后,秦少轩不方便带我回秦家,就把我安置在他名下一栋、位于凤临区的别墅里。   这些年,秦少轩已经逐渐接手家族事务,没和疯道人到外面历练了。   他不喜欢住在秦家,就搬到这别墅住,他妈为此没少埋怨他,但拔了不少仆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秦少轩一向洁身自好,不曾带女孩子到这别墅,为免仆人向他父母禀报,他严令不准多嘴多舌。   我入住这里已有一个星期了,身体好了很多。   虽然秦少轩已没用口喂我喝药。仍用汤勺一口一口地亲自喂我。   我如今心境平复了许多,已开始觉得不自在,“秦大哥,我自己能喝。”   “没事,我喂你。”秦少轩摇头,又喂了我一口药。   门没关。我看到别墅里的女管家田阿姨经过门口,往我们望了过来。   秦少轩背对着田阿姨,看不到她眼里的不赞同、和厌色。   田阿姨是秦母专派来照顾秦少轩的,在秦家待了二十几年,秦少轩很敬重她。   秦少轩在的时候,她很照顾我,不在时,对我的态度很冷淡。   我知道田阿姨以为我是攀附秦少轩的拜金女,担心秦少轩被我蒙骗了。   秦少轩见我神色有异,问道:“小丫头,怎么了?”   我摇头,没必要让秦少轩知道田阿姨的态度,反正我伤一好、就会离开。   “他们到颖川市了吗?”我问的是疯道长等人的事。   秦少轩不想影响我养伤,没在我面前提过他们,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爷爷的魂魄。   “回来了!”秦少轩怔了一下,才如实告诉我。   疯道人来这里找过他,但碍于秦家的地盘,没有强行闯进来捉我。   另外,秦少轩让他爸将陆缙赶出秦家了,按了合适的理由、也驱出玄门。   玄门中人一旦被除名,比普通人还不如,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秦少轩还说,疯道长和陆缙、勾结何蛮来牛头村的事是瞒着他的。   要不是秦家有人见他们三人结伴离开颖川市,他还不会怀疑。   秦少轩查明他们的行踪,知道事情不妙,便追赶过来,比他们晚到龙岩镇几天。   他和我一样,也以为疯道长他们是杀害爷爷的凶手,愧疚道:“小丫头,对不住,如果我早点阻止他们——”   “秦大哥,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我说着,心里又涌起了滚滚恨意。   眼下我实力不够,但我会努力变强,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   秦少轩见我红了眼,很自责,急忙转移话题。   “少蓉以为你还在尚海市,前些天跑去尚海市找你了。”   我听了,很惊讶。“她去尚海市找我了?”   秦少轩点头,“现在听到你在这里,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一时又想起楼湛天。   当时楼湛天对我弃之不顾,说过让我等他,我被虐打时。他却没出现。   如今,我对他寒透了心,真想就此和他一刀两断。   “小丫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由我来照顾你吧?”秦少轩突然道,他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秦大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不用因为愧疚、或可怜我,而一直照顾我。”我心口一窒,不由低下头。   我说不出是啥心情,只当他如以前一样,是在可怜我。   秦少轩有些着急地解释,“小丫头,我并非愧疚,也不是可怜你,只是单纯地想照顾你。”   “秦大哥,我要变强、要为爷爷报仇,不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我由衷道。   不说我现在只当秦少轩是哥哥。我也有自知之明,一直赖在这里,会惹人闲话。   我倒没啥,可秦少轩不同,他是秦家的少主,他父母肯定不允许我影响他的名声。   这些天,我想过很多,只有不断历练,比如到处除鬼、增加实战经验,道行才会有所增涨。   对付越厉害的鬼,道行涨得越快,如果说我为了清除胎记、之前动过寻找鬼将以上级别的鬼的念头。   那现在,我是为了变强,等离开颖川市后,我要去鬼市一趟。   听说鬼市聚集了很多修为高深的鬼,我由小鬼除起、一步步增加实力。   在实现这个想法之前,我得先摆脱疯道长他们,否则,不等我变强,就被他们虐死。   “小丫头,你——”秦少轩想说啥,见我一脸坚定,没继续说下去。   我心知他想说啥,没有点破,只问:“秦大哥,要咋样才能摆脱疯道人他们?”   秦少轩蹙眉,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能得到玄会会长的庇护,我师父不敢拿你怎样。”   之前说过,玄门中各门派的高手、组建了一个协会,称之为玄会。   疯道人也是玄会的会员,受玄会管制,本届的会长不管道行、还是威望都远在他之上。   “要得到会长的庇护很难吧?”况且,我连会长是谁都知道,人家凭庇护我?   秦少轩却笑了,“小丫头,听说会长曾欠过你爷爷人情。” 第136章 居然是季箐筠的后人   “会长欠我爷爷人情?”我很惊讶,没想到爷爷和现任玄会的会长沾上关系。   “这事玄门老一辈都知道,我也是听我爸说的。”   经秦少轩一说,我才知道爷爷没退隐之前,曾参加过玄门捕妖大会,乱战之中,救过会长一命。   爷爷和我说过,这世界不仅有鬼,还有妖怪。   因为很久以前和玄门签订过协议,才让所有妖怪迁移到了东北一带,不敢随意出来作乱,所以,现在几乎没有妖出现于人前。   我问秦少轩,爷爷参加的那次捕妖大会,是不是签订协议那次。   “没错,正是那次。”秦少轩点头。   他说。当年捕妖一事轰动了整个玄界,爷爷那时名声更大,可惜没多过久,他就退隐了。   “会长叫啥名?”我问道。要求人家庇护,总不能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姓季,单名修!”秦少轩提起会长的名字,面露敬意。   “姓季?”我怔住了。一听到这个姓氏,就忍不住想到季箐筠。   秦少轩不知我所想,笑说,“季会长一家可不简单。他姑婆是一百多年前的玄门第一高手,他父亲、还有他也是,可以说玄门第一的位置都被季家包揽了。”   “你说啥?季会长是季箐筠的后人?”我震惊不已。   我这几年虽有注意玄门的事,但注意力大多是放在十大世家上,倒没留意季家。   当初在归云山,疯道人向我确认楼湛天身份时,曾提过季箐筠。   秦少轩以为我是那时才知道季箐筠的,并没有奇怪我的反应。   他把季家的情况都告诉我,原来季家虽非十大世家之一,但不管是地位、还是名望都远在十大世家之上,只因季家自季箐筠开始,一连几代都出过玄门第一高手。   到了季修这一代,由他成立玄会,担任会长,令季家在玄门的地位,更不可撼动。   季修的爷爷是季箐筠的兄弟。他则该季箐筠为姑婆,他本人道行极高,当年爷爷能救他一命,不过是意外。   为啥我听后。整个人非常凌乱,心情复杂得无法言喻?   秦少轩见我突然发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小丫头?”   “啊?没事!”我回过神来。急忙摇头。   “别担心,季会长是极重义气的人,看在你爷爷的面上,一定会庇护你的。”   秦少轩以为我担心得不到季修的庇护。我没有解释,只应了一声。   “不过,季会长的脾气有些古怪。”秦少轩说着,微蹙了下眉。   “咋个古怪法?要见他很难?”我倒有些好奇了。   “季会长平时不住在季家,行踪不定……………”秦少轩把关于季修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要见季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不喜被人打扰,玄门、包括整个玄会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的寥寥无几。   除非玄门发生重大事件,不然。很难看到他出现,平时玄会有事,都是由玄会秘书联系他。   自知道季修是季箐筠的后人,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问秦少轩,“那我们要咋样才能见到季会长?”   “本月底有场拍卖大会,听说他会参加。”秦少轩说。   “拍卖大会?”我并非玄门中人,对于玄门各种会事所知甚少。   “是啊,好像拍卖会上有他要的东西,如果他有去的话,我们就能见到他。”秦少轩道。   其实他借由秦家少主这身份,可以通过玄会秘书见到季修,可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秦少轩才想通过拍卖会、让我见到季修。   一般参加拍卖大会的都是玄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季修肯庇护我的话,还可以趁机向众人表态。   季修要庇护的人,没人敢动,连疯道人也不例外。   “到时你就能在玄门横着走了。”秦少轩开玩笑道。   我笑得有些苦涩,如果不是为了摆脱疯道人。我不会借用爷爷的人情、去求人庇护。   “小丫头,你别想太多,凡事——”秦少轩见我闷闷不乐,想安慰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阿姨就在外面禀报,“少主,太太打电话来了,有话跟您说。”   “我妈打电话来?怎么不直接打我手机?”秦少轩疑惑道。   田阿姨摇头,只说秦母的电话是打到楼下的座机。   秦少轩倒没多想,让我先休息,便走出房间。   他走了,田阿姨反而没走,她走进房间,来到我床前。   她的目光很不善,语气泛冷,“谭姑娘,我家太太托我转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攀上少主,伤好了尽可离去。”   尽管知道田阿姨以为是我攀附秦少轩,亲耳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不想和田阿姨辩解、更不想计较她的态度,淡淡道:“放心,我伤一好,自会离开。”   可田阿姨不想就这么算了,她继续说,“我家少主是重情义的人,为免少主因你和太太不合,请你离开时不要提及太太。”   我心口狠抽了一下,秦母要把我赶离秦少轩身边,又怕秦少轩因此埋怨她,就让田阿姨警告我不能让他知道。   这段时间,田阿姨对我的态度虽不好,却不敢说我啥。现在得到秦母的指示,不免嚣张了起来。   我无心和她争论啥,也不想秦少轩因我和他母亲不合,便对田阿姨说。“只要你们没有过分之举,我不会跟秦大哥说的。”   是的,如果秦母为了赶我走,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我不会忍气吞声。   田阿姨听到我的话,有些诧异,随即冷笑,“谭姑娘,说句你不乐意听的话,像你这样的,给太太提鞋都不配,太太根本不屑花费心思对你怎样。”   她的话很难听。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   我正要发作时,门口响起秦少轩的怒问声,“田阿姨,你再说一遍!”   田阿姨听到秦少轩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瞬白了脸。   她转过身,对上秦少轩的怒容,心虚道:“少主,我、我只是让谭姑娘好好休养。”   秦少轩不想就这么揭过,神色愈冷,“我让你再说一遍!” 第137章 他找来了   “少主,我真的没——”田阿姨还想狡辩。   秦少轩打断她的话,“谁给你权利对小丫头恶言相向?”   他向来待人温和宽厚,也甚少动怒,特别是对田阿姨这样的老人。   所以,田阿姨吓坏了,双腿一哆嗦,竟跪了下来。   秦少轩冷眼看着她,继续说,“田阿姨,我敬你是秦家的老人,不代表可以任由你阳奉阴违,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原来秦少轩越想越不对劲,他妈每次打电话、都直接打到他手机上的。   他下楼查看了座机,才知道电话是由这里打过去的,瞬时了然。   田阿姨抹了一把冷汗,颤声道:“少主,太太交代过,这边有什么情况,都要向她汇报。”   “既然这样。你就回我妈身边,我这里用不起你!”秦少轩冷声道。   我不知道田阿姨被遣回秦家有啥下落,觉得秦母有些过了,她安排田阿姨照顾秦少轩,虽是出于关心。   可秦少轩毕竟是成年人。不管他做啥事,都有人向秦母汇报,还有啥自由可言?   田阿姨一听,脸色又白了几分,颤声哭求。“少主,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赶我走啊。”   “你走吧!”秦少轩别过头,不去看头阿姨。   田阿姨留在这里,难保会对我不利。现在秦少轩要赶她走,我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田阿姨居然哀求我,“谭姑娘,我不是有意和你过不去,求你原谅我,让少主别赶我走!”   我怔了一下,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实可欺?田阿姨原先那样对我,这会,还让我帮她求情。   秦少轩大概怕我为难,不等我开口,便说,“我主意已定,你求谁都没用!”   “少主,我——”田阿姨心有不甘,还要说啥。   秦少轩皱眉,冷喝道:“出去!”   田阿姨被秦少轩冷厉的眼神骇住了,不敢再多说,哭丧着脸、离开房间。   她一走,秦少轩脸色一缓,语带歉意道:“小丫头。你别管她怎么说,安心在这里住。”   “秦大哥,该不好意思的是我。”我挺过意不去的,又不知该说啥。   秦少轩看出我的想法,为免我多想。就笑说,“我早就想把她赶回秦家了,一直都寻不到由头。”   我抬眼看向秦少轩,见他眼神真诚,便相信他的说词。   这天之后。别墅里凡是秦母安排过来的人,都被秦少轩遣回秦家了,留下的都是只忠于他的人。   我心里被一股暖意填得满满的,又很担心秦少轩因此惹得他妈不快。   秦少轩似不当回事般,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过几天就是拍卖大会了。秦少轩说,玄门中大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衣着普通,可一旦参加任何会事,却比社会中那些上流人士还要讲究。   为免格格不入,秦少轩要带我去购置适合那天穿的礼服。   其实,自我住在这里,秦少轩就给我添置了不少衣服,全是我平生从未穿过的名牌,每一件都是用上等布料制成的。   对于穿惯廉价、老土的衣服我来说。穿上好衣服,反而不自在。   而且,我每天都待在房里养伤,只用两套睡衣换穿,那些衣服大多没穿过。   这几年,我存了些钱,上回给易先生看事得了一千万,还有韩云卿给的一百万。   我一直想说把秦少轩帮我买衣服、以及这段花费的钱,还给他,又怕提钱伤感情,徒惹他不快。   现在他又要帮我买衣服,我哪里好意思再要?   我犹豫了一下,婉拒道:“秦大哥,你给我添置的那些衣服,我很多都没穿,不用再破费了。”   正在帮我倒水的秦少轩,动作微顿,随即说道:“钱本就赚来花用的,谈不上破费。”   我知道他最不缺就是钱,也不是我矫情,真的是不好意思总受他的好处。   说实话,除了爷爷,对我最好的人是秦少轩。   可我不敢对他心存幻想,如今的我,活着只为给爷爷报仇。也不配论及男女感情。   罢了!拍卖大会过后,我就离开,不能再麻烦秦少轩了。   “秦大哥,我——”我还想询问拍卖大会的相关事宜。   秦少轩误以为我要推拒他的好意,阻断我的话。“小丫头,你不想出门的话,我让人送过来,让你挑选?”   “我是想问拍卖大会都拍卖啥,需要注意啥?”我暗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衣服的事。   秦少轩这才展露笑颜,为我解惑,我听得很认真。   说着,话题又转到季家上面,我突然想到当年牛头村梦境里看的一切。   令季箐筠下定决心把桃木剑刺入楼湛天心口、并封印他,是因为他灭了一个叫青玄门的门派。   我不敢问爷爷关于青玄门的事,问秦少蓉,她又不清楚。   眼下倒可以问秦少轩,他身为秦家未来的家主,应该熟知各门派的事。   果然,秦少轩只略想了一下,就告诉我,原来青玄门是一百多年前,由季箐筠的父亲一手创建的门派,季箐筠则是下任门主。   不知何故,已成鬼的楼湛天鬼性大发,挑灭了青玄门。   当时季箐筠和她弟弟、也就是季修的爷爷外出办事,回来时,无一活口。   整个门派所有人,包括季箐筠的父亲,都死于楼湛天之手。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玄界,季箐筠组织各门派的人围剿楼湛天。   但此后,再无青玄门,唯有季家,由季箐筠的弟弟顶门立户、延续季家血脉,以致于季家至今人丁单薄。   我想不通,为啥听秦少轩说起青玄门被灭的大概,心里异常难受。   秦少轩讲完之后,看了下时间。对我道:“小丫头,你该午睡了,晚上我们再出门。”   他是见我身体好了大半,不能总闷在屋里,所以。想带我到外面走走。   话都说到这份了,我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好,可要是遇到疯道人咋办?”   “放心,师父今日脱不开身。”秦少轩笑道。   他是查清疯道人的行踪,才打算带我出门的。   “秦大哥,你知不知道牛头村后来的事?”我心里挣扎了一下,终于问出积压在心里多时的问题。   村民们的尸体可有得到妥善的安葬?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连爷爷的尸体都没保住,更无暇顾及村民的。   秦少轩知道我心里所想,他说,在离开牛头村的当天,他就报警了。   如今村民们都安葬了,他还特地派人找到爷爷残留的尸身。寻了一处好阴宅。   秦少轩怕我伤心,一直不知该如何告诉我,他安慰了我一会,便离开房间了。   我半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爷爷的尸体被炸得血肉四溅的画面,那已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思绪繁乱之际,目光突然捕捉到别墅外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楼湛天!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烈阳下。   他的魂体似乎偏黯,俊美无铸的脸苍白得不正常。   楼湛天察觉到我的注视,抬起头来,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眼里透着一股狠戾,明明离得很远,他的声音却清晰回响在我耳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和秦少轩住一起!”   我冷瞪着他,很多愤恨的话,全堵在喉间。   “你休想摆脱我!”楼湛天几乎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这时,秦少轩走出别墅,和楼湛天对峙着,我已听不到他们在说啥。   我急忙走出房间,刚走到楼下,发现楼下聚了不少保镖。   他们拦住我的去路,语气恭敬道:“谭姑娘,少主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请暂勿出门。” 第138章 挑花了眼   秦少轩得知楼湛天在牛头村抛下我不管不顾,就很不赞同我和楼湛天在一起。   他怕楼湛天要强行带我走,亲自应对楼湛天的同时,又安排保镖保护我。   这些保镖咋可能拦得住楼湛天?我刚这么想,就注意到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桃木剑。   我明白了,他们都是秦少轩从秦家弟子中挑选出来的,都有道行在身。   但我知道他们全加起来,在楼湛天面前都不够看。   我没有硬要出去,透出半开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很怕他们动手,秦少轩和楼湛天打,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我着急之时,楼湛天却转身离开,临走时,狠瞪了我一眼。“我会来接你!”   我白着脸,看他消失于烈阳之下,心里堵得慌。   秦少轩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进来后。看到我,才稍缓了些。   我走到他面前,忍不住问道:“秦大哥,你们说啥了?”   秦少轩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没什么,他要带你走。”   “他咋没动用武力?这不像他的风格。”我觉得楼湛天的表现有些反常。   “他好像受伤了,冒着大太阳来找你,可见——”秦少轩蹙眉。没继续说下去。   他好像想说、可见楼湛天并非不在意我?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认为是,如果楼湛天对我有一点在意,就不会对我不管不顾。   我想了一下,无奈道:“秦大哥,楼湛天找来了,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秦少轩听后,面露急色,捉住我的手,“你想跟他走?”   “不是,我是怕他对你不利。”我急忙摇头。   楼湛天一旦动怒,肯定会大开杀戒,我怕连累了秦少轩。   而且,我和楼湛天有冥婚约在身,不管我走到哪,他都能找到我。   秦少轩似松了口气。“傻丫头,你秦大哥我再不济,也不会怕他。”   他还说,这栋别墅里布了防鬼大阵。没受伤的楼湛天还能闯进来。   现在楼湛天受伤了,定不会硬闯进来的,防鬼大阵的威力可不容小窥。   我顿时了然,难怪刚才秦少轩出去后。一直没有跨出大门,原来门内是阵法的范围。   可楼湛天咋会受伤?那天他离开后,遇到啥事了?   因楼湛天的到来,我和秦少轩都没有出门的心情了。   秦少轩用电脑打开品牌店的订购系统。让我过去看喜欢啥样的礼服,他好让人送过来。   品牌店专门做了这样的软件,把最新的款式上传到上面,顾客只要在上面挑选,就有专人送上门,试穿满意了才购买。   之前的衣服是秦少轩亲自购置的,我头一次知道能这样挑衣服,倒觉得新奇。   好多衣服都很漂亮。看得我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该咋选。   我不想让秦少轩太破费,想挑最便宜的,可看了好一会,每一件对我来说,都贵得吓人。   犹豫了很久,我都挑不出来,秦少轩看出我的纠结,大手点点,选中的是我目光停留得最多的几件礼服。   不得不说,秦少轩真的很细心、也很体贴。   除了礼服,他还要帮我挑几套常服,被我极力婉拒了。   没多久,服装店的工作人员就把礼服送来了。   我一件件的试穿,秦少轩都能给出不错的建议。   最后,秦少轩给我挑了一条纯白色的束身及膝连衣裙,裙子上镶嵌着水晶。   我穿上后,整个人在灯光的照射下闪出熠熠夺目的光芒。   站在试衣镜前,我有些恍惚,要不是脸上的胎记。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透过镜子,我发现秦少轩看着我的侧面,眼里尽是惊艳、目光渐渐痴然。   他看到的正好是我没有胎记的半边脸,我的五官很精致。看不到胎记的话,再配上这条漂亮的连衣裙,自然绝美出众。   服装店的工作人员,还带了配衣服的饰品,其中有一副只有半边的面具。   面具正好是白色的,上面也镶嵌了水晶,精美异常。   那工作人员看到我的脸,很会来事地建议我戴上面具。   秦少轩怕伤及我的自尊,冲那工作人员冷喝道:“不用了,她戴不戴都好看。”   我心里一暖,倒觉得没啥了,上前拿过面具戴在脸上,正好把胎记遮住了。   这样不仅看不到胎记,反而让我多了一种神秘之美。   我怔住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看的一次,以前想都不敢想。   尽管只是假象,也足以令我感动,眼圈不由发热。   “小丫头,你真美!”秦少轩由衷道,不禁抬抚上我的脸。   不知为啥,我下意识地避开了,秦少轩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我想为此跟秦少轩道歉,但又怕道歉的话一说出口,反而徒添尴尬。   秦少轩笑了下,有意缓解气氛,“这件不错,很适合你。”   最后,两人都自动略过这段。礼服挑好后,秦少轩说晚饭由他亲自下厨。   “秦大哥你会做饭?”我惊讶不已,没想到秦少轩居然会厨艺。   “当然,以前和师父在外历练。寻不到饭馆,只能自己动手了。”秦少轩不以为然道。   我看了他好一会,脱口道:“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秦少轩佯思一下,开玩笑说,“我不会的事很多,比如怀孕生子。”   他的表情有些好笑,竟把我逗笑了,笑过之后,忍不住想起楼湛天。   秦少轩发现我表情微异,他没点破,只说要亲自去购买食材。   他离开后,我回到房间休息。没多久,别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客倒有些不恰当,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少轩的母亲、宋玉芬。   宋玉芬一来就端着架子,坐在楼下沙发,与她同来的、还有被遣回她身边的田阿姨。   她让田阿姨去叫我,田阿姨大概顾忌秦少轩,对我的态度、倒没那么恶劣了。   说实话,要见秦少轩的母亲,我心里很忐忑。   稍稍整理了下仪容,我就下了楼,一入目、就看到一个仪态端庄的贵妇人。   她抬头看向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不等我过去,就嗤然冷笑,“哪里来的丑丫头?” 第139章 参加拍卖大会   宋玉芬的态度在我的意料之中,她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我,鄙夷道:“长得丑、教养又极差,真不知少轩怎么会看上你。”   这口气,好像我在她眼里,只是最低贱的货物。   我顿时火大,正要开口,她又道:“说吧,要多少钱?”   她的意思很明显,我压下满肚子火,故作不解,“啥多少钱?”   “少装蒜!你攀附少轩,不就为了钱?”宋玉芬讥诮道。   我曾听秦少蓉说过,宋玉芬是没有道行的普通人,能嫁给秦峰不过是意外,夫妻感情很差。   因性格问题、人生观点不同,宋玉芬和秦少轩兄妹的感情也不好。   秦峰知道我和秦少蓉是好朋友,但秦少蓉却不曾和宋玉芬提过我。   所以,在宋玉芬看来,我只不过是攀附秦少轩的乡下丑丫头。   她好歹是秦少轩兄妹的母亲,我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又气得不行,便说,“大妈,我不缺钱!”   大多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很忌讳被人叫老,特别是像宋玉芬这种身份的女人。   果然,宋玉芬听到这称呼,瞬间炸毛,“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叫我大妈?”   我暗觉好笑,宋玉芬外表看似端庄,其实骨子里很泼,势利眼、又小心眼。   不说的话,绝对没人会想到她是秦少轩兄妹的亲生母亲。   “秦大哥大我几岁,少蓉也和我一样大,叫您大妈不对?难道要叫您姐姐,或妹妹?”我笑道。   宋玉芬自持身份尊贵,肯定不会跟我吵架,说不定能把她气跑。   但她并非无脑之人,努力平息怒火,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丑丫头,别跟我耍嘴皮子,到底要怎样。你才不会纠缠少轩?”   我收起嘻笑之态,冷声道:“大妈,我受了伤,秦大哥只是暂时收留我,不存在我纠缠他一说。”   不想,宋玉芬故意扭曲我的话,“原来你是用受伤这伎俩缠住少轩的!”   宋玉芬蛮不讲理、又难缠,我徒生无力感,只说,“随便你咋说!”   她以为我是为了得到更多钱,有意拿乔。   宋玉芬看了旁边一个女仆一眼。那女仆走上前。   我才注意到女仆手里提着一只皮箱,宋玉芬冷声道:“把箱子打开!”   女仆依言,打开了皮箱,露出满满一箱子钞票,红彤彤的一片,很晃人眼。   宋玉芬嗤笑,随手拿了一沓钞票砸向我,“这些钱够不够?拿了,马上离开这里!”   我抬手挡开钞票,冷冷地看着她,“秦太太。像你这种人很可悲!”   宋玉芬闻言,脸色瞬沉,“我可悲?笑话!你要是嫌钱不够,可以直说,不用跟我耍心眼!”   “连自己儿女的品性都摸不清,势利又肤浅,凡事只会以金钱衡量,难道你不可悲吗?”我凉凉道。   以为自己的儿子是重色的人,用金钱驱赶可能迷惑住儿子的人,宋玉芬当母亲,当到这份上也够可悲的。   “丑丫头。你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宋玉芬恼羞成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妈你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难道要我重复一遍?”   我突然觉得面对他人的恶意,没必要动怒,有时像现在,反而能把对方气得跳脚。   宋玉芬大概是被我截中痛处了,不再顾虑身份形象,怒得扬起巴掌要扇打我。   不等我避开,突然横出一只手,擒握住宋玉芬的手腕。   “谁敢拦我?”宋玉芬怒道,当她看清对方是秦少轩时,气焰顿消。   秦少轩冷沉着脸,双眸蕴含着滔天怒焰,竟显得十分骇人。   我不知道他是啥时候出现的,有些发懵。   不知道他听了多少,显见他是怒到了极点。   宋玉芬有些心虚,不安道:“少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拿着你的钱,给我滚出这里!”秦少轩用力甩掉宋玉芬的手。   “少轩,你怎么对妈说话的?”宋玉芬听了秦少轩的话,当即大怒。   “如果你不是我妈,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秦少轩怒道。   不等宋玉芬开口,秦少轩就对我说,“小丫头,你回房休息。”   我知道秦少轩要和宋玉芬私谈,识相地上楼。   走到楼梯口,我还能听到宋玉芬的怒责声、和秦少轩泛怒的话。   过了将近一个时,秦少轩才来到我的房间。   “小丫头,对不起,以后没有敢来这里为难你。”秦少轩满脸歉意道。   他眉眼间尽是疲惫,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摇头说,“秦大哥,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别这么说!”秦少轩苦笑,提起宋玉芬满是无奈。   原来别墅里的人都遣回秦家,宋玉芬便让人在附近监视,所以他一离开,她就找上门。   我愕然,宋玉芬有必要这样吗?又不是要监视犯人。   “我妈是很要强的女人,她喜欢把很多东西都掌控在手里,包括我和少蓉。”秦少轩叹了口气。   我心想,宋玉芬不是一般的要强,控制欲还很强。难怪和丈夫、儿女不合。   秦少轩兄妹有这样的母亲,没长歪也是奇迹,可能归功于秦峰吧?   我也没好意思问秦少轩是啥时候回来的。   晚饭依旧由秦少轩做,他的厨艺果然不错,每一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   我自认尚可的厨艺,跟他没法比,这一顿饭,我吃得犹为满足。   ******   转眼,就到了拍卖大会这天,我着装完毕时,便和秦少轩一起出门。   拍卖大会的地点是在一处占地极广的庄园。   庄园的外观是古色古香的设计。屋檐下有很多白玉莲花圆灯,给人一种很典雅的感觉。   我们到的时候,宽敞的停车场里停满豪车,一辆辆地、排列得很整齐。   庄园门口有专门带客的迎宾,来参加拍卖大会的,得验明身份,才由迎宾迎进鬼场。   自我和秦少轩一出现,便饱受众多瞩目,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我听到很多在猜测我的身份,毕竟,来参加拍卖大会的都是玄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一辈的大多是世家、或各门杰出者。   像我戴着面具、只露出半边脸,又恨秦少轩同来,自然引人好奇。   我原本没想那么多,现在有些后悔戴面具了,可不戴,不仅会招人厌恶,也会给秦少轩丢脸。   秦少轩察觉到我情绪的波动,低声道:“不必理会他们!”   我轻应了一声,这时,陆陆续续有人来和秦少轩打招呼。   这些人打完招呼,都没有走开的意思。有意无意地试探我的身份,全被秦少轩挡回去了。   我才发现秦少轩的交际手腕很厉害,应对这些人游刃有余,在场的同辈人中,几乎没人比得过他。   而且,我发现很多同辈男子看秦少轩隐带敌意。   也是,秦少轩是秦家少主,拥有绝佳的修炼天赋,又是疯道人的徒弟。   如果让人知道秦少轩和疯道人已翻脸,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秦少轩又打发了几个欲探我身份的人,对我说,“我们进去了。”   我四下扫看了一下,没发现疯道人的身影,便问秦少轩,“秦大哥,疯道人会不会来?”   秦少轩很了解疯道人,没多想,就笃定道:“会来!”   他怕我担心,又说这里严禁动武,疯道人不敢对我咋样的。   不管疯道人会不会来,我头一次见到这么衣着华贵、自端身份的人,难免有些紧张。   拍卖大会有一处高台。下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座位,已经有许多人入座了。   散席两边是包厢,只不过那包厢的门都垂着水晶珠帘,隐隐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其中一个包厢。   这人居然是沈在野,他是沈家的少主,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秦少轩见我看向沈在野,有些奇怪,“小丫头,你认识他?”   “见过一次!”我把清河村的事大概说了下。   秦少轩摇头失笑,“这个沈在野,是不折不扣的窝囊废。”   拍卖大会给各个世家准备了包厢,秦家自然也有,秦家来的人都在包厢里。   秦少轩本该到包厢,但他抛下秦家人,陪我坐在散席、没去。   期间,秦峰派人叫过他、也请我过去,秦少轩说、秦家不少人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即便我是他带来的,难免有个别长辈敢驳他的面子。   说来说去,秦少轩是不想我去看人脸色、受人冷眼。   眼看拍卖大会要开始了,季修还没出现,我急道:“季会长来了没有?他应该有专属包厢,要咋样才能见到他?”   秦少轩刚回答,门口的方向就突起躁动,他对我说,“小丫头,季会长来了!”   我也往门口看去,见一个六十余岁、身穿中山装的老者,被众多簇拥着进来。   老者须发花白,一双眼眸显得精神奕奕,浑身散发出威严之气。   不过,他神色间极显不耐,显然是不喜欢被太多人护卫着。   想到这位年纪比爷爷小不了多少的老者、是季箐筠的晚辈,我竟觉得很别扭。   “等季会长进包厢,我去请示一下他。”秦少轩道。   像季会长这种玄门前辈,秦少轩要让他见我,也需请示。   我正要说好,秦少轩又不放心把我独留在散席。   他带我到季修的包厢外面,经守在的护卫通报,他进了包厢。   我则在外面等秦少轩,隔着门口的水晶珠帘,听不清里面的人。   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围坐桌边的人,老者背对着我,似乎在听秦少轩说话。   过了很久,秦少轩都没出来,我等得有些着急。   “哟!这是谁啊?戴着面具,是不是见不得人?”   突然,我身后响起一道略尖锐的女音,还有人附和道:“肯定太丑,羞于见人。”   我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两个女孩子,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长相普通,小的那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长得还不错。   她们的气焰很嚣张,主要站在她们身后的沈在野令我意外。   这两女的应该也是沈家人,仔细看的话,倒能发现她们和沈在野长得有几分相像。   沈在野好像有两个妹妹,大妹叫沈珊珊、小妹叫沈芸芸,看来就是她们。   我没理会她们,她们走到我面前,不依不挠道:“喂!跟你说话呢,耳聋了?”   沈在野没认出我,恶声恶气道:“我妹妹跟你说话。你敢不理?”   对于这种自以为身份尊贵,却毫无教养可言的世家子弟,我懒得理会。   我越不理,他们越要找事,沈芸芸斜眼打量了我一下,“哼!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能得秦少主另眼相待!”   沈芸芸说完,伸手要来掀下我的面具,被我躲开了。   我已察觉出沈芸芸对我有莫名的敌意,之后,才知道她喜欢秦少轩,一心想嫁给他。   以前诸葛婉云还是秦少轩的未婚妻时,她就经常找诸葛婉云的麻烦,结果,总被诸葛婉云反过来陷害。   自从秦少轩和诸葛婉云解除婚约后,她就对秦少轩死缠烂打。   沈芸芸甚至极力讨好宋玉芬,是以,宋玉芬很喜欢她,视她为儿媳人选。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并指指点点。   沈芸芸甚觉没面子,气急败坏道:“你居然敢躲!二姐,大哥,帮我捉她!”   季修明显厌烦这些吵闹之事,为免引他反感、对我的印象不好,我得尽快摆脱沈家兄妹。   不得已,我搬出救过沈在野一事,“沈在野,你还欠我一条命,管好你妹妹!”   沈在野觉得我的声音耳熟,愣是想了很久,才记起我是谁。   他指着我,表情很震惊,“你、你是那清河村那个——”   沈在野的话还没说完,沈芸芸就打断道:“大哥,什么这个、哪个?你快帮我把她的面具摘下来啊!”   我瞪了沈在野一眼,警告他别多说,他倒也不笨,没有把清河村的事嚷了出来。   其实,沈在野更怕人知道他在清河村的丢脸表现。   他拉住硬要掀开我面具的沈芸芸,“小妹,拍卖会快开始了,别整些有的没的。”   “大哥,你怎么了?还怕了她不成?”沈芸芸气炸了。   这时,季会长包厢的水晶珠帘被人拔开了,秦少轩急步走出来。   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我认出这个中年男人先前一直跟随在季会长身后,应该是玄会秘书了。   在我看向秦少轩他们时,沈芸芸冲沈珊珊使了个眼色。   沈珊珊闪身逼近我,趁我不备,猛地摘下我的面具。   这一刻,在场的气氛变得很怪异,惊呼声四起。   我感受到众多鄙夷的目光、和一句句带有厌恶的议论声。   沈芸芸更是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好丑!秦少主不可能会喜欢这个丑八怪的!”   秦少轩面沉如墨,快步走我身边,大手搂住我的腰,“谁说我不喜欢她?”   他的声音冷如寒冰,目光如箭的扫到沈芸芸身上,“沈小姐,我喜欢谁,你无权干涉。而且,在我看来,她比你好看千倍百倍!”   沈芸芸一脸错愕,不敢相信秦少轩为了我,这么说她。   她难以置信道:“秦少主,你是不是在说笑?”   “沈小姐听不懂人话?”秦少轩讥讽道。   沈芸芸的人缘很差,这时候,竟有不少出声奚落她。   我觉得很解气,一时忘了拿开秦少轩的手。   心口突地一震,我似察觉到啥,抬眼往通道尽头望去,对上楼湛天阴厉的目光。   楼湛天隐去了身形、鬼气,除了我,没人发现他。   “小丫头,在看什么?”秦少轩低头间,发现我的异样。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见那里空无一人,不由皱眉。   我急忙收回目光,问秦少轩。“没看啥,季会长肯见我吗?”   我们之间的言语互动,在别人看来是眉来眼去。   不仅沈芸芸气得要死,我甚至能感觉到楼湛天愈发骇人的压迫感。   “季会长让你进去。”秦少轩说话间,瞥了眼楼湛天所在的方向。   他感觉楼湛天的存在?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怕楼湛天会现身。   我们要进包厢时,被沈芸芸挡住去路,不甘道:“秦少主,你真的喜欢她?而不是为了气我?”   “气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少轩大力推开沈芸芸,不拿正眼看她。   “秦伯母不会同意让你和这个丑八怪在一起的!”沈芸芸踉跄跌坐在地上,几乎是用吼的。   “我和谁在一起。不关你的事,你也没资格拿我妈来压我!”秦少轩说完,带着我进了包厢。   沈芸芸还坐在地上,任沈家人咋拉,都不肯起来,扬言一定要秦少轩亲自拉她。   玄会秘书怕她吵到季会长,干脆让人用抬猪一样的方式、把她抬走了。   总之,沈芸芸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成为了整个玄门的笑柄。   ******   季修对着棋盘自羿自乐,见我们进来,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棋子。   “少轩,她就是——”季修看清我没戴面具的脸,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他半眯着眼,直直地盯着我,表情似有些震惊。   我很忐忑,季修为啥这样看我,小声问,“季会长,您认识我?”   季修的反应,好像认识我一样,令我疑惑不解。   “像、太像了!”季修回过神来,自语道。   我心道不好,难道季修看出我长得像季箐筠?   不该啊,季修是季箐筠的晚辈,今年只有六十多岁,不可能见过季箐筠的才对。   “小丫头很像我一个已故的长辈。”季修笑道。   他这话是跟秦少轩说的,秦少轩听后,掩不住眼里的震惊。   我心下一慌,强装镇定道:“季会长,你别开玩笑了。”   “大概是我看错了!”季修若有所思地点头。   “季会长,您见过您那位长辈?”我忍不住试探道。   季修眸色微闪,倒没隐瞒,“在我爷爷留下的老照片看过。”   我紧张得掌心泛汗。又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想不到乍一见面,季修就看出我长得像季箐筠,但愿他认为是巧合、不要多想。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季修对我的态度很和善,不像秦少轩之前所说的性情古怪。   在我进来之前,秦少轩已经把我的来意、身份告诉季修了。   季修没有立即答应庇护我,说要见我的人。   现在见了我之后,却绝口不提别的,只聊些无关紧要的。   过了一会,季修问玄会秘书,“拍卖会开始了?”   “会长,已经开始了。”玄会秘书恭敬道。   季修这才看向我,似笑非笑道:“小丫头,只要你帮我拿到拍卖会一样东西,我就庇护你!”   我挺恼火的,按说爷爷救过季修的命,他就不该提啥条件。   秦少轩没料到季修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略想了一下,代我答应了。   季修却不同意,“不行,这件东西得靠小丫头帮我拿到。”   “季会长,你要的可是玄玉神机算盘?”秦少轩问道,语气微冷。   “没错,正是玄玉神机算盘!”季修说着,拔弄着棋子。   在参加拍卖大会之前,秦少轩就告诉过我要拍卖的有那些东西。   基本全是些修道之人用的法物、或增涨修为的丹药。   有些东西能以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有些则要金钱。   只有一件压轴的法物例外,那就是玄玉神机算盘。。。   据说玄玉神机算盘能算出人的过往、以及未来,甚至日常小事,非常精准。   要拍到这个算盘,必须通过拍卖大会的考验,具体啥考验,并没有外传。   秦少轩早就猜季修参加拍卖大会,目的是为了玄玉神机算盘。   我们都没想到季修要我凭一己之力、帮他拿到玄玉神机算盘。   这不是为难我嘛?季修想要的东西,我可没信心拿到。   我正想拒绝,季修突然说,“小丫头,只要你帮我拿到玄玉神机算盘,我可以赠你一本玄术秘籍。”   不等我问是啥玄术秘籍,季修缓缓道:“这本秘籍是我那位长辈留下的!”   秦少轩似想到啥,问道:“季会长,您那位长辈可是——” 第140章 三关考验   秦少轩未把话说全,我就知道他已猜到季箐筠了。   季修接口说,“如你所想,我那位长辈正是季箐筠!”   提起季箐筠,季修非常自豪,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很不自在地别过头,很怕季修截破我像季箐筠一事。   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季修似洞悉到我的想法,笑说,“小丫头,你叫谭音吧?这世上相像的人多得是,我也非多嘴之人。”   他的话并没有让我放心,反而令我更加不安。   犹豫了一下,我问道:“季会长,季大师的秘籍何等珍贵,您为啥要送给我?”   好的玄术秘籍非常难求,何况,是季箐筠的?   不管季修是咋想的,反正我不相信他会平白拿自己长辈的遗物送人,他有啥目的?   “这本玄术秘籍适合九阴之体的女子修炼,九阴之体极为难寻,自我姑婆去世后,近一百多年,都没出现过一个。”季修不紧不慢道。   他语气一顿,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既与她相像,又都是九阴之体,也算有缘,与其让秘籍荒废,倒不如赠于你这个有缘人。当然,也不算白送。你还得帮我拿到玄机玉算盘,不是?”   乍听之下,没啥问题,可我总觉得不对味。   对了!我没流血,季修咋知道我是九阴之体?   我不由问出这个问题,季修说,鉴别九阴之体,不止靠血气。还有气息。   道行高深的人,可以由人的气息、探出体质属性。   于是,便有了修气一说,学会隐藏气息,遇到危险也可以用于匿藏。   经季修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季箐筠也是九阴之体。   她留下的玄术秘籍,有专门隐藏九阴之体的功法。   季修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道:“好了。差不多就出去吧。”   说实话,我不全信他的话,但又很想得到季箐筠的秘籍。   即便我对季箐筠有些芥蒂,不可否认,她的道行非常高,我要能得到她的秘籍,肯定能变强。   所以,不管季修有啥目的。我都要赌上一赌。   季修坐在面向包厢门口的位置,让人把水晶珠帘挂在门侧,可以清晰地看到拍卖台上的一切。   因此,他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包厢,我们到外面的时候,众人正在竞拍一颗大补丹。   司仪把大补丹的用途说得天花乱坠,啥增涨多少年道行啊、鬼气不侵等等。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拍卖大会上的东西有多好呢。   那颗所谓的大补丹,不过是用于稳固道行的普通药物‘定清丹’,爷爷教过我、连我都会炼制。   抢着竞拍的都是些年轻一辈、道行较低的人。   我暗笑,忍不住把心里所想告诉秦少轩。   “小丫头,你有所不知,并非每个人都像你爷爷一样,精通各种术法,还会炼制丹药。”   秦少轩说,有的人专精某种术法、有的人精于炼丹,很少有两者皆精的。   会炼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是以,像定清丹这种普通丹药都要价不菲。   想到刚修炼术法时,我都把定清丹当糖果吃的,不禁哑然。   我不再说话,静看台上在竞拍,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倒还不错。   有百年桃木剑,有难画的高级符咒,也有古代法器等。   至于符咒,光一张高级符咒,都要千万起价。   我画符的造诣极高,要画高级符咒不成问题,以前仗着自己会画,一撒一大把,现在看来太奢侈了。   这里没一件法物能入我眼的,因为爷爷平日里所用的。随便一件都比这些好。   秦少轩派人安葬爷爷的时候,把爷爷的法器也给我带来了,亏得当时疯道人他们没拿走。   说到疯道人,我四下扫看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他。   秦少轩也觉得奇怪,进入拍卖大会的人都有登记,他差人去问了主办方,得到的答案是疯道人没有到场。   我松了口气。在道行没有长进之前,我不想和疯道人对上。   这时,司仪高声说,“接下来要拍卖的是压轴法物、玄机玉算盘。想必大家都知道玄机玉算盘的妙用,持之可知过去、通晓未来。”   一般占卜算命的次数多了,会折损寿命,用玄机玉算盘却毫无影响。   难怪玄门中人都趋之若鹜,连季修都抢着要。   司仪打了个响指。一名身穿红色旗袍的女子就端了一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走上拍卖台。   台下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要怎么竞拍玄机玉算盘?”   司仪清了下喉,说道:“只要能通过主办方的三关考验,就能免费获得玄机玉算盘。”   玄机玉算盘是本次拍卖会上最好的法物,却无需花钱、或以物以物,只要通过考验,就能得到。   说明考验很艰阻,我有些紧张。秦少轩时时注意着我。   他见我脸色泛白,温声安抚我,“小丫头,别紧张,先听下要考验什么,实在不行,我代你上场。”   “秦大哥,你代我上场,季会长肯定不会认账。”我摇头,季修都言明要我亲自拿到玄机玉算盘了。   秦少轩俊眉紧蹙,显然对季修的要求,颇有不满。   这会,司仪已念出规则,“第一关考验火中取物、第二关星手织线网、第三关双手同画符,画的必须是高级符咒才作数。先声明,只有过了前面一关。才能接受下一关考验。”   我光听到火中取物就吓住了,人的手伸入火中,肯定会灼伤的。   星手织线网我没听过,至于画符本就是极耗费精神力,还要同时画出两张高级符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敢说,就算季修亲自接受考验,也不一定能连过三关。   偏偏有人大言不惭地问,“要是不止一个人连过三关呢?玄机玉算盘只有一个!”   此话一出,引得在场的人哄笑不止,我忍不住想看看这傻帽长啥样。   刚才没注意声音,现在一看,才知道是沈在野。   我有些无语,这窝囊废啥都不会,咋有这么大的口气?   懒得理他,我问秦少轩,啥是星手织线网。   秦少轩告诉我,就是双手以极快的速度、用红线编织出一张网,这种线网用来捕魂捉鬼效果不错。   “可我不会啊!”我纳纳道。   “这不难,我现在可以教你。”秦少轩立即让人拿来一团红线。   台上已有人陆续开始接受第一关考验了,秦少轩说不急。   他把红团拆开后,先拉出两根,就开始编织起来。   我跟着他学,很认真地盯着秦少轩的手看,他的手指白皙、又修长,十分好看,快速穿梭于红线之间,既优雅、又有种别样的美感   大多人的注意力放在台上,只有个别的人发现我和秦少轩的举动,暗地里都在议论我们。   我也感觉到来自会场角落、投射过来的阴戾目光。   不用说,肯定是楼湛天,我假装没发现,努力学织线网。   我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学会了,秦少轩直夸我聪明。   学会编织线网之后,我才去注意台上,发现通过火中取物的有三人,竟然是三个门派的长老级别人物。   有些门派的掌门,想要玄机玉算盘。怕派了年轻一辈的弟子上场不保险,亲自上场走掉份,就派了长老。   我顿觉压力山大,不禁埋怨主办方,好好的拍卖大会,非要弄啥通关考验干啥?也许玄机玉算盘只是嚎头,根本不让人得到手。   已经没人再继续参与第一关,秦少轩便提醒我。“小丫头,可以上场了。”   我应了下,走向拍卖台,众人的目光都移到我身上。   嘲笑声气四起,甚至有人嚷着要我别上去丢人现眼。   其中沈家姐妹嚷得最大声,几个通过第一关的长老,都面显不屑。   我努力平定心境,当作没听到,走到台上后,司仪便问我姓名、以便登记。   登记完后,才让我走到火盆前,火盆里的火很旺,盆里放置了几枚被烧得通红的铜钱。   我只要徒手从火盆里取出一枚铜钱,就算过关了。   上台前秦少轩说,火中取物这关,我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因为我是极阴之体,体内集有不少阴气,可以念集阴咒,把阴气汇集在掌中。   火至阳、虽克阴,但九阴之体的阴气不同于一般阴气。   我的手掌一旦汇集了阴气,可以不受影响地从火盆里取出铜钱。   不然,秦少轩也不会放心让我上场,集阴咒是他现教我的,很短、很容易记住。   “阴集阴、驱阳于虚、表于化………………”   我默念着咒语,感到体内有股极阴之气,随着咒语渐渐汇集于右掌之中。   台下的人见我久久不动,开始起哄了,全无一点玄门正派人士的风度。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别浪费时间了!”   “丑八怪,你快点啊!不敢就滚下来……………”   众人一一句地叫嚷着,骂我丑八怪的自然是沈芸芸。   我没看到楼湛天出手,只觉得一团黑色从他所在的方向、疾射入沈芸芸嘴里。   她瞬时爆出一声凄烈的惨叫,再看,她的嘴巴被炸得稀巴烂。   台下因此一阵躁动,沈家人找不出是谁动的手,只得把沈芸芸抬出会场。   我没有受到影响,把聚满阴气、已冷寒如冰的手伸进火盆里。   火看似很旺,我竟一点都不觉得烫,干脆把盆里所有铜钱、全捞了出来。   “天啊!她真的伸进去了,还把铜钱都拿出来了。”   我这么轻松地拿出铜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人要求检查火盆。   火盆当然是真的,连司仪都难以置信,季修不知啥时候、走到包厢门口,对我投以赞赏的目光。   楼湛天的声音突响在我耳际,命令道:“务必要拿到季箐筠的秘籍!”   原来楼湛天偷听了我和季修的对话,凡是季箐筠的东西,他都要拿到手。   我咋就忽略了这点?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宁愿不要季修的庇护、也不要季箐筠的秘籍。   免得到头来,白忙乎了一场,却是帮楼湛天拿到季箐筠的秘籍。   可一旦上台就不能临时退出,我只能忍怒继续参与下一关。   我狠瞪了楼湛天一眼,接过会场提供的红线团。   其实,编织红线网比第一关容易多了,真正难的是最后一关。   毫无悬念,第二关考验,我和三个长老全数通过了。   我连过了两关。台下的断定我一关都过不了的人,被打脸了,再也没人敢小看我。   到了第三关,我们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张供桌,桌上铺了几张空白的符纸。   我们几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画出两张高级符咒,画得最快、最好的人胜出。   我犯难了,没试过两手同时画符。那三个长老同样很为难。   看他们都拿起毛笔了,我也不再磨蹭,两只手都握住毛笔、以笔尖沾了朱砂。   下笔时,我的手有些发抖,秦少轩走近台下,给我打气,“小丫头,不要多想,你只要心无杂念地画。”   “嗯。”我咬唇应了一声,努力排除杂念。   可能是没抱着希望吧,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同时疾动了起来。   我脑海里,竟浮现出季箐筠双手同时画符的画面。   不知不觉,我被牵引得跟着季箐筠一起画。我虽闭着眼睛,手上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   开始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突然,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响都听得到。   过了一会,我终于把符画好,刚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自己的成果,就对上一道道充满敬佩的眼神。   “这画符的手法,前所未见!”   “好厉害!得多少年,才练得到这种境界?”   一句句赞叹声直入我耳里。我有些不知所措。   当我低头看到两张笔触完全一样、画得非常完美的丁六甲诛邪时,震惊了。   不对!这两张符咒根本不像出自我之手,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画不出这种境界。   不等我细看,符咒已被司仪呈到季修面前。   季修端看了许久,越看越激动,连拿符的手都有些发颤,“画得太妙了……………”   他属于自语,我听不清他在说啥,只是有些不安。   直到司仪宣布我胜出、获得玄机玉算盘,我还觉得像在做梦。   我很好奇其他人画出啥样的符,结果,吓了一大跳。   天!亏他们还是啥门派的长老,画出的符,简直堪比鬼画符。   他们都羞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起来。   我没多看他们,想起司仪迟迟没把玄机玉算盘给我,便问,“可以把玄机玉算盘给我了吗?”   没想到司仪面露为难地看向季修,我顿觉不对劲。   季修又不是主办方,他参加拍卖大会的目的是玄机玉算盘,而我通过考验后,也是要把玄机玉算盘交给他的。   为啥现在司仪把玄机玉算盘给我之前,反而要看季修的脸色?   我还没想通个大概,突然,从大门口疾闪出一道黑影,直接把司仪手里的玄机玉算盘卷走了。   会场地面,骤然冒出一道道黑雾,除了季修和拍卖大会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惊住了。   一时之间,惊叫声四起,我这才意识自己被季修耍了。   我气愤地瞪着季修,正要问他是咋回事,就见刚才那道黑影散去后、出现一个人。   季修神色微变,冷笑道,“终于上勾了!” 第141章 不过是骗局   我觉得门口那人很眼熟,翻遍了记忆终于想起来了。   他可不就是当年和诸葛婉云勾结在一起的日本阴阳师嘛!   这时,从地面冒出的黑雾已渐渐化成人形,全是日本武士装扮的影子人,共有数十个。   在场的玄门中人,从开始的慌乱、到施法对敌。   季修冷笑,不等他吩咐,玄会秘书就领着几个玄会会员灭杀影子人。   玄会的会员中,疯道人郝然在内,他冷看了我一眼,倒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   再看那日本阴阳师,他把拿到手的玄机玉算盘细看过后。又摸了几下,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他把玄机玉算盘狠砸在地上。怒吼道:“假的!”   玄机玉算盘是假的?我哪还会不明白,这场拍卖大会不过是一出引日本阴阳师上钩的骗局。   拍卖大会的真正主办人是季修,说啥他为了玄机玉算盘亲自参加拍卖大会。其实是趁机放出拍卖大会上、有玄机玉算盘的消息。   难怪拍卖大会上的法物都不咋样,因为根本不是真正的拍卖大会。   玄机玉算盘是假,主办方也不希望被拍卖出去。所以才弄出三关考验,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我气得要死,竟被季修耍得团团转,所谓的季箐筠秘籍、该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还有,疯道人明明来了,主办方却没有登记他的名字,他肯定和季修勾结在一起了。   秦少轩来到我身边,自责道:“小丫头,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退到一边观察战局,听到秦少轩的话,摇头道:“秦大哥,这不怪你。”   不止秦少轩。除了主办方、和后面出来的几个玄会会员之外,大多人都不知情,有的人边灭杀影子人、边骂娘。   来参加拍卖大会的各门派掌门、世家家主全是玄会的会员。但他们同样不知道拍卖大会的内幕,脸色都很难看。   我也发现了,知情的会员。都是没有没有门派、世家牵绊的高人,如疯道人等。   “看来我师父先找到季会长了,但季会长不至于帮他为难你才对。”秦少轩不解道。   我细想过后。也觉得季修应该不会无故耍我,可能有别的用意。   事后,我才知道那个日本阴阳师不知从哪得知玄机玉算盘。   他潜入中国,驱使影子人暗中搜找玄机玉算盘,还杀了不少玄门中人。   玄会不得不介入此事,可日本阴阳师藏得很深。一直没能把他揪出来。   于是,季修就办了这场拍卖大会,目的是为了引日本阴阳师上钩,我的出现,对季修来说是个意外。   日本阴阳师潜入中国的事,在玄门中,不是秘密。   只是,甚少有人知道日本阴阳师的意图,更没人把拍卖大会和这事联系在一起。   日本阴阳师敢闯入云集众多玄门高手的拍卖会场,根本是作死。   此时,影子人已被灭杀得差不多,日本阴阳师召唤出的几只式神,架不住玄门的人太多,也渐屈弱势。   日本阴阳师自己也被围打得渐渐不敌,疯道人是对付日本阴阳师的主力。只因他会一种可以破解任何阴阳术的符咒。   当年这个日本阴阳师,就在秦少轩手上吃过这种符咒的亏。   他大概想不到秦少轩师徒都在这里,看他一脸菜色就知道了。   其实。这日本阴阳师比当年厉害了不少,不过,应敌间也愈显吃力。   他脚下已画出一个桔梗印,并快速结出一个结界,把自己护在结界里。   同时,他口中冒出和吟诗一样的咒语。   目前为止,日本阴阳师已落得光守不攻的地步,他还不敢离开桔梗印。   在疯道人逼近他之时,他猛丢处几张黄符纸,疾声大念:“此术断大凶、赐予我驱恶之神力、参摩摩悉………………”   疯道人冷笑一声,单手掐诀、往结界丢出一张符咒,大念:“万法皆法,阳为至阳、阴为至阴,阴与阳、至邪不可合,破破破!”   随即,碰碰碰……………几声巨响过后,结界冒出了雾气、被炸得破碎。   日本阴阳师见状,蹭地一下、疾闪到一边,他看着已消失的结界,气得要死。   “你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日本阴阳师指着秦少轩,操着生硬的中文。质问疯道人。   原来日本阴阳师早就发现秦少轩了,本还庆幸秦少轩没有出现,结果。冒出比秦少轩还厉害的疯道人。   疯道人一眼未看秦少轩,冷声道:“我是他师父!”   日本阴阳师听后,脸色瞬白,直呼失算。   我心道,季修自持身份没出手,要是季修出手,日本阴阳师早就成渣渣了。   日本阴阳师明知不敌,还要做垂死挣扎,他结出九字真言印。反手一张符射了出去,“万象虚空,各气为我用,急急如律令!”   秦少轩见战事已到尾声,门口的位置也不再堵塞,便对我说,“小丫头,我们先离开。”   “好!”我知道他是怕疯道人一得空,会对我不利。   没想到季修却拦住我们的去路,笑看着我,“小丫头,别急着走,我还没把秘籍给你。”   我看到他就来气,愤然道:“不急着,还等着被你耍啊?还秘籍?你又想玩啥花样?”   季修摇头,无奈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只是想试试如今的你、适不适合修炼我姑婆的秘籍。”   他说,季箐筠的玄术秘籍虽合适九阴之体的女子修炼,但也需道行、天赋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修炼。   要是道行和天赋都不够,会走火入魔,自废原有的道行,成了再也不能修炼的废人。   “我不想帮你不成、反害了你,才想试探一番。”季修说道。   “那你认为我现在适合修炼吗?”我声音微冷,并不全信季修的话。   “非常适合!你也放心,疯道长答应我,不会再为难你。”   季修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册递给我。   他家离这里不远,刚才在我接受考验时,季修便让他儿子回家把玄术秘籍拿来了。   我刚接过玄术秘籍,就看到楼湛天往这边逼近。   这次,楼湛天没有掩藏身上的鬼气,季修察觉到了,语带震惊道:“好强悍的鬼气!” 第142章 盛怒的鬼夫   “他果然来了!”秦少轩冷望着楼湛天逼近的方向。   季修面显警惕,问秦少轩,“是什么鬼?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会场?”   从季修的反应看来,他还不知道我有个鬼夫,正是楼湛天。   不过,我敢肯定他对楼湛天和季箐筠的故事,比其他人清楚。   要是季修和楼湛天对上,楼湛天岂不是又成为玄门公敌?   楼湛天不曾在乎过我的死活、和感受,我也一直想摆脱他,要是他被玄门视为必除对象,我就自由了。   可我刚刚居然生出担心他安危的想法,这不是犯贱嘛?   很多人都察觉到楼湛天散发出来的鬼气,却看不到他,令人恐慌不已。   秦少轩已有心除掉楼湛天,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份,直接道出他的名字。   年长者听到是楼湛天骇然失色,年轻一辈的大多没听过楼湛天的名号,很好奇那些玄门前辈的反应。   季修震惊过后,眼里冒出仇恨之火,“是当年挑灭青玄门的楼湛天?”   我不禁愕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季家人仍记得灭门之仇。   “看在你是季箐筠的后人,我不想杀你!”   楼湛天说完,就现出身形,下一刻,疾身如影地逼近我,声音冷寒彻骨,“跟我走!”   我白着脸。疾疾后退,“我不想跟你走!”   “由不得你!”楼湛天说话间,目光移到我手上的玄术秘籍。   我哪会不明白?他等到现在才出手,无非是想等季修把玄术秘籍交给我。   秦少轩挡在我身前,毫不畏惧地和楼湛天对峙,“有我在,休想把她带走!”   “自不量力!”楼湛天冷笑道。他抬手一挥,一股黑色气流,直袭向秦少轩。   秦少轩反应疾快,带着我避开气流,季修却迎了上去。   他掐出一道奇怪的手诀,双手之间宛若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金网,挡住了气流。   气流一碰到金网。瞬间溃散,季修身后一个中年人,马上递给他一把桃木剑。   季修跃身直上,和楼湛天缠打在一起,会长都动手了,那些会员自然不能干看着。   加上这时日本阴阳师、和影子人都灭杀了,空出的人手很多。全都涌上去围攻楼湛天。   我不解,楼湛天有伤在身,要玄术秘籍、或带我走,大可以等我离开这里。   但他为啥要在这时候现身,不惜和玄门众人对上?是太过自信,还是另有打算?   “小丫头,我们快走!”秦少轩趁机拉着我,往门口跑。   偏偏有人跑到我们面前,挡住我们的去路,“丑八怪,是不是你伤我妹妹的?”   挡路的人是沈珊珊,她认定伤沈芸芸的人是我。   “空口无凭,让开!”秦少轩冷喝道。   “除了这丑八怪,还有谁会害我妹妹?秦少主,你再包庇她,就是跟我们沈家为敌!”沈珊珊咬牙切齿道。   “我不惧你们沈家,也不会任由你们污蔑小丫头!”秦少轩嗤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人了?别啥事都往我身上推!”我怒道,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认为是我沈芸芸的。   沈珊珊还想说啥,沈在野就跑过来拉她,“珊珊,别闹了!当时她在拍卖台上接受考验,哪有空害芸芸?爸也说了,芸芸的伤是鬼气团造成的,她又不是鬼!”   “大哥,你干嘛帮她?不一定非要她自己动手,她可以找人帮忙。”沈珊珊不依不挠。   “脑子有病!”我急着走,无暇和她掰扯。   沈珊珊甩开沈在野的手,冲到我面前。“站住,不准走!”   秦少轩动怒了,“我再说一遍,让开!”   沈珊珊非但不肯让开,还冲围打楼湛天的人群大喊,“爸,你快来!打伤芸芸的凶手在这里!”   不管是不是我伤沈芸芸的。她还没死呢,我就升级为凶手了?   我瞬黑了脸,这时,人群中退出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   楼湛天也发现我要逃跑,怒红了眼,暴吼道:“谭音,你敢跑。试试看?”   我被楼湛天冲天的怒火骇住了,他因此分心,被季修的掌心雷击中。   其他人见状,又围了上去,各种法器、符咒全往楼湛天身上招呼。   我隐隐看到楼湛天吐了一大口血,心里竟有些抽疼。   秦少轩把我的表情看在眼里,“小丫头。别管他!”   我顿时懊恼不已,他死了更好,我咋能心生不忍?   这时,那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已经走到沈珊珊身边了。   “珊珊,是她伤芸芸的?”他冷看着我,问沈珊珊。   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震惊得无以加复。   秦少轩发现我的异样,担忧问,“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颤着唇,啥话都说不出来,想起曾在爷爷的屋里看到一张黑白、且泛黄的老照片。   那张老照片是一九八五年照的,是我未出生前,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面不仅有我爷爷、奶奶、和两个姑姑。还有我爸。   那时,我爸不过十几岁,略显青涩,但五官轮廓和眼前这人非常相似。   他是沈珊珊的父亲,也就是沈家的家主沈闫了,竟和我爸同名不同姓。   我以前就听过沈闫这个名字,也知道他是入赘沈家的,却从未多想。   之前沈闫一直待在包厢里,我没看到他,现在见到本人后,我心里冒出诸多疑惑。   要不是我爸当年确实被女鬼捉走,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肯定会认为沈闫就是我爸。   众人都奇怪我为啥盯着沈闫不放,他自己也一脸疑惑,问我,“你为何这样看我?”   沈闫没有问我是不是认识他,因为他自认身份尊贵,我认识他不足为奇。   我哽住了,一时不知该咋说,沈珊珊很不爽,她指着我怒骂,“丑八怪,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爸,难道是看上我爸了?真不要脸!”   她骂得太难听了,那些没参与围攻楼湛天的人都围过来。   有人哄笑道:“沈二小姐,人家有秦少主这么英俊、又身份不凡的男朋友,哪还用肖想沈家主?”   所有人都以为秦少轩品味独特,喜欢我这个丑女。   秦少轩护着我,语气冷厉道:“沈珊珊,你再欺辱、污蔑小丫头,休怪我不客气!”   沈闫不想和秦少轩撕破脸皮,神色略缓,“秦少主,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们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沈在野抢着在沈闫面前表现。急忙说出事情的经过。   末了,沈在野还说,“爸,这事肯定是误会。”   沈珊珊气得直跳脚,指着沈在野,怒道:“大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珊珊。我是实话实说,做人不能昧着良心啊!”沈在野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她还救过我的命呢。”   沈闫何其精明,听沈在野说完,哪会不明白是咋回事?   他瞪了沈珊珊一眼,佯怒道:“既然是误会,珊珊还不给这位姑娘赔不是?”   “我没错,才不要给丑八怪道歉!”沈珊珊怒吼完,用力跺了下脚,就跑开了。   秦少轩已大怒,拿出两枚五帝铜钱、往沈珊珊掷去。   五帝铜钱飞射的速度疾快,连沈闫都来不及阻止,沈珊珊更无法闪躲。   但见两枚五帝铜钱,从沈珊珊两个腘窝直直地穿过膝盖,紧镶在肉里面。   她整个扑倒在地上,爆出凄烈的惨叫声,“啊——”   “珊珊!”   “珊珊!”   沈闫父子同时惊叫出声,急向沈珊珊跑去。   秦少轩冷冽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凛声放言,“谁敢欺辱小丫头、敢骂她是丑八怪,就是跟我秦少轩过不去!”   本来众人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却被秦少轩难得一见的骇人模样吓住了,全噤若寒蝉。   秦少轩为我做到这一步,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他所用力道极重,五帝铜钱紧镶在沈珊珊的膝盖里,她的腿恐怕要废了。   眼见沈闫要过来向秦少轩讨说法,而楼湛天那边的战况已到了白热化。   我怕这时候不走,等楼湛天脱困就来不及了,着急道:“秦大哥,我们快走吧!”   不等秦少轩回答,这时,楼湛天刚摧毁几件法器,把一个门派的掌门击飞出去。   他刚好看到我和秦少轩跑出会场,他愤怒到了极点。   “谭音,休想甩掉我!”楼湛天暴吼一声,双臂一振,把包围住他的人全震飞出去。   以季修的道行本可以制住受伤的楼湛天,但楼湛天熟知季家术法,他每次出招都被楼湛天化解了。   那些玄门高人道行都很高,因场合约束、加上楼湛天利用他们人多,反而过来令他们缚手缚脚。   所以,到现在为止,玄门这些人大多都被楼湛天打伤了。   楼湛天一破出重围,他们更奈何不了他。   季修见楼湛天飞出会场,急声大喊,“快追,别让楼湛天跑了!”   我和秦少轩刚到停车场,楼湛天已追上来了。   他化成一团狂怒的黑雾。以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地速度,把我卷入其中、直飞入天际。   “放开小丫头!”秦少轩脸色惊变,要上来追我们。   不想,沈闫父子刚好追出来,缠住了秦少轩。   而我已被楼湛天带离拍卖大会的庄园,依稀能听到秦少轩盛怒的吼声,他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   ******   我被楼湛天卷在黑雾中。根本不知道她把我带到哪里,只觉得他飞了很久。   可能是为了惩罚我,黑雾里的鬼气比以往浓烈了不少。   我被卷裹在黑雾里面的时间太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渐渐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楼湛天把我带到了一处废置的楼房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楼湛天重重地丢在地上,将我压在身下。   对上他盛满怒焰的眼,我脑子清醒了很多、惊骇至极,颤声问,“楼湛天,你、你想干啥?”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很怕这样的他,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慌得不行。   “谭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妄想甩掉我,跟秦少轩在一起!”楼湛天咬牙,狠瞪着我。   我怕一旦楼湛天认为我和秦少轩关系暧昧,会对秦少轩痛下杀手,只能出声辩解。“我和秦大哥只是朋友!”   岂知,楼湛天一下子就看穿我的想法,“你怕我杀他,故意维护他?”   “我没有!”我急忙否认,心里又很气楼湛天对我的态度。   在他看来,他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随时可以弃之不顾,需要时,又能把我牢牢掌控在手中。   我真的受够了,忍不住哽声道:“楼湛天,要咋样,你才肯放了我?”   “放了你?想都别想!”楼湛天怒到极点,粗鲁地撕毁我的衣服。 第143章 贯穿身体的痛楚   楼湛天分明是要对我做那种事,我躲避这么久,还是逃不了?   他苍白的俊脸逼近我,猛地堵住我的唇,狂风暴雨般的吻、向我席卷而来。   冰冰的、凉凉的灵舌在我嘴里翻搅着,强迫我与之嬉戏。   楼湛天的吻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狂怒,令我逐渐缺氧中、脑子也乱成一团浆糊。   下一刻,我双腿被迫分开,他挤身而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撕裂巨疼袭向我。   我疼得死去活来,在楼湛天的唇离开我时,忍不住呼疼,“好疼,求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我嘴里就被塞入一颗冰凉之物,是孕天珠。   楼湛天有伤在身,他趁机用孕天珠疗伤,而且,我是极阴之体,与我做这种事。对他极有好处。   可他这行为,对我来说,无疑是强—暴,我的感觉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我的心揪得生疼,此时。对他恨之入骨。   他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深如寒潭的眼眸,没有一点感情地看着我。   楼湛天掐住我的下巴,不让我吐出孕天珠,冷声道:“谭音。你错不该妄想摆脱我!”   我嘴里含着孕天珠无法说话,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楼湛天怒吼道。   他猛一个挺身,把我带到另一波疼楚。   我腿间被填得满满的、又像被冰冷的锯子一进一出地狠锯着一样。   除了疼,我再也没别的感觉,楼湛天俯下头。和我一起含着孕天珠。   他身下的动作未停、不断地在我体内律动、攻城略地般。   我如同欲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楼湛天身下,前后摇荡、绽出浓浓的绝望……………   ******   黑暗的梦境,逐渐清晰,我看到季箐筠和一个眉眼与她相似的少年。   少年应该是她弟弟,两人惊慌地跑进一座如城堡般的房子。   房子上头悬挂着的牌匾,郝然写着‘青玄门’三个字。   自门口起,地上便躺满尸体,季箐筠惨白着脸,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一次,我不像以前入梦境一般现身,是真的在做梦。   看着季箐筠似想到啥,急喊着她父母,我竟如感同身受般痛苦。   她和那少年疾跑进门,他们所经之途尽是尸体,每个人的死状异常凄惨,大多死无全尸。   他们急声呼喊,房子占地很广,终于在大厅门口处,发现倒在地上的双亲。   “爸、妈!”季箐筠难以置信地看着双亲的尸体。   确认双亲已断气。姐弟俩痛苦欲绝、哭得撕心裂肺。   突然,隐有人发出的声音,季箐筠转头一看,原来倒在台阶边缘的年轻男子还活着。   “南煜!”季箐筠急喊一声,过去扶住他。   那男子抬起头。我看清他的容貌,吓得不轻。   他居然和陆缙长得一模一样,从季箐筠姐弟的喊声中,我知道这时的他是季父的大弟子,名叫楚南煜。   “南煜。是谁屠我满门,害死我爸妈的?”季箐筠恨声问,眼睛已红如充血。   “是、是楼湛天,箐筠,你一定要帮师父、和师弟们报仇!”楚南煜咬牙道。   他伤得极重。却不会伤及性命,从我的角度来看,清楚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过于悲痛的季箐筠姐弟、没发现楚南煜的异样。   我突然想起楼湛天恨极陆缙,曾说过陆缙是他的前世仇人。   难道陆缙是楚南煜的转世?青玄门满门被灭,有他的手笔?   所以,楼湛天才视他为死敌,面对如今的陆缙也一样痛恨?   短短瞬间,我想了很多,明白了大概,   再看季箐筠。她听到凶手是楼湛天,表情已不足以用痛苦来形容了。   我也跟着难过,泪水不受控制地决堤,为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季箐筠此时的绝望?   季箐筠晃着身体站了起来,踉跄后退,不断地摇头,连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湛天…………………”   楚南煜摊开手,现出掌中的铜钱形状的玉坠子。   他把玉坠子塞到季箐筠弟弟手里,说道:“这玉坠是我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冕之,拿给你姐看。”   季冕之拿着玉坠子,难以置信道:“姐,是你送给楼湛天的!”   季箐筠死死地瞪着玉坠子,过了好久,她突然爆出痛至灵魂的吼声,“为什么?”   她刚好站在台阶上,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身体无力地往后倒去。   季冕之离季箐筠有些距离,要去拉她时,她已摔下台阶。   季箐筠连滚了几下,顿住后,身下是刺目的鲜血。   “我、我的孩子——”季箐筠竟流下两行血泪,随即。昏死过去。   我看着季箐筠身下的血,震惊至极,原来她有孕在身,又大受刺激、而流掉了。   她怀的肯定是楼湛天的孩子,楼湛天知道吗?   如果楼湛天知道季箐筠因此失去他们的孩子。他会咋样?   不等我多想,身体的剧痛、已把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对上楼湛天放大的俊颜,他已拿出我们口中的孕天珠。   楼湛天的表情不再是愤怒,带有几许欢愉。   他没有温度的吻移到我耳际,低声说,“阿音,你是我的了,以后不准逃离我身边。”   “楼湛天,难道你要禁锢我一辈子吗?”我无力道。   他用力咬了我的耳垂一口,“是!你注定是我的,别妄想摆脱我!”   我疼得直吸气,想到季箐筠失去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   不知为啥,我很想知道楼湛天是否知道他和季箐筠有过一个孩子,忍不住问,“楼湛天,你有没有过孩子?”   楼湛天神色一滞,似乎不解我为啥突然问这个问题,以为我怕因此怀孕。   他怒火顿起,冷声讽刺我,“放心!如今你没资格怀上我的孩子!”   尽管恨他、怨他,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依旧凉透。   但也由此听出,楼湛天并不知道季箐筠曾怀过他的孩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恨得不行,咬牙道:“楼湛天,你太自私了!不管你为啥这么对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楼湛天唇边泛着冷笑,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这时,我们都未料到,往后楼湛天会有痛求我原谅的一日。   楼湛天从我体内抽身离开,穿上衣服,漠然走出这间废弃的屋子。   他走后。我压抑许久的痛苦、才爆发出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努力苦守这么久的清白,还是被楼湛天夺走了。   看到自己双腿间红肿不堪、沾满血迹的‘部位’,我哭得更厉害了。   楼湛天太狠了,居然这么糟蹋我。仿佛把我当成玩物般。   算了!反正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就、就当作被狗了咬了吧?   事到如今,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但刚要起身,那里就疼得要裂开一样。   我顿时不敢动弹了,过了一会,楼湛天进来了。   他手里多了一盆温水,他把水重重地放在地上。   楼湛天往盆里丢了一条毛巾,面无表情道:“自己擦!”   我用力地抹了一把泪水,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不吭声。   “难道要我帮你不成?”楼湛天讥讽道,笑意极冷。   我好不容易压下的痛苦,又被他挑起了,情绪再也无法控制。   不顾身体的疼痛,我扑过去。死命地捶打楼湛天,“你给我滚出去!”   楼湛天纹丝不动地站着,任由我推打他。   过了一会,楼湛天才擒握住我的手腕,讽声问,“闹够了没?”   闹?我怔住了,原来在他看来,我现在的反应,不过是无理取闹。   楼湛天见我不再动弹,用力甩开我的手,“把自己清理干净,不准走出这里!” 第144章 所谓生父   看着楼湛天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嘶吼,“楼湛天,我恨你!”   楼湛天身形微晃,却没有回头,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我双手捂着脸,闷声痛哭了一会,才艰难地用毛巾擦拭遍布吻痕、淤青的身体。   擦着、擦着,眼泪啪嗒地直掉入盆里,漾起的涟漪,如同我此时不平的心境,   我以后该咋办,难道一辈子都要受楼湛天的压制?   不!我不甘心!总有一天,我要摆脱楼湛天。   但有楼湛天在,我做事会缚手缚脚,很难令自己变强。   对了!季箐筠的玄术秘籍呢?我当时被楼湛天摔到地上,秘籍好像自手里松开了。   之后,我陷入痛苦之中,没再注意秘籍,肯定被楼湛天拿了。   我还想修炼秘籍中的术法,现在被楼湛天拿走了,他不会给我的。   难道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拿回来。   我脑子乱糟糟的,又累又困之际,竟陷入漫长的昏睡中。   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我忘了已流逝多少时间,却不再受梦境所扰。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盖着全新的被子。   楼湛天不在这里,他去哪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趁机逃跑。   我撑着酸疼的身体,走出屋子,这才发现这地方很眼熟。   想了一会,才想起这里位处归云山下、小镇里有名的鬼楼、银川楼。难怪我在那屋里时,感觉阴气很重。   鬼市的入口就在顶楼,当年诸葛婉云和日本阴阳师把秦少蓉捉到这里。   归云山包括这小镇、和秦家同属在颖川市,却不同区。   楼湛天把我带到这里,肯定是因为这里鬼气、阴气森重,利于他疗伤。   他咋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难道不怕我跑了?   我走到一楼时,恰巧。看到几个人走进大门。   为免被发现,我躲在楼梯下面的犄角旮旯处。   看清那几个人是谁时,我惊了一下,   我在拍卖大会见过他们,为首两个中年人,一个是茅山派的掌门邱连舟,一个是沈闫。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他们各带了几个弟子来这里。是为了搜捕楼湛天。   如今,楼湛天已成为玄门的通缉对象,季修下令让会员捉拿楼湛天。   本来季修只让几个门派的掌门、带领门下弟子搜寻楼湛天,沈闫却对两个受伤的女儿置之不理,主动请缨。   他和邱连舟都料想楼湛天受了伤,肯定会找一个阴气充沛的地方疗伤,不约而同地想到银川楼了。   这会,他们遣了几个弟子在四处搜查。而他们则留在一楼谈话。   几个弟子上楼时,我很怕被发现,只能努力匿藏气息、缩着身体。   沈闫等几个弟子走后,对邱连舟道:“邱掌门,若是看到谭音,还请一并除掉。”   我听了这话,心里莫名难受,紧盯着沈闫那张与我爸相像的脸。   邱连想不通沈闫为啥要杀我,便问,“沈家主,你和那姓谭的丫头有仇?这次主动请缨,目的是为了她?”   沈闫面露怒色,恨恨道:“这丫头实在可恨,我两个女儿都是因她才受伤。”   “这么说,沈家主要杀谭音是为了私仇了,可季会长特别交代过、只捉拿楼湛天,不得伤害谭音。”邱连舟皱眉,言语间,不赞同沈闫的做法。   我倒有些感激季修了,不管他怀有啥目的,至少他肯把季箐筠的玄术秘籍给我,命人捉拿楼湛天的时,又特意交代底下的人不能伤害我。   沈闫不以为然,“季会长宅心仁厚,可能以为谭音无辜,才想放她一马。”   邱连舟笑了下,“沈家主的意思,即便杀了谭音,季会长都不会放在心上?”   沈闫点头,可能担心邱连舟非但不同意,还把他要杀我的事泄露出去,他又对邱连舟许以诸多好处。   邱连舟终于答应了。这里受鬼气干扰、没信号,他就走到外面打电话。   电话是打给他在其他地方搜查的弟子、下令看到我格杀勿论。   邱连舟一走,沈闫身后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中年人,担忧道:“家主,季会长明显要庇护谭音,杀了她的话,岂不是得罪季会长?”   “放心!季会长不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和我撕破脸。”沈闫语气笃定。   中年人不甚赞同。“谭音可是谭林的孙女。”   “哼!她要不是谭林的孙女,也不至于劳动我亲自来。”沈闫冷哼道。   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女,所以,沈闫要致我于死地?   听到这里,我不禁对沈闫的身份产生怀疑。   中年人接下来的话,不仅解了我惑,还令我非常震惊。   “家主,也许谭音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是谭林收养的。”   “不管是不是,谭音必须死!她活着,只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沈闫咬牙切齿,恨意毕现。   不等中年人开口,沈闫语带警告,“记住!此事不得泄露出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中年人神色一惧。连声保证不会泄露半句,又顾虑道:“家主,谭音在拍卖会场上、一直盯着您,会不会认出您了?   沈闫沉着脸,语气不甚肯定,“应该没有,她要是认出我,哪有不攀附我的道理?”   我已从开始的震惊,渐转平静,终于肯定沈闫就是我的生父、一个本该去世多年的人。   在拍卖会场上,我和他两个女儿起冲突,他肯定会查明我的身份。   沈闫一得知我是爷爷的孙女,就担心我是他和女鬼生下的女儿,视我为污点。   他很怕因我的出现,让世人知道他曾被女鬼强捉去受辱、才生下我。   后来,我才知道详情。原来当年女鬼捉走沈闫后,她怕被爷爷追上,把他带到很远的地方,强迫他与她结合。   没过多久,女鬼便怀上我,沈闫趁女鬼生产时逃跑,被当时的沈家大小姐所救,之后,他便入赘沈家,由谭、改姓沈。   是女鬼把我抱回爷爷身边,并模仿沈闫的字迹写下血书,放在我身上。   女鬼安置好我后,找到沈闫,把我的存在告诉他。   她本意要沈闫担负起为人父亲的责任,毕竟,她是鬼,不易养活孩子。   当时的沈闫,即将入赘沈家,沈家又是玄门世家,她一只鬼跑到玄门,下场可想而知。   沈闫明知道我的存在,却不闻不问,他也怨恨爷爷当年没救下他。   反正,打自我知道沈闫是我生父,就没有认他的心思,认为他不配姓谭,直称他为沈闫。   至于女鬼为啥能以魂体,生下为活人的我?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总觉得事情另有蹊跷。   言归正传,我现在听到沈闫一席话,暗觉好笑,他太高估自己,贱看我了,以为他如今是沈家的家主,我就得上赶着去认他。   沈闫还要说啥,邱连舟已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的弟子也搜查完整栋楼,在我待的二楼一间屋里,发现被子等物。   “他们肯定躲在这里,只不过阴气太重掩盖了气息。”沈闫说完,拿出一张符纸。迅速叠出一只纸鹤。   我心道不好,沈闫要施法找出我的下落。   有一种寻人术法,无需被寻之人的生辰八字,只要人在附近,就能以纸鹤寻到。   沈闫念完咒语,纸鹤自他掌中缓缓飞起,自往我所在的方向飞来。   别说我现在身体虚弱,就是精力充沛之时。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不行,突然,一道气流破空而出,直接把纸鹤击毁了。   下一瞬,我已落入楼湛天冰冷的怀抱里,我耳边响起他冰冷的声音,“想逃,没那么容易!”   我咬唇不语,他似乎不想和沈闫他们斗法,带着我飞上楼。   沈闫等人见状,急追过来,“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我下意识转过头,见沈闫满脸惊慌,完全没有世家家主的风范。   沈闫肯定是怕我听到他和亲信的对话,急着把我灭口。   “楼湛天,你怕他们吗?为啥不敢和他们动手?”我有意激楼湛天。   要是楼湛天和沈闫他们对上,也许我可以趁乱逃跑。   “闭嘴!”楼湛天怒喝道,脸色愈发阴沉。   他疾飞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到了顶楼的鬼市入口。   楼湛天疾念了一句鬼咒,大喝一声‘开’。   紧接着,一道闪着黑色光芒的漆黑大门,便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就是通往鬼市的鬼虚门了,楼湛天搂着我,直飞入门里。   沈闫等人追上来时,鬼虚门已缓缓合上。   他们气得直跳脚,偏偏又不敢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闯入鬼市。   “谭音,你要是敢抹黑我的名声,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在鬼虚门即将合紧的瞬间,沈闫气急败坏地威胁我。   我冷瞪着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在通往鬼市的途中,一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鬼气浓烈得惊人。   饶是我是极阴之体,也受不了这么浓重的鬼气,冻得瑟瑟发抖。   楼湛天扣住我腰肢的力道极重,好似恨不得折断我的腰一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我不在逃跑!”   我腰部剧疼不已,恨极了楼湛天,不想和他说话。   楼湛天很不满我的态度,怒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   他的话,让我心觉不安,他想咋样教训我?   还有,我不相信楼湛天是为了逃脱沈闫他们的追捕,才带我逃往鬼市。   挑起我的不安之后,楼湛天却没有继续那话题,只说,“没想到谭闫居然没死!”   提到沈闫,我忍不住咬牙,“他不配姓谭!”   “他姓什么和你无关,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楼湛天讽笑道。   我心下一黯,现在连楼湛都摆脱不了,我有啥资格去理会沈闫?   “到了鬼市,不准乱说话!”楼湛天命令道。   他的话刚说完。就停止飞行,落地后,紧抓着我的手。   楼湛天带着我、大概走了几分钟,眼前的黑暗便褪散,出现了浓浓的白色雾气。   我们在浓雾中走了一会,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喧杂声。   越往前走,喧杂声也就越大,如同置身集市一般。   我头一次来鬼市。却生不出一点好奇心,哪怕我之前还打算来鬼市历练。   又走了一会,周围的浓雾终于完全散开了。   放眼望去,前头是一个仿似古代的集市,街道两边是类似古代的建筑,甚至有客栈之类的。   有许多鬼物来往于街上,也有一些道行高深的活人混迹于鬼市中。   爷爷曾说过,住在鬼市里的不止有鬼,还有一些厌世的奇人异士的存在。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禁得住鬼气侵体带来的损伤,必须学会一种特殊功法,才能入住鬼市。   爷爷没说是啥功法,倒是不久后,我在季箐筠的玄术秘籍里看到、并学会。   我无心细看鬼市,摸不清楼湛天带我来鬼市的目的,心里非常忐忑。   本来打定主意、不再搭理楼湛天,但眼下情况由不得我。   心里挣扎了很久,我终于问道:“楼湛天,你带我来这里干啥?”   “鬼市可通往阴间!”楼湛天侧过头,冲我诡异一笑。   我骇然大惊,声音不由一颤,“你要带我去阴间?”   楼湛天顿住脚步,伸手抚上我的脸,“我知道你很怕鄢圭!”   他的表情很冷漠。我却看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楼湛天,你要把我交给鄢圭?”我白着脸,声音不由拔高。   楼湛天没给出肯定的答案,就是这样,才令我更加心慌。   他不再多说,把我带到街尾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的大厅很热闹,飘飞着各种各样的鬼。   大部分鬼的修为都不低,自我出现,都不怀好意、直勾勾地盯着我。   要不是碍于楼湛天在场,我早就被众鬼分食了。   我和秦少轩去参加拍卖大会,没有带上装着法器的背包,又匆匆被楼湛天捉走。   像我这样,身怀九阴之体,两手空空地进入鬼市,危险重重。   真遇到危险,我根本不敢指望楼湛天会保护我。   楼湛天无视向我们迎来的鬼小二,拉着我,往角落一张桌子走。   我感觉坐在那桌子的女鬼、背影有些眼熟,心里的不安感愈重。   “我不过去,放开我!”我奋力地想挣脱楼湛天的手,不肯过去。 第145章 拿我的血换东西   “由不得你!”楼湛天略一使力,握得我手生疼。   我被强拽到那张桌子边,女鬼刚好转过头来。   看清她的容貌,我不由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鄢圭。   这只女鬼长得有些像鄢圭,她面上虽挂着和善的笑容。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鬼。   她认识楼湛天,笑着和他打招呼,以带有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就是她?”   “嗯。”楼湛天淡应了一声,态度很冷漠。   女鬼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感觉像在估量货物的价值一样。   我甚至生出楼湛天想把我卖给她的感觉,忍不住问,“楼湛天,你们想干啥?”   楼湛天没理我,和女鬼攀谈了起来,我越来越气。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弄清女鬼的身份了。   女鬼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客栈的东家却是鄢圭。   鄢圭在各地的鬼市里都开有客栈,算是她的私产。   她开客栈的目的,一是为了收集阴阳两界的信息。二是为了赚取外快,毕竟,当城隍‘油水’不多。   表面是客栈,其实,还兼做些别的,如典当、以物易物。   不拘哪只鬼或活人手里有宝物,都可以来这里换钱、或其他同等价值物品。   掌管客栈的鬼掌柜,都被鄢圭施法控制,她以自己的鬼血滴入鬼掌柜的魂体里,因此,鬼掌柜的容貌、身形都和她有几分相似。   而楼湛天持有鄢圭给的令牌,若他想要啥信息。阳间各个鬼市的客栈必须无偿提供。   不过,楼湛天要宝物,就得遵守规矩、易物以物。   楼湛天啥时候得到鄢圭的令牌?是当年和爷爷下阴间时?或更早之前?   鄢圭喜欢楼湛天。可他不是很讨厌鄢圭吗?为啥要接受她的好处?   我越想、心里越难受,对楼湛天的怨念更重了。   这会,他们终于说到重点了。我终于知道楼湛天来鬼市的目的。   女掌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对楼湛天说,“虽说我很想要她的血。但你要考虑清楚,要是让其他鬼闻到她的血气,可不妙!”   我骇然失色,楼湛天居然要用我的极阴之血,换取一味名为‘阴阳草’的草药。   阴阳草只生于阴间,极为难得。楼湛天只能来这里换取。   楼湛天去秦少轩别墅找我、之前来过这里一趟,所以女掌柜认得他,提出要一滴极阴之血、才肯把阴阳草换给他。   我无暇去想阴阳草的作用,愤怒至极,“楼湛天,你无权用我的血换东西!”   “呵!你的人都是我的,何况是血?”楼湛天嗤声冷笑。   “楼湛天,你别欺人太甚了!”我气红了眼。   连女掌柜都提醒他了,一旦割破我的手、血气外泄。会引发鬼市众鬼争食。   楼湛天这行为会致我于险境,他根本不顾我的安危。   而且,女掌柜是鄢圭的手下。谁知道她要我的血干啥?   要知道,有时只需一滴血,便可置人于死地、或施以邪术迫害。   “楼先生,这姑娘不乐意的话,就算了。”女掌柜装模作样道。   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稍纵即逝的异光,楼湛天。不耐烦道:“少废话!”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把我禁锢在他怀里。   “你放开我!”我在他怀里挣扎不止,但徒劳无用。   女掌柜也不废话了,她让一只鬼小二拿碗过来。另有鬼小二则手捧着一只红色锦盒。   “楼先生,我下手不知轻重,还是你自己来吧。”女掌柜把碗递给楼湛天。   楼湛天接过尸骨雕制而成的碗。抓起我的手、凑到嘴边。   他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却偏偏要用咬的,我愈惊。   不等楼湛天咬破我的手指。我发狠似的低头、死死地咬住他的肩头。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楼湛天却不痛不痒,俊眉紧蹙,冷喝道:“松口!”   因气恨到了极点,带有发泄的成分,我咋都不肯松口。   鬼掌柜轻笑了一声,戏谑道:“看来小姑娘是属狗的。”   这话听得我更来气,楼湛天掐住我的下巴,一股冰凉的寒气、冻得我不得不松口。   不等我缓过劲,手指已被楼湛天用力咬破了,我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再看,楼湛天已挤了我一滴血到骨碗里。   女掌柜见状,激动不已,她伸手往骨碗上一拂。碗上面多了一层薄薄的黑幕,把血气屏蔽了,以免血气外泄。   楼湛天把我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我手指瞬间被包裹在冰凉之中。   他用鬼气止住了血气的外泄,他看着我的目光不带一点温度。而我除了怒、也没有其他情绪。   “楼先生,这是阴阳草!”女掌柜高兴地从鬼小二手里接过红色锦盒,呈给楼湛天。   楼湛天拿开我的手指,打开锦盒验货,锦盒一开,露出一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叶片尖长的草。   他探手一触。便确定是真的阴阳草,面上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怔看了阴阳草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再度质问楼湛天,“你到底有啥目的?”   楼湛天扯出一抹喻意不明的笑容,“自然有妙用!”   女掌柜看了我一眼,又询问楼湛天要在鬼市停留几日,可需住店、或其他需要。   楼湛天思索了一下,吩咐道:“一间上房,准备一些活人可食用的食物。”   听他这意思、还要在鬼市逗留不少时日,我的心瞬凉了几分。   “好嘞!小二,快带楼先生到阴字一号房!”女掌柜笑着,高声道。   便有一只鬼小二把我们带往二楼,我逃不了,只能跟在楼湛天身旁,一同往客房而去。   “楼湛天,你拿到阴阳草了,为啥非要留在鬼市?”我冷问。   楼湛天一举一动都令我费解,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厌极这种一无所知、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楼湛天不吭声,进了客房,语带不耐道:“你废话太多了!”   他明显啥都不肯告诉我,气结之际,我不想再多问了。   这时,楼湛天却拿出锦盒里的阴阳草,缓缓走向我。   我顿觉不妙,不住地往后退,惊恐地瞪着他,“你想干啥?” 第146章 撞见多年未见的熟人   “吃下去!”楼湛天单手扣住我的腰,要强迫我吃下阴阳草。   “吃了阴阳草会咋样?”我惊问,把头往后仰、咋都不肯吃阴阳草。   “你不是想清除脸上的胎记吗?”楼湛天阴笑。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愈加恐慌,下意识认为、吃了阴阳草永远都无法清除胎记。   毕竟,楼湛天一开始、就不想我清除胎记,我愤吼道:“不!我不吃!”   “为何不吃?”楼湛天沉下脸,定看了我许久,“你认为我要害你?”   楼湛天抚上我的胎记,显然已看破我的心思。   “难道不是吗?楼湛天。你从来都没安好心,一直都想利用我!”我过于气愤,吼得更大声音了。   反正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变得这么恶劣了,我何必再顾忌啥?   楼湛天脸色更加难看,冷笑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想害你,吃了阴阳草,你别想清除脸上的胎记!”   听到他亲口承认,我原本已死寂的心,又疼得厉害,暗骂自己不争气。   “我不吃,除非杀了我!”我说完,咬紧双唇。   “好!很好!”楼湛天气笑了,干脆把阴阳草吃进嘴里,狠压向我。   我没想到他会以口喂的方式、喂我吃下阴阳草。   他蛮横地撬开我的嘴,用舌头把阴阳草顶入我口中。   “唔——”我抗拒不得,一股冰凉、酸苦的味道,从阴阳草上扩散在我口腔里,包括我苦涩的眼泪。   “我知道你恨我!我又何尝——”楼湛天在我耳边低语,似带有一丝无奈,但稍纵即逝。   楼湛天的话也没说全,可在我看来,他肯定是在气我不听他摆布。   在他的强迫下,我吞下了阴阳草,嘴里的苦味更重了。   即便认为阴阳草会让我永远无法清除胎记。吃完阴阳草之后,我竟没有想象中悲愤、惊骇。   也许是这段时间遭受的打击、和痛苦太多了,多到令我麻木。   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是帮爷爷报仇,清不清除胎记,对我来说,已成次要。   楼湛天趁机吻着我,灵舌和我缠搅着,大手在我身上游戈。   他的举动,让我想起之前饱受的痛苦,下面似乎还隐隐作痛。   我本想撑着,不想向他低头,但他的手却探入我裤子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得哀求道:“不要碰我!”   楼湛天冷哼一声,终于撤回手,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命令我,“不想被众鬼分食的话,就老实待在这里!”   我想到他说过要教训我,应该不是指阴阳草,难道还有后招?   这时。楼湛天突然道:“鬼市通往阴间的途中有一片恶魂林,把你丢在那里,倒是不错!”   我身体不禁一颤,恶魂林,顾名思义。里面聚满不喜鬼市喧嚣的鬼,据说里面的鬼,级别都在厉鬼以上。   我原先打算拍卖大会结束后,就告别秦少轩,到鬼市历练。   据我所知、并就近的鬼市是这里。向秦少轩询问过这里的情况,他就提过恶魂林。   而今,楼湛天居然打算把没有法器、符咒在身的我、丢入恶魂林,不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吗?   楼湛天走出客房后,我依旧没回神。脑子非常烦乱。   不行!我要趁他不在逃走,可季箐筠的玄术秘籍还在他那里。   我顿时纠结不已,在逃或不逃之间、徘徊不定。   在我还拿不定主意之际,肚子突然一阵绞疼。   这疼感来得太猛,我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翻滚。   不用说,肯定是阴阳草在作祟,也不知道阴阳草是啥玩意。   因为我和季箐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楼湛天把对她的恨。全加诸在我身上?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通,他为啥会这样对我。   阴阳草带来的巨疼,堪比之前何傲给我下的噬骨降,这种疼感直入骨髓,非常人能忍受。   我咬破了唇,都不敢喊出声,怕被鬼听到了,会对我不利。   过了一会,肚子的疼感渐消,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气息平缓后,却发现胎记的位置突生灼疼之感。   抬手一抹。竟然全是血,我瞬时吓坏了。   楼湛天太恨了!我直把他恨到了骨子里,认定他逼我吃阴阳草,是不想我清除胎记。   很久以后,当我知道阴阳草的真正作用。才知道楼湛天并非只会害我。   眼下,我对阴阳草一无所知,深怕再饱受楼湛天的迫害,决定逃离他身边。   我已缓过劲来,急急推开客房的门,没想到刚走出客房,就看到从楼下上来的女掌柜。   她看到我出来,不显惊讶,笑着和我打招呼,“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我不知她深浅,不想得罪她,便说,“我到外面随便走走。”   “姑娘,我奉劝你一句。鬼市乱得很,你道行不高,还是别到处乱跑。”女掌柜道。   她是鄢圭的手下,我不相信她真的是好心相劝,说不定是楼湛天让她帮忙看着我。   是以。我假笑道:“多谢你的劝告,我只是在附近看一下,不会走太远的。”   经过女掌柜身边时,她轻笑说,“阴阳草可是好东西。城隍大人以为楼先生自己要服用,特意备上最好的,没想到便宜了你。”   我怔住了,女掌柜定是在到客房外偷听,知道楼湛天逼我吃阴阳草。   她言下之意,鄢圭不知道要吃阴阳草的是我,没动手脚。   不过,鬼的话不可信,特别是女掌柜这种身份的鬼。   所以,不管她咋说,我都不相信,径自下了楼。   好在女掌柜和客栈里的鬼小二,都没拦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沈闫他们会不会守在银川楼顶的鬼虚门口。   秦少轩说过,每个鬼市不止一个出入口,至少有三个,一个是正门,一个算是后门,另一个则通往阴间。   为防沈闫他们在银川楼守株待兔,我要从后门离开。   但我头一次来鬼市,不熟悉地形,明明刚来时只看到一条街道。   现在转了好一会,都走不出去,感觉总绕到另一条街一样。   不光街道变多了,还多了好几条小巷,绕得我头都晕了。   街上来往的鬼都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表情皆不怀好意。   我烦躁不安,在经过一条巷子外面时,竟听到一阵粗重的男女喘息声。   傻子都听得出咋回事,我不久前才被楼湛天强占了身体,听到这种声音。不由感到厌恶。   我正要走开时,野—战的女主角开口了,“冤家,你轻一点………………”   娇嗲的女声还没说完,就化作断断续续的吟哦声。   我却震惊当场。只因那声音,异常耳熟,像极了杨大妞的声音。   哪怕这声音变得娇嗲、哪怕我和杨大妞多年未见,我都深刻于心。   我没忍住,转身往巷子里望去,对方似有感应般,也转过头。   目光交汇间,我们同时惊得忘了反应,果然是杨大妞!   数年过去了,她改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漂亮,多了一股风尘女子特有的风骚媚态。   她咋会出现在鬼市?难道是鬼?当年那种情况下,杨大妞必死无疑,但魂魄也会严重受损,形成鬼的几率也不大。   我竟看不出她是人是鬼,看她这样子,明显堕入风尘,和她野合的是一只修为不低的男鬼。   男鬼发觉杨大妞的异样,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宝贝儿,专心点!”   杨大妞回过神后,面目瞬变狰狞,她推开身上的男鬼,赤身站了起来。   她眼里迸发着强烈的恨意,死瞪着我,咬牙狠声道:“谭音,居然是你!” 第147章 白骨菩萨   我不想和杨大妞对上,而且,她身边还有一只修为不低的男鬼。   所以,面对杨大妞扭曲的脸,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谭音,你给我站住!”杨大妞暴喝道,让男鬼帮她拦住我。   男鬼身形一动,下一刻,已挡在我面前。   他和杨大妞一样。光着身、大刺刺地露出‘重要部位’。   我晃过一眼,就恶心得想作呕,为免污了眼,只得把目光移到他脸上。   这一看,把我吓得半死,不得不佩服杨大妞,她不但下得了口,还在男鬼身下嗲叫不止。   这男鬼的长相已不足以用寒碜来形容,脸上尽是坑坑洼洼的血洞,五官全错位,这还不是他的鬼态,鬼态会更恐怖。   令我想不到的是,男鬼看到我很兴奋,桀桀怪笑道:“这女的真丑,老子喜欢,啧啧!还是个活人呢!”   杨大妞倚身靠在巷子里墙壁上,瞪着我,阴笑道:“冤家,像她这样的,玩起来更带劲!”   我听到这话,愤怒至极,“杨大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贱?”   “别叫我杨大妞!杨大妞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杨思语!”   杨大妞、如今该称杨思语了,她瞪视着我。眼里的恨意更重了。   “这名字好听吧?是我自己取的,思语、思欲,正适合现在的我!”她说着,逼近我。   看着陌生的杨思语,我说不出话了,眼下,她和男鬼前后围堵着我,男鬼甚至当着我的面撸了起来。   我恶心得不行,杨思语却习以为常,阴阳怪气道:“谭音,你这么丑,肯定没男人要,还是处吧?今日,我就让你尝尝那种销魂滋味!”   男鬼舔了下唇,淫笑道:“没错,老子会让你爽的!”   “爽完,再送你上西天,看你——”杨思语笑意更阴冷。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已用口水在手掌中画出一道掌心符。   一般来说,掌心符都是要用指尖血画。因为我怕除鬼时、血气会激发鬼性,便想到了口水。   经过无数次尝试,我终于成功地让口水画出来的掌心符、发挥出和血画的有一样的效果。   杨思语起先不知道我在干啥,反应过来后,也不当回事。只催促男鬼,“冤家,快弄她!”   男鬼也没把我放在眼里,直往我扑来,我倏地把带有丝丝电光的手掌击向他。疾声大念,“急急如律令!”   太过轻敌,总会吃大亏,男鬼被掌心符轰飞出去。   以他的修为,掌心符对他的损伤有限。他很快又逼过来了。   “谭音,这些年,你进步不少!”杨思语脸色愈发难看,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男鬼咧着嘴,鬼吼一声,又朝我扑过来。   “两指成剑、破阴阳,急急如律令!”没有法器在手,我只得掐出指剑,配合咒语,使出斩鬼术。   斩鬼术一出。如有一把无形的光剑、直斩向男鬼。   男鬼匆匆躲过,杨思语却迎了上来,她单手直握住光剑,唇边嚼着轻蔑的笑容,缓缓将光剑捏得溃散。   我顿时大惊,更看不出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是鬼的话,不可能不惧斩鬼术,要是人,也没办法把斩鬼术的剑气捏毁。   这时,男鬼的鬼手搭在我肩上,如千斤巨石般沉重、压得我差点跪倒在地上。   我咬着牙,死撑着不下跪,双手未歇地掐出制鬼手诀。   手诀一出,肩上压力瞬消,男鬼被我逼退数步。   “真没用。连一个活人都对付不了!”杨思语很不满男鬼的表现。   看来,她要亲自出手,对于不明实力的敌人,我不敢掉以轻心。   我想起以前曾见爷爷用过,却没教过我的灭魂拳。   这拳法专用在身无法器、赤手空拳时。只要有魂魄,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轻则伤魂、重则把魂魄打灭。   脑子里回想出爷爷使用这套拳法的画面,双手已摆开架势。   在杨思语逼近之际,我疾步而出,拳头如风直砸向她的脸。   杨思语脸色微变,疾疾躲开,我手腕一转,拳头改变了攻势,口中大念:“天地无极。上通灵明、下达阴幽,拳以毁魂………………”   随着咒语疾出,我的拳头仿佛化成无数只,如雨点般打落在杨思语身上。   杨思语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地闪躲着。   我发现她特别能扛打。饶是我下手再重,都没能真正地伤到她。   还有,杨思语好像没有魂魄一般,没受到一点损伤,令我产生一种她是非人非鬼的错觉。   能确定的是。杨思语似有顾忌,还没使出真本事。   男鬼看到她挨打,唤出自己的鬼器、一把锋利的鬼斧头。   “吼!”男鬼吼叫着,把斧头砍向我。   我脸色一白,险险躲开。杨思语见状,伸手虚空一抓,指甲竟变得尖长、漆黑如墨。   她的身手也灵活了起来,疾身而至,大张手掌、猛地抓向我。   我身体本来就虚弱,刚才使出灭魂拳,已耗尽我所有力气。   所以,根本躲不过杨思语逼近的手,被她精准地掐握住肩头。   “谭音,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杨思语猛一使力,十根手指全插入我肉里。   我疼得冷汗直出,擒握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拿开。   目光一侧,却发现我双肩被她掐住的地方,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我似能想到杨思语如今的身份,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是——”   杨思语好像不愿提起她的身份,愤恨地打断我的话,“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都是你害我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一如当年,她把自己遭受的所有不幸全推到我身上,对我的怨恨,比起当年有过而无不及。   多说无益。我没有接话,奋力地想推开她的手。   男鬼的鬼斧头又至,我自知无法闪躲,骇然大惊、浑身血液逆流。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劈成两半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南无阿弥陀佛!”   我头皮顿时发麻,杨思语和男鬼面对着发声源,脸色惊变。   “我先走了!”男鬼抛下这句话后,化成一道黑影,闪离巷子。   杨思语也松开了我。疾退几步,恶声道:“谭音,要是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他日,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她抛下这句话,身体一屈、双腿往后一蹬,如豹子般、灵活地攀跃上巷子的墙头,很快,就至我眼界中消失。   “南无阿弥陀佛!”吟念声又起。   我急转过身,见一具惨白的骷髅、盘腿坐在地上。   骷髅身穿一件绘满骷髅头的袈裟。脖子上挂满一颗颗、由婴儿拳头大小的骷髅头串成的珠链。   这骷髅浑身散发出祥和的金色光芒,却让我心感不安。   他的形象,让我想起爷爷以前说过的白骨菩萨。   白骨菩萨似鬼非鬼,因为古时候传闻是这鬼已经证道,不能用鬼来形容,要尊称为菩萨。   从古至今,要形成一只白骨菩萨非常困难,生前也必须是高僧。   据说白骨菩萨是以杀入道,必须杀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才会立地成佛,于是,便有了‘白骨凶煞破,菩萨不成佛’的说法。   谁能想到白骨菩萨会出现在鬼市?就是这种恐怖的存在,才把杨思语和男鬼吓得落荒而逃。   看样子,白骨菩萨好像是专门来找我的。   我和他离得有些远,却能感受到一种几欲爆炸的压迫感。   过于惊骇,我牙齿不由打颤,他堵在巷口不远处,我想跑又跑不了。   这时,白骨菩萨开口了,“施主,我是受你血气所引,可否让我饮用一番?” 第148章 损失了不少血   受我血气吸引?我低头看了被楼湛天咬破的手指一眼,伤口已被他用鬼气裹护住,没有血气外泄。   楼湛天咬破我手指时,白骨菩萨可能在客栈附近,竟能找到这里来。   白骨菩萨起身,缓缓走向我,念道:“世人诸多罪恶,我为渡世人而来………………”   他说了一大堆话。大意是赞颂自己功德无量。   而我的存在,只会勾起世间鬼物的恶念、让他们沦入罪恶的深渊,还不如把一身血液,让他畅饮至尽,免得引发鬼物争夺。   我无语至极,没见过这么奇葩的鬼,想要饮食我的血,还说这么多废话,把自己夸得跟救世主一样。   再说,白骨菩萨本身就是以杀入道,还好意思满口假仁假义。   我暗扫了下四周,发现白骨菩萨附近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鬼来到附近,一察觉到他的存在,都惊慌逃离。   像我这种道行不高的活人,和白骨菩萨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白骨菩萨已来到我十步之外的地方,我心狂跳不止,“白骨菩萨,我中毒了。身上的血都有毒,为免你被毒倒、耽误你拯救世人,你还是别喝了。”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住地往后退,把手绕到身后、快速画下一道掌心符。   掌心符连那个男鬼都伤不了,何况,是白骨菩萨?   不等我出手,他就慈爱地看着我,嘴里吟念出一段我听不懂的经文。   我一阵恍惚,意识不清了,关于这个白骨菩萨的故事,随之涌入我脑中。   他法号净元,生于大唐年间,是一家寺庙的主持,拥有慈悲之心,行善无数。   当时的寺庙众多。他所在的‘敬安寺’是香火最旺的寺庙,自然引人眼红,一直受到另外几家寺庙的主持排挤。   净元性情宽和,从不和其他主持计较。没想到,他们却愈发寸进尺。   后来,他们联合起来,陷害净元。令他名声尽毁,成为害人不眨眼的妖僧。   净元被那些受过他恩惠、救助的百姓,架在火堆上活活烧死,死时他满怀怨恨、极度不甘。   成鬼之后。净元怨气冲天,比起生前的慈悲,他已被恨意吞噬。   因憎恨世人,所以,他想杀遍世人,偏偏却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渡化世人,以洗清世人的罪恶。   随着杀戮加重,当时已无人能奈何他。竟让他杀满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练成白骨菩萨。   最后,触怒阴间最高统治者,派数百个鬼将,才把净元擒拿住,打入无妄地狱。   无妄地狱是专门囚禁罪孽深重、修为逆天鬼物的地方。   净元在无妄地狱日夜饱受可怕酷刑,修为渐渐削减,至今,已降到仅有鬼将实力。   前不久,净元终于逮到机会,逃出无妄地狱,现在。阴间到处都在通缉他。   净元逃到这鬼市,刚好察觉到我这个九阴之体的存在,自然要吸我的血,为自己进补。   我脑子陷入一片混沌。被迫感受净元冲天的怨念、与不甘。   恍惚间,我的肩头巨疼不已,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有啥东西、被迫从我体内抽离一样。   当我疼得摇摇欲坠之际,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暴喝。   我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看到自己肩头瞬时大惊,居然破开两个血窟窿。   两道刺红的血液如从水管喷出来般,喷涌向对面骷髅形象的净元。   他身上的祥和之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暴戾之气。双手对着我虚做抓状,不断地抽取我的血。   我刚才被他施法迷惑了,不知不觉中,竟被他抽取了不少血。   现在。我依旧无法动弹,只能吃力地看向发声源,是楼湛天来了。   他怒得发狂,如一道疾影。直撞过来,同时,他手里多了一把鬼刀,冲连接在我和净元之间的血流砍去。   血流被砍断,净元被震退数步,他好事受阻,怒得戾气大发。   楼湛天的怒火不比净元小,他们瞬间缠斗在一起。   我瘫软在地上,无力地用手捂住伤口,但伤口太大,仍止不住血。   血气大肆扩散出去,引来不少鬼,修为低于楼湛天和净元的鬼,不敢上来把我分食。   修为高些的鬼则在犹豫,因为鬼与鬼之间虽弱肉强食,当不少修为高的鬼聚在一起争食,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讲究先来后到。   所以,这些鬼在顾虑楼湛天和净元,估计自己的修为、和他们的差距。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边注意那些虎视眈眈的鬼,一边又害怕净元摆脱楼湛天,再度吸我血。   尽管我再恨楼湛天,现在也希望他能打赢净元。   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爆出一个大坑。   我心道不好,但见从大坑里。钻出一只长着三个头的狗,这狗通身漆黑,狗嘴里还流着恶心的口水,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是地府的业兽!”不知哪只鬼惊嚷了起来。   其他鬼也面露惊慌之色,哄地一下,全逃得无影无踪,他们不是害怕业兽,而是怕和业兽的主子。   我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业兽。它黑亮的眼睛紧盯我,只冲我吠叫。   业兽这样凶恶的模样,好像要冲过来咬我一样,我骇得浑身冰凉,几欲昏厥。   净元看到业兽也着慌,他刚要逃跑,就被楼湛天拦住,以鬼刀横砍过他的骷髅腰身。   鬼刀里被楼湛天灌注了不少鬼力,一下子,把骷髅砍散了。   在净元要重新组装骷髅身躯时,从业兽出现的大坑之上,凭空现出一道红色身影。   我没看清红色身影的全貌,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心情已不止是惊骇了。   红色身影渐渐清晰,果然是鄢圭,她冷瞥我一眼,抬手甩出一道血魂链。   咻地一声,血魂链如有灵性般,自动缠住净元的骷髅身躯。   “不、我乃世间的救赎,你们不能把我怎样!”净元不甘地嘶吼着。   虽然看不出骷髅的表情,但他显然惊恐至极。   楼湛天掐住骷髅的命门,对鄢圭冷声道:“我要他的菁华!” 第149章 鬼夫的用意   “湛天,你要菁华做什么?这只白骨菩萨的修为大不如前,菁华对你没多大的作用!”鄢圭语气充满质疑。   她说话间,怨毒的目光直射向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失血过多的我,压根就无法深究鄢圭话里的意思,也没法多想楼湛天为啥要菁华。   “你管不着,只需让出菁华!”楼湛天凛声道。   “不行!你不说清楚,休想我让出菁华。”鄢圭丝毫不肯退让,表情却像猜出楼湛天要菁华的用意。   “我不希望你跟我抢。并非征求你同意!”楼湛天道。   言下之意,鄢圭非要抢的话,别怪他不客气。   “是为了她,对不对?”鄢圭指着我,声音瞬尖。   她的样子实在可怕,对我的恨意,比起当年我到阴间有增无减。   我不禁苦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啥恨我、想置我于死地的人这么多?   “再说一遍,不关你的事!”楼湛天说完,直接摧毁净元的命门。   鄢圭见状,用力拉动血魂链,净元的骷髅身躯瞬间散架。   血魂链散发出点点血光,直钻入骷髅里,迅速把骷髅各个部位团绑住、包括骷髅还来不及散泄而去的菁华。   鬼将以上级别的鬼具有的菁华,全凝结成一颗光珠,对于楼湛天和鄢圭这种修为高深的鬼助益不大。   但之与我来说,不仅利于我清除胎记,我上次吞噬饿鬼菁华后,通身舒畅,应该也能助我疗伤。   鄢圭要把骷髅扯走时,楼湛天的鬼刀卡在骷髅上面,用力一挑,就把菁华光珠给挑了出来,拿在手里。   “湛天。不许你拿走!我要用白骨菩萨交差,没了菁华,上面定以为被我私吞了!”鄢圭气吼道。   净元杀孽太重,他一逃跑,为免他恢复鼎盛时期的修为,阴间最高统治者亲自下令逮捕,严令各地城隍多做留意,一旦发现他的下落、并捉回无妄地狱,重重有赏。   鄢圭本不知道净元在这鬼市里,是女掌柜向她禀报我和楼湛天来鬼市的事。   她虽不能随便到阳间,来鬼市倒没事,她就亲自来了。   意外见到净元,她当然要顺手带回阴间,向上面邀赏了。   上面有言,必须把整副骷髅、包括菁华全带回去,才作数。   所以,即便面对楼湛天,鄢圭也不会让步。   “哼!”楼湛天不以为意,直接把菁华光珠收起来。   “湛天,你为了这贱女人一再和我撕破脸皮!”鄢圭气到极点。   楼湛天一脸漠然。并不把鄢圭当回事,他正要飞向我,她离我比较近,抢先逼近我。   我大惊,可我无力闪逃。一下子就被鄢圭掐住脖子。   鄢圭力道极重,手寒如冰,冻得我浑身直发颤,脖子也疼得要断了一样。   楼湛天震怒,手里鬼刀直砍向鄢圭。怒喝:“放开她!”   鄢圭提着我的脖子疾躲过鬼刀,忠心护主的业兽狂吠一声,猛扑向楼湛天。   业兽表面凶恶,我以为多厉害,没想到楼湛天猛力一踢。就把它踢飞出去。   看得出鄢圭很喜欢这只业兽,见它被踢飞,气急不已。   她怒瞪着楼湛天,质问道:“湛天,我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还比不上这贱女人?非要为了她,和我作对?”   楼湛天不语,直逼过来,手掌翻红,直击上鄢圭。   鄢圭再气楼湛天。也不想真的和他动手,掐着我的脖子、闪躲着。   楼湛天是动真格的,她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我丢开。   “楼湛天,算你狠!”鄢圭气得直咬牙,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怨毒。   我被折腾这么久,意识已渐渐不清,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们会咋样。   被楼湛天捞进怀里,我闭着眼、无力地靠着他。   鄢圭心有不甘,还在指责楼湛天,他们后面说啥,我已经听不清、但也没有陷入昏迷。   过了一会,鄢圭终于离开,她临走前,不知和楼湛天说了啥。   反正。我感觉楼湛天听完,魂体一滞,搂着我、原地站了好久。   最后,我似听到楼湛天幽声一叹,带着我回客栈。   楼湛天大概在生我的气。一进去客房,就随手把我扔到床上。   虽然是这家客栈最好的客房,但床板还是硬邦邦的。   好死不死,我被楼湛天那么一扔,伤口的位置朝下,磕碰到床板。   我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吸气道:“楼湛天,你要我的命——”   疼得要死之际,我的语气不免多了些抱怨。   楼湛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冷瞪我,“既然怕死,还出去找死?”   我半掀着眼皮、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见我不吭声,楼湛天怒气更甚了。“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他抛下这句话,就走出客房,看到他倒映在窗口的鬼影,我知道他守在外面。   我被杨思语和净元、弄出的伤口不再流血了,可还是疼得厉害。   净元在我肩头破出的伤口。比杨思语用手指掐出来大得多、还流了不少血。   但杨思语的手指带有剧毒,更为严重,不好好处理,等毒素扩散,我必死无疑。   楼湛天明显不会管我。好像要任由我自生自灭般。   他要是真不管我,就算我求他也没用,无奈,我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我便陷入昏迷之态,意识模糊间,感觉自己好像被纳入一具冰冷的怀抱里。   一只大手贴在我胸口,自掌间传出一股凉凉的寒气、直钻入我体内。   这种感觉、令我通体舒爽,也驱散了伤口的疼痛,有点像当时吞噬饿鬼菁华般。   我无法多想,下意识地迎着身体、使之更贴近那只大手。   背后拥着我的怀抱似乎僵住了,过了一会,我的身体被放平。   紧接着,传来悉悉窣窣的脱衣声响,我的衣服也被脱光了。   似有谁趴在我身前,低头舔吻着我的伤口、凉丝丝的非常舒服。   我甚至有种伤口在愈合逐渐的感觉,很想睁开眼睛,眼皮又沉重得睁不开。   其实,我隐然知道趴在我身上的是谁,有些不愿承认。   次日,我醒来时,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身上已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也感觉不到伤处有一点疼痛,整个人精神好多了。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我急忙拉开衣服。往肩上一看,伤口虽没包扎,可已经愈合了。   是楼湛天帮我疗伤的?他把净元的菁华化入我体内?   他一开始却摆出不管不顾的态度,咋会以为我昏迷时,帮我疗伤?   楼湛天到底想咋样?想起他之前种种恶行。我已不再相信他会安好心,肯定有啥目的。   我刚要从床上起来,却咯到啥东西一样,探手一摸,好像是背包之类的东西。   扯过来一看。我吃惊不小,不仅真的是背包,还是我遗留在秦少轩别墅里、装满法物的那个。   楼湛天回去拿了?在我吃完阴阳草时,他离开了,是那时候去的?   我昨天被他带回来时,意识不清,没注意到这个背包,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床上的。   我打开背包,翻看了里面的东西,惊喜地发现季箐筠的玄术秘籍也在里面。   楼湛天不是也想要秘籍。为啥肯还给我?   我实在想不通楼湛天的用意,一直以蛮横的态度对待我,又突然为我做这些事。   等楼湛天回到客房,我本要问他,是不是把净元的菁华给我了,见他冷着脸,我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相比我的愈发好的气色,楼湛天的脸色异常苍白,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我忍着诸多疑问,一直没问出口,楼湛天突然道:“去恶魂林!” 第150章 恶魂林   楼湛天还真打算把我丢在恶魂林?所以,才帮我把法器拿回来?   我原来也有历练的打算,现在有法器在身,倒没有异议。   吃完楼湛天准备的食物,我拿了背包,跟他离开客栈。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途中遇到的鬼,都以贪婪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到恶魂林的鬼级别都在厉鬼以上。胆儿不由一颤。   其实,以除鬼的方式来历练,所除的鬼、应该由弱增强,一次性面对那么多高级别的鬼,以我的道行是吃不消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楼湛天,我心里直犯嘀咕,他的心思真难琢磨,也许这就是鬼心难测吧。   别看鬼市不大,但恶魂林位于通往阴间途中,路途很长。   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越接近阴间,阴气越重,一望前方,白色雾气越浓。   幸亏我体质纯阴,可吸纳阴气,不然,早就受不了了。   又走了一段路,楼湛天带着我走向右边的道旁延伸而出的蜿蜒小道。   我跟在楼湛天身后,累得气喘吁吁,几次想问他啥时候到。都忍住了。   再看他步伐轻松,一下子就体现出实力的差距。   我倒没多想楼湛天为啥不用鬼术带我来,算是锻炼脚力吧。   我们一路直走,穿过一个空间极为狭小的山涧,又穿过一大片灌木丛,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整个密林中透着一股潮湿和阴暗的气息,四周长满茂盛的草木和藤蔓。   这不算是恶魂林,真正的恶魂林在深处。   楼湛天在我前面顿住了脚步,他没有转身看我,冷声道:“自己进去!”   真正进过恶魂林的活人少而又少,秦少轩也只知道林里聚集了很多高级别的鬼,具体并不清楚。   所以,我问道:“里面除了鬼物,还有啥?”   “进去自然就知道!”楼湛天道,他显然不肯告诉我。   我不再多问,经过他身边。也没多看他一眼。   “你必须在里面待满三天,并摧毁食魂花王。”楼湛天在我身后道。   食魂花?我惊住了,有的阴气浓重的地方,加上一些特殊因素。会生长出一种专食魂魄的花。   为了迷惑魂魄,食魂花会释放出一种迷幻瘴气,即食魂花瘴。   食魂花的数量一多,当中会有一朵控制瘴气的花王。   连鬼都怕被食去魂魄。见之避逃,楼湛天居然要我摧毁花王?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我强压着怒气,反问楼湛天,“如果我办不到呢?”   “等死!”楼湛天凉凉道。又说这期间,他不会踏进恶魂林,全由我自生自灭。   我拳头握紧了又松,忍着回头的冲动,径自往林子走去。   进了恶魂林后,我看了一下四周,草木藤蔓繁多,在这种地方。四周都是一个样,要分清东西南北都难。   奇怪的是,这里阴气极浓,鬼气倒比较稀薄,感觉鬼好像不多一样,至少自我进来,就没看到一只鬼。   总的来说,处处透着一种压抑的气氛,除了一下虫鸣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准备思考下一步应该咋办。   突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湖,便走了过去。   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面容,我细看一番,吓了一大跳。   客栈里没有镜子。我不知道吃了阴阳草、胎记流血之后,变成啥样。   没想到原本青紫的胎记变成血红色的,更显得恐怖。   这下,我想杀楼湛天的心都有了,伸手摸了下,手感硬硬的、好像结了一层疤一样。   咋会这样?我想抠下来,但那一层硬物死死地贴合在胎记上面,稍加用力。就非常疼。   我试了一会,没能把硬物抠掉,只得放弃。   不知道这层红色硬物是啥,会不会影响我的身体?   我心里堵得慌。这时,恶魂林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也越来越冷。   鬼市、以及这一带,常年天际灰蒙蒙,没有昼夜之分。没想到恶魂林却意外。   半天都没看到一只鬼,我就想点了篝火,夜里能取暖。   于是,我在四周收集了一些干柴。背包里备有专用来烧纸钱、点蜡烛的打火机。   闲下来后,我在树下铺了一张大树叶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放在身旁,以防万一。   我又拿出季箐筠的玄术秘籍,看了一会,发现秘籍的内容全是手写的,字体娟秀,肯定是出自季箐筠之手。   里面的术法大多是季箐筠自创的,原来季箐筠曾有一个先祖是道士,一代代下来,又创出季家独有的术法。   季箐筠本人则把道术融入季家一些术法里,使之适合九阴之体的女子修炼。   每一个术法,都非常玄妙,不得不说季箐筠很厉害。   我现在有些佩服季箐筠了,竟觉得楼湛天配不上她。   也是,谁让他的脾气又臭又古怪?我就受不了他。   我先挑了一个简单的学了,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天已全黑了下来。   在地上坐得太久。我屁股有些疼,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我。   “阿音、阿音……………………”   呼喊声忽远忽近,好像是爷爷的声音。我脑子里似有啥断裂了一般,一时间,懵得不知所措。   尽管我知道爷爷的鬼魂不可能出现在恶魂林,双脚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发声源走去。   突然。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妪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我唬得不轻,疾退了几步,老妪幽声道:“小姑娘,别过去!”   老妪身上的鬼气很重,一步步地逼近我,不让我往发声源走。   她的脸面被头发遮盖住,手里端着一只破碗。碗里装着一些白乎乎、像人脑一样的东西。   我正要拿桃木剑砍老妪,她却把手里的碗递到我面前,“小姑娘,吃豆腐吧!”   啥豆腐?我又往碗里看去,那白状的东西里隐带着血丝。   我不禁皱眉,手里桃木剑挥砍了过去,老妪闪身躲开。   她倏地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小姑娘,你可知这里的鬼为何变少?” 第151章 豆腐老妪   爷爷的呼喊声已停止,我心境渐平了,没有顺着老妪的话问下去,桃木剑又挥了过去。   桃木剑落下的方向,老妪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老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小姑娘,吃了豆腐,我就告诉你……………”   鉴于鬼话不可信,老妪又要诱我吃豆腐,我懒得和她废话。   “吃豆腐吧、吃豆腐……………”老妪很执着,一个劲地要我吃豆腐。   我翻想了下《百鬼录》里的鬼类。里面记载了一类鬼,名叫豆腐老妪。   相传古时有一个寡妇,靠卖豆腐为生,为了供儿子读书,她没日没地做豆腐。   有朝一日,儿子终于金榜题名,又被朝中大臣榜下捉婿。   这时的寡妇因日夜操劳,变得异常苍老,遭到儿子的嫌弃。   儿子为免寡妇母亲丢了他脸,不想把她带进京,丢在老家又怕惹人闲话。   于是,他在豆腐里下毒,端去给寡妇吃,想把她毒死。   知子莫若母,寡妇早就看出儿子的心思,她没有点破,含泪吃下毒豆腐。   寡妇死后,化成鬼,一直端着一碗豆腐,到处游荡。   她遇到一些走夜路的人,就不断问对方吃不吃豆腐,吃了她的豆腐,会浑身发霉,腐烂而死。   寡妇的鬼魂因此被称为豆腐老妪,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恶鬼林里。   老妪想拿鬼豆腐毒死我,我恼了,用桃木剑打掉她的碗。   恰巧,碗摔落在地上一块石头上,瞬时摔得破碎。   老妪被激怒了,“你敢摔了我儿做的豆腐。我杀死你!”   她瞬时露出鬼态,朝我扑了过来,我挥动桃木剑,疾念:“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你赔我豆腐!”老妪魂体很灵活,几次都能轻易避开桃木剑。   别看老妪老,她的实力介于厉鬼和摄青鬼之间,很难对付。   在老妪的魂体又撞过来时,我旋身躲过,她紧逼不放。   过了几招后,我快速从背包里掏出一团红线,向老妪的脖子抛去。   红线团绕过她的脖子,我用力一拽,红线团就回到我手里。   不等老妪反应过来,我拖着她、疾跑向最近的一棵大树,把红线往树上连绕了几圈。   这样一来,老妪被捆绑在大树上,我可不敢认为能轻易制服她。   “内有霹雳,洞慧交彻,神光腾腾,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   我把桃木剑别在红线之间,双手交汇胸前,飞快地掐动着手诀,指间竟冒出点点白光。   这是刚刚在季箐筠的玄术秘籍里学来的。叫‘灭鬼诀’。   使用灭鬼诀时,也相当于调动自己体内的阴气,使之凝聚在手里,也就是指间冒出的白光。   随之咒语落下,我两手紧合、十指尖直插向老妪的鬼穴。   老妪本来要挣脱了,被我手指一插。指间的白光自她鬼穴、扩散至她整个头部。   “啊——”她疯狂地甩头,把脏乱的头发甩至两边,面目扭曲得可怕。   我急忙跳开,掐诀往她身上一点,大喝一声,“破!”   轰地一声巨响。老妪的头部瞬间爆炸,连同魂体也炸得破碎。   我怔看着双手,这灭鬼诀是我刚学的,用得并不熟练,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连老妪这样的鬼也能灭除。   在翻看季箐筠的秘籍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体内的阴气也可以用来掐诀灭鬼。   这会,我也不想去之前发出爷爷声音的地方看。   我又回到那棵树下,天早就全黑了,在和老妪打斗时,不觉得害怕。   现在闲下来后,面对这静寂得可怕、四周漆黑如墨的丛林,我开始害怕了。   其实,比黑暗更可怕的是,置身黑暗中,随时会冒出威胁到我生命的鬼物。   刚才灭除老妪时,耗费太多体力,现在有些疲惫。我实在静不下心、继续看秘籍。   我把桃木剑抱在怀里,想小歇一会,没想到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在我头顶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我猛地抬头去看,除去一片漆黑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在我刚低下头时,头顶上面又传来怪叫声,在这片漆黑安静的恶魂林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我哪里还坐得住?急忙站起来,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烧着的木棍当火把。   顺着火光,我再度朝着头顶上的那棵树上望了过去,可火光所照之处,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我凝神细察,但没有感觉到鬼气,觉得奇怪,难道是啥鸟在叫?   不知道是啥东西,我只好坐到别的树下去,   恶魂林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来了这么久,只出现老妪一只鬼。   我可不信鬼都躲起来睡觉了,越是这样,越让人恐慌。   过了一会,又传来一阵怪叫声,同样是我头顶上传了下来。   我的眼皮忍不住狂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准备拿符往头顶轰去。   还没把符拿出来,陡然间,一双惨白的手,从树后面绕了过来,死死地勒住我的脖子。   我够警惕了,可对方没有一点鬼气、没声没息的。   “咳咳………………”我被勒得过喘不过气了,抓起桃木剑、反手往后面刺去。   我猛力刺了几下,都落了空,突然,猛地从树枝上伸下来一个脑袋。   火光照在对方的脸上,加上她眼睛黑得发亮。显得格外的恐怖和妖异。   但我也看清是谁了!居然客栈的女掌柜。   在客栈看到她时,她就敛住修为,令我看不出她修为深浅。   现在看来,她修为很高,难怪我刚才一直没察觉到鬼气。   女掌柜双眼死死地盯着我,阴笑道:“姑娘。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城隍大人的命令,来索你性命!”   “你——”我疼得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啥。   “我说姑娘,你胆子真够肥的,居然敢跟城隍大人抢楼先生。不知死活!”女掌柜绕到我面前,语带鄙夷。   “我没有,快、快放了我!”我断断续续道。   我脖子快被她勒断了,疼得要死,明知道她不可能会放过我,还是假意示弱。想寻找脱身的方法。   “放了你?我可没办法向城隍大人交代。”女掌柜嗤笑道。   “你要是敢杀我,楼湛天也不会放过你!如果楼湛天要你的命,鄢圭也不会因为你得罪他,也许还会为了讨他欢心,亲自了结你!”   我努力保持冷静,忍着脖子的剧痛,说完这段话。   女掌柜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听到后面,脸色渐变,勒我脖子的手劲也松了。   我知道她动摇了,便再接再厉,“掌柜,杀我对你没好处,倒不如留我一命,楼湛天也会护住你,鄢圭不会驳他面子,惩罚你的。”   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么多话,我感觉自己要断气了一样。   女掌柜思索了一下,蓦地冷笑出声,“姑娘,你休想糊弄我!城隍大人再喜欢楼先生,也不可能为了讨他欢心,要我的命!”   我压下惊慌之感,故作平静,“不信?你大可杀我!”   “城隍大人还有其他交代,我不会马上杀你的!”女掌柜把脸凑到我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她的脸冒着丝丝寒气,冻得我很不舒服,别过头问。“你还想干啥?”   “读魂!城隍大人怀疑阳间所有鬼棺都被你拿了,要我读取你潜在命魂深处的记忆!”女掌柜直接说出另一个目的。   “胡说八道啥?鬼棺咋可能在我手里?”我骇然大惊。   其实,我知道鄢圭要读取的是季箐筠的记忆,也怀疑鬼棺被季箐筠藏起来了。   有一种术法,叫‘追魂术’,人的记忆都会潜藏、刻画在命魂深处。不管转世了几次,可以通过追魂术读取几世的记忆。   鄢圭一直把我当成季箐筠,所以,让女掌柜对我施以追魂术。   “你也不用装,城隍大人要是季箐筠的记忆!”女掌柜说完,对我施以定身术。   我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女掌柜把手放在我头顶上。   女掌柜以鬼语、缓缓念着一段晦涩难懂的鬼咒,“磨哩摩呢叽摩呱………………”   从她冰凉的手掌里,迸发出一阵阵冻人的寒意,我头疼得要爆炸了般。   我痛苦得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女掌柜念咒的表情也显得很痛苦,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冷汗遍布整张脸。   见她这样,我知道她很吃力、也一直没成功。   并非追所有人或鬼都可以使用追魂术,修为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用的过程中,会耗费大量修为。   过了半个小时,女掌柜停止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疼得头昏脑涨,有些庆幸女掌柜失败了。   原以为女掌柜一经失败,就会收手,没想到她不死心,又把手放置在我头顶上,继续施展追魂术。   我依旧很痛苦,但我觉得女掌柜所承受的痛苦不比我少。   也许到了最后,女掌柜会耗尽修为,比我还虚弱。   耗下去的话,我不仅有活命的机会,还能反灭了女掌柜、吞噬她的菁华。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死忍着脑袋要炸开的痛苦。   女掌柜似看出我的想法,以眼神警告我。   片刻后,她嘴里的鬼咒骤停,面露惊恐,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第151章 占了大便宜   女掌柜咋这表情?难道她在我命魂读到啥了?   她脸色已不足用惨白来形容了,魂体也颤抖个不停。   女掌柜的手还放在我头顶,但我不再疼痛了,忍不住问,“你咋了?”   “我、我读不出什么…………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女掌柜颤着唇,说得断断续续,说着,竟嚎哭起来。魂体渐渐透明。   原来她非但无法从我命魂中读取到任何信息,还受到了反噬,修为以极快的速度散逝。   我听得目瞪口呆,女掌柜散尽修为,对我来说是好事,但因读取我的命魂记忆才会这样,很不可思议。   难道我命魂里有啥东西?不然,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的。   “不,我不要魂飞魄散!求你、求你救救我………………”女掌柜痛苦地哀求我。   随着她修为的散逝,她施在我身上的定身术也自动破解了。   像女掌柜这种被迫散尽修为的鬼,最终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过,傻子才会救自己的敌人呢,我没理会女掌柜的哀求,捡起掉落在地上桃木剑,直刺中她的魂体。   女掌柜厉声惨叫过后,她的魂体逐渐溃散,一颗淡金色的菁华光珠、从她气海穴的位置飞散出来。   我连忙伸手接住菁华光珠,高兴不已,早就猜到女掌柜的修为不低,没想到她还是鬼将级别。   说起来。算她倒霉,让我占大便宜,为免精华流逝,我立即吞噬了。   鬼将级别的菁华果然不一样,吞噬后,通体舒畅,精神瞬好。   我感觉菁华能量扩散在身体各处,一部分直接涌到胎记的位置……………   吸收菁华的过程中,我愈发觉得这种感觉、和昨夜楼湛天帮我疗伤时差不多。   这么说,他昨晚真的把净元的菁华化入我体内了。   女掌柜已彻底魂飞魄散了,我盘腿坐在树下、消化菁华。   消化高级别的鬼菁华,不像消化饿鬼菁华那么简单,过程中会产生一种极重的困意、致陷入半昏迷状态。   为防半昏迷时、受到鬼物攻击,我在附近布下防鬼结界。   过了一会,我的意识渐不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迷糊间。仿佛有人靠近我,似坐在我身旁。   我心骤提到嗓子眼了,很怕对方会对我不利,又无法辨析对方是人是鬼。   好在对方没有打扰我。感觉有意为我护法一样。   我也渐渐心安,努力消化鬼菁华,女掌柜在散逝修为之时,少许修为融入鬼菁华里。   如今鬼菁华被我消化了。连同那点修为也是一同被我纳为己用。   一般来说,只有鬼才能收用鬼的修为,但纯阴之体例外。   以前我总不满自己的体质,现在但觉得凡事有利有弊。至少能让我吸收鬼的修为。   我调息后,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道行涨了一些。   足足消化到大半夜,我眼皮渐渐沉重,最后,昏睡过去。   在失去所有意识之前,我感觉到自己被人紧抱住,对方的怀抱是那么冰冷、那么熟悉……………   次日,我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连带着心情也极好。   只是,我的肚子就一直饿得咕噜噜叫个不停,得找点东西吃。   来恶魂林的时候,咋就忘了带点食物?要在林子里找点吃的很难。   我叹了口气,打算边继续往林子深处走、边找找有没有野果子之类的。   刚要去拿背包,我一眼就看到背包旁边、有一大包用树叶包裹住的东西。   是啥东西?我怀着疑惑,把树叶打开,结果,露出一小堆红色的果子。   我愣住了,刚想找野果子吃,就平白出了这么多。   这野果子的形状有些像草莓。红彤彤的,看起来很诱人。   我依稀记得昨夜消化鬼菁华过程的事,难道是他摘的?   因为不敢肯定野果子的来历,所以。我犹豫着要不要吃。   没等我想好,肚子又跟我抗议了,实在饿得慌啊。   最后,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拿了一颗野果子咬了一小口,别说,酸甜酸甜的,还真好吃。   我咬了那一口后。没有再吃,特意等上一会,觉得没啥异样,就继续吃。   其实。这里的野果子都沾了阴气和鬼气,普通人吃了得没命,这又该归功于我的体质了。   我吃完野果子后,选了个方向继续走。这里树木藤蔓十分茂盛,几乎没有能供人走路的地方。   没走多久,我身上就被那些带刺的藤蔓划出了道道口子。   恶魂林很大,我大约又走了半小时。依旧望不到边。   而且,我也没看到一只鬼,令我不禁猜想,鬼会不会都聚集在恶魂深处?   我脚很疼,好像走得磨泡了,正想就地歇息一会,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根藤蔓上、盘踞着一条竹青色的蛇。   它的眼睛绿油油的,闪着异光,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也惴惴不安,不认得这是啥蛇。   咝咝…………它冲我吐着蛇信子,我后退了一步。   谁知我一动,那条蛇的脑袋、便从藤蔓上缓缓朝我伸出脑袋。   我顿时停下脚步,原地站着、不敢再动了。   光从这条蛇的眼神和外形来判断,绝对是一条毒蛇。   要是在这种地方,被毒蛇咬上一口,我得死翘翘了。   这条蛇见我停了下来,不停的摆动着脑袋,探出身体向我逼近。   紧接着,它竟把上半身慢慢地弓了起来。   我吓得心惊肉跳。要知道,当初降头师何傲到牛头村捉我,他就朝爷爷放过蛇,何蛮也养有蛇。   总之。我对蛇有些阴影,而这条蛇现在这个动作,正是大部分蛇准备进攻时的前奏。   偏偏不能用符咒对付它,我只好拿起桃木剑。准备在它扑过来时,砍过去。   没想到,前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伴有说话声。   “那条蛇游到前面去了,一定要把它捉住!”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直涌而出。   这时,对方已出现在我眼界里,他们二人看到我。也非常震惊,“怎么是你?” 第153章 为啥要帮我?   居然是陆缙和何蛮!我无暇去想他们咋会在这里,恨意已把我的心腔填满。   何蛮微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没想到来恶魂林捉条吞魂蛇,还能碰到你这丑丫头!”   原来自牛头村之后,陆缙一直与何蛮在一起。   上次何蛮养的蛇被我杀了,他想再养一条,但没找到合意的。两人就一道来恶魂林找。   刚才那条蛇是喜吞魂魄的鬼蛇,何蛮想驯养吞魂蛇,奈何这蛇太精,不好捉。   他们在恶魂林待了两天,每次快逮到吞魂蛇时,就被它跑了。   “丑丫头!”陆缙冷看着我,和以前相比,眼神似少了一股狠戾。   即便我道行有所增涨、也打不过何蛮,何况还有陆缙。   来日方长,眼下我不想和他们硬碰硬,拔腿就跑。   “站住!今天老子非弄死你不可!”何蛮暴吼着,和陆缙一起追赶我。   虽然我跑得很快,但很快就被他们追上了。   “丑丫头,你跑不了的!疯道长说你是九阴之体,正好可以用你的血来修炼!”何蛮狂笑道。   突然似想到啥,面目瞬变得扭曲,咬牙恨声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弟弟也不会死!”   “那是他咎由自取!难道他要害我,还要我乖乖受着?”我嗤声冷笑。   既然跑不掉。我只能拼一拼了!拿出骨匕,冷对着他们。   “丑丫头,就凭你,也想对付我们?”何蛮冷哼一声,拿出一只贴着‘蜘蛛’二字的罐子。   是蜘蛛粉!我一看就知道何蛮要给我下五毒降头术中的蜘蛛降。   不等何蛮把蜘蛛粉撒出,我就拿出一罐‘诛邪粉’。   我认定疯道人与何蛮是害死爷爷的凶手,自然要想出克制他们所擅本事的办法。   对于疯道人、我暂时没办法,至于何蛮,他精通降头术。   在秦少轩别墅养伤的时候,我查遍爷爷的书,在秦少轩的帮助下,研制出能克制五毒降头术的诛邪粉。   不想,何蛮准备把蜘蛛粉撒到地上时,陆缙拉住了他,“何老,你不是要她的九阴之血吗?她要是中毒的话。血液的用处就大打折扣。”   我不会傻得认为陆缙想帮我,何蛮不以为然道:“没事,先把人抓了,用血时再解降!”   何蛮说完。打开罐子,从罐口冒出一团黑气。   他把蜘蛛粉撒到地上后,毒粉瞬时化成毒雾。   同时,何蛮口中大念:“毒散四面、活人避不及。亡鬼当则退,中降无生还………………”   随着咒语落下,毒雾幻成一只只毒蜘蛛,张牙舞爪地扑向我。   我疾疾退开。往毒雾出诛邪粉,“生两仪、逆天道、化毒降、应赦令!”   毒雾一沾到诛邪粉就化成白沫、扑漱漱地掉在地上,没沾到诛邪粉的毒雾像有灵性一样、自动逃窜。   何蛮一脸懵逼,压根就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降头术,就这么被驱毁。   他瞪着我手里的药罐,恶声质问,“你撒的是什么?”   “当然是降头术的克星,何蛮。你懂啥降头术,尽管使出来!”我说这话,是要让何蛮以为我掌握了能克制各种降头术的方法。   何蛮半信半疑,但熄了对我下降的念头,他说,“就算不用降头术,老子一样能制住你!”   看来何蛮打算动用拳脚功夫,在他刚抡起拳头时,我冲他疾跑过去,一脚稳站于地上、一脚狠踹向他的门面。   何蛮反应倒是过,侧头躲过我的脚,并擒握在手里。用力一甩,把我甩飞出去。   碰!我撞上一棵大树,缓缓摔到树下,浑身疼得快散架似的。   我直吸气。忍疼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躲过何蛮狠砸过来的拳头。   他的拳脚功夫真不是盖的,落拳又狠又快,连两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都被他砸得直颤动。   “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何蛮话语刚落,拳头又至。   我硬着头皮和他对打,但他的攻势太猛。不仅骨匕一下都没刺中他,我反倒挨了他很多拳。   气急之下,我只好使用灭魂拳,何蛮见状。脸色微惊。   他由猛烈进攻,改为狼狈闪躲,我累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顿。   现在我觉得有些鬼比人好对付多了。至少还能用符咒攻击,要是遇到像何蛮这种拳脚功夫厉害的,只有挨揍的份。   我和何蛮一连过了上百招,陆缙一直冷眼旁观。   期间。何蛮没耐心打下去,叫陆缙帮忙、好速战速决。   好在陆缙充耳不闻,不然,我的处境更糟糕。   我们又打了一会,何蛮突然阴笑,随即,他的头颅瞬间飞离身体。   我大惊,要闪躲已来不及,手臂一下子就被何蛮咬住。   “啊——”我疼得惨叫出声,手臂被头颅死咬住,感觉肉都要被他咬掉一样。   我拼命地推打何蛮的头颅,他就是死咬住不松口。   刚要用骨匕去刺头颅,他无头的身体像长了眼睛一样,疾冲过来,一拳打掉我手里的骨匕。   他还从身上拿出一根包裹着人皮的绳子,准备把我捆绑起来。   我惊白了脸,曲起膝盖、刚要顶向何蛮的腹部,他的身体顿僵。   何蛮的头颅瞬间松开我的手臂,飞回身体上,随着身体轰然倒地。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惊骇、以及难以置信。他艰难地抬头、看向手里拿着我的骨匕的陆缙。   陆缙一眼未看何蛮,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震惊不小,陆缙咋会暗算何蛮?难道是为了帮我?   这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了,陆缙恨不得我死。咋可能会帮我?   何蛮并没有死,他也想不通已和他成为忘年之交的陆缙、为啥要暗算他。   他不甘、且愤怒道:“陆缙,亏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对我下手!”   陆缙没理会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不放。   何蛮自知处境堪忧,喘着粗气、示弱道:“陆缙,如果你也想要九阴之血,咱们一起享用………………”   陆缙依旧不理会何蛮,踏过他的身体,向我走来。   我可没何蛮那么多废话,慌不择路地、往一处方向狂跑。   “丑丫头,你跑不掉的!”陆缙要过来追我。被何蛮抱住了双腿。   何蛮怕一个人要死不活地躺在这里,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被鬼弄死。   不得已,他只能哀求陆缙,“你不能走、只要不杀我,把我带出鬼市,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   “滚!”陆缙暴怒,一脚踢开何蛮,就拔腿疾追我。   陆缙人高腿长,很快就要追上我,“丑丫头,给我站住!”   我双腿如灌铅般,越来越沉重,很怕被陆缙追上。   一晃眼,前面突然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红色,就如大雾一般蒙蒙胧胧的不清楚。   空气中多了微带着甜香的味道,迎面扑散而来,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我闻了那甜香的味道之后,脑子嗡地一下,有些发昏。   来不及多想,我就不由自主地跑进红雾里。   我身后依稀传来陆缙气急败坏的吼声,“丑丫头,快回来,那里不能进去!” 第154章 食魂花,断人肠   陆缙的声音渐消,我周身被红雾包裹着,眼之所见全是粉红色,根本辨不出东南西北,一朵朵巨型的花朵若影若现。   空气中的甜香气味,变得极浓、更加的勾人了,几乎要甜到我心里去了,令我倍感舒服。不由深吸了几口。   吸多了那气味,我一阵恍惚,脑子愈发迷糊了。   我咬了下舌尖,剧疼之下,整个人清醒多了,也意识到那甜香气味会麻痹人的神经。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食魂花丛了,红雾肯定是食魂花瘴,是食魂花为了迷惑魂魄,而释放出来的瘴气。   可以说,食魂瘴气乃瘴气中之王,能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很大的伤害。   在进恶魂林之前,楼湛天严令我摧毁食魂花王。   可我现在连保持清醒都有问题,何况摧毁食魂花王?简直难如登天!   想逃出去吧,外面又有陆缙,反正,我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我努力静了下心,衡量了一下轻重,出去的话,陆缙肯定会杀我。   进入食魂花丛深处。倒还有一线生机,搏一搏,也许真能摧毁食魂花王。   主意一定,我便拖着沉重的双腿、往瘴气里面走。   越深入、瘴气越浓重,我的头也越来越晕,除此之外,我感觉不到一点危险。   不知朝前走了多久,瘴气渐散,我眼前豁然明亮。   入目一片血红,原来隐藏在粉红瘴气之中的食魂花是血红色的。   红得刺目的花瓣、层层叠叠,美得夺人呼吸,整片食魂花丛占地极广,数之不尽的食魂花,一朵朵千姿百态地开着。   要不是刚才受到瘴气的迷惑,加上我早就听过食魂花的可怕,肯定会觉得这些美丽的花无害。   抬头间。我看到前面那朵大得惊人的食魂花,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刚才看到的已是巨型,没想到这一朵足足是其他食魂花的数十倍,仿佛由无数朵汇聚而般。   撑着超巨型花朵的枝干。也如巨树般,因为过于大,单从一面看、根本看不到食魂花的另一面。   不用说,这肯定是食魂花王了。我往背包里摸了摸,再看向食魂花王,顿时亚历山大。   要我咋摧毁?我自认办不到,算了!我也不必向楼湛天交代啥。   食魂花喜食魂魄。我得赶在它动手之前离开。   绕到食魂花另一面,也许能避开陆缙走出这里。   想法刚起,我就付诸行动,没想到在经过食魂花王时,它巨大的枝叶咻地一下,以快得人眼看不清的速度,把我包裹在其中。   “唔唔唔………………”我发出低弱的闷声,身体被裹得紧紧的、迫人的窒息感扑涌而来。   不止身体。我感觉连同魂魄、都要被搅碎了一样,整个人也晕乎晕乎的。   我脑子里突然涌出许多破碎的画面,但咋都拼凑不完整。   捕捉之际,我眼前好像出现一大片沼泽,季箐筠竟站在沼泽旁,准备把一个通体黑色的盒子扔进沼泽里。   那是鬼棺!季箐筠不是把鬼棺埋在清河村里了吗?咋还有一个?   我知道鬼棺不止有一个,也以为季箐筠把鬼棺埋在清河村,是不想让鬼棺现世,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季箐筠封印楼湛天后,一直在寻找鬼棺吗?   我不禁想到如今的楼湛天也想得到鬼棺,难道他们的目的一致?   而女掌柜魂飞魄散之前、说过鄢圭怀疑所有的鬼棺都被季箐筠藏起来了。如果是真的,那季箐筠到底想干啥?   因为多次入梦境,我多少知道季箐筠的性情。   照理说,在经历满门被灭、失去孩子、封印楼湛天这种种。季箐筠应该心如死灰,咋可能有心思寻找鬼棺?   这时,陆缙、不,应该楚南煜,也出现在画面中。   楚南煜惊慌失措地冲到季箐筠身边,直接夺走她手里的鬼棺,“箐筠,你疯了?”   季箐筠没想到楚南煜会突然出现。冷不丁,被他夺走了鬼棺。   她面上波澜不惊,冷冷地看着楚南煜,“还给我!”   楚南煜痛苦地嘶吼。“为什么?他灭了青玄门,杀了师父师母,你为什么还要为他——”   看似冷情的季箐筠,似被截到痛处般。怒声打断楚南煜的话,“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箐筠,你明知道我对你——”楚南煜瞬红了眼。   季箐筠知道他要说啥,不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动手抢夺鬼棺。   两人交手间,楚南煜只守不攻,显然不想伤到季箐筠。   很快,楚南煜就落了下风,鬼棺又被季箐筠夺回去。   季箐筠拿到鬼棺,不再犹豫、直接扔到沼泽里。   随即,她飞快掐着复杂的手诀,口中吟念着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咒语。   季箐筠应该是封印住鬼棺的鬼气,不人探查到鬼棺的存在。   施法途中被打断对身体损伤极大,楚南煜便没打断她,只满脸绝望地看着她。   看到这里,我愈发难受、渐渐无法呼吸,感觉要死了一般。   我不想死、不想死………………求生的念头,猛力冲击在我脑间。   突然间,一股强悍的力量、扩散至我四肢百骸,我头脑变得无比清醒。   这股力量,和四年前、我即将被阴兵杀死时,爆发出来的力量一模一样。   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力量救了我一命,没想到时隔四年。又出现了。   “啊——”力量涨到一定程度,我承受不住地爆吼出声。   堆积在我体内的力量瞬间爆发而出,随即,骤然响起无数声碰碰的巨响。   不仅包裹住我身体的食魂花叶子被炸得粉碎。连食魂花王、以及周边的食魂花,都没能幸免。   身上少了束缚、泄去力量的我,软软地倒在地上。   我浑身疼得厉害,头也晕得不轻。跟死人似的,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没等我缓过劲来,陆缙已经冲进花丛里,“丑丫头!”   下一刻,我被迫落入他怀抱里,气得我要死,却无力推开他。   正要怒骂陆缙,我抬头间。对上他满含灼烈情愫的眼眸。   我骇然大惊,“陆缙,你——” 第155章 沼泽下面的坟墓   陆缙无视我的诧异,语气关切道:“丑丫头,你怎样了?”   我愣住了,虽然上次在牛头村,陆缙也对我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但却掺杂了恨意在其中。   乍在恶魂林看到陆缙时。我就觉得他和原来相比有所不同,现在态度更明显了。   难道他在打啥主意?可他的眼神似乎……………   念头还未形成,就被我否掉了,自九岁那年相识,陆缙就一直讨厌、讨厌到恨不得弄死我。   再说,要不是陆缙,疯道人与何蛮也不会到牛头村,爷爷和全村的村民都不会死。   真正说起来,陆缙才是罪魁祸首,我对他的恨,不比疯道人他们少。   还有,自从知道他前世是楚南煜,并怀疑青玄门被灭,与楚南煜有关,我对他的恨意更加复杂了。   我久久不语。陆缙着急了,“丑丫头,你说话啊?是不是很难受?”   “陆缙,你究竟想玩啥花样?”我恨恨道,拍开陆缙欲查看我有没有受伤的手。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许是我眼里的恨意太浓烈,令陆缙沉下脸。   他不禁伸手想盖住我的眼睛,我别过去头,让他的手落了空。   我现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又被他抱在怀里,哪怕他长得再好看,也觉得恶心。   “丑丫头,自上次离开牛头村后。我想了很多,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既恨你、又舍不得弄死你,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喜欢上你。”   陆缙说着,语气竟有些哽咽,把头埋入我颈间。   我有些发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陆缙居然说他喜欢我?   “陆缙,你少惺惺作态了。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我使劲摇头,想把他埋在我颈间的头推开。   “我知道你恨我,牛头村的事,我很后悔!”陆缙收紧抱住我的力道、好像要把揉进他的身体里。   “你放开我——”我气炸了,又恨自己处于这样的弱势。   “我进来时被瘴气迷惑住了,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陆缙闷声说。   我心里大惊。难道陆缙看到他前世的事?   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我管你看到啥!”   “我看到了——”   不等陆缙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食魂花丛外面就响起楼湛天的暴喝声。   陆缙一听到楼湛天的声音,脸色大变,“楼湛天也来了!”   “既然怕他,还不快点放了我!”我冷笑道。   虽然我也恨楼湛天,可如果非要作出选择,我宁愿落在楼湛天手上。   “休想!我已认清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放手!”陆缙怒道。他恨极我的态度。   他生怕我被楼湛天抢走,抱着我,往食魂花丛的另一边疾跑。   “楼湛天、楼湛天。我在这里、唔唔………………”我大喊着楼湛天的名字。   不成想,陆缙竟拿出一条手帕塞进我嘴里,令我发不出声音。   我的手又被陆缙紧压在怀里,没法扯掉手帕,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陆缙跑得非常快,渐渐地。我被入目的环境惊到了。   这里可不就是季箐筠藏鬼棺的那片沼泽?   原来沼泽就在食魂花丛后面,难怪我会看到季箐筠扔鬼棺的画面。   也不知咋回事,每次我一到达鬼棺附近。就会看到和季箐筠有关的幻象?   次数一多,令我差点怀疑自己是季箐筠的转世。   陆缙把我抱到沼泽边,就顿住脚步。目光略显忧伤的看着沼泽。   这样的他,和我所认识的陆缙,仿似两个人般。可他到底要干啥?不会要跳下沼泽吧?   我刚这么想,陆缙就拿出两张黄符,将其中揉成团,塞在我还堵着手帕的嘴。   接着,陆缙又把另一张黄符塞进他自己的嘴里。   他含着符纸,含糊不清的疾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随着咒语落下,我们身上涌现出淡淡的金光、在周身凝结成一层淡金色的结界。   我瞪大眼睛,被陆缙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   这时,一阵强悍的鬼气由远至近,我已看到了楼湛天的身影。   陆缙直冒冷汗,终于在楼湛天逼近沼泽之前,念完咒,并抱着我跳下沼泽。   我吓得浑身血液逆流,和陆缙一起沉入沼泽。   我们有结界护身,脏臭的烂泥都阻隔在结界之外。倒不会沾到半点。   这沼泽和一般的沼泽不同,深得不可思议。   越往下沉、入目的一切只剩下黑暗,还有窒息感。   我啥都看不到。只能感觉沼泽上面有沸腾的鬼气直轰下来。   隐隐听到楼湛天怒到极致的声音,我心里突然变得平静。   陆缙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下面可以待人。”   我不由皱眉,沼泽下面咋能待人?可惜关于沼泽的画面、我没看全,甚至不知道季箐筠扔了鬼棺之后的事。   陆缙这异常的举动,令我不得不怀疑他看到、或想起他前世的事。   “丑丫头,到了!”陆缙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陆缙已稳站在地上,黑暗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   不远处,竟是一座小型的岛,周围隐约能看见一些红色的植物。   那些植物上都开满了紫色的花朵,有的结了黑色的果实。   最让我震惊的是、小岛上散乱着无数的骨头,一看就知道是人的骸骨。   陆缙拿掉我嘴里的符纸和手帕,说道:“我们到里面看看。”   我嘴巴麻得说不出话,被陆缙带着继续向小岛深入。   往岛越深入,周围的温度就越来越低,而空气中的阴气也愈来愈重。   走了一会,眼前发生异变,一座巨型的坟墓出现在我眼界中。   我觉得奇怪,这沼泽下面不但有小岛,还有坟墓。   陆缙却显得非常激动,把我放下后,疾跑向那座坟墓。   这会,我已恢复了些力气,走路倒没问题。   因着好奇,我也走到坟墓前面,不禁往墓碑上面看去。   这一看,我吓了一大跳,墓碑上面的名字居然是季箐筠。   季箐筠的墓咋可能在这里?这时,陆缙颤声道,“丑丫头,鬼棺在附近。” 第15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陆缙,你咋知道鬼棺在附近?”我微惊,这话带有试探的成分。   陆缙微怔,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到的。”   我用力甩掉他手,陆缙倒也不气,把他被食魂瘴气所惑后、看到的幻象告诉我。   他看到的画面并不比我多,也是季箐筠把鬼棺扔到沼泽里。   之后,陆缙脑子突然涌出一些关于符咒的记忆,比如带我下来时,仅用普通符纸、配合特殊的咒语,结出隔离结界。   虽然陆缙也没有把季箐筠扔鬼棺的后续看完,但他莫名知道沼泽下面另有乾坤,却不知道季箐筠的坟墓为啥会在这里、遍地的骸骨又是咋回事。   陆缙并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却因此认定自己是楚南煜的转世,而我则是季箐筠,他爱而不得。   他听疯道人说过楼湛天和季箐筠的事,竟觉得一百多年前,他得不到季箐筠,原因归咎于楼湛天。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缙竟说这一世,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我占为己有。   “你把自己当成楚南煜,我管不着。但别扯上我!”我有意撇清。   尽管心里有些怀疑,我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季箐筠转世。   我不想让陆缙知道我看到和他同样的幻象,他眼里的狂热有些可怕。   “你就是!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我遇到和季箐筠长得一模一样的你。这一世,楼湛天是鬼,你和他是不可能的!”陆缙势在必得道。   “看来你病得不轻,还真相信转世一说。”我讽刺道。   “我信!不然,我原来那么讨厌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你?”陆缙认为唯有这个理由,才解释得通。   “陆缙,不管你喜欢我、或讨厌我,我都恨不得杀了你,为我爷爷报仇!”我咬牙道,忍不住又想起爷爷尸体被炸毁的画面。   陆缙瞬白了脸,苦笑着辩解,“丑丫头,你爷爷真不是我和疯道人他们杀的。”   我死瞪着陆缙,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恨声道:“不是你们,难道是我爷爷自己?”   “丑丫头,也许你爷爷并没死…………………”陆缙仍咬定爷爷的死、和他们无关。   他说,当时疯道人越想越不对劲,总认为爷爷不可能轻易就死。   疯道人甚至特意在我家、包括牛头村各处查探过,根本就没有爷爷和人打斗过、或有其他高人去过牛头村的痕迹。   唯一的解释是,爷爷的死,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鬼棺也是他自己拿走的。   “胡说!你们害死我爷爷,非但不肯承认,居然还说他在装死!”我气得浑身直发抖。   虽然爷爷怀有许多秘密,可我咋都不相信他会装死骗我。   怒火冲脑之下,我抬手要甩陆缙耳光,被他擒住了手腕。   他把我拉入怀里,紧抱着我不放,“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要得到你!”   陆缙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见我不吭声,继续说,“据说鬼棺的妙用奇多,其中一个、便是能收制鬼魂,楼湛天再厉害,也敌不过鬼棺!”   我惊住了,没想到陆缙竟想用鬼棺对付楼湛天。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鬼棺!”陆缙料想我没法离开这里,便想自己到附近找鬼棺。   陆缙还没走开,不远处就轰隆一声巨响,烂泥四溅之间,一道被金色结界护在其中的黑影,疾闪过来。   楼湛天来了!我抬头,看到隐在黑影间的怒容,一时啥话都说不出口。   “我以为鬼不能到这里。”陆缙自语道,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正要带我逃向小岛的另一边,楼湛天已逼近。   “去死!”楼湛天暴喝,甩出一团鬼焰球,直轰向陆缙。   陆缙自知躲不开,竟用力把我推开,他自己却被鬼焰球轰飞了。   楼湛天紧追上去,在陆缙落地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不知死活!竟敢带走她!”   陆缙神色痛苦。仍无惧地迎上楼湛天阴沉的脸,“你和丑丫头没有结果的!”   我冷眼看着他们,倒是希望楼湛天把陆缙杀了,算是为爷爷报仇。   楼湛天眼里跳跃着两簇怒焰,阴声道:“我和她的事,你没资格管!”   “最没资格的是你!”陆缙讥讽道,不由看向坟墓。   楼湛天匆匆追来,还没看到墓碑上的名字,眼下察觉到陆缙的目光,缓缓看向坟墓。   他看清墓碑上刻了季箐筠的名字,神色一滞,面上显露出难以压制的痛色。   楼湛天松开了陆缙,他双目赤红,魂体晃晃荡荡地飘向坟墓。   这样的他,有些像我当年在牛头村看到他那般,仿佛浑身都透着浓浓的悲伤、痛苦。   我的心也跟着抽疼,紧咬着唇,目光紧随着他。   楼湛天好像忘了我的存在,眼里只有墓碑上刻后、染了血的名字。   他飘到墓碑前,伸手去抚摸上面的名字,闭上眼,似乎在感受啥。   突然,楼湛天眼睛猛睁,悲然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只剩下骇人的冷意。   楼湛天发现啥了?该不会墓里葬的不是季箐筠?我心道。   他转过头,面色阴沉地瞪着陆缙,“你怎么知道这地方?假墓是谁造的?   这坟墓是假的?我吃惊不小,不由多看了墓碑几眼。   “我凭什么告诉你?”陆缙讽声反问,并飞快翻着手诀。   “不说,那你去死!”楼湛天杀意迸现,手里多了一根闪着电光的鞭子,猛地抽向陆缙。   陆缙手诀没结成,便疾疾闪躲,轰地一声,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已多了一个深坑。   楼湛天发泄似地一鞭鞭地抽向陆缙,一时之间,满地的骸骨、沙石胡乱飞溅。   沙土弥漫,迷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捂住眼睛。   陆缙遇到楼湛天,从来只有挨打的份,甚至连真正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缙倒是硬气,除了发出几声惨叫,就忍着、没痛喊出声。   不过,我恨不得陆缙死,没去理会他的处境。   记得我能在鬼棺的埋藏点、通过触摸,感受鬼棺的存在。   于是,我走到墓碑前。把手放在墓碑上,想探探鬼棺是不是埋在墓里。   但我还来不及探测,就被楼湛天发现了,他厉声怒喝,“不准碰!”   楼湛天的态度令我不满,不过是假墓,碰一下又咋样?怕我把墓掘开不成?   他怕我碰到墓碑,丢下陆缙,往我飞来,“让开!”   楼湛天直接把我带离坟墓,他把我撇在角落之后,又回到墓前。   他双手结了个法印。口中念诵起鬼咒,眼中煞气顿现。   接着,他的手猛地往地面一拍,一股强大的力量四处蔓延,整个小岛竟摇动了起来。   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令我差点窒息而亡,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除了我和陆缙两个活人,植物被连根拔起,和石块、沙子等,岛上的一切都漂浮在半空中。   从楼湛天脚下的位置开始,地面迸出一道道裂痕。可怕的是、这些裂痕全涌向坟墓。   楼湛天一定是探测到鬼棺的存在,想催唤出鬼棺。   后来,我才知道藏在这里的鬼棺,因为被人动过,以致于令季箐筠布的术法有所松动。   不然,楼湛天也不会发现小岛上有鬼棺,从他的举动来看,肯定是确定鬼棺藏在墓里。   我心口闷得难受,即将倒地时,陆缙吃力地爬向我,“丑丫头、丑丫头……………”   陆缙一声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抬目看向他。见他浑身染血、一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惨样。   活人被鬼力重伤很难存活,楼湛天的鬼力又非同一般,陆缙打得那么惨,撑到也算奇迹。   陆缙很执着,撑着所有力气,爬到我身边,“丑丫头,我、我好像快不行了,可、我不甘心!”   “你是咎由自取,别想我会同情你!”我不可能同情自己的仇人。   “我错了,以前不该讨厌你、不该………………”   陆缙凄然一笑,他费力地想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这时,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整个坟墓竟爆炸开了。   我和陆缙都被震飞出去,我重重地摔倒地上,一阵昏厥感袭向我。   失去意识之前,我依稀看到一只黑色的盒子破墓而出,在一片尘土中,绽出强烈的黑色光芒。   光芒愈盛,我眼前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渐渐拼凑在一起,如同电视一样回放。   画面中的人物是楚南煜,那时季箐筠刚去世。而他还活着。   楚南煜偷了季箐筠一件遗物,孤身来到这沼泽这里。   他本想捞出鬼棺,没想到,无意中发现沼泽下内有乾坤。   于是,他用青玄门的术法、结出隔离结界,到沼泽底下一探究竟。   楚南煜踏足这座小岛时,遍地骸骨,这座坟墓已存在了。   那时,墓碑是空白的,楚南煜挖开坟墓一看,竟是一座空墓。   楚南煜也在附近找到鬼棺,他本意是想利用鬼棺、和季箐筠的遗物做法,以期,下一世,能与她相遇。   他看到这座空坟后,主意顿起,就把季箐筠的遗物和自己的贴身之物、连鬼棺也一起埋入墓里。   楚南煜还把季箐筠的名字刻在墓碑上、用自己的血染入字里。   “箐筠,我布下‘结缘术’,下辈子一定能找你,而你将会爱上我………………”楚南煜做完这一切后,笑得癫狂。   我旁观这一切,疑惑地看着楚南煜,觉得他神经有些不正常。   结缘术、我听过,据说施法者把心上的人遗物、和自己的贴身物品埋在一起做法。   这样一来,两人下辈子还能相遇,不过,效果咋样,无从流传。   楚南煜随便看到一座无名墓,就把东西埋进去,不是脑子有问题,是啥?   至于利用鬼棺,估计他是想顺便布下邪术,好让季箐筠的转世爱上他吧?   我忍不住想起我和陆缙的相遇,两人相见两相厌。   如果我真是季箐筠的转世,那么,楚南煜所为就适得其反了……………   打住!我不能再往下想了。很怕真会把自己当成季箐筠的转世,哪怕种种迹象表明……………   就在我纠结之时,楚南煜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捅脖自尽。   画面定格在楚南煜倒地的瞬间,就消失了。   而我震惊得、久久难以平静,原来楚南煜是这样死的。   他费尽心机,却爱而不得,最终在她死后,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这么说,散落在坟墓的骸骨是楚南煜的,难怪这一世的陆缙来到这里后,还会想起沼泽下另有世界。   但这座空墓有啥来历?我实在想不通,觉得很邪乎。   后来。我才知道集起所有鬼棺,放置在墓里,可以揭开一个震撼阴阳两界的天大秘密。   这个秘密竟和我息息相关,所以,每当我来到鬼棺附近,总能看到与之相关的画面、感受到鬼棺的存在。   ******   我目睹楚南煜从施法到死亡,似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于现实来说,不过是短短瞬间。   当我醒来时,楼湛天一手拿着鬼棺,一手紧握着一条由血玉珠串成的手珠,他充血的眼睛,竟隐有泪光闪烁。   我忍不住哭了,心口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是因为楼湛天深爱季箐筠、还是其他,我已经分辨不出了。   再看陆缙,他奄奄一息的,不知死活,手垂向我这边。   对于陆缙,我心境很复杂,只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陷于痛苦中的楼湛天,终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我刚要开口,却听到楼湛天低喊了一声季箐筠的名字。   他神色有些恍惚。自语道:“原来你也在找鬼棺,难道是为了我?”   这一刻,我好像被人拿刀狠捅着心口,眼泪咋都止不住。   修为高的鬼可以开辟一个隐形的随身空间,楼湛天就有一个。   他把鬼棺放入空间里,便来到我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箐、阿音!”   楼湛天脱口就要喊我箐筠,但及时改口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偏就不吭声,他的脾气却比以往好无数倍,竟没有生气。   不用说。我也知道,楼湛天看到鬼棺和季箐筠的遗物埋在一起,断定季箐筠生前也在寻找鬼棺。   他猜想季箐筠寻找鬼棺、是为了他,因此,对长得像季箐筠的我,也改变了态度。   楼湛天这样,对我的伤害越大,更无法抹灭我对他的恨。   他接下来的行为,更让我寒心,他拉起我的手,居然要把季箐筠的手珠戴到我手上。   “滚!不要碰我!”我失控地怒吼,用尽所有力气。把楼湛天推开。   楼湛天定看了我一会,也没勉强我,只小心翼翼地收好手珠。   他转身之际,我听到他淡淡的幽叹声,咬了咬唇,问道:“不离开这里吗?”   这里的气氛很压抑,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当然要走!在走之前,得把他解决了!”楼湛天语气恢复如常,径自走向陆缙。   他要干啥?这个疑问刚起,就见楼湛天把陆缙从地上扯了起来。   陆缙眼皮微掀,不甘地瞪了楼湛天一眼,有力无气道:“我都快死了。你还想怎样?”   “死?就算死上千次百次,都难以抵消你犯下的罪行!”楼湛天恨意迸现。   “我何罪之有?呵呵……………”陆缙发出呵呵的颤笑声。   陆缙不记得他前世陷害楼湛天的事,肯定以为楼湛天恨他,是因为他前世也爱上季箐筠。   “何罪之有?我会给你大把时间去想!”楼湛天阴笑。   他说完,把陆缙拽到墓碑前,用鬼术抹去上面季箐筠的名字后,就将陆缙按在墓碑上。   本来不惧死的陆缙,终于害怕了,“你、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曾被封印一百多年,如今也叫你尝尝被封印的滋味!”   楼湛天咬牙切齿,说话间,用鬼气幻化出鬼气链、一圈圈地缠绕在陆缙身上,把他和墓碑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不!你干脆杀了我、杀了我………………”陆缙惊骇欲绝,偏又无法挣扎。   由楼湛天的鬼气幻成的鬼气链,道行再高的人都无法解开,何况是已半死不活的陆缙?   楼湛天他和季箐筠的悲剧,是楚南煜一手造成的,我无权评论他的做法。   但听到陆缙绝望地向我求救,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缙,我在你身上施了法,没有一年半载,你是死不了的!”   有一种鬼术,名叫‘缚魂留命术’,可以把人的身体、和魂魄紧紧束缚在一起。   即便这人一两年不吃不喝,都不会死,但必须像陆缙这种将死、还未死的人,才能施以这种鬼术。   楼湛天这样做,是要陆缙生不如死,一个人被困在这里,饱受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死亡的痛苦。   我忍了很久,还是开口了,“你直接杀了他吧!”   “像他这种人,不值得同情!”楼湛天没看我,淡淡道。   “楼湛天,你太歹毒了!只要我一日不死,总会想办法离开这里!”陆缙像在发誓般,声音极其怨毒。   他看向我时,目光却柔和了几分,“丑丫头,我不怪你冷眼旁观,也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了。”   我没有直视他,故作平静道:“除非我爷爷能死而复生,否则,你永远是我的仇人!”   “他肯定没死!你会原谅我的、我也会离开这里………………”陆缙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做梦!”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把我打横抱起,飞离小岛。   “丑丫头,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楼湛天,你会是我的………………”   陆缙的声音,在我身后渐渐低弱,楼湛天的怀抱好似愈发冰冷,冻得我的心跟着发凉。   ******   楼湛天直接把我带离鬼市,走的是不是银川楼的正门,而是直达阳间沿海地区的后门。   我昏昏沉沉的,直到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吹带来,才完全清醒。   现在是夜间,我们位于一片沙滩上,借着明亮的月光,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大片树林。   细看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小村落,应该是很典型的渔村。   我从未来过海域,颖川市附近也没有海域,一时猜不出这里是哪里。   楼湛天看出我的疑惑,主动告诉我,“这里位于天景市。”   天景市我知道,和颖川市相隔了好几个市,往西一带就是海域。   “这里咋会有鬼市后门?”我察觉不到阴气,很不解。   要知道,藏有鬼市入口的地方,必须阴气非常充足才行。   楼湛天笑而不答。见惯了他的冷漠,他现在这样,让我很不习惯。   我冷下脸,要求自己下来走,楼湛天刚把我放下,便不再理会他。   一走进村子后,我才发现这村子很怪。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从窗户的倒影,可以看到屋里有人。   我们继续往村里走,走着走着,发现每隔四户人家,房檐下都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   灯笼上写着一个‘奠’字。门楣上也挂着白色的绸子,显然是刚刚死了人,在办丧事。   又走了一会,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时,这户人家的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穿丧衣,头戴白花的女人,从门扇后面、探出头来。   我不禁往里面望去,见院子里摆着一口白纸做的棺材,几个同样穿着丧衣的人、围在棺材四周,却不像在守灵。   女人表情木然地打量着我和楼湛天,随即,低声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不等我们回答,院里一个男人也走到门口,压低声音训那女人,“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   男人说出这个‘她’时,下意识看向院里的纸棺材。   我扯了扯楼湛天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快走!”   这里太古怪了,我不想多待,可现在已经半夜了,不如到村外的树林歇一晚。   “好!”楼湛天不以为然,但也顺着我的意。   我们刚走了几步,那女人突然从后面追上来。“等等,你们别走!” 第157章 诡异的双峡道   “大婶,你有事?”我奇怪道,不由多打量了女人几眼。   女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是咋到这里来的?途中有没有遇到啥怪事?”   她这话,我听着不对味,反问道:“我们应该遇到啥怪事?”   女人木然的表情有些龟裂了,犹豫了好久。才压低声音,“你们是从‘双峡道’过来的吗?有没有遇到一艘漂浮的鬼船?”   我摇头,正想问啥是双峡道,她男人就匆匆追来,气急道:“你个拎不清的婆娘,赶紧跟我回去!”   男人要把女人拽回去,她不肯走,反而把男人拉到一边,“孩子他爸,你看他们来咱们村子,一点事都没有。”   女人说话间,眼睛不断往我们这边瞄,好像在盘算啥。   男人被她一说,似想通了啥,“你说对,咱们村子正为这事愁着,也许真能向他们打听到出路。”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我耳力好,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自己的情况都不咋好,哪能多管闲事?不等他们过来。就要走,   他们见状,赶紧挡住我和楼湛天的去路。   男人的态度变得很客气,“两位,你们是从哪来、要到哪里去?”   楼湛天一脸冷然,只好由我来说,“我们只是路过,暂留一晚就走。”   男人见我们显然不想多说,有些犯难了,女人瞥了他一眼,对我们说,“你们应该没落脚的地方吧?不如先到我们家休息?”   “多谢好意,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待一晚就好。”我婉拒道。   “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夜间外面寒气重,还是屋里暖和。”女人说着。就要来拉住我。   楼湛天面显不悦,抬手挡住女人的手,却对我说,“你有伤在身。应该找个遮挡风霜的地方休息。”   亏他好意思说!我的身体本来好得差不多,结果,他唤出鬼棺时、鬼气又把我震伤了。   只是,楼湛天眼里的关切。让我很不是滋味。   女人反应很快,连忙说,“原来姑娘有伤,正好我公公是村医。”   楼湛天不再问我的意见。对那女人说,“带路!”   他的语气掺和着命令,他们倒不在意,在我们前面领路。   “楼湛天,你又想干啥?”我不满道,他每次自作主张、都没好事。   楼湛天难得好耐性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换成以往,他肯定不会理我的。我在心里嘀咕道。   而且,他真的为我的身体着想?我才不信,不害我就不错了。   见我一脸质疑,楼湛天脸色微沉,但并未说啥。   我们跟在那对男女后面,他们边自我介绍。   因为这里叫程家村,所有人都姓程,他们两人男的名叫程天财,女的则叫程佳妊,是一对夫妻。   我差点笑喷,‘成天才’、‘成佳人’?这名字取得忒搞笑了。   来到他们家外面时,程天财低声交代。“经过那里时,记得放轻脚步,别出声!”   程天财说‘那里’时,看了那口纸棺材一眼。   “嗯。”我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他们进去。   经过院子时,守在纸棺材的男人,都以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程天财冲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别多管,就把我和楼湛天带到一间偏屋。   进了屋子,他们夫妻二人,明显松了口气,程天财拍了拍胸口。“幸好没惊动海女。”   棺材里面的躺着的是海女?其实我也不知道海女是啥人物,只是奇怪他们为啥一提海女色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村里每户人家办的丧事,应该和所谓的海女有关。   “不瞒二位。我们村里………………”程天财想探听我和楼湛天是通过啥方式、来到这村子的,便主动道出海女传说。   原来这海域上遍布大大小小、无数的岛屿,唯独程家村所在这座小岛、独立在海域最深处。   离这座小岛不远的一片海区上,有两处紧挨在一起的海峡。形成一条狭窄水上通道,称之为双峡道。   程家村是典型的渔村,家家户户都是靠打鱼为生,渔民们打了鱼。要拿到陆地上卖,必须从双峡道经过。   自二十年前起,双峡道里频频发生怪事,经过双峡道的人、都会撞上一艘诡异的船只,很少有人生还。   因此,这一带的渔民出海打鱼时、都会避开双峡道。   但程家村的渔民打了鱼,却没法拿到陆地上卖,也没法和外界的人接触,算是困死在这岛上,只能过上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长久下来、如同囚困般的生活,使得程家村的渔民寿命极短,大多患有精神疾病。   为了能和外界接触、恢复正常的生活,渔民一直在寻找双峡道频发怪事的根源。   近来,村里有些老人借由诡异船只、联想到关于海女传说。   据说七八十年代时,海盗猖狂,到处劫杀渔民的船只。   当时的程家村里、有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妻子就叫海女,很年轻漂亮。   有一年,海女的丈夫出海,她望眼欲穿地等丈夫回家。可丈夫迟迟未归。   于是,海女就撑着一艘小船,在海上到处寻找丈夫的下落。   在一个大雨滂沱、雷电轰鸣的雨夜里,海女遇到了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被掳到海盗船上。   海女才知道、她的丈夫是死在这群海盗手中,而她既年轻又漂亮,下场可想而知。   当时海盗的船正好在停在双峡道里,海女就是在那里受辱而死。   在找不到双峡道发生怪事的根源的情况下。程家村的渔民就认为是、海女的鬼魂在作祟。   老村长提出祷祭海女,以平息她的怨气,这提议得到渔民们一致认同。   由老村长查阅村里的古俗后,选出十四户人家,这些人家都把家里布置成做丧事的样子、在院里放置一口纸棺材。   被选中的人家之间、都相隔四户人家,要连续办七天、每天晚上得有人守灵。   他们深信海女的鬼魂会受引而来,进入其中一口棺材里,等他们举行完仪式。就会自动离开,从此,双峡道将会回归平静。   我听后,不给予表态,只淡淡道:“原来这样。”   这里的渔民毫无依据、就认为是海女的鬼魂作祟,海女是七八十年代死的,要作祟的话,也不会等到二十年前啊。   程天财夫妻拦住我和楼湛天,是奇怪我们咋能安全到这岛上,猜想我们是不是走了、他们所不知道的途径。   果然,他们再度问出这个问题,程佳妊说,“姑娘,你们可要告诉我们,要真的能找到别的途径,我们不必害——”   程佳妊好像要说出啥不得了的事,程天财神色瞬慌,急忙打断她的话,“你闭嘴,少说些有的没的!” 第158章 被当成祭品的男人   程天财夫妻的言举很怪异,我没打算揭过,直问:“你们不必害啥?害我们?”   他们急忙否认,程佳妊说,“没有的事,我们可没想过害任何人。”   “没有就好。”我半信半疑,身处古怪的陌生地方,不得不多个心眼。   他们急着想知道我们安全到这岛上的方法,我真不知该咋说,总不能说我们是从鬼市来的吧?   楼湛天把我的为难看在眼里,没有要开腔的意思。   我有些气恼,踌躇了一下,正打算随口编个理由。   楼湛天玉箸般的手指微动,两缕银白烟雾自他指间窜出。直飘入程天财夫妻两人鼻间。   他们眼神一滞,表情变得有些恍惚,过了片刻,又似大梦初醒般,皆一脸茫然。   “刚说到哪了?”程天财挠了挠头,问我们。   趁他们脑子还没转过弯,我说道:“说你们要害谁来着。”   程佳妊当真了,如实告诉我们,说前两天有两个男人在海上遇到风暴,船翻了,流落到这岛上。   任渔民们咋问、都问不出他们是咋避开双峡道的。   村长觉得他们来历不明,又长得俊俏,不如当作祭品献给海女。   反正海女是女的、又是因寻夫而丧命,送她两个美男,肯定不会再作怪。   我听得哑然,他们村长未免太那个了吧?居然想用美男贿赂海女的鬼魂,那两个男的真倒霉。   不过,我又不认识他们,不想多管闲事。   聊过一番之后,我发现程天财夫妻心地倒也不坏。   他们以为我和楼湛天是夫妻,把我们安置在这间偏房里。   程天财还想让他当村医的父亲给我看伤,被我婉拒了。   他也没勉强,只让程佳妊给我们拿了些吃的过来。   楼湛天从来不吃活人的食物,这次竟破天荒地陪我吃了些。   我很想问,他吃了咋消化,忍了忍,到底没问出口。   在鬼市待了那么久,我都没洗过澡,连脸也没洗过。   现在回到阳间了,我整个人难受得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但我没吭声,楼湛天也没说啥,默默地走出屋子。   没多久,他居然弄了一只大浴桶进来,往浴桶里倒了热水、又添了些冷水。   楼湛天试过水温之后,面无表情道:“洗澡!”   我早就被他举动惊呆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啥时候帮我做过这些?   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楼湛天对我的态度转变,完全是因为季箐筠。   不管是对我好、或是冷漠,全和季箐筠有关。   我心里很难受,但不想表现出来,眼下我确实需要洗个澡,不会傻得去推拒。   正想脱衣服,见楼湛天还站着不动,我催赶他,“你出去!”   “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楼湛天淡淡道。   经他一说,我又羞又气,再度想起被他强要时的痛苦。   楼湛天见我涨红了脸,定看了我一会,就转身出去。   他一走,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怕他闯进来,只能强打起精神,快速脱了衣服、坐入浴桶里。   我洗得很快,因为没干净的衣服穿,只好用湿毛巾、把衣服上面的脏污擦掉,重新穿回身上。   楼湛天进来后,看到我还穿着脏衣服,俊脸微沉,脱下自己的衣服扔给我。   他就算常年不换洗衣服,衣服都很干净。我拿在手里,只觉得凉凉的。   我别过头,不去看楼湛天赤裸的上身,闷声说,“你把衣服给我,自己不用穿?”   这话一说完,我竟想象出楼湛天光着上半身。在路上行走、引得路人大喷鼻血的画面。   楼湛天似看破我心里所想,俊眉紧皱,不悦道:“先穿我的,你的我用鬼气清理。”   鬼气还能把脏衣服清理干净?事实证明,鬼气清理衣服的效果奇好,难怪楼湛天的衣服一直都那么干净。   这也说明,我对楼湛天的了解甚少。换上清理干净的衣服,我心里堵得慌。   次日,天刚亮,程佳妊就在屋外叫我们,说是吃完早饭,带我们去见村长。   程家村二十年来,也就那两个被捉的倒霉男人、我和楼湛天。安全踏足这村子。   所以,村长肯定会见我们,刚吃完早饭,程天财的儿子就从外面匆匆跑来。   他儿子不过十岁,说话也没个顾忌,当着我和楼湛天的面,就大声道:“爸,那两个人捉到了,村长爷爷怕他们再逃跑,现在就把他们献祭给海女。”   原来被捉的两人早上寻机逃跑,已被捉回来了。   程天财看了院里的纸棺材一眼,紧张兮兮道:“小声点!”   他儿子吐了下舌头,继续说,“村长爷爷还让大伙把棺材抬出去。”   一旁的程佳妊。忍不住说,“这还不到七天呢,会不会没效果?”   程天财也面显担忧,叹了口气,“听村长的,他老人家咋吩咐,咱们就咋办。”   我算是明白了,啥办丧事、给海女献祭,没准是他们村长自己想出来的,却推说是查阅古俗。   好无语!亏得渔民们对村长言听计从,由着他瞎整。   而所谓的献祭,应该是把纸棺材、和被捉的男人一起沉入海里,他们分明是在草菅人命!   “村长这会也没空,晚点再带你们去见他。”程天财对我们道。   我点头说好,见程天财要把纸棺材抬出去,好奇心顿起。   正巧,程天也问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我本来想让楼湛天用鬼术带我离开,也不见啥劳什子村长。   但不知为啥,当程天财问要不要去看献祭海女时,我竟神差鬼使地同意了。   事后,我很庆幸自己有去。才救了两个朋友的性命。   纸棺材很轻,程天财一个人、很轻松地抗在肩上。   我和楼湛天跟在他身后,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同样抗着纸棺材的、还有另外十三个渔民。   几乎村里所有人都跟着去,是以,狭窄的道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我和楼湛天混在人群里,引来不少或好奇、或古怪的目光。   好在众人都很看重献祭仪式,没有给予我们过多的注目、也没问我们的身份。很快就恢复凝肃的表情。   我们随着人群缓缓前进,没一会儿,就来到海边。   地方一宽,人群都疏散开了,空气也新鲜了许多。   我往前看去,见抗纸棺材的人,都走到前头、最靠近大海的地方站定。   等了好久,他们的村长、还有两个充当祭品的男人,迟迟没有出现。   不少渔民脸上露出了不耐的表情,有人忍不住要去看村长来了没,就见一行人往这里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肯定是村长了。   他身后由几个壮年人、押着两个外表很狼狈的年轻男人。   我起初没认出那两人是谁,毕竟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泡得皱巴巴不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沾满沙土。   直到其中一人抬起头,看到人群中的我,惊喊了一声,“谭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有些发懵,居然是叶琰!   不用说,我已经猜到另一个人是谁了。这时,那人也抬起头。   果然是韩云卿,他看到我,差点喜极而泣,“谭音,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救救我们啊!”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叶琰他们相遇。并看到他们这么狼狈的一面。   渔民见叶琰他们认识我,个个面露不善,那表情、好像也要把我和楼湛天捉起来一样。   我平复了下心情,走出人群,来到村长面前,便问:“村长,能不能放了他们?”   村长虽上了年纪。却是个蛮横的,他阴着脸道:“你是谁?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外人,凭啥要求放了他们?”   “就是,可别坏了献祭,得罪了海女!”   “昨天还没看到这两人呢,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   村长一开口,渔民们不再保持肃然,都议论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提议、把我和楼湛天也献祭给海女,楼湛天和叶琰他们当海女的男宠,我则当丫鬟。   我听了很呕火,这村里不仅神经病居多,心理扭曲的人也不少。   叶琰听到这些话,显得很镇定,韩云卿性子冲,已经忍不住大骂,“放屁!你们才去给女鬼当男宠!”   结果,韩云卿被押着他的男人,赏了一记大耳刮子。   韩云卿挨了打,气得要死,我怕他管不住嘴又吃亏,便说,“云卿,你先停消些。”   村长已不耐了,要让人把我和楼湛天都捆绑起来。   “别过来!”我喝住靠过来的渔民,冷瞪着村长,“要咋样,才肯放了他们?”   村长如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大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我放了他们?”   “你以为双峡道真是海女的鬼魂作祟?把他们献祭了,真有用?”我讽笑道。   说话间,我暗暗估量下形势,小岛之外都是海域,即便强行救下叶琰他们,在没有船、不熟海途的情况下,很难回到陆上。   如果楼湛天肯帮忙。倒不成问题,可他神色冷漠,一直保持沉默,摆明是不想管叶琰他们的死活。   算了!人由我自己来救,但我打不过这么多渔民,除非万不得,我也不想用术法对付他们。   “不是海女的鬼魂作祟。是啥?”村长不禁拔高声音。   在被村长的灌输下,这里的渔民都认为是海女的鬼魂作祟,他们听到我提出质疑,都很愤怒。   “村长,如果我帮你们解决双峡道的事,能不能放我们走?”我问道。   我不知道双峡道有啥古怪,自然不可能包揽下来。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住他们。   如果他们答应由我来解决双峡道的事,肯定会准备船只,让我去那里。   到时,我和叶琰他们撑了船、直接离开这里,还管啥双峡道?   这想法固然好,前提之下,得让村长和渔民们相信我有本事。   村长听后,不禁冷笑,“小丫头片子,口气真不小!”   “没有金刚钻,我也不会揽瓷器活!”我说完,拿出一张符咒,猛地拍向村长。   村长没料到我会动手。吓懵了,“你想干啥?” 第159章 咋那么倒霉?   我不答,直接把符纸拍在村长头顶,口中疾念:“天精地元、定魂宁魄、安神归阳………………”   在场的渔民们哪里见过这等架势?都惊懵了。   “普通人哪会随身带符的,还会念啥咒?这姑娘可能真有本事呢。”程天财惊呼道。   他也是出于好心,想帮我说话,其他渔民却觉得有道理。   还有人小声说,“海女是不是没进纸棺材,附在村长身上了?”   不得不说,说这话的人脑洞很大,居然还得到大多数渔民的认同。   被贴上符纸的村长吓得不敢动弹。他听到渔民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见符纸散出淡淡金光、直融入村长体内,他额间隐带的黑气,也渐散、直消失。   等黑气散得差不多了,我才把符纸拿开,笑问村长,“你感觉咋样?”   “啥、啥感觉咋样?”村长颤声问,已没了原来的气焰。   我把符纸在村长面前晃了晃,唬得他直后退,我不以为意,继续问:“有没有感觉身体松快些,不再头昏眼花、心口不再烦闷、如上火?”   经我这么一说,村长怔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哎,你说的那些症状都没了。”   不怪村长这么高兴,他正因为这些原因而忧心,还夜夜怪梦不断,导致他脾气越来越差。   不安之下,村长才提出祷祭海女,他以为这样,自己也会跟着平顺些。   之前脑洞大开的人,趁机问我,“姑娘。我们村长是不是被海女附身了?”   好几个渔民也跟着问了同样的问题,把村长气得够呛,指着他们怒斥,“你们胡咧咧啥?我要是被附身,哪还会站在这里说话?”   不过,村长也好奇自己是咋回事,问道:“小姑娘,我是咋了?”   他现在的态度,和一开始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还带有谄媚。   “你魂魄不稳,我给你施的是定魂术,用的是定魂符!”我说道。   我早看出村长的魂魄不稳,三魂七魄在他体内晃动,随时都可能离体。   村长家里应该有制邪之物,但他本身不是好人,草菅人命也是事实,要不是我出现,叶琰他们早就被丢到海里喂鱼了。   所以,我不会提醒村长。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他将命不久矣。   “小姑娘,我现在相信你有真本事,能不能帮忙解决双峡道的事?”村长恳切道,还很识相的让人放开叶琰他们。   我还没开口。韩云卿就愤愤道:“谭音,我们这两天挨了不少揍,总不能白揍吧?”   现在是村长有求于我,韩云卿想趁机出口气。   “那你想咋样?”我哭笑不得,得赶快这里要紧。真让韩云卿揍回去,只怕事情有变。   刚才赏韩云卿耳刮子、所有揍过他和叶琰的渔民都吓住了,生怕村长要他们给韩云卿二人当出气桶。   叶琰眉间隐有怒气,却淡声道:“赶紧放了我们,揍回去就免了!”   渔民们都松了口气。村长略显为难,“小姑娘,你确定不是海女在作祟?”   得不到肯定的答案,村长害怕会触怒海女的鬼魂。   “双峡道的怪事是不是海女在作祟,我得看过才能下定论,不过——”我语气一顿,没再说下去。   果然,有人忍不住催道:“不过啥?你就别卖关子了!”   “不过,你们搞这些事,是不管用的。海女既收不到,也不会领情。说不定,会引来其他孤魂野鬼,到时你们村子可要遭殃了。”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纸棺材、假丧事之类最容易招来孤魂野鬼。   要知道,孤魂野鬼都是死后、无人给办丧事,导致无处可去的无主游魂。   它们见到假丧事,当然会争着入住纸棺材,平白享受香火。   见村长他们半信半疑,我只好解释给他们听,他们都信服了。   “那小姑娘,双峡道的事?”村长讪笑道。   “准备一艘船,我先去看看!”我道,没保证一定能解决。   村长等人听到我肯亲自去双峡道,眼里都露出了敬佩之意。   我暗想。就算不解决双峡道的事,我们要离开,也得从那里经过不是?   转头间,对上叶琰关切的眼神,我知道他担心双峡道的事不好解决、会牵累我自己。   我冲他笑了下。也不多说,倒是楼湛天神色泛冷,已显出不悦。   韩云卿可不管楼湛天脸色好不好,硬是凑到我身边,“谭音,你真的有把握?”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被不少人听到,叶琰训了他一句,说他不该问这问题。   我倒不觉得有啥,见渔民们都紧盯我。坦然说,“没去看,我哪知道有多少把握?”   村长办事效率倒是不错,很快就让人准备了一艘渔船,他还想让船技最好的渔民、撑船送我们过去。   那渔民很怕死。说啥都不肯送我们去,倒合了我的意,故意说,“去了双峡道,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危险肯定是有的。”   我要求让叶琰他们同去,至于撑船问题,让渔民现场教一下,应该不难。   叶琰似明白我的用意,韩云卿却嚷道:“有危险又怎样?总比待在破地方强!”   韩云卿的话。当即惹怒了渔民们,碍于还要我帮忙,才忍着没说啥。   “不行!得有人给你们撑船带路,他们也要有一个人留下来。”   村长怕我们一走了之,或敷衍了事,执意要渔民一起去,还要强留下叶琰他们当中一个人。   “安排人跟我去,可以!但他们得一起去,万一真遇到危险,还可以给我搭把手。”我毫不退让。   反正我意思很明显了,一定要带上叶琰他们。   村长犹豫了很久,到底是妥协了,他威胁利诱,终于让那个渔民答应同去。   我们如愿上了船,当船驶离小岛后,我才有空问叶琰他们,“叶琰,你们咋会来这里?该不会又是来探险吧?”   叶琰不吭声,淡看了韩云卿一眼,后者跟炸毛似的,“探个毛!我们是来救少蓉的!”   我听到和秦少蓉有关,也不去想他们咋会认识她,急声问:“你说啥?救少蓉?给我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韩云卿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我。   他把事情的经过全全道来,秦少蓉去尚海市找我。没找到我,反而无意中认识韩云卿,两人的结识很狗血,姑且不提。   后来,秦少蓉接到秦少轩的电话。得知我在秦少轩的别墅,要赶回颖川市找我。   出发当晚,韩云卿为她准备了离别宴,叶琰也在。   没想到秦少蓉吃饭途中、去上了个洗手间,就没再出现。   让酒店调出监控。才知道秦少蓉走错包厢,被包厢里面的人捉住了。   叶琰立即让他爸帮忙找人,却因此扯出一宗贩毒案。   原来秦少蓉误闯进的那间包厢,正在进行贩毒交易,因为怕她泄露出去,就把她抓了。   那群毒贩子知道事情败露,抓了秦少蓉,逃到天景市的海域,如今已经出海了。   叶琰他们随同警察一路追赶,并一道出海。不想在海上遇到风暴,翻了船。   他们坠入海里时,紧拉着对方,才不致于分散,最后,流落到这岛上。   我听得脸色发白,非常担心秦少蓉的安危。   秦少蓉咋总是遇到这种倒霉事?我当年和她相识源于被贩卖,之后,在归云山的小镇,她又被诸葛婉云挟持。   总之,这丫头是祸事不断,这次更严重,她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子,都被抓走那么多天了,难保………………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哪还有心思管双峡道的事?恨不得马上去救秦少蓉。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那个酒店,也不会出这种事。”韩云卿愧疚得不行。   “别说这些没用的?得想办法找到人。”我烦躁道。   韩云卿垂头不语,我又问:“你们有没有通知她的家人?”   叶琰和韩云卿都愣住了,他们急着救秦少蓉,反倒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你们真是——”我气结,一时不知该咋说他们。 第160章 峡道里的鬼船   “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家人啊!”韩云卿嗫嚅道。   我怔了一下,诧异道:“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她能有什么身份,不就叫秦少蓉嘛?”韩云卿嘀咕道。   他得了我一记白眼,才补充一句说,“她看起来家境应该不比我差。”   “何止不比你差!少蓉可是玄门第一世家的千金!”我凉凉说。   韩云卿听后,惊呼道:“啊?玄门第一世的千金,糟糕!”   我以为他担心把秦少蓉弄丢,会遭秦家怪罪,正想开口说啥。   韩云卿却苦着脸,语气怏怏道:“这样一来,我岂不是配不上她了?”   “你喜欢少蓉?”我有些惊讶,这两人刚认识不久吧?   不过。他们的性格蛮相似的,在一起应该不错。   “她挺合我胃口的!”韩云卿说着,俊脸微红。   我心道,又不是菜,还合胃口呢!唉!秦少蓉的情况着实令人担忧。   事后,我才知道韩云卿不过是单相思,秦少蓉还没看上他,有得他努力了。   言归正传,照叶琰他们估计,那伙毒贩子,应该躲在周边几个岛屿。   “这里的岛那么多,要咋找啊?”我犯难了。   不仅岛多,找起来困难,岛民也不肯随便让人搜岛吧?   可惜叶琰他们和同来警察失散了,不然,有警察在,找起来会容易些。   叶琰也想起那些警察,他从口袋里摸出、被海水浸泡得不能用的手机,神色郁郁的。   韩云卿发现他的举动,说了一句,“咱们都死不了,他们肯定没事。”   叶琰点了下头,目光移到我和楼湛天身上,不由皱眉,欲言又止。   楼湛天不管我的挣扎,故意把我揽入怀里,唇边泛着冰冷的笑意。   我推不开他,也没心情和他纠缠,干脆由着他。   这时,渔船快进入由两处紧挨在一起的海峡、形成的狭窄水上通道里。也就是双峡道。   撑船的渔民,名叫程先营,他突然停住了船,面露惊恐之色。   程先营颤声说,“要、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们——”   他显然不想跟我们进去,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云卿打断了,“只有一艘船,你要怎么等?是你泡在海里等,还是让我们游过去?   韩云卿很恼火,说话的语气非常冲,程先营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我看到峡道外面往外延伸出一大块石头,便对程先营说,“不如你站在那块石头上等我们。”   “这些天气候不咋好,万一遇到风暴,把我冲走咋办?”程先营犹豫道。   他是怕我们得了船,把他丢下不管,又不敢进双峡道。   我还没说啥呢,韩云卿火了,“担心这、担心那,还等个屁!”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跟我们去,一个站在那里等!”我不耐道。时间紧迫,没空和他耗。   其实,程先营的随同本来就让我为难,既不能弄死他、夺船逃跑,又多了一双监视的眼睛。   现在要救秦少蓉,总不能把他也带去吧?就算他肯。我也嫌累赘啊!   “别跟他废话了!”韩云卿也急着救秦少蓉,一时情急,直接夺下程先营手里的船桨。   我以为韩云卿要把人踹到海里,不等我阻止,韩云卿已哼唧哼唧地撑起了船。   程先营撑船时,韩云卿只看了一会。这会,自己倒撑得有模有样了。   “我、我不要进去!”程先营直接吓哭了,一个劲地嚷要回家。   嚷得我好烦!刚好经过峡道外面那块石头,韩云卿把船桨往石头上用力一撑,船立即停了下来。   不用韩云卿多说,叶琰就把程先营扯到那块石头上。   韩云卿又快速把船撑走。他和叶琰配合得相当有默契。   程先营反应过来时,船已经驶远了,直叫个不停。   船进入双道峡后,光线渐暗,峡道四周壁上长满青苔,也尽是滴水的尖石。   四周静得可怕,温度也逐渐下降,随着水滴落下,只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隐隐察觉到鬼气的浮动。   “好冷!”韩云卿打了个寒颤,直呼冷,还瑟瑟发抖。   叶琰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我经常接触鬼气、和阴气倒没啥感觉。   他四下看了一番,问我,“谭音,这里真的有鬼?”   当然有,船上可不就有一只?我心想着,不由瞥向楼湛天一眼。   恰巧,看到楼湛天收回手,我算是明白了,他故意以阴气去冻叶琰他们,主要针对的还是叶琰。   真是小肚鸡肠、又阴险!我在心里暗骂楼湛天。   双峡道很长,船行了很久,都没能走出去。   “不可能这么长吧?”韩云卿奇怪道,面上已显出了惊慌之色。   “鬼阻道!”我闭眼探测后,心下一沉。   所谓鬼阻道,便是一条道路上,有鬼聚在一起,当行人经过时,故意施以鬼术。令人感觉像永远都走不完一样。   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可能发生鬼阻道。   “什么是鬼阻道?”韩云卿颤声问,握住船桨的手微微发颤。   他之前见过鬼,也没像现在这么害怕,是楼湛天释放出阴气的结果?   我有些恼火,以仅有我和楼湛天两个听到的声音说。“你见好就收!”   “没有!”楼湛天言语简单,算是辩解。   但我有些不信他的话,这时,韩云卿突然指前方,惊喊道:“谭音,你看!”   我顺着韩云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艘腐朽破旧的船缓缓、从水底往上升至水面。   “是鬼托船!”我分明看到船底四周、游聚了许多鬼魂在托着船。   这些鬼魂没有现形,叶琰他们看不到,偏偏楼湛天故意要吓他们,竟施法强行给他们开冥途。   “好多鬼,我们是过不去的!”韩云卿看到那么鬼,想停下船。   但船却像受到啥牵引一般。自动往那艘鬼船行去,咋都停不下来。   这时,突然从船里传出一阵哀怨的歌声。   歌曲的大意是妻子不舍地远送丈夫出门,迟迟不归、久等之下的思念情怀。   是海女!我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海女,看来双峡道的怪事真是她引起的。   “以你的道行。是解决不了她的!”楼湛天道。   我冷笑下,反问楼湛天,“你打算继续袖手旁观?”   楼湛天不答,只提醒我,“海女怨气太重,又犯下不少杀孽。就算灭了她的魂,也不会损阴德。”   算了!靠楼湛天、还不如靠自己,但水至阴,何况是水中世界?   船在水中泡上这么多年,船舱里的东西、包括船内外的鬼,肯定汲取了无数极阴之气。加上海女本身怨气森重。   要对付这些鬼,不是一般的难,我还得顾及叶琰和韩云卿两个普通人。   在没想好要咋解决之前,还是别靠近鬼船为妙。   不得已,我只好央求楼湛天,“你先帮忙让船停下!”   “可以!”楼湛天点头,抬手一挥,一股气流疾泄而出,如有一股拉力,迫得船停下。   叶琰早就怀疑楼湛天的身份,见楼湛天露出这一手,笃定道:“你不是人!”   韩云卿以为叶琰在骂楼湛天,也没多想,急问我,“谭音,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吧?”   “也许里面不止海女的鬼魂,我要梦游到船里一探究竟。”   眼下这情况,想不想管,已经由不得我了,不然,我们都会困在这里。   “梦游很危险,你要想清楚了。”楼湛天有些不赞同。   我当然知道梦游的危险了,我所说的梦游当然不是普通的梦游,也可称为‘元神出窍’。   有的玄门中人遇到如凶宅、沉船或古墓等,在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脏东西的情况下,不敢贸然闯入。   所以,他们会采取特殊的方式、来窥探里面的情况。   其中一种是梦游,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胎光离体,会和这些脏东西产生一些交流。也就会通过做梦的方式表现出来。   施法在这些地方外面睡上一觉之后,往往能探到内部的情况。   另一种是元神出窍,也称离魂,就是魂魄出体,这和常见的一些魂魄被吓出窍不一样。   元神出窍,其实是一种道家很高级的法术。可以让三魂七魄出窍战斗。   普通人的魂魄出窍很脆弱,道行的人就不同了,可以魂魄阴邪不侵。   不过,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才可以魂魄出窍,以魂体的形态和鬼怪斗。   经楼湛天一说。我反倒犹豫着要梦游、还是元神出窍了。   “罢了!”楼湛天幽叹了一声,便释放出一道鬼气、去探测船里的情况。   等他收回鬼气,我忍不住问,“咋样?”   楼湛天摇头,说众鬼联合起来,阻挡住他鬼气的探测。   “咋可能?”我难以置信道,楼湛天的修为那么高,就算海女的鬼魂再厉害、并联合其他鬼魂,也阻挡不了他才对。   “你当我无所不能?”楼湛天竟因我的话,露出笑颜。   原来船里已被极阴之气浸满,而且,里面的鬼异常团结。   另外。可能还有其他邪物镇船,是以,才能阻挡住楼湛天。   事情比我想象中棘手,我愁得不行,“那该咋整?”   “看来,你非离魂不可了。”楼湛天道。   船里的极阴之气已经重到、连身为九阴之体的我都无法承受,必须以魂体的状态进去。   用元神出窍也比梦游适合,我思索过后,也决定元神出窍。   我以为楼湛天会不管我、放任我自己上鬼船,他却一反常态说,“我陪你进去!” 第161章 插在女鬼胸口上的剃头刀   “什么离魂、梦游的?”韩云卿听了我和楼湛天的对话,一头雾水的。   叶琰也面有疑惑,我只得简单地告诉他们。   没想到叶琰一听完,立即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   对上叶琰眼里的担忧,我心里一暖,不等我开口,楼湛天冷笑道,“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累赘。她也不会走这条道。”   我顿觉无语,如果楼湛天肯带上叶琰他们的话,我同样不用走这条道。   不过,楼湛天看叶琰很不顺眼,没伤他们都不错了,我也不好多说。   叶琰怒极,因形势所迫,只得忍下来。   “没有我们,谭音就不走这条道?”韩云卿疑惑道。   接着,他似想到啥,直问我,“谭音,你该不会知道另一条比较安全的道?”   我忍无可忍,重敲了韩云卿的脑袋一下,“你傻啊?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跟着你们在这里涉险了。”   叶琰横了韩云卿一眼,脸色凝重,似无心多说。   我感觉到叶琰猜到楼湛天的意思,不由感到心虚。   “也是哦,不过。你要是元神出窍,有鬼攻击我们怎么办?”韩云卿无不担心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里的鬼不同于一般的鬼,我带的都是黄符,恐怕挡不住它们。   “我布结界!”楼湛天面无表情道。   虽然他言语简单,但至少肯帮忙,很难得了。   我正要说句感谢的话,楼湛天就凉声说,“要不是你的肉身要留在这里,我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我干脆把话咽回肚子里,见楼湛天不仅渔船外围布下避鬼结界,还特意把结界加厚了。   楼湛天说话是挺让人不爽的,可他这行为、一时间,我心里不知啥滋味。   叶琰敛去眼里担忧,对我说,“谭音。不管发什么事,我都会护好你的身体,你也要平安出来。”   我听出叶琰语气里的无奈,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也要小心点!”   “少废话!”楼湛天不耐烦了。   我怕他要出手伤叶琰,赶紧沿着渔船边缘贴了一圈黄纸符箓,以加固防御。   这符纸和楼湛天布下的结界并不冲突。贴完之后,船体上掠过了一层金光。   随后,我盘膝坐下,用朱砂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一个护身咒。   其实这个护身咒画在胸口上效果更好。可我总不能当着几个男的面,光着上半身吧?   画完护身咒后,我疾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身不灭、元神出鞘!”   这是催使元神出窍的咒语,随着咒语落下,一阵晕眩感袭向我。   我挣扎着,缓缓站起身,起来的自然是魂魄,身体已歪倒在一旁。   叶琰震惊过后。伸手扶住我的身体,楼湛天警告道:“扶她可以,手不准乱碰!”   “好重的醋味!”韩云卿故意阴阳怪气道。   被楼湛天一记冷冽的眼刀扫过,韩云卿才悻悻地闭上嘴。   离魂的感觉和我以前陷入梦境差不多,我倒没有觉得不习惯。   楼湛天带着我,飞向那艘鬼船,身后还能听到韩云卿的惊呼声,“那、那人怎么不用元神出窍?他还会飞………………”   他们后面说啥、已听不清了,我们先绕着鬼船看了一圈。   托船的鬼静静的看着我,虽然这些鬼都不怀好意,但它们碍于楼湛天,不敢没有过来。   看过后。我发现想要进到这艘船,不仅可以直接从甲板的正门进去,也能从西南侧的洞口进入。   越靠近鬼船,鬼气越浓重。说明船里的鬼都很凶。   我们上了甲板,我抬头朝着甲板的入口看去,那里一片漆黑。   “等下!”我拉住要直接进去的楼湛天,用手敲了敲残破不堪的舱门。   一般到长久无人居住的屋子,或者是死过人的屋子,像这种聚满鬼的船也一样,进门前得先敲门,这是规矩。   因为这些地方长久没有人气。很多孤魂野鬼就喜欢钻进去,把这些地方当做是自己的临时居所。   所以,进入之前敲门,算是给他们一个提醒。也能起到威撼的作用。   楼湛天嗤笑一声,倒没说啥,在我敲完舱门之后,船里面响起一阵躁动。   这种程度的动静。说明里面的鬼数量、已超乎我的想象。   这时,突然从门框上伸出一只毫无血肉的,只剩下森然白骨的手,紧扒在门框上。   我现在魂魄离体。没办法把符带在身上,便想用斩鬼术。   楼湛天抢在我前面,手指往那只手一点,瞬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随即,舱门半开,从里面滚出一颗头颅出来。   眼看大张着嘴巴、做出凶恶状的头颅,狠狠地咬向我。   我抬脚踹开头颅,它滚来滚去,躲过了我的脚。   “滚!”我急了,也没多想,干脆往头颅上用力踩去。   结果,居然把头颅给踩爆了,发着恶臭的脑浆四溅。   如果不是魂体状态,我早就当场呕吐了。   我捂住口鼻后退了几步,楼湛天已轰开了舱门,强烈冻人的鬼气迎面扑来。   定睛一看,差点把我吓坏了,整个船舱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一些攒动的头颅。   之前哀怨的歌声,就是从头颅群里面传出来的。   “进去!”头颅还没有攻击的迹象,楼湛天拉着我进入了鬼船里。   经过这么多年的浸泡。船舱里的一切早已经腐朽,连脚下的木板、都完全被泡烂了。   我走得太急,突然,一脚踩了个空。整个人摔倒在船舱里。   好在楼湛天及时捞住我的腰肢,才令我没落得浑身沾满淤泥、和海水的下场。   楼湛天施法逼得那些头颅分开一条道,这时,歌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怨意森重的女声,“四郎,你咋才来?”   色狼?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看向楼湛天。   楼湛天狠瞪了我一眼,我才想起海女的丈夫、就叫程四郎。   我再度把目光移到女鬼的方向,女鬼竟身无寸缕,她的脸面、被凌乱的头发遮盖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剃头刀。   “这、咋会有剃头刀?”我难以置信道。尤其,那把剃头刀看着很眼熟。 第162章 爷爷还活着?   “不过是一把剃头刀!”楼湛天沉声道,他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楼湛天好像想说剃头刀不是爷爷的,又找不出理由来敷衍我一样。   海女直直地飘向我们,伸着手、像要摸楼湛天般。   她用饱含了无尽的沧桑、与思念的声音,哭喊道:“四郎。我等你、等得好苦……………”   海女把楼湛天当成程四郎,让我有些不舒服,可我眼下更在意的是剃头刀的事。   还没真正交上手、这里鬼气又重,我暂时看不出海女的级别,按想她的级别应该不低、不至于没鬼智?   我太过着急,直接就问:“海女,是谁把剃头刀插进你胸口的?”   但海女眼里只有楼湛天,哪里肯理会我?   她好像没发现我的存在,神色急切地、想扑入楼湛天怀里,“四郎!”   我怄火不已,在海女靠近我们之前,想拔出她胸口的剃头刀。   “不能拔!”楼湛天阻止道,并带着我闪身、躲开海女。   在楼湛天阻止我时,我才发现剃头刀上面画了制邪的符文。   那画符文的手法,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爷爷之手。   爷爷啥时候来过这里?难道他还在人世?   我细想了下。爷爷有好几把剃头刀,秦少轩把爷爷的剃头工具等物给我时,好像少了一把。   铁器置于水里、并阴气重的地方很容易生锈,所以,我无法从这把剃头刀的生锈程度、来判断插于女鬼体内的时间多久。   是牛头村覆灭前、还是覆灭后?如果是覆灭后,说明爷爷尚在人世。   看到爷爷的剃头刀,我脑子就乱得不行,忍不住去想爷爷是否还活着,连陆缙否认杀爷爷的话,也犹在我耳边。   楼湛天发现我的异样,皱眉道:“认真点!”   这时,海女已经注意到我了。并把我当成情敌,冲我愤怒地咆哮。   “你长得像她丈夫吗?”我奇怪道。   剃头刀上的符文有制鬼作用,能压制海女大部分鬼力、令她受困在这艘船上。并不会让她沦失鬼智。   她咋就认准楼湛天?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楼湛天也觉得奇怪,他冲海女延出鬼力探测了一下,冷笑道:“相思浮煞鬼!”   听到是相思浮煞鬼。我心下一沉,这种鬼生前饱受相思之苦,死后又困于一地。对于爱人的思念、早就盖过了惨死的怨恨。   久而久之,这鬼竟认为自己没死,还活在等待丈夫的时候。   说到底,就是神经错乱了,因执念太重,而形成拥有不死不灭之魂、的相思浮煞鬼。   反正。相思浮煞鬼算是有违常理的存在,难怪爷爷没有灭了海女,宁可舍去一把剃头刀,把她困在船里,根本灭不掉啊!   “我想拿回爷爷的剃头刀!”我定定地看着那把剃头刀。   因为我想通过剃头刀、来确认爷爷的死活。   “不行!相思浮煞鬼的修为不弱,而且灭不掉!”楼湛天反对道。   说话间,海女多次要逼近我们,都被楼湛天击飞了。   即便他使出高级鬼术、把海女的魂魄打散,她又以肉眼不可现的速度、迅速凝聚成形。   在场的鬼原本还很畏惧楼湛天。见楼湛天一直没能灭掉海女,胆子也渐大、战意渐起。   我很着急,努力静下心。翻想所看过的玄术书籍。   突然,我脑间灵光一闪,想到季箐筠的玄术秘籍里有一种能束缚鬼魂的术法,名叫‘玄阴制魂法’。   当时,我刚好看到这种术法、就没空继续往下看,现在倒能派上用场了。   我抬目扫了下四周。还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鬼数量虽多、鬼气也重,但没有我想象中厉害。   大部分鬼气好像不是从鬼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啥东西残留下来的。   仅残留下来的鬼气就这么重,加上爷爷出现过,我已能猜到是啥东西了。   我想了下。对楼湛天说,“我有办法制住海女了,你对付其他鬼。她就交给我!”   “你可以?”楼湛天语带质疑,似有些不放心。   “不试试,咋知道我不可以?”我故作轻松道。   “小心!”楼湛天也不废话,说完,便闪入鬼群里。   海女见楼湛天离得远了,想追过去,我急忙挡住她的去路。   “你滚、滚!别想拆散我和四郎!”海女面目狰狞地怒吼。   虽然知道海女是鬼智不清,见到男的都当成她的丈夫,我心里仍莫名地不满。   “海女,你是很可怜,但我不会心慈手软!”我说着,又使出斩鬼术,狠斩向她。   我的攻击,惹得海女更加暴怒,她魂体一顿。双手成爪,幻出两只如带有倒刺的尖爪。   海女疾飘向我,疯狂地冲我挥爪。爪尖闪着寒光,普通人被抓中,必鬼毒侵体而死。   我左躲右闪。奈何魂体状态反而缚手缚脚,而海女的速度快得惊人。   “你敢抢我丈夫,我杀了你!”海女已然把我当成抢她丈夫的情敌。   除了无语,我别无他想,寻了机会,闪到一边。   我努力回想玄阴制魂法的结印方式。不等我结出手印,海女已一爪狠扫过来,直接把我扫翻了。   “嘶!”我整个魂体撞到船舱角落一只箱子上,咯得我魂体生疼。   我转头往箱子看去,箱子造型很别致,材质也很结实,难怪能够在海中浸泡这么久而不腐烂。   趁海女还没攻过来,我打开了箱子,浓烈的鬼气、便自箱子里扩散而出。   我明白了!刚才被其他鬼气混稀了,我倒没发现,原来船里大部分鬼气、来源于这箱子。   细细探试过后,我惊觉这鬼气和鬼棺的鬼气一般无二,说明箱子原本是装鬼棺的。   如今我还有啥不明白的?爷爷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鬼棺。   说不定,鬼棺已经被爷爷拿走了,那他…………   越想、我心里越难受,直到海女再度逼近,才强打起精神。   躲开海女抓向我门面的鬼爪后,我双手快速结印。   随着指间翻动,我口中疾念,“玄阴尔破、天地可极、缚魂而至、无鬼可逃,定定定!” 第163章 嘴巴太贱了   随着咒语落下,从我十指间迸发出十道银白色的光束、咻咻数声,直往海女身上疾射过去。   “啊——”海女疾疾后退,仰头、发出痛苦的鬼吼声。   她缠满绿色的海藻的头发往后狂飞,露出惨白的脸,充血的双目、怨毒地瞪着我。   光束已一圈圈地缠捆住她的手脚。我虽是初次使用玄阴制魂法,威力却大得惊人。   而我催动术法的时候,魂体内又涌出那股强悍、且不可能属于我的力量。   那股力量出现得不稳定,大多是我危在旦夕时才出现。   如今我发现了,我处于魂体状态的话,也能使用那力量。   “四郎、四郎,快来救我………………”海女惊骇欲绝,一个劲地喊着四郎。   听在我耳里、总忍不住和‘色狼’对上号。   这时,楼湛天已把船舱里的鬼全歼灭了。   他看到我使用季箐筠的术法,神色松动,幽潭般的寒眸溢出令人心悸的情愫。   楼湛天动了动唇,似要说啥,又生生咽了回去。   即便他没把话说出口,我已猜到他要说啥了。   我不去看他,目光仅停留在海女身上。光束已把海女紧紧束缚住,她拼命地挣扎、扭动着魂体。   一般的鬼魂、稍被玄阴制魂法缚住,就没有动弹的余力,海女不同,她有挣脱的可能。   我只能努力控制光束,使得缩紧,海女挣脱不得、吼得更厉害。   楼湛天飘向我、缓声道:“气运于掌、凝神定心!”   我深看他一眼,真照他说的去做,果然顺畅多了,海女渐渐没力气再挣扎、整个魂体跟焉了似的。   楼湛天又以鬼术中的缚魂术、加固对海女的束缚。   我这才收手,走到海女面前,握住剃头刀的刀柄。可手颤得厉害。   许是看不惯我的犹豫,楼湛天握住我的手,用力一带。就把剃头刀拔了出来。   等楼湛天松开手,我双手捧着剃头刀,眼泪已狂涌而出。“爷爷、爷爷…………………”   我低声喊着爷爷,执意拔出剃头刀、是为了确认爷爷是否还在人世。   现在,我又害怕了。如果爷爷真的还活着,意味着是他诈死骗我。   要是爷爷不在人世了,等于给了我、爷爷还活着的希望,又狠狠地把希望打碎。   不管结果咋样,我都注定会痛苦,若可以。还不如没有今日这一遭。   “出去了,离魂太久,对你没好处。”楼湛天见我神色痛苦,不由分说,就把我带出船舱。   出去之后,我们看到惊险的一幕,托住鬼船的鬼把渔船包围住,因不能碰触到结界,只能愤怒地鬼啸着。   有个别鬼智较高鬼从大海里捞出海藻等物砸向渔船。   还有的鬼掰了峡道壁上的尖石去砸。结界是很牢固,但因为是透明的,看起来非常惊险。   “操!砸什么砸?有本事过来打我啊!”韩云卿仗着有结界护身。不但不怕那些鬼了,反而气得直骂娘。   至于叶琰,看到他的举动后,我怪不自在的。   他把我的身体放在腿上,让我的头靠在他怀里,以一种少见的温柔目光、脉脉地凝望着我。   我甚至有种、要不是韩云卿在场。他一定会亲吻我的感觉。   楼湛天见了这番情景,俊脸阴沉得骇人,咬牙说。“我要剁了他的手脚!”   我吓了一大跳,急声劝阻,“楼湛天。不准伤他,他只是为了保护我的身体。”   楼湛天神色愈冷,阴声质问我。“怎么?你舍不得?之前背着我和秦少轩在一起不说,现在又看上叶琰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反正不准伤他!”我不悦道。   面对醋劲大发的楼湛天,我很无语,又怕暴戾如他,真会伤害叶琰。   之前还因为季箐筠的关系,对我态度好转,又原形毕露。   “我可以不伤他,但你以后不准再招惹其他男人!”楼湛天语显霸道。   说实话,他这样子,看起来和妒夫没两样。   但我不敢说出口,免得又激怒他,徒添麻烦!   韩云卿刚好发现我们从鬼船里出来了,脸色当即多云转晴。   他还大声嚷嚷道:“你们没事,太好了!这些鬼太可恶了。快来帮我把它们给干掉!”   经韩云卿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些鬼全是死在这里的渔民。   它们是死在船外面的,修为又不如船里的鬼。既不能上船,还得被那些船里的鬼奴役、充当托船鬼工。   我见它们怨气虽重,看起来虽然很愤怒的样子。但没有真动杀心,倒不想灭掉它们了。   “谭音,还磨蹭啥?快点过来啊!”韩云卿见我迟迟没过去,急得直催促。   韩云卿这好笑的样子,一扫我烦闷的心情,我应道:“催啥催?这就过去!”   众鬼魂见我和楼湛天过去了。都吓得一哄而散。   “鬼都怕你们,比在船上贴一百张符都管用!”韩云卿啧啧称奇。   我没搭话,而楼湛天要强行从叶琰怀里拉出我的身体。   见状,我急忙挡在楼湛天身前,让叶琰赶紧松手。   叶琰只好松手放开我的身体,表情像有些不舍,令我非常尴尬。   我走到身体前、缓缓附了进去,并大念,“元神回窍!”   语落之后,一道金光从我身上疾窜而过,魂魄和身体已紧紧贴合在一起。   “谭音,真有你的,还有这一手。”韩云卿一脸惊奇地盯着我,一直赞不绝口。   我瞧他一副想拜我为师的样子,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咋会惹得那些鬼暴动?”   叶琰闻言,瞥了韩云卿一眼,“你问他!”   “也没什么,我就问了它们一句,谁知道它们脾气那么差?”韩云卿心虚道,越说越小声。   原来他等我和楼湛天、等得无聊,见托船的鬼不敢靠近渔船,嘴贱地问它们是怎么死的。   但凡是鬼都忌讳被问起死因,韩云卿这一问,无疑是触碰了它们的逆鳞。   加上这些鬼发现叶琰二人是没有道行的人,才会有攻击之举。   我真不知该咋说韩云卿了,也懒得多说了,只让他撑船离开这里。   当船要越过那些鬼、行出双峡道时,突然,有一只外表很苍老的鬼、冲到船头前。   他指着被我拿在手里的剃头刀,惊喊道:“我认得那把刀!” 第164章 到销金岛找人   我闻言心口一颤,问那只鬼,“你见过?啥时候见的?”   只要知道爷爷来这里的时间,就能确认他是否在人世。   “告诉你,有没有好处?”那只鬼趁机索要好处。   “你要啥好处?只要不过分,我可以满足你!”我说道。   这才正眼打量这鬼,是一个年纪很大、只有一只眼睛的老头。   “你们看起来都是很有本事的人,不求你们超度我们,只求能放我们离开这里。”独眼鬼悲怆道。   他所求的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这点倒让我有些敬佩了。   这里的鬼气太重,无形中也形成一个限制鬼的行动的阴局。   所以,这些死在这里的渔民成鬼后,都困在这里,更没有投胎的机会。   我没办法一次性超度这么多鬼。倒能让它们重获自由。   想了一下,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但独眼鬼想了很久,都说不出个准确的时间,“是一年前、还是几个月前………………”   他一直说不出来,楼湛天已冷下脸,韩云卿也不耐烦了。   唯独叶琰没有不耐之色,独眼鬼自己也急了,只得求问其他鬼。   一群鬼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结果,都说不出以然。   其实,这也怪不了它们,要知道,鬼的记性本来就不好。   何况,它们常年受困在这里、日日托着船,把它们的记性消磨得更差。   “我说谭音,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把刀?知道又怎样?”韩云卿不解道。   他还很好奇我为啥从鬼船里拿出一把破刀,生锈的剃头刀在他看来、可不就是破刀?   我理解韩云卿急着救秦少蓉的心情,可也受不了他这么聒噪,火大道:“谁不耐烦,可以先走!不用管我!”   这话也是说给楼湛天听的,我真不受了他那张臭脸。   “你少说几句!”叶琰横了韩云卿一眼,有些责怪之意。   韩云卿只得乖乖闭上嘴,我见那些鬼实在说不出确切的日期,失望不已,不再多问。   我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帮你们离开这里吧!”   要破解这个阴局不难,正如解铃还须系铃人说法,这些鬼是因鬼船里过于重的鬼气才困在这里,只要摧毁鬼船就好。   问题是、鬼船一旦摧毁,海女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只能沉于海底中。   经年累月地泡在海里,会导致束缚海女的术法失去效用,怕她会为祸四方。   要是能把海女固定在峡壁上、使她不泡到海水就好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摧毁鬼船,放任海女沉于海底。楼湛天就默默地摊开右掌。   他的掌中凝出一团不同于平常的鬼焰球,鬼焰带有丝丝血线。   楼湛天把鬼焰球掷出的同时,薄唇轻启、念出鬼咒。   随即,鬼船轰地一声爆炸了、炸成碎片,海女也被震了出来。   楼湛天伸手凭空一抓,海女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一般,魂体一动不动地顿在半空中。   韩云卿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好厉害、帅毙了!这要是轰在人身上,岂不得炸成一滩肉泥?”   他看到楼湛天接下来的举动,嘴巴张得更大了,惊叹不止,“这、这太……………………”   楼湛天手里疾射出数道金点,无声地射入海女的身体,把她逼得整个魂体、砸在峡道壁面上端。   金点如同钉子一般、把海女死死地钉在峡道壁面上,令她无法动弹。   海女起先痛苦地吼叫个不停,后来,她眼神变得很迷茫。   她看到楼湛天,刚想叫一声四郎,但又注意到在场的男的、还有叶琰和韩云卿,一时不知道哪个才是她的四郎了。   海女踌躇了很久,才问道:“你、你们谁是四郎?”   韩云卿本来震惊于楼湛天的鬼术,听到海女的话,直接炸毛,“你说谁是色狼?老子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色你个鬼!”   我额间划过数道黑线,海女只是在问谁是四郎,韩云卿倒自己对号入座了。   懒得理他,我让那些鬼自行离开。它们都千谢万谢的。   而我们几个都把留在双峡道外面的程先营给抛之脑后了。   韩云卿边卖力撑船,边说道:“终于可以走了,我们要去哪个岛找少蓉?”   说起秦少蓉,我心下一沉,手机也不知丢在哪了,没法联系秦家人。   秦少轩早知道秦少蓉要回颖川市,久久等不到她。该着急了。   叶琰皱眉,思索了许久,才说,“去加斯拉岛。”   “加斯拉岛?你咋想到这个岛?”我奇怪道,这个岛听都没听过。   “我们来之前查过地图,这个岛是所有岛屿中富饶、最大的一座岛…………………”韩云卿抢白道。   他说,加斯拉岛四季如春、环境优美。是度假的好去处。   岛上还有许多赌场、各种娱乐场所、高档商店,消费都高得令人乍舌,可谓是富人的销金之处,是以,别名‘销金岛’。   叶琰之所以猜那群毒贩子会藏在斯加拉岛,是料想他们定会以为那里富人多,警察不会到那里搜查。   “你们知道斯加拉岛的位置吗?”我问。要是连位置都不知道,说再多都白搭。   “我向来记不住这些,叶琰的脑子比我好用多了。”韩云卿干笑道。   原来叶琰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过地图后,就记住了各个岛屿的名称、和位置。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去!”我急道,耽搁越久,秦少蓉越危险。   “每人得交一千元费用,才能上岛。”叶琰面上难得露出为难之色。   因为他们在流落程家村时,身上的钱包被渔民们搜走了,也就手机被海水泡坏了、才幸免。   走的时候,他们也忘了这回事,我正要说我有带钱,韩云卿就大嚷了一声。   “你又咋了?”我没好气地问道。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   韩云卿得意说,“叶琰,我总算比你聪明一回了。”   他说完,就背过身、低着头,好像在掏啥一样。   “你在干啥?”我因好奇,要凑过去看,被楼湛天拉住了。   我有些不满,刚要说啥,楼湛天就出声警告韩云卿,“把裤子穿好,否则,阉了你!”   把裤子穿好?难道韩云卿在自撸?我差点惊掉下巴,久久没反应过来。   韩云卿听到楼湛天说要阉了他,不由夹紧双腿,紧张道:“我这就穿上,别阉我!”   叶琰眉头紧皱,,似有些不悦,“阿卿,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把银行卡掏出来而已。”韩云卿讪笑着回过身。现出手里银行卡给我们看。   “你把银行卡藏在内裤里?”我惊讶极了。   “我这不是防止被搜身嘛!”韩云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渔民们靠近他们时,韩云卿见势不妙,暗暗把钱包里的银行卡、和一些重要的证件全塞进内裤里。   不这样做、又没遇到我,等他们逃出程家村所在的小岛,可就身无分文了。   “你挺聪明的。”我倒挺赞同韩云卿的做法的,甭管雅不雅。实用就好。   “那是!”韩云卿被我一夸,愈发得意,撑起船来更加卖力了。   ******   船行了很久,傍晚才到达加斯拉岛,我们一上岸,首先入目的是一栋栋蓝白相间的欧式风格别墅、坐落在洁白的沙滩上。   这些别墅是供人度假时租住,岛很大,那些娱乐场所应该在后面。   四周则是成排的棕榈树环绕,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别墅相互映衬,在夕阳下,构成极其绚丽的风景。   蓝天白云,浩瀚的大海,群起的海鸥。非常美丽。   程家村所在的小岛、和这里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风景再美,都抵不住我想救秦少蓉的急切心情。   全天都有人守在码头,专等着收费,居然还能刷卡。   韩云卿还租了一栋别墅,以做我们在岛上的落脚处。   叶琰看着我,温声说。“我们先进别墅,再商议找人。”   我也知道盲目地在岛上找人是没用的,只得同意了。   韩云卿租的这别墅很干净,共有两层,二楼的上景区,可以远眺海景。   别墅里还有介绍加斯拉岛的手册,以及所有娱乐场所、商店的电话。非常周全。   叶琰通过别墅里的电话联系了他父亲,把情况都告诉他父亲,让其派人支援。   韩云卿则迫不及待地叫了大堆美食外卖、和我们几个的衣服,因为我们都饿了很久、身上的衣服都脏得惨不忍睹。   韩云卿还打着也帮秦少蓉准备衣服的由头,问我要她的三围。   我哪能随便把秦少蓉卖了?干脆让韩云卿卖和我差不多大的衣服。   稍作歇息后,天已经黑了,我们便分头出去打探秦少蓉的消息。   叶琰他们一组。我和楼湛天一组,不过,岛太大,找起来很不容易。   我们专往娱乐场所密集的地方找,料想那些毒贩子可能躲在那里逍遥快活。   “楼湛天,你帮我探测少蓉的消息。”我没忘了楼湛天还有这本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楼湛天皱眉,冷声道:“把楼字去掉!”   没办法,我只能从善如流,“湛天,帮帮忙!”   楼湛天这才有些满意,释放出鬼力,探测秦少蓉有没有在这岛上。   过了一会,楼湛天看向不远处一家名为‘不夜天’的ktv,淡淡道:“应该在那里。”   我们走到这家ktv大门外,见大门两边摆了两个超大、且造型独特的水晶鱼缸,我眸色一动。   据风水学来说,大门开南面为招财,门前积水,为聚水,便是招财聚水局。   但这家ktv又不仅仅是招财聚水局,西面还摆了一座小型的假山,东、北面是一座喷泉。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气聚集在这ktv里面,这叫宝壶纳气。   既是招财聚水局、又是宝壶纳气,在这里做生意肯定稳赚不赔。   韩云卿家主营娱乐业,回头倒可以让他家仿照这家ktv布招财局。   我现在穿的衣服是韩云卿买的,都是名牌服饰,进入ktv、倒没受到阻拦。   长这么大,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我很不适应,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头都要炸了。   我扯着嗓子,大声问楼湛天,“少蓉在哪里?”   “里面!”楼湛天握住我的手,直往二楼贵宾a区走。   我不知道要有这家ktv的钻石卡。才能消费这贵宾a区的包厢,也须确认身份,才能踏足这里。   这不,我们被一名服务员拦住了,“请问两位是哪个包厢的贵客?”   言下之意,要我们出示证明,我们哪有啥证明啊?   我见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成刀形、直接把这女服务员给劈晕过去。   然后,我又把她拖到通道尽头的洗手间里。   “你要换上她的衣服?”楼湛天见我准备扒下女服务员的衣服,有些不赞同。   “这比较方便找人!”我说话间,已把服务员的衣服扒下来了。   楼湛天原本感应到秦少蓉的存在,但不知啥原因,一到了二楼。线索反而断了。   无奈,我只能从这些包厢里、一间间地找,贸然闯进各间包厢,恐怕还没找到人就惊动了ktv的人、和毒贩子。   楼湛天不再说啥,我闪进一间洗手间里,快速穿上服务员的衣服。   “湛天,给我来个障眼术吧?”我走出洗手间,摸了摸脸上的胎记。   胎记太明显,正好楼湛天会障眼术,能大范围地遮住人的眼睛、改变人所视之物。   楼湛天变得很好说话,薄唇微抿,真帮我施了障眼术。   准备完毕之后,楼湛天隐去了身形,由我自己从第一间包厢的门推起。   包厢里面的人见我做服务员打扮。都继续玩乐,没搭理我。   我目光寻望了一遍,没发现秦少蓉的身影,不禁感到失望。   第二间、第三间………………我一连推开几间包厢的门,都没找到秦少蓉。   当我来到‘二八八’号包厢,正要推开门时,楼湛天脸色微变,按住了我的手,“等下!”   “咋啦?难道少蓉在里面?”我疑惑道,语气多了几分希望。   “在里面,不过,恐怕事情不简单!”楼湛天沉道。 第165章 谁要买我的命?   楼湛天耳力好得惊人,我想他可能听到包厢里面的人在谈话了。   “少蓉有没有危险?”我现在只在乎秦少蓉的安危。   楼湛天正要开口,不远处、就走来一个服务员。   她没看到我的脸,就在那里说,“麦玲,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老板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我没有看她,压低声音问。“老板是谁?”   这服务员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是秦少宇啊,哎,我说你怎么回事?连老板是谁都忘了?”   秦少宇?这名字咋和秦少轩兄妹差不多?我怔住了。   “麦玲,你——”那服务员走过来,她要拿手拍我的肩头,被楼湛天射以一记鬼气流,当即倒地不起。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踹开门,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一幕气疯了。   包厢里聚满了饮酒作乐的人,而秦少蓉被绑在一张皮椅上,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不断地往她嘴里灌酒。   “畜生!给我住手!”我怒火攻心,急冲过去,一脚将那男人踹翻了。   秦少蓉还有些意识,睁着迷糊的醉眼,看到是我,强忍了很久都没哭的她,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阿音、阿音,快救救我………………”   多时不见,秦少蓉消瘦得不像样,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有没有被‘欺负’?   我心疼得要死,“少蓉,别怕!我来救你了!”   不等我帮秦少蓉解开绳索,那个男人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骂骂咧咧道:“你到底是谁?居然敢踹我,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认识这人,也没去想他的身份,只气愤于他对秦少蓉所做的事、加上以为秦少蓉可能被他‘欺负’了去。   是以,我怒得几乎理智,再度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跨间。   “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仰倒在地上。   他的双手还不及捂住‘那里’。我逼上去、又狠踹了他好几脚。   秦少蓉本来哭得要断气,看到我踹那男人的‘重点部位’,她竟破涕为笑,还嚷着。“阿音,废了秦少宇、废了他,后果我来承担!”   原来这人就是秦少宇,秦少蓉认识他。再听他的名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秦家人。   既然秦少蓉只有秦少轩一个亲哥哥,秦少宇的名字也是‘少’字辈的,八成是她堂哥之类的。   “哪里来的贱、贱人?”秦少宇捂着那里、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还不忘骂我。   我看着来气,又忍不踹上一脚,结果,没控制好力气,竟把他的‘鸟蛋’给踹爆了。   这下,我有些懵了,没想到他这么不经踹,身为秦家人。这人咋这么弱?   我转念一想,倒觉得正常,那些玄门世家里没有修道天赋的人,都会出去经商,以维持家族的运转。   之前那个服务员说秦少宇是这家ktv的老板,那他应该是没有修道、为家族在外经商的普通人。   我急忙解开秦少蓉身上的绳索,还没把她扶起来,就听到一阵惨叫声。   其实刚才进来时,楼湛天就现出了身形,在我救秦少蓉之际,他就对那些人动手了。   现在,我顺着惨叫声望去。发现在场的人都是曾在拍卖大会上见过的玄门世家子弟。   我之所以对他们有印象,是因为当时他们看秦少轩的眼神充满妒忌。   且不说秦少蓉咋会从毒贩子处、转落在这些人手上,我已猜到他们捉秦少蓉的原因了。   另外,一直站在角落的一个老头引起我的注意。   这老头一脸阴郁之色。眼睛直直地盯楼湛天,透出些许贪婪。   他察觉到我的注目,似笑非笑地看向我,“谭音是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你是谁?”我下意识挡在秦少蓉身前,警惕地瞪着他。   我施了障眼术,而这人只听到秦少蓉叫我阿音,就认出我的身份,说明是熟知我的人。   他笑容骤褪。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我的疯人院也不会被查封!”   “你是展昇!”我惊了一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展昇。   我九岁的时候就知道展昇这号人物,在疯人院撞破他的秘密、却没能见到他的真容。   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本人。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可他咋会和秦少宇、包括那些玄门子弟搞在一起,难道还牵扯到贩毒案?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   “没错!”展昇坦然承认,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我一直想杀你,以出口恶气,不过——”   展昇言语一顿,好像故意要吊我胃口一样。见我没有追问,他自己倒是等不及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啥?”我平静地反问,这时,楼湛天走到我身边。   他已把那些玄门子弟摞倒了,那些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当然是好奇我想杀你,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展昇冷笑。   “你会开疯人院,说明你脑子也不正常,像你这种人做事,还需要理由?”我讥讽道。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倒有些不安,因为展昇眼里的得意太过明显,似乎要打击我啥一般?   果然,展昇说道:“前些天有个人找到我,花费重金要买你的命,你猜这个人是谁?”   “要我命的人多得是,用不着你在这里废话!”我心下一紧,竟一下子就想到是谁。   但我实在不愿多想,也奇怪展昇为啥不直接动手。好像在拖延时间一样。   接下来,楼湛天的话为我解了惑,“这包厢里熏了‘禁香’,人鬼都无法使用术法。”   楼湛天说完。我试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使不出术法。   禁香外表和普通的香无异,点燃之后,却能令有修为的鬼、或人禁用术法。   这种香燃出来的烟雾无色无味。加上我只闻其名、还没见识过。   要是没有楼湛天的提醒,我还不知道包厢里有点禁香。   玄门中人之间有交易的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交易的过程中必须点上禁香,防止中间有人反水、耍阴招。   难怪刚才楼湛天是用拳脚功夫、把那些玄门子弟摞倒的,亏我还以为他懒得使用术法。   而这些人,在我闯进来之前,除了耍害秦少蓉。还在进行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展昇看向楼湛天,语带赞赏,“好厉害,居然闻得出禁香!”   “别墨迹了!”楼湛天不耐道,懒得和展昇废话。   不能使用术法的展昇,只比普通老人强一点,而楼湛天不用术法也很厉害,展昇不敢和他硬碰硬。   所以,展昇打算从我这里入手,他怪笑道:“谭音,告诉你也无妨,买你命的人是——” 第166章 是不是私生女?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我烦躁地打断展昇的话。   可展昇偏要说,“是沈闫,起初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取你的性命,便做了调查,没想到,啧啧!”   他收买了沈闫的亲信,知道我是沈闫的女儿。答应帮沈闫杀我的同时,也拿捏住了沈闫。   “是他又怎样?别以为这样能打击到我!”我冷笑,强作镇定。   一旁昏昏欲倒的秦少蓉听到这劲爆的消息,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秦少蓉结结巴巴道:“阿、阿音,你居然是沈家主的女儿,是、是私——”   她想问是不是私生女,又怕我伤心,急忙住嘴了。   我拍了拍秦少蓉的肩头,笑说,“少蓉,那人不配当我父亲呢。”   “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展昇面有疑惑,有些不信。   “笑话!我为啥要伤心?你别想拖延时间了!”我说完,疾步上前,飞起一脚,直踹向展昇的门面。   展昇蹬蹬连退几步,抬手挡住我的脚,他目光不时望向包厢门。   我知道他肯定碍于楼湛天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不然,早就冲出去了。   楼湛天冷眼看了一会,疾身上前。挥出一拳,又快又疾,直接击中展昇的眼睛。   展昇一颗眼珠子竟被楼湛天打爆了,他疼得惨嚎不止。   楼湛天没就此停手,拳掌齐出,把展昇当沙包打。   展昇没有还手的余力,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渐渐地没了声息。   “死了?”我以为展昇死了,正想过去探他的鼻息。   我还没靠近展昇,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疾冲进包厢里的洗手间。   楼湛天紧追进去,但展昇已跳下洗手间的窗口了,他也跟着往下跳。   这个包厢是秦少宇专用来进行交易的,故意在洗手间里、开了一个可容人进出的窗口,以备不时之需。   这里是二楼。摔下去肯定得断手断脚,但展昇一跳下窗口,就恢复道行,在坠落的瞬间、用术法护身。   我跑到窗口、往下望去。看到几个‘人’围了过去,其中一‘人’背着展昇、拔足狂奔。   其他‘人’则一起对付楼湛天,原来展昇刚才是在等救援,奈何那些‘人’一直待在楼下。没有上来。   不得已,展昇才跳窗逃生,也是!他来这里交易,在不能使用术法的情况下。肯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碰!我听到肉体落地的闷声、和秦少蓉的呼疼声。   我急冲出洗手间,一看,秦少蓉倒在地上。   原来她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却因四肢无力倒在地上。   “少蓉,你咋样了?”我急忙把秦少蓉扶了起来。   “阿音,那个展昇不知对我下了什么邪物。”秦少蓉有力无气道。   我听后大惊,颤着手、要检查秦少蓉的身体   秦少蓉按住我的手,摇头说。“别、别在这里检查。”   我刚是太过着急了,经秦少蓉一说,也觉得这里不方便。   再看秦少宇,他已经晕死过去了,要是被ktv的人发现,可就麻烦了,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过,挺奇怪的,这包厢里这么大的动静,咋都没人来看?我之前也只在外面看到两个服务员。   等我背着秦少蓉走出包厢后,才知道原因。   楼湛天比我晚进来,他进来之前。在门口施了法,即便在同一条通道,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包厢里的动静。   我身体没好全、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背着秦少蓉实在吃力。   但我一点都不敢放松。疾跑下二楼,楼下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停、音乐声也震耳欲聋。   在这种环境下没人注意到我背着一个人,从二楼跑下来。   直到刚到大门口,迎宾见状、觉得不对劲,“小姐,请留步!”   迎宾要过来拦住我,还没靠近、就被我踹开了。   这一幕落入门外的保安们眼里,都要过来拦住我。一时之间,喝喊声、对讲机的声音不断。   我忍着吐血的冲动,拼了命地狂跑,身后追赶我的人越来越多。   秦少蓉见我跑得气喘吁吁。心疼不已,“阿音,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这里到处是娱乐场所、和商店,我背着个人、又被那么多人追。谁肯让我进去躲?   我顾不上说话,因为路况不熟,我也忘了别墅的位置。   追赶我的人越来越近,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我双脚如灌铅般沉重。体力越来越不济。   就在我快撑不下去时,叶琰和韩云卿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   他们看到我和秦少蓉先一喜,发现我状态不对、和我们身后的追兵后,急忙冲过来。   “谭音,我来背少蓉!”韩云卿说完,从我背上接过秦少蓉。   叶琰略显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啥都不说,直接把我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没料到叶琰会抱我,尴尬得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叶琰竟说,“没事,你很轻!”   叶琰抱着我、跑起来,确实很轻松,一下子就越过了韩云卿。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熟记路线的情况下,很快就把追兵给甩掉。   叶琰专抄近路,很快就回到了别墅,进了别墅,他才把我放下来。   我很不自在。已不知要说啥才好,他问,“你是在哪救到少蓉的?”   “待会再说,先看看少蓉!”我急声道。   秦少蓉被韩云卿抱到二楼的房间了。我和叶琰也跟着上去。   “我要帮少蓉检查身体,你们都出去!”我赶他们离开房间。   “谭音,我比较细心,让我来检查就好。”韩云卿厚着脸皮道。   不等我开口。幽幽转醒的秦少蓉,刚好听到韩云卿的话。   她怒极,有力无气地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韩云卿,想趁机看我身体,做梦!”   韩云卿俊脸微红,底气不足地辩了一句,“谁要看你身体了?”   他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   我把房门关紧后。就帮秦少蓉检查身体,发现她身上除了些皮外伤,并没有异样。   秦少蓉只知道展昇在她身上下邪物,至于是啥邪物,她说不上来。   我检查不出所以然,心想,展昇给秦少蓉下的东西,会不会和他、与秦少宇交易的内容有关?   于是,我问秦少蓉,“你是咋落到展昇手里的?知不知道他和秦少宇交易啥?” 第167章 阿音,给我!   “他们交易的是毒品,和对我下的邪物无关。”秦少蓉说道。   捉住秦少蓉的那伙毒贩子正好是展昇的人,展昇研制尸鬼、在人体内打入的鬼毒里面就含有毒品。   展昇需要大量的毒品,干脆组织了一个贩毒团伙。   秦少宇则是秦少蓉一个堂叔的儿子,因没有修道天赋,被遣派到外面打理家族产业。   不夜天ktv是秦家的产业之一,不过,算可有可无,很不起眼的那种。   因为是秦家的产业,难怪外面布下了招财局,不过,话又说回来,秦家大业大,秦少宇经商天赋也一般。   而秦家在外经商的人员也多,其中不缺乏记具经商头脑的人,因此竞争压力也大。   谁都想把归自己管理的产业经营得出色。更好往上爬。   竞争大了,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从中捞油水是正常的事。   秦少宇为了多捞些油水,在不夜天ktv暗中售卖毒品,因此认识了展昇。   展昇底下的毒贩子捉了秦少蓉自然得跟他禀报,他们搜了秦少蓉身上的证件,因此知道她的身份。   鉴于与秦少宇是合作关系,秦少蓉和秦少宇是堂兄妹,展昇自然要把捉到秦少蓉的事告诉秦少宇。   展昇打电话给秦少宇的时候,秦少宇正和几个玄门子弟饮酒作乐呢,当时他喝多了,随口说了出来。   那些玄门子弟都因修道天赋差,不受家族待见,向来嫉妒同龄、各方面却远胜于他们的秦少轩。   于是,他们怂恿醉酒的秦少宇把秦少蓉弄来,想好好戏耍一番,她可是秦少轩的妹妹,戏耍了她、岂不是等于羞辱了秦少轩?   这些玄门子弟敢这么做、不怕得罪秦家,都是通好气,打算到时把责任全推给秦少宇,让他来背黑锅。   秦少宇肯答应,一来是脑子进了水、二来是醉意作祟,加上他也一直嫉妒秦少轩。   就算他酒醒后想打退堂鼓,也被众玄门子弟逼得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秦少宇也并非蠢得无可救药,他怕秦少蓉回把他贩毒、以及对她所做的事告诉秦峰,到时他丢了差事是小,怕没好下场。   所以,秦少宇让展昇在秦少蓉身上下了邪物,时候一到,她会死得不留痕迹,算灭了她的口。   “那混蛋太歹毒了,非让我爸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秦少蓉打着酒嗝,气呼呼道。   我见秦少蓉这样,应该没被‘欺负’,但还是得确认一下,比较安心。   斟酌不出适合的用词,我只得小心地问,“少蓉,你、你有没有吃亏?”   秦少蓉明白我的意思。居然满不在意、大咧咧道:“你是说被强奸?”   我略窘,还没开口,就听到窗外传来韩云卿的声音,“少蓉,不管你有没有失身,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秦少蓉听到韩云卿的话,当即火气更大,“韩云卿,你敢偷听?要不是你,我会走错房间、被捉吗?”   她说完,随手抄起台灯,往窗口狠砸过去。   我怕真把韩云卿砸伤了,想阻止、已来不及,好在韩云卿反应不慢,及时躲开了。   随着台灯落地的脆响,韩云卿明明没受伤,还哀嚎不止,“少蓉,你要谋杀亲夫啊?把我砸坏了,你可要守寡了!”   我无语至极,干脆也不理会他,想起秦少方才的话,便问:“少蓉,你走错房间,是因为云卿?”   “可不就是他嘛!”说起这事,秦少蓉怨气不小。   原来当时秦少蓉直接跟韩云卿他们去酒店的,她也没看包厢号。   她上完洗手间,准备回包厢时,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是几号厢,就打电话问韩云卿。   明明是三八八,韩云卿居然说成三一八,这两个包厢离得远呢。   至于她有没有失身。当然没有,一开始是有毒贩子要对她做那种事,刚巧,她来大姨妈了。   做贩毒这种缺德,毒贩子们有很多忌讳,比如不碰来月事的女人,嫌污秽,怕沾了晦气。   秦少蓉就因此躲过一劫。之后,毒贩子跟展昇禀报捉到她的事,   展昇顾忌秦少蓉的身份,交代底下的人不得碰她。   窗外的韩云卿听到秦少蓉怨他,直喊冤枉,“我说少蓉,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是说三八八啊!”   “你是不是男人?做错事。还不敢承认?”秦少蓉气吼道,反正她不会承认错的是自己。   “好好好,是我错了,总成吧?”韩云卿无奈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末了,他还得关心秦少蓉的情况,我暗觉好笑。   但一想到探不出秦少蓉中了啥邪物,我便觉得忧心。   秦少蓉心大,倒没觉得咋样一般。只说一到夜里零点,腹里就绞痛疼得、像被人拿钻子往里面钻一样。   这情况,听着倒觉得耳熟,我得好好想想是咋回事。   “少蓉,你应该打电话给秦大哥,免得他担心。”我想到这桩,提醒秦少蓉。   “对啊!我得把事情告诉我爸、和大哥,不然,秦少宇会恶人先告状的!”   秦少蓉经我一提醒,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给秦少轩。   她手机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好在还记得秦少轩的手机号码。   拔通了秦少轩的手机后,秦少蓉用醉意明显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秦少轩。   我离秦少蓉很近,隐隐听到秦少轩清朗好听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自拍卖大会,到现在有段时间不见了。不知道秦少轩咋样了?   我知道他如今对我的心意,那天我又是那样被楼湛天强掳走,甚至连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原以为秦少蓉告完状,就会把电话挂了,没想到她还跟秦少轩说,“大哥,你不知道阿音那个鬼夫好厉害,他把………………”   秦少蓉是见识楼湛天把那些玄门子弟摞倒的事,正要夸他几句,就被秦少轩打断了。   秦少轩让她把电话给我,我接过电话,迟疑道:“秦大哥,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秦少轩声音微颤道:“小丫头,你还好吗?楼湛天有没有欺负你?”   秦少轩语气非常复杂,似饱含了浓浓的关心、心惜,还有思念之情。   我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声音忍不住哽咽,“秦大哥,我没事,楼湛天没欺负我。”   要是我说出楼湛天对我做的事,秦少轩会气得找楼湛天算账,但他远不是楼湛天的对手。肯定会吃大亏。   “小丫头,你被楼湛天掳走这些日子,我很担心你、到处找你………………”   秦少轩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又不知从何说起,言语间,掩不住深切的在意。   秦少蓉很好奇她大哥和我说啥,想凑过来听,奈何撑不住醉意。渐渐昏睡过去。   我面对秦少轩一腔情意,碍于他眼下没挑破,也不好直接说我不值得、或配不上他之类的话。   秦少轩大概发觉我的为难,但他还是说,“小丫头,你等我,我会尽快赶去加斯拉岛。”   秦少蓉遭遇这种事,作为兄长的秦少轩亲自赶来很正常,可我怕他和楼湛天对上。   还有,经展昇一事,楼湛天的踪迹也算暴露了,肯定会引来很多玄门中人。   不管我能不能找出秦少蓉身上的邪物都得提前离开,到时让韩云卿留下来照顾她,等秦家人来了,不怕找不出邪物。   短短瞬间,我已经做好打算。秦少轩好像看破我的心思一般,他说,“小丫头,你一定要等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他这话听起来像开玩笑,但我知道他是再认真不过了。   我心里的负担一下子重了很多,后面也没听清秦少轩说了啥。   电话挂断后。我想起秦少轩对我的好,愧疚愈深。   *******   次日,楼湛天还没有回来,我倒不觉得担心。   我结合秦少蓉的症状,苦思一宿,终于想到她中了啥邪物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少蓉应该是中了七毒虫。   所谓七毒虫,就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条颜色各异的毒虫,也称七彩毒虫。   七毒虫大概如火柴大小,平时分散于肚子里钻来爬去,它们拥有隐藏自己存在的能力,一旦有人探测它们的存在,它们就会匿藏人体里不易察觉的角落。   中了七毒虫的人,要是没有服用解药,两个七天后。必全身溃烂、化成血水而死,等待死亡之际,也得饱受非人的折磨。   反正,这种毒虫非常歹毒,据说类似于蛊虫的一类,区别在于、七毒虫是由人的三魂七魄制作成的。   幸好我知道破解方法,我让秦少蓉躺好,叫韩云卿和叶琰在外面守着。   然后,我在准备好的火盆里烧了纸钱,对秦少蓉说,“会有点疼,你要忍忍!”   秦少蓉白着脸,故作不在意道:“阿音,随便你怎么弄,总比每天难受的好。”   “少蓉真勇敢!”我夸了一句,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铜制的小铃铛、和一把桃木小刀。   我用桃木小刀在秦少蓉肚皮上划开了一条两厘米的口子,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   秦少蓉只嘶了一声,就忍疼不出声,她闭着眼睛不敢去看。   我忍着心疼,边摇响铃铛,边疾念道:“天地至阳、亡魂避退、如阴有破………………”   咒语很长,我念了很久,渐渐有一条条的虫子、从秦少蓉肚皮上的伤口里爬了出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见到这些虫子,仍感到震惊。   同时,我也庆幸及时把毒虫从秦少蓉体内牵引而出,否则,毒虫在她体内待的时间越长、越难出来。   等七条毒虫出来之后,我立即用符纸包在一起,直接扔进火盆里,把这毒虫烧成了灰烬。   秦少蓉似有感觉,虚弱地问道:“阿、阿音,好了吗?”   “好了,你先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我安慰道,并着手帮她包扎。   外面的韩云卿已等不及了,急得直嚷嚷,“谭音,好了吗?少蓉怎样了?”   “进来吧!”我应了一声,把薄被子盖到秦少蓉身上。   韩云卿一得到批准。急冲了进来,“少蓉!”   看得出韩云卿真对秦少蓉上心了,我乐见其成,可有些为他担心。   毕竟,秦少蓉是玄门第一世家的千金,就算秦峰肯,秦家的族人、都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没有道行的普通人。   另外,也不知道秦少蓉是咋想的。对韩云卿有没有意思?   秦少蓉一见到韩云卿,就横眉竖目的,凶巴巴道:“你进来干嘛?该不会又要偷看我的身体吧?”   我发现秦少蓉耳根微红,瞬时明白了,这丫头对韩云卿应该有些意思,只是嘴硬而已。   得了!我自己麻烦事一大堆,管不了他们的事,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   转眼又过了一天。秦少蓉好了很多,也没拒绝韩云卿的照顾。   我不想当电灯泡,也就不往前凑,而楼湛天还没有回来。   想来想去,我打算趁他没回来之前,先离开这里,最好能把他甩掉。   主意一定,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房间,去跟秦少蓉他们辞行。   突然,窗口疾闪进一道黑影,是楼湛天回来了。   我郁闷得不行,后悔没有快点走,他已现出身形,逐渐逼近我。   楼湛天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泛出一层淡淡的黑色。   我发现楼湛天看我的眼神不对。竟带有些许情欲,顿时大惊。   “箐筠、阿音………………”楼湛天脱口叫出季箐筠的名字,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又立即改口。   我心口一窒,边后退、边问,“湛天,你咋了?”   楼湛天的样子明显不对劲,但看起来不像受伤,到底是咋回事?   他根本没给我多想的机会,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上,在我耳边喃声道:“阿音,给我!”   我惊骇不已,正要挣扎,楼湛天语带无奈,“阿音帮我好吗?”   楼湛天一向很霸道,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我的感受,他对我做任何事之前,何曾征求过我意见?   我竟犹豫了,随即,想起之前被他强占的痛苦、和他脱口喊出季箐筠的名字,我便不想顺从他的意。   “我不——”我刚要拒绝,唇就被楼湛天封住了。   本性难移,他果然原形毕露了,不顾我的挣扎,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的力气哪里抵得过楼湛天?被他压在身下抵死缠绵。   楼湛天比上次还要狠、还要猛,虽然没那么疼了,可我也承受不住。   我不住地求饶,他仍不肯放过我,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和脚步声同时响起的,竟然还有秦少轩的声音。   “不、不要进来……………”我浑身血液逆流,眼泪狂涌不止。 第168章 他是不是魂飞魄散了?   老天没听到我的哭求,外面的脚步声渐近,我的心一寸寸拔凉。   楼湛天刚好‘到了’,他从我体内抽离,抬手往床上凭空一抓,被子就自动飞到他手上。   他把被子盖在我身上,把我的身体遮盖住。   楼湛天没有起身,依旧把我压在身下,低声道:“被秦少轩看到又如何?”   我恨恨地瞪着他,悲愤得啥话都说不出。   这时,没有反锁的门,被人推开了。“小丫头——”   进来的是秦少轩,他看到我被楼湛天压在身下,脸上笑容瞬逝。   错愕、愤怒、与难以置信,各种表情,在秦少轩面上交替着。   任谁见我和楼湛天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脚、以及房间里弥漫的暧昧气味,都知道我和楼湛天做了啥。   和秦少轩一起进来的、还有韩云卿和秦少蓉,叶琰因贩毒一案没待在别墅里。   被自己好朋友撞见这一幕,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秦少轩受伤、愤怒的眼神。   “楼湛天,你居然强迫小丫头!”秦少轩眦目欲裂,他认定我是被楼湛天逼迫的。   他冲过来,要把楼湛天扯开,楼湛天冷笑一声,化成一道黑影,闪到房间另一处,再度现形时,身上已穿戴整齐。   “楼湛天,你敢欺负小丫头!我杀了你!”秦少轩怒红了眼,疾身逼向楼湛天。   “阿音是我的妻,我和她行夫妻之事,你管得着?”楼湛天语气冷狂,眼里隐现得意。   听到楼湛天的话,我更是恨透了他,秦少轩怒到极点,看我的目光,偏偏心疼入骨般。   我裹着被子,木然地低着头,无力阻止秦少轩和楼湛天打斗。   见我心如死灰的样子,秦少蓉心疼得哭了起来,“阿音!”   她曾问过我有没有和楼湛天做过。我说没有,如今见我是被强迫的,自然为我不平。   楼湛天他们已经打到外面去了,韩云卿不忍道:“少蓉,快帮谭音把衣服穿上吧!”   “你出去!”秦少蓉把韩云卿赶出房间后,拿了衣服要帮我穿上。   秦少蓉伤势没好,不过是听到秦少轩来了,高兴得下床。   我也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帮我把衣服穿上。   平时很爱说话的秦少蓉变得寡言了,她怕说错话会让我伤心,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的。   我压下心里的难过,强颜欢笑道:“少蓉,你不必这样,我没事!”   “阿音,我没想到他——”秦少蓉想说没想到楼湛天会强迫我,到底改口、直说会帮我报仇。   “报仇?”我怔了一下,顿时想起楼湛天和秦少轩。   楼湛天的状态不好,秦少轩和他打,结果咋样?   我再伤心,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不能由着他们打下去。   别人我不知道,却很清楚楼湛天,惹得他戾气大起。肯定会痛下杀手的。   我们出了别墅,才发现外面聚满玄门中人。   原来秦少轩虽先一步赶来,但已收到消息的秦峰,哪里等得住?   同时,展昇故意把楼湛天的行迹泄露出去,还特意通知在ktv被楼湛天所杀的玄门子弟、所在的世家。   他们赶来加斯拉岛途中。遇到了秦峰,因知道秦少轩和我的关系,而我又十有八九和楼湛天在一起。   所以,这些世家的家主、都打定主意跟着秦峰。   秦峰知道别墅的位置,他和楼湛天不熟,自不会为了楼湛天得罪其他世家。是以,没有反对。   他们只比秦少轩晚一步到达,见秦少轩和楼湛天打在一起,自然要出手帮秦少轩了。   至于楼湛天,在他要对我用强之前,我就看出他不对劲了。   后来。我才知道,前去不夜天ktk楼下接应展昇的不是人,都是研制成功的尸鬼。   楼湛天解决了他们后,想顺便除掉展昇,免得留下后患。   展昇在加斯拉岛也有制造尸鬼的窝点,也不知他用了啥方法,居然制成了不少尸鬼。   尸鬼的实力不容小窥,楼湛天毁掉窝点、解决尸鬼的过程,不小心被一只尸鬼咬了一口。   本来以楼湛天的修为,被尸鬼咬了也不算啥,坏就坏在,展昇在包厢点的禁香里动过手脚。   他在禁香里面添加了一种特殊药物。即便楼湛天出了包厢、能使用术法了,魂体里仍残留有这种药物,和尸鬼的鬼毒相冲。   好在楼湛天不是人,否则会暴毙而亡,他是鬼,药物和鬼毒相冲之下,却形成一种药性非常强的催情药。   楼湛天起先是顾虑到我的身体,便在外面寻了阴寒的水浸泡魂体,所以,迟迟没回别墅。   他浸泡了许久,都没有用,反而伤了魂体,不得已、才回来找我,用我的九阴之体化解。   眼下,我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而他被这么多玄门中人围攻,渐渐落了下风。   连战了几个小时,他们都没能拿下楼湛天。没想到季修赶来了。   他拿出一张黑符,说是当年季箐筠留下的。   先头说过,符有分等级的,分别是黄符、红符、紫符、黑符。   等级越高的符,威力越大,比如画同样的符咒。画在不同颜色的符纸上,威力可提高数倍。   除了黄符,其他颜色的符,可谓是千金难求。   当年疯道人曾拿出紫符对付楼湛天,我还记得紫符的惊人威力。   没想到季箐筠竟厉害到能画出最高等级的黑符,仅留下一张,都被季家当成传家宝般供了起来。   季修为了除掉楼湛天,可真舍得,连黑符都拿出来了。   即便我恨极了楼湛天,此时,竟忍不住为他担心、不想他死。   “阿音,黑符一出。什么鬼都得魂飞魄散啊!”秦少蓉震惊道。   她不清楚我和楼湛天之间的问题,更不知楼湛天为啥对我用强,看到黑符该咋反应。   我恨自己没出息,咬牙道:“那我就解脱了!”   话是这么说,看着楼湛天被那些人堵住去路,季修把黑符拍向他。我惊骇欲绝。   这是一张六丁六甲诛邪符的黑符,咒语虽和普通的六丁六甲诛邪符一样,威力却提高数十倍不止。   季修口中疾念:“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咒语落下之际,绽放出一阵强烈的黑色光芒。直轰向楼湛天。   “不要——”我根本不及多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疾冲过去。   秦少轩不知啥时候来到我身后,紧紧抱住我的腰,“小丫头,别过去!”   我无暇理会秦少轩,楼湛天在黑光的笼罩下,看不清他的身影。   “不要灭楼湛天、不要…………………”我嘶声大喊着,黑光散去后,楼湛天已经不在了。   “小丫头,他那样对你——”秦少轩没把话说完,声音极显痛苦。   “我、我也不知道。”我眼泪狂流,没人能理解我此时的心境。   恨楼湛天,也一直想摆脱他,现在他真的魂飞魄散了,我却痛苦欲死。   秦少轩扳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他,“小丫头,楼湛天性情冷戾,也不是真心对你,别再管他的死活了。”   我望着楼湛天消失的地方残留的符灰,不愿相信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心里的某一处,像破开了一道口子,疼得无法呼吸,我一时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自己被秦少轩抱住了。   不知是谁在问秦少轩为啥不告诉我、在黑符落下的瞬间,楼湛天化成黑影、遁地而逃了。   ******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秦少轩坐在床边,房间只开了台灯。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对上秦少轩疼惜的眼神,滋味莫名。   “小丫头。”秦少轩语气温软,抬手要抚上我的脸。   我想到晕倒前听到的话,下意识抬手挡开秦少轩的手,“秦大哥,楼湛天没有魂飞魄散。对不对?”   秦少轩有些无措,眼里也涌现出几许慌乱,“小丫头,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楼湛天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我知道,他不值得。可心不由己!”我苦涩道,心口窒疼不已。   我这么说,也是希望秦少轩不要把一腔情意错付在我身上。   秦少轩听懂我的意思,脸色白了白,沉默了片刻,才说,“楼湛天是什么样的鬼,你比谁都清楚,你也该知道他为何独独纠缠你。”   我心如明镜,秦少轩知道我长得像季箐筠,也认为楼湛天是把我当成季箐筠的替身。   他应该怕我爱上楼湛天、深陷其中,犹豫了很久。才婉转地提醒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喃喃道,强忍着眼泪。   “对不起,小丫头,我只是——”   秦少轩还要说啥,被我打断了,“秦大哥,你别说了。”   我岂会看不出秦少轩想趁机表明对我的情意?   可我心里很乱,还没想好要咋拒绝,才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而且,被秦少轩撞破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我只把他当哥哥一样,可仍感到难堪。   秦少轩不想把我逼得太紧,不禁苦笑,转了个话题,“沈闫来找过你,说你拿了他沈家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你尽早归还。”   玄门几个世家的人都来了,沈闫听到我在这岛上的消息,在我昏迷不久后,他也赶来了。   他探听到我在这别墅里,来找过两次,被秦少轩挡回去了。   “随便他咋说。”我无力道,没有心情应付沈闫。   说话间,我觉得胎记的位置又痒又疼,便让秦少轩帮我拿一面镜子来。   我接过秦少轩递过来的镜子,往镜子一看,吃惊道:“咋会这样?” 第169章 秦少轩袒露心迹   自从我服用了阴阳草后,原本青紫色的胎记变成血红色的,而且,手感硬硬的,好像结了一层疤一样。   那疤一样的硬物,死死地贴合在胎记上面,我曾尝试用手抠过,但稍加用力。就非常疼。   之后,我遭遇了一系列事情,都没空去管脸上的胎记。   但我记得很清楚,在被楼湛天强之前,照过一次镜子,那层硬物依旧紧贴着胎记。   而现在,硬物表面出现了很多道或大、或小的裂痕。   “怎么变成红色的,疼不疼?”秦少轩关心道。   在我晕倒时,秦少轩就发现我胎记的变化,只是刚才一直没机会问起。   “不疼,有点痒。”这种感觉,很像伤口结疤、快好了一样。   刚这么想,我就要去抠,被秦少轩阻止了,“我看看。”   秦少轩凑过来仔细看,他刚要伸手来摸,我挪开一步。   我假装没看到秦少轩失望的眼神,用手去抠硬物边缘。   这次不同于上次,还真让我抠掉了一点,我还来不及细看。秦少轩就惊讶道:“小丫头,胎记没了!”   “没了?”我很吃惊,急忙把脸凑到镜子前。   我发现被抠的地方,胎记果然没了,只剩下一些淡粉色。   虽然只有边缘的位置抠得掉,也很令我意外了。   这情况好似伤好、疤落之象,观这淡粉的颜色,应该会渐渐消、至无痕。   照这样下去,我脸上的胎记能渐渐清除,咋会这样?   不是说要吞噬足够、和一百多年前楼湛天的修为相当的鬼菁华,才能清除胎记吗?而我只吞噬了几次鬼菁华。   我想了想,也许我的胎记真的不是鬼下咒,所以,只需少量的鬼菁华就见效?   也不对啊!咋会在和楼湛天做那种事之后,明显变化?之前我们也做过,对胎记却没有影响。   我不相信胎记会无故变化。因为太过莫名,反而令我起疑。   秦少轩过于担心我,不顾我的反对,就摸了我胎记。   他探测了一番。愈显诧异,“小丫头,你吞噬了鬼菁华?还服用过什么?”   秦少轩果然厉害,居然连我吞噬鬼菁华都探得出。   我便把吞噬鬼菁华、和食用阴阳草的事告诉他。   是服用阴阳草之后。我的胎记才变颜色的,再见到胎记裂开,我怀疑和阴阳草、还有今天和楼湛天做那种事有关。   原以为秦少轩见识广,应该知道阴阳草。结果,他也不知道。   想来阴阳草是阴间不外传的鬼草药,阳间的人甚少有人知道。   事关自己,我一定要弄清楚,突然间,我很想见楼湛天、也想知道他的情况咋样了。   秦少轩虽不喜楼湛天,却不想说出违心之论,如实说。“照你这么说,也许他给你服用阴阳草,并非害你。”   我怔住了,楼湛天不是不希望我清除胎记吗?他有那么好心?   再想他的性格,他向来冷傲自大,不管对我做啥,都不屑说出口。   我心情瞬变复杂,楼湛天一直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伤害我时毫不留情,真的会做出为我好的事?   到了今时今日,我已经不敢相信楼湛天了,可关于胎记的疑惑。又堵得我难受。   秦少轩见我面露异样,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要说啥,抢先道:“秦大哥,我想去找他!”   秦少轩脸色白了几分。终于问出口,“小丫头,你真的爱上他了?”   “秦大哥,我也很痛苦,明明恨透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也没办法……………”   我从来不敢、也不愿承认自己对楼湛天动心了,可在以为楼湛天魂飞魄散之后。我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其实,如果今日楼湛天没有喊出季箐筠的名字,在我发现楼湛天状态不对时,也许不会那么抗拒。   说到底。季箐筠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一根难以剔除的刺。   而且,我也不想隐瞒秦少轩,最好,他能因此对我死心。   “秦大哥。我是不是犯贱?他那么可恶,我却——”   我抬头间,看到秦少轩眼眶发红,顿时愧疚得不行。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秦少轩对我那么好,我终究是伤了他,长痛不如短痛,要不,趁这机会、把话说清楚吧?   至于能不能继续做朋友,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刚开口,不想,秦少轩居然紧紧地抱住我。   “小丫头,不准这么说自己!喜欢一个人,根本没道理可言,就像我,一开始确实把你当妹妹,只想帮你。可帮着、帮着,不知不觉对你动了心,我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喜欢上你………………”   秦少轩那么温润、凡事无以为惧的一个人,竟有这么无助的一面。   我感觉到他微微发颤的身体,他喜欢我,也很困扰吧?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注定不能随心去喜欢谁,不然,当年咋会被订下诸葛婉云这个未婚妻?   “秦大哥。我不值得你喜欢!不仅长得丑,而且,我和楼湛天已经——”我想劝秦少轩不要喜欢我,却显得很无措。   “我不在乎!”秦少轩打断我的话。目光愈显深情。   我知道秦少轩对我的情意,没想到超乎我的想象。   说不感动是假的,能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着,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他继续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不重要!”   “秦大哥,你别这样!”我慌了,他太过坚定。我不知该咋拒绝了。   “小丫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更不会纠缠不休,即便你喜欢楼湛天,我也会一直等你!”   秦少轩对感情很专一,一旦动了心,认准了我,很难再改变。   可能他也认定我和楼湛天不可能,才坚定地说要等我。   我很怕秦少轩会被我耽搁了,听少蓉说、秦峰已在为他物色妻子人选,不久后,他将继任家主之位。   如果摊上喜欢我的事,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到时我岂不成罪人?   没想到会因为我脸上的胎记,把话题演变成这样。   我还想劝秦少轩,门外却响起秦峰的声音,“谭姑娘,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第170章 配不上他   听到秦峰要和我单独谈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秦峰要谈啥,虽然秦峰对我还算客气,但见识过宋玉芬的嘴脸,我有些忐忑。   不等我答应,秦少轩就过去开门,“爸,小丫头身体不适,有什么话。等她好些再说。”   秦少轩也知道秦峰为啥找我,他生怕秦峰会说出不中听的话、而伤到我。   秦峰望向半躺在床上的我,脸色微沉,对秦少轩说,“我只和谭姑娘说几句话,扰不到她休息。”   “爸,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秦少轩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这股维护劲,让秦峰更加着恼,“和你说能一样吗?”   秦峰面上不好太难看,眼里的怒意已很明显。   幸好我对秦少轩没有男女之情,更没有奢望和他在一起,不然,光应对他父母,我就吃不消了。   “怎么不一样?”秦少轩冷声反问。   我不想他们父子因我不合,赶在秦峰发作前开口,“秦大哥,我和秦伯父说几句话,不妨事!”   秦少轩俊眉紧蹙,看向我,表情明显不赞同。   我知道他是怕秦峰为难我,可他这样的神态,落在秦峰眼里更不满。   秦峰冷笑,“怎么?怕我吃了谭姑娘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少轩也不好再阻拦。他对我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一声。”   我暗叹口气,秦少轩这般聪明的人,遇到我的事,却犯糊涂了。   他一门心思对我好,没想到在秦峰面前这么维护我,会让秦峰对我更不满。   秦少轩出去后,我下了床,搬了张椅子,请秦峰坐下。   秦峰没有坐下,直接道:“谭姑娘,少轩是我的独子,秦家的一切早晚得交给他,他需要的是一个身份与他匹配的妻子。”   言下之意,我配不上秦少轩,不光身份、外表,还有楼湛天的关系等,没一点配得上他。   我看着秦峰,冷静道:“秦大哥需要啥样的妻子。和我没关系!”   “明人不说暗话,少轩对你很上心,这样下去,对他没好处。”秦峰说道。   我哪会听不出秦峰的意思?淡声道:“你要我离秦大哥远点?”   秦峰点头,“没错。条件随便你开!”   “呵!还以为你和尊夫人不同,算我看走眼了。”   动不动就要人开条件,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拿钱羞辱我?   秦峰忽地笑了起来,“该是我看走眼,少轩的眼界很高。没想到你能入他的眼。”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喜欢上我,令他很不满,言语间都认定是我耍了啥手段。   秦峰知道秦少轩在,他绝对没机会说出这些话,才支开秦少轩。   “这个问题。你得问秦大哥!”我懒得和秦峰辩说啥,见他还要说啥,便抢白道:“我会尽快离开,你不必担心我会带累秦大哥。”   秦峰叹了口气,“如果你没有鬼下咒、没有和楼湛天沾上关系,也许我考虑让你和少轩在一起。”   话得比唱得还好听!我笑了笑,不接话。   秦峰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试探说,“听说你是沈闫的私生女?”   “这话你也信?”我想可能是秦少蓉说漏嘴了。说回头得提醒她注意些。   我以为秦峰是想以此威胁我啥的,不想,他却道:“如果你真是沈闫的女儿,可要小心点了。”   他说,上次在拍卖大会上,秦少轩用五帝铜钱打入沈珊珊的腘窝。   五帝铜钱紧镶在她的膝盖里,即便动了手术、取了铜钱,她的双腿也废了。   虽然秦少轩弄废沈珊珊的腿,沈闫也不愿为了一个女儿、和秦家撕破脸皮,他老婆沈夫人亦是。   但沈夫人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当一辈子残废,便召集沈家几个道行高深的族老。   他们想出了个甚为歹毒的方法,就是打算用‘移花接木法’,让沈珊珊重新站起来。   所谓移花接木,如其名。正是把另一个人双腿、移接在沈珊珊身上。   不过,必须要年龄相当、拥有一个血脉的亲人的腿才行,让沈芸芸把腿截给沈珊珊,绝对不可能的。   沈闫向来重男轻女,本来没把沈珊珊当回事。加上他是入赘沈家的,即使当上家主,地位也远不如沈夫人。   而且,沈闫身边到处都是沈夫人的眼线,我的事没能瞒过沈夫人。   沈夫人逼沈闫一定要捉住我,让我把腿换给沈珊珊。   沈闫早已雇展昇杀我了,来不及让展昇留我活口,就收到消息、赶来加斯拉岛了。   玄门中各大世家都互相忌惮、防范,并在彼此间安插眼线。   秦峰担心沈闫会记恨秦少轩,特别留意了沈家的事。所以,知道得不少,并不是秦少蓉说的。   至于我,不管沈闫是咋样有的我,我都被归类为私生女。   我听到这些。不觉得伤心,因为我已不当沈闫是我父亲。   “你尽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少轩再因你得罪沈家。”秦峰临走出房间前,说道。   我还以为秦峰肯告诉我这些,是见我识相。也因为我救了秦少蓉,原来是怕秦少轩又为了我得罪沈家。   其实不用秦峰说,我也不想再给秦少轩添麻烦。   秦峰一离开房间,秦少轩就急着进来,生怕秦峰说了不好的话。   看得出秦少轩不知道沈闫要截我的腿一事。毕竟他还没真正掌权,没法事事知情,加上秦峰有心隐瞒。   任秦少轩咋问,都没把秦峰说过的话告诉他,因为没必要。   ******   次日晚上,我故意挑嘴,秦少轩便亲自到外面给我买吃的。   我还让韩云卿溜到秦少蓉房间,帮忙拖住她。   说起来有些好笑,秦少蓉经这次,才知道秦少轩喜欢我,高兴得跟啥似的,居然想要我当她嫂子。   对于秦少蓉有意凑合,我很无奈,导致现在要走,也得避着她。   至于韩云卿,他运气倒不错,明明没有道行在身,不知咋的,竟入了秦峰的眼。   我刚走出别墅,就看到叶琰站在大门外,顿时怔住了。   叶琰昨天很晚才回别墅,去看过我一回,那时秦少轩也在,我们没说上啥话。   他应该知道我和楼湛天的事了,见了他。难堪之感又涌上我心间。   “叶琰!”我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该说啥了。   叶琰眉眼间的关心很明显,他说,“要不是阿卿,我都不知道你要走。”   “我没看到你。想着云卿会告诉你。”我有些心虚道。   事实是我知道叶琰也喜欢我,很怕他也如秦少轩一样、趁机表明心意。   叶琰神色微松,没有揪着不放,只说,“我刚好也要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吧?”   “你要和我一起走?云卿还不走,你不等他了?还有贩毒案不是没解决?”我有些错愕,没想到叶琰有这样的打算。   据我所知,叶正坤派来的人早就到了,但贩毒案涉及玄门世家,到现在还没个说法。   因为秦峰也来了,叶正坤打算亲自来加斯拉岛、面见秦峰。   “我不是警察,可以不管案子。”叶琰说着,走向停在大门旁的车子。   才来这岛上几天,也不知叶琰咋弄来这辆车的。   他打开后车门。让我上车,我推拒不了。   上了车之后,我才发现开车的是一个眼生的司机。   车开了没多久,我突然困得眼皮直打架,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发现情况不对。   我转头一看,叶琰已昏倒,而车子所驶的路并非码头。   大惊之际,我没有惊动司机,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匕首。   我趁司机不备,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冷喝道:“快停车!” 第171章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司机转过头来,冲我嘿嘿一笑,目光诡异得吓人。   我大惊,这司机早就死了,被人施法控制了。   因为他刚死不久,身上没有尸气,连死气都被施法者掩盖了。   就算施法者催动术法时,也没有鬼气等气息泄露出来,但尸体的脸会起变化,如这司机一样、青中带血筋。   我抬掌成刀形,直接劈在司机的额间,同时拿匕首往他的手狠狠一割。并疾念咒语,破解对方的术法。   术法一旦破解,司机就成了一具尸体,但我知道、自我上车起,行踪已被对方掌握了。   我把司机的尸体弄下车,眼下这种情况,我走不了了,为免连累叶琰,得先回别墅。   当我坐上驾驶座,才想起自己不会开车,无奈只能回想秦少轩、叶琰他们开车的样子。   车是开起来了,可左摇右晃,笔直的路线,也能被我开成s形。   我开着车子横冲直撞之际,另一个方向冲出一辆车。   只望了一眼,我就看到坐在那车的副驾驶座的沈闫,展昇好像也在车上。   我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们,逃为上策,于是,我死命踩着油门。   车子行驶的速度过快,竟冲向路口外的大海,海岸边没有护栏。   头一次开车的我,竟不知要怎么刹车,我脸色煞白,不由得松开双手。   我要带着坐在后车座的叶琰跳车离开、已来不及了。   就在我以为车子会冲下河时,叶琰突然醒了,“小心!”   叶琰大喊了一声,他的反应快得令我意外,上身一下子越到前面,倏地握住方向盘。   也不见叶琰动作。在车子即将坠海的前一刻急刹住车。   我急着开车离开,没绑上安全带,现在身体猛地往前扑去,直直地撞向挡风玻璃。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叶琰撑过身体,挡到我前面,我头撞入他怀里。   因为冲力过大,叶琰的后脑勺重重撞上挡风玻璃,他再度昏倒了。   叶琰的身体缓缓下滑,我急忙搂住他下滑的身体。   看到破裂的挡风玻璃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我大惊失色,“叶琰!”   我万万想不到在危急时刻,叶琰会以身护我。   车是不能再开了,我刚要把叶琰弄下车,沈闫他们的车子已追上来了。   “死丫头,看你往哪跑!”展昇下车,一脸阴冷地瞪我。   跟着他下车的还有几个男的,他们面色发黑、浑身散发着尸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人、肯定是尸鬼。   他们分别堵住了几个车门,沈闫也过来了,他怨毒的眼神直射向我。   沈闫上前,打开车门,“谭音,给我滚下来!”   他要把我拽下车。我刚探出身时,抬脚往他肚子上踹去。   沈闫肯定没想到我刚踹他,闪躲不及,生生受了我这脚,闷哼出声,踉跄后退数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踢我!”沈闫铁青着脸,双目瞪得跟铜铃似的。   “踢的就是你这个老畜生!”我看到沈闫,就气恨得不行。   “我说沈家主,真看不出你们哪里像父女。”展昇心灾乐祸道。   沈闫最听不得有人说我和他是父女,当即怒斥展昇,“你给我闭嘴!”   “生都生了。还怕人说啊?”展昇凉凉道,他可不怕沈闫。   沈闫不想把我和他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没有带沈家的人来捉我。   他一到加斯拉岛,就联系上展昇,想借助展昇的势力捉我。   所以,如今是他有求于我。只能暂忍展昇嚣张的态度。   沈闫硬声硬气说,“人已经捉到了,交给我,回头我必有重谢。”   “啧啧,可不是这态度!”展昇嗤笑道,眼角余光却斜向我。   我自己也许跑得掉,但多了个叶琰,他伤得不轻,我总不能抛下他。   料想沈闫想截我的腿,也不会选在这里,我得想办法向秦少轩求救,再拖住他们。   是的。尽管我不想再麻烦秦少轩,为了叶琰的安危,我不得求助他。   我偷偷把手伸进口袋里,记得通话记录里有秦少轩的号码,是第三条。   即便没有看手机,我凭着感觉按下了拔号键,很快就接通了。   秦少轩焦急的声音隔着口袋响起,虽然听不清他在说啥,我还是大声道:“秦大哥,我在码头南边,被沈闫和展昇逮住了!”   我之所以没有把手机拿出来,是怕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沈闫他们阻拦了。   他们本来认定我插翅难飞,才没有立马捉我,现在听到我的话,暗叫不好。   沈闫疾步上前,一掌劈向我的后颈,他本意是要劈晕我。被我扭身一躲,落了空。   “谭音,就算秦少轩来了,也救不了你!”沈闫咬牙切齿道。   他面目扭曲得骇人,翻手间,掌中多了一支刻了符文的桃木棍。   桃木棍本来是用来制鬼的。但沈闫这把桃木棍上面的染了血,明显是下了邪咒,打在身上的话,肯定会伤及魂魄。   好歹毒!恐怕沈闫只要我的腿,其他的一概不顾。   连展昇看到这把桃木棍,都摇头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沈家主,你比我狠多了!”   “少废话!只要捉住她,少不了你的好处!”沈闫羞恼不已。   他说话间,桃木棍往我身上招呼,展昇也指挥尸鬼攻击我。   沈闫的身手比我想象中差远了。听爷爷说过,他没有修道天赋。   他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连爷爷一点皮毛都没学到,才会被女鬼捉走。   算起来,沈闫入赘沈家时,年纪的不小了。更不可能学到啥。   事实证明,沈闫上次在银川楼叠纸鹤、施展寻人术法,不过是因为那术法简单。   真正动起手来,沈闫的拳脚功夫、连我都不如。   要不是还要对付尸鬼,我早就沈闫摞倒了,忍不住讽刺道:“沈闫。就你这样还当啥家主,趁早歇菜吧!”   沈闫气得要死,吼骂道:“贱丫头,我饶不了你!”   “沈家主,没准这丫头是故意激怒你的,还是快把她捉起来。不然等秦少轩来了,可就麻烦了。”展昇说道。   沈闫伤不到我,气急败坏道:“你过来帮忙,这丫头狡猾得很!”   “倒是我小看了这丫头!”展昇冷笑,他拿出几张符纸,撒那些尸鬼。   他疾声大念,“人有人法、鬼有鬼道、唯尸而孤、天地阴为聚、为吾所用………………”   展昇刚才没真正催发尸鬼的能力,眼下咒一起,尸鬼眼里划过数道亮光之后,能力瞬时提高数倍。   我心下一沉,能力提高的尸鬼、绝对不是我对付得了的。   “别杀她,活生生截下的腿才有用!”沈闫阴声道。   饶是我知道沈闫没有人性,听到他亲口说要活生生截下我的腿,仍大惊。   我无暇想太多,拿出定身符猛向尸鬼,但定身符定不了尸鬼。   再度闪躲扑向我的尸鬼时,我一记敕字诀轰过去,那只尸鬼身形一晃,坠入海里。   尸鬼因为没有为人时的智商,更别提通水性了,一泡在海里,就只会扑腾地挣扎,别提游泳了。   我不禁感到好笑,算找到对付尸鬼的方法了。   不用和尸鬼硬拼,一只只推下海就好,这也容易多了。   我腿上的功夫、比手上的强太多了,一脚踹一只,把尸鬼跟下饺子一样,一只接一只地踹下海。   展昇心疼得要命,他花费大量心血制出的尸鬼。大多还没出手、就被我踹到海里当旱鸭子。   他怒不可遏,从车上拽下昏迷中的叶琰,“贱丫头,不准再踹了!否则,我杀了他!”   我惊得心跳骤停,不敢再踹尸鬼。反倒被一只尸鬼狠挠中了肩头。   尸鬼的爪子有毒,我被挠中的伤口,顿时流出黑血。   叶琰在被展昇拽下车时,已逐渐转醒,现在一睁开,就看到我因他、而被尸鬼挠中的一幕。   他又惊又心疼。急声说,“谭音,你快走,别管我!”   我捂住伤口,苦笑道:“我哪能抛下自己的朋友呢?何况是我拖累你的。”   “你逃不掉的!”沈闫见我受伤了,更没有顾虑,伸手抓向我。   其实我一直注意着沈闫的举动,在他抓向我时,侧身一躲,反手擒住他的手臂。   我捂着伤口的另一只手,已扣住沈闫的脖子,“沈闫。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173章 地下基地,再遇杨大妞   “贱丫头,你、你要是敢杀我——”沈闫脸色发白,声音也有些发颤,明显是吓坏了,一点世家家主的风范都没有。   “闭嘴!”我知道他想威胁我,懒得听他废话,怒瞪着展昇,“放了叶琰。否则,我杀了他!”   “呵呵,你要杀就杀,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展昇满不在意道。   沈闫大急,怒道:“展昇,我们是合作伙伴,你休想撇下我不管!”   合作伙伴?我眼睛一亮,要知道展昇暗地里制作尸鬼、涉及的又是贩毒之类的不法勾当。   不管是那一种,沈闫一旦参与了,都够他吃一壶,说不定连家主之位都保不住。   “白痴!”展昇骂了一句,作势要掐死叶琰。   我敛起慌色,冷声说,“展昇,他是尚海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杀了他,会有咋样的后果,你自己清楚!”   沈闫见展昇略有迟疑,怕展昇真的放了叶琰而不管他的死活,“展昇。别听这贱丫头胡说,杀了这小子再毁尸灭迹,谁也不知道!”   我冷笑,沈闫自己的命还在我手上呢,居然妄想杀了叶琰灭口,眼下僵持不下,就拖延时间,等秦少轩赶来。   展昇看出我的心思,有些着急,“你要杀沈闫,就杀吧,这小子我带走了!”   展昇吃准我不会抛下叶琰不管,把叶琰带走,不怕我不会追去。   眼见他把叶琰塞进他车里,我心下一慌,干脆把沈闫推下海。   “谭音。你个小贱人,啊——”沈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通的水声取代了。   我急追上那车,展昇突然打开车门。把叶琰推下车。   “叶琰!”我刚要接住叶琰,手臂已被展昇大力擒住。   他的力气非常大,直接把我拽进车里,他只顾着制住我。另有人开车。   “贱丫头,你害得我好苦!总算落到我手上了!”展昇阴笑着,手里多了一捆染血的布条。   展昇的道行本就高于我,况且。我还中了鬼毒,反抗不了,被他用血布条捆住了。   他还连打了几个奇怪的结,我除了无法动弹,却看不出这血布条的作用。   展昇倒不像会杀我般,我语带试探道:“少废话,要杀就杀!”   “那太便宜你了!我倒是看中了楼湛天,不知能不能用你。把他引出来?”   展昇说是看中楼湛天,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毕竟,楼湛天毁掉了他在加斯拉岛的一个窝点、还有许多尸鬼。   ******   展昇早在码头准备了一艘快艇,他把丢到快艇上后,迅速开离加斯拉岛。   也许是展昇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没把我带回陆地,而是来到另一座岛屿。   这座岛屿很不起眼,房屋错落,岛民似散居,而没形成村落。   展昇把我带到一栋破旧的房屋里,房屋下面居然建有地下基地。   原来他制造尸鬼的窝点不止一个,这基地入口建得很讲究。里面有隐藏的机关,还装有声音识别系统。   深入地下基地的阶梯两旁、是两盏暗灯,明明灯光很弱,却刺得我眼睛生疼。   这阶梯不算短。应该已经深入地下七八米了,建有不少通风口。   我强打起精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下了这阶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有几只表情麻木的尸鬼来回走动着。   但走廊上没有其他的房间,就尽头有一扇巨大的铁门。   展昇指着那扇大铁门,得意道:“看到没?这是我的地下王国。在这里,我就是皇帝,一切都由我说得算!”   我没理会他,在我看来。他和疯子无异,进大铁门里,里面有一间非常大的房间。   房间又被数个白色的隔断、隔成十多个小单间,像医院里的临时急诊间一样。每个隔断都挂着一个白色的布帘。   到处充斥着一股稍稍刺鼻的药味儿,我闻了很不舒服,不过,这里气氛倒有些像疯人院安置尸鬼的地方。   “反正你早晚都得死。不如让你参观一下!”展昇存有炫耀的心思,拉开那些隔断间的布帘。   布帘打开之后,一股夹杂着药水味儿的冷气迎面扑来,在隔断间里面、竖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玻璃柜。   玻璃柜里的人全身赤裸,面色惨白,全身上下覆满了一层晶亮的薄冰,几根注射管连接在身上各处,管子里是乌黑的液体,应该是尸毒。   这里的设备比疯人院好太多了,从当初展昇亲自坐镇疯人院来看,疯人院应该是唯一的制尸鬼基地。   展昇能在短短的时间里,重建几处条件、设备更好的基地,光靠他贩卖毒品,绝对做不到的。   肯定有人出资支持他,这个人不用说,十有八九是沈闫。   如果真是沈闫,能揭穿他的话,呵呵!那他得完蛋了!   尽管身处险境,短短瞬间,我已生出扳倒沈闫的想法。   被冰封的尸体男女都有。看上去都很年轻,不像在疯人院里不拘老少。   “贱丫头,我带你去见一个老熟人!”展昇忽然笑得很诡异。   老熟人?我皱眉不语,展昇已把我扯到最里面的隔断间。   这个隔断间比较大。玻璃柜里站着一个同样身无寸缕的女人。   “杨大妞!”我惊呼出声,没想到杨思语会在这里。   上次在鬼市,我只探出杨思语的魂魄凝固在一起,浑身上下全是毒素。而她体内的器官,全移换成别人的。   只不过当时她刚做完那种事、体内毒素混乱,我错以为她是毒人。   杨思语则以为我猜到她是尸鬼,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尸鬼之王。   尸鬼之王非常厉害,据说拥有超高智商、和为人时记忆,不像普通尸鬼如傀儡般。   而且,尸鬼之王分有初级、中级、顶级三个等级。   顶级的尸鬼能号令低级鬼物、低级僵尸、还有普通尸鬼。   不过。尸鬼之王需要定期补充毒素,杨思语现在应该是在补充毒素。   尸鬼之王还能通过和人做那种事,把尸毒传播给人,和鬼做的话,则能吸收鬼的鬼力、为自己补充能量。   难怪上次杨思语会和男鬼野合,我没猜错的话,她可能是初级尸鬼之王。   如果让她进化成顶级尸鬼之王,不仅我后患无穷,恐怕会危害世人。   现在,我很后悔当年对杨思语手下留情了,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不行!我一定要赶在她进化顶级尸鬼之前、除掉她。   “很意外,对吧?”展昇很满意我震惊的表情。   我故装镇定,质问展昇,“你五年前去过龙岩镇的牛头村,救了她?”   展昇闻言,笑得愈发古怪,“救她的人可不是我。” 第173章 神秘人物是谁?   展昇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不是你,又是谁?”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展昇阴阳怪气道,不肯透露那个人的身份。   “你是故意吊起我的好奇心!”我嗤笑,他要是肯告诉我,才可疑呢。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不是展昇,那会是谁救了杨思语?   后来,我才理解展昇为啥会笑得那么古怪,因为那是我万万都想不到的人。   现在我心里盘算着。要咋杀了杨思语、并逃出这里。   这时,展昇缓缓打开那玻璃柜,杨思语身上的冰层开始融化,伴随着冰层的融化。从她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黑气…………   杨思语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我,恨意迸现,“谭音,你居然来了!”   她要从玻璃柜里挣出来,被展昇拦住了,“你还没吸足毒素,出来会功亏一篑!”   “我要杀了她!不。也要把她变成和我一样!”杨思雨磨着尖利的牙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那可不行,用九阴之体制尸鬼,会立即成为顶级尸鬼之王。到时我可制不住她!”展昇摇头,语气多有忌惮。   我流了血,展昇闻出我是九阴之体,并不奇怪。   倒是杨思语听到九阴之体,看着我狠咽着口水,目光变得很贪婪。   难道她想喝我的血?这个想法刚落下,她就猛地探出上身,大张着嘴巴、冲我咬了过来。   我疾疾闪躲,但展昇故意挡在我后面,把我推向杨思语。   眼见要和杨思语对上,我立即抬起脚,往她身上踢去。   我本意要用脚抵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咬到。   谁知,杨思语上身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狠狠地咬住我的脚。   “啊——”我惨吼出声,血透过布鞋泌出鞋面,混着杨思语的口水。变成黑色。   再咬下去,我的脚掌恐怕要被她咬下来,偏偏又不能硬扯出来。   展昇倒有些着急了,“思语。不能把脚咬坏了,换别的部位!”   杨思语含着我的脚,闷声道:“你还不会想要她的脚?”   “没错!可以把她的双腿截了,卖给沈闫。”展昇说道。   想卖我的腿。还让杨思语咬我,就不怕鬼毒扩散至我腿上?   我疼得实在受不了,潜藏在我体内的气量被激出一点,直窜向我被咬住的脚。   杨思语察觉到不对劲。她刚松开嘴,就被我脚窜出的力量击到了。   那股力量通过她的嘴,击得她的身体直撞向玻璃柜。   玻璃柜、包括整个隔间都炸得破碎,尸鬼之王的身体硬如钢铁,杨思语炸得满嘴,其他看起来无异样。   那力量也只爆发出一小部分,要是全爆发出来,肯定能把杨思语炸得稀巴烂。   我不免觉得遗憾。但见杨思语开口、吐掉满嘴的牙齿时,忍不住讽声大笑。   “泥、嘶!”杨思语连话都说不清,一开口、就扯得嘴巴生疼。   她不仅牙齿被炸光了,连补充到一半的毒素。都功亏一篑、必须重来。   连展昇都傻眼了,愣在当场,不知该做啥反应。   杨思语怒疯了,想攻击我。又顾虑我那股奇特的力量。   其实那股力量并非随时都能为我所用的,我才不会傻得点破。   “你继续补充毒素!”展昇说完,急忙拽着我走出这里。   他大概是不想杨思语一怒之下、宰了我吧?   果然,杨思语气不过,又要冲过来,展昇急忙控制走廊里的尸鬼拦住她。   我以为走廊上没房间,原来是做了掩饰,从走廊里看起来全是墙壁。实际上墙壁后面是一间间牢房、和普通的卧房。   展昇可能怕我死了,没用处,帮我压制了毒素的扩散。   之后,他就不再理我。不给吃、也不给喝。   我又渴又饿,脚也疼得厉害,鞋子早就拖掉了,脚掌被毒素侵染得黑乎乎、肿得跟猪脚一样。   展昇那压制毒素的方法。只能维持七天,七天后没有完全清除毒素、或砍断我的脚,我必会成为尸鬼、或死掉。   这时候,我不敢指望楼湛天能来救我。反倒把希望放在秦少轩身上。   但一天一夜了,都没人来救我,倒不奇怪,毕竟这地方太隐秘了。   我昏昏沉沉之际,隐隐听到说话声,好像有人在怒训展昇。   听了他们的对话里,我知道展昇和沈闫合作,是这个人的意思,但他不愿展昇把我的腿卖给沈闫。   这人命展昇中断和沈闫的合作,让沈闫血本无归。   他的声音好像故意捏变过,嘶哑得不正常,听起来很刺耳。   他们应该站在牢门边,我竖起耳朵,努力去听他们的对话。   “楼湛天要来了,赶紧把这里的尸鬼都转移走!”   “这里的尸鬼比加斯拉岛的厉害,还有杨思语在,加上我,要对付楼湛天不在话下。”展昇有些不情愿。   “异想天开!楼湛天要真那么好对付,我就不用忍他那么久!”对方训喝道。   展昇和当年的龙老一样,也打着收服楼湛天的主意。   现在大费周章。还没利用我捉住楼湛天,哪甘心错过机会?   我半掀开眼,捕捉到展昇眼里的不情愿,至于另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身形被宽大的衣服笼罩着,根本看不出是谁。   可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怔看了许久,眼眶竟有些发红。   他等不到展昇的回答,勃然大怒,“你把我的话做耳边风?”   看得出展昇很怕他,因他动怒,急声道:“不敢。现在转移吗?”   “现在,不得——”他刚开口,声音瞬止。   展昇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问,“您怎么了?”   “楼湛天在上面了,快点转移!”他说完,疾闪出牢房。   他一离开,我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展昇顾着转移尸鬼,没空管我。   没多久,牢门再度被人破开了,进来的是杨思语。   她冲到我身边,狠住我的肩头,“泥肿鱼裸载瓦手殇了!”   杨思语想说的是、‘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因为缺了牙齿,说话漏风不清。   我忍不住讽笑,“你说啥鬼话呢?”   “谭音,少跟我耍嘴皮子!”杨思语气极,改用腹语说话。   她知道我是九阴之体后,倒急着杀我,把我拽出牢房。   跑了一会,杨思语嫌我跑得慢,干脆把我扛在肩上。   她跑的不是我来时走的那条路,而一条暗道。   我们身后响起了一阵打斗声,更多的是尸鬼的吼叫声。   看来楼湛天已经闯入地下基地了,他会来救我,令我深感意外。   杨思语跑起来非常快,可谓是脚下有疾影,转眼间,我已被她带出基地。   为了迫住杨思语的脚步,我用口水画了一道掌心符。   我猛地把掌心符轰到杨思语的脑袋,疾声念道:“急急如律令!” 第174章 楼湛天,我们做那个吧?   “啊——”杨思语猝不及防,被掌心符轰飞出去,我则被重重地摔到地上。   在鬼市时,我曾用掌心符对付过和杨思语野合的男鬼,都没大的作用。   现在用在杨思语身上,也没指望真能伤到她。   “本想留着你吸血,现在看来留不得了!”杨思语说完,猛地向我扑来。   我的脚不便行走,只得往地上滚了一圈,杨思语扑了个空。   她抬头间,面上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怨毒道:“谭音,今日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杨思语说完,又一记猛扑,速度快得惊人。   这次。我没能躲过,被她扑个正着,她大张着嘴巴,往我脖子狠咬过来。   我骇然大惊,以为自己难逃被吸干血的下场。   结果。在杨思语的嘴、和我脖子仅有几厘米的距离时,生生顿住了。   我愣了一下,对上她空洞洞的嘴,才想起她没牙齿。   要不是身处险境,我真会忍不住大笑,这情况确实滑稽。   “咬不了你,我照样能喝你的血!”杨思语羞怒至极。   她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高高抬起,她的指甲已变得又尖又长,狠插向我腹部。   我看着她闪着寒光的指甲。顾不得脖子窒息般的疼痛,惊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谭音,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我们算做个了断!”   杨思语说完,手腕猛地一压。我立即吃不消。   尸鬼主要擅搏斗,外在力量非常大,何况是尸鬼之王。   很快,我承受不住杨思语的力气,手一松,她的锋利的爪子直抓向我的腹部。   我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要被开膛破肚时,不远处,响起一阵爆喝声。   同时,一记鬼气流、伴随着一团黑色的物体直砸向杨思语。   碰地一下,把杨思语从我身上震飞,而不伤及我半分。   “楼湛天!”我低喊着他的名字,缓缓转看向他。   他一身黑衣,俊美的脸上溅了不少血,浑身煞气凛然,如同九幽地狱来恶鬼,令人见之心骇。   我头一次不惧怕这样的他,反而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是、是你!”杨思语见到楼湛天,却惊骇不已。   这是在所难免的,要知道。当年楼湛天逼我杀她,还用鬼焰球轰已经坠河的她。   即便那时楼湛天没有现出身形,但她深刻地记住了楼湛天轰出鬼焰球时、爆出的鬼气。   每一只鬼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鬼气,杨思语从刚才楼湛天袭击她的鬼气流,认定楼湛天就是当年欲致她于死地的鬼。   杨思语憎恨楼湛天的同时。又惧怕他,毕竟,当年的事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不过,她一直认定是我指使楼湛天的,对我的恨远胜于楼湛天。   杨思语瞪了楼湛天一会。便收起眼里的惧色,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意。   她厉声笃定道:“你是当年杀我弟弟、欲置我于死地的鬼!”   楼湛天没理她,目光移到我身上,俊眉瞬皱,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凛声道:“找死!”   “我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会的杨大妞了!”杨思语厉吼道。   她被恨意冲昏头脑,压根就忘了衡量局势、敌我的实力悬殊。   杨思语高高仰起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尸鬼之王平时可以伪装成活人的样子,只武力值高些,真正陷入战斗状态,皮肤会呈青紫色,等级不同,肤色也不同。   但每一次陷入战斗状态,会消耗大量的毒素、能量。   如今的杨思语很自负,认为自己远比我厉害。所以,杨思语才没有以战斗状态对付我。   眼下,她和楼湛天打在一起,他们的打斗速度快的惊人,看得我眼花缭乱。   可以说。我根本无法以肉眼根本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一般的鬼力、对尸鬼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对付尸鬼以外力更有用。   楼湛天修为高深,他的鬼力要伤杨思语这只初级尸鬼,是很容易的事。   我想不通,楼湛天为啥不继续用鬼力攻击杨思语。而非要用拳脚功夫?   他们拳风脚影,在一个地方相互击出几拳,眨眼间,又出现在远处。   破空声、拳脚交击声不绝于耳,闪烁的影子,看得我心惊。   我才知道刚才低估了杨思语,她竟能和楼湛天过这么多招。   砰!一记沉闷的响声中,杨思语被楼湛天一脚踢中胸口。   她原本饱满的胸部、瞬时凹陷进去,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不禁想她的胸部是塑料的吗?咋凹得这么不自然?   转头间,我看到不远处的黑色物体。那是楼湛天用来砸杨思语的。   我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颗表情可怖、眼睛暴睁的头颅。   头颅的主人正是展昇,他被楼湛天解决了。   这时,杨思语暴吼着、两脚着地,整个身体直直往后拖出数米。   地上被拖出两条长长的痕迹。杨思语重重撞上一堵墙,才勉强停顿住。   我发现楼湛天身形微晃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他的伤还没好,不然。杨思语根本无法坚持这么久。   难怪楼湛天不用鬼力,想明白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楼湛天察觉到我目光有异,看了我一眼,啥都没说。   他的魂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杨思语身后,一个手刀朝她脖颈间劈去。   “啊——”杨思语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楼湛天已把凝聚了鬼力的手、直插入她腹部。   我怔住了,楼湛天这一下,是报复杨思语原打算对我做的?   楼湛天又是一拳把杨思路打飞出去,随即,他高高抬起一只手,一股黑色光芒迅速聚集于他拳间。   “不!”杨思语惊骇欲绝,因为楼湛天这一拳下来,她就算不死、也得废了。   她浑身发颤,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后退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楼湛天这一拳落下之时,杨思语跃身往墙上跳去。   她本想跳墙逃跑,结果,楼湛天带有鬼力的拳头一打下去,整面墙轰然倒塌。   杨思语被埋在了墙下,楼湛天过去,抬手一挥,强悍的阴风骤起,把那堆乱石刮飞出去。   楼湛天此举是为了挖出杨思语,彻底解决她。   没想到清掉乱石之后,下面只空剩一个深坑,杨思语已不见了。   我这才想起尸鬼还有遁地的本事。不仅会遁地,还擅挖地洞。   原以为杨思语必死无疑,不想,还是让她跑了。   我最怕的是她会进化成顶级尸鬼之王,越想越后悔当初没彻底杀了她。   楼湛天来到我身边。一言不发地抬起我浸满鬼毒的脚。   我想问的是楼湛天为啥会来救我,话到嘴边,就改问,“楼湛天,你咋找来这里?”   楼湛天头也不抬,冷冷道:“感应!”   他不久还对我用强,现在又摆出一张臭脸,好像我欠他钱不还一样。   转念想到他带伤来救我,所有的气都消了,竟还有些心疼他。   “上来!”楼湛天说着。蹲在我身前,做出要背我的架势。   我愣了一下,便趴在他背上,心想他平时不都用抱的?   在楼湛天起身之际,我眼角余光瞥见他溢出唇角的血。   我心头大震,刚要伸手帮楼湛天把血擦掉,他就空出一只手、快速往唇上擦去,半点血迹也不留。   楼湛天不想让我知道他的伤势?我心境久久难以平静。   动了动唇,我终于开口了,“楼湛天,你伤得咋样?”   “没事!”楼湛天脚步顿了一下,不再做停留,背着我往岛上另一边走去。   他是用走的,难道伤势重得连使用鬼术飞行都做不到?   我对楼湛天的恨意,好像突然间淡了一些,心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楼湛天,我始终都看不懂他,也许是因为季箐筠,他才会管顾我的生死?   算了!我不愿多想,只会让自己难受,见楼湛天好像要在岛上寻找落脚之处,我问,“我们要找个地方先疗伤,再离开这座岛屿吗?”   “嗯!”楼湛天淡应了一声,一副不愿和我多说的样子。   我发现他一开口,嘴里便会流出血,着急道:“你快放我下来!”   “闭嘴!”楼湛天冷斥,说话间,血又流了出来。   我着慌地伸手去擦,楼湛天没拒绝,也不再掩饰。   “玄门中人到处在找我,先在这岛上躲几天,再离开。”他似幽叹一声,语气缓和了些。   楼湛天说,如果附近有玄门中人的话,会凭着他刚爆出的鬼气找来。   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应对玄门众多高手的围攻,必须先躲起来。   我心口一窒,楼湛天啥时候也需要这样躲躲藏藏?好比上次在拍卖大会,他还嚣张地现身。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泄出鬼气。   要不用我的九阴之体帮他疗伤?可我又有些惧怕做那种事。   我心里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犹豫了好久,才以细若蚊鸣的声音说,“楼湛天,我、我们做那个吧?”   楼湛天魂体猛晃了一下,声音微颤,“你再说一遍!” 第175章 他难得的温柔   “我、我说我们做那个吧。”我羞得不行,说完把头埋入楼湛天后颈间。   我可以感觉到他魂体微微发颤,不会是太激动了吧?   想想,我又觉得以楼湛天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激动。   “你不愿意?那当我没说。”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我有些懊恼,之前百般不愿,现在像上赶着一样。   楼湛天背我的手紧了紧,也不说愿不愿意,声音微哑道:“我要!”   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难抑的激动,难道是我的错觉?   楼湛天不再说啥,脚步却明显加快了,好像急着做那种事?   这岛前面没啥,后面却有一片树林,看起来地势险峻,很容易遇到危险,但这是针对普通人。   为免被人发现,楼湛天直接把我带到树林深处。   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山洞,因为树林里有很多芭蕉树。楼湛天弄了很多芭蕉叶铺在洞里,铺得很宽、垫得很厚。   是为了方便滚吗?自主动提出做那种事,我没法不紧张,脑子里也尽是那种事。   直到楼湛天把我放在芭蕉叶上面,动作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不禁想起做时的疼痛,很想打退堂鼓。可我都答应楼湛天了。   楼湛天小心翼翼地褪去我的衣服,见我不住颤抖,轻声道:“放松!”   最后,我只得苦着脸,小声说,“你、你要轻点!”   “嗯!”楼湛天应了一声,吻上我时,呼吸显得急促。   要不是我提醒,楼湛天都忘了把孕天珠拿出来。   他一开始动作是很轻柔,我以为他这次会悠着点。   没想到一旦做起这种事,他跟八辈子没做过一样,从晌午一直折腾到天擦黑。   令我欣慰的是楼湛天从头到尾都没喊过季箐筠的名字。也顾及我的脚伤。   心甘情愿、没有了抗拒,倒不反感做这种事了。   一通折腾下来,我已体力透支疲惫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醒来后,身体已被清理干净了,而楼湛天不在山洞里,他去哪了?   略动了动。我不禁吸了口气,浑身上下好像被石碾子碾过一样,仿佛每块骨头都被拆开、重新组装了一遍。   休息了好一会,我仍浑身绵软无力,做这种事真要命。   我干脆懒得动,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楼湛天完美的身材,脸瞬间红透。   不行!我是为了帮他疗伤,咋能乱想那些?   说到伤,我看向自己的脚,还想着能借用孕天珠的能量清除鬼毒,可脚依旧很黑、很肿。   孕天珠只清除了我肩上的鬼毒,那是被普通尸鬼挠到的。   说明尸鬼之王的鬼毒太霸道了,连孕天珠都只是缓解了疼痛。   楼湛天的伤倒是恢复了不少,可见我的九阴之体、加上孕天珠,对他极有用,效果比他独自疗伤强上不少倍。   这时,楼湛天进来了,他显得精神焕发,难得眉眼舒展,唇角隐含着笑意。   楼湛天手里拿着两大包芭蕉叶包裹的东西、和一个竹筒。   他一开口,就问我,“饿了?”   不问还好,一问、我肚子就咕噜噜地叫。   “饿了。”我点头。不止饿了,我还累死了。   楼湛天拿来的芭蕉叶里,一个包裹红艳艳的野果子,一个则是烤好的鱼,竹筒里装的自然是水。   我闻到浓郁的鱼香气儿,问道:“鱼是哪弄来的?”   楼湛天手下一顿。神色不自然道:“我自己烤的。”   他假咳一声,以掩饰不自在,我却愣住了,他居然给我烤鱼?   楼湛天虽然能凝聚出鬼焰球,毕竟和真的火有差别,他本身是不喜靠近火的。   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楼湛天肯亲手烤鱼。要知道,这么多年,在生活上他从不曾为我做过啥。   不对!他帮我做过一件事,因为我体质纯阴,月信一直不准。   以前有一次上厕所、发现来了,可厕所里又没有卫生棉。   我总不能流着血去买卫生棉吧?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楼湛天。   他是帮我把卫生棉买回来了,却黑了好几天脸。   “原来你还会烤鱼,挺香的。”我说道,本来这句话没啥,他神色却微异。   我抿着唇,不再说啥,还以为楼湛天顶多把食物递给我。   但他却撕下一块鱼肉、送到我唇边,淡声道:“吃!”   “啊?”我傻住了,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楼湛天竟然要给我喂食?我是不是在做梦?   见我迟迟没张嘴,楼湛天愈显不自在了,似恼怒道:“难道你想让我用嘴喂你?”   听清他的话。我急忙张开嘴,让他把鱼肉喂进我嘴里。   鱼烤得比我想象中好吃,吃进嘴里、吞进肚里,我心里被一股暖意填满。   这一瞬间,我忘了对楼湛天的恨,眼眶有些发热。   吃了一会。我才发现他喂食的动作很熟悉,好像曾做过无数次一样。   楼湛天没和季箐筠反目成仇之前,经常这样做这种事?   想到这里,我心里酸涩得厉害,胃口顿失,努力掩饰着。不让楼湛天发现。   楼湛天还要继续喂,我摇头说,“我饱了。”   他看了剩下的鱼,不由蹙眉,拿了一颗野果、塞进我嘴里。   这野果很小,一颗刚好一口,我被连着喂了好几颗。   鉴于刚吃饱不能躺下,楼湛天说,“坐会再睡。”   “好!”我抱膝坐着,低着头、没去看楼湛天。   之前他因为季箐筠而改变对我的态度,我都很不习惯,更何况他现在细心照顾我?   我可不信我的主动能换来这样的待遇。咋看都觉得他像吃错药,说不定没两天又原形毕露了。   事实证明,我猜料错了,我们在山洞休息了两天,尽管楼湛天话很少、表情如往常一样,可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三餐也变换着食物。吃的最多的是他亲自烤的鱼,有时还有热腾腾的饭菜、面食之类的。   岛上有居民,想必是饭菜从居民那里拿来的,他甚至还帮我弄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至于咋弄的,我没有过问。   楼湛天还帮我擦澡。洗衣服,咋事都包办,我做梦都没想过、也不敢相信他会为我做些,令我心里……………   而且,他做起这些事很熟练,看得出他当年和季箐筠情浓之时。经常做这些事,他也曾是极好的男人。   可如今他对我再好,我都觉得不真实,感觉他是因为季箐筠。   不是我矫情,而是被伤怕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忽略了他伤害过我的事实,而越陷越深。   “玄门的人都走了,我们明天也离开这里。”   楼湛天不知啥时候走到我身边,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几天玄门中人在各个岛屿搜找楼湛天,明明这岛上曾留有他的鬼气,也不知道他用啥方法遮掩的,没让人发现。   楼湛天也不允许我发信息给秦少轩报平安,还不让我开机,大概是怕因此泄露了行踪。   不过,楼湛天告诉我,在我被展昇捉走不久,秦少轩赶到了,救了昏迷的叶琰。   叶琰醒后,不顾伤势、和秦少轩到处找我。   我愧疚得不行,也明白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会找来。   想通过他们找到我和楼湛天的人肯定不少,所以,我只能对不住他们了。   “我们要去哪?”我问楼湛天,现在我最忧心的是自己的脚。   展昇帮我压制毒素的方法只能维持七天,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再过两天就失效了。   我可不想把脚砍断,并非怕变残废,只怕不能再修炼、不能帮爷爷报仇。   楼湛天细看着我的脚,说道:“去苗寨。”   “那里有人能治我的脚?”我奇怪道。苗寨咋会有治鬼毒的高人?   “圣王蛊应该可以把鬼毒吸出来!”楼湛天说道。   我听到圣王蛊,大吃一惊,听说圣王蛊是苗寨至宝,传承至今已有千百年。   具体蛊效外人却不得而知,只知道每个苗族人都把圣王蛊视若圣物,族人日夜看守。更别提让外人看到了。   楼湛天见我一脸疑惑,主动解释,“其实圣王蛊不过是吸血蛊。”   “圣王蛊咋可能是吸血蛊?苗族人又咋会把吸血蛊当成镇寨之宝?”我觉得不可思议、也难以置信。   我在书上看过关于吸血蛊的记载,吸血蛊的蛊虫喜食血、和各种毒物,必须以血或毒物饲养。   吸血蛊可用来害人,亦可救人,害人的话,可放在人身上,它会自动钻入人体内,把人的血吸食殆尽、致人死亡。   要是用来救人,可以把中毒者的毒素吸出来,但不管是害人或救人。都要控制得当,不然,适得其反。   这种蛊虽难得、难以饲养,也没宝贝到被全苗寨的人都当成圣物的地步吧?   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千百年都没泄露出去,也不知楼湛天咋知道的?   楼湛天大概是想利用圣王蛊帮我吸出鬼毒,我忍不住问,“你咋知道圣王蛊就是吸血蛊?”   他神色一僵,语气微冷,“见过!”   楼湛天好像不愿多说,后来,我才知道他曾和季箐筠去过苗寨,见识过圣王蛊。   “这里离苗寨好远,再过两天,我脚上的鬼毒就无法控制了。”我忧心道。   楼湛天沉默片刻,拿出孕天珠,作势要把孕天珠打碎。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阻止他,“你要干啥?”   “孕天珠虽不能清除鬼毒,却可以暂时压制毒性。”楼湛天说。   我知道孕天珠可以压制毒性,可听他的意思,好像要把孕天珠砸碎、给我敷脚?   他不是很宝贝孕天珠吗?咋舍得?就算他舍得,我也觉得有些可惜,“没有别的方法了?”   “没有!孕天珠只用半颗就好!”楼湛天说完,推开我的手。   他的意思是用半颗孕天珠给我压制毒性,留下半颗照常使用。   不用想,也知道半颗的孕天珠的效用、肯定大打折扣。   楼湛天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用鬼力把孕天珠一分为二,他的速度太快,我都没法阻止,   看着已成两半的孕天珠,我心口大震,久久难以平静,“湛天,你居然舍得。” 第176章 到了雷山镇   楼湛天没说啥,起身走出山洞,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碗捣得稀巴烂的草药。   这几天,他一直给我敷这种可以活血止痛的草药。   现在,他把那半颗孕天珠捏成粉末,混着草药一起包在我脚上,冰凉之感把我整只脚掌包裹住,瞬时缓解了疼痛。   见楼湛天把那半颗孕天珠收起来。我心情很复杂,却没有半点喜悦。   我想到一个问题,略带试探地问楼湛天。“你到基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很宽大、不合身的黑衣服的人?”   楼湛天刚要在我身边躺下,听了我的话,神色微异,“什么黑衣人?”   听他这语气,好像没见过那个神秘人。但我觉得不对劲。   以楼湛天的性格,没见过的话,他会直接说没有。而不会多此一问。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我定看了楼湛天一会,失了说话的心情。   好在楼湛天也没有多说的意思,把我搂入怀里,“睡吧!”   在山洞这些天我们做过几次,楼湛天的精力特别旺盛,如食骨知髓般,总让我叫苦不迭。   也许是明天要赶路了,他没再折腾我,只搂着我睡。   我看着他精致的侧颜,想想,我们表面上关系拉近了许多。其实还有跨不过去的鸿沟。   有时候,我会想,他每次和我做。心里想的是不是季箐筠?   我不由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胎记,随着和楼湛天做过的次数增加,裂痕越多。被我抠掉的也越多。   只不过没有镜子,我也看不到现在变成咋样了。   我有几次想问楼湛天关于阴阳草、和胎记脱落的问题,他都避之不谈。   暗叹了口气。我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殊不知,我一睡着,楼湛天便睁开眼,怔看着我的胎记,深幽的眸子隐有泪光闪烁。   ******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后。我被楼湛天背着走出山洞。   不过几天的时间,我就感觉恍如隔世般。   楼湛天的伤算是大好了,他使用鬼术。把我带离岛屿。   我们要去的是位于贵州东南部,一个名叫雷山镇的偏远小山镇。   雷山镇的蛊术很发达,很多人会下蛊。古时候,被人称为苗疆圣地。   我们途经贵阳市,往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而去。   白天用鬼术飞行的速度比较慢,还得避开人多的地方,我们第三天晚上才抵达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   本来夜间赶路比较好,天气不热。还没那么多麻烦。   可夜间的阴气重,楼湛天使用鬼术的话,释放出的鬼气会加重。我身体会吃不消。   我们找了个旅馆,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去雷山县。   这里离雷山县不远。楼湛天不再用鬼术,和我搭乘汽车。   我们到了雷山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下车。入目到处都是穿着苗族服装的姑娘。   她们惊于楼湛天出众的容貌,又好奇我为啥被楼湛天背着。   一个个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弄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连楼湛天都有些不适,只能在一家旅馆入住了。   进了旅馆的房间后,楼湛天告诉我,千万不要和当地人说蛊。   这个我倒知道,虽然这里养蛊的人多,但因历朝历代都把毒蛊列为十恶不赦的大罪,当地人是不会和外地人谈蛊。   之前说过,并非湘西才有最正宗的蛊,其实蛊最开始就是在滇南一带发源的。   雷山镇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苗族人,但不管穿衣风格、还是生活习惯都十分汉化了。   不止是雷山镇,其他地方的苗族城镇都是这样,只有一些山上与世隔绝的一些山村还会保留着苗族真正的生活习惯、和习俗。   而距离雷山镇不远有一座雷公山。算比较出名的旅游景点,隐于山后面有一个寨子。   据说这寨子的人口很少,不喜和外人接触。更不像其他苗寨一样对外开放,甚至很多人都叫不出寨子的名字。   我问楼湛天,“那寨子叫啥名?”   “丘水寨!”楼湛天淡淡道,神色有些恍惚。   他走到窗口,眺望着远方,背影有些落寞。   楼湛天肯定是陷入与季箐筠的回忆中。看他这样,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等到下午,我忍不住道:“湛天,难得来一次,我想出去看看。”   丘水寨的人肯定不会把圣王蛊给我们,只能用偷的,偷完就得走。   既然不多做停留,以后也没机会再踏足雷山镇,当然得趁机看看了。   主要我的脚现在不疼了,楼湛天肯带我出去的话,倒没啥。   原以为楼湛天会以我的脚不方便为由,把我拘在房间里。   没想到他竟同意了,点头道:“出去看看也好。”   “给我找根拐杖吧。”我可不想再引人注目了。   楼湛天没吭声,径自走出房间,没多久,他就拿了一根老旧的拐杖来。   “你从哪弄来的?”我问,这拐杖看起来用很久了,他该不会抢人家的吧?   “旅馆老板借的。”楼湛天道。   原来旅馆老板的老父亲腿脚不好,常年拄着拐杖,楼湛天刚才下楼,向他‘借’了。   我真以为是借来的,也没多想,试了下,觉得还不错。   出了旅馆是一条大街,因为是专门给游人观光的地方,满街都是琳琅满目、充满了民族特色的服饰首饰、和小玩意。   我看得眼花缭乱,便到各个摊子看看,好在这里的人都很淳朴,没人对我的丑颜、投以异样的眼神。   看了一会,我瞧中了一个小摊上的一面造型古朴的小铜镜。   摊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她把小铜镜递给我,用蹩脚的汉话说,“姑娘,这镜子照起来很清晰。”   我拿起小铜镜,看清镜里的自己,还来不及震惊胎记上的硬疤脱落的程度,就透过镜子看到、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在我身后一闪而过。   仅看一眼,我就认出那身影是属于那天和展昇说话的神秘人的。   我无暇多想那人咋会来这里,便扯住楼湛天的衣袖,“湛天,快帮我捉住那人!” 第177章 金玉丸的来历 含钻石满200颗加更   楼湛天没有多问,闪身过去追那人,我心焦不已,也追过去。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拄着拐杖竟跑得极快。   那人进一条巷子里,我到的时候,他已被楼湛天擒住了。   楼湛天把这人带到我面前,狐疑道:“你要捉这个人?”   我对上一张陌生的苍老面孔,心下一黯,摇头道:“不是他!”   虽然这老头身上的衣服和神秘人一模一样,但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   而且,他满脸惊恐,更不可能是神秘人了,我也不相信他的衣服恰巧和神秘人一样。   神秘人太狡猾了,居然在瞬间的时间,就把衣服换在这老人身上。   我强扯出一抹笑容,问老头,“老人家,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就想问问,是谁让你穿上这衣服的?”   老头愣愣地看着我。好似听不懂我的意思般。   他看起来像苗族人,这里大部分人都会说汉话,我不信他听不懂。   我还想再问一遍,老头哆嗦道:“我、我不知道啊!”   老头说,他刚经过这条巷子,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眼前一抹黑。整个人晕乎乎的,意识清醒后,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了。   我皱眉,那是啥术法,能在瞬间惑住人、把人的衣服换掉?   楼湛天瞥了那老头一眼,对我道:“既然不是,让他走?”   “你走吧!”我对老头道,心情很低落。   老头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地走出巷子。   楼湛天问我,“还逛?”   我本来想说不逛了,转念一想,都不确定神秘人的身份,觉得没必要因此坏了心情。   于是,我们又回到刚才那小摊上。我还惦记着那面小铜镜。   我又照了下小铜镜,抚上脸上的胎记,自语道:“只剩下一点了。”   覆在胎记上的硬疤已被我抠掉了大半,露出的皮肤依旧是淡淡的粉色,没有原来那么难看了。   但我有些茫然了,恢复正常容貌后,我变得和季箐筠一般无二。那楼湛天岂不是………………   我不愿往下想了,既高兴快拥有的容貌,又害怕顶着和季箐筠相像的脸。   没人能理解我的纠结,楼湛天闻言,怔看着我,竟有些出神。   不想让楼湛天看出我的心境变化,我故作喜悦道:“湛天,你说我没有胎记,会不会很好看?”   楼湛天顿了很久,淡声说,“最美!”   最美?他语焉不详,说的是我还是季箐筠?   我突然觉得自己快疯了,最近总爱拿自己和季箐筠比较。   可季箐筠再优秀,她是她,我是我,根本没必拿自己和别人作比较。   即便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忍不住,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就在我内心痛苦不堪时,楼湛天已把小铜镜买下了。   他见我脸色有些苍白,问道:“累了?”   “不累,有些饿。”我怕被楼湛天看出端倪,不敢直视他。   “去吃东西。”楼湛天牵着我的手,准备离开小摊。   突然,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穿了一身绣着各色漂亮的图案,下面的裙摆吊着穗子的苗族服饰的年轻苗女、挡住我们的去路。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湛天,笑问,“两位是来旅游的吗?需不需要导游?”   我定看了这苗女一会。总觉得她很眼熟,又想不出在哪见过她。   “不需要!”楼湛天冷声道,以冷冽的眼神逼迫苗女让道。   普通人根本受不住楼湛天带来的威迫力,但苗女白着脸,却分毫不让。   同时,苗女也发现我一直盯着她,不解道:“这位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何这样看着我?”   苗女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我察觉到苗女对我有敌意,明明头一次见面,咋会有敌意?   努力翻找了下记忆,只想起自己在归云山认识一个叫阿瓦丽的苗女。   阿瓦丽是诸葛婉云的朋友,当时受诸葛婉云指使。针对于我,还妄想对我下蛊。   仔细一想,阿瓦丽和眼前这个苗女倒有几分神似,却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况且,因阿瓦丽对我下蛊,被秦少轩废了双手。   即便这个苗女和阿丽瓦有关系,那也不可能啊。她也没见过我啊!   我想不出所以然,就不再多想了,言不由衷道:“不认识,我是见你长得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走了!不必和她废话!”楼湛天不耐烦了。   他抬手轻轻一扫,就把苗女扫到一边,带着我往不远处的餐馆走去。   苗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她在我们身后,大喊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和楼湛天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走餐馆,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如血灌汤、辣椒骨、绵菜粑等。   就我一个人,所以点得不多。吃完饭,也没继续逛的心思了。   我们刚进旅馆,一个瘸腿老头就过来,指着我手上的拐杖,愤愤道:“我还说谁偷了我的拐杖,原来是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干啥不好。非得偷根拐杖、扮瘸子………………”   瘸腿老头气得不轻,骂骂咧咧的,偏偏汉话又说得不准。   我起先很莫名其妙,听他说话、又觉得很费劲,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他在说啥。   原来瘸腿老头是旅馆老板的老父亲,早先他在厕所,因怕厕所里面太滑。只好把拐杖倚在厕所门口。   结果,等他出来,拐杖已经不见了,这根拐杖,他用了很多年,已有很深的感情。   这可把瘸腿老头急坏了,满旅馆到处找拐杖,逢人就问,谁都没看到楼湛天拿走拐杖。   瘸腿老头也固执,听不得儿子的劝,非要把拐杖找出来。   这不,就让他逮到我了,我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无辜死了。   我哪里想得到楼湛天居然会做出偷窃的事?太不附合他的性格、行事做风了。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是以,我低声问她,“湛天,拐杖真的是偷的?”   岂知,楼湛天表情淡然,不以为意道:“有区别吗?”   我哽住了,楼湛天竟问我偷和借有区别吗?他绝对是故意的。   在旅馆住宿的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围观,对我指指点点。   我又不能把楼湛天供出来,窘得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瘸腿老头还骂个不停,我底气不足道:“老爷爷,这拐杖是我捡的,刚好我腿脚有伤,就拿来用了。”   别说瘸腿老头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果然,围观的人都哄笑起来,甚至有不少人骂我是贼。   我难堪极了,在心里把楼湛天埋怨个半死。   转头间捕捉到楼湛天眼里闪现的笑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正想着咋平息这件事,却忘了把拐杖还给瘸腿老头。   他气急败坏地要过来抢,“把拐杖还给我!”   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了,“哎,发生啥事了?”   中年男人就是旅馆老板,瘸腿老头看到他儿子来了,立即告状,“阿龙,这小姑娘偷我的拐杖………………”   我暗道不妙,可别为了一根拐杖,把事情弄得无法收场、动用武力的地步。   这名叫阿龙的中年男人、打量了我几眼,就把目光移到瘸腿老头身上,呵斥道:“偷啥偷,是我借给这位兄弟的!”   我愣住了,拐杖真是楼湛天借的?可瘸腿老头骂了这么久,他咋不说?害我差点相信是他偷的。   看得出瘸腿老头很怕他儿子,被他儿子这么一训,当即噤声了。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了,我白白挨了一顿骂,心里特别不爽。   “谁让你们不早说,还说是捡来的!”瘸腿老头嘟嚷了一句,拄着拐杖、悻悻地走开。   “小姑娘,对不住了!我把拐杖借给楼兄弟后,就出去办事了,也忘了和我爸说。”阿龙一脸歉意道。   我还能说啥?暗瞪了楼湛天一眼,摇头道:“没事!”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不对劲,阿龙刚才好像称楼湛天为楼兄弟?   他们认识?不可能吧?虽然感到奇怪,但我没吭声。   “楼兄弟,拿来了。”阿龙对楼湛天道,他似顾虑我在场,说得有些隐晦。   拿啥来?我听得一头雾水,又想不通他们是咋认识的?   这家旅馆离车站最近,所以,楼湛天说来这里。   现在看来。楼湛天是有意入住这家旅馆,帮我借拐杖的时候,让阿龙去帮他拿啥东西了。   “没事,她是我的妻!”楼湛天握紧我的手,说道。   言下之意,要阿龙不必顾忌我,当着我的面可以说。   我心里微震。跟着他、随阿龙走进一楼一个房间。   阿龙从怀里拿出一只、仅有小孩巴掌大小的木盒子递给楼湛天。   我静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里面装了啥?”   “金玉丸!”楼湛天边说、边打开木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阵璀璨夺目的金光,从盒子里倾泄而出。   我觉得刺目,拿手挡住眼睛,过了一会,金光才渐褪,只现出一粒浑圆的金色珠子。   可能是见我好奇,楼湛天把金珠子递给我。   我细闻之下,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入我鼻间,才知道这不是啥珠子。   楼湛天已和阿龙交谈起来了,我凝神细听,总算明白是咋回事了。   原来这所谓的金玉丸。能解各种蛊毒,一百多年前仅剩一粒,和圣王蛊并列为丘水寨的镇寨至宝。   当年楼湛天的父亲中了难解的蛊毒,季箐筠陪他一起到丘水寨偷盗金玉丸。   他们怕偷到金玉丸后,因路途耽搁,带着楼父一起来这雷山镇,就在这家旅馆落脚。   以楼湛天和季箐筠的能力,很顺利就偷到金玉丸。   没想到他们赶回旅馆时,楼父已蛊毒发作、并身亡。   导致楼父蛊毒提前发作的原因,是这家旅馆突然闯进一只厉害的鬼物,他为了救旅馆老板、动用了修为。   旅馆的老板姓张,楼湛天看得出他是极重情义的人,便托他保管金玉丸。   楼湛天特别交代,如果他没来取金玉丸,张老板必须把金玉丸一代代传下来。   他之所以不带走金玉丸、反而托张老板保管,是因他父亲已不在,金玉丸对他无用,带在身上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让张老板一代代传下来,当时,楼湛天有种说不清的预感。   而今,需要用到金玉丸的人是我,圣王蛊不好控制,在帮我吸出鬼毒的过程中,一个不慎、会把我浑身的血液都吸干了。   必须用金玉丸互相牵制,说起来,金玉丸虽然能解各种蛊毒,却解不了鬼毒、顶多只能牵制圣王蛊。   不然,直接用金玉丸帮我解毒,也不用费心去偷圣王蛊了。   “把金玉丸交给楼恩人的后人,我总算替曾祖父交差了。”阿龙重重地舒了口气。   当年的张老板非常重信用,为了让楼湛天找得到这里,便把这家旅馆也一代代地开下去,这么多年都不曾搬走。   难得的是张老板并不知道楼湛天父子兵的身份,只知道他们姓楼。   他有生之年等不到楼湛天来拿圣玉丸,怕楼湛天不在人世了,就交代自己的儿子说、如果楼湛天的后人来拿也是一样的。   阿龙的父亲、也就是那个瘸腿老头是个品性不好的老泼皮。   所以,阿龙爷爷没把这事告诉他父亲,把金玉丸传到阿龙手上。   阿龙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不会有人来认领金玉丸,但还是遵从先辈的遗愿、尽心保管金玉丸。   总之,对阿龙来说,楼湛天的到来、是意想不到的事,他以为楼湛天只是楼家后人。   楼湛天也没想到张家人真的把金玉丸保管至今,不过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   我震惊不已,楼湛天却把金玉丸递到我唇边,“吃了它!” 第178章 胎记没了,打了楼湛天一记耳光   吃了金玉丸,有啥反应?阿龙还在场呢。   我挡住楼湛天的手,问道:“等下再吃吧?”   楼湛天看出我的心思,告诉我,金玉丸存放了一百多年,刚拿出来,正是药效最佳之际,当立即服下。   大概见我不放心,楼湛天补充说,“在没中蛊的情况下,服用了也无事。”   我看了看金玉丸,和阿龙震惊的眼神。没再废话,把金玉丸吃了。   “楼兄弟真疼老婆,这么宝贝的东西——”阿龙一脸肉疼,顿时说不下去了。   毕竟。他家几代人保管了这么多年的宝贝,楼湛天眼睛也不带眨,直接给我吃了。   “嗯!”楼湛天自然不会解释,只是淡应了一声。   我心潮久久难平,一是震惊于张家人的守信,二是楼湛天竟轻易把金玉丸给我吃。   从阿龙的房间出来,我憋了一肚子话,却不知该咋问楼湛天。   向来寡言的楼湛天。也忍不住感慨道:“如此守信的人,实在难得!”   “你就不怕拒不归还,或等不到你,据为己有?”   我很好奇。金玉丸是楼湛天和季箐筠一起拿到的,他咋舍得交给别人保管,如今又给我吃?   楼湛天没说话,把我的头按入怀里,我似听到他幽短的叹息声。   ******   次日,我洗漱时,把脸上仅剩不多的硬疤也洗掉了。   我惊住了,丢下毛巾,赶紧去拿镜子来照。   白皙、光洁无暇的秀美容颜映入我眼界。   我有些难以置信,哆嗦着,抚上胎记的位置。   一夜之间,竟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是不是金玉丸的功劳?   我本还奇怪服用金玉丸后,咋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药效早就浸入我体内。   吞噬鬼菁华、吃阴阳草、和楼湛天做,都能让我的胎记脱落。   现在服了金玉丸。甚至连痕迹都没没有,令我更觉得自己不是鬼下咒了,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解?   我小时候曾想过如果没有胎记该多好。知道季箐筠的存在,便不再有这个念头。   后来,和叶琰他们在街上,我被人围观嘲笑。再度挑起我想清除胎记的念头。   如今,胎记真的清除了,和季箐筠完全一模一样,我除了茫然无措。没有一点喜悦。   吱!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下意识转过头,对上楼湛天错愕的表情,我僵立当场。   向来冷面冷心的楼湛天,竟红了眼,怔怔地看着我,轻唤,“箐筠!”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下一刻,我已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喊着季箐筠的名字。   一会喜、一会恨,此时的楼湛天。似为情所苦,令我感到无比陌生。   我如锥心般痛苦,两耳嗡嗡响、一直回响着季箐筠的名字,再也听不到别的。   理智溃散之际。我的力气徒然变大,猛地把楼湛天推开。   “箐、阿音——”楼湛天对上我愤怒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啥错误。   可即便他现在改口,也无法唤回我的理智,堵在心口的怒火,让我没多想,便扬起手掌,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楼湛天没有闪躲。啪地一声脆响过后,他白俊的脸上出现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他看着我,神色愈加复杂,痛苦、愧疚……………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着。   我怔看了自己的手许久。回过神后,大吼道:“楼湛天,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季箐筠!我是谭音!”   楼湛天动了动唇。艰涩道:“我知道!”   这声‘我知道’,似另有含义,我却无暇多想。   我转身、想冲出房间,却被楼湛天从后面抱住了。“我知道你是阿音,可你——”   楼湛天的魂体轻颤着,没再继续说下去,我有种他有苦而不得说的感觉。   我挣不出他的怀抱,嘶声大吼着,“你放开我!”   “阿音,别这样!”楼湛天没有了往日的冷意,语气竟多了无助之感。   “我受够了!我是我、季箐筠是季箐筠!”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瞒知道自己长得像季箐筠的事,但眼下这种情况,再假装不知道,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你很早就知道了?”楼湛天颤声问。   我知道他问的是、我知道自己长得像季箐筠的事。   “是!当年被龙老捉走时,做了一个梦!”我咬牙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承认,但依旧想隐瞒我之后入梦境、见到鬼棺、见到季箐筠流产的事。   “那么早就知道了,你倒瞒得紧!”楼湛天无奈苦笑。   “楼湛天,别再把我当成季箐筠的替身!”   说这话时,我的心又裂开一个大口子,眼泪早已决堤了。   “我没有!”楼湛天低吼,扳过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   我在他眼里看到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纠结。   楼湛天有啥好纠结的?是面对我如今的脸、纠结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我渐渐冷静下来,哽咽道:“我不要圣王蛊了。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好吗?”   “不可能!我不会再放手,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你都休想摆脱我!”楼湛天宣誓道。   “你还是把我当成季箐筠了?”我讽笑,他这番话分明是对季箐筠说的。   楼湛天欲言又止,最后,痛苦道:“阿音,终于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我已经明白了,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季箐筠的替身、一个廉价的赝品!”我自嘲一笑。   楼湛天沉默了,他仰头,不让我看到眼里的泪光。   “我好累,累得连恨你的力气都没有!”我无力道。   楼湛天抱我的手一松,无言地看着我。   我推开他,缓缓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哭得很无助。   我哭得昏厥过去,再度醒来时,楼湛天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终于肯放过我了?这念头仅一闪而过,就被我否绝了。   哭得太久,我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了,透过模糊的视线,发现身旁多了一张纸条。   我看了好久、才看清纸条上面的内容,“你待在旅馆,我去取圣王蛊!” 第179章 苗寨的拦门酒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趁楼湛天不在的时候逃走,但现在他是去帮我偷圣王蛊,我不愿承认、其实我有些不舍。   我心里挣扎很久,迟迟无法做出决定,结果,不知不觉,在旅馆度过了两天。   这两天我没踏出房间半步,本来旅馆不包三餐的,阿龙得了楼湛天的交代,对我很照顾,三餐都送到我房间里。   开始,我以为圣王蛊不好偷,楼湛天便潜伏丘水寨,以待时机。   可今天,我一直心神不宁,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犹豫了好久,我让阿龙帮我买了一根新拐杖。打算出去探探消息。   阿龙拿了拐杖回来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心下一紧,隐然猜到啥,直问,“阿龙叔,你有话就直说吧!”   “外面都在传有人闯进丘水寨、盗圣王蛊…………………”   阿龙说。盗圣王蛊的人没能把圣王蛊盗走,反而被捉住了,被受以各种残酷的蛊刑。   本来丘水寨的人不喜和外界接触,这些消息不会流传出来的才对,但他们为杜绝有人再打圣王蛊的主意,故意放出严惩窃贼的消息。   虽然我知道楼湛天不可能被捉。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丘水寨既捉获了窃贼,肯定会提高警惕。   如果楼湛天还潜在丘水寨里,那么他应该很难有下手的机会,即便下手了,也很难把圣王蛊带出来。   丘水寨里布了一个制鬼大阵,他再厉害,修为肯定会受到限制。   “楼兄弟是不是去偷圣王蛊了?”阿龙问。   他不傻,楼湛天突然来领取金玉丸不说,恰巧这两天也消失,他便有此猜测。   “不是!”我自然不会说,就算阿龙人再好。也是苗族人。   凡是苗族人,不管哪个寨子的,都视圣王蛊为圣物。   好在阿龙没多问,到了晚上,楼湛天还是没回来,我愈显坐立难安。   我好气自己没出息,干嘛关心楼湛天的死活?   其实我心里明白,自己真的陷进去了,和一只心里装了别人的鬼在一起,总没好结果的。   但我还是坐不住,不受控制地准备去雷公山探探情况。   我背上背包,拄着拐杖离开旅馆,要说这个背包,之前被展昇捉走,落在地下基地里,是楼湛天帮我拿回来的。   从这里到雷公山有一段路程,我便坐上一辆可以直达雷公山下的汽车。   我属于天生晒不黑的那种,现在没了胎记,皮肤愈显白皙,在满车的皮肤黝黑的苗族男女中,显得非常出众。   如今受到的注目,不比长得丑时少,只是从厌恶,改为惊艳。令我非常不习惯、不自在。   甚至自走出旅馆,到现在坐在车里,有不少苗族年轻男子向我搭讪。   趁着还没到雷公山,我向一个男子套问了打听雷公山的事,并有意无意地提起有人盗圣王蛊。   一涉及圣王蛊,对方就避之不谈。更是勾起我对圣王蛊的好奇。   到了雷公山下,我婉拒了那些苗族男子的帮助,借助拐杖自己往山上爬。   我从小住在乡下,以前爬过的山很多,加上脚不是那么痛,爬得不算吃力。   雷公山并没有水泥路。全是用青色石头,一块一块堆砌起來的青石路,衬着青山绿树,景致倒是极好。   整座山很高、很大,山里、山下,遍布了好几个寨子。都算雷公山的旅游景点。   因此来这里旅游的人不少,亏得我没碰上假节日,今日爬山的游人不多,大都是当地人。   我刚向人打听了,丘水寨隐于雷公山后面,必须爬过前面的青石路,经过一个叫上格朗的苗寨。   上格朗寨还算正常,整个寨子的房屋全是用木头建造起來的。   寨子里面走动的村民,大都是穿着鲜艳颜色的苗族服饰。   我到寨子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几个靓丽的苗族少女挎着竹篮,从寨子里走出来。   她们看到我眼睛一亮,为首的一个苗女。扯开嗓子大喊,“有客来咧!”   嗓门之大,把我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有热情的苗族人端了酒出来迎接我,把酒碗塞到我手里。要我喝拦门酒。   据说拦门酒是苗寨的习俗,一般有远方来的客人,苗族人就会拿酒给客人喝。   这酒不管男女,都得喝,不喝就是对苗族人不敬。   我中了鬼毒,长这么大。也没喝过酒,又孤身来到陌生环境,哪敢乱喝酒?   出来的苗族人不少,他们见我端着酒碗迟迟不喝,都面显恼意。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拿着一根烟杆的老汉。操着蹩脚的汉话问我,“姑娘,是不是嫌我们这里的酒不好?”   “大叔,不是的!我脚有伤,酒量也不好。”我窘迫道,谁知道是啥酒。会不会影响到鬼毒。   老汉看了我的脚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他说,“我们这酒自己酿的,喝了,不妨事!”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苗女,笑道:“姑娘,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上朗格寨!”   这声音听着耳熟,我闻声望去,原来是前两天在街上遇到那个苗女。   她见我看向她,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原来她刚才因角度问题,没看到我原来有胎记的半边脸。   现在看清我整张脸,顿时又惊又妒,“你的脸?”   我没理她,把酒碗凑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喝着。   没办法!去丘水寨得经过这里,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既然拦门酒是他们规矩。应该不会在酒里动手脚,等过了这寨子,我再用术法催吐。   不过,这酒挺好喝的,酒劲也不大,我喝着,倒没有一点醉意。   我喝完之后,那个老汉问我要不要在他们寨子里观光、需不需要住宿。   我说我只是路过的,老汉还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苗族的风俗。   老汉一讲起来,就没完没了,我急忙说,“谢谢大叔。我赶时间。”   “赶时间啊?”老汉顿了一下,才问,“姑娘,你要到里面的丘水寨?”   我踌躇了一下,点头说,“是的!”   “你要去丘水寨做啥?那寨子轻易去不得。”老汉面露疑色。   我犯难了,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借口。   好在老汉见我说不上来,倒没为难我,好心提醒道:“虽然丘水寨和我们寨子是邻居,但里面的人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   老汉不好说丘水寨的人的坏话,说得有些隐晦,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多谢大叔。”我感激道。   “丘水寨最近是非多,外地人去了,恐怕会有麻烦。”老汉又提醒了一句。   见我态度坚决,老汉也不再多说,他想让一个苗女给我带路。   刚才那个苗女主动说,“阿康叔,我和这姑娘熟,我给她带路吧?”   谁和你熟?我正要拒绝,老汉就说,“阿瓦娜,这姑娘就交给你了。记得把注意事项也告诉她。”   阿瓦娜?我听到这名字,忍不住联想到阿瓦丽,是巧合吗?   “姑娘,跟我走!”阿瓦娜说完,走到我前头。   我只好跟在她身后,她边走边问,“你这脸咋变好的?”   “本来就这样,前些天不过心血来潮,弄个丑颜妆。”我不想她问太多,随口胡编道。   她不仅和阿瓦丽长得有几分神似,连名字也差不多,我忍不住猜测她和阿瓦丽的关系,便多了几分提防。   “呵呵,是吗?”阿瓦娜明显不信我的话。   她爱信不信,我没理会她,走了一会,便走出上格朗寨子,踏上通往丘水寨的道路。   走着、走着。再回头,已看不到上格朗寨子了,阿瓦娜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头,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叫谭音,对吧?”   听到阿瓦娜叫出我名字,我惊了一下,我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自己的名字,可她却知道。   我警惕地瞪着阿瓦娜,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能是谁?当然是阿瓦娜啊!”阿瓦娜冷笑道。   她说完,摘下挂在腰间的竹筒,往地上用力一摔,一股黑色烟雾、便从竹筒里袅袅冒了出来。   我疾退了几步,拿出桃木剑,准备应敌。   但见黑色烟雾幻成一只浑身发黑的鬼,我竟看不出这是啥鬼,不由皱眉。   这黑鬼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散发着幽幽绿光,看我的眼神,如同看到美食一样。   它的舌头不断地舔着嘴唇,发出咝咝、类似于蛇吐信的声音。   不对!它看起来像鬼,可咋没有一点鬼气,脑袋也大得出奇。   没有阿瓦娜的指令,黑鬼也没有主动攻击。   我原以为它是阿瓦娜养的鬼,得用术法控制。   结果,阿瓦娜只是轻轻一挥手,轻喝一声‘去吧’,黑鬼就发出一声怪叫,冲我扑了过来。   我急忙拿起桃木剑、往黑鬼的门面劈砍过去,“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黑鬼跳窜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躲过桃木剑,闪身间,出现在我身后。   幸好我的反应够快,疾疾转身,躲过黑鬼狠抓过来的鬼爪。   “她总说你是又丑又没用的废物,我看不像!”阿瓦娜噗笑道。 第180章 把我的头像纹在胸口   经阿瓦娜一说,我立即猜到她口中的‘她’是指谁,脱口道:“你和阿瓦丽是姐妹?”   阿瓦娜面显狰狞,恨得咬牙切齿,“没错!阿瓦丽是我妹妹,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成为废人!”   她和阿瓦丽的感情应该极好,亏她自见到我、能忍到这时候才动手。   “你是咋认出我的?因为我脸上的胎记?”我问道,她应该在街上时,就认出我了。   不过,即便我脸上有胎记,她当年没有亲眼见到我,不可能在时隔多年后,一下子就认得出我才对。   那只黑鬼见我们在说话,停止攻击我。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好奇地在我和阿瓦娜之间来回。   刚经过一番打斗,我的脚疼得厉害,这会,正好可以缓口气。   “哼!”阿瓦娜冷哼一声。竟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当然是因为这个!”   我被阿瓦娜的举动唬了一大跳,待看清她胸口上纹着我的头像时,想杀死她的心都有了。   妈的!这该死的苗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暗恋我、要和我搞蕾丝呢!   我实在气得不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骂道:“你变态啊!居然把我的头像纹在胸口上!”   “哈哈哈……………”阿瓦娜仰头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要不是黑鬼在一旁虎视眈眈,我肯定会趁机弄死她。   阿瓦娜笑完,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恨恨道:“你以为我愿意?”   她可能压抑太久,无人可以倾诉,竟跟被她视为仇人的我说了起来。   当年秦少轩下手极狠,废了阿瓦丽的双手,让连她康复的机会都没有。   阿瓦丽自知得罪不起秦少轩。便把仇恨移嫁到我一个人身上。   她恨我入骨,诸葛婉云也不安好心,命人把她送回苗寨之前,故意找人偷拍了我的照片给她。   阿瓦丽一直存着我的照片,希望有朝一日、能找我报仇。   但她废了双手,啥都做不了,要不是有对我的仇恨支撑着,早就自暴自弃了。   阿瓦娜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在痛苦里挣扎,也恨死了我。   去年,阿瓦娜尝试一种身体养蛊法,被蛊虫反噬,五脏六腑几乎被蛊虫啃咬殆尽,命悬一线。   阿瓦丽想着自己反正已成废人,要找到我、并报仇的希望很渺茫。   于是,阿瓦丽以所有器官换给阿瓦娜为条件,让阿瓦娜替她报仇。   阿瓦娜为了活下去,答应帮她报仇,并在胸口纹上我的头像、以此为誓。   阿瓦丽因此死去,却换得姐姐帮她报仇的承诺。   日日对着我的头像,导致阿瓦娜也对我恨之入骨。想认不出我都难。   “阿瓦丽是咎由自取,要不是她妄想下蛊害我,双手也不会被废!”我不以为然。   “我不管!反正错全在你身上!”阿瓦娜蛮不讲理道。   “脑子有毛病!”我怒极,懒得和阿瓦娜多说。   黑鬼再度冲我扑过来,啪地一声。我一剑抽在它身上。   虽然黑鬼青烟直冒,但它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有种越打越勇的架势。   我急忙拿出一张六丁六甲诛邪符,配合着桃木剑,猛击过去。直接把黑鬼轰飞了。   黑鬼重重地砸在地上,怪叫连连,它的体型好像弱小了一点。   同时,我发现阿瓦娜的脸色随着黑鬼的受伤、变得非常苍白。   我明白了,她表面上不用术法控制黑鬼。应该是用念力控制的,难怪黑鬼攻击我时,她没对我下黑手。   这样一来,黑鬼受伤的话,也反噬到她身上。   黑鬼的攻击也很单一,主要用抓、扑、撞,胜在抗击能力强、力气大。   在它用大脑袋撞过来时,我用桃木剑一挡,还是被它撞得退了好几步,手腕也一阵发麻。   我在后退时。下意识用脚往后踏、以稳住身体,结果,震得我中鬼毒的脚剧疼不已。   休养太多天,还有脚的问题,不过一会的功夫。我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紧盯着黑鬼,不再一味反击,而是瞅准黑鬼的攻向。   不等它发动攻击,我忍着脚疼。冲上去,抬手往它的脑袋狠狠一劈。   趁着黑鬼倒地时,我拿出一张‘泰山压顶符’,贴在了它头顶上。   我疾声大念:“八方威神,使山压顶。重于符命,录承九天………………”   黑鬼就好像头顶着一座山,压得它的身体直往下缩,越缩、越小。   “咝咝——”黑鬼痛苦的惨叫着,它的身体也像皮球漏了气一样。焉下去的同时,还冒出黑色烟雾。   一般拳脚是打不死这些鬼怪的,说到底,还是威力强劲的符比较有用。   我刚松口气,就听到阿瓦娜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啊——”   阿瓦娜双腿跪地,双手举过头顶上,仿佛在托举着重物一样,她是受到黑鬼的反噬。   直到黑鬼已经缩小成一条肥肥的黑色蛊虫,阿瓦娜身上的压力才泄去。随即,她瘫软在地上。   根据这条蛊虫的外形,和刚才鬼一般的形象,我才想起它应该是鬼蛊的一种,好像叫大头鬼蛊。   虽说名字中带有鬼字。却不能算是鬼,只是含有人的一点魂魄的蛊虫而已。   凡是饲养鬼蛊,养蛊人都得分割出自己一点魂魄,去喂养鬼蛊。   人只要不取出完整的一道魂或魄,只分割出魂魄的某个细微的部位,智力啥不会受影响。   因吃了养蛊人的魂魄,鬼蛊所受的伤才会反噬到养蛊人身上。   鬼蛊的强弱取决于养蛊人,由此看来,阿瓦娜本身实力不强。   我拿出一张符纸把蛊虫包了起来,阿瓦娜见状。惊恐大吼,“你要干嘛,快放了它!”   “当然是灭了它!”我说完,就往路边的小河走去。   “不要!”阿瓦娜冲过来阻止我,被我拿桃木剑捅开了。   我把蛊虫扔到河里,蛊虫顿时如同被泼了硫酸一样、融化在河水里。   很快,河面上浮现一滩血水,蛊虫算是彻底被灭杀了。   爷爷曾说过,其实蛊术并不难破解,只要你找到相应的方法。   不同的蛊虫,属性也不同,像这鬼蛊,属性为火,一水则融。   自蛊虫融化后,阿瓦娜就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啊!我好冷、好冷………………”   “冷死你活该!”我骂了一句,走到她身边。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阿瓦娜的胸口。   “你、你要做啥?”阿瓦娜骇然大惊。也不敢动弹。   我没吭声,一手按住她的身体,一手用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胸口上的头像。   阿瓦娜的胸口瞬时血肉模糊,她疼得惨叫不止,踢腾着手脚、拼命地挣扎。   不是我残忍,而是想到我的头像被人纹在胸口,我就觉得恶心。   再说,阿瓦丽视我为仇人,一心想杀我,我没有理由对她手下留情。   “谭音,求求你住手!”阿瓦娜很怕死,不断地向我求饶。   反正四下无人,杀了她永绝后患,我正要把匕首捅入她心口。   远处有人在大喊,“阿瓦娜。阿康叔拿了封信、啊——”   原来那个叫阿康叔的老汉、和丘水寨一个德高望重的草鬼婆是好朋友。   阿康叔心底挺好的,在我和阿瓦娜走后,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去丘水寨挺危险的,便给那个草鬼婆写了封信。   他让人拿了信追上来,想我把信交给草鬼婆,好让草鬼婆关照我。   拿信追上来的是一个苗女,她远远就目睹我准备杀阿瓦娜的一幕,未说完的话,化成厉声尖叫。   她吓得返身跑回上格朗寨,边跑、边惊喊,“杀人了、那女的杀人了………………”   都被人看到了,我顾不得杀阿瓦娜,怕引来更多的苗族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杖,一瘸一瘸地往丘水寨的方向跑。   殊不知,我跑后,从小河对面的林子里现出一个人,他直接扭断阿瓦娜的脖子。   ******   我感觉脚疼得要断了一样,很怕这样下去,还没拿到圣王蛊,脚就废了。   但我不敢停下来,生怕上格朗寨的人追上来。   跑了一会,便见前面有个寨子,旁边立着的石碑写着‘丘水寨’三个大字。   不同于一到上格朗寨的热闹,丘水寨显得格外冷清。   听多了丘水寨的古怪,我不敢直接闯进去,也不知道楼湛天还在不在里面?   保险起见,我还是等天黑再潜入寨子,寨外都是山林树木,我便躲进树林里。   树林静得有些诡异,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我正要走出树林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脚步声渐近,伴随着说话声。   来人停下了脚步,我偷偷探出头,见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男子。   “你肯定蛊坛在这里?”说话的是那个老头。   “我探过了,丘水寨的人把蛊坛、转移到这树林里面了。”年轻男子笃定道。   “要是那只鬼也去了,别和他抢圣王蛊。”老头交代道。   那只鬼?是楼湛天吗?不等我多想,老头突然大喝,“是谁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第181章 闯入蛊坛   被发现了?我大惊,也不知道他们的道行咋样?   我又稍稍探出些头,见他们并没有看向我这里,松了口气。   那年轻人跃身一踏,疾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跑去。   猝然间,从那棵大树后面,窜出一道黄色影子。   只一眼,我就认出是小黄,这一瞬间,我眼泪夺眶而出。   当初我因爷爷的‘死’悲痛欲绝,又被疯道人他们捉住,竟没能寻找小黄。   事后,我托秦少轩找过,咋都找不到小黄的踪迹。   当年自我搬到镇上住后,小黄一直陪在爷爷身边。我以为小黄也损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它。   小黄没死,出现在这里,那爷爷?我一时又想到那个神秘人,难道?   想到这里。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准备现身去追小黄。   那年轻人正好回来了,他对老头说,“外公,是一只黄皮子。被它跑了!”   年轻人先去追,都没能追上小黄,我暂熄了追小黄的心思,想来它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雷公山的,回头再找它。   老头眉头一皱,沉吟一声,“跑了就跑了,赶紧去蛊坛!”   年轻人倒有些迟疑了,说道:“前些天和那只鬼对上,您受了伤。要是他今晚再来,咱们半点胜算都没有。”   事后,我才知道这祖孙俩不过是玄门之外的散修,老头名叫姜无根,年轻人叫杜玉衡。   他们要偷圣王蛊只是为了研究,而他们口中的鬼,确实指楼湛天。   前些天,他们去偷圣王蛊的时候,刚好和楼湛天对上,要不是惊动了丘水寨的人,祖孙俩早就死在楼湛天手上了。   饶是如此,姜无根也受了伤,可他依旧执意要去夺圣王蛊。   这么说来,楼湛天没事,亏得这祖孙俩不是玄门中人、也不认识楼湛天,不然,他们肯定会把楼湛天的行踪泄露出去。   从他们的话里听出,因前几天有人盗圣王蛊,丘水寨便把饲养圣王蛊的蛊坛、由寨内转移到寨外这片树林深处。   难道外面比寨子里还要安全不成?我心里直犯嘀咕。   姜无根和杜玉衡往树林深处走去,我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既然他们都能找到蛊坛的位置。我相信楼湛天也能。   有楼湛天在的话,这两人去了也是白搭,一时间,我有些低估他们了。   不想,往后。我有用得上他们的一天,他们也着实帮了我大忙。   言归正传,我施以季箐筠秘籍里的屏息之法,匿藏了自己的气息,走路也没发出声响。他们没发现我的跟踪。   进了树林深处,现出一条土道,过了土道,尽头竟有一座小山。   我甚觉惊奇,丘水寨座落于雷公山中。雷公山本身就是一座山,眼下看来,岂不是山中有山?   山脚下有十来个粗壮的苗族汉子,五步一岗地把守着,每个人手中都持着棍棒。   上山之途,却是一个大洞,洞口被一快巨大的木板挡着,木板上面绘有奇怪的符文、和一些蛊虫等。   看守果然森严,要进去得放倒这些苗族汉子,单看他们的体型。我就犯难了。   还是看看姜无根他们咋进去,我跟在他们后面捡个方便。   他们二人躲在两棵并长在一起的树后面,脸上不显难色。   姜无根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丸子一样的东西。   该不会是烟雾弹吧?我刚这么想,姜无根就把黑丸子、用力往那群汉子猛砸过去。   碰地一声闷响,一阵黄色的烟雾便弥漫开。那群汉子都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一个不落、全被放翻了。   我暗惊,这玩意威力真大,回头我看能不能弄些来防身。   他们走到洞口前,杜玉衡移开了木板。姜无根拿出两副戴了夜里能视物如昼的眼镜。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不像我缺乏经验,很多东西都没想到准备。   他和杜玉衡戴上眼睛后,就走进洞里,等他们走远些。我才跟了上去。   一进入里面,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背包里倒是有打火机,但一有亮光,肯定会被姜无根他们发现。   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清晰的感觉到洞里有一条倾斜度很高的通道,应该是向上攀爬的。   走了一会,我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经走出洞口了。   洞口外面,是一条窄小的铁索桥。铁索桥的尽头一座约有百米高的高台。   高台上空覆盖了一张不知用啥材料编织而起的巨网,巨网一根连一根的,看起来韧劲很足、空隙却很大。   我想,这高台应该是蛊坛了,其实。这座高台是丘水寨用来祭祀的神台。   因为丘水寨信奉蛊神,每年都会举行祭蛊节,祭蛊节当日,寨子里所有人都会来这座神台之上祭祀。   这次怕圣王蛊被盗,丘水寨的人便把圣王蛊暂时安置在神台上。   当然。这些是我后面才知道的,这会,我往脚下一看,惊白了脸,洞口、和铁索桥同样离地约百米,底下的一切变得很渺小。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恐高,姜无根他们已经过了铁索桥,到了神台上。   而楼湛天并没有出现,我犹豫了一下,也伸脚踩上铁索桥。   但只要一见到脚下的缩小的景致。我就骇得失去了平衡,连带着整座桥身都晃动了起来。   铁索桥上没有遮挡之物,姜无根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我心觉不妙,他们可别趁机对付我啊,离得有些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姜无根犀利的眼神。   杜玉衡的视力极佳,大概看得清我的容貌,语带惊艳道:“外公,是个年轻姑娘,让她过来吧?”   “你这色心该改改了!”姜无根怒道,他不想自断后路,便没有斩断铁索桥,而是让杜玉衡过来阻住我。   见杜玉衡向我逼近,我胆子大了起来,倒不再惧高,疾往铁索桥对面跑去。   没错!我是用跑的,双手握住铁索桥两侧两根铁链,减轻了脚下的压力,跑起来。显得很轻松。   杜玉衡见我跑过来,急忙顿住脚步,“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快点离开!”   离得近些了,我的容貌在杜玉衡眼里愈显清晰,他显出一副色相。   看不出外表斯文秀气的他,竟是色胚子一个,我顿觉厌恶,怒道:“你们来得,我咋就来不得?给我让开!”   铁索桥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我摘下别在腰间的桃木剑,直刺向杜玉衡。   我和他们祖孙俩无怨无仇,本不该动杀心,可一旦争夺圣王蛊。他们肯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杀了他们,楼湛天咋不来?要是有他在就好。   “姑娘家的,太凶可不好!你实在不肯走的话,不如到洞口等我。”杜玉衡色笑道,一双桃花眼紧粘着我不放。   我跟踪他和姜无根时,同样也注意了他们好久。   杜玉衡在姜无根面前表现得很正经,现在色相毕露的样子,让我恶心得不行。   我一心想把他打下铁索桥,那边,姜无根已走向神台中央的一张超大的供桌。   供桌上面放置一只盖着红布、箱子形状的东西,圣王蛊应该就在里面了。   眼见姜无根要掀开红布,我很着急,偏偏堵在我前面的杜玉衡道行不低于我。   而且,铁索桥又窄又不稳,很难施展拳脚,我一时没法干掉杜玉衡,便僵持不下。   这时,姜无根已经把红布掀开了,露出一只水晶制成的箱子。   距离过远,我看不清箱子里的情况,很怕圣王蛊被姜无根拿到手。   我焦急之际,从神台的另一边、飞闪出一道黑影。   不用细看,光是这出场时爆发出的迫人气势,我就知道是楼湛天来了。   我心下一喜,并没有喊楼湛天,杜玉衡也察觉到了。   他急急转头,看到刚幻出人形的楼湛天,瞬时大惊,“是那只鬼!”   机会来了!趁杜玉衡失神的瞬间,我伸手猛地把他推向桥边,“你也快变成鬼了!” 第182章 刺中重点部位   “啊——”杜玉衡被我推下铁索桥,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铁索桥离地面高达百米,摔下去必死无疑。   姜无根刚被楼湛天击得、重摔在神台地面,见外孙掉下铁索桥,惊骇大喊,“快御剑!”   这祖孙俩会御剑术?据说御剑术失传几百年了,放眼整个玄门、也找不出一个会御剑术的人。   现在倒让我遇到了,我紧盯着桥下面,见杜玉衡摔到中途,突然把桃木剑扔到脚下,两脚前后交踏,稳稳地站在剑身上。   杜玉衡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嘴里疾念着咒语,被他踩在脚下的桃木剑、也自动飞了上来。   我头一次见识御剑术,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向神台跑去。   姜无根使的是铜钱剑,他用剑割破自己的手,剑身顿时暴出夺目的血光。   随即,姜无根又扯下挂在腰间的葫芦瓶。一股血腥味便从葫芦瓶里散发出来。   这股血腥味、我自然熟悉,是黑狗血的气味。   我已经猜到姜无根要干啥了,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可能要施以请仙术。   果然,姜无根拔掉瓶盖,往嘴里猛灌着黑狗血。   他把所有的黑狗血喝光后,手里掐了一个古朴、且奇怪的手诀。   紧接着,姜无根猛地把黑狗血吐到半空中。并疾声大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恭请太清祖师爷!”   请仙术不同于用‘万急催神降坛符’所施的请鬼术,请的一般都是本门派已仙逝的祖师爷之类。   姜无根虽然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定有师父引领入道,有师父、再往上数,自然也有祖师爷啥的。   我不知道太清是何方人物,也不知是姜无根仙逝多少年的祖师爷之辈,但一定很厉害。   虽说是请自己的祖师爷,可使用请仙术的代价很大,请一次,折寿十年。   看来姜无根自知不是楼湛天的对手,放手一搏了。   我不由看向楼湛天,他神色无常,淡看着姜无根。好像不把姜无根放在眼里一样。   不过,楼湛天在听到姜无根念出太清祖师爷时,脸色微异,难道是有些忌惮?   再看姜无根。他念完咒语,又吐了一大口血,这次吐的是他自己的精血。   他把精血吐到刚落到地上的黑狗血里面,两种血液混在一起。竟变成了一个一米六高多的血色影子。   血色影子同样是个老者,有种古道仙风的感觉,他绽着笑颜看了楼湛天一眼,便转身、附进姜无根的身体。   姜无根的神态。瞬间变得和那老者一般无二。   楼湛天扯出一抹充满玩味的笑意,“居然还能见到有人请太清上身!”   姜无根、应该是太清,他打量着楼湛天说道:“阁下看起来很眼熟啊!”   “熟悉是肯定的!”楼湛天笑道,也不说为啥熟悉,便飘身逼向太清。   我暗说,难道一百多年前,楼湛天认识姜无根的先人,见识过他先人使用请仙术。请的也是太清?   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楼湛天确实和姜无根的先人认识。   眼下楼湛天却没有点破的意思,和太清打了起来。   太清用以姜无根的身体。实力提升了很多倍,居然堪堪和楼湛天打个平手,令我震惊不已。   我不免有些为楼湛天担心,但我没有干看着。急忙跑到供桌前。   水晶箱子上的红布已被姜无根掀开了,巷子里装着一种土黄色的生物,在慢慢地、来回爬动着。   它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像蜘蛛,可又比蜘蛛怪异。身体下长着八只脚,嘴边竟还长着两颗暴露到嘴角、外面的尖长牙齿。   这就是圣王蛊?长得太古怪了,它黑黝黝、暴凸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我。令我头皮直发麻。   我不知道圣王蛊会不会攻击人,好在水晶箱子不大,我把红布重新盖到箱子上面,抱在怀里。   杜玉衡已经到神台上了。他见我拿了水晶箱子,怒喝道:“把圣王蛊放下!”   可能是我把他推下铁索桥的举动、激怒了他,令他收起了色相、换上怒容。   “休想!”我改用单手抱住水晶箱子,另一手提剑攻向杜玉衡。   我们在铁索桥打斗时。杜玉衡本着色心,倒没对我下重手,这会,连杀招都出来。   在道行相当的情况下。多了男女体力悬殊这一点,我已经很吃亏,再加上伤脚不便、还要护住水晶箱子。   百招过后,我渐屈下风,杜玉衡见状,色心又起,“姑娘,如果你肯交出圣王蛊、做我女朋友。我就放了你!”   “做梦!”我啐了他一口,攻势更猛。   杜玉衡突然笑得很猥琐,空出一只手,曲指抓向我胸部,“看我的抓奶十八掌!”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变态?吓了一大跳,在他逼近我、即将抓到我的胸部之际,持着桃木剑、往他身前狠狠刺去。   本意是要把杜玉衡逼退,结果,我手腕一偏,桃木剑居然刺中他某个‘重点部位’。   “啊!好疼——”杜玉衡惨叫一声,扔掉自己的桃木剑,双手捂住‘那里’。   他疼得直不起腰,有些含糊不清道:“你这姑娘,心肠真、真歹毒啊,不是把我推下铁索桥,就是伤我命根子。”   “活该!废了你都不冤!”我冷笑道。从背包里拿出一团红线。   这团红线是特制的,特别有韧性,用来绑人也不错。   杜玉衡自然不会乖乖被我绑了,他忍疼痛,拿掉起掉在地上的桃木剑,还要继续和我打。   不等他出手,从楼湛天所在的方向的疾射出一道黑色烟雾。   黑色烟雾幻成一根长长的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缠上杜玉衡的身体。   杜玉衡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烟雾线捆绑得结结实实,他越挣扎、捆得越紧。   原来楼湛天和太清打斗的时候,不忘分心注意我的情况。杜玉衡的猥琐之举激怒了他。   杜玉衡大惊失色地、冲我大吼,“快放了我!”   “哼!”我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杜玉衡已经失去行动力,我也不想杀他,毕竟,我们也没有深仇大恨。   我正想看看楼湛天那边的情况,就听到从铁索桥对面的山洞、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听就知道来的人数不少,我心下一急,忍不住催促楼湛天,“有人来了,你快点!” 第183章 春草婆婆   我算看出来了,楼湛天对被太清附身的姜无根手下留情了。   他听到我一喊,手上飞快地结出一个法印,一张黑色光屏即出,直撞上姜无根。   碰地一声过后,直接把太清从姜无根的身体里撞了出来。   没了太清的附身,姜无根倒在地上,直吐血。   杜玉衡见状,担忧地大喊,“外公,你怎样了?”   我不由摇头,杜玉衡刚才想非礼我时,咋就把他外公的生死抛之脑后?   “楼湛天,丘水寨的人来了!”我走到楼湛天身边。   如今这种情况,当然是待在他身边比较安全,至于之前的对他的怨怪只能暂搁一边了。   姜无根听到我喊出楼湛天的名字,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指着楼湛天,颤声问。“你、你可是一百多年前、横行阳间的恶鬼楼湛天?”   楼湛天勾唇轻笑,坦然承认,“没错!正是我!”   姜无根确定了楼湛天的身份,露出释然的笑容,“败在你手上,我实在不冤!”   “罢了。留你一命!”楼湛天说完,没多看姜无根一眼。   我暗暗称奇,想不到楼湛天会留姜无根的性命,莫非他真的和姜无根的先人有交情?   连姜无根自己都很不解问,“敢问楼前辈,您为何对我手下留情?”   姜无根改口真快。听到楼湛天的身份,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楼前辈、改称您。   他也不怕这么一问,会让楼湛天改变主意?我暗道。   “不过是看在你先人面上!”楼湛天难得肯回答姜无根。   他接过我手里的水晶箱子,帮我减轻了压力,语气责怪道:“不是让你待在旅馆里吗?”   我不答,望向准备走上铁索桥的苗族人,着急道:“要不要把铁索桥毁了?”   毁了铁索桥,那些苗族人就过不来,有楼湛天用鬼术带我离开,用不着铁索桥,至于姜无根祖孙的死活与我无关。   楼湛天想检查圣王蛊的真伪。才决定要不要直接带我离开。   他掀开红布,细看了一会,瞬时大怒,“不是圣王蛊!”   楼湛天猛地把水晶箱子砸在地上,所谓的圣王蛊便化成一滩血水。   我大为震惊,这是啥术法,竟能幻出圣王蛊的样子,用以迷惑人。   也是,丘水寨的人知道有人在打圣王蛊的主意,自然有所防范。   之所以,把假的圣王蛊放置在这里,想来应该是引出楼湛天、姜无根等窃贼。   苗族人已经走上铁索桥了,我紧张不已,“他们过来了!”   “来了正好,圣王蛊我也不偷!”楼湛天阴声道。   我从他眼里看到杀意,心道不妙,他想大开杀戒,硬抢圣王蛊。   这时,那群苗族人已经走到神台上了,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哪怕面对我们这些欲偷圣王蛊的人鬼,她依旧不显怒意。   我可不会被她的表面所骗,越是这样、说明她越难对付。   但我咋觉得这老婆婆有些眼熟,连同扶着她的年轻人也是。   更奇怪的是。这老婆婆来回打量着我们一鬼三人。   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问她身边的年轻人,“络宁,你觉不觉得这姑娘眼熟?”   老婆婆身后的苗族人一个个都面带怒意地瞪着我们,分明视我们为死敌。   他们见老婆婆不提我们盗圣王蛊的事。反而说些不相干的话,都有些着急。   而那名叫樊络宁的年轻人,面色从容地定看着我。   他的记性极佳,似认出了我,恭谨地答道:“奶奶,咱们五年前在归云山下的庆田旅馆见到的姑娘。”   他们还真的认识我?我大吃一惊。等等!我想起来了。   当年我到归云山后,入住一家名叫‘庆田’的旅馆,那时阿瓦丽冲我扔蛊虫,旅馆老板娘替我挡了祸。   我在给老板娘解完之后,突然冒出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少年。   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老婆婆的面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倒是樊络宁的容貌和当年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仅有一面之缘,又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他们祖孙俩,他们居然记得我。   何况,当年我面有胎记,如今胎记全消,五官也长开了。   樊络宁也就罢,老婆婆的记性不要太好了吧?   老婆婆看着我,说道:“姑娘,我们也算有缘,你倒说说看。为何来我们丘水寨偷圣王蛊,如果理由得当,我便不计较这事。”   我定看老婆婆一会,看不出她有一点作假的成份,便如实说,“我中了鬼毒。必须要用圣王蛊吸掉,否则,不想鬼毒扩散全身而亡的话,得把脚砍掉!”   老婆婆看了我又黑又肿的脚一眼,“只是为了吸掉蛊毒,大可不必偷。直接来找我就好。”   “你能帮我清除鬼毒?用啥清除?”我问道。   我想起当初这老婆婆光是一闻,就知道旅馆老板娘中蛊。   她在丘水寨的地位看起来也很高,应该是精于蛊道的高手,说不定,她还真有办法帮我清除鬼毒。   老婆婆正要开口,她身后的苗族人就一人一句地反对起来。   一个中年壮汉说。“不行,春草婆婆,他们意图盗取圣王蛊应该严惩不贷,哪能不罚,反还帮他们?”   有人附合道:“春草婆婆,阿破说得没错。绝不能轻饶他们。”   我能理解这些苗族人的反应,也想不通春草婆婆非但不追究偷圣王蛊的事,反倒有意帮我。   难道是因为当年仅见的一面,这不是很扯嘛?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春草婆婆,小声问楼湛天,“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连楼湛天蹙眉不解。他也探不到春草婆婆有半点恶意、与谎意。   春草婆婆思索了下,对我说,“姑娘,我可以用圣王蛊帮你清除鬼毒。”   她此话一出,那些苗族人抗议声更大了,都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不相信春草婆婆会无条件的帮我。而且还是用圣王蛊。   据说圣王蛊虽可以使用多次,可每次使用,都会减少圣王蛊寿龄。   我想了下,问春草婆婆,“我是来偷圣王蛊的,你为啥肯帮我?”   “姑娘。你的戒心太重了,我只是想做件好事罢了!”春草婆婆语气顿显无奈。   她见我面上疑色不减,继续说,“不信就算了,你们走吧!今日的事,当作没发生过!”   “要我们走,可以!把真正的圣王蛊交出来!”楼湛天说完,释放出强烈的戾气。   叫阿破的壮汉嚷道:“看吧!春草婆婆,你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春草婆婆久挂于面上的笑容褪去了,抬手阻住那壮汉的话,冷看向楼湛天,“你真要大开杀戒?”   我终于明白了。春草婆婆眼光毒辣,她打一现身,就看出楼湛天修为高深,若真出手,不说能不能歼灭整个丘水寨,死伤肯定不会少。   所以,春草一认出我,就打出要帮我的名号,其实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免去可能发生的灭寨之灾。   这老太婆太精明了,而且,她还善于伪装,连楼湛天刚刚都探不出她有半点恶意。   我看到楼湛天眼里的讥讽,顿时了然,楼湛天刚才是有意为之,春草婆婆再精明,也被他诈出真正的态度。   “只要帮我妻清除鬼毒,也不一定非要大开杀戒!”楼湛天把我揽入怀里。   我知道他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想让春草婆婆帮我清除鬼毒,毕竟,春草婆婆精于此道,总好过不擅用蛊的他。   而且,有楼湛天在,春草婆婆不敢耍啥花样。   春草很干脆地答应了。“好,我帮姑娘清除鬼毒!”   那些苗族人没人敢吭声了,他们都不傻,已看出春草婆婆对楼湛天的忌惮。   有人指着姜无根祖孙,问道:“春草婆婆,另外两个人咋处置?”   明眼人都看得出,我们和姜无根他们不是一伙的。   春草婆婆倒很给楼湛天面子,说交由他处置。   不用说,我也知道楼湛天会放了姜无根他们。   果然,楼湛天漠然道:“放了他们!”   姜无根因此对楼湛天感激不尽,“楼前辈,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说!”   楼湛天还没开口,姜无根又自报住处,一副极想报答楼湛天的样子。   我只觉得姜无根外表那么苍老,叫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楼湛天前辈怪好笑的,倒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不成想,往后还真有用得到姜无根的地方。   杜玉衡临走前。居然还不舍地看了我一眼。   见楼湛天面显煞气,似要动手般,他恐怕会说出不合宜的话。   ******   春草婆婆把我和楼湛天带到她的住处。   经途中交谈,我知道春草婆婆是丘水寨里最德高望重的草鬼婆。   不管在湘西,还是在这一带,擅于放蛊的女人,都被称为草鬼婆。   我们跟着春草婆婆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不是很大,只点了一支红色的蜡烛。   一层氤氲的红光、铺满整间屋子,显得很诡异。   屋子的最里面,摆放了一张供桌,上面供着阿普神像。   神像是三手三眼,并非是汉人制蛊时祭拜的五瘟神像。   供桌前面则放有一个蒲团一样的垫子,可供人跪拜用的。   春草婆婆一进屋子,就跪在垫子上,对阿普神像拜了拜。   她起身后,对我们说,“我去取圣王蛊,你们稍等片刻。”   “好!”我点头,等她出去后,便仔细打量着屋里的摆饰之物。   我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了,实在难以安心。   楼湛天察觉到我不安的情绪,语带安抚道:“放心,谅她不敢耍花招!” 第184章 你相信自己是鬼胎?   我应了一声,继续观察屋里的一切,抬眼间,又看向阿普神像。   细看之下,我发现神像嘴里好像含着啥东西,再走近一些,才看清有半截蛊虫露在嘴外。   “春草婆婆给神像喂蛊虫?”这话一出,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阿普是湘西大苗山的祖先,也就是赶尸人的鼻祖,他临终前在自己的血脉族人中传下两种术法。   其中一种就是蛊毒之法,只传女子;另一种是巫术,与蛊术相反。传男不传女。   所以,蛊巫同属一宗,像春草婆婆这样的养蛊人,在自己家供奉阿普神像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春草婆婆为啥给神像喂蛊虫,这里面有啥讲究?   我问楼湛天,他说丘水寨的人认为给阿普神像喂蛊虫,会让阿普更佑他们蛊道一脉。   无稽之谈!我甚觉无语。还想研看屋里其他东西,春草婆婆就回来了。   春草婆婆还换了一身装束,起初把我吓了一大跳。   她原本是做寻常老婆婆的装扮,这会,倒用黑衣把自己紧紧包裹住,身上飘着一股香草熏过的味道。   春草婆婆还在眼皮上涂了朱砂一样的红色,显得有些怪异。   她手里拿着一只水晶制成的盒子,盒里装了一只和之前看到的假圣王蛊一模一样的蛊虫。但体型小了很多。   “这是真的圣王蛊?”我面露疑色道,挺担心春草婆婆耍阴招的。   “当然是真的。”春草婆婆笑了笑,把盒子递给楼湛天,意思要他检查。   楼湛天接过盒子,仔细检查一番,对我点头。   “现在开始?”我问道,春草婆婆这个装束,应该是准备要给我清除鬼毒了?   我猜得没错,蛊不仅可以害人,也能救人,因为丘水寨没有巫医,求春草婆婆治病的人不少。   每次用蛊救人,春草婆婆都会换上这么一身装束。   “你身上的鬼气太重,会影响圣王蛊清除鬼毒。”春草婆婆对楼湛天道,言下之意,不让他在场观看。   “无妨!”楼湛天冷笑一声。把鬼气全收敛起来,不显出半点。   春草婆婆无话可说了,她让樊络宁端了一盆山泉水来,让我把脚泡进去。   她拉过我的手。探了我的脉之后,瞬时大惊,“你服用了金玉丸?”   我倒忘了这事,不想。被春草婆婆探出来了,一时无可辩驳。   要知道,金玉丸也是丘水寨的至宝,失窃一百多年。如今却被我吃进肚子里。   楼湛天不见半点心虚,还坦然反问,“又如何?”   春草婆婆脸色凝重,叹了口气,“都过了一百多年,现在追究也没意思!”   随即,她把圣王蛊放在我脚背上,接下来的一幕。令我震惊不已。   圣王蛊居然缩成一粒小黑点,自动钻进我脚里。   我顿觉脚里又痒又疼,仿佛感觉到血被吸走时的窜动。   春草婆婆按住我的脚,口里默念着一段我听不懂的咒语。   过了一会。从我黑肿的脚上泌出一层黑油油、又透着血丝的液体,很快,就把盆里的血染成黑红色。   我服用过金玉丸,圣王蛊有春草婆婆的控制。只吸出鬼毒、没吸我的血。   不然,以圣王蛊喜食人血的特性,非把我的血吸干不可。   我一边忍着不适,一边要防着春草婆婆趁机动手脚。   突然。春草婆婆停止念咒,难以置信看着我。   我皱眉,问春草婆婆,“你咋了?圣王蛊出问题了?”   春草婆婆很快就敛起震惊的表情。我似乎看到她偷偷把右手缩回袖间。   我不禁猜想,春草婆婆要对我下黑手,却在我身上发现啥?令她不得不收手?   难道发现我是九阴之体?不对啊,她探上我的脉时应该发现了。那时她都没点破。   “姑娘,你叫啥名字?”春草婆婆问道。   她至今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刚才也忘了问。   名字倒没啥好隐瞒的,我如实道:“谭音!”   “可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日?”春草婆婆又问。   这可以根据我的体质探出来。有啥好问的?   我没吭声,警惕地看着春草婆婆,没想到她说出一个和我相差不了几日的生辰八字。   春草婆婆把谁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干啥?我搞不懂她的用意,问道:“你啥意思?”   她不答。反而哀求道:“能把你的身世告诉我吗?”   “春草婆婆,这和清除鬼毒没关系吧?”我冷笑。   她真是莫名其妙,又擅于伪装,不知想玩啥花样?   我不由看向楼湛天,他面上淡淡的,但我感觉他好像看出啥了。   “阿音姑娘,求求你告诉我。”春草婆婆差点要给我跪下了。   她这是要闹哪样?我有些不知所措,便说。“有啥事,等鬼毒清除了再说。”   这鬼毒还没清除呢,她没继续控制,会不会出意外?   “我已经施完法,圣王蛊不会有异。”春草婆婆看出我的心思。   她说完,又急切地看着我,瞧她这样子,估计得不到答案,不会罢休。   偏偏是摆出求我姿态,让我不好以强硬的态度拒绝回答。   哪能她一问,我就说?“你先告诉我,为啥想知道我的身世?”   “我真的没有恶意。”春草婆婆坚决要我先说。   我很无奈,只得对楼湛天投以求助的眼神。   没想到楼湛天居然不经我同意,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春草婆婆。   “这事——”她语气一顿,陷入了思绪中。   我暗瞪了楼湛天一眼,没再管眉头越皱越紧的春草婆婆。   低头看向泡脚的盆子。整盆水全呈墨黑色,已淹没我的脚背。   我想把脚抬出来看,但顾虑到圣王蛊还潜在脚里。   想问春草婆婆,她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恼了,有啥事不能等鬼毒清除了、再弄清楚?   不等我发作,春草婆婆便回过神了,她把手伸入盆里,浸在黑水里、按了我的脚背几下。   春草婆婆按压的力道很大,疼得我直吸气。   似觉得差不多了,她才把我的脚、从水里拿出来。   我脚上的浮肿明显消了很多,黑色却未全消。   只一看。我就知道鬼毒没有完全清除,可春草婆婆已经从我脚里取出圣王蛊了。   “鬼毒没清完?你就把圣王蛊取出来了?”我不解道。   “你这毒拖太久,即便有圣王蛊,也没法一下子全清完。”   春草婆婆说,我脚里的鬼毒得分两次清,中间隔七天。   “老太婆,你若敢耍花招,整个丘水寨的人都得死。”楼湛天冷声威胁。   “你不是看出来了?”春草婆婆冷下脸,反问楼湛天。   我隐然明白春草婆婆是指、楼湛天看出她为啥问我身世。   应该是了,否则,楼湛天也不会把我的身世告诉春草婆婆。   我积了满腹疑惑,正要开口,春草婆婆便问,“阿音姑娘,你相信自己是鬼胎?” 第185章 认定我是她外孙女   春草婆婆为啥这么问?我心知她不可能直接告诉我,淡声问,“我是不是鬼胎,和你有关系吗?”   “阿音,先听我说件事如何?”春草婆婆神色惆然道。   “行,你说!”我倒要看看春草婆婆会掰出啥事。   “我丈夫早逝,只给我留下一儿一女…………………”   春草婆婆说她女儿怀孕,即将临盆时,被人生生剖开肚子,取出婴儿。   在春草婆婆女儿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春草婆婆就探出女儿腹中的孩子乃九阴之体。   害死她女儿、抱走婴儿的人,摆明是冲九阴之体来的。   可怜春草婆婆当时连婴儿是男是女、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倒是她、连同她女儿的血脉特殊,只有她们本家人分辩得出。   主要是、世间九阴之体难得,据说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九阴之体。   我知道春草婆婆为啥说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九阴之体,因为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一个,正是季箐筠。   “春草婆婆,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你外孙女吧?”我嗤笑,压根就不信她的话,谁知道她在打啥主意。   “阿音,我不会认错自家血脉的!”春草婆婆倏地握住我的手。红透了老眼,连‘姑娘’二字都省去了。   “春草婆婆,世间何其大,谁规定只有我一个九阴之体?也许还有其他的,只不过没被你碰上而已!”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道。   如果是真的,那爷爷不就是成了害死我亲妈、抢走我的仇人?   那我活的这十八年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仅是第二次见面的春草婆婆的话。   “我不会认错的!”春草婆婆不知该咋说服我相信。只能反复说着这句话。   她一脸悲愁的样子,和在讲起这件事之前,判若两人。   我细察她许久,都看不出有半点作假的成分,鉴于她在神台上的表现,我不得不怀疑她在演戏。   所以,春草婆婆再难过。我都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好在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不再硬说我是她外孙女,只是有意无意的讲起她家里的事、特别是女儿生前的事。   说起来,春草婆婆也真命苦,丈夫早逝,她自己把一双儿女拉扯大。   儿子比女儿大几岁,娶的妻子是本寨的,媳妇生孙子樊络宁时难产而死,在樊络宁两岁时,儿子离寨办事,被仇家害死了。   不久后,她女儿也怀上身孕、也惨遭不幸。   春草婆婆说起来时,语带悔恨,凡入蛊道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身体异变。   因此,春草婆婆没有把自己的本事交给女儿,而蛊术传女不传男,她儿子便只是个普通人。   春草婆婆的儿子却是被她的仇家害死,所以,她一直活在对儿女的悔恨中,要不是要抚养孙子、寻找被人抢走的外孙女,她不会苟活于世。   她每年都会带着孙子离开丘水寨一段时间、到外面寻找外孙女。   前几年,我在庆田旅馆遇到春草婆婆,她就是在找外孙女。   可惜天下之大,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从未见过面、分离十八年的人,谈何容易?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不管是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会为春草婆婆感到心酸,我也不例外,竟也不由相信这故事是真的。   毕竟,一个人再能装,眼里流露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春草婆婆还特意告诉我,她女儿名叫樊妍妤,若在世的话该有三十六岁了。   瞧她的意思,分明还认定我是她外孙女,任我咋否认,都没用。   架不住好奇心,我忍不住问,“咋没听你提起女婿?”   没想到春草婆婆听后,脸色瞬变得非常难看,咬牙道:“我没有女婿!”   当年樊妍妤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外地男人。   这男人谈吐不凡、长相非常出众,很快就俘虏了樊妍妤的芳心。   樊妍妤不顾春草婆婆的反对。硬要和那男人在一起,两人趁夜私奔。   那就是在樊妍妤和那男人私奔的同年,春草婆婆的儿子被仇家害死。   而樊妍妤和那男人回到他家乡,起初两人依旧浓情蜜意,她也怀上那男人的孩子。   后来,樊妍妤却发现自己被骗了,那男人早就娶妻生子。她不过是被当成外室养着。   樊妍妤也是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的,亲手杀了那男人。   她回到丘水寨,才知道兄嫂的死讯,悔恨不已。   这私奔的故事听着有些狗血,我听着却很不是滋味,也没多问欺骗樊妍妤的男人叫啥。   “可能是我步入蛊道,所遭的报应!”春草婆婆说完。已老泪纵横。   我不由想安慰她,又找不出合适的话,倒是外表看起来木讷的樊络宁,安慰起人一套一套。   因为我剩余的鬼毒还得七天后、才能清除,只能暂时在春草婆婆家住下。   她家的房间不多,加上楼湛天的要求,她便安排我和楼湛天住一间。   春草婆婆正要亲自带我们去房间。之前那个叫阿破的男人神色惊慌地跑来,“春草婆婆,上格朗寨的阿康叔带人来了!”   我皱眉,肯定是因为我伤了阿瓦娜,而来捉我的!   此时,我还不知道阿瓦娜的死讯,倒没有多担心。   春草婆婆神色微异,语带歉意、对我道:“阿音,人是我通知的。”   原来春草婆婆去拿圣王蛊时,让人通知上格朗寨的人来捉我。   白天我弃阿瓦娜逃走,躲在丘水寨外面树林期间,上格朗寨的人到处搜找我的下落。   那个阿康叔是上格朗寨的首领,他和春草婆婆也是朋友。   他猜到我肯定会来丘水寨,在我躲进树林期间。就亲自来丘水寨找我。   阿康叔没找到我,便拜托春草婆婆一有我的消息,就通知他,还特意把我的样貌特征告诉春草婆婆。   春草婆婆忌惮楼湛天,本来想借着清除鬼毒的之时支开他,再擒住我。   她料想,一旦我被擒。楼湛天肯定有所顾忌,不敢大开杀戒。   但楼湛天却坚持留下来,春草婆婆只好改变策略,想在清除鬼毒时,动手脚。   结果,春草婆婆还没动手,就探出我血脉有异。及时收手。   我暗道好险,差点遭春草婆婆的黑手,眼下上格朗寨的人已找了,该咋应对?   见春草婆婆一脸愧疚,我说道:“春草婆婆,人是你叫来的,你说这事——”   我本意要她帮忙解决这件事。不等我说完,她就问,“阿瓦娜是你杀的?”   春草婆婆这话,令我甚为吃惊,“阿瓦娜不过受了点伤,咋能说我杀了她?”   可能觉得我的表情不像作假,春草婆婆叹了口气。“阿瓦娜死了!”   “不可能!”我脸色大变,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春草婆婆。   她沉吟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阿瓦娜应该是在你走后不久,被人杀的。”   可恶!是谁趁机陷害我的?这会,我倒后悔当时没有亲手杀了阿瓦娜,至少。人真的是我杀的,总好过担个虚名。   至于会不会和上格朗寨结仇,倒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因为我不杀阿瓦娜,她也会杀我不是?   沉默已久的楼湛天,面露杀意,凛声问。“人在哪?”   我知道他要开杀戒,赶紧拦住他,“别动不动就杀人!”   上格朗寨的人口比丘水还要多,楼湛天就算能把整个寨子的人都屠尽,也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我能不能留在丘水寨清除鬼毒,也成问题。   再说。并非整个上格朗寨的人都该死,我不希望楼湛天滥杀无辜。   楼湛天勾唇冷笑,反问我,“那你说该如何解决?”   这可把我问住了,人都死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要是刚才把鬼毒一次性清完,我还能逃走。   在我苦思解决之法时,春草婆婆说,“我先出去看看!”   春草婆婆说完,带着樊络宁离开了,楼湛天拉了张椅子坐下,把我抱到他腿上坐着。   “放开我!”我扭着身子,挣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虽说我现在亲自来找他、也肯和他说话,不代表我忘了在旅馆发生的一切。   “别动!”楼湛天喝了一声。大掌捧起我中鬼毒的脚。   他细心的查看着,动作异常轻柔,我眼眶瞬热,咬唇不语。   “老太婆没说谎,确实要分两次才能完全清除。”楼湛天说道。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楼湛天应该知道啥,不然,他咋会看出春草婆婆为啥要问我身世?   我想问他,可一想到以往不管我问他啥,他总不肯说,刚到嘴边的话、瞬时止住了。   楼湛天放下我的脚,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眉道:“想问什么,尽管问!”   “问了你也不会说,还不如不问。”我眸色微黯。   楼湛天沉默片刻,才说,“那要看什么事。”   果然!他的意思是说,并非我问啥问,他都会告诉我。   “阿音,你心思太多了。”楼湛天幽叹了一声,似很无奈般。   我不由讽笑,楼湛天自己隐瞒我许多事,有啥资格嫌我心思多?   楼湛天定看我许久,好像要说啥,又不知该咋说的样子。   他把我按入怀里,久久无语,我没有挣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我累得不行。趴在楼湛天怀里昏昏欲睡。   迷糊间,楼湛天在我耳边低语,“你肯来找我,说明心里有我………………”   楼湛天言语间带有欣慰之意,他后面又说了啥,我没听清楚。   直到春草婆婆回来,我才清醒过来,楼湛天冷问道:“结果如何?”   楼湛天不问过程,只想知道结果,春草婆婆也没多说的意思。   她思索了一下,对我道:“阿音,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上格朗寨的人不敢把你怎样。”   我听出春草婆婆的意思了,只要我待在丘水寨,她会护我周全。   一旦我离开丘水寨,上格朗寨的人依旧不会放过我。   我也看得出、春草婆婆很想借机让我留在丘水寨久住。   *******   住在春草婆婆家里期间,她把我当成孙女般照顾,有意和我培养感情,令我很不自在。   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难改春草婆婆对我的好,每日三餐都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春草婆婆的厨艺好得没话说。我真怕自己吃上瘾了,舍不得离开了。   她也不再明说我是她外孙女之类的话,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樊妍妤的事,时不时露出悲痛之色,意图博取我的同情。   春草婆婆分明是在采取攻心政策,不得不说她很精明,害我都快无法招架了。   楼湛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阻止的意思。   我猜不透楼湛天的想法,也懒得多猜,只盼着七天赶快过去,好快点清除鬼毒。   这天晚上,我觉得特别困,早早就睡下了。   本来睡得很沉,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   我被惊得睡意全消,也才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楼湛天早就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起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出房间。   刚才那惨叫声、好像是从春草婆婆的房间传出来的。   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从春草婆婆房间窜出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是那个神秘人!随后出来的是楼湛天,他们缠打在一起,越打越远。   尽管我很想知道神秘人的身份,此时,也要先顾及春草婆婆的安危。   我片刻不敢停地、跑进春草婆婆的房间。   看到春草婆婆倒在血泊里,我大惊失色,“春草婆婆!” 第186章 是想杀人灭口吗?   春草婆婆心口上方插了一把刀,血正汩汩往外流。   她的手死死握住刀身,才不致于让刀一捅到底。   春草婆婆应该还有别的伤,意识都模糊了。   “阿、阿音,快跑!那人就是杀你妈的凶手,是他把你跑走的………………”   春草婆婆察觉到我来了,半掀开眼皮,发出低弱的声音。   她曾暗示过我、爷爷很可能就是当年害死樊妍妤的凶手。   但我压根就不信自己是她外孙女,更不可能相信把我养育成人的爷爷会是心肠歹毒的人。   春草婆婆暗示了几次。见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故而不再提。   现在生命垂危之际,她不忘提醒我、还叫我跑。   我心里莫名抽疼。更无暇管顾太多,也不敢移动春草婆婆。   为免春草婆婆耗费力气,我急道:“先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懂医术,不敢擅自把春草婆婆身上的刀拔出来,只撕下自己的衣服围裹在伤口周围、以防止血,具体却该咋处理她的伤势。   楼湛天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樊络宁也不知去哪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也惨遭意外了?   这几天不仅春草婆婆对我好,樊络宁也以我表哥身份自居,对我照顾有加,我也不愿他有事。   我也意识到、想杀我的人不少,也经常受伤,应该学会一些紧急应救措施。   丘水寨没有医生,一旦有人受伤、生病,都由春草婆婆救治、樊络宁也懂些医术。   我心急如焚,丘水寨的人口不多,居住得有些散,春草婆婆家周围没有邻居。又不能丢下她、跑去寨子里的人。   就在我不知该咋办之时,一个疾冲进来,来人正是樊络宁。   他看到春草婆婆的惨状。骇然大惊,“奶奶!”   樊络宁背上背着一只竹篓,显然刚从寨外的山林回来。   事后。我才知道竹篓里面装着的是我这几天常吃、也最爱吃的野菜。   这种野菜叫‘夜葵菜’,在晚上采摘、并及时放入山泉水浸泡,第二天凉拌、或清炒最为美味。   每次春草婆婆做给我吃。我只知道夸赞好吃,却不知道是樊络宁大半夜不睡、跑去摘的。   “络宁哥,快看看春草婆婆!”我急声大喊,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误当成凶手。   樊络宁脸色惨白地扔下竹篓,让我帮忙把春草婆婆抬到床上。   他颤着检查春草婆婆的伤势,检查完。之后,他松了口气。   樊络宁让我去烧热水,他则去取药箱。我烧了热水回来时,他已经把春草婆婆的外伤处理了。   至于内伤不好办了,春草婆婆和神秘人打斗时。使用了蛊术。   春草婆婆虽是用蛊高手,奈何对方更厉害,蛊术不仅对他没用。还令她受到反噬。   得知春草婆婆没有生命危险,我渐渐冷静下来,疑惑更重了。   我是在展昇的地下基地遇到神秘人的。然后在雷山镇也遇到他,今晚他又出现、并意图杀害春草婆婆。   难道神秘人一路跟踪我?杀春草婆婆的目的是为了灭口?   虽然春草婆婆当年只见到那凶手的背影,却已深刻在她心里。十八年来都不曾忘记。   她认定那神秘人就是当年那个凶手,应该错不了。   这么多年了,神秘人都不曾对春草婆婆下手。却在我来丘水寨的时候痛下杀手,令我不得不多想。   我原本就疑心神秘人的身份,但如今我恐慌了。很希望神秘人不是我猜测的那个人。   而且,我总觉得神秘人是我引来的般,很对不起春草婆婆。   樊络问了事情的经过,看出我眼里的愧疚,他说道:“奶奶不会怪你的!”   我顿时不知该说啥好,过了一会。楼湛天回来了。   他看起来好像没受伤,我急忙迎上去,“那人的呢?让他跑了?”   “嗯,跑了!”楼湛天淡应道,似乎没有顿说的意思。   我管不了那么多,抓着他的手,直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樊络宁也紧盯着楼湛天,想要知道伤春草婆婆的是谁。   楼湛天稍显犹豫,终是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肯告诉我?春草婆婆本事不弱,也身受重伤。他再厉害,多少也会挂点彩吧?   可楼湛天衣着整洁、面色从容,根本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和神秘人打了出去,我都得怀疑他根本没动手。   楼湛天不愿多说,抚着我的头发道,“别多想!”   我心里烦乱得很,用力推开楼湛天,又去看春草婆婆。   楼湛天也跟进了春草婆婆的房间,难得出动用鬼力春草婆婆治疗内伤。   ******   丘水寨的人是第二天、才知道春草婆婆受伤的事。   我和楼湛天是为偷圣王蛊而来的。自然令丘水寨的人仇视,加上无人不知格朗寨的人找上门的事。   有春草婆婆她压制着,寨里的人才不敢咋样。   因春草婆婆重伤,寨里流传了两个版本的说法。   一个是我伤春草婆婆的,毕竟我有杀阿瓦娜的‘前科’,一个则说我是灾星,把带厄运给了春草婆婆。   春草婆婆可以说是丘水寨的主心骨,她如今昏迷不醒。   要不是有樊络宁护着,恐怕寨子里的人要和我拼命。   转眼,距春草婆婆受伤那晚,已过了三天,眼看今天就是我清除鬼毒的日子,但她还未醒来。   樊络宁做主取来圣王蛊,由楼湛天帮我清除。   楼湛天不擅用蛊,使用圣王蛊的方法、和春草婆婆不同,花费的时间更长,好在还算顺利。   当楼湛天用棉布、把我的脚包扎好后,便把我泡脚的水端出去倒。   他出去好久都没回来,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但春草婆婆家的房子是木头搭建的,隔音效果很差,我似乎听到屋后有人在谈话。   是谁在屋后说话?我听不清楚,犹豫了下,便拄着樊络宁给我做的拐杖,走出房间。   还没走到屋后,说话的声音瞬止,两道影子疾疾闪离春草婆婆家。   闪于前面的是一道人影,紧随在一旁的是一道鬼影。   不用细看,我也知道鬼影是谁,心下顿沉。   这时,本该在春草婆婆房里的樊络宁,却从寨里另一个方向跑来。   他神色慌急,还没近前,就对我喊道:“阿音,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187章 找上门了   “发生啥事了?”樊络宁咋这么慌张,难道是上格朗寨的人来捉我了?   果然,樊络宁边跑边说,上格朗寨的人联合起来捉我了。   樊络宁冲到我面前,把我推向春草婆婆的屋里去,“你躲到奶奶屋里去。”   原来春草婆婆同意让我用圣王蛊的事也非秘密。   丘水寨的人认为我亵渎了他们的圣物,因此很不满。   本来这事被春草婆婆压下去,无人再提,但今日不知被谁提起来,还提议把上格朗寨的人放进来捉我。   这样一来,捉我的是上格朗寨的人,和丘水寨无关。也不会得罪春草婆婆,   当然!以上是丘水寨那些无知之辈的想法,聪明一些的人,则不动声色地在背后推一把。没有亲自出面。   樊络宁在我清除鬼毒时,准备熬些米汤喂春草婆婆,却发现家里没米了,打算先跟其他人借些来用。   结果。在半途、远远看到本寨的人领着上格朗寨的人往他家的方向而来。   春草婆婆还没醒来,樊络宁不想和人数众多的外寨人对上。   我也知道这些人是不讲理的,多说无益,硬碰硬也不现实。   秉着不吃眼前亏的想法,我准备躲进春草婆婆的房间。   但上格朗寨的人已经追来了,为首的是那个阿康叔,他身边是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部分丘水寨的人也往这边而来。   两个寨子的人混在一起。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倒有些撼人的气势。   现在要躲也来不及了,我干脆不躲了,樊络宁也不再催我躲起来。   他低声对我说,“上格朗寨也有养蛊人,但实力一般,最需小心的是阿康叔。”   原来丘水寨的养蛊人多,上格朗寨则是修习巫术的多。   阿康叔的巫术最为了得,他不仅是上格朗寨的首领,还是一名巫医。   连春草婆婆有时还得向阿康叔讨教一些治病的方法。   其实,巫术一种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   我从没和擅巫术的人对上过,不免有些紧张,这时候,也不指望楼湛天能来救我了。   不过,要使用巫术的话,需要许多繁复的准备。我只要在阿康叔动手之前,把他掀翻,倒不足为惧。   先前目睹我准备杀阿瓦娜的面女也来了,她指着我大喊。“阿康叔,是她杀了阿瓦娜的!”   阿康叔冷沉着脸,大概是见樊络宁在,没有立即对我动手。   他质问道:“姑娘。你路经我们寨子,我们热情相待,你不感激就算了,为啥狠心杀害阿瓦娜?”   看来阿康叔不知道我和阿瓦娜姐妹的恩怨。我想了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至于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主要从头到尾、理亏的不是我。   不想,阿康叔还没开口,站在他身边那对男女中的女人冲了出来,怨恨道:“原来你就是害阿瓦丽的人,那好!我今天要为我死去的两个女儿报仇!”   那女人说完,拿出一只透明的袋子。我一看,顿时大惊。   袋子里装满了蛊虫,她该不会为了除掉我,把自己所养的蛊全带来了吧?   那女人还没动手。樊络宁就冲出来,挡在我面前。   他毫无畏惧地瞪着这些人,“阿康叔,凡事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可由不得你们在我家撒野!”   “有人亲眼目睹,不算证据?她也承认和阿瓦娜姐妹有仇,也就有了杀人的动机!”阿康叔皱眉道,对樊络宁袒护我的态度、很不满。   “亲眼目睹?我还说是我走后。你们寨子有人趁机杀了阿瓦娜。”我冷笑道,目光落在指认我是凶手的苗女身上。   当时我没发现周围有人,会不会是那苗女倒回去杀阿瓦娜的?像阿瓦娜那种人,会得罪同寨的女人是很正常的事。   阿瓦娜的母亲大声辩驳。“胡说!阿瓦娜性格和善,从不和同寨的人结仇!”   “阿康叔,阿音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在冤枉她之前。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樊络宁说道。   “络宁哥,你先帮我挡下,我去拿东西!”我对樊络宁低声道。   我的法器全在房间里,本来就势单力薄。没有法器咋成?   不等樊络宁答应,我就跑向房间,上格朗寨的人以为我要躲起来,纷纷想涌房间捉我。   樊络宁死挡在房门口。寸步不让,阿康叔大喝,“都给我站住!”   不得不说,阿康叔颇有威严,当即令本寨的人退回他身后。   我拿了背包出来时,听到阿康叔问,“络宁,她真的是你表妹?你可别为了帮她。而说谎!”   “阿康叔,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谎?再说,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她?”樊络宁淡定反问。   我早就知道樊络宁并非如表面那般木讷,说话都直截要点。   阿康叔和春草婆婆是朋友,自然也是把樊络宁当成晚辈看待,便没怀疑的樊络宁的话。   我也算知道了,前些天他们找上来,春草婆婆只是把他们挡回去,没多说别的。   不然,阿康叔也不会再度找上门,之后,我听樊络宁说,阿康叔年轻时,就开始喜欢春草婆婆了。   别看他年纪比春草婆婆小,却很长情。为了她终身不娶。   可惜春草婆婆只想找到外孙女,无心再嫁。   阿康叔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是你表妹,那把你奶奶叫出来,看看这事该咋解决。”   丘水寨的人只通知他们来,没说春草婆婆重伤不醒的事,因而,阿康叔还不知道。   有个丘水寨的人故意说,“阿康叔,你还不知道,这丫头伤了春草婆婆——”   这人还想添油加醋地往我身上泼污水,樊络宁怒声打断他的话。“老赖子,你闭嘴!我会偏帮害我奶奶的人不成?”   只这一句话,堵得那个叫老赖子的人无话可说。   这时,我似听到蚊子一般的声音、往我逼近。   我没有多想,就挥出桃木剑,往发声源砍去。   “啊——”阿瓦娜的母亲明明离我极远,却抱着手,惨叫出声, 第188章 一只只血手印   而阿瓦娜的母亲脚下多了一只形如蚊子、却比蚊子大上几倍的蛊虫。   我哪还会不明白?她刚才趁我不注意,冲我放蛊虫。   不想,我随手挥出一剑,把蛊虫反打向她。   那种蛊虫名叫‘食骨蛊’,被咬上一口,如同啃食了骨头一样,巨疼无比。   亏得是阿瓦娜母亲自己养的蛊,她及时帮自己解了蛊。   “贱丫头,你敢伤我婆娘,敢我不弄死你!”她丈夫冲到前头,想和我拼命。   阿康叔喝令他退下,说了句公道话。“阿瓦德,是你婆娘先动手的!”   我暗道,这阿康叔以为我是春草婆婆外孙女后,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   他好像很在意春草婆婆的样子。一副想关心春草婆婆的伤势,又碍于场合不对,生生忍了下来的样子。   “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想对我表妹动手。当我们好欺负?”   樊络宁刚才没察觉到蛊虫发出的声音,这会,抄起门口的扫把,摆出要保护我的架势。   我甚为感动,但他只是略懂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哪能让他挡在我前头?   真动起手的话,人家随便放条蛊虫,就可以把他弄倒。   我却不知道因樊络宁不懂蛊术。春草婆婆以防万一,便在自己家里用的东西,如扫把、鸡毛掸子……………之类的物件上熏了防蛊的药物。   遇到实力低弱的蛊虫,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还能灭杀蛊虫呢。   “络宁,我会把这件事弄清楚,不会冤枉你表妹的!”阿康叔说道。   “这贱丫头本来就是凶手,有啥冤枉不冤枉的?首领,你可不能因为喜欢春草婆婆,就偏袒贱丫头!”   阿瓦娜的父亲阿瓦德大怒之下,居然扯出阿康叔喜欢春草婆婆的事,令阿康叔羞怒交加。   这件事原本不是啥秘密,只是被当众扯出来,总会让阿康叔没脸。   见阿康叔老脸涨得通红,我顿时了然,但无心管顾别的,因为阿瓦德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横肉。   他身上还纹了许多古怪的血色咒文,那些咒文中间还绘了一只只手掌。   不止我,连阿康叔、以及其他人都大惊失色。   但众人都是被阿瓦德身上的咒文惊住,只有我和阿康叔看出来了。这些咒文‘血印门’特有的。   血印门听起来像歪门邪道,其实是正经的玄门门派,不过,据说早在二十几年前、不知啥原因解散了。   没想到阿瓦德是血印门的人。他应该是在血印门解散时、回到上格朗寨的。   我之所以知道血印门,还是在秦少轩的别墅养伤时,闲来无事,也为了了解爷爷的事迹。让他找来关于记载玄界历史的书籍。   那些玄门世家、门派、都有专门记载玄界每年发生过的大小事迹。   秦少轩给我拿的是爷爷身在玄界前后的书籍,我曾看到关于血印门的记载。   而阿康叔久居苗寨,也认得出血印门的咒文,算是极有见识的。   他指着阿瓦德,怒问,“你当年离寨没有去打工,是加入了血印门?”   阿瓦德确实是上格朗寨的人,只是十六岁时。不甘留在寨子里。   他以打工的借口离开寨子,在外面闯荡了近十年,又突然回来。   没人知道阿瓦德在外面谋啥营生,他自己也从来不说。   因为上格朗寨的人、最忌和玄门沾上关系。所以,阿瓦德瞒得很紧。   “阿康叔认得?莫非你也混过玄门?”阿瓦德语带讥讽道。   他恍若变了一个人般,对阿康叔不再有一点敬意。   阿瓦德对阿康叔态度大变,多半是以为阿康叔会看在春草婆婆的面子、而偏袒我。   既然指望不上阿康叔。阿瓦德只好暴露出曾是血印门人的身份。   “放屁!”阿康叔被阿瓦德气得够呛,连粗话都爆出来了。   阿瓦德不想和阿康叔废话,他拿出一块锋利的刀片,如同自残一般。在自己的手掌上划拉起来,血流顿时如注。   就算知道血印门术法异于其他门派、大多类似邪术,见阿瓦德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贱丫头。敢害死我两个女儿,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阿瓦德暴吼一声,向我冲了过来,我急忙把挡在我面前的樊络宁推开。迎身接战。   “烈血纯精、驱鬼诛邪、血印借法,爆破!”   阿瓦德在离我十步之遥时,俨然一尊铁塔稳站着。   他喝念完咒语,浑身便爆出青筋。伸出手掌、逼近我、往我身上狠力一劈。   “阿音小心!”樊络宁骇然惊喊,在场的人都这一幕吓坏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打法,符咒啥的是没用的,也不能傻得硬抗着。   要躲开也来不及了。眼看阿瓦德血红的手掌就要打在我身上了,突现一道极光、猛地轰了过来。   下一刻,阿瓦德整个人被轰飞出去,而我眼前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看到楼湛天,我竟不由松了口气,他没有回头看我,飘飞而起,在地面不高的位置顿住。   他的双手快速结出法印。幻出几道风刃,刺耳的破空声骤起,听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砰砰几声巨响,楼湛天幻出的风刃、全劈在阿瓦德身上。   “啊——”阿瓦德瞬时惨叫,浑身冒出了缕缕青烟,还猛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阿瓦德也算厉害,身为活人,在受到楼湛天的攻击之后,还能硬抗着不倒。   我自知不是阿瓦德的对手,有些庆幸楼湛天出现得及时。   “贱丫头,没想到你居然养了这么厉害的鬼!”阿瓦德面显不甘。   他伸出全是血的手,疾声大吼,“极幽鬼戾、大杀四方,血印借法,无敌神掌!”   随之阿瓦德语落,从他击打出来的双掌、猛震出无数只如影子般的血手印。重重叠叠地往楼湛天身上打去。   我相信楼湛天的实力,一点都不担心,果然,他神色未变,抬手挥出一道黑气极光。   极光一下子就把血手印、四两拨千斤的打散了。   连带着,阿瓦德也被震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压根就忘了最初的来意。   突然,我眼角余光扫到一大波、密密麻麻地黑点涌向我,同时响起樊络宁惊喊声,“阿音,快躲开!”   比起面对阿瓦德的攻击。我这会竟出奇地镇定,竟能感觉到那股奇怪的力量在体内流窜。   我手上的动作也快大脑,立即拿出一张大罗金刚不破符。   “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五气腾腾,与我身同,敕敕敕!”   我疾声念完咒语,那股奇怪的力量疾涌上我双手、直窜进符咒里,随即,我身前就出现了一道薄薄的金色屏障。   金色屏障不断扩大,威力比以往强上数倍,轰隆一声巨响,直撞上那一大波黑点。   黑点如被油炸了一般,发出哧哧的脆响,纷纷掉落在地上。   我也才看清原来是一大波蛊虫,不用想,肯定是阿瓦娜母亲的杰作。   此时,她正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显然很肉疼地看着已经被炸熟的蛊虫。   她难以相信我能瞬间反应过来,并用符咒把她的蛊虫全灭杀了。   我怔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能力会变得那么快,而且,那股力量会突然涌现出来。   楼湛天已经解决阿瓦德了,他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似在探测着啥。   我任由他握着手,没问他是啥回事,因为我知道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咋问都没用。   阿康叔白着脸走过来,他还没开口,我先问,“阿康叔,你看这事该咋解决?”   我说着,目光扫向已经死了的阿瓦德、和扑到他身上痛哭的阿瓦娜母亲。   “这事不如——”阿康叔显然已有定夺。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猛地推开楼湛天,往屋后跑去。   “阿音!”楼湛天紧追上来,拉住了我。 第189章 把仇人当爷爷?   “别拉我!”我甩掉楼湛天的手,到屋后的时候,已没了小黄的踪迹。   刚才小黄从屋后探出头,被我发现后,它仓皇地逃走了。   我和小黄的感情极好,它现在却躲着我,如冷水浇头,连我的心都凉透了。   小黄的出现,击溃了我仅剩的希望,感觉真相近在咫尺。   我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很想当鸵鸟、不愿去面对。   楼湛天从后面抱住我,默默无言,我哽声问,“那人是不是爷爷?”   他魂体微僵,迟疑片刻,“不是!”   “你说谎!我明明听到你们在屋后谈话!”我怒道,这话带有试探的意思。   楼湛天却不吃这套,反问我,“既然看到了,何必问我?”   我没傻得以为楼湛天承认了,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我抬起头,冷不丁,对上楼湛天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大概也没料到我会突然抬头。面显不自在,“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如果亲眼看到的都不为实,那这世上,还有啥值得相信?”我讥诮道。   “该告诉你的,我自会告诉你!”楼湛天颇感无奈。   我很厌烦这样的敷衍,又无法从楼湛天口中探出实话。   气闷之时,我突然想到啥,冷声质问他。“那人要你害春草婆婆?”   我既不愿承认自己猜到神秘人的身份,却又担心楼湛天和他联手害春草婆婆。   这也不是不可能,神秘人没害死春草婆婆,肯定还会出手。   他在这时候见楼湛天,十有八九是不想露面,要楼湛天帮忙。   楼湛天默了下,似要说啥,阿康叔他们就过来了。   阿康看到我颓废的样子。很诧异,又不好多问。   要等到楼湛天的答案是不可能了,我猛地推开他,一瘸一拐地往春草婆婆的房间而去。   樊络宁见状,以为春草婆婆出事了,也紧跟在我后面。   好在春草婆婆安然无恙,看来神秘人没趁外面大乱时、害春草婆婆,小黄只是来窥知情况的。   “奶奶没事。”樊络宁松了口气,上前帮春草婆婆拉好被子。   “络宁哥,你奶奶动用圣王蛊,会不会有事?”我之前没去管这个问题,现在觉得有些对不住春草婆婆。   丘水寨的圣王蛊都是由蛊术最厉害的草鬼婆守护,春草婆婆擅自把圣王蛊给我用,会有啥后果?   樊络宁目光微闪,说道:“你放心,寨里没人敢对奶奶怎样。”   他的话没能让我放心。但外面已经有人在催促我们出去。   我努力压下心里的烦乱,和樊络宁一起走到外面。   阿康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在和几个上格朗寨的老人在商量要咋处理阿瓦娜一家的事。   听他们的意思,可以不追究楼湛天杀阿瓦德的事,因为阿瓦德是血印门人的事,令他们很愤怒。   至于阿瓦娜的死,他们认为不管阿瓦德的事与她无关,应该揪出杀害她的凶手。   不然,会让人以为他们上格朗寨的人好欺负。   我暗笑,他们是觉得楼湛天太厉害,所以不敢追究他杀阿瓦德的事。   阿康叔想了想,对我道:“姑娘,只要你拿得出证据、证明人不是你杀的,这事就此揭过。”   这话听得我很窝火,不由讽笑,“你们冤枉了我、把事情闹到这份上,只是揭过?”   阿康叔略显尴尬,“如果真冤枉了你,我们会向你赔礼道歉!”   他身后的老人纷纷附合,可看他们的表情,分明不相信我是冤枉的。   不止他们,大部分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认定我是拿不出证据。   “我是没有证据,不过——”我语气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啥?”阿康叔皱眉,以为我想玩啥花样。   “可以让阿瓦娜自己说出凶手是谁!”我淡声道。   我也想知道是谁害死阿瓦娜的,打算招来她的鬼魂,让她自己说。   阿康叔立即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招魂?”   “没错!让她自己说,比任何证据都要有说服力!”我笃定道。   这里所说的招魂,和当年爷爷帮廖长寿找回魂魄不同。   廖长寿是活人,当时采用的是最古老的招魂方法、哭魂。   而现在。要招的是鬼魂,可以称之为请鬼。   “你来招?”阿康叔见过我对付蛊虫,这话倒没有轻蔑的意思。   “不!为了避嫌,还是得由你来招!”我摇头。   巫术的力量很神秘,可以沟通鬼神,要请鬼不难。   况且,现在是晚上,稍作准备就可以施法。阿康叔倒很赞同我这主意。   冷眼看了许久的楼湛天,开口了,“何必这么麻烦!”   他说完,掐诀、念出拘魂咒,这是高级鬼术里的一种。   等级高的鬼,可以把附近的修为低弱的鬼都拘来。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我回头一看。见寨口的方向涌进一群鬼魂。   我暗惊,楼湛天居然把附近的孤魂野鬼都拘来了,他想干啥?   每只鬼的表情都显得木然,好像不知道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个村寨的人大部分都看得到鬼,看不到的也被猎猎的阴风骇到了,一时间,尖叫声彼起彼落。   来的鬼不少,却不见阿瓦娜这个正主。阿康叔忍不住问,“咋拘来这么多会鬼?阿瓦娜呢?”   楼湛天没理会阿康叔,我不认为他会好心帮忙拘魂,小声问,“你没把阿瓦娜鬼魂拘来?”   他冷瞥了我一眼,“早就魂飞魂散,要如何拘?”   “阿瓦娜魂飞魄散了?”我惊住了,倒不怀疑楼湛天是咋知道的,因为他能算出鬼魂是否存在于世。   我很快就明白了,凶手杀了阿瓦娜后,顺便把她的魂魄摧毁。   这样一来,也不怕阿瓦娜的魂魄把他供出来。   这凶手的心机、手段太可怕了!也许我可以在阿瓦娜的尸体上找到线索,但我退缩了,害怕又和神秘人有关。   那些孤魂野鬼修为低弱,都没啥攻击力,楼湛天应该是为了吓唬丘水寨、和上格朗寨的人。   今天来的这些人。会巫术的、和养蛊人还不到半数。   再说,所学不同,他们根本拿那些孤魂野鬼没办法。   我索性不理他们,喊了樊络宁,一起到春草婆婆房间里。   楼湛天也跟着进来,外面的尖叫声,久久不绝耳。   最后,那些人纷纷逃窜。我透过窗户,大喊,“再等等!阿瓦娜的鬼魂快来了!”   岂知,我的话让他们跑得更快,阿康叔看着吓跑的人,无可奈何。   经此一吓,没人再提阿瓦娜的死,阿康叔可能是看在春草婆婆的面上。装了一回糊涂。   反正阿瓦家只剩下阿瓦娜母亲一个人,她悲伤过度,神经有些不正常了,没再嚷着要找我报仇。   也许两个村寨的人都认定阿瓦娜是我杀的,但他们很忌惮楼湛天,表面上不敢多说。   我不管他们会咋想,打算等到春草婆婆身体好些,就离开丘水寨。   春草婆婆是在那事的第二天醒来的。还是阿康叔的功劳。   阿康叔主动留下来为春草婆婆治疗,他懂得针对蛊毒反噬的治疗方法。   当我知道先前樊络宁没有去请阿康叔,是因为我的原因,怪愧疚的。   春草婆婆一醒来,一再告诉我、神秘人就是当年杀害她女儿的凶手,听那意思,也要我把神秘人视为仇人。   我存了躲避的心理,每当春草婆婆说起时。都有意敷衍。   春草婆婆不气馁,还利用伤员的身份,屡屡让我心软。   本来我见她好得差不多了,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结果,架不住春草婆婆极力挽留,硬是在丘水寨多待了一段时间,加起来总共待了快两个月。   我的脚早就恢复如常,因丘水寨的人都不待见我。就很少出门。   樊络宁几次提出要带我出去逛逛,都被我拒绝了,整日待在屋里,我无聊得快发霉了。   我肯在丘水寨待这么久,不仅是对春草婆婆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也在等神秘人出现。   我猜想神秘人还会再来杀春草婆婆,可神秘人自那次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他的行踪也成了迷。偏偏楼湛天半点口风也不露。   说不怨楼湛天是假的,他瞒了我太多事,我很怕他和神秘人联手算计我。   可以肯定的是,楼湛天事先不知道神秘人要杀春草婆婆。   要不是他阻止了神秘人,春草婆婆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不再像原来一样,一有不解的疑问,就质问楼湛天,心里有再多不满。都没跟他闹。   只是我对楼湛天多了些防备,我们之间又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似乎受不了我的态度,努力想消除和我的隔阂。   我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因不想和他同床,还跑去跟春草婆婆睡。   一日日下来,楼湛天耐性渐失,看我的目光都快喷火了。   不过,楼湛天肯纵容我这么久,挺让我意外的。   这天吃完晚饭,我正想跟春草婆婆辞行,就被楼湛天拦住去路。   “我们该走了!”楼湛天把我抵在主屋的门板上。   “嗯!”就算楼湛天不说,我也有离开的打算,总不能真的久住丘水寨。   “去大荇岭!”楼湛天道,他已决定好要去哪。   大荇岭是哪?我听都没听过,因为我不想去,便没问楼湛天。   这些天。我想通了,逃避是没用的,既然怀疑神秘人是爷爷,就要查清楚,总好过日日猜疑、不得安心。   爷爷一直想得到鬼棺,所以,我打算挖出埋在清河村的鬼棺、当做诱饵。   如果爷爷还活着,肯定会出现,我也能确定他是不是神秘人。   楼湛天看出我不情愿,声音骤冷,“你不愿意去大荇岭?”   “愿意,我是在想要咋跟春草婆婆辞行。”我心口不一道。   这段时间,我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面不改色地说谎,竟骗过楼湛天好几次。   楼湛天倒没怀疑,他俯下身,似要吻我。   正好这时,樊络宁在外面喊道:“阿音,奶奶找你!”   “我去跟她说!”我如释重负地推开楼湛天。   天知道我很怕被他吻着、吻着,暴露了真实情绪,被他看出我在说谎。   我跟逃难似的,来到春草婆婆房间,她把我叫到跟前。   春草婆婆脸色显得有些凝重,她拿了一张符纸给我,“阿音,你可认得这张符出自谁之手?”   我猜到了啥,接过了符纸,看清上面的符文,心瞬时沉入谷底。   猜到是一回事,看到‘证物’是另一回事,我难受得无法掩饰。   我的反应印证了春草婆婆的猜测,她问。“是你爷爷画的,对吧?”   “你哪来的?”我这话等于承认符是爷爷画的。   春草婆婆说,是那晚、神秘人用来抵御她的蛊虫的。   当时神秘人连撒了多张符纸,都化成符火烧蛊虫了。   仅剩的这张符纸,掉落在挨近墙壁的桌案后面,被桌子挡住了。   刚才有一只蛊虫,恰巧飞进那张桌案后面,春草婆婆挪开桌案时,才发现了这张符纸。   自从春草婆婆地认定我是她外孙女,就把爷爷当成害死樊妍妤的凶手。   现在有了这张符纸,她自然要我来确认,希望我能认清爷爷的真面目。   “也许、也许那人画符手法、和我爷爷相像呢。”   我怔看了符纸很久,说出连我自己都难以信服的话。   “阿音,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也要面对现实。”春草婆婆痛心道。   在她看来,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她的痛苦不比我少,毕竟,她固执地认定我是她外孙女。   自己的外孙女认仇人做爷爷、对仇人的感情比她深得多,叫她情何以堪?   “春草婆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爷爷是好人,他…………………”   我心口一窒,无力地替爷爷辩解。细数他在龙岩镇做过的好事。   回忆得越多,我越不相信爷爷是心肠歹毒的恶人。   我甚至认为,就算爷爷真的诈死骗我,也是有苦衷的。   看到春草婆婆愈加痛苦的样子,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犹豫了好久,我终于提出离意,春草婆婆几近哀求说,“外婆不会逼你报仇,只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不知该咋拒绝,也不敢直视春草婆婆,低头道:“春草婆婆,对不起!”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外婆?”此时的春草婆婆,不过是渴望和外孙女相认的普通老人。   不是我心狠,我也很难过,可认了春草婆婆,岂不是等于承认爷爷的罪行?   而且,仅凭春草婆婆的言词,没有实质的证据。   “罢了,我不强求你!”春草婆婆被我的反应伤透了心,老泪纵横道。   “春草婆婆,我——”我瞬红了眼,愧疚得要死。   “我不怪你!”春草婆婆打断我的话,做出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第190章   春草婆婆居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斑纹、非常骇人的肚子。   “春草婆婆,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草婆婆的肚子,竟说不出话了。   “凡入蛊道者,身体异变!”春草婆婆笑得凄苦。   我心里一酸,一时不知该说啥,只觉得春草婆婆的命不是一般的苦。   “孩子,你在外面不比寨子里,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外婆把本命蛊给你,必要时可以救你一命。”春草婆婆温声道,伸手轻抚着我的头。   除了爷爷。从没有一个长辈如此慈祥地待我,令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没听清她说要给我啥,泣不成声唤道:“春草婆婆——”   “阿音不哭!”春草婆婆让我别哭。她自己眼泪也流个不停。   她伸手帮我擦了眼泪,自己的则胡乱一抹,便退开几步,坐在床上。   这时,我才意识到春草婆婆不可能单纯地让我看她身体的异变。   不等我多问,春草婆婆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锋利小刀。作势往自己肚子上划去。   “春草婆婆,你想干啥?”我骇然大惊,急忙阻止她。   我以为春草婆婆要以自残的方式让我留下来。   春草婆婆看出我的想法,重叹了口气,她说,养蛊者常年与蛊接触,会吸入蛊虫之气,日积月累之下,那些蛊气会形成一条蛊虫。   这条蛊虫不同于其他蛊虫,称之为本命蛊,一直存养在体内的话,百蛊不侵。   生死攸关之际。本命蛊还可以救宿者一命、也可以解百毒。   如果宿主被大量鬼气侵体,生命垂危,本命蛊可吸尽鬼气。   春草婆婆被神秘人重伤时。一是来不及用本命蛊护体,二是她清楚自己还没到必须动用本命蛊的地步。   现在,春草婆婆却要取出本命蛊送给我。相当于把她的保命符给我。   要知道,并非每一个养蛊人都能练出本命蛊,不仅要能力到达一定的程度。还要看机缘。   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哪敢要?摇头道:“春草婆婆,我不能要!”   “外婆都一大把年纪了,留着也没用。”春草婆婆说道,坚持要取出本命蛊。   我眼眶瞬热,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了。   她自己重伤都舍不得动用本命蛊。哪里是留着没用。   春草婆婆好言劝我收下本命蛊,我坚决不要,“不如你留给络宁哥吧?”   “男子身体属阳。养不活本命蛊的。”春草婆婆道。   其实我想说、为免神秘人趁我和楼湛天不在,再来杀春草婆婆,她更需要本命蛊护身。   可春草婆婆决定的事。很难更改,她的劲道突然变大,一下子把我推得很远。   不等我再度阻止。她已经划开自己的遍布斑纹的肚皮,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小窟窿。   这血窟窿看起来很吓人,可春草婆婆连眉头都不皱。把手伸了进去。   “不要!”我吓坏了,一手要阻止春草婆婆,一手扯下自己的外衣、准备给她捂住伤口。   “外婆没事!”春草婆婆推开我的手。疾快地从血窟窿里扯出、一条细短的蛊虫。   这一幕太刺激眼球了,我白着脸,久久无法言语。   偏偏春草婆婆还把沾满血、看出原色的蛊虫拿到我面前。“阿音看,这就是本命蛊。”   浓重的血气扑鼻而来,差点把我熏吐了。但春草婆婆拿着蛊虫越凑越近。   她这举动让我以为她要硬把蛊虫塞进我嘴里,我吓得赶紧把嘴捂住。   结果,春草婆婆只是把蛊虫丢到我身上,并疾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蛊虫便迅速融进我体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刚要检查蛊虫钻进的位置,春草婆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她两眼一翻,便晕死过去,我心口狠抽,惊慌地扶住她,“春草婆婆!”   ******   春草婆婆生生挖出蛊虫的画面,一遍遍地在我脑海里回放,现在离开丘水寨了,我心境还是难平。   早上,春草婆婆撑着伤体,坚持送我下山,她不舍、且痛苦的表情。也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对于春草婆婆,我甚觉愧疚,只能等以后事了,再回去看她了。   楼湛天见我心情低落,似乎想哄我,又苦于不擅哄人,眉眼间难得露出焦急之色。   最后,我说想坐车,他也依着我。没用鬼术,和我一起坐车到雷山镇。   到了雷山镇,我们又转了一趟车,要去楼湛天说的大荇岭。   这次,他倒没隐瞒我,把去大荇岭的目的告诉我。   大荇岭、还有‘鬼岭’的别名,每天的位置都会悄然改变,日移一点、一日日移动之下,反而没有固定的位置。   怪异的是大荇岭都在夜里、没声没息地移动,据说百年间已经移了好几个市了。   楼湛天算出,大荇岭如今位于杭宁市、石口县里一个小镇里。   “你咋知道大荇岭有鬼棺?”我问道,其实我很好奇、楼湛天是咋算出鬼棺的下落。   “嗯!”楼湛天淡应一声,却不肯透露半句。   楼湛天不肯说,我便不再问,倒想起他手里有鬼卷。   我九岁那年和楼湛天下过阴间,那时他就在鄢圭那里得到了绘有鬼棺匿藏点的鬼卷。   因为有的鬼棺曾被人拿到过、并更换过位置,鬼卷也并不精准,所以我不曾见楼湛天拿出来用过。   想来这次知道大荇岭藏有鬼棺,应该是从鬼卷上看来的。   不知为啥,我就是不想让楼湛天齐集鬼棺,总觉得会对我不利。   我想了很久,决定偷了楼湛天的鬼卷,摆脱他,自己去清河村挖那个鬼棺。   不然,有楼湛天跟着的话,即便我拿到鬼棺,也会被他据为己有。   可要咋偷鬼卷、再摆脱他?难度实在太大了。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晚间在一家旅馆住宿时。   我想了很久,决定偷了楼湛天的鬼卷,摆脱他,自己去清河村挖那个鬼棺。   不然,有楼湛天跟着的话,即便我拿到鬼棺,也会被他据为己有。   可要咋偷鬼卷、再摆脱他?难度实在太大了,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晚间在一家旅馆住宿时。 第191章 路遇赶尸匠   我涨红着脸,虽然和他亲热过很多次,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踌躇了许久,在他的略带焦色的目光下,我小声说,“我来那个了,没有贴的。”   ‘卫生棉’三个字,我咋都说不出口,其实说了也没用,楼湛天还能帮我止血不成?   楼湛天微怔,皱眉道:“你带的用完了?”   他知道我包里都有准备卫生棉?我窘得不行,没吭声。   我想撕衣服垫着吧。又觉得不顶用,还浪费衣服,为难极了。   “用符纸?”楼湛天说完,要去翻我的背包。   “哪能?”我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会给我出这么个馊主意,急忙阻止他。   楼湛天好像也有些苦恼,目光掠过周围几棵树。   我怕他要让我用粗糙的树叶垫,只好说。“我还是用衣服吧,你先转过身。”   楼湛天却不肯转身,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随时都可以看。”   我气得吐血,懒得和他多说,自己背过身,准备撕下衣服时,身后却响起布料撕裂的声响。   不等我转过身。裤子、连同内裤都已被扯了下来了。   意识到楼湛天想干啥,我大惊,“楼湛天,你住手!”   楼湛天撕了自己的衣服,要帮我垫上,不对!他不是要用垫的!   他拿着宽长布条的手,从我身后绕到前面,想裹我下面、往上绑。   那地方那么娇嫩,哪能用绑的?我吓懵了,又被他定住身。   “你别这样绑啊!”我快哭了,万一勒坏了,咋办?   “不要紧!”楼湛天说着,加快手上的动作。   接下来,我看不清他咋绑的,等他绑好,我低下头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居然被他绑成丁字裤的样子,不仅能止血,也不会勒得难受。   只是,他是死了已久的老鬼。平时又不屑理会一些琐碎的事,咋会知道丁字裤?   我忍不住问出口,楼湛天正帮我穿上裤子,听到我的话。淡淡道:“随手绑的!”   他苍白的脸竟染上了可疑的红晕,从他的反应来看,根本不知道啥是丁字裤。   我也不纠结了,说道:“我肚子疼。找个地方休息吧。”   楼湛天点头,伸手拍掉沾在我裤子上的土,我才发现他白皙的手上沾了一些血污。   我的脸瞬时爆红,太丢人了,他的手竟沾了我的经血。   楼湛天默然,淡定地用鬼术把手上的血清理掉。   突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少。并伴随着浓烈的尸气。   “有人在赶尸!”楼湛天道,他不喜无故生事,把我带到山道旁的树后面。   没多久,便传来小阴锣和摄魂铃的声响。与一道粗哑的号子声,“吆死人喽………………”   其实,在湘西遇到赶尸匠在赶尸都得避让,这是规矩。   赶尸匠只认识夜间以前曾经走过的山路。可谓是昼伏夜行。   加上,赶尸匠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久而久之,脾气也很古怪。最好不要与其碰上。   声音渐近,一个身穿穿青布长衫、腰间系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的男人,出现在我眼界。   借着月光,我看到他极其丑陋的面容。吓了一大跳。   据说湘西民间自古以来就有赶尸的传统,赶尸匠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还要相貌长得丑一点。   赶尸匠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他身后跟着一排中阴身的尸体,以草绳相连,每隔六七米一具。   他似察觉到啥。竟往我们藏身处望了过来。   这个赶尸匠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眼熟,但眼神有种骇人的毒辣。   好在赶尸匠很快就移开眼,赶着尸体往山道的另一边走去。   等赶尸匠走远些,楼湛天突然道:“他身上有鬼卷!”   “你咋知道?”这话一问出口。我就觉得有些白痴。   楼湛天有鬼卷在身,自然能感应到鬼卷的存在了。   不过,楼湛天察觉到赶尸匠身上有鬼卷,咋不去抢?这不像他的作风。   “跟上去!”楼湛天没多解释,拉着我跟在赶尸匠后面。   他施法隐去了我们的身形,赶尸匠并没发现我们。   我倒是明白了,一个普通的赶尸匠身上咋可能有鬼卷?因为过于奇怪,所以。楼湛天没有贸然出手。   我们一路跟着赶尸匠,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位于大山深处的集镇。   这里居然有集镇?我疑惑不已,眼见赶尸匠走到一家门面朝西、门上挂着老土一块木制招牌的店铺前。   我和楼湛天走近了,才看清招牌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尸来客栈’四个大字。   哪有人用尸字当店名的?一看就知道不是给活人住的。   我想起楼湛天之前说过,湘西有专门给死尸居住的死尸客栈。   这种客栈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   客栈的大门一年到头都是开着的,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之处。   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到达客店,夜晚悄然离去。   白天,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站立,要是遇上阴雨天不好走的时候,也有可能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见赶尸匠进去了,楼湛天撤掉我们身上的隐身术。“我们也进去!”   “等等!”我按住楼湛天的手,不让他拉我。   楼湛天狐疑地看着我,“你不想进去?”   谁想和一大堆死尸住在一起?光想想,心里就直发毛。   虽然不情愿,我也没显露出来,只说,“我们既不是赶尸匠,也不是死尸,人家肯让我们住店吗?”   “我想住,谁能拦我?”楼湛天冷笑。   他说完,直接把我拉进尸来客栈里。   这时,那个赶尸匠刚安置好那些死尸。看到我和楼湛天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本来要走开,好像想起啥,又看向我,目光渐渐变冷。   楼湛天将赶尸匠的反应看在眼里,骤时大怒,挡在我身前。   许是被楼湛天的气势骇住,赶尸匠急忙移开目光,匆匆地上了楼。   注意我们已久的店主,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抱歉!二位,小店只供赶尸匠和死尸住宿。” 第192章 会说话的死尸?   “如果我非要住?”楼湛天阴声道,周身隐有煞气浮动。   店主是个身材瘦弱、贼眉鼠目的中年人,他被楼湛天骇得退后了几步,讪笑道:“这位先生,咱们得按规矩办事。”   楼湛天看着他的目光愈发阴冷,却不言语,更添威迫之感。   店主的胆量算很大了,换成一般人,早就被楼湛天吓瘫了,他哆嗦道:“总得给点好处吧?”   原来是要好处啊,我了然,赶尸匠一年之中赶尸的次数不多。住店的次数自然也少。   要真的只赚赶尸匠的钱,开死尸客栈的人早就饿死了。   规矩是死、人是活的,并非不能通融,因此。死尸客栈也会接些找不到落脚之处、胆子又大的活人。   我原以为楼湛天会以武力逼迫店主妥协,没想到他居然拿出一沓钞票给店主。   一拿就是一沓,我有些肉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拿太多了!”   楼湛天没说话,瞥了手中钞票一眼,我再看过去,所谓的钞票竟成了冥币。   原来楼湛天施了法,我一开始心神不聚,也被惑了眼。   而在店主看来,却是真的钞票,高兴坏了。早已忘了对楼湛天的惧意。   他双手齐出、接住‘钞票’,连声说,“客房有的是,你们随便住哪间都可以。”   店主说完,就用手指在嘴里沾了些口水,合不拢嘴地点着钞票,一副我们随意,他不管的态度。   我暗笑,这种碍眼术最多只能维持两天,两天后,就会现出冥币的原样。   楼湛天拉着我上楼,从那些靠站在墙脚的死尸前面经过时,我似感觉到被人紧盯着一样。   我不由看向那些头戴高筒毡帽的死尸,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消失了。   死尸的帽子上贴着绘着符文的的黄纸条,看不清相貌,我有种掀开帽子、看看是谁在偷窥我的冲动。   随即。我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这些不过是普通的死尸,咋可能会异变、且偷窥我?   楼湛天发现我的异样,也多看了死尸一眼。他倒没多说啥。   我们上了楼,见客房不多,只有一排五间,除了那个赶尸匠、和我们。没别的客人。   没住人的客房门都开着,我们住到了赶尸匠隔壁。   我刚坐下,肚子又疼了起来,楼湛天把手贴在我肚子上。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倒真的缓解了我的疼痛。   抬头间,我看到楼湛天眼里漾着的温柔之意,心跳竟错漏一拍。   他对我愈发有耐心了,我总觉得是因为我这张脸。   我存着逃避心理,都好久没照镜子了,不自在地避开楼湛天的目光,不想,却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楼湛天揉了一会。感觉到我放松了许多,便知我肚子已经不疼了。   他离开客房,过了一会,居然给我端了一杯红糖水进来。   我有些惊讶。楼湛天去跟店主要红糖了?   不等我开口,他就把水杯塞到我手里,“喝了,先睡!”   听他这语气好像要出去。我脱口问,“你要出去?”   “我去探探!”楼湛天说道,他还交代我别走出客房。   我故装乖顺地应下,说道:“我肚子疼。能去哪?”   楼湛天似有些不放心,出去时,在客房外面布了一个结界。   他相信我不会在时候逃跑,布的是驱鬼辟邪结界。   楼湛天出去有一会了。赶尸匠住的客房静得可怕,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我猜想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便背上背包、悄悄走出客房。   在进尸来客栈之前。我看到集镇上有不少住户、店铺。   我想趁楼湛天没回房之前,躲起来,用符咒隐藏我气息、断了他对我的感应。   靠近赶尸匠的客房时,我才知道被布下了隔音结界。   当年去归云山之前。我无意中偷听了爷爷和楼湛天的谈话,因此知道结界对我无用。   这件事被楼湛天发现了,他为了防止我偷听,每次布隔音结界。故意多施了些鬼力。   像现在,我都听不到他在赶尸匠的房里干啥,他可能在逼问赶尸匠,为防泄露出鬼卷的下落,才布下隔音结界。   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在防备我一样,我贴近房门,也只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   算了!管楼湛天在里面干啥,我得趁机逃走才是。   我走到楼下时。看到店主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看起来像睡得很死,但我要走出客栈,他又猛地睁开眼。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明显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也是,他要是没点本事,咋敢一个人守着一家死尸客栈?   店主冲我嘿嘿一笑,“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跑得好。”   “你睡你的,当作没看到我就行。”我沉着脸,拿出几张真的钞票甩给他。   店主眼睛一亮,赶紧接住钞票,他把钞票,凑到眼前细看。   确定是真的钞票后,店主笑容愈大,他把钞票装进口袋里。呵呵道:“姑娘你慢走,我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   瞧他这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楼湛天给他的钞票是假的。   我无心多想,正要跨出门槛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声音很低弱,我听得不真切,心生疑惑,便四下扫看。   看了一会,我终于发现声音是从死尸群里传出来的。   死尸咋会发出生声音,而且,像在叫我一样?   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晰,似乎在叫‘谭音丫头’。   我心下一震,要是不弄清楚,恐怕我难以安心,便走向那些死尸。   店主见状,没法装聋作哑了,他的身体非常利落,双手往柜台上一撑,整个人就翻出柜台。   他疾冲到我面前,挡住我要掀开其中一具死尸帽子的手,“姑娘,那些死尸不能碰!”   死尸放在他店里,他有责任看好死尸,他要阻止我很正常。   所以,我也不恼,“让我看一下,又咋样?”   店主一改刚才的笑脸,态度冷硬道:“不行!未经赶尸匠同意,我不能随便让人动死尸!” 第193章 混在死尸群里的人居然是他!   “当真不肯通融?”我还摸不清店主的实力,便以商量的语气道。   “我这人最有职业道德了,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再多钱,都没用!”店主铿锵有力道。   “我可没打算再给你钱!“我蹙眉,店主摆明不肯退让。   可我一定要知道死尸为啥会喊我的名字,看来只能动手了。   楼湛天还在客栈里,想来店主也不敢对我下狠手。   如此一想,我冷声道:“既然不肯通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完,冲店主猛挥出一掌,店主脸色微变,急忙迎掌而上。接住我这一掌。   店主疾退几步,面显震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本事倒不小!”   经刚才一掌。我已经大概探出他的修为了,和我差不多,我硬拼的话,还有些胜算。   我没废话。抽出别在背包后面的桃木剑,疾冲过去。   店主从怀里拿出一只和赶尸匠相似的铜制铃铛。   他躲过我砍去的桃木剑,猛力摇响铃铛,疾声大念,“道之清灵,剑之安宁,铃之魂击,掷!”   店主摇铃之间。他周身闪出一只只铃铛的影子,铺天盖地地冲我袭来!   我不显惊慌,以桃木剑去挥砍那些铃铛影子,并配合咒语。   在丘水寨待了那么久,我可没有虚度时日,修习了季箐筠的术法。   从而,掌握了配合桃木剑的精妙剑术,不仅能用来除鬼,也可以用在和活人交手。   店主的铃铛影子,没多久,就被我砍得溃散。   喷!店主身形一晃,猛地喷出一口血,他指着我,怒道:“你来真的?”   “难道你来假的不成?”我有些无语,刚才可没见他手下留情。   “不知死活的丫头,是你逼我的!”店主勃然大怒。   他疾冲到死尸群前。扯出了一具死尸,用力掀开死尸的帽子。   店主又拿出一张符纸塞进死尸嘴里,大念咒语,“尸道传承。赋予精魂,为吾所用,战!”   我暗惊,刚才店主驱铃铛影子。我一时没认出他师出何门。   现在,从他随便扯出一具死尸就能当场施法的手段来看,很可能出自玄门之外的‘玄尸教’。   玄尸教创立不过一百多年,创始人原来是个赶尸匠。最擅长控尸制尸,驱尸作战。   玄尸教一直被玄门中各门派归类于邪教,巴不得除之后快。   不过,玄尸教还算安分,从不会明目张胆地驱尸害人。   玄尸教的教徒分散各地,隐于人群中,平时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一旦教中有重大事件。才会汇集一处。   据说,许多赶尸匠,都自归于玄尸教下,在教中远高于其他身份的教徒。   像这种玄门之外的门派。称之为野派,本来我只注意玄门中各门派,但春草婆婆一有空就和我讲关于各野派的事。   别看春草婆婆只是苗寨里的一个草鬼婆,但她为了寻找外孙女。十八年来,奔走于各地,见识非常广。   春草婆婆寻找外孙女之际,也有意了解各门派的主要有哪些绝学。   因为那时。她不知道杀害她女儿的凶手是玄门中人、还是野派的,只好都去了解。   春草婆婆和我讲玄尸教的事,比其他门派还要详细。   店主是玄尸教的人,那个赶尸匠肯定也是。他们是一伙的。   难怪店主看守死尸尽心得有些过头了,我甚至怀疑他们不是单纯的赶尸,这些死尸可能另有作用。   这时,店主已经驱动那具死尸。往我疾扑过来。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我挥动着桃木剑,用力劈砍过去。   死尸比我想象中还要灵活,居然能躲过桃木剑。   其实死尸是靠店主控制的,他退到门口。两指成剑地指点着死尸,以控制死尸的行动。   死尸暴凸的眼珠子闪烁着诡异红光,在店主‘去’字落下时,原本僵硬的四肢竟灵活如猎豹。跃身而起、直扑向我!   我把桃木剑环于身前一周,疾声大念,“桃木符火,驱邪除污,化影成剑………………”   咒语一落下,轰的一声凭空冒出一大团金色火焰,猛地砸向死尸。   死尸瞬间被轰飞出去,落地后。全身变得焦黑如炭。   在店主一连串变得急促的咒语中,它艰难地挣扎爬起来。   我可不给死尸攻击我的机会,再度挥出一剑,直接砍下它的脑袋。   “死丫头!”店主死死瞪着我,为了有时间使出绝招,他随手扯出一具死尸,猛砸向我。   我疾疾退开,躲过砸来的死尸,没想到这具死尸摔在地上时,发出一阵痛吟。   死尸的帽子也掉落在地上,一张苍老、且熟悉的脸暴露在我眼界。   看清是疯道人,我着实吓得不轻,他咋会混在死尸群里?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难以相信道行高深的疯道人,居然被当成死尸来赶。   疯道人明显被人施法控制住了,他脸面僵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之前大概是用腹语叫我的,因为就算被术法控制,腹语也能自由运用,只不过声音比较低弱而已。   “丫头,帮帮我!”疯道人躺在地上,向我求助。   “帮你?做梦!”我嗤声冷笑,不管爷爷是否还活着,我都忘不了疯道人和何蛮他们联手虐害我时的嘴脸。   我也忘不了疯道人是如何炸毁‘爷爷’的尸体的。   现在有求于我,又一口一个丫头,好像牛头村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真是讽刺!   “丫头,你爷爷没死。只要你肯帮我这次,我就——”   疯道人不死心地哀求我,不等他把话说完,店主已持着铃铛攻向我。   “滚开!”我一脚把疯道人踢开,提着桃木剑,迎了上去。   店主疾念出一段古怪,同时把手里的铃铛、狠砸向我。   在铃铛即将砸中我时,从我身后现出一只无形的鬼手,比我出招的速度还快,一把就捏住了铃铛。   鬼手略一使力,铃铛便成灰烬,下一刻,我被拉入一具冰冷的怀抱里。   楼湛天既怒、且无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阿音,你居然想趁我不在逃跑!” 第194章 谁把他弄得这么惨?   看到楼湛天冷寒的脸,我有些心虚,想到他如今好转的态度,竟没底气和他来硬的。   想不到好的借口,我只能硬着头皮,支吾道:“我、我肚子饿,出来找吃的。”   “找吃的,需要把东西都带上?”楼湛天冷眼瞟向我的背包。   “人生地不熟的,我总得防身。”这话我倒接得顺溜。   说话间,我眼角余光瞥见店主正悄悄地往门口挪。   刚才楼湛天把铃铛捏破,连带把他也震伤了,他心知楼湛天很厉害。不敢和楼湛天对上。   他想趁楼湛天不注意逃走,估计伤得太重,便在楼湛天眼皮底下、用这种偷摸的方法,真是蠢!   楼湛天早就发现了。他头也没回,抬手往身后甩出一记夹杂着鬼气的风刃,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   别说店主重伤了,就算身体无恙。也躲不过风刃。   眨眼的功夫,店主就被风刃绞成一堆血肉,绝对的秒杀啊!   我怔了许久,终于说出自己的发现,“湛天,你的修为好像提高了。”   楼湛天冷冷地看着我,讥诮道:“拍马屁没用!”   哪有拍马屁的意思?我顿时哑然,一时又不知该说啥。   楼湛天虽然动怒了。却不像以往一样、对我施以暴行。   他不再理会我,目光移到疯道人身上,指间微动,射出一道疾光。   下一瞬,疯道人便恢复说话的能力,倒没再开口求助。   我一脚踩在疯道人身上,逼问:“说!你咋会在这里?”   “你真想知道?”疯道人痛吟一声,虚弱道。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他刚才提过爷爷,难道?   能把疯道人弄得这么惨的人,实在不多,可我很不愿把爷爷往坏处想。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放了我!”疯道人提出条件。   我加重脚下的力道,冷笑道:“你有啥资格跟我提条件?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咳咳!我是少轩的师父,你要是杀了我,他不会原谅你的!”   疯道人疼得僵硬的脸、裂出道道血痕。显得非常可怖。   他搬出秦少轩,令我愤怒不已,偏偏又直中要害。   疯道人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愿因为他、伤了我和秦少轩之间的情谊。   他见我面露豫色。继续说,“少轩对朋友都极重情义,何况是对我这个师父——”   疯道人还要以秦少轩来迫我放了他,楼湛天却听得刺耳。“秦少轩又如何?他来了,我照杀不误!”   我仿佛闻到很浓的醋味,赶紧拉住楼湛天,因为我犹豫着要不要杀了疯道人。   楼湛天寒眸如淬冰。反手握住我的手,咬牙道:“你在顾及秦少轩?既然这样,我更要杀了他!”   好久没见他因我怒成这样,我不如以前那般害怕,心里涌起异样的情绪,竟漾着淡淡的喜悦。   我怔了一会,暗骂自己不正常,没有承认顾及秦少轩。只小声说,“我想知道他咋会弄成这样,没有顾及谁!”   没想到这样便平息了楼湛天的怒火,他脸色略缓。“没有最好!”   不等我继续逼问疯道人,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自己一一五一十地把被捉的原因、全全告诉我。   之前玄门在各岛屿搜找我和楼湛天时,也发现展昇的地下基地。   而最近有的地区出现尸鬼咬人、伤人事件。引起玄门的重视,玄门暂时放弃搜捕楼湛天。   季修派出玄门各高手,分赶各地,调查研制尸鬼的幕后主谋。   疯道人被分到了湘西一带。他察觉到这一带的赶尸匠不对劲,所赶的死尸,很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是为制尸鬼所运输。   他一插手。就惊动了一个身穿黑衣,行迹古怪的人。   疯道人和那人斗法,却不敌对方,反而被施法、封住道行。丢给一个赶尸匠。   那人好像对疯道人怨意极深,让赶尸匠把他当成尸体赶,意思要把他送去一个研制尸鬼的基地,将他制成最低等、没有意识的尸鬼。   要是身为玄门高人的疯道人也被制成尸鬼。这无疑是在打整个玄门的脸。   但疯道人觉得那人这么做的用意,不是为了挑衅玄门,而是针对他个人。   他猜测过很多人,最后怀疑那人是我爷爷。   我听完之后。心里发沉,没有立即辩驳,感觉疯道人说的那人很像神秘人。   为了证实,我描述了神秘人的特征,果然,和疯道人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我待在丘水寨两个月,错过了不少事,而神秘人离开雷山镇后。把重心放在尸鬼上。   我在地下基地看到神秘人,以为他和展昇有合作。   现在看来,他才是幕后主使,展昇不过是听命于他。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令他放弃杀害春草婆婆,他为啥要制这么多尸鬼?   我之前还怀疑神秘人可能是爷爷,现在更加恐慌。   若真的是爷爷,那他夺鬼棺、制尸鬼,种种阴谋,是为了啥?   不!爷爷那么好的人,咋可能是他?我不愿相信,心生了退意,很怕探究下去,结果会令我无法接受。   楼湛天见我骇白了脸,身体不住发颤,瞬时猜到我的想法。“阿音,不准胡思乱想!”   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语气竟带有疼惜,再度看向疯道人时,杀意迸现。   疯道人神色微僵,他何其精明,已看出如今的楼湛天对我的不同。   他还想从我这里下手,继续说,“丫头,我敢肯定那人是你爷爷,如果你肯——”   “疯道人,你不用为了拖延时间。煞费苦心地污蔑我爷爷!”我怒声打断疯道人的话。   我算是看出来了,疯道人肯告诉我这些,有拖延时间之嫌,难道还有谁会来救他不成?   “你不信就算了!不过,你真的不顾少轩的感受,要杀我?”疯道人故作镇定,又搬出了秦少轩。   我分明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焦急,“你在等谁?就算秦大哥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说我之前还因为秦少轩,而不知该咋处置疯道人,现在却想杀了他,免得他污蔑爷爷是制尸鬼的幕后主谋。   这事一旦在玄门传开,不管爷爷是不是神秘人,都会身败名裂,还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疯道人眸色微闪,冷哼道:“少轩对你掏心掏肺,为了你,不惜和我这个师父翻脸,你要真的敢杀我,说明你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疯道人的用意,可我还是动摇了,不禁回想起秦少轩对我的好。   没等我开口,楼湛天就冷声道:“阿音心里只有我,自然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我脑子有些乱,没去多想楼湛天咋突然这样说。   像一唱一合般,疯道人阴阳怪气道:“是吗?那少轩可要伤心了!”   “你少拿秦大哥激我,今天你非死不可!”   疯道人扯出秦少轩,令我万分恼火,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他心口。   匕首还未碰到疯道人,门口便传来一道喝止声,“住手!” 第195章 秦少轩伤心离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顿时不知所措,手里的匕首也停了下来。   我抬头,往门口望去,秦少轩站在门外,他看到我无暇的容颜,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很快又被受伤取代。   秦少轩从来不曾在意我的容貌,我那么丑的时候,他都义无反顾地喜欢我,所以,他现在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自我被展昇掳走后,一别两个月,秦少轩变得很憔悴。令我难受不已。   在丘水寨时,我偷偷电话给他报平安,当时他刚问我在哪,就被楼湛天发现了。   楼湛天夺走我的手机,不仅删除了秦少轩的号码,还施法让手机接不到秦少轩的电话、无法通过电话查到我的下落。   再度见面,却是这番情景,不知秦少轩来多久了,又听了多少?   虽然我之前和他说清楚了,但这种情况,更伤他的心。   如果没有疯道人和楼湛天一搭一唱般的话,秦少轩定能理解我要杀疯道人的举动。   毕竟,他知道疯道人在牛头村的所做所为,可现在他似乎误会了。   “秦、秦大哥!”我艰涩地叫了秦少轩一声。   秦少轩怔看着我,嘶声道:“小丫头,能不能放了我师父一马?”   我不想放过疯道人,不知该咋回答,也不敢直视秦少轩。   在我纠结之时,楼湛天搂住我腰肢,“阿音,若是放了疯道人,他会毁你爷爷的名声!”   楼湛天肯定是知道秦少轩来了,故意配合疯道人的话。   他到现在还在挑拨我,怎叫我不恼?可又推不开他。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秦少轩眼里,有如锥心般。   秦少轩可能察觉到我和楼湛天关系的变化,所以,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为了我、和楼湛天大打出手。   他努力敛去眼里的痛意,说道:“不过是我师父的猜测,我代他保证,绝不会对外提及谭前辈。”   听秦少轩这话,我便知道、他很早就来了。   我没猜错,秦少轩到处寻找我的下落,没有和疯道人同来湘西。   疯道人和秦少轩习得一种遇到危险、不管离得多远,都能把求救讯息传递给对方的术法。   这种术法名叫‘牵魂术’,是以魂力施用的。能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传递给同样会牵魂术的人。   在被神秘人封住道行之前,疯道人及时施以牵魂术。   秦少轩正好在离湘西不远的一个小镇里找我,他收到疯道人的求助,顾不得师徒之间的不愉快,急急赶来。   他凭着牵魂术的牵引,今晚也刚好赶到这个集镇上,并找到这家死尸客栈。   秦少轩靠近死尸客栈时、发现不对劲,便隐去气息,悄悄靠近这里。   他是疯道人的徒弟,疯道人肯定察觉得出他的到来。   至于楼湛天,他修为高深,秦少轩的到来,自然瞒不过他。   唯独我不知道,疯道人说出带有误导性的话,是想让秦少轩对我死心,刚好又称合了楼湛天的意。   事到如今,我也不辩解了,但愿今日过后,秦少轩会彻底放下我。   “秦大哥,我当然相信你,但做出保证的人是你,不是疯道人。他是你师父,你总不可能管束他。”   “小丫头,我师父做下那些错事,你要杀他无可厚非,但他是我师父,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秦少轩痛苦道。   即便他再喜欢我,也不可能让我杀了疯道人。那我们之间不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能理解秦少轩夹在中间的痛苦,在感情上已经伤了他,我不愿在这件事再伤他一次。   可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机会杀疯道人了,我也怕疯道人为了报复爷爷,一离开,就污蔑爷爷。   楼湛天看不惯我为了秦少轩左右为难的样子。想动手杀了疯道人。   我急忙阻止楼湛天,他怒道:“怎么?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了疯道人?”   本来我已经够烦了,楼湛天还来添乱,我气吼道:“我已经够烦了,你能不能别逼我?”   原本以为楼湛天因我的态度大怒,没想到他不再说啥。似乎有些理亏的样子。   而秦少轩在听到楼湛天说他是不相干的人时,愈发痛苦,他说,“小丫头,看在我面子上,仅这一次!”   言下之意,以后即便我要杀疯道人。他都不会阻止。   “秦大哥,错过这次机会,等他恢复道行,就换成他杀我了!”我苦笑。   “他不会!”秦少轩的语气变得笃定,眼里透着决然。   后来,我才知道秦少轩为了我背负欺师、大逆不道的罪名。   “少轩,你疯了!这丫头心里根本没有你。何必为了她伤了我们的师徒之情………………”   疯道人很了解秦少轩,一听就明白秦少轩未道明的意思,愤怒大吼着,劝秦少轩对我死心。   秦少轩以前时常含笑的星眸,此时染上了一层雾气。   我心口闷得难受,和秦少轩同住在一起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我脑海中,沉重的愧疚感似要把我淹没了。   不敢再去看秦少轩,也不想再僵持下去,“秦大哥,你带他走吧!”   秦少轩张了张唇,话却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他把疯道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脚步微晃的走到门口。   我紧望着秦少轩,他突然回过头,忧伤的目光和我相撞。   “小丫头,保重!”秦少轩说完,眼眶已泛红。   他转头之际,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自他白皙的脸上、缓缓划落,将他的悲伤渲染到了极致。   这一幕定格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秦少轩似耗尽所有力气,才说出‘保重’二字,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他一定没想到,此时决定放手,往后却注定………………   ******   秦少轩他们一走,我宁愿露宿荒野,也不愿待在死尸客栈。   楼湛天不肯,他强令我在客栈休息,还用鬼术把店主的尸体清理得不留痕迹。   其实。我本来很气楼湛天,但转念想到,如果换成以往,他肯定会直接杀了秦少轩师徒,而不是就说那么几句话。   如今,楼湛天已经开始顾虑我的感受、多少肯听我劝了。   今晚这件事,我不该迁怪他。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引起的。   楼湛天见我难过,也没有追究我逃跑的事,默默地拥着我。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楼湛天已经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了。   他用客栈的厨房亲自熬的粥、配了小菜。   看到熬糊的粥,和他沾了几道黑痕的脸。我心里百感交集。   我接过粥,随口问,“你用炭火熬的?”   “灶上熬的。”楼湛天淡应道,丝毫没察觉自己脸上有黑痕。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糊糊的、带着些焦味儿,有些苦。   本该没胃口的我竟一口气、把粥全喝完了。   我抬头时,对上楼湛天、来不及褪去的笑容。笑里似隐含着满足。   头一次见楼湛天这样笑,我怔住了,一是忘了反应。   直到他伸手擦去沾在我唇边的粥水,我才回过神。   实在不习惯这样的他,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我问道:“你、你拿到鬼卷了吗?”   说到鬼卷,楼湛天眸色瞬沉。摇头不语。   昨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没心情、而且也忘了问楼湛天赶尸匠的事。   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让赶尸匠跑了?以他的本事,不可能连一个赶尸匠都制服不了才对。   我问出心里的疑惑,楼湛天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因为你!”   “咋是因为我?”我有些错愕,他自己没拿到鬼卷。想赖到我头上不成?   楼湛天倒没隐瞒,说出错失鬼卷的原因,我听完,一时无话可说。   原来赶尸匠身上明明有鬼卷的气息,但楼湛天却没在他身上找到鬼卷。   想来赶尸匠为了更好地匿藏鬼卷,在身上施了法,让人找不到鬼卷藏在他身上哪个位置。   楼湛天料想赶尸匠应该把鬼卷藏在体内。正想杀了赶尸匠、解剖尸体,就察觉到楼下的动静。   他以为我出事了,来不及以鬼术困住赶尸匠,随手把人打晕了,就急赶到楼下。   事后,楼湛天和我回到楼上时,早就没了赶尸匠的踪影了。   楼上的客房都有窗。可能有人通过窗口救走了赶尸匠。   楼湛天越说、脸色越难看,我听得很心虚,也有些意外。   我没想到楼湛天会担心我的安危,还暂时放弃找鬼卷,因此和鬼卷失之交臂。   要知道,楼湛天一心想要拿到鬼卷、找到鬼棺。   我可不敢相信在他心里、我比鬼卷重要,说不定他以为赶尸匠逃不了?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楼湛天现在应该很后悔吧?   短短瞬间,我想了很多,却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楼湛天俊眉紧蹙,不悦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你布了隔音结界,咋能听到楼下的动静?”我不想让他窥知我的想法,急忙岔开话题。   鬼能布下两种隔音结界,一种能听到外界的动静,一种把外界的动静全屏蔽了。   楼湛天昨晚布的是后面一种,他开始不知道我在楼下和人打斗,后来咋知道?   我问了楼湛天,他说是感应到我有危险,我才知道店主最后砸出铃铛那招,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不是楼湛天及时出手,说不定我真的得重伤。   只一个早上,我心里对楼湛天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以致于他说要找到鬼卷后再离开,我没有一点不情愿。   ******   因为赶尸匠被楼湛天的鬼术打伤,所以,楼湛天能凭着残留在赶尸匠身上的术法余效,寻到他的下落。   这集镇前面有一个苗族村寨,楼湛天探到那个赶尸匠、就躲在那个村寨里。   我们问了集镇的居民。知道那村寨名叫‘今田寨’。   今田寨近几日正在举行鼓社祭,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我听过鼓社祭,据说是苗疆最隆重的祭祖庆典。   苗人认为木鼓是祖先亡灵的居所,是一个血缘家族的纽带与象征,鼓社是个以木鼓为核心的祭祀组织,故称鼓社祭。   第一天起场,第二天祭祖和祭雷神。第三天是祭五谷神、最隆重,最后一天送祖。   湘西的风俗、确实与汉人有很大的不同,要不是我心情烦闷、还有情势问题,对鼓社祭倒有些兴趣。   今田寨离集镇不远,我和楼湛天便走路过去。   还走没到今田寨,我们远远就看到山道边的一个广场上、聚集了大批的苗族人。   吹吹打打的非常热闹,他们在一棵大树下架着双鼓。燃着火堆。   也不知用啥木柴烧火堆的,燃烧间、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一个苗族汉子手上端着个盘子,在场外走来走去,他看到我和楼湛天面显惊讶。   他走向我们,许是见楼湛天通身带有冷冽之气,便没有问楼湛天,而问我。“今天是我们今田寨杀社鼓猪大典的日子,两位可是来观礼的?”   我扯出一抹客套的笑容,正要答话,楼湛天就直冲入人群。   完全没有一点预兆,我都不知道楼湛天要干啥。   我连忙追上去,着急大喊,“湛天。你要去哪?” 第196章 被女人们包围了   我追在楼湛天后面,看到那个赶尸匠在在人群的另一边狂跑着,才知道楼湛天是发现了赶尸匠。   楼湛天一冲入人群,便引起一阵兴奋地尖叫。   在场的苗族女人,不论老少全涌向他,这些女人都很花痴。有的居然还冲楼湛天流口水。   “天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好帅啊!好想摸一把………………”   女人越围越多,开始那些女人是被楼湛天无铸的俊美天颜所吸引。   后面围过去的女人看不到他的脸,完全是凑热闹的。   一个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这场面看得我头皮发麻。   刚来的时候我还没发现,现在惊悚的发现这里女人居多,男人的人数还不到女人的一半。   感觉像误入女人村一样,而且,这里的女人作风开放,行为彪悍。   有些年轻男子看到我,眼睛大亮,想过来和我搭话,又不住地往围住楼湛天的女人群望,生怕被自己家里的女人发现。   由此看来,今田寨是以女人为尊。可咋会有这样的苗寨?以前从未听过。   难怪我们向集镇居民问路时,那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似欲言又止般。   楼湛天的脾气很差,我很担心他会气得开杀戒,又怕他真的被那些饿狼般的女人占便宜。   可楼湛天被围了那么久,都没爆发,也没脱身出来,难道他很享受被众女包围的感觉?   一直没见楼湛天出来,我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刚才那个苗族汉子走到我身边,黑红的脸庞显出几分涩然。   他干笑了几声,语气颇显歉意道:“姑娘,那是你丈夫吧?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女人好客了些。”   这哪里只是好客些?分明是急色过头!我倒有些担心楼湛天了,他咋还没脱身?   我就不信以他的本事,还摆脱不了这些普通女人。   就在我准备进去‘抢救’楼湛天时。他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很好看?”   我急转过身,见楼湛天脸色不虞地看着我。   他衣服没有一点凌乱、或沾到口水。显然没被那些女人占到便宜。   既然楼湛天早就出来了,那些女人还围个啥劲?估计被他施了法。   楼湛天以为我抱着看戏的心态,隐有发火的迹象。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他,“又让他跑了?”   想也是!楼湛天一追过去,就被女人们包围。让赶尸匠有了逃跑的机会。   楼湛天没应声,脸色又黑了几分,我也不在意,被那么多相貌令人不敢恭维的女人包围,不火才怪。   说实话,他没有当场爆发、或开杀戒,挺让我意外的,感觉他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一些。   那个苗族汉子看到楼湛天,脸色变了变。   他急忙跑到女人群外围,大喊,“别围了,那个小哥都出来了!”   经他一喊。那些女人纷纷转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楼湛天,全都傻眼了。   等她们一散开。楼湛天一开始所站的位置变成一个七旬老汉。   女人们都吓坏了,不知是谁怪叫一声,“咋成了头人?”   ******   因为我和楼湛天的出现。今田寨的鼓社祭被耽误了。   于是我们被‘请’到头人家,楼湛天倒没反对。   今田寨里布有一个奇怪的阵法,干扰了楼湛天对自己术法的感应。   但他可以肯定赶尸匠还躲在寨里。所以,想暂留下来搜找。   现在还是白天,找起来人来也不方便。只能等到天黑了。   自我们进来这客房后,今田寨的头人就没出现,倒是让人送来不少好吃好喝的。   但不知道头人的用意。让我很不安心,楼湛天好像知道啥,问他也不肯说。只说今晚就知道了。   我有些待不住了,忍不住问楼湛天,“那个赶尸匠真有那么厉害?”   虽说运气成份居多。可能从楼湛天手里逃脱,应该有些本事。   那个赶尸匠和死尸客栈的店主都是玄尸教的人,赶尸匠的地位又高于一般的教徒,想来道行会更高些。   闭目养神的楼湛天突然开口,“那赶尸匠是你幼时认识的一个人!”   “我幼时认识的人?咋可能?”我惊讶不已。   翻遍了记忆,我都想不出自己认识那么一个、相貌比我有胎记时还丑的男人。   再问楼湛天时,他又不肯说了,这不是平白挑起我的好奇心嘛?   我不住地猜想,一时倒想了很多,包括赶尸匠为啥会躲在今田寨,明知楼湛天来了,还不肯走。   天黑之际。头人才出现,他一来就跟我们致歉,“很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头人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开门见山地说出把我们留在寨里的目的。   原来他们这里大部分男人一到成年,就会得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一代代下来。形成阴盛阳衰的局面。   经他们寨里一个走阴巫师说,寨里被人布下一个阵法,才导致这种局面。   这个走阴巫师本事虽不小。可连啥阵法都说不清,更别提破解了。   我听了暗笑,湘西苗疆自古以来。巫师的地位极高,分走阴与不走阴两种。   走阴巫师不但祭鬼,而且善医人畜疾病,是苗寨中最有学问的人。   不过,这两种巫师,和身为巫医的阿康叔又有些不同。   至于啥不同,我一时倒说不上来,但却知道巫师根本不精通阵法之类的。   头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留下我和楼湛天的用意,我有些不耐了,“这和我们有啥关系?”   “阿利巴巴说这位小哥是个高人,说不定能破解那个阵法。”   头人似乎很惧怕楼湛天,说话间,总时不时地抹一把直泌而出的冷汗。   他口中的阿利巴巴、正是他们寨里的巫师。   楼湛天被女人们包围,脱身之际,施法把头人瞬移到人群里。   当时阿利巴巴就站在头人身边,亲眼看到头人突然消失,因此断定楼湛天身怀高深术法。   其实楼湛天不过是随手一抓,根本不知道头人的身份。   我以为楼湛天会拒帮头人的忙,没想到他竟答应了,“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197章 落花洞女   楼湛天答应帮忙了,头人也心情大好,“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的,必尽全力。”   啥叫只要他办得到?头人这么说,分明给自己留有余地。   我以为楼湛天会让头人找出赶尸匠。毕竟,赶尸匠就躲在今田寨里。   但楼湛天没有直接让头人找人,只说要寨里所有年轻男子的一根头发。   而且,还不能惊动寨里的人、不能泄露出去,头人虽听得莫名其妙,还是照办不误。   我知道这是楼湛天寻赶尸匠的一个方法,赶尸匠白天混在今田寨人群里,肯定知道我和楼湛天在头人家。   光明正大地找人,自然找不出来。只能用隐晦一些的方法。   这头人也是精明之人,听楼湛天吩咐,在取头发时,定会小心、不让人察觉。   头人确实没有惊动任何人,很快就把今田寨里、所有年轻男子的头发都拿来了。   他还细心地把每根头发都分开,标注上名字。   楼湛天目光淡扫过那些头发,并没有去碰。也没支开头人,便直接掐了一个手诀。   头发飘飞于半空中,维持不到片刻,头发便齐齐掉落。   楼湛天见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到这结果,我已了然,问道:“里面没有赶尸匠的头发?”   “没有!”楼湛天阴沉着脸,目光森森地射向头人。   “你们要找什么人?寨里所有年轻男子的头发都在这里了。”   头人看出我们要找人,略显不安,又不敢多问其他的。   “不关你的事!”楼湛天冷声道,骇得头人当即噤声。   楼湛天思索了一下。吩咐头人,“今晚我会去看那阵法,不准让人靠近。”   头人听后。面露难色,期期艾艾道:“这恐怕不行。”   原来今田寨紧挨在一座山脚下,那个阵法刚好在寨子后面的山林里。阵法旁边正好有个山洞。   因为没人破解得了阵法,寨里的人都认为是那个山洞在作祟,不仅无人敢毁掉山洞。还认为山洞住着一个神。   所以,从几年开始,本来废除多年的落花洞女又兴起。以祭洞神。   经阿利巴巴推算了日子,选在他们寨子在鼓社祭的第三天,也留是祭五谷神之后,由落花洞女以身祭洞神。   充当落花洞女的都是些未婚的妙龄女子,她们不仅全是自愿的,还以能侍奉洞神、为寨子里出一份力为荣。   我听了只觉得荒谬,来湘西之前楼湛天就和我讲过关于湘西三邪的事。   其中一邪、正是落花洞女,没想到会让我碰到。   据说,落花洞女是指湘西部落中有能把树叶哭下来的未婚的女子。   这女子选定时日到山洞待着,经过几天不吃不喝后,又回到家,同样也不饮不吃、直至死亡。   人们认为她去和树神、井神结婚了。因此落花洞女的家人、不但给她不办丧礼,还要办婚事,以示婚礼之喜。   传统的说法。落花洞女是和树神、和井神,到了今田寨,因那个山洞的关系。直接成了洞神。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感觉自己涨见识了。   同时,我也觉得这里的人无知得可怕。白白坑害了那些妙龄女子的性命。   听头人的意思,他不知道楼湛天能不能破解阵法,暂时不想废除落花洞女献祭的规矩。   头人请求楼湛天缓一缓。等今晚过后,再试试、能不能破了阵法。   我很想痛斥他不把人命当回事,但想到是那些女子自愿的。还是别多嘴、多管闲事了。   楼湛天竟答应头人在今田寨暂住一天,明晚再去看阵法。   等头人走后,我不由多看楼湛天几眼。不解他咋变得好说话?好像在酝酿啥一样。   楼湛天把我捞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我肚子,思绪却飘得极远。   我同样想事情。没多久,一个苗族妇人拿来一些女子经期用品。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是楼湛天交代的,可我不知道他啥时候交代的,那妇人看我的眼神可谓是羡慕加妒忌,害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楼湛天倒好,只说来句‘没事、可以用’,就好像没这事一样。   ******   入夜,也不见楼湛天有所动作,我心里有事,无心睡觉。   楼湛天便带我来到吊脚楼上,这里视野正佳。可以看到寨子后面的山林。   我们两人都没说话,直午夜零点时,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缓缓走向山林。   夜间雾气朦胧,四下里寂寥一片,这女子步伐轻盈、身形显得飘逸。行走间,有种鬼片的既视感。   “那就是落花洞女?真是可惜了。”我为这即将逝去的年轻生命感到可惜。   楼湛天冷哼一声,不接我的话。施法隐去我俩的身形。   他带我飞在那女子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经过那么多事,我胆量已被练得极大。但现在心里竟涌起莫名的紧张感。   我们跟着那女子进了山林。远远就看到一个山洞。   女子刚走到山洞口,就从山洞里不窜出一道黑影。   黑影在月色下显出其面目,我大吃一惊,居然是那个赶尸匠。   难怪头人拿来的头发里没有赶尸匠的,原来他躲在这山洞里。   他倒是聪明,知道这里靠近阵法,有阵法的干扰,不易被楼湛天找到。   那女子显然不知道山洞里有人,吓得尖叫出声。   “给我闭嘴!”赶尸匠捂住女子的嘴,直接把女子拖进山洞里。   “他要干啥?”我惊讶道,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救那女子。   楼湛天没有救人的意思,漠然道:“等下就知道!”   听到女子发出沉闷、又似很痛苦的声音,我心里堵得慌,忍不住道:“我们过去看看?”   楼湛天倒不反对,越靠近山洞、声音越清晰,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我又不傻,哪还会不知道山洞里发生啥事?   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趁机把女子给奸、污了!   我怒得不行,又不能贸然进去阻止,抬目往洞里扫去。   赶尸匠的屁股对着洞口,我刚好看到屁股上一大片红色胎记。   似想到啥,我震惊得不行,楼湛天见我盯着赶尸匠的屁股瞧,俊脸瞬沉。   他捂住我的眼睛,怒斥道:“不准看!” 第198章 难道是童养夫?   我还处于震惊之中,记忆里就有那么一个屁股上有胎记的人。   那人正是我的童养夫袁子荣,幼年时,他因为我时常被村民嘲笑,村里的孩子也常欺负他。   打架对袁子荣来说是家常便饭,记得有一次他被几个孩子围殴、还被扒了裤子。   就是那次。我恰巧看到袁子荣的屁股上有一片红色的胎记。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块胎记的形状很特殊,有些像火焰。   事后,我专跑去问爷爷,按爷爷的说法,袁子袁是九阳之体,凡是九阳之体的人,身上必有一处会生出火焰形状的印记。   当时我还年幼不曾深究,九岁那年,袁子荣把我骗到牛头山,爷爷很生气,重惩了他一顿不说,夜里还把他关在屋里。   也不知道爷爷对袁子荣做了啥,只听到从房间传出一阵阵惨叫声。   隔天一早,袁子荣就不见了。我问过爷爷,可爷爷只说以后当家里没这个人,其余的不肯透露半分。   从那之后,袁子荣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不曾见过他。   加上我的生活被楼湛天闯入,并随之年龄的增长,我早就忘了袁子荣这号人物的存在。   如今在赶尸匠的屁股上看到这火焰形胎记,幼时的记忆瞬间破闸而出。   这赶尸匠真的是袁子荣吗?我还是难以相信。   我记忆里的袁子荣长得眉清目秀的,和这个奇丑无比的赶尸匠,简直天壤之别。   再说,赶尸匠常年和死尸接触,通体浸阴。而九阳之体的人体质至阳、体内阳火极旺,根本干不了赶尸匠这行当。   我心里被诸多疑惑填满,却从未想过所谓的九阳之体是否另有隐情。   此时。我被楼湛天捂着眼睛,不想让她看出啥,便故作好奇道:“湛天。我是好奇他屁股上的胎记。”   楼湛天不明所以,冷哼道:“不过是块普通胎记罢了。”   普通胎记?不是九阳之体特有的印记吗?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以为楼湛天不愿告诉我,便没有多想。只暗自猜测赶尸匠的身份。   过了一会,赶尸匠终于完事了,竟把那女子给弄死了。   没出手救那女子。我心里很难受,可我知道闲事管太多,往往对自己没有好处。   特别是还有事在身的情况下,更不该多管闲事。   赶尸匠提上裤子,从山洞里走出来,楼湛天松开我的眼睛,带着我避到山洞边上。   楼湛天完全没有对动手的意思,他不是想要得鬼卷吗?为啥还不去擒住赶尸匠?   “你还在等啥?”我忍不住推了楼湛天一下。   “嘘!再等等!”楼湛天把手指抵在我唇上、示意我噤声。   幸好楼湛天的隐身术,在隐去我们的身形的同时,连带着有隔音之效,令外界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因此,赶尸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他走到离山洞不远的地方,那里是一块空地,上面摆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我看出来了。空地是阵法所在,石头则是控阵之物,这摆放方位可是大有讲究。   依照天干十二地支。石头的朝向至阴,引至阴间的极阴之气、涌入今田寨。   因今田寨的苗人饮食与汉人大不相同,体质略为奇特。特别是男人,和极阴之气相冲之下,生出一种难以根治的阴病。   即便没得这种病。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女人的体质本就属阴,受到的影响反而不大。   所以。今田寨的男人阳寿都短于女人,人数也逐渐减少中。   要是不破了这个阵法,说不定今田寨的男人会灭绝。成为货真价实的女人寨。   这种阵法名叫‘噬阳阵’,极为阴毒,也不知道今田寨的人得罪啥人了。居然被人布下这种阵法,年限看起来也不短。   在我思索间,赶尸匠走到那块大石头前面,他没啥动作,时不时看向夜空,好像在等恰当时间。   难怪他之前有闲心奸污那女子,敢情是他要做的事时间未到,就以做那档事来消磨时间。   到了凌晨阴气最重之时,赶尸匠疾念了一段古怪的咒语。   念完咒语后,赶尸匠立即张开嘴,他的嘴里竟冒出腾腾黑气。   随之黑气渐散,一粒黑色的珠子、也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那黑气正是尸气。包裹其中的黑珠子自然是尸珠了。   我再度震惊了,赶尸匠是活人,竟从嘴里吐出尸珠。   所谓尸珠是死尸存放在极阴之地、久不腐烂之下。尸气汇集到体内的某一处,积年累月下来,尸气凝结成珠状。名为尸珠。   不过,普通的尸体即便放在极阴之地、也凝结不了尸珠,前提之下。得成为僵尸才行。   这么说,这个赶尸匠其实是僵尸?我被这个想法惊住了。   我努力平复心境,忍不住问楼湛天。“他是僵尸吗?”   其实我根本看不出赶尸匠是僵尸,他身上虽然沾了些尸气,可那都是常年赶尸所沾,并非自体内散发出来的。   而且,他没有吐出尸珠的时候,我根本察觉不到尸珠的存在,楼湛天好像也没什么察觉到。   尸珠应该是被施过法,存在赶尸匠体内时、尸气不外泄。   若不是这样,赶尸匠肯定会被修道之人盯上,麻烦不断。   正因为施过法,改变了尸珠泄出来的气息,令楼湛天误以为是鬼卷。   “不是!是借助尸珠修炼的活人!”楼湛天神色间含有愠怒。   我暗想,楼湛天一定觉得自己被耍了,失了面子。   这时,赶尸匠把尸珠放在石头上面,开始做法,让尸珠吸收阵法内的阴气。   他这是在练尸珠呢,还能对尸珠起到养护的作用。   楼湛天久久没有动作,我寻思着,他是不是气坏了?   我困得直打哈欠,等得不耐烦了,问道:“既然不是鬼卷,要不要杀了他?”   “再等等!”楼湛天依旧是这句话,搂住我的力道,似加重了一些。   “要等多久?已经很——”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闯入我眼界,令我瞬时消音。 第199章 你是不是爷爷?   是神秘人来了!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吸,怔看着他。   神秘人身轻如燕、疾步跃到石头上面,赶尸匠早在他来的时候,把尸珠收了起来。   赶尸匠倚靠在一棵大树上,语气凉凉道:“你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我没把事情办好,专来惩罚我的?”   “你办事不力。确实该罚!”神秘人冷哼一声。   随即,他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又想让我做什么?”赶尸匠不耐道。   “把玄尸教那个家伙扳倒,取代他!”神秘人呵呵冷笑。   赶尸匠听后,顿时不满,“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神秘人声音愈冷,“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要你何用?”   赶尸匠似对神秘人积怨已久,略显赌气道:“既然要我没用,你干脆杀了我!”   “少给我来这招!我耐性有限!”神秘人怒斥道。   赶尸匠冷笑不语,在神秘人即将动真火时,他说道:“那家伙疑心病很重,一般人是近不了他的身。”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了,神秘人和玄尸教没有关系。   他一开始让这赶尸匠入赶尸行当。是为了方便给他提供死尸,充当制尸鬼的货源。   基于赶尸匠大多归于玄尸教之下,神秘人便让这赶尸匠也加入玄尸教。   但随着这赶尸匠渗入玄尸教内部,越了解玄尸教不如表面那么简单,至少分布于各地的势力就不容小窥。   于是,神秘人就生出了觊觎之心,想让这个赶尸匠扳倒玄尸教现任教主、自己上位。   不得不说,神秘人的野心很大,居然妄想让玄尸教的势力为自己所用、更方便他制造尸鬼。   神秘人最终的目的是啥?任凭我想破脑子、都想不通。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蒙得不露一点缝隙的脸上,真的很想冲上去把他的蒙面布扯下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神秘人和赶尸匠从头到尾都没有称呼对方啥,好像都很不待见对方、又不得不互相容忍。   他们又说了许多和尸鬼有关的事。末了,神秘人说,“我过几天要去大荇岭一趟。回来务必要看到成果!”   赶尸匠闻言,脸色大变,“时间太紧了。我做不到!”   我暗想,神秘也要去大荇岭,肯定也是要夺鬼棺。   楼湛天依旧没有出手的打算。我想到他和神秘人私下见面的事,便知道不能指望他了。   眼见神秘人要走了,我脑子一热。猛地推开楼湛天,直冲向神秘人。   我冲出去的瞬间,楼湛天施的隐身术就失效了。   虽然看不到神秘人的表情,但我感觉到、我一出现,他似很不自在般。   我疾冲过去,伸手想把他的蒙面布扯下来。   “拦住她!”神秘人躲开我的手,让赶尸匠拦住我的去路。   他非但没有和我动手的打算,像有意避着我一样、背对着我。   “你到底是谁?”我拔出桃木剑格开赶尸匠的手,执意要扯下神秘人的蒙面布。   神秘人不想和我多做纠缠,作势要走,我急追上去。   赶尸匠又很碍眼地堵在我前面,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仇恨。   我无暇多想赶尸匠的身份、以及仇恨从何而来。   看着背对着我的神秘人。我生出了试探的心理,大喊出声,“爷爷!”   神秘人身形微晃。他没有回头,却讽声道:“可笑!谁是你爷爷?”   “既然你不是我爷爷,为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真的见不得人?”   我红着眼。嘶声质问神秘人,他脚步瞬僵,默不吭声。   神秘人的态度。令我心里发沉,感觉答案近在咫尺。   我拼尽全力撞开赶尸匠,直冲到神秘人身后。   像小时候扯住爷爷衣袖一样、也扯住神秘人的衣袖。   堆积在我心里的委屈。骤然爆发,我悲声大哭,“爷爷。你回头看看我啊!为啥不认我?”   通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神秘人的拳头不断地松握着、仿佛在隐忍着啥。   我心口一窒,跪在他身后。死死地抱着他的双腿,哀求道:“爷爷,你要我做啥都可以。别不要我好吗?”   神秘人那些微不可现的反应、与萦绕在我心里的熟悉感,让我认定他就是爷爷。   我脑子乱得不行,顾不得去想、如果神秘人真是爷爷,将意味着啥,只想要他认我。   久久都等不到神秘人的回答,我慌乱之余,又很愤怒,“你说话啊!咋连头都不敢回?是不是心虚了?”   神秘人没使力挣开我,只冲赶尸匠大喝道:“快把她拉走!”   赶尸匠忿然上前,他还没碰到我,就被楼湛天一掌击开了。   楼湛天正要过来拉开我,突然。从树林深处涌散出一波异常强悍的鬼气。   是鬼棺的鬼气!我大惊,连我都认出来,何况是神秘人和楼湛天?   他们虽觉得鬼气出现得可疑。但都不肯错过拿到鬼棺的机会。   楼湛天顾不上我,化成一道黑色疾影、往树林深处飞过去。   神秘人也非常着急,可我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他气吼道:“快放手!”   “我不放!除非让我看到你长啥样!”我倔强道。   神秘人急着想夺得鬼棺,对我耐性尽失,他抬成掌、狠狠地劈向我。   我跪地的角度不好出招。要闪躲也来不及,硬生生地挨了神秘人这一掌。   巨疼瞬时冲我席卷而来,我喉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不等我缓过劲,神秘人就一脚把我踹开,他也疾身跑向树林深处。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痛苦大吼,“爷爷!”   可神秘人头也不回,逐渐消失在我眼界。   这一刻,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直觉有误,也许神秘人不是爷爷。   从小到大,爷爷从来都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记忆中,爷爷不曾打过我,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虽这么想,我还是难过欲绝,正想从地上爬起来,一只脚倏地踩在我背上、发狠地将我踩趴下去。   “嘶!”我紧贴在遍布沙石的地上,咯挤得我身如刀割般疼痛。   背上的压力在不断加重,并传来赶尸匠阴测测的笑声,“是不是很疼?” 第200章   神秘人那一掌不轻,我被赶尸匠这么踩着,感觉浑身骨头都被踩碎了一样。   我没有呼痛,咬牙质问,“你是袁子荣,对不对?”   “你管我是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该不该对你做点什么?”   赶尸匠俯下身,伸手揪住我的头发,带得我的头往后扯。   我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一样,疼得如同脑袋要裂开般。   而且,赶尸匠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尸臭快把我熏死了。   偏偏他还故意把脸凑到我面前,强迫我面对他丑陋的脸。   他诡笑道:“丑丫,你脸上的胎记是怎么没的?没了胎记,漂亮得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赶尸匠、不!应该是袁子荣,他喊我丑丫,等于承认他的身份。   他真是袁子荣,那神秘人就算不是爷爷。肯定也和爷爷关系匪浅。   我如遭雷击般,瞪着袁子荣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袁子荣掐住我脖子说,“你知道吗?在死尸客栈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震惊,恨不得当场把你弄死………………”   他好像巴不得让我知道他有多恨我一样,着重地说出在死尸客栈看到我的心情。   袁子荣恨我入骨,即便当年年纪还小,他也把我的容貌、深深刻入脑子。   特别是前两年,他曾到偷偷牛头村看我,好知道长大后的我长啥样子、以便日后报复。   因此,在死尸客栈相遇,袁子荣见到脸上没胎记的我,很快就认出我了。   到现在,袁子荣脸上还明晃晃地写着震惊。   他难以相信当年那个连累他在村里抬不起头的丑丫头,蜕变得如此漂亮。   “呵呵!要是你小时候就这么好看,也不致于把我害得那么惨!”   袁子荣狞笑着,他的手抚上我的脸,立时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令我诧异的是、他居然把他的遭遇,归咎于我的容貌。   我并不知道当年爷爷对他做了啥,他经历了啥,才变成这副鬼样子。   抬眼,对上他奇丑无比的脸,我无法把他和当年长得眉清目秀的袁子荣、联想在一起。   我久久不说话,把袁子荣惹恼了,他把我从地上扯起来,狂吼道:“怎么不说话?哑了?”   袁子荣面目狰狞得恶心,比之当初的陆缙,有过而无不及。   我唇边嚼着一抹冷笑,在他要伸手抚摸我时,猝然出手,擒握住他的手腕,狠力掰去。   袁子荣不知道我道行咋样,只当我是随意可欺的废物,便没咋防备我。   结果,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腕被我生生折断了。   “你、你居然——”袁子荣难以置信地惨叫了一声。   不等袁子荣把话说完,我屈膝、猛地往他的腹部顶去,再把他踹开。   我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打得袁子荣措手不及。   其实在被他踩在脚下时,我就有办法把他掀翻,但我忍下来了,为的就是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你现在不仅厉害了,还变得很狡猾!”袁子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怨毒地瞪着我。   “袁子荣,既然你当年没死。今日我就送你一程!”   如今我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下后患。   所以,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袁子荣,至于他没死的原因,顾不得追究了。   “好大的口气,谁死还不一定呢!”袁子荣咬牙道。   他用自己没断的手,拿出赶尸用的铃铛,边摇、边疾声大念,“尸道传统、凡已身死、全全为吾用,起起起!”   别看袁子荣仅用一只手,施法动作依旧很利索。   随着咒语落下,我听到无数道破土声,强悍的尸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我脸色瞬变,今田寨离这山林最近,寨里的人死后,肯定埋在这里。   刚好山林里有能抽引阴间的极阴之气的噬阳阵,阴气非常重。   也不知道噬阳阵是啥时候布下的,埋在这里的尸体吸收了多久的阴气,是否进化成僵尸?   破土声久久不绝,我前面那块地面如同埋了一颗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   袁子荣还在做法,不行!我得先把他弄死了!   我正要过去攻击袁子荣,可刚一抬脚,脚下所在的地方突然凸出一处,我急忙退开。   紧接着,有啥东西越顶越高,慢慢的裸露出五根黑乎乎的片状东西。   我起初没看清是啥,待近些,才看清是五根长长的黑指甲。   随即,一只肌肤发黑的手、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明明没有完全破土而出,这只手竟猛地往我的脚抓来。   我自然不会给它伤我的机会,手中的桃木剑狠砍下去。   剑势明明又快又狠,岂知,那只手的速度更快,咻地一下。又缩回地下。   下一刻,我听到另一个方向发出一声巨响,那块土地炸开了,一只肌肤漆黑、脸上长着白毛的僵尸也随着出土   是白僵!我惊了一下,僵尸分为多种,依次排序是白僵、黑僵、跳僵、飞尸、魃、尸魔等等。   后面三种,除非天时地利全部占尽,才会慢慢由前面的几种低级僵尸演变而来。   古书《子不语》中略有记载,这三种僵尸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当然也是少数。   可这前面的三种,如白僵等,倒是常见,死人一旦入土,要是葬在了养尸之地,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化成白僵。   布有噬阳阵的地方,形同养尸之地,尸体要进化成白僵,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有一只白僵的话。我倒不怕,问题是眼下陆陆续续从土里钻出的白僵,不下数十只。   有些埋的距离较远,吸收的阴气比较少,出土时,不是白森森的骷髅、就是腐烂的尸体。   总体的数加上起来多得可怕,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亏我折断袁子荣的手骨后,以为他道行一般,可他如今仅凭着一只手。就能施法唤出这么多白僵、和腐尸,这份能耐实在不能小窥。   我自知应付不了,只好拔腿奔跑,但刚跑离几步,就被一只白僵挡住去路。   这只白僵举爪对着我,狠抓了过来,我急忙闪身,躲过了尸爪的攻击。   但不等我站稳,周围白僵、腐尸在袁子荣的操控之下。朝我齐涌过来。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在另一只白僵攻过来时,我持桃木剑挥砍过去,并配合着咒语。   自我修习术法以来,几乎没单独遇到过僵尸,如今让我遇到了,却一下得对付这么多。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但我一刻都不敢松懈,奋力挥舞着桃木剑。   我一边挥砍、一边撒出符咒,腐尸倒灭了不少,白僵却不好对付。   在躲避一只白僵的攻击时,我一个不小心、踉跄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其他的白僵又追击过来,其实这些白僵尸并不十分厉害,主要是数量众多。   我有伤在身,被这么多尸物攻击,时间一长,体力渐渐不支。   冷汗如雨下之际,我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都湿透了。   这时,说不怨楼湛天是假的,因为他,我才来到今田寨,现在他为了鬼棺、抛下我不管。   “哈哈,丑丫!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如果你肯跪地求饶,我就放你一马!”   袁子荣摇动着铃铛,大声狂笑,此时,他非常得意。   我刚用符咒轰飞一只白僵,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呸!做梦!我先搞定这些尸物,再杀了你!”   输人不输阵,哪怕现在形势不利于我,也可能向他低头。   况且,我隐然猜到袁子荣不敢真的杀了我,顶多只是把我狠狠地教训一顿。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神秘人先前的态度,袁子荣没有胆量背着他杀了我。   说话的空档,一只腐尸从侧面攻来,我抬手甩处一张烈火符,并疾声大念:“然后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敕字一落下,那只腐尸轰地一下,瞬间通身冒火。不消片刻,就烧成了一截黑炭。   打了这么久,我倒摸出了一些经验,腐尸惧火,用烈火符最有效。   至于白僵,用五雷轰顶符最有用,我也算明白了,不管对付白僵、或腐尸,不一定要多高级的符咒。主要得对症、与其属性相克。   在我不解努力之下,尸物已被消灭了大半,而袁子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泌出大量的冷汗,可见他控制这些尸物也很吃力,想必撑不了多久。   袁子荣怕被我看出端倪,故作轻松道:“丑丫,你就别逞能了,只要乖乖求饶,我就饶你一命!”   “大话别说太早!”我冷哼道。用桃木剑挑出一张五雷轰顶符、甩向两只站得极近的白僵。   虽然这两只白僵被我秒成渣渣了,可使用非常耗费精神力。   我用桃木剑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已累得不行。   抬目扫去,还剩下五六只白僵、和二十只腐尸,以我目前的状态来说,数量还是有些多。   累到极致的我,脑子却渐渐清明起来,突然想起季箐筠的玄术秘籍里有一招名叫‘雷霄破阴法’。   雷霄破阴法。主要用在孤身面对数量众多的阴物时,以一招致胜。   尸物也属于阴物之列,用雷霄破阴法应该可行。   不过,使用这种术法、必须自身道行达到一定程度,不然,会受到反噬。   目前情况,由不得我选的,只能使用雷霄破阴法了。   我匆匆回忆起雷霄破阴法的口诀,用力把桃木剑插在了自己的脚下。   袁子荣见状。讽刺道:“丑丫,我劝你别再做垂死挣扎了!”   我没理会袁子荣,憋足了气,疾声大吼道:“天方地圆、律行九章、吾以昭令、万阴伏藏!”   雷霄破阴法分为两部分,我刚念的这段不过是启法咒语。   随着启法咒语落下,桃木剑上竟浮现出了一道道闪电。   闪电之间隐隐闪现出金色符文,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分别疾窜向在场的白僵和腐尸。   一道道闪电如同锁链般缠绕在尸物身上,尸物发出痛苦的吼啸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疾念:“天方地圆、雷律如疾、霄破至阴、无可遁形。破!”   破字落下之际,缠绕在众尸物身上的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骤然之间,闪电连带着所有尸物全爆炸开了,场面非常骇人。   “你!”袁子荣难以置信地瞪着我,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些尸物被我一气灭除时,还被袁子荣控制住。   所以,也算破了袁子荣的法,令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无法再和我斗法。   说起来。我和袁子荣算是两败俱伤,他重伤,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的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灼烧般、痛苦不堪。   越来越难受,我感觉整个人囚困在火里一样,倒在地上、翻滚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活活疼死之时,阵法上面的石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炸成灰烬。   原来放石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深坑,坑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直涌出狂烈的阴风。   一红一青两道身影随着阴风、从深坑里飘飞出来。   我没看清这两道影子的真面目,一股不下于楼湛天的强大鬼气,便铺天盖地而来,压迫得我气血翻涌。   我没能忍住,一连吐了好几口血,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身体的痛苦、不亚于对突然到来的鄢圭的恐惧、和震惊。   是的!即便还没看清来鬼的真面目,我就猜到是鄢圭,她给我的印象深得可怕。   我刚要抬起头,便响起一道清幽幽的声女声,“城隍大人,这女子就是季箐筠的转世?”   鄢圭阴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嗯,正是她!”   我心下一慌,急忙抬头,对上鄢圭美艳却宛若罂粟危险的脸。   再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女鬼,我骇然大惊。   那女鬼气质清冷如兰,她的五官与我、和季箐筠有几分神似。   如果撇开容貌,单论气质的话,她远比我更像季箐筠。   纵使,我一直不愿和季箐筠相像、不想成为她的替身。   可看到有像季箐筠的人、或鬼,我莫名地气愤,心里很不是滋味。   鄢圭想做啥?找了这么一只像季箐筠的女鬼,该不会是为了取代我、成为新的代替品,留在楼湛天身边?   不对啊!鄢圭不是喜欢楼湛天吗?就不怕他真的看中这只女鬼?   只在一瞬间,我就想了很多,却依旧一头雾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先前树林深处爆出疑是鬼棺的鬼气,肯定是鄢圭的杰作。   我在这里和尸物打了那么多,楼湛天和神秘人不可能听不到动静,却不见他们来。说明他们被困住了。   鄢圭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又带来这只女鬼,其用意实在难猜。   越是猜不透鄢圭想干啥,我心里越恐慌,毕竟,以我目前的情况只能任她鱼肉了。   “季箐筠,很奇怪我带这女鬼来阳间的目的,对吧?”   鄢圭飘向我、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咳咳、你、你想干啥?”我被掐得剧咳不止。   离得近了。鄢圭周身的鬼气、迫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涨红着脸,仿佛随时都可能窒息而亡,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不干嘛,只是不想让你和楼湛天好过!”鄢圭咬牙道。   她看着我的目光阴毒至极,我原本身如火烧,在她的瞪视下,似冰火两重天般。   经鬼市白骨菩萨一事,鄢圭是恨上楼湛天了,不仅想折磨我。连楼湛天也不放过。   “你到底要做啥?不如直接杀了我!”我无力道。   落在鄢圭手上,绝对是身体、与魂俱难逃折磨,恐怕到最后,我连完整的魂魄都难以落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生不如死,要楼湛天后悔!”鄢圭阴声道。   她招来那只女鬼,对我说,“季箐筠,你自转世后,性情大变。恐怕不如前世那般讨楼湛天喜欢。我寻遍整个阴间,才找到一只与你前世气质相近的女鬼,肯定更得楼湛天心意。”   鄢圭找了这只女鬼之后,用高级鬼术、配合鬼药,想把女鬼幻成和季箐筠别无二致的容貌。   她本意是想让楼湛天以为季箐筠没有去投胎,我并非季箐筠的转世,这只女鬼才是季箐筠。   不过,任鄢圭再努力,都无法让这女鬼的容貌与季箐筠、或和我一模一样。顶多是有几分相像罢了。   所以,鄢圭另生了一条毒计,只是她看到我已经完全恢复的容貌,嫉妒得发狂,一副很想抓烂的样子。   “鄢、鄢圭,你别做梦了?”我扯出一抹讽笑。   鄢圭当楼湛天是可以任人愚弄的傻子?随随便便弄只女鬼来,就能瞒得过他的眼?   “季箐筠,你当我跟你一样蠢?没有把握的事,我会做?”鄢圭不以意道。   见鄢圭如此有自信,我心里愈发惊慌,死瞪着她不语。   “怕了?还没开始呢!”鄢圭说完,把冰冷的手贴在我额头上。 第201章 身体被霸占   “不——”我惊恐地瞪着鄢圭,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涌入额头、涌向四肢百骸。   寒意又带有一种无形的迫力、好像要把我的魂魄推挤出体内一样。   事实上,我的魂魄真的一点一点地被推离身体,即便恐慌到了极点,我也无法阻止。   对上鄢圭阴毒的脸嘴,再看向那女鬼得意的笑脸。我已猜到她的用意。   鄢圭是要把我的身体成为一具空壳,再由女鬼占用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加上女鬼与季箐筠相似的气质,活脱脱另一个季箐筠。   以楼湛天爱季箐筠的程度,说不定即使知道我的身体被占用,也会乐见其成吧?   如此一想,我心里涌了强烈的不甘,可魂魄还是被完全推出体内,并被鄢圭擒在手里。   我很不习惯魂体状态,有种自己已死、已成鬼的感觉。   “季箐筠,你放心,溟语会代替你好好‘照顾’楼湛天的!”鄢圭阴声道,特别加重了‘照顾’二字。   我心口一窒,愤狠瞪视着鄢圭,脱口道:“鄢圭,你真蠢!”   鄢圭听到我的话。笑得愈发可怖,“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我说你很可怜,楼湛天不爱你,只能制造出他前世爱人的赝品!你该不会以为这赝品能把帮你得到楼湛天?”   我语带讽刺,直接道破鄢圭最真实、她极力掩饰的目的。   鄢圭前世、包括如今都得不到楼湛天,看似因爱生恨,实则楼湛天已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为了得到楼湛天,鄢圭可谓是不择手段,认为她找来的女鬼被她牢牢控制在手里、听命于她,不敢妄动心思。   名叫溟语的女鬼听到我的话,脸色微变,她急忙上前向鄢圭表忠心。   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城隍大人,奴会谨照您的命令办事,绝不敢有二心!”   鄢圭脸色稍霁。让溟语附进我的身体,溟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依命附了进去。   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鬼占用。我顿时眦目欲裂,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我想把溟语驱出我的身体,奈何被鄢圭擒制住。   “哈哈!季箐筠。你看到了吧?这才像前世的你!”   鄢圭见我狂怒的样子,心情大好,拽着我往那个深坑飘去。   “鄢圭。你别想蒙骗楼湛天,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拼命地挣扎,可在鄢圭的擒制下,道行等于没用。   鄢圭大概嫌我烦,拿出血魂链,把我缠捆住。   在被鄢圭拽进深坑之前,我们经过袁子荣身边。   按说,鄢圭会杀袁子荣灭口才对,但她只是深深地看了袁子荣一眼,并未动杀心。   袁子荣似乎不怎么害怕鄢圭一样。目光透过鄢圭,直射向我,“丑丫。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颇显幸灾乐祸,我无心理会他,绝望之际。只能大声叫喊着楼湛天的名字。   可惜楼湛天并没有出现,我还是难逃被鄢圭拽进入深坑的命运。   我们一进入深坑,地面就瞬间合上、恢复了原样。   ******   阴间尽头有一处叫‘无妄荒界’、不属于阴间管辖的阴境。很多大凶大恶的鬼都被流放到里面。   据说,无妄荒界是无日月、无生灵的死寂之地,有进无出。   被流放到无妄荒界的恶鬼只能永囚在里面。就算被没日没夜的孤寂、折磨得想自我了断都不能。   因为无妄荒界里有一种古怪的力量,令魂飞魄散的鬼魂能在瞬间凝魂,也就是求死不能。   我就被鄢圭扔到了无妄荒界之中。四周刮着风,把地上烂进泥里的碎叶片吹起来,令我看不清置身的环境。   只感觉我自己轻得好似跟空气连为一体了。就像气球一样、和烂树叶在空中飘飘忽忽。   我又茫然又害怕,不知该咋办,鄢圭的话一直回响在我耳边。   “季箐筠。你进去了,永远都别想出来!我保证楼湛天不会管你的死活,你就在里面、每日看着他与占用你身体的鬼恩爱,哈哈哈………………”   这是鄢圭和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句句直锥我的心。   等风不再狂刮,我才看清自己身处血红色、漫无边际的沙漠中。   可怕的是沙漠的每一处、都像立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   我仔细一看,发现镜子里的映像、正是阳间百态,画面中是形形色色的人,如同播放电影一般。   阳间何其大,这些幻镜很难照到每个角落,所以,每个时间段。幻镜所照到的位置不同。   我心里被惊慌不安填满,疾飘到那些幻镜前,想找到楼湛天的所在。   正巧不远处有一面幻镜、投射到今田寨一栋吊脚楼上。画面很快直转入屋里。   我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半靠在床上。   她正是占用我身体的溟语,她看起来虽然很虚弱,却眉眼含笑地看着坐在床边的楼湛天。   楼湛天手里竟端着一只碗。一手持着持着汤勺。   他舀着碗里的食物,一勺一勺、非常耐心地喂着溟语。   让我奔溃的是、楼湛天面上含着宠溺的笑意、目光异常温柔。   楼湛天以以前对我极为狠心,虽然近来态度好转。也不曾这样待我。   这一幕,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的心如同被钝刀凌迟着一样。说不出的痛苦、我简直生不如死。   楼湛天咋可以、咋可以这样?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我的身体被鬼霸占?   我不信!且不说性情不同,就是魂体属性也不同啊!   何况,溟语是鬼,即便附在我身上,也掩盖不了自身的鬼气。   以楼湛天的修为、和绝高的鬼智,咋可能看不出这拙劣的伎俩?   如果他看出来了,还对溟语如此温柔,那说明他之前真的把我当成季箐筠的代替品。   只不过,他现在有了更合心意的代替品,就把我抛之脑后、更加用心对待。   但我真的不愿接受这个现实,猛然间,才发现他在我心里占据的位置、比我想象中还要重。   我瘫坐在沙地上、疯了似的捶打那面幻镜,厉声哭吼着,“不!楼湛天,那不是我、也不是季箐筠,别被她骗了!” 第202章 无妄荒界   不知哭了多久,我吼破了喉咙,楼湛天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幻镜里的男女,说不出的般配,可那明明是我的身体啊!   女鬼用着我的身体,连我看了,都差点以为那是季箐筠,不怪楼湛天不但没揭穿她、还温柔以待。   我长这么大,从没妒忌过任何人,此时竟有些妒忌那女鬼。   可我能咋办?眼下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了。   再抬头看向幻镜,镜里的画面已切换成别的地方。   我也才觉得屁股坐的沙地冰得冻魂,便踉跄着、飘站了起来。   不想待在原地,我只好飘走于红血色的沙漠中,可沙尘弥漫间。迷失了方向。   抬眼扫去,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哪个位置了。   四周一片死寂,明明有一面面幻镜,竟徒生出一种空旷之感。   仿佛天地间,只余我一魂,飘飘荡荡、无所依。   茫然之际,我有种自己真是一缕孤魂的感觉。   楼湛天把我当替身、爷爷不知是否还活着,人人都想害我。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有啥意义,反正在阳间无依无靠,不如困死在这里得了。   这样秃废的想法刚起,耳边就传来一阵训骂声。   有人、不对!是有鬼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自我一来,就没看到半只鬼,乍然听到声音,我有些激动,不禁大喊起来,“有鬼吗?快出来啊!”   回答我的是无止境的风沙声,簌簌而过、卷成一阵萧瑟之声。   我察觉不到半点鬼气,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果然只有我自己吗?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我明白哭不能解决问题。   经过刚才那声音,我倒是振作了些,觉得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能让鄢圭的诡计得逞、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被鬼占用,太憋屈了。   可要咋出去,我实在没有一点头绪,只能随便挑一个方向走。   在漫天飞舞的血红色风沙飘行、非常吃力,越行、越觉得魂体有些沉重,干脆用走的。   可沙地极为松软,我走一步、就陷一步,一脚能没入膝盖深。   到最后,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在向前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依旧只有红色的沙尘,我又觉得无比泄气,顿时没了继续向前的意念。   我耷拉着脑袋,忍不住哭了起来,无妄荒界没有日夜之分。常年阴蒙蒙的,此时,却下起了血雨,如同我的心境。   突然,猛刮起一阵阴风,所有幻境里的画面全消失了。   幻镜的表面齐齐现出同样的几行血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心之所念,魂之所牵、目之所见。’   啥意思?我细品着这段话,半晌才明白意思。   意思应该是说,在血色沙漠里,很有可能见到、或听到自己心里所想的,但有真有假,不一定全是真的。   我领悟那段话的意思,耳边就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所说的内容各不相同,全因身份不同。   声音太多,喧嚣得如同置身菜市场一般,吵得我耳朵生疼。   我现在不知道为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来,才知道这情况很正常。   每次无妄荒界来了新鬼、或新魂,幻镜都会自动出现这些字以作提醒。   我没办法忽略这些声音,又想既然有鬼流放到无妄荒界,可沙漠中不见半道鬼影。   说明这片血色沙漠只是无妄荒界的一部分,不是鬼居住的地方。   那我更应该走出去,也许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说不定。   我刚挪动脚,便有两道很熟悉的声音破开其他声音、钻入我耳里,说话的内容也渐渐清晰,其中伴着女子的悲切痛哭声。   “湛天。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季箐筠的声音,难道是楼湛天被鬼棺的鬼气所伤的时候?   因当年在赵隆渊的墓中看到楼湛天为了救季箐筠,被鬼棺的鬼气重伤,我就一直以为楼湛天是在那时候死的。   季箐筠刚说完,回答她的是楼湛天带着剧咳的声音。   楼湛天说的是如果他死了、季箐筠要好好活着之类的话。   “不!如果你死了,我就去鬼棺!”季箐筠语气坚定道。   “鬼棺哪有那么好找?即便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复活。”楼湛天无力道。   我听到‘复活’二字,顿时震惊了,如今楼湛天一直想得到鬼棺是为了复活吗?   原来在楼湛天即将离世时,季箐筠就动过找鬼棺的心思。   楼湛天成为鬼之后,他们应该还在一起,不等他们去寻找鬼棺,就生出诸多误会。接着是青玄门被灭。   季箐筠当时怀的应该是鬼胎,据说初怀的鬼胎未成型、意识没觉醒前,和普通的胎儿一样,很容易流掉。   如果说季箐筠曾想利用鬼棺复活楼湛天,那后来为啥要把鬼棺埋在清河村、扔在恶魂林的沼泽里?   那时楼湛天已经被她封印了,她不可能是怕楼湛天找到,而匿藏鬼棺。   刚这么想。其中一面幻镜里就出现季箐筠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画面的范围很小,只看到季箐筠一人,也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   她手里死死握着一块铜钱形状的玉坠子,玉坠子的主人是楼湛天,正是青玄门被灭时,楚南煜给她那块。   看到季箐筠至死都不肯松手,我不禁潸然泪下。似感染到悲怆之情。   “湛天,我好恨自己,你灭我青玄门、害死我父母,可我却无法真正恨你……………”   “自我知道鬼棺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我便想集齐鬼棺…………可我到底没能…………”   季箐筠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天空,喃喃地自语着。   她的声音很低弱,我听一半、漏一半,但却明白了。   从季箐筠封印了楼湛天之后,又独自痛哭,就可以看出她是怀着怎样痛苦的心情去封印楼湛天的。   灭门之恨、父母之仇,季箐筠都无法真正去恨楼湛天。   和季箐筠一比,我竟觉得自己在楼湛天身上所遭受的一切委屈,又不算啥了。   我也看出来了,季箐筠很想相信楼湛天,可种种‘真相’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到季箐筠对楼湛天深入骨髓的爱之后,我也开始正视自己对楼湛天的感情。   我和楼湛天最主要的问题是季箐筠,因为不愿当季箐筠的替身,我屡屡逃避、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还有,就是楼湛天隐瞒了我很多事,我怕被他利用。   我突然觉得不能只一味地逃避,反而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困在死胡同里。   短短瞬间,我豁然开朗,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与楼湛天的感情了。   至于女鬼溟语,我可不会白白让出自己的身体,不但要夺回。还要狠狠地弄死她。   季箐筠死前的画面还在继续,可我无心再看下去,徒添伤感。   我正准备走,就突凹地响起鄢圭的凄厉的笑声。   唬得我以为鄢圭也来无妄荒界了,结果幻镜里的画面拉远,现出躺在季箐筠不远处、同样奄奄一息的鄢圭。   我听不到鄢圭在说啥,却看得出、她们同归于尽了。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鄢圭在那时候是啥身份、道行多高,和楼湛天是啥关系。   鄢圭咋会成为城隍,是有啥机遇?季箐筠生前的道行那么高,死后咋没捞个城隍当当?   楼湛天肯定不知道季箐筠是怎么死了,他知道后,会咋样?   我一时想了很多,也以为自己没窥知多少鬼棺的秘密。   殊不知。此时看到的一切,并非全无用处。   联系之前幻镜上面那段字,我所看到的这些全久困在我心里、不得而解的事。   等幻镜里的画面完全消失后,空中猛劈下一道惊雷。   下一瞬,我眼前多了一块写着‘无妄荒界’四个字的石碑。   一座黑砖堆砌而成的城池凭空出现,一扇巨大的黑色城门,正对着我所在的方向缓缓开启。   从城门里卷出一阵诡异的阴风。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我、把我往城门中拖。   城门越开越大,拖住我的力道也愈大,同时,响起一道苍老、听不出男女的声音,“欢迎来到无妄荒界’。   城里的一切事物都笼罩着一层血雾,一道道鬼影在血雾里若隐若现、一阵阵鬼啸声时高时低。   这里才是真正的无妄荒界。恶鬼齐聚的地方。   当城门阖上后,我也被关在城里,一大群恶鬼疾涌向我。   恶鬼的数量太多,比我面对的那些尸物多了不止百倍。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真是吓死人了,我习惯性地伸手往背后摸去。才想起自己是魂体状态。   就在我慌得不知该咋办时,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为首的那只鬼极为面目凶恶,可没想到它看清我的脸后,惊叫了一声,“我的娘啊!居然是她!”   想必那只鬼是众鬼当中修为较高的,其他鬼见他吓跑了,都跟着散开、四下逃窜。   我傻眼了。囚在无妄荒界的都是大凶大恶的鬼,它们在无妄荒界里横行霸道惯了,肯定更加凶戾。   它们看到我这样的生魂,不吞食我的魂体、都不错了,咋会吓成这样?   等等!最开始那只鬼说‘居然是她’,是把我当成谁了?该不会又是季箐筠?   她不可能无故来到无妄荒界吧?要知道这地方别说活人了,连鬼都不敢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刚才说话的苍白声音又响彻而起:   “很久以前,有一名本事奇高的女子闯入无妄荒界,在此埋下一件东西,唯有九阴之体者,方有缘找到,只要找到这件东西,便能离开无妄荒界。”   我可不就是九阴之体嘛!听到有机会离开这里,我高兴过后,又疑惑重重。   本事奇高的女子是?这些条件咋听起来,像是专为我而定的一般?   我四下扫望,却找不到说话的鬼,声音过于幽远,也不知是从哪里扩散出来的。   刚才那声音没给出提示,我初来乍到,根本不知该从何找起。   没办法,我只能大喊,“请问那是啥东西?该咋找?”   除了我自己的回音,那苍老的声音不再响起。   想找只鬼来问吧,可因为我的出现,城里的鬼都躲起来了,城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魂。   这一切令我气闷不已,抬脚踢飞了脚边的一粒小石子。   石子朝前滚去,在滚动时、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声音,显的格外刺耳。   这时,一个苍老又显得不真实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声问道:“小姑娘,无妄北街怎么走啊?”   无妄荒界阴气、鬼气都浓重地可怕。加上魂体状态下,大大降低了我对鬼气感应,以致于被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我转身看去,发现身后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一个老婆婆。   由于血雾的关系,我看不清这老婆婆的脸,只能看到她白发苍苍,伛偻着身子。   不用说。也知道她是鬼,她个子很矮,即便半飘着魂体,也没有我高。   “老婆婆,刚才是你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   鬼可以幻出多种声音,说不定最开始说话的真是这老婆婆。   但老婆婆的耳朵好像有点背,没听清我的话。   她把手搭在耳边、呈喇叭状。大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奈,我只能重说一遍,结果,老婆婆跟没听到般,居然又问我,“小姑娘,无妄北街怎么走啊?”   好无语!我心知是问不出啥的。便想打发她。   于是,我随手往另一条街道指去,随口道:“往这条路直走,往右拐、再往左转就到了。”   “谢谢啊!”老婆婆道了一声谢,便往我指的放心走去。   等她鬼影完全消失在血雾中,我这才继续往前面走。   没想到我走到一个路口的拐弯处,突然又响起那个老婆婆的声音。“小姑娘,无妄北街怎么走啊?”   我抚额叹了口气,转过身,“老婆婆,没到底想咋样?有事不能直说吗?”   老婆婆终于不再重复问路的话,裂开嘴、摇头道:“小姑娘,你真是笨呐!” 第203章 幻城中的虚影   我怔住了,不由伸手指着自己,不解道:“我笨?”   “唉!明明一般无二的脸,怎就差这么多?”老婆婆不住地摇头。   我还没细品‘一般无二’这几个字,老婆婆就猛地抬起头。   一张皱如枯树皮、皮肤隐有蛆虫钻动的老脸暴露在我眼前。   我唬了一跳,虽然感觉不出这老婆婆的修为。但直觉告诉我,她的修为肯定不容小窥。   突然间,我脑子清明了许多,隐然明白老婆婆问路的用意,试探道:“老婆婆,你该不会在给我提示吧?”   “倒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老婆婆嘿嘿地阴笑道。   她的笑声令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不由连退几步。   初来无妄荒界,处处暗藏危机,加上摸不清这老婆婆修为的深浅,倒让我生出几分惊慌。   老婆婆的话等于承认一开始是她在和我说话,问路的用意是在于提示我。   不过,我倒不敢全然相信她的话,鬼从来都不会无故帮人,所说十句话中必掺着几句假话、或反话。   老老婆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以她用问路的方式来提示我。她说的未必是假话,但极有可能是反着来说。   想通了大概,我抛下一句‘多谢老婆婆的提示’,拔腿就跑。   我不知道无妄北街在哪、反方向又是哪边,总之,先甩掉老婆婆、再拘只鬼来问路。   老婆婆在我身后大嚷,“哎!小姑娘,你跑错方向了!”   我刚跑出不远,就被啥东西绊到了,整个魂体猛地往前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感觉自己的脚被啥东西缠住了一样,我急忙转头。见一团黑漆漆的绳子正缠在我的脚脖子上。   绳子好像是头发编织而成的般,长长的,另一端是从地上冒出来的。   我用力扯了扯绳子。可绳子仿似与地面连为一体,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被缠着绳子的脚始终无法移动。   抬头见老婆婆凉凉地看着我。我无奈道:“老婆婆,这样我没法找东西。”   老婆婆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亮光,缓声道:“你这么笨。我也不指望你自己去找了。”   我觉得老婆婆好像透过我的魂体看出啥,态度产生细微的变化。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她动手。更不愿和她扯下去。   我刚想用术法解开绳子,才发现啥术法都使不出来。   咋会这样?魂体状态下不是也能施展术法吗?   老婆婆‘好心’地提醒我,“小姑娘,在无妄荒界,生魂是不能使用术法的。”   原来无妄荒界里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笼罩,不管是活人、还是生魂都无法使用术法,除非用鬼术。   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婆婆先前说的奇女子难道是死后才来这里?   这种情况下,我也无暇多想,绳子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从地面冒出更多的绳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   最后,我脚边的地面快速地凸起一个黑色的小坡,小坡越来越凸。渐渐形成一个橄榄的形状。   四周异常安静,我只听到老婆婆低低地诡笑声。   “老婆婆,你到底想咋样?”我又惊又气。   “小姑娘别怕!我就是想找只鬼给你带路。”   老婆婆说完。橄榄形黑色土坡上蓦地冒出道道寒光。   我脸色一白,终于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土坡。而是一个人头。   满头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有两道诡异的目光、透过头发的缝隙间,死死地盯着我。   正是长在这头颅上的头发缠住我的脚。我努力保持镇定,抬手成刀形、往头颅上劈砍下去。   头颅闪躲的速度非常快,咻地一声。就缩到地下,从另一个方面钻了出来。   “跟我来啊、跟我来啊……………”头颅发出阴幽幽、催魂般的声音。   一声一声、如同死亡的召唤声,在我耳边回荡着。我竟有几分晕眩之感。   我恍惚间,听到老婆婆扼腕道:“变得这么弱,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婆婆又念叨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冲头颅挥手道:“去吧!”   头颅很听老婆婆的话,马上以疾快的速度朝另一个方向移动。   我好像躺在正在运行的运送带上一样,被送往未知的地方。   入目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被拖到一条街道外,地势渐高,我抬眼看去、尽是一片延绵的宅子。   宅子同样是由黑石砌成的,一座座连在一起,远处又见一堵圆形的石墙,大门正对着我敞开。   城中之城!我脑子里立即冒出这四个字,但我仔细看后,才发现这些建筑有些虚化,好像是幻化出来的一样。   从城门口分出四条笔直宽阔的黑石板路。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黑暗的尽头有啥东西,头颅似乎很害怕,森白的牙齿直打颤。   它把我带到这里。就丢下我、咻地一下,缩回地下、遁地而逃。   我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再度往几条街道望去。   这时。街道上突然现出一些魂态各异的鬼影。   每道鬼影都行色匆匆,跟无头苍蝇一般,好似在寻找啥。   不等我靠近。鬼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顿住脚步,有些明白了。   这座城确实是虚幻出来的。城里的景物有真有假。   凡来过这里的鬼或人,即便离开了,也会留下影像、映放出他们来这里所做过的事。   那些鬼影应该是也在寻找那奇女子埋下的东西、的鬼留下的。   鬼的影子都留下了,那女子的呢?我突然有些激动。   我迫不及待地往城里跑,踩在脚下的路看似黑石板铺就,却如同沙漠般松软。   没办法,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越往前走、黑暗渐散,倒起了漫天血雾。   路面上突然现出一道道古怪的符文,勾勒出一个扣着一个的阵法。   我料想肯定是这些阵法在作祟,才幻出这座城,也许笼罩在无妄荒界的奇怪力量就是这些阵法所致。   如此说来,阵法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防备道行高深的活人。   那女子究竟在这幻城里埋了啥东西?令她花费心力,布下这些阵法?   如今我已经可以肯定那女子就是季箐筠了。   我正要继续走,前面突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哪怕已经料到了,现在真的见到了,我还是震惊不已。   来不及多想,我便疾步追上去,“站住!” 第204章 重大收获   一道青色的幻影、往其中一条街道疾窜,速度快得惊人,我哪追得上?   街道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门框,两边挂着两盏血红色的灯笼,其中还有火焰被阴风刮得摇曳不定。   进入石门后,季箐筠的幻影已消失无踪,只见到处都是残岩断壁,这里也同样布了阵法。   刚见徘徊在门口处的鬼影,我就知道阵法的主要作用是用来避鬼,令无妄荒界的鬼不敢来这里。   至于那个老婆婆,应该事先得了交代,一旦有九阴之体的鬼或人到来,就提点对方来这里。   其实,我没了身体。很难看出我是九阴之体,像先前那些围涌向我的恶鬼,就看不出来。   老婆婆却自我进无妄荒界就看出来了,说明她的修为很高。   言归正传,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这里没有鬼,鬼都聚在外面,可这里的鬼气却比外面还要浓重。   越往里面走,鬼气越浓重,又走了一段路,我就看见了黑石路尽头一座呈金字塔形的祭坛。   这祭坛也是虚幻出来的,只有走近才能发现,加上被血雾笼罩着,外面的鬼更看不到祭坛。   季箐筠太厉害了吧?我难以相信光凭一个活人,咋能布下这么庞大的阵法、幻出一座城?   而且,城里每一处都恍如真的一般,好比这黑石阶也是很有讲究。   我向上走的时候,忍不住数了一下,每条阶梯上有九九八十一个石阶,每个石阶大约二十厘米,也很宽。   走到一半,我停下脚步,实在很不解,难道季箐筠借助了啥东西来幻出这些?   她咋会来无妄荒界?又咋知道将会有其他的九阴之体来这里?   仿佛冥冥之中,季箐筠已安排好一切?她与鄢圭同归于尽另有隐情?   如果没来无妄荒界,我倒没往深处去想,现在我不禁把这种种、和季箐筠藏鬼棺的行为、还有清河村的阵法。   以上那些,再加上在沙漠的幻镜里看到她零零碎碎说的和鬼棺有关的事。   我觉得季箐筠要做的事,应该比复活楼湛天更加复杂。   季箐筠好像以鬼棺、在为啥事做准备,至死都不愿放弃,甚至在死前,便安排好一切。   我总说楼湛天藏有很多秘密,季箐筠又何尝不是?   “前世事未休,来世且再续!”   突然,凭空响起一道空幽、且缥缈的声音。直钻入我耳里。   我心里一震,猛地抬起头,血雾之中隐隐透出季箐筠的幻影。   眼眶骤然一热,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拼力地往上爬,直直奔着季箐筠的幻影而去。   当我终于站在祭坛上,想喊季箐筠的名字,嗓子眼像被啥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只字半语。   眼见季箐筠的幻影越来越模糊,我伸手想要拉住她。   可幻影终究是幻影,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落了空。   季箐筠的幻影仿佛没看到我、又好像知道我的到来。   她眼神空洞,似自语、又似在跟我说话,“一定要完成这件事、一定要………………”   季箐筠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我莫名的难受,竟生出抗拒之心。   后来事实证明,我抗拒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件事得益不是我、几乎给我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明知道对方听不到,我还是忍不住道:“我说季箐筠,你死了就死了,为啥非要整出这么多事?”   我不过随口一说,不想,季箐筠的幻影竟转过头,冲我嫣然一笑。   她红唇轻启,我听不清她说了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说的是、‘终于等到自己’。   季箐筠的幻影说完,往祭坛中央飘去。我跟过去时,她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笼罩在其中。   我震惊了!这股力量和潜藏在我体内的力量简直一模一样。   在无妄荒界不能使用术法,可这力量却毫无阻碍地涌现出来。   难道这股力量不属于玄门术法?而我真是季箐筠?   不等我消化这个可能性,我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出一个连我都不认识的手印。   我口中疾念:“天之无荒、道之无极、阴阳妙法、唯心所向、降定天一………………”   咒语很长,却不经大脑,从我口中源源涌出。   十指翻飞间,以我体内那股力量。缠涌出来,直钻入祭坛中央。   随着我大喝‘转乾坤、破!’,祭坛中央轰地一声炸开了。   一股浓烈得可怕的鬼气、从炸现出来的黑洞里涌现出来。   接着,飞出一只萦绕着鬼气的、黑色长形木盒。   我瞪大了眼,怔看着木盒,忘了该作何反应。   没想到木盒自动飞向我,我不由伸手接住木盒。   真正地接触到木盒。我才答应那鬼气很像和鬼棺的鬼气很相似。   我打开木盒后,见盒里躺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卷。   是鬼卷!我被这猜测吓了一大跳,不是说鬼卷流落到阴间,遭各地城隍分抢,被分成很多份了吗?   楼湛天那一份鬼卷还是从鄢圭那里得来的,咋会出现在这里?   我手里拿着的鬼卷,看起来分明是完整的。阴间那些城隍,总不至于连真假鬼卷都认不出来吧?   不过,我倒能理解这鬼卷为啥能安藏在这里、不被各地城隍发现。   一个是任谁都不可能想到鬼鬼闻之丧胆的无妄荒界藏有鬼卷,另一个是这里阵法掩盖了鬼卷的气息。   要不是我念启那段咒语,鬼卷也不可能释放出鬼气。   我拿出鬼卷,发现盒底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非常娟秀。写着:‘此乃真鬼卷,须道行达到上一品,方能开启’。   修习术法是有分品阶的,分别为一品到七品,每个品阶又分为上下两级。   我如今的道行不过上五品,要往上突破一级都很难,何况是上一品?   这也说明季箐筠的道行是上一品,那可是很逆天的存在。   要知道,如今玄门中,最厉害的季修不过才上二品,据说他用尽方法都无法突破下一品。   季箐筠在鬼卷上下了禁制,得道行上一品的人才能看。   真是的!拿到鬼卷又不能看,还不如不拿呢,反正对我没啥用处。   季箐筠咋拿到真鬼卷的?那些城隍手里的假鬼卷又是咋回事?   要是鄢圭知道把我丢在这里,反而让我得到鬼卷,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千万不能让她、或其他的鬼发现鬼卷在我手里。   虽然木盒不大,可也比我的口袋大多了,没法放在口袋里。   想来想去,我只好把木盒塞在腰间的裤头里,然后,用衣服遮盖住。   做好这一切,我抬起头,见祭坛前方不知啥时候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幻镜。   这面幻镜里面播映的、并非是阳间的景象,而是阴间各处。   我定看了一会,画面突然转到一座略显熟悉的城隍宫殿,慢慢拉移到一处寝殿。   画面定格在寝殿里的一张大床上,一对男女全身光溜溜地、正在颠鸾倒凤。   那女的分明是鄢圭,男的是她的鬼男宠。两鬼‘做’得正欢。   我看了非常火大,鄢圭把我丢在这里,她自己倒是高兴得和鬼男宠在床上‘庆祝’。   如今我非常憎恨鄢圭,一气之下,我搬起祭坛上的一块小石礅。   这块石墩原本是虚化的,不知怎的,到了我手里如同实物般。我的力气也突变得很大。   殊不知,布阵之人是季箐筠,所以,这里的东西是虚是实,可由她心意而定。   而我居然也能,我没空深究其中原因,高高地举起石墩。对准幻镜里鄢圭、猛力砸去。   随即,鄢圭和鬼男宠的惨叫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响彻而起。   我刚看得很清楚,石墩刚好砸在他们的‘结合处’,之后整面幻镜全碎了。   但我纯粹是为了发泄,却不知石墩真的通过幻镜砸中了鄢圭,害她伤了‘要紧之处’,从此不能做那种事。   对了!老婆婆不是说找到季箐筠埋下的东西。就能离开无妄荒界吗?   那要怎样离开?要是去找老婆婆,她会不会抢夺鬼卷?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找老婆婆时,周围的建筑在以疾快的速度倒塌,不仅路面、连祭坛也开始塌陷。   令我绝望的是、我的魂体变得很沉重,竟飞不起来。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砸了幻境?还是鬼卷被我拿了,幻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慌得不行。双脚也跟定住了一样,连逃命都不能。   这时,老婆婆出现在幻城外面,她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小姑娘,还不快跑?”   我倒是想跑啊,可也要跑得了才行。况且,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幸好老婆婆发现我的异样,她抬手凭空抓出一团由阴风凝聚而成的气流,掷向我。   “老婆婆,你、啊——”   我被老婆婆的举动吓坏了,大惊之时,能恢复了声音。发出的却是惨叫声。   下一刻,我被阴风气流击中,倒没有一点痛感,只是整个魂体、被震向存放鬼卷的深坑。   我直直地往黑暗的深坑里坠落、可这坑深得不见底。   巨大的冲坠力,令我头脑发胀,意识渐渐不清。   就在我即将陷入昏厥之际,暗黑中。出现一道亮光。   我吃力地睁开眼,对上与我一模一样的脚,是季箐筠的幻影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化成一道疾光融入我魂体,和潜藏在我体内的奇怪力量、搅和在一起,弄得我魂体生疼。   好疼、疼得我受不了,加上还在坠落,我的魂体要被生生撕裂一样、又灼疼无比。   我感觉魂体内似乎有啥东西被冲开了,痛苦没有持续太久,渐渐变得暖洋洋的。   如果忽略了坠落感,我便好像泡在温泉水中一样舒服。   到底是太过疲惫了,没多久,我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阴暗潮湿的溶洞里,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和石耳,散发出一股霉味儿。   动了动魂体,我居然一点疲惫之感都没有,反而觉得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这种现象,让我意识到自己晋级了,我欣喜若狂,赶紧探了探如今道行。   我果然晋级了,而且一下子连晋两品、直达上四品。   须知我已经很久不曾晋级了,这算是非常大的进步。   高兴过后,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照这环境气息来看,我已经回到阳间了,不然,也无法使用道行了。   不知这是阳间的哪里?我明明是从无妄荒界的祭坛坠落的。咋会掉到阳间来?太不可思议了!   其中原因,饶是我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便不多想了。   我赶紧起身,往洞口走去,却发现外面洞连洞,一个接着一个。   溶洞之间,又穿插着无数条天然的石甬道。这些甬道纵横交错,别生支岔。   究竟哪一条石甬道才能出得去呢?没办法,我只好随便挑一条石甬道。   穿过大大小小的溶洞,我来到另一条石甬道里,顶上的岩石缝隙中透着一丝丝亮光。   我顿住了魂体,想凭着风向探寻出口,可溶洞里感觉到的微风非常微弱。   能离开无妄荒界。对我来说,都已经是万幸,对比起来,置身这溶洞里,我倒不觉得害怕了。   我刚要继续走,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从声音听来,人数不少,我是魂体状态,倒不怕被发现。   我只隐去气息,就躲在暗处,透过溶石间的缝隙、往外看去。   看清来的是些什么人后,我大为震惊。居然是玄门的人,为首的是季修。   他身后跟着一众玄门高手,连秦少轩也在其中。   看到秦少轩消瘦而憔悴的样子,我愧疚极了,竟不敢多看他几眼。   我努力平复心境,不解他们咋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边走边说话,我便竖起耳朵、去听他们在说些啥。   仔细一听,我才知道这里是大荇岭的‘回龙洞’,他们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鬼棺。   连他们都来这里找鬼棺了,楼湛天不可能不来。   我一想到楼湛天此时跟占用我身体的溟语在一起,心便如刀绞般疼痛。   刚好这时,有人提起了楼湛天,“会长,不是说楼湛天和谭音也会来?” 第205章 见他护着别的女人   楼湛天不仅和溟语在一起,还带她来大荇岭?   他真的没看出我身体的芯子换了,或是默认溟语的存在?   不管咋样,我一定要夺回自己的身体,哪怕楼湛天要护着溟语。   我思绪辗转间,玄门那些人已走远,我悄悄跟上。   怕被这些玄高手发现,我不敢离得太近,躲得很辛苦。   石甬道原本很窄,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地行走,直到走进一个溶洞,视线才宽阔起来。   “慢!好像有些不对劲!”季修突然喊停。神色变得很凝重。   众人站住了,四下打量着,这是一个长条形状的溶洞,宽约十余米,长则不见尽头,阴气比其他溶洞还要浓重。   石壁上的孔隙中渗出如血液一般暗红色的液体,连石笋也被染红了。   季修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液体,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会长,这是什么?”玄会秘书祝致清问道。   季修说那是血阴水,因为这里阴气重、又潮湿不通阳,导致阴气化成血水流出来。   “会长,这里只有阴气,没有鬼气,也许鬼棺不在这里?”有人提出疑问。   这话倒是得到不少人赞同,都认为鬼棺不可能在这里。   再说,大荇岭很大,也许鬼棺藏在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季修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没说鬼棺会不会在这里,只说:“再找找看!”   又有人道:“会长,这里像地下迷宫,我们会不会困在这里?”   人群后面有讽笑道:“周掌门,在场这么多高人,要掐算到出口再简单不过了。”   这次说话的人是沈闫,他之前因为被我踢下海,成为玄门一大笑柄。   所以,沈闫近来一段时间很少露面,就算这次众人一起来寻鬼棺,也是躲在人群里。   只是他和铁符门的周掌门不对付,这会,才忍不住刺对方一句。   周掌门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讽刺道:“我当是谁在说话,原来是爱躲在人群里的沈家主。”   沈闫又顶了几句,却讨不了好,气歪了嘴,他还想说啥,祝致清就出来充当和事老。   季修脸色不虞,淡淡道:“周掌门、沈家主若不想来,下次就不劳烦了。”   沈闫和周掌门听后,脸色大变,季修这话等同于把他们排除在玄会之外。   其实,季修早就看不惯沈闫了,只是身为会长,不好和会员计较啥。   周掌门又是个精明、媚上的,看出季修不喜沈闫,便总是故意找沈闫的茬,久而久之,两人倒成了死对头。   我见沈闫被季修一句话就唬得老老实实,顿觉讽刺。   季修没再理会他们,拿出一个探测鬼气的罗盘,走在前头探测鬼棺的位置。   众人紧跟在他后面,又钻过了几个溶洞和一条长长的石甬道。   没多久,前方竟然现出了绿色的荧光,原来荧光来自甬道尽头的溶洞。   细看之下,石壁上散落镶嵌着些发着绿光的石头。看起来有些诡异。   季修只摸了一下,就整个只手就如裹了一层白霜一样。   他立即缩回手,说道:“鬼棺可能在里面,大家合力把这石壁打开。”   我暗笑,那石壁里确实有浓重的鬼气不错,可和鬼棺的鬼气有差别的、当中夹杂着一些尸气。   可能是那些石头的原因。尸气淡得几不可闻。   自晋级后,我对阴秽之气嗅觉比较敏锐、加上魂体状态更能感应到阴物的存在。   我敢保证,石壁里不是鬼棺,恐怕另有阴物。   季修等人没接触过鬼棺的鬼气,一致认为里面是鬼棺。   他们怕挖掘鬼棺、会爆发出可怕的威力,就打算众人联手。   不等他们出手。突然,从溶洞口爆发出一阵强悍的鬼气。   这鬼气,我无比熟悉,是属于楼湛天的。   我激动之余,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盯着溶洞入口。   玄门众人则纷纷亮出了武器。十分警惕。   鬼气越来越强悍,一道深驻在我心里的鬼影飘进溶洞里。   当我看到楼湛天怀里紧抱着溟语,哪怕是我自己的身体,也如一刀刀地凌迟着我的心。   痛苦的人不止是我,秦少轩的脸色也白了几分,痴看了溟语几眼、便匆匆移开。   溟语察觉到秦少轩的脸色。顿时了然,显出了得意之色。   我又痛苦、又气愤,恨不得能冲上去,揭穿溟语的真面目。   但楼湛天一心想得到鬼棺,我若出现、揭穿溟语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今日玄门来的都是些前辈高人,只有几个门派、世家的继承人。   这些人看到溟语,起先认不出是我的身体。   有人惊艳道:“楼湛天换女人了?这女的比谭音漂亮多了,气质也好!”   说到气质,我心里抽疼,握紧了拳头、死忍着没有冲出去。   沈在野紧盯着溟语,色眯眯道:“你们的眼力真不行,她本来就是谭音嘛!”   几个年轻的玄门子弟低声议论了起来,无非对于我的蜕变感到不可思议、也有人猜测我可能吃了啥良药、或施了啥术法。   这些人毕竟过于年轻,认为己方高手多,倒没把楼湛天放在眼里。   那些家主掌门等脸色都不好看,也怕季修动怒,纷纷斥责自己的弟子。   “没想到谭音没了胎记,这么漂亮。”沈在野啧啧道。   偎在楼湛天怀里的溟语,一脸厌恶道:“湛天,这人很讨厌!”   楼湛天闻言,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抬手凝出一团鬼焰球、往沈在野砸去。   我难受得快窒息了,楼湛天看着溟语的眼神。柔腻至极、显然是非常爱她。   每多看他们一眼,痛苦就剧加,干脆不去看他们。   而沈在野果然不负窝囊之名,吓得躲到沈闫身后,“爸,快救我!”   沈闫虽惧怕楼湛天。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结果,当鬼焰球逼近时,他就被鬼焰球带出来的气流、吓得闪身躲开。   其他人无心笑话沈闫,在季修一声令下后。全一涌而上,与楼湛天战一起。   不得不说,这些人加在一起,真能牵制住楼湛天。   楼湛天即便被围攻,都没松开溟语、把她护在怀里。   他何时这样保护过我?恐怕连季箐筠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毕竟季箐筠道行高深。根本不必靠人保护。   倒是溟语,原先我还觉得她的气质与季箐筠相似,现在看来,不尽然。   她可能不了解季箐筠的性格,又被楼湛天宠了几天,暴露了几分本性。   楼湛天真的看不出她是冒牌货的话。不是瞎了眼、就是有意纵容她。   “布阵!”季修没有加入战局,大喝道。   因为他们料到楼湛天会来,在来大荇岭之前,便让众人排演了一套制鬼阵法、‘伏鬼八卦阵’。   这阵法季家祖传的,能有效困制住鬼物,据说当年季箐筠曾用这种阵法困过楼湛天。   我却觉得当年楼湛天应该是有意让着季箐筠。如今再用伏鬼八卦阵肯定困不住他。   有八个门派的掌门自动把楼湛天他们包围在其中、站于八个方位上,形成八卦之相。   他们同时结出手印,齐声大念,“伏鬼正天道、两仪生八卦、八卦生两仪、乾坤朗朗、赦令应无极,万法皆心生,生生俱不息………………”   声音之响。竟有震耳欲聋之势,咒语念起之时,一道道金光从他们脚边延伸至中央,形成一副金光闪闪的八卦图,正好把楼湛天和溟语困在其中。   楼湛天看了石壁一眼,可能发现藏在石壁里的不是鬼棺。便没有去抢夺的意思。   看向布阵的众人,他唇边勾出一道讽刺的弧度,仿佛伏鬼八卦图、在他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   倒是秦少轩似乎很着急,他暂时没看出我身体被占用,好像很想冲上去救‘我’。   季修趁众人布阵之时,冲到石壁前,他冲石壁甩出一张九玄爆破符,疾声念道:“太法九玄、万神朝礼、驭使雷霆、万阴皆破………………”   随着末尾的‘爆’字落下,石壁轰地一声爆炸开了,石块四处飞溅、石灰弥漫于溶洞里。   整个溶洞摇动不止、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情况看起来非常危险。   布阵的玄门众人几乎要站不住,根本无法再继续布阵,有的年轻弟子忍不住惊叫出声。   至于季修,则被巨大的冲力、震到远处,他把力气灌注于脚下、疾疾稳住身形。   我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用手捂住眼睛,心里却想着楼湛天咋样了、他是不是护住溟语了?   等石灰渐渐散去,所有人都看向石壁所在的方向,惊呼声四起。   我看的却是楼湛天和溟语,他把溟语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魂体给她遮挡石灰、碎石。   这一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的心情,心痛得有些麻木了。   楼湛天似无意般、往我这里扫了一眼,很快就移开。   这时,有人惊呼道:“鬼棺该不会在里面吧?”   祝致清接口说。“解决了楼湛天,再打开来看!”   季修沉着脸,死死地瞪着石棺,听到众人的话,喝止道:“不可!”   “由不得你们!”楼湛天讽笑道,寒潭般的眸子闪烁着异光。   他松开溟语。凭空唤出一把鬼刀,双手齐握住刀柄,把鬼力灌住于鬼刀之上。   即便隔得很远,他仍把鬼刀、猛力往石棺砍去。   “快阻止他!”季修大惊,疾身冲向石棺。   但太迟了,楼湛天大喝一声‘破’。精准无误地劈开石棺。   石棺裂开无数口子,炸成一块块碎片,从棺材里站起了、一具浑身裹满石碎、遍布青苔的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穿任何衣物,要不是瞳孔那血红色的眼珠在缓慢地转动,倒像极了石雕。   “大家尽量屏住呼吸,不要大口呼吸。”季修对众人道。   我也看出来了。这具尸体也不知困在石棺多久,尸身上带有很重的尸毒,要是不小心吸进尸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尸体不是普通的尸体、也不属于僵尸之类,我实在看不出是啥尸类,暂且称为石尸吧。   我不由往楼湛天那边看去。见他施法屏住他和溟语的嗅觉,又以鬼术激发石尸的戾气。   “吼——”石尸戾气大盛,暴吼着、扑向玄门众人。   在玄门众人力敌石尸时,楼湛天趁机带着溟语往溶洞口飞去,我急忙跟上去。   我还没靠近他们,就听溟语道:“湛天,刚才我好怕!”   怕?我不禁冷笑,这溟语倒很会装,她害怕才怪。   楼湛天却温声安抚她,“别怕!有我在!”   听到这里,我忍无可忍,终于现出了魂体,咬牙怒喊,“楼、湛、天!” 第206章 暴打冒牌货   楼湛天看到我,神色间划过一抹、快得让我无法捕捉的异样情绪。   他还没开口,溟语就惊讶道:“湛天,这鬼怎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溟语真的很震惊,她没想到我被鄢圭带走,还会回到阳间。   “一模一样?你整成我的样子、霸占我的身体,还有脸说我和你一模一样?”   我咬牙切齿道,恨不得撕烂溟语的嘴脸、打得她魂飞魄散!   见楼湛天沉着脸不语。我恨声质问,“楼湛天,难道你看不出她是占用我身体的冒牌货?她是鄢圭弄来的女鬼………………”   我怒到了极点,一口气把被霸占身体的经过说了出来。   没想到我说完之后,楼湛天神色不变,好像我不过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来他果然早就知道我身体易主了,不然,也不会这种态度。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伤心之色难以控制地写在脸上。   溟语明明得意至极,还故意装出一副冤枉的样子,拉着楼湛天的手,“湛天,你别听她胡说,如果我是假的,凭你的道行,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话如利刃般直刺入我心里,溟语绝对是故意在我伤口撒盐、也有讽刺之意。   我本想再问一遍、楼湛天信不信我,结果,他居然安慰溟语说,“放心!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楼湛天的话似把我打入万丈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在无妄荒界时,我看到季箐筠临死前的画面,她至死都不知道青玄门被灭的真相,却恨自己居多。   那时,我在想、深负仇恨的季箐筠尚无法真正恨楼湛天,何况是我?   楼湛天虽存着利用我、把我当成替身之心,可我就是爱上他了。   既然心不由已,何不大胆面对?哪怕结果不如意。   所以,我打算看揭穿溟语的真面目时,他态度咋样,再决定要不要坦诚爱上他的事实。   但是眼前这种局面、让我在难堪和痛苦之间煎熬。   “可是我不喜欢有鬼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湛天,你帮我灭了她?”溟语的语气不自觉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楼湛天,你眼瞎了吗?她的性格和我迥异,就算季箐筠也不可能像她这样!”我不甘地怒吼。   “湛天,你要任由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女鬼污蔑我吗?你也知道我是因为受伤。才这样。”溟语说得无比委屈。   之后,我才知道我被鄢圭带走不久后,楼湛天就赶去找我。   溟语没提起鄢圭出现过的事,只说她独战袁子荣召唤出来的尸物、而受了重伤。   至于袁子荣。他早在楼湛天回来之前逃跑了,就算他没跑,也不可能会揭穿溟语。   溟语自己是鬼,却口口声声称我是鬼。还要楼湛天灭了我,真是讽刺!   我死瞪着楼湛天,冷声问道:“楼湛天,你该不会为了她、想灭了我?”   如果楼湛天敢说是。我不仅死心了,还要当他的面毁掉鬼卷。   楼湛天一心想得到鬼棺、和鬼卷,要是鬼卷在他面前被毁,他一定会后悔莫及。   溟语见楼湛天久久不语。忍不住催促,“湛天,你说话啊?”   “不过是一只小鬼,你走吧!”楼湛天冷笑道。   他竟说我是小鬼,还赶我走?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楼湛天,你——”   一时之间,我熊熊燃烧的怒火、远超过伤心。   偏偏溟语不满楼湛天放我走的决定,还想让楼湛天亲手灭了我。   任谁被自己的挚爱灭杀,都会至死不甘,溟语真不愧是鄢圭的属下,果然歹毒!   事到如今,楼湛天的态度已令我无话可说。   我飘身上前,以极快的速度、把溟语从楼湛天怀里扯出来。   原以为楼湛天会阻止,他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后知后觉地怒喝:“把她放了!”   我不作理会。离得近了,我才发现溟语身上没有一点鬼气。   也是!鄢圭既然敢让溟语取代我,肯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身体是我的,我倒不敢下狠手。免得回魂后,遭罪的是我自己。   我一手掐住溟语的肩头,一手贴在她额头上,施以‘驱魂咒’、想把她的魂体从我身体里逼出去。   溟语面朝着我、背对着楼湛天。动了动唇,无声地嘲笑我。   我看出她是故意激我,便忍怒不理她、继续施法。   试了一会,我仍无法把溟语的魂体逼出我的身体。   原来溟语的魂体被紧紧地束缚在身体里。并下了禁术。   我不知道这是鄢圭下的是啥禁术,更别提解开了。   该咋办?要我把身体让给溟语,绝不可能!   焦虑之时,我眼角余光扫楼湛天。恰巧捕捉到他眼里稍纵即逝的无奈。   我怔住了,来不及多想楼湛天无奈的原因,溟语便抬掌、狠劈向我的眉心穴。   可能怕被楼湛天发现她是鬼,溟语不敢动用鬼力。   因此。溟语这一掌对我来说,如普通人出掌,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不等我抬掌反击,楼湛天便疾身过来。把溟语拉开了,他此举让溟语的手掌落了空。   我突然搞不清,楼湛天是不是看出我要反击,有意救溟语、还是不让溟语打中我?   不仅我糊涂了。溟语也想不通,有些生气道:“湛天,你为何阻止我伤她?”   我心下一紧,抬目望向楼湛天,却不抱任何希望了。   楼湛天喻意不明地瞥了我一眼,对溟语道:“我要是不把你拉开,你必伤无疑。”   他果然看出我要出掌了,我该知道的,他要护的是溟语、而不管我的死活!   我怒失了理智,直接冲上去,把溟语撞飞出去。   此时,我已忘了溟语是附在我的身体里,只记得她是鬼。   我疯了似的以各种术法攻击溟语,想把她逼出我的身体。   溟语是鬼、自然不会玄门术法,所会的都是鬼术。   可她怕露陷,只以拳脚功夫反击、始终不敢施展鬼术。   溟语被我打得非常狼狈、惨叫不止。楼湛天每次要过来,都被我拉着她轻易避开了。   我无心多想楼湛天今日的反应咋会这么慢,只想夺回自己的身体。   但不管啥术法打在溟语身上,都只像普通拳脚落在身上。都伤不了她的魂体,只让她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她渐渐无力招架,频频向楼湛天求救,“湛天。快来救我!”   我觉得可笑至极,不管是我、还是季箐筠都不可能像溟语这样哭喊求救。   只要一想到楼湛天明知她是冒牌货,还弃我、与她在一起,我就被愤怒、和痛苦吞噬。   突然。从溶洞方向传来一阵阵尸吼,接着,一阵强悍的尸气铺天盖地般涌来。   石尸冲现而出,它的双手沾满鲜血。出来后,撞见我和溟语在打斗,更激起它的凶性。   它吼地一声,就扑向我和溟语,攻势太猛,我们谁都无法及时躲开。   这时,楼湛天如闪电般疾至,眼见他把溟语拉入怀里,我绝望了。   当楼湛天要带着溟语避开石尸,经过我身边时,似无意地撞到我。   我被飞了出去,恰巧躲过石尸的攻击。   溟语白着脸,一副心有余悸道:“湛天,这石尸很可怕,我们快跑吧?”   我岂会不知溟语的歹毒用意?她是想楼湛天带她离开,让我成为石尸攻击的对象。   楼湛天会不会真听她的话?我已不敢多想了,怕心再度碎开。   石尸离我比较近,就把我当成攻击目标,大有把我撕碎的架势。   我险险躲过石尸的一波攻击后,恨恨道:“楼湛天,你有种抛下我一走了之,我必会让你后悔!” 第207章 冒牌货对上恶毒生父   楼湛天眸色微动,他难得显出犹豫之色。   溟语见状,急忙拉着他,“湛天,咱们到别处找鬼棺!”   “你尽管走,到时别怪我——”   这一刻。我真想当着楼湛天的面毁掉鬼卷,但又犹豫了,这与威胁他有什么区别?   在我犹豫之际,楼湛天竟带着溟语离开,似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般。   楼湛天这举动,无疑又往我心口狠捅了一刀,我疼得有些麻木了。   因为过于痛苦,我没看到楼湛天转身的瞬间,从他指间疾涌出一道黑色气流。   气流直射到准备攻击我的石尸身上,定住了石尸。   看着楼湛天拥着溟语消失在我眼界,我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怆之感。   我木然地飘站着,全然忘了石尸的存在,直到位处石甬道尽头的溶洞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玄门那些人出来了。   我施法隐去了魂体,匆匆离开了这条石甬道。   这里的溶洞实在是多。我只是魂体状态,并不是真的鬼,不能像鬼一样用鬼术瞬移离开。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出口,有些溶洞又黑得古怪、有些倒有些亮光透入。   走了一会,我来到一处石壁上同样镶嵌着、散发绿光的石头的溶洞。   想了想,我在地上找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钟乳石。   我走到石壁前,撬下来一小块发着绿光的萤石。   用这萤石充当手电筒照明,效果也是不错的。   我走出这个溶洞后,在绿莹莹的光芒映射下,行走在无数条石甬道之间。   最后,还真的让我走出了溶洞以外的世界。现在已是夜晚了。   所谓的大荇岭,看起来倒像一座被鬼气笼罩住的山谷。   我转头往溶洞的方向望去,夜色之间。洞口成串的水珠滴下,洞口的上面的石头镌刻了三个大字‘回龙洞’。   至今我仍想不通,我在无妄荒界掉落。咋会来到这里?难道这两处相通?   我极想夺回身体,单独面对溟语,我打赢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问题是我无法把她逼出身体。加上有楼湛天护着她。   想到楼湛天对溟语的态度,我就气恨得不行。   一时间,我不知该咋办了。独自一魂走在谷间,孤寂而茫然。   走着走着,我脚下的黄泥土地渐渐变黑,树木倒很茂盛,只是树叶之间裹着一层浓郁的阴气。   但我自被困无妄荒界、到现在还没休息过,而且,一般晋级都要静坐调整一番、以稳固道行。   我料想玄门那些人、一时半会还没走出回龙洞,楼湛天走了、肯定不会来找我。   于是,我便走到一棵粗大的老树下,确定四周没有危险事物,我依旧隐了身形、在老树后面坐下。   我布了一个防鬼阵法后,就闭目假寐、调整体内浮动的力量。   先前和溟语打斗之后。我发现自己不仅晋级了,连在无妄荒界爆出来的奇怪力量、也有大半残留在我体内。   我调整之时,意识渐渐迷糊。隐隐察觉到有鬼靠近。   可我咋都睁不开眼、无法完全清醒,感觉自己的魂体被纳入一具冰冷的怀抱。   耳边似传来楼湛天无奈的低语,“傻阿音。我是为你好!”   我脑子浑然不清,却不愿相信这话,只感觉腰间的鬼卷被对方抽了出去。   对方又说了很多话。但我依稀只听清一句‘且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松开我、围绕在周身的冰冷寒意才消失。   我睁开眼,脸上已遍布泪水。魂体是不会流不出眼泪的。   像在无妄荒界的时候,我也不过干哭无泪,现在眼泪却像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住。   空空的腰间。证明楼湛天确实来过,可他只是为了鬼卷而来,他说的那些话。我已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我无心再休息了,从地上起来后,往阴气最重的方向走去。   在调整体内那股力量时。我想到了把溟语逼出我身体的方法,那就是找个阴气浓重的地方,布下驱魂阵。   鬼体属阴、喜阴,在阴地上布下的驱魂阵,可以利用周围的阴气、诱发出溟语的鬼性。   因为我猜想鄢圭在溟语身上下的禁术,不仅使溟语的魂体束缚在我体内,也让她没散发出鬼气。   如果我诱出她的鬼性,应该能解了禁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不成想,却歪打正着地促成另一件事。   随着深入,周围的树木越发稀少。到后来,只有几株枯死的树、戳在黑泥地上,除此之外不长一物。   没有东西的遮挡下。我看到沈闫父子把溟语包围住。   沈闫他们出来了,等于玄门那些人全出来了。   我不信他们父子不怕楼湛天,应该是无意中发现只有溟语、而不见楼湛天。   所以。他们偷偷离队,想趁机杀了我,殊不知那并非真正的我。   沈闫拿出一把桃木剑。指着溟语,“贱人,楼湛天不在。你死定了!”   沈在野至今还以为他爸要杀我、是为了给他妹妹们报仇,便道:“爸,她害珊珊失去双腿,把她的腿截下来就好。”   “光截下来哪够?这贱人害我成为玄门的笑话,我定要她生不如死!”沈闫说得咬牙切齿,表情十分凶戾。   沈闫简直黑了心肝、烂了肺,以为我是他女儿,还对我这么歹毒。   而溟语来阳间之前,肯定做过‘功课’,也以为沈闫是我爸,讽笑道:“谭音那贱人,活该有你这样的父亲!”   饶是沈家父子再笨,也听出这话的意思,脸上无不写着震惊。   沈闫以为是溟语怕死、才这样说,怒声道:“少给我耍花样!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溟语明显不屑,态度和在楼湛天面前,简直判若两鬼,想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我看到溟语用着我的容貌,做出这般怨毒的嘴脸,怄得要死。   虽然他们没有发现我的靠近,但我打算静观其变。   溟语似想到啥,唇边勾起一抹奸笑,“如果让世人知道你是谭音的生父,而她弑杀亲父,那就有趣了!” 第208章 像极了九齿钉钯   我暗惊,溟语要杀了沈闫父子、嫁祸给我,让我背上弑父的骂名。   如果她要杀的对象不是沈闫父子,我肯定要阻止她。   但我本身也希望他们死,要我出手救他们,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沈闫的脸色很难看,他可能觉得溟语能瞒过楼湛天,顶替我留在楼湛天身边。修为应该很高。   排除掉他的废物儿子,也许他不是溟语的对手。   当然,以上是我所猜,毕竟,和沈闫交手过几次,大概知道他的脾性。   沈在野头脑简单,所想的和沈闫不同,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说谭音怎么变得那么漂亮,原来你根本就不是谭音。”   我有些无语,敢情沈在野以为不仅溟语魂体、包括整个身体都不是我的。   溟语往林子深处望去,可能怕楼湛天会过来,或在她没杀死沈闫父子之前、就惊动玄门的人,她在周围布下了隔音结界。   布完结界之后,溟语抬手凭空抓出一支形如九齿钉钯的鬼器出来。   看到九齿钉钯,我瞬间想到猪八戒的九齿钉钯,实在很像。   溟语用我的身体、顶着我的容貌,手拿九齿钉钯,这画面让我凌乱不已。   不过,我注意到了。这支九齿钉钯虽是鬼器,可一点鬼气都没有。   想来应该也被鄢圭施了禁术,以方便溟语在阳间使用。   为了把溟语安排在楼湛天身边,鄢圭真是煞废苦心。   也不知道楼湛天去哪了,溟语仗着他不在,便大胆施展鬼术。   “哈哈哈,这不是猪八戒的九齿钉钯吗?”沈在野看到九齿钉钯,当场大笑起来。   溟语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九齿钉钯上灌注了鬼力。   沈在野觉得溟语的鬼器搞笑,就轻视了他,见她准备挥击而出时,还有闲心跟沈闫说,“爸,这女的够美,等会能不能让我、啊——”   不等沈在野把话说完,就被沈闫猛力拉开。也让溟语的九齿钉钯落了空。   九齿钉钯落下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坑,可见威力之大,要是砸在沈在野身上的话,绝对得砸成肉酱。   这下。沈在野吓傻了,颤着双腿、不住地哆嗦,“好、好可怕………………”   沈闫脸色白了几分,为了强装镇定。他怒骂儿子,“你个蠢货,人家刚出手,你就吓成这样。”   沈在野吓得要死。还忍不住顶嘴道:“爸,你、你还不是一样?”   “闪远点,别妨碍到我!”沈闫没闲心和沈在野掰扯。   他提着桃木剑、迎身和溟语打在一起,不过十来招。已显出败象。   我在一旁静观,主要是想看看溟语的修为达到何种程度。   这会,我也想到了咋应对溟语的陷害、又不必憋屈地救沈闫父子。   其实方法不难,在他们重伤未死之前、把玄门的人引来,我再现出身形。   这样一来,谁是凶手一目了然,况且,溟语刚才已在沈闫父子面前暴出不是我的事实,根本陷害不了我。   因禁术的关系,溟语打斗时虽使用鬼术,却不泄出半点鬼气。   已落下风的沈闫大惊,在躲过溟语一钯后,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鬼?”   “要你们命的鬼!”溟语嗤笑,说话间,反手一转。钉钯又猛攻向沈闫。   沈闫没注意到沈在野站在他身后,急急闪躲。   结果,钉钯卡在沈在野肩头上,瞬时鲜血直流、令他惨叫不止。   “该死!”溟语冷笑一声。猛地一抬手、钉钯转了个方向,勾住沈在野的脖子。   鬼器阴冻彻骨,沈在野来不及再度惨叫,整个脖子都被冻得青紫。   “在野!”沈闫见状。要过去救沈在野,但来不及了。   溟语略一使力,就用钉钯勾扯沈在野的脖子,腥红的血顿时四溅。   沈闫见唯一的儿子惨死。暴吼着、冲过去和溟语拼命,“啊!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   我见势差不多了,十指飞翻。以周围的阴气为引,掐出了一道可以打破隔音结界的‘破阴诀’。   掐咒的同时,我默念着咒语,一道无形的气流无声地击中结界表面。   接着。整个结界轰然破开,恰巧沈闫被溟语的钉钯打飞出去、爆出一声惨叫。   结界无故破开,令溟语面露慌色,她见沈闫已奄奄一息。就没继续攻击他,而是抬目四下张望。   倒是让她看到了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疾往这边赶来。   我顺着溟语的目光望去,不由怔住了,竟是秦少轩。   他可能夜不能眠。刚好在附近走动,听到动静、就急赶过来。   “让他当目击证人,再好不过了!”溟语看到秦少轩,不禁逸出一抹歹毒的笑容。   我猜到溟语心里所想,她定知道秦少轩喜欢我,让喜欢我的人目睹我弑杀亲父、并充当证人,最能打击我。   可溟语错估了秦少轩对我的感情,她来阳间之前,可能只调查了我的人际、感情关系,并不知其中详情。   溟语也不知道、因在加斯拉岛我被沈闫攻击,秦少轩也视沈闫为敌。   在秦少轩未靠近前,溟语收起了钉钯,又恢复溶洞里那副做作的神态。   秦少轩刚过来,溟语便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少轩,沈闫要杀我、我不得已还手。”   溟语既想以我的身份承认弑父的事实。又不想让秦少轩看出她不是我,才这般作态。   但她没想到光是称呼上就露出破绽,自认识秦少轩以来,我只叫他为‘秦大哥’。从未直呼他的名字。   秦少轩过来时,见到这番局面,因担心我,顾不得已打算对我放手的事。   他满脸焦色。正要问溟语发生啥事,就听到溟语直喊他‘少玄’,他瞬时怔住了。   秦少轩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溟语,神色间多了探究之意、目光也渐冷。   我不由感到紧张。忍住现身的冲动,紧紧盯着秦少轩和溟语。   溟语犹不知自己哪出错了,不解地问,“少轩。你怎么了?”   秦少轩疾身上前,倏地掐住溟语的脖子,冷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第209章   因不知身体还是我的,秦少轩又急又怒,所用力道非常重。   溟语被掐得几乎要断气般,她脸涨如猪肝色,断断续续道:“少轩,我、我是谭音啊!”   “还敢假冒小丫头?快说她在哪,不然,我杀了你!”   秦少轩双目赤红。他以为我被溟语捉了、或者遇到更不好的事,不然,溟语也不会有机会假冒我。   总之,秦少轩现在恨不得杀了溟语为我报仇,又怕杀了溟语之后,再也找不到我。   我看在眼里,更觉得对不起秦少轩,本来想着他来了,我就不现身了,但见他这么着急,又心有不忍。   这时,溟语还不肯承认她是冒牌货,竟出言讽刺秦少轩,“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得不到我,由爱生恨,想借机报复我?”   溟语真是厚颜无耻,居然说得出这些话,但句句如刀狠剜着秦少轩的心。   秦少轩气白了脸,怒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你杀我啊。你要是敢杀我,湛天绝不会放过你的!”溟语喘着气,有持无恐道。   她以为楼湛天修为高绝,凡是活人都会怕他,秦少轩也是因此不敢跟楼湛天抢我,便搬出楼湛天。   秦少轩怒火愈盛,见溟语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些话,厌恶之际,更觉得是在侮辱我。   他空出一只手、拿出一把匕首,要往溟语脸上划下去。   我大惊,生怕秦少轩真把我的脸毁了,急忙现身,“秦大哥,快住手,那是我的身体!”   秦少轩听到我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急转过头。   他乍看到我,面上一喜,不等他松口气,便发现我是魂体状态。   这下。秦少轩的心情已非着急、和愤怒,而是悲痛、难以置信。   堂堂男儿,秦少轩不仅红了眼眶,竟连眼泪都出来了。“小丫头,你、你——”   他向来毫无所惧,此时,却颤不成声。问不出那个死字。   我刚庆幸匕首没划到脸上去,却见秦少轩这样,顿时明白他是以为我死了。   这令我万分不忍,我赶紧解释。“秦大哥,你别误会,我是生魂,还没死!”   秦少轩逐渐冷静下来,冷瞪向溟语,“那她?”   “她占了我的身体!”我愤然道,意简言骇地把被霸占身体的经过告诉秦少轩。   再看向溟语犹显得得意的嘴脸,连我也很想撕烂了。   明明是我自己的脸,被溟语占用之后,竟令我厌恶不已。   刚才我看得分明,秦少轩要毁了我的脸,溟语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溟语索性不装了,讥笑道:“占了又如何?反正楼湛天信我、不信你!”   “他信谁,对我来说不重要!现在,我只想你逼出身体!”我冷声道。   秦少轩拿出一张定身符,定住了溟语。说道:“我试试!”   我点头,秦少轩所修习的术法和我不同,道行也高于我,说不定真能破解鄢圭的禁术。   结果。秦少轩连试了几次,都徒劳无用,倒是他过于着急、冷汗直冒。   “别白费力气了,城隍大人的禁术。只有她自己破解得了!”溟语讽笑道。   她料定我和秦少轩无法把她的魂体逼出身体,肯定也不敢拿她咋样。   我实在气不过,再也顾不得那是我的身体,抬手甩了溟语一记耳光。   反正。我一时半会夺不回身体,受疼的是溟语,只要不破相就好。   我还要继续打,一道黑影从远处疾闪而来。同时,一缕黑色烟雾、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缠住我的手。   一股强悍、却不伤人的力量把我和秦少轩震开。   下一刻,溟语已落入楼湛天怀里,我怒红了眼。死瞪着他们。   溟语一得救,立即显出委屈之色,告状道:“湛天,那女鬼杀了沈家父子。想嫁祸给我,还把我打成这样。”   她说着,把被我打得红肿的脸,对着楼湛天、摆明要他心疼。   楼湛天不辜负她所望。确实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伸手抚过那脸,看向我的眼神带有责备,却并非我想象中的冷寒。   不过,当楼湛天的目光移到秦少轩身上时,骤变狠厉。   秦少轩毫不畏惧楼湛天,怒道:“楼湛天,你竟敢辜负小丫头?”   他都辨得溟语是冒牌货,自然不相信楼湛天会认不出来。   秦少轩既心疼我,又为我不值,更多的是怨恨楼湛天。   “阿音就在我身边,我怎可能辜负她?”楼湛天冷笑。   秦少轩怒极,顾不得自己不是楼湛天的对手。   他亮出法器,要与楼湛天一战,被我拉住了,“秦大哥,算了!”   我满口苦涩。已不愿再和楼湛天多说一句话,也不愿秦少轩为了我、和楼湛天打斗。   “湛天,帮我报仇!”溟语以为楼湛天的心疼是专对于她,趁机道。   “这仇下次再报。玄门那些人过来了,我们快走!”楼湛天安抚道。   “以你的——”溟语想说以楼湛天的修为,根本不必惧怕玄门众人。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楼湛天就把她卷入一团黑雾里。往他来时的方向而去。   楼湛天临走时,对秦少轩投以一记警告的眼神。   我怔了一下,似想明白了啥,楼湛天他?   秦少轩收回法器。看我的目光尽是心疼,“小丫头,他竟这样对你——”   我知道秦少轩想说啥,摇头打断他的话。“秦大哥,我没事。”   “你放心,我会帮你夺回身体的!”秦少轩语气坚定道。   “不用了,我自己——”我刚开口,以季修为首的玄门众人急急赶来了。   众人见到魂体的我、和躺在地上的沈闫父子,都大吃一惊。   “少轩,这是怎么回事?”季修虽是问秦少轩,却紧盯着我不放。   秦少轩少不得要为我澄清,他刚说完,‘挺尸’的沈闫突然睁开眼。   其实沈闫一直在装死,现在玄门的人来了,他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沈闫有力无气道:“会、会长,你别听秦少主胡说,杀我们父子的凶手就是谭音!”   我没想到沈闫竟敢想陷害我,怒道:“胡说!” 第210章 坑爹的玩意   任谁儿子被杀,都会想着为儿子报仇,绝不可能包庇凶手,何况像沈闫这种心胸狭窄的人?   所以,我压根就没想到沈闫会把对溟语仇恨转嫁到我身上。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直到季修问我,“谭音。沈家主说的是真的?”   “平白无故,我杀他们父子做啥?”我反问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料准沈闫不敢让人知道我们的恩怨关系,要知道他原来为此威胁过我。   恐怕他之前被我踢下海,也不敢让人知道原因。   事实证明,我没料错,视我为耻的沈闫半字都不敢提我是他女儿的事。   他虚弱道:“谭音,你别想狡辩了………………”   难为沈闫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掰想出我要杀他们父子的理由。   他居然说,我害了他两个女儿,无意撞见我在这里,想为他两个女儿讨回公道。   结果,沈在野被我杀了,他自己也被我重伤?   其实沈闫不说的话,我倒不曾把和他两个女儿的过节放在心上,一时也忘了这桩。   “沈家主,你宁肯包庇真凶,也要诬陷小丫头?”秦少轩眸色骤寒,讥诮道。   他毫不掩饰想在沈闫身上补刀的想法,甚至已把匕首握在手里了。   沈闫虽惊于秦少轩不善的态度。不过,有季修在场,他倒不以为意,“秦少主,谁都知道你看中谭音,但你也不能徇私。”   秦少轩还没开口,周掌门就突然道:“沈家主,要不要先处理你的伤,还有令郎——”   谁都听得出周掌门的意思,沈在野死了,沈闫自己也有伤在身,居然只顾着陷害我。   如果单是我为自己辩解,玄门的人肯定信沈闫居多,但秦少轩就不同了,他的话、比人缘极差的沈闫更得人信服。   沈闫被周掌门一说,瞬时化身痛失爱子的可怜父亲。当场痛声嚎哭,全无半点家主风范。   “会长,我们是出来寻鬼棺的,这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不如等回去再审断?”有人提议道。   这话得到不少人附议,大都不想因为沈闫父子的事,而耽误寻找鬼棺。   但也有和秦家交好的门派,说道:“鬼棺不好找。也不差这一时,先把事情解决了,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位前辈说得在理,我也不想莫名背个黑锅。”   我顿了一下。看向沈闫,继续说,“我倒有个方法,能让真相大白。”   “什么办法?”季修问道。他看我的眼神,倒是温和了些。   “让沈在野自己说!”我说完,就飘向沈在野的尸体。   沈闫见状,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要阻止我靠近沈在野。   他一副怕我毁尸灭迹的样子,防备地瞪着我,“不碰在野!”   “沈闫,你心虚了?”我皱眉,这么近距离对上沈闫无耻的嘴脸,愈发想不通爷爷咋会生养出这种人。   “笑话,该心虚的是你!”沈闫寸步不让地挡在我面前,比之刚才,他似乎没那么虚弱了。   秦少轩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沈闫拉开了,我直接对着沈在野的尸体施驱魂。   沈在野刚死,魂魄还附在尸体里。只是魂识不清。   他的魂魄一被我驱出尸体,却是头与身分离,这要成鬼的话,也是一只无头鬼。   见沈在野的魂魄傻愣愣的。我便把体内的奇怪力量凝聚了一些在指间。   随即,我的手指往沈在野头颅的魂魄一点,大声问,“沈在野。谁是杀你的凶手?”   我以为动用那力量,能唤醒沈在野的魂智,不想,沈在野的魂魄说出的话。跌破众人的眼镜。   他一个劲地说着,“爸,别杀我、别杀我…………”   这下,众人皆惊。都没想到沈在野死后会这么坑爹。   我眼角余光却扫到季修微动的手指,他见我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喻意不明的笑意。   沈闫被坑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在野的魂魄。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认为是我做的手脚,在场有人特意检查沈在野的魂魄。   众人得出的结论是,魂魄无异,说出的话应该假不了。   “会长。我怎么可能会杀自己唯一的儿子?肯定是谭音在使坏!”沈闫不住地喊冤。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小丫头能在诸位高人前辈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秦少轩说道。   他熟知在场这些人的心思,哪个都自以为道行高深、自持甚高。   要让他们承认我能在他们眼皮子下、对沈在野的魂魄动手脚,是万万不能的。   秦少轩这番话。分明是拿捏住他们的心理,纵使个别想帮沈闫的,都不敢吱声。   局势一边倒,大都偏向我、唾骂沈闫不是人,无不说虎毒尚不食子,而沈闫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   “身为玄门中人,自当正义,沈家主却残杀亲子、嫁祸于人………………”   季修出言谴责沈闫,他看似气极,一连说了许多。   总之,沈闫被玄会除名,季修让他速速离开,不让他继续同行。   我知道这些人是为护正义的虚名,并非真的相信沈闫会杀害自己的儿子。   而且,我也看出季修是有意帮我,加上他之前把季箐筠的玄术秘籍给我。到底有啥用意?   等沈闫和沈在野的魂魄尸体,被沈家的人带走,季修便向我招手,“谭音。你过来!   “会长?”秦少轩怕季修会为难我,挡在我面前。   其实,是秦少轩过于着紧我了,季修既然在沈闫一事上帮了我。定然不会再为难我。   “少轩,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季修摇头失笑,难得显出玩笑之意。   秦少轩俊脸微红,终是让开身。我没说啥,径自跟着季修走到无人之处。   季修顿住脚步,问我,“我姑婆的术法。学得如何了?”   我斟酌了一下,如实道:“学不到三分一。”   季箐筠的玄术秘籍既精妙、且深奥,内容也很多,我学的时间又不长,目前学会的算不少了。   季修也知道这个理,还赞了我几句,但我知道他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关心这些。   我没有直接问,只等着他自己说,心里竟出奇地平静。   季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思索一下,才说,“我姑婆那本秘籍里,有一种术法,能把魂体强行逼出身体!” 第211章 山洞里的血池   我所会的驱魂咒是爷爷教的,还没把季箐筠的玄术秘籍看全,不知道有和驱魂有关的术法,   听季修一说,我心下大喜,急问他,“啥术法?”   “毁魂术!不过,必须在鬼气浓郁的情况下才行。”   季修说,毁魂术虽是季箐筠无意间所创,她自己也不曾用过。   季箐筠曾见识有鬼占用活人身体,以禁术束缚住,当时连她都破解不了这种禁术。   后来,季箐筠想出毁魂术,就是在鬼气非常浓郁的情况下。把鬼气引入被鬼占身的身体内,再借助外界的鬼气,施法用内外两种鬼气、把占身的鬼给挤毁。   一旦把占据身体的鬼摧毁,再施法清理残留在体内的鬼气,原主的魂魄就可以回归自己的身体。   “万一毁了身体的生机,身体岂不是成为尸体?”   季修说的方法,比我想到的驱魂阵霸道无数倍,而且又危险。   普通人的身体但凡侵入一点鬼气,都可能丧命,何况是灌注大量鬼气、配合外界鬼气,双重压挤之下?肯定会毁了生机的。   身体一旦没了生机,等于死亡,这样夺回的身体,和附尸还魂有啥区别?   “这是针对普通人而已!”季修说道,却面显豫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鬼气属阴,九阴之体同样属阴,这种方法是针对九阴之体的。   季箐筠每创出一种术法,也会把创法原因简单地备注在秘籍里。   季修似乎还有话没说,我没吱声,只投以询问的眼神。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普通的鬼气掺了浊气,即便九阴之体也可能承受不住,倒是鬼棺初现世时,爆散出来的鬼气最精纯。”   确实如季修所说,鬼棺被埋藏许久,鬼气散发的鬼气不仅精纯、还很浓重。   可涉及到鬼棺,我不得不怀疑季修跟我说这番话的目的。   但我没有显露出情绪,只道:“看来季会长把秘籍全看了。”   “我自小敬佩姑婆,自然要把她的秘籍看完,可惜只适合九阴之体的女子。”季修眸色一闪,语气无不遗憾。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他大概是遗憾我没顺着他的话、问鬼棺的事。   季修见我没多问,他不再多说。而是以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   被他看得久了,我愈发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道:“季会长,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相信你会无故帮我。”   当日在拍卖大会的会场时,季修一眼看出、我和季箐筠长得一模一样,可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因为我的容貌而帮我。   “九阴之体难寻,况你资质绝佳,如果不是辈分原因,我倒想收你为徒、或认你当干孙女。”季修笑道。   我哽了一下,倒没想到季修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我倒能理解他的心情,试想收一个和自己已故一百多年的先人为徒、或当孙女,光想想就觉得别扭,还有对先人不敬的嫌疑。   我不想点破,淡淡道:“我资质一般,当季会长的徒弟、或孙女都不够格。”   好在季修点到为止,主动转移话题,改用闲聊的语气道:“少轩对你用情很深啊!”   “我们只是朋友!”我蹙眉,顿失了和季修说下去的兴致。   我刚要转身走开,季修突然道:“少轩囚禁了疯道人,应该是为了你吧?”   季修这话如投掷了一颗炸弹,炸得我七荤八素。   我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说啥?秦大哥囚禁了疯道人?”   “没错!”季修肯定地点头。   他说秦少轩从湘西把疯道人带回他自己住处后,便以养伤为由囚禁了疯道人。   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不然,让人知道秦少轩囚禁自己的师父,恐怕得被人戳脊梁骨、众矢之的。   我脑子嗡嗡响。想起在死尸客栈时,秦少轩向我保证疯道人不会再找我麻烦,原来他当时就做出了决定。   从古至今,都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秦少轩也向来敬重疯道人,可他居然为了我连疯道人都囚禁。   哪怕知道这所谓的囚禁,不过是限制疯道人的自由。好生供养起来,我心里仍愧疚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难怪秦峰看我的眼神比之以往,很不善,他应该也猜到秦少轩囚禁疯道人是因为我。   季修突然提起这事,让我很为秦少轩担心,“你咋知道的?肯放任他这么做?”   “玄门中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疯道人这些年行事很不合我意。囚了就囚了吧!”季修不以为然道。   尽管季修没有责怪秦少轩的意思,我仍有些不安,唯恐因此影响了秦少轩的未来。   和季修谈话间,我才知道秦少轩离开湘西,到现在已过了半个月。   因为玄会有人查到大荇岭藏有鬼棺、与其位置,季修就暂时搁下查找尸鬼的事,带着玄门众人来到大荇岭。   我再度震惊了。从无妄荒界坠落、自出现在回龙洞,我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没想到我在无妄荒界待了不到一天,阳间已过了半个多月。   可阴间和阳间的时间不是平行的吗?难道唯有无妄荒界的时间例外?   一想到楼湛天和溟语相处了那么久,我心里就难受得慌。   我和季修都没发现,有个人躲在暗处偷听我们谈话。   ******   和季修谈完,再度见到秦少轩时,我的心情很复杂。   几度想问他。但话一到嘴边,就被他巧妙地岔开了。   因此,我更不好意思和秦少轩待在一起,几次提出要独自找溟语夺回身体,都被秦少轩劝阻了。   他真的很心疼我如今的处境,也想帮我夺回身体。   但我怕和秦少轩牵扯越多,会害他越陷越深。   大荇岭占地极广,每日悄然移动时,景致都会发生变化,令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要找到鬼棺更不容易。   我和玄门众人一起在大荇岭行了几日,都没有找到鬼棺。   要不是碍于秦少轩,我根本没必要和这些同行。   这天晚上,我趁众人扎营休息后,隐去魂体,独自去找楼湛天他们。   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我只能相信季修一次,先找到鬼棺的埋藏点,再引来溟语,施以毁魂术。   按照以往的经验,要是我在鬼棺附近,都会入梦境、梦到鬼棺的确切位置。   这一次却失望了,我不仅没入梦境,还迷失了方向。   和秦少轩他们同行的时候,当中有精于卜算的高人,即便一时迷失方向,也能很快走困境。   我自己就不行了,可我并不后悔。和玄门那些人在一起,即便真的找到鬼棺,不等我利用鬼气毁掉溟语的魂体,鬼棺就遭人抢夺了。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渐变,空气中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气。   我仔细一闻,竟闻到血气中、混杂着鬼棺的鬼气。   太好了!鬼棺一定在附近。我寻着这股时有时无的鬼气,找到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前面长满野草,越靠近洞口,血气越浓重。   鬼气隐于血气当中,要不是我认得鬼棺的鬼气,肯定察觉不出来。   我发现洞里不仅布下了奇怪的阵法,还很深、黑不见底。我光站在洞外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本来我不敢贸然进洞,但转念一想,有鬼棺的地方,岂会没危险?   我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拿着之前在回龙撬下的萤石照明。   走进山洞之后,我发现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一路上,不时的发现有白森森地尸骨散落在地上。   这些尸骨散落的之状各异,看其颜色,死亡年代应该很久远。   不知咋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死于一百多年前。   随着深入,我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破碎的画面。   我努力把这些画面拼凑起来。发现画面中的主角是季箐筠。   这次,季箐筠是来找鬼棺的,死在山洞里的这些人是来抢夺鬼棺的,全被她屠杀殆尽。   这山洞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溶洞,里面有一座血池,鬼棺就在血池里。   她原本想把鬼棺拿出去,结果改变主意了。竟把那些死人的魂魄,全困在血池里,和鬼棺为伴。   并且,季箐筠还在山洞里布下了阵法、使鬼棺的鬼气不泄出洞外。   不对啊!有阵法掩盖,那我咋还闻得到鬼气?难道只有我感应得到?   我走在现实中的山洞,自然比画面看到的要大、通道更长。   整条通道一直盘旋着深入地下,我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个弯。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烈,闻得我直想作呕。   我又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入目的正是那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中央是一个同样很大的血池,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尽管在画面中已看过这座血池,我还是骇然大惊。   这血池里不知道汇聚了多少人的血,才能把整座池填满?   血光映照着四周。把洞顶直垂挂下来的钟乳石全染成了血红色。   我被这一片血红刺得眼睛生疼,忍住呕意上前一看,发现血池中飘浮着一团血红色东西。   那团东西在血池里浮动了几下,又沉入血池里。   血红的一片,我看不出是不是鬼棺,也没打算现在去捞。   溟语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能施法把溟语引来这里。   先把她引来这里,我再捞出鬼棺,利用鬼棺初现时的鬼气,毁去她的魂魄。   我设想得很好,刚要做法,突然,一道人影急掠进来。   “祝秘书,咋是你?”看到来人,我很惊讶。   这人居然是玄会秘书祝致清,乍看到他,我就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祝致清的道行比我高,据说他精通于匿藏术法,难怪我没发现他的跟踪。   但我想不通,我明明隐去了魂体,他咋能看到我、并跟踪我?   祝致清看出我的疑惑,无不得意道:“我的现魂药粉果然有用。”   原来他偷听我和季修的谈话,联想我会找机会脱离玄门众人,独自去找鬼棺。   于是,祝致清这两天趁我不注意,在我身上下了现魂药,为防我会隐去魂体离开。   现魂药当然是针对魂体而制的,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下。   魂体一旦沾到一点现魂药。一旦隐去魂体,下药者就能施法看到这魂体。   只怪这种药无色无味,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祝致清又偷偷盯紧我。   “你是季会长的人,难道想独吞鬼棺不成?”   我冷瞪着祝致清,暗暗把体内力量凝聚在手里,准备随时攻击他。绝不能让他破坏我夺回身体的计划。   “会长又如何?只要我拿到鬼棺,他也奈何不了我!”   祝致清眼里杀意迸现,我心知他把我当成拿到鬼棺的阻碍了。   不等他动手,我疾步逼向他,同时抬掌往他身上击打过去。   “不自量力,你——”   祝致清没把我当回事,等我靠近。他才知道我掌中的力量不可小窥。   他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就被我击入血池里。   “这就是轻敌的下场!”我冷笑道,倒没想到能轻易解决祝致清。   “啊、快救我——”祝致清一掉入血池,就惊骇欲绝地折腾着。   他并非不谙水性,而是血池的有诸多鬼魂,在他掉进血池时,就惊醒了这些鬼魂。   血池里冒出一只只血淋淋的手、争相拉扯着祝致清。想把他拖去池里。   除了血溅声,血池中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漩涡。   一个血红色的头颅、慢慢的从漩涡的正中心浮上来,接着是身体、和四肢。   直到这血色鬼魂的全身出来后、漩涡就消失了。   这血鬼飘站在血池上,如履平地,它的头顶被削去了大半,露出一片头骨。   它全身赤裸,看不出是男是女。也不知在血池里浸泡了多长时间,浑身上下无一出不是血红色。   我认出这是啥鬼魂,忍不住惊呼道:“怨鬼煞灵!” 第212章 翻出往事   怨鬼煞灵,也可称之为血灵,据《百鬼录》记载,众多鬼魂同置于血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鬼魂皆以血为食,互相吞噬,强者吞尽无数鬼魂、及怨气,久而久之,能直逼鬼王级别。   光靠这样,也不一定能练成血灵,还需要恰当的时机。   总之,血灵是非常可怕的存在,我刚晋级上四品没多久。   再说,生魂是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我要灭掉血灵,简直难如登天。   我不禁胆寒,当年季箐筠把被她杀的人的鬼魂困在血池,可能是为了让它们看守鬼棺。   季箐筠大概也没想到、其中会有鬼魂修炼成血灵,我觉得应该和鬼棺有关。   血灵原本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微愣一下,血戾的目光竟显得怨毒的恨意。   随即。它裂开嘴露出血红色的嘴唇,以古怪的声音,一字一顿、咬牙道:“居然是你!”   我知道它肯定把我错认成季箐筠了,微眯着杏眼,语气平平道:“你认错人了!”   “季箐筠,看来你是转世了!”血灵的声音骤然转冷。   它怨意森重道:“不管你转世了,还是重生了,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记得!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和鬼是没道理可讲的,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对付血灵的方法,却徒劳无功。   血灵裂着血红大嘴说道:“我恨你,亏我当年那么敬重你、对你忠心耿耿,可你不仅不相信我,还把我困在这里!”   听到血灵的话,我怔了一下,才略略明白它的意思。   原来它是季箐筠的人,却不知啥原因被季箐筠弄来这里,困在血池里。   是我进洞时,脑子闪现出画面不完整,错过了啥,还是季箐筠后面又来过了?   不管咋样,在没想出对付血灵的方法之前,不能让血灵看出我知道季箐筠的事。   因此,我故装不解道:“你说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血灵却愈显激动,厉吼道:“少装了,师父!”   啊?师父?这下,我真的懵了,血灵在把我当成季箐筠的情况下,居然喊我师父。   我对季箐筠的了解,仅限于梦境、与幻象中的画面,对于她身边有哪些人所知甚少。   不过,以季箐筠的道行,和在玄门中的地位,收个徒弟也不算啥。   可我不相信她会把自己的徒弟困在血池里,如果是真的,那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知为啥,反正我莫名地相信季箐筠,再看向血灵时,自然充满质疑。   “你忘记了,我不介意提醒你!”血灵飘站在血池上面。   它不急于对付我,也许是要我死个明白,想把原因告诉我。   血灵仰起血红色的脸庞,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中、表情异常痛苦。   “我十一岁那年,我们村子出现一只摄青鬼,屠尽全村的村民,是你出现救了我,不仅免我一死,还收我为徒………………”   血灵讲起与季箐筠相遇的往事,我思绪不由飘远,脑海中似展现出当时的场景:   年仅十四五岁的季箐筠,道行已不低,她外出历练时,经过正面临摄青鬼屠杀的小山村。   她凭一己之力灭杀了摄青鬼,见被她救下、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小女孩可怜。便收小女孩为徒。   小女孩就是如今的血灵,她原名叫王小月。   王小月打断我的思绪,声音蓦地拔高,“在我的心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你——”   它的眼睛流下了两行血泪,悲愤地继续说,“可是你居然听信楚南煜的谗言,以为我和楼湛天勾结,导致青玄门被灭………………”   当年季箐筠不仅把当王小月是徒弟,更是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对她很信任。   青玄门被灭后,王小月曾无意中看到楚南煜和鄢圭私下见面,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王小月得知青玄门是在楚南煜和鄢圭勾结之下被灭的。   因为他们一个是为了得到楼湛天、一个是为了得到季箐筠。   楚南煜和鄢圭拥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拆散楼湛天和季箐筠。   当时王小月年纪尚小、修习术法不过几年,没等她去告诉季箐筠,就被他们发现了。   楚南煜怕王小月跟季箐筠告密,想直接杀了她灭口,又怕她死得不明不白,会让季箐筠怀疑。   于是,楚南煜编造出王小月因爱慕楼湛天,在楼湛天灭青玄门一事上,出了很大的力,比如在青玄门厨房、用来做饭的水里下毒等谎言。   巧的是,青玄门出事前,季箐筠外出办事,因为事情过于棘手,就没带上王小月。   本该留在青玄门的王小月,却在青玄门出事之后才出现。   据王小月的说法,她恰巧身体不适,到外面药铺抓药,才躲过一劫。   季箐筠本不疑有它,但楚南煜以此为由,还制造了难以找出破绽的证据、诬陷王小月。   王小月百口莫辩,楚南煜把她抓到季箐筠面前之前,已将她打得半死,因季箐筠不相信她,伤心欲绝而亡。   季箐筠同样很痛苦,得了她的救命之恩、被她当成妹妹一样的徒弟,居然爱慕她心爱之人,与之联手灭她满门、杀害她父母。   说到底,季箐筠对王小月的恨、不比楼湛天少,再加上楚南煜摆出来的证据,其中有一项证明投毒的人是王小月。   要知道,如果季箐筠的父母、包括青玄门的人没有中毒的话。绝不致于满门被灭。   季箐筠气恨到了极点,不甘轻易放了王小月的鬼魂,又无法狠下心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所以,季箐筠把她困在这血池里,以罚她看守鬼棺。   不成想,王小月怨气过重,吞噬了其他鬼魂,修炼成血灵之身。   我在无妄荒界的幻镜里、看到季箐筠和鄢圭同归于尽。   依我猜测,季箐筠那时应该隐隐知道自己错怪王小月了。   “季箐筠,你把我困在这里一百多年,害我变成这副鬼样子。每天除了吸收这里的血怨之气,还要饱受无尽的痛苦!我恨你、我恨你………………”   王小月说到最后,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鬼吼。   她看我的目光凶戾至极,我知道她可能要对我动手了,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季箐筠,我要把你尝尝我饱受过的痛苦,不!应该是比我更痛苦、我要慢慢折磨你…………………”   王小月面目愈发狰狞,她两手同时往血池虚抓出、两道如水管喷出来的血鞭,狠狠地往我抽打过来。   我脸色惊变,疾飘闪到一边,躲过了血鞭。而血鞭打在岸上、滴落的血水,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化成两道血色魂影。   血色魂影配合着王小月的血鞭,疯狂地攻击我,攻势又猛又狠。   我手上啥法器都没有,在血魂影和血鞭的阻拦之下,根本无法近王小月的身。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王小月无法离开血池,我的处境更危险。   “季箐筠,我的好师父,我要你后悔、要你后悔………………”   王小月血色嘴唇开裂到耳根、如同血盆大口般。   她狂吼间,从嘴里喷出滚滚血雾。不过片刻功夫,血雾已充斥在整个溶洞里。   我入目之处,尽是一片血红,一个不慎差点被血鞭抽中。   眼下我空无一身道行,碍于魂体状态,根本无法正常发挥,真是憋屈!   没有法器在身,我能用的不外乎斩鬼术、灭魂拳之类的。   “哈哈哈…………想不到当年我最敬佩的师父,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王小月桀桀狂笑。   她笑着、笑着,流出了两行血泪,明显在攻击我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好过。   我看在眼里,心下莫名一酸,居然涌现出愧疚之情。   陷入战局之中,最忌分心,就在我略一分神之际,两道血魂影已朝我攻来。   我无法急急后退数步,两只手、同时两指成剑猛地各劈向两道血魂影,疾声大念:“破阴阳,急急如律令!”   道行的品阶不同,所使出的术法效用自然也不同。   如今我用起斩鬼术,威力已今非昔比,精准地劈中两道血魂影的命门,瞬时把它们打回原形、又化为两滴血水。   不等我缓过劲来,王小月手腕猛翻,两道血鞭从两边包抄过来了,如有灵性般疾缠住我的魂体。   我骇然大惊,被血鞭缠住之后,连挣都挣不开。   虽然血池里的鬼魂都被王小月吞噬了,但那些血水也算是怨气所炼化。   掺了怨气的血水至阴,而王小月的血鞭是血水所幻,我的魂体被缠住后,通体发寒,几乎要把我的魂体冻僵了。   “你来和我作伴吧、和我作伴吧,我的师父,哈哈哈………………”   王小月手腕猛力一扯,把我甩向血池,我惊骇欲绝,要是掉入血池,必成真正、且怨气森重的鬼。   就在我即将被扯下血池的危险关头,一道黑色鬼影犹如一道离弦的箭矢一般、从洞口疾掠过来,及时扣住我的腰部。   “楼湛天!”看清救我的鬼是楼湛天,明明恨极了他,此时却莫名的安心。   楼湛天没说话,一手稳住我的魂体,飘于血池之上,一手握住血鞭,猛灌入一波强悍的鬼力、顺着血鞭疾涌向王小月。   王小月看清进来的是楼湛天,震惊不已,猝不及防之下,被顺着血鞭攻涌过来的鬼力震飞出去。   她惨叫一声,魂体砸在血池后面的石壁上、又直摔入血池里。   “上去!”楼湛天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向岸边。   好在我反应很快,及时稳住魂体,飘落在岸上。   这时。王小月从血池里钻了出来,她双手虚张,以鬼语念出一连串我听不懂的鬼咒。   蓦地,血池上面,伸出无数只血手,在朝着楼湛天摇摆着,仿佛在召唤他过去,又像要紧紧抓住他一样。   先前祝致清就是被这些血手扯下血池,全是王小月用血怨之气所化。   比之一般鬼物的鬼术,王小月的鬼术怪异多了。   王小月不能离开血池,更精于在血池之中作战。可以说血池是她的天下。   而且,她是接近鬼王的存在,比起修为未完全恢复的楼湛天差不了多少。   楼湛天可谓是遇到强敌了,这会,我一时忘了溟语的存在,急声大喊,“楼湛天快上来!”   但相较于我,王小月更怨恨楼湛天,她厉声大吼,“楼湛天,是你害我被师父误解。都是你、我要灭了你………………”   她的双手往血池面上重重一拍,那些血手咻地一下、全猛长了无数倍。   血手的数量太多,楼湛天一个不慎,就被一只血手捉住了脚腕。   然后,周围的血手都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似要将他淹没了。   这一幕看起来非常骇人,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出声让楼湛天分心。   楼湛天只是微蹙俊眉,脚下略一使力,缠在他脚上的血手,就炸成一团血雾。   其余的血手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前赴后继地朝他涌来。   楼湛天冷喝一声,拔身而出,轰隆一声巨响,以他脚尖为中心、炸出一阵阵涟漪。   一波极其强悍、又冒着寒气的气流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整个血池,令血池翻起惊涛骇浪。   凡是气流所到之处,所有的血手都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满天的血雾。   王小月成鬼以来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哪怕是她恨之入骨的楼湛天,也令她战意愈盛、隐显兴奋。   “找死!”楼湛天冷声道,抬手虚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把鬼刀。   “吼——”王小月见状。暴出一声鬼啸。   随着她双手再度拍打着血池面上,不断有血红色的水泡、从血池里滚冒而出。   这次,水泡破裂后,出现的不是血手,而是一条条血色藤蔓。   在王小月的控制下,血藤蔓疾涌缠向楼湛天,攻势异常凶猛。   我帮不上楼湛天,焦急不已时,洞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这脚步声,来的应该只有一人,我急转过头。见跑进溶洞的人是溟语。   在见到溟语这一刻,我压制在心里的强烈恨意、再度被挑起。   “你怎么在这里?”溟语看到我很惊讶,显然不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来送死!”我冷笑道。   溟语来得正好,我可以趁着楼湛天和王小月打斗时,把她逼出我的身体。   “大言不惭!有湛天在,你休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溟语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她和楼湛天快靠近山洞时,楼湛天突然丢下她、疾闪进洞里。   她以为楼湛天是发现鬼棺,急于拿到鬼棺,才丢下她,倒没多想。   鄢圭给溟语的任务。不包括夺得鬼棺,而她本身对鬼棺没多大的兴趣,便不紧不慢地跟过来。   “可笑!你真以为自己骗得了楼湛天?”我讥诮道。   经我一说,溟语目光扫到我身上的血迹,再看向与王小月打斗的楼湛天,隐然猜到楼湛天出手救了我。   溟语的脸色略白了几分,强装镇定道:“就算骗不了又怎样?他喜欢的是现在的我!”   她嘴上逞强,声音却压得极低,明显是底气不足。   “我管他喜欢谁,总之你休想霸占我的身体!”   我懒得和她废话,使出了灭魂拳。猛砸向她,疾念道:“天地无极,上通灵明、下达阴幽,拳以毁魂………………”   之前,在回龙洞时,我怒火冲脑,忘了可以用灭魂拳打她,即便无法把她从身体里逼出来,也能伤到她的魂体。   第一拳虽被溟语躲过落了空,但拳风扫刮到她耳侧,令她大惊,“这是什么拳法?”   “灭、魂、拳!”我一字一顿道,非要逼得她动用鬼术不可。   溟语不识灭魂拳,听到这名字,脸色已经不足用难看来形容。   她堪险险躲过我几拳,愈显吃力之下,忍不住看向楼湛天。   很显然,溟语在犹豫要不要使用鬼力,我故意道:“凡被灭魂拳中,魂体必难完好!”   “你不必激我,就算湛天知道真相,他也不会怪我!”   和楼湛天在一起这段时间,溟语受尽他的呵护,甚至产生了楼湛天爱的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又被我步步紧逼,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唤出自己的鬼器、九齿钉钯。   溟语虽重伤了沈闫,那是沈闫道行不咋样,其实她的修为并不高。   饶是如此,我也没打算浪费时间、和溟语缠打。   在溟语抡起钉钯攻向我时,我往地上一滚,轻易地避开钉钯的攻击。   我改攻为守,一直在避让钉钯,不动声色地靠近血池。   溟语不明所以,竟以为我怕了她的钉钯,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不屑道:“原来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生魂!”   我没接话,这时,我们都到了血池边上了,血池里的血藤蔓依旧源源不断地、从血池里滚冒出来。   “溟语,瞧瞧你的真面目,又恶心又难看,难怪要霸占我的身体!”   血池集满血怨之气,能倒影出鬼的真面目,不管是附在人身上。还是施了幻颜术、改变容貌的鬼,在血池面前,必现原形。   我指着溟语倒影在血池里的魂影,出言讽刺她。   女人也好、女鬼也罢,最忌被人骂丑,溟语也不例外。   她气炸了,抡起钉钯冲我狠砸过来,我早做好准备、选定钉钯可能砸落的位置,疾闪到一边。   哗!钉钯正好砸在血藤蔓冒出最多的地方,被死死地缠绕住。   “可恶!”溟语不知道是我算计好的,气愤地拔扯着钉钯。   我弯唇凉笑。揪准时机,猛地扑向溟语。   她没料到我会来这手,冷不防,被我扑倒在地上。   溟语被我压在身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我耍了,“你故意的?”   “故意又咋样?”我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扯了一根探出血池边上血藤蔓。   我把血藤蔓当绳子使用,一圈圈地捆绑住溟语、也就是我自己的身体。   溟语自然不肯乖乖让我捆绑,可架不住我边绑、边用灭魂拳捶打她。   打得她受不了,忍不住向楼湛天求救,“湛天、湛天救我………………”   我顿觉好笑。心说鄢圭定找不到一只气质、容貌和季箐筠相像的鬼,只能拿其中最像的溟语委以重任。   偏溟语的修为一般,乍看狡猾,却太自以为是。   楼湛天听到溟语的呼救声,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就匆匆回过头、应对王小月。   我以为楼湛天是没空搭理溟语,无暇多想,只以膝盖压在溟语腹部,免得她胡乱挣扎。   对于要怎么从血池里捞出鬼棺,我犯愁了,又不能直接跳进血池里。   “谭音。你是不是想把我逼出身体?别做梦了!”溟语气急败坏道。   “闭嘴!”我呵斥道,被她这么一吵,令我有些紧张。   再见楼湛天和王小月愈打愈激烈,我心里又急又躁。   可能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潜藏在我体内的力量突冒出来、来势很猛,疾涌到我掌中。   这力量并非是残留在体内那丁点,而是全倾而出。   我不受控制地往血池击打过去,脑中冒出一句我从未听过的咒语,嘴里跟着疾念,“天地玄黄、惟棺独尊、急召现世…………”   咒语还没落下,血池中似有啥东西受到召唤般。翻腾不已。   整座血池犹如开水烧沸了一样,咕噜咕噜地冒出一粒粒血泡。   在涟漪之中,王小月施法幻出的所有血藤蔓瞬间被绞碎,化为满天的血雾。   涟漪还在连续不断地出现,不仅如此,血池深处涌现出属于鬼棺的鬼气。   鬼气起先弱于血气,渐渐地、越来越浓郁,没多久,就填满整个溶洞。   “鬼棺!”楼湛天见到这一幕,顿时面露喜色。   他无心再和王小月打斗,急往鬼棺飞去。   而王小月和鬼棺待久了,早就把鬼棺当作自己的。   她见鬼棺即将冒出血池,生怕鬼棺被楼湛天抢走了,急冲过去,“鬼棺是我的,不准抢!”   至于溟语,她似知道啥,看着我的表情,竟惊骇不已。   她瞪大着眼睛,颤声问我,“你、你居然能召唤出鬼棺?” 第213章 要他拿孕天珠救情敌   我自己也想不通,不管是涌出奇怪力量,还念出咒语,全是不受控制的。   难道鬼棺和我有啥关系?这想法刚起,马上被我否决了。   溟语好像知道啥,但她诡计多端,肯定不会如实告诉我。   眼下的情况不容我多想,得趁着鬼棺初现世鬼气最浓郁时,把鬼气引进我被溟语占据的身体里。   再借助外界的鬼气,施以毁魂术、利用内外两种鬼气、把溟语的魂体给挤毁。   好在季修知道毁魂术、并告诉我该咋用了。   我一手贴在溟语的心口上,一手飞快的掐诀,口中大念:“上召天令,引以外气、入尔凡躯……………………”   这咒语的作用是把外界的鬼气进身体里的,捆绑在溟语身上的血藤蔓是血怨之气所化,也能起到让身体吸收鬼气的作用。   鬼棺已经完全冒出血池了,楼湛天和王小月正在抢夺。   鬼气扩散至整个溶洞里。在咒语的催动下,源源涌进身体里。   溟语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的皮肤表面,如裹了一层白霜一样,她冻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意识到我想用啥方法、把她逼出身体,惊骇道:“你想把鬼气引到身体?”   “没错,然后把你的魂体挤爆!”我冷笑,这话有吓唬她的成分。   “不、不,城隍大人修为高深,她施下的禁术,除了她,谁都破解不了!”   溟语骇得不行,仍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不愿相信自己正面临着毁魂的危险。   “呵!”我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   摸了摸身体,发现身体被鬼气冻得表面结了一层冰,冻得彻骨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开始念毁魂术的咒语,“雷法万动、至阴相克、浊引魂毁、二气自斥,听吾号遣………………”   这毁魂术的咒语是季修告诉我的,他十分敬佩季箐筠,虽不能使用她的术法,却专门研究过她的秘籍,因此熟记大部分咒语。   “不要、好疼、好疼,湛天救我,啊——”   在两种鬼气冲挤之下,溟语浑身冒着腾腾鬼气,痛苦至极。   溟语的脸色时而涨红、时而惨白,连她自己的魂影都时不时闪现在我身体表面。   至于脸部,一会是她的样子、一会是我的容貌,不断替换着。   不管是人、还是鬼,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力气会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溟语也不例外。   “啊、吼——”溟语惨叫之后,爆出一阵不绝于耳的鬼啸声。   碰碰碰,随着无数道声响骤起,捆绑在身体上的血藤蔓炸成无数截、化成了漫天血雾。   溟语的魂体从我身体里疾闪而出,虽没被挤毁,但好歹离开身体了。   她依旧痛苦不已,如无头苍蝇一样。在溶洞里到处冲撞。   在溟语转头之际,我看到她黑洞洞的眼窝,才知道她的眼珠子被鬼气挤爆了。   我身体里残留了不少鬼气,不及时清理的话,会毁了生机。   所以,我没空理溟语,任她在那里乱装、如困兽一样嘶吼。   而那边,楼湛天和王小月打得非常激烈,只为抢到鬼棺。   王小月血红色的脸异常狰狞,她的右手朝着楼湛天用力一挥,一股血浪朝楼湛天袭去。   楼湛天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他高举鬼刀、往王小月劈砍过去,血浪霎时爆炸,满天的血雨直泼而下。   由于血水太过密集,楼湛天身上很快就被血水沾到,整个魂体瞬时血淋淋的、如同一道血魂般。   在楼湛天的鬼刀砍下时,王小月及时闪身避开。   她疾掠而上,趁着血浪未散,她一拳击出,很快就被楼湛天化解了。   两鬼的劲气四处激荡,整座血池中犹如被埋下了无数颗威力惊人的炸药一样、不断的爆炸,巨响不断。   王小月不愧是吸纳了无数怨灵为一身的血灵,实力之强悍远超乎我的想象。   他们打斗间,血水四溅、血雾弥漫,场上只能爆炸声,根本看不见他们的魂影。   当王小月再度幻出血鞭,抽向楼湛天时,他足尖往血面一点,瞬间就消失无踪。   下一刻,楼湛天已出现在王小月的身后,鬼刀往她身上拦腰砍去。   王小月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狞笑着。扭过魂体张开血红的爪子、朝楼湛天脸上抓去。   楼湛天手中鬼刀一转,直接把王小月的鬼爪砍了下来。   “呵呵………………”在王小月诡笑中,她断掉的鬼爪噗地一声、以疾快的速度又长的出来。   突然,血池上方的血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的鬼棺聚拢,竟把鬼棺托了起来。   楼湛天面显激动,他疾冲过去,即将拿到鬼棺时,王小月虚抓出一道血鞭、抽打向鬼棺。   鬼棺被她打中之后。从血池里弹了起来,直滚出血池、往我所在的方向滚过来。   这时,我已清理完身体里的鬼气,回到身体里。   离开身体太久,我竟有些不适应,除了四肢无力、还有头晕目眩。   在鬼棺向我滚来时,楼湛天急声大吼,“快躲开!”   活人根本受不住鬼棺的鬼气。一旦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整个人晕乎乎的,等我反应过来时,鬼棺已经被我拿在手里了。   此时,我脑子已清明了,但体内那股奇怪力量、促使我去打开鬼棺。   “阿音,住手!”   “师父,不能打开!”   在我拿到鬼棺时。楼湛天和王小月已停止打斗。   见我要打开鬼棺,他们皆大惊失色,同时大声喝止。   别说活人了,就连楼湛天和王小月都不敢贸然打开鬼棺。   须知,当年楼湛天就是被鬼棺的鬼气震伤后、不治身亡。   而且,那时楼湛天的道行远远高于现在的我。   楼湛天焦急如焚地冲出血池,他面上显出罕见的惊慌。   更让我奇怪的是王小月,她表情和楼湛天一般无二。还喊我师父。   他们都在担心我吗?这个疑问刚起,我已把鬼棺打开了。   鬼棺开启的瞬间,从里面涌现出强悍、带有一种可怕攻击性的鬼气。   饶是楼湛天和王小月的修为再高,也被鬼气震飞出去。   楼湛天摔在血池外面,王小月则摔入血池里,足以见鬼棺的威力有多大了。   他们的魂体都受到程度不一的损伤,王小月看似修为不低于楼湛天,但女鬼的抗击能力比男鬼差些。   因此,王小月受到损伤、比楼湛天还大,连吐了好几口血。   令人震惊的是、我反而完好地站在原地,好似一点都不受影响般。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鬼棺,只见里面黑乎乎的、啥都没有。   看来看去,不过是个空盒子,反正我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觉得好笑,为了这么一个空盒子,无数的人鬼争得头破血流、多少人因此丧命?   “阿音?”楼湛天飘站了起来,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王小月钻出血池后,反应比较直接,她难以置信道:“你居然可以打开鬼棺?”   见他们这样,我才想起在赵隆渊墓里看到的幻象,当时赵隆渊开启鬼棺之际,季箐筠被楼湛天护住,没有直接接触、鬼棺初开时那股强悍鬼气。   至于王小月,她是在季箐筠寻找鬼棺的过程中、被困在这里的,肯定不曾见过季箐筠打开鬼棺。   但我咋能打开?任我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把鬼棺给我!”王小月又恢复凶戾之相,仿佛她之前并没有对我显出担忧之色般。   她漂浮在血池上方,她幻出一只非常长的血手、探出血池、直伸向我。   王小月操控这只血手、夺走鬼棺,楼湛天反而冷眼看着,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现在突然不怕王小月了,把鬼棺护在身后,故意以温和的语气,“小月。鬼棺不能给你!”   王小月听到我这样叫她的名字,血手僵顿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随即,她眼里又凝聚出浓烈的恨意,厉吼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让出鬼棺,休想!”   王小月好像忽略了楼湛天的存在、也忘了自己不能离开血池一样,魂体直逼到血池边缘。   楼湛天揪准时机。幻出一张巨大的鬼力网罩在王小月身上。   同时,楼湛天双手结出一个古拙的法印,仅有八字的鬼咒、自他口中念出,“天阴玄令、奉吾缚魂!”   鬼咒一出,罩在王小月魂体上的鬼力网越缩越紧,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往血池外面拖。   “吼吼——”王小月血色的脸扭曲得可怕,爆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鬼啸。   楼湛天只用一张网就困制住王小月,主要原因在于她已被鬼棺震伤。   再一个。楼湛天耗费了大半的鬼力、才幻出这张鬼力网。   “师父,救我、救我………………”王小月痛苦之时,居然喊我师父。   她的声音异常悲切,我竟有些不忍、心里也闷疼不已。   我突然生出想要楼湛天放了王小月的念头,可理智告诉我不能。   王小月是鬼,凡是鬼、都擅于迷惑人心,鬼话同样不能信。   就在我难受之时,楼湛天抬手虚空一抓。便从他的随身空间拿出了一块血色的龙形玉佩。   前头有说过,一般修为高的鬼可以开辟一个隐形的随身空间,楼湛天就有一个。   我一眼就认出这块玉佩,这玉佩是爷爷的遗物之一。   当初我在爷爷的遗物里发现这血佩时,还奇怪爷爷咋会有这块玉佩,我都没见过。   秦少轩见识过的东西多不胜数,他告诉我,这是顶级血玉。名叫龙鳞玉。   普通的龙鳞玉随便就价值千万元,而爷爷这块龙鳞玉、里面设有一个锁鬼阵,外表还被刻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乃算是无价之宝。   这块玉佩外面系有一根红绳、缠绕着这条龙身。   秦少轩说,可以把难以灭杀,戾性极重的鬼受在玉佩里。   鬼进入玉佩之后,只要这些红绳缠绕着这玉佩,便出不来。   再把红绳解开、就可以把鬼放出来。总之,可以用这块玉佩收困鬼,也能被养鬼人用来安置鬼。   听秦少轩说的时候,我还奇怪楼湛天刚到我身边时,爷爷有这块玉佩也不拿出来。   现在看到楼湛天从空间里拿出玉佩,说明我的东西都被他收起来了,亏得他没拿给溟语。   楼湛天把王小月收进了玉佩里,重新系上玉佩外面的红线。   这时。被我们忽略许久的溟语、她的手幻成如一把电钻般,疯狂地向我钻了过来。   刚才鬼棺开启时,她因离得远、没被鬼气波及,反令她确定我的位置。   “谭音,我要灭了你,湛天是我的、是我的………………”溟语疯吼着。   她和楼湛天待了一段时间,也爱上楼湛天,甚至认为楼湛天是她的。   如今。溟语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唯恐遭楼湛天嫌弃,对我的怨恨愈加深重。   我浑身绵软,根本无力闪躲,眼见溟语逼近了,我惊得不知所措。   楼湛天疾冲向我,没想到有一道人影速度比他更快,在溟语的鬼钻、快钻进我身体时,挡在我身前。   来人居然是秦少轩,他迎掌击向溟语,不料,溟语抱着和我同归于尽的心态,竟爆出比原有的鬼力还要强悍的力量。   秦少轩慌张赶来,没时间施法准备,倒被溟语的鬼钻、钻进了腹部,鲜血汩汩直涌。   “不,秦大哥!”我眦目欲裂,瞬间恢复了力气般,一手扶住秦少轩摇摇欲倒的身体。   我一手正要握住鬼钻,楼湛天的鬼刀就挥砍了过来。   他先把鬼钻砍断之后,刀身一转,劈砍向溟语。   溟语没想到楼湛天会对她出手,难以置信道:“湛天,你怎么能、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劈砍成两半,化成一道惨叫。   楼湛天阴沉着脸,好像发泄般,一刀又一刀地挥砍着溟语,把溟语砍成无数块魂体碎片、直灰飞烟灭。   我无暇管他,拿手捂住秦少轩血流不住的伤口,“秦大哥,你咋样了?”   “咳咳。我没事!”秦少轩伤得很重,仍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安抚我。   鬼体极阴,何况鬼钻是溟语是直接用魂体幻成的?肯定伤及了秦少轩的魂魄。   我知道秦少轩对我用情至深,却没想到深到甘愿为我付出性命的地步。   此时,我心里又慌又难受,好怕秦少轩真的因此丧命,那我将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秦少轩伤得太重,我一时不知该咋办。慌乱之间,想到了孕天珠。   无法,我顾不得还在怨楼湛天,向他求助道:“楼湛天,你快把孕天珠拿出来、救救秦大哥吧!”   “凭什么要我救他?我早就想杀了他!”楼湛天收起鬼刀,冷冽的目光移到我抱着秦少轩的手。   “小丫头,别求他!”秦少轩宁愿死,也不愿向自己的情敌示弱、求助。   “秦大哥。活命要紧!”我明白秦少轩的心思,很不赞同。   我抬头对上楼湛天冷寒的俊颜,怒道:“你到底肯不肯把孕珠拿出来!”   “孕天珠只有一半,他伤及魂魄,要救他,必须把孕天珠化成粉末!”   楼湛天语气愈冷,似有意强调啥一样,我以为他是舍不得孕天珠。   之前我的脚中鬼毒时。楼湛天就用一半的孕天珠给我敷脚,如今只剩下一半的孕天珠了。   何况,楼湛天和秦少轩向来不对盘,他没有趁机杀秦少轩都不错,还要他拿出仅剩的孕天珠救秦少轩,确实有些为难他。   “小丫头,别——”秦少轩苦笑。   他还要说出拒绝的话,被我打断了。“秦大哥,难道你要我愧疚一辈子吗?”   秦少轩眸色愈黯,不再说啥,楼湛天面上寒意愈重。   他冷瞪秦少轩一眼,愤然拿出孕天珠,要扔给我。   我阻止他扔过来,说道:“帮我把孕天珠化成粉末。”   孕天珠不是凡物,我没法把它化成粉末,即便知道楼湛天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帮忙了。   “秦少轩,得了我的孕天珠,以后离阿音远点、不准纠缠她!”   楼湛天用鬼力把孕天珠化成粉末、握在掌中,没有立即给我、或撒到秦少轩的伤口。   他明显是借机逼秦少轩,我气得不行,又怕他达不成目的、宁可把孕天珠的粉末撒在地上。   秦少轩惨白的脸上,尽显讽刺之意,“楼湛天,我不需要你救!”   见秦少轩宁死也不愿受楼湛天逼迫,我急了,“楼湛天,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楼湛天微怔,随即,自嘲一笑。   他把孕天珠的粉末撒在秦少轩的伤口后,立即转过身。   我急着救秦少轩,以为楼湛天是过于生气、才转过身,根本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失落,更没发现他偷偷抹去溢出唇外的血。   “秦大哥,你会没事的。”我说着,帮秦少轩把孕天珠粉末抹开。   不等秦少轩开口,楼湛天冷刺了一句,“放心,他死不了!” 第214章 脸皮怎么那么厚?   楼湛天的语气听着很不对劲,好像在赌气一般。   我没理他,心说秦少轩找到这里了,玄门那些人是不是也快找来了?   为了让秦少轩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应该把他送回秦峰身边。   想明白后,我问秦少轩,“秦大哥,伯父和季会长他们在哪?我送你——”   我还没说完。秦少轩就明白我的意思,摇头打断我的话,“小丫头,此次同行的还有秦家其他人。”   秦少轩说,这次来寻鬼棺,秦家来的还有他一些堂叔伯、堂兄弟。   这些人都对秦家家主之位虎视眈眈,因为秦峰只有他一个儿子,个个都巴不得他死。   这样一来,秦峰只能从他那些堂侄当中挑一个过继到自己名下、以继承家主之位。   早些年,秦少轩还要面对各种暗害,好在都被他一一化解了。   他这次伤得太重,回到秦家人身边,即便有秦峰保护,也难免有人会暗中下黑手。   如今玄门那些人在大荇岭另一处寻找鬼棺,秦少轩发现我不见了,万分着急,不顾秦峰阻拦,执意脱离队伍、独自来找我。   秦少轩刚巧找到附近,发现这个山洞有异,便进来查看。   他刚到溶洞口。就目睹我面临着危险的一幕,没有多想,便以身救我。   知道种种原因后,我既感动他救我之举,又同情他的处境,原来他看似表面风光、实则每行一步都很不易。   别说秦少轩是为救我受伤,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也不能明知他回秦家人身边会遭人下黑手,还放任他回去。   我正想说带秦少轩离开大荇岭,楼湛天便冷笑道:“难道秦峰身为家主,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楼湛天言下之意,秦少轩不过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故意把自己的处境说得艰难。   秦少轩以身救我、根本不含任何目的,却被楼湛天说成动机不纯。   他气极之下,连吐了好几口血,“小丫头。我没、咳咳……………”   “秦大哥,你别说了,我没有误解啥。”我慌急不已,又很气楼湛天。   安抚完秦少轩。我忍不住怒责楼湛天,“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楼湛天的脸色瞬变,怒问我,“你说我是小人?”   “难道不是吗?”我冷声反问。   说楼湛天是小人虽不恰当。可他在明知溟语是冒牌货的情况下,还能假意对她好,这些行为很令我不耻。   “好,很好!”楼湛天怒极反笑。倒没有辩解的意思。   如果换成以前,楼湛天定会气得杀了秦少轩,现在却愤而走出溶洞。   我无心理会楼湛天,帮秦少轩把伤口包扎好。吃力地扶起他,“秦大哥,我们快离开这里。”   “小丫头,我在杭宁市有房子,你把我送到那里就好。”秦少轩道。   大荇岭位于杭宁市,秦少轩早年和疯道人在外历练,曾在杭宁市待过一段时间,并购置了一栋房子。   按秦少轩眼下的意思,是要我带他到那房子,联系他一个亲信、照顾他就好。   我知道他是介意楼湛天的话,仍怕我多想他。   “秦大哥,我受伤那会,是你照顾我,现在还不许我照顾你啊?”我故以轻松的语气道。   回想我受伤时,秦少轩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不管他是不是为救我而受伤。我都要亲自照顾他,等他伤好得差不多再离开。   “小丫头——”秦少轩抬头,凝望着我,如星子般的眼眸微红。   我心下略慌、匆匆别过头。倒没看清眸中已溢满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秦大哥,我们快走,免得季会长他们找来。”   我说完,扶着秦少轩走向溶洞口。却见楼湛天背对着我们、站在通道上。   楼湛天咋没走?现在夺回身体了,我倒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况且,有楼湛天在,我照顾秦少轩必会很不顺。   我算看透了。楼湛天和秦少轩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你不是走了?”我冷着脸,瞪着楼湛天。   “你希望我走,好跟他在一起?”楼湛天咬牙道。   他看起来和妒夫没两样,再想到他呵护溟语的样子。我心里膈应得很。   我没开口,在楼湛天看来等于承认,令他愈加气怒,“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其实我虽怨楼湛天。但真没想过因秦少轩、而赶他走。   我心里很乱,原本在无妄荒界时、已想好要咋处理和楼湛天的感情,可见到他和溟语在一起,原本想好的处理方式已不适用了。   定看了楼湛天一会。我说道:“既然如此,你用鬼术带我们离开大荇岭吧。”   楼湛天听后,面显异样,我以为他是不愿带秦少轩。   我并非想勉强楼湛天。只是我身体尚虚、秦少轩有伤在身。   凭我们的状况,根本走不出易迷失方向的大荇岭。   楼湛天就不同了,他能用鬼术以极短的时间、带我们离开大荇岭。   “你就没想过——”楼湛天眼里掠过一丝痛色。   他话语一顿,到底不再说啥,我还没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他就幻出一大团黑雾、把我和秦少轩卷在其中。   ******   到了杭宁市,我才知道秦少轩所说的房子,其实是一座很宽敞、有些古老的庄园。   这座庄园处处透出一种厚重的历史味道,但其中也有现代化的设计,好比庭苑中央修建了一座精致的喷泉水池。   庄园的外观虽像是平屋,却给人很贵气的感觉,白玉为墙,琉璃为瓦。   庭院里则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只站在院子里、便觉异香扑面,令人神清气爽。   总之,要购置这样一座庄园。必须有足够雄厚的资金。   我原以为秦少轩在颖川市、凤临区的别墅已经够好的,现在看到这庄园、不禁暗暗砸舌。   庄园里留有佣人打理,秦少轩常年不在这里,只偶尔路过杭宁市、才会住上几日。   所以。这里的佣人一年到头都很难见到秦少轩一面。   我们一来,佣人们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争先表现。   令我郁闷的是他们都以为我是秦少轩的女朋友,楼湛天反而被忽略了。   安置好后。我见秦少轩睡下了,准备到厨房给他熬些治鬼伤的药。   快走到厨房时,我就见楼湛天如冰雕一样立在厨房外面。   虽然我看不到楼湛天的脸色,已感觉到他处于暴怒状态。   而厨房里的佣人却浑然不知。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   我放轻脚步,想听听佣人在聊啥,竟令楼湛天如此愤怒。   “那个楼先生长得那么好看,脸皮怎么那么厚?”   “谁知道呢。他和我们先生是情敌,他好意思赖在这里不走?”   “就是!我们先生和谭小姐是一对,他来瞎凑什么热闹?” 第215章 能不能别闹?   我听后,差点喷笑,楼湛天这么冷傲的鬼,居然被人标以厚脸皮的标签,他不恼不怒才怪!   但我和秦少轩只是朋友,被佣人们这么误会也不好,等楼湛天不在场,我得跟他们解释一下。   那两个女佣犹不知楼湛天杀意已迸现。还越说越激动。   我正要出声提醒他们时,当中有一个后知后觉道:“咦,你不觉得很冷吗?”   “是有点冷,是不是空调、啊——”另一个女佣边说、边转过身。   结果,她发现楼湛天站在厨房门口,吓得舌头跟猫叼走了一般。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佣,结结巴巴道:“楼、楼先生,您想吃什么,吩咐我们做就好。”   可能是背后说人闲话太心虚,也可能是楼湛天的气势太骇人,那两个女佣浑身直哆嗦。   “阿音是我的!”楼湛天冷沉着脸,语气森森地强调。   两个女佣面面相觑,明显很想反驳楼湛天,又碍于他骇人之相,不敢明说。   她们看到我走进来,如获救星一般,齐声和我打招呼,“谭小姐好!”   气头上的楼湛天看到我,冷哼一声,就要走。   他不和我说话。我也懒得搭理他,那两个女佣见楼湛天要离开厨房了,顿松了口气。   她们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都围上来,对我大献殷勤。   两个女佣抢着要帮我熬药,被我婉拒了,虽然我没说给谁熬的,但她们一致认为是熬给秦少轩喝的。   她们对我投以暧昧的眼神,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问我,“谭小姐,是不是补药啊?”   来到这庄园时,秦少轩的伤处被衣服遮挡住,碍于身份,佣人们又不敢往他身上多瞄,目前还不知道他受伤了。   这会,这女佣竟脑洞大开。以为我给秦少轩熬的是壮阳的补药。   我顿时尴尬不已,刚要解释那不是补药、我和秦少轩不是男女朋友。   厨房外面已响起轰隆的巨响,我暗道不妙,急冲出厨房。   结果。我傻眼了,客厅像被台风扫刮过一样,满地狼藉。   原来楼湛天还未走远,听到那关于‘壮阳补药’的问题。将他的怒火燃至极点。   “阿、音!”楼湛天怒瞪着我,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我的名字。   他这模样,搞得好像我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更像打翻了无数只醋坛子一样。我仿佛能闻到浓重的酸味儿。   “幼稚!”我顿觉无语,忍不住奉送他这两个字。   再看被楼湛天摧毁的大多是价值不菲的瓷器,我头更疼了,哪能住在秦少轩这里。还总损毁他的东西?   楼湛天因我说他幼稚,脸色已阴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不等他开口,我就道:“楼湛天,拜托!你别总用暴力解决问题,好吗?”   其实我很想说,楼湛天损毁的这些东西,恐怕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当然,这是我有些赌气的想法,要真说出来,楼湛天非把整座庄园拆了不可。   楼湛天听到我这话,竟没有加重他的怒火,还出奇地缓下脸色,怔问我,“你讨厌我总用暴力?”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厨房。   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脑子变得有些乱。他是啥意思?   难道我讨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他会改?我可不信!   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他在对待溟语一事的态度。   ******   我熬好药,准备端去给秦少轩。但楼湛天却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跟吃错啥药一样。   即将到秦少轩房间时,我忍无可忍道:“你跟着我干啥?”   楼湛天默不吭声地扫了我手里的药碗一言,便先我一步进入房间。   我怕他们起冲突。急忙跟进去,却见楼湛天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几沓冥币,重重地摔在秦少轩面前。   楼湛天唇边嚼着一抹讽笑,凉凉道:“我损毁你这里的东西。阿音不喜欢我用暴力,这些钱是赔给你的!”   我嘴角狠抽了几下,敢保证楼湛天是故意的。   其实乍看到被楼湛天损毁的东西,我就愁得不行。   很赔钱给秦少轩。既怕搭上我所有的积蓄都不够赔,毕竟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再则,就算我赔得起,也怕秦少轩不肯收。为难之际,我觉得楼湛天太败家了。   秦少轩脸色很不好看,他定也认为楼湛天故意拿冥币羞辱他。   他大概不想和楼湛天计较,到底没忍住。冷刺了楼湛天一句,“你除了冥币,恐怕身无分文吧?”   楼湛天本还略显得意,脸色瞬沉。见他发作,我赶紧把药端到床前,“秦大哥,喝药了。”   说实话,我在无妄荒界看到楼湛天喂溟语喝药的画面,因为太过刺心,所以难以忘记。   我很想学着楼湛天的样子,当着他的面、喂秦少轩喝药,但理智告诉我不能。   这样做,和利用秦少轩有啥区别?事后,会更伤他的心。   不想,当我把药碗递给秦少轩,楼湛天竟伸手夺过药碗,仰头把汤药一口气喝光了。   秦少轩既吃惊又恼怒,“那是小丫头熬给我的!”   我有些发懵,没见过抢着喝药的。“楼湛天,你没事喝啥药?”   “你眼里只有他?”楼湛天把药碗重重地摔在地上,语气很不满。   楼湛天在收制王小月后,接着又砍灭了溟语。并没在我面前显出受伤之象。   之后,他又用术法带我和秦少轩离开大荇岭、来到这里。   总之,他的状态看不出有伤的样子,令我忘了他被鬼气震伤。   到了现在。我也以为楼湛天是在耍脾气,没有多想。   眼下我是真的火大了,他损毁那么多东西、又抢了秦少轩的药喝,偏偏还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楼湛天分明是在无理取闹。我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你知道这药我熬了多久,能不能别闹?”   “我闹?”楼湛天神色一黯,竟没有发火。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莫名其妙!”我咬了下唇,嘀咕了一句。   我弯腰去捡楼湛天摔在地上、已成碎片的碗。   在捡起一块明显是碗边缘的碎瓷片时,我被上面一抹腥红的血色惊住了。   我瞬时明白是咋回事了,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   秦少轩不明所以,担忧地问,“小丫头,你怎么了?” 第216章 鬼夫借酒浇愁   “秦大哥,你休息,我先出去一会。”我摇头,无心多说。   我急匆匆地跑出房间,全然没看到秦少轩眼里的失落,更不知他下了床,发现另一块染血的碎瓷片。   一想到楼湛天受了重伤,我心里莫名地难受。   我找遍了整个庄园,都没看到楼湛天,有些慌了。   明明很怨他,可当我知道他也有伤在身、自己却忽略了他时,心里忍不住自责。   他一直没在我面前表现出受伤的迹象,令我忘了他被鬼气震伤了。   鬼棺的鬼气非比寻常,加上楼湛天幻鬼力网收王小月时,就耗费大半的鬼力。   而我居然还让他用鬼术把我和秦少轩送来这里,那同样得耗费不少鬼力。   之后,我不仅只顾着秦少轩、忽略楼湛天,还当他是在无理取闹。   难怪他问我眼里是不是只有秦少轩,可他会因此难过吗?   随即,我又笑自己傻,楼湛天鬼心硬如铁,根本没真正在意过我。   可我现在没办法不去管楼湛天。他去哪了?   他那么厉害,就算受伤在外,应该也没事吧?   我心里乱糟糟的,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更多的是担心楼湛天。   他离开秦少轩房间时,看我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庄园附近都找了,我依旧没看到楼湛天,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楼湛天又不是人,很多寻人的术法都用不上,要不是他现在有伤在身,我根本不必管他。   我着急不已,突然想起我和楼湛天的冥婚关系。   人与鬼结了冥婚,彼此之间会有斩不断的牵绊。   不仅鬼可以感应到人的存在,人的道行到达一定的程度,也能感应到鬼的去向。   以前都是楼湛天感应我的下落,我因道行过低,还不曾感应过他。   我站在庄园外面,先在地面上画了一道符文,再咬破自己的手指,以指尖血滴在符文上面。   “以吾之血,唤尔之魂,冥冥媒约,隐隐有系、生生不息、唯唯而绊………………”   这是人召唤、或寻找鬼夫(鬼妻)的专用符文和咒语。   爷爷不曾教过我,是我以前在他一本记载了关于冥婚的书上看到的。   当然,鬼感应自己的另一半,不用像人这么麻烦。   我念完咒语后,滴落在符文上面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成一条血线、直往一处方向流涌。   那个方向直通市里,我惊了一下,楼湛天咋会去市里?   秦少轩的庄园位于市外,距离市里的距离不短,我徒步走去的话,得好几个小时。   看来我要到市里的话,得跟秦少轩借车了,他庄园里有个车库,里面有车子。   要我跟秦少轩借车去找楼湛天,我有些开不了口。   就在我为难之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庄园里缓缓行驶出来,停在我身边。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谭小姐,我家先生让我送你到市里。”   这中年男人是庄园里的司机,庄园里雇佣的都是普通人,几乎都不知道秦少轩真正的身份,只称呼他为先生。   我听他这么说,似察觉到啥,猛地转过头。   秦少轩站在庭苑里,凝望着我,见我看向他,便冲我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们目光交汇间,情绪各不同,秦少轩没说啥,冲我挥挥手,就走进里面。   我心口一窒,转身上了车。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司机不知我进城干啥,坚持要等我办完事,送我回庄园,说秦少轩很少指派他做事,咋都得办好一些。   我无法,只能让司机自己先找个地方休息,我要回庄园的时候,再让他接我。   等司机一走,我就到处乱逛、以寻找楼湛天。   我画的那个符文,不光能显示出楼湛天所在的大致位置,也让我生出了对他的感应能力。   在找到楼湛天之前,这种感应能力不会消失。   只是市里的人流密集,会大大减弱这种感应。   特别是这个时间人流很多,我挤在人流,好不容易才脱身。   正想重新感应楼湛天的位置,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声。   我循声望去,原来马路对面的一栋酒店的楼上,有人要跳楼,下面一堆人看热闹呢。   是一个男人,因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或年纪。   他一个劲地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这时,已经有很多警察冲上楼去阻止他。   男人哭嚎个不停,我隐隐听到他好像在喊着没钱还债、逼死人之类的话。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因为我听不咋清楚,也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大楼下面的人群里,居然有不少人起哄,叫嚷着让男人要死就快点跳、早死早投胎之类的。   我不禁蹙眉,咋连普通人都如此冷血?只为过足看热闹的眼瘾?   不过,我觉得这男人应该不会真的跳下来,毕竟这年头,上去跳楼的大多不一定会跳的。   我刚这么想,当警察靠近那个男人的时候,男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他对警察大吼道:“不准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跳了!”   僵持了好一会,男人还是被警察扯了下来。   警察大概怕他再寻死,一直把他拽到楼下开解。   围观的群众见没热闹可看了,都纷纷散开。   甚至有人骂那男人咋不去死,害他没热闹可看。   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出言刺激男人,我在人群外。没看清那男人的长相。   我暗暗摇头,刚走开几步,突然听到一道粗狂的声音在大喊,“赵亮,看你还往哪跑?”   赵亮?我听到这名字微怔了一下,咋跟我小姑的儿子赵亮同名?   该不会真这么巧吧?警察刚散开,就好像有人靠近那男人,所以,喊的应该是跳楼的男人的名字。   刚才我远远、依稀看到那男人,感觉应该年纪不小,而赵亮比我还小两岁。今年才十六岁。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赵亮,是他姐姐、赵丽云被捉到尚海市之前的一个月。   经牛头村一事后,我更没机会见过赵亮,按理说他应该在他们村里,不可能来杭宁市才对。   我并非是爱管闲事、好奇心重的人,但赵亮好歹是我表弟,没法不好奇是不是他。   围观的人怕惹祸上身,都纷纷让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刚好让我看清那个邋里邋遢、被两个大汉抓押住的男人、不,应该是男孩。   果然是我那个表弟赵亮,他不过才十六岁,如今模样竟苍老得跟二三十岁一样。整个人如同流浪汉般落魄。   他不是应该待在村子吗?咋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本想直接走人,可想到他是爷爷的外孙,如果爷爷在的话、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便犹豫了。   听了他和那两个大汉的对话,我隐然知道是咋回事了。   好像是赵丽云欠了一大笔高利贷、无力偿还之下,丢下赵亮自己跑路了。   高利贷的人找不到赵丽云,只能找赵亮的麻烦。   看样子,赵亮被高利贷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跑来这里跳楼了。   听到赵丽云的名字,我一阵反感,当初我把她丢在尚海市的一家医院、就没管她了。   想不到赵丽云在经历疯人院一事后。还敢作妖,这次祸害的是她的亲弟弟。   赵亮小时候很可恶,长大后老实了不少,想救他吧,我自己都有诸多麻烦缠身。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救赵亮的时候,赵亮发现我了。   他起先认不出是我,我刚好侧过原先没有胎记的侧面,被他认出来了。   赵亮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大喊,“阿音姐、阿音姐,求你救救我!”   这下。不仅捉着赵亮的大汉,连围观的群众都对我投以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   同时,我也收获了不少议论,大都在说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咋可能认识赵亮这种人?   我也挺想假装不认识赵亮的,但那两个大汉拽着他,向我走来了。   两个大汉看到我,眼睛都不由一亮,其中一个啧啧道:“想不到你小子还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妞,比你那姐姐漂亮多了!”   另一个附合道:“何止比赵丽云漂亮,就连气质都比她强上不少。”   这两人的色相令我恶心不已,赵亮对我哭求道:“阿音姐,求你救我!”   “刚才还要跳楼呢,这会倒跟一个女孩子求救了。”   不知是哪个围观群众嘲笑道,引得在场的人哄然大笑。   殊不知,我在龙岩镇名声不小,赵亮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才把我当成了救星。   赵亮无暇理会群众的嘲笑,不断地向我求救,那两个大汉也由着他,都色眯眯、不怀好意地盯我。   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不得不管了,冷喝道:“放了他!”   可能是我经常和鬼打交道,加上这段时间经历过不少生死场面,单从气势上,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两个大汉被我这么一喝,竟显出惧意,差点松手放开赵亮。   “不就是个小妞,把她带回去,比赵丽云值钱多了。”   比较粗壮那个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就松开赵亮,往我扑了过来。   围观的男女老少都怕殃及自己,吓得四处逃窜。   我冷笑一声,箭步上前,抡起拳头往大汉脸上猛砸过去。   大汉可能没想到我不仅敢还手,而且,拳势猛得不像女孩子打出来的,愣了一下。   不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我这一拳。   大汉哎哟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没稳住身体。   另外一个大汉没看清楚我是咋出拳的,还笑话那人,“豹子,你太没出息了。连一个女孩子一拳都吃不住。”   大汉话音未落,右手腕就被我捉住了,他没当回事,笑嘻嘻道:“小妞,在这里打架多没趣,哥哥带你换个地方在床上打,怎样?”   他说着,左手就要来抓我,还没碰我,他的右手臂、就被我拧到了身后去了。   我一脚踹在大汉膝弯处,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猛砸。   “啊——”大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他疼得将水桶般的粗腰、硬生生地弯成虾米般。   我手腕一使力,只听到咔嚓一声,直接把大汉的手骨折断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一个人干翻了两个身才壮硕的大汉,把吃瓜群众们吓呆了。   我的目的在于教训他们一顿,再把他们赶跑。   所以,我把手边那个大汉甩开后,大喝道:“滚!”   “咱、咱们走着瞧!”两个大汉抛下这句话,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   他们一走,缩在路边装鹧鸪的赵亮才敢走过来,他小声道:“阿音姐。谢谢你!”   我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问,“你住在哪?离这远不远?”   瞧他这样子,来杭宁市的时间肯定不短了,应该有落脚之处。   如果他住得不远,我倒不介意送他回去,免得他在路上又遇到啥意外。   我虽急着找楼湛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阿音姐,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赵亮怯怯道。   他见识了我打人的样子,似乎很怕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带路!”我蹙眉道。他好像比上一次见面胆小了不少。   途中,我问了他和赵丽云的事,他老老实实地全告诉我了。   我才知道赵丽云欠高利贷的事有假,当初赵丽云从尚海市回到他们村子,就一直待在村子里。   直到牛头村一事后,他们姐弟俩觉得爷爷不在了,跟没了依靠一样。   于是,赵丽云带着赵亮来到杭宁市谋生,她又干上了老本行,到夜总会当小姐。   赵丽云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很会勾人。在夜总会里混的如鱼得水,有时还赚些‘外快’。   前段时间,她费尽心机、勾搭上这一带的一个黑帮人物。   赵丽云在和那人干那事时,不知咋的,她居然把对方那‘家伙’给咬了下来。   她吓得跑回住处,卷走所有钱财、丢下赵亮自己逃跑了。   对方是黑帮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怕丢脸,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在做那种事时、被女人咬掉了‘家伙’。   所以,就编造了高利贷的借口,并另外雇人装做是收高利贷的。   赵亮东躲西藏,又身无分文。每天只好从垃圾堆里、捡些人家丢掉的残羹剩饭裹腹。   他夜里不是睡在天桥下,就是睡在垃圾场,他今日运气不好,被那两个大汉逮住了。   那个黑帮人物可能在这家酒店里,两个大汉把赵亮捉进酒店。   赵亮还算机灵,刚到酒店,就寻机挣脱两个大汉的擒制。   无路可逃的情况下,赵亮只好假装要跳楼,引人注意。   本来两大汉也不怕被人围观,却怕真的把赵亮逼得跳楼,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因此。他们等赵亮离开楼顶、警察走了,才冲出来。   赵亮哭着求我,“阿音姐,看在外公的面上,你得帮帮我啊!”   他们姐弟这摊烂事,要我咋帮?我之前帮过赵丽云,已知道像她这种人帮不得。   我刚肯出手救下赵亮也是顾及他是爷爷的外孙,事情又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   要让我给他们姐弟收拾烂摊子,那是万万不能的。   别看赵亮现在可怜,谁知道他骨子里秉性是不是和他姐、他父母一样呢?   至于赵丽云为啥会咬掉那黑帮人物的‘家伙’,我怀疑她可能被鬼上身了。   既然知道赵亮所谓的住处、是附近的垃圾场。我也没必要送他回去了。   面对赵亮的苦苦哀求,我细想了下,掏出口袋里的钱包。   正要拿些钱给赵亮时,我恰巧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我顿时庆幸自己没头脑发热,决定帮他们姐弟处理这等烂事。   “阿、阿音姐?”赵亮见我拿出钱,却迟迟没递给他,有些着急了。   我没揭破他,把钱给了他,说道:“你离开这里吧,躲得越远越好!”   赵亮早就想跑路了,只是苦于身无分文、连路费都没有。   他现在得了我给的钱,高兴得跟啥似的,不再缠着我了。   ******   送走赵亮后,天已经全黑了,我继续找楼湛天。   一入夜,空气中便飘散出淡淡的阴气,说明这城市里潜藏的鬼物不少。   我对楼湛天的感应也愈加强烈了,顺着感应,我来到一家酒吧门口。   楼湛天在酒吧里?像他那样的鬼,咋可能会来酒吧?   我咋都不相信楼湛天会出现在酒吧,可到了这里,感应力最强烈。   看着进进出出的男女,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素净的衣服。   我皱了皱眉头,走进酒吧,好在没人阻拦。   酒吧的大厅里一片喧嚣,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无数打扮得张扬的男女、在舞池中纵情舞蹈,空气里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   我四下扫看了一番,目光被角落一个卡座的魂影吸引住了。   确定是楼湛天后,我惊得不轻,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喝过半滴酒。   而现在,他居然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灌。   从桌底的空酒瓶来看,他已经喝了不少。   据我所知鬼喝酒是无碍的,只是多少也会受酒精影响。   但楼湛天受了伤,哪能这样喝?我想冲过去阻止他,却顿住脚步了,一时竟不知该咋面对他。   楼湛天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浑身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令许多想和他搭讪的女人止步。   也有个别女人胆子比较大,结果,刚靠近楼湛天,就被他奉送一个‘滚’字。   他的气势过于骇人,渐渐地没人敢过去自讨没趣。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楼湛天,心里滋味莫名。   很想过去夺下楼湛天手里的酒杯,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   这时,楼湛天突然抬起头,他似有所感般、朝我望了过来。   我这才看清楼湛天醉意熏然的样子,俊美无铸的脸被酒气熏染上淡淡的红晕。   他平日里如寒潭般眸子也多了一层水雾,竟显出几分妖治之感。   楼湛天看到我,怔住了,他表情很复杂,先是面上闪过一抹喜色,很快。又变成愤怒。   他动了动唇,周围太嘈杂了,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啥。   楼湛天怒瞪了我一眼,仰头饮了一大口酒。   见他这样子,我难受至极,他的表情霎时一变。   随即,楼湛天把饮进嘴里的酒、混着刺红的血猛喷了出来。   楼湛天的容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自然被很多人看到他喷血的样子,全吓得惊叫连连。   “楼湛天!”我惊骇不已,再也顾不了其他,急冲到他身边。   “你咋样了?有伤还喝酒。你疯了?”我又气又急,扶住楼湛天摇摇欲坠的魂体。   楼湛天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冷傲暴戾的,何曾见过他这一面?如同一个失意的普通人,而非修为高深的鬼。   “你不陪着秦少轩,来做什么?”楼湛天怒道,猛地推开我。   这话听着好酸,要不是看到桌上、地下全是空酒瓶,我都怀疑他喝的是醋,而不是酒。   “楼湛天,别闹了。快跟我回去!”我无奈极了。   我原本就对楼湛天有怨,加上在人生地不熟的市里找了他那么久,令我更加火大。   可看到楼湛天这模样,我再多的气都发不出来。   我再度扶住他时,却没看到他眼里一闪而出的笑意。   “闹?那我闹给你看!”楼湛天微怔,抬头看着我。   他削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般妖治。   周遭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怔看着楼湛天,似听不到一阵阵倒吸气声。   直到他大手扣住我的后脑勺、脸朝我压下来,俘获住我的唇。   “唔唔.……………”我没想到楼湛天会在大庭观众之下吻我。   听到周围响起一阵兴奋的尖叫声、起哄声。我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起来。   楼湛天的力气奇大,我推都推不开他。   偏偏他还把舌探入我口中、进行深度的唇齿交流。   我被他吻得天旋地转,脑子晕乎乎,的,无法正常思考。   突然,不知谁吹起了一道响亮的口哨,惊回了我的理智。   我没多想,用力咬了楼湛天的唇一口,他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我。   “楼湛天,你——”我气恼不已,刚开口,他又凑过来。   楼湛天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他低声道:“阿音,我和那女鬼没什么………………” 第217章 引我到斗鬼场的人是谁?   楼湛天是在跟我解释吗?还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的俊颜近在咫尺,我感觉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实。   可我一闭上眼,脑海中总是回放着他拥着溟语,护着她、对我弃之不顾的一幕。   我真的无法不在意、无法忘记当时锥心般痛苦,还有深深的无助。   楼湛天屡次伤害我,咋能随便一句话就抵消?   “阿音,你要相信我……………”   楼湛天看出我眼里的不信任,他扳过我的脸,迫使我与他对视。   他说,当时鄢圭利用阴间一件鬼器、施法制造出极像鬼棺的鬼气,把他和神秘人引开。   在他们靠近那件鬼器之前,鄢圭已启用控制鬼器的禁术,形成一个既可困人、又能擒制鬼的阵法。   那个阵法威力极大,连他和神秘人一时半会都无法脱身。   为了破解阵法,他们只好合作,终于破解了阵法。   楼湛天一脱身,就去找我,溟语一开口,他就认出那不是我。   他没有立即揭穿溟语,而是不动声色地用术法把她迷晕。   楼湛天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破解束缚住她魂体和我的身体的禁术。   强行把溟语的魂体剥离我身体的话,有损身体的生机,所以,楼湛天想利用鬼棺现世时的鬼气、施以毁魂术,以帮我夺回身体。   然而,并非一下子就能找到鬼棺,在找到鬼棺之前,为免溟语毁坏我的身体,楼湛天才演戏稳住她。   我微惊,原来楼湛天也会毁魂术,也许季箐筠创出毁魂术时,与他的关系还未决裂。   楼湛天还没把话说完,我忍不住打断道:“难道你只想夺回我的身体,而不顾我的生魂?”   “我没有!”楼湛天惩罚性地轻咬了我的耳朵一口、并冲我耳里吹了一口冷气。   酥酥麻麻、又凉凉的,害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楼湛天却不肯把唇移开,在我耳边继续往下说。   当时他安置好溟语后,就第一时间去阴间找鄢圭。   亏得鄢圭以为自己做得很隐晦,不想,楼湛天通过鬼器,知道是她在搞鬼。   楼湛天以为我的生魂被鄢圭拘走,但翻遍了整个阴间,都找不到我的下落。   鄢圭是城隍,又在她的地盘,楼湛天总不能拿她咋样。   逼问无果,楼湛天只能回阳间,然后,他在溟语身上施了一种可以阻断溟语和鄢圭联系的隔离术法。   经楼湛天到阴间那么一找,鄢圭也暂时不敢联系溟语。   楼湛天多次迷晕溟语,自己到处寻找我,一边又带着溟语去大荇岭找鬼棺。   直到在大荇岭见到我,他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在溶洞时,楼湛天就看出我晋级了,也料到我会找溟语夺回身体。   我听到这里,很不痛快道:“你可以一直用术法迷晕她,有必要出卖色相吗?”   “这种鬼术用多了,对你身体不好。”楼湛天解释道。   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算演戏,也不用对溟语那么温柔吧?他不也从未那样对过我?   定定看了楼湛天一会,我问道:“楼湛天,其实你没在意过我的感受,对不对?”   这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但顾虑太多,一直没问。   此时,同样是鼓足勇气才问出口,问完之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楼湛天怔住了,似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顿时沉默了。   见他这样,我心里抽疼不已。暗嘲自己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我别过头,眼睛酸涩得厉害,死忍住想哭的冲动。   楼湛天看破我的想法,无奈说,“我若不在意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我咬唇不语,楼湛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好似在说,“你始终都是你,何必与自己计较?”   即便离得很近,我都听不咋清楚,不甚确定他是不是那样说。   自无妄荒界一行,我隐隐猜到自己和季箐筠的关系,楼湛天这话倒不致于让我像以前那样难受。   楼湛天问我鄢圭把我弄哪去了,咋会拿到鬼卷。   原本不想告诉他,但怕他趁我不注意施法套问我的话,我便粗粗提起被捉到无妄荒界的事。   我故意隐去在无妄荒界见到季箐筠的幻影、拿到鬼卷的过程,包括晋级的经过都被我归咎于运气所致。   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之际,才发现楼湛天变得很安静。   我转头一看,见楼湛天闭着眼睛、似醉得不轻。   后来,我才知道、楼湛天不管生前、或成鬼,酒量都奇差无比。   为啥他喝那么多,还说他酒量差?那是因为鬼喝酒、顶多对魂体有些影响,一般不会致醉。   鬼也能用鬼术、把喝进肚子里的酒逼出来。   楼湛天没有逼出酒液,因生前酒量差,成鬼也一样。   而且,他喝完酒,都要隔很长的时间,才会被醉意侵脑。   这会,楼湛天完全褪去平时的冷傲,竟乖顺地蹭着我颈部,声音低低、如带蛊惑之意,“阿音,我可能醉了………………”   我想到‘乖顺’二字,就觉得惊悚,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会。   确定楼湛天是真醉了,才小心地把他扶了起来。   喝醉的楼湛天没有刻意控制魂体重量,倒像普通魂体一样轻,令我扶他时,显得很轻松。   当我的手刚好搭到他手腕上时。发现他魂体里鬼气繁乱,鬼力恐怕只剩一半。   我瞬时大惊,只知道楼湛天伤很重,没想到竟重到这种地步。   楼湛天咋不说?还装做无事的样子?我突然想到孕天珠。   难怪要他拿孕天珠救秦少轩时,他特意强调孕天珠只有一半,原来他自己也需要孕天珠。   我却硬要他拿出来救秦少轩,此时,我不禁将心比心。   换位思考了之后,我对楼湛天的怨意似乎消减了一点。   ******   我扶着楼湛天离开酒吧,见他情况很不好。就在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把楼湛天放在床上后,我犹豫着要不要用身体帮他治伤。   楼湛天好像意识不清,能做吗?是不是得靠自己动?   但每次都是他在上面,我不知该咋做啊,我有些犯愁。   这个问题,也令我羞得不行,算了,先把我和他清理干净再说。   我在外面奔走了许久,身上有些脏,他也满身烟酒气。   先帮自己洗完澡之后。我才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就随便包了酒店的浴巾。   我把楼湛天扒光,也扶进浴室。   他太高了,浴盆感觉有些窄,我只好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洗澡。   楼湛天乖得不像话,任由我洗着,我不禁想,还是醉酒的他好相处。   我刚这么想,就觉得不对劲,倏地回头。便对上楼湛天暗沉的眼眸。   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额头上都浮起少许汗水。   我又羞又囧,舌头好像打结了一般,“楼、楼湛天,你不是醉了?”   “阿音,我想要!”楼湛天反手扣住我的腰,把我抵在浴室墙上。   刚刚还在想着要‘上’他,这会,我却心跳如鼓。   明明做过很多次,可每次开始做之前。我都会忍不住紧张。   现在更因有强‘上’他的念头、而感到心虚,我急忙转过身,不敢去看他。   我能感觉到背后的肌肤、仿佛要被楼湛天火热的目光、灼出一个洞来。   喝醉的楼湛天果然不一样,以前他即便起了欲念,也不会露出这般灼人的目光。   他从背后抱住我,似乎连魂体都滚烫了起来………………   隔天,起来的时候,我双腿酸软得差点站不稳了。   昨晚的楼湛天异常热情,无度索取着,把我折腾得快散架了。   经过这一次,我可不认为醉酒的他好相处。   被‘喂饱’的楼湛天,精神反而比没离开庄园时好,心情也很不错。   瞧他这样,谁会把他和先前在庄园的妒夫样联想到一起?   天已大亮、我也起床了,楼湛天还赖在床不起来。   说实话,我咋觉得他好像变得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来,直到他温声道:“阿音,天还早,再睡一会。”   楼湛天眼里分明还带着火光,想到昨晚的疯狂,我双腿忍不住打颤。   “该回去了!”我故装镇定道,真怕他往我身上扑。   不想,前一刻眼燃欲念的楼湛天,俊脸骤沉,“回哪?”   我知道他不想回秦少轩的庄园,秦少轩虽用了孕天珠,但以他那样的损伤,吸收孕天珠能量的速度比较慢。   秦少轩受损的魂魄估计还得养上几天,相差也不过几天,我现在走很不好。   还有一点,我不想事事顺着楼湛天的意,长久下来,他会觉得我好拿捏。   想通了大概后,我说道:“当然是回庄园,如果你不想去,就暂时住在酒店。”   “我住在酒店,然后你和秦少轩住在一起?”楼湛天怒了。   我仿佛又闻到一股很重的醋味儿,不过没点破,静看着他。   楼湛天没有如往常一样强横地命令、我不准和秦少轩住在一起。   “我不允许!”他说完。匆匆套上衣服,显然要跟我去庄园。   看到楼湛天这样的举动,我唇角不自觉上扬。   我找到了送我到市里的司机,昨天他有说他在哪里落脚。   司机久等不到我,又不知该咋联系我,我要是晚来一步,他得回去告诉秦少轩了。   我暗道好险,要是让秦少轩以为我失踪的话,他肯定会带着伤到处找我。   回到庄园后,楼湛天和秦少轩可谓是相看两相厌。   不过。我在场的时候,他们怕我为难,都有意维持表面的和平。   令我觉得不解的是、秦少轩的伤突然恢复得很慢。   这不应该啊?每天的药是我亲自熬的,都没有问题。   不等我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一日,我接到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曾多次幻想过爷爷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我的手机号码一直不变。   上次生魂离体,我的背包、包括手机等物,都被楼湛天收起来了。现在已还给我了。   不知电话是谁打给我的?我狐疑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立即传来赵丽云的哭喊声,“表姐,救命啊!求你救救我!”   咋又是赵丽云?我有些头疼了,前两天刚在市里遇到赵亮,赵丽云就打电话给我,难道他们聚在一起了?   “丽云,你有事?”我语气冷淡道,没问起赵亮。   “表姐,我和阿亮被人抓了,你快来救我们!”赵丽云哭求道。   我一听即明。赵丽云一直都有我的号码,之前没打电话过给我、可能以为我死了。   现在和赵亮在一起,知道我没死,就想让我帮他们。   我平声讽刺道:“被捉了,还能自由打电话,待遇还不错啊。”   “不是的,表姐、别打了、啊——”赵丽云话还没说完,就变成痛嚎声。   同时,那边还传来男人怒骂声、暴打声。   接着,电话被一个男人夺走了。男人恶声恶气道:“不想他们死,来聚金娱乐会所!”   “他们的死活和我无关!”我冷笑道。   我以为对方可能想报复我昨天教训那两个大汉的事,并未多想。   那男人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我会不管赵丽云的死活。   他把电话塞给赵丽云,命令赵丽云求我。   赵丽云接过电话,哭着威胁我,“表姐,你要是不来,我、我就把外公的记事本毁了。”   听到与爷爷有关的东西,我心下一沉。想起爷爷的遗物里少了记事本。   我冷声道:“啥记事本?你给我说清楚!”   “是我妈以前偷过的记事本………………”赵丽云听出我在意爷爷的记事本,急忙说出记事本的事。   原来赵丽云听到牛头村被灭,想着爷爷常年给人看事肯定赚了不少钱。   于是,她和赵亮偷偷跑到我家里,想搜下有没有钱。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不少钱,是在爷爷卧房找到的。   除了钱,他们还发现一本封面发黄的记事本。   他们都认得这本记事本,当年小姑就偷了爷爷这本记事本,配合龙老附身的老头、和陆缙诬陷爷爷。   按当时的说法是、记事本里记载了请爷爷看过事的人家。和减寿的年数。   我捡了记事本,但楼湛天故意施鬼术、令记事本里全是空白的。   因为楼湛天不肯解除鬼术,我至今还不知道记事本的内容。   后来,记事本又被爷爷收走了,没想到赵丽云认出是她妈偷过的记事本。   可笑赵丽云居然以为记事本是无字天书啥的,当成宝贝收了起来,现在正好拿来威胁我。   赵丽云久久听不到我的回应,着急了,“表姐,你要是不肯来救我——”   我不耐地打断赵丽云的威胁。“我去!要是见不到记事本,你也别想活命!”   以往再讨厌赵丽云,我都不曾威胁过她,现在对她已无半点耐心。   我挂断电话,发现楼湛天正站在我身后。   他已听到通话内容了,表情倒有些不自在。   “拿到记事本后,你解除鬼术。”说归说,我倒没真指望楼湛天肯解除鬼术。   想不到他居然点头答应了,让我惊讶不已。   “我跟你去。”楼湛天捏了我的脸一下,说道。   楼湛天这亲昵动作,恰巧被从楼上下来的秦少轩看到了。   秦少轩怔然地看着我们,神色间的痛色非常明显。   我尴尬得不行,小声地和秦少轩打招呼,“秦大哥,你咋下来了?”   “整天待在房间里很闷,下来走走。”秦少轩强颜欢笑道。   我岔开话题,提起聚金娱乐会所,不料,秦少轩听到聚金娱乐会所,脸色微变。   秦少轩的反应令我费解,问道:“秦大哥,这会所有问题?”   “聚金娱乐会所不是普通的会所。”秦少轩沉声道。   他说,聚金娱乐会所表面与普通的会所无异,其实是个斗鬼场。   这年头,活人养鬼已经不是啥新鲜事了,   有的人养鬼是为了求个庇护,有的人则是为了行恶,也有人养鬼是为了谋生。   所以,有人专门开了斗鬼场,以供养鬼人斗鬼打擂,这也是近年才兴起的一门新兴项目。   于当今社会来说,这种项目于法不容,因此开斗鬼场的人,会以别的行业来掩饰。   好比聚金娱乐会所,没有道行的普通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会所,根本不知道里面还建有地下斗鬼场。   不仅野派的养鬼人,就连一些玄门中人闲来无事都喜欢去看斗鬼。   我只注意玄门表面的事,根本不知道还有斗鬼场一回事。   至于秦少轩,他之前不曾告诉我,是认为没必要。因为斗鬼场往往也会进行一些阴暗交易。   不过,斗鬼场不多,知道位置的人也不多。   秦少轩之所以知道聚金娱乐会所,还是曾和疯道人进去过。   他说完聚金会所的事,笃定道:“小丫头,你表妹得罪不是普通人。”   我蹙眉,觉得不对劲,如果赵丽云姐弟俩得罪的不是黑帮人物,而是斗鬼场的人。   那斗鬼场的人肯定懂驱鬼,要捉他们两个普通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必大费周折?   何况,那天被我揍的两个大汉,分明是普通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啥隐秘?我实在想不通。   秦少轩思索了下,问我,“小丫头,难道你没想过这事是冲着你来的?”   经秦少轩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这个可能,问题是我刚刚才知道有斗鬼场这回事,咋可能认识和斗鬼场有关的人?   沉默已久的楼湛天说道:“去看看就知道。”   “小丫头。我对聚金娱乐会所比较熟,我陪你去。”秦少轩道。   “不用,她有我!”不等我开口,楼湛天就道。   他的目光还移到秦少轩有伤的位置,暗指秦少轩去了只是累赘。   秦少轩面显怒意、眼里隐有难堪之色,偏偏怕我为难,没有发作出来。   我见状,更觉得对不起秦少轩,恼怒地瞪着楼湛天,“你能不能停消一点?”   “能!”楼湛天冷瞥了秦少轩一眼。答应得倒是干脆。   “秦大哥,去的人太多、反而打草惊蛇,你告诉我聚金娱乐会所的位置就好。”   我顾虑秦少轩的伤没好全,也不希望他陪我去,为免他多想,只字不提他的伤。   秦少轩欲言又止,最后,只告诉我聚金娱乐会所的情况,并交代我万事小心。   ******   聚金娱乐会所位于市中心,是秦少轩人送我和楼湛天来的。   我让那司机先回去。便和楼湛天步行进入会所。   进去之后,一路上都能看见衣着不凡的社会名流。   斗鬼场位于很庞大的地下室,一般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我和楼湛天刚到斗鬼场外面,就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在等我。   大汉手里拿着一张我未清除胎记前的照片,他拿着照片和我真人对比好久,不甚确定地问道:“你是谭音?”   “没错!”我点头,眼角余光冷扫了大汉手里的照片一眼。   那照片当然是偷拍的,照片上的我衣着应该是牛头村被灭之后。   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依旧想不通有谁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引我来。   大汉犹豫了下,还是带我走进斗鬼场,可能是考虑到厉鬼害怕光线的原因,一进去场内,光线变得昏黄无比。   观众席在最底下一层,座位上都摆着一张粗糙的红布,也不知是做啥用的。   擂台则布置在上面一层,设得很高、也很大。   这时候还没开始打擂,来的观众也不多,大汉带着我们经过观众席外围,来到旁边一条走廊上。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很昏黄,还透着一股诡异之感。   两侧的墙壁上挂着的壁画,都是画了面目狰狞的鬼物、或者诡异花卉。   大汉在前头领路,走到走廊尽头,他就顿住脚步。   他抬手往门上三长两短地敲了几下,里面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进来!” 第218章 引我来的目的 为钻石加更   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我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随着大汉推开门,我看到一张红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看这打扮像个成功商人。   可我根本不认识这人,是他引我来的?有啥目的?   我察觉到数道打量的目光,转头一看,见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男人。   沙发旁则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保镖一样的男人。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满脸的横肉,还有手背上露出的刺青,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混黑的。   另一个穿着阿曼尼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   我起初想不起穿西装的男人是谁,翻遍了记忆,才想起他是爷爷老情人方翠兰的小儿子,好像叫陆洲。   他表面是陆缙的小叔,实则是陆缙的生父,他和自己的大嫂暗通款曲之下,生下了陆缙。   我初见陆洲时,他外表和善、逢人三分笑,时隔近十年再度见面,他目光如刀、浑身透着一股狠厉,倒和陆缙有些像。   但陆洲不是普通的商人吗?即便他通过陆缙认识了一些玄门中人,也不该和斗鬼场的人有牵扯才对。   陆洲看我的眼神如视仇敌一样,难道是因为陆缙?   以陆缙的性格应该不可能把我和他的纠葛告诉陆洲吧?我一时也闹不明白。   至于那个像混黑的中年男人,该不会就是被赵丽云咬掉‘家伙’那个?   短短瞬间,我已将这几人打量遍了,当然,他们也在打量我和楼湛天。   最先开口的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胖男人。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就是谭音?和照片上不同啊,怎么没胎记?”   “你是万大富?”我不答反问,冷冷地盯着他。   秦少轩说过聚金会所的管理人叫万大富,会所表面所有事宜都由他出面打理,其实,他并非真正的老板。   在我接到赵丽云打来的电话时,秦少轩已派人调查真正的老板是谁,目前还没有消息。   “没错!”万大富大笑了一声,声音更显粗狂了。   随即,他又大声道:“带进来!”   万大富的声音刚落下,办公室旁边的一扇小门开了。   两个身材高壮的保镖,各押着一个软趴趴的人走了进来。   被押着的是两个被打得都快不成人形的男女,虽然他们满脸血污,我依旧认出是赵丽云姐弟。   他们被重重地丢到地上,赵丽云睁开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眼睛,一看到我。就大声哭喊:“表姐、表姐快救救我!”   赵亮也哭嚎着、向我爬过来,“阿音姐,我快被他们打死了,快带我离开这里!”   我淡扫他们姐弟一眼。冷视万大富,“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叫我来干啥?”   “呵呵,要找你的人可不是我!”万大富冷笑道。目光移到陆洲身上。   听到找我的人是陆洲,我倒不觉得惊讶,毕竟,这几个人当中、我只认识他。   陆洲站了起来。怒瞪着我,“谭音,缙儿在哪?”   我闻言,脑子里涌现出陆缙被鬼气链捆绑在墓碑上、痛苦疯吼的样子。   不知陆缙现在咋样了?陆洲咋会知道陆缙的失踪与我有关?   我自然不会承认知道陆缙的下落。“你真可笑,我咋知道陆缙在哪?”   “你否认得太快了!”陆洲目光愈发犀利。   事后,我才知道陆缙曾和陆洲提起过我,那时陆缙很厌恶我。   距离陆缙被困恶魂林沼泽下面已过了很久,陆洲一直找不到陆缙。   他因陆缙的关系认识了不少玄门高人,其中有一个高人卜算出陆缙最后接触的人是我、且卦相显示为凶。   陆洲认定陆缙被我谋害或囚困了,便同时寻找我的下落。   他恰巧和万大富是朋友,听说万大富最近请了一个高人坐镇斗鬼场,便过来求助万大富。   而万大富前段时间收到幕后老板的指令,要吞并这一带的黑帮势力、为己所用。   于是,万大富便想笼络黑帮老大的一个左膀右臂,也就是被赵丽云咬掉‘家伙’的黑帮人物,人称宽哥。   宽哥一直不肯妥协,万大富就让底下一个养鬼人放鬼吓唬他。   养鬼人放的正好是女鬼,那一次,宽哥和赵丽云正在做那种事。那只女鬼大受刺激,居然附在赵丽云身上,咬掉了宽哥的‘家伙’。   宽哥一时也没想到赵丽云是被鬼附身,一直想捉住她、好折磨死她。   前几天。宽哥雇的那两个大汉被我收拾了,令他产生了危机感,也觉得我会庇护赵丽云姐弟。   宽哥失去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怒恨得不行。一心想发泄、想报复。   所以,为了捉到赵丽云,宽哥找上了万大富,等于同意选择归王大富。   宽哥跟万大富说起他的人被我收拾的事时。陆洲刚好在场。   万大富随口问起我来,宽哥并不知道我是谁,只说赵亮叫我阿音姐。   陆洲一直找不到我的下落,虽不知‘阿音姐’是不是我。为免错过,就让万大富把我引来。   “信不信由你!”我自不会和陆洲解释,冷问赵丽云,“我爷爷的记事本呢?”   这才是我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为了记事本,我倒可以再救他们一次。   “表姐,不、不在这里,只要你肯救我和阿亮。我就把记事本给你。”赵丽云有力无气道。   “说吧!要咋样才肯放了他们?”我又问王大富。   我不确定万大富会为了笼络宽哥、而不愿放他们姐弟,还把他们给陆洲、当成向我交换陆缙下落的筹码。   “大富?”陆洲看向万大富,意思很明显。   “哈哈,阿洲别急!把她捉起来。不就得了?”万大富拍了拍陆洲的肩头,大笑道。   我脸色不由一沉,倒没想到这一点,这样一来,万大富倒不必为难。   一直未出声的楼湛天突然释放出强悍的鬼气,温声问我,“要不要都杀了?”   万大富本身有些道行,又管理斗鬼场,经常和鬼打交道,岂会辨不出鬼气?而且,还这般强悍。   “你、你是鬼!”万大富笃定道,鬼气迫得他声音忍不住发颤。   在场其他人脸色也大变,惊恐地看着楼湛天。   “知道怕,就赶紧放了他们!”我大喝道。   万大富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很快就镇定了,冷笑。“敢在我地盘上威胁我,简直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我说完,一手一个。把赵丽云姐弟从地上扯了起来。   “都进来!”万大富不敢和我们硬碰硬,便把底下的养鬼人都叫了进来。   那些养鬼人也被楼湛天释放出来的鬼气吓住了。   其中一个养鬼人忍不住道:“万总,您该不会要我们的鬼和这鬼斗吧?”   我暗笑,甭管这些养鬼人养的鬼多厉害。我都不相信有能和楼湛天匹敌的。   只是楼湛天虽有通过和我做那种事疗伤,可他流失的鬼力太多,并非一下子就恢复。   像现在,他释放出鬼气表面看来很强悍。其实与实际鬼力不符。   也不知道这些养鬼人养的鬼修为咋样,真的斗起法来,楼湛天胜算多少?   楼湛天不知我的顾虑,抬手一挥。便掀翻了一众来不及放鬼的养鬼人。   他疾身上前,掐住一个养鬼人的脖子,正要掐断时,万大富大喝:“不想他们死,就住手!”   我有些惊讶,赵丽云姐弟落在我手上了,万大富还拿他们威胁我和楼湛天?   “他们身上下了‘鬼丝蛊’,我随时都可以让他们死!”万大富阴声道。   我听到鬼丝蛊震惊不已,鬼丝蛊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蛊,与苗族蛊毒关系不大。   不过,制鬼丝蛊同样需要用到毒虫,再加上和十个以上冤死女人的头发一起炼制成的。   炼成的毒虫就像头发丝一样细,进入人的身体之后会迅速繁殖,所以,称之为鬼气蛊。   只需要念起相应的咒语,被下了鬼丝蛊的人体内就会长出长而密集的头发、最后撑破身体而亡。   最可怕的是、鬼丝蛊无法可解,也就是赵丽云姐弟最终都难免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不能让他们现在就死,得趁他们死之前,拿到爷爷的记事本。   略想了一下,我冷问万大富,“你究竟想怎样?” 第219章 台上斗鬼   万大富看了陆洲一眼,说道:“说出我陆侄儿的下落!”   “说了,你会放了他们?”我可不信万大富会放过赵丽云、错过收拢宽哥的机会。   果然,宽哥指着赵丽云,不忿道:“万哥,你答应要帮我收拾这贱婊子的!”   “阿宽,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万大富笑道。   “大富,莫非你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陆洲问道。   我不禁蹙眉,看得出万大富不想和楼湛天对上,又碍于与陆洲的情份、和宽哥的原因,倒有些为难的样子。   万大富不傻,从楼湛天爆发出来的鬼气、和众养鬼人的反应,就知道楼湛天不好对付。   “没错,既然我这里是斗鬼场,便按斗鬼场的规矩来办事。”万大富点头。   他顿了一下,看着我和楼湛天,继续说,“来场斗鬼比试如何?如果你们赢了我们这里的鬼。可以把人带走。要是输了的话,把人留下,并说出陆侄儿的下落!”   万大富此话一出,众养鬼人脸色俱变,面面相觑间,都显出不情愿。   宽哥是普通人,只觉得斗鬼场的鬼很厉害,也不知楼湛天是鬼,以为万大富是有把握赢,便赞同他的提议。   倒是身为商人的陆洲精明些,看出万大富的用意。   万大富征得他和宽哥的同意,即便被我们赢了,也怪不得万大富。   所以,这方法对万大富来说,确实是两全其美。   陆洲有心反对,见宽哥都答应了,便有些不情愿地点头。   我瞥见万大富冲陆洲使眼色,猜想他们应该是有所算计。   “我凭啥要和你们打擂?大不了你们催动鬼丝蛊的咒语,他们姐弟一死,我就杀了你们陪葬!”我冷笑道。   “口气好大,谭音,你确定光凭你们一人一鬼,能杀光我们斗鬼场所有的鬼?”   万大富是料定我和楼湛天不敢和斗鬼场、乃至整个聚金会所对抗,才这么说。   刚好这时,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点开短信,是秦少轩发来的。   他说已经查到聚金会所的幕后老板是谁了,居然是玄尸教的教主。   秦少轩让我和楼湛天先拖住万大富他们,他已经通知国家灵异调查小组来查办聚金会所了。   因为很多案件都是不能用常规理论解释的,原本国家怕沾上迷信一说,不愿将这些案件和鬼神搭上边。   可近几年与灵异有关的案子屡屡增多,无法,国家只能接受事实,于最近成立了灵异事件调查小组。   要进入灵异调查小组,条件极其严格,不仅要会道术,还要具备超强的侦察能力。   灵异事件调查小组不归于各自地方警察局管辖,直属中央,只要有地方有解决不了的灵异事件,上面才会派人过来解决。   秦少轩在调查聚金会所的过程中,发现有同行向中央举报了聚金会所。   毕竟,聚金会所有斗鬼场的关系,生意全胜于同行,惹人嫉妒是难免的。   嫉妒归嫉妒,可那些普通会所,无人敢正面和聚金会所对上。   刚好有个会所的老板通过关系、知道国家近来成立了灵异调查小组,便暗中举报了聚金会所。   灵异调查小组吸纳的都是些玄门之外的散修,消息比较闭塞,大部分还不知道斗鬼场的事。   主要是、灵异调查小组成立以来还不曾碰过大的灵异事件,苦于无立功表现的机会。   现在得知聚金会所的斗鬼场。因为斗鬼这种项目于法不容,便派组员下来调查。   灵异调查小组的人前两天刚到杭宁市,还没正式检查。   恰巧,灵异调查小组中,有几个是秦少轩认识的。   秦少轩才通知他们过来,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   “又是他!”楼湛天瞥见短信内容,知道是秦少轩发的,已显不悦。   我没理会楼湛天的不满,考虑到他伤势未好全,也没必要为了赵丽云姐弟、对抗整个玄尸教,倒不如把聚金会交给灵异调查小组处置。   想明白之后,我对楼湛天低声道:“先拖住他们。”   楼湛天脸色骤沉,干脆在我和他周身施下一个隔音结界。   他怒问,“你要我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鬼斗?”   养鬼人一般都把鬼当成宠物一样给养起来,要楼湛天和那些鬼宠打擂,确实有把当成鬼宠之嫌,像他那么傲气的鬼,当然不肯。   我有些哑然,又有些犯愁,不接受斗鬼比试的话,一时想不出拖住万大富他们的方法。   但真要斗鬼比试,我不是养鬼人,除了楼湛天,又没其他鬼。   就在我为难之际,从我背包里传出一道低弱的声音,“师父,我帮你!”   我大吃一惊,是王小月的声音,倒把她给忘记了   前些天,楼湛天把背包还给我时,把收了王小月的龙鳞玉也归还给我了,并要我和王小月立下主仆契约。   毕竟,王小月难以被毁灭,龙麟玉里的   锁鬼阵只能困住她一时,一旦她伤势恢复,就有可能破阵出来。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楼湛天让我和王小月立下主仆契约。   这样一来,就算王小月离开龙麟玉,也不会杀我、只会乖乖供我驱使。   立的这种主仆契约很不平等。我若有事、受伤,王小月也会受到同样的程度的伤。   要是我死了,王小月会魂飞魄散,反之,王小月要是受了伤,我不受一点影响。   立主仆契约的时候,王小月很不情愿,是楼湛天施法强行助我立下的。   契约一立下,王小月态度发生明显发生的变化,乖顺不已。   尽管如此。我依旧不敢把她放出龙麟玉,现在她主动提出要帮我,我还是不咋相信她。   楼湛天轻笑了一声,赞同道:“让她帮忙倒是不错。”   他强行把王小月收入龙鳞玉时,也破了她不能离开血池的术法。   是以,如今的王小月可以在血池之外的地方作战。   “那好吧!”我又没其他的鬼,也只能同意了。   我和楼湛天若无旁人的说话,有隔音结界在,万大富他们根本听不到我们在说啥。   他们都面显急色,生怕我和楼湛天在密谋啥。却又不敢靠近我们。   楼湛天冷冷一笑,撤掉了隔音结界,万大富说,“怎样?你们同不同意斗鬼比试?”   “同意!”我毫不犹豫道。   万大富被我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满脸疑惑。   不过,他并未多说,就让我们一起到外面的斗鬼场。   我们到外面时,擂台上已经准备要斗鬼了。   我看到两个养鬼人走到擂台中央,从各自身上拿出安置鬼物的物件,一个是用如砵一样的器皿装鬼。一个是用血玉。   他们还没开始,万大富就让人喊停,把他们请下台。   观众们不明所以,不满地叫嚷着,这是,身材曼妙的美女主持人上台跟观众解释。   一般斗鬼场聘有养鬼人,由外面的养鬼人来打擂,和斗鬼场的养鬼人比试之际,一般三局两胜,胜出者可以得到丰厚的奖金。   观众们可以下注赌钱。而万大富向来不会参与斗鬼,也很少到场中来。   现在,听到他亲自派养鬼人和人打擂,观众们如同炸开锅一样。   我们商定三局两胜,万大富这边可以出三个养鬼人、或三只不同的鬼。   听起来,对我和楼湛天很不公平,但万大富他们以为我要上楼湛天上场,没有半点占便宜的喜悦。   万大富这边派了斗鬼场最有资历的一个养鬼人,此人一上来,就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色石头。   我冷眼看着他把石头往地上砸去,大喝一声,“出来吧!”   随着这人的声音落下,空地上弥漫起了一股血红色的烟雾。   对方的还未出来,站在台下的楼湛天便提醒我,“是血童子!”   万大富等人见楼湛天没有上台的意思,都面露疑惑。   有人忍不住大声问我,“你要用什么鬼?”   我没理会这人,冷眼看着血色烟雾中,隐约出现了一道鬼影、并响起小孩的尖叫声。   血色烟雾混着昏黄灯光,令在场的气氛愈发诡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鬼影渐渐凝聚成形。   我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对方放出来的鬼,确实如楼湛天所说,是血娃娃。   据《百鬼录》记载,血娃娃是一种极难制成的鬼,需要用一个于阴年出生的童男,在他十四岁十四日的时候,让他穿着红衣、生生剥皮而死。   然后,再抽出他的魂魄,装在一个用十四个冤死的女人血浸泡过的魂瓮里,放在一个养尸地里上十四天,于七月十四那一天取出。   因此称为血童子,它和普通的鬼有很大的区别,就是他有实体。   光这一点,血童子就比一般鬼怪强上不少。   血童子的恐怖之处,在于它可以不断的吸阴魂,吸得越多实力越强。   眼前这只血童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皮肤,血淋淋的、似乎还在滴血。   好在我见惯了鬼物,不觉得害怕。而是暗暗估量血童子的实力。   那养鬼人见我没有让楼湛天上场的意思,先是松了口气,再来便显出得意之色。   他大声叫器道:“快点把你的鬼放出来啊!”   “不自量力!”我冷哼道,血童子再利害,能厉害得过血灵?   王小月就算伤势未痊愈,也能把血童子秒成渣。   养鬼人见我毫不把血童子放在眼里,可能想到我有楼湛天这么厉害的鬼,也许还有修为不低的鬼没拿出来。   他不敢再大意了,嘴上却强硬道:“黄毛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看谁不知死活!”我说完。解开龙鳞玉外面的红绳子。   王小月瞬时化成一道血色影子飘闪出龙麟玉,她一出现,空气中的温度不仅降至零点、还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底下很多观众被血腥味、给熏得几欲作呕,为了看热闹,他们都强忍着跑开的冲动。   直到王小月现出魂形、并释放出强悍的鬼气,来这里看斗鬼的,多多少少都懂鬼。   王小月的出现,引起一阵或惊恐、或激动的尖叫声。   还没开打,那个养鬼人就吓得直哆嗦,颤声问。“是、是血灵吗?”   养鬼人养鬼,一般都会屏闭掉鬼的鬼智,免得鬼越来越强大,自己压制不住、被反噬。   所以,那只血童子还傻懵懵地飘站着,等着主人下达攻击指令,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大。   “没错!王小月,把那只血童子灭了。”我凉声道。   “是,师父!”王小月应声后,疾飘向血童子。   养鬼人不得不控制血童子应战。血童子暴吼一声,猛扑向王小月。   不等它靠近,就被王小月凭空幻出的血色鬼手死死掐住脖子。   血童子也算离开,血嘴一张,带着倒刺的舌头咻地一下,如鞭子一般抽打在血手上,令血手散化成血雾。   见王小月一派轻松,唇边嚼着一抹讽笑,我便知她要灭掉血童子不在话下。   她飘身上前,伸手扯住血童子的舌头。猛力一扯,竟把舌头给扯了下来。   “唔——”血童子的舌头被扯掉,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声。   它的面目愈显狰狞,没有脸皮的五官、长出一根根细细的、如肉筋一样的东西,甩打向王小月。   王小月见状,更显凶戾,把那肉筋之物,全全拔起。   这场面比之往斗鬼还要血腥,不少人看得吓破胆。   那养鬼人的脸色惨白如纸,控制血童子时越显得力不从心。   “再打下去。你的血童子要魂飞魄散了!”我不由讥诮道。   一个养鬼人要养成一只战斗力惊人的鬼很不容易,何况血童子制成条件很严苛。   这个养鬼人当然舍不得折损血童子了,他急忙向万大富请求道:“万总,我的血童子打不过血灵的,要不——”   不等养鬼人说出要投降的话,就被万大富打断了,“不行!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我心觉好笑,万大富这是宁败、不肯投降啊!   这时,王小月已失去耐心。擒住血童子后,竟生生撕扯着它的魂体。   “唔唔………………”血童子无力挣扎,魂体被王小月撕成无数块碎片。   这一幕,把一些胆小的观众们吓得惊叫连连。   “不!我的血童子啊!”养鬼人看到王小月把血童子的魂体碎片全吞吃殆尽,承受不住地痛嚎一声,便晕死过去。   “没用的东西,给我抬下去!”万大富怒道,他面黑如锅底。   我以为万大富敢提出斗鬼,应该有所算计,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动手脚。   难道他有啥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尽管猜不透,我依旧不敢大意。   接下来,万大富派了另一个养鬼人上场,这次的鬼物更是厉害,是一只陀罗煞。   陀罗煞同样的是很恐怖的存在,不过,再恐怖都敌不过王小月。   王小月以同样的方式灭杀了陀罗煞、并吞噬了它的鬼菁华。   这下,万大富有些着急,他转头不知在跟身后一个养鬼人交代啥。   观众席后面有一排包厢,养鬼人得了万大富的交代,急忙跑向那排包厢、进了其中一个包厢。   万大富终于要使出杀手锏了?我说道:“还有啥厉害的鬼,尽管放出来!”   其实吧,一直以来都是我亲身上阵,与鬼打斗,头一次如现在这般、站在台上,看鬼和鬼搏斗。   对我来说,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当然,久久都不见灵异调查小组的人员来,我也有些着急。   突然,楼湛天的话打断我的思绪,“阿音,这次来的是熟人!”   来的是熟人?我正要问是啥熟人,一个身穿蓝布长袍,脸戴面具的人和养鬼人一起走出包厢。   这人似特意收敛了自身气息,我又看不到他的脸,认不出他是谁。   这时,我听到陆洲问万大富,“那位就是你请来坐镇斗鬼场的高人?”   “正是他,我把你侄儿失踪的事告诉他了,他说只要取谭音一滴血,就能算出你侄儿的下落。”万大富道。   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又以为在场人多声杂,我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话。   殊不知,自晋级之后,我耳力变得极其敏锐,把他们的对话尽听耳里。   之前,我和楼湛天在隔音结界里说话时,发现万大富在偷偷发信息。   我还纳闷他在谁讨主意,这会。顿时了然,他的信息肯定是发给眼下出场的面具人。   面具人便告诉他、要我一滴血,这令我对面具人愈加好奇了。   美女主持对面具人态度十分恭敬,“先生,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面具人点头,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隔着面具,我能感觉到他以怨毒的目光、直射向我。   看他的站姿,我隐隐猜出他是谁,暗想,他的伤应该还没好全。咋又出来蹦哒?   “大热天的,又是长袍、又是面具的,你不热吗?”我出言嘲讽他。   “少废话!”面具人怒道,拿出一只捆绑了许多红丝线的魂瓮。   他不紧不慢地解开魂瓮上的丝线,随着丝线脱离魂瓮,奇怪的闷吼声响彻而起。   一阵不同于鬼气的阴戾气、自魂瓮里扩散出来,瞬间填满整个斗鬼场。   “师父,这次的鬼不容小窥!”王小月苍白的脸色难得凝重了起来。   当这鬼凝聚成形一刹那,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一个背部佝偻,模样枯瘦的老人出现在我眼界。   这老人虽然年迈。但却气场不俗,他就是已经死了几年的龙老。   他的鬼魂不是被鄢圭拘走、日夜承受严酷鬼刑吗?   难道是鄢圭放他出来、把他给这个面具人?   如果是,我更能肯定面具人就是袁子荣了。   袁子荣目睹我被鄢圭拘了生魂,可鄢圭却没有杀他灭口。   那时,我就怀疑袁子荣和鄢圭勾结在一起。   恐怕袁子荣练尸珠是假,引我和楼湛天去是真的。   鄢圭刚巧也选在那时候出手,想来应该是串通好的。   依我猜,神秘人肯定不知道袁子荣暗地里投靠鄢圭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和楼湛天一起被引走。   如今。鄢圭肯把龙老的鬼魂给袁子荣,不用想,也知道为了方便对付我。   袁子荣坐镇这斗鬼场也不足为奇,因为聚金会所的幕后老板是玄尸教的教主,他又是玄尸教的人。   再看龙老那一双泣血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已凶煞到了一定境界。   龙老应该刚离开阴间不久,难怪周身散发的阴戾气很浓重。   “极阴至煞,魂起九控,任吾驱使,大弑四方………………”   袁子荣并不知道我已认出他了。疾念着控鬼咒。   既然他有意隐瞒身份,我偏要揭穿,“你能耐不小,除了赶尸,还会控鬼!”   袁子荣听到我的话,身体一颤,差点中止念咒。   龙老已随着咒语落下,魂影闪动了起来,台上阴风骤起,他和王小月已打在了一起。   这次,我不想干看着,拔出桃木剑,直刺向还在施法的袁子荣。   没等我靠近袁子荣,龙老就摆脱了王小月,往我冲撞了过来。   “找死!”我以为龙老要来攻击,猛地把桃木剑刺向他。   没想到龙老居然不闪不躲,还伸出双手握住桃木剑身。   龙老的手一握住桃木剑身,立即冒出呲呲的声响、和缕缕青烟。   饶是痛苦得面目扭曲,龙老也没有松开的意思,竟曲膝向我下跪。   看样子,龙老是脱离了袁子荣的控制,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我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懵了,脱口问道:“龙老,你想干啥?” 第220章 地狱鬼惩手   “你、你是丑丫?快救救我!”龙老哀切地看着我。   他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如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拉扯般难听,血色的眼睛不停溢出血来。   “哼!你我之间有仇,我巴不得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别妄想我会救你!”我冷笑,心知龙老是要我帮他摆脱袁子荣。   龙老遭受了数年鬼刑,自然凶戾无比,况且他生前精通邪术。死后成鬼,比普通人成鬼还要厉害、可怕。   为免袁子荣无法控制,鄢圭肯定在龙老身上施下可以牵制他的术法。   不然,凭袁子荣的道行,要控制龙老很难,好比现在,龙老明明被屏闭了鬼智,也能脱离袁子荣的控制。   不过,他仅仅只是暂时恢复意识,我看到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魂体,他在与之拉锯。   “丑丫,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龙老说得断断续续,显得异常痛苦。   “给我回来!”不等我开口,袁子荣就气急败坏地怒吼。   他想重新控制龙老,奈何王小月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劲地攻击他。   我心觉好笑,袁子荣肯定郁闷至极,才开打,龙老就脱离他的控制。   “啥秘密?先说来听听。如果我觉得有价值,就帮你一次!”   说归说,我不可能真的帮龙老,他一得自由,肯定会对付我。   何况,他以前绑架我时,把我打得半死,又多次害爷爷。   龙老也不傻,知道我没有帮他的意思,他如老树皮般的脸愈发扭曲,“你不帮我会后悔的!”   我猛抽出桃木剑,把龙老踩在脚下道:“谁知道你要说的秘密对我有没有用,是不是在糊弄我的。”   “我可以先告诉你一半,等我摆脱控制,再告诉你另一半!”龙老虽成了鬼,依旧很精明。   “行。你说吧!”我想了下,答应了龙老。   “我原本被困在………………”龙老缓声开口。   原来他一直被困在鄢圭府邸里的阴牢,鄢圭派鬼日夜鞭打、折磨他。   前不久,龙老逃出阴牢。逃跑过程中,他误闯进阴间一处禁地、九幽之境。   九幽之境不归各地城隍管,直属上头管,平时守卫森严。无鬼敢靠近那里。   龙老为了躲避鄢圭派去的追兵,逃进了九幽之境。   当时龙老并不知道那是九幽之境,进去后,发现里面有九个连接在一起的洞。每个洞各有不同的机关。   那些机关是每隔一段时间启动一次,龙老进去时,正是机关闭合之时。   于是,龙老有幸进入最里面一个洞穴中。发现了惊天秘密。   龙老说到这里,顿住不说了,早就来到我身后的楼湛天道:“九幽之境是阴间的禁地,哪有容易进去?”   楼湛天这么说,我倒觉得龙老在糊弄我了。   底下的观众见台上乱了套,变成王小月攻击袁子荣,龙老被我踩在脚下,一个个好奇得不行。   好在楼湛天布下了隔音结界,饶是他们伸长了脖子,也听不到我们在说啥。   万大富更是着急,偏偏又不能冲上台,只能让底下的养鬼人放出鬼、和袁子荣一起围攻王小月。   在养鬼人放出鬼之前,袁子荣已被王小月打得重伤。   他趁着王小月被众鬼围攻,脱身离开擂台,不甘就这样落荒而逃。   毕竟,鄢圭才把龙老给他。就这样丢了龙老,没法和鄢圭交代。   袁子荣无法之下,吐出自己的尸珠,通过尸珠施法、联系鄢圭。   没多久。鄢圭的声音凭空响起,“事情办得怎样了?”   鄢圭的声音阴幽得可怕,响起之际,带有一阵强悍的力量。令整个斗鬼场如发生地震一般摇动了起来。   除了斗鬼场的人,观众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四处逃窜。   我有些震惊,鄢圭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有所不同,好像多一股可以穿透各界的阴戾。   听到袁子荣把今日的事情简单的告诉鄢圭,龙老魂体剧烈颤抖着,不停地求我把他带离这里。   看来龙老是怕极了鄢圭。我趁机道:“继续说九幽之境的事,我就带你走!”   眼下龙老别无选择,不敢再有隐瞒,“我在洞里看到一整套鬼棺的模型。还有供奉有一尊石像,石像和你、啊——”   龙老的话还没说完,擂台上方就凭空多出一只冒着腾腾鬼气、巨大无比的鬼手。   鬼手一出现,空气中多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之感。   我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脚下如生根般,想逃都逃不了,有种死神逼近的感觉。   这时,鬼手以极快的速度。猛伸了过来,目标是龙老。   不单是王小月,连楼湛天见到这只鬼手,都脸色大变。   “师父,快躲开!”王小月惊声大喊。   她的声音还没落下,我已被楼湛天带着逃离擂台。   龙老根本逃不了,鬼手一靠近他,又增大无数倍。   他在鬼手面前,俨如蝼蚁一般,被捏在了掌中,拼命地踢腿挣扎。   “丑丫、救我、快救我………………”龙老惊骇欲绝地冲我呼救。   他似乎还想利用九幽之境的秘密、向我换取生的希望。   龙老的话说到一半,顿时消了声,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到半点声音。   “泄密者死!”鬼手之中突然响起一阵诡异得缥缈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催命之音,比鄢圭的声音还要可怕。   声音一落下,鬼手就使力捏着龙老。只一瞬间的功夫,龙老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魂体就被捏得破碎、被鬼手吸收殆尽。   这一幕太骇人了,那只鬼手的力量可怕至极。   要是楼湛天没有把我带下擂台。我恐怕会被鬼手爆发出来的力量波及。   鬼手在消灭了龙老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周围的一切回归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真实的幻象般。   我怔怔地看着擂台。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楼湛天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没事了!”   “那只鬼手是咋回事?”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地狱鬼惩手!”楼湛天面色凝重。缓声道。   “地狱鬼惩手?”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曾在爷爷一本书籍上看到过关于地狱鬼惩手的记载。   据说地狱之中有一只鬼手,这只鬼手可随时通达阴阳两界,专捉逃到阳间的鬼魂。   若让它听到鬼魂泄露与下面有关的秘密,它随时可以对鬼魂施以惩罚。   地狱鬼惩手几乎是所有鬼魂惧怕的存在。单单只有一只手,却有惊人、深不可测的修为,可视物、亦可说话。   “它知道龙老要说出九幽之境的秘密,立即出来阻止?”我闷声道。   因为地狱鬼手的出现,让我相信龙老所言非虚。   但地狱鬼惩手真有那么神通广大,还是早就想抓回龙老,只不过恰巧听到龙老泄露九幽之境的秘密,便把龙老灭了?   反正,地狱鬼惩手不可能是鄢圭找来的,她没驱使地狱鬼惩手的能耐,我甚至觉得连她都不知道九幽之境的秘密。   后来事实证明、我没猜错,当时龙老发现九幽之境的秘密后,不敢再待在里面。   龙老一出了九幽之境后,就被鄢圭逮住了。   鄢圭并不知道龙老刚从九幽之境出来,否则,她也不敢把他给袁子荣。   凡去过九幽之境的鬼都会留在自身的鬼气,龙老也不例外。   掌管九幽之境的是九幽冥王,他有驱使地狱鬼手之权。   他让地狱鬼手根据龙老残留在九幽之境的鬼气、捉捕龙老。   也就是说,地狱鬼手是刚好出现,打断龙老的话。   “鄢圭这回惨了!”楼湛天冷笑道。   九幽之境连各地城隍都无权进入,而龙老会逃进九幽之境、和鄢圭有脱不开的关系。   “湛天,九幽之境里面是不是藏有鬼棺的秘密?”我问道。   龙老的话在我心里掠起不小的波澜,令我觉得九幽之境的秘密与鬼棺、与我息息相关。   特别是龙老说里面供奉有一尊石像,石像和我,和我有啥关系?   可惜龙老没把话说完,地狱鬼手就出现了。   不等楼湛天回答,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喊,“万总,灵异调查组的人来了!” 第221章 和鬼夫的第一次约会   灵异调查组来得真是时候,要是让他们看到地狱鬼手,可不得了。   在地狱鬼手出现的时候,袁子荣就趁乱逃走了。   万大富、以及斗鬼场的人,有的吓瘫了,有的则直接晕死过去。   以致一群衣着特殊的男子冲进来了,斗鬼场没人跑得了。   在他们进来之前,我就把王小月收入龙鳞玉了。   我扫了万大富等人一眼,对楼湛天小声道:“没我们的事了。”   “我们走!”楼湛天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等等,得把赵丽云姐弟带走!”我说道。   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从赵丽云手里拿到爷爷的记事本,到头来,哪能把正事忘了?   这时。不远处就有人惊呼道:“天啊!叶琰,你快看,真的是谭音!”   听到这声音,我急忙转过身,但见两个熟悉的人向我走来。   这两人居然是叶琰和韩云卿,他们咋会在这里?   看清他们穿着和灵异调查组人员一样的衣服,我很惊讶。   叶琰和韩云卿看清我脸上已没有胎记,非常震惊。   特别是韩云卿,他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他惊叹连连,“谭音,你脸上的胎记怎么不见了?啧啧!比整容还漂亮。”   我真想啐他一口,咋拿我跟整容比?会不会说话?   不等我回答,韩云卿又喋喋不休地问道:“谭音,老实说,你是不是去整容了?”   “整你的大头鬼!”我实在忍不住用力往他脑袋敲了一下。   “哎哟!你下手怎么比少蓉还重?简直天理不容啊!”韩云卿捂着脑袋,夸张地嚷嚷个不停。   我没理会韩云卿的叫嚷,指着他们的衣服,问道:“叶琰、云卿,你们加入灵异调查组了?”   “没错!是不是很牛逼?”一提起加入灵异调查组的事,韩云卿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说话间,韩云卿一边偷瞄着楼湛天,一边用手肘暗捅了叶琰一下。   我假装没看到韩云卿的小动作,只赞道:“是啊,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韩云卿还真夸不得,越夸越来劲。   我心道,才多久没见,叶琰和韩云卿这两个没有道行的人,居然加入了灵异调查组。   不是说灵异调查组很难进吗?难道他们是靠关系的?   前些天听秦少轩说过,我在加斯加岛被捉后,叶琰跟疯了一样,到处找我。   秦少轩虽知叶琰也喜欢我,但他们之间没有多大的敌意。   总之,除了都喜欢我之外。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和对待楼湛天完全不同。   察觉到叶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有些灼热,令我尴尬不已。   “谭音,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叶琰怔望着我,似乎在压抑着啥。   “我还好。”我轻声道,有些不自在,不知该说啥才好。   叶琰如今都是灵异调查组的成员了,而且距离加斯拉岛一事都过这么久了,再提当时的事,有些尴尬。   其实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曾想过跟叶琰报平安,但楼湛天把他和秦少轩的号码从我手机里清除,还施法让手机接不到他们的电话。   还是最近我拿回手机,硬是楼湛天解了术法,临来聚金会所之前,才重新添加了秦少轩的号码。   叶琰不知我的心思,还问我在加斯拉岛被捉之后的事。   我只好轻描淡写地提些无关紧要的,也问起他们咋会加入灵异调查组。   原来叶琰找不到我,就经常让韩云卿、跟秦少轩探听我的消息。   因为韩云卿为了追秦少蓉,时常联系秦少轩、跟他套近乎。   秦少轩可能看出秦少蓉也有些喜欢韩云卿,有心观察韩云卿,倒肯和他联系。   几番下来,两人竟成了朋友,面对韩云卿探问我的消息,秦少轩许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便让韩云卿代我跟叶琰报平安。   叶琰得知我无事,没有再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我。   恰巧。中央要成立灵异调查组,叶琰和韩云卿都想加入,有叶正坤的关系,要弄到两个名额不难。   他们还请了一个散修高人当师父,他们现在算是师兄弟了。   “你们咋想到要加入灵异调查组?”我很不解,像他们的身家背景,实在没必要加入灵异调查组。   “我不想再如上次那样拖你的后腿!”叶琰看着我。语气异常认真。   楼湛天怒了,讽刺道:“你不会有机会拖她的后腿!”   “是吗?我只知道人鬼殊途!”叶琰不冷不热道。   我怕楼湛天会怒极伤人,好在楼湛天面色虽冷戾却没有动手。   韩云卿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谭音,你怎么还和这鬼在一起?”   这话韩云卿见到我就想问了,能忍到现在真不容易。   “别问了!”我不想、也不知道该问答这问题。   韩云卿无法理解我和楼湛天的事。只知道在加斯拉岛时,楼湛天强过我。   “我忘了他——”韩云卿还想说啥,被叶琰打断了。   叶琰怕韩云卿说话不经脑,提起我被强的事。   刚好调查组其他成员在喊他们,他们只能先工作了。   灵异调查组共有十组,每组成员实力都不等,有强弱之分。再按实力排行。   叶琰他们这组是倒数第二组、也就是第九组,等以后他们实力增涨了,才能调到靠前的组去。   秦少轩通知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组长、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名叫段赋宁。   段赋宁和秦少轩是好友,得了秦少轩的交代,没有查问我和楼湛天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想带赵丽云姐弟离开聚金会所。他们还关在斗鬼场的办公室。   没想到我和楼湛天赶到办事室时,赵丽云姐弟体内的鬼丝蛊已被人催动。   他们体内长出又长又密集的头发,撑破身体而亡,看起来异常骇人。   “是谁干的?”我气得不行,白费那么多功夫,到头来一场空。   “其实,你心里明白是谁。”楼湛天淡淡道,好像早就料到这结果一样。   “你是说——”我不傻,立即想到了神秘人。   如果真是神秘人的话,那他一定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难道他躲在暗处监视我?   我看了看楼湛天,咽下想问的问题,跟叶琰他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聚金会所。   ******   出了聚金会所,楼湛天见我情绪低落,说道:“要不要去玩?”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道:“玩啥?”   “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游乐园、不曾好好玩过。”楼湛天揉着我的头发,眉眼间难得一见的柔和。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楼湛天会以这般令我心悸的表情,说起我没去过哪。   幼年时的我压根没听过游乐园,长大后,我一直忙于捉鬼,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何况去游乐园?   经楼湛天一说,我倒有些意动,可现在这么晚了,游乐园早就关门了吧?   楼湛天是鬼。而且他也没过去过游乐园,根本不知道营业时间。   我不想泼他冷水,便道:“到处走走吧!”   夜色之下,楼湛天俊脸似闪过一丝窘意,我没点破。   于是,我们打算到街上随便走走,聚金会所附近一带娱乐场所居多、来往的都是富人。   我和楼湛天去的是另一条商业街。现在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   说起来,和楼湛天在一起这么久,我们冷战的时候居多,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手牵手漫步于街上,这算不算约会?   我不由侧过头看楼湛天,他精致的五官覆上一层莹白色的月光。竟美得不可思议。   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确实不恰当,但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任何言词来形容楼湛天。   “我很好看,对吧?”楼湛天发现我在偷看他,轻笑道。   想不到楼湛天会问出如此自恋的问题,我可不愿承认。淡淡道:“还可以吧!”   “至少比秦少轩、比叶琰好看,以后离他们远点!”   楼湛天语气不变,我却察觉到他眸色骤冷了几分。   难得一起逛个街,他未免太煞风景了,我有些无语了。   殊不知,楼湛天是不满我那句‘还可以’的答案,言语间倒有少许赌气的成份。   “去那边!”楼湛天握紧我的手。拉着我往另一条街走去。   我觉得那条街和其他街面一比,热闹得有些奇怪。   “等等!”我说完,便找了个路人探问一下。   原来那是一条古董算命街,街上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许多摆地摊卖假古董、算假命骗钱的。   路人很热心地告诉我,要买古董和算命,千万不能到地摊上。真有需要的话,可以到古董店、和算命馆。   我谢过了那路人,便和楼湛天走入古董算命街。   到了这条街,到处都是摆摊卖铜钱、玉器的,还有摆摊算命看相啥的。   我从不知道有这么多算命的,而且全集中在一条街道上。   那些‘算命高人’一看到我和楼湛天,一个个摆正了身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还有人为了抢生意,连装都不装,直接冲上来。   “两位,是不是要算姻缘?我乃百算百灵的神算子,保准给你们算出一个绝世好姻缘出来!”   一个长相略显猥琐的男人,涎着笑脸道,还自称是神算子。   我额上划过数道黑线。心说,有这样的神算子吗?要装、好歹装得像点,还绝世好姻缘呢!   另一个算命先生把那人给挤掉,说道“你们别听他瞎说,要算命,还得找我张神算——”   除了他们,那些原本还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深沉模样的算命先生不淡定了,全都涌了上来。   好夸张!他们肯定觉得我和楼湛天不是本地人、好诓骗。   “滚!”楼湛天不耐烦了,怒喝间,释放出不掺鬼气的强悍威压。   这些人惯会察言观色,被楼湛天这么一喝,都吓坏了,如潮水般退去。   “我们走吧?”我不知道楼湛天要来这里干啥,现在看来很无趣。   “这里有鬼棺!”楼湛天沉道,目光四下探寻着。   “鬼棺咋可能在这里?”我语带质疑,却不敢说我有感应鬼棺存在的能力。   我一靠近有鬼棺的地方,大多时候都会陷入梦境、或看到幻象,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楼湛天说,一靠近这条街,他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鬼棺鬼气。   “这里古董多,你可能感觉错了。”我说道。   一般古董之类的老物件本身就是有灵的、或带有煞气。   而从墓里出来的古董,沾染到阴气和鬼气也是常事。   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很有可能影响到感应能力。   楼湛天没说话,拉着我走在街上,最后停留在一家古董店外面。   “你确定鬼棺在这里?”我问楼湛天,如果鬼棺咋出现在古董里的话,早就被人买走了。   楼湛天淡应了一声,他的目光移向古董店一旁的小巷。   我隐隐听到一阵低弱的呻吟。便跟着楼湛天走了过去。   刚走到巷口,我就听到一阵嗡嗡、如苍蝇般振翅乱飞的声响。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恶心得我直作呕。   同时,还响起一阵细弱蚊鸣的呼救声,“救救我、救救我………………”   我走近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缩成一团、不知男女、分辨不出老少的人。   这人身上围满苍蝇、钻满蛆虫,难得裸露在外的皮肤大都腐烂得不像样。看起来又恶心、又可怕。   我忍不住捂着嘴,后退几步,楼湛天见状,施法屏蔽了我们的嗅觉。   “鬼棺在他身上。”楼湛天难得主动告诉我。   我从楼湛天眼里捕捉到一抹歉意,他大概也没想到和我约会、结果约到这里来吧?   暗叹了口气,我看向地上那人,他身不遮体的。全身上下除了苍蝇、就是蛆虫,哪有鬼棺?   我不禁皱眉,笃定道:“他身上藏不了东西。”   那人听到我们的声音,抬起已经腐烂不堪的脸,痛苦道:“求你们救救我!”   他的脸腐烂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能肯定的只有他的性别,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楼湛天走到那人跟前。他一靠近,那些苍蝇、和蛆虫如同受惊般,四处乱窜。   敢情楼湛天还有驱虫之能,我在心里嘀咕道。   楼湛天把手放在那人上方,他默念了一段鬼咒,自掌中释放出一道黑色光芒。   光芒把那人笼罩住,他的身体瞬间变成透明般。能清楚地显出他的五脏六腑。   可怕的是、那人的肚子里多了一只盒子的影子。   盒影虽若隐若现,我却认得出是鬼棺的形状。   “鬼棺咋可能在肚子里?”我惊得颤了声。   不怪我这么震惊,鬼棺开启时的鬼气都能把楼湛天震伤,即便没开启,也是至阴之物。   普通人连碰都碰不得,何况是把鬼棺藏在肚子里?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我无法想象鬼棺是咋藏到这人肚子里的,先剖腹、再缝上?   如此一想,我对楼湛天道:“你把他衣服掀开。”   楼湛天抬手一挥,骤起的阴风把那人肚子上的衣服刮开,一个肿涨的肚子便显露出来。   这肚子上没有一点缝过的痕迹,鬼棺显然不是被缝进肚子里的。   “这人到底是谁?”我很好奇这人的身份。   “救我!”这人没向楼湛天求救,反而吃力地爬向我这边。   楼湛天对这人的举动很不满,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   随即,楼湛天抬手幻出一把短刀,阴笑道:“看来得把肚子剖开了!” 第222章 空空如也   确实只有剖开肚子才能把鬼棺取出来,只是这人不知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剖开他的肚子,必死无疑。   可就算不剖,这人也活不了多久,因为我刚发现了,在他身上钻动的并非普通的蛆虫。而是鬼虫。   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关于鬼虫的记载,鬼虫有多种、形状各异,有的看似和普通的虫子无异、有的模样古怪,皆来自阴间,又统一称为阴虫。   像这种长得像蛆虫的,应该叫食肉虫,一旦沾到人身上,必啃其血肉。   如果要在人间繁殖这种虫子,需要将母虫放在活人身上产卵,一次能产出成千上万的虫卵。   食肉虫的鬼气被人特意抹去了,所以我一开始没认出来,是突然想到它们很惧怕楼湛天。   这种食肉虫属于鬼物,自然害怕楼湛天,那些苍蝇则受了食肉虫的影响。   当楼湛天的短刀抵在那人的肚子上时,我忍不住道:“这人身上的食肉虫是咋来的?”   我知道有一种职业,叫虫师,能驭使各种虫子,特别是鬼虫。   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沾上食肉虫,如果是虫师故意放的,难道虫师没发现鬼棺。不把鬼棺拿走?或许其中有诡。   楼湛天知道我的顾虑,不以为然道:“就算是有人故意放的,也无妨!”   “不要杀、不要杀我,我肚子里没东西!”   这人好像不知道我们要剖开他的肚子、要取啥东西,一直说自己肚子里没东西。   “有没有东西,剖开便知!”楼湛天说道。   他手起刀落间,这人的肚子已破开一个大口子,黑色的污血、混着一堆恶心的液体,自那口子里流涌了出来。   虽然我的嗅觉被屏闭了,但见到这恶心的一幕,仍受不了。   我顾不得看这人肚子里的鬼棺,急忙别过头。   而楼湛天下手之前在这人身上施了法,即便他的肚子被剖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一直惨叫个不停。   “湛天,是真的鬼棺吗?”我问道。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人的肚子里可以藏鬼棺。   楼湛天久久不答,我更觉得奇怪了,只得转头去看。   这一看才知道,这人肚子里空空如也。哪有鬼棺?   既然没有鬼棺,那剖肚前,咋会看到鬼棺的影子?   我实在想不通,疑惑地喊了楼湛天一声。“湛天?”   “看来是鬼棺的棺影!”楼湛天大为失望。   “棺影?”我很不解,鬼棺能把影子投到人的肚子里,令肚子肿涨、还隐然散发出鬼棺的鬼气?   不过,也难怪我这次一点感觉都没有。敢鬼棺根本不在这里。   楼湛天说,每个鬼棺的效用不同,比如有的鬼棺能吸纳鬼气、有的可用在阵法上。   当中有一只鬼棺最为特殊,凡是靠近它的人。身上的某一个位置会长有鬼棺的影子,而且还是立体的、带有鬼棺的独特鬼气。   鬼棺的棺影开始附到人身上的时候,会把人瞬移到另一个地方。   我很意外楼湛天肯告诉我,但也因此知道他对鬼棺的了解超乎我的想象,闷声说,“你对鬼棺挺了解的!”   “嗯!”楼湛天淡应一声,便逼问这奄奄一息的人、在哪看到过鬼棺的。   “什么鬼棺?我不知道,你、你们杀了我吧!”   这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我们也不可能救他,只能求死。   “你可以用鬼术读取他的记忆!”我提议道。   我不想楼湛天耗费过多的时间逼问这人,干脆用鬼术读取他的记忆,直接给他一个了断。   楼湛天略显一愣,大概也忘了可以用鬼术读取将死未死之人的记忆。   他不再多说,把手放在这人头部上方,口中疾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鬼咒。   随着鬼咒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直钻入这人脑子里。   没多久。巷子中,凭空出现一面巨大的屏幕,上面出现几个男人,为首的男人大约五十多岁。其余的年纪都比较轻。   这些男人身上都背着工具箱子,还带有锯子、斧头,一副准备伐木的样子。   只看一眼,事情的始末。包括这些人身份,瞬时涌入我脑中。   原来为首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人,他是一个专制桃木剑等法器的木匠,名叫刘达。   刘达近来桃木原料紧缺。他无意中听一个客户说起,在宁北地区有个不为人知的村落,那里的村民以栽种桃树为生,老桃树居多。   于是。刘达放下手头上的事,带着几个学徒,千里迢迢跑去找这个村落。   这个村落叫‘桃源村’,并未载入地图。位于极偏僻难找的山区。   刘达几人千辛万苦才找到桃源村,他们本想向村民买桃木。   结果,他们进村时,惊动了村里的狗。引得几只狗狂吠不止。   他们居然被当成偷狗贼、被村民们抗着锄头驱散。   无奈之下,刘达等人打算用偷的,他们摸清桃源村的地形、桃树栽种的位置。   偏偏他们运气不好,还没开始砍桃树。就被看守桃林的村民发现了。   仓皇逃跑间,刘达和学徒们走散了,他慌张之下、跑到桃林后面的山上。   那山上有一座破庙,画面截止刘达进入破庙后,便一片漆黑。   也就是说,刘达没有身处破庙里面的记忆。   刘达再度醒来时,已出现在这巷子里,身上钻满了食肉虫。   楼湛天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得去一趟桃源村!”   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个主意,很痛快地答应了,“好!”   楼湛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倒也没说啥。   “尸体要咋处理?”我蹙眉道,刘达已咽气了,他挺惨的,总不能让他横尸在这里。   “毁了就是!”楼湛天说着,他抬手一拂。一股黑色气流,从刘达的尸体上直掠而过。   下一刻,尸体瞬成灰烬,散入阴风中。不复存在。   离开古董算命街时,我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烦闷。   我们自然无心再逛了,便回到秦少轩的庄园。   刚踏入庄园的时候。庄园的管事甘婶就迎了上来。   她一脸焦色,对我道:“谭小姐,能不能借步说话?”   甘婶这人不错,我住在庄园这段时间。多得她照顾。   见她好像有不便让人知道的急事一样,我就撇下楼湛天,和她来到庭院的角落。   “甘婶,你有啥事?”我猜想。甘婶要说的事会不会和秦少轩有关? 第223章 另一个会剃阴头的人   “谭小姐,我按你的吩咐,把熬好的药送去给先生………………”   甘婶踌躇了一下,说出她送药给秦少轩所撞见的事。   她看到秦少轩以掌重击自己腹部的伤口,地上则散落了不少符纸。   甘婶和其他佣人都不知道秦少轩的身份,她看到这一幕,以为秦少轩是中邪了。   她不过是个下人,自然不敢问秦少轩,如今庄园里的人都知道我和楼湛天才是一对,而秦少轩喜欢我。   所以,甘婶就把这事告诉我,希望我帮忙劝阻秦少轩。   甘婶一席话,在我心里掠起惊涛骇浪,难怪秦少轩的伤迟迟未好,我奇怪孕天珠的效果怎会不显。   原来秦少轩背着我,做出自伤的行为,他这是何苦呢?   我对秦少轩心怀愧疚,觉得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理应照顾他。   不成想,秦少轩会为了让我多照顾他些时日,居然对自己下狠手。   之前在死尸客栈时,我就决定快刀斩乱麻,哪料到秦少轩受伤一事,让我忽略了很多问题。   我和楼湛天住在这里,对他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甘婶见我面色惨白,如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谭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甘婶,我没事!”   “那先生这事——”甘婶还想说啥,被我打断了。   我交代甘婶不要把这事泄露出去,便如失了魂般,离开了庭院。   来到大门口,楼湛天冷着脸在等我,“那老女人为了秦少轩的事找你?”   “别总叫人家甘婶老女人!”我知道他醋劲又起,有意岔开话题。   “难道要我也叫她甘婶?”楼湛天脸色更不好看了。   我微哽,要真算起来,别说甘婶了,连爷爷的岁数都比楼湛天小上一大截。   想到楼湛天的岁数,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老!”   “你说谁老?”楼湛天把我拉入怀里,扣住我腰部的力道很大,令我腰部直发疼。   “我说甘婶!对了,我肚子饿了,想吃你煮的面。”   我干笑道,绝不承认说他老,免得他为了证明自己不老,会在床上折腾我。   至于楼湛天的厨艺,我实在不敢苟同,他除了烤鱼、烤肉好吃之外,煮汤炒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有时还会糊成一团。   但楼湛天近来偶尔心血来潮,会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眼下,为了支开他,我只能委屈自己的胃了。   不然,有楼湛天在,我没机会和秦少轩独聊。   楼湛天脸色稍霁,点头道:“既然你喜欢吃,我就多煮一些。”   我暗暗叫苦,谁喜欢吃了?他该不会是看破我的心思,故意这样说的?   目送楼湛天走入厨房。我上了二楼,来到秦少轩的卧室。   这卧室布置得有种古典的感觉,精致的家具,飘荡的帷幔,复古设计的水晶灯,红木壁橱。   每次踏入这里,我都有种恍神之感,此时,秦少轩背着门、站于窗前。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急忙转过身来,看到我,他如画的眉眼瞬间一亮。   “小丫头,你回来了。”秦少轩冲我展颜一笑,犹如春花绽开,让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秦大哥!”我叫了他一声,即将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秦少轩似不知我情绪般,温和地问起我聚金会所的事。   许是见我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也可能猜到我要说啥,秦少轩说,“小丫头,你应该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我不知该咋委婉地提起,才不致于伤他更深。   犹豫了许久,我才道:“秦大哥,我在这逗留的时日不短了,不好再打扰你。”   直接揭破秦少轩自伤的事,肯定会让他难堪,倒不如早点离开。   只要我一走,秦少轩肯定不会再做出自伤的事。   “小丫头,你要走了?”秦少轩的笑容瞬僵,眼里的慌乱显而易见。   “是,我有事想回龙岩镇一趟。”我点头,不敢直视秦少轩受伤的眼神。   我确实要回龙岩镇一趟,自牛头村被灭后,一直没机会回去。   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我开在镇上的发廊如今咋样了。   在去宁北地区必会经过龙岩镇,是该去看看了。   我现在是没法继续经营发廊,得把发廊处理了。   “小丫头,不能多留些时日吗?”秦少轩的语气略显哀伤。   “秦大哥,我们只能是朋友。”我鼓起勇气,终于把这话说出口。   在死尸客栈时,秦少轩虽表现出要放下对我的感情。   但那时候,我们都未真摊开来讲,以致于如今秦少轩感情复燃。   “小丫头。你为何要揭破呢?”秦少轩痛苦道。   我红了眼眶,愧疚道:“因为我不想耽误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我们不适合!”   “可我除了你,谁都不要!也没有适不适合之说。”秦少轩不断地摇头,眸子里已浮现出泪意。   “秦大哥——”我无奈至极,刚开口,就被秦少轩打断了。   “小丫头,如果没有楼湛天。你会不会爱上我?”   “就算没有楼湛天,我们也不可能。”我心口狠抽了一下,别过头、不敢看他。   秦少轩身形微晃,受伤道:“难道,你真的不曾对我动过心,哪怕一点点?”   我满嘴苦涩,秦少轩这个问题令我回想起当年我被捉到贩人基地,因秦少蓉而认识了他。   那时我情窦初开,对秦少轩有好感。在以为自己喜欢他时,却无意中听到他和疯道人说只是可怜我、才对我好。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只能更伤秦少轩的心。   我的迟疑,却让秦少轩误会了,他急问,“小丫头,你曾对我动过心?”   秦少轩抬手欲抚上我的脸,被我拔开了。“秦大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哥哥。”   ******   从秦少轩的卧室出来后,我所有的力气都似抽干了一样,愧疚得心里直发疼。   我无法忘记他痛苦的样子,可我不能因为不忍,而弃楼湛天与他在一起。   这样对谁都不公平、都是一种伤害,我临出卧室时,忍不住提醒秦少轩好好保重身体。   其实我不该在他伤势未好时,与他摊开来说清楚。   可我不能再住下去了,临走之前,不和他说清楚,拖久了反而更不好。   我回到暂住的房间时,楼湛天刚好端了一大碗面进来,“吃面了。”   “湛天!”我抬头望着楼湛天,强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滚出眼眶。   楼湛天没说啥,放下碗,把我搂入怀里,如哄孩子般,轻拍着我背。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哽咽道,不愿提秦少轩的事。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会令我更加愧疚难安。   “你需要休息,等天亮再走。”楼湛天好像知道啥,没有多问。   现在确实很晚了,我刚和秦少轩说完,立即就走也不妥,不走又不好。   我有些左右为难了,应该选在白天说才对,好烦啊!   楼湛天一向不会、也不擅安慰人,便默默地陪着我、直到我入睡。   次日一早,我收拾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准备离开庄园。   我到底没勇气和秦少轩告别,只让甘婶代为转达。   走出庄园的时候,我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秦少轩站在正厅门口,远远地看着我。   见我回过头,他慌乱地转过身。落寞的身影映入我眼界、仿佛定格在我心里………………   ******   我提出要回龙岩镇,楼湛天没有不仅异议,还说都依我。   当抵达久违的龙岩镇时,我莫名的紧张,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我离开这么久,镇上的一切仿佛没有一点变化。   走在街上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甚至有不少人认出楼湛天,却认不出我。   这些人竟当他另找了一个五官、脸型像我、比我漂亮的女朋友。   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和楼湛天来到发廊外面。   现在是傍晚了。发廊门半开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发廊还有没有开?   我再仔细一看,发现不对劲,店门被换成两扇血红色的木板门,整个店面看起来阴气森森,隐有鬼气冒出。   “发廊被鬼占据了!”楼湛天蹙下俊眉,笃定道。   “哪只不长眼的鬼,这么大胆?”我怒极。   就算当初我是拗不过爷爷才开的发廊。道总归是我的心血,当然不甘心被人平白霸占了。   我正要闯进发廊,被楼湛天拉住了,这时,一个面色发青、枯瘦憔悴的女子端着一只木盆走出发廊。   她步伐轻飘、两眼无神,好像没看到我和楼湛天一样,自我们身边经过。   我认出这女子是我请的洗头妹阿娟,不到一年时间,她居然变成这副鬼样子。   除了她。其他人呢?我无暇多想,上前拉住她,“阿娟!”   “你是来剃头的吗?”阿娟慢吞吞地转过身、慢吞吞道。   我这才看清她手里端的是血水,顿时吓了一大跳。   见她并没有被人施法控制住,我急声道:“阿娟,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谭音啊!”   阿娟听到我的名字,打了个激灵,好像清醒了很多。   她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颤声问,“你、你真的是音姐?”   “我真是谭音,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咋会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得发紧。   阿娟定定地看着我,似要确认我是不是谭音。   过了许久,她手上一松,整只木盆摔在地上,血水倒得满地都是。   阿娟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发廊里好像有谁听到阿娟的哭声,从里面传出一道斥骂声,“天还没黑呢,哭啥哭?”   这声音很苍老,又带有阴冷之感,阿娟听后,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我耐心地等阿娟缓过劲来,她抽抽噎噎道:“阿音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娟说。她和发廊其他人听到牛头村的事,以为我也惨遭不幸了。   他们想帮我和爷爷准备后事,但村民、包括爷爷都被人安葬了,唯独少了我。   伤心之余,他们宁愿我侥幸逃脱了,抱着一丝希望守在发廊里,想等我回来。   结果,在不久后的某一日,来了一个自称是我爷爷请来接手发廊的老头。   这个老头名叫余安盛。他一来就不再帮活人剃头,全改为给死人剃阴头。   我在的时候,因发廊兼帮活人剃头,便请了阿娟,和另外一个洗头妹、还有一个理发师。   他们都是专为活人服务的,甚至不知道我还帮死人剃阴头。   余安盛的到来,令他们吓得待不下去,可余安盛强迫他们留下,还让他们接触一些血腥之事   咋说是血腥?因为余安盛剃阴头的手法很惊悚,他居然直接把死人的头颅砍下来。   然后,他把头颅摆在桌上,拿着剃头刀慢慢剃着,剃完之后,又把头颅缝回死人身上。   余安盛在剃头的时候,阿娟等人必须站在他身后,轮流给递他工具。   而发廊的营业时间也改为、从傍晚到凌晨四点。   一般到了凌晨之后,生意络绎不绝,好得出奇,除了死人,还有活人来光顾。   阿娟曾亲眼看到余安盛生生砍下一个活人的头颅,那人明明死了,缝回去后,又活过来了。   这些客人,不单有各村镇的人,有一些是阿娟从未见过、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   听阿娟这么说,我怀疑最后一类客人是鬼魂。   其实,剃阴头这行业,不仅可以给死人、和活人服务,也可以为鬼魂剃除鬼发。   但龙岩镇啥时候多了余安盛这号人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整个龙岩镇,会剃阴头这门手艺的只有爷爷。   不对!阿娟说,这个余安盛自称是爷爷请来的,难道是真的?   既然余安盛是打着爷爷的旗号霸占发廊的,在没弄清楚他的来历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略想了下,交代阿娟道:“你先进去。暂时别让余安盛知道我回来的事。”   “阿音姐,你不管我们了吗?”阿娟泪眼婆娑道。   她虽不知道我也给人剃阴头,却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把我当成救他们脱离苦海的希望。   “我咋可能不管你们?”我出言安抚了阿娟几句。   反正,她和另外两人暂时不会有危险,倒不急于帮他们摆脱余安盛的控制。   等阿娟回发廊后,我和楼湛天来到我们原来租房子的那条巷子。   巷子尾住了一个十分健谈、熟知龙岩镇大小事迹的老人,他年纪和爷爷一般大,大伙都叫他乐老头。   因为同住一条巷子。我以前一得空,有时会来找乐老头闲聊。   我们刚走到巷尾,就看到乐老头提着一瓶二锅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他家。   “乐爷爷!”我急忙喊住他,疾步跑了过去。   ******   从乐老头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把乐老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更觉得事情蹊跷。   乐老头还真知道余安盛的事,他说三十多年前,爷爷还没到龙岩镇的时候。镇上就有一个专给死人剃阴头的剃头匠。   这个剃头匠就是余安盛,他因手艺不如爷爷,渐渐地不再有人找他剃阴头,全跑去找爷爷。   余安盛愤愤不平,多次挑衅爷爷、跑来我家闹事。   后来,不知咋的,余安盛突然消失不见,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在爷爷口碑好,没人怀疑和爷爷有关。都以为余安盛没脸待在龙岩镇,自己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只知道爷爷的名号,而余安盛这个名字被世人淡忘了。   几十年过去了,除了个别上了年纪的老人,已无人知道余安盛是谁了。   也就是乐老头的记性比一般老人好,才记得余安盛。   可以说,余安盛和爷爷是敌对的,时隔几十年。他再度出现,却打着爷爷的旗号。   总之,这事非常古怪,也许如今的余安盛不是人呢?   “我今晚到发廊一探究竟,到时你别进去。”我对楼湛天道。   余安盛应该不认识我,先到发廊探探他的目的,再做决定。   “直接灭了就是,何必白费功夫?”楼湛天有些不赞同。   我倒是想是啊,可这里面涉及到爷爷,令我不得不谨慎些。   楼湛天不同意我一个人到发廊,商定的结果是他隐身陪我进去。   我们原来租的房子早就被房东收回了,只好在镇上一家旅馆开了个房间、稍作休息。   到了午夜十一点多,我和楼湛天再度来到发廊。   巧的是,又撞见阿娟出来倒血水,我叫她假装不认识我。   阿娟挺机灵的,她不仅依言假装不认识我,还在我进发廊之前,先偷偷转告另外两人。   我一踏入发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我不由皱鼻。   早知道事先让楼湛天屏闭我的嗅觉,我抬目一看,见一个大约七十多岁,剃着光头、面相凶恶的老头正在给一颗头颅剃阴头。   尸体就摆在他旁边,他斜着目光扫了我一眼,冷漠地问,“来剃头的?”   不用说,这老头就是余安盛了,我淡定地点头,“剃旺夫头!”   活人可剃的阴头类型不少,不限男女都可以剃。   很多男人喜欢剃发财头,有的女人则剃旺夫头、焕颜头等。   而剃旺夫头最有讲究,必须在午夜零点时开始剃。   余安盛听到我说要剃旺夫头,眼风不带扫一下,冷冷道:“你等着!” 第224章 爷爷的用意?   我暗暗打量如今的发廊,格局竟被改成‘招鬼聚阴局’,想必这样,才能招引鬼魂,令更多人把死人送来剃阴头。   而墙面血迹斑斑,墙角布满了蜘蛛网。总之,阴森森跟鬼屋没两样,我越看越窝火。   我忍住怒火,故作无意地问,“老板,我很久没来了,记得原来的老板是一个女孩子。”   “死了!”余安盛头也不头,敷衍地抛出这两个字。   看样子应该有不少人问过这问题,一旁的阿娟收到我的眼色,插嘴道:“是我们前老板的爷爷让余师傅接手发廊的。”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余安盛怒斥了阿娟一句。   “那女老板去世了,她爷爷肯定伤心死了。”我惋惜道。   见余安盛没搭理我,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和她爷爷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他也不会把发廊交给你。”   余安盛剃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耐烦道:“既是来剃头的。问这么多做啥?”   “我也是好奇嘛!”我笑道,没错漏他听到爷爷时,眼里稍纵即逝的异样。   “哼!”余安盛冷哼了一声,把头安回尸体上。   说话间,外面来了不少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来的人,有的衣着不凡满脸富态,有的衣着朴素,连衣不遮体的流浪汉也有。   反正各阶层的人鬼都有,没错!是人和鬼混在一起。   余安盛说,“算你会挑时间,不用在外面等。”   事后。我才知道零点过后来的顾客,都得在外面等,因为这时间段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余安盛把头颅缝回尸体的动作非常熟稔。说是行针如飞也不为过。   他缝完最后一针,走到门口,对排队的顾客大喊。“阴字号的到里面的房间!”   随着余安盛的声音落下,有几个额间隐冒黑气、走路步伐轻飘的‘人’进了发廊,在阿娟的指引下。进了发廊里面的屋子。   其实这几个顾客都不是人,而是货真价实的鬼。   看来余安盛给活人、死人、和鬼剃阴头都分开的,阴字号的则是鬼顾客的代称。   等鬼顾客进了里屋。阿娟惨白着脸,立即把屋门关上。   阿娟应该不知道那些顾客是鬼,却隐隐猜到啥。   “再等等,就轮到你了!”余安盛看了看时间,阴声对我道。   没等我开口,余安盛就准备给下一个顾客剃头了。   我走到里屋门前,见屋里的鬼站成一排,头颅全被砍下来,放在一张长桌子上。   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两只小鬼,拿着剃头刀,飞快地、轮流剃着头颅上的头发,每剃一寸。都收起最贴近头皮的一小截头发。   这两只小鬼的动作也是飞快,边剃边吟唱着,“鬼头可须剃。剃后阴发留,有头来剃头,无头不成剃…………………”   随着头发掉到地上。突然冒出一群黑黑的东西,涌上去争食掉落下来的头发。   我发现两只小鬼把收起来的鬼发,放在一只黑色的坛子里。   余安盛发现我在偷窥里屋的情况。把鲜血浸染的钢刀布,用力地扔在地上。   他另一只手则抱着一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厉声质问我。“你在看啥?”   “余安盛,你打着我爷爷的旗号,霸占我的发廊。有啥目的?”   我见识了鬼剃头,认为余安盛开发廊,不可能和爷爷有关。觉得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余安盛半眯着眼睛,不甚确定地问。“你是谭林的孙女?”   “没错!你以剃头之由,祸害人也就罢。还敢扯上我爷爷!”我拔出桃木剑,指着余安盛。   “如果是我真是谭林雇来的?”余安盛笑得很诡异,绿豆般的眼睛透着阴鸷的光芒。   余安盛出现得太蹊跷了,不说爷爷不可能以剃阴头的名义害人,就凭他和余安盛的陈年旧怨,他也不可能请余安盛做事。   我再度打量着余安盛,发现他虽是带有实体的鬼,比普通鬼魂强不了多少,这是咋回事?   这时,余安盛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贴满符纸的胸膛,“别不信!”   我看清符纸上熟悉的符文后。心情已不足以震惊来形容了。   如果不知道神秘人的存在,我肯定会问、爷爷是不是真的活着。   现在,我却想知道这事的真伪。便冷问余安盛,“你为啥要告诉我?”   要是余安盛真的受爷爷逼迫、而接手发廊的话,不可能轻易供出爷爷。   余安盛猜到我的想法。呵呵冷笑,“没有你爷爷的指使,我当然不敢轻易泄露出来!”   “那你说说看。我爷爷啥时候让你接手发廊的,目的是啥?最近可有来过?”   我把桃木剑架在余安盛脖子上,他的脖子瞬时青烟直冒。   余安盛疼得眦牙裂嘴。用剃头刀格开桃木剑后,咬牙道:“谭林是在牛头村被灭前、交代我接手发廊的,此后,我再没见过他!”   我怔住了,牛头村被灭前,爷爷早就料到牛头村会惨遭祸事?   余安盛的话疑点重重,不能全信,我又问,“那你呢?不是消失了几十年?”   “你当我咋会死?还不是你爷爷害死的。”   一提到自己的死因,余安盛鬼戾大盛,显然怨恨到了极点。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当年余安盛剃头事业受阻,不堪打击,便日日沉浸酒色中。   有一日,余安盛喝得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稳,不小心栽进河里淹死了。   巧的是,那天晚上爷爷给死人剃完阴头晚归、经过那河边。   当时余安盛已经死透了,魂魄刚从尸体挣脱,爷爷施法把他封印在河底。   直到牛头村被灭之前,爷爷才把他放出来,命他接手我的发廊。   且不说余安盛的话是真是假,爷爷这么做的用意是啥?   余安盛见我沉着脸,便不住地冷笑,“谭林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啥东西?”我一头雾水,心里更加疑惑了。   楼湛天不知啥时候现出身形的,他低声道:“探不出他在说谎。”   我抿唇不语,见余安盛走进鬼剃头的里屋。   他出来时,手里端着那只装了鬼发的黑坛子,诡笑道:“就是这个!” 第225章 泡在湖里干啥?   我大惊,那黑坛子装了鬼发,难道爷爷要余安盛接手发廊,目的是为了收集鬼发?   鬼最贴近头皮的那截头发,是鬼阴气最重之所在。   我只知道这种鬼发最大的用处是制邪害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余安盛,该不会是你自己想拿这个害我吧?”我没有接过黑坛子,冷笑道。   “我可没那个胆量,别说谭林不会放过我,你旁边这位——”   余安盛瞥了楼湛天一眼,没再说下去,他明显很忌惮楼湛天。   我犹豫了下,终于接过了黑坛子,“我爷爷有没有说收集鬼发的原因?为啥要给我?”   “他只交代我把鬼发给你。让你滴入自己的血,养护七七四十九天,再葬入他的墓里。”   从余安盛的话里,我知道爷爷只交代他通过帮鬼剃头、收集鬼发,以剃阴头为由害人全是他擅自而为。   爷爷只在牛头村被灭前见过余安盛一次,之后不曾出现过。   余安盛不是没想过摆脱爷爷,但爷爷贴在他魂体上的符纸,任他想尽办法都撕不下,不管火烧、水浇都没用。   他不知我啥时候会回来,只能一直守在发廊里。   我打开黑坛子,里面冒出滚滚鬼气,鬼发已快装满了。   爷爷到底想干啥?竟要我用自己的血养护鬼发。   我的血可是九阴之血,用来养护阴气极重的鬼发,绝对是阴到极致。   爷爷既然是在牛头村事发前找余安盛,又交代葬在他墓里,定是要我认为他已不在人世。   我总是忍不住把爷爷和神秘人联系在一起。   神秘人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也许他此时就在附近?   这么一想,我捧着黑坛子走到门口,楼湛天也跟了出来。   他冷眼扫过坛子,说道:“把坛子收好。”   听楼湛天这语气,我以为他知道爷爷养护鬼发的用意,便问:“湛天,你知不知道九阴之血养护鬼发有啥作用?”   楼湛天迟疑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才怪!从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他总会帮爷爷隐瞒我。   我横了他一眼,就高举着黑坛子,大声喊道:“爷爷,我知道你在的,你快出来,不然,我把坛子砸了!”   楼湛天皱眉,要过来阻止我,“别意气用事!”   我疾疾退开,对楼湛天小声说。“放心,我不会真砸的!”   会这么说,只是不想楼湛天阻止我,其实在得知是爷爷让余安盛接手发廊时,我对爷爷的信任动摇了。   我隐然觉得鬼发可能会危害到我,并产生了把黑坛子砸掉的念头。   楼湛天当真相信我不会砸,没再阻止我。   恰巧这时,我瞥见一道黑影闪进斜对面的巷子。   “爷爷?”虽没看清黑影是谁,我却下意识认定是爷爷,急忙追过去。   结果,巷子里空无一人,我失望极了,扬声大喊,“爷爷,我知道是你,为啥不肯出来见我?”   回应我的是荡在巷子里的回音,与呼呼的风吹声。   “爷爷,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要砸了坛子!”   因认定爷爷故意躲着我,心里又气又急,见迟迟无人出来,就再度高举黑坛子。   同时,我体内那股力量突然乱窜了起来,直窜到我手间、涌入手掌之中。   当我的手掌聚满这力量,沾到黑坛子的鬼气,竟如火灼般巨疼。   我疼得手上一松,黑坛子瞬时从我手上脱离而出。   哐啷一声脆响,黑坛子砸得破碎。密麻成团的黑色鬼发散落一地,飘散出来的鬼气被夜风一吹而散。   我怔看着地上的鬼发,整个人都懵了,虽然我是有砸掉黑坛子的念头,但仅仅只是念头。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楼湛天居然动怒了,他用力擒握住我的手臂,“你真的砸碎了!”   我甩不掉楼湛天如铁钳般的手。无奈道:“我不是故意的。”   见楼湛天面显不信,我来气了,怒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楼湛天手劲略松了些,终是信了我,语气无奈道:“你不是想知道九阴之血养护鬼发的用途吗?我告诉你!”   他语气一顿,缓缓道:“能代替九阴之体!”   能代替九阴之体!这话如魔咒一般。响彻在我耳边,把我震得不轻。   楼湛天说,那只坛子曾封印过鬼婴、封印过许多恶魂,聚满非常浓重的鬼气。   像这样的坛子非常难得,用来装浸过九阴之血的鬼发,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养护,效果能与九阴之体媲美。   爷爷前年偶然间得了这只坛子。便打算用来制出能代替九阴之体的阴物。   如今坛子砸碎了,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坛子了。   这是楼湛天头一次把爷爷需要九阴之体的事告诉我。   我也想起爷爷没隐居牛头村之前,一直在寻找九阴之体,直到我出生后,才作罢。   “爷爷,你到底要干啥?”不仅手疼,我心里同样不好受。眼泪止不住地狂流。   不管爷爷为啥要鬼棺、和九阴之体,也不管他是不是打过我的主意。   至少他想过用别的阴物代替九阴之体,也说明他不想害我。   可我却产生了把鬼发的黑坛子砸碎的念头,还真的失手砸碎了。   楼湛天还要说啥,目光一扫,发现我的手掌通红得要泌出血一样。   他面露急色,拉过我的手,“怎么回事?”   被楼湛天拉着手,着急地问手咋回事,我心里莫名的委屈。   这股委屈源自于长久以来,所遭受的一切,我忍不住道:“疼!”   其实像我这种习惯受伤的人,这一点如灼伤般,不算啥。   “我看看。”楼湛天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冰冷的指尖抚过我的手掌。   突然,楼湛天似发现啥,脸色骤变,猛地把我打横抱起。   “湛天,你要——”我被楼湛天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已幻出一团黑雾,把我包裹其中。   这次,不是带我飞到空中,而是遁入地下、直往阴间而去。   一路上,楼湛天都一声不吭,脸色显得很凝重。   他竟把带我来到阴间一处无鬼之境,这里坐落了几座鬼山、还有山崖,此时,我们就站在山崖下。   山崖的一侧垂挂一条银链般飞泄下来的瀑布。而瀑布下面则是一大片冒着腾腾阴气、雾气氤氲的湖。   随着阴风吹过来,把水吹成轻雾洒在我脸上,凉飕飕的。   瀑布的水流匆匆地往下冲,一不小心,撞在岩石上,水花四溅,如飞珠碎玉般晶莹。   我从不知道阴间还有这么好看的地方。正要开口,楼湛天已把我的衣服全扒光了。   “湛天,你要干啥?”我被他放进冰冷彻骨的湖里,冻得直打哆嗦。   楼湛天沉默不语,也脱光自己的衣服、下了湖。   他紧抱着我,‘勃发之处’抵着我,却未像以往一样冲入我体内。   楼湛天还特意把我的手按入水里。火烧般的灼疼、一浸到水里,疼得更厉害了。   偏偏楼湛天又一言不发,把我气得够呛,“你到底咋回事?”   楼湛天把头埋入我脖颈间,喃喃低语道:“原来这力量还在,不是被压制住了吗?”   啥叫原来这力量还在?自从我发现这股力量以来,都小心翼翼。不敢让楼湛天发现。   这力量每次都在我危险之时、才爆发,残留在我体内的也不易察觉,所以,长久以来,楼湛天都不曾发现。   倒是上次在大荇岭溶洞的时候,我为了召唤鬼棺,不得不动用了这力量。   当时溶洞里的血气过重。楼湛天又被鬼棺引去了注意,也没发现这力量的存在。   眼下我的手被灼伤后,那力量混着鬼发的鬼气残留在手上,一直不消退。   楼湛天抬起头,褪去面上的焦色,问道,“你体内的力量何时有的?”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隐瞒楼湛天了,便如实告诉他,并趁机问他知不知道这力量的由来。   楼湛天不肯告诉我,只说出让我泡湖水的原因。   原来那股力量和鬼发的鬼气相冲,发生异变,才灼伤我的手。   而这片湖是阴间独特所在,湖水的阴气可以化去各种鬼气、包括残留在我手上的鬼气。否则,我这双手肯定会废掉。   我赶紧查看自己的手,见没那么红了,顿时庆幸不已。   不过,泡手就泡手,我和他干嘛要脱光光、也泡在湖水里?   我还没问出口,楼湛天就把我抵在湖边。声音暗哑道:“你该学会控制这力量,免得再如今晚一样。”   “我不知该咋控制。”我苦恼道,要是会控制早就控制了。   “我教你!”楼湛天说完,便没有预兆地分开我的腿、闯入我体内。   “唔唔——”我哪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刚发出声音,就被他尽数吞进嘴里、淹没在他的律动之中。   ******   我忘了自己是咋离开阴间那片湖的,只记得楼湛天要得比平时还猛。   可能因为湖水的关系,最后,我居然没出息地晕了。   第二天,我是在龙岩镇上的旅馆醒来的,却不见楼湛天。   他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有事要办,晚间归来!   直觉告诉我,楼湛天很有可能去找疑是我爷爷的神秘人了。   我想起还没处理余安盛的事,顿无睡意。   随便填了下肚子,我就匆匆赶去发廊,余安盛早就不在发廊了。   我没猜错的话,余安盛存活不了多久,肯定会被灭口。   阿娟他们也算得了自由,我便把发廊处理掉。   我在回旅馆途中,发现一大群人满脸悲愤地往发廊的方向而去。   和发廊有关的事,我自然好奇,就向路人打听情况。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找余安盛剃过阴头的人原本好端端的,可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脑袋纷纷落地。   我明白其中缘由,余安盛剃头时,把人的脑袋都砍下来。   人没了脑袋。当然会死了,只不过余安盛把头颅缝回尸体时,施法让人魂魄依旧附在尸体里、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现在剃过阴头的人,脑袋纷纷掉落,说明余安盛已魂飞魄散、鬼术失去了效用。   那些死者的家人都意识到是余安盛在作祟,联合起来到发廊找他算账。   幸亏我先一步把发廊处理了,不然。我估计得帮余安盛背黑锅了。   昨晚余安盛拿黑坛子给我时,我故意提了一句位于宁北地区的桃源村有鬼棺,不知他会不会告诉爷爷?   如果爷爷知道的话,肯定会去,到时我一定要让他与我相认。   因边走边想事情,我忘了看路,等我反应过来。已偏离旅馆好远。   我正要往回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骂声,和嘤嘤的叫声。   这叫声很熟悉,我认出是小黄的声音,急忙往那方向望去。   那是一户在办丧事的人家,因为门外围满了人,我只看到房檐下挂着两盏灯写着‘奠’字的白灯笼。   小黄的叫声是从人群里传出来的。我心下大急,疾步走了过去。   围了太多人,我边往里面挤、边道:“麻烦让让!”   这些人全是来奔丧的,彼此之间都是亲戚,见我一个外人硬挤进来,都很不满。   有人嚷嚷道:“这女的是谁啊?挤进来干啥?”   我无暇理会众人的议论,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形。骇得肝胆俱裂。   小黄被倒吊在门口的槐树下,浑身伤痕累累、没一处好肉。   它看到我,涣散的眼睛微亮了一下,冲我发出低弱的嘤叫声。   更令我气愤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居然拿着一把刀,准备把小黄剥皮剔骨。   我怒不可遏,疾冲过去阻止,“住手!你们要干嘛?”   “你是谁?少管闲事!”持刀的汉子恶声恶气道。   他旁边一个年轻人倒是和颜悦色,却说出令人胆寒的话,“我们要把这害人的玩意煮来吃!”   害人?自小黄住到我家后,不仅从不做害人之事,甚至还会做好事。   但小黄咋会出现在这里?以它的道行咋可能被人捉住?   看到小黄,我就忍不住想到爷爷,难道爷爷躲在这附近?   我稳了稳情绪,反问那年轻人,“它咋害人了?致于杀它吃肉?” 第226章 哪里来的高人?   那年轻人的脸色骤变得凶戾,咬牙道:“不至于?就算把这小畜生剁肉熬汤,都便宜它了!”   “没错!这小畜生吃了大伯的尸体,还咬死伯母,把它剥皮拆骨,都不解恨!”另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接口道。   “小黄不会害人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能不能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我听得一头雾水,咋都不相信小黄会害死人,更逞论把人的尸体吃了。   小黄听到那两人的话,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不断地摇头,令我更加相信它是无辜的。   有人大嚷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凭啥告诉你?”   持刀汉更是凶神恶煞,用刀在我面前比划着,“这小畜生吃了我爸的尸体,害死我妈,别想我会饶它!你再唧唧歪歪,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似想到啥,突然问我,“姑娘。你为啥总帮这只小畜生?难道它是你养的?”   刚才那年轻人脑子活络了起来,不怀好意道:“如果小畜生真的是你养的,你得为我二叔婶的死负责。”   “它吃了我爸的尸体,还有被咬死的鸡鸭,都要赔偿!”持刀汉补充道,生怕错漏一点赔偿。   死的真是他父母吗?不仅看不出他有一点伤心,父母的死,还能以赔偿解决?   我暗声嘀咕了一句,点头承认,“没错!它是我养的,如果它真的害人的话,我理应赔偿。”   众人见我答应得这么爽快。面面相觑间,都以为我在耍花样。   持刀汉要说啥,被我抢白了。“既然要我赔偿,总该让我知道原委吧?”   本来就是,谁肯不明不白就赔偿?持刀汉大概也这么想的。只好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原来持刀汉的名字叫赖春生,他的老父亲前两天去世。   尸体原本停在灵堂中,可昨天夜里。突然不见了。   赖春生的老母亲也不知被啥咬死了,和家里养的鸡鸭全咬死、并吸干血了。   于是,赖家全家出动去找赖父的尸体。几乎找遍了整个镇上,都不见赖父的踪迹。   最后,赖家人在自家屋后发现抱着一只死鸡啃吃的小黄。   大多人都知道黄皮子很邪乎,因此,赖家人认定小黄吃了赖父的尸体。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赖春生特意请了廖家村的一个高人来看事。   这个高人也断定是小黄在作恶,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我心里直犯嘀咕,廖家村哪里来的高人?   想了想,我问道:“可以告诉我这个高人叫啥吗?”   “你是外地来的吧?连廖大师都不知道。”不知是谁嘁了一声。   我闻言失笑,脸上少了胎记,不明说的话,谁还认识我啊?   “廖家村那高人叫廖长寿。他虽然年纪轻轻,还独臂,本事却不小。”赖春生说道。   我有些发懵。他们口中的高人居然是我大姑的儿子廖长寿。   有没有搞错?不说他是不是独臂,他咋都不可能和高人沾上边。   再转念一想,廖长寿可能认为我和爷爷都死了。就借着爷爷外孙之名,接过我们的饭碗。   反正我们都‘不在’了,任廖长寿再怎么吹嘘。都死无对证。   可能是廖长寿运气好吧,凭着是爷爷外孙的身份,不仅没遇到过真的鬼物邪事。还真让他忽悠出名堂。   “那当然!他可是谭师傅的外孙,能不厉害吗?”人群中有人佩服道。   我恼怒得不行,廖长寿要以行骗为生。我不管,可他万不该打着爷爷的名号。   要是有一天事情败露、或害到人,岂不是要给爷爷抹黑?   “是吗?那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令慈的遗体?确定是不是小黄咬的。”我说着。准备为小黄松绑。   赖春生阻拦着,不让我解开小黄,“我母亲的尸体哪能随便看的?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冷瞪着赖春生,一字一顿道:“我是谭音!”   不想,我刚说完,在场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无人相信我就是谭音。   “姑娘,你想冒充谭姑娘,最好在脸上弄出一块胎记出来。”   “谭姑娘都不在了,她是出名的——”   众人一人一句地挤兑我,但他们都不敢当众说原来的我丑,肯定怕被我的鬼魂找上。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要让我见见这个廖高人,好商量赔偿事宜。”我讽笑道。   听到要商量赔偿。赖春生当然一百个愿意了。   恰巧,廖长寿还在赖家大吃大喝,赖春生让那年轻人去喊他过来。   廖长寿架子很大。叫很久都没过来,我等得不耐烦。   我隐下怒火,问赖春生。“令尊的遗体停放在灵堂,难道没人守灵吗?”   要是有人守灵的话,咋可能过那么久。才发现赖父尸体不见了?   这问题一出,令众人倍觉尴尬,目光都齐齐投向赖春生。   过后我才知道,赖春生几兄弟都很不孝,自己父亲去世了,居然推来推去,无人肯守灵。   赖母无法,只能自己给老伴守灵,才因此丧命。   说话间,摆足架子的廖长寿终于来了,赖春生等人立马热情地迎上去。   我趁他们散开了,把小黄解了下来,看着小黄奄奄一息地躺在我臂间,我心疼得要死。   “小黄,你放心,我会帮你洗刷冤屈的。”我温声安慰小黄。   其实我已经猜到是咋回事了,要揭开真相也不难,反正我心里已有主意了。   这时,一道公鸭嗓般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敢冒充我阿音表姐!”   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果然是记忆中的廖长寿。   虽然廖家村和牛头村相隔不远,但自从几年前大姑死后,我就不曾见过廖长寿,等于断了联系。   没想到再度见面,会在这种情况下,不过,廖长寿显然没认出我。   他看清我的容貌后,就色眯眯地盯着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廖长寿涎着笑脸,向我走过来,“姑娘,你为啥冒充我阿音表姐?是不是缺钱花?要是缺钱的话,我有的是!” 第227章 跟只动物较啥劲?   “是吗?这么说,廖高人的道行应该很高,所以赚的钱也多?”我讽刺道,没有直接揭穿廖长寿。   当年廖长寿失去一只手后,性格大变,想来他家里遭遇巨变,应该变得更加孤僻才对。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廖长寿竟变成色胚子一个。还是特别恶心的那种。   “没错!我继承我外公的衣砵,假以时日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赚的钱,自然更多了。”廖长寿越说越得意,还故意凑近我。   赖春生等人附合着,卖力地拍廖长寿的马屁,我厌恶得不行。   廖长寿还想靠近些,我恼得准备甩他一记耳光。   结果,突起一股强悍的阴风,直接把廖长寿击倒在地上。   “哎哟!好疼!”廖长寿捂着腹部,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我抬头望向不远处,楼湛天飘站于屋顶之上。   除了我,没人发现楼湛天的到来,都纳闷、好端端地咋刮起那么强悍的风,偏偏只有廖长寿被刮倒。   最后,他们得出廖长寿只有一只手臂,重心不稳的结论。   “廖长寿,当年要不是我和爷爷,你恐怕不止缺一条手臂,恐怕没命在这里诓骗人了。”   廖长寿刚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我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愣了。   我直直地盯着廖长寿的眼睛,声音愈冷,“当年可以帮你找回魂魄,如今我要摧毁你的魂魄,更是轻而易举!”   “你、你真是阿、阿音表姐?”廖长寿脸色瞬白,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管是当年丢魂,还是大姑的死,对廖长寿来说都是不愿回想的噩梦。   如果我不是谭音,铁定不知道廖长寿这些事。   正因为这样,廖长寿听了我的话,几乎快吓瘫了。   廖长寿除了心虚之外,更多的是害怕,他知道我是有真本事。   他害怕我真的摧毁他的魂魄,估计也以为刚才那股阴风是我的杰作。   “小时候你都直接喊我丑丫的,几年不见。我倒升格成你的表姐了。”见他变脸如此之快,我好笑不已。   赖春生等人看傻眼了,都被这转变震得不轻,亏他们都以为我是冒牌谭音呢。   “廖大师。这是咋回事?她明明和谭姑娘不像。”有人诧异道。   “她真、真是我阿音表姐。”廖长寿嗫嚅道,眼睛再也不敢往我身上乱瞄。   “廖大师,听说你断定我爷爷的爱宠是害人的凶手?”   我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廖长寿,要不是他这所谓的‘高人’断定是小黄在作恶。赖春生等人也不会对小黄下狠手、甚至要将它剥皮剔骨。   廖长寿不知道小黄是我和爷爷养的,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不是、不是,我随口胡说的!”   “大家都听到了?他不过是随口胡说的。”我冷冽的目光扫向赖春生等人。   “廖大师,你真的是随口胡说的?”赖春生看向廖长寿的目光变得不善。   他还挥舞着手里的刀,大有廖长寿敢说是。就剁了廖长寿的架势。   我知道赖春生不想承认自己错怪小黄,还想要我的赔偿,况且他也不想承认自己被廖长寿忽悠了。   廖长寿为难得不行,既不想丢掉好不容易蒙混来的名声,又不怕得罪我。   见廖长寿犹豫不定,我上前往他身上狠踹了一脚。   “啊——”廖长寿不过是个独臂的普通人,哪里躲得过我这一脚?痛苦地嚎叫着。   “看在你是爷爷外孙的份上,我饶过你这一回,要是你再敢打着爷爷的名号坑蒙拐骗,别怪我不留情面!”我厉声警告。   我可以理解廖长寿是残疾人,生活不便,但绝不允许他用爷爷的名号坑骗人、为爷爷抹黑。   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光凭廖长寿污蔑小黄,我都不可能放过他。   “阿音表姐,我、我再也不敢了!”廖长寿眼泪鼻涕横流,连滚带爬地离开赖家了。   赖家人气得直骂娘。赖春生一边庆幸还没付钱给廖长寿,一边心疼浪费一顿好菜好肉。   “小黄虽然不是人,但也不能随意被冤枉,想必你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枉死吧?”我冷看向赖春生。   “我当然不会让我母亲枉死。不过你真的是谭姑娘?”   赖春生还有些质疑我的身份,直说自己曾到我的发廊剃过发,见过我有胎记的样子。   “我要是假的,廖长寿会吓成那样?”我反问了一句。   赖春生等人也觉得有道理。都好奇得想问我的胎记为啥会没了。   这些人把小黄折磨得这么惨,我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我要求先给小黄治伤,再调查事情的真相。   在给小黄包扎伤口时,我故意支开赖家人。问小黄,“自牛头村出事后,你一直和爷爷在一起?”   小黄迟疑了很久,又点头、又摇头的。最后,把头埋得老低。   它这样,明显是不想骗我、又不敢说实话,答案已显而易见了。   我心里很激动、且很不是滋味。脸上却不显露出半点情绪,继续问小黄,“你咋会到赖家吃死鸡?爷爷在附近吗?”   一问到这问题,小黄圆滚滚的眼睛浮现出一层水雾。万分委屈地嘤嘤地哀叫着。   我摸了摸小黄的毛茸茸的脑袋,以诱哄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委屈,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会帮你教训他们的。”   小黄小眼神纠结得不行。最后,它用爪子往一旁的茶杯里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写划划。   没多久,桌面上就出现了几行字,是小黄交代它为啥会出现在赖家、又为啥会被抓。   原来小黄从赖家经过,闻到鸡血的味道,刚好肚子饿了,就溜进赖家。   小黄是黄皮子,最爱吃的是鸡肉,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看到满地刚死的鸡,当然得先填饱肚子了。   它吃到一半时,突然冲进一大群人,对它喊打喊杀。   小黄刚想脚底抹油,结果却浑身无力,仿佛中了软骨散一般。   “鸡尸里面估计有尸毒。叫你还敢不敢乱吃东西。”我失笑道。   在我得知整件事的时候,就猜到赖父可能诈尸了,或被僵尸等尸物咬了。   经赖父咬过的鸡,肯定带有尸毒。亏得小黄道行不浅,吃了带毒的鸡尸,只是身体无力。   如果换成普通人,非死翘翘不可。但说到底小黄还是倒霉。   “算你命大,要是我没路过,你得让人熬成肉汤了。”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走错路,恰巧救了小黄一命。   可惜这小混蛋不肯透露出爷爷的下落。甚至连提都不敢提爷爷。   我不禁想,难道爷爷也施法控制小黄了?但检查过后,没发现它有被控制的迹象。   突然,响起肉物落地的闷响。我转头一看,地上多了一具鸡尸。   楼湛天也凭空出现在屋里,他冷瞥了趴在我腿上的小黄一眼。   他不由分说,就把小黄从我腿上提了起来,欲往地上扔。   “你干嘛?别扔它啊!”我吓了一大跳,急忙冲过去,阻止楼湛天的暴行。   “不准趴在你腿上,看了碍眼!”楼湛天皱眉道。   “小黄受伤了,你跟只动物较啥劲?”我无语极了。   “它成精了!”楼湛天语气重了几分,指出重要的一点。   我对上小黄无辜的眼神,只得强调道:“它是母的!”   “母的也不行!”楼湛天脸色又沉了几分。   我不想和他争辩这没营养的话题,便把话岔开,问道:“你把鸡尸弄来干啥?”   楼湛天已把赖家查看了一遍,听我问起,便道:“是尸鬼的毒!” 第228章 是诈尸   “有尸鬼潜入龙岩镇了?”我奇怪道,立即想到神秘人制尸鬼的事。   “嗯。”楼湛天轻应了一声,眉眼间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我的心瞬沉了下来,轻抚着小黄,难过道:“小黄,你应该找爷爷抱怨几句了。”   “嘤嘤嘤………………”小黄嘤嘤地叫着,也不知要表达啥。   “尸鬼咋会到赖家?咬尸体干啥?”这些很令我费解。   楼湛天似乎也想不通,但神色与往常无异。   我想了想。便道:“赖老头的尸体应该没被毁,我做法找找看。”   不等楼湛天回答,外面有人在着急地大喊,“谭姑娘在吗?”   是赖春生的声音,我抱着小黄走到门口,“发生啥事了?”   “有、有人在镇口的桥洞发、发现我爸的尸体。”赖春生惶恐不已。   镇口外面有一条河,而河上造有一座石桥,下面的桥洞很深,如果赖父躲在那里,赖家人找不到也正常。   “去看看!”我不放心把小黄留在赖家,就把它也带上。   “咦!咋多了一个人?”赖春生咋看到楼湛天,有些惊讶。   他似想起以前曾见楼湛天和有胎记的我在一起,打量了楼湛天一下,说道:“你是谭姑娘的老公?”   “没错!”楼湛天对于‘老公’这个称呼很受用的样子,面上显出了笑意。   我白了赖春生一眼,率先走出他家,直往镇口赶去。   赖春生招呼了本家一些男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我身后。   一路上有人看到后,皆很好奇,于是纷纷加入队伍中。   还没到镇口。我身后的队伍、已如一条长龙般。   也不知道赖父有多凶戾,如果发起狂来,要伤人的话,人这么多,想逃命都难,我心道。   我多次试图驱散人群,但这些人,一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一心想着看热闹,哪里肯走?   无可奈何之下,我冷笑道:“我已劝过大家,既然大家坚持留下,不管出了啥事,我概不负责!”   “姑娘,你就别危言耸听了,要真出了事。谁会去赖你啊!”不知是那个人大声道。   这话竟引得不少人赞同,反正都这么说了,我干脆懒得理他们,只希望到时候他们别碍手碍脚的。   来到那条河时。已经人满为患了,好在没人敢挡我的路。   我和楼湛天走到河边,往桥洞里面看去,只觉得黑乎乎的。洞口外的地面尽是一些排污秽的泄物,臭得要死!   似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流从洞口直往外涌,隐有尸气散出。   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嚷着要进去一看究竟。还扬言不怕尸体的晦气。   见他们真的要进桥洞,我提醒道:“不想死,就别进去!”   在场大部分人不知道我的身份,特别那几个年轻人。压根就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我冷眼看着他们嬉笑着、走进桥洞,他们刚进桥洞不久,似看到啥恐怖的东西,尖叫着冲了出来。   其中一人跑得慢,脚下打了一个趔趄,一头栽在洞口,整张脸埋进一堆排泄物中。   没等他爬起来,他的脚腕就突然探出来的漆黑、且枯瘦的手抓住、并拽进桥洞里。   “啊——”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看到那只黑手,都吓得四下逃窜。   留下来的只有赖家人、以及本家人,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能保护他们,才敢留下来的。   我没理会他们,往离得有些远的洞口砸出一张五雷轰顶符,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敕字一落下,靠近桥洞口的地方,绽出了一阵蓝色的亮光、直射进洞里。   随即,从桥洞里响起一阵爆炸声。和古怪的暴吼声。   那个年轻人的尸体被丢出桥洞,接着,一个穿着寿衣的人一晃一晃地蹲在洞口。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赖老头。他啃咬着一只黑绒绒的老鼠,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冒着绿光,嘴里全都是血,还冲我龇牙裂嘴。   赖春生哆嗦个不停。说道:“是我爸、是我爸!”   “是诈尸!”我从赖老头的形态,看出他是诈尸,而不是被尸鬼咬到。   诈尸属于尸变的一种,尸体完全没有思想。很喜欢把活物咬死,而不是吃。   反正,就是只要是活物,在他的面前晃动。他就抓住、直接咬死。   自楼湛天告诉我鸡尸里面有尸鬼的毒,我就以为赖老头被尸鬼咬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尸鬼闯进赖家灵堂,把赖老头惊得诈尸了。把他老伴给咬死了。   尸鬼不拘任何的动物血都爱食,才把赖家的鸡鸭的血全吸光了。   如果以上猜测没错,那么小黄肯定没对我说实话。   若连小黄都在骗我,可真让我寒心。我叹口气,把小黄放在一边,任它叫得再起劲,都没理它。   我拿出桃木剑,准备把赖老头引出桥洞,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对赖春生道:“你爸这样子得烧掉。”   赖春生对此很不在意,颤声道:“要烧就烧吧,省得祸害人,给我家惹麻烦。”   而他旁边一个妇人一听到烧尸体,急嚷道:“不行,不能烧啊,很不吉利的!”   这妇人是赖春生的婆娘,她从前也不知听谁说烧尸体不吉利,所以这会,极力反对。   “菜花。你犯啥傻?不把爸烧了,咱们以后还得担惊受怕。”赖春生气急道。   那些本家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人都死了。啥都不知道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哪还会不吉利?”   “现在不烧,把尸体在放进棺材里。只要是来个像老鼠、猫之类的活物,尸体还会起来!”我严肃道。   赖老头是被尸鬼惊得诈尸,和其他诈尸方式不同,即便我能用别的方法制住他。也只是一时。   众人还议论个不停,我不耐烦了,冷声呵斥,“尸体尸变后。耳朵都很灵,要是让他记住你们谁的声音,小心遭他报复!”   我故意吓唬他们,令他们害怕得不敢再多说废话了,有几个人吓得缩到人群后面,正在悄悄撤退。   赖春生撇下自己的婆娘,也想溜之大吉,被我看到了,大喝道:“站住!”   “谭、谭姑娘,我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啊!”赖春生哭丧着脸。   “我要你一些血!”我逼近赖春生,擒住他的手。   “不要、啊——”赖春生刚开口,就转为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229章 吐得昏天暗地   我用桃木剑割开赖春生的手指头后,把他的血滴在一张‘烈火符’上面。   做完这一切,我对赖春生道:“你可以走了!”   我说完,不再理会赖春生,这时,赖老头枯黄的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的鼻子一个劲地吸气,还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缓缓地朝着我和楼湛天转过头来。   赖老头的动作看起来明明缓慢如龟。可他突然纵身一跃,竟变得无比灵活。   楼湛天要出手,被我拦住了,“不过是诈起的尸体,我一个人就能对付!”   说话间,我没立即用烈火符,拿出一张引爆符。   我抬手一挥,引爆符咻地一下,砸飞到赖老头的尸身上。   这种符纸的威力不是那么大,我是用来暂制赖老头的行动力。   随着我大喝一声‘爆’,符纸瞬时爆炸了,赖老头只是后退数步。   他喉咙动了动,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大张着嘴巴,嘶吼着向我冲来。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我迎身直上,手里的桃木剑,直刺向赖老头的胸口。   尸变后的赖老头丝毫不会思考,更不会退缩,胸口被桃木剑插个正着。   赖老头扭曲着发黑的脸,发出‘吼吼’的惨叫声。   我趁机把沾了赖春生的血、的烈火符砸在赖老头身上。疾声大喝:“血亲相克,无道六合,缘乃化戾,敕敕敕!”   其实烈火符的原咒语是‘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添了被贴符者血脉至亲的血,转变成‘凝气火焰符’。   所谓凝气火焰符,就是把尸物体内的尸气吸干,不管是僵尸、还是普通尸物,体内一旦没有尸气支持,便不具备攻击力。   随着咒语落下,轰地一声,赖老头周身燃起了火。   他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成了一具黑乎乎的焦尸。   瘫坐在地上的赖春生等人见状,都松了口气。   除了焦尸味。我还闻到一股尿骚味,恶心得直皱眉。   我往气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赖春生吓得尿裤子了。   就这点胆子?和拿刀准备宰小黄时的凶煞样,简直天差地别。   我厌极这种只会欺软怕硬的人。一脸嫌弃道:“赖春生,把你爸的尸体处理掉!”   “好、好!”赖春生颤着声音,连连点头。   “这下,你还认为小黄吃了你爸?吃咬死你妈?”我从地上抱起小黄。冷笑道。   “我不敢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你表弟的话,冤枉这小畜、不。是小黄,我妈是我爸咬死的!”   赖春生快哭了,他见识了我独斗他诈尸的老父,对我生出了一种惧到极点之感。   “也许你家里藏有一具会咬人吸血的僵尸!”   我故意吓唬他。其实尸鬼吸完鸡血,就离开赖家了,如今已不知所踪。   而小黄很有可能追着尸鬼到赖家,见到满地鸡尸,顺道饱餐一顿罢了。   赖春生听后,整个人都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我和楼湛天已走远了。   ******   回到旅馆后,不管我咋问,小黄都不改原来的说词。   最后,我火大,把小黄放在床下,就不理它了。   “嘤嘤………………”小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冲我摇尾巴。   “你不老实交代,别想我理你!”我冷哼道。   “去洗澡,然后睡了!”楼湛天道,他对我不理小黄的行为很满意。   “好!”我应道。本想问楼湛天他在白天去哪,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问不出口。   洗完澡,我们躺在床上。都怀着心事,相拥无语。   直到半夜,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本闭目沉睡的小黄突然睁开眼。   小黄把爪子放在嘴里。沾了些口水,在地上划写下几个字。   漆黑的夜里,小黄视物如昼,用口水写出的字与普通的水不同。显出幽幽的绿光,可以维持大半天。   小黄写完字,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无声息地开了门。   等小黄走出房间后。我猛地睁开眼,下了床,往地上看去。   ‘小主人,小黄对不起你’。这几个字晃入我眼界里。   我心下一紧,急忙冲到门口,小黄还没走远。   小黄似有感应般,恰巧回过头来。它眼里隐现泪光、透着明显的愧疚。   “小黄!”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回应我的是小黄嘤嘤的叫声。   我刚要追上去,小黄已化作一道黄影,消失于通道尽头。   “小黄!”我喃声低唤着小黄的名字。隐有不安之感。   小黄突然离开,是去找爷爷吧?它跟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没对我说实话?   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是哪个环节出现差错。   “别多想,那只黄皮子走了正好,省得碍眼。”楼湛天出现在我身后。   小黄的离开令楼湛天心情大好,他把我拉回房间,本要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见我闷闷不乐,只好按捺住。   转天,楼湛天陪我去了已荒废的牛头村祭拜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才出发前往宁北地区。   位于宁北地区的桃源村实在不好找,哪怕看过刘达的记忆,但关于路线的记忆却是断断续续的。   连赶了几天路,我们才到离桃源村不远的一个小镇上。   我们在小镇找人打听桃源村,得知桃源村的人穷困潦倒。村里大多男人娶不上老婆,是有名的光棍村。   无语的是一些人家兄弟几个都娶不上老婆,只好凑钱在外面买回一个媳妇,兄弟们一起用。也就是所谓的共妻了。   告诉我们这事的是一个住在小镇的镇民,他极力劝我不能去。   我笑了笑,继续问,“老伯。那你知道桃源村的桃林后面的山吗?”   那老伯听到我问起那座山,瞬间色变,“当然知道了,那山千万去不得!”   “咋去不得?是不是有啥古怪?”我趁机追问。   “反正不能去!”老伯不肯再说下去。抛下这句话,见鬼似的逃离。   “不必理会他!”楼湛天没把老伯的话放在心上。   我心里那股不安感却愈加扩散,但没有表露出来。   楼湛天看在眼里,虽没说啥。却改变主意,没打算立即动身去桃源村。   我们找了家旅馆落脚,当晚,我准备洗澡时,腹部突然一阵绞痛、还有些作呕的感觉。   我扑到洗手盆前,吐得昏天暗地,不知吐多久,才缓住。   当我看清吐在洗手盆的秽物之时,整个人都懵,“咋会这样?” 第230章 不好的预感   那堆秽物里,隐有白色、且细长的虫子在钻动。   这虫子看起来不像蛊虫,况且,我体内有春草婆婆给的本命蛊,百蛊不侵。   还是说我身体出现啥问题了?我脑子瞬时乱成一团浆糊。   突然之间,我闪现出一个念头——怀孕了!   可要是怀孕的话。咋会吐出虫子?我不会医术,无法断定是咋回事。   “阿音,你怎么了?”这时,楼湛天的声音外面响起。   不等我回答,楼湛天已穿过洗手间的门进来了。   他来到我身边,看到洗手盆里的虫子后,神色大变,“噬阴虫!”   “噬阴虫?”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湛天。   我上次在书上不仅看到关于食肉虫的记载,还有噬阴虫。   噬阴虫来自第三层地狱,比食肉虫还要可怕。   只是书上没有噬阴虫的图片,加上这种鬼虫虽名噬阴,却没有散发阴气、和鬼气,气息和普通的虫子无异。   所以,我一时认不出来是噬阴虫。据说在体质纯阴的人或九阴之体的女子、体内植入噬阴虫,会被噬阴虫吸尽阴气。   再把体内有噬阴虫的人困在鬼气、阴气极重的地方,每日喂以一种补充阴气的鬼药、和阴气极重的食物。   一到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把吸足阴气的噬阴虫取出身体,其效果比九阴之体有过而无不及。   但这一番下来,作为宿体的人,只成一具毫无生命的躯壳。   我脸色惨白得不像话,越想越害怕,不由想到了小黄的异举。   小黄的出现太过凑巧了,那么是阴谋?它在赖家差点被宰不过是一出导演好的戏?   而噬阴虫是小黄给我下的?如果真是小黄下的,那指使它的人岂不是?   这想法令我几欲窒息,我不断摇头自语。“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小黄、不可能是爷爷,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愿相信爷爷会害我。   楼湛天心疼地抱住我。他知道我在害怕啥,却没有点破。   他轻拍着我的背,下巴抵在我头顶上。安抚道:“没事了,好在你体内有春草婆婆的本命蛊,噬阴虫无法在你体内逗留。”   因为本命蛊的关系。噬阴虫被我以呕吐的方式排除体外。   “给我下噬阴虫的、和在刘达身上下食肉虫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虽是问楼湛天的,却是我的猜测,毕竟拥有鬼虫的人少而少之。又是在相差不长的时期出现两种鬼虫,令人不得不怀疑两种鬼虫是同一人所有。   我甚至在想,如果刘达身上的食肉虫真的是爷爷或谁下的。   那这个人肯定知道桃源村后山有鬼棺的事,说不定鬼棺已经被拿走了。   既然如此,为啥要给刘达下食肉虫、给我下噬阴虫?   我满脑乱糟糟的,一时想不啥头绪,总有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我心间,令我更加不安。   “这次是我疏忽了!”楼湛天也有些自责。   毕竟,连他都没发现我被下了噬阴虫,要不是有本命蛊,我的身体早就被噬阴虫神不知鬼不觉地入驻了。   我犹豫了一会,恳问楼湛天。“能不能别去桃源村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非去不可!”楼湛天语气坚定道。   哪怕有危险,他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得到鬼棺的可能。   “为什么你非要得到鬼棺?”我冲口问出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   “因为——”楼湛天似乎想告诉我。但语气一顿,终是没说出口。   这一刻,我竟觉得他不得已的苦衷。他轻抚过我的发,声音变得缥缈如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愿那时——”   我突然有些恍惚,听不清只愿那时如何。   ******   次日,我和楼湛天来到桃源村外面。因为不想惊动村里的人,我们打算直接到桃林后面那座山上。   没想到刚到山下,就遇到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   这老人很面善。看到我们虽然很惊讶,却也没有喝骂。   他边打量我们,边奇怪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   “是的。老伯!”我答道,突然闯入人家的地盘,有些尴尬。   “你们要上山?”老人又问。不由皱起花白的眉头。   都到山下了,还否认要上山的事实,连我自己都觉得假。   我暗扫了老人一眼,他不过是普通人,看样子应该只是从山下经过,要去别的地上干活。   略思索了一下,我坦然承认了,老人指着这座山,劝阻道:“传说山上有一种专门吃人的内脏妖怪,像我们村里的人从来不敢上山的。”   我编了一个借口糊弄老人,还拿了些钱,让他别把看到我们上山的事泄露出去。   老人满口答应了。“放心,老头子我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我趁机问老人、山上那座破庙的事,老人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庙是用来供奉所谓的妖怪的。   老人一走,楼湛天就道:“可以不用和他废话!”   他认为直接杀了老人灭口,我不赞同这种随便杀人的做法。   抵达山顶后。我才知道这座山比表面高出许多。   此时,我和楼湛天正站在破庙外面,这破庙看起来没有奇怪之处。   我走到门口。从外看向里,只觉得破庙确实破破烂烂的,庙里则遍布干草。到处都是蜘蛛网。   主要是庙里还供奉一尊面目狰狞、看不清啥动物的石像。   石像的眉心上面多了一道血色红痕,似浑身杀意一样。   我感应不到鬼棺的存在,脱口道:“鬼棺不在这里!”   楼湛天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时,以这座山为范围的天空迅速暗了下来,把我们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山以外的范围却依旧亮如平常的白昼,这现象诡异至极。   我下意识看向破庙里的石像,惊骇地发现石像的眼睛逐渐发红,并流出两行血泪。   石像正直勾勾地瞪我和楼湛天,好像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来攻击我们。   “小心!”楼湛天提醒了一句,抱着我闪到另一处。   这时,我才发现地面突起一坨坨会移动的小土包。   小土包正时高时矮地、以快得不可思议地速度逼近我和楼湛天。   “有人先埋伏在这里!”我没有多大的意外。   我的声音刚落下,为首、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小土包突然破土而出。   看到那张熟悉的可憎面孔,我有些惊讶,“咋是你!” 第231章 顶级尸鬼之王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杨思语,其他破开的土包则是一具具高级尸鬼。   他们全露出尸鬼的原态,全脸色发青、獠牙外露,只不过身上的气息都被人施法隐藏住了。   “谭音,你今日绝对是逃不掉的!”杨思语冲我露出古怪的笑容。   我心下一咯噔,要是平时我绝对不会把杨思语的话放在心上。而现在那股不安之感愈发浓重。   “别听她一派胡言,今日我就灭了她!”楼湛天说道。   “我是不是胡说,等会就见晓!”杨思语仰头大笑。   她笑声未落,那些尸鬼已攻了上来,我忙打起精神应对。   楼湛天说了一句小心,就如一道疾影般,闪入尸鬼群里。   那些尸鬼好像事先得了指令一样,主要围攻楼湛天。   众尸鬼的等级虽然不高,但它们被打了特殊的药物,攻击力远比一般低级尸鬼,还要来得可怕。   杨思语冷笑一声,双手如利爪般抓向我。   她的指甲不仅尖长、还漆黑如墨,暴露在外面的手臂更是浮现出一道道黑中混红的筋络。   我以桃木剑格挡住杨思语这一爪,她的指甲抓过剑身。   杨思语不仅一点事都没有,剑身反而出现一道漆黑的指甲痕。   我大惊。如今的杨思语的实力、比在岛上的地下基地时提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尸鬼的等级、和实际可由尸化后的肤色分辨,杨思语现在不过是半尸化,其实力就不可小窥了。   她原本是初级尸鬼之王,现在看来肯定进化了,我皱眉厉问,“你进化成顶级尸鬼之王了?”   “没错!还得多亏你那鬼夫,上次把我打得半死不活,反而因祸得福,在主人的帮助下,重注各种尸毒,无意中进化成顶级尸鬼之王!”   杨思语的语气略显得意,神色间却透出一股压抑的惧色。显然进化成顶级尸鬼之王的过程非常痛苦。   我更加谨慎以待,想来可笑,以我现在的道行和初级尸鬼之王还有得拼。   但我虽晋级了。杨思语却进化成实力更加恐怖的顶级尸鬼之王。   刚才她那一抓,如游戏般随意,现在她张嘴暴吼间。身上的衣服完全爆裂,露出一块块如铁块一样的纠结肌肉,浑身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尸气。   杨思语的一双手臂则成两只漆黑、宛若怪兽的兽臂一样。   她的脸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我头一次见识顶级尸鬼之王尸化,没想到这么恐怖。   说不害怕是假的,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谭、音!”杨思语咬牙暴吼出我的名字。   她手臂一挥,一股狂风从我的门面扫过,一下子就把我掀翻了。   倒地之际,我冲杨思语挥砍出桃木剑,并疾念出咒语。   不成想,杨思语直接握住桃木剑,说了一句‘不自量力’,略一使劲,桃木剑就一寸寸化为灰烬。   我摔倒在地上,看着杨思语这一举动,惊骇不已。   顶级尸鬼之王的厉害已超乎我的想像,在杨思语再度攻向我时。我往地上疾滚了圈。   轰隆一声巨响,我刚才待的地方已成一个巨坑。   许是见我躲得狼狈,杨思语愈显兴奋。“谭音,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我煞白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心知高即便级符咒、都无法对杨思语造成损伤。   可惜我体内的力量此时完全沉寂了,只平时残留的一点能为我所用。   我把这一点微末力量凝聚于掌中,并疾念。“浩瀚正气,天地肃清,灭其浊阴。毁之邪魅………………”   这是季箐筠秘籍里一种名为‘玄清正气法’的术法,可用来擒制各种阴邪之物。   “不过是雕虫小技!”杨思语不以为然,直接迎了上来。   她刚靠近。就被我的掌风逼退了几步,不等她站稳,我双掌就击打在她身上。   杨思语太过轻敌了。被我掌中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不过,杨思语刚倒下。双脚一蹬,便从地上弹跳起来。   这次,杨思语的攻势未至,一道疾影闪到她面前接住她的带毒的拳头。   原来楼湛天一直边消灭尸鬼,一边注意着我这边的情况。   他知道我不是杨思语的对手,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些尸鬼。   楼湛天接住杨思语一拳后,对我大喊道:“阿音,快毁了石像!”   我这才发现楼湛天不管是速度、还是施法的效果都不如平时,甚至连鬼器都幻不出,只能靠赤手空拳与杨思语对打。   原因出自破庙里的石像,以那尊石像为点,在这四周布下了锁阴阵。   这个锁阴阵分明只针对楼湛天。为压制他的鬼力。   要不是楼湛天的修为过高,换成一般的鬼物肯定连普通人都不如。   而先前天象异变、石像流出血泪,就是启阵之时。   刚才我被杨思语住纠缠住。竟没发现还有锁阴阵的存在。   无论是施法隐藏尸鬼的气息、还是布下锁阴阵,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实在厉害至极。   总之。除了神秘人,不做二人想,而神秘人十有八九是爷爷。   特别是爷爷了解楼湛天如今的修为到达何种境界。才能布下专门针对他的锁阴阵。   虽然难过欲绝,但我不敢再多想,更不敢再耽搁。疾冲进破庙里。   我的桃木剑没了,只好从背包里拿出一张九玄爆破符。   刚把九玄爆破符砸向石像,我就疾声大念,“太法九玄、万神朝礼、驭使雷霆、万阴皆破……………”   随着咒语落下,符纸爆出一阵亮光,直往石像而击去。   当我以为可以顺利炸毁石像时,一道黑色身影从庙外疾掠进来。   这身影的速度太猛了,从我身边经过时,直接把我撞到在地上。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中出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他站在石像下面,此时手里正拿着那张九玄爆破符。   是神秘人!他阻止我炸毁石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有种崩溃的感觉。   眼看神秘人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我痛苦万分,忍不住厉声大吼,“你到底是不是我爷爷?” 第232章 我宁愿爷爷死在牛头村   我情绪过激之下,才问出这话,根本没想过神秘人会承认。   不想,神秘人来到我面前,竟缓缓揭下蒙住头面的黑布,露出深刻入我内心深处、至死都不会忘的苍老面孔。   他用我最熟悉的声音、语调,缓声说,“阿音。我是爷爷!”   这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哪怕早已猜到神秘人的身份,当证实他真的是爷爷时,我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爷爷伸手要过来拉我,被我奋力甩开了,“不!你不是我爷爷、你不是,我爷爷不会这样的………………”   我不断地摇头,眼泪狂泄而出,之前一直想知道神秘人的身份,现在我后悔了,心口闷疼得几欲窒息。   依旧是那张饱经风霜、刻满岁月留下的皱纹的脸,他的眼睛一如以前一样闪烁着慈祥的光芒。   可我却觉得无比陌生,甚至有种想逃离这里的感觉。   “阿音,我知道你怨爷爷,唉!”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说,“爷爷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啥苦衷,令你诈死骗我,让我痛不欲生?有违道义地大规模制造尸鬼?”我痛哭着质问爷爷。   爷爷张了张口。好似无言以对,但没有半点自责之意,让我更加心寒。   不等他开口,我厉吼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杨思语一心害死我,还把她培养成顶级尸鬼之王!”   我总算知道当年在那种情况下,杨思语为啥没死透,反而被制成尸鬼了,原来是爷爷。   从小到大,爷爷在我心里的形象非常高大,他总是不求回报地帮助人,在我面前一向都是和蔼可亲的。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爷爷营造出来的假象。   隐藏在他慈善的表面之下,是不可洗清的肮脏。   我多希望今日没有来过这山上,宁愿这只是一场梦,爷爷永远是记忆中的爷爷。   “阿音,跟爷爷走!”爷爷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再度向我伸出手,这次不容我反抗,用力擒住我的手臂。   “放开我!你不是我爷爷,他已经死了!”   爷爷的力气大得惊人。擒住我的方式也很有技巧,令我挣脱不得。   挣扎之间,我恰巧看到庙外的战况,顶级尸鬼能号令低级鬼物、低级僵尸、还有普通尸鬼。   在楼湛天受锁阴阵牵制的情况下。杨思语还召唤出不少鬼物助攻。   楼湛天已愈显吃力,从无败绩的他,已渐落下风。   偏偏他还要分心注意我这里,我心焦不已。没多想就低头咬住爷爷的手。   “嘶!”爷爷没想到我会有此举,一阵吃疼,松开了我。   我冲到石像前,来不及施法。只能从地上胡乱地拿起一块碎砖头。   使足力气,刚要往石像砸去,我后颈处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我眼前一抹黑,身体软软地往下倒,临昏迷之前,隐隐听到楼湛天在大吼我的名字。   还在庙外的杨思语问爷爷杀不杀,爷爷斩钉截铁地道了一个‘杀’字。   我在浓浓的绝望之中,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是活活疼醒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鬼气阴气都十分浓郁的山洞里。   山洞口挡着一扇铁栏门,洞外漆黑一片,隐有尸鬼的吼声。   我整个人被捆绑在一张石制的床上,手脚被玄铁制成的粗链子锁住。   一动弹,玄铁链就深深地勒进我的手脚。疼得好像要断了一样。   最痛苦的是、我的肚子绞痛之感不断,好像有啥东西在里面钻动一样。   我的道行也被封印住了,这种情况,让我意识到自己被当成养殖噬阴虫的宿体。   惊恐之余。临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我脑中。   楼湛天咋样了?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的心情混乱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既担心楼湛天的安危,又为自身遭受的一切而恐慌。   而造成这种种的人却是我最敬重的爷爷。他竟对我这样狠心。   在我深陷痛苦,难以自拔之际,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是爷爷的脚步声,他现在没有刻意伪装。   我想。爷爷之所以肯承认他的身份,应该是因为在今田寨时我追问他是不是爷爷,也或许是决定拿我的身体养殖噬阴虫。   反正一旦噬阴虫养成,作为宿体的我。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这时,爷爷带着小黄,已走到了洞口,打开了铁栏门的锁头。   咣地一声。铁栏门又被关上了,爷爷端着一只木制托盘走到石床前,叹气道:“阿音,别怪爷爷。爷爷也是没办法。”   我冷看着他,恨恨道:“你没资格当我爷爷,我宁愿他死在牛头村!”   是的,我真的宁愿爷爷死在牛头村。而我继续为帮他报仇而努力。   “你就不问我这样做的苦衷?”爷爷反倒对我有些失望。   “不管你有啥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你!”我咬牙道。   “嘤嘤嘤………………”不等爷爷开口,小黄急得直叫唤。   小黄的嘤叫声令我心烦,忍不住怒喝道:“闭嘴!你这个小叛徒!”   “小黄一边去!”爷爷也喝了小黄一句。   “嘤嘤!”小黄滚圆的大眼储满泪水,委屈地蹲到角落画圈圈。   事到如今,我已经能肯定赖家的一切、不过是小黄为了接近我、给我下噬阴虫的阴谋。   对于小黄的背叛,我同样很寒心,自然不愿再理会它。   我望向爷爷手里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支粗大的针筒。   针筒里的液体呈黑色,那应该是补充阴气的鬼药。   我一颗心沉入谷底,讽刺道:“其实你不是我爷爷,对吧?难为你为了九阴之体,养育我这么多年,现在是嫌九阴之体的效用不如养殖成功的噬阴虫?”   “阿音,如果你没有砸碎装鬼发的坛子,我断不会出此下策。”   爷爷说。他原本不想使用我的九阴之体,才想养护鬼发、以作代替。   如今,坛子被砸碎,他不得已才想用我的九阴之体养殖噬阴虫。   爷爷再三保证。即便用我的身体养殖噬阴虫,也不会伤我的性命。   他说了很多,始终对我的身世避而不谈。   我冷瞪着爷爷,斥止道:“够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别妄想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被当做养殖噬阴虫的宿体不会死?爷爷真当我如幼时那般,单纯地信任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爷爷似不想再和我多说。   他拿起来托盘上的针筒,挨近我的手臂。准备注入我体内。   我极力忍住惧意,颤声道:“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楼湛天咋样了?”   虽然在晕倒之前,我听到爷爷有意对楼湛天痛下杀手。此时,仍抱着他还活着的希望。   爷爷沉默不语,他这样令我以为楼湛天惨遭不测了,整个人瞬时被一种锥入骨髓的痛苦包裹着。   我脑子嗡嗡响,久久都难以置信楼湛天会消失于这世间。   颤着唇,我不住地自语,“不可能的、楼湛天不可能会死的!”   爷爷见我这般痛苦,眉头皱得死紧,很不赞同,“阿音,看来你真的爱惨他了!”   说再多怨恨的话都没用,我的心已如死灰。   我赤红着眼,凄然惨笑,“告诉我,你为啥要这么做?让我死而无憾!”   爷爷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不明地看着我。   “告诉我!”我大吼道,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啥原因,让爷爷不惜谋划这么多年。   爷爷仿佛在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终无奈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寻找九阴之体的原因是……………” 第233章 残酷的真相   我睁着无神的眼睛,想听爷爷说出他所谓的苦衷。   可爷爷突然不再说下去,他的表情瞬变得扭曲,捂住头部,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记忆中,爷爷的身体不曾有过毛病,咋会霎时这样?   “啊——”爷爷的脸色骤青骤白地交替着。发出一声痛吼。   “你、你咋了?”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但再也不愿喊他爷爷。   “我不能说!”爷爷喘气道,他这次的声音与作为神秘人时一样。   我愈加震惊,突然生出爷爷体内住着另一个人的感觉。   过了很久,爷爷才恢复常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阿音,抱歉!爷爷不能告诉你!”   “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我不甘心地怒吼道。   “我说过,你不会死的!”爷爷笃定道。   我不可能相信他这话,也知道他不可能把原因告诉我,便改问另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上次你要杀春草婆婆,是为了灭口?”   这回爷爷不再隐瞒,闭上眼,重重地点头,“是!”   “我不是你孙女,是你杀了我妈,把我抢到牛头村的?”说出这话时。我几乎要咬碎了牙。   “你确实不是我亲孙女,可你妈不是——”   爷爷好像要否认杀害我妈的事实,但说到一半,生生止住了。   他眉头狠皱了一下,改口承认道:“没错!是我杀的!”   我脑子混乱得无法仔细思考,被这所谓的真相冲击得很想立即一死了之。   悉心养育我十多年的爷爷骤然间成了杀母仇人,还杀了我深爱的楼湛天、想用我的身体养殖噬阴虫。   再联想我遭遇的其他事迹,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阿音,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杀了爷爷,为你妈报仇?”爷爷问道,眸间似乎透着一抹紧张。   我被问住了,如今我恨极了爷爷,但要我手刀刃他,我真的下得了手吗?   在我愣神之际,爷爷说。其实杨思语才是沈闫的女儿、真正的鬼胎。   当年爷爷把我抱回牛头村,一时不知该咋安置我,只好把我藏了起来。   巧的是没过几天,女鬼就把尚在枪版的杨思语抱到牛头村。   爷爷借着这机会。把我换成杨思语的身份,但不忍心‘处置’掉杨思语。   恰巧,村民杨福田家的女儿也刚出生不留,身子一直很不好。很可能早夭。   于是,爷爷把杨思语换到杨家,施法让杨家人认定她就是他家的女儿。   对于这行为,爷爷只说。“我到底养育了沈闫一场,自是不忍心看着他女儿死。”   我也终于知道爷爷把杨思语制成尸鬼的原因,而杨思语进化为何这么快了,因为她是鬼胎啊!   杨思语是女鬼所生。虽不是九阴之体,但体质也异于常人。   爷爷说他到底养育了沈闫一场,难道沈闫并非他亲子,忍不住把这话问出口。   “他是我儿子!”爷爷说道。   当年疯道人找上门,关于沈闫的身世,他没骗疯道人。   只不过,爷爷不喜沈闫,且一心想寻找鬼棺,无心教养沈闫、和两个姑姑,久而久之,他们自然长歪了。   “灭疯道人满门的是你,对不对?”我讽问道。   “是!”爷爷承认道,语气无比沉重。   疯道人满门确实是他灭的,莫非沈闫是他亲子,当年也难逃一死。   “呵呵………………”我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已不知该咋形容此时的心境。   冷眼看着爷爷把鬼药注入我体内。我没有痛呼出声。   明知不可能,我还是忍不住求死,“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爷爷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我不会杀你的!”   “你不杀我,不代表别人不会杀我。”我有力无气道。   我口中的别人指的是杨思语,我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以杨思语的歹毒性格。肯定会趁爷爷不在时,跑来折磨我。   虽然我已无活下去的念头,但宁愿痛快地死,也不愿被杨思语折磨。   “没有我的允许。她不敢来这里。”爷爷知道我指的是杨思语,保证道。   然而,爷爷的保证一点用都没有,第二天夜里。杨思语来了。   她打开铁栏门,唇边嚼着阴毒的狞笑,逼近石床,“谭音。这回没人救得了你了!”   “杨思语!”我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她。   我虽认定爷爷是害死楼湛天的主谋,但对杨思语的怨恨有过而无不及。   “谭音,你的鬼夫死了。魂飞魄散,真是可怜呐!”杨思语有意刺激我,言语间万分得意。   我的手脚无法动弹,气恨到极点。忍不住冲杨思语吐了一口口水,“呸!该死的是你!”   啪地一声脆响,换来一记用力极猛的耳光。   “谭音,你给我识相点,再敢对我不敬,我必让你生不如死!”杨思语凶恶道。   她说完,从袖间拿出几根很粗的银针,我瞬时猜到她要做啥。   杨思语肯定是想折磨我,又怕被爷爷知道,便想拿针扎我。   而且,直觉告诉我,这针不是普通的银针。   果然,杨思语阴测测道:“这针淬了药,保证让你痛快!”   杨思语故意加重‘痛快’二字,随后,我才知道她在针上淬了一种可以刺激噬阴虫的药。令噬阴虫在我体内疯狂地钻动。   “我现在是养殖噬阴虫的宿体,要是有一点闪失,谭林不会饶过你的!”   “哟!连爷爷都不叫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不把你弄死,主人不会怪罪我的!”   杨思语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很不以为然,两只手同时拿着银针。死命地往我身上扎。   针扎的巨疼袭向我,却远比不上噬阴虫在我体内钻动的痛苦。   但再痛苦,我都咬紧牙关,不肯向杨思语求饶、或痛喊出声。   “叫啊!谭音。你这贱人,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求饶?”   我的不屈,令杨思语恼火,下手更狠了。还边扎边骂。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狠瞪着她,宁死不愿称她的意。   突然,山洞里闪现出一道黄色影子,与响起一声嘤叫声。   我还没看清是咋回事,杨思语手上的动作一滞,蓦地惨叫出声,“啊——” 第234章 不想生不如死的活着   “死黄皮子,你给我松口!”杨思语痛吼道,疾疾后退。   我这才看清来的是小黄,它趴在杨思语背后,死死咬住她的后颈。   尸鬼皮肉硬如铁,唯独颈部、和‘某部位’是最薄弱之处,哪怕顶级尸鬼之王也一样。   “嘤嘤……………”小黄发出一阵闷声,就是不肯松口。   “黄皮子,别以为主人宠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撒野!”   杨思语说完。扬掌狠击向小黄,我惊声大喊,“小黄,快躲开!”   小黄似料到杨思语的动作一般,瞬间化成一道黄影疾闪到她身后。   “嘤嘤………………”小黄落地后,前腿稳踏于前、弓起身子,全身毛发直竖而起,呈战斗姿势。   小黄凶恶地瞪着杨思语,我竟从它眼里看到了仇恨的光芒。   是因为我被杨思语折磨吗?其实小黄会来,我真的很意外。   “小畜生,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杨思语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怒得疾冲向小黄。   小黄虽做出攻击动作,但不等杨思语靠近,它又闪身躲开了。   它身手极其敏捷,一连几次都让杨思语落了空,把她当猴子耍一样。   杨思语气得要死,偏偏碍于爷爷,不能真拿小黄咋样。   说起来,小黄真是精,知道自己不是杨思语的对手,干脆耗住她。   “死黄皮子,你给我等着!”杨思语气得肺都要炸了,几番下来已磨光她的耐心。   “嘤嘤………………”小黄又冲她叫个不停,仿佛在说‘你来啊、你来咬我啊’。   “你!”杨思语暴瞪着似要喷出火的眼,恨不得把小黄剁了。   她转头看到我面上的讽笑。面目狰狞地大吼,“贱人,笑什么笑?再笑,我弄死你!”   “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我冷声道。   我倒真希望杨思语直接杀了我,总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   作为养殖噬阴虫的宿体,将饱受的折磨比现在有过而无不及。   不过,不管我怎么激杨思语,她都没胆量杀了我。   她现在因小黄的捣乱,也无心再折磨我。   “谭音,我不会放过你的!”杨思语临走前,抛下这句话。   “嘤嘤………………”杨思语一走,小黄就蹲到我身侧。   它眼里溢满泪水,伸出舌头舔着我被玄铁链锁住的手脚,不复刚才戏弄杨思语的嘚瑟。   “小黄,你为啥要帮他害我?是他逼你的?”   看到小黄这样,我的眼泪直滚而出,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已无法再怪小黄了。   “小、小主人,小黄对不起你。原、原谅小黄,好不、不好?”   小黄点了点头,竟开口说出人话了,虽然结结巴巴的,可着实让我震惊。   要知道。小黄以往都必须附在人身上才能说出人话。   “小黄,你咋会说话?”我问道,想必连爷爷都不知道小黄会说话。   “想、想和小主人说话。”小黄没说自己咋会说话。   “小黄,我问你,楼湛天还活着吗?”我不死心地想再确认一次。   “我不、不知道。”当时小黄没去桃源村后面那山上。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小黄见我脸色愈加惨白,挨近我道:“小主人,小黄救、救你出去。”   “不了!他知道你放了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我摇头,既然小黄之前受爷爷所逼、而害我。说明爷爷在它身上施了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洞外面是制尸鬼基地,小黄要带我离开这里,难如登天。   “我、我一定要救小主人,不能再对不起小主人。”小黄说完。施法帮我开锁。   但玄铁不比一般的铁,锁头又被爷爷施过法,必须用专门的钥匙才能开。   所以,任凭小黄咋施啥法,都撼动不了锁头。   小黄着急之下,用牙齿去啃咬,它咬得满嘴血,还断了一颗牙齿,锁头都完好无损。   看得我很不忍,难受得眼泪不止,不断地摇头,“小黄,算了,别咬了………………”   “我要救小主人!”小黄依旧很执着,不肯放弃。   突然,外面响起爷爷的脚步声,我大惊,生怕小黄被爷爷发现,焦急地催促它,“小黄。爷爷来了,你快走!”   小黄到底很怕爷爷,它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小主人。你放、放心,我还会来救你的!”   它跳下石床,不舍地看了我一眼,便化成一道黄影,闪入山洞的石壁里。   爷爷走到山洞口。我闭上眼,不去看他,讽刺道:“管好你孙女,要是让她把我弄死,你可就白费心机了!”   杨思语以为我和爷爷如今关系恶劣。我不会把她折磨我的事告诉爷爷。   可我偏要告诉爷爷,以爷爷如今的行事作风,绝不会让杨思语坏他的事。   果然,爷爷听后,老脸瞬黑。沉声道:“她来过?好大的胆子!”   爷爷没立即找杨思语算账,而是先进来查看我有没有受伤。   他看到我脸上的五指印,已勃然大怒,再发现杨思语用淬了药的针扎我,怒火更甚。   帮我清除了残留在体内的药。爷爷就阴着脸、离开山洞。   ******   我日日吃着掺了鬼药的食物、打着补充阴气的鬼药。   山洞下面困着许多戾气极重的鬼,我等于日夜与鬼为伴,吸收着浓重的阴气、和鬼气。   每日的饭都是爷爷亲自送来的,药是他亲手打的。   因此,我对爷爷的怨恨与日俱增。特别是看到他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令我更加厌烦。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我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万分煎熬,几次想死都被爷爷发现、并阻止了。   为免我再度寻死,爷爷安排了一只鬼守在洞口。   一开始小黄还试图救我出去,后来洞口有鬼把守,它就没再出现过了。   我担心小黄偏向我的行为被爷爷发现了,那它肯定会受罚的。   不过,我自己的处境都这么糟糕,对小黄的担心倒显得多余。   如今,我绝望得快麻木了,无时无刻地想要以死解脱。   我无数次产生将死的幻觉、甚至幻想楼湛天还活着,他来救我脱离苦海,还看到各种奇怪的幻象。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疯掉时,这一日,山洞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与愤怒的鬼吼声。   我隐隐听到楼湛天的声音,懵了很久,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突然,守在洞口的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灰飞烟灭。   小黄的身形也出现在山洞里,它语气焦急道:“小主人。我来救你了!”   “小、小黄,外面发生啥事了?”许久没说话,我的声音嘶哑不堪。   小黄见了我的惨样,一个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楼湛天来救你了。”小黄这次倒不结巴了。   它说爷爷正带领一大群尸鬼、与鬼物迎战楼湛天。   小黄不知楼湛天他们是否对抗得了爷爷。便趁乱偷了爷爷的钥匙,想先一步把我救走。   经小黄这么说,我才发现它爪里握着一圈同样由玄铁制成的钥匙。   我脑子还混乱不清,乍听到楼湛天来了,没有多高兴。   因为幻想过太多次。我很怕是自己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在小黄帮我打开手脚链时,我忍不住问道:“小黄,湛天真的来了?”   “小主人,他真的来了!”小黄肯定道。还说楼湛天并非孤身前来,还带了很多人。   我终于相信楼湛天来救我了,喜极而泣之余,却觉得他不可能带人来救我。   不说楼湛天的性格很不好相与,普通人惧怕他。玄门中人人都想除掉他。   咋可能有人愿意跟他来救我,而且还是很多人?   小黄很快就打开我手脚上所有的铁链,急声道:“小主人,我们快走!”   这时,洞口的铁栏门被人用力踹开了,一道人影疾闪入洞里,“想走,没那么容易!” 第235章 惨烈的一幕   来的是杨思语,她已赤裸着身体,呈尸化状态。   她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制成的锥子,面目狞恶地瞪着我,显然是专从外面的战局脱身来杀我。   杨思语上次折磨我后,可能被爷爷教训过,不曾再来找我麻烦。   眼下再见,她身上散透出的戾气更重了,杀意非常明显。   小黄挡到我面前,急声道:“小主人,你先跑,我拖住她!”   我被锁在石床半个月、受了半个月折磨,连翻身都无力。   现在乍然离开石床,浑身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站都站不稳。何况逃跑?   小黄不是杨思语的对手,它这次帮了我,爷爷也不会放过它。   左右我都跑不了,还不如别连累小黄,让它逃离这里、别再受爷爷控制。   是以,我瞪视着杨思语,说道:“杨大妞,放了小黄,我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我是叫惯‘杨大妞’这个名字,纯粹是脱口而出。   不成想,杨思语像触碰到逆鳞一般,瞬间炸毛了,“我说过,我叫杨思语、杨思语!”   杨思语举着骨头锥子冲我狠刺了过来,小黄嘤叫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蹬,猛迎扑向她。   一尸鬼之王、一黄皮子,瞬间缠打在一起,速度非常快,肉眼可捕捉的只有两道疾影。   小黄比较吃亏,因为它没有人身,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一直被杨思语压着打。   而我的道行全被封印了,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打斗间,小黄时不时大吼,“小主人,快跑!”   我焦急如焚,既无力跑、又不愿抛下小黄,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小黄上我的身。   由小黄控制我的身体,这样的话,我们都有机会逃跑。   我还来不及让小黄附在我身上,它的败象更明显,被杨思语击倒在地上。   不等小黄爬起来。杨思语疾追而上,把它狠踩在脚下。   “小黄!”我痛声急吼,眼睁睁地看着杨思语使劲地踩着小黄。   小黄嘴里不断地吐血,发出微弱的嘤叫声,我心如刀绞。   “小、小主人,快跑!”小黄瞪大眼睛,不断地催我快跑。   “小黄,快附到我身上来,一起跑!”我大喊道。   “哼!你们谁都别想跑!”杨思语冷哼道,想踢开小黄,过来擒捉我。   小黄急忙抱住杨思语的腿,冲我喊道:“小主人,附不了的,你、你自己跑!”   “小畜生,快给我松手!”杨思语本来厌极小黄,这会被抱住腿,更是怒不可遏。   杨思语用骨头锥一下又一下,死命地往小黄身上扎。   她嘴里不断地咒骂,“小畜生、死黄皮子,你私自放谭音,主人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弄死你,他也不会责怪我!”   杨思语的骨头锥上淬了毒,小黄被扎得血肉模糊,流出的血都呈乌黑色。   不管杨思语扎得多狠,小黄都死抱着她的腿不肯松手,还不断催喊我跑。   “小黄!杨思语,你给我住手!”我哭吼着。真的不愿小黄为救我、而失去性命。   “谭音,看着你痛苦,我真是高兴啊!哈哈哈………………”杨思语仰头狂笑道。   “杨思语,你不得好死!”我气恨到了极点,真想把杨思语碎尸万段。   “小主人,你跑了,我才有办法脱身!”小黄声音渐弱。眼睛流出的泪水已成血红色。   我知道小黄已撑到了极限,它说我跑了、它才有办法脱身,不过是为了让我肯逃离这里。   小黄为了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已快不行了,我再不跑,不仅我们会一起死,它受到的痛苦更甚。   “小黄。对不起了!”我咬牙痛吼道,忍住心口的巨疼,拔腿逃跑。   人被逼到了绝境,总会有所爆发,像现在,我原本浑身无力,真的跑起来时。也不知多了哪里来的力气。   杨思语在我身后大吼,“谭音,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杀了这小畜生!”   我眼泪止不住狂涌,忍住回头的冲动,杨思语阴毒道:“谭音,别以为我不敢杀它!”   杨思语的声音刚落下。就响起小黄凄厉地惨叫声,“嘤——”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回过头,目睹小黄被杨思语提在手里,她把尖锐的骨头锥子已插在小黄的心口上。   血流如注之际,杨思语用尖长又发黑的指甲,把小黄的身体撕成两半。   杨思语犹不满意般,发狠般疯狂地、一块一块地撕着小黄的身体。   “不!小黄——”我眦目欲裂,厉声嘶吼着。   这残忍、血腥一幕生生刺疼了我的眼,定格在我心里,令我比死还痛苦。   小黄全身唯一完整的是头颅,它耗尽最后一口气,冲我大喊,“小主人,快——”   ‘跑’字还未说出口,小黄的头颅已被杨思语击得破碎。   饶是痛不欲生,我也不能辜负小黄,强迫自己继续跑。   从这一刻起,我不能再轻易言死,我的命是小黄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必须连同它那一份也活着、活着为它报仇!   山洞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随着往外跑,打斗声渐近。   哪怕全身虚弱无力、脚如灌铅,我依旧不敢停缓,拼命地跑。   杨思语在我身后追赶着,逐渐逼近我,她阴声道:“谭音,你跑不了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想趁乱杀了我,这样一来,也可以蒙骗爷爷。   我努力无视她怨毒的声音,当我快跑出甬道之时,从另一头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个人。   看清这人是爷爷,我内心的绝望,已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爷爷浑身染血。他看到我要逃跑,顿时大怒,一把擒住我,“阿音,你居然敢弃了爷爷逃跑!”   “滚!你不是我爷爷!”落入爷爷手里,我根本挣脱不了。   爷爷和杨思语是一伙的,我把小黄的死也归算在他头上。对他已怨恨到了极点。   为了争取逃脱的机会,我冲已追上来的杨思语大声道:“杨大妞,谭林不是我爷爷、你才是他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脆的巴掌声阻断,原本惨白的左脸已变得红肿不堪。   打我耳光的罪魁祸首、爷爷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自语,“阿音。爷爷不是故意的!”   “谭林,这辈子,休想我会原谅你!”我吼出这句话,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我眼里的恨意愈加浓烈,爷爷好像受不住我这样的眼神般。   他猛地推开我,满脸痛色道:“阿音,别恨爷爷!”   我被爷爷推得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直直地往后倒。   当我即将摔倒在地上时,一道黑影疾掠过来,扣住我的枯瘦如柴的腰肢,把我纳入冰冷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袭入我鼻间,令我潸然泪下,哽咽地喊着楼湛天的名字。   “阿音。我来迟了!”楼湛天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   随同楼湛天一起来的竟是以季修为首的玄门中人。   他们一来,就围攻爷爷,杨思语见势不妙,居然抛下爷爷,自己遁地逃跑。   “湛天,别让她跑了,杀了她、杀了她………………”   我见杨思语逃跑。不甘心地狂吼着,也有玄门中人要去捉拿她,但架不住她跑得快。   爷爷可能刚才就受伤了,在季修,以及几个玄门高手的围攻下,很快就败下阵来,被擒住了。   “谭林。你该死!”楼湛天以冷寒彻骨的声音道。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早就违背他与楼湛天之间的协议,楼湛天完全没想到爷爷会用我的身体养殖噬阴虫。   “呵呵!楼湛天,你又何尝不该死?”爷爷虽然被擒住,却没有一点狼狈之感。   他看着楼湛天的眼神、带有显而易见的讽刺,仿佛在说‘你也高尚不到哪去’。   “阿音,我们走!”楼湛天喻意不明地看了爷爷一眼,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闭着眼,不愿再多看爷爷,我的心被爷爷伤得破碎,已不想再管他的死活。   “等等!”楼湛天抱着我正要走出甬道,季修就喊住我们。   季修快步向我们走来,看清我的惨状,震惊不已,极为不忍,“谭音,你怎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睁开眼,也无力回答,任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嘴里,苦得入伤痕累累的心里。   季修见状,自然不会再多问,他提出要把我带回玄门养伤。   “到玄门养伤,只怕会害了她!”楼湛天冷声道。   他抱住我时,就探过我的情况,既不认为玄门是利于我的养伤之地,也不愿欠季修人情。   好在季修并没有勉强,关心了几句,就放我们走。   我无心多想楼湛天咋会和季修等玄门中人联手。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小黄惨死的画面。   想得越多,锥心般的疼痛越深刻,疼得我浑身直抽搐。   “阿音,有我在,没事了!”楼湛天大急。   他知道我是心伤过重,一边哄劝我、一边把鬼力输入我体内、以护我的心脉。   尽管如此,我仍痛苦得直发颤。“湛天,帮我把小黄的尸体收起来!”   楼湛天听到小黄的死讯,怔了一下,便立即道:“好,我这就收,你别多想了!”   “小、小黄在里面的山洞。”我颤声说道。   “好!”楼湛天应了一声,疾步往山洞的方向而去。   还没到山洞。楼湛天已看到小黄惨烈的死状,急顿住脚步。   我似察觉到啥,刚要睁开眼,楼湛天就空出一只手、捂在我眼睛上。   楼湛天叹了口气,低声道:“阿音,别看!”   “不!我想再看小黄一眼!”我嘶声道,但楼湛天咋都不肯把手拿开。   “阿音!”楼湛天语气略重了几分。他不愿我再受到刺激。   “我只是——”我突然哽住了,再多看,只会让我承受不住。   楼湛天不再多言,他在捂住我眼睛的手里注入一股柔和、且冰凉的气息,包裹住我整个头部。   随即,一阵昏厥之感袭向我,令我的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开。   陷入昏迷之前。我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追了过来。   脚步声逼近之时,我头顶上响起‘噗’地一道闷声。   紧接着,似有一股冰冷、又带有浓重血腥味的液体喷到我脸上。   同时,我感觉到楼湛天抱住我的手劲略松了几分,他的身形也摇摇欲坠。   来人看到楼湛天的异样,惊讶道:“楼湛天,你没事吧?” 第236章 痛苦时,你不离不弃   我听不清楼湛天说啥了,只隐隐知道他受伤了,吐在我脸上的是他的血。   仿佛昏迷了一个世纪之久,我醒来时,躺在一间布置得很简洁的房间里。   手脚的巨疼、身体的无力,令我回想起发生在山洞的一切。   小黄惨死的一幕历历在目,刺得我心脏紧缩、疼得快无法呼吸了。   “小黄、小黄……………”我悲恸交加,忍不住嘶声痛哭,一遍遍地喊着小黄的名字。   我一定要为它报仇,让杨思语死更惨。如今我再一次后悔当年对她心慈手软。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楼湛天一脸着急地进来。   见我痛苦,楼湛天也不好受,他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阿音,别哭了…………”   楼湛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我却无心感受。   “我要帮小黄报仇,可我道行被封了。”我哭道。   爷爷施下的封印,除了他自己,一般人很难解开。   果然,楼湛天听到封印,面露难色,我愈加心凉,“湛天,你也——”   话没说完,我似想到啥,猛地抬起头,对上他苍白无色的脸,不由着急起来,“你受伤了,伤势咋样?”   “我没事,好得差不多了。”楼湛天轻描淡写地避开自己的伤势。   他帮我把散落在耳际的发丝撩到耳后,语气轻缓道:“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开封印,帮小黄报仇。”   楼湛天本不肯详说我的身体情况,可我坚持要知道,他不好再隐瞒。   他有办法解开封印,前提下,得先逼出我体内的噬阴虫。   我被迫用了半个月鬼药,日日吸收阴气、和鬼气,导致身体损伤得非常厉害。   噬阴虫在我体内享足了这些‘好处’,自然不肯离开我的身体,强迫逼出来的话,会损及我的性命。   饶是楼湛天修为再高,都束手无策,而自离开山洞,到现在已过了一个星期。   也就是说,我昏迷了足足一个星期,期间,楼湛天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无法把噬阴虫从我体内逼出来。   换成一般人,早就熬不住,命损的同时。连同魂魄都不复存在了。   虽然楼湛天保证会帮我解开封印,养好我的身体,但我觉得希望渺茫。   我不介意当个没有道行的普通人,可没有道行,要如何帮小黄报仇?   尽管楼湛天好好安葬了小黄。并把它的魂魄送入轮回,还向我保证、它来世必投生为人。   可小黄的死,依旧成为我心里难以抹灭的伤。   ******   为了逼出我体内的噬阴虫,楼湛天想尽了办法。   他对我的照顾也极其细心,凡是我的事。必亲力亲为。   总之,楼湛天跟变了一只鬼一样,对我好得不像话。   我体内残留的阴气、鬼气被噬阴虫吸收殆尽了,加上没有打鬼药、继续补充。   所以,一到午夜。噬阴虫就躁动了起来、不断地啃咬我,比被困山洞时,还要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为小黄报仇的信念支撑着、还有楼湛天,我真想以死解脱。   这一晚,预期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我缩卷着身体,企图减轻痛苦。   噬阴虫在我体内使劲地钻动、用力地啃咬,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几乎把我逼到了极限。   “阿音!”楼湛天心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抱着我、不让我因痛苦而自残,尽管徒然无用,他还是不断地把鬼力输入我体内。   “湛天、我、我好想死。”我无助地痛吟。   “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楼湛天的语气异常坚定,带着隐忍的痛意。   “是啊,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痛嚎道。   涌至四肢百骸的痛苦还未停止,好似也有无数银针在狠扎着我的五脏六腑,连神经都被扎疼了。   我的理智逐渐溃散,处于极度痛苦的人,力气会变得非常大,我也不例外,竟猛地把楼湛天推开。   “阿音!”楼湛天要过来拉我,但我已冲到柱子前。   我抱着柱子,头部不断地往柱子上狠撞,一边撞。一边尖叫,“啊——”   这样的我,状若疯狂,楼湛天猛力拉开我。   他的魂体挡在柱子前,任我撞击。紧紧抱着我,不肯松开。   楼湛天见我不再冲撞,准备咬自己的手,他急忙拉开我的手。   “阿音,别伤到自己。”他说完。把自己的手臂凑到我嘴边。   已无理智的我,根本无暇多想,直接咬住他的手臂,咬得非常用力。   直到噬阴虫安静下来,我才逐渐恢复理智。刚睁开眼,便看到自己紧咬着楼湛天的手臂。   我惊得急忙松开口,入目的是一片血肉模糊。   楼湛天是鬼啊,却被我咬成这样,可见我下口有多狠。   “湛天——”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该说啥。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咬伤他了,每次我痛苦到极致,都会无法控制地自伤。   为阻止我自残,楼湛天总会伸手让我咬。事后,又当做没这回事。   楼湛天为我做的一切,我看在眼里、铭记于心。   “别哭,我不疼!”楼湛天用另一只手,帮我擦拭泪水。   “你、你擦药。”我抽抽噎噎道。指着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   楼湛天每次被我咬伤都不以为意,我自责欲死,硬要让他擦上鬼伤药。   “好!”楼湛天应道,老老实实地把药擦上。   随后,楼湛天抱着我一同躺在床上。哄我入睡。   我闭着眼,假装睡着了,楼湛天才放开我,悄无声息地飘离房间。   很多时候,楼湛天都会趁我睡着,离开房间。   有一次我半夜睡醒,发现他不在身侧,我莫名地慌乱,便走出房间。   没想到发现楼湛天竟扶着墙,不断地咳血,我才知道他的伤,比我想象中严重。   楼湛天不愿让我担心,一直瞒着我,而且,他有他的骄傲,肯定不愿让我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不然,他也不会背着我独自承受,次日,又当做啥事都没发生,所以。我没道破。   我早该想到的,杨思语在山洞折磨我那次,她为了刺激我,说楼湛天魂飞魄散了。   虽然是假的,但杨思语当时非常得意。足以说明楼湛天伤得很重,否则,他也不会过了半个月,才去救我。   正因为楼湛天伤得太重,凭他一己之力无法救我。他迫不得已,只能和视他为死敌的玄门中人合作。   刚好玄门也要捉拿制造尸鬼的幕后主谋,加上季修一直都有意帮我,双方才暂时合作。   那天我陷入昏迷之际,跑来找我和楼湛天的人是秦峰。   他是想看看我的情况。虽然他不满秦少轩喜欢我,却担心我真的有事,而令秦少轩伤心。   秦少轩之所以没去救我,是因为被秦峰关在自家的地牢里。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又过了十天,噬阴虫还稳待在我体内。   当我渐渐绝望时,这一天,楼湛天从外面回来。   他的面色不再凝重,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之时。   还没来到我面前,楼湛天就高兴道:“阿音,有望逼出噬阴虫了!” 第237章 脾气古怪的鬼医   听到这好消息,我难掩激动,但又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嗯,我打听到金河镇有一个医术十分高明的鬼医。”楼湛天道。   噬阴虫属于阴物,楼湛天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打算找鬼医帮我逼出噬阴虫,并治好因噬阴虫造成的损伤。   经过多方打听,楼湛天终于打听到湾口市、金河镇里有一个专给鬼治病看伤的鬼医。   这个鬼医名叫巫峥山,脾气非常古怪。他孤身一人住在一座无名山的山顶上。   所以,即便巫峥山的医术很高明,名声也不显。   楼湛天好不容易才听到有巫峥山这号鬼医,自然不愿错过。   “你说他脾气古怪,万一他不肯医治我咋办?”   我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很多脾气古怪的人,往往不按常理出牌,做事全凭心情。   “他会帮治好你的!”楼湛天保证道,眼里却划过一丝厉色。   我顿时明白楼湛天的意思,以他的行事作风,如果巫峥山不肯医治我的话,他定会使用强硬的手段。   说实话,我很不赞同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巫峥山,万一他怀恨在心,动手脚也不是没可能。   楼湛天知道我在担心啥,说道:“放心,我知道分寸!”   “嗯!”我闷应了一声,把头埋入他怀里。   “别想太多,你会好的!”楼湛天捧起我的脸。   他细碎的吻落在我额际、一路下移,印到我唇上。   楼湛天目光移到我瘦得不成样的身体,眼里满满的心疼。   他的手放在我腰上,低语道:“得把肉补回来!”   “那你要多做些好吃的给我吃。”我强扯出一抹笑容。   因饱受噬阴虫的折磨,我食欲一直不振,吃啥都没味道。   楼湛天为了我的饮食可谓是煞费苦心,除了寻找逼出噬阴虫的办法。他一得空,就照着食谱学着做菜。   如今他做的饭菜很可口,要知道,之前厨艺不精的他,所做的饭菜根本难以下咽。   “好,你可要多吃点。”楼湛天笑得温软,轻揉着我的发顶。   他在我唇上烙下一吻后,就离开房间,准备去买食材。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楼湛天租的,环境极好。   走到窗口,我往楼下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大门的位置。   我看到楼湛天如普通人一般,走出大门,往菜市场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的眼眶已红透了、面上遍布了泪水。   我从未想过楼湛天会为了我改变这么多,这是以前我从不敢想的。   哪怕是因为我长得像季箐筠,这些都不重要了。   ******   次日一早,楼湛天就带我出发往湾口市的金河镇。   楼湛天说顾虑我的身体,还是坐车去比较妥当。   其实我知道,心疼我的身体是一回事。楼湛天自己的情况也不好,无法耗用鬼力带我。   行了三天两夜的路途,我们终于抵达了金河镇。   我们在镇上打听清楚了,巫峥山居住的那座山位于一处名叫‘白水村’的偏僻山村后面。   为了早点逼出我体内的噬阴虫,我们没有多做耽搁。立即前去找巫峥山。   要到那座山,必须从白水村经过,我和楼湛天的到来在这小山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来到巫峥山居住的山脚下。   这座山虽是无名山,但景致非常美丽。层林尽染,仿佛一幅色彩浓烈的画卷般。   碎石山道蜿蜒直上,延绵至山顶,而山顶上坐落着一间茅草屋,看起来。颇有些意境。   现在不过下午三点多,茅草屋外,便炊烟袅袅。   一个衣着朴素、长相的丑陋老头,在屋檐下的简陋灶台做饭,嘴里哼奇怪的曲子。   不用说。这老头肯定是就是巫峥山了,他好像没发现我和楼湛天的到来一样。   “请问阁下可是巫鬼医?”楼湛天上前,说明来意。   我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客气过,心里不由泛酸。   面对楼湛天的询问,老头仿佛没听到一般,手上的动作未停。   楼湛天面上划过一丝愠怒,重问了一遍。   老头斜瞥了楼湛天一眼,冷冷道:“啥鬼医?不知道!”   楼湛天蹙了一下眉头,耐着性子道:“巫鬼医,我想请你帮我妻子逼出体内的噬阴虫。”   “噬阴虫是啥玩意?不知道!”巫峥山眸间闪过一丝异色,继续低头切菜。   他看都不看我和楼湛天,一副拒人千里之态。   尽管我早就知道巫峥山脾气古怪,现在见到真人,才知道不是一般的古怪。   我想过很多种见面后的场景,唯独没料到巫峥山会死不承认自己是鬼医。   楼湛天的脾气很不好,我怕他怒极之下,杀了巫峥山。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楼湛天竟生生忍了下来。   但巫峥山就是不肯承认,锅里炖的菜还没熟。他随便盖上锅盖,就要进屋。   “站住!”楼湛天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闪身挡在门口。   “你们有完没完?都说了,我不是啥鬼医。”巫峥山不耐烦了。   我走过去。恳问道:“巫鬼医,要咋样,你才肯医治我?”   “要咋样,你们才肯走?”巫峥山挑眉,反问我们。   “你再不承认。别怪我不客气!”楼湛天冷声道。   巫峥山脸色愈沉,冷笑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鬼医了。”我立即说。   巫峥山拍了脑袋一下,似很懊恼般。便不再装了,“是又咋样?治不治你,全在我!”   “只要帮我妻子取出噬阴虫,我随你差遣!”   巫峥山给鬼治伤看病,从不收诊金。报酬都是随意开的,楼湛天才这么说。   我心下一紧,生怕巫峥山故意提出为难楼湛天的条件。   “这姑娘的命和噬阴虫紧紧牵扯在一起,无药可救了,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巫峥山淡扫了我几眼。冷漠地下定论。   我听后,心凉了大半,颤声问,“巫鬼医,我真的——”   不等我把话说完。楼湛天就打断道:“不可能!巫鬼医,说出你的条件!”   楼湛天怒得眼睛要喷火了,如果不是有求于巫峥山,他不可能忍到现在。   巫峥山冷哼一声,又走到灶台前。拿起大铁勺往锅里的菜胡乱搅动了几下,边说,“我巫峥山看了一辈子鬼病,还没给活人看过病,你们另寻高明吧!”   “噬阴虫是阴物,我妻子吸收过不少鬼气,也算是鬼病。”楼湛天忍怒道。   “我说了,不救就不救!”巫峥山恼怒了。   他把大铁勺往灶上重重一摔,语气很生硬。   “你!”楼湛天握紧了拳头,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寒意。   “咋了?你听不懂人话?有种直接杀了我,这姑娘真得等死喽!”巫峥山呵呵冷笑。   楼湛天似被截中要害般,气焰瞬泄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缓声道:“巫鬼医,求你医治我妻子!”   认识楼湛天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我的眼睛模糊了,扯住楼湛天的衣袖,摇头说,“湛天,他不肯就算了,咱不求他!”   “阿音。别哭!”楼湛天冰凉的指尖揩去我眼间的泪水,对我投以安慰的眼神。   巫峥山突然像受了啥刺激一样,怒吼道:“滚滚滚!少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小心死得快!”   “巫鬼医,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肯不肯医治我妻子?”楼湛天怒问。   “你这鬼咋这么不识好歹,我都说了,不治!”巫鬼医眼睛瞪得老大。   “巫鬼医,能说说你不治的原因吗?”我冷瞪巫峥山。   “真要我说?行!我就直说了,原因很简单。我见不得结冥婚的人和鬼好!”巫鬼医愤然道。   我怔住了,没想到巫峥山不肯医治我的原因是这个。   楼湛天暴怒了,不等他开口,巫峥山就抢白道,“如果非要我医治这姑娘。你们得解除冥婚。”   “不可能!”楼湛天想都不想,就道。   我也火大了,巫峥山是被女鬼玩弄过感情,还是对阴阳配有成见?   巫峥山料到我们不肯,继续说。“不肯的话,你给我下跪也成!”   “休想!”我气得不行,巫峥山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的。   楼湛天死死地瞪着巫峥山,他沉默了片刻,咬牙道:“你说话算数?”   我明白楼湛天的意思,着急道:“湛天,我宁愿死,也不愿你为了救我,给人下跪!”   “啧啧,姑娘你真有骨气的话,干脆自我了断算了!”巫峥山讽刺道。   楼湛天拍了拍我的手背,“好!我不跪,我们不求他了。”   我们已经求过巫峥山了,可他执意刁难,还提出下跪这么过分的要求。   而且,听他的语气,就算楼湛天真的下跪了,他也不一定肯医治我。   既然这样,何必抛下尊严,让巫峥山践踏?   我们刚走出几步,巫峥山就在我们身后,凉凉道:“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帮这姑娘逼出噬阴虫!”   楼湛天的脚步顿住了,我握紧他的手,“湛天?”   “阿音,总会有办法的!”楼湛天语气坚定道。 第238章 你就是我的骨气   楼湛天跟村民租用了一间位于在山脚附近的土胚房。   他这么做,是不愿意放弃能治好我的机会。   “湛天,咱们想想别的方法,别求他了!”我说道。   一看就知道巫峥山这人不仅脾气古怪,而且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阿音,我会想办法让他医治你的!”楼湛天说完,把我抱到炕上坐下。   “湛天——”我还要说啥,楼湛天却阻断我的话。   他让我先休息,便开始收拾这间许久不曾住过人的屋子。   楼湛天还特意清理了灶台,还向村民买了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   看他忙进忙出。好像有长住的架势,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楼湛天没多说,只说真要治好我,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听他的语气,好像肯定巫峥山会医治我一样,反让我不安。   楼湛天忙完后,就过来抱住我,揉了我的肚子一下,问道:“饿了吧?”   不等我回答,我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饿了,还有点渴。”   灶上的东西不齐全,还没法开伙,楼湛天说了一句‘等下’,就走出屋。   没过多久,楼湛天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和一杯开水进来。   面条是他让村民煮的,除了青翠的菜叶子,还卧了两个荷包蛋,看起来挺不错的。   在我吃面的空档,楼湛天开始烧给我洗澡用的水。   如今,他做起这些事,非常熟练,我看在眼里,心里泛出些许甜意。   楼湛天帮我洗了澡后。我们一起睡在炕上,但我久久都没有睡意。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我,动作轻得如同在哄孩子入睡般。   我侧过头,见他望着上方,完美的侧颜晃入我眼界,显出凝重之色。   楼湛天是不是在想如何让巫峥山医治我?   他发觉我一直在看他,轻声道:“快睡了。”   “你也睡!”我挨近他一些,下意识抱着他的劲腰不放。   到了午夜,我再一次被噬阴虫折磨得生不如死。   看着我痛苦,楼湛天同样很难受,恨不得能代替我承受。   当缓过痛苦劲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一般。   我仿佛看到楼湛天眼里划过一丝绝然,却无力说啥,渐渐昏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我逐渐转醒,手习惯性地往身侧摸去,却空空如也。   楼湛天呢?我惊住了,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湛天、湛天……………”我急忙跑出屋子,在屋里屋外找了一遍。都不见楼湛天的鬼影。   隐隐猜到楼湛天可能去找巫峥山了,我慌乱不已。   我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脚,往巫峥山住的那座山赶去。   因为心里着急,我很快就到山脚下,望着长长的山道。我咬了下牙。   我抹了一把汗,吃力地往上爬,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气喘吁吁地爬到离山顶、只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   楼湛天和巫峥山的说话声,隐传入我耳里。我趴在山道上不敢动弹,小声地喘着气。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从山脚下一路跪上来,我就破例救她!”巫峥山冷笑道。   “你别欺人太甚了!”楼湛天怒不可遏,一记重拳擦过巫峥山的脸侧。砸在他身后的树上。   那棵树应声而倒,巫峥山稳站不动、神色不变。   我怒极,这巫峥山实在是太可恨了,之前要楼湛天下跪已经很过分了。   现在他居然改变主意,要楼湛天从山脚下一路跪到山上。   “你大可杀了我。到时谁都救不了你妻子了!”   巫峥山吃准楼湛天不敢杀他,态度愈发强硬。   “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世间之大,我就不信除了没人能医治我妻子!”楼湛天怒道。   “那你就杀了我啊!我敢保证,她绝对活不过你找到能医治她的人。”巫峥山笃定道。   楼湛天阴着脸不语,巫峥山就继续说,“一到午夜,她体内的噬阴虫就燥动,每次的时间越来越长,近几次吐出的血呈墨黑色,对不对?”   巫峥山又说了几点我发作时的状况,竟一字不错。   我身体往上挪动了一些,悄悄探出头,见楼湛天脸色愈沉,袖间的手紧握成拳。   “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你妻子只剩一个月寿命。”   巫峥山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砸在我心上,震得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没想到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楼湛天的表情证明巫峥山所言不假,也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更不曾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既为自己命不久矣而难受,又心疼楼湛天独自承受这一切。   “呵呵,不肯跪?你对你妻子的感情不过如此嘛!”巫峥山讥讽道。   楼湛天冲冠眦裂,死瞪了巫峥山片刻。咬牙切齿道:“我跪!”   我怔望着楼湛天,眼泪自眼眶缓缓滚落,他竟愿意为我抛弃尊严,答应跪行上山。   “先说好,治好你妻子后。你不准报复我!”巫峥山略显惊讶道。   他似乎没想到楼湛天真的会答应,为防楼湛天事后报复,他还要楼湛天发鬼誓。   我气愤难忍,要现身时,楼湛天闭了下眼。很快又睁开。   他往山道旁走了过来,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山道扑了上来,“湛天。别跪!”   “阿音——”楼湛天看到突然出现的我,很惊讶。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湛天,不要跪。我不要你跪!”   “阿音,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楼湛天想把我的手扯开,但我死抱着他的腰不放。   “湛天,我不治了、不治了………………”我哭喊道。   “说什么傻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救你。下跪又何妨?”   楼湛天仰头望着夜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这声音蕴含着苦涩。   “我不要你为了我折了骨气!”我泪流满面。   楼湛天生性冷傲,把骨气和尊严看得比命还重。   如果他为了我牺牲这些,今日这一切必成难以抹灭的耻辱。   “阿音。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楼湛天手上略使力,把我拉到他身前。   “我宁愿死,也不愿——”我刚开口,楼湛天便捂住我的嘴。   他冰冷的唇,擦过我耳际,低声道:“阿音,如果你不在了,我要骨气何用?况且,你就是我的骨气!”   我的泪水已决堤了,楼湛天说我就是他的骨气,即便下跪了,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骨气。   “肉麻死了!再不跪,我又要改变主意了!”   巫峥山耳力极佳,把我们的话全听去了,阴阳怪气道。   “你够了!我不治了!”我转头,冲巫峥山大吼道。   “阿音,别说了!”楼湛天把我轻推到一边。   眼见楼湛天走下山道,我急扑过去,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趴在地上,“湛天,不要跪、不要………………”   “别过来!”楼湛天幽叹道,没有回头。   从他袖间涌出一股不伤人的力量,在我周身形成一个透明结罩。   “湛天。不要、不要,快起来………………”   看着楼湛天从山脚下,跪在碎石山道上,一步步地往上跪行,我拍打着结罩。哭得肝肠寸断。   楼湛天面无表情,没有往我这边看,他每跪一步,都如一把刀狠捅在我心上。   “不要啊、不要…………”我哭得嗓子都哑了,楼湛天依旧没起来。   以前他总是伤透我的心。令我恨他、怨极他,不愿信任他。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像楼湛天如此冷傲的鬼,会为了救我,抛下男儿最重要的尊严。   不管楼湛天对我的爱是否掺和了其他原因。或隐瞒了我多少事。   如今,我都愿不顾一切地爱他、全心信任他。   “姑娘,你运气倒不错,遇到这么爱你的鬼!”巫峥山走到我旁边,语带羡慕道。   我抬起头,冲巫峥山怒吼,“巫峥山,你太过分了!”   巫峥山冷扫我一眼,满不在意道:“随你咋说!”   “你让他起来!我代他跪,跪多久都可以!”我嘶声道。   “不可能!如果这样都忍不了,你们干脆解除冥婚得了!”   巫峥山再度提出要我和楼湛天解除冥婚。   我无心多想巫峥山的用意,伤心欲绝,一遍遍地喊着让楼湛天起来。   虽没停止哭喊,但我闭上眼,不再去看楼湛天。   因为我知道,他有他的骄傲,肯定不愿我看到他跪行的一幕。   不知不觉,原本漆黑的天幕微微泛出白光,楼湛天的发丝上沾满晨露凝成的冰珠。   他膝盖部位的衣料,因为摩擦而破碎,但他却一声不吭、也没有狼狈之色。   当楼湛天到达山顶时,我的声音已经哭哑了。   困制我自由的结罩也自动撤掉了,我紧紧抱住楼湛天,“湛天!”   “阿音,我没事!”楼湛天的下巴,抵在我头顶。   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疲惫,我哽咽不成声,心疼得难以言语。   “勉强算你过关,跟我来!”巫峥山冷哼道。 第239章 他也结过冥婚   我和楼湛天走进巫峥山的茅草屋,里面非常简陋,摆放的家具很破旧,角落还专门辟出一个放置药材的隔间。   巫峥山走到隔间里,包了几大包药,随手扔到桌子上,漠然道:“先把这药熬了,泡上两天浴!”   逼出噬阴虫的过程很危险,而我的身体损伤得太严重,必须用药物调养两天。   巫峥山拿的药,得熬成药汤,连着药渣一起置得温热之际。我整个人置身其中泡着。   按巫峥山的意思,除了中途换药汤,我得不间断的连泡两天两夜。   “明天开始泡,泡完再来找我!”巫峥山又交代了一句,就赶我和楼湛天走。   走出茅草屋时,听到巫峥山在抱怨我们、害他到现在都没得睡。   我咬牙,死忍住怒火的喷发,楼湛天握紧我的手。   他虽没说啥,但我分明看到他手上暴起数道筋络,他显然也在忍怒。   我们回到山下的土胚房,清理了下身体,又重躺在炕上。   一直到天大亮,我们皆无眠,都下意识避开、没有提起楼湛天跪行的事。   我的心境早已不同,感觉自己愈发沉沦于这段感情中,不可自拔。   楼湛天早早就起来准备早饭、熬药汤。   我吃完饭后,楼湛天试了下置在一处的药汤温度。   觉得差不多,他就过来帮我脱衣服,“阿音,可以泡药汤了。”   “嗯!”我应了声,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依旧觉得不真实。   楼湛天把我抱入木制的浴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陪我。   “湛天,你的伤不能不管。”我对上他苍白的脸,忍不住道。   “我没事!”楼湛天轻笑了下,似不在意道。   “你别只顾着我。”他的情况明明很糟糕,怕我担心,总说自己没事。   “我知道。”楼湛天说完,有意岔开话题。   他是因为我。无暇、也无心管自己的伤,我很怕拖得太久,对他的伤越不利。   偏偏又不能让他知道、我发现他夜里避到无人的地方咳血。   我很想求巫峥山帮楼湛天治伤,可巫峥山的人品那么恶劣,让他医治我,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楼湛天似看出我心里所想般,幽叹了一声,终于坦白他的伤势。   原来在桃源村后面的山上,我晕倒后,爷爷和杨思语联手对付楼湛天。   他的鬼力被锁阴阵压制住了,本就不敌杨思语,再加上道行高深的爷爷,结果可想而知。   当时楼湛天的处境,可谓是险之又险,差点魂飞魄散了,他侥幸逃脱之后,根本无法马上来救我。   他本不想让我知道这些,眼下知道我可能察觉到了,怕我多想,只好告诉我了。   至于刘达身上的食肉虫,并不是爷爷放的,那些食肉虫是守护破庙里的鬼棺所生,他无意沾上的。   我和楼湛天在古董算命街时,爷爷就躲在暗处。   之后。我失手砸破装鬼发的黑坛子,爷爷借由食肉虫,想出养殖噬阴虫的办法。   而放在破庙的鬼棺,已被爷爷先一步拿走了。   如今算起来,加上牛头村那个鬼棺,爷爷已经拥有两个鬼棺了。   “湛天——”对于楼湛天的遭遇。我心疼得不行。   楼湛天吻着我的唇,说道:“和你比起来,不算什么。”   我泡了两天药汤,整个人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的。   吃饭、喝水啥的,都是楼湛天一口一口地喂到我嘴里。   这一天。楼湛天本要把我抱到巫峥山的茅草屋。   不想,巫峥山竟主动下来了,他一来就把楼湛天赶出屋子。   巫峥山还甩了一张药膳食谱给楼湛天,让他近几日,按食谱做药膳给我吃。   楼湛天原本不放心,巫峥山很不满。干脆撒手不给我治了。   无奈,楼湛天只得到屋外守着,他一走,巫峥山就拿出几根银针,“我先给你扎几针,刺激噬阴虫。”   “好。你扎吧!”我根本不知道巫峥山要咋逼出噬阴虫,只能听由他的安排。   巫峥山很满意我的配合,他手持银针,快速、且精准地扎在我身上几处穴位。   惯于白日沉睡的噬阴虫,一下子就被激醒了,开始在我体内钻动。   令我欲死的痛苦又袭向我,巫峥山拿了一块软木塞、塞进我嘴里,淡漠道:“忍着!”   “阿音!”虽然我没有发出声音,守在门口的楼湛天仍察觉到了我的痛苦,他焦急得差点闯进来。   “嚷啥嚷?等会就不疼了!”巫峥山大喝道。   他倒了一碗水,往碗里撒了些曼陀罗花粉,和一些特制鬼药,胡乱搅了几下,就要往我嘴里灌。   少量服用曼陀罗花粉,会导致人昏迷不醒,大量服用的话,可能造成假死之状,所以,可制作镇痛的麻沸散。   巫峥山把曼陀罗花粉和鬼药混在一起,能把噬阴虫迷晕。   噬阴虫被迷晕后,我渐渐缓过来,觉得很惊奇。   我被噬阴虫折磨这么久,没想到巫峥山轻而易举就迷晕噬阴虫,暂解我的痛苦。   只这一手。就让我相信巫峥山确实有真本事。   巫峥山把一只木碗放在炕头,突然问,“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我无语至极,之前咋不问我的名字,非要等到现在才问?   尽管有些不满。我还是如实道:“谭音!”   巫峥山摇了下头,嘀咕了一句,“这姓氏——”   我的姓氏咋了?我只觉得巫峥山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他啥意思。   不过,我不想多问,巫峥山又问。“你和严春草是啥关系?”   严春草?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巫峥山说的应该是春草婆婆,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姓啥。   巫峥山早不问、晚不问,却在这时候问起春草婆婆,令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既然不知他和春草婆婆是敌是友。我回答需谨慎。   巫峥山见我迟迟不答,不耐道:“别说你和她没关系,真没关系的话,她不可能连本命蛊都给你。”   “你能不能先把噬阴虫逼出来,再说别的?”我忍无可忍。   “不行,这样你才会说实话。”巫峥山边说。边掀开我肚子上的衣服。   他在我肚皮上涂了一种绿色液体,起初冰冰凉凉的,没多久,就麻得没知觉,感觉跟打了麻药一样。   巫峥山拿出一把锋利的刀抵在我肚子上。   这场景,让我想起楼湛天剖开刘达肚子的一幕。顿时吓懵了。   原以为巫峥山要咋逼出噬阴虫,看他这架势,竟要直接剖腹取出。   我颤声问巫峥山,“你准备剖开我的肚子?”   “没那么简单,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巫峥山道。   我咋觉得他是在威胁我,这种情况下。我一时编不出合理的谎话。   巫峥山的目光略冷,紧紧盯着我,不容许我糊弄他。   不得已,我便真假掺半地交代,只说春草婆婆误把我当成外孙女。   “那老恶妇不可能随便把本命蛊给你,肯定是确定你就是她外孙女。”巫峥山不相信我的话。   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条浸过药的布巾盖在我脸上。   浓烈的药味熏得我头晕脑涨,四肢绵软无力,偏偏巫峥山一边帮我逼出噬阴虫、一边说个不停。   我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剖开了,却没有一点疼痛。   同时,巫峥山的话直钻入我耳里,我越听越震惊。   原来巫峥山以前结过冥婚,和他结冥婚的女鬼居然是樊妍妤,也就是我亲妈。   在丘水寨时,我就听春草婆婆说过,我妈被生生剖开肚子而死。   她怨气非常重、魂魄差点溃散,必须找个年轻男子结冥婚。   但不是普通的结冥婚,那男子必须命格要和我妈相契,还要用自身精气养护她的魂魄。   春草婆婆没说那男子是谁,最后落得咋样的下场。   她只说,我妈要去找凶手报仇,被她阻止、并强行送入轮回。   因为鬼魂犯下杀业,难以入轮回,春草婆婆不愿女儿日后只能以魂体飘荡于世间。   没想到和我妈结冥婚的男子竟是巫峥山,他原来是丘水寨的人,一直喜欢我妈。   巫峥山心甘情愿和我妈结冥婚,为了养护我妈的魂魄,他几乎耗尽所有精气。   为了补充精气,巫峥山服用鬼禁药,导致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容貌也变得非常丑陋。   但我妈因为要入轮回,辜负了巫峥山的一片痴心。   从此,巫峥山性格大变,变得非常古怪,见不得结冥婚的人和鬼好。还立下不医治冥婚鬼的规矩。   总之,巫峥山不相信鬼也有真爱,这也是他故意刁难楼湛天的原因。   他以为楼湛天绝对不可能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的尊严,结果,却大出他所料。   我妈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三十六岁,而巫峥山只大我妈四岁,看起来却和春草婆婆差不多大。   “可笑,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抛下我,自己跑去投胎!”巫峥山恨恨道。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暗暗庆幸没说出自己和樊妍妤的关系,也幸亏巫峥山不知道我妈怀的孩子是九阴之体。   巫峥山一心两用,说话间,竟没有停止帮我逼出噬阴虫。   我捏了一把冷汗,真担心他手一抖,要了我的命。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和楼湛天的怒喝声。   巫峥山当即火冒三丈,怒吼道:“外面吵啥吵?” 第240章 找上门了   外面发生啥事了?我似乎听到袁子荣的声音?还有很多人的声音。   我脑子有些涨,听不清他们在说啥,但很担心楼湛天。   巫峥山发现我心神不宁,冷声道:“外面的事和你没干系!”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好像在我肚子上缝来缝去,我只觉得痒痒的,并不觉得疼。   过了一会,巫峥山把我脸上的布巾拿开。   我略低下头,见肚子上有一道缝得很细密的缝合线。   巫峥山缝合时一心两用,幸亏没出差错。   “我给无数只鬼缝过魂魄,手艺自是好得没话说!”巫峥山得意地自夸。   他还把放在炕头上的木碗拿给我看,碗里装了几条已经死绝的虫子。也就是噬阴虫。   这噬阴虫和我之前吐出的不同,那时是细长的白色虫子。   而这些噬阴虫是血红色的,又很肥胖,在我体内养了这么久,吸多了阴气,不肥才怪。   “谁给你下的?真够阴损的!”巫峥山啧啧道。   他说,先把噬阴虫取出来,等我身体好些,才能解开本命蛊和道行的封印。   楼湛天也有办法解开封印,但他的情况不妙,我不想他过多耗费鬼力。   听巫峥山的意思,他也有办法解开,眼下我无暇多问。   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也不知楼湛天咋样了,我担心得不行。   在无法动弹、道行又被封印的情况下,我即便能出去,也只会拖累楼湛天。   不得已,我只能求助巫峥山,“巫鬼医,你能不能帮帮湛天?”   我原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指望巫峥山肯出手帮楼湛天。   没想到巫峥山居然答应了,他出去后,外面骤静了片刻。   炕刚好在窗口下,我只要一抬手,就能打开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实在想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吃力地抬起手,把窗户推开一道小缝隙。   透过缝隙,我往外面看去,见袁子荣和几个长相同样丑陋的男人。站在一群村民面前,与楼湛天对峙着。   袁子荣咋找到这里的?我被爷爷捉了那么久,都没见他出现过,说明他可能和爷爷翻脸了。   他现在找来,是不是知道我和楼湛天的状况,想趁机杀了我?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略知事情的缘由,袁子荣他们闯进这村子,村民们见他们不像好人,团结起来驱赶他们。   袁子荣他们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以捉鬼为借口,不仅揭穿楼湛天的鬼身份,还污蔑我是附在人身上的鬼。   村民们信以为真,把袁子荣他们带来这里,请他们灭了我和楼湛天。   巫峥山一出去,直接揪住村长的衣领,“谁说他们是鬼了?”   “是、是他们说的?”村长被巫峥山凶悍的样子吓到了,急忙指向袁子荣他们。   “是我们说的,不知前辈是?”袁子荣不知巫峥山的身份,倒是客气多了。   “我是谁不重要,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巫峥山暴吼道。   “你——”袁子荣被激怒了,不再给予巫峥山好脸色。   巫峥山不理会他,对村民们怒斥。“你们脑壳坏了?他们的话也能信?”   “他们给村长钱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小声道。   原来这男人看到袁子荣给村长塞钱,在村长的煽动下,村民们才对袁子荣他们的话信以为真。   “胡说!我哪有收他们的钱?”村长羞恼得涨红了脸。   “我就说你们的眼睛咋瞎了,原来是收了贿赂!”巫峥山呵呵冷笑。   村民们知道村长受贿,都不再相信他和袁子荣等人的话。   “你们知道这些人是干啥的?真当他们会捉鬼?我告诉你们。他们是赶尸的,瞧瞧!他们腰上的铃铛,那是赶尸铃!”   巫峥山指着袁子荣等人挂在腰间的铃铛,语气凉凉道。   村民们听后,无不大惊失色,纷纷退开。和袁子荣他们保持不短的距离。   巫峥山在无名山住了很多年,虽甚少和村民们接触,但他的话、和袁子荣这些陌生人一比,村民们更愿意相信他。   “不管你是谁,闲事管太多,对你没好处!”袁子荣怒目圆瞪。忍着和巫峥山动手的冲动。   巫峥山斜瞥了袁子荣一眼,不接他的话。   他对村民们道:“这些人最爱赶尸体,大伙得看好自家的坟地了!”   村民们顿时炸开锅了,都怕自家的坟被袁子荣他们刨了,纷纷轰赶他们。   “一派胡言!我们赶尸匠从不挖人坟墓的缺德事………………”   袁子荣等人怄火得要死,出声解释道。   但他们既然承认自己是赶尸匠。村民们更不可能相信他们的话。   有的村民还跑回家抄家伙,锄头、菜刀、扁担等,各种‘武器’都出动了。   村民们人数众多,碍于玄尸教的规矩,光天化日之下,袁子荣他们不好和村民动手。   他们狼狈地被村民们驱赶,临走时,袁子荣大喊道:“丑丫,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等着!”   之后,我才知道袁子荣他们此趟的目的是奉他们教主之命,把我抓回玄尸教。   因袁子荣的添油加醋,令他们教主把上次聚金会所的斗鬼场被灵异调查组查封的事、推到我头上。   倒是巫峥山的表现,令我很意外,像他这种脾气古怪的人,居然不用武力,光凭三言两语,就把袁子荣他们赶跑了。   村民们走后,巫峥山对楼湛天投以一记白眼,“学着点!”   楼湛天没搭理他,急忙进屋里,查看我的情况。   见我体内的噬阴虫取出来了,楼湛天松了口气。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我说道。   今日虽轻易把袁子荣他们赶走,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下次再来。肯定不好打发了,我和楼湛天都有伤在身,难以应付他们。   要指望巫峥山帮我们,纯属做梦,他这次不过是抽风罢了。   “你身体尚虚!”楼湛天望着我,神色凝重道。   我沉默了。以我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宜赶路。   楼湛天修为高深,从不曾怕过谁,现在连保护我都有问题。   我知道他心里定气闷不已,可我也不知该咋办,不由看向巫峥山。   “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你可以休养两天,再做打算!”   巫峥山说话时,唇边嚼着一抹喻意不明的笑意,令我心里生疑。   想了想,我忍不住问道:“巫鬼医,你该不会在打啥主意?”   “告诉你也无妨。我写信通知了严春草。”   巫峥山拿泡药浴用的药材给我时,就探出我体内有春草婆婆的本命蛊。   当时他虽不知我和春草婆婆的关系,还是写了一封信寄给春草婆婆。   信上只说拥有春草婆婆本命蛊的姑娘生命垂危,让她速速赶来。   “你想干啥?”我大急,生怕巫峥山报复春草婆婆。   “放心!我不会对她咋样,只想当面问她一个问题。”巫峥山冷冷道。   以他故意刁难楼湛天的行为。他的话并不能让我放心。   不过,他信都寄了,我只希望春草婆婆没收到。   ******   袁子荣他们自那天离开后,没再出现,平静得不可思议。   春草婆婆也没有来,令巫峥山很火大。所以,他又连寄了两封信。   经过几天的调养,我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虽然还是很削瘦,却不像前段日子一般不成人样。   楼湛天除了照顾我,也处于养伤状态。他每日都会抽空扶着我,在村里散一会步。   经过袁子荣一事,村民们看到我们,都自动避开,生怕沾到麻烦。   对此,我和楼湛天都不在意。只要村民们不来打扰我们就好。   如果没有背负仇恨、楼湛天也不再执着寻找鬼棺。   我真的很想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和楼湛天就这么过下去。   闲适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楼湛天见我状态不错,认为是时候离开白水村了,免得玄尸教的人找来。   我们吃完晚饭,就到山上,向巫峥山辞行。   别看巫峥山这个人怪里怪气的,他一旦答应医治我,就没有从中作梗。   和巫峥山说了几句话,我和楼湛天就准备下山。   我们还没走出茅草屋,屋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浓烈的尸气钻进茅草屋。   巫峥山掐动了一下手指,脸色大变,“来的人和尸物可不少!”   不用想,来的肯定是袁子荣在内、的玄尸教等人。   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还带来不少等级不低的尸物。   “巫鬼医,你这里不是有暗道吗?”我着急道。   前两天,来巫峥山这里拿药时,他正在修理他的破木板床,我发现他床底下有一条暗道。   巫峥山因脾气问题,拒医不少鬼,为防被报复,他挖了一条能直接山下的暗道。以备逃生之用。   “你们——”巫峥山刚开口,屋外突然浓烟四起,闪现出火光。   不好!玄尸教的人放火了,要把我们逼出去。   果然,袁子荣嚣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丑丫。赶紧给我出来!否则,就烧死你们!”   “阿音,你先进暗道!”楼湛天说道,他眸间透着一股阴冷狠绝。   如果我们几个都进了暗道,袁子荣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暗道的。   所以,楼湛天打算先拖住他们。可他的伤势未愈,我哪能丢下他自己跑?   “别废话了,你们先走!”巫峥山不耐烦道。   我以为巫峥山被我们拖累了,会心存不满,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留下,想帮我们拖挡玄尸教的人。   到了现在。我都探不出巫峥山的道行多高,要是他因为我和楼湛天丧命,我于心难安。   “多谢了!”楼湛天难得跟巫峥山道了一声谢。   “巫鬼医,你——”   巫峥山打断我的话,“没把握的话,我懒得帮你们!”   这时。楼湛天已移开了木板床,催促我道:“阿音,快进去!”   楼湛天要把我拉入暗道时,巫峥山喊住了我,“谭音,你真是她的女儿?” 第241章 突然消失的丘水寨   巫峥山知道我是春草婆婆的外孙女,肯定猜到我和樊妍妤的关系。   我还奇怪他咋不曾问起,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问我。   没有过多犹豫,我不想给予肯定的答案,便道:“可能是吧!”   巫峥山欲言又止,外面的叫器声更大,火势也越来越猛。   屋子又是茅草盖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整间屋子烧毁。   我万分焦急地看着巫峥山,最后。他只说,“你们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阿音,我们走!”楼湛天扣住我的腰,把我带入暗道中。   临进暗道时,我看到巫峥山冲到门口,不知咋的,他突然回过头来。   我见他嘴唇微动,却听不清他在说啥,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复杂。   暗道入口合上后,我忍不住问楼湛天,“巫鬼医的道行高不高?”   楼湛天略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是上三品。”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巫峥山道行这么高,别看他只比我高一级,但等级越往上,级别之间的差距越大。   饶是知道巫峥山道行高,我还是有些担心,但愿他真有办法摆脱玄尸教等人。   ******   暗道很长,确实直通山下,也不知凭巫峥山一人之力,挖了多久,才挖成的。   “我们去丘水寨,好不好?”我问楼湛天。   春草婆婆认定我是她外孙女,对我特别好。不可能知道我有事,而不来找我。   她没来,说明她没收到信,或可能出了啥事,如今我已知她是我外婆,不可能不管顾她。   我猜得没错的话,巫峥山逃脱后,可能也会去丘水寨。   “好,我们去丘水寨。”楼湛天点头道。   这些天他也恢复了一些鬼力,用鬼术带我短距离飞行、不成问题。   楼湛天先带我离开金河镇,确定没有追兵,我们才坐上前往雷山镇的车。   快到雷山镇时,我困得不行,头靠在楼湛天肩膀上,昏昏欲睡。   我快睡着时,突然被后座两人的说话声,惊得睡意全无。   “听说了吗?整个村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咋会这样?太邪乎了!”   “那村寨的人大多都有养蛊,说不定经常用蛊害人,遭天谴了!”   坐在我们后面的两人一人一句地聊着。他们在说雷公山上的一个村寨,突然一夜之间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丘水寨正好位于雷公山上,我一时也没往丘水寨上面想。   一些素不相识的乘客,听到这两人的谈话,也时不时插上几句。纷纷猜测整个村寨消失的原因。   不知是哪个乘客问了句,“那村寨叫名字?”   “好像叫丘水寨。”另一个乘客说。   我听到消失的村寨是丘水寨,震惊得无以加复。   咋会这样?那春草婆婆咋样了,难道也跟着消失?   因丘水寨的人不喜和外人接触,不对外开放。导致很多人都叫不出名字。   要不是这次全村寨无故消失,轰动了整个雷山镇,恐怕依旧少有人叫得出丘水寨的名字。   这何尝不是丘水寨的可悲之处?我心里堵得慌。   时间变得难熬,我恨不得立即到达雷公山,去证实现在听到的不过是谣言。   “别想太多!”楼湛天把我抱到他腿上。让我趴在他怀里。   他轻拍着我的背,以他的方式安慰我,我闷声说,“但愿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到了雷山镇的车站,天已经黑了。我急着想去丘水寨,被楼湛天阻拦了。   在不明丘水寨的情况下,不能贸然于夜间上雷公山。   况且,坐了太久的车,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这也让我体会到有道行、和普通身躯的差别。   有道行在身的话,即便受伤,体力也会好些。   不过,得等我恢复得差不多,才能解开本命蛊和道行的封印。   不然的话,我的身体会受不住,反而造成更大的损伤。   我们又入住上次来时住的旅馆,这家旅馆的老板、就是帮楼湛天保管金玉丸的阿龙。   阿龙看到我和楼湛天很惊讶,反应过来后,很热情地招呼我们。   不等他带我们到客房,我急问道:“阿龙叔,丘水寨是不是消失了?”   “是啊,你们也听说了?”阿龙点头,如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丘水寨不久前,确实一夜之间消失了。而且是消无声息。   要不是上格朗寨的首领有事到丘水寨,还无人知道丘水寨消失了。   我知道上格朗寨的首领是阿康叔,他第一时间发现丘水寨消失,加上他一直喜欢春草婆婆,肯定会查明原因。   这一夜。我咋都睡不着,更加担心春草婆婆,生怕她惨遭不测。   楼湛天看不过去,把我打晕了,结果。我醒来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我急得不行,顾不得吃饭,就催着楼湛天陪我去丘水寨。   “丘水寨消失有一段时间了,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   楼湛天见我连饭都顾不得吃,有些恼火,语气不禁重了些。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神色一黯,默默地端起他借用旅馆厨房亲自熬的瘦肉粥。一口一口地喝着。   嘴里喝着粥,我的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脑子里忍不住涌现出春草婆婆慈祥的面孔。   “阿音,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   楼湛天见状,非常心疼,他拿过我手里的碗,动作轻柔地帮我擦拭眼泪。   见我不再哭了,楼湛天拿起汤勺。亲手喂我喝粥。   “春草婆婆也熬过肉粥给我喝,你熬的没她好喝。”   我喝完最后一口粥,突然想起住在丘水寨时,春草婆婆每天早上都变着花样,给我熬不同口味的粥。   想到她有一次熬的也是肉粥。我一时没多想,这话就脱口而出。   楼湛天拿了一张纸巾,要给我擦嘴,听我这话,顿时僵住了。   我懊恼不已,只怪自己口太快,可说出口的话,又不好收回。   原以为楼湛天会动怒,不想,他只道:“我刚学,做的自然没她好。”   “已经很好了,我爱吃。”我急忙道,经这小插曲,我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   ******   我们到达上格朗寨时,阿康叔正坐在寨子口,抽着旱烟。   多时未见,阿康叔仿佛苍老了十来岁,憔悴得不像样。   “阿康叔!”我推开楼湛天的手,疾步走到阿康叔面前。   阿康叔闻声,抬起头。他怔看了我许久,不甚确定地问,“你是谭音?”   我发现阿康叔的眸子多了一层淡淡的血雾,影响了他的视线。   不难想象,阿康叔肯定是伤心过度、郁结过重。   阿康叔这样。说明春草婆婆…………我的心更凉了,不敢往下想。   “阿康叔,我是谭音,春草婆婆呢?她——”   纵使心里再难受,我还是向阿康叔询问春草婆婆的情况。   阿康叔听到春草婆婆的名字。瞬时打断我的话。   他把烟杆摔到地上,哭得如同无助的孩子般,“不在了、都不在了………………”   阿康叔一哭,令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楼湛天安慰我之际。又喝止阿康叔。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那天………………”   阿康叔停止痛哭后,主动告诉我丘水寨的现状。   他说,曾有灵异调查组,和玄门的人来调查过。但都查不出是啥原因。   阿康叔边说,边陪我们到丘水寨,来到丘水寨后,我被入目的荒凉,刺痛了心。   原来那一栋栋木屋,连同树木全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平地,更别提活人了。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看到这一幕,我仍是难以接受。   “不是邪崇作祟,也没有一点鬼气,整个村寨就这样没了。”阿康叔说着,老泪又纵横。   “不!春草婆婆!”我哭喊着,往春草婆婆的家所在的位置跑去。   结果,依旧是一片平地,仿佛这里不曾有过人烟一般。   我哭得伤心欲绝,不愿相信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彻底消失于这世间。   可我不知该到哪里找他们,真的很无助、又很绝望。   楼湛天似乎看出端倪,对我说,“阿音,这里的人都没死,也没消失!” 第242章 倒置阴阳   楼湛天的话,令我难抑激动,紧紧抓住他的手,“那他们在哪?”   阿康叔也一脸焦急地看着楼湛天,“快告诉我,春草怎样了?”   楼湛天释放出鬼力。探测过后,指着地下,说道:“都在下面!”   我整颗心都凉了,楼湛天的话还没说完,就怔问:“真的都死了?”   不等楼湛天回答,阿康就瘫坐在地上,捶胸痛哭道:“不、不可能,春草不可能会死!”   “我没说完。”楼湛天无奈地揩去我的泪水。   我大睁着眼睛,咬唇看着楼湛天,心里再度涌起了希望。   楼湛天说,上次来盗圣王蛊,他就发现充当蛊坛的神台不对劲。   之后,楼湛天趁春草婆婆养伤期间,去探过一次。   他移开神台中央的供桌,发现供桌下面的位置有一块凸起的八卦形石块。   石块上面刻画有阴阳二界。以黑白二色区分,这石块就是能倒置阴阳的‘阴阳石’。   据说有的阴阳世家,为了家族的气运,会在自家祠堂内置下阴阳石。   阴阳石一旦置下,不可轻易触动,否则,家族运竭衰落,也可能会把阴阳石覆及范围的人事物,由阳间、倒置到阴间。   置换到阴间后,房屋、以及屋内的摆设,都如在阳间一般。   短时间内,人不会损及性命。因为阳间之物的范围内会形成一个自然的防护罩,以隔绝阴间的阴气。   这个防护罩可以维持一个月之久,一个月过后。防护罩消撤,活人将会阴气侵体而亡,成为真正的鬼。   不过。阴阳石除了能保一个家族气运不衰,还有其他作用。   好比丘水寨有养蛊传承,长久下来。整个村寨会蛊气笼罩。   因村寨里养蛊的只有女人,而不养蛊的男人吸多了蛊气,体质极衰。可能会突然暴毙。   阴阳石正好能压制蛊气的扩散,因此,丘水寨的先人在神台上置下了阴阳石。   春草婆婆用圣王蛊帮我清除了鬼毒之后,又把圣王蛊放回了神台。   阴阳石置下后,除了道行达到一定境界的人,一般人很难察觉其散发出的气泽,就算见到阴阳石,说不定也会当成普通的八卦石。   上次来的时候,我的道行尚浅,察觉不出阴阳石的气泽,所以,不知道阴阳石的存在。   楼湛天一见丘水寨成为一片平地。立即联想到阴阳石。   他猜测可能有人半夜潜到神台盗取圣王蛊,不小心触碰到了阴阳石,令整个丘水寨倒置到阴间。   刚才他用鬼力探测。确定是阴阳石造成丘水寨一夜消失的。   阿康叔说,养蛊的村寨几乎都置有阴阳石,但因年代久远。大部分人只知道阴阳石能压制蛊气、不能随意触碰,无人知道还能倒置阴阳石。   知道春草婆婆还活着,填在我心腔的悲痛骤散。可又想到新的问题,“湛天,要咋样。才能把丘水寨换回阳间?”   楼湛天俊眉紧锁,沉默不语,似在思索这个问题。   我心焦不已。又不敢打断他的思绪,阿康叔突然道:“我去查查族事记录,说不定有办法把丘水寨换回来。”   阿康叔说完。就急匆匆地往上格朗寨跑。   置下阴阳石这样的大事,各个村寨肯定会有专门记载。   阿康叔作为上格朗寨的首领,有权查看族事记载。   “我们去神台看看。”楼湛天对我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刚才我们急着进寨,没注意外面的树林。   我们来到寨子口,见置有神台的那片树林也成了平地。   我记得树林深处原本有一条土道,过了土道尽头是一座小山,可谓是山中有山。   上山之途,则有一个大洞,穿过大洞,是一条通往神台的铁索桥。   然而,现在这里的一切同样成了平地,整个神台都没了。   “湛天,你刚才有没有探到丘水寨在阴间哪个位置?会不会在原址下面?”   我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很怕找不到方法。春草婆婆他们性命难保。   “探不出!”楼湛天摇头,他如今的鬼力有限。   “不如我们直接把春草婆婆他们带回来?只要人平安回到阳间就好,房子啥的别管。”   我这话听起来有些天真。却不失为一个方法。   毕竟,没有道行、或道行不够的人,误入阴间。没人引带的话,很难回阳间。   但话一说完,我意识到以我和楼湛天的现状。要下阴间都成问题。   即便他伤势痊愈,我道行没被封,也难以把整个丘水寨的人带回阳间。   想明白后。我的心又瞬间跌回谷底,黯然地低头不语。   不想,楼湛天把我搂住入怀里,赞同道:“这办法不错!”   我愕然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真的,说不定到阴间后,可以顺便解开你的封印,我的伤势也能痊愈。”楼湛天笑道。   难道阴间有能立时治好楼湛天的伤、解开我封印的阴物?   我很不解,问了楼湛天,他只说到时就知道。   且不说别的,我可没忘了眼下面临的问题,“那现在我们要咋到阴间?你真的能把丘水寨的人都带回阳间?”   “有办法到阴间。”楼湛天道,没说有没有把握带回丘水寨的人。   我知道难度很大,如果不行的话,只带回春草婆婆和樊络宁。   其他人和我非亲非故,何况,上次我初到丘水寨时,他们还联合上格朗寨的人害我、想把我赶出丘水寨。   现在大白天的,不适合下阴间,得等到夜间阴气最浓时。   我和楼湛天打算先到阿康叔家休息,养足精神,好为下阴间做准备。   我们快到上格朗寨时,阿康叔脚步踉跄地跑了过来。   他边跑、边大声道:“有记载,糟了!这下糟了!”   阿康叔说得语无伦次的,我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忙问道:“有记载,咋还糟了?”   “你、你们看看就知道了!”阿康叔气喘吁吁道。   他把一本封面泛的书册递给我,让我们自己看。   我心存疑惑地打开阿康叔做了记号的页面,和楼湛天一起看。   看清上面记载的内容后,我脸色大变,“这下咋办?” 第243章 下阴间   上格朗寨这本族事记录上、记载了一件关于阴阳倒置的事。   几百年前雷公山附近有一个村寨,也是因为误触阴阳石,而导致整个村寨倒置到阴间。   当时有几个玄门高人寻到了阴间,发现那个村寨的人被当地城隍、捉去修建鬼城,身死后,则沦为鬼奴。   众高人找城隍理论。但那城隍蛮横无理,认为活人到了他的地盘,他就有权处置。   这事不知咋的,闹到了阴间最高统领者那里去。   阴间有规定,不允许阳寿未尽的活人踏足。   除非是一些本事超群的阴阳先生、或者道行高深的人,才会特许进入。   所以,最后得出的裁断是、城隍有权处置那个村寨的人。   换而言之,像这样一大群活人到阴间,只有为鬼奴的份。   上格朗寨后面正好有一块阴气充足的阴地,到时那几个高人就是在那里做法下阴间的。   因此,上格朗寨有人知道这事,众高人没能把村寨的人救回阳间,怕沦为玄门的笑柄。   他们便央上格朗寨的首领,压下这事,别往外传。   恰巧。首领和其中一个高人是朋友,从而知道他们下阴间后发生的事,他便记载下来,引以为戒。   同时,那首领真的严令寨里的人不得往外传。   其他村寨便无人知道、那个村寨突然消失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格朗寨的人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几百年过去了,与阴阳石有关的事,再无人记起。   阿康叔识字不多,接任首领以来,只查看过近一百年的族事记录,因为他认为太过久远的,没必要看。   “到时再说。”楼湛天合上书册。丢还给阿康叔。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阴间何其广,丘水寨的人不知倒置到哪里。也许运气比几百年前那个村寨好呢?   阿康叔不知我和楼湛天的决定,着急地问,“你们有没有办法?”   其实阿康叔问这话时。不抱啥希望,也许他内心已认定丘水寨的人同样沦为鬼奴。   “暂时没有!”我摇头,不打算把准备下阴间的事告诉阿康叔。   我不是信不过阿康叔。只是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   当晚,我和楼湛天在阿康叔家留宿,凌晨阴气最浓之际。趁阿康叔睡着,悄悄来到上格朗寨后面的阴地。   我曾有过一次下阴间的经历,当时是由爷爷做法,我以生魂离体的方式。   说起来,那个方法不仅危险,还有时间限制,必须有道行高深的人在阳间做法、守着我的身体。   现在,没人能在阳间守着我的身体,我只能连着身体一起下阴间了。   一般只有道行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自由过阴。   可我如今连道行都没有,只能全靠楼湛天了。   此时,楼湛天在阴地上寻了阴气最充足的位置。让我过去。   “我需要做啥?”我站在那里,一头雾水地问楼湛天。   “别急!”楼湛天从随身空间拿出一块通身漆黑的令牌出来。   楼湛天把令牌递给我,触手一片冰冷。我翻过令牌的正面一看,吓了一大跳。   令牌的正面刻着‘通阴令’三个字,不怪我这么吃惊。通阴令可是来往阴阳两界的通行证。   未到鬼门关开启之时,阴间的鬼不得随意到阳间,哪怕有拘魂职责在身的鬼差都一样。   鬼差要到阳间拘魂之前。都会跟城隍信重的鬼官领取一块通阴令。   如果活人有通阴令在手,就能带着身体,不受任何限制地进入阴间。   通阴令的数量有限。鬼差拘完魂,就得回还。   我一下子就猜到楼湛天咋会有通阴令,很不是滋味地问。“是鄢圭给你的?”   “你吃醋了?”楼湛天不答反问,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不说算了,快开始了!”虽然知道楼湛天和鄢圭没啥。我心里还是闷闷的,也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是我偷的。”楼湛天无奈一叹,如实告诉我通阴令的由来。   原来通阴令是他上次到鄢圭的城隍府找我的生魂。顺便偷来的,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我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再吭声。   “记住了,任何时候通阴令都不能离身,也不能让鬼魂发现了。”楼湛天交代道。   接着,楼湛天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鬼咒,开启了冥途。   这条白光道和我当年下阴间走的那条一样,没走多久,周围的景致骤变。   我的心境却和当年不同,楼湛天紧牵着我的手不放,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半路丢下我不管。   走着、走着,阴气越来越重,温度降到了零点。   飘于道路两旁的鬼魂都自动避开光道。快到一道大门时,见大门两边有鬼差在排查过往的鬼魂。   为避免麻烦,楼湛天施法隐去我们的身形。   “湛天。阴间是不是发生啥大事了?”我觉得有些不寻常。   “可能是。”楼湛天说,以往守门的鬼差数量没这么多。   而且,为防止有鬼隐形。还有鬼差拿着可让鬼现形的‘照魂灯’。   我抬头往大门上望去,见门匾上写着‘阴门’二字。   以前曾说过,通过外力来到阴间的。都算走后门,而后门的名字都带有‘小’字,也就是阴小门。   如今我倒觉得走后门方便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查到。   像现在,我和楼湛天走进大门时,差点被鬼差手里的照魂灯给照出来。   好不容易躲过搜查,我松了口气,问楼湛天,“要往那边走?”   “跟紧我!”楼湛天带着我,往一条街道走去。   “丘水寨的人不可能沦落到这里吧?”我忍不住道。   “傻阿音,你真以为要满阴间到处找?”楼湛天摇头失笑。   “你有便捷的方法?可你不说,我哪会知道?”我瘪嘴道。   “我们可以——”楼湛天刚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嚷声。   我们齐往发声源望去,见一队阴兵押送着一辆囚车往我们这边而来。   我看清坐在囚车里的女鬼,震惊不已,“湛天,你快看!” 第244章 真要在这里做?   囚车里的女鬼居然是鄢圭,上次龙老躲进九幽之境,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袁子荣把龙老带到阳间。   九幽之境是阴间的禁地,各地城隍都无权踏足,所以。鄢圭罪责难逃。   我原以为鄢圭顶多被剥官削职,没想到会严重到搭上鬼命。   没错!鄢圭要玩完了,鬼街两边围满看热闹的鬼。   这些鬼都居住在这里的鬼居民,我从它们的议论声中得知,鄢圭因龙老一事,被下令彻查。   活该鄢圭倒霉,竟牵扯出她做过不少触犯阴律的事,一层层上报之后,她被判以凌迟魂体的刑罚。   在行刑之前,鄢圭被关在囚车来往阴间各地游街示众,以警示其他城隍。   鄢圭的事已在阴间传得沸沸扬扬,无鬼不知,她算是出名了。   今日鄢圭刚好游行到这里,让我和楼湛天碰到了,真是巧!   不过。看到鄢圭落得这步田地,我觉得痛快极了。   “她合该有此下场!”楼湛天冷笑,拉着我避开拥挤的鬼群。   正好有鬼在议论说,有和鄢圭同流合污的鬼逃跑了,为免这些鬼混进鬼门、劫救鄢圭,每当她游行一处,各鬼门都会排查有无可疑的鬼混入。   “难怪鬼门搜查那么严。”我顿觉了然,像鄢圭这样罪大恶极的鬼,确实不能让她跑了。   当囚车经过我和楼湛天身边时,鄢圭似有所感般,往我们望了过来。   我挨近楼湛天一些,小声问他。“她看得到我们?”   “就算看到了,她也无可奈何。”楼湛天摇头。   望着囚车渐远,我遗憾没机会看到鄢圭受刑。因为她还要游行不少地方。   我收回目光,轻推了楼湛天一下,“你还没说要咋找丘水寨的人。”   “到本地城隍府找!”楼湛天握住我的手。说道。   他虽探不出丘水寨倒置到哪里去,但他推测,应该这一地界城隍的管辖范围内。   以倒置的时间来看。说不定已被这里城隍发现了。   像这种大批活人沦落阴间的事例,肯定会登记在阴案。   一般阴案都存放在城隍府,楼湛天打算先潜入城隍府。查看阴案,知道丘水寨的下落后,直接找过去。   “城隍府肯定不好进,你不是说到阴间后,我的封印能解开,你的伤势也能痊愈?”   我不由蹙眉,搞不懂楼湛天葫芦里在卖啥药。   “当然能………………”楼湛天笑意愈大,凑近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听完,脸刷地一下全红了,楼湛天说,这地界的城隍名叫幽夜。   据说幽夜十几年前恋上了一只女鬼。但这只女鬼看不上他。   幽夜虽把女鬼强留在城隍府里,却没有强迫她嫁给他,而是竭力所能地讨她欢心。   为了打动女鬼。幽夜命底下的鬼到处收集奇珍异宝。   尽管女鬼无动于衷,幽夜也不曾间断,如今已坚持了十多年。   幽夜还耗费两年时间。在城隍府里挖造了一座寒阴泉。   所谓寒阴泉,引集了浓重阴气,每日都有鬼专门往泉水里投注磨碎的阴粉。这些阴粉都是用各种珍贵、难得的阴间宝物磨成的。   鬼无事往寒阴泉泡上一泡,能增长修为、滋养魂体。   受伤的鬼泡寒阴泉,则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总之,泡寒阴泉对鬼有很大的好处。   楼湛天打算潜入城隍府,不仅要盗取阴案。还要泡寒阴泉。   按楼湛天的说法,边泡寒阴泉、边和我做那种事,他的伤会恢复得更快。   虽说我是九阴之体。可毕竟是活人,真的能泡寒阴泉?   “寒阴泉对你也有好处。”楼湛天道,他看出我心里所想。   原来寒阴泉的阴气虽重。却与其他阴气有所不同,任何纯阴之物都能适应,包括九阴之体的人。   “你就不怕被发现?”我有些无语,楼湛天的想法真大胆。   城隍府守卫森严,能盗出阴案都不错了,他还想在人家府上泡澡、做那种事。   “你要相信我,不会被发现的。”楼湛天向我保证。   ******   楼湛天坚持要做的事,我一向都无法阻止。   潜入城隍府后,我有种被楼湛天拉入火坑的感觉。   我提心吊胆地跟楼湛天、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城隍府鬼卫。   猜想阴案可能放在幽夜的书房,我们便寻找书房的位置。   城隍府是仿建古代建筑,楼阁、院落众多,要不是有楼湛天带着。我肯定会迷路。   没想到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书房,却有鬼在里面,应该是幽夜在办公。   好在楼湛天的隐身鬼术特殊。连幽夜都没发现我们。   幽夜在书房,我和楼湛天自然不可能硬闯进去。   我们退离书房后,我问道:“等他不在了。我们再进去?”   “先去泡寒阴泉!”楼湛天说完,带着我、往寒阴泉所在的院落而去。   刚才我们在找书房时,发现寒阴泉就建在城隍府中最里面、一处名叫‘挽妍居’的院落。   那个院落是城隍府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最不易进去。   要不是希望楼湛天的伤早点痊愈,我才不想由着他做这种冒险的事。   借助隐形的优势,我们很轻易地潜入挽妍居。   寒阴泉建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这房间同样布置得古香古色。   而整座寒阴泉的池子约有一丈多长,用券石搭成了海棠花的形状。   氤氲的阴水汽里,可以看到泉池中央置有一条白玉长椅,可供鬼边泡边休憩。   泉池的一侧,放有一架白玉屏风,旁边摆了一面半人高、面积却很大的镜子。   “真要在这里做那个?”我指着那面镜子,为难道。   这面镜子太大,不管我和楼湛天在池里哪个位置‘做’,都会被照到。   先不说羞不羞人的问题,我更怕这镜子是类似于阳间的监控啥的。   “这镜子没问题!”楼湛天说着,快速扒光我俩的衣服。   “等等、唔——”我的话还没说完,楼湛天就吻住我的唇,把我推入寒阴泉里。   他把我压在那条白玉长椅边上,正要进入我体内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糟了,有鬼来了!”我大惊失色,这下该咋办? 第245章 没衣服穿,咋办?   “别担心,看不到我们的!”楼湛天抱着我,躲到长条椅子后面。   经楼湛天一说,我才想起我们隐身了,即便外面的鬼进来,也看不到我们。   吱!这时,门被鬼从外面推开了,两个女鬼走了进来。   虽然隐身了,但我依旧有种被捉奸的羞耻感,特别是我和楼湛天还光着身体、拥抱在一起。   所以,女鬼一进来,我就缩进楼湛天的怀里。   楼湛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我的背,根本没把女鬼当回事。   瞧他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我郁闷地掐着他的腰不放。   “不疼!”楼湛天含住我的耳垂。低声道。   一阵酥痒之感袭向我,加上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令我差点忍不住发笑。   但我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发现。   我更担心的是女鬼也要在这里沐浴,想也知道、其中一个女鬼是幽夜心爱之鬼,另一个是她的婢女。   对于能令幽夜痴心对待的女鬼,我蛮好奇的,悄悄探出头来看。   因角度问题,我只看到女鬼的侧面,只一个侧面,就觉得很美。   “夫人,城隍大人刚才派鬼来说,等会要过来陪您用膳。”鬼婢女小声道。   女鬼没理会鬼婢女的话,她刚好转过身来,让我看清了她的容貌。   为啥我觉得这女鬼有些眼熟?可我翻遍了记忆,都想不出曾在哪见过她。   见女鬼准备脱衣服,把我吓懵了,第一反应就是、捂住楼湛天的眼睛。   别下来啊!我紧张得不行,很怕女鬼也下寒阴泉池。   如果我与楼湛天,和一只女鬼赤身裸体泡在一起,想想就觉得膈应。   女鬼只脱了一件外裳,就顿住了,她表情变得怪异,紧盯我们身侧的方向。   似意识到啥,我顺着女鬼的目光望去,看到我和楼湛天的衣服放在泉池边上。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衣服一离体,便不在隐身的范围内。   女鬼看到了我们的衣服,很惊讶,“衣服是谁的?”   鬼婢女翻看了我们的衣服后,向女鬼禀报道:“回夫人,不曾见过,看起来像阳间活人穿的。”   “有活人闯进来,还在这里洗浴?”女鬼脸色瞬沉。   “夫人。衣服还在,应该还躲在房间,或水里。”鬼婢女道。   女鬼冷盯着阴雾氤氲的泉池,吩咐道:“找鬼来水里打捞!”   听到这句话,我脑子里好像有啥东西炸开了一样,嗡嗡作响。   楼湛天在我们周身施下一层隔音结界,说道:“没事的!”   “你还保证过不会被发现呢。”我埋怨道。   楼湛天面上划过一丝窘色,倒没有辩解。   很快,就有鬼卫进来搜查了,还有的手里拿着长竹竿在寒阴泉里搅动。   天!可别搅到我们,眼见竹竿要搅到我们这里来了,我欲哭无泪。   楼湛天望着我,笑容愈大,仿佛一点都不受影响。   “你还笑得出来?”我有些恼了,感觉他好像在看我的笑话一样。   “别恼!”楼湛天抱着我,无声地往后退,避开直捅过来的竹竿。   鬼卫搜遍房间,搅过寒阴泉,啥都没发现,女鬼便让它们撤退。   鬼婢女拿着我和楼湛天的衣服,问女鬼,“夫人,这衣服该如何处置?”   “扔了!”女鬼淡看了衣服一眼,便走出房间,也没有兴趣泡浴了。   眼睁睁地看着鬼婢女把我们的衣服拿走,我心里凉嗖嗖的。   当门合上的时候,我忍不住拿眼刀子剜楼湛天,咬牙道:“衣服没了!咋办?难道要裸奔吗?”   “无妨。反正没鬼看得到我们!”楼湛天笑道。   我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戏谑,不等我开口,他就压着我,继续刚才的羞羞事。   一番爱抚之后,楼湛天闯进我体内,动作非常勇猛,重重地冲撞着。   因为在水里的关系。他撞击我之时,响起一阵阵击水声。   这声音太过羞人,我怕女鬼又返回这里,更怕隔音结界突然失效。   我不住地叫他轻点,不敢低头去看我们的结合处。   抬头间,晃入我眼界的是我们投映在镜子上面、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我的脸瞬时红得快泌出血般,偏偏楼湛天还贴过来。吻着我的唇,问道:“感觉怎样?”   这问题要我咋回答?我只得口是心非道:“不好!”   “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楼湛天说完,干得更卖力了。   他熟知我的敏感点,弄得我浑身软如一滩春水,我紧抱着他的脖子,喘息道:“别、别太用力!”   此时的我,脑子里混乱得无法正常思考。一次次地被楼湛天带上欲望的顶端。   我们做了快一个小时,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短,这还是我不断催促的结果。   这寒阴泉确实不错,边泡边做之下,楼湛天的伤好得很快,修为恢复到没受伤前的七八层。   楼湛天得到实际的好处,颇有些不舍地看向寒阴泉。“应该再做一次。”   我已不知该咋说他了,低头看向自己光裸的身体,郁闷道:“没衣服穿!”   楼湛天轻笑了声,指着围在房间四周充做装饰的白色帷幔,说:“先用那个裹着吧。”   那白色帷幔不知是啥布料制成的,很厚、一点都不透。   楼湛天扯下一块,包裹在我身上,乍看跟裹胸裙一样、下摆长及脚踝。   我往镜子前一照,竟出奇地好看,连楼湛天眸中也泛着几许惊艳。   女子这样裹好看,男的就…………我不由看向楼湛天,催促道:“你也快裹上。”   真想看看楼湛天裹着帷幔的样子,应该很滑稽。   楼湛天知道我想看他笑话,摇头失笑,他又扯了一块帷幔,往自己身上一披,就幻成一套白色古装。   他往常惯穿黑衣,给人一种冷峻之感,而现在黑发白衣的他,看起来清冷高贵,犹如下凡神祗一般。   “为啥只给你自己幻衣服?”我很不满,楼湛天咋能这样?   “幻衣的鬼术只能用在自己身上。”楼湛天解释道。   他都这样说了,我总不能揪着不放,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我们出了房间,楼湛天说道:“去拿阴案!”   离开挽妍居时,我下意识回头,往院门上的牌匾望去。   挽妍居这名字令我想到啥,又一闪而过。快得令我无法捕捉。   我来不及多想,楼湛天便拉着我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书房里面已经没鬼了,楼湛天没有胡乱翻找。   他释放出一股鬼力探寻,没多久,一本蓝皮封面的册子从一摞书册里、自动飞到他手里。   楼湛天快速翻看着,我急问他。“有没有记录春草婆婆他们在哪?”   “被囚在鬼焰山!”楼湛天的脸色有些凝重。   “鬼焰山是?”一听这名字,我就觉得不妙。   楼湛天说,阴间每一个地界的城隍府都设有牢房。   要是鬼囚数量太多,牢房不够的话,也会把鬼囚困在附近的鬼山里。   充当临时囚禁所的鬼山、会被布下机关鬼阵,让鬼囚插翅也难飞。   鬼焰山终年热如火炉,是阴间最为特殊的存在。相当于阳间的火山。   只不过,鬼焰山喷发的不是普通的岩浆,而是能直接烧毁魂体的鬼焰。   丘水寨的人全困在鬼焰山下,那里不仅温度高得离谱,还随时有可能面临喷出鬼焰的危险。   “快点去救他们!”我着急道,对丘水寨那些人的处境忧心不已。   特别是春草婆婆,她年纪那么大了。受不受得了?   “好!”楼湛天应道,他把阴案归回原处。   我们刚出了书房,迎面行来一队巡逻的鬼卫。   施有隐身术,我没在意这些鬼卫,和楼湛天准备离开城隍府。   不成想,为首的鬼卫突然神色大变,指着我大喝。“那里有鬼,快捉起来!”   被发现了?我无暇去想是不是隐身术失效了,拔腿就要跑。   城隍府里布有特殊阵法,鬼无法使用鬼术遁地、或飞行。   楼湛天只能带着我疾跑,跑了一段路,他说,“阿音。把帷幔脱下来!”   我疑惑地往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身体都隐身了,唯独白色帷幔暴露在外。   白色很醒目,表面看来,好似只有一条裙子在飘荡、自动行走。   要是在阳间,‘裙子’‘自动行走的惊悚一幕,非吓倒一大票人不可。   难怪鬼卫一眼就看到我。‘裙子’应该是刚刚才现形。   同样以帷幔充当衣服的楼湛天,却没有暴露。   事后,我才知道是布料的原因,这种布料不利于施法。   即便施了法,也有时间限制,失效之后,短时间内不能马上再施法。   被楼湛天幻成衣服的帷幔。维持的鬼术效用会更长些。   现在楼湛天叫我脱掉,那我岂不是等于裸奔?   “我不脱!”就算打死我,我也做不出裸奔的事。   “隐身了,没鬼能看到你。”楼湛天说道。   连接被他坑,我脑子秀逗了,才会按他说的去做。   “阿音!”楼湛天也不勉强我,无奈地把我打横跑起。   我黑着脸,没理会楼湛天,由他抱着往城隍府大门跑去。   发现我们的鬼卫越来越多,在我们后面紧追着。   幽冥底下几个鬼大将也出动,好在出了城隍府之后,楼湛天能用鬼术带我飞行。   我们直往鬼焰山的方向飞去,鬼焰山位于鬼城后面。   那些鬼大将都不是吃素的,一直穷追不舍,它们也擅于追捕。   其实,楼湛天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顾及没有道行的我。   我也不想成为楼湛天的累赘,牙一咬,决定扯下帷幔。   没想到楼湛天反而阻止我,“阿音,不用脱了!”   我没有多问,此时,我们已飞离鬼城,远远就看到一座冒着火光的鬼山。   不用多想,我也猜得出那是鬼焰山,原以为楼湛天会直接带我飞过去。   可他身形突然疾转,改往另一个方向疾飞去,终于把几个鬼大将甩掉了。   过了一会。我们前面出现一座鬼山,这鬼山的外形说不出的古怪。   整座鬼山、包括山上的树木,全都漆黑如墨,冒着腾腾鬼气,山顶更是笼罩着一大团黑色雾气。   奇怪的是、我一靠近这鬼山,心瞬间疾跳如鼓,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我有些恍惚。隐隐感觉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且很熟悉的力量在召唤着我。   细细感受之下,我发现这股力量和我体内的力量莫名地契合。   楼湛天把我放下来后,我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山道上走去。   我抬目四下扫看,怔问楼湛天,“这里是?”   “九幽之境!”楼湛天握紧我的手,往山顶望去。   “九幽之境在这里?”我有些惊讶,还以为九幽之境在鄢圭那个地界附近呢。   龙老还挺会跑的。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   “嗯!”楼湛天紧皱着眉头,神色很复杂。   “在阳间的时候,你就打算带我来这里了?”   我突然想起楼湛天说过、到了阴间能帮我解开封印,难道和九幽之境有关?   楼湛天点头,这次,他没经我同意,就把我身上的帷幔扯掉。放进随身空间里。   我明白楼湛天的用意,没吭声,任他再度施以鬼术,带我飞到山顶。   山顶上建了一座外形如坟包的巨大建筑,漆黑的大门则像一块墓碑。   大门顶端镶了一大块石匾,上面刻着‘九幽之境’四个大字。   而大门两侧、以及建筑四周,都有修为高深的鬼兵把守着。要进去很不容易。   好在这些鬼兵没发现我们,但要咋推开大门,进入九幽之境里?   我对楼湛天投以询问的眼神,他一言不发地伸手凝出一团鬼气球,往建筑后面砸去。   轰地一声爆炸巨响,引起鬼兵的注意,它们以为发生啥事了,全往建筑后面赶去。   我和楼湛天的机会来了,我们疾跑到大门前。   可能因为里面设有机关的原因,大门竟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我们进入大门后,立即把门关上,一踏足这里,那股牵引我的奇怪力量愈发强烈。   “啊——”我心口突然绞疼了起来,疼得我跪倒在地上。   楼湛天见状,急抱住我,惊声大喊,“阿音,你怎么了?” 第256章 九幽之境   “我、我疼!”我捂着心口,倒在楼湛天怀里。   “我看看!”楼湛天拉开我的手,把手放在我心口上探测着。   “是不是觉得体内的力量在冲撞?”楼湛天急问。   “是——”我颤声点头,如楼湛天所说,我体内的力量确实在冲撞,好像要破体而出、和外界牵引我的力量融为一体般。   楼湛天要用鬼力帮我安抚这股力量时。力量又如潮水一样,疾退回体内。   也就是说,绞疼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至于那股牵引我的力量就在九幽之境深处,似乎有道缥缈、听不清的声音在召唤我一样。   我对此很困惑,因不知该咋说,便没把这情况告诉楼湛天。   不过,疼过之后,我感觉道行的封印松动了一些。   对上楼湛天担忧的眼神,我苦笑道:“不疼了!”   楼湛天松了口气,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那块帷幔裹住我的身体。   “湛天,你认为来这里,能解开我的封印?”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难道楼湛天来过九幽之境,知道关于九幽之境的秘密?   但上次龙老说起时。楼湛天明显对九幽之境了解不多。   “别胡思乱想!”为免我多想,楼湛天把他的猜测告诉我。   在找巫峥山帮我逼出噬阴虫之前,楼湛天就想过利用我体内的力量,冲破我道行和本命蛊的封印。   不过,必须在冷热交替的环境下,才能引出这股力量。   寻找医治我的方法之际,楼湛天也不忘查找有没有冷热交替的环境。   楼湛天查到阴阳两界唯有九幽之境里,有这样的环境。   因为了解不多,加上九幽之境是阴间的禁地,在下阴间之前,楼湛天还没决定要不要来九幽之境解开我的封印,或另寻他处。   是丘水寨一事。让楼湛天决定带我来九幽之境,可以说顺道。   “冷热交替?”我们现在站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温度是阴间正常的温度。   我想起龙老说过九幽之境里面有九个连接在一起的洞。可称之为九连洞,每个洞各有不同的机关。   难道每个洞里除了机关不同,连温度都不同?   楼湛天与我相窥一眼后。说道:“我们进去!”   我应了一声,和楼湛天一起往第一个洞走去。   九连洞的机关,每隔一段时间启动一次。龙老运气好,他进去时,正是机关闭合之时。   我们的运气没那么好。刚踏入第一个洞里,入目的一切,尽是灰蒙蒙的阴雾。   我甚至看不清这个洞有多大、距离下一个洞有多远,只觉得温度依旧无异。   “阿音,跟紧我!”楼湛天紧紧握住我的手。   周围的阴雾与一般的阴雾不同,连楼湛天的视线都受到影响。   楼湛天护着我,走得极为小心,饶是如此,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前面突闪出一道亮光。   我被这道亮光晃了眼,额前的头发被一股猛风带的一动。   下一刻,我已被楼湛天带离了很远。咻咻咻数声过后,无数支阴气化成的飞刀。从洞壁里弹射出来,闪烁的寒光非常刺目。   要不是楼湛天反应及时。那些飞刀就贴着我的面门就射来了。   借由飞刀疾出来的方向,楼湛天推断出机关所在,他指间凝射出一道气流。直射过去。   ‘破’字诀一落下,那处洞壁被炸开了,可化成飞刀的阴气、和洞里的阴雾。随之消散。   我刚松了口气,突然碰地一声,我旁边的洞壁上一块平整的石头、好像装了弹簧一样给弹开了。   幸好我及时闪身躲开。不然,肯定会被石头击晕不可。   那块石头后面现出一个深坑,里面放着一架弩弓机。上面架着三支泛着寒光的箭头,正对准着我。   楼湛天以鬼力把弩弓机摧毁了,我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第一个洞就这样,接下来的肯定不好闯。”   “要小心!”楼湛天俊眉一皱,不再牵着我。而是把我护在臂弯里。   我们刚踏入第二个洞,前面出现一道道黑影。   我定睛一看,原来那是巨大,立在滚轮里的鬼斧。   鬼斧如大钟的钟摆般,快速来回摆动,因为乱无章法,令人寻找其中的规律。   这鬼斧异常锋利,每每划过地面、就蹭出飞溅的火花。   不管是人或鬼,从中经过的话,肯定会切成碎片。   “站着别动!”楼湛天松开我,抛下这句话,就直接飞向鬼斧。   楼湛天飘飞于鬼斧前方。双手飞快地结出法印,口中疾念鬼咒。   他周身迸发出强悍的金光,把整个滚轮、包括鬼斧团团笼罩住。   在滚轮和鬼斧化为灰烬的瞬间。我脑海里涌现出一些画面片段。   画面中的女子身穿银色铠甲,手拿银色长枪,威风凛凛的样子。分明是作古代女将军的打扮。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莫名熟悉,不知不觉。我陷入画面中,以旁观者之态。看着她亲自设计了这些机关………………   “阿音、阿音…………………”   就在我难从画面脱身之时,被楼湛天唤回了神智。   原来楼湛天毁了机关后。见我失魂般站着不动,焦急不已。   “湛天,第一至第二个洞是机关洞,第三个是幻影洞,第四个………………”   这次,我没有隐瞒,把看到的画面告诉了楼湛天。   经由那些画面,我清楚地知道九个洞各有啥玄机。   其中第三个洞最为诡异,鬼或人一踏入,就会产生各种奇怪的幻象。   这些幻象变化多端,有的是其他的洞投射出来的影象、有的是自己的心魔、有的是……………   我想龙老应该没进入第九个洞,因为自第四个洞起,即便机关闭合,以龙老的修为也难以闯入。   龙老所看到的一整套鬼棺的模型,和供奉的一尊石像,应该是他进入第三个洞后看到的幻象。   楼湛天脸色愈发凝重,自语道:“怎会这样?”   我也想不通自己咋会看到这些画面,楼湛天不再多言。   当我们要走进第三个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并伴随着一道暴吼声,“不能进去!” 第247章 把我当成谁了?   我们疾回过头,见一个眉浓鼻阔、高大魁健、黑色战甲的男鬼疾飞进来。   这只男鬼五官立体犹如雕刻,黑发长及腰部,他通身透着诡异难测之感,飞行间,带得周围的卷起一阵黑色气流。   虽然我没有道行、看不出他的修为有多高,但毋须多说,光看表面。就知道他不是简单的鬼物。   男鬼本来怒气冲冲,当目光扫到我脸上时,变得非常错愕。   他急顿住魂体,似不敢相信道:“果然是您来了。”   您?我没忽略这个敬称,被吓得不轻,他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察觉到我的到来,才亲自赶来九幽之境。   楼湛天已猜出男鬼的身份,他把我拉到身后,冷声问,“你是九幽冥王晟犀?”   我大吃一惊,原来他是九幽冥王,我更不解了,像他这种身份的鬼,咋会对我显出敬意?   “没错!你是谁?怎么和——”晟犀看向我,语气一顿,改口道:“你们怎么会闯进这里?”   晟犀刚才分明要喊我啥,咋突然改口?我愈发困惑了。   楼湛天当然也注意到晟犀对我的态度、和反应。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妻子道行被封,须在这里破解!”   对于楼湛天不加隐瞒的做法。我一点都不奇怪,他估计有试探晟犀的意思。   “凡踏足九幽之境者,必严惩不贷!何况你毁了这里的机关,更罪不可赦!”晟犀冷声道。   他岂会看不出楼湛天的试探?只不过对楼湛天、和对我的态度大相直径。   晟犀还有意略过我,直接把损毁机关的罪责推到楼湛天身上。   说话间,看守九幽之境的鬼兵都涌了进来,其中有几个鬼将看到我,表情和晟犀初见我时如出一辙。   晟犀手臂微抬,众鬼兵动作一致地把鬼器对向楼湛天。   差别对待太明显了,我有些无语,看向楼湛天,小声问他,“我们还进去吗?”   “既然来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楼湛天道。   我也觉得也是,反正都被发现了,进不进去。都难逃重惩。   要知道,龙老因为躲进九幽之境,晟犀还专派地狱鬼手到阳间捉捕,连鄢圭都因此获罪。   可我竟一点都不紧张。难道因为晟犀对我的不同?   楼湛天说完,便拉着我,疾冲向第三个洞口。   晟犀浓眉倒竖,大吼道:“站住!快拦住他们!”   不等鬼兵追上来。我们和楼湛天已经进入洞里了。   因画面的关系,我知道每个洞的洞口都设有铁栏门。   在鬼兵冲过来之前,我握住洞口一侧突出的一支石制把手,用力往下一按。   一道黑色的铁栏门。哗地一下,从洞口的顶端疾降了下来,横拦住鬼兵。   这道铁栏门施过法,连晟犀这样厉害的鬼都无法靠近。   我和楼湛天正要继续入内。没想到晟犀居然冲我曲膝下跪,“请您出来!”   连晟犀都跪下了,众鬼兵哪还敢站着?全跟着跪了下来。   它们虽不明所以,还是异口同声道:“请您出来!”   我懵得不知所措,晟犀可是九幽冥王啊,咋向我一个活人下跪?他到底把我当成谁了?   楼湛天也满脸疑惑,但他没说啥,不给我理会晟犀等鬼的机会,就带着我继续往洞里走去。   晟犀的劝阻声渐小,越往里面走,洞里的雾气越浓,我眼前骤现出许多画面。   有当初在牛头村发现爷爷‘尸体’、有爷爷亲手把鬼药打入我体内,还有一些我以前看到过的幻象,如楼湛天和季箐筠相拥、季箐筠流产……………   这些都是深藏在我内心深处,令我痛苦万分的记忆,亦是我的心魔。   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周身已裹满浓雾。   我陷入难以自拔地痛苦中,忘了自己的手被楼湛天紧握着。   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入我耳里。“你不该来的!”   我没看到是谁在和我说话,却脱口问道:“为啥不该来?”   “还不到时候。”女声幽叹道,声音愈显清晰。   我猛地抬起头,不远处站着一只魂体略显通明的女鬼。正是画面中看到的女将军。   这次,我依旧没能看清她的脸,心里却莫名激动。   我竟生出一种,她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感觉。   任我眼睛睁得再大。始终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怔问道:“你是谁?”   “你认为我该是谁?”女将军反问我。   我被问住了,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季箐筠有啥关系?”   自无妄荒界之后,我隐然猜到自己和季箐筠的关系。   现在看到女将军后,我又困惑不已,才忍不住问女将军。   “季箐筠。”女将军听到季箐筠的名字。微怔了一下。   她轻笑了一声,继续说,“等你集齐鬼棺,就能知晓一切答案。”   又是鬼棺!难道鬼棺真和我有关系?我故意说。“如果我不收集鬼棺呢?”   “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终!”女将军道。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直炸在我心口,令我想起了季箐筠的结局。   楼湛天死后,她可不就是穷其一生,只为寻找鬼棺。最后,却落得惨死的下场。   我很怕自己也步上季箐筠的后尘,感觉这像一个恶毒的诅咒一样。   再看女将军,我才发现她不过是一道影像,正逐渐变淡。   仿佛早就料到有朝一日,我会到这里来,女将军专施法、留下这道影像。   一旦我靠近九幽之境,影像就发出召唤我的声音,以便劝阻我。   我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女将军摇头,只说,“你执意要入内,必会后悔!”   后悔啥?不知为啥,我竟莫名地相信她的话,如同相信自己一样。   “可我想进去解开封印?”我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女将军深深地看着我,不再说话了。她蓦地化成点点金光,全涌向我。   这些金光凝聚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正是那股牵引我到这里的力量。   金光全涌入我体内,不仅帮我解开了封印。还和我原有的力量融为一体,释放出一部分为我所用。   封印被解,加上释放出的力量,我通体舒畅。虽然没晋级,但道行有所增涨。   我周身的浓雾也骤散,洞里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   这时,我才想起楼湛天。疾转头望向身侧。   楼湛天的修为那么高,居然也陷入幻境之中。   说明当初布下幻境的女将军,修为远远高于如今的楼湛天。   要不是女将军的影像,我也不可能先于楼湛天摆脱幻境。   也不知楼湛天看到了啥幻象。他的表情也有些痛苦。   他突然猛地把我推开,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不知在自语啥。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楼湛天,大惊失色地抱住他,“湛天,你咋了?”   “箐筠、阿音………………”楼湛天一会叫着季箐筠的名字、一会叫着我的名字。   即便猜到自己和季箐筠的关系,在楼湛天为救我跪行时,我也决定要不顾一切地爱他。   现在从他口中听到季箐筠的名字,我依旧心如刀绞。   我相信楼湛天是爱我的,只不过他更爱季箐筠。   “湛天,我是阿音,你醒醒啊!”我使劲地摇着他的魂体,企图把他唤醒。   楼湛天倏地仰起头,嘶声大吼,“不!孩子!”   “孩子?”我如遭雷击般,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湛天,难道他也看到了……………… 第248章 抱着我,喊着她的名   楼湛天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他看向我,神情有些恍惚。   “箐筠,对不起、对不起…………”楼湛天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他的力道之大,似要把我镶入他魂体一般,悲伤浓烈得令我心疼欲碎。   “湛天,我不是季箐筠,我是阿音!”我不甘心地想唤醒他。   楼湛天陷入痛苦之中。已听不到我的话,他用手捧住我的脸,铺天盖地地落下一枚枚冰冷的吻。   我泪水婆娑,任楼湛天吻着,听着他一声声地喊着季箐筠的名字。   换成以前,我肯定不甘忍受这样的不公,眼下我不仅痛苦,也心疼他。   不知过了多久,楼湛天逐渐清醒,他抬起头,对上满脸泪水的我。   错愕、愧疚、慌乱…………各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显得非常复杂。   “阿音,我——”楼湛天难得露出不安的神色,焦急地想要解释。   此时此刻,对我来说,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我也怕一旦说破,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所以,我打断楼湛天的话,故作不解地问,“湛天,你刚才看到啥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些不好的往事。”楼湛天摇头,不愿如实相告。   明明不想揭破,可听到楼湛天这么说。我心里更难受了。   楼湛天自己眼里泪光未退,却抬手轻拭我的泪水,心疼地问,“阿音,你为何要哭?”   我感觉楼湛天这话好像有试探之意,他是怕自己痛苦时无意说漏嘴?   咬了咬唇,我强颜欢笑道:“看你难过,我也不好受。”   楼湛天的神色略松,依旧抱着我不放,我把头埋入他怀里,强忍着、不让眼泪再度掉落。   过了片刻,楼湛天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搭上我的手腕时,发现我道行、以及本命蛊的封印解开了。   楼湛天不解地看着我,诧异道:“怎么解的?”   我略去和女将军的对话,只说女将军突然出现在我的幻象里,她为阻止我进去其他洞,化成一股力量,进入我体内,解了我的封印。   其实我对这件事依旧一头雾水。想不通自己和女将军有啥关系。   我想到晟犀对我的态度,难道他把我当成女将军?   虽然我有种女将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感觉,可我们的气质有着天壤之别,晟犀不至于认错才对?   我不知道女将军的身份,是依照她的打扮。才这样称呼她的。   从晟犀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在阴间地位比晟犀还要高。   楼湛天不相信女将军会无缘无故地帮我,皱眉问道:“你不知道她为何要帮你?”   “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但我已无心再继续进洞了。   楼湛天望着第四个洞口,问我。“想不想进去一探究竟?”   我没告诉楼湛天、女将军说过‘入内,必会后悔’之类的话。   听他这么说,急忙道:“湛天,反正我的封印解了,要不别进去了?”   “都到这里了。没理由退缩。”楼湛天说道。   “可是——”我刚开口,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咔嚓声。   我闻声望去,是我们进来那个洞口的铁栏门被晟犀打开了。   看到晟犀手里的钥匙,我顿时了然,这九个洞每个洞口的铁栏门。虽然洞内有开关,但都另外配有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急着阻拦晟犀他们,倒忽略了有钥匙这回事。   见晟犀带领鬼兵涌进来了,我既庆幸不用再进洞了,也担心闯入九幽之境、并毁掉机关,楼湛天会受到重惩。   没错!我只担心楼湛天,至于我自己,就冲晟犀下跪求我别进去的异举,就知道他不可能对我咋样。   果然,晟犀一进来,就指着楼湛天,下令道:“把这鬼拿下!”   我现在已看出晟犀的修为,绝不次于楼湛天。   再加上这么多修为不低的鬼将、鬼兵,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我怕楼湛天脾气太冲,会直接动手,便挡在他面前,冷声大喝,“住手!你们谁都不准动他!”   晟犀本就黝黑的脸,似乎又黑了几分。“您喜欢这种只会躲在您身后的小白脸?”   我哽住了,没想到晟犀会说楼湛天是小白脸。   楼湛天确实长得过分的好看,皮肤也白皙,可跟小白脸完全搭不上边。   再看楼湛天阴沉的脸色,我心道不妙。在他开口之前,抢白道:“小白脸?我看你是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千百倍吧?”   晟犀脸部扭曲,唇角狠抽了几下,似怒又不敢怒的样子。   楼湛天虽脸色稍霁,仍介意晟犀说他只会躲在我背后。他把我拉开,“阿音,你让开!”   “不管是谁,踏入九幽之境,都严惩不贷!”晟犀执意要拿下楼湛天。   “此话当真?不管是谁。踏入九幽之境,都严惩不贷?”我问道。   晟犀似明白我的意思,两道浓眉紧拧在一起,久久不语。   他身边一个鬼将,忍不住道:“您就别为难我们殿下了。不管是闯进九幽之境,毁坏机关,都是难以宽恕的重罪。”   “不可无礼!”晟犀假意呵斥了属下一句。   “属下逾越了!”鬼将急忙告罪,退到晟犀身后。   “除了您,他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晟犀不肯退让半步。   我正要和晟犀争辩。突然想到九幽之境的机关是女将军布下的,便问,“规矩是谁定的?”   晟犀怔了一下,看我的目光很怪异,最后只道:“无可奉告!”   顾不得楼湛天在场。我走到晟犀跟前,“我和定下规矩的鬼,应该有关系吧?能不能宽恕我丈夫这一次?”   晟犀思索良久,神色复杂地扫了楼湛天一眼,终于点头。“可以!不过您得写下凭证。”   “啥凭证?”我问道,要写啥凭证,晟犀不追究楼湛天的责任。   不过,晟犀的妥协,令我肯定他真的把我当成那个女将军了。   晟犀抬手凭空一抓,他手中便多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纸、和一支金制的毛笔。   他把金纸和金毛笔递给我,“请您在上面写上………………”   我接过一看,见金纸顶端写着‘阴间契纸’四个大字。   晟犀要我写下的内容是、我做主放过楼湛天,他并未失职,日后不可降罪于他。   我额间划过数道黑线,他就这么肯定我是女将军,是怕我以后恢复记忆,怪他失职?   管他呢!是他自己认错了,我又没承认,写就写。   金笔的笔端硬硬的,也不用沾墨,往金纸上一划,就显出黑痕。   我正要写上名字,楼湛天便拦住我,“小心有诈!”   楼湛天不知我幻象详情。他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怕着了道。   “没事的!”我推开楼湛天的手道。   虽然我有诸多疑惑,但直觉告诉我,晟犀不会害我。   我不过是个活人,他堂堂九幽冥王。能图我啥?如果他真要害我,也不用这么麻烦。   后来的事情,证明晟犀确实不可能害我、或算计我。   我写完凭证,直接签上我的名字,晟犀见我签的是‘谭音’这名字。摇头说,“您签错了,应该是——”   晟犀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及时顿住,我心下明了。故作不解,“我就叫谭音,不签这个名字,签啥?”   “罢了!就签你现在这个名字!”晟犀略显无奈。   凭证写了,名也签了。晟犀说话算数,真的肯放我和楼湛天离开。   直到晟犀亲自把我们送到九幽之境外面,我还有些难以置信。   楼湛天准备带我离开这座鬼山时,晟犀突然道:“您不该和他在一起。”   不等我问晟犀原因,远处有鬼在大喊,“晟犀殿下,不能放他们走!” 第249章   来的是一大群鬼,除了先前追赶我们的鬼将,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墨色长袍腰系锦带的男鬼。   按阳间的岁数来看,这男鬼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   他长相俊朗,身材挺拔高大,通身带着一股子邪气。   光看他飞于那些鬼将前面。我隐隐猜出他的身份。   在他飞过来前,我问晟犀,“他是这一带的城隍幽夜?”   “正是他,您得罪他了?”晟犀点头,表情有些古怪。   我不语,心知晟犀肯定在想,怎么我下一趟阴间,尽会惹事。   这时,幽夜已来到我们面前,他地位低于晟犀,一来便向晟犀行礼,再说明来意。   “晟犀殿下,这一人一鬼私闯城隍府,图谋不轨,必须捉拿拷问。”   幽夜凛冽桀骜的目光扫向楼湛天。最后,停留在我脸上,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些莫名其妙,楼湛天本因晟犀说我不该和他在一起而怒,现在见幽夜一直盯着我,怒火更甚。   他移步站在我身前,挡住幽夜的视线,我怕他冲动,扯了他的衣袖一下,“湛天,别理他!”   不过,幽夜看我的眼神虽有异。可我感觉得出他并未把我错认成女将军,难道他不认识女将军?   在我疑惑之际,晟犀冷笑。“捉拿拷问?”   “晟犀殿下,难道不该?”幽夜不解晟犀的态度。   “你要捉拿这位,远不够格!”晟犀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道。   幽夜也是精明之鬼,是虽奇怪晟犀这样身份的鬼为何会忌惮我一个活人,但他很识相地改口。“城隍府未见损失,应该是我误会了。”   他除了带来追赶我和楼湛天的鬼将,还有城隍府的鬼卫。   巧的是其中一个鬼卫参与在寒阴泉所在房间的搜查。   偏偏这鬼卫有些愚笨。悟不懂晟犀和幽夜话间的意思。   他竟跟幽夜禀报道:“城隍大人,他们偷窥夫人沐浴。”   这鬼卫以为那女鬼让鬼在寒阴泉的房间搜查,是因为她泡浴时,被鬼偷窥。   幽夜听后,脸色刷地一下,瞬时黑如锅底,“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鬼卫肯定道。   楼湛天的脸色同样变得很难看,我则郁闷得要死,咋就成了我们偷窥女鬼沐浴了?   “您和他果真偷窥了?”晟犀的嘴角狠抽几下,似乎很难相信我会做出偷窥的举动。   “你们竟敢偷窥我夫人!”幽夜怒到极点。   看得出幽夜很在乎那女鬼,已顾不得晟犀在场,就要亲自来捉拿我和楼湛天。   “可笑!试问城隍大人。你想偷窥女鬼沐浴,会带上自己的夫人?你夫人也愿意?”我嗤笑道。   幽夜微怔了一下,便羞恼不已。“说不定你们有特殊爱好!”   我没理会幽夜,反问晟犀,“你看我像是有特殊爱好的人?”   “不像!”晟犀摇头。转而对幽夜道:“区区一个鬼卫的话,也能让你深信不疑?”   “晟犀殿下,鬼卫绝不敢欺瞒下官!”幽夜说道。   晟犀明知幽夜苦追女鬼多年。至今都得不到女鬼的心,幽夜称女鬼为夫人,不过是一厢情愿。还促狭道:“他们有没有偷窥,问一下你夫人不就知道?”   “这恐怕不好吧,女鬼家脸皮薄。”幽夜的表情跟吃了黄连一样。   “脸皮再薄,也要求证一下,免得冤枉人了。”晟犀说道。硬要传那女鬼来对质。   幽夜无法,只得让人把女鬼请来,要不是碍于地位不如晟犀。他肯定会让众人移步到城隍府,免得劳动女鬼过来。   我却急了,女鬼一来,肯定会爆出我们在寒阴泉里泡浴、衣服被扔的事,好丢脸!   在等待女鬼到来之时,晟犀问我闯入城隍府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我心想也许能让晟犀帮忙救丘水寨的人,便把丘水寨倒置阴阳的事告诉他。   “这事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晟犀皱眉道。   “啥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直接说难不难不就好了?   晟犀解释说,凡是登入阴案的阴事例,会直通阴间的总阴案库,城隍留有的阴案不过是备份。   如此一来。不管是他、还是幽夜,都无法做主放了丘水寨的人。   要是我和楼湛天强行救走丘水寨的人的话,也会被阴间通缉。   “那咋办?”我急问。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   “这个——”晟犀欲言又止,随即,摇头不语。   我知道晟犀肯定知道的。为何不肯告诉我?   不等我多问,幽夜派去请女鬼的鬼卫回来了,说女鬼不肯不过来。只说她不曾被偷窥。   我不由松了口气,心道,好在女鬼不给幽夜面子。   幽夜请不来女鬼。失了脸面,不好再多待。   “等等!”晟犀喊住了幽夜,交代幽夜把丘水寨的人关押到安全的鬼山。   “能不能让我去探视?”我问道,不亲眼看到春草婆婆,我难以安心。   幽夜皱了下眉头,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只许探视!”   “好!”我应道,经晟犀一说,我也不敢贸然救人。   ******   晟犀也随着我们一起去鬼焰山,加上众多鬼兵卫,浩浩荡荡地前往鬼焰山。   虽听楼湛天说过鬼焰山的可怕之处,现在亲眼见到一整座火光不断、冒着腾腾热气的鬼山,我仍感到震惊。   很难想象活人在这种环境下,要咋生存,恐怕连鬼魂都受不了。   想到春草婆婆年事已高,我又急又心疼,忍不住质问幽夜,“他们困在哪?”   幽夜很不满我的态度,他正要发作,却对上晟犀警告的眼神。   他咬了下牙,忍耐道:“在鬼焰山另一面,那里温度较低。”   幽夜说完,亲自飞在前面,为我们带路。   “别担心,她应该没事!”楼湛天知道我焦虑的心情,出声安慰我。   这会,我们已快到了关押丘水寨的位置了。   “但愿——”我刚开口,便抬目远远看到、令我眦目欲裂的一幕。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我怒疯了,猛地推开楼湛天,疾冲过去。 第250章 被逮个正着   那些可恶的寨民居然把春草婆婆和樊络宁捆绑在一棵鬼树上,用藤条抽打他们,恶毒地咒骂春草婆婆。   “婆婆、络宁哥!”我冲过去,一脚踹飞负责抽打的寨民。   看到春草婆婆他们憔悴得不成样,奄奄一息的,我眼泪忍不住狂泄而出。   春草婆婆听到我的声音,吃力地掀开眼皮,努力睁着眼睛,“你是、你是阿音吗?”   “婆婆,我是阿音!”我颤声道,要帮她解开束缚。   “我来!”楼湛天拉开我,他抬手一挥,捆绑在春草婆婆他们身上的树藤骤断成无数截。   我急忙接住春草婆婆消瘦的身体,楼湛天则扶住樊络宁。   “阿音,我不是在做梦吗?”春草婆婆神色恍惚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生怕一错眼。我就消失不见。   我心里难受得要死,连连摇头,“婆婆,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是阿音,我来了!”   “阿音,婆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春草婆婆老泪纵横,声音愈显低弱。   丘水寨的寨民已被鬼兵们圈赶到一边,被鬼兵们拿着鬼鞭猛抽着。   一时之间,哭嚎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是晟犀见我伤心气愤,下令惩治这些寨民,以给我出气的。   我猛地抬头,狠瞪着这些狼心狗肺的寨民,胸臆间的怒火更甚,“你们为啥要这样对春草婆婆他们?”   春草婆婆在丘水寨极受敬重,我想不通寨民们为何会联合起来凌虐他们祖孙。   一个年纪与春草婆婆相仿的老太婆,愤然道:“要不是严春草,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我在丘水寨见过这个老太婆,她也是个草鬼婆,大伙都管她叫邱婆婆。   邱婆婆和春草婆婆是死对头,不管蛊术、和名望,都远远不及春草婆婆。   她一直想扳倒春草婆婆,处处和春草婆婆作对。   之前春草婆婆用圣王蛊给我吸鬼毒,她更为不满,就是她挑拔寨民,把上格朗寨的人引入丘水寨对付我的。   我住在春草婆婆家的期间,她没少趁机散播不利于春草婆婆的谣言。   而今看来,春草婆婆祖孙被寨民们欺辱,肯定和她逃不了干系。   “你说春草婆婆是害你们的,咋害?有没有证据?”我冷声质问。   “还用得着证据吗?如果不是她,她咋知道是有人触碰阴阳石,导致我们全寨的人都沦落阴间?”邱婆婆咬牙道。   “春草婆婆知道你们倒置阴阳的原因,你们就认定是她害了你们?真是可笑,口说无凭,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仅仅因为邱婆婆毫无证据的污蔑,寨民们就这样对春草婆婆。   亏得春草婆婆为丘水寨尽心尽力,哪家哪户有个大灾小病来找她,她从不推辞、不收取好处。   “哼!严春草上回私自动用圣王蛊。说不定这次她又要拿圣王蛊,不小心触碰到阴阳石了。”   就算没有证据,邱婆婆还是一口咬定是春草婆婆触碰了阴阳石。   可气的是,邱婆婆说这句话时,竟有不少寨民附和她的话。   我总算明白了,之前春草婆婆动用圣王蛊已令寨民不满,因此,他们才认同邱婆婆的说法。   说到底,春草婆婆会被冤枉,多半是因为我的原因。   我愧疚之余,想到春草婆婆是我外婆,心里愈发难过。   “何必与他们废话!直接杀了!”楼湛天冷冽的眼神扫过这些寨民,杀意迸现而出。   “反正他们早晚都会死,杀了也无妨,只要留有鬼魂就行。”幽夜满不在意道。   倒置阴阳的人,是死是活,对当地城隍来说不重要,要的是他们的魂魄充当鬼奴。   “不要啊,求你们饶了我们!”   寨民听到要杀他们,全吓得跪地求饶,不断地磕头。   他们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和刚才鞭打春草婆婆祖孙的凶狠之相,简直判若云泥。   我越看越气恨,很想杀了他们,但想想,如果不及时把他们救到阳间,他们困在鬼焰山,死是早晚的事。   与其直接杀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以血肉之躯饱受鬼焰山恶劣环境的折磨,日夜担心受怕,直到死!   我刚这么想,春草婆婆就摇头。“阿音,别杀他们!”   “婆婆,为啥?他们冤枉你,想置你和络宁哥于死地。”   我虽不打算杀了这些寨民,但无法理解春草婆婆不予追究的态度。   “他们不过是受我牵连罢了!”春草婆婆苦笑道。   春草婆婆这话,岂不是变相地承认倒置阴阳与他有关?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着急道:“婆婆,你别乱说!”   邱婆婆逮到这机会。大声道:“大伙都听到了,严春草亲口承认了——”   春草婆婆打断邱婆婆的话,“邱银花,触碰阴阳石的人明明是你!”   此话一出,众丘水寨的人齐齐地对邱婆婆投以质疑的目光。   邱婆婆慌了,急忙辩解,“严春草,你、你胡说啥呢?要不是听你说。我都不知道阴阳石能倒置阴阳。”   “圣王蛊就在你身上,你还想抵赖?”春草婆婆怒道。   原来到了阴间后,春草婆婆猜想是阴阳石被触碰的原因。   她一时想不出是谁触碰了阴阳石,便没打算说出来。   邱婆婆暗地里怂恿一些寨民,跑来求她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问她倒置阴阳的原因。   春草婆婆才说出自己的猜测,邱婆婆就趁机污蔑她。   她们争吵间,对蛊虫非常敏感的春草婆婆,察觉到邱婆婆身上有圣王蛊的气息。便知肯定是邱婆婆盗取圣王蛊时,触碰到阴阳石。   不等春草婆婆揭破真相,邱婆婆就煽动寨民们把他们祖孙、捆绑起来鞭打。   春草婆婆根本没有揭穿邱婆婆的机会,她匆促到阴间,身上没防身的蛊虫,仅有她和樊络宁,自然敌不过众寨民。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和樊络宁会被寨民活活打死。   总之。春草婆婆对寨民失望透顶,她之所以为他们求情,全因邱婆婆偷圣王蛊,同样是为了陷害她。   圣王蛊归春草婆婆守护,要是丢失了,她难逃其咎。   邱婆婆大概也没想到会触碰到阴阳石,连她自己都沦落阴间。   “你血口喷人!圣王蛊咋可能会在我身上?”   事到如今,邱婆婆还不肯承认她盗取圣王蛊的事实。   “有没有,一搜便知!”幽夜不耐烦道。   他看不惯活人这些弯绕算计,也急着把眼前的事处理完,好回府讨哄心爱的女鬼。   于是,幽夜直接让鬼兵去搜邱婆婆的身,还真的搜出了圣王蛊。   真相总算大白了,寨民们知道冤枉了春草婆婆,都跪求她原谅。   春草婆婆闭眼不语,即便不忍杀了寨民,也不愿原谅他们。   我感觉春草婆婆的身体十分滚烫,着急不已,得赶紧带她和樊络宁去治疗。   求幽夜,还不如求晟犀有用,我便道:“晟犀殿下,他们伤势严重,我能不能带他们去疗伤?”   幽夜以为我想借机把春草婆婆祖孙救到阳间,晟犀还没开口,他就严拒,“不行!阴案上记有人数、和姓名!”   也就是说,除非从阴案上消除春草婆婆和樊络宁的名字,否则,我别想把他们带回阳间。   “只要他们还在阴间,到哪都一样!”晟犀冷瞥了幽夜一眼。   他言下之意,春草婆婆他们可以脱离丘水寨等人,到阴间任何地方养伤。   晟犀摆明是在给我行方便。幽夜不可能看不出。   幽夜紧皱着眉头,为难道:“晟犀殿下,要是他们趁机逃到阳间?”   “这个好说,让他们住到你府上,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肯定逃不掉。”晟犀提议道。   幽夜脸色瞬沉,很不情愿我们住到城隍府。   毕竟,多了麻烦不说。晟犀明显很重视我,要是我弄出啥事,他还得顾及晟犀。   “难道城隍府连几个活人都养不起?”晟犀讽笑道。   幽夜明知晟犀故意激他,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眼下我别无选择,只能顺着这安排,暂时带春草婆婆他们去城隍府养伤。   至于丘水寨的寨民,没杀他们都不错了,我自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也不会想办法帮他们消除阴案。   幽夜没让鬼把丘水寨的人转移到别的鬼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   到了城隍府后,幽夜把我们安排在一处离挽妍居不远、名叫‘墨轩居’的院落。   幽夜还找了一个鬼大夫给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医治。   这鬼大夫生前也是大夫,死后则给鬼看病,所以,不管是活人、还是鬼受伤,他都有能耐治好。   春草婆婆他们喝了几贴药,就有所好转。我提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除了我亲自照顾春草婆婆,幽夜还派了几名鬼婢女帮忙照顾。   这会,春草婆婆睡下了,我刚走出房间,就被楼湛天拉到一边。   楼湛天好像有事要和我说,我便问,“湛天,你咋了?”   “阿音。我们去泡寒阴泉。”楼湛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几天,我的心思都放在春草婆婆他们身上,倒没空理他了。   但自从幽夜听鬼卫说我和楼湛天偷窥女鬼沐浴后,就一直防备着我们。   即便女鬼说她不曾被偷窥,幽夜也增加了挽妍居的守卫,还派鬼在墨轩居附近监视我们。   我怕泡到一半被逮个正着,摇头道:“不行,会被发现的!”   “我修为恢复了不少。所施的隐身术效果比之前好。”楼湛天向我保证不会被发现。   “你的保证不靠谱!”我小声嘀咕,之前还差点害我裸奔呢。   “阿音,再泡一次,我的伤就能好全了。”楼湛天语气满是无奈。   “那好吧!”楼湛天一搬出他的伤,我就不忍拒绝了。   我没看到楼湛天面上闪过得逞的笑意,跟着他来到无鬼之处,施了隐身术。   出了墨轩居后,我们直接进入挽妍居。一如上次那么顺利。   因来过一次,这次倒显得轻门熟路。   我们来到置有寒阴泉的房间,见没鬼在这里,楼湛天就抱着我缠吻。   “阿音!”楼湛天低喊了我一声,大手在我身上游戈。   当他准备褪去我的衣服时,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音,“原来在这里泡浴的是你们!”   我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见幽夜心爱的女鬼从泉池边的屏风走出来。   女鬼看到我时,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你、你咋看得到我们?”我有些难以置信。   我和楼湛天明明施了隐身术,女鬼咋可能看得我们?   难道楼湛天这次更不靠谱,隐身术维持不了多久,就失效了?   想到我和楼湛天亲热被女鬼看到了,我就郁卒得不行,这也太丢脸了吧?   对于我的质疑,楼湛天急忙道:“我们目前还保持隐身状态。”   我愈加震惊,女鬼居然能看破楼湛天施的隐身术?   女鬼看出我们的疑惑,竟肯为我们解惑。   原来她猜想上次躲在这里泡浴的人肯定施了隐身术。   她便在这房间的墙壁涂上一种无色无味、可以让隐身状态下的人或鬼现形的鬼药。   这种鬼药的效果奇好,施了再高级的隐身术,一进入房间,都得现形。   要是没说破,施了隐身术的人或鬼,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隐身术早已失效。   女鬼也是来泡浴的,她不知道我和楼湛天今晚还会来这里。   她刚要到屏风后面脱去衣服,我们就进来了。   好囧!我和楼湛天一进来,便抱在一起亲热,居然都没发现屏风后面有鬼。   我埋怨地瞪了楼湛天一眼,就说他的保证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咋办?要不要直接夺门而逃,抵死不认,当做没这回事?   “她没鬼气!”楼湛天略窘,底气似乎没那么足。   “我自成鬼以来,便没有鬼气!”女鬼说道。   有些鬼因死法特殊,天生没有鬼气,却不影响修炼,且擅于匿藏。   这种鬼极为少见,我不禁仔细打量女鬼,当我对上她的眼睛时,心下暗惊。   她的眼睛虽和我的不像,但她视物的眼神,却和我如出一辙。   同样的清亮、灵动。我眼珠的颜色比别人深,如点墨般。   这女鬼的也是,我突然想起幽夜初见到我时,紧盯着我的眼睛。   他那么爱女鬼,定然第一眼就看出我和女鬼的眼神很相似。   “小姑娘,你为何一直盯我?”女鬼笑问。   我怔住了,除去眼神之外,女鬼的五官和我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可我莫名地觉得熟悉。   “我只是奇怪,我们跑到你这里泡浴,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面对女鬼的询问,我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   我也确实奇怪她的态度,她不仅没有让鬼卫捉我和楼湛天,还挺和颜悦色的。   经我一问,女鬼愣了一下,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   随即。女鬼坦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对你有好感!”   我心说,这女鬼脾气蛮好的,也很好相处,幽夜花了十几年时间都没得到她的心,肯定是幽夜自己的问题。   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大错特错。女鬼的性子很冷,不管对幽夜,还是其他鬼,她都很清冷寡情。   女鬼初次见面,就对我产生一种特殊的好感,莫名地想亲近我,才待我特别宽善。   刚从挽妍居出来时,我就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阿音、阿音…………”   认出是春草婆婆的声音,我大惊。   抬目一看,见春草婆婆在一个鬼婢女的搀扶下,往挽妍居走来。   春草婆婆有伤在身啊,咋能下床走动?我着急地跑向她,“婆婆!” 第251章 被丈母娘嫌弃   “婆婆,你咋来了?”我扶住脚步蹒跚的春草婆婆。   “阿音!”春草婆婆握紧我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原来她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也就是我被爷爷关困在山洞遭受折磨的画面。   恰巧,她醒来见不到我,非常心慌,鬼婢女没在墨轩居找到我,她执意亲自出来找。   “婆婆。我咋可能丢下你自己跑了?”我失笑道。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春草婆婆竟梦到我的遭遇,而且梦境和现实相符。   春草婆婆说,自来到阴间后,她时常梦到我。   她这几晚没再做梦,是因为我夜里也守在她身边,今晚我不在,她又陷入梦境中。   虽奇怪于梦境的真实,我只能把原因归咎于春草婆婆极为挂念我,加上受阴间的环境影响。   “阿音,我只是在做梦,不是真的,对不对?”春草婆婆心有余悸,她很怕我真的遭遇了那些非人的折磨。   “婆婆,不是真的。”我摇头道。   至今我还没告诉春草婆婆,我已相信自己是她外孙女的事。   一个是我心里还没准备好,二则是忙于照顾她。   “既然是做梦,你为何瘦成这样?”春草婆婆心疼道。   她看到我消瘦的样子,不止一次问我原因,都被我避开了。   眼下我们还在挽妍居外面。更不适合多说,“婆婆,我们回去再说。”   我们正要离开,女鬼就从挽妍居的大门出来,“阿音姑娘,我——”   女鬼手里拿着一套女装,可能是前些天扔了我的衣服,便拿一套新的还我。   她看到春草婆婆时,话语骤止,满脸错愕与震惊。   春草婆婆同样震惊无比,她们怔怔地看着对方,眼泪狂涌直流。   “妈!”女鬼先回过神,爆出一道饱含思念的哭吼声,并扑向春草婆婆。   “妍儿!”春草婆婆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我,脚步踉跄地往女鬼而去。   我懵了!感觉被雷劈中了一样。浑然不知所措。   女鬼咋可能是我妈樊妍妤?她不是投胎十几年了吗?   见她们抱在一起痛哭,两张脸凑在一起,我总算明白为何会觉得女鬼熟悉。   因为她长得很像春草婆婆,只不过春草婆婆年纪大。过于苍老,我一时没看出来。   “湛天,我没在做梦吧?”我怔问道,还是难以置信。   楼湛天往我白嫩的耳垂咬了一口。笑问我,“有感觉吗?”   我慌乱地推开他的脸,捂着被咬得有些酥麻的耳朵,低声道:“你疯了!婆婆她们都在呢。”   “她们没空理我们!”楼湛天轻笑。并不以为意。   想到我和楼湛天亲热被我妈看到,我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估计她也猜到我们上次在寒阴泉干啥了。   我郁闷至极,用力地踩了楼湛天一脚。“被她看到我们亲热了!”   经我一说,楼湛天也有些不自在,“被丈母娘看到,确实不好。”   春草婆婆她们在互诉重逢的喜悦,我忍不住竖耳去听,才知道,我妈当年去投胎途中遇到意外,结识了幽夜。   幽夜对她一见钟情,把她强留在身边,耽误太多年,她已再无机会投胎了。   这时,春草婆婆激动地把我的身份告诉我妈,“妍儿,阿音就是你女儿………………”   我凌乱不已,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下一刻。我妈已疾至我面前。   她紧紧地抱着我,魂体、声音都在发颤,“阿音,你、你真是我的孩子?”   我无法否认。任她抱着,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不怪我这样,从小到大,我从不曾体会过母爱。也以为此生没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   乍然间,冒出亲母,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啥反应。   看她哭得撕心裂肺,我心里很难受。似被她感染般,也哭了起来。   ******   没人能理解我此时的心境,敬重的爷爷成了仇人,一直以为自己是鬼胎。结果并不是,亲母同样是鬼,却成了城隍的挚爱。   短短这一年间,我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到现在,我都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手被我妈紧握着,面对她句句关心的言语,我茫然无措。   对于我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春草婆婆非常高兴。   我原本脑子混沌不清,当她们满含恨意地问起爷爷的事,我顿时清醒了过来,沉默不语。   虽然我恨爷爷。可他毕竟养育、疼爱了我十多年,已深入骨髓的感情,很难一下子就抹灭。   尽管爷爷对我所做的事,都不可原谅,我也无法手刃他。   “别问阿音了!”春草婆婆看出我眼里的痛苦,冲我妈摇头。   她把话题转移到楼湛天身上,对我妈道:“妍儿,他是阿音的冥婚丈夫,脾气很不好。”   楼湛天脸色瞬时黑透了,我妈皱眉地摇头,“如果阿音不是我女儿,我还觉得你不错,现在看来你不适合阿音!”   “人鬼终不能长久!”春草婆婆接口道。   初到丘水寨时,春草婆婆还会顾忌楼湛天的修为,现在她料准楼湛天为了我、不会怎样,倒以长辈自居。   “人鬼能不能长久。不是你们说的算!”楼湛天怒道。   “我不同意把女儿交给你!”樊妍妤道,她曾受过感情重创,不愿我最终以痛苦收场。   “不需要你们同意,阿音。我们走!”楼湛天怒不可遏。   他懒得和春草婆婆她们多费唇舌,干脆拉着我就要走。   “湛天,有话好好说!”我掰不开楼湛天的手,哭笑不得。   我妈闪身过来。拦住我们的去路,她冷瞪着楼湛天,“你这脾气确实不行,阿音应该找个老实听话的丈夫。”   楼湛天完全和老实听话沾不上边啊!我哑然失笑。   “你自己的事都摆不平。有何资格管我们?”楼湛天冷笑。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幽夜急往这边赶来。   天!我觉得事情好乱,楼湛天还凉凉道:“要不是幽夜把你母亲困在鬼焰山,她也不会受寨民凌虐!”   楼湛天分明在坑幽夜。连我都有些同情幽夜了。   我妈听了楼湛天的话,脸色冷如万年寒冰。   幽夜刚过来,她就一字一顿地怒吼,“幽、夜!” 第252章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妍妤,怎么了?”幽夜被我妈吼得莫名其妙。   他听到鬼卫禀报我们几个来挽妍居的事,因不知详情,怕我们对我妈不利,便急急赶过来。   “幽夜,你把我妈困在鬼焰山?”我妈咬牙质问。   其实她和春草婆婆相认时,就问了春草婆婆到下阴间、以及受伤的原因。   当时她就怒极,除了气恨害春草婆婆的人,也有些怨幽夜。   因幽夜不在场,我妈便压下怒火。经楼湛天一说,她怒火更甚。   “妍妤,她是你母亲?”幽夜吃惊地看向春草婆婆。   楼湛天唯恐事态不乱般,搂住我,对幽夜说道:“还有她女儿!”   “怎么可能?”幽夜错愕不已,他的心情已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怎么不可能?”我妈目光如箭地冷射向他。   “妍妤,你听说,我不知道——”幽夜回过神来,焦急地想跟我妈解释。   我妈打断他的话,语气强硬道:“不用解释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把我妈的名字从阴案里消除。”   “妍妤,别为难我……………”幽夜无奈至极。   我妈不在时,幽夜自有身为城隍的威严,没想到在我妈面前,竟是如此小心讨好。   我终于知道我妈为啥说我应该找个听话的丈夫,想来也是习惯了幽夜的听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向楼湛天,有些羡慕道:“湛天,幽夜很听我妈的话。”   “那是还没追到手!”楼湛天轻捏了我的脸一下,很淡定道。   “至少我妈被追过。”我嘀咕道,不禁回想我和楼湛天认识至今的种种。   楼湛天只要对我好些,我就心满意足了,听话啥的,就不敢想了。   “阿音。我会对你好的!”楼湛天听到我的话,温声道。   他的声音竟带着些许愧疚,手覆在我肚子上,继续说,“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僵住了,楼湛天提到了孩子,是因为把对季箐筠的愧疚转移到我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   不等我多想,思绪就被眼前的一幕拉回现实。   幽夜紧抱着我妈,任我妈如何踢打、怒骂都不松开,典型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   连春草婆婆都有些傻眼,这下,我除了羡慕我妈,还有些佩服她,也一扫我心里的阴郁。   不过,我妈不是在质问幽夜把春草婆婆困在鬼焰山一事吗?   咋转眼,她就在闹着要离开阴间?幽夜为了挽留她,抛下脸面地求她、抱着不让她走。   难道我漏听啥重要讯息了?我当即问楼湛天,“他们咋了?”   楼湛天没有错漏任何事,原来幽夜无法帮春草婆婆消除阴案。我妈执意要带她回阳间,怕她在阴间待久了,会因阳气逐渐枯竭而亡。   ******   最后,我妈还是被幽夜强留下来了,其实我妈也不想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回到阳间。还得被阴间通缉。   自从幽夜知道我和春草婆婆是我妈的血脉至亲后,对我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简直好得没话说。   他不仅称春草婆婆为岳母,还要我喊他爸,害我尴尬不已。说啥都不肯叫。   幽夜便退而求其次,让我管他叫夜叔叔,可他外表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太年轻了,我实在叫不出口。   不止幽夜。我妈很早就去世,她成鬼后,一直保持生前的样子,我和她站在一起,更像姐妹。   虽然我妈让不用理会幽夜。但看到他为了我妈,连我和春草婆婆都讨好,我蛮同情他的。   如今我妈也搬来墨轩居和我们同住了,她对楼湛天的意见也特别大,楼湛天对此不予理会。   这一日,我和楼湛天坐在院里说话,见幽夜急匆匆地赶来墨轩居。   我啃了一口昨日幽夜命鬼从阳间带回来的水果,奇怪道:“城隍大人,啥事这么着急?”   “阿音,你妈和岳母呢?”幽夜问道。   我看了主屋一眼,如实道:“在里面!”   见幽夜疾步进去了,我料想他应该有要事,和楼湛天也跟着进去了。   我们进去后,幽夜满脸笑意地对我妈道:“妍妤,我有办法帮岳母消除阴案了!”   我妈原本冷着脸不理睬幽夜,听到他的话,神色松动了,“真的?你没骗我?”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事情是这样的………………”   前两天,丘水寨的人已全部死去,鬼魂留在鬼焰山听候发落。   而在我们入住城隍的次日。鄢圭逃脱了,就躲在本地阴间。   她昨夜行踪暴露,被鬼兵追捕时,躲到鬼焰山。   鄢圭把丘水寨的寨民的鬼魂全吞食了,修为大涨。直接闯过阴小门,逃到了阴间。   丘水寨寨民的鬼魂被吞食,肯定要上报的,到时会自阴案里消除名单。   幽夜的意思是、把春草婆婆和樊络宁算到被吞食的鬼魂名单里,借机消除了阴案。   “太好了!”我高兴道。总算不用为此事发愁。   但听到幽夜接下来的话,我笑不出来了,他说,上头派了不少鬼到阳间追捕鄢圭。   为此,上头还特意卜算她在阳间的下落。算出鄢圭附在活人身上,至于哪个活人,就不得而知。   “她现在不过是丧家犬,不敢在阳间兴风作浪的。”楼湛天对我道。   幽夜耳尖,听到我们的话。“你们和鄢圭有仇?”   “有点过节。”我无意多说,便把话题岔开,提出要回到阳间。   阳间还有很多事,我和楼湛天已经在阴间逗留了不少时日了,也不知巫峥山是否活着。   阴间也不适合春草婆婆和樊络宁久居。可我们和我妈刚相认不久,挺舍不得和她分离的。   如果可以,我很想让她跟我们一起回阳间,反正她已没机会再投胎,倒不如和春草婆婆他们在阳间一起生活。   她的修为不低。有她照顾春草婆婆,我也能安心陪楼湛天找鬼棺、找杨思语报仇。   可幽夜绝对不愿放我妈走的,不然,也不会强留她这么多年。   果然,幽夜听到我说要回阳间。脸色骤变,紧张地看着我妈。   “幽夜,这么多年,我累了,放了我吧!”我妈说完,别过头,不去看幽夜。   “岳母、阿音,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幽夜瞬红了眼。   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抱着我妈不放,而是让我们其他出去。   这些时日,我看出幽夜确实爱惨了我妈,我妈对他并非真的无情,只是她生前的遭遇,导致她不敢再付出感情,封闭的心门也再难开启。   我妈和幽夜已耗费了十多年时间,我和春草婆婆都认为他们应该好好谈谈,给彼此一个交代。   我们走出去后,把门带上了,也没去偷听他们在谈啥。   ******   不知我妈和幽夜谈了啥,她的情绪很低落。而幽夜依旧不肯放她离开。   次日,我妈交代我晚上别睡,我虽不知她想干啥,还是答应了。   到了夜间,我才知道我妈早就计划好。要跟我们一起回阳间。   为免幽夜发现,我妈特意选在幽夜惯常熟睡的时间。   我妈说城隍府里面有一个可以直达阳间的传送阵,由这个传送阵到阳间,速度快不说,也不用经过各个关卡。   她很早就想离开了。但幽夜看得太紧,一直没机会。   而现在,有楼湛天帮忙避开守卫,我妈才顺利逃出幽夜的眼线。   楼湛天和我妈合不来,他应该不希望我妈跟我们回阳间才对。咋会帮我妈?   我虽感到奇怪,鉴于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便没多问。   我妈熟知城隍府的地形,她很快就带我们来到府中一处看似空置的院落,传送阵就在最后的房间里。   我们刚要推开那个房间的门。身后就传来幽夜的暴喝声,“妍妤!” 第253章 掉进澡堂里   我妈听到幽夜的声音,脸色大变,猛地撞开门,“快进去!”   我们跑进房间后,连门都来不及关,就直接跑到房间中央的传送阵图形里。   “妈,要咋启用传送阵?”我头一次见到传送阵,不知启用方法。   我妈说。这个传送阵无需用咒语,只要修为高深的鬼,用鬼力激活阵眼。   她的修为虽不低,但仍不足以用来激活阵眼,这是她这么多年都逃不出城隍府的另一个原因。   “我来!”楼湛天也不废话,当即凝聚出一团鬼力球,猛砸向传送阵的阵眼。   鬼力球爆出一阵金光,即将砸中阵眼时,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幽夜轰碎了!   “住手!”幽夜如一道疾影冲向我妈所在的位置,一把抓住我妈的手。   我妈每次看到幽夜都面色如覆冰,这次,她现出不同的情绪,并泪如泉涌,“幽夜,放过彼此吧!”   “不!妍妤,我死都不会放手,求你留下来,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幽夜红着眼,痛苦道。   我之前觉得我妈对幽夜并非无情。现在看到这一幕,才知道其实她也爱幽夜的,只是跨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突然,我希望我妈能顺应自己的心,接受幽夜,以免日后会后悔。   想通了之后,我说道:“妈,要不你留下来吧!”   我妈哽咽不语,我知道她动摇了,却难以做出决定。   幽夜见状,眼里闪过一道希望的亮光,更不愿放开我妈的手了。   这时,被鬼力球砸中的阵眼、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声响,越来越急促。   传送阵即将启动了,而我妈仍和幽夜拉扯着,不免感到着急。“妈!”   着急的人不止我一个,春草婆婆也着急不已,她急道:“妍儿,快点决定!”   春草婆婆之前就和我妈说过。不管我妈做啥决定,她都支持我妈,只要别让自己遗憾终身。   说到底,春草婆婆也是看出幽夜对我妈的真心。我妈已无法投胎,她怕自己百年后,我妈一鬼孤存于世。   “不——”我妈摇头,颇不舍地看向我和春草婆婆。   我知道我妈是舍不得我们。并非不愿留下,幽夜也看出来了,他急声道:“妍妤,我会经常带你到阳间看岳母和阿音!”   传送阵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不然,我们可以暂停下来劝我妈。   “阿音,你们——”我妈似做出了决定,但她刚开口,就被幽夜拉出了传送阵。   我妈一离开传送阵范围,传送阵四周就冒出夺目的白光,形成一个巨大、如直达天际般的光柱,把我们几个笼罩在其中。   我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往上狂吸一般,只觉得头晕脑胀,白光也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阿音,别怕!”楼湛天紧紧抱着我,温声安抚我。   “婆婆他们——”这种情况下,我还记挂着春草婆婆和樊络宁。   “放心,他们都在!”楼湛天说道。   传送阵的力量不稳定,为免我们到达阳间时会分散到不同的地方。楼湛天施法把春草婆婆二人、和我们连接在一起。   我担心的是他们的身体受不了,毕竟,他们的伤势还没好全。   估计我妈也不知道使用传送阵的过程,活人会出现不适之状。所以,她才决定使用传送阵。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即将昏迷时,直到楼湛天提醒道:“阿音。快到了!”   我发现吸力不见了,我们不再往上升,而是直直地往下坠落,速度快得吓人。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刺破我的耳膜般,要不是和楼湛天离得近,我都听不清他的声音。   “阳间咋在下面?”我不知传送阵的原理,很不解。   我把手搭在额间。睁开眼睛,忍着白光的刺目,往下望去。   楼湛天说,我们一开始就不是往上行。不过是一种错觉,传送阵始终都是通往阳间的方向。   “湛天,我们会在哪落地?”按这坠落的速度,我怕来不及法稳住身形。我们就摔落在地上。   “不清楚!”楼湛天紧蹙俊眉,摇头道。   这种传送阵,是阴间独有的,楼湛天也是头一次使用。不知要咋设置降落位置。   而且,我们离开阴间的时间太过匆促,我妈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便没把传送阵的使用方法说清楚,以致于我们好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   突然,我看到底下出现一栋栋高楼大厦,吓得直催楼湛天施法落地,“湛天,快点施法!”   “好!”楼湛天没耽搁,立即施法。   因受到传送阵的影响,楼湛天施法的速度不仅比平时慢,效用也没那么好。   我们几个依旧不受控制地坠向其中一栋大楼,只不过速度稍减。   “阿音——”春草婆婆惊叫了一声,和紧拉住她的手的樊络宁坠到了大楼外面。   “婆婆、络宁哥!”我惊骇欲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坠楼。   楼湛天凝出一团通明的光球,猛砸向他们。   通明光球如有吸力般。把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吸进光球里面,带着他们缓缓地往下降落。   同时,楼湛天再度凝出一团透明光球,把我们笼罩在里面。   之后。我才知道鬼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才能凝出这种光球。   这光球主要是用来应急的,比其他术法更容易施展、且不受限制。   唯一的缺点是光球降落时,施法的鬼无法控制降落的位置。   光球宛若无物地穿过楼顶。楼内居然是一家洗浴中心。。   而我和楼湛天好死不死地掉进男澡堂里,看到一具具赤果果的男性身体时,我顿时傻眼了。   正在洗浴的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他们看不到光球。只看到我和楼湛天凭空出现。   “啊——”   这些人哪见过这样诡异的画面?一个个都吓得失声尖叫,慌张地逃窜。   唯独一个趴在浴池边上熟睡的男人,更要命的是他刚好就在我下面。   楼湛天也无法控制光球移到别处,这人要是不躲开的话。肯定会被我砸中。   我吓懵了,惊恐地大喊道:“喂!快闪开!” 第254章 砸死人了?   任我喊得再大声,那男人都跟没听到一样。   眼见我就要砸到对方了,楼湛天抱住我,猛地反身一转,转换了我们的位置。   他是宁愿自己砸到裸男,也不愿我和其他男人有肌肤上的触碰。   在即将砸到那男人时,楼湛天控制好力道,只从他上方一掠而过。   楼湛天虽没触碰到那男人。但带起的气流过猛,直接把那男人掀翻了。   因速度过快,没人看清这一幕,都认为是我和楼湛天把人砸翻的。   那些还没有走远、正慌张套衣服的人都吓懵了。   骤静片刻后,爆出一道道尖叫声,“砸死人了——”   立马有人报警、叫救护车,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从外面涌进来,把我和楼湛天包围住了。   还有人过去查看那个男人的情况,看过之后,确定人已经死了。   坠落时被光球笼罩住,加上过于惊急,以致于我没察觉到、那男人身上隐散而出的死气。   现在看来,那男人早就死了,只是他贪恋人世,便附在自己的身体,不愿离去。   在我们还没砸下来之前,他可能察觉到危险,吓得脱体而出。   说来说去,是我们太倒霉了,而我们穿着阴间特有的古装。众人以为我们是在拍戏,但都想不通我们是咋凭空冒出来的。   听到众人口口声声说人被我们砸死了,我郁闷得无以加复,无奈地辩解,“我们没砸死他!”   不管我咋辩解,都无人相信,还认为是在推脱责任。   我很担心春草婆婆他们,想去找他们,可众目睽睽下,又不能直接跑,等于坐实砸死人的事实。   “直接走就是!”楼湛天拉着我,就要走。   要是换个场合,在场都是玄门的人,我大可不必理会那么多,可在这些普通人面前,我也要守法。   我思索了一下。打算叫楼湛天先去找春草婆婆他们,我来应对这些人。   “他们没事,不急!”楼湛天说道。   春草婆婆他们被他施下的光球罩着,他可以感应到他们的安危。   我正要说啥。恰巧看到窗口上探出一个脑袋,可不就是死者的鬼魂嘛。   鬼魂的修为再低弱,也能区分出普通人、和有道行的人,更感受到高级别的鬼带来的威迫。   因此。这鬼魂很惧怕我和楼湛天,躲在窗口后面,不敢靠近自己的尸体。   我打算把鬼魂逼回尸体,让他们以为这人没死。   把鬼魂逼回身体。需要铜钱等道具,我之前被爷爷捉了,背包落在破庙里。   之后,楼湛天曾去找过。但背包、连同放在里面的龙鳞玉都不见了。   我现在啥法器都没有,只好从浴池边上拿了一块肥皂,疾步走向窗口。   “她要干嘛?该不会想自杀,逃脱罪责?”有人奇怪道。   “要自杀干嘛拿肥皂?她有病吧?”另一个人道。   “快拦住她,别让她自杀了!”立马有人接口。   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生怕我真的为了跳脱罪责而自杀,都急忙过来阻止我。   楼湛天指间微动,一股无形的气流,迅速化成一面无形的屏障,直接把这些人撞开了。   一时之间,惨叫声、呼疼声彼起彼落,我已来到窗口,那鬼魂要逃跑,被我一把掐住脖子。   “不要灭我、不要灭我!”鬼魂惊恐万状地挣扎、求饶。   “放心,我不会灭你的!”我说完,手指点在它的额头上。   我无视众人的异样眼光,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咻地一下!鬼魂化成一道黑影,被我收进了肥皂里。   一般把魂魄收入进铜钱。再借由铜钱把魂魄注入人的身体里、是还魂的一种方法。   帮鬼借尸还魂,也能用这种方法,不过,帮鬼还魂。没那么讲究,随便一样东西都可以充当媒介。   我拿着肥皂走到尸体前,刚把肥皂放在了尸体的额头上,大声念道:“花非花雾非雾。魂归魂、尸归尸,合二为一,道无极!”   随着咒语落下,肥皂里的鬼魂。化成无数的小光点,从尸体的鼻孔,嘴巴,耳孔里面钻进了脑袋。   在场的人顿时对我指指点点。都说我是神经病,有的还嘲笑我的举动。   我冷眼扫向他们,心说,等下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当尸体睁开眼睛时,这些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个个都煞白了脸。   我没理会他们,冷声问附在尸体上的鬼魂。“说!我有没有砸死你?”   好在这鬼魂不傻,立即明白我的意思,不用我多说,它就跑到众人面前,“我没死、我还活着………………”   这下,谁还敢说我砸死人?我赖得再理他们,直接向澡堂的门。   工作人员想拦住我,要我等警察来再走。   鬼魂巴不得我和楼湛天快点走,主动过来拖住工作人员。   我们走出洗浴中心时,一辆黑亮银漆颜色低调的轿车开到我们身边。   我本来没在意,和楼湛天要往另一边走,没想到那轿车紧跟不舍。   楼湛天怒了,我见他好像要动手,赶紧拉住他,“我们快去找婆婆他们!”   这时,轿车已停在我们身侧。车内的人摇下了车窗。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从车上探出头来。   他看着我和楼湛天,笑眯眯道:“二位,是不是在找人?”   这胖男人咋知道我们在找人?我心下一紧。冷瞪着他,“你是谁?”   胖男人也不说自己的身份,直接说,“你们要找的人被我老板请去做客。请二位上车,随我去见他们!”   “湛天,你能不能算出婆婆他们在哪?”我问楼湛天。   我当然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陌生人的话。   这事很蹊跷,我和楼湛天刚回阳间。就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趁我们在洗浴中心时,把坠到另一处的春草婆婆他们捉住?   知道我和春草婆婆关系的人也寥寥无几,咋会捉了她和樊络宁来逼我去见啥人?   再看这胖男人分明是没有道行的普通人。我实在是想不通。   不等楼湛天开口,胖男人手里不知拿了啥东西,从车窗里伸出来,“就知道你们不信,看看这个!” 第255章 要找我们干缺德事   我看到是春草婆婆佩戴多年的银手镯,顿时火冒三丈,一把从胖男人手里夺过手镯。   “他们不在附近,性命无忧!”楼湛天对我说完,伸手掐住胖男人的脖子。   我们还在马路旁,见路上人来人往的,我故意道:“要杀人,得换个地方!”   “你、你们敢杀我,他们也活不了!”胖男人被掐得两眼翻白,断断续续道。   “湛天,先留他一条狗命!”我说道。   在没见到春草婆婆他们之前,还真不能对胖男人咋样。   我也很想知道是谁要见我和楼湛天,到底有啥目的。   我们上了车后,发现车竟然开往洗浴中心隔壁的酒店。   离得这么近。楼湛天却没感应到春草婆婆他们,说明残留在他们身上的光球力量被人抹掉了。   胖男人把我们带到一间位于最高层的贵宾厢前,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敲门道:“老板,人带来了!”   “进来吧!”包厢里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   胖男人得到允许,才敢推开门。   我们进了包厢,首先入目的是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坐在包厢门对面的沙发上。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了两杯茶、和几碟点心,要不是旁边有黑衣保镖在看守着,对方还算礼遇他们。   离沙发不远的地方隔了一架百宝嵌花鸟纹曲屏风,透过屏风的缝隙,我看到屏风后面的桌子围坐了几个人。   我看不清都是些啥人,先疾步走向春草婆婆他们,“婆婆、络宁哥,你们没事吧?”   春草婆婆看到我松了口气,“阿音,我们没事,你们呢?”   “我们也没事,你们咋会被捉来这里?”我问道。   被我一问,春草婆婆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   从屏风后面响起了刚才那道声音,“他们掉在这包厢外面的窗台上,我让人把他们救进来的!”   掉到窗台上?我不由看向春草婆婆和樊络宁,他们神色涩然地点头。   酒店和洗浴中心挨得太近,两栋楼又齐高,春草婆婆他们从那边的顶楼坠下来,因为光球表面很有弹性,一下子就弹到窗台上,被窗台边缘的钩饰给钩住了。   春草婆婆他们因此被包厢里的人救了进来,他们也不认识这里面的人。   我很奇怪,屏风后面坐了些啥人,刚才那人的声音我不曾听过。   这时,那人又开口道:“二位,请过来一叙!”   春草婆婆他们都没碰过茶几上的点心茶水,我怕他们渴了、或饿了,便低声问楼湛天。“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   他用鬼力探测了一遍,对我摇头,“放心,可以食用!”   “婆婆,你们先吃点东西,在这等我们!”   我和楼湛天向屏风后面走去,里面的桌子边,坐了五个男人。   他们齐齐看向我们,我抬目扫去,见坐在主位上,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男人。   我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我肯定没见过他,而他分明是没有道行的普通人。   再看其他几个人,等等!坐在副主位上的老头,好像是茅山派的掌门、邱连舟。   他咋会在这里?难道是他向主位上的男人提议找我的?   我之所以对邱连舟有印象,是当初我被楼湛天从拍卖大会带走,躲在归云山下小镇里的银川楼时,他和沈闫一起都找到银川楼。   在上次在大荇岭,我也见过他一次,他旁边两个年轻人也有道行在身,应该是他的徒弟。   “谭小姑娘,果然是你们!”邱连舟笑道。   原来这包厢里的桌面临窗,他们坐在桌边用餐,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们坠向洗浴中心顶楼的一幕。   邱连舟虽看得不清楚,但隐隐认出是我和楼湛天。   恰巧,春草婆婆他们坠到包厢外面的窗台,邱连舟干脆向主位上这男人提议‘请’我们过来。   其实邱连舟等人并不知道我和春草婆婆的关系,只不过看到我们一起坠落。认定我们关系匪浅。   所以,为免我和楼湛天不肯过来,便拿了春草婆婆的银手镯。   “邱掌门,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真有那么厉害?”主位那男人问邱连舟,语气明显带有质疑。   “韩老板,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姑娘。她年纪虽小,道行不比我低多少,我这两个得意弟子没一个比得上她。”   邱连舟说这话时,他身边那两个年轻人都面露不服。   我的注意力则被‘韩老板’这个称呼吸引住了,终于知道为啥觉得他面熟了,因为他和韩云卿长得很像。   长得像不说,还同样姓韩。他该不会是韩云卿的啥人吧?   不等我多想,邱连舟又看向楼湛天,继续道:“这位的修为是我等望城莫及的,要是有他们二位相助,要捉到那些小东西不在话下。”   “你们要捉啥东西,和我们有啥关系?凭啥认定我们会帮忙?”我冷笑道。   正如邱连舟所说,我的道行比他低不了多少。加上有楼湛天在,要带着春草婆婆和樊络宁离开这里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们绝对无法阻拦。   “小姑娘,我有件需要你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韩老板听了邱连舟那么说,对我变得更为客气。   “啥忙?先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他们有啥目的。   韩老板说,在疆北地区有一处不归任何市、镇管辖的无人村。   这个无人有个极为可怕的名字。叫万鬼域窟。   那里因聚满鬼魂,阴气、鬼气非常充足,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植物都无法生长。   但却生存着一种形似老鼠、名叫‘小阴鼠’的小动物。   小阴鼠以阴气、鬼气为食,偶尔也食当地的阴土,虽有很强的攻击能力,但人吃了小阴鼠的肉不仅能养颜美容、还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韩老板无意间听人说起这个地方的,和小阴鼠的效用,便动了心思,想捉了小阴鼠来牟取暴利。   不过,万鬼域窟这种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韩老板雇佣道行高深的人去捉小阴鼠,他经人介绍认识了邱连舟。   玄门中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赚钱渠道,以维持门派的日常开销。   邱连舟所在的茅山派同样如此,这次他会亲自出马,一是看在介绍人的面子上,二则是韩老板开价极高。   而且,万鬼域窟危险重重,别说他底下的弟子,就算是他,把握也不大。   为能捉到小阴鼠、并全身而退,邱连舟寻思着另外找道行高深的人一起去,今日刚好就看到我和楼湛天。   “没空!不去!”我听完,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懒得和这些不相干的人搅和在一起。   再说,我也曾在书上见过关于小阴鼠的记载。   小阴鼠肉质特殊,在养颜美容方面确实能起到显著的作用,可小阴鼠毕竟是以阴鬼气、和阴土为食。   人食多了小阴鼠的肉。肯定会阴气积体、阳竭而亡。   至于小阴鼠能治好疑难杂症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   总之,韩老板要利用小阴鼠牟利的行为,无疑是在害人。   反正,我是不可能为了金钱,而助纣为虐的。   我转头间,捕捉到楼湛天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好像自听到万鬼域窟的事后。楼湛天的神色便不对,难道他生出啥想法?   楼湛天见我投以询问的眼神,暗暗摇头,示意我离开这里再说。   “小姑娘,价钱方面好谈!”韩老板说道。   “没啥可谈的,湛天,我们走吧。”我说完。就走出屏风外面。   邱连舟站了起来,面显不快说,“谭小姑娘,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们救了那位老婆婆和年轻人的性命,难道你们不该——”   我打断邱连舟的话,讽笑道:“知恩图报?如果你没认出我们。不需要我们帮忙,会好心救他们?”   邱连舟被我堵得无可辩驳,显然是被我说中了。   “亏你还是玄门正派的掌门,要是今日的事传出去,恐怕有损你茅山派的名声!”我笑意愈冷,语带威胁。   “你这人——”邱连舟的一个弟子气不过,要和我理论。被他阻住了。   “谭小姑娘,今日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邱连舟死皱着眉头,语气极为冷硬。   韩老板沉着脸色,没再说啥,也不敢阻拦我们。   我搀扶着春草婆婆走出包厢时,突然从通道另一头、冲出一对男女。   男的惊慌失措地跑在前头,女的手里拿着一根钢管、十分剽悍地在后面追赶着。并大吼道:“韩云卿,有种你别跑,给我站住!”   我被春草婆婆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没看清那对男女是谁。   结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韩云卿的名字,我大为吃惊。   这对互相追赶的男女,竟是秦少蓉和韩云卿。   韩云卿不是加入灵异调查组吗?咋会和秦少蓉在这里上演‘追杀’的戏码?   他们这行为。对酒店的影响很不好,却无人敢出面阻止他们。   秦少蓉和韩云卿太‘投入’,从我们身边跑过去,居然没发现我们。   我无语至极,只得大喊道:“少蓉、云卿!”   秦少蓉听到我的声音,脚步一顿,“我好像听到阿音的声音了。不对,阿音不可能在这里!”   我晕!秦少蓉自语完,也不回头,继续追赶韩云卿。   韩云卿的反应和秦少蓉如出一辙,两人都以为是自己幻听。   无奈之下,我松开春草婆婆,走到通道中间。   我连名带姓、喊得更大声了,“秦少蓉、韩云卿!”   秦少蓉和韩云卿总算停住脚步了,他们双双回过头来。   待看清是我,他们皆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两人的表情简直神同步,我暗想,他们啥时候开始这么有默契了?   秦少蓉回过神后,激动地扑向我,“阿音,真的是你啊!”   她在追赶韩云卿时,明显非常愤怒,见到我,瞬间变得很兴奋。   加斯拉岛一别至今,我和秦少蓉很久没见面了,眼下,我也非常高兴。   我伸手回抱秦少蓉,笑道:“是我,你们咋会在这里?”   秦少蓉本有满腔的话要和我说,听到我问她,瞬红了眼,“我来找他玩,可他跑来这里。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和拿钢管追赶韩云卿的剽悍相,简直判若两人。   “少蓉,你听我说,我和那女的没什么。”   韩云卿也不怕被秦少蓉逮到了,他跑过来,着急地解释。   “到底是咋回事?”我见不得秦少蓉受委屈。冷瞪着韩云卿,   他不是很喜欢秦少蓉吗?咋会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我冤枉啊,比窦娥还冤!”韩云卿喊冤道。   事情是这样的,灵异调查组近来无事可做,便给组员放了假。   韩云卿和秦少蓉很久没见面了,他就约秦少蓉来尚海市玩。   秦少蓉正好闲得发慌,乐得过来找韩云卿。   可她还没启程。就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说韩云卿今日会在这家酒店的某个包厢。   短信上没说韩云卿会在包厢干啥,秦少蓉以为是韩云卿恶作剧、用别的号码发的。   于是,秦少蓉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天到达尚海市,并直接来到这家酒店。   没想到她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韩云卿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在拉拉扯扯。   秦少蓉气得半死。便有了追赶韩云卿的一幕。   “衣服都脱了,你还敢说没什么?”秦少蓉怒吼道。   “少蓉,你误会——”韩云卿急得不行,他还要解释,就被人打断了。   韩老板也走出包厢,他看到韩云卿非常惊讶,“阿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56章 半夜在干嘛?   韩云卿看到韩老板同样很惊讶,“爸,你今天也来这里啊!”   原来韩老板是韩云卿的父亲、韩泽戎,我之前虽猜到他们有关系,眼下证实他们是父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韩云卿的父亲居然是为了利益,宁干缺德事的奸商。   “我是来谈生意的,你和这位姑娘认识?”韩泽戎笑道。   他的目光在我和韩云卿之间扫过。我捕捉到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我暗忖,韩泽戎该不会在打啥坏主意?他要是敢把歪心思动到我头上,管他是谁的父亲,我都不会心慈手软。   被自己父亲问起,韩云卿自然没多想,“你是说谭音?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韩泽戎一听到我和韩云卿是好朋友,露出极大的笑容,“既然认识,那么——”   “韩老板,我劝你还是熄了心思,我和云卿只是单纯的朋友,不可能沾上任何利益!”   我冷声打断韩泽戎的话,有言在先,他还想利用我和韩云卿的友情,让我帮他办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谭音,你和我爸怎么了?”韩云卿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他看了看韩泽戎,又看向我,一头雾水的样子。   “蠢货!”秦少蓉正在气头上。顾不得可能是未来公公的韩泽戎在场,直接骂韩云卿。   韩泽戎本被我说得没脸,但不好当众发作,现在注意力被秦少蓉吸引住了。   不等他开口询问,韩云卿就急忙道:“爸,这是少蓉,邱掌门就是少蓉介绍的。”   我听到是秦少蓉把邱连舟介绍给韩泽戎的,心下顿沉。   事后,我才知道、韩泽戎想雇玄门高人去捉小阴鼠,可他不过是个商人,只结识几个道行一般的散修。   韩泽戎想起曾听韩云卿说过、他喜欢上玄门第一世家的千金。   于是,韩泽戎让韩云卿找秦少蓉介绍玄门高人,所用的理由是、他一个商场上的的竞争对手,找了懂邪术的人对付他。   韩云卿信以为真,找了秦少蓉帮忙,秦少蓉自然乐意帮这个忙。   秦家虽有不少高人。但秦家内部有些乱,除了秦少轩,秦少蓉暂时不想让知道秦家其他人知道她和韩云卿的事。   正巧前些天,秦少蓉在自家门口遇到正要去找秦峰的邱连舟。   秦少蓉干脆请邱连舟帮韩泽戎的忙。她以为只是帮忙破解邪术啥的。   邱连舟当时也这么以为,事情简单、报酬又高,这单生意肯定接了。   秦少蓉给韩家父子介绍了邱连舟,其他的就没多管了。   总之。秦少蓉和韩云卿对韩泽戎要捉小阴鼠的事毫不知情。   韩家产业表面大多涉及娱乐方面,韩泽戎暗地里也经营些非法的生意,出于拳拳爱子之心,他从不让韩云卿知道这些阴私之事。   韩泽戎面露焦色、似怕我告诉韩云卿。他对刚出来的邱连舟使了个眼色。   不等邱连舟开口,我就让秦少蓉和我们一起离开酒店。   韩云卿见秦少蓉要走,急追了过来,根本顾不得韩泽戎。   ******   我们离开阴间时是半夜。因为时间差距,到达阳间反而是晚上十点多。   经过一通折腾,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不仅春草婆婆和樊络宁这两个伤员,我也累得要死。   韩云卿提议到他在尚海市的私宅休息,秦少蓉赌气不肯去。   所以,我们几个就在另一家酒店开房,直接把韩云卿撇到一边。   其实关于韩云卿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了。   那个女人是他妹妹韩云月的闺蜜,韩云卿喜欢秦少蓉,巴不得家人喜欢她,不止一次在家里提起过她。   韩云月知道闺蜜喜欢自己的大哥,当然是要帮闺蜜一把。   她偷看了韩云卿和秦少蓉的短信,知道秦少蓉要来尚海市的事,偷偷记下秦少蓉的号码。   韩云月和闺蜜谋划了一番,先在酒店订了房间,并发短信给秦少蓉。   然后。由韩云月把韩云卿骗到酒店,剩下的则是她闺蜜上场了。   韩云卿不明所以,一踏入酒店的房间,就有一个身无寸缕的女人投怀送抱。   他刚要把人推开。秦少蓉就赶到了,误会由此滋生。   即便现在弄清楚了,秦少蓉心里仍有咯噔,她性格虽大咧咧的。但不傻。   就冲韩云卿有个满肚子坏水的妹妹,她也要重新考虑自己和韩云卿的事。   我只把韩泽戎要做的事告诉秦少蓉,让她心里有个底,因为邱连舟是她介绍的。要真出了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至于韩云卿,我没跟他说,毕竟他和韩泽戎是父子。   秦少蓉听了很气愤。当即打电话给秦峰,没想到秦峰竟说由着邱连舟,要她当做啥都不知道。   虽不知秦峰的用意,但他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女儿。我便让秦少蓉听秦峰的。   感情如人饮水,她和韩云卿的感情,我无心多管。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次日。就辞别了秦少蓉,和春草婆婆他们前往雷山镇。   再度去雷山镇,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巫峥山的下落,二来要安置春草婆婆和樊络宁。   丘水寨已成一片平地了。住不得人,我打算在镇上给他们购置房子。   好在雷山镇的房子很便宜,而我之前怕自己经常除鬼、和人斗法,银行卡和重要的证件放在背包里会弄丢,便存在楼湛天的随身空间里,才不致于没钱购置房子。   我们到了雷山镇后,先上了雷公山,阿康叔看到春草婆婆,竟喜极而泣。   我问了阿康叔,结果,巫峥山没来过雷公山。   距离火烧茅草屋一事,已经过了那么久,巫峥山恐怕已经…………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心里愧疚不已。   而阿康叔知道春草婆婆暂无居所后,竟当场向她求婚。   春草婆婆对阿康叔无意,也不愿住在上格朗寨。   如今我们相认了。她也不与我客气,和樊络宁入住我在镇上购置的房子。   春草婆婆很想让我留下来,和她一起生活,可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做。   她舍不得和我分开。偏偏她年事已高,无法陪我在外面奔波。   陪了春草婆婆几天,见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我和楼湛天准备明天离开雷山镇。   我们要去万鬼窑。楼湛天说那里藏有另一个鬼棺。   早在去桃源村之前,楼湛天就在鬼卷上、看到其中一个鬼棺藏在万鬼窑里。   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就耽搁了下来,一直没去万鬼窑。   经韩泽戎找我们帮忙一事。楼湛天认为应该尽早拿到万鬼窑那个鬼棺,免得夜长梦多。   临出发的这晚,我早早就睡下,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浑身燥热不堪。   我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被楼湛天的举动惊住了,“湛天,你在干嘛?” 第257章 万鬼窑   楼湛天闻言,抬头道:“阿音,我在帮你梳理阴气。”   “梳理阴气?啥意思?”我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体内确实残留有阴气,不过,我体质纯阴,仅有一点阴气,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体。   “把阴气都理到腹部,更容易受孕。”楼湛天道。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是鬼。要让我怀孕,所做的准备、条件,自然和活人不同,我怀的也将是鬼胎。   可我完全没有做好当妈的准备,而且,我现在背负太多事,没有空不说,还经常会除鬼斗法,万一不小心把孩子流掉咋办?   我说出我的顾虑,楼湛天却道:“做足准备,孩子不会轻易掉的。”   曾目睹季箐筠流掉孩子的经过,令我以为鬼胎和平常的胎儿一样,原来是因为季箐筠未做准备、无意间怀上孩子的。   自从楼湛天知道他和季箐筠的孩子没了之后,他时常会有意无意地看向我的肚子,目露愧疚之意。   难道他要我怀上他的孩子,是出于对季箐筠的愧疚?如果这样,我宁愿不要!   我强忍着愤然不甘的情绪,问道:“明天要赶路了,为啥这么着急?”   楼湛天说,每个月的月尾到月初,最适合鬼胎受孕。   而今天刚好是月初,错过今天,得等到月底了。   看着楼湛天的手贴在我腹部,用鬼力梳理阴气,我咬唇道:“我不想这么早当母亲。”   楼湛天魂体瞬僵。一言不发地把我压在身下、大力地动作起来。   我仰着头,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默默地承受他猛烈的‘进攻’。   不知不觉中,我已泪流满面,虽不甘、恼怒,可还是有些心疼楼湛天。   他沉浸在对季箐筠的愧疚中,心里同样不好受。   当楼湛天冷静下来,发现我的异样,顿时慌了。   他抱着我,温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水、不停说对不起,“我只想和你有个孩子。”   我怔看着他,本想说‘其实你更想要季箐筠的孩子’,但终究没勇气。   ******   次日,我和楼湛天离开了雷山镇,前往位于疆北地区的万鬼窑。   据说万鬼窑最早是古代战场,荒置下来后,有一个地方的人逃荒到此,安家落户,渐渐形成一个村子。   但没过多久,这村子就连接发生诡异的怪事。陆陆续续有村民惨死于鬼爪之下。   侥幸未死的村民,自然不敢再住下去了,更无人敢入住这地方。   后来,被传有万鬼居住,久而久之。便得了万鬼窑这名字。   万鬼窑很不好找,我和楼湛天赶了近十天的路,才找到离万鬼窑不远的一处山脉。   这条山脉很长,远远望去层层叠叠,波澜起伏。万鬼窑可能隐于山脉后面。   此时,天气很晴朗,我指着那条山脉,问楼湛天,“万鬼窑在那边吗?”   我以为楼湛天能给予肯定的答案。不想,他摇头,“探不出!”   这附近有股诡异的死气,干扰了楼湛天的探测,必须借用罗盘等法物来测断。   好在我来这里之前。做足了准备,买了新背包,添了法器、画了不少符。   我拿出罗盘,这罗盘的构成是由海底、内盘、外盘三样构成。   所谓海底,也有人称之为天池,被一块小玻璃盖着,其中又有一根和指南针磁针相像的盘针。   “咋会这样?”看到盘针指明的方向骤变,又急剧摆动着,我大吃一惊。   刚才盘针明明指出了一处疑是万鬼窑的凶地,咋突然变成这样?   “应该是受到死气干扰,看来万鬼窑比我想象中凶险。”楼湛天脸色凝重道。   “那该咋办?”我问,既然知道万鬼窑凶险,就不该贸然过去。   不过,眼下天都快黑了,即便我们没有到万鬼窑,也免不了要露宿荒山野岭。   楼湛天看着山脉的另一处,说道:“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他握紧我的手,没用鬼术,拉着我往那边走。   那个位置的死气很浓郁,上空还飘着一团黑压压的云雾。不时被寒风吹得直滚动。   我们走近时,才发现那里停着两辆越野车,地上躺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居然是韩云卿,另一个人我不认识。   在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说明这人可能是韩云卿的同伴。   他们咋会在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捉小阴鼠吧?   “云卿。你醒醒!”我急忙跑过去,正要把他扶起来,就被楼湛天拦住了。   “他没死,不过是吸多了死气。”楼湛天说道。   他抬掌,放置在韩云卿心口上方。猛地虚抓了一把。   楼湛天从韩云卿心口处,抓出一团黑气的烟雾,直接捏碎了。   见楼湛天不理会韩云卿的同伴,我便道:“还有一个。”   楼湛天这勉为其难地救那个人,盘踞在他们心口的死气一清除。他们很快就醒了过来。   韩云卿缓缓睁开眼,他看到是我,惊讶不已,“谭音,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冷声问道。   如果韩云卿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帮韩泽戎捉小阴鼠,那我真的要对他失望了。   “我是来灭小阴鼠的。”韩云卿神色黯然道。   听到韩云卿是来灭小阴鼠,而不是来捉小阴鼠的,我松了口气。   我猜想可能是秦少蓉告诉他的,便问:“少蓉和你说了?”   “嗯!”韩云卿点头。原来秦少蓉要离开尚海市当天,他追到了机场。   秦少蓉竟说他们不适合,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不甘心,一番缠问之下,秦少蓉不仅埋怨他有个满肚子坏水的妹妹。还不小心把他爸要捉小阴鼠的事说漏嘴。   秦少蓉身为玄门中人,当然知道用小阴鼠牟利是害人之举。   她对韩泽戎的行为很不忿,或多或少,有些迁怒韩云卿。   韩云卿得知自己敬重的父亲,为了牟取暴利。不惜干些阴损的事,失望之余,又羞愧难当。   他劝韩泽戎收手,但韩泽戎根本不听他的劝,父子俩因此大吵了一架。   韩云卿劝阻无用,又不能举报韩泽戎,无奈之下,他想抢先把小阴鼠灭了。   这样一来,韩泽戎雇佣的人就捉不到小阴鼠,他便无法牟利。   除了叶琰,韩云卿找不到人一起来万鬼窑。   见灵异调查组的人都无事可做,他便告诉他们、听到风声说有人要利用小阴鼠牟利。   灵异调查组共有十组,韩云卿他们这组是倒数第二组,不仅实力,连业绩,也比其他组差。   他们这组的人经常被其他组笑话,一直想找机会表现。   听韩云卿说起这事,组长段赋昀第一个同意。   经段赋昀一说,韩云卿才知道原来打小阴鼠主意的,不止他父亲一人。   早先就有几拔人为了捉小阴鼠。而闯入万鬼窑,结果当然是有去无回。   这件事已经引起上头的注意,打算派灵异调查组来灭除小阴鼠。   因为万鬼窑过于凶险,具体要派哪一组还没定下来。   如果能抢先把小阴鼠灭除掉,也算大功一件。还能在其他组面前扬眉吐气。   现在有这个机会,所有组员都跃跃欲试。   段赋昀很早就收集了关于万鬼窑的资料,因此他们很快就找这里来。   到了这里,段赋昀让韩云卿和另一个组员留守在这里,他带其他组员进入万鬼窑。   韩云卿二人吸多了死气。导致昏迷,要是我和楼湛天晚来一步,他们肯定得一命呜呼。   再说这组的成员,总体道行都不高,为了立功。一个个都不知死活。   我有些无语,问韩云卿,“他们往哪边走?离开多久了?”   “往那个方向,离开很久了。”韩云卿指了山脉后面一个方向。   具体离开多久,韩云卿也说不上来。因为一来到这里,手机、以及其他通讯器都不能用了。   我往韩云卿所指的方向望去,见那里是一片浓郁的雾海,天已经擦黑,根本看不清雾里有啥,好像隐透着一些小黑点。   依我猜测,万鬼窑应该隐在雾海里,楼湛天道:“阿音,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韩云卿急声道。   “好!”我答应了,韩云卿二人虽帮不上忙,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   我们刚穿过雾海,韩云卿就惊呼道:“谭音快看,前面有个村子!”   万鬼窑本来就村子存在,可里面的人都死绝了,哪里还有啥村子?就算有,也是鬼村。   我抬头望去,见前面确实有一个看起来相当落后的村子。   整个村子沉浸在浓烈的死气之中,往来的村民,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大棉袄,他们面上惨白无色,嘴唇乌中透青。   一看就知道这些村民都不是活人,只是他们干嘛贼溜溜地看着我们?   这时,从村子另一方向、走出一个面相凶恶的鬼村民。   他手里拿着一只人的大腿,边走、边津津有味地啃着。   这鬼村民看到我们,眼睛发出幽幽绿光,嘿嘿阴笑道:“又送好吃的来了!”   “谭音,那是、那是叶琰——”韩云卿指着鬼村民手里的大腿,骇不成声。 第258章 血树林里的棺材   “你说啥,是叶琰的腿?”我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   “没、没错,是叶琰的腿,我认得他的裤子。”韩云卿说着,竟悲声痛哭了起来。   来这里之前,叶琰和韩云卿特意找了一个擅画符箓的散修,在衣服、裤子上画了御鬼符文,因此,韩云卿一眼就认出那叶琰的腿。   得到韩云卿肯定的答案,我也悲痛不已,但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得先找到鬼棺再说。   至于这些鬼,这个地方汇聚了死气、阴气、鬼气。   常年生存在这种地方的鬼。自然不是一般的鬼物能比的。   这里的鬼,每一只都到达了恶鬼以上的级别,其中厉鬼不少。   而且,鬼的数量太多,我目测不出有多少,还有不少鬼闻到生人的气味,陆陆续续从村子四周飘走过来。   出来的这些鬼,有一些身穿古代战袍,肯定是古代战死后,遗留下来的将士鬼魂。   就算是楼湛天和我,也无法把这些鬼全灭杀了,灭了这只害死叶琰的鬼,倒不成问题。   “谭音,你一定要帮叶琰报仇啊!”韩云卿痛苦道,死死地瞪着还在啃食大腿的鬼。   要不是被同伴拉着,韩云卿肯定要冲过去和那只鬼拼命了。   “报仇是肯定的!”我抹了一把眼泪,拔出别在腰间的桃木剑,跃身直上。   这些鬼常年困在这里,也没有甚少有修道之人来这里,就算修为不低,也少了见识、与实战经验。   主要是它们并不团结。看到我攻击啃大腿的鬼村民,其他鬼竟呵呵地阴笑起来,没有一只鬼肯来帮忙。   换成以前,我对付这种戾气极重的厉鬼,得费不少功夫。   如今我的道行已今非昔比,我和这鬼村民打斗,不过几个回合,我就占据上风。   我以桃木剑对着鬼村民,凭空虚画了一道符咒,口中疾念:“雷霆法动,道震九州,敕敕敕!”   随着我念完,我虚画出的符咒,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如有形般,冲着这鬼村民轰了过去。   “啊——”鬼村民闪躲不及,被符咒轰得魂飞魄散。   这种不用符纸,凭着桃木剑就能画符灭鬼的招式,是从季箐筠的秘籍里看来的,名叫‘凝气画符’。   所谓凝气画符,就是用本身的道气、配合桃木剑的剑气,让虚画出来的符成有形。   不过,十分耗费精神力,除非是在没有符纸的情况下,不然,还是少用为妙。   我一下子就使出这招,是为了更快地灭除鬼村民,以达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果然,那些等着我被杀、随着想冲过来抢食我肉的鬼见状,一时没敢过来。   “叶琰、叶琰的腿!”韩云卿悲恸交加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断腿。   他把断腿抱在怀里,一个劲地自责,“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叫你来,你也不会死………………”   我一直都把叶琰当朋友,如今他死了,我心里也非常难过,一时说不出安慰韩云卿的话。   韩云卿紧抱着断腿不放,说要带出去好好安葬了。   楼湛天抬手抹去我眼上的泪,他说,这些鬼等级虽不低,却不足为惧,真正厉害的鬼还没出现。   “云卿。你们把符带在身上,绝不能离身。”   韩云卿基本没啥道行,他同伴是散修,道行也不高,我又无能时时保护他们,便拿了两张驱煞避鬼护身符给他们。   驱煞避鬼护身符,可以驱邪避鬼。也能用来护身。   “谭音,叶琰的衣服画了符文,怎么还会——”   韩云卿接过符纸,哽声问我,未把话说完,已泣不成声。   我看向断腿上的裤子,不由皱眉。这符画得比我初学时还差。   画符的人道行、天赋有限,画出的符文效果极微,只能用来骗骗韩云卿他们这些外行人。   但我没多说,和楼湛天率先往村子里面走,路过一间间破得摇摇欲坠的房子。   没多久,一条长满了枯草的小路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些草很长也很散乱,奇怪的是这些草竟没遮住小路。   弯曲的羊肠小路。如同通往地狱之门的鬼道,一直延伸着没有尽头。   我们不知走了多远,又似乎没花多长时间。   突然,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一团黑乎乎、似乎在蠕动的东西。   我走近几步,才看清无数只形似老鼠、个头却比老鼠大上数倍的动物。   不用说,这肯定是小阴鼠了,它们围聚在一起。在啃食着一具尸体。   尸体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和一颗依稀能分辨出面容的尸体。   “这不是邱掌门的徒弟吗?我以为他们还没出发。”韩云卿怔怔道。   我也挺惊讶的,想不到邱连舟等人的速度这么快。   “吱吱吱………………”这些小阴鼠冲我们吱吱地叫个不停,并做出攻击状。   “不知所谓!”楼湛天冷笑一声,在小阴鼠要攻上来时,砸出早就凝聚好的鬼焰球。   鬼焰球冒着熊熊烈焰,一砸入小阴鼠群里,当即血肉横飞。恶心的焦味四起。   我和楼湛天见惯各种血腥画面,对此,不受半点影响。   韩云卿和他同伴,却被熏得当场呕吐了起来。   我们跨过小阴鼠的碎肉尸身,继续往前走。   “我爸就为了这些老鼠——”韩云卿悲愤不已。   他低头看了怀里的断腿一眼,虽没把话说完,眼里的恨意尽显。   韩云卿因为好兄弟的死。心怀愧疚之时,又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我正要说啥,前头就传来一阵打斗声,我和楼湛天对视了一眼,便疾往那方向而去。   小路并非没有尽头,是通往一片荒草地。   草地上有两个人不知在抢夺啥,这两个人都满身血污,我认出其中一个是邱连舟,另一个有些眼熟。   经韩云卿一说,我才知道和邱连舟打斗的是段赋昀,之前仅有一面之缘,所以,我记不得他的长相。   他的道行比我想象中还要高,竟和身为一派掌门的邱连舟打得不分上下。   想来也是,他是秦少轩的朋友,秦少轩所交的朋友都非等闲之辈。   不过,段赋昀会分到灵异调查组第九组,带领一帮道行低弱的组员,挺奇怪的。   他看到韩云卿,便把抢来的东西,扔过来,“云卿,接住!”   韩云卿抱着断腿,没法立即接住那一块黄色的东西。   我跃身而起,伸手接住了那东西,不等我细看,楼湛天就道:“是阴太岁!”   他的情绪向来很少外露,此时,神色间却难掩惊喜。   我可以理解楼湛天的心情,毕竟太岁可是难得之物。   太岁有阴阳之分,也就是阴太岁、和阳太岁。   阴太岁是天地之间的阴气聚集而成,对鬼魂来说,是大补之物,有助于鬼物增涨修为。   可以说,阴太岁对鬼物来说,有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而阳太岁聚天地灵气所成,有仙物之称,据说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   万鬼窑这种阴气浓重的地方,生长出阴太岁不足为奇。   也不知是邱连舟、还是段赋昀先发现阴太岁的,运气真好。   “阿音,把阴太岁给我!”楼湛天紧盯着阴太岁道。   我还没开口,韩云卿就着急道:“不行,那是段组长的!”   连韩云卿都看得出楼湛天对阴太岁起了觊觎之心,何况是我?   “湛天,算了吧。”我不赞同道。   我也希望楼湛天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可这块阴太岁是别人拼命拿到的。   如果我们与段赋昀是敌对的,将他的东西占为己有倒没啥,偏偏他是韩云卿的组长。还有秦少轩的关系,我不能做出有违道义的事。   楼湛天眸色微沉,瞥了阴太岁一眼,没再说啥。   暗叹了口气,我把阴太岁递给韩云卿,交代道:“千万要把阴太岁还给你组长,别帮他保管!”   我之所以会这么慎重地交代韩云卿,是因为阴太岁过于难得,一不小心会引发群鬼抢夺。   韩云卿绝对是保不住阴太岁的,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小命。   所以,我让韩云卿一定要把阴太岁还给段赋昀,让他自己担着。   我倒能保住阴太岁,但我和段赋昀非亲非故,不打阴太岁的主意都不错了。   韩云卿不知阴太岁有啥用。接过之后,对我恳求道:“谭音,你帮帮段组长吧。”   “多事!”楼湛天有些不满,没有要帮段赋昀的意思。   “算了,我就帮他一把!”我无奈道,正要出手,就被楼湛天拉住了。   他冷沉着脸,啥都没说,就化成一道黑影,疾闪入打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之间。   也不见楼湛天咋出手,邱连舟和段赋昀同时被震飞出去,皆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楼湛天逼近邱连舟,不给他起身的机会,一掌击中他的要害,令他当场毙命。   “组长!”韩云卿急跑向段赋昀。   我以为韩云卿会立即把段赋昀扶起来,没想到他直接把阴太岁塞到段赋昀手里,还很二道:“组长,谭音说一定要把阴太岁还给你。”   正在吐血的段赋昀,怔了一下,便把阴太岁收了起来。   “云卿,你——”段赋昀吃力地站了起来,看到韩云卿怀里抱着一只断腿,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组长,是叶琰的腿,叶琰被鬼吃了!”韩云卿痛苦道。   段赋昀也伤心至极,他说他们一行人进入万鬼窑后,就遭到鬼群攻击,他和组员们都分散了。   他误入这里。恰巧看到邱连舟挖出了一块阴太岁。   如果把阴太岁上交给中央,必是大功一件,所以,段赋昀就和邱连舟抢夺了起来。   原来阴太岁不是段赋昀发现的,他也是抢别人的。   我心生别样的心思,但没有显露出来,段赋昀问我和楼湛天咋会来这里,也只是敷衍一答。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吧?”段赋昀邀我和楼湛天同行。   楼湛天冷哼一声,未置可否,段赋昀有些窘迫。   我岂不会看不出段赋昀存有私心,他有伤在身,韩云卿又没啥道行,他们这样的组合。很难护住阴太岁。   段赋昀不过是看楼湛天修为高深,变相地寻求庇护。   我和楼湛天是来鬼棺的,带上韩云卿他们实在不方便。   楼湛天似乎另有打算,没反对的意思,我想了想,便答应了。   我们继续往荒地深处走,尽头居然一片血红色的树林。   这片树林,不光是所有的树林、连土地都似鲜血染就的一般,看起来异常骇人。   更可怕的是每棵树上都吊着一个被剥了皮的女人。   “谭音,你快看那里!”韩云卿突然惊喊出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树林中央倒立着一口大棺材,朱红的漆木上如同渗出了鲜血一样,鲜艳无比。   棺材盖和棺身隐隐露出一块布料,我说道:“湛天,帮我把棺材打开!”   楼湛天点头,用鬼力凝化成一只无形的鬼手,猛力把棺材盖掀开了。   “啊!怎么会是叶琰?”韩云卿看到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叶琰,惊得扔掉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断腿。 第259章 进入梦魇营造的世界   躺在棺材里的叶琰,身上穿着古代新郎的喜服。   喜服的颜色红得要泌出血一般,衬得叶琰的脸愈发惨白无色。   他紧闭着眼,露出痛苦的表情,似陷入可怕的噩梦,难以挣脱般。   “叶、叶琰在这里,那我抱的断腿是谁的?”韩云卿一脸懵逼,有些不知所措。   我无暇理会韩云卿,疾步跑到棺材前,查看叶琰的情况后,不由皱眉。   叶琰是陷入梦魇之中,我曾在爷爷的书上、看到过关于梦魇的记载。   梦魇是一种鬼物。但不是由人类的魂魄形成的,而是由世间的怨气、阴气融合在一起,加之机缘巧合之下、幻化而成。   这种鬼物擅迷人心智,能让人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亦能在梦中杀人。   对付梦魇比较麻烦,需在陷入梦魇中的人额头、心口、手脚掌上涂上朱砂。   再拿串上五帝铜钱、并浸泡过黑狗血的红线,把人捆绑住,捆绑时必须用特殊手法结成‘缚魂定身网’。   这种网可以免得在对付梦魇时,人的魂魄被梦魇吞噬掉。   然后,把一面画了收鬼符文的镜子,悬挂于人的头部上方。   由道行高深者从旁念咒施法。把梦魇逼入镜子里,最后把镜子敲碎,便能灭了梦魇。   镜子朱砂之类的东西我倒不缺,唯独缺了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红线,眼下的情况,不可能要弄到黑狗血。   韩云卿见我脸色凝重,着急道:“谭音,叶琰怎么了?他有没有事?”   不等我开口,段赋昀就道:“叶琰被梦魇困住了。”   我心里直犯愁,要咋样才能把叶琰从梦魇中解脱?   一时想不到办法,我便拿出一张太上净身安神符贴在他心口上。   我疾念道:“丹朱口神、吐秽除氛、却邪解煞、令尔通真、思神通命、正气长存,敕!”   咒语一落下,符纸就闪出一道金光、射入叶琰的身体。   太上净身安神符拥有驱邪解煞的作用,也能稳护住人的心神。   我问楼湛天有没有别的方法、帮叶琰从梦魇中解脱。   楼湛天淡扫过吊在树下的剥皮女尸,冷漠道:“别管他了!”   我也看向那些剥皮女尸,顿时明白楼湛天的意思。   这些剥皮女尸,一看就知道死亡时间不长,统共有十六具,分吊置于四个方位。   每个方位吊有四具剥皮女尸,吊女尸的树全是歪脖子树。树身都插有一把生锈的匕首。   这种情况,分明是有人故意布下招引梦魇的邪阵。   梦魇应该是久居万鬼窑的,被人用邪阵招引来,令其困住叶琰。   要布下这样的邪阵。得花上不少功夫,说明有人提前来这里做准备。   到底是啥人?能避开万鬼窑的鬼物,布下邪阵,肯定不容小窥。   这幕后之人。如今还在万鬼窑吗?直觉告诉我,对方的目的不是叶琰,如果是叶琰的话,也不用这么费心。   楼湛天让我别管叶琰。无非是不想让我落入对方布下的陷阱。   但叶琰是我的朋友,我咋能见死不救?要是放任他不管,他肯定会被梦魇害死。   “谭音,求你救救叶琰!”韩云卿怕我听了楼湛天的话。不管叶琰的死活,竟对我用上了求字。   段赋昀恳求我之余,还提供了一个方法,“谭姑娘。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可以进入梦魇营造的世界里,灭除梦魇,把人救出来。”   我微怔。段赋昀说的这个方法,我也听过,只是一时没想到。   梦魇害人之时,往往都在营造出一个梦境般的世界,把人困在里面的同时,它自己也会在里面。   只要我进入这个世界里,灭杀了梦魇,叶琰自然就解脱了。   可这样做很冒险,梦魇擅幻出各种可怕的鬼物。   总之,它营造出的世界,由它随心做主,一旦进入里面,一不小心就会被它控制住。   而我必须元神出窍,以魂体状态,才能进入这世界。   要是有人趁我出神出窍后,把我留在外界的身体毁了,那我将永远困在梦魇营造的世界里。   “不行,太危险了!”楼湛天一口否绝,看向段赋昀的眼神,冰冷骇人。   “我身受重伤。不然,由我去救叶琰。”段赋昀无奈道。   韩云卿听到有危险,虽以充满哀求的目光看着我,却不敢开口让我去冒险。   我也不想冒险,可我无法置自己朋友的生死于不顾。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说道:“湛天,你帮我守住身体,我会尽快把叶琰带出来。”   虽是有心人布下的陷阱,只要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带出叶琰,对方的诡计就无法得逞。   相信以楼湛天的实力,即便对方现身,也能抵挡住。   楼湛天双眸似要喷火般,怒瞪了我一会,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总算同意了,我知道要不是除了人的魂体,其他鬼物修为再高、都难以进入梦魇的世界,他肯定会代替我。   我在叶琰周身施法,开出一个可供我进入梦魇世界的入口。   做完这一切后,我盘膝坐下。在额头上画了一道护身符,疾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身不灭,元神出鞘!”   随即,我感到一阵晕眩,缓缓站起身,魂体已脱离了身体。   这不是我第一次出神出窍。上一次是在双峡道,是为探鬼船,当时叶琰和韩云卿都在场。   我开出的梦魇世界入口,呈一道白光闪闪的门。当我走进去之后,这门就自动合上了。   梦魇营造出的世界,灰蒙蒙的一片,阴冷得可怕。   我默念着‘清明宁神咒’。眼前的景物才逐渐清晰。   “叶琰、叶琰…………………”我边寻找叶琰、边高呼他的名字。   久久得不到回应,我有些着急,时间紧迫,我必须快点找到他。   突然间。我耳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喜庆。   声音越来越嘈杂,好像夹杂着很多男男女女的谈论声。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啥,想起叶琰身上穿的喜服。急往发声源狂跑过去。   很快,一支迎亲队伍从我眼前经过,叶琰的身影也晃入我眼界。   叶琰双目无神、表情木然地坐在一匹高大的纸马上,与队伍一道、行向前面一座张灯结彩的古代宅院。   我目光移到叶琰身后的花轿。发现抬轿、敲锣打鼓的,竟是血树林的剥皮女尸的鬼魂。   它们好像都没发现我一样,直接进入宅院的大门。   我刚要跟进去,不远处就响一阵尖锐的声音。   这声音尖得似要刺破耳膜般,我忍着不适,往那方向望去。   看到那里凭空出现一面巨大的屏幕,上面映照出这个世界外面的画面,我震惊不已。   画面里,楼湛天抱着我的身体,和几具僵尸打斗。   这些僵尸居然都是黑僵、跳僵等,控制僵尸的是几个黑衣男人,当中一人是袁子荣。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玄尸教的人,邪阵是他们布下的。   我当即想到巫峥山,要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得通过玄尸教这些人。   只是很奇怪,他们咋会知道我在这里?并提前在这里布下邪阵?   我刚这么想,就看到和楼湛天一起对付僵尸的段赋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见到这一幕,我心道不好,段赋昀肯定有问题。   这时,段赋昀趁楼湛天不注意,拿出一把画满古怪血符文的匕首,猛地刺向他的后背心。   我骇得浑身血液逆流,惊声大吼,“湛天,小心!” 第260章 女将军的一缕残识   我在梦魇营造的世界里,外界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不仅如此,我的声音刚响起,屏幕瞬间消失为无影了。   我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楼湛天会躲过段赋昀暗算的、一定会的,我安慰自己道。   现在我真的恨不得能立即离开这里,去和楼湛天并肩作战,而不是让我的身体成为他的累赘。   真没想到段赋昀会暗算楼湛天,他也是玄尸教的人?他故意把我引进这里的。   我心里好慌,可既然找到叶琰了,就不能抛下他不管。   况且,段赋昀暗算楼湛天的事已发生,我要出去,还得施法,耽搁下来,根本于事无补。   我只能相信楼湛天实力了,不敢多想,也不敢浪费时间,急忙冲进古宅院里。   这时,叶琰如一具木偶般,被鬼强按着和鬼新娘拜堂。   “夫妻对——”   ‘拜’字未响起。我就喝声打断,“等下!”   我的声音一起,众鬼齐齐望向我,那唱礼的鬼司仪更是一脸茫然。   这些鬼没料到婚礼会被打断,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疾步冲过去,直接拉住叶琰就往外跑。   “抢新郎啦……………”   “新郎被抢了…………”   “………………………”   我和叶琰跑出喜堂后,众鬼才反应过来。爆出一阵阵尖锐的鬼吼声。   那些鬼愤而鬼化,一只只都露出狰狞的鬼态,在我们后面追赶着。   叶琰失智般,非得我拉着,他才会跑,明明是魂体状态,他连飘都不会。   我不确定那个鬼新娘是不是梦魇,得在梦魇追上来之前,离开这里。   不然,和梦魇纠缠起来,非浪费不少时间。   我想带叶琰来到我初入这世界的位置,在那里做法,打开离开这里的出口。   不等我们跑到那里,突响起一阵哀怨、凄凉的歌声。所唱的正是卓文君的《怨郎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秉烛烧香问苍天……………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   歌声似从四面八方扩散来,令我辨不清具体位置,觉得毛骨悚然之际,鸡皮疙瘩也刷刷地往下掉。   无数条宽大的红绸亦从四面八方飞窜而出,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把我和叶琰缠缚住。   同时,响起一道怨毒至极的女声,“你们这对狗男女!”   刚才和叶琰拜堂的女鬼,飘窜到我们面前,她的面目狰狞可怕,死死瞪着我和叶琰。   她就是梦魇?梦魇是由怨气、和阴气幻化而成,虽能幻出形体,终究无魂。   既然不曾为人,为啥她会生出这么强烈的怨恨?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也不可能唱出那么哀怨的歌才对。   我很纳闷,不由多看她一眼,竟再也移不开眼。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飞窜而过。   一个古代女子在家苦等进京赶考的丈夫归来,但一年又一年,丈夫久久不归。   她给丈夫寄过无数封信,全石沉大海,奈何那时候路途遥远,她一个贫困女子根本无法远行寻夫。   直到有一年,家里突然闯进几个蒙面杀手,她惨死于杀手刀下。   她临死前,从杀手言语中得知,丈夫高中后,隐瞒家中有糠糙之妻的事实。迎娶了座师的女儿。   丈夫的新妻无意中得知她的存在,怒不可遏,丈夫为了安抚新妻,就派人杀害她。   女子的尸骨残埋的位置,刚好在万鬼窑里,也就是说,万鬼窑最开始不是古战场。而是村落。   经历无数个年代,万鬼窑由最初的村落,成为战场,后又成为一个村子。   不管经过多少个年头,女子的尸骨一直埋在原地,日愈森重的怨气,混合了周围阴气。形成了梦魇。   这个由古代女子的怨气所化的梦魇,含有这女子生前所有记忆、情感。   女子在苦等丈夫时,不止一次后悔让丈夫进京赶考,也不止一次怀念与丈夫刚成婚时的恩爱。   所以,梦魇被邪阵招来后,看到长相出众的叶琰,想重新演绎自己的命运。便自欺欺鬼地把叶琰当作那个负心汉。   叶琰这身喜服、和躺在棺材的身体所穿的喜服,不过是梦魇所幻。   吊在树下的剥皮女尸,则是玄尸教布邪阵用的,鬼魂倒被梦魇拘来她营造的世界。   我发现不是梦魇让我看到她的记忆,是我自动读取的。   刚才我和梦魇体对视时,体内的力量分涌出一道、疾窜到我眼睛。   在鬼市的时候,我也窥看了白骨菩萨的记忆。当时我还以为是白骨菩萨有意让我看到的。   如今看来不是,而是我多了读取鬼物记忆的能力,靠的是那股力量。   “敢抢走我丈夫,去死!”梦魇爆出一道尖长的鬼啸。   她疯狂地挥动双手,操控着红绸带,企图把我的魂体勒散。   梦魇没有理智可言,丝毫不顾及叶琰也被红绸带勒住。   “啊——”原本被控惑住的叶琰。被红绸得痛苦万分,也恢复了神智。   我也被勒得非常难受,梦魇的修为真正的不高,主要能控制她自己幻化出来的世界,不让敌人发挥应有的实力。   随着她的意念,红绸不仅越缩越紧,我连挣脱都无法。   再这样下去。我和叶琰的魂体都会被勒散的。   我咬牙,努力凝聚体内的力量,缠在我和叶琰身上的红绸也渐松。   当我即将把红绸震碎时,眼前的事物逐渐迷糊,梦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掐死自己、快掐死自己…………”   原来梦魇怕我震碎红绸,想迷惑我的心智,我咬了下舌尖,刺痛感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我疾念了几句清明宁神咒,突然,我体内的力量全汇聚在我的双臂。   “啊——”我仰头大吼,利用双臂的力量,猛地把红绸震断了。   没有红绸的束缚,我和叶琰双双摔落在地上。   叶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阴森诡异的环境,又看到我,震惊得无以加复。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梦魇,怔问我,“谭音,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叶琰别问,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无暇和叶琰解释。   梦魇见我们暂得自由,气恨得直咬牙,“我要你们都死、死、死………………”   她一连念了很多个‘死’字,如同咒语一半,引来无数只模样可怕的鬼怪,之前剥皮女尸的鬼魂也在其中。   叶琰一时想不起陷入梦魇之前的记忆,还不知道自己只是魂体。   他见到这一幕,心中虽惊骇,仍想和我一起除鬼。   “你自己小心点!”我说完,疾身逼向梦魇。   只要把梦魇除掉了,这些鬼物根本不足为惧。   “两指成剑、破阴阳、急急如律令!”我刚靠近梦魇,就以斩鬼术阻断她操控鬼魂。   这里面的鬼物,全靠梦魇用意念操控的,梦魇的意念不动,它们就失去行动力。   但不管是人、还是梦魇。意念不过一顺利的功夫。   我无法不间断地施法阻止梦魇,她总会利用空隙,控制鬼物攻击叶琰。   一边对付梦魇,还要保护叶琰,我有些分身乏术。   在梦魇的世界里,要战胜梦魇非常困难,好几次我都打中她的要害,手上的动作不是生生顿住,就是地上突冒出鬼手抓住我的脚。   反正就是缚手缚脚,加上我是魂体状态,根本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   “呵呵………………”打着、打着,梦魇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我心下一凛,眨眼的功夫,四周多了无数个梦魇的分身。   一个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散发出的怨气都一样浓烈,我无法一下子分辨出真假。   她们围绕着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脑胀。   我忍着难受,使出我所会的各种术法攻击梦魇,但刚灭掉一个梦魇,立马又出现一个,替补上。   被我灭的都是梦魇的分身,要是找不到本尊,分身将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就算我耗尽魂力,也无法减少分身的数量。   不知打了多久,梦魇分身的数量丝毫未见少,我魂心俱疲,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我生出绝望的情绪时,脑海中涌现出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闭上眼睛,无需辨出真假!”   咋会响起女将军的声音?我惊问道:“你、你是九幽之境的女将军?”   女将军知道我心里的疑惑,只道:“我不过是一缕残识,你跟着我念………………”   我对女将军有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没有犹豫,跟着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   咒语一起,我体内的力量灵动了起来。化成无数道金色气流,从我周身爆发出来。   金色气流铺天盖地地袭向包括分身在美,所有的梦魇。   瞬间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我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只觉得不止有梦魇的惨叫声,还有其他的鬼物。   此时此刻,我内心受到巨大的震撼,虽说是女将军教我咒语,调用我体内的力量。   我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有她在,光凭我是无法把体内的力量发挥出眼下的效果,她不过是一缕残识啊。   至于女将军的残识,为啥会残留在我体内,可能是上回在九幽之境。她的影像化成一股奇怪的力量进入我体内、帮我解除了封印。   影像大多是由残识所化,所以,残识才会遗留在我体内。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我已回归自己的身体里,被楼湛天紧紧抱在臂弯里。   他抱着我,被僵尸、和一大波鬼物围攻。   “湛天,我出来了!”我哽声道。   虽庆幸楼湛天没事。但看到他愈显苍白的侧颜,我非常心疼,还有些愧疚。   楼湛天闻声,魂体震了一下,带着我避开一只僵尸的攻击。   “出来就好!”楼湛天放开了我,眼睛并未多看我。   楼湛天虽表现得很淡然,但我能感觉到他松了口气。他听似平静无波的声音,也蕴含着喜意。   我特意往楼湛天的背后看去,见他的背部没受伤,一直紧提着的心也安放回实处。   再看,韩云卿被玄尸教的人捉住了,此时,他愤怒至极。不停地骂段赋昀。   叶琰也回到自己的身体,他依旧躺在棺材里。   只不过,梦魇一除,由梦魇幻化出来的喜服也随之消失。   没了喜服的遮挡,叶琰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从棺材里出来,抬头看到我,面上显出一丝尴尬。“谭音!”   “接住!”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小刀,扔给叶琰防身。   我重拿起桃木剑,正要加入战局,袁子荣突然厉声大喝,“丑丫头,不准动!”   听到袁子荣的声音不对劲,我心下一咯噔。疾往他那边看去,顿时大怒,“袁子荣,给我放了他!” 第261章 打开地狱之门   袁子荣把短刀插在韩云卿的肩头,还用力地搅动着,令伤口血肉模糊,血狂涌不止。   平时被秦少蓉打一下都哇哇叫的韩云卿,此时却紧咬牙关,死忍着没痛叫出声。   “丑丫,很多进入梦魇世界的人,都困死在里面,为什么你能出来?”袁子荣难以置信道。   “说明我福大命大,该死的人是你!”我咬牙道。   “丑丫,你太狂妄了,我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袁子荣说着,又用刀狠狠地搅动韩云卿的伤口。   “住手!”我愤怒至极,而叶琰眦目欲裂,要冲过去救韩云卿。   “叶琰站住!”我急忙喝止叶琰,他过去的话,不过是给袁子荣他们添个人质罢了。   “丑丫,要我放了他,可以!”袁子荣无不得意。   他语气一顿,继续说,“你得先自毁道行!”   袁子荣以为我为救叶琰,肯孤身进入梦魇的世界,肯定也愿意为了韩云卿,任凭他拿捏。   不单是袁子荣,其他人也这么想,楼湛天瞪了我一眼,怒道:“你要是敢为了不相干的人自毁道行——”   楼湛天没把话说完,我已听出他语间的威胁、与不忿。   在楼湛天看来,叶琰和韩云卿就是不相干的人。   容忍我进入梦魇的世界救叶琰,已是他的极限。   “谭音,你们快走,别管我了!”韩云卿疼得声音直发颤。   见韩云卿痛苦,我很不忍,同时也想到了秦少蓉,要是韩云卿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多伤心?   “放了阿卿。用我来换他!”叶琰怒红了眼。   他喜欢我,自然不愿我做出任何牺牲,亦不愿自己的好兄弟就此丧命。   “除非丑丫自毁道行,否则没得商量!”袁子荣阴笑道。   他见我抿唇不语,便把韩云卿推向僵尸群。   韩云卿身上有伤,僵尸们闻到他身上的血气,如同闻到人间美味一样,全争先恐后地扑向他。   “啊——”看到一只只露出尖长獠牙、模样可怕的僵尸,韩云卿终于惊叫出声。   “云卿!”我大惊失色,正要冲过去救韩云卿,楼湛天就拉住我。   楼湛天抬手,冲即将被僵尸咬中的韩云卿虚抓一把。   他的掌中如有强悍吸力一般。一下子就把韩云卿吸到我们这边来。   我心下一松,楼湛天虽不情愿,到底还是为了我,出手救了韩云卿。   “帮不上忙,就别拖后腿!”楼湛天阴沉着脸,把韩云卿扔向叶琰。   楼湛天还在他们周围布下一道防护结界,把他们困在里面的同时,鬼物和僵尸一时也无法伤到他们。   叶琰面上尽显难堪与无奈,我淡扫他一眼,便匆匆移开目光。   饶是这样,也令楼湛天不满,“不准看他!”   我暗觉好笑,都啥时候了,楼湛天还吃些干醋。   刚这么想,一只脸色煞黑,戾气极重的黑僵冲我们扑过来。   楼湛天疾身迎上,用鬼刀把黑僵的脑袋砍了下来。   先前他要护着我的身体,倒有些缚手缚脚,这会才真正放开手打。   这些僵尸被施过法,实力远超应有的等级,难怪能和楼湛天缠打到现在。   上次在今田寨,我一个人独战那么多尸物,最后以一招雷霄破阴法,解决了所有的尸物。   使用雷霄破阴法。非常耗费精神力,自身的道行也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   虽然我现在的道行比那时候高,但眼下面临的僵尸也更为厉害。   犹豫了片刻,我决定使用雷霄破阴法,不等我施法,被楼湛天砍下脑袋的黑僵,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控尸术!”我不由皱眉,这黑僵显然被控尸术所控。   很多人都以为用尸体和人打斗,是赶尸的一种,其实赶尸和控尸完全不同。   赶尸能让尸体走动,而控尸之前需要养尸,所谓养尸,就是把尸体用朱砂、铁砂,掺上黑狗血侵泡在棺材里。   再把尸体下葬在养尸地,一般需要养一年以上,让朱砂和黑狗血等浸入尸体里,养成后的尸体刀枪不入。   由于是用朱砂和黑狗血浸泡成的,连符咒,都对这种尸体无用,总之,控尸术很可怕。   关于控尸术的由来,据说清朝末期,一个丧心病狂的控尸人心里变态,屠杀了自己一村子的人,练出了一百多具恐怖的尸体。   最后,大萨满带领各方正义人士,灭除掉这些尸体。   从此之后,控尸术也成了所有人都不许修炼的禁术,慢慢就流失了。   原来我看走眼了,这些‘黑僵’,并非真正的黑僵,而是养尸时,浸泡了朱砂、黑狗血等物,使得皮肤变黑。   所谓的跳尸,应该也是用邪法养成的,玄尸教果然名不虚传,连失传已久的控尸术都会。   再看在场玄尸教的人,他们分工很明确,有的控尸,有正在做法。   他们见势不利于他们,想把万鬼窑的鬼都招来,为他们所用。   看来,玄尸教除了与尸有关的邪术,还会招鬼之类的邪术。   “湛天,先把玄尸教的人杀了。”我对楼湛天道。   这些尸物不惧桃木剑、符咒,雷霄破阴法肯定也没用,我没必要浪费时间和它们缠斗,倒不如直接杀了玄尸教的人省事。   “嗯!”楼湛天赞同我的意见,提着鬼刀冲向玄尸教那些人当中。   要说玄尸教这次派出来的都是教中精英,每一个都不弱。   楼湛天一过去,他们当即和楼湛天缠斗起来。   他们所施的术法,比当初死尸客栈的老板厉害多了,再厉害,都不是楼湛天的对手。   刚才招鬼的人,施法施到一半被打断,反而激得万鬼窑的鬼暴动了起来。   似乎所有的鬼倾巢而出了,密密麻麻的,非常恐怖,连我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丑丫。下次再找你算账!”袁子荣见势不妙,抛下这句话,准备溜之大吉。   “袁子荣,把命留下来!”我大喝,疾追过去。   不管怎样,今日非除掉袁子荣不可,再留着他,祸害不断。   好比今日,玄尸教会大费周章、并倾出这么多尸物,肯定是袁子荣使了手段,说服了他们教主。   也说明袁子荣的心机手段不容小窥,这样一个敌人自然留不得。   “滚开!”袁子荣怒吼。用短刀格开我的桃木剑。   我再度以桃木剑打中袁子荣的肩头,料准他闪躲的方向,抬脚踢向他胯间。   ‘那个地方’是每个男人的要害,袁子荣也不例外。   “啊——”他本来要施法对付我,不想被我踢中要害,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冷笑,袁子荣如今的实力,还不如在今田寨时,想必是之前伤势太严重所致。   “丑丫,你太不要脸了!”袁子荣恨声道。   他捂着下面,一张脸仿佛愤怒得几乎要炸裂开来,简直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袁子荣。今日我一定要送你上西天!”我说着,把体内的力量注入桃木剑里。   桃木剑瞬间闪出一阵白光,剑尖似变得非常锋利。   当我要把桃木剑刺向袁子荣的心口时,他扯过离他最近的一具僵尸,挡住了这一剑。   本该刀剑不入的僵尸,被我当胸刺穿了心口。   刺穿僵尸的心口之后,灌注在桃木剑上的力量余力未消,把站在僵尸后面的袁子荣,给震飞出去。   好巧不巧,袁子荣被震向涌来的鬼群,他瞬时被鬼群淹没了,只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便听不到他的声音。   “湛天,我们得赶快走!”我回到楼湛天身边,着急道。   玄尸教的人都被楼湛天杀了,剩下的尸物已构不成威胁。   唯独万鬼窑的鬼太多了,数之不尽,我们根本灭不完。   我以为楼湛天会和我一起走,没想到他神色凝重,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道他还想找鬼棺?自我来这里,并没感应到鬼棺,说明这里并没有鬼棺。   我着急之下,说道:“湛天,我们灭不了这么多鬼的。况且这里没有鬼棺!”   楼湛天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但他没多问,点头道:“好!”   他不明原因,却选择相信我,令我心涌暖意,可眼下不宜多说。   楼湛天撤掉叶琰他们周身的结界,正要带我们一起走,但鬼群已逼近,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现在要走,也走不了,一阵阵浓郁鬼气把我们团团包裹住,别说叶琰和韩云卿。连我都压抑得快窒息了。   韩云卿身上有伤口,沾多了鬼气,肯定会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众鬼凶恶地扑过来,我从背包拿出几张驱鬼符砸向鬼群,口中疾念:“太上老君赦令,恶鬼速退,若敢不从,惊雷加身,急急如律令!”   我头一次一下子使用这么多张驱鬼符,想不到效果还不错,把鬼群逼退了一些。   众鬼也因此被激怒了。齐齐爆出刺耳的鬼吼声,“吼吼吼吼………………”   万鬼之怒,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叶琰和韩云卿都痛苦欲绝地捂着耳朵。   就算我道行不低,也难受不已,万鬼窑上方被一团团黑色烟雾、和鬼气所笼罩,随时都可能把我们吞噬般。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楼湛天,他语气沉重道:“阿音,看来我们只能硬拼出去了!”   天际鬼气和阴气太浓,且被鬼堵满,不适合用鬼术飞行。   我们除了硬拼,根本无路可跑,我不知甩了多少符纸,刚除掉一些鬼,立马又有鬼补上。   而且,还要保护叶琰和韩云卿,不仅楼湛天让我们别管他们,连他们都不愿连累我。   不知打了多久,我们始终都没能杀出重围,身上都挂了彩。   “谭音,你别管我们了!”叶琰喘息道。   为了不拖累我,他一手扶着韩云卿,一手拿着我给的桃木小刀奋力地抵挡。   这些鬼级别都很高,叶琰连自保都有问题,何况是除鬼,还保护韩云卿?   要不是我分心保护他们,他们早就被鬼吞吃了。   “是啊,别管我们了,能和叶琰一起死,我也死而无憾了!”韩云卿也说道。   “都闭嘴!”我眼眶瞬红,以怒吼掩饰内心的慌乱。   “阿音,唯今只有一个方法!”楼湛天突然道。   “啥办法?”我一面着急地追问,一面刺中一只鬼的眉心鬼穴。   “打开地狱之门,把这些鬼驱入地狱!”楼湛天道。   我心头微震,把鬼驱入地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地狱是特指囚禁和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可以说是阴间的监狱和刑场。   据说在阳间万鬼云集之地,当鬼气、和阴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能打开一道通往地狱的鬼门。   可连上一品都不可能打开地狱之门,别提我仅有上四品的道行,简直是天方夜谭。   “阿音,我们试试看,引你体内的力量,再由我从旁相助。”   楼湛天说,我体内的力量非常特殊,一旦爆发,效果非常惊人,再配合他的鬼力,说不定真能把地狱之门打开。   “好!”眼下我没有别的选择,为博一线生机,只能试一试了。   楼湛天结出一张鬼力网,大念道:“天阴玄令、奉吾缚魂!”   随即,楼湛天抬手往上一推,整张鬼力网笼罩在我们几个头顶上方,逐渐变大,暂时阻挡住鬼的进攻。   楼湛天一手不断地把鬼力注入鬼力网,以维持鬼力网的效用。   他另一手贴在我背后,把鬼力输入我体内,帮我催动体内的力量。   我也默念着在梦魇的世界里,女将军教我的咒语,因为那咒语能调动我体内的力量。   不知咋回事。先前我自己都能调用一些力量,现在任我念再多遍咒语、楼湛天输入再多鬼力都没用。   眼看楼湛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体内的力量仍如死寂一般。   我真的很努力了,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急得要死,很怕再这样下去,楼湛天会耗尽鬼力。   毕竟他支撑着鬼力网,相当于以一己之力抵挡万鬼,还要帮我催动体内力量。   鬼力网已越来越薄弱,我急声道:“湛天,不如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我心里清楚,除了把鬼驱进地狱之门,再无更好的办法。   “不行!阿音,你再试试,噗——”楼湛天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喷出一口血。   “湛天!”我心如刀绞般难受,楼湛天都如此拼命,我咋能轻言放弃?   “唉!”这时,我脑海中响起一道幽叹声。   是女将军的残识,我以为在帮我离开梦魇的世界后,她就消失了,原来她还在。   我突然想到啥,问女将军,“是不是你阻止我使用体力的力量?”   除了女将军的原因,我想不通我体内的力量咋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她教我的咒语也没用。   “没错!即便身为、也不能擅自打开地狱之门。”女将军幽声道。   许是受到周围鬼吼声的干扰,也可能是女将军有意停顿,我听不清她说身为啥,只听到不能擅自打开地狱之门。   我顾不得多想,却捕捉到这话的弦外之音、我有能力打开地狱之门。   于是,我哀求道:“求你帮帮我吧,要是我死在这里,还怎么找鬼棺?”   女将军犹豫了,她问我,“即便打开地狱之门,往后会受到重惩,也不悔?”   看到楼湛天的魂体摇摇欲坠,我心疼得无以加复,根本无暇多想受到啥重惩,便道:“不悔!”   “肯定会后悔的!”女将军无奈、且笃定道。   我不知道她咋这么肯定,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引九幽之力,唯地下无尽神阴,体有奇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冥冥群生,吟天万遍,身含其量………………”   女将军疾念着一大段咒语,我烦乱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念咒。   渐渐地,我体内的力量,如煮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这股神奇的力量涌向我四肢百骸,越来越热,令我比置身火炉还难受,灼烤着我的身体内外。   我快受不了了,这力量的温度还在不断地上升。   女将军暴喝一声,化成无数的光点,融入我体内的力量里。   我知道这一次女将军的残识是彻底的消失了,心里莫名的悲伤,忍不住厉声大吼,“啊——”   大吼之际,我双臂不受控制地、缓缓展开。   体内的力量全涌到我的掌中,在我展开双臂时,掌中的力量凝聚出一个金色光球。   光球一出,众鬼躁动了起来,它们收起了面上的狰狞,换上惊恐的神色。   它们都下意识地想逃跑,但光球散发出的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们都牢牢束缚住。   我猛地把光球推向前面,光球砸在地上,轰地一声,光球爆炸了,爆出夺目的金光。   金光散去之后,显出一道冒着腾腾鬼气的黑色大门。   这就是令鬼见之胆的地狱之门了,还没开启,那些鬼就骇得狼哭鬼嚎。   它们本身修为不低,在地狱之门出现后,便如最低级的鬼魂般,半点都使不出来。   “开!”我疾声大喝,那道地狱之门缓缓开启。   地狱之门开启后,门内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还涌出强悍得无法想象的吸力,把在场的鬼物都吸了进去。   一时之间,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转头一看,见楼湛天的魂体似有被吸进去的迹象。   我骇然大惊,急忙扑入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说来也奇怪,楼湛天一碰触到我,地狱之门的力量,就对他造不成半点影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地狱之门才缓缓合上,消失得无影。   周围的一切骤静了下来,我只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和细微的阴风声。   “阿音。没想到你真的打开了地狱之门。”   楼湛天略显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我和女将军的残识是在脑海中交流的,楼湛天不知道是残识帮了我。   对此,我也不知该咋向楼湛天解释,只能沉默不语。   楼湛天以为我是过于着急,才激发出体内的力量,便没有多想。   “你咋样了?”我把楼湛天推开一些,仔细地查看他的情况。   楼湛天的魂体受到多处损伤,好在都是轻伤,比较严重的是耗费太多鬼力,他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鬼力。   “别担心。我们多睡几次,很快就能补回来。”楼湛天笑道。   我本来难过得要哭了,被他这么一说,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脑子一时短路,脱口道:“那、那得睡好多次。”   话刚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原本苍白无色的脸,瞬时爆红。   楼湛天轻笑了一声,他要说啥,不远处就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叶琰着急的喊声。“谭音,你快过来看看云卿!”   经开启地狱之门一事,我过于担心楼湛天,居然把叶琰和韩云卿给忘了,   我急转过头,见叶琰瘫坐在地上,扶着剧咳不止的韩云卿。   没等我靠近,韩云卿就有力无气地问我,“谭音,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查看完韩云卿的情况,松了口气,他肩头的伤虽严重。却不是要害。   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的伤口竟不受鬼气感染,只不过失血过多而已。   咋回事?难道韩云卿的体质特殊?见他一脸绝望,我压下心里的疑惑,只说,“放心,死不了!”   “真的?你没骗我?”韩云卿听到自己不会死,眼里闪过一道希望的亮光。   “嗯,没骗你!”我笃定道。   我先让叶琰看好韩云卿,刚要和楼湛天说话,才发现他不在我身边。   抬目一看,见楼湛天往地狱之门出现的位置飘去。   地狱之门一消失,我的注意力就放在楼湛天身上。竟没发现那里多了一大坑。   我站了起来,往大坑望去,那个坑看似很大,实际上很浅。   此时,大坑中央露出一片漆黑之色,看起来,很像盒子的顶端。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鬼棺,心骤然疾跳,莫名地紧张。   楼湛天则毫不掩饰面上的激动,就在他快靠大坑时,一道人影从他前面疾而过,先他一步扑向大坑。   下一刻,鬼棺被那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楼湛天勃然大怒,“把鬼棺放下!” 第262章   看清抢走鬼棺的人是谁后,我僵立当场,难受得不知所措,居然是爷爷。   当初爷爷被玄门中人捉走,我因伤透心,下意识避开与他有关的消息,楼湛天也不曾跟我提起。   但刚回到阳间,和秦少蓉宿在同一家酒店时,她告诉我爷爷逃跑了,季修派人到处追捕他。   关于爷爷被捉的原因,除了当时参与救我的人,甚少有人知道。   秦少蓉是无意中听到秦峰和亲信谈话,才知道我爷爷被捉了。   她震惊于爷爷没死,也奇怪爷爷为啥会被捉,毕竟,他虽退隐玄门多年,声望尚存,也曾救过季修一命。   秦少蓉向秦峰问及原因,秦峰不肯告诉她。   秦峰怕她担心,也没和她说我被爷爷关在山洞饱受折磨的事。   秦少蓉以为我不知道爷爷被捉了,想把这事告诉我,但一直联系不到我。   为此,她愁得不行,秦峰再三跟她保证我没事、会帮她找到我,才安了她的心。   韩云卿不知玄门中的事,只知道秦少蓉心情不好,这也是、他叫她去尚海市玩的主要原因。   此时,爷爷拿了鬼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异常冰冷,似要把我整颗心都成冰坨子一般。   就在我眼泪模糊之际,爷爷疾步往血树林深处疾跑。   楼湛天要追,被我拉住了,“湛天。我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之前秦少蓉说过,不知出于啥原因,季修不曾对爷爷动刑。   眼下看他行动敏捷,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而楼湛天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鬼力,肯定无法从爷爷手里抢到鬼棺。   至于我,即便没有因为开启地狱之门,耗费太多精神力,就算精力充沛之时,也不可能是爷爷的对手。   “阿音!”楼湛天甩开我的手,眸色骤冷。   我心里一窒。楼湛天肯定以为我不想和爷爷对上,故意放走爷爷。   其实,即便恨极了爷爷,我也不知道该咋解决和爷爷的恩怨。   不让楼湛天追爷爷,真的只是担心楼湛天无法从爷爷手里讨到好。   我咬了咬唇,说道:“我是担心你,先把鬼力养回来,再找他夺回鬼棺。”   楼湛天紧蹙着俊眉,看着爷爷消失于血树林中,点头道:“阿音,你说得没错!”   说服了楼湛天,我心里反倒涌起一丝怪异之感。   这个鬼棺太奇怪了,不仅没有半点鬼气,连我也没感应到它的存在。   难道很早就有人找到这个鬼棺,没有带有,只是施法匿藏了它的气息,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像季箐筠总把找到的鬼棺,隐去气息、匿藏起来,说不定这鬼棺也是季箐筠匿藏起来的。   “那我们——”我刚要说先离开这里,眼角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有一具‘尸体’,正悄悄地爬起来。   那具‘尸体’正是段赋昀,原来楼湛天在屠杀玄尸教的人时。他倒地装死。   叶琰和韩云卿也看到他了,两人都愤怒无比。   “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韩云卿喊道。   不等叶琰冲过去捉段赋昀,我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往段赋昀的腘窝砸去。   段赋昀也受了重伤,根本躲不开我这一击,狼狈地摔趴在地上。   不等他爬起来,就被叶琰擒住了,我也走过去。   对了,段赋昀身上有阴太岁,正好可以帮楼湛天补回鬼力。   我在他身上搜出了阴太岁,便递给楼湛天。   韩云卿还傻愣愣地问,“那个是要上交给——”   “上交你的头!”我不悦地打断韩云卿的话。   之前不和段赋昀抢阴太岁是出于道义,现在他自己都不是好东西,楼湛天又鬼力大失,我当然要把阴太岁抢过来了。   “为什么要害死大家?”叶琰脸色骤变,愤狠地瞪着段赋昀,   他受邪阵影响,忘了陷入梦魇前后的事,这会,捉到段赋昀,他暂失的记忆又恢复了。   原来他们灵异调查组进入这里后,段赋昀把人分成两人一组的小组,每个人都发了一道据说能避鬼的灵符。   各组分头灭除小阴鼠,叶琰和一个同样靠关系进入灵异调查组的年轻人一组。   叶琰二人刚和其他组分开,就引来鬼物攻击。   他发现鬼是段赋昀给的灵符招引来的,立即把灵符扔掉。   和叶琰一组的年轻人很贪生怕死,他扔掉灵符后,竟觊觎叶琰画满符文的衣服。   他以为这衣服真的能避鬼驱邪,便趁叶琰不备,把叶琰打晕了。   这年轻人扒了叶琰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后,弃叶琰逃跑了。   叶琰衣服上的符文根本没用,那年轻人还是被鬼弄死,害我们以为死的是叶琰。   再说叶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但浑身无法动弹。   叶琰看到段赋昀和玄尸教的人在一起,在这些人眼里,他已是个死人,是以,说话毫无顾忌。   因此,叶琰才知道段赋昀是玄尸教安插在灵异调查组的奸细。   当初成立灵异调查组,招收的组员大多是散修,而玄尸教分散于各地的教众,以赶尸匠和散修为主。   于是,玄尸教的教主让教众混进灵异调查组,其中就有段赋昀。   这些教众,在人前都是隐藏了真实身份,段赋昀也不例外,他甚至瞒过秦少轩,和秦少轩成为朋友。   因为眼线众多,消息灵通,韩泽戎雇邱连舟捉小阴鼠、并找上我的事,自然瞒不过玄尸教的人。   恰巧。韩云卿向段赋昀、与其他组员提议来万鬼窑,事情才发展到这局面。   我想不通玄尸教明明派了那么多人,段赋昀可以不用来、不必暴露身份害死其他组员。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我转过头,看到一群人出现在之前的小路上。   尽管离得有些远,我认出为首的人是秦少轩。   他咋来了?只是一瞬,我便明白了,爷爷逃出玄门后,一直被追捕。   爷爷应该不知道万鬼窑有鬼棺,不然。他肯定不会等到最后才现身,只能说他运气好,一来就撞见鬼棺现世。   他可能和玄尸教合作,借着被追捕,帮玄尸教,把玄门的人引到万鬼窑。   再由段赋昀把灵异调查组组员的死,推到玄门的人身上,如此一来,将挑起中央和玄门的矛盾。   可能是猜到我和楼湛天也会来万鬼窑,顺便对付我们。   事后,段赋昀被玄门的人带走。审问结果,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小丫头!”秦少轩也看到我了,他的语气是难以压制的激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楼湛天的脸色瞬黑如墨,我生怕他会和秦少轩起冲突,便对他说,“湛天,我们先走吧?”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秦少轩,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因为秦少轩见我受伤,定会忍不住关心我。就像上次他得知我被爷爷捉走,想去救我,却被秦峰关了起来。   “好!”楼湛天狠瞪了秦少轩一眼,便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跑。   “谭音,你们要哪?”叶琰在我们身后大喊。   “叶琰、云卿,我和湛天先走,秦大哥会帮你们的。”我回头大声道。   疾跑过来的秦少轩被我的举动伤到了,他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我,“小丫头,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秦大哥。保重!”我不敢去看秦少轩的眼,也不便解释太多。   抛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和楼湛天继续跑,消失于他的眼界。   ******   以我和楼湛天的情况,跑不了太远,便跑到万鬼窑不远的山脉。   自开启地狱之门后,我便没剩下多少力气,跑了一段山路后,我已气喘吁吁,双腿如灌铅般沉重。   奈何楼湛天无法用鬼术带我飞行,他见我累得不行。心疼不已,直接将我横抱起来,在山中穿行。   我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魂体的冰冷,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我们找了一个阴气充足的山洞,他要用阴太岁恢复鬼力。   一进山洞,楼湛天立即脱光身上的衣服,盘膝坐下后,拿出阴太岁。   虽然阴太岁对鬼来说是大补之物,但因阴太岁蕴含的阴气过重。吸收的过程,不仅很痛苦,一个不慎,会魂体爆破而亡。   我守着楼湛天,他食了整块阴太岁后,魂体泛淡淡的金光。   没多久,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全身都是冷汗,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我心焦得不行,偏偏又帮不上忙,也不敢出声,怕干扰到他。   楼湛天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寒星般的眸已通红。   他突然睁开眼,猛地把我扑到在地上,我握住他的手,发现他体内的气息一阵狂乱,情况十分不妙。   “湛天,你咋样了?”我心疼极了,忍不住开口。   “阿音,我想要!”楼湛天说完,直接把我的上衣给撕成了粉碎。   楼湛天又嫌我的裤子太碍事,也是一阵乱撕,最后迫不及待地进入我体内。   他食用的这块阴太岁比较大,而且,生长在万鬼窑这种阴气浓重得少见的地方,效用强于比一般的阴太岁。   楼湛天仅剩的鬼力不多,吸收这阴太岁的阴气后,很难压下阴气乱窜。   换成级别较低的鬼,早就魂体爆破了,他只是化成其他‘需求’而已,我自然愿意帮他。   做的过程中,似乎有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我们结合的地方,流入我的体内,冻得我忍不住发颤。   我不知那是啥,只觉得脑子有些乱,随着他节奏而沉沦………………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不在山洞了,而是在一间布置得很简洁的房间。   这房间一看就知道是旅馆,楼湛天呢?没看到他,我隐有不安。   我刚要下床,洗手间的门就开了,楼湛天从里面出来。   他只围了一条浴巾,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还有完美的人鱼线。   楼湛天看到我,绽出抹极为惑人的笑容,“阿音,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许是睡太久了,我还有些迷糊。   “不久,一天一夜。”楼湛天过来,把我拥入怀里。   一天一夜,还不久?都足够他把我带离那处山脉。   我郁闷极了,肯定是被他折腾得太狠了。   瘪了瘪嘴,我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你鬼力恢复了?”   “嗯。完全恢复了。”楼湛天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好在那块阴太岁效用奇佳,加上和我做那种事,不然,他也无法这么快恢复鬼力。   我累得沉沉睡去后,楼湛天见那个山洞太潮湿,就带我到离万鬼窑地界最近的一个小镇上,找了旅馆,开了这房间。   “湛天,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我靠在楼湛天怀里,问道。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休息几天。”楼湛天说道。   “也好!”我说着,突然想起清河村的鬼棺。   当初我身体被夺之前,曾想离开楼湛天,独自去拿埋在清河村的鬼棺,引爷爷现身。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倒忘了这件事,如今已没有引爷爷现身的必要了。   现在,连我自己都需要鬼棺,但是除了没找到的鬼棺,爷爷和楼湛天都持有几个鬼棺。   要不要告诉楼湛天,我也需要鬼棺?他肯定不会让给我的。   说实话,仅凭在九幽之境,女将军影像的一席话,我根本不知道找齐鬼棺后,有啥用。   我想了想,决定把清河村有鬼棺的事告诉楼湛天。   在告诉他之前,我试探道:“湛天,你为啥一定要找到鬼棺?”   楼湛天刚穿好衣服,准备去给我买晚餐,听到我的话,脚步一顿。   他回头,定看了我许久,“阿音,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为啥是以后?我一直陪你寻鬼棺,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你要鬼棺干啥?”   我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还是不肯告诉我。   说啥以后会告诉我,不过是在敷衍我罢了。   “阿音,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楼湛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同样的借口,我不知听过多少次了,原以为随着我们感情的加深,他或多或少会透露一点答案。   结果,我还是失望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已没心情告诉他清河村有鬼棺了。   “阿音,你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害你,找鬼棺,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信楼湛天找鬼棺是为我好,所以,任他好言好语地哄了我好一会,都一言不发。   ******   我和楼湛天在这小镇待了好几天,最开始我心情很低落。不怎么搭理他。   楼湛天对我的耐心出奇地好,害我不好再和他置气了。   准备离开小镇时,楼湛天告诉我,与其到处找鬼棺,还不如把爷爷手里的鬼棺都抢过来。   爷爷手里统共有三个鬼棺,楼湛天惦记了许久。   在万鬼窑,他被爷爷从眼皮子底下抢走鬼棺,心里大概很不忿,便想抢夺爷爷持有的鬼棺。   楼湛天告诉我这个决定的时候,还问过我,如果真的和爷爷正面对上,我会咋样。   我不知该咋回答,只说把鬼棺抢过来就好。   离开小镇后,我们开始寻找爷爷的下落,可爷爷离开万鬼窑后,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前几天,楼湛天拿出之前从血池捞出来的鬼棺。   他用这个鬼棺施法、探测爷爷的下落,因为每个已现世的鬼棺之间,都有一种无形的牵系。   持有鬼棺的人或鬼,可以通过鬼棺施法、探测其他持有鬼棺者的位置,但施法过程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鬼棺反噬。   楼湛天也是久寻不到爷爷,耐心渐失,才决定用这个冒险的方法。   最后,鬼棺探测出来的结果,显示爷爷在尚海市的汇兰区。   尚海市云集了许多玄门世家,季家也在尚海市。   爷爷正被玄门追捕,咋可能躲在玄门的眼皮子底下?难道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楼湛天坚信鬼棺的探测不会出错,所以,我们现在便出现在尚海市的汇兰区。   玄门十大世家之一的聂家、和万家,就在汇兰区。   我们到汇兰区后,并没有找到爷爷。我认为鬼棺的探测错了,但楼湛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觉得爷爷肯定不在汇兰区,不想和楼湛天瞎找了。   他没有勉强我,便自己去找,这一天,楼湛天从外面回到旅馆,心情竟很不错。   “阿音,明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楼湛天笑道。   “你找到爷爷了?”除此之外,我猜不出令他心情好转的原因。   要知道,楼湛天这几日一直没个笑模样。   “他可能藏在聂家。”楼湛天点头。   “不可能!”我不信道,爷爷又不是脑抽了。会躲在玄门世家。   聂家在玄门的威望比秦家差不了多少,爷爷真躲在聂家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楼湛天没解释太多,只说聂家明晚会举办了一场品茶会,邀请了其他世家,以及玄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   “那我们要咋混进去?”我蹙眉道,聂家举办的品茶会,没有请帖肯定进不去。   我也怕遇到秦少轩,如今再见到他,我定会很尴尬。   楼湛天笑了下,抬手凭空一抓。手里竟多了两张请帖。   我接过请帖一看,上面受邀人的名字居然是空白的。   “请帖哪来的?空白的能用?”我有些无语,该不会是楼湛天偷的,很不巧偷到没写名字的吧?   “找季修拿的,他已经来到汇兰区了。”楼湛天看出我的想法,好笑道。   他今天在外面刚好碰到季修,直接管季修要的。   季修来汇兰区,是为了参加聂家举办的品茶会。   因他是玄会的会长,聂家会额外多发几张空白的请帖给他,可由他随心另邀其他人参加。   季修原本想让我和楼湛天随他一起参加品茶会,但碍于身份立场。便打消这个念头。   “他不是一直都——”我话没说完,便顿住了。   我本要说季修不是一直视楼湛天为死敌吗?但突然想到上次季修带领玄门中人、和楼湛天一起去救我的事。   那时候,季修不单只为救我,主要是为了捉爷爷。   难道他和楼湛天还达成啥协议了?我忍不住问出来。   原以为楼湛天不会告诉我,他却说,“因为你的关系!”   “因为我的关系?”我很不解,即便我长像季箐筠,也不足以让季修放弃仇视楼湛天才对。   “他只说不想你为难。”楼湛天皱眉,也有些不解。   他上次找季修合作,是出于无奈,没想到自那之后。季修的态度会大为转变。   我把请帖随手扔在桌子上,问楼湛天,“你就不怕季修有啥阴谋?”   楼湛天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即便有阴谋,他也不会在品茶会动手脚。”   待参加了聂家的品茶会后,我才知道楼湛天为啥那么肯定季修不会在品茶会上动手脚,因为所谓的品茶会另有含义。   在此之前,楼湛天提出要带我去购置适合参加品茶会穿的礼服。   我只觉得好麻烦,之前和秦少轩参加拍卖大会,也在衣着上费心,这次也是。   见楼湛天兴致颇高,我不好拂他的意,吃完晚饭,就和他一起出去。   这几天,楼湛天在外面寻找爷爷的次数比我多,倒是把汇兰区摸透了。   他竟把我带到一个专卖名牌服饰的大型商场。   在踏入商场时,我忍不住摸了下口袋里的钱包。   和楼湛天东奔西走一直都是花我的钱,加上帮春草婆婆买了房子,我的存款没剩多少了。   我还在想光花钱、不赚钱,等存款花光后,该咋办?甚至为此犯愁。   瞧这商场的装潢,就知道里面卖的衣服很贵,肯定不是我消费得起。   不过是去参加一场品茶会,真没必打肿脸充胖子。。???   这么想,我便扯了扯楼湛天的衣袖,小声道:“湛天,换个地方吧?”   “这里看起来不错。”楼湛天说道,他好似看不出我的心思一样。   我有些窝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错也得要有——”   ‘钱’字还没出口,我的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吸引住了,“湛天,你快看!” 第263章 那女人是谁?   那女人长相妩媚,一头青丝随意披在身后,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冷意。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神态、气质和鄢圭非常像。   如果不知道鄢圭逃到阳间、并附在活人身上,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联想到鄢圭,再加上我非常痛恨她。   “你比她好看。”楼湛天淡扫了那女人一眼,便匆匆移开。   似看不出我的惊讶,也看不出那女人神似鄢圭一般。   “不是,她——”我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不管楼湛天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我有必要提醒他吗?   尽管楼湛天表现得很憎恶鄢圭,可我一想到他以前明知鄢圭喜欢他,还曾与她私下见面,心里就很膈应。   况且,仅凭我的感觉,无法证明这女人就是鄢圭。   我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楼湛天,不等我开口,楼湛天就拉着我往底楼一家专卖店走去。   这时,那女人恰好转过头,冷冽的目光与我碰撞在一起,冻得我遍体生寒。   这样的目光更是像极了鄢圭,虽然她似无意般移开,仍令我感到惊疑。   “阿音?”楼湛天好像才发现我的异样,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后,见有导购小姐向我们走来,小声说,“我没剩多少钱了。”   噗嗤!那女人突然嗤笑出声,我脸色瞬沉。   她听到我的话了?我把声音压得很低,离我们比较近的导购小姐都没听到,她站得有些远,耳朵咋这么尖?   而且。她刚才明明准备走进另一家专卖店,现在却跟着我们进来这里。   如此一来,我更觉得她可疑了,不容我多想,楼湛天已开始帮我挑礼服了。   除了已在接待顾客的导购小姐,其他的见到楼湛天如同狗见到肉骨头一样,只差流出口水了。   她们全涌向楼湛天,争相要跟他介绍新款礼服,反而把我挤到一边,我看得好郁闷。   其实像这种专卖店的导购小姐一般都眼高于顶,如果不是被楼湛天的容貌倾倒。根本不会理我们的,毕竟我们衣着太普通了。   这些导购小姐长相都不错,一个个对楼湛天露出自以为最甜美的笑容,但都一齐开口,倒变得很喧嚣。   楼湛天本来心情颇好,被这些女人围住,顿时黑了脸。   因为还想帮我挑礼服,他只不耐道:“我自己挑!”   导购小姐脸皮也忒厚,好像没看到楼湛天的脸色一样。   我撇嘴,懒得理楼湛天,谁让他硬要来这里?   反正我绝不可能把仅不多的存款,用来买贵得要死,平时又穿不上的礼服。   “让开!”楼湛天冷喝道,他是彻底恼了。   随着他面上寒意尽显,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令在场的人冻得直寒颤。   特别是离他较近的导购小姐,都下意识往后退。   她们虽不明所以,但都知道气氛瞬变的原因来源于楼湛天,看他的眼神倒变得怪异。   “阿音,过来试试这件。”楼湛天没理会她们,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让我试穿。   我觉得买不起、或不买,还是别试的好。免得既让人笑话,又浪费时间。   可能是我迟迟没过去,让那些导购小姐看出啥,都对我投以鄙夷的眼神。   楼湛天冷得骇人的样子,熄了她们犯花痴的心思。   热情褪后,她们难免不忿,其中一个还嘀咕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穷光蛋!”   我气得要死,转头间又看到那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愈发火大。   脑子一热,拿过楼湛天的礼服,就走进试衣间。   虽然我知道楼湛天在挑礼服的时候,肯定刻意挑保守的,当我看清礼服的样子时,还是愣住了。   天!楼湛天挑的这件礼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偏老气,分明适合中老年贵妇穿的。   说到底,楼湛天是深受他在世那个年代的影响,加上缺乏帮女人挑衣服的经验。   我要真的穿这件礼服出去,才会被人笑死呢,这眼光真是没谁了,简直不敢恭维。   看了一眼标价,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件老气的礼服,居然要十几万,太坑人了!   此时的我,只知道贵或不贵,对品牌啥的完全没概念。   我更不知这家专卖店,专卖奢侈品牌,以低调和奢华著称,颇受名媛淑女们青睐。   楼湛天会选择这里,不过是看其外观不错,另一个是,他这些天在外面找爷爷,看到不少情侣一起逛街买衣服、一起玩。   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曾好好地陪我做这些事,更不曾帮我挑过衣服。   恰巧,有这次机会,楼湛天的兴致才会这么高。   这些我都不知道,只知楼湛天见我没换上礼服,很快就从试衣间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说太贵,只把礼服塞给楼湛天,嫌弃道:“老气!”   “这件礼服给这位姑娘穿,确实不怎么合适。”   刚才女人正要和同伴离开,从我和楼湛天身边经过时,语含不明笑意地抛下这句话。   楼湛天没理会她,也没说啥,继续帮我挑礼服。   他一连挑了好几件,都没合我意的,搞得我快失去耐心了。   如果说我一开始是头脑发热,才同意试穿,在我看到昂贵的价格后,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正想以挑不到适合的为由,阻止楼湛天继续挑下去,他就挑出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试试这件!”   “肯定不适合!”我说完,不经意地瞄了标价一眼。差点把这件礼服当成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这件贵得更离谱,我都不知该说啥,在楼湛天的催促下,顶着导购小姐们充满嘲讽的嘴脸,无奈地再度走进试衣间。   我没细看礼服的款式,穿在身上后,才发现如同专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水蓝色的长裙衬出我修长玲珑的身段,使得曲线毕露。   长裙下摆小幅度蓬松设计,从腰部蜿蜒而下,左胸口别着一朵同色的花朵,极为别致。   穿上这件长裙的我。被衬得多了一种别样的清纯的气质,和平时的我、和季箐筠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走出试衣间后,楼湛天幽冷的眸子有着惊叹、目光渐渐变得火热。   “湛天?”我被楼湛天看得很不自在,不争气地脸红了。   记忆中,楼湛天从不曾这样不舍错眼地看着我。   他走近我,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直接把我拉入怀里,“阿音,你好美,我好想把你藏起来。”   呃?我怔了一下,待没反应过来。整张脸愈发滚烫,楼湛天何曾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阿音,我不想让人分享你的美,怎么办?”楼湛天在我耳边低语。   他冰冷的气息拂在我耳际,又有不少人盯着我们看,令我头脑乱成一团浆糊般,脱口道:“那就别买这件礼服了!”   我这话引来一阵压低的嘲笑声,楼湛天抬起头,冷寒的目光扫向那些导购小姐。   她们骇然,瞬时噤若寒蝉,楼湛天这才把我拉入试衣间。   这次。他亲自帮我把长裙脱下来、换回我自己的衣服。   楼湛天在做这一切时,我感觉他有些不一样,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直到楼湛天又帮我挑了些配饰、带我来收银台时,我才如同大梦初醒,窘迫地扯着他的衣角,“湛天,我、我们别买了。”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为了顾虑他的心情,而同意试礼服。   说实话,我是认为楼湛天在知道我没剩多少钱的情况下,还会执意要买这么昂贵的礼服。   我以为楼湛天坚持要我试礼服。他为了面子,不好立即带我离开,所以,我才配合到现在。   谁知道楼湛天真的要买,我真的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拉着他逃出这里。   楼湛天犹不知我焦虑的心情般,以命令地语气、让同样呆滞的导购小姐把礼服包起来。   “多少钱!”楼湛天甩出一张白金镶钻的信用卡扔给收银员刷。   这下,不光导购小姐、收银员,连店里其他顾客眼睛震惊得都凸出来了,目光在楼湛天和信用卡之间来回。   我同样很震惊,却是想不通楼湛天哪里来信用卡。   光看这张信用卡。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持有的,难道楼湛天跑去抢劫了,还是干其他坏事了?   之后,我才知道,像玄门那些世家都会特殊渠道、专制出一种能代表身份的高端信用卡,唯有家主、及其家人持有。   普通人是不知道这种信用卡的,只不过汇兰区刚好有两个玄门世家。   很多商人都不敢得罪玄门世家,毕竟,修习术法的人,要报复普通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若一个地方有玄门世家,都被当地的商人奉如祖宗般。   大部分商人几乎都知道玄门世家独有的信用卡,要是有涉及各种消费的产业,都会和底下的人通好气。   我和楼湛天所在的专卖店,是聂、万两家的夫人小姐常来的。   至于在场这些看直眼的顾客,都是这里的老熟客,或多或少知道楼湛天拿出的张信用卡所代表的身份。   只有我一头雾水,还在猜侧这张信用卡的来历。   再看到那些导购小姐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一副恨不得给楼湛天添脚的献媚样,我反感得不行。   更让我不解的是,这些人咋都称楼湛天为聂先生?莫非被他抢走信用卡的人姓聂?   我刚这么想,收银员就道:“聂先生,请签下名。”   见楼湛天面无表情地签下‘聂扬’这个名字,我惊愕不已。   早在以前,我就知道聂家的少主名叫聂扬,他虽身为聂家的少主,却很少出现于人少。   据说除了自家人,玄门中甚少有人知道他长啥模样。   关于聂扬的说法颇多,其中他自幼体弱多病,完全没有修炼天赋的说法,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一个体弱多病、又没有修炼的人,在玄门等于废物,偏偏这个废物还占着继承人的位置。   因此,聂扬可谓是玄门中极具争议的人物,很多人都认为他不敢现于人前,是怕被人看出废物的本质。   而现在,楼湛天居然拿着专属于聂扬的信用卡,让我如何不震惊?   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聂扬,非但没有怀疑楼湛天,还暗暗议论着。   他们无非惊异于聂扬咋会亲自来购置礼服、原来他的长相如此出众等等,而我竟被标上聂扬女友的标签。   好郁闷,我连聂扬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竟居然‘成了他女友’。   好在我还记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憋着满腹疑惑,啥都没问楼湛天。   “阿音,我们走了。”楼湛天接过装礼服的袋子,拉着我往外走。   我忍了很久,一离开商场,就急问楼湛天,“你从哪弄来的信用卡?”   “你就当做是我抢来的。”楼湛天不禁失笑,却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你不肯告诉我?”我心下一沉,想甩掉楼湛天的手。   “不过是一张信用卡,能用就好。”楼湛天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他言下之意,要我别管太多,并不是我非要刨根究底,而是聂扬的身份非比寻常。   还有,自楼湛天签下聂扬的名字时,我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安之感。   “这不是普通的信用卡!”我咬唇,不满地瞪着楼湛天。   我们的感情已不同以往,而且,楼湛天为了救我,连男儿尊严都肯抛下,为啥还要事事都瞒着我?   楼湛天轻揉着我的发顶,温声哄道:“阿音。过些天再告诉你。”   虽说楼湛天如今待我很好,他的种种隐瞒,仍令我不满、甚至觉得委屈。   我有时候会想,他对我的隐瞒,是出于不信任我,或另有阴谋?   可一旦生出这样的想法,我就会忍不住想到他为了跪行的事,便懊恼地打住。   我的心情无疑是矛盾的,和楼湛天在一起,我始终都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阿音,品茶会………………”楼湛天告诉我关于品茶会的事。   我默默地听着,思绪却飘到别处去,楼湛天似没察觉到般,犹自说着。   最后,我们又去购置了楼湛天明晚要穿的服装、还去吃了夜宵。   回到旅馆后,楼湛天要和我共浴,被我拒绝了。   楼湛天只觉得无奈,并没有勉强我,便各洗各的。   我洗完澡,借口太困,早早睡下了,主要是我心情过于烦闷。   楼湛天跟着躺下,啥都没说,只抱着我一起睡。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不想理楼湛天,只能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楼湛天大概是怕吵到我,没有问敲门的是谁。   我心里突地一下,没有睁开眼,继续装睡。   楼湛天在我额上烙下一吻,便松开我,起身去开门。   我悄悄半掀眼皮,往门口的方向往去,这时楼湛天已把房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旅馆的一个工作人员,他拿了一封信交给楼湛天,“先生,有位小姐让我把封信转交给您。”   我听到信是女人给楼湛天的,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同时,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涌出在服饰专卖店遇到那个神态极像鄢圭的女人。   今晚刚遇到这么一个女人,眼下就有女人传信给楼湛天,哪有这么巧的事?   “嗯!”楼湛天也没问工作人员其他的,便把人打发了。   楼湛天把信拆出来看,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有啥表情。   他看完信之后,用鬼力把信摧毁了,见他似要转身,我急忙把眼睛闭上。   楼湛天走到床边,不知他有没有发现我是在装睡,抬手轻抚了我的脸一下,就化成一道黑影,疾闪出窗口。   我猛地睁开眼,不仅心境难平,更有一股无名蹭蹭直烧。   急忙下了床。跑到窗口,我们住的这个房间是旅馆的三楼,窗口是旅馆的后面。   我往下看去,见楼湛天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地站着,不知在说啥。   找楼湛天的女人,果然是在服饰专卖店遇到的那个。   她找楼湛天的举动,我已经能肯定她就是鄢圭了。   在专卖店时,我都能看出她和鄢圭的相似之处,楼湛天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当时却表现得毫无所觉的样子。   我越想越气,更想知道鄢圭以啥理由约见楼湛天、他们之间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太想知道了,我便想下去偷听,这念头一起,我没做耽搁。   即便有电梯,从三楼到旅馆后面,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我从旅馆前面,小心地绕到后面、距离楼湛天和鄢圭不远的墙角。   刚把自己藏好,就见楼湛天双眸迸发出一股的阴冷狠绝。   他突然掐住鄢圭的脖子,怒道:“鄢圭,你太卑鄙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卑鄙又如何?”鄢圭表情痛苦,眼里却毫无一丝惧色。   “你要是敢伤害阿音。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楼湛天说这话时,杀气狂涌而出,骇人的气势,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   我心里大震,鄢圭拿我威胁楼湛天啥了?   能令楼湛天怒成这样,难道我身上被鄢圭动了手脚?   我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但看楼湛天的样子,好像已受了鄢圭的威胁。   着急之余,我又庆幸楼湛天和鄢圭见面是为了我,而并非和她有啥牵扯。   “哈哈哈,你不敢的!我魂飞魄散了。她也别想活命!”鄢圭狂笑道,眼里尽显得意。   楼湛天把鄢圭甩到地上,脸色愈发阴沉,死死地瞪着她,似怒到说不出话来了。   “湛天,只要你答应我,季箐筠自然不会有事。”鄢圭跌坐在地上,阴笑道。   鄢圭要楼湛天答应她啥?我差点忍不住就冲出去了。   “你如今重伤未愈,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也可以用其他方法逼问你,何必受你威胁?”楼湛天突然冷笑。   “随便你!”鄢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唇角嚼着一抹讽笑。   我心里愈发不安,鄢圭凭啥这么肯定楼湛天不敢杀她?   鄢圭今晚才遇到我和楼湛天,现在就敢大刺刺、毫不掩饰身份地找上来,肯定是有所依仗。   他们说话声渐低,以致于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啥,只隐隐听到鄢圭说到鬼市、阴阳草之类的字眼。   一提到阴阳草,我不由想起在鬼市时,楼湛天逼我服用阴阳草的事。   当时我服用阴阳草后,非常痛苦,没过多久,脸上的胎记就结出如疤一样的硬物。并渐渐地脱落。   我就一直以为我清除胎记,和阴阳草有关,但任我查遍书籍都没查到关于阴阳草的记载。   那时我和楼湛天的关系,是有史以来最僵之际,他自然不肯把关于阴阳草的事告诉我。   除了刚服用阴阳草时的痛苦,我身体未有任何不良症状。   久而久之,我倒忘了阴阳草这事,如今鄢圭再度提起,难道阴阳草的事不简单?   我可没忘了,鬼市客栈那个女掌柜知道服用阴阳草的是我、而不是楼湛天时说过的话。   她说算我好运,阴阳草本是鄢圭为楼湛天准备的。   我想不通的是、既然鄢圭能以此威胁楼湛天。以前咋不威胁,反而等到现在?   楼湛天到底没杀鄢圭,他厉声暴喝道:“滚!”   “湛天,你会答应我的!”鄢圭站起身,笃定道。   她抛下这句话,便疾步离开,很快就融入夜色里。   我可没漏听楼湛天说鄢圭重伤未愈的事,再看她被楼湛天制住后的反应,以她如今的修为应该不足为惧。   这么一想,我心里已有主意形成,这时。楼湛天又化为一道疾影,飞向我们所在的房间。   楼湛天要是见我不在房间,肯定会猜到我偷听,我心里略慌,得赶紧回房间才行。   我慌慌张张地刚从电梯出来,就遇到面带急色的楼湛天。   “阿音,你去哪了?”楼湛天看到我,似松了口气。   随即,楼湛天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显然是在生我的气。   “湛天,我醒来,没看到你,有些担心。”我心虚得不行,不想让他知道我出去,是为了偷听。   “是吗?”楼湛天眸色一冷,语气明显带有质疑。 第264章 参加品茶会   “是、是——”我话没说完,对楼湛天质疑的眼神,顿觉火大。   明明是他背着我和鄢圭见面,咋反倒像我做错事一样?   哪怕他为了我受鄢圭的威胁,也不该隐瞒我,何况,他瞒我的事可不少。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竟脱口承认道:“我偷听了你和鄢圭说话,又咋样?”   “阿音!”楼湛天声音骤沉,似要发火,见我眼泪直涌而出,顿化成无奈的叹息。   他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抱入怀里,“我该拿你怎么办?”   “谁让你啥事都瞒着我、是你的错……………”   我挣扎不了,发泄似的咬住楼湛天的肩头,眼泪也浸湿了他的衣服。   “好了,别哭楼,是我的错。”楼湛天轻拍着我的背部、任我咬着。   听到他认错,我怔了一下,趁机道:“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我们先进去。”楼湛天不答,把我打横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湛天,既然在一起了,难道不该互相信任吗?为啥你事事都瞒着我?”我哽咽道。   “我是——”楼湛天把我放在床上,苦笑了一声。   他刚开口了,就被我打断了,“你又要说以后再告诉我?”   楼湛天微哽,显然被我说中了,我继续问,“鄢圭威胁你啥了?阴阳草有啥作用?”   见楼湛天一言不发,我心里更加难受,“我吃了阴阳草,连阴阳草是啥都不知道。”   “阿音。别哭了,我告诉你就是。”楼湛天擦去我流得更凶的眼泪,终于妥协了。   他说阴阳草只长在阴间,非常难得,是鬼物的疗伤圣药,也能对我清除胎记起到助益。   那时,他见我一心要清除胎记,甚至想用吞噬鬼菁华的方法。   我却不知道,即便我是九阴之体,也是活人。   向来只有鬼互相吞噬鬼菁华,活人吞噬鬼菁华。很可能会爆体而亡,或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最先吞噬的是饿鬼菁华,之所以没事,是因为饿鬼菁华效用不大,我的九阴之体尚能承受。   要是鬼菁华吞多了,我肯定受不了、还会在我体内乱窜,根本起不了清除胎记的作用。   阴阳草在我的胎记表面形成一层保护阴膜,不仅能令我安然受用鬼菁华,还能把鬼菁华都锁在胎记里。   加上楼湛天在和我做那种事时,往我体内输了一点鬼力,用来调和阴阳草和鬼菁华。   有了阴阳草、鬼菁华,再和楼湛天‘做’,我的胎记才会渐渐脱落。   之后,我又服用了金玉丸,加快了胎记的脱落。   “阴阳草对我有好处,你为啥要隐瞒我?”我问道,总觉得楼湛天没把话说完。   楼湛天沉默了,我定看了他一会,缓缓道:“鬼菁华可以破解鬼下咒!”   是秦峰告诉秦少蓉,能通过吞噬鬼菁华破解鬼下咒。   秦峰没提说活人吞噬鬼菁华的后果,现在想来,他别有居心。   我打算采用这方法清除胎记。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不愿相信自己是鬼下咒。   说到底,我也存着逃避的心理,而现在,我忍不住说出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只有中了鬼下咒的活人,能服用阴阳草,这也是楼湛天不愿告诉我阴阳草有啥用的原因。   楼湛天神色一滞,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好像在思索着否定我的话,我心口一窒,死死揪着他的衣服,“我是鬼下咒,对不对?”   “不是!”楼湛天深吸了口气,给予否定的答案。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我断没有打住的理由,语气不由变得咄咄,“如果不是,你一开始为啥怕我清除胎记?之后,又改变主意?”   “阿音,你别问了!”楼湛天眼睛闪过一丝狼狈。   楼湛天抽回衣服,离开了房间,他转身之际,我分明看到他眼眶发红。   难道我想知道与自己有关的事,也有错?他这样子,好像我故意伤他的心一般。   楼湛天心里一定很矛盾吧?已打算告诉我阴阳草的用途,又不愿我知道鬼下咒的事。   这么一想,我对他的怨意似乎减少了一些。   ******   楼湛天在旅馆后面站了一夜,我则站在窗口看了他一夜。   莹白的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很孤寂,我的心里同样很煎熬。   他回来后,又恢复如常,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   楼湛天这样,我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只能努力压下难过的情绪。   终于到了参加品茶会之时,我换上了那条水蓝色的长裙,稍作了打扮。   品茶会是在聂家的别墅举办的,我和楼湛天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在这里之前,我们已把聂家的情况弄清楚了。   因为聂家老爷子是爱茶之人,所以,聂家产业里有专门种植茶叶的茶园。   聂家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品茶会,借此品茶会与其他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促进彼此的关系。   而品茶会上,聂家会拿出一种名为‘冰晶雪芽’的极品茶,冲上一壶分给众人品尝。   这冰晶雪芽不仅仅是茶中极品,长于高峰,在种植、长成之时,常用有助修炼的丹药化成水来浇灌。   冲泡时,用梅花上的第二场雪,用陶罐装了埋在地下,烧水则用熏过修炼丹药的红木,用的是炼丹用的双耳三足炉。   据说只喝一杯冰晶雪芽,就能增涨不少道行,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参加品茶会的人碍于情面。无不夸这茶。   我刚听到关于冰晶雪芽的妙用时,只觉得好笑。   真有那么好,身为聂家少主的聂扬,咋会被认为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废物?   不过,聂家这次举办品茶会另有目的,据季修透露,聂扬可能会正式现身于人前。   我们出示了空白的请帖,不但顺利进入聂家别墅,还受到了礼遇。   原因在于,唯有受季修邀请来的人,才持有空白请帖。   我们一踏入宴会大厅。便引来众多瞩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我们身上。   在场虽有不少外表出色的年轻男女,但   年长者居多,大多是各世家、门派极具威望的领头人物。   我和楼湛天无疑成为整个宴会上最出色亮眼的一对。   一些年轻人不屑掩藏自己的情绪,惊艳的、鄙夷的…………各种眼光全投射向我们。   我发现有些眼力好的人认出我是谭音,目光瞬转为震惊。   “她不是上次和秦少主一起拍卖大会的丑丫头?”不知是谁惊讶道。   “那男的是上次把她劫走的鬼!”又有人道。   于是,在场的人议论纷纷,这些人都是参加了拍卖大会,之后不曾见过我的。   在拍卖大会时,我和楼湛天,就成为全场的焦瞩。   因此。对我们的印象很深刻,深刻到能认出已经清除胎记的我。   眼下,这些人议论最多的是我的容貌,大部分人都认为我整容了。   我下意识四下扫看,想看看秦少轩有没有来,要是有的话,可就尴尬了。   季修见我和楼湛天来了,便向我们走过来,笑道:“你们来了!”   “季会长!”我绽出一抹客套的笑容,和季修打招呼。   虽然季修对我帮助良多,但我对他依旧存有防备之心。特别是他对楼湛天的态度突然转变。   总之,我不相信季修屡次帮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季箐筠。   季修走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今天聂家所有成员都会出现,你好好留意一下。”   我明白季修的意思,他要我留意爷爷是否改头换面,隐藏在聂家人里面。   压下真实情绪后,我淡声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捉他?”   季修微怔了下,便说。“他那么对你——”   “季会长,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不代表感激到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你。”我打断季修的话。   尽管我和爷爷已决裂,仍不愿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不好言论,或帮谁对付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报答。”季修失笑道。   他还要说啥,就有聂家过来请他,这话题便就此打住。   看着季修走远,我脸上的笑容骤褪,一直沉默不语的楼湛天,突然道:“谭林不会明目张胆地出现。等下我去找。”   “好!”我点头,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重。   我们之前说好,进入品茶会后,楼湛天寻机在别墅搜找爷爷,他是鬼,找起人来比较方便。   品茶会上的现场,布置得古香古色,形式有些像古代的茶楼一样,排列有序地摆着一张张方形桌子。   桌上摆着的满满当当的点心,每一种点心都做得很精致,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我和楼湛天坐在最角落一张桌子旁。没人愿和我们一起坐。   楼湛天夹了一块点心,要喂我,“阿音,先吃点东西,你晚饭没吃多少。”   “我自己吃。”我低声道。   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观察我们,我哪好意思让楼湛天喂?   除了我受伤的期间,楼湛天很少喂我吃东西。   我刚觉得他眼下的举动有些反常,不远处,就有人在喊我,“阿音、阿音………………”   是秦少蓉的声音,我转头看去,见秦少蓉跟着秦家一行人走进宴会大厅。   亏得秦少蓉眼尖,我和楼湛天坐在这么角落的位置,她一进来就看到我们。   “少——”我刚要喊秦少蓉一声,却对上秦少轩充满忧伤的眼神。   我顿住了口,心里钝钝地发疼,如今看到秦少轩尴尬不说,而且愈发愧疚。   秦少蓉要过来,被她妈宋玉芬拉住了,宋玉芬不知说了我啥坏话,母女好像吵起来了。   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不到她们在吵啥,但能猜到宋玉芬不肯让秦少蓉过来我们这里。   秦少轩似有意过来,又生生忍住了一般,他和我对视了一会,便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   “吃!”楼湛天语气泛冷,不悦地把一块点心塞进我嘴里。   点心有些大,我冷不防被塞了满嘴都是,害我差点被咽住了。   秦少蓉最终没能过来我们这边,而是随着秦家人,被侍者请到了前面的位置入座。   陆陆续续有人入座,直到人到齐了,聂家的家主聂川便开始讲话,说的无非是感谢众人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品茶会云云。   聂川说完,便让人捧出一只白玉盒子,里面装的就是冰晶雪芽了。   每次在品茶会上,冲泡冰晶雪芽的是聂川的女儿聂小倩。   我刚听到聂小倩这名字时,就忍不住想到倩女幽魂。   听秦少蓉说,目前聂秦二家有意联姻,聂家想把聂小倩嫁给秦少轩,秦家也很满意聂小倩。   秦少轩却不肯同意,为此竟和秦峰吵了几次。   我希望秦少轩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而不是沦为世家联姻的工具,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这时,聂小倩出来了,这是一个容貌秀雅,气质温婉的女子。   她把白玉茶盒打开,明明离那么远,我却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茶香,别说坐在前面的人了。   对于茶,我实在很不懂,楼湛天的脸色已如常。   他告诉我,我国茶文化博大精深。无论是种茶、采茶、制茶、泡茶、饮茶,都有很多讲究。   我紧盯着前面,见聂小倩取出一壶量的茶叶,放在赏茶盘里,用沸水烧壶身。   楼湛天说,沸水烧壶身,目的在于为壶体加温,即所谓的‘温壶’,从功夫茶上来说,就是孟臣淋霖。   接下来就是‘乌龙入宫’,聂小倩把茶叶用茶匙拨入茶壶里。   聂小倩人长得好看,一双素白的手,行动间,具显优雅。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她自是取代我和楼湛天,成为全场焦点。   但聂小倩温柔似水的眼波,总有意无意地投向秦少轩。   我暗想,这聂小倩倒和当初的诸葛婉云有些像,都是以温婉大方的一面视人,大概这些世家千金都这样,唯独秦少蓉是异类。   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就是向孟臣罐中注水………………   再来的‘熏洗仙颜’是为了洗茶,聂小倩迅速倒出壶中的水,目的是洗去茶叶表面的浮尘……………………   最后,聂小倩以韩信点兵之法,把茶壶中的茶汤精华斟于茶盏里,再由一旁的茶娘,一杯杯地分给在座的每一位宾客。   我和楼湛天都分了一杯,见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我心情极为舒畅。   轻呷了一口,我只觉得滋味鲜雅,芬芳味醇,满口生津,润喉回甘。   我很少喝茶,也总认为茶不过是为了解渴,聂家这冰晶雪芽,确实是我喝过最好的茶。   不过,喝茶的规矩是先闻香后品茗,每个人都按照这规矩来,唯恐被人笑话了。   楼湛天喝茶的姿态也多了一种少见的优雅,唯有我直接喝的。   我正要和楼湛天说话,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   一听这笑声,我就知道是谁了,鄢圭!   我往发声源望去,果然是鄢圭,她要是不出声,我竟没发现她也来了。   鄢圭和万家坐在一起,她旁边的两个女人都是我之前在拍卖大会见过的,是万夫人、和万大小姐。   这么说,鄢圭如今占据的身体也是万家的千金了?   听说万家有二子二女,次女万素素和聂扬一样自幼体弱多病,有玄门中人开玩笑说他们配成一对最合适。   其实万素素并非和聂扬一样,不曾出现于人前。她只是很少参加各种宴会。   昨晚鄢圭去找楼湛天后,我猜测过她如今的身份,没想到她居然附在万素素身上。   鄢圭在这种场合发出带有讽意的笑声,难免令人误会她在笑话聂家。   当即有人问道:“万二小姐,你笑什么?”   “我在笑有人牛嚼牡丹,冰晶雪芽极为珍贵,给这种人喝,简直是糟蹋了。”   鄢圭说这话时,没有收回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   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都知道鄢圭是在说我了。   一时间,我不仅引来众人的鄙夷,还有聂家人的不满。   楼湛天脸色瞬变阴沉,他冷冷地扫向嘲笑我的人。   秦少轩同样面显怒意,他正要开口,秦少蓉就先于他,忿然道:“万素素,各人有各人的喝法,谁规定一定要学你跟喝苦药一样?”   秦少蓉这话一出,令众人笑容骤僵,茶盏里剩下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因为众人都是和鄢圭一样,按照品茶规矩,来品茶的。现在却被秦少蓉说成喝苦药。   话又说回来,被鄢圭占据的身体的万素素确实是有名的药罐子。   秦峰还没说啥,宋玉芬就训责道:“少蓉不得无礼!”   “少蓉说得对!”秦少轩冷瞥了宋玉芬一眼。   他说完,更是不畏烫、面不改色地把盏中剩下的茶,一口饮尽。   我见秦家兄妹这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很想跟秦少轩说不必这样。   “你们!”宋玉芬气得不行,转而,狠狠地瞪着我。   秦家兄妹对我的维护,以及宋玉芬明显的厌恶,少不得让众人议论、揣测。   “都说秦少主对谭音情意深重。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鄢圭冷笑道,她似无意般看向楼湛天。   秦少蓉假装没看到宋玉芬难看的脸色,讥诮道:“一个经常抱病的人,消息也这么灵通?”   “秦小姐,也许万二小姐时时关注秦少主呢。”有人唯恐事态不乱,插嘴道。   偏偏聂小倩听到这话,秀眉紧蹙了起来,看鄢圭的眼神明显不善。   话题也因此从品茶,演变变成鄢圭‘时时关注’秦少轩,再没人揪着我喝茶的事不放。   我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必要。而楼湛天眸间覆上了一层寒意,“秦少轩对你还没死心!”   “湛天,别说了。”我皱眉,好在没人听到楼湛天的话。   “好了,玩笑的话点到为止………………”聂川出声打圆场。   他又挑起其他话题,巧妙地把话岔开了,气氛才渐渐回温。   过了一会,楼湛天说道:“阿音,你在这里等我。”   我知道他要去找爷爷了,便点头,“你小心点!”   聂家可是玄门世家。所住的地方肯定置有驱邪机关、与阵法等,楼湛天是鬼,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人,肯定不容易。   “你也是!”楼湛天抚了我的脸一下,便假借上洗手间,离开宴会大厅。   楼湛天走后没多久,聂川就宣布聂扬的出场。   我暗道,聂家这次举办品茶会的目的果然是为了聂扬正式现于人前,还专等到品茶会进行到一半。   众人对聂扬无不好奇,在聂川宣布聂扬即将出场时,都翘首以盼。全紧盯着宴会大厅入口的方向。   结果,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聂扬出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不由小声议论。   “聂家主,聂少主为何还不出来?”有人忍不住问出来了。   聂川维持着笑脸,安抚了众人,又让人去催。   没过多久,去催聂扬的人,脸色凝重地回来了,他眼里的慌张很明显。   不等这人开口。聂川便问,“阿扬怎么回事?”   这人犹豫了一下,便附在聂川耳边,小声禀报,“家主,少主他………………”   聂川听完,脸色大变,他顾不得和众人客套,只说了一声‘先失陪’,就急匆匆离开会场。   因他们有意压低声音,所以,众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一个个都猜测纷纷。   不知咋的,我突然想到楼湛天拿了聂扬信用卡的事,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等了很久,聂川都没有回来,不止其他人,我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很担心楼湛天,他也出去好久了,可别出事啊。   就在我忍不住要去找楼湛天时,鄢圭起身,往我这边走来。   鄢圭在桌子边站定,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谭音,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我冷瞪着她。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说,要是我揭穿你们——”鄢圭说到一半,故意顿住了。   “鄢圭,休想威胁我!别忘了你附在万素素身上,我同样可以揭穿你!”我冷声道,根本不惧于鄢圭的威胁。 第265章 为啥要杀聂扬?   “谭音,信不信连楼湛天都不敢揭穿我?”鄢圭冷笑,眼里显出得意之色。   我心下一沉,她连楼湛天都威胁,自然不把我当回事。   “鄢圭,你还真以为湛天会怕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面上不显,却死忍着把茶盏砸到鄢圭身上的冲动。   “那就试试看!”鄢圭唇边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她凑近我,继续说,“如果他真敢拿我怎样,说明他一点都不在乎你!”   鄢圭的话,令我想起昨晚目睹她威胁楼湛天的一幕,确实因为我,楼湛天不得不受她威胁。   我真的很想知道鄢圭威胁楼湛天啥了,可楼湛天就是不肯告诉我。   弄得我现在被鄢圭说得无从辩驳,有种被鄢圭拿捏住的感觉。   她见我久久不语,突然伸手按住我拿茶盏的手,表情凶恶道:“谭音,你的小命掌握在我手里,要是把我惹急了,哼!”   鄢圭没说把她惹急了咋样,眼里流露出狠意煞是骇人。   她发狠地握紧我的手,大有就着我的手、捏碎茶盏的架势。   我们所在的位置在宴会大厅最角落,鄢圭又背对着众多宾客,所以,除了我,没看到她扭曲的面目。   鄢圭往我手上输入鬼力,似要把我的手捏碎般,我奋力抵抗。   不知情的人看到我们离得这么近,以为我们聊得很开心,还奇怪我们咋会认识。   我真想揭穿鄢圭的真面目,让人看看她这丑陋的一面。   就在我想结束这场暗力的较量时,秦少蓉甩掉她妈,走近我们。“阿音,你们干嘛?”   我和鄢圭狠瞪了对方一眼,迅速松开手。   “谭音,总有一天你会匍匐在我脚边,向我求饶!”鄢圭咬牙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在此你先——”我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我要威胁鄢圭,却突然想到阴间还在捉捕她,只要她被捉回阴间受刑,自然翻不了浪。   但从她和楼湛天的对话来看,她的生死。似乎和我牵系在一起,楼湛天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我思绪辗转之际,鄢圭以为我怕了她,得意道:“先如何?不敢说了?”   秦少蓉刚来,根本不知我们在说啥,却看得出我和鄢圭之间的火花。   她没多想,就认定鄢圭欺负我,哪怕鄢圭如今的身份是娇弱的千金小姐。   秦少蓉挡在我面前,推了鄢圭一把,“万素素,你再欺负阿音,我跟你——”   谁知,秦少蓉‘没完’二字还未说出口,鄢圭就顺着的手势,脚步踉跄地往后倒。   她还惊叫了一声,“啊!秦小姐,别推我!”   在场的人本来在议论聂扬的事,结果,注意力全引向这边了。   在众人看来,是秦少蓉推倒鄢圭的,秦家、和万家的人见状,都赶过来了。   “素素。你怎样了?”万夫人和大女儿合力把鄢圭扶起来。   “妈、姐,我头晕。”鄢圭虚弱道,她的脸色也瞬变苍白,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我看呆了,鄢圭当城隍时,总以威严一面视鬼,对我则是阴狠冷骇。   没想到她还能装得这么娇弱,不过,想想也是,常年抱病的万素素,可不就该这样吗?   想必她之前言语针对我,更令人觉得反常吧?   万素素因为身体关系,在万家最为受宠,父母对她,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听到鄢圭说头疼,万家人顿时心疼得不行,顾不得秦家势力比万家大,竟向秦家讨说法。   很多人都看到是秦少蓉把鄢圭推倒的,现在她百口莫辩。   本来秦少蓉也不怕啥,可鄢圭是自己摔倒的,她才不要背这个锅。   所以,秦少蓉气呼呼地辩解,“明明她自己摔倒的!”   “秦小姐,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万大小姐怒道。   我对鄢圭气恨得不行,可事态已演变成两大世家的矛盾,我不宜立即插嘴。   “秦夫人,令千金的行为有些过了,我家素素身子向来不好,万一有个好歹?”万夫人对宋玉芬道,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我以为宋玉芬好歹会帮秦少蓉说话,没想到她却要秦少蓉跟鄢圭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确实推了她一下,可并没把她推倒!”秦少蓉愤怒道,她对宋玉芬非常失望。   因为是女人间的问题,所以,秦、万两家的男人都没有开口,交由当家主母处理。   宋玉芬的处事态度,令秦峰和秦少轩很不满。   为人父母哪个不护崽子?就宋玉芬例外。   秦峰爱女心切,忍不住要开口,秦少轩先于他道:“大厅有监控,少蓉有没有推万二小姐,查一下便知!”   这提议得到多数人赞同,部分人却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件小事,弄得两家因此不合。   万家的家主、万东黎纵使再疼女儿,也不愿为了她,而和秦家翻脸,便说,“秦家主,这事就算了,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   “如果是玩闹倒没什么,要是令千金不是少蓉推倒,就另当别论了。”秦峰面色不虞,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女儿。   发生这种事,作为主办方的聂家肯定得出面,聂川已不在场。留下来的是聂家母女。   聂小倩见有机会博得秦少轩好感,自然不会放过,她说道:“秦少主说得对,既然说不清孰是孰非,不如调出监控来看。”   “调监控!我倒要看看万素素自己怎么摔倒的。”秦少蓉愤愤道。   “爸、妈,都是我不好,我之前不该说谭音牛嚼牡丹。”鄢圭暗瞪了我一眼,无奈道。   这话表面听来很大度,不想和秦少蓉计较,其实是在说明秦少蓉推她的原因,顺便把我拉下水。   这样一来。事情算由我引起的,就会得罪秦万两大世家。   别看鄢圭只轻轻一倒,却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不过,鄢圭刚来阳间不久,应该不知道监控是啥、有啥用处吧?   不然,她听到要调监控,咋啥反应都没有?   正因为鄢圭这样,万家更相信她的话,都愤然地瞪着我。   至于秦家,唯有宋玉芬厌我至极,她竟当众说我。“谭音,以后别再纠缠我家少蓉——”   宋玉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少轩打断,“妈!”   秦峰脸色愈沉,对宋玉芬的行为,甚觉丢脸。   聂家的监控视频,可以从监控室,直接传到手机上,快速、且便捷。   聂小倩刚吩咐下去,视频便传到她的手机上。   正如我所猜,鄢圭确实不知道阳间有监控这种东西。   聂小倩让人调出来的视频。是由她走向我、再到她自己慢慢倒地的画面,连她对我露出的每个凶恶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距离问题,录不了音,便听不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鄢圭哑然,真相摆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辩。   幸亏秦少轩提出看监控,我不由松了口气。   恰巧,秦少轩眼含关切地看向我,他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可惜场合不便。   我心中有愧。匆匆地移开目光,这一幕刚好被鄢圭捕捉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这时,秦峰冷笑道:“万家主,这事你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秦家主,这事明显是个误会。”万东黎干笑道。   反正已证实秦少蓉是被冤枉的,这件事一时半会完不了。   我悄悄退出人群,直往洗手间方向而去,因为楼湛天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一些看到我跑了的人,以为我是急上洗手间,便没有理我。   ******   洗手间外的通道没有人。我拿出手机给了条信息给楼湛天,“湛天,你在哪里?”   楼湛天一向用不惯手机,但他白天突然去买了一支手机。   我觉得奇怪,但楼湛天说,有时两人分头行事,用手机联系比较方便。   好比现在,他在聂家找人,我不方便施法感应他的下落,便靠手机了。   楼湛天很快就回了一条信息:“你到外面等我!”   聂家举办品茶会的目的是为了让聂扬正式现于人前。   结果,聂扬迟迟没现身。聂川啥交代都没有就撇下众宾客,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品茶会不可能草草散场的。   总之,一番耽搁下来,肯定得耗费不少时间。   楼湛天却让我先离开,难道他遇到啥困事了?   我担心不已,先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就在我想继续找楼湛天时,通道的拐角处,响起一阵脚步声。   我立即躲到洗手间门后面,经过这条通道的是两个人。   他们的脚步声虽急促,却边走边说话,其中一人说道:“你说少主被谁掳走了?床上那么多血,肯定伤得不轻。”   “老天保佑少主没事,不然,咱们这些下人也得遭殃。”   从这两个下人的谈话中,我得知聂扬被人重伤、并掳走的事。   不知为啥,我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想到楼湛天。   可说不通啊,楼湛天和聂扬无怨无仇,他咋会害聂扬?   两个下人走远了,我正准备出去,眼角余光瞥见其中一个洗手间的隔门外面,滴落了一点血迹。   我心头骤然发紧,往那个洗手间走去,猛地推开门,发现有一个男人坐在已合上的马桶上面。   虽然这男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并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面容,但隐隐猜到他是谁。   我以为他晕倒了,便轻轻推了他几下,“喂!你是不是聂少主?”   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蹙眉,用手扶住他的下巴,令他抬起头。   一张如冠玉般的俊美脸庞,映入我眼前,薄唇之上鼻梁高挺,长眉斜斜飞入鬓,五官雕刻一般分明。   我呼吸不由一窒,这男人长得真好看,即便不如楼湛天,也差不了多少。   目光再往下移,却见他的腹部插了一把匕首,血早已止住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他已经断气了。   是楼湛天杀他的,因为我认得那把匕首是我的,临出门前,被楼湛天拿走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要拿匕首干啥,现在总算知道了。   这把匕首绘有镇魂符文,用来捅死人,会顺带把人的魂魄给镇住,要是二十四小时里,不把匕首拔出来,就会魂飞魄散。   我想不通楼湛天为啥要这样做?而且。还把尸体藏在这里干啥?   这人死了,却没散发出死气、和血气,是因为被楼湛天用鬼术匿藏住了。   聂家的人肯定没想到聂扬已死,尸体被藏在洗手间里,才没来这里找。   楼湛天到底要干嘛?连聂家少主都杀,他杀了人之后,也不知跑哪去了。   反正事情大条了,要是被人撞见我和聂扬的尸体在一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行!得赶紧离开洗手间,我刚要转过身,后面就传来楼湛天的声音,“阿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猛地回过头,对上楼湛天不赞同的表情,“湛天,他是聂扬?是你杀了他?”   “没错!”楼湛天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承认了。   我心知现在不是探究到底的好时机,便压下沉重的心情,催促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好!”楼湛天点头,我以为他会直接和我走。   不成想,他居然走向聂扬的尸体,我不解道:“湛天,你要干啥?”   “我要把尸体带走!”楼湛天说完,把尸体收入了随身空间里。   不但如此,他还把地上的血迹清除掉,我怔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的疑惑更重。   楼湛天却若无其事般,拉住我的手说,“阿音,我们走!”   “湛天,我们暂时不能离开聂家!”我说道。   聂家人以为聂扬被人掳走了,正在到处找他,要是我和楼湛天无故提前离开,在找不到聂扬的情况下,肯定会被怀疑的。   楼湛天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笑了下,“你说得对。”   这时,洗手间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聂川焦怒的声音,“给我搜!人肯定还藏在别墅里!”   “家主,洗手间要不要搜?”有人询问道。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聂川怒道。   我听到要搜洗手间,急得不行,“湛天,他们要进来了,你快施隐身术!”   这时候要跑已经来不及,只能让楼湛天施隐身术隐去我们的身形了。   脚步声已近,楼湛天却不慌不忙道:“不必着急!”   “咋能不、唔唔——”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尽数吞进口中。   他把我按在洗手间的墙上,大手扣住我的腰,吻了起来。   以往被楼湛天这么热情的吻着,我早就意乱情迷了,现在却没有半点旖旎想法。   我被吻得快喘不过气了,正要把楼湛天推开些,聂家的下人就推开洗手间的门。   楼湛天背对着他们,而我的身形完全被楼湛天遮挡住了。   聂家的下人只猜出我们是来参加品茶会的宾客。却不知道我们是谁,便有一人问道:“请问你们是?”   楼湛天松开我的唇,冷横了他们一眼,“滚!”   进来搜洗手间的两个下人,被楼湛天阴冷的眼神骇住了。   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没多想,只是单纯地以为楼湛天‘好事’因被打扰,而恼怒。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另一个下人给我们赔完不是,就拉着最先开口那个离开洗手间。   我顿时明白楼湛天的用意,这样一来,就算被人发现我们都不在宴会大厅里,也不会令人怀疑,顶多让人以为我们按耐不住,躲到洗手间亲热,那两个下人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   我和楼湛天在洗手间亲热、被人撞见的事,肯定也会被传出去。   这也太丢人了,我瞪着楼湛天,一时不知该说啥了。   “我们出去了。”楼湛天笑容愈大,竟如同偷腥的猫一般。   楼湛天搂着我走出洗手间时,聂川还在外面。   他刚好在听下人禀报看到我和楼湛天的事。见我们走出洗手间,对我们略点了下头,便准备继续去找聂扬。   聂川还没走远,管家就急急找来,“家主,客人们都要见您。”   原来聂扬迟迟不现身,聂川也一直没出去,外面那些宾客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都说想当面向他告辞,其实都想探问聂家发生啥事了。   聂川因儿子不见,本就又怒又急,这会。火气更大。   他忍着骂人的冲动,吩咐管家,“你让他们稍安勿躁,我马上就过去。”   “是,家主!”管家接到指示,急赶回宴会大厅。   聂川交代底下人继续找后,正想回宴会大厅。   他见我和楼湛天还没走,便道:“二位,家中刚好丢了一件宝物,我才让人去找。”   我暗岂会不明白聂川的意思?他不知道我们听去了多少。   聂川说这话,是为了误导我们。也要我们当作啥都不知道。   我还怕聂川怀疑我们,他这么说,我求之不得,立即配合道:“啥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来这里偷东西。”   聂川敷衍了几句,就要我们一起回宴会大厅。   我们到宴会大厅的时候,聂家母女正在跟宾客赔罪。   “真不好意思,犬子身体突然不适………………”   聂川敛去眼里的焦色,跟众宾客赔不是,他所用的借口是聂扬身体临时出问题,无法出场。   在这样的场合,聂扬身体突然不好。连出来与众人见一面都无法。   任谁都会猜测,聂扬的身体肯定糟糕透了,再加上聂川之前离开得那么急。   聂川也是没办法,让人以为聂扬身体不好,总比让人知道他不见的好。   他都出来解释了,众宾客自然不会揪着不放,还纷纷出言安慰。   我知道聂扬已经死了,看到这一幕,心里闷闷的。   既然聂家正在忧心聂扬的病情,宾客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都向聂川告辞。   对很多人来说。今晚这场品茶会,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和楼湛天,随着众人一起走出宴会大厅。   见一辆辆轿车驶离聂家,我们周围又没人,我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湛天,你为啥要杀聂扬?要他的尸体干啥?”   “阿音,这事——”楼湛天似要准备告诉我。   但他刚开口,就有人怒气冲冲地向我们走来,打断他的话。“谭音,给我站住!” 第266章 尸体的用途   来人是宋玉芬,她的样子很不善,是因为秦少蓉的事?   在宴会大厅的时候,她就当众警告我,不得纠缠秦少蓉。   我和秦少蓉是好友,我们之间谁也用不着纠缠谁,可在宋玉芬看来,我总在攀附她儿女。   楼湛天说话被打断,很恼怒,但他却不满地看着我。   难道他以为我趁他不在时,和秦少轩说话,被宋玉芬撞见。因此要来警告我?   楼湛天的眼神,令我很火大,觉得他是在怀疑我。   我刚要说啥,宋玉芬已经来到我们面前。   她怒容满脸地瞪着我。咬牙质问,“谭音,你真是好本事,让我家少轩、少蓉事事都向着你,说!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夫人,有病记得吃药!”我冷笑,拉着楼湛天就要走。   我懒得跟宋玉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白费口舌,因为说再多。她都认为我是在狡辩。   不过,宋玉芬做人可真失败,老公不喜,儿女也不亲近她。   这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却从不反省自己,只会一味地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谭音,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有胆再说一遍?”   宋玉芬气得要死,挡住我们的去路,她如淬毒的目光停驻在我脸上,“我知道了,你整容是为勾引少轩,对不对?”   我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辩解,只觉得可笑。   初见时,她倒会维持端庄的假象,可现在和市井泼妇有啥区别?   像她这种啥都不会的普通人,能当上玄门第一世家的主母,已经是她的造化。还尽会作,早晚都得把她作死!   还不用宋玉芬把自己作死,她口口声声说我要勾引秦少轩,已惹火了楼湛天。   楼湛天阴沉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抬手、挥出一阵狂烈的阴风。   宋玉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忽略了楼湛天,冷不防。被突起的阴风掀翻。   聂家大门外面有一条河沟,我们就站在与河沟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好死不死,宋玉芬被阴风狠刮向河沟,她惊骇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就栽到河沟里。   这时,秦家人从聂家出来,恰巧目睹了宋玉芬摔进河沟的一幕。   宋玉芬再怎么不得人心,也是秦家的主母。   秦家人见她摔进河沟里。自然大惊,急忙去救她。   “阿音,我们走!”楼湛天不以为意,要带我离开。   看到秦少轩兄妹着急的样子。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湛天,她会不会有事?”我略显不安道。   我不是担忧宋玉芬,而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楼湛天麻烦就大了。   宋玉芬对秦少轩兄妹再怎么不慈,也是他们的母亲,我不想因此失去他们这两个朋友、甚至反目。   楼湛天淡扫了河沟一眼,冷漠道:“放心,死不了!”   那条河沟确实不深,按说是摔不死人的,但我心里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我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猛地抬起头。   见鄢圭站在大门口,唇边似嚼着一抹喻意不明的笑意。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不等我多想,宋玉芬已经被救出河沟了,好在她伤势不重。   秦峰看了我和楼湛天一眼,竟不管宋玉芬,直接上车离开。   由此看出秦峰和宋玉芬的关系有多恶劣,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秦少轩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小丫头,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还没开口,楼湛天就凛声道:“是我做的。可惜没把她摔死!”   秦少轩早就猜出宋玉芬摔进河沟是楼湛天的‘杰作’。   他本打算把事情的缘由弄清楚,再决定咋处理这件事。   楼湛天这么说,在秦少轩看来非常嚣张,令他怒不可遏,“楼湛天,你——”   “秦大哥,事情是这样的………………”我急忙打断秦少轩的话。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全告诉秦少轩。   秦少轩脸色很不好,对上我不安的眼神,才缓和了些,他说道:“小丫头,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我以为秦少轩虽不怪我,也会和楼湛天动起来。   不过,我料错了,秦少轩因他妈无理找上我,而觉得对不住我。   如果宋玉芬不是他妈,他也觉得楼湛天的做法没错。   秦少蓉也认为是宋玉芬有错在先,并不怪我们。   我心里清楚,如果被楼湛天摔到河沟的不是宋玉芬,而是别的世家主母。这事肯定无法善了。   ******   回到旅馆后,楼湛天把聂扬的尸体弄出随身空间,随意放置在地上。   看到聂扬的尸体,我又问出之前的问题,“湛天,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好!”楼湛天点头,他也没打算隐瞒我。   他说,我爷爷并非躲在聂家。而是被聂川囚禁起来了。   楼湛天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查找爷爷的下落,并非全然无用。   他查到爷爷不知咋的,落在聂川手里,被囚禁在聂家的禁室里。   聂家的禁室看守非常严。布下各种难以破解的阵法。   这些阵法是聂家祖上传下来的,在玄门中,各门各派、包括十大世家,都各有专擅之处、或赖以传家的术法。   而聂家专精机关阵法。设有祖上传下来阵法的禁室,只有家主、和继承人才能进去。   聂家每一个继承人年满十八岁时,会由家主把其自身的特征、血液、各种资料录入阵法机关里。   我听了不禁砸舌,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机关阵法。   楼湛天又说。这个禁室的守卫这么严,是因为里面存放了聂家传家的玄术、机关、阵法等秘籍。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聂川会把爷爷囚禁在禁室里。   在品茶会之前,楼湛天试图闯进禁室,结果发现。禁室的每一个阵法,都得由聂家家主、和继承人站住阵眼上,才能破阵。   而且,还是唯一的破阵方法。如果只是这样,楼湛天可以挟持聂扬,逼他站在阵眼上。   主要是除了阵法,还有两道‘心意门’,啥叫心意门?   便是由特定的人,站在门口,把手指放在门上,传达要开门的心意。   也就是说,要打开心意门,必须由聂家家主、和继承人心甘情愿才行,否则,修为再高的鬼,都难以进入。   所以,楼湛天打算附在聂扬身上,借着聂扬的身体进入禁牢。   聂扬的体质非常特殊,楼湛天无法附他的身,便把他杀了。   楼湛天杀了聂扬,时间太紧迫,没有马上附在聂扬的尸体上,便先把尸体带出聂家。   “那你为啥不肯和我说实话?”我不满道。   楼湛天早就知道爷爷关在聂家禁室,还骗我说今晚到聂家是为了找爷爷。   其实他真正目的是带出聂扬的尸体,现在看来,他前些天就接触过聂扬,并拿了聂扬的信用卡等物。   我又想起楼湛天昨晚说几天再告诉我关于信用卡的事,莫非他原本打算事成之后,才告诉我?   “别多想,我是怕你担心。”楼湛天说道。   杀聂家少主可不是小事,楼湛天怕我在品茶会上等他时,因过于担心、而露出破绽。   我看着聂扬的尸体,问楼湛天,“尸体啥时候用?总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吧?” 第267章 到酒吧买醉   楼湛天看向尸体时,眉头不由一蹙,他思索许久,都没开口。   “聂扬和我们无怨无仇,其实可以不用杀他的。”我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如果让人知道楼湛天杀了聂扬,肯定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别看在品茶会时,秦万两家因为自家的女儿,差点撕破脸皮。   而那些世家为了在玄门的地位,暗地里也会互相使绊子。   要真有事的话,那些玄门世家会很团结。   一个世家的少主无端被杀,要是报不了仇,其他世家也会有危机感,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家的少主。   至于要利用聂扬进入密室,大可以用控魂术控制他,并非只有附身尸体一途。   楼湛天定定地看着我,他叹了口气,便把我揽入怀里,“阿音,你不懂。”   “你啥都不说,我当然不懂。”我埋怨道。   楼湛天抬目望着窗口。眼神似有些缥缈,幽声说,“阿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这话听着怪怪的,我心下一紧,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急问道:“会发啥事呢?”   楼湛天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一样,自顾自说,“你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找齐鬼棺,我们就能真正地在一起………………”   他说了很多话,声音似有些不真实,到最后,我竟有种他不是在和我说话的感觉。   楼湛天已经不止一次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我,可他却啥事都瞒着我。   要找齐鬼棺才算真正在一起,那我们现在算啥?   突然,我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想法。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   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却更加慌乱无助。   我用力摇着楼湛天的手,“湛天,我永远是我,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对不对?”   楼湛天如梦初醒一样,他听到我的话,挽唇绽笑,“别乱想,你当然还是你。”   我并没有得到安抚,甚至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楼湛天没再说啥,走到聂扬的尸体边,他用鬼术把聂扬的魂魄凝成一团。   我以为楼湛天要摧毁聂扬的魂魄,急忙道:“湛天,让我来超度他吧?”   “他怨气不小,过段时间再超度。”楼湛天说着,把聂扬的魂魄困在随身空间里。   这次我倒赞同楼湛天的做法,聂扬无故而死,肯定心怀怨气,不愿被超度。   而楼湛天的随身空间里分有几个不同功能的小空间,其中一个小空间可以吸尽魂魄的怨气。   “阿音,不准看!”楼湛天说完,准备清理尸体的伤口。   不好好清理一番,他附上去,也会有所不便。   楼湛天把尸体的伤口清理完后,也把尸体放置在随身空间里。   随身空间里还有一个温度比冰窑更低的小空间,就算尸体在里面放上百年、千年都新鲜不腐。   见楼湛天异常认真地对待聂扬的尸体,我隐生怪异之感。   ******   次日,楼湛天突然说要在汇兰区购房,把我吓了一跳。   无端端的,干嘛要购房?我们东奔西跑的,在汇兰区也住不了多久。   在我的追问之下,楼湛天只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把爷爷弄出聂家,在此之前。一直住在旅馆也不方便。   他有聂扬的卡,想买啥样的房子都不成问题。   我良心有些不安,也觉得反正不会在汇兰区长住,在我的坚持下,只买了一套户型不大的公寓。   但我没想到,房子刚买好,楼湛天就附在聂扬的尸体上。回聂家。   他把我一个人留在公寓里,让我没事别乱跑。   我心里很烦闷,可我总不能跟着他去聂家,只能在公寓里等他的消息。   自楼湛天去了聂家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   我发了几条信息给楼湛天,都得不到回音。   起初,我想。他附在聂扬的尸体、以聂扬的身份回聂家,应付聂家之时,肯定会被拘着养伤。   因为楼湛天在杀聂扬时,在现场留下了不少血迹,聂家人认定他受了伤。   他一时半会是无法去密室的,可和我联系都不能吗?   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很担心楼湛天会被发现。   我想去找他,又怕害他露出破绽,甚至连聂家都不敢靠近。   聂家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修为再高,一旦被发现,也讨不了好。   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异常煎熬,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来到聂家外面。   我等了很久、痴想了很久,希望能见楼湛天一面,以确定他是否安全。   老天可能听到我内心的祈求,一辆法拉利-laferrari缓缓驶向聂家大门。   车停在大门口。从车上走下一个身穿玄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   即便他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我还是认出他是附在聂扬身上、本该在养伤的楼湛天。   我大吃一惊,不过几天的时间,楼湛天连车都会开了。   令我更加震惊的是、从后车座上下来的是鄢圭。   鄢圭一下车,就笑容满面地挽住楼湛天的臂弯。   车子由他人开去车库,他们两人则有说有笑地进了聂家。   我如遭雷击般,整个人怔立当场。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低头看向手机,最近一条信息是来这里之前发的,我没有告诉楼湛天我会来,只问他,能不能出来见我。   亏我一直在担心他、挂念着他,没想到他居然和鄢圭在一起,举止如此亲密。   想到楼湛天为了我跪行、还有因我受鄢圭的事,理智便告诉我,不应该怀疑楼湛天,应该相信他。   但刚才那一幕,还是令我心如刀绞,这仅是我看到的,也不知他们这几天是不是都出双入对?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么晚了,鄢圭还和楼湛天到聂家,难道要在聂家过夜?   越想我心里越痛苦,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秦少蓉打电话过来,我才觉得脚麻得要断掉一般。   我颤着手按下接听键,电话一接通,秦少蓉就抽抽噎噎道:“阿音,出来陪我喝一杯。”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要找我喝酒,她一直都在照顾受伤的宋玉芬,咋突然找我喝酒?   我长这么大,不曾喝过酒,现在难受得要死,便答应道:“好!”   秦少蓉说要来接我,因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聂家外面,便约好直接在汇兰区最有名的‘魅夜’酒吧门口见面。   临走前,我往聂家别墅看了一眼,在心里难过道:“湛天,你可别让我失望!”   ******   我来到魅夜酒吧时,秦少蓉早就到了,她一看到我。就直接扑入我怀里,哭个不停。   “阿音、阿音………………”秦少蓉边哭边喊着我的名字。   她的性格大咧咧的,我很少见她哭成这样,令我有些无措,“少蓉,你别哭了,告诉我,发生啥事了?”   “我、我妈,她逼我和你断绝关系。”秦少蓉哭道。   我心觉得奇怪,以秦少蓉的性格,要是宋玉芬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她只会反抗到底,不可能会这么伤心,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秦少蓉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何况,我自己的情况也很糟糕。   进了酒吧后,我想要包厢,但秦少蓉坚持要在大厅,她说大厅人多、比较有气氛。   我心想,心情不好,何必在乎有没有气氛?既然她坚持,只好随了她。   大厅里一片喧嚣,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我们找了个卡座坐下,点了不少酒和小吃。   “阿音,喝!”秦少蓉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后,自己一口饮尽。   我接过酒杯,学着秦少蓉的样子,把酒往嘴里灌。   第一次喝酒就喝得这么猛,结果,被呛得喉咙火辣辣地疼,还剧咳不止,“咳咳。好苦、好辣………………”   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酒液辣得不行,又苦涩得如同我此时的心境。   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在我咳嗽之时,秦少蓉换了另一杯酒给我,“阿音,喝这个,不会被呛住。”   我没有多想,就接过酒杯,缓过来后,和秦少蓉碰了下杯,再度把酒饮尽。   因为我们的心情都极差,便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灌。   喝了一会。我醉意渐显,整张脸红得不像话。   偏偏秦少蓉一直拉着我大吐苦水,别看她身为秦家的千金,表面风光,实则糟心事也不少。   “少蓉,其实你比我幸福多了。”我苦笑道。   虽有些醉,但我仍保持着理智。没有向秦少蓉一样,啥话都倾吐出来。   我转头往舞台的方向看去,上面有妖娆的舞女,在卖力地扭动着水蛇般灵活的腰。   一个浓妆艳抹,媚眼如丝,不停地放电,引得台下的男人们一片喝彩。   秦少蓉扯着我的衣袖。又哭又笑道:“阿音,我们继续喝,不醉不休!”   我又喝了一杯,觉得头更晕了,眼界里的一切都多了一道重影。   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喝了,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再喝下去。遇到危险,都难以自保。   所以,我摇了摇秦少蓉,说道:“少蓉,我们不能喝了,该回去了。”   “我还没喝够呢,为什么不能再喝?”秦少蓉说完。又灌了一大口酒。   “少蓉,不能——”   我还想劝秦少蓉别喝了,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阿音,不会有事的。”   秦少蓉的话刚说完,就有四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向我们走来。   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间,我看到他们投射在地面上的鬼影。   他们都是鬼,我有些醉,一时竟看不出这些鬼的修为。   我放眼望向四周,见舞池里也混了几只鬼,我们刚踏进这家酒吧时,还没有鬼。   不用说,这些鬼是冲着我、或秦少蓉来的。   在有些醉、又不知这些鬼修为咋样的情况下,我不能和它们硬拼。   我猛地站了起来,拉着秦少蓉的手,急道:“少蓉,有鬼,我们快跑!”   偏偏秦少蓉还坐着不肯动,她打了个酒隔,傻笑道:“阿音,别开玩笑了,哪有鬼啊?”   我心里涌起了疑惑,问道:“难道你看不出他们都是鬼?”   “不是,啊——”秦少蓉刚开口,我就抓起桌上的酒瓶砸在她脑袋上。 第268章 关键时刻出现的人是他   ‘秦少蓉’被我砸得头破血流,瞬时露出了狰狞的鬼态。   大厅虽嘈杂,仍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尖叫了起来。   随着尖叫声响起,越来越多人往我们看过来。   幻成秦少蓉的女鬼,模样实在太可怕了,一时之间,大厅的人都仓皇逃窜。   扮成流氓的男鬼见状,都露出可怕的鬼态,冲我扑了过来。   我矮身往边上一避,躲开了众鬼的攻击,但我突然感到头晕脑涨。   这些鬼行动间,映入我眼界时,如同成了无数只一般。   “我明明伪装得很好,你是怎么识破的?”女鬼阴笑道。   我咬了下舌尖。令自己清醒些,这才看出她是一只‘幻形鬼’。   这种鬼的修为只相当于厉鬼,并不是那么厉害。   它真正厉害之处在于不仅能幻成任何人的样子,连说话、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俏,还能把自身的鬼气、阴气收敛自如。   幻形鬼很难形成。千百只鬼难出其一,眼前这只应该是有人利用在外条件,刻意迫其形成的。   尽管幻形鬼很厉害,也并非全无破绽,比如秦少蓉不可能会因为和宋玉芬的矛盾,而伤心买醉,还有一些细微的异举。   我心情过于糟糕,竟没有多想,此时懊恼不已。   至于这些男鬼,修为更低。大概只是怨鬼级别。   在我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厉鬼和怨鬼对我来说,不过是小鬼。   女鬼见我不语,非常恼怒,冲在场的鬼挥手,命令道:“把她轮了!”   我本就奇怪这女鬼费心幻成秦少蓉、骗我有啥目的。   现在闻言大惊,它们不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是要玷污我?   不等我多想,众鬼都露出一副色相,阴笑着扑向我。   “两指成剑、破阴阳,急急如律令!”我来不及拿出符纸,便使出斩鬼术。   结果,我指间无波,斩鬼术竟成了空招,一点用都没有。   不仅如此,我一旦试图用术法,浑身就绵软无力,竟散发出一阵独特的异香。   可怕的是、这些鬼闻到这异香,眼睛瞬时爆红,还一个劲地咽口水,看我的眼神充满强烈的欲望。   我哪还会不明白自己身上、散发的异香具有催情效用?   喝酒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女鬼在给我倒酒,肯定是她在酒里动了手脚。   我太大意了,眼看那些鬼已逼近,该咋办?   它们开始撕掉自己的衣服。露出丑陋、恶心的赤裸魂体,我惊骇欲绝。   我想跑,但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一下子就被两只鬼一左一右地擒制住。   它们淫声大笑,把我按在吧台上。想撕扯我的衣服。   “不要!滚开、滚开!”我拼命地挣扎、踢打,却徒然无用。   自从我修习术法以来,面对这些小鬼,何曾这么狼狈过?   “太刺激了,你们快点啊。哈哈哈……………”女鬼狞笑道。   “不——”当我的上衣即将被撕烂时,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我以为自己难逃被玷污的命运之际,蓦地响起一道惊吼声,“小丫头!”   接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彼起彼落。和碰碰地撞击声。   我吃力地掀开眼皮,看到秦少轩愤怒地灭杀那些鬼。   秦少轩咋会来?幸亏他来了,不然,我真的惨了。   那女鬼见势不妙,要过来抓我、以威胁秦少轩。   秦少轩立即把一只鬼轰飞。疾身过来,他手指对着女鬼的方向虚点几下,凭空打出一个震鬼诀,“上震阴阳、威撼各鬼,急急如律令!”   随即。一声巨响过后,女鬼被震飞出去。   “小丫头!”秦少轩急跑到我身边,把我抱入怀里。   “秦大哥,别、别——”我刚要说别碰我,被震飞出去的女鬼就攻了过来。   秦少轩单手抱着我。空出一手、对付那女鬼,根本没听到我细若蚊鸣的声音在说啥。   “说!是谁让你们害小丫头的?”秦少轩怒红了眼。   女鬼被他踩在脚下,痛苦得扭曲了脸,可它咋都不肯说是受谁指使的。   “不说,我让你魂飞魄散!”秦少轩咬牙道。   他手指成剑,作势要插上女鬼的眉心鬼穴,以逼女鬼说出主谋。   岂料,女鬼厉吼一声,双目暴瞪,她的魂体骤变得通红如火烧般。   不好!它要爆体了,我大骇,不等我提醒,秦少轩已抱着我,疾冲出酒吧。   我们刚离开酒吧不远,身后就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酒吧大厅爆炸了,好在里面的人都跑光了。   “小丫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秦少轩抱着我的手颤抖不住,连声音也在发颤,明显是后怕至极。   经历差点失身之险,又被下了药,此时,我的眼皮已沉重得快掀不开了。   我乱成浆糊般脑子,更是无法正常使用,根本记不得要提醒秦少轩、我身上带有催情异香了。   “小丫头。你怎样了?”秦少轩以为我要晕了,吓坏了。   他搭上我的手腕,发现我只是暂时无法使用道行,没其他异常。   秦少轩刚要松口气时,闻到我身上的异香,脸色骇然大变。   他的反应,令我想起自己身上的异香,很怕他闻到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对我做出那种事。   我着急道:“秦、大哥,你帮我开个房间,然后、快走!”   秦少轩没吭声,抱着我,疾往附近一家酒店跑去。   他顾不得投射在我们身上的异样眼光,到前台迅速开了一个房间。   从踏进酒店起,我明显感觉到秦少轩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原本白皙的俊脸染上了红晕。   我心觉不妙,刚进入房间,就一直催促他离开。   秦少轩把我放在床上的举动,把我急哭了,“秦大哥,你快走,我没事,不用管我了。”   “小丫头,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绝对不会碰你的。”秦少轩嘶声保证。   他说话时,因极力克制,而有些喘息,双眸已变得通红。   “秦大哥,我真的没事,鬼应该不会再来了。”我急道。   秦少轩这样子,让我感到害怕,我并非不信他,而是他本就对我用情至深,怕他一旦受催情所控。会失去理智。   “小丫头,你别说了!”秦少轩摇头,说啥都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少轩怕他一走,会有人或鬼闯进来,到时我又陷入危险之中。   我身上的催情香。除了让我暂时不能使用道行之外,不会有其他影响。   对男人、男鬼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定力稍差的,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我是秦少轩心爱之人,他面对我时。需要更大的自制力。   饶是如此,秦少轩也忍得青筋暴起,难受到极点。   秦少轩的忍耐力大概到达极限了,他急冲入洗手间里。   碰地一声,他用力关上洗手间的门。接着,传来哗哗的水声。   不用想,我也知道秦少轩是在冲冷水了、以驱散疯狂滋长的欲望。   说不感动是假的,秦少轩那么喜欢我,中了催情香。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伤害我。   秦少轩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久到令我担心,可我不敢出声惊扰他。   他出来后,表情已平复了许多。脸色、和双眸都没那么通红了。   我刚松了口气,便发现秦少轩的下身仅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光裸着上身。   秦少轩手里则拿着湿透、已拧过的衣裤。   他窘得不行,脸色又泛红了,“小丫头,我把衣服弄干,立即就穿上。”   秦少轩冲进洗手间,急着冲冷水,忽略了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   衣服全湿透了,他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只好围上浴巾。   我从小生活在偏野山村,一到夏天,无论大人小孩,只要是男的都会打赤膊。   所以,我也算见惯了,本来这也没啥,主要是秦少轩喜欢我、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很尴尬了。   我刚要背过身,不去看秦少轩,突然,一阵强悍的鬼气逼近房间。   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就轰然倒塌,楼湛天的鬼影出现在我眼界。   “湛天,你——”我刚开口,就对上楼湛天燃着熊熊怒焰的眼。 第269章 我们是清白的   看楼湛天的样子,我知道他误会了,心口一窒,说不出的难受。   我被鬼拉扯得衣裳不整,衣服掉了几个扣子,进酒店之前,只能努力拢住衣服,进房间之后,秦少轩拉了被子盖在我身上。   被子遮住了我全身,只露出整个头,不知情的,估计会以为我未着寸缕。   秦少轩只围着一条浴巾,我们孤男寡女,这样待在酒店房间,任谁都会以为我们刚‘办完事’。   很显然。楼湛天误会了,我想要解释,脑子里一下子就涌出他和鄢圭一起走进聂家的画面。   我心里又酸又苦,喉咙像堵了棉花一样,竟无法立即说出解释的话。   “你们!”楼湛天怒到极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挤出的。   他是脱离聂扬的尸体,以魂体赶来的,秦少轩看到他,同样怒不可遏。   秦少轩是气楼湛天屡次伤害我,我置身险境,楼湛天却不在我身边。   因此,秦少轩没有解释的打算,更坐实了误会。   “你该死!”楼湛天死死地瞪着秦少轩,周身迸发出骇人至极的杀气。   下一刻,他已挥拳击向秦少轩的门面。我骇得面无血色,惊声大吼,“不要!”   秦少轩很快就躲过楼湛天的攻击,楼湛天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敢碰阿音,我杀了你!”楼湛天已然失去理智。   我原本浑身无力,这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急下了床。   楼湛天充满鬼气的拳头,又快又疾,眼看要击中秦少轩了。   我想也没想,就挡在秦少轩面前,楼湛天的拳头急急刹住,与我的脸仅有一指距离,狂烈的鬼气刮得我的皮肤生疼。   “阿音,你、好、好、好得很!”楼湛天咬牙,连说了三个‘好’。   他双眸充血,眼神阴冷得仿佛要吃了我一样。   怒火冲脑的他,没注意到我身上穿着衣服,而秦少轩手里拿着拧过的湿衣服,咋都不可能刚做完那种事。   我怕会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即便再气楼湛天,都要解释清楚,“湛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被——”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楼湛天厉声打断我的话。   楼湛天因我挡在秦少轩面前的举动,眼里燃起了狂烈的妒火。   他猛地推开我,坚决要杀了秦少轩,一出手便是杀招。   秦少轩的道行本就不如楼湛天,没一会儿。就落于下风,受了伤。   他们打斗的身影快如疾影,我现在暂时无法使用道行,根本无法介入其中、阻止他们。   “楼湛天,你给我住手。快住手………………”   我急得眼泪直流,可任我吼破了喉咙,楼湛天听不进去。   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无助极了,在不知该咋办的情况下,抓起床柜上的小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哗啦的声响过后。楼湛天终于停手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要继续打。   我心一横,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吼道:“楼湛天,你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没想到我竟要靠这种方法,让楼湛天听我解释。真的很悲哀。   “你为了他,威胁我?”楼湛天夺下我手里的碎瓷片,眸中的寒意更重。   我的心似被冻得凉透了,木然地看着楼湛天。   不忌秦少轩在场,把事情的原委。包括在聂家门外看到的一幕,一字不漏地说完。   楼湛天听后,怒焰全泄了,只剩下对我的心疼、与愧疚。   可他这样,反而令我更加愤怒,我嘶声质问,“楼湛天!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认定我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阿音,不是的——”楼湛天有些急了,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楼湛天还没说完,我就已经猜到他要说啥了,轮到我宣泄积压已久的委屈。   我打断楼湛天的话,冷声道:“楼湛天,你知道吗?在看到你和鄢圭在一起时,我有多痛苦?   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有多难熬?哪怕你事事都隐瞒我,我还是告诉自己、要信任你。   我也能理解你为啥会误会我和秦大哥,可你为啥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阿音,我没有不相信你………………”   楼湛天面露痛苦之色,把他会找到这里的原因告诉我。   他突然感觉到我有危险,便找到这家酒店,但他刚到酒店的大厅,与我的感应就断了。   楼湛天起初以为自己的感应出错,再度踏出酒店,感应即起。说明我确实在酒店里。   他手机里存有我的照片,他调出照片,问工作人员可有见过我。   我和秦少轩进酒店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那个工作人员。   这个工作人员的脑洞很大,而且又八卦,她原本就认定我和秦少轩来开房是为了做那种事。   被楼湛天一询问,她竟脑补成我和楼湛天是夫妻,秦少轩是我的情夫,楼湛天来酒店,是为了捉我这个偷情的妻子。   工作人员还添油加醋地说、我和秦少轩是搂搂抱抱,举止很亲密地进了房间。   更怄的是,她十分好心地告诉楼湛天是哪个房间。   楼湛天本不相信工作人员的话,听到她描述出秦少轩的样貌后,顿时醋火狂生。   再加上他一进来,就看到令人浮想联翩的一幕,自然被激得理智全无。   听楼湛天说完,我瞬时明白是咋回事了,有人故意施法误导他,让他以为我有危险。   至于为啥他一踏进酒店就断了感应、一走出酒店,又能感应,那是因为施法者就躲在酒店里。   施法者引来楼湛天后,怕反而暴露了自己,才导致这样。   “楼湛天,如果不是看到你和鄢圭在一起。我也不会让心情影响了判断力,要不是秦大哥,我会有啥下场?我置身危险时,秦大哥屡次救我,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想杀他………………”   我避开楼湛天要把我拉入怀里的手,一股脑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语气间忍不住带有浓烈的失望。   楼湛天被我说得无从辩驳,神色黯然道:“阿音,我不该误会你们。”   “误会?说得好听,你明明是不信任我!你将心比心。想象一下,我看到你和鄢圭在一起,有痛苦?其实你很自私,未从想过我的感受。”   虽然知道楼湛天是过于在乎我,误会我和秦少轩时。才会怒成那样,可我不忿。   信任不应该是对等的吗?凭啥我就该信任他,而他却吝于给予我信任。   楼湛天沉默了片刻,幽声道:“阿音,这次是我不对。但有些事——”   “你不用说了。”我用力地摇头,眼泪又不争气狂涌而出。   因为我猜到他想说的是、有些事还不到告诉我的时候。   “楼湛天,你只会伤害小丫头,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   沉默许久的秦少轩开口了,愤然不平地指责楼湛天。   换成在知道秦少轩救了我之前。楼湛天肯定不容许他这么说。   现在,楼湛天自知理亏,面对秦少轩的谴责默然以对。   直到秦少轩对我说,“小丫头,离开楼湛天吧?他只会伤害你、害你置身险境——”   秦少轩是为我不平。可这话听在楼湛天耳里、变了味。   楼湛天认为秦少轩是在挑拔离间,目的是为了拆散我们。   他已熄的怒火又直冒而起,目光如冰箭地射向秦少轩,“别以为救了阿音,我就不敢杀你!”   楼湛天说这话时。眸中杀意迸现,我大惊,再度挡在秦少轩面前。   我这次没说啥,只冷瞪着楼湛天,就算我的维护之举,会令他更怒,我也不愿让他再伤害秦少轩。   因为太过在乎楼湛天,我在他面前,很多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并顺着他的意。   我受够了这样,在秦少轩一事上,绝不能退步。   我们对峙了一会,楼湛天冷扫了秦少轩一眼,“看在你救阿音的份上,给我滚!”   秦少轩冷笑,没有要走的意思,讥讽道:“该滚的是你!”   他们之间升起无形的战火,谁都不愿退让一步。   我要和秦少轩说啥,见他身上挂了不少彩,唇角还有血迹。   再看楼湛天完好无伤,我对秦少轩更加愧疚。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楼湛天道:“我希望你向秦大哥道歉!” 第270章 主谋肯定是她!   “你说什么?”楼湛天脸色骤覆寒冰,表情很难以置信。   我心颤了一下,不愿示弱,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重复一遍,“我要你向秦大哥道歉!”   “休想!”楼湛天咬牙切齿,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秦大哥救了我,你却打伤他,难道不该向他道歉?”我咬唇道。   这话说完,我才意识到让性情冷傲的楼湛天给人道歉,确实很为难他,而且对方还是秦少轩。   他可以为了救我、抛下尊严,跪行求巫峥山。却不可能向自己的情敌道歉。   想明白后,我沉默不语,楼湛天则冷眼看着我,气氛又僵硬了几分。   秦少轩不忍我为难。说道:“小丫头,不用了。”   “秦大哥,对不起。”我愧疚道,说到底,他是因我才受伤。   “小丫头,你无需自责。”秦少轩笑了下。   他想伸手拍我的肩以示安慰,似想到啥,又收回手。   “秦大哥。你这伤得快点治。”我说道,被鬼打伤,万不能疏忽,即便秦少轩看似看得不重。   秦家有最好的医生,他回秦家医治是最好的选择。   别说我身体虽恢复了些,但无法送他回去,更不便踏足秦家。   秦少轩微怔,冷瞥了楼湛天一眼,方点头,“好!”   他拿着湿衣服,要走进洗手间,背影似有些落寞,令我极为不忍。   楼湛天捧住我的脸,转向他,怒道:“不准看他!”   我心里还有气,拍掉楼湛天的手,不想和他说话。   楼湛天略去不向秦少轩道歉的事,不满道:“我都知错了,你还要闹脾气?”   “你这几天不来看我就算了,为啥不回我信息?”   我质问道。这些问题憋在我心里,不吐不快。   “我没收到!”楼湛天十分肯定道,他拿出手机递给我。   “骗人!我明明发了很多条!”我疑惑地接过手机。   我点开信息一看,里面果然没有我发的信息。   可我确实有发。我忍不住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不由扬声道:“是不是被你删了?”   “我怎么可能——”楼湛天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他皱眉片刻,才道:“聂扬的房间布有阵法。”   聂扬的房间布有一个屏蔽信号的阵法。除了聂家专用的特殊手机,任何电话都打不进来,也收不到信息。   因为聂扬在玄门中过于神秘,很多人都绞尽脑汁。想探究关于聂扬的事。   还真有人不知通过啥方法,拿到聂扬的手机号码,不断地骚扰他。   虽然这人最后没落得好下场,但聂川因此在聂扬的房间里布下阵法。   知道原因后。我心里好受些,可仍有些不满,“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啊!”   楼湛天没说他咋骗过聂家人,只说一回聂家。他就被拘着养伤。   时不时有聂家人去探望他,特别是聂母恨不得二十四个时候,都守在他身边。   楼湛天为此也很烦,便让自己‘好些’。鄢圭是利用万东黎的关系,才约到他。   他们见完面,聂母让他把鄢圭带回聂家坐坐,才有他们一起回聂家的一幕。   “鄢圭找你干啥?即便聂夫人让你把她带回聂家,你也用不着出卖色相吧?”   楼湛天和鄢圭携手进聂家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出卖色相。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聂扬和万素素是恋人。”   聂扬和万素素情意相投,这事在玄门中算是个秘密。   尽管如此,万素素平时要见上聂扬一面,也是很难的。   虽好奇聂扬不曾现于人前,咋会和万素素看对上眼,但我更介意的是,如今楼湛天占用聂扬的身份、鄢圭则是万素素。   我心里狠抽了一下,不禁冷笑,“这么说,你们还得扮演恋人?”   “没有,阿音——”楼湛天要出言辩解,刚好秦少轩从洗手间出来。   楼湛天便顿住,没继续说下去,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我想起另一个问题,问秦少轩,“秦大哥,你咋知道我在酒吧?”   秦少轩自不会隐瞒,他刚好路过酒吧,看到两只鬼躲在酒吧附近。   这两只鬼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他心奇怪,便过去一探究竟。   鬼没发现他靠近,倒让他听到关于我的事。   原来当时已有鬼进入酒吧对我不利,那两只鬼在外面把风的。   那只鬼不过是小啰啰,秦少轩问不出啥,只知道我在酒吧里有危险,便急赶进去。   我听着觉得没这么简单,我被下了药,身上散发着催情异香,和秦少轩一到酒店,楼湛天就被人引来。   说明主谋的目的是、要让楼湛天撞见我和秦少轩做那种事的一幕。   所以,主谋应该会把秦少轩引入酒吧,想到这些,我又问。“秦大哥,你真的是恰巧经过?”   秦少轩显然和我想到一处了,他急忙拿起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点开一条未读信息,才知道有人发了酒吧地址,让他去救我。   只不过,宋玉芬怕他出来找我,他一出门,就不断打电话、发信息给他。   秦少轩烦不胜烦。最后一听到信息的提示音,都懒得点开信息。   “肯定是鄢圭!”我几乎不用多想,就猜到是鄢圭。   “鄢圭是谁?”秦少轩问道。   阴间的地方上的城隍名讳大都没流于阳间,秦少轩并不知道鄢圭是谁。   我不知该咋解释。便没有多说,秦少轩识趣地没有多问。   大概是看出我和楼湛天之间的火药味没那么浓,秦少轩终于离开酒店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楼湛天,我气闷之余。冷声道:“我要除掉鄢圭!”   我这话还带有试探之意,很怕楼湛天还想留着鄢圭。   楼湛天眉头蹙得死紧,他说,“她敢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啥时候?她的修为大不如前,你随时都可以灭了她!”   经过这件事,我想除掉鄢圭的心更迫切了,要楼湛天给出期限。   楼湛天面显为难之色。“阿音,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猜到他要说啥了。   我神色愈冷,猛地把他推开。“不用说了,你滚!” 第271章 凶手不是我   楼湛天用力握住我的手,恼怒道:“你让我滚?”   “鄢圭咋你附在聂扬身上?还专跑去找你!”我眼眶愈红,怒吼道。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楼湛天说着,把我打横抱起。   “放开我、别碰我!”我奋力挣扎,踢打他。   我不知道该咋向他抗议,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我的不满。   “别闹!我带你回公寓!”楼湛天沉着脸道。   楼湛天的鬼气很强悍,他和秦少轩打斗时,把我身上的异香冲散了。   但引他来的人可能还在酒店里,以我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自己回公寓。   想到这些。我便噤声不语,任他抱着,当他要用鬼术带我离开之际,我目光不经意地扫向被他踹倒的门。   楼湛天看出我的疑问。沉声道:“这层楼被我下了结界。”   我冷哼一声,闭眼假寐,楼湛天的心情同样很差。   楼湛天把我送到公寓后,陪我了一会就走了,没有留下来过夜。   虽然很气他,但他一走,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我体内的药效早就过了,一点困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睁眼到天明。   睡不着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既然楼湛天不肯灭了鄢圭,只能靠我自己。   不然,留着鄢圭,是一大隐患,类似酒吧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再发生。   我决定下阴间找幽夜,把鄢圭的行踪告诉他,哼!看她还咋嚣张!   说到下阴间,我想到了上次楼湛天给我的通阴令。   活人有通阴令在手,就能带着身体,不受任何限制地进入阴间。   我找了一下,幸好通阴令还在,不过,得等我身体好些,才能下阴间。   这一等,转眼就到了几天后,我做足了准备。   即便有通阴令在手。也得找个阴气充足的地方。   据我所知,汇兰区郊外有一块阴地,我打算到那里下阴间。   我刚离开公寓没多远,就看到好几辆车。向我驶来。   车内的人看到我,冲我齐开车灯,我急忙抬手、挡住刺目的灯光。   当我把手拿开时,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我定睛一看,竟然全是秦家的人。   秦家人咋会来找我?我疑惑不已,为首的是秦峰的小弟、秦罗。   当年我在贩人基地外面见过他,那会。他和陆缙的关系很不错,秦少轩兄妹都很反感他。   那时他倒没咋注意我,又时隔几年,他应该不记得曾在贩人基地见过我。   之前拍卖大会、聂家的品茶会。秦罗都没出场。   应该是来这里之前见过我的照片,秦罗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冷声道:“你就是谭音!”   语气倒是肯定的,不等我开口。秦罗便命令身后的秦家弟子,“把她给我捉起来!”   我眸色一凛,冷问秦罗,“秦先生。要捉我,总得有个理由吧?还是说,你们秦家喜欢乱捉人?”   此时,我脑间涌过无数个猜测,最后想到了秦少轩。   难道他出事了?不然,他绝对不可能让秦罗带人来捉我。   要知道,秦罗虽是秦少轩的长辈,但他向来很忌惮秦少轩。   再说,如今秦家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和   秦少轩兄妹关系好的事,没有秦峰的命令,秦罗肯定不敢擅自来捉我。   “乱捉人?你杀了我大嫂,难道不该捉?”秦罗怒道。   宋玉芬死了?我有些懵,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秦家弟子靠近,我才回过神来,急问秦峰,“你说啥?秦夫人死了?”   宋玉芬被楼湛天弄到河沟后,一直在秦家养伤。   秦家的守卫不比聂家差,谁有本事潜入秦家杀了宋玉芬?   而且,杀完之后,还陷害我。令我不解的是,凶手留下了啥证据,让秦家人相信人是我杀的?   我第一个念头,又想到了鄢圭,虽然她修为大减,仍然不可小窥。   主要是,我在汇兰区,只有她一个仇人,除了她,我再难想到其他人、或鬼。   “谭音,少装了!凶手就是你!”秦罗说完,抬手一挥。   便有两个秦家弟子,一左一右地擒住我的手臂。   我还来不及消化宋玉芬死了的事,怔了好一会,才猛力把秦家弟子震开。   明明我还没跑,秦罗就大喝道:“把她拿下!不能让她跑了!”   我踹开一个秦家弟子,退离了几步,“秦罗,我没杀秦夫人,你们拿不出证据。休想捉我!”   “我大哥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他让我给你看这个。”秦罗冷笑,让秦家弟子住手。   他拿出手机,点出一段视频后,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一看,见视频是从监控传到手机里的。   视频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出上面的人,不管身形、和衣着打扮。都和我一般无二。   “光凭一段看不到人脸的视频,就认定我是凶手,你们秦家人未免太武断了!”我愤然道。   秦罗似料到我会这么说,他说。“继续看下去,看你还有何狡辩!”   我狐疑地继续往下看,见画面里的人悄悄潜入一个房间里。   监控照不到房间里面,过了十分钟左右。那个人就推开房门。   当她走出房间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长相,居然和我一模一样。   我的震惊维持不到片刻,就发现不对之处。   再仔细一看。我就发现这所谓的‘我’,不过是鬼幻成的。   我都能看出凶手是幻成我样子的鬼,秦峰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他还以捉凶手的名义捉拿我?   听秦罗的意思。是秦峰为免我反抗,让他把视频给我看的。   秦罗见我久久不语,以为我无话可说,再度让秦家弟子捉我。   我不再反抗。因为我必须到秦家一趟,不能担上杀害秦家主母的罪名。   坐上秦罗的车,一路上,我想了很多种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   我不怕被污蔑,只怕秦少轩兄妹把我当成杀母仇人。   等我抽出自己的思绪时,才发现车子并非开往秦家的方向。   我顿时大惊,猛地往前扑,用手勒住坐在副驾驶座的秦罗的脖子,“说!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 第272章 秦峰的计划   秦罗冷不防被我勒得直翻白眼,剧咳道:“放、放手!”   坐在我旁边的秦家弟子,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和司机一起想把我的手掰开。   我侧身猛力把秦家弟子撞开,又扯着秦罗的脖子,令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向司机的脑袋。   秦罗和司机都撞得痛嚎出声,我没因此松开秦罗的脖子,也没真的想把他勒死,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祖宅那边很乱,我大、大哥让我把你带到另一处。”秦罗似要断气般,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秦大哥和少蓉知道你来捉我吗?”我问出最令我在意的问题。   “不、不知道。大哥有意瞒着他们。”秦罗道。   因宋玉芬的死,秦家那边已乱成一团,有视频为证,秦家人都认定我是凶手,唯有秦少轩兄妹不相信。   在秦家人都主张要派人来捉我时,他们兄妹不肯。   最后。秦峰答应暂时不捉我,先调查清楚,确定我是凶手再捉。   至于宋玉芬的尸体,自然得等找到凶手再下葬。   一般来说,鬼的修为高过人的道行,才能瞒得过人眼。   幻成我样子的鬼修为应该很高,不过,我能看出是凶手的原形,是因为我的眼能视鬼,当然,幻形鬼除外。   以秦峰的道行也许看得出来,秦少轩的道行比秦峰低不了多少,应该也能吧?我有些不确定地想。   我突然想到秦峰借秦少蓉之口、让我知道鬼下咒的方法,却隐瞒了活人吞噬鬼菁华会爆体而亡。   现在想来,秦峰早就有意害我。大概也是要秦少轩对我死心。   我继续问秦罗,“秦峰会一直瞒着秦大哥他们捉了我的事,还是另有打算?”   “这、这个我不清楚啊!”秦罗断断续续道。   我心知从秦罗口中是问不出太多。正想逼他让已经围过来的车开走,秦罗就痛苦地哀求我,“你、你快松手。我快不行了。”   见秦罗确实一副快窒息而亡的样子,我手劲略松。   不想,秦罗突然以疾快的速度抬起手。冲我扬出一把白色粉末。   我大骇,急急别过头,并抬手挡住眼睛。   尽管如此。我还是吸到了一些粉末,一阵晕眩感倏地袭向我……………   ******   我醒来时,手脚被拷上手铐、和脚铐。置身在一间光线很暗的屋子里。   这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窄小的洗手间。   唯一的光线来源,居然是洗手间的小窗口。可见条件有多简陋了。   晕倒前的记忆,涌上我脑中,令我懊恼不已。   这次并非是我大意,是秦罗太狡猾了,竟随身带有迷药,估计是怕我跑了,早有防备。   我该咋办?楼湛天啥时候能发现我被捉,他会不会来救我?   在此之前,我得想办法自救,只是手脚铐是玄铁制成的,我用术法也弄不开。   我急得要命,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也不知道这里位于汇兰区哪里。   秦峰会咋对付我,要把我关多久?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等秦峰露面。   我这一等,就是三天。这一天秦峰终于出现了。   秦峰看到我,表情淡然无波,不像是刚死了老婆的人。   “谭音,还住得习惯吗?”这是秦峰问我的第一句话。   “秦峰,你知道我不是凶手!”我不答,冷声笃定道。   我不傻,这几天想通了很多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峰会一直把我关在这里,让我永不见天日,或者直接杀了我。   秦峰肯定会隐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秦少轩以为我是畏罪潜逃了。   这样一来,就坐实我是凶手的说法,秦少轩自然不可能再喜欢我这个杀母仇人了。   秦峰冷笑说,“知道又怎样?这个罪名你扛定了。”   他认定我无法逃出这里。不介意让我知道他的计划,果然和我的猜测相差无几。   秦峰确实看出凶手是由鬼幻成我的样子、只为陷害我。   他便将计就计,为了不让秦少轩看出来,他调出视频后,动了手脚。   他发给秦罗那份视频,其实也是动过手脚的。只不过我的眼睛异于平常,还是让我看出鬼的原形。   秦峰对宋玉芬没啥感情,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为了让秦少轩彻底对我死心。宁愿让宋玉芬死得不明不白。   对秦峰来说,独子秦少轩是秦家的希望,绝不能毁在我手里。   秦峰背着秦少轩把我被关在这里。造成我畏罪逃跑的假象。   为免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遭秦少轩恨,秦峰没打算杀我,只想把我关在这里。   “你太卑鄙了!”我怒极。亏我一直以为他是磊落之人。   “只要能让少轩对你死心,卑鄙又如何?”秦峰道。   “难道你真以为瞒得过秦大哥一辈子?”我讥讽道。   “少轩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等他发现了。也许是几年后,那时候,他早就继承秦家。娶妻生子了!”   秦峰语气一顿,继续说,“说不定他对你仅剩下仇恨!”   我心口狠抽了一下,也许如秦峰所说,如果我被关上几年,秦少轩也真的把我当成杀母仇人的话。   几年下来,不管秦少轩是否知道真相,说不定恨意早就固蒂根深了。   我瞪着秦峰,气恨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咬牙道:“秦峰,你以为秦大哥知道真相后,会原谅你?”   “只要他能支撑起秦家,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秦峰扯出一抹苦笑。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废话?”我冷视着秦峰。   秦峰毫不在意我的态度,他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我觉得他很可笑,专跑来和我说这些干啥?难道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秦峰真的以为能囚禁我一辈子?做梦!我肯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每天都有人来给我送饭,门的下方有一个很小的窗口。   这小窗口平时都上了锁,送饭的人一来,就把小窗口打开,把饭从外面推了进来。   每次送饭的都是男人,今天把饭推进小窗的却是一只女人的手。   我看到这只手突生一记,趁这只手还没缩出去,我疾地扑过去,把手重压在身下。   “啊——”门外面瞬时响起一声惨叫。 第273章 开启冥途   “把门打开,不然,我弄断你的手!”我狠声威胁道。   其实我这么一扑,也着实够呛,被手铐脚铐咯得到了不说,头也撞到了门,疼得要命。   为了让自己的威胁有气势,我只能忍疼,不让声音显出异样。   外面的女人痛嚎不止,“不、不要,求你快松开我。”   “快把门打开!”我咬牙道,稍挪了一下身体,用手铐之间的链子勒住女人的手。   不知这女人身上有没有钥匙?没有的话,我不仅白费功夫,还让这里的人多了提防之心。   “我只是来送饭的,没钥匙啊!”女人哭喊道。   一听女人说没钥匙,我的心瞬凉,转念又想到了控魂术。   季箐筠的玄术秘籍里,记载了一种异于平常的控魂术。   我立即抓起女人的手,用力咬破她的手指。   没理会她的嚎哭求饶,我把自己的手指也咬破了。   然后,我把手指的伤口、挤压着她伤口,让我们的血相融。   我口中疾声大念:“以吾之血,控尔之魂,天元契契,甘受其制………………”   随着控魂术咒语落下,女人的声音渐消。还有肉体倒地的闷声。   女人倒在地上了,等我驱使她,才会自动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已满头冷汗,松开女人的手,才觉得不止手指剧疼,连手臂也麻疼不已。   我喘了几口粗气,不敢稍坐歇息,就大喝道:“起!”   虽看不到外面。我仍感觉那女人从地上站起来了。   “去把钥匙拿来!”我对女人下达命令。   女人只能来送饭,身份肯定很低,要拿到钥匙很难。   可我没办法,只能赌一次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我挪动着身体,坐到了墙角,闭上眼睛后,不断念着控魂术的咒语。   这种控魂术与一般控魂术区别在于、施术者能借由中术者的眼,去探视环境。   通过女人的眼,我看到我被关在一栋石头堆砌的房子里。   这栋房子很大,也很空旷,女人走了很久,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之后,我才知道这房子里,除了我只住着一对夫妻,钥匙在男人手里。   平时都是男人给我送饭,每次都是夫妻俩吃完,才给我送。   今天是男人的生日。他心情好,多饮了一些酒,现在正醉得不省人事。   女人知道男人把钥匙放在那里,她神色木然,如无魂傀儡一般、同手同脚地进入卧室。   她很快就拿到钥匙,又来到这里,我立即道:“把门打开!”   “是!”女人木声道,依言把钥匙插入锁头的孔里。   咔嚓!锁头被打开了,女人走了进来,她呆呆地站在我面前。   我见她手里的钥匙有一大串,心想,也许手脚铐的钥匙也在其中,便命令道:“过来,帮我手脚铐打开!”   “是!”女人应了一声,跪在我脚边,帮我把脚铐打开了。   当女人要帮我开手铐的锁时,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菊花,你疯了,快住手!”   男人满身酒气,醉意很明显,估计是醒来后,发现钥匙不见了。   我急忙夺过女人手里的钥匙,一脚把她踹开。   男人大急,要来制住我,能被留下来看守我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我侧身躲过他的手,手上的手铐还没解开,便有些缚手缚脚。   因我没再施法,那女人不再受控,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见自己男人和我在打斗,懵了一会,就反应过来,冲上来帮忙。   男人抬脚,狠踢向我的门面,同时,对女人大喊:“菊花,把她的钥匙抢过来!”   女人也是懂些拳脚功夫的,男人刚说完,她就抓向我的手。   我闪身一躲,便躲过了男人和女人的攻击。   男人出脚太快,根本来不及收回,一下子就踹中了女人。   我趁机一记鞭腿,把男人踢翻,令他和女人摔成一堆。   好在男人有些醉。不然,没这么容易对付。   不等他们起来,我就疾冲出屋子,并关上门。   我手上动作不便,只能先用身体把门堵上,再找这门的钥匙。   被关在屋里的男女早就爬起来了,猛撞着门,把门撞得碰碰响。   钥匙有好几把,我无法一下子找出这门的钥匙。   我急得要命。亏得门很小,只容一人来撞,要是他们两人一起撞的话,我肯定堵不住。   但我被关太久,本就没啥体力,撞门的又是个男人。   慌乱之下,我只能挨个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在门即将被撞开时,终于把门给锁上了,被关在里面的男女不断地谩骂。   我没理会他们。浑身的力气像被抽了一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太不容易了!此时,我不知道这里的守卫咋样,还不敢松懈。   我吃力地用钥匙,帮自己把手上手铐打开,被锁了太久,手脚腕都青肿了起来。   那对男女着急不已,男人大吼道:“你是走不出这里的,不准走!”   我心知肯定无法从他们口中问出啥。就没理会他们。   这屋子外面杂物间,我出了杂物间,确定除了那对男女之外,没有其他守卫。   难道秦峰不怕我逃跑?直到我走出这里,疑惑才打消。   房子四周布下了防鬼阵法,并无其他限制我自由的阵法。   我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是漫无边际的荒草原。   黄茫茫的,一望无际。我的心境瞬变荒凉。   这里是哪里?我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尚海市外,有一片荒草原。   据说,这片荒草原一到晚上,就会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踏进这里的人,难有生还的机会,所以,人鬼见之止步。   我抬头。往荒草原上面看去,见天际上覆有一层血色云雾,云雾间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外面的人无法探测到房子的正确位置,更无半点信号,等于与世隔绝了。   难怪秦峰认定秦少轩找不到这里来,因为他根本探不出我在这里。   秦峰咋会在荒草原上建房子?难道他早就准备把我囚禁在这里?   事后,我才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秦峰很早之前。就瞒着秦少轩,暗中派人在这里建房,谋划着囚禁我。   只不过,秦峰原本的计划还没实行,我这次就遭人陷害,他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将计就计。   照这么说,楼湛天是没感应到我的下落,找不到这里了?   我被关在这里都好几天了,楼湛天却迟迟没来救我,说不失望是假的。   在离开这里之前,我得先填饱肚子,最好能带点干粮、水啥的。   毕竟,我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走出荒草原。   我来到厨房,找到一些冷馒头、玉米饼子之类的。   随便填饱肚子后,我找了个袋子,把剩下的装了起来。   我略看了下,发现仓库里堆了很多粮食、和生活用品。   想来,应该是很久才补给一次,我看到有不少件矿泉水,便拿了几瓶。   我又想起自己的背包,不用说,也知道被秦峰的人扔掉了。   幸亏通阴令还在,我准备下阴间,怕被人发现通阴令,就缝在口袋里。   秦峰的人肯定没搜我的身,否则,通阴令早被搜走了。   我拿了东西,再度走出石房,却不知该往哪走了。   都说一旦踏入这片荒草原,再难走出去,但我不相信没有出路,秦峰都能来去自如了。   可我在附近找了一遍,都找不到出路,最后,不得不再回到石房。   我有些茫然无措了,站在石房不远的地方,无助地抬头,望向已渐黑的天幕。   移开目光时,我突然瞥见房顶是一个停机坪。   房子是石头建的,房顶却建了一个停机坪,说明秦峰是坐飞机来的。   我受到了启发,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秦峰坐飞机来的,我没有飞机可坐,也无法遁地。可以用通阴令走冥途啊。   冥途不仅指下达阴间的路途,还指阴间上方,离地上不远的路。   走的时候,可以和阳间路平行,到达目的地时,再破土而出,类似于遁地。   一般道行到达上一品才有这种走冥途的本事。   有通阴令在手,我也能走冥途,但很容易遇到危险,比如途中,很有可能遇到鬼物攻击。   眼下,除了走冥途,我别无选择,要不是急于到秦家,为自己洗刷冤屈,我想顺便去阴间找幽夜。   即便想到离开的方法,我心里依旧很急,拿出通阴令。   启用通阴令得用上特殊咒语,之前,楼湛天曾教过我。   我合掌捧着通阴令,闭上眼睛,疾念道:“通阴神威,使我自然,宝令急命,普告冥幽………………”   最后一句‘冥途启’,我眼前多了一条白色光道,便是冥途了。   与通往阴间的冥途不同,这条冥途,好像是从荒草原之间分出来的一样,长长的,直达荒草原外面。   这不过是幻觉,实际上,冥途开在荒草原下面,是荒草原的影像投射而已。   我踏上冥途后,仿佛行走于荒草原间,静寂得可怕。   原以为会受到鬼物侵扰,没想到,一路上,隐有鬼啸声,却不见半只鬼影。   我看向手里的通阴令,突然明白了,徘徊在这段冥途的鬼,大多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最怕的是啥?当然到阳间拘魂的鬼差了。   像这样的冥途,也只有通阴令能开启了,孤魂野鬼八成是窥见这条冥途。误以为我是鬼差,便自动避让。   这倒好,省了我很多麻烦,过了一会,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按说,有通阴令在手,我可以控制冥途通往的方向。   但我走了好久,明明已经出了荒草原,这条冥途依旧没有尽头一样,而且,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   莫非是通阴令出了差错?再这么走下去,会通往哪里?   我慌了,不敢再走下去,便拿出通阴令,试图收回冥途。   结果,徒劳无用,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当我以为腿要走断时,冥途的白光渐渐变淡,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   树影摇曳间晃荡出交叠的黑影、投射在一块块残破的墓碑上。   墓碑之间,飘浮着人眼不可现的蓝色鬼焰,还有阴魂穿梭在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恶臭,令我感到作呕。   没想到冥途居然把我带到一处荒废的墓地里。   我翻了下记忆,想起曾听秦少轩说过、颖川市的金裕区郊外有一处荒废的墓地。   关于这处墓地的来历是,几十年前,有一个在金裕区郊外开厂的商人。得罪一个擅邪术、心理变态的人。   这人为了报复那个商人,在厂里的水源投了尸毒。   整个厂的人都死绝,包括那个商人,这个厂的规模很大,招收的大多是外地人。   当时很多尸体都无人来认领,因秦家祖宅就在金裕区,便出资在厂的附近建了墓园,安葬了这些人。   秦家的善举人人夸赞,起初几年。还派人定期来打理墓园,后来,就渐渐不再管顾。   于是,墓园就荒废了下来,说句难听的,和乱坟岗没两样,甚至还曾有人犯了命案,还抛尸到这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就置身在那个墓园里。   这里离秦家不远。不过,现在这么晚了,我匆匆赶去秦家,也不好。   也不知道楼湛天咋样了,不如先回汇兰区的公寓,说不定他会到公寓找我。   汇兰区虽属于尚海市,和金裕区所属的颖川市,相距非常近。   所以,前些天鬼幻成的假秦少蓉。很快就赶到汇兰区见我,才没令我在地界距离方面生疑。   我正要走出墓园时,见两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这里靠近。   那是两个人,他们好像抬着啥东西,我急忙躲到一棵树后面。   待他们走近了,我才清他们抬的是一只超大的编织袋。   我第一反应就是,编织袋里装的是尸体,这两人杀人弃尸。   他们把编织袋丢在地上后,其中一人问。“老三,要埋在哪个位置?”   “随便,不知这人有没有死绝?”另一个说着,就打开编织袋。   我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但见那人把编织袋拉开了,露出一张令我非常熟悉的脸。   居然是宋玉芬!她的尸体不是在秦家吗?咋会被人弄到这里丢弃?   我震惊不已,眼见那两人准备挖坑,我急冲了出去。   他们看到我,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凶相毕露,恶声喝问,“你是谁?” 第274章 居然没死   我自然不可能自报家门,二话不说,就踢翻其中一人。   另一人冲我挥出拳头,我没有闪躲,直接伸出一手。   精准地握住对方的手腕,我猛力一折,他的手骨骤断,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被我踢翻的那人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要逃跑。   “站住!”我一掌劈晕断手的这人,疾追上逃跑的那个人。   这两人都是拳脚功夫一般的普通人,即便我累得要死,那人被我追上后。不过几招,就被我打得跪地求饶。   秦家人虽有普通人,但都是下人,绝没有如这两个长相凶恶、一看就像混黑的人。   这两人没本事、也不可能从秦家偷出宋玉芬的尸体。还只是为了抛尸。   他们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我一脚踩在这人的腹部上,冷声逼问道:“你们是啥人,谁让你们来抛尸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反复地说自己不知道。   他们两人确实是混黑的,今晚突然有一个戴着头套的人找上他们,把装在编织袋里的尸体交给他们。   对方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把尸体处理掉,不得声张。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再说,抛尸这种事,他们经常干,自然不以为意。   他们也没看编织袋里装了谁的尸体,就把尸体带到这里,准备埋掉了事。   出于好奇,在埋之前,他们把编织袋打开了。   不过,即便看了尸体,他们也不认识宋玉芬。   总之,是那个戴头套的人,自己找上他们的。   那人见我面有疑色,以为我不相信,一直说自己没说谎。   “你们在哪混的?报上名字来!”我问道,没说信不信。   颖川市可不止一个黑帮,我既然碰到这两人要抛宋玉芬的尸体,自然得知道他们的确切身份。   “道上的兄弟都管叫我狍三,我那兄弟叫黑狼。”   狍三如实报出自己和另外一人的名字,和所在帮派。   我想不出谁会让狍三他们处理宋玉芬的尸体。不可能是秦峰、或真正的凶手。   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陷害我,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处理宋玉芬的尸体,除非尸体有问题。   这么一想,我得查看一下尸体。狍三小声问,“我都说了,能不能放了我们?”   我闻言,把狍三打晕了。便走到宋玉芬的尸体旁。   尸体很凉,应该刚离开冰柜没多久,脖子有一圈黑色的指印,隐有黑气冒出。说明是被鬼掐脖。   我又查看了尸体其他部位,当我的手放在心口处时,竟感觉到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   宋玉芬还没死!这个发现,让我震惊得无以加复。   我有些难以相信。更仔细检查了一番,才确定她真的没死。   咋回事?那个戴头套的人应该是秦家的人,那么发现宋玉芬没死,就让人处理掉她?   经我检查。她除了鬼掐脖,心口被人重击了一掌。   这一掌应该是今晚被人打的,估计对方发现她没死,补上的。   说不定宋玉芬知道今晚欲置她于死地的人是谁。   不管她知不知道、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都不能见死不救。   再看向晕倒的两人,我一时不知道该咋处理了。   他们不知道戴头套的人是谁,根本对我没多大用处。   想了想,我搜走他们的手机钱包,拿他们的手机,是以防戴头套的人联系他们。   至于钱包嘛,当然是要用了,前些天我准备下阴间,身上就没带钱。   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光靠两条酸得要断掉的腿,根本走不回汇兰区,得打车才行。   我吃力地背起宋玉芬,别看她不胖,其实很重。   还没走出墓园,我就累得够呛,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出墓园。   这时,我看到墓园外面的路旁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   不用说,肯定是狍三他们开来的。要是能开这车走就好了。   我确定里面没有他们的同伙,才背着宋玉芬走过去。   本来我不抱啥希望,没想到面包车居然没锁。   也不知狍三他们是太过匆忙忘了上锁,还是认为没人会来这里?   管他们呢!直接把车开走再说,其实我不会开车。   之前在加斯拉岛,我被沈闫和展昇追杀,因不会开车,差点把车子开到河里。   后来,我曾想过要学车,但一直没时间、和机会。   眼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开了,亏得现在是半夜,这郊外也没人,就算我把车子开得左摇右晃,也不怕撞到人。   我不知道回汇兰区的路线,便施法寻路,但因岔路太多,依旧迷了好几次路。   明明不远的路途,我硬是天蒙亮之际,才回到汇兰区。   把宋玉芬带回公寓后。我就拿出我备在公寓的鬼药、混了符灰,兑成水给她喝。   因为我发现她体内残留有鬼气,得把她体内的鬼气清除了。   她心口被击的那一掌,则造成内伤,我就没办法了。   我不禁想,要是楼湛天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可现在。我不能贸然去聂家找他。   那宋玉芬的伤该咋办?像她这种伤,上医院是没用的,也会被秦家人发现。   不等宋玉芬醒来,秦峰直接诬陷我盗尸。到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如找秦少轩?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我的手机放在背包里,也被丢了,根本记不得秦少轩的号码。   就在我愁得不知该咋办时。宋玉芬突然醒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我,惊骇欲绝,奈何她太过虚弱。连惊叫声都发不出。   我以为宋玉芬把我当成是杀害她凶手,才吓成这样。   下一刻,宋玉芬因为惊吓过度,终于发出细如蚊鸣的声音了。“秦、秦峰,别杀、别杀我………………”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她意识不清。把我当成秦峰了。   等等!杀宋玉芬的凶手咋成了秦峰?是咋回事?   以她认定是秦峰的态度,是不是意味着能帮我洗刷冤屈?   这个意外的认知,让我激动不已,急问宋玉芬,“秦夫人,是不是秦峰杀你的?” 第275章 下阴间求助   “是、是——”宋玉芬声音极弱,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   当她认出我是谁时,话还没说完,又晕死过去。   “喂!秦夫人,你醒醒啊!”我急道,生怕她就这么死了,到时有嘴都说不清了。   任我咋叫,宋玉芬都没醒来的迹象,我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咋办。   我想了很久,决定到阴间向幽夜求助,城隍府上有一个鬼大夫。   这个鬼大夫医术高绝,不管是活人,还是鬼受伤,他都有能耐治好,之前就是他治好春草婆婆的。   我顺便把鄢圭的行踪告诉幽夜,让他派鬼捉拿鄢圭。   不过,现在还是白天,不适合下阴间,得等到晚上。   秦峰肯定以为我还在荒草原,应该不会来这里捉我。   狍三他们不认识我,更不知道宋玉芬的身份。   再说,他们收了钱,却没把事情办好,定不敢把我带走宋玉芬的事告诉雇主。   我留在公寓,暂时算安全的,眼下得先宋玉芬恢复意识。   宋玉芬一开始被鬼掐脖,鬼气一入她喉间、心腔,陷入假死状态。   当时连那鬼以为她已经死了,便离开她的房间。   秦家同样如此,把宋玉芬当成尸体放置在冰棺里。   以上是我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就是不知道宋玉芬是被谁弄出秦家的。   宋玉芬体内残留有鬼气,都凝聚在她心口,今晚打在她心口的那一掌很重,足以把她打死。反倒被鬼气缓挡住,只让她受了些内伤。   不然,像宋玉芬这种没有道行的普通人早就死翘翘了。   打她的人肯定没想到会这样,大概以为她必死无疑,没仔细检查她的情况,就想把她的‘尸体’处理掉。   宋玉芬这样都不死,命真够大的,要知道,她没有道行,又养尊处优。   以她的情况,应该能撑到我把鬼大夫请到阳间。   我累得要死,便躺下。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从荒草原带来的干粮又冷又硬,我是不吃了。   我又给宋玉芬灌了一碗符水,就出去买吃的,顺便打探消息。   出去这一趟,我打探到不利于我的消息。   原来我不仅被陷害成杀宋玉芬的凶手,还杀害万二小姐、也就是鄢圭未遂,导致她重伤。   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玄门,都说我有了楼湛天,还妄想攀附秦少轩,屡次受到宋玉芬阻拦,恼羞成怒,便动了杀心。   杀鄢圭的理由更简单,我和她在品茶会上起冲突,怀恨在心。   很多人都知道品茶会的事,竟觉得我确实有杀鄢圭的动机,加上还有‘我’进入万家杀人的监控。   鄢圭一口咬定打伤她的人是我,如今我成了杀人潜逃的凶手。   秦、万两家的人都在搜找我的下落,扬言要我偿命。   在这种情况下,季修站出来了,认为我是不是凶手还有待定论,先把我捉回来再说。   因此。玄门的人都暗中议论季修的态度,得出他有意偏帮我的结论。   甚至有人提起拍卖大会后,季修放言要庇护我的事。   我气得要命,哪还会不知道陷害我的人是鄢圭?   只是我觉得奇怪,宋玉芬的尸体被偷了,秦家除了捉捕我之外,却没其他动静。   难道消息被故意压下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秦家身为玄门第一世家,让人潜入家里杀了当家主母,已是奇耻大辱。   要是连尸体都被人盗走,那秦家必定会被玄门其他世家、门派耻笑。   我还刻意打听聂家的消息,聂家好像也在找人,具体找啥人,并不外传。   直觉告诉我,聂家要找的人和楼湛天有关,难道他出事了?   我焦急不已,为免泄露行踪,又不能过多打探。   回到公寓时,宋玉芬依旧没醒,好在伤势没有恶化。   到了晚上,我在公寓里布下防鬼结界,并施法匿去宋玉芬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我来到了汇兰区郊外的一块阴地上。   这里适合下阴间,我再度拿出通阴令,疾声念道:“通阴神威,使我自然,宝令急命,普告冥幽,汇之通往,冥途启!”   念完咒语后,我眼前多了一条白色光道,与昨晚那条冥途略有不同,白光更为夺目。   有过下阴间的经验,这次我一路无阻,即将到达阴门时,把通阴令藏了起来。   我怕被守门鬼差看出我是活人,便屏住气息。   结果,我是多此一举,因为鬼差一看到我,态度就一改对其他鬼的凶恶,变得异常恭敬。   更夸张的是,鬼差居然齐齐向我行礼,“小的见过小姐!”   咋喊我小姐?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其中一只鬼差大喊,“快禀报城隍大人,小姐回来了。”   “鬼差大哥,咋回事?你干嘛喊我小姐?”我一头雾水地问这个鬼差。   我妈还没嫁给幽夜吧?就算嫁了,也不可能连小小的守门鬼差都认识我,而且是一眼就认出来,还尊称我为小姐。   “您是城隍大人的女儿,小的当然得称您为小姐。”鬼差笑得很谄媚。   女儿?难道我妈真的嫁给幽夜了?不可能吧?   幽夜追了我妈十多年,我妈都没接受他,咋可能我和春草婆婆一走,我妈就突然嫁给他?   还不声不响的,也没通知我和春草婆婆,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我妈要嫁给幽夜的话,肯定会征询我们的意见。   我又问了鬼差一番,才知道我妈并没有和幽夜成婚。   是幽夜让鬼在城里的公告栏贴上告示,召告众鬼民。我妈是他的夫人,我则是他的女儿。   令我无语的是,幽夜在告示里附上我的照片,让鬼民都认识我。   我天!还附上我的照片,听起来像通缉犯人一样。   幽夜不像想得出这种馊主意的鬼啊,难道他就不怕惹恼我妈?   “阿音!”我妈充满喜悦的喊声,打断我的思绪。   我猛地抬头,见我妈急往阴门这里赶来,幽夜跟在她身后。   “妈!”我疾步上前,不等我站稳,就被她揽入怀里。   距离上次分别,也没多久。我妈就对我万分想念。   我也早看出来了,我妈一直都觉得亏欠,恨不得能补偿我。   抱了一会,我妈才松开我,问道:“阿音,你回来看妈了。”   我不好意思说不是,点了下头,按捺住心里的着急,问我妈关于告示的事。   说起告示,我妈的脸色瞬沉,狠瞪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幽夜。   幽夜显得很心虚,竟不顾还有属下在场。讨好道:“妍妤,女儿赶路一定累坏了,先带她回府休息吧?”   我有些错愕,上次幽夜还喊我阿音,咋改口这么快?   不过,我有求于幽夜,只能由着他了,我妈怒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女儿了?不得乱喊!”   “妍妤,阿音是你女儿,也就是我女儿。”幽夜干笑道。   我妈冷眼扫了下四周,大概觉得还在外面。不想让幽夜太没脸,便没说啥。   我恨不得立即把鄢圭的行踪告诉幽夜,并把鬼大夫借到阳间,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城隍府离阴门不远,踏入城隍府后,我妈就问,“阿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微怔,原来我妈早就看出来了,专等回城隍府才问我。   在下阴间之前,我早就想好要咋说了,被陷害杀宋玉芬的前因后果不必隐瞒。   对于咋知道鄢圭附在万素素身上的事。我只说是无意中发现的。   因为我不想让我妈和幽夜知道我和鄢圭的恩怨,但我妈还是问了。   “没啥,就是小时候到阴间帮人找魂,不小心冲撞了她。”   我指的是九岁那年第一次下阴间,实在想不出好的理由,只能这么说了。   我妈知道我不想说,没再多问,她心疼我被陷害,竟想到阳间帮我讨回公道。   我连忙劝阻她,幽夜生怕我妈跟我回阳间,急忙道:“妍妤,这事——”   不等幽夜说完。我妈就打断他的话,“你赶快派鬼捉拿鄢圭,居然敢害阿音!”   “城隍大人,能不能把鬼大夫借给我?”我可没忘了这重要的事。   我是我妈的女儿,幽夜讨好我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拒绝我,他爽快道:“当然可以了。”   幽夜立即命鬼去传鬼大夫,我突然想到阴阳草的事。   我服用阴阳草时,鄢圭还是城隍,她能得到阴阳草可能和身份有关,幽夜也是城隍,应该知道阴阳草吧?   当我问幽夜、阴阳草除了是鬼物的疗伤圣药之外。还有啥作用时,幽夜的脸色变了。   我妈也只知道鬼物能用阴阳草疗伤,不知道还有其他作用,便催问幽夜,“你快说!”   “你服用过阴阳草?”幽夜看我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又说鬼下咒的活人,能服用阴阳草。   我妈也显出震惊之色,我还没出生,就被活活剖出她肚子的。   她和春草婆婆根本没见过刚出生的我,她们初见我的时候,我脸上的胎记已经清除了。   她们曾问过我小时候的事,我都略过因容貌问题,被村里人称为丑丫。   所以,我妈和春草婆婆一直都不知道我脸上有胎记。   当然,我妈的震惊来源于鬼下咒,她身为鬼自然啥是鬼下咒。   她在听到幽夜说只有鬼下咒的活人,能服用阴阳草时,对我的心疼、和担忧显露无疑。   “妈,我不是鬼下咒。”我没否认自己服用过阴阳草的事,却不愿承认自己被鬼下咒。   我又看向幽夜,问道:“城隍大人,你是不是还没说完?”   “阿音,把手伸出来!”幽夜没答,只道。   我依言伸出手来,幽夜把手搭在我脉搏上,输入一些鬼力探测着。   幽夜的鬼力和楼湛天不同,多了一股邪性,他在探测时,似乎运用了特殊鬼术。   过了一会,幽夜就撤出鬼力,我妈着急地问,“怎样?”   “你服用的阴阳草是鄢圭给的。”幽夜笃定道。   “是!”在幽夜和我妈的注视下,我承认了。   我坚决不说前世的事,只说鄢圭不知咋的就看上楼湛天了,阴阳草原本是鄢圭为他准备的。   “我回头查查鄢圭前世的事。”幽夜皱眉道。   “不用!”我脸色一白,脱口道。   我明白幽夜的意思,他怀疑鄢圭和楼湛天前世就认识,怕我吃亏。   可一旦查鄢圭的前世,肯定也会扯出季箐筠的事。   “阿音?”我妈不解我的反常。   “妈,我没事。”我强扯出一抹笑容,让幽夜继续阴阳草的话题。   幽夜说,阴间有一个专门收录各种秘籍的地方,称为‘藏术阁’。   一些不允采用的禁术也专编成一本,收录在其中。   前几年藏术阁丢了一本禁术秘籍,但一直没查到被哪只鬼偷走的。   直到前不久,上头下令调查鄢圭犯下的罪行时,查到原来那本禁术秘籍被她偷了。   禁术秘籍中有一种禁术,名为‘魂牵梦萦’。   施术者把这种禁术施在阴阳草上,给自己喜欢的鬼服用,这鬼就会爱上施术者,对施术者死心塌地、魂牵梦萦。   前提下,双方得是异性,如果是同性的话,双方的命魂就会牵系在一起,不管哪一方命魂被毁,另一方同样会魂飞魄散。   鄢圭本来要让楼湛天爱上她,结果,阴阳草被我服用了。   楼湛天一直都没发现阴阳草有问题,是因为‘魂牵梦萦’施在阴阳草上,会自动隐匿起来。不让人或鬼发现,算是一种会隐形的禁术。   除非在探测时,用能窥破隐形的鬼术,否则,除了施术者,任谁都想不到阴阳草被施了‘魂牵梦萦’。   我终于知道当初鄢圭让溟语占据我的身体后,为啥不毁了我的魂魄,而是把我困在无妄荒界。   因为我的命魂和她紧系在一起,如果毁了我的魂魄,她同样也得魂飞魄散。   难怪楼湛天会受她威胁,没有杀她,楼湛天不肯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吧?   知道这事,我心里确实难受至极,难道我真的不能灭了鄢圭?   “这个鄢圭!”我妈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让鄢圭魂飞魄散。   “妍妤,鄢圭不会有好下场的。”幽夜忙安抚我妈。   我妈并没有得到安抚,忧心道:“不行,不能让鄢圭牵连到阿音。”   “妍妤,你放心!”幽夜告诉我妈,他收藏了几支名为‘破魂’的箭。   破魂箭不受任何鬼术影响,被破魂箭射中的鬼,必会魂飞魄散。   要是用破魂箭来射鄢圭,我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在鄢圭逃到阳间时,上头大怒,下了格杀令。   也就是说,不管谁捉到鄢圭,都可以当场灭了她。   幽夜得知鄢圭的下落,本该先报到上头,由上头派鬼到阳间缉拿鄢圭。   如今,因我的事,他打算先压下不上报,派他的鬼亲卫拿着破魂箭,到阳间直接灭不鄢圭。   不然,让上头、和其他城隍派鬼抢先把鄢圭捉回阴间、或灭了,必会牵连到我。   幽夜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我心觉感动,连我妈看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变化。   “城隍大人,你知道鄢圭的下落,不上报——”   虽然幽夜的想法很好,我却不能不为他着想,不知他不把鄢圭的行踪,会不会受到上头怪罪?   “没事!”幽夜阻断我的话,笑得一派轻松的样子。   我看到他眼里的真诚,心下一暖,便信了他这话。   随即,我想到啥,说道:“城隍大人,你的破魂箭能借我一支吗?”   幽夜也说了,破魂箭是成套的,有好几支。   他打算让鬼亲卫拿一支破魂箭,到阳间灭鄢圭。   但鄢圭那么狡猾,谁知道又会不会让她逃脱了呢?   要是我有破魂箭在手,遇到逃脱的鄢圭,我还能用破魂箭灭了她,免得到时想灭、又不能灭,那多憋屈?   反正跟幽夜借破魂箭,算是有备无患,等灭了鄢圭,再还给她。   原以为幽夜看在我妈的面子。二话不说地把破魂箭借给我,没想到他摇头道:“阿音,我这破魂箭不能借给你!”   我怔住了,还没说啥,我妈就动怒了,“幽夜,你敢不借?”   我妈一怒,幽夜就紧张道:“妍妤,别气、别气,我的话还没说完。”   “那你说!”我妈推开幽夜要抚她背的手,口气依旧很不好。   我总算看出他们之间的变化,虽然我妈对幽夜的态度依旧不好,可明显少了原来的疏冷之感。   而幽夜对我妈似乎更加纵容、爱重,呃,还有种妻管严的感觉。   在我和春草婆婆回阳间后,他们之间应该有发生啥事。   “我把阿音当女儿,破魂箭给她就是,谈什么借?”幽夜笑道。   我妈脸色脸色稍霁,竟没有计较幽夜说把我当女儿的事。   这时,鬼大夫来了,幽夜让他在外面侯着。   “我去拿破魂箭,顺便安排鬼亲卫。”幽夜说完,便出去了。   幽夜一走了,我好奇地问我妈。“妈,你打算接受他了?”   “没有。”我妈表情一滞,瞬变得很不自在。   她只说没有,却没说不可能之类的话,我哪会不明白其中含义?   我抱着我妈的手臂,笑说,“妈,他挺不错的,对你也是真心的。”   “他给你一支破魂箭,就把你收买了?”我妈佯怒。   我笑了笑,正要开口,幽夜就把破魂箭拿来了。   破魂箭很小巧。只有我的巴掌大,通身银白,箭头带有倒刺。   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只觉得轻得没啥重量,忍不住道:“这么小?”   “破魂箭大小可随心意变化,使用时………………”   幽夜为我示范破魂箭用法,破魂箭无需用弓射击,是凝以阴气、做拉弓之姿势来射,没有阴气的情况下,也可以直接当剑来使。   我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白要幽夜的破魂箭,却见我妈对我点头,便收下了。   宋玉芬的伤拖不得。来阴间的目的已达成,我也该回阳间了。   我妈很不舍,要不是幽夜硬拦着,幽夜的鬼亲卫也会随我一起到阳间,她肯定要跟我回去。   幽夜派了十个鬼亲卫,修为全是摄青鬼级别。   摄青鬼是接近鬼将的存在,极为厉害,况且,还是十个,对付修为大减的鄢圭,不在话下。   为避鬼耳目,也为免一上阳间。就惊动玄门的人,幽夜拿出一条黑玉手珠,让鬼亲卫附在上面。   连鬼大夫也附在上面,一鬼附一颗黑玉珠,绰绰有余。   我把黑玉手珠戴在手腕上,倒省了很多麻烦。   “阿音,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妈拉着我的手,千叮嘱、万交代。   “妈,你放心。”我眼眶泛酸,心里觉得有些伤感。   ******   我到达阳间时,已是半夜,赶回公寓后。立即让鬼大夫给宋玉芬医治。   宋玉芬的伤,在鬼大夫看来不算啥,他拿出一支鬼针,不过是往她脖子上扎了几针,她脖子上的黑痕就安全消失。   鬼大夫这次到阳间,带了不少药,其中有一种药贴,是他自己研制的,人鬼都可以用来治疗内伤,只需贴在心口处即可。   他的医术令我叹为观止,比巫峥山有过而无不及。   主要是鬼大夫治病时,又运用了鬼术。这一点,是巫峥山不能比的。   “大夫,她啥时候会醒?”我问道,目光不由看向宋玉芬。   “快醒了!”鬼大夫笑得很和蔼。   他刚说完,宋玉芬就缓缓掀开眼皮,她看到我,情绪依旧很激动。   我怕宋玉芬又晕倒,急忙说,“秦夫人,是我救了你。”   “你怎么可能会救我?”宋玉芬虚弱道,明显不相信我会救她。   我发现宋玉芬除了不相信我会救她之外,似乎没把我当成杀害她的凶手,完全没有见到凶手的惊恐。   最开始是鬼幻成我的样子、去杀宋玉芬的,她是普通人,辨不出鬼的真面目,按理说,肯定会把我当成凶手。   说明宋玉芬知道所有的真相,我思索了一下,问道:“秦夫人,杀你的人是秦峰,对吧?”   “不、不是。”宋玉芬听到秦峰的名字,惊得直哆嗦,但她不敢承认。   “秦夫人,我告诉你………………”我了然一笑,附在宋玉芬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276章 揭穿   宋玉芬听完我的话,苍白的脸瞬间扭曲,露出浓烈的恨意。   她浑身直发颤,终于说道:“是秦峰,是他要杀我!”   我不过是骗宋玉芬说秦峰在外面养了情妇,杀她是为了让情妇上位。   谁都知道,她向来都以普通人的身份嫁给秦峰为傲,非常在意秦家主母的身份。   宋玉芬绝不会允许有人将她取而代之,我的话无疑会令她不甘、挑起她对秦峰的怨恨。   此时的宋玉芬,理智未完全回笼,在我有意引导下,把她所知道的事,全全道来。   果然,宋玉芬真如我猜测的那样,被鬼掐脖时,鬼气堵在她喉间、心腔,令她陷入假死状态。   宋玉芬虽然陷入假死状态,却意识清醒,能感觉得到外界的事。   秦峰以为她死了,毫不顾忌地在放置她‘尸体’的地方,和亲信谋划害我的事,她才知道我并不是凶手。   他言语间,竟觉得宋玉芬死得其所,令她伤透心,也恨透了他。   昨晚宋玉芬心口的鬼气突然分散了些,令她完全清醒过来。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逃离秦家,不能让秦峰知道她没死,他会弄死她的。   宋玉芬从冰棺里出来,急着离开秦家,根本没想到要去找秦少轩。   不过,秦少轩正到处找我,也不在秦家。   宋玉芬凭着对秦家的熟悉。跑出了秦家。   她的运气很不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秦峰的亲信弟子卓文发现了。   卓文擒住宋玉芬后,打电话禀报秦峰,恰巧,秦家有人发现宋玉芬的‘尸体’不见了,所有人都在找‘尸体’。   事情都闹开了,不好把宋玉芬送回去,秦峰就交代卓文把她‘处理’掉。   卓文打了宋玉芬一掌,以为她必死无疑。   我有些想不通,卓文为啥不亲手处理宋玉芬的尸体?   难道他觉得雇狍三他们处理尸体的话,一旦事迹败露。还能推说宋玉芬是被有心盗走的?   之后,我才知道事情非常凑巧,那晚卓文接到他妹妹出车祸、在医院抢救的消息。   卓文和妹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在投入秦家门下之前,两人一直相依为命。   得知妹妹在医院抢救,卓文急着赶去医院,可秦峰交代的事,又不能不办。   恰巧,卓文看到狍三他们提着砍刀,一副准备去砍人的样子。   他看出狍三他们是混黑,认为抛尸这种事,他们肯定敢做。   卓文经常在外面帮秦峰办事,身上常备有不少钱,车上也备有头套啥的。   他便戴上头套,雇狍三他们抛尸,也就是说,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卓文为秦峰办事假他人之手,自然不敢让秦峰知道。   “秦夫人,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我能让你安全回秦家,保证秦峰不会杀你!”我说道。   “凭你?”宋玉芬面露疑色,不相信我有能耐帮她。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我语露威胁之意。   宋玉芬厌烦我至极,我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帮我做证。   如果她实在不肯的话,我只能逼迫她了。   “谭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宋玉芬已回过味来了,讽笑道。   “这不叫利用,算是互利互助!”我不以为意道。   宋玉芬面露迟疑,她不傻,知道以自己的情况,没有我帮忙,肯定无法安全回到秦家。   而且,如今她的命,算是掌握在我手里,我随时都可以杀了她。   虽然我不可能会杀她,不代表她不会这么想。   经过一番衡量后,宋玉芬终于点头了,“我答应你!”   ******   次日,我收到消息,秦家一直捉不到我,决定先给宋玉芬料理后事。   这事倒无人觉得奇怪,毕竟,虽有冰棺存放尸体,但尸体放久了,终归不好。   玄门世家料理后事最有讲究,为免尸体异变,都会火化。   尸体火化之前,都会举办度亡法事,度化亡故的亲人,待法事结束,才送由玄门专用的火化场。   玄门世家举办的度亡法事,形式上有些像度亡道场,大意也相同,只不过规模小了些。   啥叫度亡道场?一般道场分为‘祈福道场’即阳事道场,和‘度亡道场’,也就是阴事道场)两大类。   祈福道场一般是在白天,而度亡道场一般是在晚上。   两种道场作用不同,祈福道场,大则可以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小则为人们祈福迎祥、驱邪伏魔、消灾解厄。   至于度亡道场,是为去世的亲人所做的追思度亡道场。   道教认为万物皆禀‘阴阳二气’而生,一旦阴阳气衰,人则气散神衰而亡。   人亡阳神上升、阴魄滞地,魂飞魄散,各不相依,若有所滞,则魂被锁入丰都地狱,魄化为骷髅,沦于昏暗之中。   于是,举办度亡道场,追摄亡灵,使已散之气得以凝聚,永离丰都地狱之苦,同时寄托阳眷哀思之情。   玄门世家须举办度亡法事时,都会请岭山派掌门亲自主持,秦家这次也不例外。   场地选在秦家外面,反正秦家占地非常广。倒也无碍。   宋玉芬虽是秦家的主母,但她毕竟只是普通人,玄门那些人表面不敢说啥,其实都看不起她。   按说为她的度亡法事,各门派、世家,应该只是象征性地派个代表来参加。   其实不然,秦峰扬言势必要捉到我,为宋玉芬报仇,季修却有意帮我。   各门派、世家都想借参加度亡法事、探秦家的意思,是不是因此和季修产生了间嫌,所以。宋玉芬的度亡法事将格外隆重。   我打算带宋玉芬前去,揭穿秦峰的真面目,还自己一个清白。   好在经鬼大夫的医治,宋玉芬已好得差不多了,带她去倒不算麻烦。   ******   我和宋玉芬到的时候,秦家外面已聚满了人,不仅是玄门中人,连附近的居民都赶来围观看热闹。   我们混在人群里倒不算起眼,此时吉时已到。   透过人群间的缝隙,我看到岭山派的赵掌门穿着紫色法衣,正在高声吟唱开路法语。   同样身穿法衣的道士们在旁击鼓、打钹。场面显得很壮观。   宋玉芬的棺椁停放在场地中央,秦家人站在棺椁后面。   秦峰一脸悲痛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好像为宋玉芬的死伤心过度般。   “真会装!”我嘀咕道,心里却很好奇棺椁里装了谁的尸体,居然瞒得过秦家其他人。   “秦峰一向都这样。”宋玉芬气恨得直咬牙。   我看了宋玉芬的样子,暗觉好笑,谁想得到我们有一天会和平地站在一起?   再看秦家其他人,一个个都显得极为悲戚,特别是秦少轩兄妹。   我叹口气,目光扫向其他门派、世家的人。发现季修没有来。   也是,以宋玉芬的身份不够分量,让季修亲自来参加。   我暗暗观察着在场的人,没打算立即现身。   度亡法事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结束,赵掌门高喊一声,“化!”   秦家数名弟子走到棺椁前,准备把尸体送去火化。   我交代宋玉芬先隐在人群里别出来后,便站了出来,大声喝阻道:“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我,看清是我后,场面跟炸开锅一样。   最震惊的莫过于秦峰了。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我会逃出荒草原。   秦峰好歹是世家家主,震惊不过维持片刻,就转为该有的正常反应。   他怒指着我,“谭音,你太嚣张了,杀了玉芬,居然还敢出现!”   除了秦少轩兄妹,秦家其他人纷纷斥骂我,都喊着要把我捉起来。   为此,我不做任何反应,语气平静道:“秦家主。你说我杀了尊夫人,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我会冤枉你不成?”秦峰怒极反笑。   说话间,秦家众弟子把我包围起来,要不是我释放出上四品的气息,令他们忌惮,他们早就把我捉起来了。   “秦家主,不是说有监控视频为证吗?可以拿出来,让她心服口服。”有人道。   “她真杀害秦夫人的话,还敢出来?”另一个人疑惑道。   这两人都是门派掌门,不管是在拍卖大会。还是品茶会上,他们都紧随季修左右。   看来他们来参加度亡大会,有季修授意,也说明在场有不少季修的眼线。   秦峰听到后面这人的话,脸色愈发铁青,“洛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故意冤枉她?”   被称为洛掌门的中年男人,连忙道:“秦家主,我绝无此意。”   “秦家主,你是没证据,还是根本不敢拿出来?”我冷笑。   在场有好几个门派掌门,秦峰大概怕真的有人看出监控视频有问题,不敢把视频拿出来。   “家主,可不能让谭音误了火化的时间。”秦家有人道。   度亡法事后火化尸体是有时间限制的,而这人看出秦峰不愿拿出证据,有意为他解围。   秦峰立马顺着这个台阶下,大声下令,“先把谭音拿下!”   我刚要开口,沉默已久的秦少轩出声了,“且慢!”   “把她捉起来!”秦峰瞪了秦少轩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秦家主,你不敢拿出证据,又急着火化秦夫人的遗体,莫非心里有鬼?”我讽笑道。   “一派胡言!”秦峰怒道,他底下的弟子已对我出手了。   我旋身避开其中一人的手,一脚把另一人踢开。   “住手,都给我住手!”秦少蓉大喊着,冲了过来。   她挡在我面前,红着眼,对秦峰说,“爸,阿音不可能会杀妈,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少蓉说得没错,如果小丫头真的是凶手,她也不敢出现在这里。”秦少轩附和道。   他们兄妹都不相信我会杀了宋玉芬,认为我是问心无愧而来。   我感动不已,但得先让秦峰拿出监控视频。   先证明监控视频被动过手脚,再揭穿秦峰的真面目,更有说服力。   “少轩、少蓉,你们让开!”秦峰呵斥道。   秦少轩兄妹寸步不让,秦少蓉哭道:“爸,你相信阿音吧!”   秦峰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我见他没有拿出视频的意思,便问秦少轩,“秦大哥,你有没有监控视频?”   秦少轩摇头,秦峰给他看过视频后,就收回,不肯给他。   他因宋玉芬的死,过于悲痛,倒没有发觉秦峰此举有异。   我听到秦少轩没有视频,不免感到失望,这时,秦少蓉却说,“阿音。我有!”   原来秦少蓉总觉得监控出现问题,趁秦峰不注意,把视频传到她手机上。   秦峰听到秦少蓉的话,脸色变了变,又不能阻止她拿出视频,免得被人认为是心虚。   “阿音,这个人易容成你的样子。”秦少蓉点开视频,说道。   她看不出所以然,只能认为视频中的人是易容的。   接过秦少蓉的手机时,我捕捉到秦峰眼里闪过一丝慌色。   又看了一遍视频后,我说,“她不是易容,不过是幻成我样子的鬼。”   “谭音,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秦峰道。   我没理会秦峰,而是看向在场其他人,“想必各位知道照魂镜吧?”   那些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照魂镜,是能照出鬼物原形的宝镜。   传闻任何鬼物被照魂镜一照,都无所遁形,但阳间无人见过照魂镜。   我不再废话,从口袋里拿出一面金制、隐冒着鬼气的小镜子。   这镜子就是照魂镜,是临上阳间时,幽夜主动借给我的。   鄢圭紧附在万素素身上,用照魂镜不仅能照出她的原形,还能把她逼出万素素的身体。   照魂镜也能毁掉秦峰在视频上动的手脚,还能让视频里的‘我’现出原形。   “谭音,不过是一面普通镜子就想假冒照魂镜,你未免太——”   秦峰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我一手高举着视频,一手拿着照魂镜照着视频画面。   在场的人看到视频里的鬼原形毕露,无不震惊。   “谭音这照魂镜是真的,视频的凶手也确实是鬼幻成的。”洛掌门笃定道。   “爸!”秦少轩似想到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峰。   “秦家主,你休想再冤枉我!”我恨恨道。   秦峰还想掩饰这事,我打断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他命秦罗捉我、把我关在荒草原的经过,还有他的用意。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秦峰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最失望的是秦少轩兄妹了,秦少蓉哭吼道:“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秦峰被女儿这么一吼,显出难堪之色,他冷声道:“这不过是谭音编造——”   我打断秦峰的话,眼睛看向棺椁,没说!”   秦少轩顺着我的目光,往棺椁望去,语气悲痛道:“小丫头,你说!”   “谭音,你又想编造什么来污蔑我?”秦峰极力维持镇定。   “棺椁有问题,秦夫人根本没死!”我大声道。   “阿音,真的?我妈真的没死?”秦少蓉激动地拉住我的手。   虽然她和宋玉芬的感情不好,可宋玉芬到底是她亲妈,这些天,她都沉浸于悲痛之中。   秦少轩看我的眼神,同样多了一抹希望之色。   “是真的!”我点头道。回握了秦少蓉的手。   这时,各门派、世家的人议论了起来。   “怎么可能?”   “难道秦家主为了陷害谭音,让秦夫人诈死?”   有照魂镜一事,众人都有些相信我是被秦峰冤枉的。   “谭音,你为了洗脱罪名,真是无所不用。既然你一口咬定棺椁有问题,我就开棺让你看看,相信玉芬在天有灵会谅解我——”   秦峰心知如果不证明宋玉芬确实已死,定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我冷笑一声,冲人群里的宋玉芬使了个眼色。   宋玉芬会意,她走出人前,在众人惊呼中,大声道:“秦峰,我不可能会谅解你!”   在看到宋玉芬那一刻,秦峰面上的表情终于龟裂了。   偏偏秦少蓉难掩激动地哭喊起来,“妈,真是我妈!”   人家女儿都喊妈了,眼前的宋玉芬自然假不了。   至少没人再怀疑我的话,只是众人看秦峰的眼神都变了。   “秦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宋玉芬愤恨地瞪着秦峰,把真相揭露出来。   众人听完,都膛目结舌。秦峰所做所为完全颠覆了大家对他的认知。   “秦夫人没死,那躺在棺椁里的是?”有人提出疑惑。   洛掌门不知是得了季修的交代,还是存心要和秦峰过不去。   他竟冲到棺椁前,把棺盖掀开了,秦家人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拦都拦不住。   棺椁里的‘尸体’也就暴露在众人眼界了,经洛掌门检查,所谓的尸体不过是个经过易容的假人。   出于尊重,没人敢动宋玉芬的尸体,自然无人发现尸体是假。   “爸!”秦少轩赤红着眼,对秦峰的失望溢于言表。   秦少蓉同样如此。兄妹俩冲到秦峰面前,质问他的行为。   其他世家的家主不想得罪秦峰,从头到尾都未发表言论。   倒是那些门派掌门与秦家少有利益上的牵系,便纷纷谴责秦峰。   如今秦峰恨毒了我,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把我咋样。   宋玉芬差点被秦峰弄死,恨他恨得要死,她本来很惧怕他。   见他被人儿女,以及众多掌门谴责,她的胆子突然变大了。   她竟扑到秦峰面前,对他又打又咬。“秦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眼角余光瞥见万东黎怪异的眼神。   对了!鄢圭如今‘受伤’了,她一口咬定打伤她的人是我。   万家人因此到处搜找我的下落,要帮她讨回公道。   要不是我先揭露秦峰,万东黎肯定不会放过我。   估计他猜到‘我’潜入万家害鄢圭的监控也有问题,现在才没作声。   “万家主——”我走向万东黎,刚开口,就不经意地看到有一个人钻出人群。   从背影来看,那人是鄢圭,原来她也躲在人群里。   围观的人把场地围成一个圈。我没刻意躲在人群另一边的鄢圭很正常。   而且,我一心想为自己洗刷我冤屈,也没想到鄢圭会来。   “站住!”见鄢圭跑了,我疾追过去。   围观的人不明所以,都主动分散开,让我得以顺利跑到秦家外面。   可还是迟了,鄢圭坐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车疾驰而去。   “可恶!”我气得要命,也懊恼没有早点发现鄢。   万家的守卫森严,鄢圭知道我有照魂镜,她可能以为我无法闯入万家,八成会躲回万家。   无论如何。我都要到万家找她,并揭穿她的真面目。   万东黎以为我怀恨在心,要杀害鄢圭,急追上来了,“谭音,不准伤害素素!”   “万家主,你的女儿早就死了,附在她尸体上的是女鬼!”我冷声道。   反正我已打算揭穿鄢圭,眼下倒不如直接告诉万东黎。   再说,鄢圭已看到了照魂镜,早有防备之心。   为免她再生祸心。还是先告诉万东黎为好。   万东黎先是一愣,再来怒不可遏,“谭音,素素活得好好的,你竟敢咒她!”   “万家主,难道你没发现她近来行为异于往常?”我冷问。   万东黎的态度在我的意料之中,任谁乍听到有人说自己女儿早就死了,身体还被鬼占据,都会难以接受。   “不可能!”万东黎嘴上说不可能,眼里已有些动摇了。   “万家主,她有没有被鬼附身,照魂镜一照就知。你放心,照魂镜不会对活人造成伤害。”   言下之意,如今的‘万素素’真是没被鬼附身的活人,肯定不受照魂镜影响。   万东黎没立即答应,他皱眉道:“谭音,你污蔑素素不是人,到底有何用意?”   我知道万东黎已有几分相信了,他只是不敢面对女儿已死的事实。   看来要说服万东黎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急着捉鄢圭,无暇和他多说。   我打算到个无人的地方,放出鬼亲卫,到时直接闯入万家。   但我刚要走,万东黎就喊住了我,“谭音,你站住!” 第277章 被吸进绿毛鼠的肚子里   “万家主,你还有事?”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万东黎。   “把照魂镜借给我,由我亲自照素素!”万东黎说道。   “抱歉!照魂镜认人的!”我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冷笑。   万东黎好大的脸,真当照魂镜想借就借?   “不借,你休想踏进万家一步!”万东黎恼羞成怒。   “万家主,实话告诉你吧,附在你女儿身上的女鬼,是阴间的逃犯!”   我冷看了万东黎一眼,把鄢圭的身份、逃到阳间的原因告诉了他。   万东黎的脸色愈发冷沉,似有些难以置信。   “在品茶会之前,我和你女儿无冤无仇,她却针对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再说,即便当时我们起了冲突,我也没必要因此对她痛下杀手。万家主,你自己好好想吧,相信你也不愿你女儿死后,尸体还得被鬼利用。”   我说完,作势要走,万东黎再次喊住了我,“跟我走!”   万东黎冷哼一声,让人把车开过来,要我跟他一起回万家。   跟万东黎一起回去,倒省了我不少麻烦,我有鬼亲卫,也不怕他耍啥手段。   途中,我状似无意地问,“万家主,聂家好像也在找人,难道又有人陷害我伤了聂家的谁?”   万东黎看我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随即,冷哼一声,懒得和我多言。   既然他不说,我当然不可能缠问他。只是心里更担心楼湛天。   直觉告诉我,他肯定遇到不易解决的麻烦了,不然,咋可能到现在都不露面?   不行!我得快点解决鄢圭的事,好去聂家探消息。   我越想越焦虑不安,终于忍不住道:“停车!”   “谭音,莫非你心虚了?”万东黎讽笑,似松了口气。   “万家主,你多想了,我不过是想方便一下。”   我当然不可能为了先去聂家,而放弃揭穿鄢圭,要是去了聂家一无所获。这边又让鄢圭跑了,岂不是两头空?   再说,聂家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我是突然想到可以先派一个鬼亲卫去聂家。   幽夜派上阳间的鬼亲卫都是摄青鬼级别,且训练有素,探消息肯定比我强多了。   只抽出一个鬼亲卫,其他的则随我一起捉鄢圭,倒也不影响。   我中途喊停车,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只能用‘方便’这种蹩脚的借口。   万东黎听到我说要方便,脸色变得非常不自在,倒也没多想,只得让人停车。   这里刚好是汇兰区和金裕区的交界处,为了快点到万家,走的是比较僻静的小路。   下车后,我走进路旁的草丛里,万东黎也不好让人跟过来,主要是他也不怕我会在这里耍花样。   “鬼亲卫出来一个。”我对着黑玉手珠,低声道。   幽夜交代过要鬼亲卫听从我的命令,所以,听到我的召唤,立即有一个鬼亲卫从黑玉手珠里出来。   鬼亲卫一出来,就向我抱拳行礼,“属下兆岩见过小姐!”   “兆岩。你………………”我把要做的事交代于这个叫兆岩的鬼亲卫。   好在去秦家之前,我们有从聂家经过,鬼亲卫虽在黑玉手珠里,却能看到外界的情况。   因此,我只一说,兆岩就知道聂家在哪,立即化成一道黑影,疾往汇兰区而去。   我从草丛里出来,万东黎对我投以怀疑的眼神,“那边有鬼?”   “啥鬼?我没看到。”我面不改色道。   鬼亲卫擅于匿藏鬼气,万东黎肯定察觉不到鬼气,可能是恰巧看到兆岩离去的鬼影。   万东黎在我脸上寻不到半点说谎的痕迹,便没再多说。   ******   从秦家到万家倒也不远,刚到万家的时候,万东黎就问门卫,“二小姐有没有回来?”   “回家主,二小姐刚回来。”门卫恭敬道。   鄢圭果然躲回万家了,这回看她哪里跑,我心道。   “到了门口,我先进去。”万东黎回头交代了我一句。   “好!”我应道,明白他是想把鄢圭叫出来,免得让她先发现我。   到了大厅门口,我便躲在门外,万东黎一进去,万夫人就迎上来,着急说,“东黎,素素不知去哪了,一回来就犯病了。”   万东黎听到鄢圭犯病了,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素素犯病了?医生怎么说?”   万家给万素素配了一个医生,专治她的病,每次她发病,都由这医生医治的。   “比平时重一些………………”万夫人重述了医生的话。   万东黎思索了一下,皱眉道:“好端端的,不可能犯病,你让她出来见我。”   “东黎,你怎么回事?女儿病了,你不关心就算了,还让她出来。”万夫人不满了。   “让她出来,就出来,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万东黎恼火道。   我知道鄢圭既然装病,肯定不会出来,便现身走进大厅,“万家主,还是带我去见她吧。”   “怎么是你?”万夫人看到我,惊讶不已。   不等我开口,万夫人看向万东黎,疑惑道“东黎,你把她带来的?”   “不准出声!”万东黎说完,无心再理会万夫人。   他看了我一眼,就率先上二楼,我忙跟了上去。   万素素的房间在二楼,自鄢圭占据她的身体后,就不准让人踏进半步。   到了房间门口,我立即匿去气息,万东黎大力地敲着门,“素素,开门!”   “爸,女儿没力气开门。”从房间里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我见万东黎面露不忍、与心疼。生怕他变卦,就猛地把他推开。   万东黎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要阻止,我已把门撞开了。   鄢圭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撞门的是我,大吃一惊。   她颤声问万东黎,“爸,你怎么把她放进来了?她是——”   “你想说我是害你的凶手?”我扬唇勾起一抹讽笑,冷声打断鄢圭的话。   鄢圭怕我用照魂镜照她,还想让万东黎把我赶出去。   想想也是,要在阳间找到一具契合自己魂魄的尸体,很不容易。   何况。鄢圭在阴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到了阳间,自然也想要过上舒服日子,万素素这个身份甚合她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鄢圭是不愿放弃万素素的身份。   “难道你想狡辩?”鄢圭眼里划过一丝寒意。   随即,她又万分可怜地向万东黎求助,“爸,你快把她捉起来啊,她会杀了我的。”   万东黎没吭声,倒是跟着上来的万夫人,和万家其他人要捉我。   我没理会这些人。拿出照魂镜,疾步冲向鄢圭。   “不要!”鄢圭大喊一声,急忙冲下床。   她抓起床柜上的台灯、花瓶……………各种随手可抓的东西,往我身上砸来。   鄢圭此举是为了把我手里的照魂镜砸破,好在我身手灵活,没让她砸到我。   “素素,你怎么了?快住手、快住手啊!”   万夫人不知鄢圭为啥会反常,着急地劝喊,唯有万东黎眼里泛出冷意。   “鄢圭,你别再装了!”我怕照魂镜被鄢圭砸了,便收了起来,唤出鬼亲卫。   鄢圭看到鬼亲卫。脸色惊变,心知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了。   她瞬时脱离万素素的尸体,化成一道红影疾窜出房间。   九个鬼亲卫,八个疾追出去,大概是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万家,有一个鬼亲卫主动留下来。   万夫人看到这一幕,当场晕了过去,万东黎顾不得去扶她,疾冲向万素素的尸体,“素素!”   万家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万夫人,又担心万素素的情况。   除了万东黎。其他人还不知道万素素已经死了。   直到万东黎抱着万素素的尸体悲喊出声,他们才意识到万素素已死的事实。   我急着去追鄢圭,无心逗留,万东黎的大儿子见状,大喝:“站住!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让她走,要不是她,素素的身体——”万东黎未把话说完,竟哭了起来。   他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一样,对我的态度,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有了万东黎的话,没人阻拦我。出了万家,鬼亲卫指了一个反向道:“小姐,他们往那边去了。”   鬼亲卫彼此之间能够互相感应,我跟着这个鬼亲卫要追上去,被我派去聂家的兆岩就来了。   “小姐,聂扬失踪了!”兆岩一来,就向我禀报。   因为聂家如今一团乱,兆岩很顺利地进入聂家探消息。   原来附在聂扬身上的楼湛天,早在我刚被秦峰捉走的当晚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爷爷。   聂家没有怀疑是楼湛天劫出爷爷,反而以为是爷爷逃出密室,把楼湛天掳走了。   为顾全名声。也不想让人知道私囚爷爷的是,聂川压下这消息。   一有交好的玄门中人问起,聂川只说有贼闯入聂家盗窃,正在找的是贼。   可谁会相信有贼不长眼,敢闯进聂家盗窃,能闯进聂家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没人相信聂家真的遭贼,但也无人说破、也没人多嘴闲话。   我脑子有些乱,忍不住胡思乱想,楼湛天劫走爷爷,咋不来找我?难道他要抛下我,自己去找鬼棺?   鬼亲卫见我瞬变得失魂落魄,便问我,“小姐,要不要去追鄢圭?”   我的思绪被打断,理智才回笼,在心里告诉自己,楼湛天不可能抛下我不管的。   努力稳定了情绪,我点头,“当然要追!”   楼湛天已不见了有些天,我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到他,得先解决了鄢圭再去找他。   由兆岩背着我,和另一个鬼亲卫使鬼飞行术,往鄢圭逃跑的方向追去。   我们一路上追赶,竟来到了荒草原外面。   鄢圭居然躲到这里来了,那八个鬼亲卫,有三个追进荒草原,剩下五个留在外面等我们。   “你们怎么不进去?”我问道,顺着鬼亲卫的目光望向天际。   荒草原上面覆有一层散发出一种奇怪力量的云雾。   我早就知道,因这股奇怪的力量,外面的人无法探测到荒草原里的情况。   “小姐,这草原有股奇怪的力量………………”   等在这里的一个鬼亲卫说,笼罩住荒草原的奇怪力量,会令进去的鬼修为受制,鬼力大减。   连这些鬼亲卫都忌惮这种奇怪力量,所以,他们没有全进入荒草原。   即便他们都是摄青鬼,修为也有高低之分,进去的三个鬼亲卫,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   我理解他们的做法,在不明荒草原里面的情况下,没必要全进去,免得全军覆没,让修为高的先进去探探情况,是明智之举。   鄢圭来阳间有段时间了,这片荒草原又离汇兰区不远,想必她早就知道这里有片荒草原了。   不然,她也不会直接逃到这里,也不畏那股奇怪力量。   我有些庆幸她之前不知道我被秦峰困在这里,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除掉我。   那股力量不影响我的道行,据我上次了解,荒草原里除了秦峰建的石房,倒没啥异物。   即便众鬼亲卫修为受制,再加上我,应该能除掉鄢圭,因为她的修为也会受到限制。   “我们进——”   我刚要让鬼亲卫和我一起进去,荒草原里,就响起了数道惨叫声。   “是墨七他们!”兆岩脸色大变。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三道黑雾直冲到天际。瞬间消散无踪。   那是鬼灰飞烟灭之象,不用说,我也知道灰飞烟灭的是、追进荒草原的三个鬼亲卫。   虽然他们此次上阳间的任务就是灭杀鄢圭,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幽夜派了十个鬼亲卫,随我到阳间灭杀鄢圭,现在一下子就损失了三个,还是修为的。   是我低估如今的鄢圭了,还是她耍了啥手段?   “我们进去!”其中一个鬼亲卫抛下这句话,就率先冲入荒草原。   鬼并非都无情,好比这些鬼亲卫,他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着深厚的感情。   现在兄弟灰飞烟灭了,他们自然不会再顾忌那股奇怪力量,全进入了荒草原。   当然,他们没把我忘了,在我的坚持下,把我也带了进去。   ******   进入荒草原后,我们并没有发现鄢圭的踪影,只在石房前面发现一些未散的鬼气,是灰飞烟灭的鬼亲卫残留的。   除了石房,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荒草,要找出一只匿了气息的鬼很难。   “她会不会躲在里面?”一个鬼亲卫,指着石房道。   “我们进去看看。”我说道。   这时,另一个鬼亲卫提议分组搜找鄢圭,一旦找到鄢圭,就立即发出呼喊信号。   我思忖了一下,觉得这样可行,一群鬼聚在一起,不知啥时候能找出鄢圭。   分组搜找的话,找到鄢圭的几率会大增,其中一组先发现鄢圭,及时呼喊其他组,也不怕被她逐一攻灭。   剩下七个鬼亲卫,加上我,刚好分成四组,并商定不能走远。   我和兆岩一组,到石房后面搜找,这里的阴气似乎比较浓重。   兆岩飘在我旁边,做出护卫姿态,我拿出了破魂箭,变幻成和桃木剑一般的长度,以充当武器。   我们刚走进荒草丛,那些荒草突然活过来一般,以疾快的速度,往我们缠窜了过来。   “小姐,小心!”兆岩声音刚落下,手里的鬼剑已斩断欲缠到我身上的荒草。   我急忙跳开,猜到肯定是鄢圭在搞鬼,急声大喊道:“鄢圭在这里!”   其他鬼亲卫闻声,以我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鬼亲卫一过来,刚才还乱窜的荒草都静了下来。   “鄢圭,我知道你在这里,赶紧给我滚出来!”我怒声大吼。   鄢圭确实狡猾,恐怕之前那三个鬼亲卫是着了她的道。   鬼亲卫们背对着我,把我围成一圈,既能保护我,又能注意周围的动静。   他们之所以这么慎重,全因那三个鬼亲卫被灭,加上修为受制。   还有。幽夜交代过他们,要保护好我。可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他们的累赘一样。   兆岩似发现啥,对我低声道:“小姐,鄢圭可能附在荒草上。”   瞬息之间,我便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拿出照魂镜,四下照着。   不远处的一株荒草,突然爆出一声惊叫,“啊——”   紧接着,从荒草里闪出一道鬼影,鬼亲卫们见状,除了兆岩之外,全急追过去。   鬼亲卫一走,我就感觉到脚下有异,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地下竟平白出现一只只长满绿毛的老鼠,光看密密麻麻的一大群,我就头皮发麻。   “小姐,绿毛鼠有毒!”兆岩说完,他魂体迸发出阵阵夹着阴风的气流,把围到我脚边的绿毛鼠全震飞出去。   兆岩把我推到没有绿毛鼠的位置,便继续灭绿毛鼠。   这些绿毛鼠是阴气、混入了荒草原的奇怪力量所化,两者合一。竟多了剧毒在里面。   不过,这绿毛鼠只能毒死人,对于鬼,则是更能困制修为,兆岩无法一下子全灭了绿毛鼠。   果然不能小窥鄢圭,她在修为大减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用会令鬼修为受制的奇怪力量幻出绿毛鼠。   难道她一点都不受奇怪力量影响?这个问题令我很困惑。   也说明鄢圭还在附近,刚才那道鬼影,不过是专为引开鬼亲卫的。   我喊了几声,都没有鬼亲卫回来,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见绿毛鼠源源不断地从地上钻出来,我心里略慌。只能奋力地帮兆岩灭绿毛鼠。   “谭音,今天你死定了,哈哈哈…………………”   突然,响起鄢圭尖锐的笑声,我心下一沉,猛地抬起头。   前面一只绿毛鼠以肉眼不可现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只绿毛鼠变得足足有石房那么高,身体肥胖得可怕。   我脸色瞬白,天!本来绿毛鼠就长得够恶心、可怕了,这只超巨型的绿毛鼠更加骇人。   令我震惊的是、鄢圭的声音,竟是从绿毛鼠的肚子响起的。   “鄢圭。这只绿毛鼠真像你啊,该不会是你的原形吧?”   尽管心生惧意,我仍出声讽刺鄢圭,确定她的声音真的是从绿毛鼠的肚子里发出的,便凝神收聚环绕在我周身的阴气。   等阴气凝聚到一定的程度,我就持着破魂箭,对着巨型绿毛鼠,做出拉弓之姿势。   “谭音,你的死期已到,再逞口舌之快也没用!”鄢圭阴笑道。   我不再废话,疾射出破魂箭,在我看来。这只绿毛鼠的体型如此巨大,行动肯定笨拙,无法及时躲开破魂箭的。   事实上,绿毛鼠确实稳站着不动,完全没有躲开破魂箭的意思。   我死死地盯着破魂箭,紧张得直冒冷汗。   当破魂箭要射中绿毛鼠时,绿毛鼠细小的眼睛突闪出两道绿光,它的肚子骤时破开一个巨大、黑乎乎的洞。   从这个黑洞里狂涌出一阵强悍的吸力,把破魂箭,连同我一起吸过去。   “啊——”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惊骇欲绝。   “小姐!”兆岩急追过来,他的鬼手咻地一下。变得非常长,猛向我伸来。   眼看兆岩要拉到我了,绿毛鼠的嘴角倏地开裂到耳根,从嘴里喷出一股强悍的绿色气流,直击向兆岩。   兆岩被气流击飞,被迫松开我,下一刻,我已被吸入绿毛鼠肚子里的黑洞里。   我一进入黑洞后,浓重的猩臭味滚滚袭来,令我恶心得直作呕。   偏偏黑洞深不见底般,吸力也一直未断,不断地把我往里面吸。   “鄢、圭!”我咬牙挤出鄢圭的名字。愤恨到了极点。   我双手胡乱挥舞着,竟让我抓了破魂箭,停止被往里面吸。   原来破魂箭在被吸进黑洞时,卡在了洞壁,也就是绿毛鼠的肚子里。   “谭音,快把箭拔出来!”鄢圭痛苦地大喊。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巨型绿毛鼠同样是由阴气幻成的,只是幻出的体型比较巨大而已。   鄢圭这么一喊,我才确定绿毛鼠真是她以魂体幻出来的。   “休想,我是——”我刚开口,从黑洞深处,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狠击向我。   在我陷入昏迷之际,耳边响起楼湛天的声音。   他一遍遍地呼喊着我,声音缥缈得不真实,“阿音、阿音…………………” 第278章 要我陪葬   “湛天、湛天,是你吗?”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透着一点白光,白光渐散时,现出了楼湛天的身影。   他一步步地向我飘来,在距离我不远的位置停顿住。   楼湛天薄唇微动,我除了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根本听不清他在说啥。   不知咋的,我清楚地知道在我被鄢圭攻击、陷入昏迷后,她还要攻击我,被楼湛天挡住了,并在我周身布下了防护结界。   突然。结界外面响起鄢圭尖锐的叫声,“精魂之力,楼湛天居然分出精魂之力来救你!”   我听到‘魂力’两个字,惊懵了。反应过来后,又心疼又感动。   每一只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鬼,不管是修为还是鬼力早已渗入魂体,与魂体融为一体。   其中有一小部分修为、鬼力,紧附在魂体里,称为精魂之力。   精魂之力,一旦分离出魂体,可以幻成魂体的容貌形态。跨过空间阻碍去灭鬼杀人。   一般鬼不会容易使用精魂之力,因为精魂之力和本命魂体紧紧相系,一旦分离出来,不仅削减了鬼的修为,还可能导致魂体重伤,重者可能魂飞魄散。   楼湛天肯定感应到我有危险,他又无法马上赶来,便分出精魂之力。   其实我没猜错,之前荒草原阻了楼湛天对我的感应,是因为那时我没有危险。   这次,我有生命危险,楼湛天才感应到。   “谭音,就算你是季箐筠的转世又怎样,你们终究是不同的。”   鄢圭捡起掉在地上的破魂箭,指着我,面目异常狰狞。   她语气一顿,继续说,“虽然我很厌恨她,但说实话,你连她的一半都不如。这样的你。凭什么得到楼湛天的爱?你说啊,凭什么?他知道我和楚南煜联手灭了青玄门,明明恨不得让我魂飞魄散,却为了你。忍住不杀我,还受我威胁………………”   鄢圭是见到楼湛天的精魂之力,嫉妒、怨恨得大受刺激,才说出这些话。   我非常震惊。很早我就知道楼湛天只知前世陷害他的人是楚南煜,所以,他才痛恨陆缙。   但他知道不知其中有鄢圭的手笔,难道是那次在九幽之境?   当时楼湛天陷入幻境中。有的幻境会随意转换,可以看到不同的画面。   我只猜到楼湛天看到季箐筠流产的一幕,未猜到其他。   楼湛天知道鄢圭是造成他和季箐筠之间的悲剧的元凶之一,又咋可能会放过她?看他之前对付陆缙就知道。   他明明痛恨鄢圭。为了我,不得不受她的威胁。   我之前却无法理解楼湛天,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抬头见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精魂之力,我心里越发难受。有些愧疚。   “谭音,你去死吧!”鄢圭说着,拉开破魂箭。   鄢圭知道破魂箭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她原本顾忌我和她命魂相系。在看到我拿出破魂箭时,才决定杀了我。   我们所在的空间,是绿毛鼠的肚子里,这只绿毛鼠一开始是鄢圭以魂体幻成的。   被破魂箭扎到肚壁上时,鄢圭分出一部分魂魄维护绿毛鼠的形体。   另一部分魂魄,包括命魂幻回原本的样子,全进入绿毛鼠肚子里,只为杀我。   也就是说,我和鄢圭都待在她魂魄维持的空间里。   这里阴气非常充足,鄢圭轻易就凝以阴气为弓,对准了我。   我脸色愈白,破魂箭本来是用来灭杀鄢圭的,现在反而被她拿在手里。   “去、死!”鄢圭阴笑一声,手下一松,破魂箭咻地一声,疾射向我。   精魂之力布下的结界,效果自然比楼湛天本体布下的。   眼看破魂箭破开了结界,直射向我心口,我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闪躲开。   我惊得浑身血液逆流。不由看向精魂之力,可精魂之力没有一点反应。   精魂之力没有自主意识,是由楼湛天在另一个地方控制的,莫非楼湛天遇到意外,被打断了?   当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死亡的痛苦并未降临,反倒响起鄢圭凄厉的惨叫声。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破魂箭射在地上,鄢圭修为散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而精魂之力不见了,精魂之力没有实质的魂体,无法凝聚阴气来射破魂箭,要重伤鄢圭,必定是用尽自身的力量。   一旦精魂之力消失,在另一个地方的楼湛天肯定也会受到重伤。   “他、他居然不惜毁掉自己的精魂之力、咳咳………………”   鄢圭极度不甘,她心口破开一个洞,说话时,血狂涌不止。   我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破魂箭,缓缓走向鄢圭。   “鄢圭,像你这种阴险歹毒的鬼,根本不配肖想楼湛天,更没资格存活于世,今天,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   我一手掐住鄢圭的脖子,一手把破魂箭、用力刺入她心口的血洞。   “你、你以为楼湛天真的爱、爱你吗?太可笑了。信不信,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哈哈哈………………”   鄢圭痛苦地扭曲着脸。仍仰头狂笑,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尽是对我的讽刺。   我本不该听信她的话,可心里依旧抽疼得快窒息。   鄢圭的魂体渐淡。即将魂飞魄散了,她突然大吼道:“谭音,就算我死了,也要你陪葬!”   她的魂体瞬间红如充血。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心道不好,鄢圭趁着未魂飞魄散之前自爆魂体,想把我炸死。   惊骇之余。我不知哪里的力气,猛地往一旁闪躲。   轰地一巨响,鄢圭的魂体、包括绿毛鼠的形体都爆炸了,化成无数块碎片。消散于无形。   鄢圭自爆魂体的威力很强,加上我是待在绿毛鼠的肚子里,还是被炸伤、震飞了出去。   ******   昏迷之际,我陷入了一场可怕噩梦里,难以回归现实。   梦境很真实,爷爷和楼湛天在抢夺鬼棺。   他们原本打得你死我活,楼湛天突然感应到啥,动作微滞,我似听到他自语,“阿音有危险!”   他晃神间,挨了爷爷一掌,竟退到一边,没有反击。   楼湛天为自己布下一个结界,盘膝坐下下后,就施法分离自己的精魂之力。   “在这时候,你居然敢分出精魂之力!”爷爷看楼湛天的眼神,如同看疯子般。   楼湛天闭眼不语,脸色逐渐惨白,但没有放弃分离精魂之力。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爷爷说完,将手里的桃木剑狠刺向楼湛天。 第279章 楼湛天魂飞魄散了?   “不要!”我惊声大吼,刚要冲过去,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拉回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直身坐了起来,余惊还未消,就被拥入一具冰软的怀抱里。   “阿音,没事了,不怕、不怕………………”   耳边传来我妈心疼的哄声,她的手轻拍着我的背,我身体仍不住地发颤。   过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只是梦境太过真实了。   “妈?”我转头看向我妈,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此时我脑子有些浑然不清,顿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在幽夜的城隍府。   在荒草原的记忆渐渐回笼,不用说,也知道是鬼亲卫把我送来的。   对上我妈担忧的眼神,我眼睛一酸,   眼泪忍不住狂涌而出。   我妈顿时慌了,“阿音,你感觉怎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经我妈一问。我才发现自己身上不仅一点疼痛之感都没有,还晋级了,可我明明受伤了,咋反倒晋级了?   我的道行到了上四品,就卡在瓶颈里,一直难以突破,现在却一下子晋到了下三品。   我妈看出我的疑惑。告诉我,是鬼亲卫把我带来阴间之前,依照鬼大夫的指示,各输了一半鬼力帮我疗伤。   再配合上鬼大夫特制的鬼药,立时治好我的伤。   说到底,他们是怕难以向幽夜交代,才如此尽心医治我。   另外,他们亦觉得自己失职没有保护好我,鄢圭幻出来的绿毛鼠防御力、抗击力都很强。   在我被吸进绿毛鼠肚子不久后,被鄢圭引走的鬼亲卫都回来了。   可不管他们如何攻击,绿毛鼠都不受影响,他们着急不已,又得顾及我的安危。   就在他们找到绿毛鼠的弱处,准备合力用鬼力轰灭它。绿毛鼠突然爆炸了,我被炸了出来。   我在绿毛鼠肚子里时,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   至于晋级,鄢圭魂体自爆时,把我震伤之际,我隐有晋级的迹象。   是鬼亲卫一齐输入我体内的鬼力,助我突破瓶颈的。   想到鬼亲卫,我看向站在床边的幽夜,愧疚道:“城隍大人,损失了三个鬼亲卫。”   “不怪你,只怪鄢圭太狡猾了。”幽夜如长辈般,轻拍了我的肩头一下。   “城隍大人,能不能帮我卜算楼湛天的下落?”我扯住幽夜的袖子,哀求道。   梦境里,除了楼湛天和爷爷的样子比较清晰,他们置身的环境却模糊不清,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幽夜显出为难的样子,竟对我妈投以求助的眼神。   “你不肯?”我心下一沉,却不由看向我妈。   我哪会看不出来?幽夜是事先得过我妈的交代。   “阿音,楼湛天和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妈劝说道。   我妈一开始就对楼湛天有意见,得知我是因为楼湛天,才服用了阴阳草,更加不喜他。   她也认为要不是楼湛天,鄢圭也不会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总之,我妈现在不愿我和楼湛天在一起,希望我离开他。   我打断我妈的话,没说别的,只哽声道:“妈,他为了救我,自毁精魂之力!”   我妈和幽夜闻言,面显震惊,他们自然知道自毁精魂之力意味着什么。   “城隍大人,我求你了。湛天现在很危险,不管咋样,我都要去救他!”我哭求道。   因为我知道梦境里爷爷和楼湛天抢夺鬼棺的一幕,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好怕楼湛天被爷爷灭了,哪怕现在赶过去太迟了,我也要去。   梦境在爷爷的桃木剑刺向楼湛天时,我就被幽夜施法拉回现实。令我看不到结果。   这种情况,有些像当初我在梦魇的世界里、看到楼湛天被段赋昀暗算。   那时,段赋昀的匕首,刺向楼湛天时,画面骤失,我看不到后续的事。   我出了梦魇制造的世界后,楼湛天并没有让段赋昀的暗算得逞。   如今。我只希望楼湛天能像那次一样,有惊无险。   “妍妤,我帮阿音卜算吧?”幽夜不敢擅自答应我,便询问我妈。   “阿音,他能为了你自毁魂力,看得出很爱你,但愿他能一直真心待你。”我妈叹了口气。终于点头了。   幽夜才施法卜算楼湛天的下落,他双手飞快地掐诀。   没一会儿,幽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我的心随之发紧,却不敢出声扰到他。   等幽夜收手时,我急忙问道:“城隍大人,他在哪里?”   幽夜看了我一眼。缓声说出一个地方,竟是恶魂林里的沼泽。   我当然没忘了,恶魂林的沼泽下面、有一座埋了季箐筠遗物的假墓。   遗物和鬼棺都被楼湛天收走了,而陆缙被楼湛天用鬼气链绑在墓碑上、并施以一种‘缚魂留命’的鬼术,困在了那里。   爷爷是被楼湛天劫出聂家的,他们咋会去那里?目的是为了啥?   我心里堵着许多疑问,但眼下已无暇多想。得快递赶去那里才行。   “妈、城隍大人,我得去救湛天!”我说完,急忙下了床。   我妈拉住了我,对幽夜道:“我陪阿音去,你派鬼卫和我们一起去。”   “妍妤,那地方,阴间的鬼都不能去。”幽夜为难道。   并他不肯帮我。阴间有一天不成文的规矩,就是鬼不能踏足恶魂林那片沼泽。   连幽夜都不能,何况是他底下的鬼卫?那片沼泽,对阴间的鬼来说是禁地。   虽不像九幽之境一样,有鬼严格看守,一般却没有鬼敢私自去那片沼泽。   其实,阴间的鬼只知不能踏足那片沼泽,并不知道沼泽下面另有世界,更不知季箐筠在那里藏过鬼棺。   尽管幽夜只卜算到大概位置,我却知道爷爷和楼湛天肯定在沼泽下面。   “我不管,难道要我放任阿音一个人去涉险?”我妈执意要陪我去。   “妈,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我抛下这句话,疾跑出房间。   幽夜不肯让我妈和我一起去,一番下来,得耗费时间。   楼湛天处于危险之中,我恨不得马上赶去找他,哪肯浪费一点时间?   我刚跑出城隍府时,幽夜追了出来,“阿音,等等!”   “城隍大人,你有话快说!”我急得直掉眼泪。   “我施法送你过去!”幽夜说道,语气带有歉意。   他把我妈定住了,这会,她着急的喊声从城隍府里传出来。   我只想更快赶到恶魂林的沼泽,无心管我妈,立即应道:“好,你快点送我过去。”   幽夜不再耽搁,立即对我施以空间瞬移术。   他把自己的鬼器插在地上,单手放在上面,疾声念道:“阴律无极,空间无阻,术之无衡,瞬移无界………………”   并非每一只鬼都能助人空间瞬移的本事,幽夜恰恰会。   随着幽夜的鬼咒落下。从鬼器底下的地面扩散出一阵白光、往我直袭过来。   我被白光包裹住,只觉得天旋地转般,下一瞬,白光就消失无踪。   周围的环境骤变,我已站在沼泽边上,空间瞬移术果然厉害。   我原本愁着不知该怎么下沼泽,就瞥见沼泽边上多了一个大口子。   那里咋会有一个口子?我走过去一看,见是一条直通入沼泽下面的通道。   这条通道呈原形、壁面看起来非常光滑,并散发着淡淡金光。   一旁的岸上则散落了几张黄色符纸,一看就知道、这条通道是爷爷施法开僻出来的。   肯定是爷爷开了这条通道后,楼湛天就追上来,他来不及撤掉通道。   这下,倒为我行了方便,我不再耽搁,立即下了通道。   通道确实很滑,我下去之后,如坐滑梯一般,身体以疾快的速度一直往下滑行。   不到片刻,我入目的一切只剩下黑暗,倒没有上一次来时的窒息感。   爷爷开出的通道很长,把我带入沼泽底下的速度,比陆缙所布的结界的快上数倍。   没过多久,黑暗尽褪,周围呈一片光明,不远处,依旧是那座小型的岛。   我没看到爷爷和楼湛天,也没有预期的打斗声。   咋回事?难道?我心里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疾步往小岛上跑。   直到眼前的景致发生异变,爷爷的身影晃入我眼界里。   楼湛天呢?他在哪?我的目光往下移,竟见他倒在爷爷脚边、不远的位置。   他身上插着爷爷的桃木剑,魂体黯淡无光,好似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般。   “湛天!”我双目暴睁,整个人如被凌迟般痛苦。   在我出现时,爷爷就发现我了,他震惊道:“阿音。你怎么来了?”   “你滚开!”我疾冲了过去,猛地把爷爷撞开。   看到楼湛天惨白无色的脸、还有身上的桃木剑,我的心比刀绞还要疼。   我蹲跪在地上,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楼湛天,“湛天、湛天………………”   “阿音!”爷爷看着我,声音有些发颤。   他的表情很复杂,似愧疚、似痛苦………………   “闭嘴,你没资格叫我!”我猛得抬起头,赤红着眼、怒瞪着爷爷。   可笑!他把楼湛天害成这样,何必摆出这副虚伪的样子?   “阿音,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爷爷苦笑道。   他说话时。一道猩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往下流,身体似摇摇欲坠般。   显然,爷爷也伤得不轻,也是!楼湛天在未分离精魂之力前,和爷爷斗法,稳占于上风。   爷爷在楼湛天手上讨不了好,要不是他为了救我、分出精魂之力。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我死死地瞪着爷爷,厉声大吼,“不信!你当我是瞎子吗?要置湛天于死地,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悲伤地看着我。   “谭林,你别再摆出这种虚伪的样子。我看了,恶心!”   我愤吼完,看向楼湛天,他闭着眼睛,插他身上的桃木剑不能轻易拔出来,否则,他真的会魂飞魄散。   “湛天、湛天………………”我一遍遍地叫着楼湛天的名字。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我不知该咋办,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压迫得我痛不欲生。   爷爷有些不忍地看着我,说道:“楼湛天活不了了,不如——”   “谭、林!”我咬牙吼出爷爷的全名,也打断了他的话。   “阿音,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爷爷说完。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的表情瞬变得凶恶,骤然出掌,狠击向我。   “你休想再害他!”我嘶吼道,挡在楼湛天身前。   以我现在的道行,要躲过爷爷这一掌不难,可要是我躲开的话,掌风就会落在楼湛天身上。   他如今的情况。又不能大力移动,我不能带着他闪多,只能迎掌、与爷爷相击。   原以为爷爷伤得不轻,我要接住他这一掌不在话下。   没想到我低估了爷爷,他的掌风强悍、且霸道,把我击到一边。   噗!我血气翻涌,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没等我缓过来,爷爷已做出令我惊骇欲绝的举动,他握住插在楼湛天身上的桃木剑剑柄,作势要拔出来。   “不要啊!”我眦目欲裂,疯了一样扑过去,想阻止爷爷。   但终究是迟了一步,爷爷已猛力地把桃木剑拔出楼湛天的魂体。   桃木剑一拔出来,楼湛天的魂体颜色渐渐变淡、并散化开。   “不、湛天——”我狼狈扑倒在地上,痛哭着、想把楼湛天的魂体收拢住。   任我如何努力,楼湛天的魂体依旧化成点点金光。   眼看金光要飘散于空,我拼命地去兜揽,“湛天,不要、不要………………”   桃木剑一拔出来,楼湛天的魂体颜色渐渐变淡、并散化开。   “不、湛天——”我狼狈扑倒在地上,痛哭着、想把楼湛天的魂体收拢住。 第280章 秘密揭露   魂体化成的金光根本兜不住,以疾快的速度消散。   我难以接受楼湛天魂飞魄散的事实,疯了似的捶打着地面,哭得撕心裂肺。   “不对!楼湛天魂飞魄散了,怎么没破出他的随身空间?”爷爷看着消散的金光,皱眉道。   他们打斗间,鬼棺都被楼湛天抢走,并放在随身空间了。   鬼一旦把东西放在随身空间里,道行再高的人,都无法抢过来,只有鬼魂飞魄散,随身空间才会现破出来。   “你为了破开他的随身空间,不惜害他魂飞魄散?”我愤吼道。   “没错!”爷爷冷笑,目光阴鸷地看着我。   他这样子,和刚才仿若两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他擅于演戏。   我从没如现在这般恨爷爷,哪怕被他囚在山洞,遭受非人手段的折磨,我也狠不下心手刃他。   可爷爷竟害得楼湛天魂飞魄散,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过他,头一次生出要他血债血偿的念头。   我拿起被爷爷扔在地上的桃木剑,不等我有所动作,他就拿出一沓符纸。   爷爷拿的是九玄爆破符,他往小岛一处砸出一张,疾声大念:“太法九玄、万神朝礼、驭使雷霆、万阴皆破……………”   轰地一巨响,整个小岛猛烈摇动了一下,被符纸砸中的位置破开一个大坑。   “你疯了,到底想干啥?”我悲愤欲绝地大吼。   “随身空间没破开,楼湛天肯定还活着,差点被他骗了!”爷爷怒道。   他手下动作未停,不断砸出九玄爆破符,到最后。竟不用念咒。   楼湛天魂飞魄散了,我也了无生念,本要和爷爷同归于尽。   听到他说楼湛天还活着,我又不禁生出些许希望,但楼湛天被桃木剑插的魂体真实得不像幻出来的。   如果他尚存于世的话,看着我痛苦,为啥不现身?难道是伤得太重,附在岛上的某一处?   短短瞬间,我脑子里涌出了许多想法,无不希望楼湛天没魂飞魄散。   再看爷爷疯狂轰炸小岛的举动,是为了楼湛天现身。   要是湛天真的附在小岛上。被爷爷轰出来,肯定会加重伤势的。   我既给予自己希望,当然要阻止爷爷的行为。   于是,我提着桃木剑,直冲向爷爷,“谭林,你给我住手!”   “阿音,你要敢坏我的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爷爷反应快得惊人,一下子就闪身躲开我的攻击。   “谭林,你杀了我妈,害得我和亲人分散多年,如今又害了楼湛天,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出这话时,从小到大和爷爷相依为命的画面一段段地、自我脑海中涌现出来。   天知道我绝望到何种境界,才痛下杀爷爷的决心,没人能理解我此时的痛苦。   “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爷爷恶狠狠道,眼里杀意迸现。   我的心愈凉,手上的招式更猛,这是我第一次和爷爷正式交手。也才知道他比我想象中厉害。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藏了真正的实力,不露出半点破绽。   爷爷的伤势很重,不能再过度使用术法,打着、打着,我竟发现他使出了一种诡异力量。   这种力量不似道力、也不像鬼力,倒有些像我曾在书上看过的妖力。   妖力?我脑子里瞬间涌过一个念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   “你——”我刚开口,就见爷爷脸上闪现出一个巨大的蛇头。   我惊骇得说不出话了,反应也慢了一拍,没躲过爷爷猛击过来的一掌。   “啊——”我心口巨疼,被击飞了出去。   我还没落地,就被紧追上来的爷爷揪住衣领,继而掐住脖子。   “你既然发现我的秘密,更留不得你!”爷爷阴声道。   “你、你不是爷爷!”我断断续续道,脖子要被掐断一样。   我能肯定眼前这人的身体是属于爷爷的,但他体内另附有一道妖魂。   爷爷是从啥时候开始被妖魂附身的?他的所作所为,是受妖魂所控吗?   “我怎么不是?这具身体,我用了几十年,呵呵呵…………………”   妖魂说着,发出阴测测的诡笑声,脸上也一会显出爷爷的脸、一会幻成巨大的蛇头。   他是伤势过重,才露出蛇的原形,阴沉的声音也一如充当神秘人时。   我不由感到悲凉,也清楚地明白从小到大疼爱我的是爷爷、真正的谭林,做出种种恶事的是妖魂。   而我也终于明白、爷爷为何爷爷前后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   其实在我被囚在山洞时,爷爷就显出异样,那时,我还突生出爷爷体内住着另一个人的感觉。   “要不是需要你的九阴之体,我也不会留你到现在,还有谭林那老东西,为了让我打消利用你的念头,费尽心机地养鬼发、养噬阴虫…………………”   妖魂手里的力道越来越大,双眸闪着噬血的妖光。   从他的话里,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想要我的九阴之体,爷爷无法阻止他,只能就想养出能代替九阴之体的阴物。   因此,爷爷才做出养鬼发,以我当宿体养噬阴虫的事。   爷爷不想让妖魂利用我的九阴之体,偏偏又用我来养阴虫,过程虽残忍,应该有把握保我不死。   “你要、要我的九阴之体干啥?”我有力无气道,脖子疼得要死。   “你没资格知道!”妖魂说完,眼里凶光更甚。   他手腕一动,就要扭断我的脖子,我绝望不已。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丧命时,从不远的一面石壁里疾闪出一道如旋转的利刃般的黑影。   我还来不及感受黑影带来的熟悉之感,黑影就从妖魂、也就是爷爷的身体,直穿而过。   妖魂怪叫一声,急隐入爷爷的身体里,重新拥有身体的爷爷主控权,直直倒在地上。   我也跟着瘫倒在地上,但我却感到无比的激动,猛地抬头看向黑影落地的方向。   倒在那里的魂体可不就是楼湛天,他、他没有魂飞魄散。尚在人世。   似感受到我的目光,楼湛天吃力地撑起魂体,他声音低弱道:“阿音,对不起,让你——”   楼湛天附在石壁里,看到我那么痛苦,并非不现身、不出声,而是无法。   看到我即将丧命,他才从石壁里挣脱出来,用尽仅剩的鬼力,给了妖魂和爷爷足以致命的一击。   现在。楼湛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话还没说完,手上力道一松,便摔倒于地上。   “湛天!”我哽声大喊,眼泪狂涌不止。   虽心疼楼湛天伤重,但比起魂飞魄散,至少他还在。   我刚要站起来,过去看看楼湛天的情况,手腕就被人擒握住了。   低头一看,握住我手的是爷爷,他虚弱喊着我的名字。“阿、阿音,咳咳………………”   爷爷一出声,就剧咳出带有毒素的黑血,他的脸色也变得青中带乌,一副中毒过深的样子。   看到爷爷落得这般下场,我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疼得几欲窒息。   在知道爷爷是被妖魂附体时,我竟不知该不该继续恨他,对他的恨,似乎减少了许多。   总之,我心里复杂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爷爷。他不过是可怜、而又可悲的人罢了。   “你——”我动了动唇,却不知要说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阿音,事到如今,我没、没什么好瞒你的……………………”   爷爷扯出一抹悲凉的苦笑,他终于道出自己深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我睁着朦胧的泪眼,听着爷爷讲述,原来他是在三十多年前、参加玄门捕妖大会时,被妖魂附身。   乱战之中,爷爷救了季修一命,却因此被一条蟒蛇妖的妖魂附到身上。   那条蟒蛇妖是道行非常高深的大妖。玄门众多高手合力、才把它灭了。   玄门那些人都以为蟒蛇妖已魂飞魄散,殊不知,它趁乱附到为了救季修、而身受重伤的爷爷身上。   当时爷爷伤势过重、命悬一线,根本无法把蟒蛇妖的妖魂逼出身外。   妖魂也狡猾,趁着爷爷伤势未愈时,施法让自己的魂紧紧缠系住爷爷的魂魄。   如果爷爷敢施法逼出妖魂,自己就会魂飞魄散。   要命的是、妖魂在爷爷体内,时不时折磨爷爷的魂魄,令爷爷不得不受它控制。   是妖魂逼迫爷爷寻找九阴之体、和鬼棺的,当年也是妖魂控制爷爷,灭了疯道人满门。   只因那时不知咋的。传出疯道人家中有鬼卷的消息,其实不过是谣言。   虽说灭了疯道人满门的是妖魂,爷爷依旧深感愧疚,加上他和疯道人妻子生下沈闫一事。   爷爷自觉无颜面对疯道人,便想隐居不现世。   妖魂还想利用爷爷为他做事,哪里肯让爷爷避世?   那时妖魂虽拿捏住爷爷,却架不住爷爷以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受它利用的威胁。   一番较量之下,双方各自退让了一步,妖魂答应爷爷隐居,但必须继续帮它寻找鬼棺、和九阴之体。   这才有了活剖我妈的肚子,把我夺到牛头村一事。   妖魂附在爷爷身上时。魂体受损,修为大减,随着附在爷爷身上的时间越长,它的魂体、和修为日渐恢复。   这些年,爷爷不是没想过脱离妖魂的控制,但妖魂已越来越难对付。   蟒蛇妖成妖的年限已久,它恰巧认识楼湛天、和季箐筠。   一百多年前,季箐筠在世时曾把它打成重伤,令它躲藏了很多年。   直到季箐筠死后,蟒蛇妖才敢出来兴风作浪,尽管季箐筠已死,它仍不甘败于她之手。   蟒蛇妖专门去调查了季箐筠的事,知道了季箐筠因何而死,还有生前的事迹,也因此知道鬼棺有很多作用,其中有一项是重修肉身。   那时候蟒蛇妖对鬼棺没有多大的兴趣,直到它自己的妖体被毁,只剩下一道妖魂。   也就是说,妖魂要寻找鬼棺,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在牛头村时,妖魂为了修复受损的魂体,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沉眠之中。   我九岁那年,妖魂苏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就是它和楼湛天合作的。   妖魂认为楼湛天本事不小,和爷爷联手必能更快找到鬼棺。   它存着利用楼湛天的心思,控制爷爷和楼湛天合作的。   在楼湛天面前,它隐藏了自己是妖魂的身份。   楼湛天肯和它合作,无非是因为他刚解开封印,对阳间的事还停留在一百多年前。   还有一点,就是妖魂以我威胁楼湛天,要知道那时我和爷爷相依为命,最亲、最信任的人是爷爷。   至于妖魂为啥一定要九阴之体,是因为九阴之体对它来说是大补之物。   它食尽我九阴之体的血肉,修为将直接恢复到鼎盛时期,对它重修肉身有极大的帮助。   妖魂要食用我的血肉,必须要它的修为恢复到一定程度、并脱离爷爷的身体,才能食用,不然,有害无利。   所以,妖魂才放任爷爷养着我,留着日后待宰。   但妖魂附在爷爷身上时,为了避免爷爷把它逼出体外,下了连它自己都难解的禁术。   它必须等集齐鬼棺,利用鬼棺,才能脱离爷爷的身体。   至于袁子荣,他的作用同样是让妖魂食用,因为妖魂食用我的九阴之体,得以少许的九阳之体血肉来调和。   事实上,袁子荣并不是所谓的九阳之体,而是他体质特殊,幼时极像九阳之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袁子荣身上的九阳之体的特征逐渐消失。   直到当年袁子荣把我骗到牛头山,欲置我于死地,惹怒了爷爷。   那晚爷爷把袁子荣叫到他屋里教训,妖魂突然苏醒。发现袁子荣不是九阳之体。   妖魂大怒之下,吸了袁子荣的精气、并毁了他容貌。   它之所以没有杀袁子荣,是觉得袁子荣尚有利用之处。   至于牛头村被灭,自然少不了妖魂的手笔,爷爷为啥设下假死局,也是受妖魂逼迫。   妖魂这么做,是认为如果我心存仇恨,为报仇而手沾鲜血,必能强化九阴之体。   另一方面,妖魂也不甘躲在牛头村,只要毁了牛头村,爷爷自然没理由再留下来。   早在牛头村时,妖魂控制爷爷的身体、以神秘人的身份,在外面办了不少恶事,每次外出都是以帮人剃阴头、看事为借口。   难怪爷爷总会时不时离开牛头村几天,我却真以为他是去外乡给人剃阴头、或看事。   妖魂大肆制造尸鬼,不过是想培养出听命于它的尸鬼军队,等它重修肉体、完全恢复修为后,要带领尸鬼军队灭杀所有玄门的人。   它记恨玄门的人,认为是玄门的人、害它失去肉身,必须附在爷爷身上存活。   我听爷爷讲完这一切,心里复杂得难以言喻。   “阿音,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没办法啊。”爷爷哽咽道,老眼已被泪水浸湿了。   他又说,前些年楼湛天发现他被妖魂附身。   楼湛天和爷爷以特殊方式交流,没让妖魂知道他已知道实情。   正因如此,楼湛天才知道爷爷养鬼发的用意。   楼湛天没有告诉我妖魂的事,是怕我知道得太多,不擅演戏,露出破绽,反而害了爷爷。   他在意爷爷的死活,是因为爷爷对我的感情没有一丝作假,是真心疼爱我的。   楼湛天是以免有朝一日,我知道真相,恨的是妖魂、而非爷爷,所以,他想帮爷爷一把。   可爷爷以我的九阴之体养噬阴虫,触了楼湛天的底线。   不过,在破庙布下陷阱、联合杨思语对付楼湛天的却是妖魂。   妖魂觉得楼湛天根本不受它利用,才动了杀心。   “爷爷——”我红着眼,看了爷爷许久,终于喊出这久违的称呼。   在知道楼湛天没有魂飞魄散、知道真相后,我无法恨爷爷,恨的是妖魂。   爷爷只是受害人,他与妖魂共用身体几十年,痛苦可想而知。   妖魂利用他的身体做了那么多恶事,缺要他来背负,对他何其不公?   我也知道爷爷养我是妖魂的意思,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他大可以不必把我当孙女一样疼爱,当成小猫小狗、随便养养就好。   可爷爷把我养育成人的过程中,付出了不少。   他对我,甚至比他自己的儿女还要好,也许他是知道养我的目的才这样。但他对我的感情绝对不掺假。   “阿音,你终于肯再叫我爷爷了。”爷爷激动得泣不成声。   “爷爷、爷爷………………”我用力地点头,叫着爷爷,却不知该说啥。   我咋都无法平定心境,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目光不由移到爷爷心口的血洞。   那是楼湛天以魂影状态穿透的,把爷爷、连同妖魂一起重伤了。   妖魂还在爷爷体内,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般,不知该咋办。   爷爷似看出我心里所想,他扯出一抹苦笑,吃力从地上捡起桃木剑,塞到我手里。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惊恐道:“爷爷,你想干啥?”   “阿音,爷爷很痛苦,你帮爷爷解脱吧!”爷爷拉着我的手,让我以桃木剑对着他心口的伤处。   “不!爷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猛摇着头,想把桃木剑移开,可爷爷不知哪来的力气,咋都不肯松开我的手。   “阿音,如果可以。我会自我了断,绝不会让你的手沾染我的血………………”   经爷爷一说,我才知道楼湛天魂体虚弱,只能令妖魂重伤。   爷爷自己的魂魄和妖魂紧连在一起,更无法灭了妖魂,唯有我体内的特殊力量,才能摧灭妖魂。   “爷爷,灭了妖魂,你也会魂飞魄散的。”我悲声大哭。   要我亲手令爷爷魂飞魄散,我做不到,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也许我会悔恨终生,哪怕初衷是为了灭掉妖魂。   “阿音,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即便你肯原谅我,我也无颜面对你,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爷爷说着,不禁多了哀求之意。   爷爷见我迟迟没有动手,有些着急了起来,“阿音,快啊!妖魂快醒过来,你快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部表情突然扭曲了起来,一时变得阴狠毒辣、一时又痛苦不堪。   妖魂重伤昏迷了一会,现在已苏醒了,正和爷爷抢夺着身体的主控权。   爷爷的嘴巴张张合合,发出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老东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谭音消灭我!”   “蟒蛇妖,你害了我这么多年,妄想我还会受你控制!”   “为了摆脱我,你宁愿魂飞魄散,真是愚蠢!”   爷爷和妖魂抢夺身体的主控权时。依旧死握住我的手不肯放,妖魂则想把我的手推开。   我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为难过,想帮爷爷,却下不了手杀他。   争执不下时,爷爷对我大喊,“阿音,快杀了我、快点啊!”   “谭音,你敢灭掉我,谭林也会魂飞魄散!”妖魂恶声大吼。   “爷爷,难道没有独独灭掉妖魂的办法?”我握住桃木剑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有!”爷爷声音突地拔高。他原本惨白无色的脸,骤时涨红如充血。   我不知道爷爷想干啥,妖魂却惊得声音发颤,“你疯了,不准——”   妖魂的声音瞬止,爷爷暴声疾念出一段奇怪的咒语。   随着爷爷的咒语念起,妖魂渐渐失了抢夺身体主控权的力气。   爷爷的脸色也越来越红,连眼睛也红得可怕。   “爷爷,你要干——”   我刚要问爷爷想干嘛,就发现我体内的奇怪力量翻涌了起来。   从爷爷的手掌多了一种强悍的吸力,他通过握住我的手、把我体内的力量吸到他体内。   我顿时明白爷爷的用意了。瞬白了脸,骇然惊喊,“爷爷,不要,快住手!”   “阿音,你肯原谅爷爷,我死而无憾了!”   爷爷说完,就拉着我的手,猛力刺入他的心口。 第281章 亲手把尸体埋了   桃木剑没入爷爷的心口,乌黑的血从伤口狂涌而出,他的皮肤也渗出了血。   同时,响起妖魂的惨叫声,一道黑色烟雾从爷爷的头顶冒了出来,很快就消散无踪。   爷爷面上露出既痛苦、却又解脱的表情,他吃力抬手,想抚上我的脸。   我悲恸交加地握住爷爷的手,拉到自己脸上,哽声痛哭,“爷爷,我不恨你了,你别离开我………………”   “阿音,你要好好活着,不能太——”爷爷话还没说完,就猛喷出一大口血。   他头一歪,被我握住的手,也缓缓垂落在身侧。   “爷爷,你醒醒啊!”我心口狠狠抽疼,哭得肝肠寸断。   爷爷这次是真的离开我了,还是死在我手里,为啥会走到这一步?   哪怕我再恨爷爷,也动过杀爷爷的念头,现在我的手真的沾了爷爷的血,这种锥入骨髓的痛苦,仍令我无法承受。   “爷爷!”我要扶起爷爷的身体,却发现他的眼睛未合,直看向楼湛天所在的方向。   死不闭眼,虽有死不瞑目之感,但联想爷爷未说完的话,我知道他并非死不瞑目,他应该是想告诉我啥。   他让我不能太咋样?我想不明白,只能伸手抚上他的眼睛,缓缓合上他的眼睛。   这时,爷爷的魂魄瞬时脱离了尸体,一般人刚死时。会没有意识、陷入迷茫之中。   爷爷也有些迷茫,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往小岛外面飘去。   “爷爷,别走、别丢下我啊!”我放下爷爷的尸体,连跑带爬地去追爷爷的魂魄。   爷爷的魂魄非同一般,飘行的速度非常快,我追得比较急,脚下不知拌到了啥,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爷爷,别走!”不等我爬起来,魂魄就飞往沼泽上面。   眼睁睁地看着魂魄、消失在我眼界,我抬起的手、徒然放下。   “阿音。咳咳………………”楼湛天剧咳起来。   楼湛天的声音听着不妙,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楼湛天身边。   “湛天,你咋样了?”我急道,扶起楼湛天的魂体。   不是没见过楼湛天受伤的样子,我却头一次见他虚弱成这样。   一开始以为楼湛天魂飞魄散,又经历爷爷的死,再看到楼湛天伤得这么重,我的心疼得有些麻木了。   “先把我养在你体内………………”楼湛天紧握着我的手。   他的魂体不稳,稍有不慎,就可能魂飞魄散,再得到治疗之前,得先稳固魂体。   一般稳固魂体,是要把魂体收在带有阴气的容器里。   这种情况下,根本难以找到这种容器,好在九阴之体比稳固魂体的容器效果还要好。   “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楼湛天的魂体收拢成一团金色光球。   我把光球移到自己的心口处,缓缓下压,光球渐渐没进我体内。   这种楼湛天就在我体内的感觉很奇妙,但我无心细细体会,他已陷入昏迷中,应该也没感觉吧?   我看向爷爷的尸体时,眼泪再度决堤,我竟不知要把爷爷埋在哪里。   以我目前的情况。自己上去爷爷开的那条、通往沼泽上面通道都有问题,何况是带爷爷上去?   即便我能把爷爷带出沼泽,也无法背负他离开恶魂林。   思来想去,我决定暂时把爷爷埋在这里,日后再寻处好阴宅。   我抬目在四周扫看,选择把爷爷埋在妖魂控制他、用九玄爆破符轰出来的大坑里。   并非我贪图方便,而是那个坑足够大,位置在这小岛上算不错的。   小岛上长了许多植物,还有类似芭蕉的树,这种树长得比芭蕉树矮上许多,叶子也比较大。   我摘了不少叶子,平铺在大坑里,又吃力地扶着爷爷的尸体、走向大坑。   因为我身上仅剩的力气不多,扶着爷爷的尸体时,好几次都连人、带尸体一起摔倒。   “爷爷,对不起,是阿音没用………………”   我崩溃至极、也自责欲死,一次次地把尸体从地上扶起来。   明明很短的距离,我竟耗费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把尸体放置大坑里,我已经虚脱了一般。   在地上瘫坐了一会,我把剩下的叶子盖在尸体上面。   没有棺材,已经很对不住爷爷了,我总不能毫无遮盖、直接把土埋在他身上。   我用叶子把尸体仔细地盖好,狂流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上面。   没有工具,我只能徒手把土埋入坑里,这里的土地含有石质,被炸出来的土带有一块块尖锐的碎石。   我一下又一下地捧起土、埋到坑里,没一会,原本白皙的手掌不仅变得很脏污,还被碎石划出一道道伤口。   流出的血、和土混在一起,紧凝在伤口里,本该疼得钻心,我却似麻木了一样。   历经牛头村被灭,亲手把‘爷爷的尸体’放入棺材里、并埋葬的痛苦,我从未想过有一日,还会再度埋葬爷爷。   和爷爷一起生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我脑中,一幕幕仿若昨日般鲜明,如今却………………   “爷爷,你还记得吗,小时候………………”   我一遍遍地讲述过往的事,哭得几乎快断气了。   小岛上面自有一方天空,此时,空中凝聚了一团团血雾。   突然,轰鸣一声响雷,豆大的血雨,刷刷地往下掉,悲如我的心境。   过于痛苦的我,根本没多想下血雨意味着啥,浑身淋得都是血。   血雨来得奇怪,明明能把我淋湿,但落入土里,却消融如能防水一般,地面除了残留有一片片血迹之外,不见半点湿。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把坑填完、建成了坟墓。   我找来一块木头,用桃木剑削成了木牌,幸好这把桃木剑锋利如一般的剑。   最后,我在上面刻上爷爷的名字。以充当墓碑。   做完这一切,我的身体虚软得快晕倒般,小歇了一会,血雨已停。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小岛,走到爷爷开启的通道前。   这条圆形通道很滑,我配合了‘疾升术’,吃力地往上爬行。   疾升术是一种可用在攀爬的术法,使了这种术法,不管面对斜坡峭壁、或无可攀附的滑壁,都能顺利地往上攀爬。   我一来到小岛上就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早就忘了被鬼气链绑在墓碑上的陆缙。   再加上小岛时常刮起风暴,每次风暴一起。尘土就漫天飞舞。   时间一久,墓碑、包括捆绑在墓碑上的陆缙被尘土覆满。   久而久之,陆缙已和墓碑合为一体般,根本看不出他的样子。   楼湛天和爷爷只顾着抢夺鬼棺,同样忽略了陆缙的存在。   在我极力想爬出通道时,殊不知,覆在墓碑上的土块裂开一道道痕迹,硬邦邦的土块漱漱地掉落。   没多久,一具削瘦、挂着破布的身体显露了出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闪烁着噬血红光、透着怨毒骇人的恨意。   “楼、湛、天!”他裂开嘴,露出两颗尖长的獠牙,嘶吼出楼湛天的名字。   他就是陆缙。楼湛天在他身上施下的‘缚魂留命术’,是一种可以把人的身体、和魂魄紧紧束缚在一起的鬼术,即便这人一两年不吃不喝,都不会死。   楼湛天这样做,是要陆缙生不如死地困在这里,在漫长的岁月里,都饱受非人的折磨。   我一开始为护楼湛天,被妖魂附体的爷爷击了一掌,刚好就摔倒在墓碑旁,喷出的血,也溅在墓碑上。   阴差阳错之下,成就另一种形体的陆缙。   我也忘了每一个骇人阴物的形成。都会天生异变,如下血雨等。   ******   耗尽了力气,爬了很久,我才爬到沼泽岸边。   我已经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动不动倒在地上。   整个人昏沉沉地,有种将死的感觉,可我不能死,我还要把楼湛天带到阴间疗伤。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喃喃低念着,奈何眼皮越来越沉重。   “阿音!”   不远处,突然响起慌急地呼喊声,好像是我妈的声音。   我动了动唇,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阵昏厥感也猛袭向我,令我坠入无尽的黑暗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睁开眼时,天际一片灰蒙蒙。   我刚在想这里是哪里,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漆黑的棺材里。   难道我已经死了?我下意识地抚上心口,才知道我不是尸体,而是魂体状态,楼湛天也不见了。   咋会回事?我明明记得自己倒在恶魂林的沼泽边,晕倒之前,依稀听到我妈的呼喊声。   我茫然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入目的居然是一个个漆黑的小盒子。   这些小盒子的外形、以及大小,与鬼棺一模一样。总共有十个,环着我置身的这副棺材摆放。   这里是哪?鬼棺为啥会在这里?我心里被疑惑填满。   我想去捡起其中一个鬼棺,手刚碰到鬼棺,鬼棺就消失了。   但我的手一移开,鬼棺又出现在我眼界,这些鬼棺全幻影?   我放弃拿鬼棺了,起身去寻找离开这里的出口。   找了很久,我都找不到出口,甚至探不出这里是哪。   我现在一无所知,感觉很绝望,又很担心楼湛天。   走了一会,我眼前豁然开朗。仿佛置身在古代的后花园里。   园中有一座八角凉亭,凉亭周围挂着白色薄纱,衬得亭中相对而立的男女身影、愈发朦胧似仙。   这对男女是?他们的身形对我来说,都无比熟悉。   他们好像起了争执,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心却莫名地抽疼起来。   我的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直到女子气得大力地掀开薄纱,我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他们的样子。   女子竟是女将军,此时的她,并未穿铠甲,而是一副古代贵女的装扮。   女将军身上穿着一袭绛紫丝帛长袍,衣领高高束起,青丝如流水般倾泄,少了身穿铠甲的英气,多了一种少见的妩媚,竟美得让人不能逼视。   明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在她面前,却有种自惭形秽之感,恐怕连季箐筠都比不上她。   女将军看到我并不显意外,我避开她略显古怪的目光,想看看和她起争执的男子是谁。   可薄纱一掀起时,男子的身影裹上一层模糊的白雾。   我看不清男子的容貌,他似望了我一眼,就凭空消失了。   “他是谁?”我颤声问女将军,愈觉得男子熟悉。   “不过是一道痴念下形成的幻影罢了!”女将军失笑道。   “女将军,他——”我正要问那男子、和鬼棺是不是一样的幻影。   女将军就打断我的话,“我不是什么女将军,你可以叫我离玥。”   离玥?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口像被一记重锤狠击了一下。   不过,我很奇怪,她这次咋肯把名字告诉我?   我和她前两次见面,一次在九幽之境,一次在万鬼窑,她都是一缕残识。   在我帮打开地狱之门后,她的残识都消失了,那她现在是以啥形式站在我面前?   “这是哪里?”我定看着离玥,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的意识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潜藏在你的意识里。”离玥绽颜含笑。   “啥意思?”我懵了,有些不敢相信离钥的话。   所谓意识海的定义颇多,令修道之人认同的只有一项,那就是一个人死后,执念过重,令一些记忆吸附在魂魄里,随着魂魄去投胎。   只是投胎后,除非受到重大刺激,这些前世之事很难再想起,说不定还会附在魂魄里,继续投胎。   也许不管投胎多少次,这些记忆都难以想起,也可能在这人重伤昏迷时,形成意识海,把这人的魂魄带到意识海里。   离玥好像看透我的想法一样,喻意不明道:“什么意思,看你怎么想了。”   “鬼棺、你、还有那男的,和我有啥关系?为啥你们都会出现在我的意识海里?”   我越想越惊恐,隐隐猜到鬼棺,还有离玥他们,与我有着某种关联。   “别问太多!”离玥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   许是不忍见我一脸纠结。离玥说,我伤势不轻,又被爷爷抽离了不少力量,还把楼湛天的魂体养在体内。   楼湛天重伤、无意识地吸取我体内的阴气。   种种因素之下,竟导致我的魂魄陷入沉眠中,从而误入意识海里。   眼前的离玥也不过是虚无的幻影,我着急道:“那我要咋出去?”   “伤好了,自然能出去。”离玥说着,走向我。   “我出不去,伤咋可能会好?”我声音不由拔高。   不怪我的反应会这么大,我的魂魄陷入沉眠,在无法配合养伤的情况下,伤势很难痊愈。   这样一来,也不知要啥时候才能出去,我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离玥握住我的手腕,缓缓道:“我帮你!”   她的手很冰凉,冻得我打了个寒颤,她的话,令我稍稍安心。   随即,我又涌出新的疑惑,离玥只是我意识海里的一道幻影,要咋帮我?   不等我多问,离玥神色一变,自她指间涌出一股和我原来一样的特殊力量,通过我的手腕、直涌入我体内。   我有些震惊,幻影竟也有这种力量,而且还不弱,这说明离玥原身强大得令人无法想象。   离玥打断我的思绪,她边把力量传入我体内,边道:“你所剩的时间不多,要快点集齐鬼棺!”   她的语气好像带有些许怜悯,令我很不舒服。   尽管好奇得要命,我也没再问关于鬼棺、与她身份的事,因为我知道她不可能告诉我的。   “其实,你可以趁他重伤,把鬼棺夺过来!”离玥提议。   “我做不到!”我当然知道离玥口中的‘他’是指楼湛天。   她这个提议,令我很反感,根本不可能采纳。   “呵呵………………”离玥发出一连串带有嘲讽之意的低笑。   我猛地抬起头,却对上她愈显透明的脸,不止她的脸、连同她的魂体,也渐渐呈透明。   肯定是把力量输给我的原因,一时间,我啥话都说不出。   离玥耗尽最后一点力量、眼看就要消失之际,松开了我的手。   我要扯住她的衣角,却落了个空,仍忍不住问,“离玥,你到底——”   “你好自为之!”离玥打断我的话,瞬消于无形。   随着离玥的消失,周围的一切,也消失不见了。   我眼前一抹黑,便啥都不知道了,再度醒来时,已躺在幽夜城隍府、专属我的房间里。   我妈趴在我床边,她可能守了很长时间,困得睡着了。   似察觉到我醒了,我妈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我时,心疼得直掉眼泪,“阿音。你终于醒了!”   “妈,我昏迷了多久,楼湛天呢?”我发现楼湛天已不在我心口里,慌了起来。   “他、他没事!”我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也有些闪烁。   “妈,求你告诉我实话,楼湛天咋样了?”我哀求道。   “你一醒来就关心他,怎就不在意自己?”我妈有些不满。   “妈,你别转移话题,楼湛天到底咋样了?”我急得快哭了,整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我妈他们趁我昏迷,把他移出我体内,又是这样的态度,叫我如何安心?   “楼湛天的情况有些不妙,如今在寒阴泉里养魂。”我妈很无奈,只得如实告诉我。   原来幽夜终拗不过我妈,解了她的定身术,违背阴规,带她到恶魂林的沼泽找我。   他们找到我时,我已经昏迷不醒,就把我带回城隍府。   幽夜发现楼湛天在我体内,大肆吸取我九阴之体的阴气。   为免我阴气枯竭而亡,幽夜把楼湛天的魂体从我体内移了出来。安置在寒阴泉里,由鬼大夫守着、医治他。   楼湛天的魂体损伤过重,又毁了精魂之力,情况实在很不好。   “妈,我要去看湛天!”没亲眼看到楼湛天,我焦虑难安。   “不行,大夫在帮他医治,谁都不能去打扰,稍有差错——”   我妈没再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我心里愈发难受。   “阿音,你自己都——”我妈语气一顿。似想到啥,有些震惊地看着我。   “妈,你是奇怪我咋会醒?”我岂会看不出我妈的疑惑?   我妈点头,她说我的魂魄陷入沉眠,鬼大夫断言,除非唤醒我的魂魄,否则,长久下来,我将带着伤体、耗费尽生命。   饶是鬼大夫,也只知道一种可以唤醒我魂魄的方法,就是使用唤魂草。   唤魂草虽生长在阴间,但非常稀有、很难找。   幽夜不仅派鬼到处找唤魂草。他自己也亲自去找。   从恶魂林回来,到现在,我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我妈又急又心疼,日日守在我床边。   她问我清醒的原因,我也不知该咋解释,只能含糊蒙混过去。   我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到底没多问,只是免不了埋怨我一通,“你这傻丫头,自己有伤在身,怎么能把楼湛天放在体内?”   “妈。不这样做,湛天当时就可能魂飞魄散。”   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只要能救楼湛天,哪怕要我付出性命,我都愿意。   “你!”我妈语气一顿,似不知该咋说我,最后化成无奈的叹息。   “妈,我还是想看他,就守在外面,不会——”   我刚要说就守在寒阴泉房间外面,不会打扰鬼大夫医治楼湛天,房外就响起幽夜的声音。“妍妤,阿音怎样了?”   “阿音醒了。”我妈答道,把我搂进怀里。   幽夜进来后,看到我醒来了,极为高兴。   “你没找到唤魂草?”我妈见幽夜两手空空,顿时了然。   幽夜微窘,语气讪然道:“阿音已经醒了,也用不上了。”   我妈看了幽夜一眼,倒也没说啥,我本想坚持去看楼湛天,突然想到离玥的事。   之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如今知道了。应该可以借此打听到她在阴间的身份。   我可没忘了九幽冥王晟犀、把我误认成离玥时,态度有多恭敬。   说明离玥在阴间的来头很大,即便幽夜没见过她,总该听过她的名号吧?   于是,我问幽夜,“城隍大人,你知不知道离玥是谁?”   幽夜听到离玥的名字,脸色瞬时大变,“你怎么知道她?” 第282章 冥婚约未解除   “城隍大人,她到底是谁?”我急问道,幽夜的反应证明他知道离玥。   幽夜迟疑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我哪会相信他真的不知道明显是不肯告诉我。   “城隍大人,你肯定知道的,告诉我吧”我恳求道。   离玥在阴间究竟是啥身份,为啥一提起她,连幽夜都似显出敬畏之意,又缄口不言?   幽夜咋都不肯透露半分,只说:“阿音,以后别再提起这个名字。”   问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我有些恼火,主要是不喜幽夜这种啥都不肯说,却又要求我不该如何的态度。   楼湛天以前就总是这样,他们以为是为我好,却不想想这样会令我愈加苦闷。   我妈好像不知道离玥是谁,我心思一动,“妈,你让城隍大人告诉我。”   长这么大,除了爷爷,我从未跟谁撒过娇,这次为了让我妈帮忙让幽夜说出实情,头一次以略显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妈眼睛竟有些湿润,握住我的手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想想也是,我一出生就离开了她,相认的时间不长,我也长大了。   哪怕我们都努力想对彼此好,还是少了一些亲近之感。   我妈感动之余,对我自然是有求必应,她不满地瞪着幽夜,“快告诉阿音!”   “并非我不肯说。”幽夜为难至极,犹豫了片刻,不再否认知道离玥。   幽夜说,离玥这名字同样是阴间的禁忌。谁敢提起离玥,必遭阴雷轰顶。   我知道所谓阴雷轰顶,是鬼违背自己发的阴誓时,会凭空降下一道阴雷,把鬼轰得灰飞烟灭,因此,鬼都不敢随便发阴誓。   没想到提起离玥,就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难道离玥的存在涉及到阴间啥秘事?   我又回想了在九幽之境、遇见晟犀过程,即便他把我错认成离玥,对我恭敬有加,他连离玥在阴间的职称也不曾提及。   当时。我以为晟犀是怕对离玥不敬,现在看来不是。   幽夜还说,如今除了一些居在阴间数百年以上的老鬼,很多鬼都不知道离玥是谁。   但这些老鬼都不敢提起离玥的名字,久而久之,知道离玥的鬼,寥寥无几。   连幽夜也是担任城隍一职不久,才无意间得知有离玥这号鬼物,他只知道离玥在阴间的地位非常高,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且,也没鬼知道离玥咋会成为阴间的禁谈鬼物、在不在阴间。   总之,离玥非常神秘,关于她的一切是个迷,谁敢提起她,就得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   幽夜和我说这些时,并不敢说出离玥的名字,都是以‘她’来代替,语气也不自觉显出恭敬之意。   我听后,对离玥更加好奇了,“是谁规定不能提起她的?”   “不清楚。”幽夜摇头,他只知离玥的啥身份很高,却不知是啥身份。   “她不在阴间了?是不是投胎去了?”我试探地问。   “阿音,我们现在说说就罢,你千万不能向别的鬼打听她的事。”幽夜严肃道。   我答应了。但想到我几次直道离玥都没事,又忍不住问,“人提起她的名字,就没事?”   “可能吧。”幽夜看了我一会,不甚确定道。   既然提起离玥会遭阴雷轰顶,我也不敢咋再多问幽夜了,免得连累了他。   早知道就不问幽夜了,问了之后,我心里的疑惑更重。   ******   我得了离玥的力量,不仅身上的痊愈了,被爷爷吸走的力量,也补回来了。   在城隍府待了两天,期间,我多次想去看楼湛天都被我妈、和幽夜拦住了。   鬼大夫不曾踏出建有寒阴泉的房间,说明楼湛天的情况依旧很不好。   只要一日没见到楼湛天,我就一日难安,吃不好、也睡不好。   今日,我又守在寒阴泉房间的外面,还是没能见到楼湛天。   到了晚上,在我妈的劝说下,我难过地准备回房。   刚要走,房间的门就开了,我浑身一震,激动地回过头,见鬼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夫,湛天咋样了?”我疾步冲到鬼大夫面前。   “醒了。”鬼大夫说道,面上显出疲惫之色。   对鬼大夫,我是非常感激的,连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就要进去看楼湛天。   “阿音小姐,等等!”鬼大夫喊住我。   “大夫?”我心下一紧,以为楼湛天还有不妥之处。   “先说说他的情况。”鬼大夫说完,率先走向隔壁一个房间。   “阿音,我们进去吧。”我妈拍了拍我的手,语带安慰道。   我点头,忙跟了上去,这时,幽夜刚好来找我妈。   他见我们进了寒阴泉隔壁的房间,也跟了进来。   我心里很不安,急问鬼大夫,“大夫,湛天他——”   鬼大夫打断我的话,语气骤变沉重,“他如今修为全失!”   我煞白了脸,颤着双唇,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夫,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阿音!”我妈心疼地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冲鬼大夫使了眼色,要鬼大夫说出安抚我的话。   鬼大夫冲我妈摆了摆手,他说,“莫慌,我的话还没说完。”   “那你赶紧说!”我妈蹙眉道,有些恼火。   鬼大夫这才说,楼湛天的修为看似全失,实则凝聚成团隐在魂体里,必须服用一种名叫‘全阴散’的鬼药,才能打修为团打散、扩于魂体各处。   听到楼湛天的修为并非真的全失,我松了口气。   随即,我又注意到鬼大夫的反应,忙问。“大夫,你没有全阴散吗?”   如果鬼大夫有全阴散,肯定会直接给楼湛天服用,而不会在这里多说。   想到这点,我又着急了起来,连鬼大夫都没有全阴散,谁会有?   “我不仅没有,也不会制,不过,据我所知阳间有一个医术了得的鬼医,他就会制全阴散。”   鬼大夫虽死了很多年了,人鬼都会治。但他经常去阳间游逛,一方面是收集阳间的药材,一方面探看阳间的大夫是如何给活人医治的。   照鬼大夫的话来说,阳间的发展很快,医疗方面也日渐进步,而阴间的鬼医很稀少,医疗上肯定跟不上。   鬼大夫也认为学无止境,他不能固守自封,是以,他都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到阳间的。   在这方面上,幽夜很支持他,对他经常私上阳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鬼大夫多次到阳间,收获颇多,也知道阳间有哪些厉害的鬼医。   其中一个鬼医的医术虽不如鬼大夫,却擅制各种有奇效的鬼药,光这一点,就很得鬼大夫佩服。   “阿音小姐,你可以找这个鬼医拿全阴散。”鬼大夫道,语气不掩赞赏之意。   “这个鬼医叫啥名字?”一提起鬼医,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巫峥山。   一想到巫峥山,我不禁看向我妈,他和我妈是冥婚夫妻。   我想归想,听到鬼大夫说出那鬼医的名字时。依旧很震惊。   鬼大夫抚了抚下颌的短须,缓缓道:“巫峥山!”   “是巫鬼医!”   “什么,巫峥山?”   我听到是巫峥山,不禁扬高的声音,回过神后,才发现我妈的反应比我还大,她似有些不知所措。   幽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那么爱我妈,肯定熟知我妈的过往,知道巫峥山的存在,不足为奇。   我无暇管他们的反应,心里隐有绝望之感。   上次巫峥山帮我和楼湛天抵挡玄尸教。很可能亡逝了。   我眼睛酸得厉害,难过道:“大夫,可是巫鬼医不在人世了。”   “他死了?不可能吧,我算算。”鬼大夫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便掐算了起来。   鬼大夫只见过巫峥山一面,也就是在我和楼湛天找到巫峥山不久前。   当时巫峥山没发现隐身观察他的鬼大夫,更不知道自己得了鬼大夫赏识。   鬼大夫本想现身、和巫峥山交流医术时,幽夜恰巧招他回阴间。   说起来,鬼大夫样样都好,偏偏是个脸盲,他的脸盲只针对生活在阳间的活人。   阳间的活人在鬼大夫看来,都长得一毛一样。   我是在阴间认识鬼大夫的。与我熟悉了,无论在阴间、还是阳间,都认得出我。   鬼大夫为免下次认不出巫峥山,就暗暗对他下了鬼印记。   鬼印记无形无色,一般很难被发现,巫峥山被下了鬼印记,不管他置身何地,都能被鬼大夫卜算出确切位置。   我盯着鬼大夫正在掐算的手,不由感到紧张。   鬼大夫的手势一停,我就着急地问,“咋样?他流落阴间了吗?”   我以为巫峥山已经亡逝了,猜想他可能流落到阴间了。   “阿音小姐。巫峥山还活着,你怎么以为他死了?”鬼大夫很不解。   “巫鬼医真的还活着?那他在哪?”我激动、且高兴道。   能不高兴嘛?巫峥山活着,楼湛天也有救了。   鬼大夫念出一段鬼咒,施法幻出一面很大的幻镜。   幻镜的画面显出一处偏野小村落,这小村落没啥奇怪,但画面往里面推移,一直移到一处山谷。   这山谷占地很广,里面居然修建了一座巍峨的城堡。   鬼大夫指着这座城堡,说道:“就在阳间这个位置。”   “巫鬼医咋会在这里?”我觉得很奇怪,巫峥山咋都不像会住在这城堡。   “他应该是被困在里面。”鬼大夫的手指微掐了一下。   “问题是这地方在阳间那里?”我苦恼道。   连哪个市、哪个县都不知道,我总不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吧?   不等鬼大夫开口,我妈声音微颤道:“时鑫镇、上饶村!”   “妈,你咋知道?”我问完,才惊觉我妈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生前,曾去过这村子。”我妈道,她是通过这村子,才说出详细的地名。   不过,我妈去这村子时,没有进入山谷,她并不知道谷中有一座城堡。   我看了看我妈,又看了幽夜一眼,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怪异。   全是因为巫峥山,我似从幽夜眼里看到了杀意,心下不由一沉。   幽夜那么爱我妈,会对巫峥山动杀心也不奇怪。   即便我不指望巫峥山救楼湛天,也不能让幽夜杀他。   我原本怕幽夜与我妈,因巫峥山,而有所误会,便不敢说破巫峥山和我妈的关系。   现在看来,为免幽夜对巫峥山下杀手,我不能装聋作哑。   稍理了一下思绪,我对幽夜道:“城隍大人,巫鬼医曾救过我的命,希望你别伤他。”   幽夜怔住了,似没想到我道破他的心思,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妈一眼,大概以为是我妈告诉我、她和巫峥山的事。   我不想因此造成他们的误会,便说是我在接受巫峥山医治时,自己猜测的。   “城隍大人,你就答应我吧。”幽夜久久不语,令我愈发不安。   “妍妤,你的意思呢?”幽夜没回答我,反问我妈。   “他和你无怨无仇,又救过阿音,你有什么理由杀他?”   尽管我妈极力保持镇定,我仍听出她的声音异于平常。   “妍妤,我介意他的身份!”幽夜沉声道,毫不掩饰语间的酸意。   “身份?我和他没关系!”我妈顿了一下,噗然道。   “城隍大人,我妈又没和巫鬼医在一起,你有啥好介意的?”   我本不该多嘴,可见不得幽夜因一些莫须有的事误会我妈、错杀巫峥山。   早在我妈辜负巫峥山的情意,选择投胎时,他们之间便不再有可能。   再说,那时我妈不认识幽夜,更是被他苦追十几年,近期才改变对他的态度,他这是吃哪门子的陈年干醋?   幽夜还未开口,我妈就一脸苦涩地看着我。“阿音,我——”   我妈可能怕我以为她对巫峥山始乱终弃,毕竟,她确实对不起巫峥山。   我摇头,以示我并未多想,我妈神色略松。   幽夜深深地看了我妈一眼,对我道:“他们的冥婚约没有解除!”   没解除?我有些震惊,我一直都以为我妈当年是强行解除与巫峥山的冥婚约,弃他去投胎。   所以,巫峥山才那么恨我妈,性情大变。   我也以为凡是鬼,都能强行解除和人的冥婚约,人要解除,只有另寻方法。   现在,经幽夜一说,我才知道人鬼结了冥婚,双方都同意,也可以解除冥婚约。   当年我妈成鬼不久,巫峥山又执念过深,在他咋都不肯的情况下,我妈无法单方面解除冥婚约。   而没有解除冥婚约的鬼,没有投胎的资格,也就是说,我妈没去投胎,不单是因为幽夜的强留。   这么多年来,我妈和巫峥山一直存在着冥婚关系,这成了横在幽夜心里的一根刺。   只是他一直没能得到我妈的心,根本不敢在她面前提及这件事,怕会令她反感。   其实幽夜不是没想过到阳间杀了巫峥山,可他怕我妈知道后,更不愿接受他。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了,我妈和幽夜,也陷入了沉默中。   唯有鬼大夫尴尬得不行,懊恼不已,但这也不能怪鬼大夫,他根本不知道我妈和巫峥山的关系。   “我去看湛天,再回阳间。”我说完,冲鬼大夫使了个眼色。   鬼大夫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和我一起走出房间,给我妈和幽夜留下独处的空间。   有些事情,旁人也插不上手,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   从房间出来后,我直接到寒阴泉所在的房间。   透过氤氲的阴水汽,我看到楼湛天躺在寒阴泉中央的一条白玉长椅上。   泉水比平常满,越过白玉长椅,没过楼湛天的魂体。   楼湛天浑身赤裸,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我心疼得窒息般。   我和衣下了寒阴泉,在水里,一步步地走向楼湛天。   自看到他,我的眼泪就未停止过,来到他面前,认真地凝看着他。   我有段时间,不曾好好看过他了,伸手抚过他的脸,手中真实的触感,令我感动得眼泪掉更凶。   幸好、幸好楼湛天还在,经过这一遭,我深刻地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他。   好像感觉到我的触摸,楼湛天长如蝶翼的睫毛抖动了几下。随即,缓缓掀开。   楼湛天睁开了眼,看到我,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阿音!”   他的嗓子很干哑,如今一说话,竟如同破败的风箱一般。   “湛天,我们都活着。”我把手伸入楼湛天的掌中。   天知道!说出这话时,我的心情有多复杂,既心酸、又庆幸。   “是啊,我们都活着。”楼湛天绽开出一抹令我心悸的笑容。   他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的脸压向他、我的唇印上他的唇。   一吻过后,楼湛天又在我唇边落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吻,犹如羽毛、轻轻地拂过我心间。   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真的见到楼湛天了,我又觉得很多话,在这种时候,都显得多余。   一时间,我们都未有言语,只是贪恋地看着对方………………   ******   楼湛天的魂体太虚弱了,必须不间断地泡着寒阴泉。   所以,我只能独自上阳间,去寻救巫峥山。   幽夜没有派鬼陪我去,并非因为他把巫峥山当作情敌。心存芥蒂。   事实上,与职务无关的话,即便幽夜身为城隍,也不得随意派鬼到阴间,否则,算违反阴规。   至于派鬼亲卫到阳间捉鄢圭一事,是因为鄢圭本身是阴间的逃犯,幽夜算是执行公务。   鬼大夫本来想和我一起上阳间、会会巫峥山,但他得照看楼湛天,只好作罢。   我妈自知道巫峥山的事后,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临上阳间前,我妈交给我一个红色的小布包。让我见到巫峥山时,交给他。   我无心偷看小布包里装了啥,只觉得沉甸甸的,连带着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上饶村,位于航舟市的时鑫镇里,我没来这地方。   好在幽夜施空间瞬移术,直接把我送到上饶村外面。   到的时候,已是夜间,因我特地在阴间养足精神,才上阳间的,便没有一点困意。   照说,我初来乍到。应该先向上饶村的村民打听城堡的时,再伺机潜入城堡救巫峥山。   但我觉得这里的村民肯定不清楚城堡的事,类似这样隐于山谷的城堡,倒像是啥专干违法事宜的基地。   顺利进入山谷后,我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一座与幻镜里一模一样的城堡。   城堡全是由一种透着异光的黑色石头建砌而成的,比幻镜里看到的还要壮观。   我没有闲心欣赏,拿出一颗幽蓝色的小珠子,含在嘴里。   这颗小珠子是幽夜给我的,本来只是阴间普通的饰物,经幽夜施过法,成了有隐身作用的隐身珠。   这种施法而成的隐身珠。时效有限,只能维持三天。   我含了隐身珠后,身体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幽蓝色光芒。   城堡的大门有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在守着。   走近些,我才发现他们的衣服上的左胸处绣了一个奇怪的金色符文。   细看后,这符文倒有些像玄字,对了!我想起来了。   上回在万鬼窑,见到的玄尸教教徒,所穿的黑衣就绣有这样的符文。   原来这里是玄尸教的总部,无人知道玄尸教总部位于何处,任谁都想不到会隐于这偏野的地方。   玄尸教为啥不杀巫峥山,反而把他捉到总部来?究竟有啥目的?   眼下不容我多想,得先想办法潜进去再说。   大门有人守着。并没有上锁,守门这两人如石雕般站着不动,要引开他们不容易。   思索了一下,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块,幸好石块拿在我手里,也隐去了外形。   屏住气息后,我悄悄靠近大门,那两个男人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我没有一点迟疑,石头狠砸中其中一人的脑袋。   那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倒地不起,另一人这突然的一幕,吓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也被我砸晕了过去   我把石头扔得老远,不做停顿,猛力推开大门,以疾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城堡的内部比我想象中大,夜里还有人巡逻。   仗着隐身之便,我避开一队队巡逻队,穿梭在城堡中,寻找巫峥山。   我猜想他可能被关在地牢之类的地方,可城堡太大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第283章 有啥不为人知的事?   随即,房间里传来巫峥山不屈的冷笑,“哼!休想我会助纣为虐!”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耐性有限!”另一人的声音骤变阴厉。   这声音乍听之下,我觉得有些耳熟,再听,便少了一些熟悉感。   门没有关紧,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我贴近门口,透过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况。   这房间很大,摆放了几个略显古朴的大型药柜,空气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儿,一看就是药房。   房间中央置有一个巨大的、有些像古代炼丹炉的药炉。   巫峥山坐在离丹炉前不远的一张桌子边。   他看起来削瘦了不少,还有一些委顿,此时,他面含讥笑。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背对着我,站在巫峥山面前。   从背影来看,这男子竟有些像韩云卿,这念头不过稍纵即逝。   韩云卿那二货咋可能会在这里?还逼迫巫峥山帮他做啥事,一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这时,这男子刚好转过头来,我看清是一张平凡无奇的大众脸,和他的身材很不衬。   “巫峥山,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别怪我不客气!”男子阴声道。   他抛下这句话,就走向门口,我急忙躲到一侧。   等男子一出来,立马从通道尾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教徒。   教徒见了男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个礼,喊上一声教主。   我微怔了一下,原来这男子就是玄尸教的教主。   他气息内敛,看不出有一点道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呢。   这教徒是看守巫峥山的,教主要和巫峥山谈话,他才避开。   玄尸教主一走,他就准备把门锁上,我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咳——”教徒看不到我,惊恐地瞪大眼睛。   他只咳出一声,我另一只手成刀形,狠劈在他后颈上,动作一气呵成。   为免让人发现教徒被劈晕了,我把他推进药房里,立即把房门关上。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教徒是被空气打晕了一样。   巫峥山冷眼看着。镇定地问,“不知来的是哪位高人?”   “巫鬼医,是我!”我拿出含在嘴里的隐身珠,现出了身形。   “谭音?”巫峥山看到我惊讶不已,他急站了起来。   “把这个含上,跟我走!”我拿出另一颗隐身珠,递给巫峥山。   为了能顺利救出巫峥山,我跟幽夜要了两颗隐身珠,我和巫峥山一人一颗。   纵使巫峥山存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起此时不宜多问。   见他含了隐身珠,我也跟着含进嘴里,我们两个都含了隐身珠,倒是能看到对方。   我率先走到门口,却发现巫峥山的双脚有些颤抖。   “我被下了药,你要带我离开这里不容易。”巫峥山说道。   他的道行被封,每日吃的饭食都被下了一种、吃了手脚发软的药,因下的药量不多,只令他的双脚无力行走。   “我背你!”我没有迟疑,立马蹲在巫峥山身前。   自我被爷爷囚在山洞、饱受折磨到现在,都没养回多少肉,令我外表显得瘦弱。   巫峥山看了倒有些不忍,他犹豫道:“你背不——”   “别多说了,赶紧上来!”我催促道。   很快会有人发现城堡门口的人被打晕,再不走。会横生不少麻烦。   巫峥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不再废话,趴在了我背上。   他看起来瘦骨如柴,其实挺重的,我背着他,显得有些吃力。   我们刚出了药房,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一队黑衣教徒,他们一来就直入药房。   他们发现巫峥山不见了,脸色全剧变,为首一个教徒急说,“快点去禀报教主!”   教徒有的去禀报玄尸教主,有的在城堡里搜找,他们认定巫峥山、以及救走他的人,都跑不远。   我和巫峥山躲在通道尽头的角落,不敢妄动。   因为我身负重量,一跑动起来,肯定会发出脚步声。   他们着重在附近搜找,没有走远,我一直这样背着巫峥山,也不是办法。   “谭音,你先放我下来。”巫峥山说着,小心地移了下身体,以便帮我减轻负担。   我见玄尸教主来了,低声说,“嘘,别说话!”   巫峥山立即噤声,玄尸教主面覆寒霜,凛冽的目光四下扫看,“给我搜,来救巫峥山的只有一人,他们肯定还在总部!”   他猜得真准,可不就只有我一人来救巫峥山嘛!   玄尸教主好像感觉到啥,如寒箭般的目光,竟扫射向我们这边。   我紧张得不行,要不是看不出玄尸教主的道行、置身玄尸教的地盘,还要保护巫峥山,以我如今的道行,倒可以拼上一拼。   好在玄尸教主走到一半,他身后的一个教徒就提议,“教主,要不放出尸狗?”   我听到要放尸狗,脸色不由一白,所谓尸狗,就是把狗活活掏出内脏而死,在狗肚里填上各种邪物。   最后,埋在阴地七七十九天,并要日日以枉死之心的血浇灌。   制造尸狗的狗一般都采用生前训练过、最凶猛的狗,不仅可以用来攻击人,还能寻息找人找物。   等他们放出尸狗,再跑就来不及了,见他们走远了一些,我牙一咬,背着巫峥山、往城堡大门的方向跑去。   幸亏我记得从大门到这里的路,不然,这会,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还没走远的玄尸教主听到我细碎的脚步声,他怒声大喝,“人在那里,赶紧追!”   随着玄尸教主的话语刚下,教徒们全往我们所在的方向涌过来。另一个方向隐隐传来狗吠声,狗被放出来了。   我有隐身优势,故意时不时把路线跑得偏来偏去,让在后面追赶的教徒,摸不清我和巫峥山的正确位置。   城堡的大门没有关,有教徒在搬动那两个守门人的尸体。   我一步不敢停歇地疾冲出大门,追赶我的教徒中有人对、在搬运尸体的教徒大喊,“快,把人捉起来!”   既然出了城堡,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继续跑下去,肯定会被捉住的。   虽这么想。但玄尸教那些人追得太紧,我没机会找藏身之点。   无奈,我只好往村口的方向跑,还没跑出村口,身后就响起了疯狂的狗吠声,“汪汪汪…………………”   尸狗的叫声比一般的狗叫声尖锐,响彻在深夜里,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得想办法把尸狗甩掉。”巫峥山语气沉重道。   尸狗的鼻子非常灵,哪怕我和巫峥山隐了身,尸狗都能找到我们。   我扭过头往后一看,一双双狗眼呈幽绿色光芒,闪烁在浓黑的夜色中。黑色的狗身则和夜色融为一体,显得异常骇人。   “谭音,狗快追上来了!”巫峥山着急道。   跑得太急,我累得直喘气,根本顾不得回答巫峥山。   一条尸狗,前蹄点地,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其他尸狗,几个跳跃后,已经快追上我们了。   经过一户村民家的院子外面,我瞥见院里有一个鸡圈,里面养了一群鸡。   我机灵一动。想到一个方法了,但不等我付诸行动,背上的巫峥山就厉声惨叫。   原来那只尸狗已经逼近我们,它一跃而起,裂开嘴,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咬住巫峥山的屁股。   我大急,反手去拉扯尸狗,可它紧紧咬住,就是不松口。   巫峥山以指成剑,用力点在尸狗的穴道上,但没有道行的配合。对于尸狗来说,不疼不痒。   我只得放下巫峥山,一手扶住他,一手使出灭魂拳,猛击向那条尸狗,口中疾念,“天地无极,上通灵明、下达阴幽,拳以毁魂……………”   幸好含在嘴里的隐身珠很小,不影响我所念咒语的效果。   灭魂拳打在尸狗的额间,狗眼的绿光一黯,徒地松开狗嘴。吠嚎一声,倒在地上,状似痛苦地翻滚着。   “巫鬼医,把外衣脱下来!”我说完,率先脱下自己的外衣。   巫峥山不敢磨蹭,忍着屁股的巨疼,脱了外衣。   亏得现在天气已凉,我们都穿得不少,不然,我宁愿脱鞋子、赤脚跑路,也不愿脱衣服。   我沾了些口水,在我衣服上疾画出一道无形的符咒。   轮到巫峥山的衣服时。我让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头。   我用他的血,在他的衣服上画出同样的符咒。   这种符咒,名叫‘替身符’,可以把自己的气息、转移到自己的衣服上,或其他贴身物品上。   被阴物追赶时,画了替身符的物品,可以把阴物引开,让阴物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目标物。   画替身符,用自己的血效果最佳,但我的九阴之血太过特殊,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我只好用口水代替。   我赶在其余的尸狗追上来之前,把我们的衣服丢进鸡圈里。   那群尸狗闻到衣服上的气息,全疯涌入鸡圈。   “我们快跑!”我这也是情急之举,根本无暇多想。   我背着巫峥山,继续往村口的方向跑,跑着、跑着,发觉背上愈沉。   “巫鬼医、巫鬼医……………”我连叫了巫峥山几声,他都没反应。   我心道不妙,尸狗含有尸毒、体集怨气,被咬中,结果可想而知。   巫峥山虽然是鬼医,可我们还在逃跑,他也无法为自己医治,恐怕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   不过,尸狗的尸毒不难清除,我也知道清除方法。   得赶紧找个地方,帮巫峥山把尸毒清除掉,要是超过十二个小时,他必死无疑。   跑出上饶村后,我发现村外有两条大小相同、往两个不同方向延伸的水泥路。   我是被幽夜用空间瞬移术,直接送到村口的,根本认不得路,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   村里似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玄尸教的人追上来了。   我没有细想的时间,随便往右边那条水泥跑。   这条水泥路并不大,我一路疾跑,大约跑了二十多分钟,路旁的一个小山坡就晃入我眼界。   再一看,小山坡的半山腰上有一间破旧不堪的土坯房。   我又往上饶村的方向望去,确定玄尸教的人没有追上来,就背着巫峥山、走向土坯房。   走近之后,我才看到土坯房的门上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   牌匾上面写着‘义庄’两个字,这里竟是义庄,却没有阴气散出,里面应该没有鬼、或其他阴物。   而且,这个义庄表面都有蜘蛛网,一看就知道荒废已久。   我推开仿佛随时都会倒的烂门,背着巫峥山走了进去。   义庄里灰尘弥漫、每个角落都遍布蜘蛛网,只摆了几口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破烂棺材。   这年头,谁还会把尸体停放在义庄?要放也是放在殡仪馆,义庄自然得没落了。   这义庄看起来荒废了很多年,想来上饶村的村民,应该是把尸停放在镇上的殡仪馆,或者直接火化。   至于这几口棺材,可能是空的,不对!最里面那一口棺材有尸体。   棺材表面贴了不少镇尸符,这些镇尸符是用一种很特殊的朱砂画的,能把阴气、尸气困在棺材里,难怪我在外面察觉不到半点阴气。   这些镇尸符很破旧。年份绝对不短,恐怕维持不了多久,里面的‘东西’就会现世害人。   但我现在没闲心多管闲事,我把巫峥山放在地上。   我刚想帮巫峥山清除尸毒,才意识到他被咬伤的是屁股,顿觉为难。   别说他的年纪足以当我爸,就是年轻一些的男子,我都不好去脱他的裤子。   就在我为难之时,巫峥山刚好醒过来了,他看了下四周,问道:“摆脱他们了?”   “嗯,你被尸狗咬了。”我点头道,不好意思直说他的屁股。   “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清尸毒。”巫峥山不以为然道。   听他的语气,好像为自己清除尸毒,不过是小菜一碟,我松了口气,依言转过身。   一回阳间,我就直接去救巫峥山,又背着他跑了一路。   现在,我才觉得全身酸疼,累得要死,顾不得地上有多脏,直接坐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巫峥山就说,“我好了,这里应该离玄尸教总部不远吧?我们赶紧离开。”   我来不及感慨巫峥山清除尸毒速度之快,也不知用啥办法清的,就听他这么说。   巫峥山说得不错,我把他带进这义庄,主要是想先清除他身上的尸毒,没想要多待。   毕竟,离玄尸教的总部不远,难保玄尸教的人不会追上来。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到镇上,再下阴间。”   玄尸教有规定,教徒不得随便在普通人展现出不同之处,除了待在总部的教徒,大都隐于市。   我们逃到镇上的话,玄尸教的人肯定不敢不肆搜找。   “为何要下阴间?”巫峥山不解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自见面到现在,都没机会把楼湛天的事告诉他。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玄尸教要逼巫峥山做啥。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便道:“说来话长,离开这里再告诉你。”   “好,到——”巫峥山刚开口,就顿住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方向,整个人如同失了魂般,呆滞掉了。   其实,我比巫峥山还先察觉到从外面涌进来的阴气,这阴气是我所熟悉的、属于我妈特有的。   我妈来得太突然,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该咋处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才让巫峥山先于我、看向门口。   我顺着巫峥山的目光望去,来的鬼果然是是我妈。   她不是让我把一只小布包交给巫峥山吗?咋会亲自赶来?   我啥都没告诉巫峥山,他根本不知道我妈没去投胎、我们相认的事,我妈就这样出现了。   应该是我前脚离开阴间不久,我妈后脚就跟上来,她不会空间瞬移术。所以,慢了些?我猜想道。   “妈,你咋来了?”我担忧地看了巫峥山一眼,皱眉问我妈。   她平时要离开城隍府都不容易,这次我要来救巫峥山,幽夜会看紧我妈才对,她咋可能这么快就跟上来?   事后,我才知道我妈让我交给巫峥山的小布包里装了她常佩戴的饰物。   她并非真的要我把饰物给巫峥山,而是通过这饰物的牵引,精准地找到我的位置,有些类似追踪器啥的。   我妈看了我眼,叹了一口气,没说啥,便缓缓飘了进来。   她直接来到巫峥山面前,面上尽是掩不住的愧疚。   我妈张了张口,许久才和巫峥山道:“好久不见,你——”   巫峥山反应过来后,情绪很激动,他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打断我妈的话,歇斯底里地冲她怒吼,“别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你不是去投胎了吗?为什么还出现?为什么?”   “是不是来看我如今有多落魄?现在看到了,高兴了?”   巫峥山跟疯了一样,揪住我妈的衣领。一连吼出了压抑了多年的痛苦。   我妈拿开巫峥山的手,退后了几步,她摇头,“我是来跟你解除冥婚约的。”   “妈!”我眉头蹙得更紧,很不赞同我妈的做法。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她就不能等等,咋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巫峥山解除冥婚约?   我还指望着巫峥山研制全阴散,好帮楼湛天恢复修为,我妈来这么一出,万一他不愿、或者没心情研制全阴散呢?   “哈哈哈………………”巫峥山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我听出他笑里的愤恨、不甘,还有令人不忍的悲寂。   “巫峥山。我知道你恨我,不如把冥婚约解除了,让彼此自由、互不亏欠。”   我妈说这话时,别过头,似无颜直视巫峥山。   “互不亏欠?”巫峥山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声音不由拔高。   我妈沉默了,我见他们这样,不知该办。   巫峥山突然捉住我的手,猛力把我拉到我妈面前。   “巫鬼医,你——”我有些无奈,又不好甩巫峥山的手。   巫峥山眼里的恨意更强烈,他红着眼。讽刺道:“有谭音在,你以为我们真的能互不相欠?”   被点到名的我,惊懵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结,关我啥事?   他们是在我出生、我妈死后,才结的冥婚的,咋说都和我没关系吧?   再看我妈,她也一副不解的样子,显然不明白巫峥山的意思。   我妈定看了巫峥山一会,不快道:“巫峥山,这关阿音什么事?我们的事,别扯上她!”   巫峥山脸色愈白。他徒然松开我的手,脚步踉跄地往后退。   顿住身体后,巫峥山闭上眼,流下两道浊泪。   巫峥山的反应,让我感到非常奇怪,难道他和我妈之间,还发生了啥事?   我妈好像不知情,他们该不会有啥误会吧?   “对啊,你根本不知道,我也一直没告诉你,其实那晚——”   巫峥山再度睁开眼后,缓缓开口、准备说出自己苦藏、不敢让任何知道的秘密。   我不由感到紧张。直盯巫峥山,唯恐漏听了啥。   没想到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暴怒的声音,“幽夜!”   是我妈的声音!可她明明在我身边,那门外的是?   我急转过头,一道白色魂影,从外面疾飘了进来的。   魂影站定后,幻出我妈的样子,我还有啥不明白的?   两个妈,其中一个肯定是假的,后面来的这个,还喊出了幽夜的名字。   不用想。我就猜到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前面来的这个‘妈’,看到后面这个,有些错愕。   她抬手往自己身上虚拂了一下,瞬时幻出本来面目,竟是幽夜。   虽然幽夜以前不曾和巫峥山接触过,但知道用强硬的手段,巫峥山肯定更加不愿解除。   幽夜就幻成我妈的模样,为了骗巫峥山和我妈解除冥婚约。   而我妈本来打算过些天,瞒着幽夜上阳间,没想到幽夜背着她,先到阳间找巫峥山了。   幽夜看到我妈,显得有些心虚,“妍妤,我——”   我妈狠瞪了幽夜一眼,不再搭理他,目光停驻在巫峥山脸上。   她顿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峥山,好久不见。” 第284章 真相出人意料   巫峥山怨恨的目光,在幽夜和我妈之间来回,他从牙缝挤声道:“樊、妍、妤!”   我妈愈发愧疚,长辈的感情纠纷,轮不到我插嘴,我只能干着急。   说起来,确实是我妈对不起巫峥山,当年我妈怨气过重,魂魄差点溃散,必须找命格相契的男子结冥婚。   明知存有利用之心,巫峥山依旧心甘情愿和我妈结冥婚。   他变得这么苍老、丑陋,也是为了养护我妈的魂魄、差点耗尽所有精气所致。   结果,我妈却辜负了巫峥山,其中谁对谁错,我无权妄论。   但我打心底同情巫峥山,他为我妈付出那么多,这十几年来,也一直活在痛苦中。   巫峥山一直以为我妈去投胎了,没想到我妈、还有幽夜,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目的却是为了解除冥婚约,任谁都无法承受。   面对巫峥山一句句近乎发泄、充满恨意的话,我妈默然以待。   幽夜平时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妈说,哪肯让她被巫峥山恶声恨语地攻击?   他挡到我妈面前,虚打出一掌,把逼退巫峥山了,“你无权责恨妍妤,识相的话,赶紧和她解除冥婚约!”   巫峥山扶着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体,显得有些狼狈。   他死瞪着幽夜,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了,“你又是谁?凭逼我和她解除冥婚约?”   “我是谁?”幽夜不顾我妈的阻拦。一字一顿道:“妍妤如今的夫!”   “哈哈哈!樊妍妤名义上的丈夫是我,你算哪门子的夫?没名没分的奸夫吗?”巫峥山大受刺激,口不择言道。   他双目红得要泌出血般,表情狰狞得可怕,似要把我妈和幽夜撕碎一样。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幽夜阴声道,周身迸射出凛冽的杀气,死死地锁住巫峥山。   我以为幽夜要以武力逼迫巫峥山,正要阻止他,我妈就拉住他,“幽夜!”   “妍妤,他骂我是奸夫!”幽夜依旧愤然不平。   想他堂堂城隍。居然被一个活人、而且是情敌辱骂,心气会顺才奇怪。   就算巫峥山道行没被封,也不可能是幽夜的对手。   想了下,我凑到幽夜身边,把他拉到角落。   我以仅有我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城隍大人,别伤害巫鬼医,你们都爱我妈,你不妨换位想一下。”   “换位?”幽夜剑眉皱得死紧,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满。   幽夜一定认为我在帮巫峥山,并非我偏帮巫峥山,是我觉得他比巫峥山幸运多了。   同样深爱我妈,巫峥山付出的更多,得到的只有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心伤。   也不是幽夜付出的少,但他最终走进了我的心,能和我妈在一起。   相比之下,幽夜实在没必要和巫峥山计较。   “我没杀了他,都很不错了,难不成还要我为他着想?”幽夜扬唇讽笑。   “城隍大人,那你为啥不杀他?”我反问幽夜。   不等他开口,我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妈。才不杀他。”   我的意思这么明显,幽夜岂会不明白?   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说道:“我断不会做出令妍妤为难的事。”   我暗松了口气,好在幽夜深爱我妈,为免她为难,愿意忍让巫峥山,不然,巫峥山性命难保。   再看我妈与巫峥山,他们无心注意我和幽夜在说啥。   我妈走近巫峥山,万分愧疚道:“峥山,对不起,当年我实属无奈。”   “你以为一句无奈,就能一笔勾销、抹灭一切?”巫峥山讥讽道。   “阿音,我能忍让一二,却不容忍他对你妈的态度。”   幽夜看向我妈那边,依旧不忿,我如是说,“是我妈亏欠了他!”   这时,巫峥山狠瞪了过来,怒指着幽夜,“你骗我说要投胎,其实是为了他?贪图他的身份?”   “巫鬼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着急道。   我不希望巫峥山误会我妈,把我妈没去投胎的真正原因告诉他。   但我没说幽夜苦追了我妈十多年,如今还未修成正果。   我怕说了,会令巫峥山生出别的心思,也很不尊重幽夜。   巫峥山听后,面上恨意未减,“那又怎样?休想我会同意解除冥婚约!”   “要怎样,你才肯解除?”幽夜咬牙道,气得不行。   “除非我死!”巫峥山一字一顿,恨恨道。   “呵,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幽夜冷笑,他没忍住,抬手冲巫峥山挥出一股强悍阴风。   巫峥山整个人被阴风狠刮得、飞击向最里面、那具装了尸体的棺材。   他还没撞到棺材,就摔落在地上,带起的阴风,把棺材上的镇尸符震掉了一些。   “幽夜,你怎么可以动手?”我妈怒了,很不满幽夜的行为。   “我没有动用鬼力,他死不了。”幽夜理亏,底气不足道。   “那也不能这样!”我妈虽这么说,却没有过去看巫峥山。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说完,过去扶巫峥山。   巫峥山推开我的手,自己吃力地站起来,疯吼道:“樊妍妤,你休想和我解除冥婚约,和这个奸夫双宿双飞!”   即便我妈再愧疚,耐心也有限,特别是巫峥山一口一个奸夫。   她深吸了口气,哽声问,“你到底要怎样?”   “和我在一起,不死不休!”巫峥山绽出一抹疯狂的笑容。   我大惊,巫峥山太偏执了。好似被恨意逼进了死胡同里。   要不及时阻止他,恐怕他会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幽夜再也忍无可忍,“妍妤,我要杀了他,你别拦我!”   “你别添乱,一边去!”我妈把幽夜推到一边。   她本意是怕幽夜冲动之下,真的杀了巫峥山。   殊不知,她推幽夜的举动如此自然,看在巫峥山眼里,堪比剜心。   幽夜将巫峥山的反应看得分明,眼里划过一丝得意。终于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我妈重叹了口气,对巫峥山道:“峥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哈哈哈………………”   巫峥山癫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老泪纵横。   他靠在柱子上,哀怨道:“樊妍妤,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年轻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你以为我不想放过自己?我身上每一处伤都是你给予的。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应该怎样去恨你!”   巫峥山说着,扯掉自己的上衣,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上身遍布狰狞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原来他被我妈吸去阴气时,不仅脸,连身上的皮肤都干裂了,这些裂口很大,如同刀疤一样,时间久了,便成了这样的疤痕。   我眼睛一酸,忍不住潸然泪下。更加同情巫峥山。   幽夜神色复杂,似跟我妈说啥,又忍住了。   他概是怕我妈因愧疚,不忍和巫峥山解除冥婚约。   “峥山,我对不起你!”我妈的眼泪直涌而出。   她不忍再说啥,更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巫峥山,抛下这句话后,准备转身离开。   巫峥山猛地抬头,喊住了我妈,“站住!”   我妈魂体瞬僵,却没有回头。幽夜担心巫峥山再说出过分的话、伤到我妈,冷问道:“你还想怎样?”   这次,巫峥山没有理会幽夜,他情绪平缓了许多,“樊妍妤,我可以解除冥婚约。”   他语气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妈回过头问,“你要我做什么?”   巫峥山紧盯着我妈,“摘满一万朵焕颜花、一万株生肌草,我就和你解除冥婚约!”   我妈还没开口。幽夜就大怒,“你根本是在强鬼所难!”   别说我妈、和幽夜了,连我都觉得巫峥山是在为难我妈。   焕颜花、和生肌草,药效如其名,且非常稀有、难得,要找到几十朵都很困难,何况是各一万朵。   我以为我妈不会同意,没想到她竟同意了,“好,希望你说话算数!”   “妍妤——”幽夜很不赞同,我妈摇头。阻止他说下去。   “阿音,你小心些!”我妈说完,便走出义庄。   幽夜急忙跟了出去,他们刚走出不久,外面就响起一阵彼起彼落的惨叫声。   我走到门口,见是玄尸教的人追来了,一下子就被幽夜秒杀光了。   “城隍大人,麻烦你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了。”我说道。   不把这些人的尸体处理掉,会横生更多麻烦。   幽夜没说啥,依言用鬼术,把尸体化为灰烬。   他和我妈一离开,我又进入义庄,来到巫峥山身边。   此地不宜久留,我本要带巫峥山离开,却见他痛苦地掩着面,双肩一颤一颤地,发出低低地呜咽声。   我很不忍,可不知该咋安慰巫峥山,不想,他突然抬起头,怔看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巫鬼医,你——”   “阿音,你应该很好奇我先前想告诉你妈什么。”巫峥山道。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回想巫峥山一开始把幽夜当成我妈。   他本来要说出啥秘密,结果,我妈一出现,就打断了,当时他的反应很奇怪,还扯上我。   我突然心里涌起一个荒谬的猜测,不等我推翻,巫峥山就缓缓道:“阿音,你是我的亲生骨肉!”   “你说啥?”我震惊地怪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说,你是我女儿!”巫峥山语气笃定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咋可能是父女?”   我慌乱地猛摇头,巫峥山的话如一颗炸弹,炸得我七荤八素,久久都无法反应过来。   接着,巫峥山又道出一件令我震惊的事,“我没有开玩笑,其实你妈不曾和那人行过夫妻之事。”   我知道巫峥山口中的‘那人’是当年欺骗我妈感情的渣男。   自从相信自己是我妈的女儿后,我一直以为那个渣男是我生父。   而今,巫峥山竟告诉我、我妈不曾和渣男发生过关系。   虽难以置信,我却知道巫峥山不至于会骗我,到底是咋回事?   “当年…………………”巫峥山望着门口的方向,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妈救了那个渣男,被他俘虏了芳心。   巫峥山也是丘水寨的人,他喜欢我妈已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不愿我妈受渣男的蒙骗,多次劝说我妈,但那时我妈连春草婆婆的话都不听,更不可能听他的话。   无法。巫峥山只能时时留意我妈和渣男,所以,他们一私奔,他立马就知道。   他偷偷跟着他们离开丘水寨,暗中保护我妈。   在离开丘水寨之前,我妈和渣男还没有过亲热之举,毕竟,在春草婆婆的眼皮子底下。   我妈和渣男回到他家乡后,渣男以庆祝为名,不仅灌醉了我妈、还在酒里下了春药。   渣男之所以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是因为我妈坚持要结婚后,才能做那种事。   不是我妈矫情,明明都私奔了,还严守最后的防线。   她会和渣男私奔,还含有和春草婆婆赌气的成份。   事实上,我妈的思想并不开放,才没轻易把身子献给渣男。   巫峥山虽一直暗中跟着我妈,但那一晚,他刚好去调查渣男的事。   他回来时,渣男正要对我妈做那种事,被他打晕了。   巫峥山把渣男扔到屋外,而我妈酒量极差,既醉酒,又被下了药。   结果可想而知,我妈和巫峥山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巫峥山发现我妈有些发烧。   他很着急,赶紧去药店捉药,没想到他刚走不久,我妈就醒了。   我妈失身了,却没看到在场有男人,因渣男下的药量太重,即便我妈醒了,也想不起做那种事的经过。   她以为自己喝醉了,和她发生关系的是渣男。   巧的是,被扔在外面的渣男也醒了,他是被巫峥从后面打晕的,对灌醉我妈后的事没啥印象。   因此,渣男也以为自己和我妈发生关系了。   巫峥山回来后,渣男已在房间里,他本要现身揭穿渣男,但渣男在我妈面前,表现得一副深情的样子。   他没有证据,总不能冲出来,直接跟我妈说‘和你发生关系的是我’。   这样,我妈不仅不会相信他,反而会认为是他的心机手段。   巫峥山只能继续躲在暗处保护我妈,渣男几次要对我妈做那种事,都被他巧妙地破坏了。   说来也巧,不过一次,我妈就怀上了巫峥山的孩子。   巫峥山也查出渣男早就娶妻生子,把我妈当成外室养着。   巫峥山是极有心算的人,是他暗暗透露给我妈知道的。   我妈是个烈性女子,她受不得半点欺骗,再加上她当时以为自己怀了渣男的孩子。   一气之下,我妈一心想杀了渣男。巫峥山适时出现。   没有巫峥山的帮忙,凭我妈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要杀了渣男不容易。   事后,巫峥山跟我妈坦白自己一路保护她的事,并护送她回丘水寨。   巫峥山本要告诉我妈那晚的真相,可我妈情绪不稳。   他怕刺激到我妈,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   不想,巫峥山每每要告诉我妈时,一挑起话头,我妈便愤恨不已,情绪也很激动。   拖着、拖着,巫峥山竟失去告诉我妈的勇气。   后来,妖魂控制爷爷的身体,害死我妈,令我妈成为怨气极重的鬼,我则成了我妈心里难以消除的痛。   那时候,巫峥山更不敢告诉我妈真相,免得令她愈加痛苦。   直到我妈弃他去投胎,巫峥山都没机会说出真相。   说来说去,算是造化弄人,令巫峥山痛苦十几年的根源不止是我妈,还有这件事。   巫峥山恨我妈的同时。也觉得愧对我妈,他的痛苦掺合了太多因素,变得很复杂。   “阿音,其实我很卑鄙,也没资格恨你妈,对不对?”巫峥山紧抓着我,痛苦道。   他一直没勇气跟我坦白,是认为他在我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我妈发生关系,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巫峥山也认为如果他没令我妈怀孕,也许她也不会惨死。   “我——”我到现在都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面对巫峥山痛苦、又渴望我认他的样子。我一时不知该说啥。   我一直以为是我妈愧对巫峥山,谁能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出。   现在看来,我妈和巫峥山之间,已经理不清是谁亏欠谁了。   至于我,虽感到震惊,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承认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只是,我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认巫峥山。   他见我妈时,恨意之所以那么浓烈。可能是被幽夜和我妈的关系刺激到了。   “阿音,我不愿和你妈解除冥婚约,我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巫峥山痛骂着自己,他松开我的手,用手狠捶着自己的头部。   “巫鬼医,你别这样。”我急忙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阿音,你恨我吗?”巫峥山问我,他眼里的恐慌很明显。   我定定地看着巫峥山,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似有些释怀。   顿了一会,我摇头。如实说,“不恨,但暂时没有认你的准备。”   “我也不敢妄想你愿意认我!”巫峥山说道,眼眶愈红。   我一时无言,心说,这事不能一直瞒着我妈,她有权知道真相。   得由巫峥山自己跟我妈坦白,可这事一旦揭破,幽夜会咋想?毕竟,我妈和巫峥山之间横了个我。   ******   离开义庄后,我和巫峥山暂时到镇上一家旅馆落脚。   待巫峥山情绪稳定了些。我把楼湛天的事告诉了他。   巫峥山说,楼湛天的修为过高,普通的全阴散起不到啥作用,必须添加‘尸髓草’。   所谓尸髓草,即是从僵尸骨骸上生出来的一种尸草,还必须要死在阴气非常的阴固煞之地的僵尸骨骸。   这僵尸骨骸,得历尽百年以上的风吹雨打、吸取日月精华、混合阴气才能长成,年份越久越好。   而极阴绝煞之地,极阴绝煞之地,就是养尸地。   这养尸地在丧葬风水中,最为恐怖、危险的墓地。   “有这样的地方?要咋找到?”我有些犯愁。   “有!”巫峥山肯定地点头。   据他所知。有一个名叫‘聚尸葬’的古墓,里面应该有生长出尸髓草的僵尸骨骸。   “聚尸葬?”我皱眉,墓地咋会叫这样的名字,光听这名字,就觉得可怕。   其实巫峥山也不知道聚尸葬在哪里、和具体情况,他是以前听一个朋友无意间说起的。   “你这个朋友是——”我刚要问、巫峥山这个朋友是谁。   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面的人,赶紧开门!” 第285章 聚尸葬   “谁?”我走到门口,没有立即开门。   “快出来,快出来!”门外的人没有道出身份,只一个劲地拍打着门板。   我竖耳细听,外面那些人大多在说话,声音过于吵杂,说明来的人数不少。   “是玄尸教的人,我们快走!”巫峥山道。   我还以为玄尸教的人不敢到镇上搜找我们,没想到还不到一天,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倒是低估他们了。   也是,镇上应该有玄尸教的眼线。恐怕我们还没到镇上,总部就通知这些眼线了。   巫峥山被封的道行,他自己就能解,但比较费时。眼下得先离开这里。   “我们去哪?”入住旅馆的话,肯定很容易暴露行踪。   “去找我那个朋友!”巫峥山说道,他口中的朋友、是指告诉他聚尸葬的那个。   其实,巫峥山这个朋友就在这镇上开棺材铺。   巫峥山被捉到玄尸教后,曾想过用术法传讯通知他朋友来救他。   但玄尸教内外有阵法,讯息根本传不出去,还被玄尸教主发现了,导致道行被封。   和我到镇上时。巫峥山也不是没想过找这个朋友,只不过太过匆忙。   再一个是,他朋友经常把棺材铺丢给伙计照看,自己带着外孙四处游历,也不知如今有没有在棺材铺。   “我们从这里离开!”我指着窗口说,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会有事。   我和巫峥山开了两间房,我的房间在隔壁,已经被他们破开了,他们现在准备破开这房间。   要不是怕引起过大的轰动,他们肯定会用别的方法闯进房间。   “好!”巫峥山点头,率先走向窗口。   他在玄尸教,每日都被下药,那种药,断一天则无效,得连续服用。   现在,他已行动自如了,即便道行被封,拳脚功夫还在,跳个二楼。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把隐身珠含了!”我拉住准备往下跳的巫峥山。   含了隐身珠,要躲过玄尸教的人容易些,只是隐身珠一下子含的时间太久,会暂时效用。   不然。我们在镇上的行踪,就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我们含了隐身珠,一前一后,跳出窗口。借助楼墙的广告牌、还有下一层楼的窗隔板做踩点,往楼下跳跃。   在我们跳窗的时候,玄尸教的人已把门破开了。   “这边!”巫峥山来过这镇上一次,认得棺材铺在哪。   他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借着隐身之便,很快就摆脱了玄尸教的人。   我这才有空闲问巫峥山,“你朋友住在这镇上。他应该知道玄尸教总部在哪吧?”   “知道,他和我说过。”巫峥道。   他朋友熟知这镇上各个村子的事,当然察觉到玄尸教总部藏于上饶村后面的山谷。   不过,巫峥山的朋友向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只曾无意与巫峥山提起过一次。   巫峥山倒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被捉到玄尸教总部,因此,他朋友说起时。未放在心上。   我也听巫峥山说了,玄尸教主捉他,是为了逼他为玄尸教效力,研制一种鬼药。   至于啥鬼药,巫峥山没说,我也没兴趣多问。   “我还以为你没朋友呢!”我嘀咕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巫峥山听个正着。   巫峥山没说啥,他的性格古怪,原本是没有朋友。   他也是前些年才交了这个朋友,当时对方中了鬼伤,求到他那里去,不想,两人倒一见如故。   朋友觉得巫峥山不能总困居于山上,偶尔会邀他到这镇上。   所以,巫峥山对镇上的路不陌生,他朋友的棺材铺位于一条偏静的长街街尾。   我们来到这间棺材铺外面,见棺材铺名叫‘无根棺材铺’。   我没有多想,只觉得门面挺大的,里面一整排的全是棺材。   “老姜在不在?”巫峥山走到门口。大声问道。   我听到巫峥山喊对方‘老姜’,联想到棺材铺的名字,姜无根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哈欠连连的老头,“谁啊?”   “是我!”巫峥山看到老友,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老头看清是巫峥山有些激动,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巫峥山面前,“峥山,真是你?你怎么舍得离开那间破茅草屋了?”   我看到这老头,终于知道为啥觉得姜无根这名字熟悉了,原来我认识这个人。   当初有一对外祖孙闯进丘水寨蛊坛、和楼湛天抢夺圣王蛊,姜无根就是其中的外公。   他们祖孙被丘水寨的人捉住,还是楼湛天让春草婆婆放了他们的。   姜无根对楼湛天心存感激,报出自己的地址,说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可以来找到他。   那时,我没有细听,想来姜无根报的应该是棺材铺的地址。   没想到姜无根就是巫峥山的朋友,这世界真小。   巫峥山和姜无根叙了几句。准备为我们介绍。   姜无根这才注意到我,认出我是谁,显得很震惊,“姑娘,你是丘水寨——”   “没错,我们在丘水寨见过。”为免巫峥山听到丘水寨会想起我妈,我打断姜无根的话。   “你们怎么?”姜无根的目光在我和巫峥山之间来回,想不通我们咋会认识。   巫峥山都没有解释的打算。我更不可能多说。   姜无根问我咋没和楼湛天在一起,我含糊带过。   “我们来借住,顺便问你一件事。”巫峥山说着,看了门口一眼。   姜无根会意。他立即把铺门关上了,才问,“什么事?”   巫峥山看了我一眼,说道:“聚尸葬的事。”   我已不奇怪姜无根会知道聚尸葬的事了。毕竟他经常在外游历,见识广也正常。   “你们问聚尸葬做什么?”虽不解,姜无根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无根说,相传当初古时一个将军打了败战。他手下很多将士战死了,但他是重情义的人,不忍死去的将士葬尸异乡。   于是,他找来一个赶尸匠。想用赶尸术,把将士的尸体赶回乡。   不料,途中遇到意外,那个将军不得不就近把尸体埋葬了。   因条件所限。所有的尸体都埋在一处,形成一个尸甬大墓,被世人称为聚尸葬。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聚尸葬的人寥寥无几。   姜无根的父亲年轻时,曾误闯入聚尸葬,差点命丧其中。   也就是说,姜无根不曾去过聚尸葬,是听他父亲说起过而已。   姜无根回忆他父亲说过的话,结果,也只说了个大概位置。   他说完,好心劝道:“姑娘,那地方太危险了,去不得。”   “再危险,我也要去。”我摇头,不禁苦笑。   姜无根还想说啥,棺材铺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叫声,“外公,上回那只鬼来了!”   “湛天?”我惊了下,好像还听到楼湛天的声音? 第286章 血人是谁?   我急忙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   楼湛天在阴间养伤,需日日泡寒阴泉,咋可能会来阳间?   再说,他的修为暂失,根本无法上阳间,我再细听,外面的声音已止。   “声音是幻出来的。”姜无根道。   按理说,他是修道之人,即便这里是棺材铺,那些脏东西也不敢靠近。   事实并非如此,很多孤魂野鬼总喜欢徘徊在这家棺材铺附近。   一般孤魂野鬼都渴望能有一个安身之所,所以,对棺材十分执着。   姜无根虽然只是散修,但那些孤魂野鬼没有过份之举的话,他不会随便灭杀。   久而久之,那些孤魂野鬼也知道了这一点,胆子愈发大,总是在外面幻出熟人的声音,来骗棺材铺的人。   姜无根懒得多作理会。这会,他同样以为是鬼在恶作剧。   “这里的鬼总不可能认识湛天。”我说完,透过门缝,往外面望去。   姜无根也过来了,他把门略推开些,指着站在离门口不远的鬼,说道:“这只鬼很喜欢幻成玉衡的样子来骗我。今天倒多了一只人偶。”   我顺着姜无根的手望去,见那里站着身形极像楼湛天的人偶,它连发出的声音都像。   离得有些远,我能辨别那是人偶,是因它身上的尸气很重。   人偶有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用尸体炼化成尸油,用来黏人偶。   像这个人偶,就是尸油人偶,这种人偶邪用较多,武力值也很高。   想来应该是幻成姜无根外孙杜衡的鬼,发现这只人偶,以为同样是鬼,嚷着好玩的。   “肯定是玄尸教的人要引我们出去。”巫峥山说。   他在玄尸教总部,发现玄尸教养了一个人偶师。很得玄尸教主信任。   所谓人偶师,即专制人偶,作为自己的鬼仆,供自己差遣的人。   人偶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术士分支,古代最有名的人偶师,就是偃师了。   即便我和巫峥山来到棺材铺外面,就把隐身珠自口中拿出,玄尸教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找来。   在我和巫峥山到镇上时,玄尸教的人就知道救人的是我,才制了形似楼湛天的尸油人偶诱骗我   不过,玄尸教的人知道我和巫峥山在这里,咋不敢进来?还需要用这种方法?   我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巫峥山道:“也许是不能肯定我们在这里,老姜,外面的人偶交给你了。”   事实证明巫峥山猜测得没错,玄尸教的人并不能肯定我们在里面,不愿轻易得罪姜无根。   倒不是怕了姜无根,只是除非必要,玄尸教的人不会随便、得罪没加入玄尸教的散修。   姜无根不知我们咋和玄尸教结怨,倒没有多问。   他直接出去对付人偶、以及躲在暗处的人偶师。   姜无根的道行不低,要灭掉一只人偶不过小菜一碟,倒是没逮到人偶师。   他回棺材铺后,和我们继续说聚尸葬的事。   巫峥山自然要和我去,姜无根打算带杜玉衡陪我们去。   姜无根之所以肯和我们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是看在巫峥山的面子,二来是因为他从我们言语间,猜到我们去聚尸葬的目的是为了楼湛天,他还记得自己欠楼湛天鬼情呢。   我对杜玉衡的印象很差,他不仅色咪咪的,道行也一般,真不想和他一起去。   姜无根笑道:“聚尸葬少不得有许多僵尸,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巫峥山也赞同让杜玉衡去,只这会他不在,要明天才能回来。   我们却不知,屋顶上紧趴一只巴掌大小。没有散发出一点气息的窃听小人偶。   ******   姜无根的棺材铺后面是一个院子,里面有不少房间。   我和巫峥山住了两天,在镇上购置了一些法器。   巫峥山的道行一恢复,我们就启程前往聚尸葬。   杜玉衡也回来了,他起先看到我,万分惊喜,忍不住露出一副猪哥相。   不等我出手教训他。巫峥山便怒了,我才知道他很怕巫峥山。   根据姜无根的说法,聚尸葬在时鑫镇以北方向的一座深山里,具体位置,得靠罗盘推测。   好在姜无根祖孙经常在外游历,最擅于找地方。   行了几天,我们终于找到了这座可能是聚尸葬所在的深山。   我们进山没多久天就黑了。姜无根紧盯着手里具有指南功用的罗盘。   巫峥山见姜无根的脸色不好,问道:“老姜怎么回事?”   “罗盘失效了。”姜无根道。   这个罗盘,他用了很多年,都不曾坏,这会却失效了。   “尸气太强了。”我说道。   这里的尸气强得诡异,罗盘会受到干扰也正常。   令我苦恼的是,尸气虽然很强。每走一处,都像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一样,根本找到确切的方向。   “先休息,天亮再继续找。”巫峥山望了望天际。   山里很冷,我们捡了一些柴火,燃了一个火堆。   我们蹲在火堆旁,边烤起了火。边啃干粮。   一坐下,我就忍不住想楼湛天,好些天没看到他了,也不知他咋样了。   杜玉衡见巫峥山闭着眼睛,似睡着了,便偷偷靠近我。   他递了一瓶自己喝过的矿泉水给我,“谭音。要不要喝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和我来个间接接吻的心思。   我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自己喝!”   杜玉衡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还真的自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他好像特别渴,喝了一瓶还嫌不够,又开了一瓶来喝。   “小心尿不停!”我白了他一眼,暗道。   果然被我说中了。杜玉衡喝了多水,跑去小解了好几次。   “懒人屎尿多!”再一次看他跑进不远处的树后,我忍不住道。   反正离得不远,我们谁都没理杜玉衡,过了一会,他突然惊叫了一声。   “玉衡发生什么事?”姜无根率先跑过去。   巫峥山也跟了过去,他们俩都过去了,我就没过去。   但他们几个很久都没过来,蹲在地上,不知在干啥。   我准备过去看看,眼角余光就扫见一道白影从另一个方向、一扫而过。   那道白影没有一点鬼气,我过来时,已消失无踪。   我正要返回火堆旁,突然感觉脖子好像被啥东西掐住了一样,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惨白、有些腐烂的手。   这只手的力道很大,一下就把我凭空提了起来。   掐着我脖子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掐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敕!”我大喝了一声,掐出一个驱邪诀,往身后轰了过去。   “吼——”后面立即响起一道凄厉的尸吼声。   我脖子一松,双脚落地前,一记后旋踢,把身后的东西踢倒了。   攻击我的是一具即将形成白僵的尸体,要不是这里到处充斥着尸气,我不可能没察觉到它的靠近。   这里处处充满危险,看来得更加警惕些,万不能大意。   巫峥山察觉到我这里的动静,大声问,“谭音,你没事吧?”   虽这么问,但望见我没事,巫峥山就没过来,他和姜无根祖孙继续蹲在那里,好像在挖啥。   “没事!”我淡应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朱砂。撒在地上。   滋地一声后,撒了朱砂的地方,竟呈现出一片漆黑。   一般这种情况,说明土也浸了阴气、和尸气。   要知道,聚尸葬可是位于极绝煞之地,但这种养尸地虽然危险、恐怖,却有一个特别之处。   啥特别之处?就是其阴气、尸气都锁于地下,除非精通风水学、或道行非常高,才能轻易窥破。   “巫鬼医、姜师傅,聚尸葬——”我猜聚尸葬可能在附近。   我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山摇地动了起来。   脚下的地变得跟烂泥一样,站都站不住,我急忙抱住一边的树。   “早知道不挖了!”杜玉衡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往下陷。   “玉衡!”姜无根拉住了杜玉衡的手,身体跟着下陷。   巫峥山同样没幸免,他冲我急喊道:“谭音,快跑!”   “跑不了了!”我急声大喊,慌得不行。   这情况,我始料不及,要保持镇定都满,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陷进地里。   有些人把尸体葬在养尸地后,会在周围布下机关啥的。   肯定是巫峥山他们挖了啥东西,误触了机关。   因地势关系,巫峥山和姜无根祖孙很快就消失在我眼界。   接着,我也完全陷了进去,瞬失了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盗洞里。   咋会有这么大的盗洞?我惊异不已,陷入地下后,我竟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聚尸葬的一小部分了。   之所以说是一小部分,并非是听姜无根说聚尸葬很大,而是这个位置的尸气虽重,却离根源很远。   聚尸葬具体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原以为要找到聚尸葬得费不少功夫,没想到会被巫峥山他们挖出来。   对了!巫峥山他们呢?我急忙起身找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陷到哪个位置。   “巫鬼医、姜师傅…………………”我大喊他们的名字,回应我的却是空洞的回音。   无奈,我只能往盗洞里面走,这里并非一片漆黑,隐显出忽暗忽明的幽绿色光点。   这些光点是阴气混了尸气,加上一些特殊原因形成的,眼下倒能给我照明。   这里很潮湿,我走着、走着,头顶上偶尔还会掉几块湿土块。   我心里涌出了新的疑惑,生长尸髓草的僵尸骨骸,得历尽百年以上的风吹雨打、吸取日月精华、混合阴气长成的。   且不说,我到现在还没看到一具份久远的僵尸。这地方这么潮湿,根本不符合尸髓草的生长环境。   难道这里面出了啥差错,或聚尸葬没有尸髓草?   我越想、心里越沉重,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墓道,周围全是烂泥,居然没有啥支撑物。   奇怪!没啥东西支撑着。到处湿烂、湿烂的,墓道竟没有坍塌。   墓道长不见尽头,我走了很久,即便胆子不小,孤身在这环境下待久了,也有些害怕。   好在这一路上啥事都没发生,除了我自己的喘息声。安静得可怕。   我又走了一会,前面终于出现一个拐弯处。   走过去一看,又是一条笔直的墓道,尽头则是一道石制的大门。   这道石门很诡异,门上绘了古怪符文不说,还绘有各种尸物。   石门两边有两个大门环,门环上竟沾了不少血。   这些血已经干涸了。倒看不出是啥时候沾上的。   我想把石门推开,手还没碰到石门,就听到门的另一边、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有人!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往这边跑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会不会是巫峥山他们其中一人?我心道。   碰!这时,石门被人撞开,因为用力过猛,带起一阵巨大的回音。   幸好我及时退开。不然,非被石门撞死不可。   我稳住了身体,抬头往石门内望去,瞬时吓了一大跳。   从门内冲出一个血人不说,可怕的是血人身后追着一大群凶性大发的僵尸。   这血人浑身是血,我看不出他是谁,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巫峥山他们当中任何一人。   血人看到我。非常震惊,他颤声大喊,“谭音!” 第287章 他临死之前   听到血人喊出我的名字,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血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我听不出是谁。   “谭音,快跑!”血人推了我一下,越过我,往我来的方向跑。   那条墓道通往我醒来时的盗洞,而那个盗洞没有出口,就算我和血人跑到那里,也会被僵尸堵死。   况且,耗费体力跑那么长的路,再被僵尸追上,一旦打起来,胜算大减。   再看这些僵尸,不对!离得近一些,我才发现,那不是算真正意义上的僵尸。   不管啥级别的僵尸,都统称为干尸,而眼前这些尸体湿中带腐。明显是湿尸。   湿尸亦称为糅尸,是因为入土后,环境湿润所形成的,这里湿气这么重,养出糅尸不足为奇。   总之,尸分很多种。不能全称为僵尸,能力也各不相同。   糅尸软而不硬,据说还会口喷毒液,被这种毒液沾上的话,会皮肤溃烂。   不过糅尸不难对付,最怕火,特别是符火,或桃木烧出来的火,打斗时,则能用桃木剑克制。   这时,为首的一只糅尸冲了上来,我抬脚将它踹飞了出去。   血人发现我没有跟他一起跑。着急地大吼,“谭音,还不快跑?数量太多,你灭不完的!”   “那边无路可跑!”我大声道,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双用红线编织得很密集的手套、快速戴上。   刚把手套戴好,一只糅尸扑了过来,我一把掐住了这只糅尸的喉咙。   看似湿软的糅尸,喉咙反而很坚硬一样,可一碰红线手套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被油炸了一样。   我把体内的力量输入掌中,用力一折,咔嚓一声脆响,糅尸的脖子就被我掐断了。   血人看到我灭糅尸的方式简单粗暴,稍稍愣了一下,他没有过多迟疑,就过来帮忙。   他的道行不低,只是伤得不轻,与糅尸对打起来,显得很吃力。   可惜我身上没有烈火符,不然,倒可以用烈火符对付糅尸。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我疾声大念,将桃木剑刺进一具糅尸的脖子、一刺到底,连它身后那具糅尸也未能幸免,跟串葫芦一样。   虽然糅尸不难对付,但一具具地灭杀,很耗费体力,得想一个便捷的方法。   刚才我发现对付糅尸时,配合体内的力量更为有效。   这么一想,我就把桃木剑别回腰间,双手飞快地掐诀。   我把力量引入掌中后。用力往地上拍打,“天地无极,破!”   随着我声音落下,从我掌中迸发出无数道白色光束,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直涌向那群糅尸。   糅尸一碰到那力量。如同按了地雷一样,碰碰地爆炸了起来。   方法有效,我本该高兴,没想到爆炸间,竟从地下炸出了无数的断手、断脚,并喷出漆黑色的血。   一时间。血雾遮眼,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了这条墓道里,最不可忍的是血腥味中还透着腐臭。   等血雾散去,那个血人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我这才觉得不妙。血雾有毒,我体内有本命蛊,少有毒气能侵体,自然没事。   可血人不同,他吸了血雾之后,明显中毒了。   血雾里的毒气。虽是糅尸的毒液融释而成的,却不会令人皮肤溃烂。   即便如此,血人的情况也很糟糕,他身上不断泌出黑色血液,和原先的红色混在一起,显得非常可怖。   饶是这些毒对我无用。我也不能去碰血人,看他的样子,已经没救了。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就冲他一看到我,就喊我走,我就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可我真的不知该咋帮他,   看着血人痛苦,我却无能为力,蹲在他身边。   近看,我才发现他浑身赤裸,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显得异常骇人。   我很不忍,心里很难受,问道:“你是谁?”   明知他痛苦到极点,我自然不会问‘你咋样了’之类的废话。   血人吃力地抬起头,有力无气道:“谭音,我、我爷爷是季修!”   我吃惊不小,季修共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除了长孙季景衍,另外两个孙子都很小。   也就是说,眼前这血人是季景衍了,我见过季修数次,每次季景衍都安静地跟在季修身边,很少开口说话。   我和季景衍不熟,加上他现在又浑身是血,认不出他来也正常。   他倒是一眼认识我,说明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只是他咋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季景衍知道我的疑惑,急喘着息,主动告诉我,“我爷爷派、派我来的……………………”   季家的宅子很多,其中除了祖宅、还有一处年代久远的老宅。   季修的爷爷,也就是季箐筠的弟弟、季冕之临死前,交代子孙把这处宅子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季家的子孙很孝顺。把宅子封起来后,无人敢踏入一步。   其实,就算宅子没被封,除了季冕之偶尔会去之外,季家所有人都不曾踏进过这宅子。   一晃过了很多年,季家大部分人都忘了这处如同禁地般的宅子的存在。   不想,前不久,也就是品茶会之前,竟有不长眼的贼潜入那宅子里偷窃。   季修收到消息,亲自过去看,宅子里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很多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因此,季修发现了一本老旧的记事本,这记事本竟然是季箐筠留下的。   通过记事本,季修才知道宅子的来历,而记事本记载了青玄门被灭之后,季箐筠所做过的事迹、心境。   不过,季箐筠虽有提起自己多方寻找鬼棺,却未言明有没有找到。   记事日期截止季箐筠去世的前几天,虽然她至死都以为灭青玄门的是楼湛天,但她寻找鬼棺也是为了他。   正是看了记事本,知道这一点,季修才对楼湛天态度大变。   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前些天,季修发现记事本另有玄机。   记事本后面竟有一个夹层,夹层里面夹有一张泛黄的纸。   这张纸是季箐筠用来记录藏有鬼棺的地方,因所用的墨水也很特殊,放置的年份过久,墨水把纸渲染成黑色。   一般用这种墨水,为的就是不让所记之事、流传出去。   季修发现的这张纸却有一部分没染到黑色。这部分记载了季箐筠在聚尸葬藏了一个鬼棺、还有聚尸葬的确切位置。   这个发现无疑是惊天的,季修以为既然是季箐筠亲自把鬼棺藏在聚尸葬的,肯定扫平了聚尸葬里的危险。   季修也把这个鬼棺视为自家所有,他不想让玄门其他人知道。   于是,季修让季景衍带人、前来聚尸葬拿鬼棺。   在来聚尸葬之前,季景衍也以为季箐筠早就扫平了危险。   他们顺利找到聚尸葬,进了聚尸葬后,季景衍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多天真,聚尸葬的危险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季景衍等人遇到了几拔等级不低的僵尸,一行十个人相续惨死。   最后,只剩下季景衍和另一个人,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埋藏鬼棺的地方。   聚尸葬共有三层。鬼棺藏在最下面一层,汇聚了不少僵尸,级别都不低,其中光飞僵就有好几只。   那些僵尸可能日子过得太枯燥,居然把季景衍二人当成玩具耍。   僵尸们没有杀他们,只在他们划上数不尽、却不致命的伤口。时不时吸上一口血。   因为这些僵尸的等级高,不仅有自主意识,竟还把季景衍他们轮了。   就这样,季景衍二人被僵尸们玩弄了两天,他的同伴受不住先他而死。   季景衍逮到机会逃跑,奇怪的是、那些僵尸没有追他。   他浑身是伤的、逃回这第一层。不料,遇到了糅尸群。   “你为啥肯告诉我这些?”我有些不解。   季景衍是认为我不可能拿到鬼棺、或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才如实告诉我?   “我爷、爷爷,说你可能是太姑婆的转世…………………”   季景衍是季修最看重的孙子,他对季景衍的信任,远超自己的儿子。   很多事。季修都肯告诉季景衍,包括认为我是季箐筠的转世。   对上季景衍信任的目光,我眼眶不由泛酸,心里滋味莫名。   在今天之前,我们不曾接触过,他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没想到他会对我付诸信任。   不管这份信任,含有多少真心,我都无法不动容。   “我不知道你是、是怎么来这里的,如果你能离开,请你告诉我爷爷,不孝孙儿未能完成任务……………………”   季景衍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趁着还有气,留下遗言,求我转达给季修。   “你放心,我会告诉季会长的。”我红着眼,不住地点头。   “谭音,你、你自己要小心,希望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季景衍说得断断续续,表情愈发痛苦。   “嗯!”我重重地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季景衍气息愈弱,眼看就要不行了,可他突然想到啥事,惊恐地大睁着眼睛。   “我、我在第三层遇到的那些僵尸里,有、有一只飞僵是我们都认识的,他、他是——” 第288章 飞僵居然是他   有一只飞僵是我们都认识的?我惊讶不已。   季景衍还没说出飞僵是谁,突然消了声,表情也凝固住了,头缓缓歪到一侧。   他死了!我心口一窒,不由大喊,“季景衍!”   即便知道季景衍会死、即便和他不熟,我还是很伤感。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安葬他,只能把他的尸体留在这里。   刚才注意力全在季景衍身上,我现在才发现这条墓道上坑坑洼洼,遍布许多残肢断体、溅满黑色血污。   这些尸体全是从墓道下、和道壁上暴露出来的,全是尸体堆成的,一眼看去,既恶心、又骇人。   可以说,整条墓道都是由尸体建造起来的,难怪到处湿烂却不会坍塌,想来是这个原因。   建造这条墓道的尸体大都形成了糅尸,幸好我打斗时,没把这些糅尸唤醒。   光是想到被数之不尽的糅尸围攻,我头皮就发麻,何况是对付?   我无奈地看了季景衍的尸体一眼,就去寻找巫峥山他们、还有尸髓草。   据我猜测,长有尸髓草的僵尸骨骸,可能在季景衍所说的第三层。   但那里有那么多高级僵尸。凭我一人之力,别说灭除了,要全身而退都难。   那些僵尸还很变态,连季景衍两个男人都轮,何况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说不怕是假的,可为了楼湛天,再危险,我也要拿到尸髓草。   他那么高傲的鬼。要是真的失去了修为,肯定比死还难受。   反正我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尸髓草,至于这里有鬼棺,倒让我感到意外。   虽然我很想要鬼棺,但还是以尸髓草为先,鬼棺只能看运气了。   我走进石门里,里面是一间墓室,这间墓室外表看似石制的,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也是尸体堆砌的。   墓室墙壁上绘了一副副图画,画的都是古代练兵打战的画面。   这些对我来说没啥用处,我略过没多看,一直往里面走,出来墓室,又是一条很长的墓道。   我走着、走着,眼前出现几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墓道。   一时不知该选哪一条。我就随便选,没想到,又绕回那个墓室。   没办法,我只能走进另一条墓道,结果,还是回到原点。   我可以肯定自己不是遇到鬼打墙,可咋会这样?   季景衍都能跑出墓室,而我不管咋走,都会回到墓室,会不会是他歪打正着?   想来也是,季景衍被糅尸追赶,自然是慌不择路。   就在我烦恼不知该咋走出墓室时,从墓室外面其中一条墓道传来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如同难民一样的家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是尸怪!尸怪是由尸体变异而成,和丧尸一样,都是低级的尸怪之一了。   尸怪只是力气较大而已,倒不足为惧,我疾步上前,一剑劈在尸怪头上,它连躲都躲不掉,脑袋瓜瞬裂成两半。   因尸怪的出现,倒让我知道该咋走了,我再度走进尸怪出来的那条墓条,还真的让我走了出去。   途中,我时不时会遇到一两只丧尸、或糅尸,都被我轻易的解决了。   现在这只是第一层,就会有很多数量多的糅尸和一些凶猛尸怪,第二三层的危险可想而知。   我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突然,一声刺耳的尸吼声传到我的耳里,从右边的墙壁里,冲出了一只僵尸。   不过是最低级的白僵,我用桃木剑,直冲它喉咙刺去。   这白僵反应有些慢,闪躲不及,被桃木剑刺入了喉咙里面。   一股黑色的尸气从白僵喉咙的伤口,狂涌了出来,接着。它就倒地不起。   通过白僵出来的墙壁洞口,我见里面也是一间墓室,并聚满密密麻麻的白僵。   我不想硬冲上去灭白僵,打算用符咒轰击它们。   来聚尸葬前,时间比较紧,准备的符类不多,基本是考虑到会有的僵尸种类,而画的。   对白僵最有效的五雷轰顶符当然少不了。糅尸的存在,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刚从背包里拿出五雷轰顶符,那群白僵就发现我了。   “吼吼……………………”白僵们狂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在它们靠近洞口前,我猛砸出五雷轰顶符,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敕字刚落下,五雷轰顶符就绽放出了一阵蓝色微光。   瞬时轰飞了不少白僵,我跳进那个洞口,一边拿剑砍白僵,一边砸符纸。   我虽累得气喘吁吁,但很快就把白僵都灭光了。   一番下来,我累得要死,感觉要虚脱了一样。   不行!我得歇一会。这么想,便走进一条墓道,找了一处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说是干净,由尸体建造的,哪可能会干净?   想到我正坐在尸体上面,哪怕表面看不出来,我心里仍很不舒服,可有啥办法?总不能不停不休。一直走下去,还得应对未知的危险。   我打量起这条墓道,发现这里应该是第二层了。   这里的环境比出现糅尸的第一层干燥多了,难怪养出的是僵尸。   事到如今,我已能肯定这地方就是聚尸葬了。   坐了一会,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好饿啊!   掉进聚尸葬时,已经是夜晚了。手机受尸气影响,如同静止了一般,也不知现在几点了。   除了又累又饿,我还困得要命,明知这地方危险,眼皮还是重得几乎要撑不开了。   我脑袋也晕晕沉沉的,竟挡不住浓浓的睡意,睡了起来。陷入了梦境里。   梦境又和鬼棺有关,只不过,和以往不同。   这次,我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而是自己行走在聚尸葬,衣着竟和季箐筠一模一样。   我不受控制地一路灭杀僵尸,用的也是季箐筠术法。   不知出于啥原因,季箐筠没有把僵尸都灭杀光,只灭杀了高等级的僵尸。   当时等级高的僵尸很多,像白僵之类的低级僵尸反而寥寥无几。   其中飞僵居多,竟还有一只旱魃,要知道旱魃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却被季箐筠灭了。   季箐筠把鬼棺埋在聚尸葬最后一层里,并捉了几只跳僵,布下阵法,把它们困在那里,要它们看守鬼棺。   据季景衍所说,最后一层都有好几只飞僵,应该是被季箐筠困在那里的跳僵进化的。   梦很长,做完之后,又不断重复,令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是季箐筠。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不通,季箐筠为啥把鬼棺分散到那么多地方匿藏,直接藏在一处不就好了?   且不说,最后季箐筠一个鬼棺都没用上,要用的话,岂不是要一个个地方重新找?   总之,季箐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多此一举。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轰隆隆地巨响,把我拉回了现实。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热得难受,头隐隐发疼,似乎发高烧了,迷迷糊糊的。   轰隆声还在持续,好像有人拿火药在炸聚尸葬一般,第一反应想到巫峥山他们。   想到炸字,我清醒了很多,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起身。往发声源跑去。   这第二层同样像迷宫一样,好在有发声源指引、还有梦境里来过一次,我没有迷路。   我一路疾跑,直接跑出第二层,入目的是一大片干得发裂的土地,荒凉至极,寸草不生。   地面也黑漆漆,好像被火给烤过一般,更没有墓道、或墓室。   这里正是梦境里的第三层,也就是最后一层,这里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似望不到尽头般,还高达几十米。   我抬头间,依稀能看到头顶上‘天空’,现在是‘清晨’的天色。   要不是入了梦境,说不定我会以为是真的天空。   没错!这天空是假的,是季箐筠布下一种名为‘玄天逆阳阵’的阵法,所形成的。   玄天逆阳阵,能随布阵者的心意,幻出假的环境,厉害之处在于,幻出的环境能白天夜晚地自动转换。   这一层的土地很干,应该是白天的时间比较长。   如此说来,尸髓草很可能长这里,因为这里的僵尸骨骸肯定不会少,还吸取日月精华、混合阴气,年份也可能超过百年。   这里的范围太广了,我走了一会,才看到最里面有一片干枯的树林。   树林里面传出一阵狂烈的尸气,随着尸气地涌出,卷起一阵飞沙走石。   不知道为啥,明明是僵尸的吼声,我却觉得非常熟悉。   我突然想起季景衍的话,他说这里有一只飞僵是我们都认识的。   因为和季景衍不熟,所以,我一直想不出他说的是谁。   听这尸吼声,好像是比飞僵更高级别的僵尸发出来的一样。   我的道行不低,身体也忍不住颤抖,咬了咬牙极力克制住。   再细听,尸吼声不止一道。我自知干不过这么多高级别僵尸,打算匿息,悄悄寻找尸髓草,努力不让僵尸发现。   我刚要跑,就看到两道人影、从树林里疾跑了出来。   不等我看清出来的是谁,就听到巫峥山的喊声,“谭音,快跑!”   原来从树林里跑出来的是巫峥山、和姜无根。   姜无根还背着一个浑身赤裸、奄奄一息的男人。   这男人是杜玉衡,他竟一副被强了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凄惨。   之后,我的猜测得到印证,杜玉衡确实被强了,而且,还是被几只僵尸轮流。   说起来,是杜玉衡倒霉,他和巫峥山和姜无根在同一个地方下陷。   结果。巫峥山和姜无根陷到第二层最里面,而杜玉衡却陷到了这最后一层。   他长得也算不错,等到巫峥山和姜无根找来时,他已经被几只饥渴的僵尸给轮流那啥了,真是悲了个催!   杜玉衡看到是我,不禁悲从中来,竟嚎哭了起来,“谭音。我对不起你!”   啥跟啥啊?这会,我还没弄清楚情况,乍听杜玉衡这么说,感觉很莫名其妙。   “谭音,我失身了!”杜玉衡深怕我不知道他对不起我啥一样,痛哭道。   杜玉衡失身关我啥事?我更加莫名其妙。   姜无根就呵斥了他一声,巫峥山则冲到我身边,要拉着我跑。   我们刚跑没几步。枯树林里就狠刮出数道狂风。   为首的一道黑色的尸影以疾快的速度,冲到我面前,同时响起一道满含复杂情绪的吼声,“丑、丫、头!”   现在离得近了,我认出了这声音,猛地抬起头,对上一张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脸。   我怔了一会,才认出对方是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震惊得无以加复。   季景衍说这里有一只飞僵是我们都认识的,可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本该困在恶魂林沼泽下面的陆缙。   楼湛天施下的鬼术威效惊人,陆缙是怎么挣脱的?啥时候的事?   上次我在沼泽下面,遭受了太多事,竟把陆缙忘了,连他当时还在不在那里,都不知道。   最令我震惊的是陆缙咋会变成僵尸。从他被困沼泽下面至今,时间并不长,要形成普通的僵尸都难,可他竟成了高级僵尸。   这进化的速度太可怕了!陆缙到底有啥机遇?   季景衍说我们都认识陆缙也不错,毕竟,陆缙曾是秦峰最得意的弟子,算是玄门中人。   季修应该调查过我的事,可能知道我和陆缙的恩怨。   因此。季景衍知道我认识陆缙,也不足为奇。   太过震惊,加上陆缙身上的尸气强悍得惊人,我声音忍不住发颤,“陆缙,你、你咋会——”   “我怎会变成鬼样子,对不对?”陆缙打断我的话,一步步逼近我。   陆缙的表情狠戾骇人,飞僵的眼珠是血红色的,他也不例外,甚至比后一步从枯树林出来的几只飞僵还要红。   我看着陆缙,被迎面扑来的尸气、压迫得说不出话了,只得紧握住手里的桃木剑,以便随时出招。   “丑丫头,你说话啊?是不是怕我?”陆缙厉吼道。   他死死地瞪着我,裂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一副恨不得把我咬死的样子。   “怕你?笑话!”我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   似想到啥,我不再往后退,冷笑道:“陆缙,你逃出那里,代价应该不小吧?” 第289章 尸髓草   “你胎记没了,变得很漂亮,我该不该继续叫你丑丫头?”陆缙不答,反而说起来我的容貌。   我蹙眉,陆缙看到我胎记没了,好像在今日之前就见过我一样,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看到从枯树林出来的僵尸数量比季景衍说的还多,而且飞僵占多数,我心下不由一紧。   这些僵尸看到我,血眼大亮,口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其中一只僵尸,兴奋道:“啧啧,终于有女人来了,老子好久、好久没玩过女人了,这回可要好好爽一回了。”   “就是!我就说陆缙怎么不玩男人,该不会料到会有女人来吧?”另一只僵尸呵呵笑道。   几只僵尸一尸一句,又色又嘶哑的诡笑声,听得我鸡皮疙瘩刷刷往下掉。   他们说这话时,离我有些远,待近一些,看清我的容貌后,笑容瞬僵。   “你、你是——”飞僵甲惊恐地看着我,獠牙直打颤。   “你是季箐筠?怎么还这么年轻?”飞僵乙蠢愣道。   它们咋知道季箐筠的名字?不怪我有此疑惑,我在梦境里,感觉季箐筠好像是第一次来聚尸葬。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聚尸葬的僵尸一直陷入沉眠中,一百多年前,突然出现一个契机,令过半的僵尸都苏醒了,现世为非作歹。   季箐筠带领玄门的人,把僵尸赶回聚尸葬,玄门的人都没有进入聚尸葬里,只把入口封死。   不过,当时季箐筠的名字,已在聚尸葬众尸之间传开了。   不久后,季箐筠独自带鬼棺前来。把鬼棺,埋在聚尸葬最后一层。   季箐筠埋下鬼棺后,施了禁术,令守在这里的僵尸无法动鬼棺一下。   至于聚尸葬外面的封印,被小解的杜玉衡无意中发现了。   季箐筠下的封印,巫峥山几个都看不出是啥封印,没探出有危险。   杜玉衡抢着表现,他一时不察,失手把封印弄坏了,误打开聚尸葬的封印。   “不对!季箐筠比她强多了,她不可能是季箐筠!”   一只眼珠半绿半红、即将进化的僵尸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   “会不会是转世?不能找季箐筠报仇,玩玩她的转世也不错!”   飞僵乙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竟还狠咽了几下口水。   说话间,它们把我包围了起来,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色态,多了一些恨意。   陆缙的脸上露出若隐若现的暴戾之气,抱着双臂,冷眼看着我,“丑丫头,它们都对你意图不轨,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   “陆缙,你个新来的,一边去!”   众僵尸对陆缙的话大为不满,纷纷对他发出警告。   “我是新来的,但你们这些老僵尸,有谁打得过我?”陆缙嗤笑道。   我暗惊,陆缙才成僵尸多久,气势不输这些僵龄不止一百多年的僵尸不说,还敢在它们面前说大话。   不对!这些僵尸竟露出迟疑之色,难道陆缙并非在说大话?   即便陆缙生前有道行在身、或得了啥际遇,哪怕和这些僵尸同等级,也没有夸口说大话的资本。   可这些僵尸的表情骗不了人,再一想,僵尸的领土意识都很强。陆缙应该刚来不久,不但没被它们联手灭了,反而站稳脚跟。   这说明陆缙确实有震得住它们的手段,令它们心生忌惮。   沉默了许久,一直在衡估陆缙深浅的巫峥山,突然低声道:“谭音,这只飞僵身上有你的九阴血气!”   “啥?”我再度震惊了,陆缙身上咋可能会有我的九阴血气?   一般人很难通过血气、鬼气,来分辨是属于谁的,但巫峥山有这个本事。   像陆缙这种刚成僵尸不久的,就一下子进化成飞僵,他也无法控制尸气外泄,要是得过谁的血,短期内血气也难以消除。   经巫峥山一说,我竟觉得陆缙会形成僵尸,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光我这么想,巫峥山也是,他问我,“你是不是给过他血了?”   “咋可能?”我差点忍不住拔高声音,缓了缓情绪,低声问,“你会不会弄错了?”   “错不了!”巫峥山肯定道,目光又环扫了四周一圈。   离我们很近的姜无根,听到我们的话,   着急道:“我们应该想想该如何离开这里。”   我知道姜无根急着离开,并非怕了这些僵尸,而是顾及杜玉衡。   杜玉衡虽倒霉,但未免太拖后腿了,不是我心思不好,事实本就这样。   “还没拿到尸髓草,我是不会走的!”我说道。   姜无根还没开口,陆缙就阴笑,“原来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尸髓草!”   我惊了一下,陆缙的耳力这么好?我们说话时,都暗暗施了法,即便僵尸也难以听到。   只一瞬,我就明白过来了,僵尸的能力各不同,有的僵尸耳力绝佳,可以破除任何阻碍,听得到一定距离的声音。   “丑丫头,你要尸髓草,有何用?”陆缙紧盯着我,表情依旧很阴戾。   我懒得和陆缙废话,心里思索着,要咋拿到尸髓草。   其实,更令我困惑的是陆缙咋得到我的血,咋会来这里?   不想,如今的陆缙,不仅耳力惊人,也善于察言观色。   他见我面露疑惑,阴笑说,“丑丫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怎会得到你的血,过来!我就告诉你!”   陆缙变得很削瘦,脸色惨白骇人,现在却用这种诱哄的语气,和我说话,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同时,我还觉得纳闷。陆缙和楼湛天是死敌,他没看到楼湛天,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刚这么想,陆缙就道:“对了,楼湛天没来,想必应该魂飞魄散了。”   陆缙话里透出一丝试探意味,我顿时明白了啥。   知道楼湛天重伤,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寥寥无几,说明陆缙当时在场。   既然他在场,会不会是我和打斗时,血溅到他身上。是我没发现而已?   陆缙未察觉到我想法,似笑非笑地道:“还是说,你找尸髓是为了他?”   我还没开口,其他僵尸都等不及了,露出獠牙冲我们过来,“陆缙,你让开!别妨碍我们!”   “姜师傅,你那符药还有没有?”我一脚踹开一只僵尸,问姜无根。   姜无根祖传一种专门克制僵尸的符咒,而巫峥山则刚好会一种令尸物爆体的鬼药。   在来聚尸葬之前,他们二人把符咒、和鬼药混合在一起,研制成一种效果更加佳、带之更方便的符药。   用这种符药。配合特定咒语,就可以把尸物炸成肉酱。   先前传到第二层的爆炸声,就是这种符药发出来的,所以,我一听到爆炸声,猜到是他们,才急赶过来。   这符药不适合身为九阴之体的我使用,不然,我非拿一些带在身上不可。   “炸死了几只,全没了!”姜无根说道,眸光微闪了一下。   他放下杜玉衡,只用单手抱着。一手持些桃木剑和僵尸对打。   “这药太不禁用了!”我说着,一剑刺向飞僵甲的喉咙。   另一只飞僵则趁我来不及闪躲,抓中我的后肩头,尖长的指甲全刺进我肉里。   巨疼袭遍我整个肩头,感觉整条手臂都要废了一般。   我甩不掉这只飞僵的手,稍稍一动,就指甲就更深入几分。   飞僵闻到我的九阴血气,兴奋得直流口水,“兄弟们,把季箐筠轮了,把我们这些一百多年所遭受的一切加倍讨回!”   我没有解释我不是季箐筠,桃木剑反手往后面一刺。直接刺中身后僵尸的腹部,顿时青烟直冒。   巫峥山一个箭步,擒握住这僵尸的手腕,把它甩飞了出去。   我的血不仅对鬼物,对尸物同样有致命的诱惑,众僵尸被刺激得不断发出尸吼声。   陆缙闻了,血眸愈发的红,似要泣血般,“丑丫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血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轻舔了下血色的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好似也要加入战局,和那些僵尸抢夺我一样。   如今的陆缙变得比以前诡异,疑点也很多,就算知道他是飞僵,我也不敢贸然和他对上。   好在陆缙没有动手,他寻了一棵枯树倚靠着,摆出看好戏的姿态,凉凉道:“丑丫头,我那么爱你,只要你求我啊!我一定会帮你!”   我无暇理会他,桃木剑直砍中一只飞僵的脑袋,疾声大念。“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认真说起来,这些僵尸虽然至古代延葬在这里的,聚尸葬也是极阴绝煞的养尸地,但葬的时候方位不对、尸体的数量又太多,反而令尸体形成僵尸的速度缓慢、并且参差不齐。   加上又是一百多年前,才苏醒,否则比现在更可怕。   “拖延下去不是办法,最好能一举制住它们!”巫峥山道,他脸色略显惨白。   也是,跟这些僵尸打起来,异常费劲,并非指道行上、或者它们快得惊人的速度,而是它们很好色。   我从没听过、更没见过,僵尸居然会这么好色,打斗时,竟时不时想偷摸我,幸好几次都被我险险躲过。   可笑的是这些僵尸,连巫峥山和姜无根这两个老头子都不放过。   “娘的!老子没见过这么色的僵尸!”姜无根忍不住爆粗口了。   我想施法引用体内的力量,但僵尸主要围攻我,攻势比对姜无根他们要狠,每次我要施法,都被打断了。   “峥山、谭音,你们先顶着,我来请仙!”姜无根大声道。   “不行!请仙术太危险,也不一定能消灭它们!”我反对道。   使用一次请仙术,不仅会折寿十年,也耗费精神力,主要我是见识过姜无根请他的祖师爷上身,其实力不足以对付这些僵尸。   姜无根也知道这一点,不再坚持,我继续用心对付僵尸。   陆缙阴鸷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我,令我感觉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这时,杜玉衡突然惨叫一声,并伴随着姜无根的怒吼声。   我急转身一看,杜玉衡被一只僵尸从姜无根手里抢走。   “玉衡!”姜无根怒极,要去夺回杜玉衡。   另一只飞僵身形如电,横挡在姜无根面前,姜无根翻出一记道拳,“道法无极,万钧俱动,化拳为释,破!”   这一拳落在飞僵的胸膛上,生生凸了进去。   我见那些僵尸的注意力都移向了姜无根那边,   是个机会!我趁机把桃木剑插在地上,回想起女将军教我的调用体内的力量的咒语,并疾声大念。   咒语一起,我体内的力量灵动了起来,同时,我又大念出雷霄破阴法的启法咒语:“天方地圆、律行九章、吾以召令、万阴伏藏!”   启法咒语一落下,插在桃木剑上浮现出了一道道闪电,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分别疾窜向在场的僵尸。   一道道闪电如有灵性一样,只认准僵尸,锁链般缠绕在众僵尸身上。   原本陆缙还一副看戏的样子,见状,和几只反应比较快的飞僵,直接遁入地下。   我很希望把陆缙一举灭了,见他遁走了,顿觉遗憾,但没有停歇。再度疾念:“天方地圆、雷律如疾、霄破至阴、无可遁形,破!”   随即,缠绕在众僵尸身上的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全爆炸开了。   虽然我体内的力量,配合雷霄破阴法,威力大得惊人,可这些僵尸都是高级别的,除了遁地的,并没有把所有僵尸都炸死。   这时,地面凸起一个小山包,嘣地一声,陆缙破土而出。   他手里拿出一只黑色瓷瓶,把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小光球收入瓶子里。   那些金色小光球是尸元,鬼有鬼菁华,每只高等级的僵尸则有一颗尸元,两者的共同之处,都是汇集能量所在。   一旦僵尸灭除,身上的尸元不会瞬间消失的,同类之间可以化为己用,以提高自身的修为。   陆缙手里的瓷瓶并不罕见,却可以用来收集僵尸精元。   我总算猜到陆缙来这里的目的了,肯定是为了夺其他僵尸的尸元。   事实上,我没有猜错,陆缙被困在沼泽下面时,零零散散恢复一点前世的记忆、和一些青玄门术法。   陆缙才知道聚尸葬的正确位置,因楚南煜也参与了剿尸活动,亲眼看到季箐筠以青玄门术法、在入口布下封印。   所以,陆缙也知道在不破坏封印的情况下,进入聚尸葬,更知道一种克制僵尸的方法,令这些僵龄比他大的僵尸,都忌惮他。   在沼泽下面时,陆缙虽目睹楼湛天重伤,但他知道楼湛天不会那么轻易亡灭的。   陆缙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要强大,吞噬尸元是最快的捷径。   可这些僵尸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陆缙来了有些天,一颗尸元都没拿到,这会,倒让他捡了大便宜。   “哈哈!丑丫头,还真得多谢你了!”陆缙没有马上吞噬了尸元,他兴奋得表情愈加扭曲。   “疯子!”我皱眉,陆缙为人时是疯子,现在也跟疯子没两样。   他进化的速度本来就快得惊人,不能再让他吞下尸元。   “疯子又如何?”陆缙不以为意。   不要桃木剑法对飞僵有没有用?试试吧!   我把力量凝聚在桃木剑上,大念道:“桃木符火,驱邪除污,化影成剑……………”   陆缙也不敢硬抗,身形一闪,竟化成一道疾影,不仅躲开了桃木符火,还闪入枯树林里。   一开始,我乍见陆缙,确实有些惧意,现在和众僵尸打了一番,惧意全消了。   我正要去追陆缙,一只飞僵以为我要去灭掉,竟扑通冲我下跪,“季女侠、女高人,饶命啊!我知道尸髓草在那里。别杀我啊!”   飞僵是见同伴死在雷霄破阴法之下,又把我当成季箐筠一样惧怕,剩余的几只僵尸同样如此。   其实以我现在的状态,要灭掉一只飞僵都有很大的难度,何况,在场还剩下三四只。   我也不点破,冷声问,“尸髓草在那里?”   这只飞僵也是狡猾的,它之前从我和陆缙的对话中,知道我要尸髓草。   现在,我问起了,它倒和我讲起条件,“你把阵法解开,我就带你去找尸髓草。”   我刚要开口,发现这只飞僵说话时,目光下意识往陆缙离去的方向望去。   不好!尸髓草在枯树林里,陆缙肯定会毁了尸髓草的!   想到这一点,我一脚把飞僵踹开,疾往枯树林狂跑而去。   “谭音!”巫峥山见状,也要跟上来,被姜无根拉住了。   原来杜玉衡的情况不妙,他被僵尸那啥了,本来不会咋样,但刚才有一只僵尸趁乱咬了他。把尸毒灌入他体内。   现在尸毒已逐渐扩散至杜玉衡全身,姜无根着急得不行,“峥山,快帮我看看玉衡!”   巫峥山没带医疗用品啥的,自然无法马上帮杜玉衡清除尸毒。   他只在杜玉衡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压制尸毒的扩散。   “老姜,我去帮谭音!”做完这一切,巫峥山要来帮我。   不等巫峥山进入枯树林,这一层的入口,就涌进一群黑衣人。   “是你!”巫峥山看到来人,脸色惊变。   ******   我跑进枯树林后,没有看到陆缙。心里觉得纳闷。   殊不知,陆缙怕我破坏他吞噬尸元,刚进入枯树林,就迫不及待地把尸元吞了。   他打算吞了尸元,再毁了骨髓草,因不曾吞噬过尸元,不知道一下子吞噬太多,会有啥负作用。   此时,陆缙正躲起来,痛苦地消化尸元。   我在枯树林找了一遍,没看到陆缙,当然。我也在找尸髓草。   说起来,僵尸与僵尸之间的感应很强,它们要找到生长在同伴骸骨上的尸髓草很容易。   我只能靠探尸气的方法,然而,聚尸葬每一层都弥漫着浓重的尸气。   尸气也分死尸气、和活尸气,死尸气是指未异变的尸体、和僵尸骨,骸散发出的气息,活尸气自然是指僵尸了。   枯树林里混合了这两种尸气,一时很难分辨。   我找了很久,发现有一棵歪脖子树,和其它的枯树不同,散发出的尸气也很重。暴露在外面的树根比较粗大,很像人的手骨。   抬头往上看,发现树身遍布小孔,死尸气从小孔里散发出来的。   我透过这些小洞,看到树身是空心的,难道僵尸骨骸和尸髓花埋在树下,而小洞是用来食骨花吸取日月精华?   要咋把树劈开、或拔出来?我有些犯愁。   想了想,我在桃木剑上灌注了力量,对着树身由上到下,直劈下来。   长在这种地方的树,也算阴物,自然怕桃木剑。更怕我的力量。   碰!树还真的被我劈成了两半,一左一右地倒在两边,露出一堆森森白骨。   白骨堆之间,长出了一株叶形尖长、幽蓝色光芒的草。   和巫峥山描述的尸髓草一模一样,我激动不已,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水晶盒子。   这水晶盒子是专买来装尸髓草的,以免尸髓草的尸气外泄。   我小心翼翼地拔出尸髓草,端详了一下,就放在盒子里。   刚把水晶盒子放回背包里,我就发现白骨堆下面不对劲,好像有不自然的突起。   我戴着红绳手套,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用手拔开白骨。   白骨下面确实突出一堆土,我心里莫名激动。   把土挖开后,露出一个黑色的盒顶,我一眼就认出是鬼棺,手都忍不住发颤了。   在梦境时,这第三层并没有枯树林,不知咋地,一百多年后,竟怪异地长出这多枯树。   我就认不出鬼棺埋在哪个位置了,没想到我找到尸髓草的同时,还找到鬼棺,看来运气不算那么差。   这鬼棺也被季箐筠施了法,没有散发出一点鬼气,正好方便我带在身上。   我蹲下身,想把鬼棺挖出来,却没发现不远处,有人拿着一把弓箭,瞄准了我。   弓已被拉涨到极点,那人手一松,随着咻地一声,利箭破空而出。   我察觉到危险,猛地转过头,见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疾射向我。   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我骇得浑身血液逆流。   在这万分危险之际,一道身影疾扑过来,把我扑到在地上,“谭音,小心!” 第290章 以身救我   扑倒我的人是巫峥山,他趴倒在我旁边,背上插了一支利箭。   这一刻,我的心如被一只大手揉捏着一样,疼得要窒息了,眼泪一下子决堤而出。   我几乎是连扑带爬,来到巫峥山身边,“巫鬼医、巫鬼医………………”   “小心他!”巫峥山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猛地抬头,恰巧对上站在不远处,手持弓箭的人冷戾的脸,是玄尸教主。   “是、你!”我咬牙切齿,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发泄的滔天怒火。   要是巫峥山被中箭之前见到他,我倒会觉得意外,现在只想为巫峥山报仇。   “鬼棺只能是我的!”玄尸教主平凡无奇的脸上划过势在必得的笑容。   下一刻,他疾步跑来,想抢夺鬼棺,我虽痛忧巫峥山的伤,但得不先解决玄尸教主,我们两个都别想活命,也不能让他拿到鬼棺。   鬼棺就在我旁边,在玄尸教主过来之前,我快速把鬼棺从地下挖出来。   不等我把鬼棺放进背包里,玄尸教主已逼近,他把弓当刀一样往我身上砍来。   我不闪不躲,迎身直上,一手拿鬼棺。一手精准地握住弓身。   许是太过愤怒,不用调聚,体内的力量就直涌向身体各处,令我急欲发泄。   我猛地一折,弓骤成数断,玄尸教主戾色更重,“把鬼棺交出来,不然,你们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玄尸教主说话间。看向巫峥山的眼神颇为不舍。   他一直想要巫峥山为他效力,现在本要杀我,却误杀巫峥山,恐怕更加恼恨我。   “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的人是你!”我厉吼一声,出掌成拳猛击向玄尸教主。   我使的是灭魂拳,同样凝聚了体内的力量,口中疾念着咒语,“天地无极,上通灵明、下达阴幽,拳以毁魂………………”   “你!”玄尸教主脸色骇变,大概是没想到我使出的灭魂拳威力会如此强悍。   我只用单拳,落下的拳头如雨点般,又快又猛。   玄尸教主的道行和我差不多高,但我有体力的力量加持,即便有伤在身,也打得他渐落下风。   数百招下来,玄尸教主有些狼狈,身上挂了不少彩。   他气喘吁吁。而我竟越打越有劲,这现象很反常,但我现在无暇理会这点。   “我倒是小看你了!”玄尸教主侧过头,躲过我直踢他门面的脚。   我疾逼上,瞥见他脸侧边沿有一道奇怪的痕迹。   好好的脸咋会多一道痕迹?好像在脸上贴了一层啥膜一样。   在我失神之时,玄尸教主趁机退开,他本要捉巫峥山威胁我,但我挡在巫峥山前面,他没机会靠近巫峥山。   这时,从枯树林入口,涌进十几个玄尸教徒,姜无根祖孙被他们抓在手里。   原来在我进入枯树林后,玄尸教的人恰巧赶到。   他们也算是拣得了大便宜,一进山没多久就看到聚尸葬入口,因为封印已破,露出一个显眼的大坑洞。   至于他们为啥会找到这里,全赖于擅窃听、追踪的小人偶。   而没灭于雷霄破阴法的几只僵尸,跟在一旁看戏。   这些僵尸看出我和玄尸教的人是敌对的,它们恨透了我,就没有和玄尸教的人对上。   不然,众僵尸是不会放过侵入它们领土的活人。   “谭音,不交出鬼棺,你们全都得死!”玄尸教主阴笑,指着姜无根祖孙。   姜无根倒没啥,我现在很后悔让杜玉衡来了。   他们落在玄尸教的人手里,令我缚手缚脚。   还有巫峥山的伤,看似伤得很重,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拖太久。   我心焦得不行,体内的力量随着情绪波动而变化,越来越沸腾,好像有种嗜血冲动。   咋会这样?我突然觉得手上生有怪异之感,不由看向手里的鬼棺。   难道我体内力量的变化源于鬼棺?还是因为我今天频频动用力量,导致和鬼棺相互呼应?   虽然不明白这力量为啥会和鬼棺扯上关系,我又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和鬼棺有种牵扯不断的关系。   “峥山!”姜无根看到巫峥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惊声大喊。   我望向巫峥山,眼眶愈红,你千万别死啊!   “谭音,峥山,他、他是不是——”姜无根再也说不下去了,面上悲痛尽显。   “巫鬼医不会死,该死的是这些人!”我说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桃木剑。   猜测我体内力量沸涌的原因和鬼棺有关,我一直拿着鬼棺。   “谭音。难道你真的不顾他们的安危?”   玄尸教主见我直冲入教徒当中,要强救姜无根和杜玉衡很震惊。   “你杀不了他们的!”我怒吼,用桃木剑挥砍玄尸教徒。   本来桃木剑伤人性不强,但我手上的招式骤变凛厉,加上那力量,一时间,显得异常锋利。   “尸道传承,掌有金光,引以为用…………”   玄尸教主疾念出一段‘铁尸掌’的咒语。所谓铁尸掌,是让一种令自己的手掌变得如僵尸一般硬如铁。   “哼!舍得放大招了,就算你侥幸活着离开这里,你这双手十有八九会烂掉。”我不禁冷笑。   使用铁尸掌,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反噬,说不定会令使用者的手掌溃烂。   我当真没想到玄尸教主会用这险招,铁尸掌也不是盖的,桃木剑砍在他掌上发出一阵铁般的清脆响声。   总之,铁尸掌把玄尸教主的实力提高数倍不止。   我们来来回回过了很多招。都分不出胜负,那些玄尸教徒想帮他们教主,奈何我们打斗的身影过快,令他们插不上手,怕误伤了自家教主。   “教主,要不要杀了他们?”有个教徒把刀架在姜无根祖孙脖子上,大声问。   好在玄尸教主全心应对我,没有回应那个教徒。   我还得分心注意姜无根、和巫峥山他们,没能把体内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   见有教徒靠近巫峥山。我大惊,侧身躲开玄尸教主要夺鬼棺的手。   他还要缠过来,我抡起鬼棺往他头部狠咋砸下去。   “啊——”玄尸教主没想到我会直接拿鬼棺砸他,一个闪躲不及,被我砸个正着。   “不准动他!”我厉喝,疾冲向巫峥山。   我的步伐快得连自己都感到震惊,明明离得极远,几个踏步间,竟先于教徒来到巫峥山前面。   目光移到巫峥山又涌出血的伤口。我心头疼得发紧,脑子里响起一道似有似无的蛊惑声:打开鬼棺、打开鬼棺………………”   “不行,巫鬼医他们会受到波及的。”我猛摇头,还尚有一丝理智。   我没忘了我打开鬼棺会造成啥样的后果,上次打开鬼棺是在困住王小月的血池。   当时要不是血池所在的那个山洞是坚石制的,没被鬼棺开启时的力量震倒。   这里不同,这里全是尸体建造而成的,说不定会被鬼棺初开时的强悍鬼气给震得倒塌。   “不能打开!”玄尸教主脸色大变,他显然也知道打开鬼棺的后果。   我的双手根本不受控制。如同在血池边上时,缓缓把鬼棺打开。   奇怪的是,鬼棺开启之际,并没有从里面涌现出带有一种攻击性的鬼气,而是疾射出无数道冰白色的光芒。   玄尸教主反应快得惊人,在光芒从鬼棺里涌出的瞬间,他施法护住自己的身体。   我的手冷寒如结冰一般,冻得我瑟瑟发抖。   和其他人一比,我的根本微不足道。除了玄尸教主之外,所有人、包括这里的一切全结成了冰,一尊尊冰人、一棵棵冰树………………   我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有些茫然无措。   鬼棺开启时不是会爆出鬼气?这次咋会这样?   我突然想起楼湛天说过鬼棺效用不同,难道连开启时也有所不同?   巫峥山他们?我急急望向他们,见他们也冻成了冰人,慌措得不行。   我正要跑向他们,玄尸教主就气急败坏地大吼,“谭音,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点把冰化了!”   他很不解,却又以为鬼棺既能令周围的一切化成冰,肯定也能把冰化了。   听玄尸教主的意思,分明认定我知道鬼棺的秘密。   不过,我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念头一起,我把手放在离我最近的巫峥山身上,大喊一声‘化’。   化字一落下,巫峥山身上的冰全融化,我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幸好还有气。   玄尸教主见状,更是要命令我把玄尸教教徒身上的冰融化了。   我觉得可笑,这玄尸教主好大的脸,凭啥以为我肯帮自己的敌人?   “谭音,你——”玄尸教主看到自己的属下全成冰人,怄火不已。   他顾忌我能使用鬼棺,想自己走,又舍不得抛下这么多属下,要知道培养一个忠心的属下,很不容易。   “想让我把冰化了,没门!”我说完,把手放在一个玄尸教徒身上,大喝道:“碎!”   果然,教徒的冰人哗啦啦地碎成一堆碎冰块,白白地一片,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不止玄尸教主,我也震惊住了,好可怕!   “玄尸教主,轮到你了!”我冷看向玄尸教主。   他一直想置我于死地,又害了巫峥山,我绝不可能放过他,可是鬼棺…………   我作势再打开鬼棺,玄尸教主就疾冲出枯树林、直冲向这一层的出口。   玄尸教主深怕自己落得和他属下一个下场,头也不回就跑。   殊不知,这鬼棺在开启时。才爆发出结冰能力。   要不是一直捧着鬼棺,我也不知道这一点。   我并非怕了玄尸教主,而是在开启鬼棺时,我体内的力量就平静了下来,身上的力气也被抽走不少。   再度打起来的话,我不一定能打得过玄尸教主,即便打得过,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巫峥山的情况等不了。   我把姜无根和杜玉衡身上的冰都化了,因为他们是被玄尸教徒擒制住,解冻他们,等于把教徒也解冻了。   好在教徒没醒,我就没理会他们,用力摇着姜无根,“姜师傅,快醒醒!”   姜无根缓缓转醒,看到这里成了冰天雪地,眼里尽是疑惑不解,“谭音,怎么变成这样?”   “别问太多了,赶紧离开这里!”我收好鬼棺,准备过去背巫峥山   我不懂医术,不敢拔出巫峥山背上的箭,心里又慌又急,只想带巫峥山离开这里,去治伤。   “这样把峥山带出去,恐怕还没走出这座山,他就撑不住了。”姜无根阻止道。   “那该咋办?你会治伤吗?”我扯着姜无根的衣袖,急问。   “我只会处理简单的外伤,峥山这箭偏近要害。”姜无根眸色一黯。   巫峥山背上的箭偏近要害,拔箭时,稍有不慎,说不定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我完全不知该咋办了,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嘶声痛哭。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巫峥山也不会命陷险境。   尽管知道他是因为我是他女儿,才肯以命相救,我心里仍难受欲绝,突然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在他把真相告诉我时,我说暂时没有认他的准备,其实我没想过认或不认他这个问题。   看着他毫无血色、形同死人一般的脸,我的心狠狠抽疼,“巫鬼医,你不能死!”   “谭音。峥山是为了救你?”姜无根忍不住问。   在玄尸教的人闯进这一层时,巫峥山和他们打斗间,见玄尸教主跑进枯树林,他也急追进去。   姜无根把巫峥山脸上的着急看得很真切,突生我和巫峥山关系不一般的感觉。   “是,你把伤药给我!”我重重地点头,问姜无根要伤药。   常年在外游历的人,身上总会备些伤药、绷带啥的,姜无根也不例外。   在离开这里之前,不把巫峥山的伤处理一下,他撑不了多久,把箭拔掉也有危险。   一番衡量之后,我决定赌一把,不赌的话,巫峥山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要把巫峥山背上的箭拔出来,突然凭空现出几道鬼影。   当鬼影现出形,其中一只鬼,率先喊道:“小姐!”   ******   巫峥山最终脱险了。我准备拔出箭时,来的是兆岩和另外几个鬼亲卫。   原来我妈不放心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幽夜只好卜算出我的下落,破例派鬼亲卫到聚尸葬找我。   兆岩他们赶到了,我就没有把箭拔出来,而是让他们把我们带出聚尸葬。   他们运用鬼术,带我们离开,费不了多少时间。   箭虽没有毒、也没施法。医院就能治。不过,这年头,谁会中箭伤?   把巫峥山送去医院的话,少不了会惹来不少麻烦。   只要能救巫峥山,我倒不怕麻烦,姜无根却说他所在的镇上有一个小诊所,这诊所的大夫专门给散修治伤的。   不管是玄门中人,还是散修,都是修道之人。所受的伤,往往与普通人不同,去医院肯定不方便,或有些伤是医院无法医治的。   因此,就有了专门给修道之人治伤看病的诊所、或医院。   这些诊所、和医院,还有玄门、散修之分,比如专门为玄门中人服务的医院,绝不肯治散修,专为散修医治的诊所。同样不愿医玄门中人。   姜无根介绍的这家诊所的主治医生是他的朋友,医术还算高明。   巫峥山被救回来了,只是至今还昏迷不醒。   姜无根比我还盼着巫峥山快点醒来,杜玉衡中了尸毒,这诊所的医生没有鬼医之能,无法帮杜玉衡清除尸毒。   如果是一般的尸毒,我和姜无根倒能帮杜玉衡清除。   聚尸葬的僵尸所带有的尸毒太过诡异、霸道了,只有巫峥山会清除。   巫峥山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要和我单独说话。   “谭音,我、咳咳……………”巫峥山刚开口,就剧咳不止。   “巫鬼医,你慢点说。”我担忧道,他背上有伤,咳成这样,又不能帮他拍一下。   “我没事、没事!”巫峥山缓了口气,摇头苦笑。   巫峥山咋一醒来,就要和我说啥?我心里竟有些不安。“巫鬼医,你想和我说啥?”   “谭音,我把全阴散的方子给你,你把方子给那个鬼大夫,他就知道该如何研制全阴散了。”巫峥山道。   “药方子能随便给人?”我狐疑地看着巫峥山。   任何医者都不会把自己的独家药方给人,就算我和巫峥山说过鬼大夫欣赏他的事,他也不该这么大方,还是另有打算?   巫峥山沉默了一会说没事,如果他说他要养伤,不知得多久才能研制全阴散,为免耽误楼湛天恢复修为,我还不至于多想。   可巫峥山的表情明明不对劲,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眼里的纠结、痛苦很明显,仿佛在下啥重大决心一样。   “巫鬼医,你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我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了出来。   巫峥山深吸了口气说,“谭音,帮我一个忙,好吗?”   “你要我帮啥忙?先说来听听。”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配合我演一场戏,让你妈以为我已经死了。”巫峥山说着,痛苦地闭上眼睛。 第291章 真的想通了?   我愕然,不解道:“为啥?你愿意放弃我妈?”   “她不爱我,爱上一只鬼,我还妄想用冥婚约和她牵扯不断,简直可笑!”巫峥山自嘲道。   他昏迷这些天,做了好多关于过往的梦,醒来后,恍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   再纠缠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更可笑,不如放手,让我妈幸福。   看着巫峥山眼里掩不住的痛苦,我心里酸涩不已。执着了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想通?   与其说他想通了,还不如说他是逼迫自己放下。   我在想,他是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置身于梦境中。目睹自己过往所为,才觉得自己可笑?   “谭音,答应我!”巫峥山紧紧抓住我的手,通红的眸中闪烁着泪光。   我脑子很乱,不知该不该答应,要是我妈以为巫峥山死了,肯定会很愧疚,也不知会伤心到几时。   主要是。我不喜这种欺骗行为,更希望他们能够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让彼此解脱。   “那冥婚约呢?”我踌躇一会,问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虽然这话很截巫峥山的心,但我不得不问。   要是冥婚约没有解除,巫峥山就‘死’了,那我妈岂不是永远要和巫峥山牵扯在一起,不能嫁给幽夜了?   有冥婚约的鬼不能再和其他鬼成婚,除非已解除冥婚约,或一方亡逝。   “谭音,冥婚约我会解除的!”巫峥山看出我心里所想。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巫峥山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有了冥婚约,她可以嫁给那只鬼。”   “别让她知道我是你父亲。”巫峥山继续说,语气带有恳求。   “我妈有权知道。”我摇头,一个女子连自己孩子的生父都弄错,岂不可悲?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有多卑鄙。”巫峥山哽咽道。   他想放手,却不愿给我妈留下卑鄙的印象。   “这对我妈不公平!”我纠结道,他们之间的事,令我好为难。   我很想问巫峥山、他在考虑这一切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见他那么痛苦,我到底没问出口,更觉得自己很悲催。   经历了种种,爷爷不是亲爷爷。沈闫、和丑女鬼,也不是我父母。   当我和春草婆婆、和我妈相认后,以为欺骗我妈感情的渣男是我生父,结果。生父另有其人。   别看我和巫峥山相处得不错,其实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其实对于他让楼湛天跪行一事,我至今还是难以释怀。   “要是你妈知道我才是夺走她清白的人——”巫峥山说着。突然沉默了,老泪流不止。   我看得很不忍,解除了冥婚约,让我妈以为巫峥山死了。倒可行。   唯独对我妈隐瞒我生父是谁这件事,我不想答应巫峥山。   “谭音,你不答应,那我——”巫峥山没再说下去。眼里透出绝然。   我瞬时明白他的意思,要是我不答应,他就真的想了结自己的性命。   “你这样逼我有意思吗?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巫峥山似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怔了好一会。慌道:“谭音,我不是——”   他的表情有些无助,似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这样的他,和初见时判若两人,令人很难联想在一起。   “让我想想。”我打断他的话,没办法立即答应他。   我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看到兆岩守在门口。   鬼亲卫把我们送到这里,除了兆岩留下,其他鬼亲卫回去向幽夜复命了。   兆岩的表情有些怪异,我心里突了一下,缓缓看向右边,那里飘着两道鬼影。   竟是我妈和幽夜,我以为他们收到鬼亲卫的禀报,知道我没事,不可能上来的。   我还想,如果真的答应巫峥山,得把兆岩支走,再行布置。   我妈和幽夜的出现,让我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他们隐了气息,我不知道他们来多久了,又听到多少。   看清我妈面上的难以置信、和愤怒,我慌了,“妈,事情——”   我妈没让我说下去,她怔问我,“阿音,巫峥山是不是告诉你,他才是你亲生父亲?”   事到如今,我哪敢隐瞒?硬着头皮说‘是’。   我妈的脸色愈发惨白,她颤着唇、连连摇头。   这时,病房的门从里面推开了,巫峥山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妈,悲然苦笑,“你来了,都听到了?”   “没错,我都听到了。”我妈冷看着巫峥山。   她顿了一会,声音徒然拔高,“为什么?”   我心颤了一下。这句为什么,自然是在质问当年的真相。   巫峥山全然不像在义庄看到我妈的样子,他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不知该咋说。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峥山,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巫峥山点头,失魂般走回病房,我妈飘落在地上。   她见幽夜也要跟着进去。说道:“你们都别进来,不准偷听!”   “不行!妍妤,要是他——”幽夜出言反对。   但他还没把话说完,我妈就反问。“你以为他能对我做什么?”   我认为应该让我妈和巫峥山单独做个了断,幽夜在这时候搅和进去,不仅让事情得不到解决,反而会变得更糟糕。   “城隍大人。巫鬼医肯和我妈解除冥婚约了,要是你进去,刺激了他。”   我拉住幽夜,言下之意。说不定巫峥山受了刺激,改变主意,不愿解除冥婚约。   幽夜听后,果然顿住脚步。俊脸愈发阴沉。   我把幽夜拉离病房,问道:“你们没有找到焕颜花和生肌草吧?”   说到这个,幽夜就来气,“他哪里是要我们找这两种药!”   “咋回事?”我听幽夜这语气。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被巫峥山耍了一样。   “早就灭绝了!”幽夜愤然咬牙。   原来他和我妈不知哪里有焕颜花和生肌草,就回城隍府,问鬼大夫。   一问之下,才知道焕颜花和生肌草本就稀少,早在前几年灭绝了,阴阳两间都无这两种药。   我哑然,也不知该说啥了,过了很久,我妈从病房飘了出来。   “妈,你——”我刚开口,目光触及她身上的血迹,喉间瞬时堵塞。 第292章 感情升温   “妈!你做啥了?”我指着我妈身上的血迹,嗓音不由发颤。   我妈该不会杀了巫峥山吧?这个猜测,令我惊骇不已,更难以接受。   不等我妈回答,我就要冲进病房,我妈知道我误会了,及时拉住了我,“我没杀他!”   “他自杀了?”我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没反应过来。   “乱想什么?我没杀峥山,他也没自杀!”我妈无奈道。   “血是咋回事?”我半信半疑,好端端地咋会有血迹?   “就算杀了他,也是他该死!”幽夜愤愤道。   我妈瞪了幽夜一眼,语气淡然道:“我们解除冥婚了。”   解除冥婚约的方法有多种,其中一种是取人的血,滴撒于鬼的魂体上来施法。   这个方法我也知道,只是我妈怀怒进病房,出来身上就带有血迹,不怪我想岔了。   知道是个误会,我也松了口气,便很想知道我妈和巫峥山谈了啥。   幽夜也一副想知道的表情,他大概怕我妈不高兴,示意我问。   我有些无语,以眼神回道:“你自己不会问?”   “你问什么,你妈都不会恼。”幽夜同样以眼神道。   我妈心情很低落。没发现我和幽夜用眼神交流。   其实问了也没啥,可这时候问,合适吗?想归想,我还是忍不住问,“妈,你们——”   我妈阻断我的话,她温柔地抚着我的脸,愧疚道:“阿音。我和他都对不起你。”   “妍妤,过去的就别想那么多,以后我们好好疼阿音就是。”幽夜心疼道。   “你们聊,我去看看他。”看了看我妈和幽夜,我觉得巫峥山挺可怜的。   “阿音!”我妈叫住了我,迟疑了一下,“你会不会怪我和他解除冥婚约?”   我妈语气难掩紧张,我知道她见我和巫峥山看似处得不错,巫峥山又是我生父,她怕我怪她弃巫峥山、选择幽夜。   “妈,别忘了是我劝你和城隍大人在一起的。”   无需多说,只这一句话,足以表明我的立场,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我妈。   “要不是巫鬼医,恐怕我没命在这里和你说话。”   我并非夸大其词。当时玄尸教主是瞄准我的要害,巫峥山推开我时,令箭偏离了角度,如果直接射在我身上,我十有八九会没命。   我妈有些错愕,她还不知道巫峥山是为我挡箭。   我不再说啥,推开病房的门,见巫峥山站在窗边,表情哀伤、而痛苦,面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谭音,我想到处走走。”巫峥山没有回头,便知道是我。   “去哪?”我问,他萧寂、孤独的背影,刺得我心口生疼。   “天下之大,去哪都好。”巫峥山苦笑。   ******   巫峥山伤还没好,就趁我不在,悄悄走了。   他临走只留下全阴散的药方、和一张写有清除杜玉衡所中尸毒方法的纸。   除此,巫峥山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写了要我保重,别担心他之类的话。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也担心不已,毕竟他有伤在身,万一遇到玄尸教的人,咋办?   巫峥山以这种方式离开,必然是不希望我找他。   楼湛天修为未恢复,我脱不开身,也不知该去哪找巫峥山。   终究是不放心,我把药方给鬼大夫后,忍不住请他帮忙卜算巫峥山的下落。   鬼大夫卜算了许久,都算不出结果,他眉头紧皱,“算不出来!”   不管鬼大夫咋算,关于巫峥山的一切,都呈一片迷雾。   鬼大夫想不通是咋回事,便问我,“他知道有鬼印记?”   “知道,难道被破解了?”我和巫峥山说过鬼大夫赏识他的事,提过鬼印记的事。   倒不是我多嘴,鬼大夫下鬼印记,是出于对巫峥山的赏识。偏偏他又脸盲,反正没有恶意,说了也没啥。   但我现在后悔不迭,巫峥山知道自己被下了鬼印记,也许破解了。   “鬼印记不难破解!”鬼大夫说道,他想和巫峥山交流医术的想法落空了,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我黯然不语,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巫峥山?   这么一想。我心里生出再无相见的悲凉之感。   此后,巫峥山确实杳无音信,我再也没见过他。   以致多年后,已安稳度日、对往事已释怀的我,每每想起巫峥山,都后悔不曾叫他一声爸。   ******   鬼大夫根据药方,以尸髓草制成了全阴散,顺利帮楼湛天打散了凝聚成团的修为。   这段时间。我一直陪在楼湛天身边,以前我经常受伤,都是楼湛天照顾我的,这次换我照顾他了。   这天,我端了刚熬好的鬼汤药,走进房间,“湛天,喝药了!”   楼湛天盘膝坐于床上修炼。见我进来,立即收势回掌。   他看着我,笑得极为温柔,“阿音,你喂我!”   历经种种,我和楼湛天的感情愈深,虽然他之前对我也极好,可他是不擅表达的鬼。惯常的笑容,总少了一种暖意。   而现在,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令人心悸。   在这份感情里,我已越陷越深,但我理智尚在,很怕有一天,会受伤。   在聚尸葬拿到的鬼棺交给了他。一则是出于信任,二则是我们在一起,他肯定会发现我有鬼棺,而且,放在他的鬼空间更安全。   至于我要用到鬼棺的话,到时再说吧,如果鬼棺与我性命攸关,相信他不会不管我的。   眼下。我依言把药一勺勺地喂进他口中,说起陆缙的事。   “他运气倒好!”一说陆缙,楼湛天脸上笑意骤褪。   他也觉得可能是我被爷爷打伤时,血恰巧溅到陆缙身上,阴差阳错之下,令陆缙形成僵尸。   “我们要趁他还不成气候,灭了他。”想到陆缙,我总觉得不安。   “当然!”楼湛天说着,揉了揉我的头发,面上又重现了笑容。   我岂会不知,楼湛天是听到我亲口说要灭掉陆缙,心情大好。   楼湛天刚知道陆缙不仅离开了沼泽下面,还成了飞僵时,有多恼恨,我是看在眼里。   喝完了药,楼湛天看我的眼神有些灼热,“阿音,我们好久没——”   楼湛天没把话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好久没干嘛,当然是没做那个了。   “你伤还没好,能行吗?”我口太快,说完,才意识到不能怀疑男人不行。   楼湛天破天荒地没有要以行动证明自己很行的意思,他居然说,“我如今体力有限,充当‘主力’的话,确实不怎么行,不如由你在上面?”   “你、你——”我指着楼湛天,竟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话咋听起来有些黄?不像是他会说的,害我都差点怀疑他是其他鬼幻成的。   “你忘了鬼大夫说过,养伤期间适合与你的九阴之体‘调和’,伤会好得快些。”   楼湛天含住我的耳垂,大手轻轻摩挲过我的头发。   明明是他自己想做了,还推到鬼大夫头上。   不过,我感受着楼湛天如玉箸般的手指、插过我发根的那种难言的触感,不禁感到情热,神差鬼使地颔首同意了。   他把我拉入怀里,缓缓往后倒,让我趴在他身上。   衣服尽褪。我置身于他上面,宛若在海上骑游,耳边仿佛响起了潮水激涌声,似向我拍打过来。   我的腰被紧紧扶着,在他上面挪动磨蹭,将自己的所有交给了这只鬼………………   ******   时间过得很快,除去我去聚尸葬之前的日子,转眼,我和楼湛天在阴间住了快一个月。   这种每日相依相伴,没事到阴街上逛逛,或在城隍府种种阴花草,时不时让鬼大夫教我医术的日子真好。   我好想这样过下去,奈何还有很多事未完。   这期间,我跟幽夜也相处得不错,他以继父自居,真心把我当女儿疼爱。   我妈也终于答应幽夜的求婚,他们还上阳间看望了春草婆婆。   他们在一起,春草婆婆是乐见其成,于是,婚期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定在年底。   楼湛天的伤也好了,我们是时候离开阴间了。   我妈很不舍,我只得跟她保证,她和幽夜大婚时,一定赶回来。   到了阳间后,我和楼湛天先回到汇兰区的公寓。   公寓好久没住人,到处蒙落了一层灰尘,楼湛天很勤快地打扫。   “湛天,我们去季家吧。”我还得把季景衍的死告诉季修。   说起来,我早该告诉季修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不单是因为楼湛天的伤没好,还有其他原因。   我人虽已在阴间,却时时注意着阳间玄门的事。   玄门前段时间乃多事之秋,一个是秦家有人以秦峰表里不一为由,要把他推下家主之位,竟引来其他世家掺合。   一个是季修偷偷派季景衍到聚尸葬拿鬼棺的事,不知怎的,被人泄露出去,引得玄门中人人不满。   还有门派联合起来。要推翻季修,总之,玄门岂是一个乱字可形容?   在玄门乱成一团的情况下,我去找季修的话,肯定会被牵扯进去。   如今,季修终于堵上众人的嘴、消了众多非议,稳坐玄会会长之位。   而关于我杀宋玉芬、害万素素的事,早就洗清了嫌疑,我在这时候到季家,倒没啥问题。   正在收拾房间的楼湛天,听到我的话,含笑道:“好,听你的。”   我笑了,拧了一条抹布到大厅擦卫生,其实楼湛天可以用鬼术搞卫生,但我们更享受这种亲手把爱巢清理整洁的过程。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人两人的爱巢。   毕竟,这里非租非旅馆,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房子。   我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是渴望有个家、有个固定的居所。   因为自从牛头村被灭后,我和楼湛天一直居无定所,连个家都没有。   只是,我忽略了一些事情,也一时忘了我们不能在这里长住。   我和楼湛天很快就把公寓收拾干净。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由他掌厨,我从旁打杂。   要知道,之前我受噬阴虫折磨时,楼湛天为了照顾我,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吃完饭,我们稍作了休息,就去季家。   可能要踏足玄门的原因。我想到了聂扬的事。   我曾问过楼湛天,聂扬的尸体在呢,但楼湛天没告诉我的意思。   现在,去季家途中,我忍不住又问起,楼湛天叹了口气,“放在随身空间了,日后有大用。”   “有啥大用?我啥事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许瞒我!”我想不通除了之前楼湛天需借用聂扬的身份,他的尸体还有啥用。   楼湛天神色微滞,他正要开口,已到了季家门口。   没从楼湛天口中问到答案,我不免觉得遗憾,他那表情,明显要告诉我了。   我们来没有事先告知季修,好在他在家。一听到我来了,他亲自出来迎。   有段时间没见,季修竟苍白了十几岁般,整个人枯瘦、且憔悴,和先前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季景衍啊死,季景衍去聚尸葬这种危险之地。许久没回来,任谁都想得到他已经出事了。   “谭音,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季修强扯出一抹笑意。   我含糊带过,只说,“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到里面说!”季修把我们迎进院门。   一踏入季家,我就看到不管是庭院、还是大厅,清一色挂白,一股浓重的悲然之感,溢满季家每个角落。   “我最得意的孙子不在了,景衍不在了。”季修哀叹道,声音带有哽意。   季景衍一直没回来,也断了联系,季修隐然猜到他出事了,就派人去找。   那时聚尸葬的入口已破开,里面的厉害尸物大多被灭。   可尸物太多,都腐烂得不成样,季修派去的人找了很久、终于找到季景衍的尸体。   季景衍死时未着寸缕,浑身是血,躺在遍布糅尸的墓道里,过了那么久,早就腐烂了,亏得季修派去的人还找得到。   “季会长,其实我来是………………”对上季修悲痛的脸,我说出了来意。   当季修听我说完遇到季景衍的经过、以及季景衍的遗言,他老泪纵横。   我看了很不是滋味,从未想过会目睹季修这一面。   即便他是玄门举足轻重的人物,眼下也不过是个痛失爱孙的老人。   待季修情绪稍稳之后,我犹豫了一会,恳问道:“季会长,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姑婆的记事本?” 第293章 曾是他们的爱居   季修看了楼湛天一眼,迟疑片刻,方点头,“好!”   我看得出季修不咋愿意让楼湛天看到季箐筠的记事本。   季修把我们带到他的书房,拿出一本封面泛黄的记事本递给我。   当我接过记事本时,双手不住地发颤,心情亦激动不已。   翻开记事本之前,我侧头仰看了一旁的楼湛天。   他神色不显,似没有过多的情绪,我目光移到他紧握成拳的手上。   楼湛天表现得再淡然,我仍看出他内心同样很不平静,也许他的心情远比我复杂。   我压下心里的苦涩。把记事本翻开,里面全是记载季箐筠平生事迹,寻找鬼棺时的心境。   越看、我越觉得季箐筠非常优秀,即便如今的我也不差。仍无法和季箐筠相提并论。   虽然我知道自己和季箐筠隐有的关系,没必要和她比较啥,可还是忍不住。   楼湛天薄唇微抿,紧紧盯着记事本,仿佛怕漏看啥。   他还是很在意季箐筠的,我心想道,但如何都不能点破,只能装作啥都看不出来。   “谭音。你认为姑婆有没有找到鬼棺?”季修突然道。   我岂会听不出季修语间的试探?我只告诉他季景衍的遗言,以及他持有季箐筠记事本的事,假装不知季景衍是根据记事本后面夹层里的纸条找来的。   “应该没有吧,有的话,她为啥不记在里面?”我故作不解。   反正季箐筠的记事本未言明是否找到鬼棺,我也没看到那纸条,就算我装糊涂,季修也不好说我啥。   季修没在这问题上多作纠缠,问我,“想不想去那宅子看看?”   “你们季家的人都不能踏入那宅子,我一个外人去了不好吧?”   季冕之临终前留下不得踏进那宅子的遗言,要不是这次遭贼,恐怕季修有生之年都不会去那宅子。   现在,季修却主动问我要不要去那宅子看看,实在很反常。   我很想去看那宅子,就怕季修在算计啥,心里很纠结。   “你和其他人自然不同。”季修别有深意道。   在我犹豫不决时,楼湛天冷声道:“带我们去!”   “让阿廷带你们过去,我就不去了。”季修道。   阿延是季修的次子季延,由他带我和楼湛天去那处老宅。   说是老宅。其实是一座典雅的院子,门门前有一棵松柏。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脑海中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亲手种下这棵树。面上的笑容虽略显清冷,却难掩幸福之感。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楼湛天负手而立。笑看着她。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好像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其中。   我心口疼得快窒息般,旁边的楼湛天似察觉到我情绪变化,握紧我的手。温声问道:“想什么呢?”   “没、没!”我慌忙摇头,转头看向楼湛天。   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我心里突然好受了些。   “我们进去吧!”楼湛天低头吻了我额头一下。   “咳咳!”看到这一幕,季延掩嘴假咳。   我双颊瞬染上两抹红晕。暗掐了楼湛天一下,低声道:“还有人呢!”   “当他不存在!”楼湛天不以为然,牵着我,一起走进院子。   从外面看。这座院子很小巧,里面却很宽,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茶花,花香萦绕。   花圃中间有一条鹅卵小径。直延往主房。   好美!我忍不住惊叹,却没看到楼湛天眸色渐黯,也没察觉他已松开我的手。   我忍不住伸手要去触碰其中一朵粉色茶花。   还没碰到茶花,季延就道:“谭音,楼前辈,虽然我不知道我爸肯让你们来这里的原因,但这里的东西,还是勿动的好。”   “呵!恐怕你们季家搞不清这宅子真正的主人是谁。”楼湛天冷笑道。   季延闻言,表情有些怪异,“这宅子自然是我们季家的!”   也许季延不懂楼湛天的意思,我却明白了,按说这宅子是季箐筠的,如今看来不是。   我们走过小径,来到主房,这是一栋风格独特的房屋,长廊上挂着两串五帝铜钱串成的风铃,最底下挂着铜制铃铛。   一种无形的感觉,促使我执起其中一个铜铃。   恰巧,我眼角余光,瞥见楼湛天想阻止我。但他伸到一半的手,却又缩回了。   暗咬了下唇,我翻过铃铛底面,发现铃铛内侧写有字。   字很小,却苍劲有力,竟是楼湛天的名字,另一个铃铛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季箐筠的名字。   再联想楼湛天先前和季延说过的话,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这里曾是楼湛天和季箐筠的爱居。   这时,季延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语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好!”我淡应道,楼湛天则不理会季延。   等季延一走,楼湛天伸手捧住我的脸,要我正视他,“阿音,如你所想,这里曾是我和箐筠居所。”   我怔住了,眼眶酸涩极了。一直以来楼湛天从不愿在我面前提及季箐筠,即便被我发现啥,他避开,啥都不肯告诉我。   原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他竟肯主动告诉我。   “别胡思乱想,要对你自己、要对我有信心。”   楼湛天看着我的眼,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如一缕清风抚过我心间。   这一刻。我有把所有的心结全袒露在他面前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不是不信他,而是有些问题。无关乎我有多爱楼湛天,都存在。   还有一些事,我不知该咋说,如离玥的事。   我也清楚。楼湛天从未放下过季箐筠,这一点,我一直无法完全释怀。   “好!”我定看了楼湛天一会,终是点头。   楼湛天笑了。和我走进一楼的大厅,这里布置很简洁。   地下铺着淡色的地毯,把整个大厅衬出一种宁静的味道。   楼湛天未言语,我扫看了一下四周。整个人有种无力感,心口堵得慌。   一百多年了,这房子能保持得这么好,肯定有季家人的功劳。   季家人都以为这里是季箐筠的旧居。就算不能随意踏进这里,还是有专人定期来打扫。   我闭上眼,脑中竟现出房子的全貌,一楼只有一个储物间,还有厨房,主卧和书房在楼上……………   想起这些时,我胸口起伏不定,心脏剧烈地跳动,气息也变得急促。   楼湛天发现我的异样,顿时大急,“阿音,你怎么了?”   我想说我没事,可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好似有些啥东西要刺破心脏,爆裂出来。   “阿音,让我看看!”楼湛天正要检查我的情况,手突然顿住了。   他好像想到啥,目光移到大厅正方的墙壁上。   我顺着楼湛天的目光望去,声音止不住发颤,“那、那里——” 第294章 企图唤醒前世的记忆   要不是楼湛天,我还没发现那面墙不对劲,可我又说不出哪不对劲,只凭一种感觉。   楼湛天松开我,疾步走到墙前,用力扯掉上面那幅巨大的山水画。   画一被扯掉,就露出绘在墙面上的符文图,符文是用朱砂混合符灰画的,中间还写有我、还有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回忆大法!”看清符文的内容,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墙上面画的就是回忆大法的符文,说到回忆大法,我想起清河村除了被篡改风水格局外,还被下了回忆大法。   不过,眼前这个回忆大法,和清河村的明显不同。   清河村的回忆大法,其作用是可以唤起人、或鬼的以往回忆。   而这个经过被改动过,更为厉害,可以唤醒人前世的记忆。   除了‘被施法者’,任何人、或鬼来到这回忆大法的范围内,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更不会察觉到回忆大法的存在。   不过。布回忆大法时,得写下‘被施法者’前世今世的生辰八字。   一旦‘被施法者’踏足这里,回忆大法会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启用。   符文中间,除了我的生辰八字,另一个应该是季箐筠的。   我们的生辰八字,除了出生年份,月、日、时辰居然一模一样。   我不相信布这回忆大法的人。事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他应该是根据我的纯阴命格推算的,或者知道我的岁数,只改了年份,其他的随了季箐筠,结果,歪打正着,蒙对了。   话又说回来,这种回忆大法确实厉害,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亏得楼湛天修为高,不然,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咋回事。   墙上那些符文明显新画不久,布下回忆大法的人,除了季修不作二人想。   因为这个改动过的回忆大法。我曾在季箐筠的秘籍上看过,季修也看过那本秘籍。   而且,画这个回忆大法符文很耗费精神力、和时间,能自由出入这里,长时间待在这里的人,只有季家人。   我一直都知道季修认定我是季箐筠的转世,可我想不通他为啥要唤醒、他所以为的我前世的记忆?   不管我是不是季箐筠,我都不会如他所愿,假如我真是季箐筠的转世,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我还是我吗?   经此一想,再看那个回忆大法的符文时,我心里就涌起滔天般怒火、夹杂着惶恐。   不行!我一定要毁了回忆大法、一定要毁了,这个想法回响在我脑中,令我无法多想别的,就疾冲了过去。   而楼湛天看到回忆大法的符文,面上显出复杂之色。   他怔望着符文,久久不语,竟破天荒地失神到连我逼近都没察觉。   “让开!”看楼湛天这样子,我一阵恼火,猛地把他推开。   我拿出一张九玄爆破符,就要砸向墙面。   楼湛天见状大惊,疾冲过来阻止我,“阿音,不要!”   “你让开,我要毁了回忆大法!”我赤红着眼,冲楼湛天大吼。   “阿音——”楼湛天双唇微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楼湛天的眼神竟有些哀伤,我心口一抽。   情绪渐稳后,我眼泪一下子滚出眼眶,委屈道:“我是谭音,只是谭音,不要成为任何人。”   “别哭了,你是阿音,只是阿音。”楼湛天心疼地擦去我的眼泪。声音低得有些缥缈。   “没人能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对不对?”我紧紧抓着楼湛天,问出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楼湛天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说,“是,你别想太多。”   这个答案并不能令我满意,只因楼湛天的迟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时,眼里瞬划而过一抹痛色。   “我可以当做是你的保证吗?”我依旧不放心地向楼湛天确认。   “阿音,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成为箐筠?”楼湛天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是!”既然说破了,我不再犹豫,重重地点头。   “都怪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不够得你全心信任。”楼湛天自嘲一笑。   听楼湛天这么说,我在心里嘀咕,你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以前的行为。   想归想,如今的楼湛天和以前相比,好上不止一点半点,我该知足了。   但这个回忆大法必须毁,也不能再让季修画出来。   “你让我毁了回忆大法。我就有安全感。”我推不动楼湛天,心里愈火。   “毁了符文就好,墙就不必了。”楼湛天看向我手里的九玄爆破符。   九玄爆破符的威力很大,只一张,就能轰毁整面墙,甚至整座房屋。   我刚刚只想着毁掉回忆大法,拿出九玄爆破符时。根本没有多想。   见楼湛天一副防止我砸出九玄爆破符的样子,我莫名地来气,口气有些冲道:“你是怕我毁了你和季箐筠的房子?”   楼湛天抚着我头发,笑道:“只要你高兴就好,房子不过是死物,我是房子塌了,把我们压了。”   这话在我听来有些言不由衷。但于楼湛天来说,已是极大的让步。   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不依不挠的人。   我正想换别的方法,楼湛天就把鬼力凝聚于掌中,抬手往墙上一挥,回忆大法的符文就完全被抹掉了,只余一面空白的墙。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刚转过头,冷不防就有人从门口,扔进几颗黑色烟雾弹。   烟雾弹一起,整个大厅弥漫了白蒙蒙、且呛人的烟雾。   “咳咳咳………………”我被烟雾呛得剧咳不止。   透过烟雾,我依稀看到两个季家弟子一人一边,拉着一张红线编织而成的网、挡在门口。   不止是门口,连窗口也有人拉上红线网,同时,外面响起了施法、念咒声。   “雕虫小技!”楼湛天冷笑,他掐出一道法诀,我们周身的烟雾瞬散无踪。   除此之外,楼湛天还在我们周围布下一个隔离结界,令烟雾无法侵入其中。   “季修!”我怒吼出季修的名字,气得不行,已不再称季修为‘季会长’。   虽然我一直对季修持有戒心,但更多的时候,觉得他对我还不错,万没想到他会铁了心地想唤醒我前世的记忆,这对他有啥好处?   季修主动问我要不要来这里时,我就怕他会算计我。   可我转念一想,季修如今痛失爱孙,应该没心思算计我啥,加上有楼湛天在,我才放心来这里。   我怎么都没想到季修会布下陷阱,等着我来跳。   季修肯定不知道我会去季家找他、啥时候去找,但回忆大法的符文明显是画了好些天了,说明在我找他之前,他已经在谋划着算计我。   我想起在季修的书房看季箐筠的记事本时,他中途离开了一下,想必那时候,他在交代底下的弟子来这里准备。   为免被我们发现,他那些弟子不敢在院里埋伏,应该是匿藏附近。   季廷接了一通电话,肯定是季修询问这边情况。也是为了给我和楼湛天进入大厅的机会。   短短瞬间,我已猜想到大概,但季修肯定没想到我们发现了隐布在墙上的回忆大法。   季家弟子扔的烟雾弹,是一种可以令鬼都陷入幻境的迷药烟雾,效用极强。   季修定是想让楼湛天陷入幻境,这样一来,楼湛天就无法阻止他。   至于我,已陷入回忆大法中,再配合他施法,就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   回忆大法的符文已毁,任季修咋施法都起不了一点作用。   “走,我们出去看看。”楼湛天搂着我,走到门口。   在门口拉红线网的季家弟子,看到我和楼湛天置身会移动的结界,脸色煞白,惊得大喊,“家主,他们——”   不等季家弟子把话喊完,楼湛天抬手挥出一股强悍的阴风,直接把两个季家弟子刮飞出去。   本和季家几个族老一起做法的季修,见我们安然走出大厅,大为震惊。   “谭音,你们居然没事!”季修丢下手里的法铃,向我们走来。   季修一走向我们,就从四周涌出许多季家弟子,护在他身后。   我咬牙,怒瞪着季修,“亏我好心替季景衍转达遗言,你居然还算计我!”   “谭音,你恐怕误会了,我没有害你们的意思。”季修重叹了口气。   “我误会啥?误会你认定我是季箐筠的转世,要唤醒我前世的记忆。”我讽笑。   “我是——”季修要解释,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族老打断他的话,“阿修,少和她废话。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季家的族老,我不曾见过,说话的这个族老,大约有八十多岁,应该是季修的长辈。   不止他的话令我很反感,还有他一脸凶恶相,一点都不像名门正派的族老。   我忍不住讥诮道:“老头,好好在家待着,不行吗?年纪一大把了,还跑出来瞎搅和,要是有个有好歹,可不许赖到我头上。”   “你、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那族老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脸也涨得通红。   “二堂叔,你就少说几句!”季修对他二堂叔道。   随即,季修又看向我,“谭音,你确实误会了,听我把话说完。”   “明明算计我,还好意思说我误会了。”我冷哼道。   不等季修开口。他二堂叔忍不住抢白,“死丫头,我问你,你既然遇见景衍,为何不把他的遗体带回来,任由他的遗体腐烂?”   呃?这哪跟哪,咋扯上季景衍的遗体?季修二堂叔的脑子有些不好使。   不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无法带出季景衍的遗体,就算有能力带出来,也凭我的意愿,季家人没资格谴责我。   我说出这话时,季修二堂叔怒不可遏,一直说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咋可能会是季箐筠的转世。还说我不配之类的话。   “季修,既然你二堂叔认为我不是、也不配是季箐筠转世,你是不是应该为今天的行为,向我道歉?”我顺着季修二堂叔的话说道。   被无端施以回忆大法、扔烟雾弹、做法,任谁都会窝火,我要求季修给个说法,并不过分。   如果我今天轻易不计较。说不定季修不会罢休,有一就有二。   “道歉?”季修眉头皱得死紧,没想到我会要求他堂堂玄会会长向我道歉。   我的话也激怒了在场的季家人,他们一个个怒目直瞪我。   要不是季修阻止,这些人恐怕会直接冲上来围打我。   “谭音,你别太过分了!”季延愤然怒极。   “可笑,到底是谁过分了?”我甚觉好笑。这些名门正派算计了人,还惯会这般嘴脸。   季延还要说啥,被季修喝止了,“阿延,闭嘴!”   季修训完自己儿子,对我道:“谭音,要我道歉,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我知道季修的话没有说完,还有下文。   季修目光淡扫过楼湛天,又向我走近几步。   我以为季修要提出啥条件,岂料,他竟做出惊人之举。   “季修,你这是干啥?”我被季修的举动惊住了,急忙后退。 第295章 我不可能成为她   我以为要季修向我道歉都很难,想不到他居然会对我下跪,实在把我吓得不轻。   不止我,季家人都惊懵了,唯独楼湛天唇边嚼着一抹讽笑。   “阿修,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季修二堂叔气得跳脚。   其他族老也出言劝季修起来,季家弟子更是跪倒一片,齐声求季修起来。   “爸,您快起来!”季延跪在季修身边,求他起来。   季修推开季延,对我说,“谭音,只要你恢复记忆,跟我回季家,别说道歉。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绝无二话!”   他的表情不像作假,倒让我糊涂了,不解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为啥跟你回家?就因为你认定我是季箐筠转世?所以。执意要我恢复记忆?”   “你肯不肯答应?”季修没回答,想以自己下跪的行为,迫我答应。   “不把话说清楚,别想我会答应!”我凛声道。   我一直都知道季修认为我是季箐筠的转世,可万没想到他会为了让我恢复前世记忆,不惜下跪。   更令我费解的是,他要我回季家干啥?我真的恢复前世记忆,回了季家,对他有啥好处?   季修迟疑了一会,又看了下四周。才说,“我们到里面说。”   我淡扫了那些族老一眼,“好!不过,你家这些族老就别进来了。”   季修二堂叔以为我这话是这针对他的,他老眼狠瞪,就要和我理论,“你这死丫头,别太——”   “二堂叔!”季修有些恼火,他从地上起来,走到那些族老面前。   季修不知低声说了啥,那些族老都噤声不语。   他们看我的眼神,依旧带有不满,我冷笑,既然对我不满,何必要逼我恢复前世记忆。   “谭音,进来吧!”季修说着,率先走进大厅。   季延怕我和楼湛天对季修不利,想跟进来,被季修阻止了。   我们一进来,季修就交代底下的弟子,“你们在外面守着,不得靠近!”   显然,季修不愿我们的谈话,让其他人听到。   至于他向我下跪的事,相信季家人都不敢多作议论、更不敢泄露出去。   “可以说了?”我冷看着季修。不管他是不是出于无奈,他妄想把我变成季箐筠的做法,让我极度反感。   季修苦笑一声,把这么做的原因告诉我。   原来近两年,季修的身体每日愈下。体内器官日渐衰竭,却查不出原因。   基于局势,他不让人察觉他的身体状况,为免动摇季家在玄门的地位。   如果可以,季修很想退下玄会会长、和季家家主的位置。安心养病。   无奈他两个儿子资质一般,最看重的长孙季景衍又太过年轻、缺乏经验,暂时不足以担负重任。   所以,季修想让季景衍多历练两年,派季景衍到聚尸葬拿鬼棺。就是为了历练他。   可季修万万没想到,会让季景衍因此丢了性命,他既痛心、又自责。   季景衍不在了,季修也不得不重做打算,他另外两个孙子尚年幼。他知道自己无法撑到两个孙子长大成人。   于是,季修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他想,如果我恢复了前世记忆,成为季箐筠。季家何愁不旺,更没有人能撼动季家在玄门的地位。   季家的族老都知道季修的身体状况,经过一番商量,都同意季修的决定。   “我不可能答应你!”我咋都不可能答应这荒谬的请求。   “谭音,你要知道。我姑婆在世时,极受世人敬仰,无人不佩服她的本事,甚至想成为另一个她——”季修放低身段,苦心劝我。   “你错了,不包括我!”我打断季修的话。   “你恢复了记忆,等于拥有她的本事,到时放眼整个玄门,谁会是你的对手?我把家主之位让于你,有了季家做后盾,你要做什么都方便。”   季修不相信我会不想拥有和季箐筠一样高的本事,似没看到我面上的排斥,自顾自地说着。   恼火之余,我看向楼湛天,他一脸平静,但我突生一种他也赞同季修的话的感觉。   我莫名地压抑,脑子一热,忍不住问楼湛天,“湛天,你咋想的?”   楼湛天低头看我,笑得惑人,“阿音,全随你心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明明该是甜言蜜语。我却听出别样的喻意,一时说不出啥感觉。   “谭音,答应我,这件事对你有利无害!”季修不死心道。   其实听完季修要我恢复前世记忆的原因,比起先前,我的怒火已消散许多。   季修的出发点是为了整个季家,也许他没顾及我的感受,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我能指责他啥?   说起来,处于他这个位置,也挺不容易的,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顾全大局。   但季家的事和我无关,我不想搅和进去,更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季家,放弃自己、成为另一个人。   我脑子突然清明了很多,心平气和地道:“季会长,我只想做我自己,对季家的一切不感兴趣,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谭音,别拒绝得太快,再考虑考虑。”季修有些着急。   “不用考虑了,我清楚自己想要啥,不想要啥。”我坚定道。   “谭音,你不肯答应。无非是不相信你是我姑婆的转世。”   季修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是季箐筠,他不认为有谁不愿成为和季箐筠一样了不起的人物。   “没错!我确实不相信我是季箐筠的转世,即便是,我不会为了谁,重回前世轨迹。就算我真的恢复了记忆,我依旧会保留如今的记忆,不可能完全成为季箐筠,后果——”   后果咋样,我没有说,任谁都听得懂我的意思。总之,我不可能任人摆布。   说这话时,我没有错漏楼湛天任何表情,我有意这样说,是出于内心的不安。   “你再考虑一下。我过两天再找你!”季修摇头叹息。   他知道一时半会劝不了我,只暂且搁下,给我考虑的时间。   季修走到门口时,蓦地回过头,对楼湛天说。“谭音固然好——”   他的话没说完,就收到楼湛天一记冷厉骇人的眼神,只能止住,不再多说。   我岂会听不出季修的意思?他想说,我固然好。却远不比上季箐筠。   这话直截中我心口,令我难受至极,已熄灭的怒火,又蹭蹭直起。   我愤然道:“我就是我,无需跟任何人比。你的要求,我绝不可能答应!”   季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大厅,背影竟有些凄然。   “阿音!”楼湛天唤了我一声,就不再言语。   我突然不敢去看他的眼。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失望我不愿成为季箐筠……………   ******   从宅院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我和楼湛天走于街上,谁都没有言语,气氛有些僵。   我们表面上都不再提起季箐筠,可经季修一搅和,说不介怀是假的。   走到一半时,楼湛天突然道:“阿音,你说得对,终究是不同的!”   楼湛天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等我询问,他脸色瞬凝,冷望向不远处。   我心下狐疑,也望了过去,见一道红色身影疾闪入一条小巷子里。   “我们过去看看!”楼湛天拉着我,往那小巷子而去。 第296章 里面不简单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道红影是杨思语,她咋会在这里?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杨思语是如何残忍杀害小黄的,我也说过,总有一天,要她死得比小黄还惨!   现在看到杨思语,不管我是不是她的对手,我都不会放过她!   我和楼湛天进了巷子,发现巷子尽头有一家亮着许多红灯泡的发廊。   发廊外面有摆两张小凳子,上面坐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嗑瓜子,耍黄腔。   我哪会看不出这是啥地方?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红灯区。   “她在里面!”楼湛天释放出鬼力探测出杨思语在‘发廊’里。   “我们进去!”我没多想,就要进去,被楼湛天拉住了。   “咋了?得快点进去,免得让她跑了!”我着急道。   “我们隐身!”楼湛天说完,在我们身上施了隐身术法。   我觉得施隐身进去比较方便,说不定能偷袭杨思语。   来到‘发廊’门口时,我发现坐在门口的两个‘女人’不对劲。   这两个‘女人’未免长得粗壮了吧。说虎背熊腰也不为过。   再细看‘她’们的虎口长有粗茧,明显是练过功夫的。   看来这里并非我所以为的红灯区,说不定里面所干的勾当更为阴暗,不然,又咋会有男人假扮成小姐?   我和楼湛天进了‘发廊’的门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通道。通道两侧挂满殷红如血的灯泡,显得非常阴森、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阴气,细节察之下,我发现阴气是从通道尽头半开的红木门里传过来的。   我和楼湛天来到红木门前,见门内又露出一条通道,从通道里,传出一阵喝彩声和喊杀声,涌现出来的阴气更为浓重。   听到这些声音,再加上浓重的阴气,我立马想到了斗鬼场,不由和楼湛天面面相窥,“这里是斗鬼场?”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楼湛天笑道,单手揽着我,飘下地下通道。   最里面居然是一座斗鬼场,说是斗鬼场又不恰当。   打斗的鬼不是养鬼人所养,而是斗鬼场的,两只鬼在台上打斗,台下的观众下注赌输赢,看中那只鬼,还能买下来。   观众们手上拿着下注的票据,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为自己所买的鬼加油喝彩。   这景象太疯狂了,灵异调查组查得比较严,倒有人把斗鬼场开在这种地方,并以红灯区作为掩护了。   这种规模的斗鬼场,和之前我在聚金娱乐会所看到的斗鬼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顶多算野场子。   “湛天,你探探杨思语在哪。”我环视一圈,没发现杨思语的下落。   这种地方各种阴气、鬼气混合在一起,要探出一只擅匿藏尸气的顶级尸鬼之王,难度很大。   不过,这对楼湛天来说不成问题,他闻言,释放出鬼力。   不到片刻,楼湛天就探查出杨思语在擂台后方的一个包厢里。   我们正要过去,就见杨思语从包厢里出来,她打扮得异常妖娆,径自走上擂台。   杨思语一站在擂台上,主持人马上介绍她,我才知道她如今是这家斗鬼场的驯鬼师,这里的鬼都是她驯养出来的。   我还说自从爷爷被捉到玄门后,咋没听到杨思语的消息。原来她躲到这里当驯鬼师了。   想来杨思语是怕受爷爷牵连,也被玄门的人捉了。   她一只顶级尸鬼王,却以驯鬼为职,想来有些可笑。   一般打擂的鬼,都是经过驯化,由专人带到擂台上。不用驯鬼师亲自出面。   杨思语这次会出面,是因为她要放出一只级别非常高、非常利害的鬼。   “我要放出的是血灵!”杨雨语拿出一块玉佩,笑道。   我听到‘血灵’二字,瞬时想起王小月,她置身龙鳞玉,被我放在背包里。而那时我被爷爷捉了,背包落在破庙里。   楼湛天曾去找过几次,都没找到背包,现在看来,是被杨思语拿走了。   我被爷爷囚在山洞时,杨思语去看过我。却不曾提起过,她倒隐得深。   只是我没想到杨思语竟把王小月驯养成斗鬼的工具。   可王小月是修为比楼湛天差不了多少的血灵,即便在有伤在身、被困在龙鳞玉里,杨思语也不可能驯化得了她才对。   这时,杨思语正要放出王小月,我见状。疾冲过去。   楼湛天的速度比我还过,不等我靠近杨思语,龙鳞玉已落入他手里。   “是谁?”杨思语脸色惊变,连连后退,她看不到楼湛天,却能感觉到楼湛天带给她的压迫感。   楼湛天把龙鳞玉收入随身空间。挥出一记带有强悍阴风的拳头,正中杨思语门面。   “啊——”杨思语猝不及防,身体直直飞砸向擂台后面的包厢。   包厢门轰然倒塌,她的身体依旧未停止,又是一声巨响。   楼湛天紧追上去,接着。从灰尘四起的包厢里,传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斗场的人看到楼湛天,在他们看来,杨思语是被空气打中,又和空气干架。   对这种情况,大多人是莫名其妙的,脑子灵光一点的人,则猜到是杨思语是被隐身的鬼攻击了。   我急忙跟过去看,楼湛天和杨思语已经不在包厢里了。   楼湛天施隐身术时,我们是在一起的,就施了共用形隐身术,而非单独隐身术,他一离开,我就失去隐身状态。   好在斗鬼场已乱成一团,没人发现我是咋进来的。   我见包厢门口对面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猜想楼湛天和杨思语是洞口离开的,便钻出洞口。   洞口外面是一条僻静的水泥路,对面是一栋荒废的洋楼。   我不怀疑这栋只是有些老旧的洋楼为啥会废弃,单看周围萦绕着浓重的阴气,就知道是栋鬼楼,这样谁还敢住?   洋楼内的阴气散于外面时,时散时聚,说明里面有鬼在打斗。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楼湛天和杨思语在打斗。   我拿出桃木剑,疾走进洋楼,不同于一般的洋楼,这栋洋楼分为两个独立的两层,中间用一条回廊沟连起来,格局异常繁复。   洋楼后面有一个花园,因为无人打理。花园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整栋洋楼笼罩在了一片阴郁的雾气之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由此看来,这里经常死人,或者应该说经常有人在这里杀人。   刚进来时,我还能听到打斗声,现在,却呈一片死寂。   咋回事?我掐指算了一下,这里潜伏着不下百只鬼,偏偏无法算出楼湛天这种等级的鬼的位置。   正要进入洋楼的主楼找楼湛天,我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   我低叱一声,猛地抬腿来个回旋踢,来人的反应也很快,及时抬手挡住我的腿。   来人低声说,“谭音,是我!”   这声音?我忙回过头,雾气当中、面容略有不清的人可不是叶琰嘛。   “叶琰,你咋会在这里?”我奇怪道,为防他是鬼幻成的,我仔细把他打量一番。   确定他是人后,我紧握桃木剑的手才松了些。   “我在斗鬼场调查,看到你,就跟了过来。”叶琰看我的目光异常柔和。   自万鬼窑一别,我们就没再见面,在参加品茶会之后,我曾听秦少蓉说,叶琰和韩云卿所在的灵异调查组第九组,成员大多被段赋昀害死,整个小组只剩下他们两人。   中央没有再招集人员填充第九组,于是。叶琰被调入第七组,韩云卿则调入第八组。   灵异调查组收到举报,知道这里隐有一座斗鬼场,便派第八组的成员前来调查。   同样是八组的成员,叶琰自然会来,只不过恰巧看到我,就跟了过来。   “这里很危险,你快走!”我可不是来玩的,没空专保护叶琰。   “既然危险,你跟我一起走。”叶琰说道。   他要拉我的手,被我避开了,我尴尬道:“我还有事。你先走!”   我不再理会叶琰,原以为这样,叶琰会识趣地离开,没想到他跟着我走到回廊里。   “谭音,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叶琰问我。   我忽然听见回廊后面好像传来嘈杂细碎的声音,好像在议论啥。   没靠近。我就知道是不具危险性的小鬼在议论。   我本来要走开,却听到小鬼说,看到一只修为非常高的鬼和一只尸鬼打斗间,打进了花园的尸窑。   从两只小鬼的谈话中,我得知花园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地窖,经常有人把尸体扔在地窖里。   杨思语一开始被楼湛天打伤了。落了下势,只能逃跑。   她逃进了置放尸体的地窖,楼湛天追了进去。   他们在地窖里,难怪我听不到一点声音,我想了想,问叶琰。“你们组来的人多不多?”   “加我,一共五个。”叶琰道。   因为初次来斗鬼场调查,来的人不多,全都是便衣混在观众里面的。   “你多叫几个人,过一会再过来……………”我让叶琰报警、或多叫几个调查组的成员到地窖。   我之所以让叶琰去叫人,一个是为了把他引走。另一个是有人在这里挖地窖藏尸,不是小事。   不过,楼湛天和杨思语在打斗,我可不愿叶琰这些人直愣愣地撞上来,就估计了楼湛天差不多啥时候能搞定杨思语,叶琰等人那时候再过来。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叶琰担忧道。   “你在这里,我才不放心。”我一时口快道,说完,我才意识到这样说不妥。   果然,叶琰眼里划过一丝受伤。   我无暇解释,叶琰很快就恢复常色,他说,“我去了,你小心点!”   叶琰一走,我就往花园跑去,刚到花园,就迎面冲来一道疾影,并伴随着一道怨毒的声音,“你果然来了!” 第297章 鬼棺也有魂体?   来的自然是杨思语,看到她这张狰狞的嘴脸,我恨不得撕烂了。   “杨思语!”我从牙缝挤出这令我厌恨至极的名字。   同时,我也奇怪杨思语是咋从楼湛天手里逃脱的,楼湛天咋没追上来?   “谭音,你命真大,被当成噬阴虫宿体,还不死!”杨思语不甘道。   “去死!”我懒得和她废话,手中的桃木剑直刺向她的要害。   杨思语身上遍布血污,已然伤得不轻,但行动力依旧强悍无比,她闪身躲过这一剑。   尸鬼爆发力惊人,何况是顶级尸鬼之王,杨思语拳头硬如铁石,冲我一拳猛击过来。   我疾疾躲过,拳头落在身后的假山上,假山轰然倒塌。   桃木剑、以及任何术法都对杨思语无用,连灭魂拳也一点用都没有。   “谭音,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想抓花你的脸!”杨思语嘶吼着,变拳成爪,疯狂地抓向我的脸。   我看出她眼里嫉妒,她妒恨我的一切,包括我如今没有胎记的脸。   她出爪的速度过快,我闪躲不及,被她抓住了肩头、由上往下划,我手臂瞬时多了一道血色五指痕,腥红的血直涌而出。   “血!”杨思语闻到我的血气,双目猩红得骇人,不断吞咽着口水。   我急忙在手臂上画了个可以匿藏血气的符文,以防止血气外泄,引得这里的鬼躁动。   在杨思语要扑过来时,我凝聚了体内的力量,化为道拳,直轰向她,“道法无极。万钧俱动,化拳为释,破!”   碰!杨思语直砸在地上,顿时碎石四溅。   她砸下去的力道过猛,整个身体呈大字形地直镶陷在地上。   “可恶!谭音,你给我弄出来……………”杨思语陷在地上,咋都拔不出来,气得直咒骂我。   “杨思语,你的死期到了!”我咬牙冷笑。   以我如今的道行,依旧不是杨思语的对手,好在她之前就被楼湛天打伤了,运气又不济。   “你敢伤我。试试看!”杨思语气恨得不行。   我逼近杨思语,把体内的力量凝聚到极致,猛然轰向她。   这时,一道疾影冲过来,在我拳头落下之前,把杨思语从地上捞起来。   这道疾影居然是陆缙!他咋会救杨思语?他们明明毫不相干。   “丑丫头,这是你仇人?”陆缙掐着杨思语的脖子,笑问我。   听到陆缙这么问,我顿时了然,他不认识杨思语,可为啥要救她?   看陆缙身上散发出的尸气比在聚尸葬还要强悍。   在聚尸葬时,陆缙突然不见。应该是躲起来吞噬尸元了,所以,他修为大增。   其实我猜得没错,陆缙正是因为吞噬了尸元,修为才大增。   僵尸的嗅觉异常敏锐,陆缙一离开聚尸葬,就到处找我。   陆缙今晚正好找到附近,见我进了这洋楼,就跟了进来。   他匿藏气息的本事更为了得,令我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陆缙之所以救杨思语,不过是看中我恨极了杨思语,想以她胁迫我。   “你们都该死!”话是这么说,我很怕他们两个联手。   陆缙丝毫不介意我的态度,自顾自道:“丑丫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帮你灭了她!”   “你听不懂人话?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杨思语眼珠子地乱转一圈,似看明白我和陆缙的纠葛般。   她不顾陆缙的手还掐住她脖子,竟用身体往他身上蹭,眼神不复狠戾,媚眼如丝地仰望着他,“你是不是喜欢谭音?想不想得到她?我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陆缙捏住杨思语的下巴,邪笑道。   “我有的是办法。”杨思语说着,在陆缙耳际吹了一口气。轻挑至极。   “是吗?说来听听!”陆缙说话时,目光不离我,似乎要让我吃味一样。   我见他们这样,一阵反胃,更觉得他们是贱男淫女,很绝配!   “你可以这样………………”杨思语压低了声音,不知跟陆缙说了啥。   她边说,手边移向陆缙某处,一把握住,竟当着我的面动了起来。   呕!我忍不住当场呕吐了起来,陆缙脸色骤变。   他猛地扯掉杨思语,并猛力折断,怒道:“贱人,我那么爱丑丫头,别害我被她误会!”   杨思语没想到陆缙突然变脸,不禁痛呼出声。   我趁机飞快地翻着手诀,“内有霹雳,洞慧交彻,神光腾腾,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   这是灭鬼诀,同样有震伤尸物的作用,特别是我加入了体内的力量。   在灭鬼诀轰出之际,陆缙带着往杨思语躲开了。   不等陆缙和杨思语站稳,突然,从不远处,疾射出一团幽蓝色鬼焰球,直击中他们。   轰地爆炸声起,蓝色烟雾漫天飞,焦气味充斥于空气中。   烟雾散去后,陆缙和和杨思语已经不见了,来的自然是楼湛天。   烟雾弥漫间,我看不清楼湛天的脸,奇怪他咋现在才出现,便问,“湛天。你咋了?”   “我没事,可惜让他们跑了。”楼湛天摇头,声音蕴含巨怒。   我走到他面前,紧盯着他的脸,发现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你有事瞒着我!”我肯定道,突然想到杨思语刚才的行为,心下顿沉。   “没有——”楼湛天怔了一下,失口否认。   我打断他的话,“没有的话,你咋不肯告诉我?你明明打伤了杨思语,怎会让她跑了,这么久才追上来?”   特别是楼湛天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居然让杨思语跑了。   我越想、心越慌,目光忍不住移到楼湛天‘某处’,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楼湛天握住我的手指,失笑道。   他本来怕我多想,不欲多说,现在见我这样,不得不告诉我了。   楼湛天追杨思语、追到这花园的地窖里,没想到杨思语冲他撒出一种具有催情、迷惑人或鬼的药粉。   他一时不备,吸进了一些,杨思语竟妄想勾引他,再度被他打伤。   杨思语自知楼湛天虽中了药,她也无法拿他咋样,只得落荒而逃。   而楼湛天中的这种药,还含有杨思语的尸毒,除了和她做那种事,和别人做,会把毒传到别人体内。   杨思语确实歹毒,她对楼湛天下这药,如果楼湛天肯和她做,就是背叛我,要个和我做,我肯定会中毒。   楼湛天不愿把毒传给我,他自行逼了毒,才过来。   “可恶!下次一定要给她灌这种药,让她和陆缙……………”我愤然大怒,言不经脑地骂杨思语。   “好,到时要怎么对付他们,都随你。”楼湛天见我这样,怒火瞬熄,反过来哄我。   杨思语他们都跑了,我们自然不会在这里多待,地窖有尸体的事,与我们无关,叶琰他们会处理。   ******   我们在公寓住了两天,因认定陆缙和杨思语跑不远,这两天一直都在找他们。   但并没有找到他们,我便想,不如先去找鬼棺。   每个鬼棺的效用不同,据说其中一个鬼棺能毁去各种尸物的尸身。   我想,杨思语是顶级尸鬼之王,陆缙是僵尸,用这个鬼棺对付他们,再合适不过。   可楼湛天手上持有的鬼棺,都不具备这种效用,说明还未找到。   爷爷得了牛头村、破庙、万鬼窑,共三个鬼棺,楼湛天则是沼泽下面、血池里、我从聚尸葬拿来的一个,也是三个。   全部加起来,有六个,都在楼湛天手上,还差三个。   对了!我差点忘了,清河村那个鬼棺一直没去拿,应该还在吧?   不过,我几次问楼湛天要不要去找剩下的鬼棺,他都说再等等。   再等等,要等到啥时候?我有些纳闷,搞不清楼湛天葫芦里在卖啥药。   我只好把清河村有鬼棺的事告诉楼湛天,在告诉他之前,我已做好被他责怪的准备。   毕竟,我竟瞒了他这么久,但他没说啥,只让我待在公寓,由他自己去取清河村,拿鬼棺。   我拉着楼湛天的手问,“湛天,咋不让我去?”   “清河村不远,我今晚过去,明天就能回来。”楼湛天揉着我的头发说。   照楼湛天的说法,清河村已不具危险,他使用鬼术,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要是楼湛天带上我,速度会慢上一些,左右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何必让我跟着奔波?   楼湛天是关心我,我也不是腻歪的人,便道:“那你小心些。”   “乖!”楼湛天绽出一抹惑人的笑容,搂着我睡了一会。   入夜后,因为我睡着了,楼湛天就没叫醒我,他化成一道黑影,离开公寓。   楼湛天离开不久。我就醒了,便再无睡意。   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我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有些失落、又有些烦闷。   楼湛天不在,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心情极度压抑。   这些事,唯有去楼湛天和季箐筠的旧居一事,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跟烙饼子一样,又翻了一会,实在睡不着。竟涌起想去那处宅院看看的想法。   想不到我走到门口,发现楼湛天在外面布下一个结界。   这种结界,既能防鬼、又能把我困在公寓里,哪都不能去。   我姑且认为楼湛天是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公寓,而非怕我跟他去清河村。   无奈,我又躺回床上,奇怪的是,这次我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梦,起先梦到我走出了公寓。   我来到楼湛天和季箐筠的旧居,竟看到楼湛天从宅院出来。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大门外痴望着宅院。   我离他远远的,不知怎的,竟看到他俊美的侧颜挂有晶莹的泪光。   这一刻,我心口狠狠地抽疼,楼湛天居然失神到没发现我。   他一走,我就走向宅院,竟如魂体般,能直接穿过大门。   我归咎于自己在做梦,就没有多想,径自进入宅院里。   不知是不是来过的原因,我涌起一种熟悉之感,这种感觉是现实中来时。所没有的。   我来到主房外的长廊下,不由望向挂在长廊下面的两串由五帝铜钱串成的风铃,忍不住扯下悬在风铃下面的铜铃。   看着铜铃内侧的名字,我难受得蹲在地上,缩卷着身体。   我脑袋疼得发胀,眼泪止不住狂涌,明明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   耳边似响起一阵吟念咒语的声音,突然,一阵昏厥感袭向我………………   昏昏沉沉之间,我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飘出身体,化成十颗彩色光球,在空中飞闪互相撞击。   过了一会,十颗彩色光球变成十个鬼棺,这些鬼棺也像魂体,没有实体般。   我有些发懵,鬼棺又不是人、也不是鬼,咋看起来像魂体状态?   每个鬼棺魂体上竟现出一张脸,那张脸可不正是我嘛!   最后,十个鬼棺魂体合为一体,幻成我的样子,缓缓向我走来………………   我只知鬼棺魂体向我走来,却不知之后发生啥事,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   胃里一阵翻搅。令我有种想吐的冲动,事实上,我确实吐了。   我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   起身后,我摇摇欲坠地走在主房外面的小径上,走到一半,便失去了意识………………   ******   “阿音、阿音…………………”不知是谁在我耳边,一声声地叫我,   我缓缓睁开眼,对上楼湛天担忧的脸,我还有些迷糊,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幸好、幸好我只是在做梦,我没有变成鬼棺魂体,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天才和楼湛天说起鬼棺的事,楼湛天也清河村拿鬼棺,我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湛天,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可有哪里不适?”楼湛天脸色凝重道。   “头有些晕,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   我把昨晚做过的梦、除了看到楼湛天从宅院出来那段,其他的都告诉他。   楼湛天脸色愈发难看,房内的空气骤然降至零点。   他的反应明显不对,令我有些不安,我问,“湛天,难道有啥不对?”   楼湛天沉默片刻,对我摊开手掌,他掌中躺着两颗铜铃,正是宅院挂的五帝铜钱风铃下的铜铃。   我想起梦境,声音不由发颤,“你、你去摘的?”   “在你手里拿的。”楼湛天说。他一回来,就看到我手里紧握着这两颗铜铃。   “可我明明在做梦,铜铃咋会——”我突然顿住了,隐隐明白是咋回事。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魂魄出窍,去了那宅院。   我道行不低,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我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在另一个地方施法,令我魂魄出窍,把我引到那宅院?   目前最值得怀疑的是季修。即便他道行比我高,凭他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一点,他肯定联合了季家众族老做法。   当然,就算季修他们做法阵营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我做法,必须拿到我的生辰八字。   我猜得没错的话,季修应该认为他之前画在宅院大厅的回忆大法符文、里的生辰八字是正确的,再次利用这个生辰八字对我做法。   楼湛天布下的结界,各种邪物都进不来,我带着肉身也出不去,却阻不了人的魂魄。   如果我真的被招魂,那我看到楼湛天从宅院出来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我看着楼湛天。眼眶瞬时发热,想询问他的话卡在喉间,咋都问不口。   楼湛天却以为我吓到了,急忙收回冷戾之气,如抱着孩子一般,紧张地把我抱在怀里。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轻声哄道:“阿音不怕,没事了,我会找季修算账。”   我能猜到是季修,楼湛天自然也能猜到。   怔看了楼湛天一会,我本想问他是不是去了宅院,但始终都问不出口。   “阿音,你还有事没告诉我?”楼湛天何其敏锐,立即察觉到我的异样。   他轻拍我背部的手渐缓,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强扯出略显虚弱的笑容,“我在想,我咋会看到鬼棺,还是魂体的样子?”   这个问题确实困扰着我,既然我是魂魄出窍,不是在做梦,咋可能看到鬼棺魂体。   而且,鬼棺魂体还是从我三魂七魄分离出来的,恰恰是十个?要知道。真正的鬼棺也刚好十个。   楼湛天也是一副百思不得解的样子,他想了一会,摇头,“可能是你的幻觉。”   说得也是,有时候,人的魂魄离体后,会出现不适、或各种幻觉,也是正常的事。   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只能当成是自己的幻觉。   “阿音,你好好休息,我去季家一趟。”楼湛天说道。   我知道他要去找季修算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咋对付季修?”   以楼湛天如今的修为,要收拾季修绰绰有余,可过去,季修屡次联合玄门众高手对付楼湛天,都不见他对季修动一分杀心。   我这样想,也并非希望楼湛天杀了季修,是在想他会不会看在季箐筠的面子上,不会对季修下重手?   楼湛天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微怔,没说要咋对付季修,缓声说,“让他以后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他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皱眉。只要季修握有我的生辰八字,难保不会再对我做法。   总之,只要生辰八字在季修手上一日,我就一日无法安心。   “阿音放心,我会让他无法再用你的生辰八字做法。”楼湛天保证道。   “好!”我应道,心情却未见好,依旧沉闷如阴。   楼湛天给我做了早餐,看着我把早餐吃完,把餐具刷洗后,就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我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直犯恶心。   我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对着洗手盆呕吐了起来。   吐得很厉害,感觉要把胃给吐出来一样,我难受得要死。   我吐了很久,直到胃里空空的,才走出洗手间。   恍惚间,我想起我的魂魄在宅院、看到鬼棺魂体后,也吐过。   楼湛天在这里的时候,我忽略了这件事,魂魄咋也会吐?根本不可能的事,难道是在我预示啥?   突然,我涌起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我极想上医院看看,以便确定。   ******   从医院出来后,我站在医院门口,一直看着检查报告,久久都难以置信我居然………………   此时,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如何,脑子、心里,全呈一片空白。   “阿音!”   在我迷茫不知所措时,不远处,有人在喊我。   我缓缓抬起头,见马路旁停着一辆颜色张扬的轿车。   从轿车里探出一个头,我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是谁,甚至反应迟钝得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我只依稀看到对方在冲我招手,可能是察觉我不对劲,对方赶紧从车上下来。   她急跑到我面前,我才看清是秦少蓉,强打起精神,“少蓉,你咋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会来医院?”秦少蓉扶着我的肩头,担忧不已。   她刚好和朋友约在附近一家餐厅见面,路过这家医院,恰巧看到我。   “我、我没事!”我说完,下意识要把手上的检查报告藏到身后。   秦少蓉眼尖发现我的小动作,二话不说就从我手上夺过检查报告,“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怕我看到——”   她话说到一半,声音瞬止,目瞪口呆地盯着检查报告。   顿了一会,秦少蓉有些结巴道:“阿音,你、你居然——” 第298章 死亡乐园   不怪秦少蓉这么震惊,连我也难以相信自己怀孕了。   楼湛天自从知道季箐筠为他流掉一个孩子后,一直希望我能为他生一个。   我心里明白,他定是含有补偿的心理、或为弥补里的遗憾。   楼湛天为了救我甘愿跪行、自毁精魂之力,他为我做的种种,令我放下他以前对我的伤害,并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就是因为太爱楼湛天,我才无法不介怀他要怀上他孩子的初衷。   即便我真是季箐筠的转世,我们终究是不同的,她仍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以前只要楼湛天稍爱我一些,就心满意足,如今我所要的是楼湛天全心、不含杂质地爱我。   人就是这样,得到的越多,越不满足,我也不能免俗。   而且,楼湛天瞒着我到宅院的事,令我无法释怀。   在这种情况下,我怀上了孩子,让我有些茫然,不知该不该高兴,有些、有些不想告诉楼湛天,好纠结。   在楼湛天没有受伤前,他一直在积极在为我怀孕做准备,之后。他受伤、差点魂飞魄散,暂且搁下了。   他曾说过每个月的月尾到月初,最适合鬼胎受孕,我如今怀孕只一个多月。   照时间算,分明是在阴间怀上的,刚好是在月尾。   那时为了助他疗伤,我们经常做那种事,倒忘了会不会怀孕,更没想过挑在月初、或月尾做。   我突然恍神,没听到秦少蓉在说啥,把她急坏了。   秦少蓉拉着我的手,急问,“阿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我回过神来,有些发懵,根本不知秦少蓉在说啥。   秦少蓉脑子突然转不过弯,居然问我,“你怎么怀上了?是楼湛天的?”   “不是湛天的,还能是谁的?”我反问。   “阿音,我觉得楼湛天不好。”秦少蓉皱眉道。   自从她在销金岛目睹楼湛天对我用强,就一直不看好楼湛天,多次劝我离开楼湛天,和她哥在一起。   “我和湛天的感情,你不懂!”我摇头苦笑。   “算了!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秦少蓉说得无奈。   她干脆不见啥朋友了,打了电话约人家改天再见。   挂完电话,秦少蓉小心翼翼地搀扶我,“阿音,我陪你回去。”   “少蓉,你不用这样,我没那么脆弱。”我笑道。   “怀孕初期更得注意些,你可不能再奔波了,还有………………”秦少蓉化身老妇人般,唠叨个没完。   我心里却暖暖的,说明秦少蓉是真心关心我。   秦少蓉送我回公寓途中,想去买些安胎补品之类的。被我阻止了。   她只好买一大堆吃的,把公寓的冰箱填得满满的。   不擅厨艺的秦少蓉,还亲自为我下厨,虽然看起来品相不好,也不致于难以下咽。   吃饭期间,我又吐了一次,秦少蓉看了,更加忧心。   秦少蓉心不在焉地刷完碗,终于没忍住,问我,“阿音,你和楼湛天以后该怎么办?他毕竟是鬼啊!你怀的也是鬼胎,不是一般的孩子。”   得知自己怀孕,我想得更多的是与楼湛天之间的问题,一时没想到秦少蓉所说的这些。   秦少蓉的话,令我更加无助,我和楼湛天,都想要鬼棺,我无法预料找齐鬼棺后,会发生什么事。   说到出生后的鬼胎,我想到杨思语,她就是鬼胎,如果不被爷爷制成尸鬼,她倒和平常人无异。   但杨思语的母亲。不过是修为低弱的普通鬼物,自然不能和楼湛天相提并论,而我本身是具有奇特的力量的九阴之体,也不知道我们生出的孩子会怎样?   总之,对于未来,我是感到茫然的,完全不知该咋办,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看秦少蓉纠结的表情,大概是想劝我把孩子把孩子打掉,又不忍心。   “少蓉,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生下他,把他抚养长大,哪怕——”哪怕如何,我没再说下去,心里却酸涩不已。   秦少蓉看我这样,不禁红了眼,“哪怕和楼湛天没结果?”   “你咋知道我们没结果?我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这话何尝不是在安慰我自己?   秦少蓉是出于关心,才这样说,但我知道,我和楼湛天的感情,一直不被玄门中人看好。   那些玄门中人一个个自翊正义,不认同人鬼相恋,秦少蓉自小长于玄门,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我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对秦少蓉说,“少蓉,我怀孕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想害我的人不少,要是我怀孕的事泄露出去,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士利用,或以此对付我。   “我哥也不行吗?”秦少蓉迟疑道。   我怔住了,想起秦少轩对我的感情,如果他知道我怀上楼湛天的孩子,应该会真正死心吧?   再说,秦少轩也不可能会泄露出去。这么一想,我说,“你告诉秦大哥吧。”   “我哥一定会很伤心的,他对你——”秦少蓉难过道。   “少蓉,别说了,是我对不起秦大哥。”我阻止秦少蓉说下去。   秦少蓉叹了口气,便转移话题,说起他们秦家的现状。   如今秦家纷乱已平,虽然意图谋夺家主之位的人被处置了,但秦峰大失人心,不少人认为他没资格继续担任家主,都推举秦少轩继承家主之位。   不过,家主之位让给自己儿子,秦峰倒是心甘情愿。   所以,秦少轩不日就要任秦家家主,也算是玄门十大世家里,最年轻的家主。   “聂家的情况咋样?”我问道。   对于楼湛天要聂扬尸体的事,我一直困惑不解,才有此一问。   “聂家现在乱成一团,聂少主失踪很久了,到现在都没找到,说不定人已经没了。”   聂扬失踪的事,原本被聂家压住,也不知是谁泄露出去的,如今玄门谁都知道这事、都认为聂扬已经死了,但明面上没人敢嚼舌根。   我有些不是滋味,聂扬是聂川的独子,他死了,聂家不乱才怪。   秦少蓉说着,突然提起韩云卿,抱怨道:“这厮不知死哪去了,自从调到灵异调查组八组后,要见他一面都难。”   听秦少蓉这么说,我似想到啥,心里涌起怪异之感。   秦少蓉见我面色不对,忙问:“阿音,你怎么了?”   我脑子里闪过在聚尸葬时,用鬼棺砸玄尸教主的画面。   犹豫了良久,我才道:“少蓉,你最近有看到云卿的话,看看他头部有没有受伤。”   秦少蓉脸色瞬白,惊喊道:“啊!韩云卿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应该是我想多了,反正你看看就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秦少蓉的反应有些大,令我有些后悔说这些了。   “哦,没有就好,吓死我了。”秦少蓉拍拍心口,后怕道。   情绪略缓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韩云卿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你怎么会怀疑他头部受伤?”   我自然不会告诉秦少蓉,觉得玄尸教主的身形、背影和韩云卿非常相像。   一开始,我没想到那么多,但事后,我回想起和玄尸教主打斗时,无意间瞥见他脸侧边沿有一道奇怪的痕迹。   越想、我越觉得他脸上可能贴了人皮面具啥的。   但愿是我多心了,韩云卿心地不错,人也挺二的,怎么都不可能和玄尸教主沾上边。   面对秦少蓉的询问,我只能编说一个借口,糊弄过去,好在她没多想。   秦少蓉在公寓陪了我很久,到了下午的时候,秦家那边打电话催她回家,好像是发生啥事了。   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竟觉得很孤单,一种极度无助的感觉,又涌上我心头。   我缩卷在沙发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肚子,里面有我和楼湛天的结晶。   如果在楼湛天不知道季箐筠流过一个孩子的情况,怀上这个孩子,我肯定会很高兴,现在意义完全不同。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绪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是谁打电话给我的?我狐疑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不等我开口,电话那头就响起叶琰的声音,“谭音,帮我……………………”   叶琰出事了,汇兰区有一家游乐园,开业没多久。就频频发生怪事。   比如说有个小男孩坐云霄飞车掉了下来摔死了,还有一个女孩玩这种倒立魔方的游戏。   座椅靠近机械柱子的时候,女孩明明盘起来的长发,突然散开了,全卷进了齿轮,连头皮都给完整的拉下来了。   这女孩当场吓死了,脸上的表情,惊恐如见鬼般。   诸如这类的怪事发生了好几宗,这游乐场的老板原本是有后台的,也兜不住了,重新停业整顿了很久。   最近游乐场又重新开业,结果又有不少人在玩乐时,死于意外。   前不久,有人举报游乐场里有人埋尸,结果,警察去查,还真的挖出许多尸块。   这不是一般的分尸案,碎尸块全干瘪瘪的,是被人徒手撕成块的。   尸块的脖子处还有两个齿形的小孔,像极被僵尸吸干血一样。   这案子引起了叶琰的父亲、叶正坤的高度重视。   他知道这案子不简单,想过申请灵异调查组来调查,但要申请灵异调查组,得经过不少手续,很不容易。   恰巧,叶琰所在的灵异调查组第七组在尚海市调查斗鬼场的事。   灵异调查组未经中央允许是不能接任何案子的,叶正坤只好让叶琰以私人名义,帮忙到游乐场探看一番。   叶琰今天到游乐场,确实查出许多不对劲之处。   他经过游乐场一个名叫‘死亡乐园’的游戏项目时,听到呼救声。   有人呼救,叶琰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他进去后,确实救了一个女孩。   可他要带女孩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如同遇鬼打墙一般,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叶琰要打电话向灵异调查组的同事求助,结果,电话一直打不出去。   他试打过很多通电话,都打不通,无奈之下,拔了我的号码,没想到竟打通了。   我的手机原本有存叶琰的号码,被楼湛天删除后,就没再保存,因此,他打过来时,显示为陌生号码。   叶琰怎么都算是我朋友,他有危险求到我这里来,我不能见死不救。   救了他这次后,我一定要断了他对我的念头。   我拿起背包时,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肚子,不由蹙眉。   尽管楼湛天说过,在月初、或月尾怀上的鬼胎非一般的鬼胎可比,生命力异常强悍、不会轻易流掉,我仍有些不放心。   在我纠结之际,楼湛天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他看到我手里拿着背包,原本带有笑意的俊脸骤然发沉,“阿音,你要去哪?”   看到楼湛天,我有些心虚,目光不敢移向自己的肚子。   真要把怀孕的事告诉他,我也要做好一番心理准备,很显然,不是时候。   我刚要开口,楼湛天就说,“你身子不适,就别乱跑。”   因为昨晚被招魂,早上我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楼湛天才有此担心。   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同样有掩不住的担心,令我心情舒缓了许多,也决定救出叶琰后,告诉他、我怀孕了。   “湛天,我没乱跑!”我把叶琰的事告诉楼湛天。   “理他作甚?这家伙三番两次惹麻烦,真是愚蠢!”楼湛天皱眉,一副不愿救叶琰的样子。   听楼湛天的意思,他分明认为叶琰是故意制造接近我、让我救的机会。   我虽不认为叶琰是故意的,但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出事需要靠我来救。   所以,我没有辩驳楼湛天的话,只说,“湛天,再救他一次吧,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楼湛天沉着脸不语,我无奈道:“你不肯,我就自己去了。”   “不准!”楼湛天轻斥一声,把我拉入怀里。   “最后一次,如果他下次再找你,别再管他!”楼湛天语气略带酸意。   “好啦!”我失笑地答应道,其实我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帮叶琰。   ******   我们到了游乐场后,发现今天的游客挺多的。   虽说是节假日,但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游客?   再看这些游客,表情各异,唯独没有惊恐之色。   怎么回事?我跟一个带孩子来玩的中年妇女打听,“请问这位大姐,是不是有人困在‘死亡乐园’出不来了?”   中年妇女被我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叫大姐,笑得合不拢嘴,但她听完我的问题,顿时愣住了。   她奇怪道:“小妹妹,你不是搞错了?这游乐场没有什么死亡乐园啊!”   这回换我懵了,怎么可能没有死亡乐园?叶琰明明说困在里面。   我还想继续问,转念一想,如果游乐场真的刚有人出事,来这里玩的游客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没被吓跑,总会议论吧?   “小妹妹,你没事吧?”中年妇女看我的眼神变得怪异,如同看神经病一样。   她还退后一些,和我保持距离,我不再理会她。   我又问了几个人。答案和那个中年妇女一样。   “湛天,不如你用鬼力探测一下。”无法,我只好对楼湛天道。   其实,一开始我就可以让楼湛天用鬼力探测,但我很奇怪这些游客的反应。   叶琰肯定有看到所谓的死亡乐园,只是旁人没看到而已。   呼救的女孩可能是鬼,如果是鬼,那叶琰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担心不已,楼湛天却很淡定。   他没有立即用鬼力探测,而是抬目望天,一时未有言语。   我顺着楼湛天的目光望去。见游乐场上方的天际,布有一层黑色的烟雾。   这些烟雾里蕴含了浓重的阴气,把整个游乐场笼罩住。   在踏进游乐场时,我就发现这些烟雾了,只认为游乐场藏有不少鬼物,也就是导致游乐场频频出现意外的原因。   现在看来,是我疏忽了,这游乐场绝非藏有鬼物这么简单。   楼湛天把我带到无人的地方,隐去我们的身形。   他施展鬼术,带我飞到游乐场一处制高点,我们俯瞰着整个游乐场。   游乐场里有许多鬼魂飘荡着,有的寻找替死鬼。有的冲游客扮鬼脸、纯粹是恶作剧,有的………………   形形色色的鬼,目前没见哪只鬼真的动杀心,我便没多管闲事。   “阿音,你看这块地的地形像什么?”楼湛天笑问我。   我仔细看了一会,说道:“像一个椭圆形的坟包!”   可不就像一个椭圆形的坟包嘛,话是这么说,单看游乐场地势略高,四周偏斜处泄出一阵阵鬼气,就知道鬼物都匿藏在地下。   鬼物会匿藏在地下,说明地下镇有制阴邪物,这种制邪物能令地势突成巨大的坟包形状、的‘揽阴局’,必定不简单。   “湛天,你猜到下面镇了啥东西?”我想楼湛天应该是猜到了。   果然,楼湛天点头道:“嗯,我怀疑是鬼棺!”   “不可能是鬼棺!”我想也没想,就脱口道。   “阿音,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是鬼棺?”楼湛天眉头微挑。   我微哽,总不能说自己能感觉到鬼棺,顿了一下,才说,“凭感觉!”   楼湛天搂住我腰的手劲重了几分,却没有多问。   看他笃定的表情,我不禁想,难道是我对鬼棺的感应出错了?或许真的有鬼棺?   楼湛天释放出鬼力,最后,鬼力停驻在游乐场后面的一处。   我凝神细看,见那里隐隐出现一处游乐设施,若隐若现的外观,如同小型的石造城堡一般。   城堡的上方挂有一块写有‘死亡乐园’的石匾,大门右侧插了一面血红色的旗帜,旗帜上面画了一颗骷髅头。   “是鬼术幻成的!”我一眼就看出所谓的死亡乐园是鬼术变幻的。   要长时间维持这样规模的鬼城堡,得耗费大量鬼力,单靠一只修为低的鬼,是绝对做不到的。   如果数量众多的低级鬼物合力施法的话,倒是能做到。   这死亡乐园就是不下百只鬼,在周围一同释出鬼力维持的。   我可以想到这么多鬼,是揽阴局招揽过来的,可它们为啥要耗费鬼力,幻出这么一座鬼城堡?有啥目的?   除了幻出鬼城堡的鬼,在游乐场游荡的鬼怨气不小,但大多没有要害人的意思,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湛天,我们赶紧进去!”我怕迟了一步,叶琰处境更不妙。   “嗯。”楼湛天淡应道,带着我飞向死亡乐园。   我们刚在门口降落,立在门口的一尊涂满彩漆的巨型木偶人口吐人言。“欢迎来到死亡乐园,请凭票入场!”   木偶人机械化的声音刚落下,就横出一只拿了两张入场卷的手。   知道木偶人同样是鬼幻成的,我想用桃木剑、把这只手臂砍断。   “先别管它!”楼湛天阻止道,他还抽出木偶人手里的入场卷。   我看了入场券一眼,入场卷上面写了一连串数字,入场卷为啥只写数字?   这些数字全是用血写的,血腥味重得我想作呕,更别提看得明白这些数字的含义。   楼湛天似明白了,他勾唇浅笑道:“阿音,其实这里的一切不难理解。”   “湛天,你猜到了?”我疑惑地看向楼湛天。   “等下再告诉你!”楼湛天说完。拉着我走进死亡乐园的大门。   我们刚进去,就听到一道惊恐哭救的女声,还有叶琰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谁能把我救出去………………”女孩嚎哭道。   “闭嘴!就算你嚎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叶琰恼不耐烦道。   “你骗人,我喊了,你不是听到了嘛?”女孩委屈极了。   “都说了,只有我听得到!”叶琰道。   “怎么可能只有你听到?难道你不是人?”女孩傻愣愣道。   “………………”叶琰瞬时无语。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喷了,叶琰不仅没事,似乎快被那女孩气疯了。   单凭说话内容,我可以肯定那女孩不是鬼。   我和楼湛天刚要寻声找过去,声音却突然停止了。   “叶琰!”我大喊叶琰的名字,回应我的却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299章 棺材木与往生聚   惨叫声是那女孩的,我和楼湛天往发声源疾跑过去。   周围原本阴森森的,我们一过去,瞬间亮堂、且开阔了起来。   映入我们眼界的、居然是和外面一模一样的游乐场,所有的一切复制出来的一样。   我们所站的位置,如同刚进游乐场般,不过,没有活人游客,只有一群鬼魂充当游客,在各种幻化出来的游戏设施玩耍。   “湛天,你说叶琰他们发生啥事了?”我问楼湛天。   刚才那声惨叫过后,再无半点声音、动静,令我担心不已。   其实楼湛天可以用鬼术把死亡乐园摧毁,可这样一来,困在里面的叶琰和那女孩会跟着丧命。   因此,楼湛天才会跟我一起进来,修为再高的鬼,进入别的鬼营幻出来的空间里,识破能力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一般像这种鬼幻出的东西,楼湛天一眼就可以看出其本质,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或可以通过一件东西,看到另一件东西。   楼湛天也进来后,倒不能立即看出来。不然,能马上找出叶琰和那女孩。   “叶琰、叶琰………………”我大喊叶琰的名字。   我和楼湛天走了没多远,就来到摩天轮附近,此时,摩天轮前聚集了不少鬼。   这些都很自觉,排成了一条长龙,等着坐上摩天轮。   “阿音,你知道棺材木吗?”楼湛天突然问我。   “当然知道,棺材木跟这里有关系?”我奇怪道。   棺材木,可以用来充当‘往生聚’的,据传地府每一百年会开恩,给一些孤魂游鬼一个机会投胎,等于大赦。   孤魂游鬼上了地府派出来的往生聚,就可以去投胎。   往生聚没有固定的形态,每次来到阳间,都会幻成不同的形态,有时是船、有时是公交车、有时是火车………………   有些心术不正、术法又高的人,会用棺材木施法,让鬼误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   楼湛天为啥提起棺材木?我思索了一下,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这里聚集这么多鬼,和揽阴局关系不大,埋在这里的制阴邪物是棺材木,鬼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了?”   “正是!”楼湛天点头,对我投以赞许的眼神。   他一开始以为埋在这里的制阴邪物是鬼棺,拿到入场卷后,才知道不是。   入场卷上面那一连串数字,译意是欢迎登上往生聚,最后三个数字则是我和楼湛天的编号。   往生聚到阳间收聚孤魂游鬼,必须收满一定数量,才会重返地府,而且,还有时间限制的,为期七天。   七天后,要是收不够规定的数量。往生聚就会作废,孤魂游鬼要想投胎,只能再等个一百年。   目前被误以为是往生聚的棺材木,收的孤魂野鬼远不达规定的数量。   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鬼自发幻成这个死亡乐园的原因,只为把活人游客骗进来,把人困死、成鬼后,用来充数。   进来的人都会死,鬼城堡算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乐园。   “现在还不到派往生聚的时候。”楼湛天脸色凝重道。   一百多年前,楼湛天被封印的那一年,地府刚派往生聚到阳间。   也就是说,他被封印满一百年时,往生聚到过阳间一次,眼下距离派往生聚到阳间,还得好几十年。   如此,更说明埋在这里的是棺材木,不可能是往生聚。   “真的是棺材木?谁埋在这里的?”我不解道。   “等下挖出来看看便知。”楼湛天眸光微闪。   “先找叶琰他们吧。”我蹙眉道。   虽然死亡乐园里的鬼大多都浑浑噩噩、没有煞气,叶琰和那个女孩两个活人置身鬼群里,依旧很危险。   这里鬼气森重,把活人的气息都隐盖了,要找到他们很不容易。   我们先在摩天轮附近找了一会,都没有看到叶琰他们的影子。   找到动物园后,我看到养着老虎的大笼子前站着一个背影很像叶琰的男子。   他为了看老虎,把脑袋都伸进笼子里了,这里的动物当然也是鬼幻成的。   鬼虎已经虎视眈眈的瞪着叶琰。他还不断地把头往里面伸。   我无暇多想叶琰不可能这么无脑,急忙过去,要拉住他,“叶琰,你不要命了?”   但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瞬间就从他肩头穿了过去。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楼湛天及时扶住我。   这时,笼中的鬼虎猛地向我扑过来,即便隔着铁笼,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我刚要以斩鬼术灭掉它,被楼湛天阻拦了,“我来了!”   楼湛天凝聚了一团鬼焰球,砸向那只鬼虎,瞬间把它轰得魂飞魄散。   那个背影像叶琰的鬼,回过头看向我,他的皮肤呈青紫色,脸上缺了一个大口子,如同被啥动物啃咬过一样,显得异常可怕。   “在这种地方,你尽量不要使用术法。”楼湛天把我拉离笼子。   楼湛天说往生聚带有一种吸引鬼物的力量,这种力量非常阴邪,会和活人的术法相冲。   所以,楼湛天要我尽量不要使用术法,正是因为受到这种力量的影响,加上这里察觉不出活人气息,我才把那只鬼错认成叶琰。   “我们继续找!”听楼湛天这么说,我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几乎找遍了死亡乐园里的每一处,都没找到叶琰和那女孩。   “等等,那里还没找!”我望见不远处的电影院。   楼湛天眉头微皱,盯了电影院一会,说道:“人在里面!”   那电影院里挺大的,我们进去后,银幕上在播放一部超惊悚的鬼片。   屏幕上的光很亮,一照就照了整整二十多排座位,我没有看到叶琰他们。便大喊,“叶琰、叶琰………………”   楼湛天站着没动,我知道他不情愿找叶琰,便自己从一排一排的座位找过。   “湛天,你不是说叶琰在这里吗?”找不到叶琰,我有些着急。   “确实在!”楼湛天勾唇讽笑,指了其中一排座椅。   我走向楼湛天所指的那排座椅,见一对男女,呈女上男下地姿势倒在座椅上面。   这对男女正是叶琰和那女孩,他们的姿势看起来虽很暧昧,其实是被一根鬼气绳紧紧捆绑在一起。   “叶琰!”我叫了叶琰几声,他都没反应。   楼湛天走了过来,抬手往鬼气绳轻轻一点,鬼气绳就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了。   我探了他们的鼻息,觉得很正常,他们只是晕了过去,顿松了口气。   “湛天,帮我把他们弄醒!”我对楼湛天道。   叶琰他们是被鬼弄晕的,由楼湛天用鬼术弄醒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我救了他,看他敢不敢再纠缠你!”楼湛天冷笑。   我没说啥,暗暗观察着四周,鬼把叶琰他们带来这电影院里,应该没走远才对。   楼湛天一脸淡然,我又想,如果鬼还躲在这里,他不可能没发现。   他见我这样,轻拍了我的头一下,“这里没有鬼!”   楼湛天边说,边施法,叶琰他们同时醒来,最先看到两人亲密地压在一起。   “色狼,强—奸、非礼啊——”女孩吓得大声尖叫。   “滚!”叶琰懵了一会,被女孩这么一叫,瞬时大怒。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女孩从他身上推开。   女孩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呜呜,你夺走我的第一次,还对我这么凶………………”   她哭个不停,居然认定自己被叶琰那啥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女孩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长相清清纯纯的,居然这么奇葩。   “你——”叶琰脸色黑如锅底,有种被气疯的感觉。   他正要呵斥那女孩,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我。   叶琰看清是我,脸色煞白,顿时慌乱无措,“谭音,我、我和她没——”   他怕我误会,急着解释,楼湛天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打断道:“眼见为实,何况她自己也说了!”   “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我不管,反正你要对我负责!”女孩冲上来捶打叶琰,气得声音发颤。   “萧翎儿,我对你不感兴趣!”叶琰大怒,用力把女孩推开。   我听叶琰喊出女孩的名字,立时明白了,原来他们认识。   如我所想,叶琰和这女孩确实认识,不仅认识,还算是青梅竹马。   女孩名叫萧翎儿,她妈和叶琰的母亲是闺蜜,父亲又是叶正坤的下属,两家关系极好,家又住得近,经常来往。   萧翎儿从小喜欢叶琰,但叶琰只把她当成妹妹,她一直不死心地倒追叶琰。   叶琰厌烦不已,越来越不喜萧翎儿,他自从喜欢上我之后,不止一次告诉萧翎儿、他已有心上人。   萧翎儿压根就不信,反而追叶琰、追得更紧。   为了让萧翎儿死心,叶琰前不久,对她说了重话,并不愿再见她。   萧翎儿喜欢了叶琰十几年,哪肯轻易放弃?她从叶翎母亲那里、得知叶琰今会来这家游乐场,就巴巴地跑来这里。   她来得太早,等叶琰等得太无聊,就在游乐场到处逛,没想到误进了死亡乐园。   更巧的是除了叶琰,没有人听到萧翎儿的呼救声,这令她认为自己和叶琰有缘。   “不感兴趣。你还碰我?”萧翎儿眼眶愈红。   “不可理喻!”叶琰已懒得和萧翎儿理论。   他看向我时,怒火骤褪,着急地解释,“谭音,我真的和她没什么?”   萧翎儿看叶琰对我的态度,似明白了啥。   她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你、你就是叶琰的心上人?”   萧翎儿说着,看向我和楼湛天紧紧相握的手,眼睛瞪得更大,震惊道:“叶琰,原来你是单相思啊!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哈哈哈………………”   她竟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更多是高兴叶琰没有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还有机会。   “你——”叶琰怒到极点,已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这样,我却觉得萧翎儿并不如她表面这么单纯,至少是有心机的,不然,怎会一口咬定叶琰强了她?   别说叶琰不喜欢她,就算喜欢,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做那种事,再说,有没有做,她感觉不出?   不过,我没点破,面对叶琰的解释,只道:“这里很危险,不能久留。”   叶琰看着我,眼里尽是痛色,楼湛天见了,心情大好。   他得意地冷哼一声,揽住我的腰,往电影院大门走。   萧翎儿在我们身后,笑说,“叶琰,人家都不喜欢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给我闭嘴,该死心的是你!”叶琰低吼道。   楼湛天唇边的笑容愈大,以仅有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没有白来!”   他的话颇具深意,让我有种他要算计叶琰的感觉,我忍了忍,到底没多说。   我们还没走出电影院,突然啪地一声,所有的灯都开了,整个电影院猛烈摇晃了起来。   “快跑!这里要塌了!”我脸色骇然大变。   在楼湛天带我跑出电影院时,下意识护住肚子。   楼湛天注意到我这动作,担心问,“阿音,你肚子不舒服?”   “没有,我——”我摇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电影院以疾快的速度逐渐倒塌。   叶琰和萧翎儿跑在我们后面,他们几乎是一同跑到大门的。   不等他们跑出大门,门顶上的广告牌突然掉了下来。   “叶琰,快闪开!”我大惊失色,要救叶琰他们已来不及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翎儿毫不犹豫地把叶琰推开。   “啊——”萧翎儿推开叶琰后,广告牌砸在她身上,她惨叫一声,就晕死过去。   “翎儿!”叶琰没想到面临危险之时,萧翎儿想的却是他的安危。   他急忙把广告牌推开,把萧翎儿从地上抱了起来,跑到我面前,“谭音,快看看她怎样了?”   叶琰知道这里的一切是鬼幻成的,包括砸中萧翎儿的广告牌。   被鬼幻成的东西砸中,问题不小,叶琰第一反应就是问我。   “她没事,先离开这里再说!”我略探了萧翎儿的脉搏。   这时,电影院已塌成一片平地,周围的游戏设施也开始倒塌了。   “有人把棺材木取走了!”楼湛天沉声道。   死亡乐园会突然倒塌,肯定是有人把埋在这里的棺材木取走。   鬼意识到上当了,当然不可能再继续维持死亡乐园。   楼湛天施法,在死亡乐园完全倒塌之前,把我们几个带出去。   我们出了死亡乐园,游乐场上方的天空发生异变,一团团乌云来回碰撞,狂风剧涌。   发生异变的仅限游乐场上方、以及里面,游客们见到这种情况,都惊骇不已,仓皇地往外逃窜。   而游乐场里所有的鬼,全化成一道道黑色鬼影,往游乐场外面一个方向疾涌出去,大有争先恐后之势。   肯定是取走棺材木的人躲在暗处,见楼湛天这种修为绝高的鬼、和道行不低的我,进入游乐场。   怕我们破坏了他的计划,这人提前取走棺材木,并施法让众鬼以为往生聚无需凑够鬼的数量、就启程了。   众鬼怕赶不上所谓的往生聚,就争着往那人所在的位置涌去。   也不知收放棺材木的人是谁,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是为了收这么多鬼?   游乐场的鬼都往外涌,游乐场内已不具危险。   楼湛天要去捉放棺材木的人,便对我道:“阿音,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好,你自己小心些!”我点头,如今除非必要,楼湛天不会让我涉险。   等楼湛天化为黑影疾闪向众鬼涌去的方向后,叶琰着急问,“谭音,翎儿真的没事吗?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对上叶琰满是急色的俊脸,我觉得他其实很在意萧翎儿,只不过,他自己没发现,全归咎于是萧翎儿救他的原因。   我想,叶琰对我的喜欢不如他以为的那么深。如果点醒了他,结果可能会皆大欢喜,更不会伤到他。   “你先带她离开这里,把符纸化成灰,兑成符水给她喝。”   我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符纸,递给叶琰,交代他让萧翎儿早晚各服用一次。   萧翎儿被鬼幻成的广告牌砸中,身染鬼气,喝了符水,能驱散了鬼气,但最好再去医院看看,毕竟。萧翎儿被砸中的地方,还有外伤。   “谭音,你不跟我一起走?”叶琰接过符纸后,问道。   看得出叶琰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又得顾及萧翎儿,令他纠结不已。   “不了,我要等湛天。”我巴不得叶琰快点走。   他留下来,要真有危险的话,我还得分心保护他。   叶琰也知道自己只会拖我后腿,他眸色一黯,表情郁郁道:“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有事——”   他本想说有事打电话告诉他,许是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瞬住了嘴。   我假装看不出叶琰的异样,还问:“叶琰,你问下你爸,能不能让我看看挖出来的尸块。”   在游乐场挖出来的尸块,全干瘪瘪的,如被人徒手撕成块,脖子处还有两个齿形的小孔。   我怀疑是僵尸吸完人的血,把尸体撕成块的,不过,得看过尸块,才能下定论。   尚海市算是玄门的地盘,敢出现在这里的僵尸很少,陆缙除外,他前两天还出现,从我手中救走杨思语。   我猜测游乐场里的碎尸块是陆缙所为,如果真是他,那他食完人血,为何选择把尸块埋在游乐场?   陆缙不可能看不出游乐场下面埋有棺材木,难道他和收放棺材木的人有关系?   想到这些,我更要看看尸块,以便确认是不是陆缙所为。   “好!”叶琰对我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应。   叶琰走了好一会,楼湛天还没回来,他打电话让我先回公寓。   我以为楼湛天很快就能搞定收放棺材木的人,可他耗费那么久,现在还让我先回公寓。   难道事情比我想象中棘手?楼湛天不会有危险吧?   但听电话里他的声音毫无异样,我还是忍不住问,“湛天,要不要我帮忙?”   “阿音,不用………………”楼湛天为免我担心,便把他的猜测告诉我。   楼湛天已捉到收放棺材木的人,从那人口中得知这次棺材木的出现,牵扯到鬼棺。   他不能马上回来找我,是为了确认鬼棺的事。   “放棺材木的人是谁?咋会扯上鬼棺?”我很不解。   “回去再告诉你,我顺道再去查看尸块。”楼湛天一时和我说不清。   听他的语气,关于尸块这一点,他可能和我想到一处了。   楼湛天都这样说了,我也放心了不少,刚挂了和他的通话,正要回公寓,手机又响了。   打电话给我的是叶琰,他已经告诉他爸尸块的事,他爸说我随时都可以去看。   楼湛天说他会去查看尸块,他去的话,比我方便多了,更无需任何手续。   我便跟叶琰说不用了。他问起原因,我不便告诉他。   我不肯多说,叶琰也不好多问,他已安置好萧翎儿,现在有空和我解释他和萧翎儿的关系。   “叶琰,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我有些疲惫,急着回公寓,无暇和叶琰多说。   不过,我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相信叶琰听得出我并不在意他和萧翎儿是啥关系。   果然。叶琰的声音更加沉闷,语间的失落非常明显,“好,回头聊!”   回到公寓后,我洗了个澡,驱散了身上的疲惫之感。   我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坐在沙发等楼湛天回来。   等了很久,楼湛天都没回来,我困得要死,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落入一具冰冷的怀抱,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光凭气息,我就知道是楼湛天回来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入目的是他在我面前放大的俊颜。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后,问他,“湛天,你回来了,事情查得怎样?”   楼湛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笑道:“查清楚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拿到下一个鬼棺。”   听到有鬼棺的消息,我也很高兴,催问,“快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 第300章 阴阳寮   楼湛天把查到的事如实告诉我,原来放棺材木的人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阴阳寮的人。   这几年,陆陆续续有日本阴阳师潜入中国,之前曾有阴阳师不知打哪得知玄机玉算盘。   阴阳师搜找玄机玉算盘时,杀了不少玄门中人。   当时季修为了引出日本阴阳师,以假的玄机玉算盘为饵,举办了拍卖大会。   从那之后,日本阴阳师停消了,再也没有潜入中国。   玄门中人真以为那次日本阴阳师来中国是为了玄机玉算盘。   其实不是,那个阴阳师也是阴阳寮的人,早在前几年就来过中国,并和诸葛婉云勾结,真正的目的是搜集鬼物亡魂。   阴阳寮收集鬼魂的原因,盖因,几十年前,曾有一个散修无意间得到一个鬼棺,被各方人士追捕。   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逃到日本,在日本住了下来,并娶了日本女人为妻。   这个散修在日本住了几十年,前几年,他临终之际,把鬼棺传给他儿子。他本身对鬼棺了解不多,无法告诉儿子多少关于鬼棺的事。   他儿子是非常重利贪财的人,认为鬼棺毫无用处,就卖给了阴阳寮的人。   阴阳寮的人得了鬼棺,看出鬼棺不是凡物,反而把散修的儿子严刑拷打。   散修的儿子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为了活命,他随口胡诌,竟让阴阳寮的人以为鬼棺可以镇压国家气运。   所谓国家气运,便是一个国家的运势,一个国家的运势好的话,就有机会成为超级大国,而一个国家的运势弱,会越来越衰败。   阴阳寮的人不懂如何使用鬼棺,因为鬼棺透有鬼气,经过研究,他们认为必须用大量鬼物亡魂,来配合鬼棺一起镇压国家气运。   他们把鬼棺放置在靖国神庙,到处收集鬼物亡魂。   阴阳寮的人一致认为,鬼棺来自中国,必须要用中国的鬼魂,所以,他们就派人偷偷潜入中国收集鬼魂。   他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大量收集的鬼魂的方法,每次潜入中国时,都会偷偷找与鬼魂有关的资料。   拍卖大会后,阴阳寮的人安分了一段时间,只是近来,他们通过找来的资料,无意间知道鬼棺木与往生聚。   于是,阴阳寮的人再次派人潜入中国,分别在各地放置施过法的棺材木。   他们放置棺材木不仅选择阴气重的阴地,有的则是人流多的地方。   放在人流多的地方,还能不断制造新的鬼魂,使鬼魂数量剧增。   那个游乐场恰巧建在风水有碍的地方,所以,经常发生怪事。   阴阳寮看中这一点。把棺材木埋在游乐场,导致游乐场成了鬼的乐园。   “小日本胆子好大,敢跑到玄门的地盘,难道玄门没人发现?”   游乐场位处尚海市内,而尚海市是玄门的地盘,阴阳寮的人都跑到眼皮子底下了,怎么没人发现?   楼湛天闻言笑了,“玄门前阵子出了那么多乱子,自然有所疏忽。”   棺材木是这两天才放在游乐场的,时间过短,玄门的人没立即发现也正常。   “这件事得告诉季修,让他派人挖出所有的棺材木,免得更多人受害。”我蹙眉道。   虽然白天楼湛天找季修算账了,但不妨碍他把阴阳寮的事交给季修处理。   “阿音放心,我已经把阴阳寮的人都交给季修了。”楼湛天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次阴阳寮来了不少人,都分布各地,暗中守着棺材木,以便收获成果。   其中一个头目就藏身在尚海市,他派了底下一个阴阳师守在游乐场附近。   楼湛天捉了这个阴阳师,顺带扯出那个头目,逼问出秘密后,把他们都交给季修处置。   “收进棺材木的鬼魂咋办?”我问道。   游乐场的鬼魂错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知道上当了,定会怨气大增。要是处理不当,会出大乱的。   说起来,往生聚最原始的形状和棺材木很像,这也是孤魂游鬼把棺材木当成往生聚的主要原因。   往生聚到达阳间的七天里,都保持原始的形态,直到收齐孤魂游鬼,才会变幻出交通工具的样子。   这七天里,孤魂游鬼都会守在往生聚附近,等待往生聚启程。   而棺材木是极阴之物,能容纳不少鬼魂,日本阴阳师取走棺材木后,施了幻术,让所有鬼魂把棺材木看成交通工具,都附在棺材木上面。   “别担心,季修会处理好的。”楼湛天道。   “那就好!”楼湛天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   现在凌晨四点多了,我困意未减,说话间,频频打呵欠。   “看你困的,快睡了。”楼湛天心疼地抚过我发青的眼圈。   我又打了个呵欠,想起尸块的事,“你有没有去查看尸块?”   “有,是陆缙所为!”提起陆缙,楼湛天脸上瞬覆寒霜。   “果然是陆缙,他和阴阳寮没关系吧?”   不然,陆缙咋会把尸块埋在游乐场?我可不信是巧合。   “不过是巧合!”楼湛天冷笑。   他说,尸块是在阴阳师埋棺材木之前,被人发现的。   阴阳师并不知道尸块一事,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把棺材木埋在游乐场,因为这样,更会引人注意。   据楼湛天猜测,陆缙到尚海市后,以游乐场为落脚处,现已转移地方了。   “湛天,你说陆缙会不会回陆家?”毕竟陆家就在尚海市。   “他那样子敢回陆家?”楼湛天好笑地反问。   “说得也是!”陆缙成了飞僵后。眼珠都是血红色的,凡是不傻的人,都看得出他不是人。   不过,我前两天看到他时,除了眼珠血红之外,他已做普通人打扮,也不像在聚尸葬时那么削瘦。   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季修一直想要鬼棺,阴阳寮的人落到他手上,他也会知道日本靖国神庙藏有鬼棺的,肯定会派人去抢。   当时我和楼湛天多了抢夺鬼棺的对手,我问出这个顾虑。   楼湛天笃定道:“这个鬼棺,他不会和我们抢,即便要抢,也不足为惧。”   我心生异感,面上努力绽出笑意,“你咋这么肯定?”   楼湛天神色微滞,顿了一会,才道:“阿音,我答应帮他治病!”   “这就是你找他算账的结果?”我猛地推开楼湛天,心口闷得慌。   楼湛天从不喜多管闲事,何况,季修连接两次对我施法。   我突然怀疑楼湛天白天根本没教训季修,反而和他达成啥协议了,不然,为何要救他?   “阿音,我确实教训他了。”楼湛天岂知会不知我所想,无奈道。   他到了季家后,不仅把季修打伤,连季家那些簇老都没放过,只不过,他下手有分寸。   当时他没打算救季修,是把阴阳寮交给季修后,才做的打算。   “理由!”我定定地看着楼湛天,很想知道他要救季修的理由。   “他病好了,可以活到他两个孙子长大,不用再打你的主意。”   “是吗?他要打我的主意,我可以不理会!”   我不相信楼湛天的说词,更不相信楼湛天是为了让季修不与我们抢鬼棺。   而且,楼湛天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季修打消逼我回季家的念头,不一定非要救季修。   我并非希望季修死,只是想知道楼湛天打算救季修,是不是为了季箐筠。   不等楼湛天开口,我红着眼,讽笑道:“你白天就说让他不敢再打我的主意,是以救他为交换吗?如果是,那我可要对你失望了。”   “阿音,你听我说,不管季修有没有打过你的主意,他都不能死。”楼湛天叹了口气。   把阴阳寮的人交给季修处置后,楼湛天才想到一个问题。   撇去季修打过我主意一事,季修为玄门众人之首,处事公正,极有手腕。   如果季修死了,玄门势必会重新洗牌,换个心胸狭窄的人当上玄会会长,反而于我和楼湛天不利,所以,楼湛天打算救季修一命。   当然,以上是楼湛天的说法,我很想相信他,但脑中不由涌现出他昨夜痴望宅院的一幕,那可是他和季箐筠的旧居。   我直觉认为楼湛天说这些,是为了掩饰他因季箐筠、才救季修的借口。   原本想把怀孕的事告诉楼湛天,此时,我已失了心情。   “阿音,你不信我?如果你不愿我救季修,我不救便是。”楼湛天搂住我,无奈至极。   “你救吧!”我没有推开他,把头埋入他怀里,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滴落。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我的心思变得更为敏感。   换成以往,我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有些难。   “真拿你没办法,总爱胡思乱想。”楼湛天说着,把我放在床上,和我一同躺下。   ******   季修得的怪病,会令他体内的器官逐渐衰竭,他查不出原因,不代表楼湛天也查不出。   楼湛天查出这种所谓的怪病,其实是季修曾为突破品阶瓶颈,不慎走火入魔。道力逆流,反伤了五脏六腑。   事后,季修看似养好伤,其实,部分道力化为无形、有害的力量侵入他体内,令他的器官逐渐衰竭。   不把这种力量清除,季修体内的器官会安全衰竭,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楼湛天有办法把这种力量清除,他打算帮了季修后,再和我去日本夺鬼棺。   昨晚,我没怎么睡,今天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   我醒来的时候,楼湛天已经不在公寓了,餐桌上有他给我做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   看了纸条,我才知道楼湛天又去季家了,他让我好好休息,下午就回来陪我。   我不禁想,如果楼湛天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还会不会动不动就抛下我?应该告诉他的,可我心里难受极了。   把早餐加热好后,我只吃了一点,就没胃口,总是想吐。   事实上,我也确实吐了,吐得精疲力竭后,我竟觉得十分委屈。   到了下午的时候,楼湛天并没有回来,我很失望。   一个人待在公寓,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我想去季家找楼湛天。   有楼湛天在,季修不敢再打我主意的,为免让人诟病,他也不会在季家对我动手。   ******   去了季家后,季家人果然对我客气多了,可楼湛天已经治好季修,离开季家了。   可以说,我们是错过了,楼湛天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季家。   我想,楼湛天肯定是回公寓了,正要离开季家时,季修让人请我到书房。   “不了,我还有事。”我对来请我的管家道。   “谭姑娘,我们家主找您,是为了楼先生的事。”管家说道。   季修料到我定不肯见他,就交代管家这么说。   和楼湛天有关?楼湛天刚救了季修,他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当我的面诋毁楼湛天。   想了想,我决定见季修一面,看看他会玩啥花样。   季修本在房间休养,为了见我,特意到书房。   不过几天没见,季修愈发憔悴,身上多处缠了绷带,应该是被楼湛天打伤,而非治病所致。   “谭音,你来了。”季修看到我,立即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对我做法的事,季修窘迫不已。   “呵,我安然无恙,你应该很失望吧?”我讥诮道。   不管季修对我做法,是出于啥原因,总归是卑鄙之举。   即便我不打算‘回报’他,也不可能再对他有好脸色。   “谭音,做法的事,是我做得不厚道,能不能揭过?”季修苦笑,语气倒显诚恳。   我冷笑一声,不说肯不肯揭过,只问,“你找我有啥事?”   季修见我这样,不好再继续提做法的事,他说,“楼湛天治好了我!”   我冷看着季修,不置一词,静等他下文。   “其实他不反对让你恢复记忆的——”季修道。   “你休想挑拔离间!”我打断季修的话,怒瞪着他。   “谭音,我已经打消让你回季家的念头,无需为了让你离开他,而挑拔离间。”季修皱眉道。   他眼无杂质,面无作假之色,我心里略慌了一下,故作平静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在宅院时,季修注意到楼湛天的一些细微表情。   他回季家,便反复琢磨,得出楼湛天不反对让我恢复记忆的结论。   今天,楼湛天给他清除那力量后,他有意试探楼湛天。   虽然楼湛天反应不显,但也随口问起回忆大法的事,季修认为他也希望我修复记忆。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一点根据都没有!”   即便这事是我的心结,但光凭季修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信的。   “我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季修道。   见我不语,他继续说,“虽然你不愿回季家,但你毕竟是我姑婆的转世,我总归不会害你,更不愿看你受到伤害。”   季修又说了当年的季箐筠和楼湛天如何般配,我比之季箐筠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楼湛天是把我当成季箐筠的替身之类的话。   “够了!你还敢说你不是挑拔离间?如果楼湛天知道你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肯定不会救你!”我怒喝道。   季修口口声声说不愿我收到伤害,可他这些话,何尝不是在伤害我?   总之,他的做法,在我看来居心不良。我不能受他挑拔、绝对不能………………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可我到底是受了些影响。   离开季家后,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直在想,该不该当面问楼湛天。   但还没问,我已经猜到他会怎么说了,他也会说是我多心了。   看向自己的肚子,我心里的委屈之感更重了。   思绪过重,我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央,也没看到疾驰而来的汽车。   汽车即将撞上我时,一股强悍的力量把我拉到一具冰冷的怀里。把我带到马路边。   不用看,我就感觉得出拉我的是楼湛天,眼睛瞬时泛酸。   这时,已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汽车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冲我破口大骂,“艹,找死啊,眼睛瞎了——”   不等司机骂完,他的舌头骤然打结,嘴巴也血肉模糊,同时。汽车的四个轮子全碰碰爆开了。   我知道这是楼湛天给他的教训,我也知道楼湛天会因此生我的气。   刚这么想,我头顶上就响起楼湛天如淬冰的声音,“你在想什么?走到路中央,连车来了都不知道。”   楼湛天回到公寓,没看到我,猜想我可能去季家找他。   他不放心,就出来找我,结果目睹我差点被车撞的一幕,当真把他吓坏了,好在及时拉住我了。   危险解除后,楼湛天动怒了,要责怪我一番。   楼湛天已经很久没对我发过火了,转头,对上他阴沉的脸,原本心情差到极点的我,竟有些心虚。   我低着头,咬着唇,嗫嚅道:“我、我在想你。”   想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事,说是在想他,我也不算是说谎。   如果平时,听到我说想他,楼湛天必定会很高兴。   现在,他依旧沉着脸,不为所动,幽深如寒潭的眸子,冷望着我,如能洞悉一切般。   “湛天!”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见我这样,楼湛天哪里还舍得摆脸色给我看?他既心疼、又无奈说,“阿音,你到底怎么?”   “我累了,带我们回去了。”我脑子乱得很,一时不知该咋说,只能岔开话题。   “是不是季修跟你说什么了?”楼湛天眼眸微眯,透出危险的光芒。   我沉默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搁在他肩上。   关于季箐筠的问题,我暂时不知该咋怎么跟楼湛天说。   如果他去找季修,借季修的口,侧面知道我心里的纠结,未尝不可。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没有否认季修跟我说过话的事实。   ******   距离我去季家,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那天,楼湛天把我送回公寓后,又去找季修了。   我以为楼湛天能问出季修跟我说过啥话,但他回来后,只字不提。   说不失望是假的。我想了很久,本想和楼湛天摊开来说,清除心里所有的郁结。   可楼湛天这几天很忙,一直都早出晚归的,我都没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他出门没带上我,是因为我这几天看起来精神不济。   楼湛天在干啥事,也没瞒着我,他是在为去日本做准备。   他本来想用鬼术带我去的,但路途遥远,他怕长时间把我裹在鬼气里飞行,对我身体不好。   所以,楼湛天打算坐飞机去。可出国需护照和各种证件。   我还好,如今楼湛天算是黑户,他比较麻烦。   楼湛天找上了叶正坤,让叶正坤帮忙解决证件的问题。   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出于啥原因,叶正坤都肯帮忙。   这一天,楼湛天早早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证件,我打开来看,里面还放了两张机票,是明天中午十二点,飞往东京的航班。   “这么快,都办好?”我拿着机票,惊讶道。   “嗯!”楼湛天点头,面上没有多少笑意。   察觉楼湛天似乎有心事,我问,“湛天,你咋了?”   “这次去日本,要拿到鬼棺恐怕不易。”楼湛天拉着我坐下,说道。   他这几天,又去逼问了阴阳寮的人,问出了不少与靖国神庙有关的事。   靖国神庙原本专用以供奉着日本战死的军人、及军属。   自从放置了鬼棺之后,阴阳寮的人放了十二式神看守鬼棺。   如果只有一两只式神倒没啥,问题是里面聚齐了十二式神,全都是阴阳寮耗费心血养成的,很难对付。   当然了,楼湛天不可能怕这些式神,令他心情不佳的原因是,鬼棺被放在靖国神庙里、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靖国神庙里,有啥地方令人难以启齿?”我很不解。   楼湛天刚要开口,门铃就响了,我起身道:“我去看看!”   到了门前,我没马上开门,透过猫眼,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门外的人,大概察觉我在用猫眼看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呜呜,你、你快出来啊………………” 第301章 有些反常   是秦少蓉,我急忙把门打开,“少蓉,你咋了?谁欺负你了?”   “阿音,呜呜………………”秦少蓉扑入我怀里。   “你到底咋了?”我心疼地轻拍着秦少蓉的背。   她是不轻易掉眼泪的人,现在哭成这样,肯定出啥大事了。   “是不是秦家出啥事了?”我想起那天秦家打电话催秦少蓉回家。   “不、不是!”秦少蓉用力摇头,哭得要断气一般。   “是云卿?”我猜测道,能令秦少蓉伤心的人非常少,韩云卿就是其中一个。   秦少蓉听到韩云卿的名字,哭得更厉害了。   “到里面说。”我说着,把秦少蓉扶进屋。   楼湛天眉头几不可现地皱了一下,他没说啥,就进了房间。   我知道他不喜有人打扰我们,又懒得听我们女子间的事。   “少蓉,是咋回事?”我问。   韩云卿事事顺着秦少蓉,应该不会让她这么伤心,那天我让她看看韩云卿头部有没有受伤,难道与这事有关?   “韩、韩云卿要和我分手……………………”秦少蓉哭着告诉我缘由。   她最近和韩云卿联系得少,她以为韩云卿在忙,就不曾去找他。   秦少蓉这几天一直在想我说过的话,总觉得不对劲。   于是,秦少蓉今天到韩云卿名下一处别墅找他,他果然在。   韩云卿非但不见她。还让佣人转告她,要与她分手,以后不再相见。   “少蓉,会不会有啥误会?”我有些难以置信。   韩云卿很喜欢秦少蓉,他们之间,一直是韩云卿主动,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和秦少蓉分手?甚至连面都不肯见,光让一个下人转达?   “能有什么误会?他肯定喜欢上别人了,这个混蛋………………”秦少蓉嘴上骂个不停,眼泪却止不住。   “你没见到他本人?连声音都没听到?”我还是觉得可能有误会。   “没,他把我拒之门外。”秦少蓉摇头,只有一个佣人出来见她。   我愈发疑惑,难道韩云卿有啥苦衷,或者他本人并不在别墅?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没有韩云卿的吩咐,佣人肯定不敢假传意思。   那是韩云卿的私宅,韩家其他人也不可能吩咐里面的佣人这么做。   据我所知,一直以来都是秦峰不同意秦少蓉和韩云卿在一起。   至于韩云卿的父母,他们都巴不得他能娶到秦少蓉,毕竟,她可是玄门第一世家的千金。   所以,韩家人不可能从中作梗,破坏他们的感情。   不管怎样,我都为秦少蓉不平。非常气愤,“我帮你问问。”   我跟秦少蓉要了韩云卿的号码,结果,关机了。   无法,我只好打电话给叶琰,没想到与韩云卿情同手足的叶琰,也联系不上韩云卿。   叶琰亲自到韩云卿的私宅,韩云卿已不在了,他还去了韩家、以及韩云卿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人。   最后,叶琰通过关系,得知韩云卿这两天已辞去灵异调查组的工作,他家里人都不知道此事。   如此看来,韩云卿可能遇到麻烦了,我又想到玄尸教主。   韩云卿是我朋友,我不愿去猜疑他,但他在这时候出状况,实在是太过凑巧。   可惜我和楼湛天明天就要启程去日本,没时间调查他。   对了!可以让秦少轩来调查,秦少蓉是他妹妹,求助于他很正常。   这想法一起,我便向秦少蓉提议,并交代道:“别告诉你哥,是我给你出主意的。”   秦少蓉微怔,很快就应了下来,“阿音,我哥知道你——”   “少蓉,别说了!”我知道她要说秦少轩知道我怀孕后如何,但我怕听多了,会更加愧疚。   秦少蓉迟疑片刻,说道:“我哥让我告诉你,他这次真的放手了,会祝福你和楼湛天。”   ******   第二天,我和楼湛天坐上飞往东京的航班。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坐飞机,觉得很新奇。一扫心里的郁烦。   楼湛天以前也不曾坐过,但他面色不显,似乎还在为鬼棺的事恼怒。   说起来,真是又好气、又奇葩,阴阳寮居然把鬼棺放在靖国神庙的厕所里,还在厕所里装了电视,日夜播放av。   阴阳寮的人也不知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居然认为各种污秽的事物,能刺激鬼棺发挥更佳的作用。   而厕所、污片都是污秽的事物,令人恶心的是,阴阳寮的人会对着鬼棺,上演活.春.宫。   靖国神庙原本是用来供奉着日本战死的军人、及军属的,阴阳寮的人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我有些无语,估计阴阳寮这些小日本不知道良心是啥东西。   楼湛天那么在意鬼棺,知道阴阳寮的人这样对待鬼棺,自然愤怒。   到了日本东京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和楼湛天都不会日语。   我上学时,成绩虽不错,但学历太低,识得的英语有限,平时又不曾用过。   站在机场里,周遭的人都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我一句都听不懂,好尴尬。   我们走出机场,想打车到千代田区,靖国神庙就在附近。   靖国神庙里的鬼棺气息未完全封住,楼湛天可以探出具体位置,要不是周围的人多,他可以用鬼术直接带我去。   眼下,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不会日语,我只能跟哑巴一样,比手画脚。   司机看出我不是本国人,仇视地看着我。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我根本听不懂司机在说啥,茫然地脱口问,“你说啥鸟语?”   司机也听不懂中文,但他好似知道‘鸟’字不是啥好话,以为我在骂他,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不知说了啥。   “我听不懂,你不拉就算了。”我好无语,打算拦别的车。   司机却不肯了,居然下车,拦着、不让我和楼湛天走。   于是,出现十分搞笑的一幕,我说中文,司机说日语,好像鸡同鸭讲一般。   很快,有很多人围了过来,似乎都在指责我,即便我和楼湛天的颜值很高,仍以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们。   “滚!”楼湛天怒喝道,他冷冽如箭的目光直扫向这些岛国群众。   岛国群众骇得连连后退,看楼湛天的眼神充满惧意。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温润的男音,“楼先生,谭小姐。”   我闻声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这男子,我认得,他是季修的得意弟子,好像叫时予。   看到他,我吃惊过后,就明白了,肯定是季修派他来的。   楼湛天不是说季修不会和我们争鬼棺吗?我对楼湛天投以询问的眼神。   “他来日本,不是为了鬼棺。”楼湛天说道。   现在不方便多问,我和时予打完招呼,便指着司机,问他,“麻烦你帮我问问,他到底是啥意思。”   和司机‘吵’那么久,要是连原因都不知道,未免太冤了。   时予应该精通日语,不然,也不会被季修派来日本。   其实时予来了有一会了,弄清了情况,才站出来的。   听我一问,时予马上道:“他说他让你们去坐地铁,他不拉中国人。”   时予神色有异,我知道那个司机肯定不止说这些,估计还说了难听的话。   我顿时火大,中国人怎么了?可恶的小日本,居然敢瞧不起中国人。   要不是人太多,我真想招只鬼,整死这小日本。   “带我们去千代田区。”楼湛天冷横那个司机一眼,对时予道。   除了我和时予,没人看到楼湛天指尖迸出一道无形的力量,直射入司机的心口。   这司机完了,一个小时内,他必定会全身溃烂而死。   ******   时予只比我和楼湛天早两天抵达日本,虽然季修不会和我们争日本这个鬼棺,但关于阴阳寮潜入中国一事,他不会就此罢休。   季修派时予来日本,是为了寻找阴阳寮的弱点,以便对付他们,令他们不敢再随意到中国生事。   楼湛天知道季修的打算,我们临行前,他让季修派已先到日本的弟子,来接应我。   “原来你早就考虑到我们不会鸟语。”我语气略带埋怨。   楼湛天知道有人会来接应我们,看着我拦车、和司机‘吵架’,也不告诉我一声。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楼湛天笑了。   “你当是看戏啊?”我佯怒,捶了楼湛天一下。   时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我们带到千代田区的一家酒店。   他得了季修的吩咐,早在这酒店,为我们订好房间。   我和楼湛天暂作休息,打算探查一番后,再行动。   楼湛天也不急着去靖国神庙,这两天,带我到处玩,好像在旅游般。   时予对日本很熟悉,他俨然把自己当成我们的导游、外加翻译。   我和楼湛天走到哪,他跟到哪,如同一颗超大、超亮的‘电灯泡’一样。   当然,我们也不是真的只是在玩,也探查到鬼棺被转移到阴阳寮的长官的住处。   阴阳寮的长官称阴阳头,负责管理整个阴阳寮。   这个阴阳头是安倍晴明的后人,名叫安倍左川。   安倍晴明是日本历代阴阳师中最优秀。最杰出的一个,他的后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鬼棺一直放在靖国神庙,突然转移到安倍左川的住处,应该是察觉阴阳寮派如中国的人事迹败露了。   阴阳寮的人有了防备,我不禁有些担忧。   我们还查到安倍左川住的是安倍晴明留下的宅院。   据说宅院里有一座戾桥,这个戾桥另一端是冥界和人间的连接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阴市。   鬼棺就放在建在连接点的小木屋里,戾桥前由十二式神看守,要灭除了十二式神,才能过戾桥。   楼湛天不以为意,甚至让我留在酒店,由他自己去。   “不行,我不放心!”行动前,我拉着楼湛天的手。   我也顾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但让楼湛天独自去,实在不放心。   沉默已久的时予,说道:“楼先生,让我帮你吧?”   “不必!”楼湛天冷声道,时予是季修的人,难保不会趁机抢夺鬼棺。   时予微窘,不好意思再说啥。   我见楼湛天坚持不让我,倒觉得奇怪了,“湛天,你为啥不让我去?”   我们一直同进同退,像夺鬼棺这种大事,楼湛天不可能撇下我才是。   “带你来,是想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才放心。”楼湛天道。   听楼湛天的意思,他自己有把握拿到这个鬼棺。   我刚想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去的话,也能帮上忙。   时予就忍不住说,“楼先生是怕吞酒童子看上谭小姐的美色?”   楼湛天脸色骤沉,看时予的眼神,很不善。   “吞酒童子?”除了十二式神,我对日本的鬼物、妖邪了解不多。   “谭小姐。吞酒童子是………………”时予立即告诉我,啥是吞酒童子。   吞酒童子吞酒童子是日本三大邪恶妖怪之一。   它喜欢幻成美男子,来诱拐容貌出众的少女,杀死后,切下少女的乳.房来做食物,十分变态。   吞酒童子到处为非作歹,残害少女,后来,被安倍左川收服了。   安倍左川平时不拘吞酒童子的自由,一旦有事,就会把招回身边。   这次,为免鬼棺被盗,安倍左川应该会让吞酒童子也守在宅院里。   吞酒童子的实力不容小窥是其次,楼湛天主要是担心它看中我的美色,而他要夺鬼棺,无法时时守在我身边,保护我。   哪怕我道行不低,楼湛天也怕我会吃亏,这才是他不愿我一起去的真正原因。   楼湛天是为我好,他这样坚持,我就退让一步,“不然,我在外面接应你,咋样?”   “好!”楼湛天终于松口了。看我的目光异常柔和。   ******   那宅院建在东京一处郊外,说是安倍左川的住处,其实他本人很少住在那里。   是夜,楼湛天使用鬼术带我去,途经一条土路后,一座外形有些像庙宇的宅院,出现在我们眼界。   宅院外面有不少影子幻成的武士,巡逻守卫着。   “阿音,你在这里等我,听我暗号行事。”楼湛天把我放在隐秘、很难被人察觉的位置。   “好,你自己小心点。”我点头,目送他飞向宅院。   楼湛天和我约好暗号,要是他需要我进去帮忙,就朝空中放出一团幽蓝色鬼焰。   如果要我先离开,楼湛天就往空中轰出鬼气团。   楼湛天一靠近宅院,就唤出鬼刀,灭杀影子武士。   这些影子武士实力都不弱,但在楼湛天面前,根本不够看,一下子就被秒成渣渣。   我知道真正厉害的‘角色’在宅院里,并未因此放心。   楼湛天进去没一会,宅院里面就响起一阵打斗声,惨叫声彼起彼落。   半个小时后,声音渐止,再无半点动静,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   等待的滋味,远比亲身参与战局还难熬,楼湛天也一直没发暗号给我。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宅院里静悄悄的,我实在等不住了,打算进去看看。   一进入宅院,就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原本装潢得古香古色的,但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很多尸体,空中飘散了许多式神的鬼体碎片。   这院子呈正方形,中间横有一条细小的溪流,小溪上面是一座长约三米左右的小桥。   这座小桥就是戾桥了,据说只要过了戾桥,就能施法打开一个阴阳相隔的地方。   没施法之前,戾桥对面是一间古朴的小木屋,这间小木屋在宅院里,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这宅院本身就很古怪,我刚在外面,明明是从正门进来的,可进来后,这里却更像是后院。   我走过戾桥,直接来到那间木屋前。木屋有些摇摇欲坠,门早就倒了。   肯定是楼湛天的杰作,可他不在院子里,也不知在哪。   不过,照这种情况来看,楼湛天应该没事,宅院这么大,他可能在另一处。   对了!不是说鬼棺放在这间木屋吗?但据我感应,这里根本不曾放置过鬼棺。   我出了木屋,绕到前面的大厅,正要踏入大厅,脚好像被啥东西抓住一样。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只剩上半身,形容十分凄惨的日本老头。   看他身上染血的衣服来看,他应该是阴阳师。   老头先是表情痛苦地用日语向我求救,见我听不懂日语后,换成了蹩脚的普通话,“救、救我………………”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没有立即把他踢开,明知故问道。   老头可能是太过痛苦,脑子转得有些慢,他没多想,就告诉我,“是、是一只中国鬼。”   “他去哪了?”我继续问,老头应该知道楼湛天往哪边去了。   “他、不对,你是中国人!”老头抬手指向大厅,才意识到我和楼湛天是一伙的。   “没错,我是中国人!”我说完,猛地把老头踹开。   我刚把老头踹开,楼湛天就从大厅里出来了,“阿音!”   “湛天,你没受伤吧?”我迎了上去,第一反应,就是检查楼湛天有没有受伤。   “放心,我毫发无损!”楼湛天笑道,心情似乎很不错。   楼湛天这样,应该是鬼棺得手了,我问,“拿到鬼棺了?”   “拿到了,我们回酒店再说。”楼湛天说完,目光移向那个还没死绝的老头。   他凝出一团鬼焰球,猛的轰向老头,老头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炸成肉酱。   见到这血腥的一幕,我恶心得不行,差点就吐了出来。   楼湛天发现我的异样,刚要我怎么了,宅院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我顾不得多说别的,催促道。   我所以这么着急,是觉得楼湛天拿到鬼棺,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顺利得有些反常。   楼湛天也不再多说,立即把我裹入一团黑雾中。   当我们飞出宅院时,见一群身穿阴阳服的阴阳师涌入宅院里。   ******   回到酒店后,我忍不住问楼湛天,“你真的拿到鬼棺?该不会是假的吧?”   “阿音,你是觉得太过顺利?”楼湛天岂会听不出我的意思?   “嗯,出乎我的意料。”我如是道。   按说阴阳寮那么重视鬼棺,应该不易拿到才对,吞酒童子似乎也没出现,还是我高估阴阳寮的人了?   “鬼棺是真的,是我们运气好。”楼湛天为我解疑。   安倍左川今晚刚巧不在宅院里,只留了十二式神,和几个阴阳寮的阴阳师守着。   那几个阴阳师中,有人生了异心,竟想把鬼棺占为己有,于是,便起了内讧。   鬼棺如我所想,没放在那间木屋里,而是藏在大厅后面的一间密室里。   楼湛天去的时候,几个阴阳师正在抢夺鬼棺。   大厅外面那个阴阳师,本要去向安倍左川报信。结果,遇到了楼湛天。   “湛天,我要看鬼棺。”听楼湛天说完经过,我还是无法安心,得亲眼看看鬼棺。   “好!”楼湛天在房间布下结界后,从随身空间,拿出鬼棺。   我对鬼棺有种特殊的感应能力,拿在手里,就能感应到真假。   楼湛天拿到的这个鬼棺,确实是真的,因为曾放置在厕所,感染过一些污秽之气。加上阴阳寮的人胡乱施过法,本身的效用受到影响。   一开始得知阴阳寮的人如何对待鬼棺,我没多大的感觉。   把鬼棺拿在手上后,我心里莫名地难受,悲愤道:“可恶,鬼棺落到小日本手里,真是糟蹋了!”   “九个了,只差一个,就凑齐了!”楼湛天从我手里接回鬼棺。   他的语气,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有种淡淡地哀伤。   我心口狠抽了一下,紧握住他的手,“湛天,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为啥要找鬼棺吗?”   “阿音,我会告诉你的。”虽这么说,楼湛天却顿住了。   我久久等不到下文,正想追问楼湛天,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时予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他着急的声音,“楼先生,你们拿到鬼棺了?”   “废话少说,怎么回事?”楼湛天不答反问。   时予知道我们今晚去夺鬼棺,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打电话来问我们有没有拿到鬼棺,肯定是发生啥事了。   “你们回酒店了?酒店被包围了!”时予急声道。 第302章 对战阴阳师   “这么快找来?”我诧异道,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回酒店没多久,还用鬼术飞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不可能这么快找来的。   “你们小心点,酒店上空有式神………………”时予在电话那道。   为防我们空遁,阴阳寮的人放出式神,堵在酒店上方,酒店四周则被阴阳师包围了。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抵达日本当天,因和司机发生口角,楼湛天对司机施了法。   我们一走,司机就发作了,他当场全身溃烂。刚好一个阴阳寮的阴阳师经过,看出残留在司机身上的鬼气。   中国鬼、和日本鬼的鬼气有所不同,加上阴阳寮的人已知道派到中国的人事迹败露,更加警惕。   阴阳寮的人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便起了疑心。   这几天,我们在调查鬼棺的事,阴阳寮的人何尝不是在调查我们?   日本,特别是东京,是阴阳寮的地盘,要查几个外国人本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楼湛天隐去自身鬼气,我们走到哪,都会匿去行踪。   以致于阴阳寮的人一直没找到我们,但他们不傻,想到我们肯定会住酒店,就排查各个酒店。   阴阳寮的人没查到我和楼湛天,倒是察觉到时予的师弟行迹可疑。   季修自然不可能只派时予一人来日本,另还派了一个弟子。   这弟子名叫徐飞,道行不过尚可,季修看中的是他的机灵。   季修却不知徐飞贪生怕死,他就是太过机灵了。关键时刻,为了保命,没有死守秘密。   白天的时候,时予派徐飞去查探讨事情,至楼湛天和我去夺鬼棺,徐飞还久久未归。   时予不放心,正要出去找徐飞。不成想,他刚走出酒店,就遇到徐飞带阴阳寮的人来酒店捉我们。   阴阳寮的人众多,时予不敌,受了些伤,好在逃脱了。   时予打过几次电话给楼湛天,但没打通,他只能躲在酒店附近。   其实楼湛天并非不接时予的电话,那时他身处宅院,他打斗时,浑身鬼气大作,令手机没信号。   徐飞虽和时予同来日本,所知却甚少,他甚至不知道楼湛天和我今晚会行动。   他只知道楼湛天之厉害,为了给自己增加活命的筹码,告诉了阴阳寮的人。   阴阳寮的人忌惮楼湛天,便出动最厉害的阴阳师,包括安倍左倍左川本人,也亲自来酒店捉我们,以致于宅院的守卫比平时松懈。   他们到酒店后,扑了空,安倍左川意识到我们可能去宅院了。   安倍左川留了几个阴阳师守在酒店外面,自己又带人赶去宅院,结果又扑了个空。   倒是安倍左川留在酒店外面的阴阳师,发现楼湛天的鬼影闪入酒店里。   因此,安倍左川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再度包围了酒店。   时予通知不了我和楼湛天,才一直守在酒店附近。碍于酒店外面的阴阳师人数较多,他没有现身。   现在能联系上我们,实在不容易,他催我们赶紧离开。   “你们快走,他们已经进去了——”时予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一阵忙音。   不用说,也知道时予出事了,他好心给我们报信,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楼湛天刚要用瞬移术,把我带出酒店,他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时予的号码,这次传来蹩脚的中文,“你们再不出来,这小子别想活命!”   我虽不曾和阴阳寮的人正面对上,但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当然知道他们心理变态、手段残忍,时予落在他们手上,结果可想而知。   “湛天,我们得救时予。”楼湛天带我出了酒店后,我说道。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到时予被几个阴阳师捉到酒店门口,进入酒店捉我们、却扑空的阴阳师也出来了。   一个个面相凶恶,竟不顾在大庭观众之下,直接暴打时予。   要说时予的道行不低,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而且,都是阴阳寮的精英人物。   “你在这里等我,别过去!”楼湛天说完,就闪身冲入那些阴阳师当中。   楼湛天对日本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生前那个年代。   所以,他不喜我和日本人过多接触,是唯恐我‘吃亏’。   但见楼湛天被一群阴阳师围攻,我岂能躲在一旁,干看着?   一个身穿黑白二色阴阳服、约六十多岁的老头,原本站在一旁观战,原本似没有出手的打算。   大概是见这么多阴阳师、以及式神,在楼湛天面前都讨不了好,老头便快速在地上、画出一个安倍晴明的桔梗印。   这老头应该就是安倍左川,我见楼湛天似乎分身乏术,就疾步冲出去。   以前住在秦少轩别墅时,我曾跟他学过可以破解任何阴阳术的符咒。   来日本之前,我特意画了不少这种符,此时,我拿出一张符,直接甩到桔梗印上面,并疾声大念:“万法皆法,阳为至阳、阴为至阴,阴与阳、至邪不可合。破破破!”   碰!桔梗印还没发挥应有的效用,就爆出阵阵青烟。   “你!”安倍左川扭头看到我,面目愈发凶恶。   我冷喝一声,手持桃木剑,直身而上,许是我出现得太突然,安倍左川动作略显迟缓了些。   他的脖子被桃木剑擦过,瞬涌出血丝,激发了他的凶性。   我还要攻击安倍左川,侧目见到一个阴阳师在楼湛天背后,砸出一道黄符,并以日语念出咒语。   为免楼湛天被暗算,我同样拿出一张符纸,临空甩出,以桃木剑刺中,大念道:“万象皆无,以法攻法,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落下,插在桃木剑上的符纸发出丝丝黄光,直中阴阳师的符咒,爆出巨大的声响。   我分心帮楼湛天化解危险。倒给安倍左川唤出式神的机会。   安倍左川唤出的是藤蛇,他脚下浮出了许多黑漆漆的气体,把他和众人隔离了。   渐渐地,他前面出现了一个足球大小的蛇头,这个蛇头都是黑色浓烟凝聚成的。   螣蛇双眼赤红,异常凶恶地看着我,巨大的蛇身疾游向我。   我脚下一踏。没有畏惧,就迎了上去,在腾蛇发动攻击前,以桃木剑法攻向它,“桃木符火,驱邪除污,化影成剑……………”   “咝!”腾蛇闪躲不及,吃疼地发出蛇信声。   它红得诡异的眼睛,多了一丝的愤怒,地上涌出越来越多的黑色浓烟,幻成了它的身体。   螣蛇幻出全身后,约有十来米长,粗则如水桶大小,它呼啸一声,冲我扑了过来。   我把桃木剑别在腰间,瞬时咬破手指,虚空画出一道血符。   随着我一声‘急急如律令’,把大张嘴巴、准备一口吞掉我的腾蛇,打飞了出去。   腾蛇虽然被打飞出去,但愈发凶狠,它吐着信子。再度冲我咬来。   我闪身躲过腾蛇的血盆大口,秉着蛇打七寸,拔出桃木剑,一剑往着螣蛇的七寸之处刺去。   腾蛇似露出惊恐之色,在我的桃木剑即将刺中它的七寸之时,它的蛇身竟迅速缩小了一半,让桃木剑落了空。   我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几枚大五帝铜钱,逼近腾蛇,用桃木剑格挡住它的退路,猛力把大五帝铜钱掷射进它嘴里。   五帝铜钱汇集百家之灵气,特别是大五帝铜钱,更是难得的法宝。   螣蛇一下子吞了好几枚大五帝铜钱,再厉害。也受不了。   它痛苦地倒在地上,疯狂地扭动着蛇身,蛇嘴里吐出一连串血泡。   不过片刻,腾蛇就卷成了一圈,以肉眼不可现的速度化成黑色烟雾,消散无迹。   日本阴阳师要培养出一只式神很难,培养的过程中。一直用自己的灵力给式神吞食。   正因为式神吞食了阴阳师灵力,一旦式神灭亡,阴阳师也会受到反噬。   好比现在,腾蛇被我灭了,安倍左川也受到反噬。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目光怨毒地瞪着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倍晴明的后人不过如此!”我不答。讥笑道。   与人为战,不能仅靠自身道行,有时能用攻心之策,令对手乱了方寸,发挥不了应有的实力。   安倍左川习惯受人追捧,何曾被人讥讽过?而我不仅是中国人,还是个年纪极轻的女孩子。更令他倍觉耻辱。   他大怒之下,叽里咕噜地吼出一连串日语,拿出一支木杖,往地上用力敲打。   在场的阴阳师被楼湛天灭杀得剩下不多,他们听到木杖击地声,迅速散开,围在我和楼湛天四周。   他们同时结印,口中皆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布阵。   而楼湛天已救下时予,他随手把时予扔进随身空间,来到我身边,“阿音,你太不听话了!”   “我哪能看着你孤军奋战?”我说道,眼睛却警惕地盯着安培左川等人。   我刚才虽讥安倍左川,并非真的小窥他,好歹是安倍晴明的后人,他应该没那么差,估计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楼湛天听了我的话,面上浮现出极惑人的笑意。   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既然人已救,鬼棺也拿到了,没必要与他们多作纠缠。”   我看出他们布阵时的破绽,十指飞快地翻动着,正要破阵,就听到楼湛天这么说。   不等我多想,楼湛天高举起鬼刀。虚空猛划,大喝道:“鬼道之法,凝集众力,毁于无形,道之夭夭………………”   楼湛天疾念完鬼咒后,鬼刀自他手中脱离,于空中分化出无数把鬼刀虚影。以快得骇人的速度,咻咻地射向安倍左川等人。   他这一招,名叫‘无幻刀影’,能大范围灭敌,威力很强悍。   楼湛天先前不用无幻刀影,是怕误伤到我,现在我就在他身边,他自然没有顾虑了。   一时间,惨叫声彼起彼落,楼湛天也不去看谁中招了,直接用鬼术,带我离开这里。   这几天,我们除了调查鬼棺的事,也为自己寻了一处匿藏点。   毕竟,在阴阳寮的地盘上,一旦对上,难免会有变故,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我们找的这处匿藏点是北海道的一座无名荒山。   一般人很难猜出我们会躲在这里,和安倍左川等人的斗法,表面上是我们胜了,但阴阳寮在日本有着极高的地位。   伤了阴阳寮的人,我们要离开日本没那么容易,加上还有时予这个伤员。   我和楼湛天进了一个山洞后,他没有马上把时予从随身空间弄出来,而是布下一个结界。   楼湛天的表情有些激动,令我感到不解,“湛天,你咋了?”   “阿音,也许我们不用继续找第十个鬼棺了。”楼湛天说完,拿出所有的鬼棺。 第303章 第十个鬼棺   我心里突然一紧,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压下声音的颤意,我故作平静道:“湛天,这不是才九个吗?”   “我想鬼卷就是第十个。”楼湛天把九个鬼棺摆成一个圆圈,又拿出鬼卷。   必须道行达到上一品,方能开启鬼卷,而我在无妄荒界得到鬼卷时,道行不过上五品。   楼湛天从不曾当我的面打开过鬼卷,以致一到现在,都从未见过鬼卷的内容。   最初的鬼卷记有鬼棺的埋藏点。但鬼棺流落阳间多年,曾被人找到过,转移过位置。   因此,鬼卷上所记的埋藏点不完全准确,宝贵之处,在于鬼卷还记开棺方法、以及鬼棺奥秘。   现在见楼湛天开启了鬼卷,羊皮纸卷上金光大作。   在金光的遮挡下,只看到上面绘了一只只鬼棺,看不到半个字,当然也看不到关于开棺方法、以及奥秘的记载。   “湛天,能不能把金光弄掉?”我看不到字,有些着急。   “阿音,这是鬼卷的禁制,去不掉的。”楼湛天说着,目光却不曾移开过鬼卷。   虽然他把鬼卷打开了。但活人依旧要道行达到上一品,才能目透金光,看到鬼卷的内容。   “那你告诉我,上面写了啥?”我问,楼湛天肯定看过内容了。   “鬼卷应该是其中一个鬼棺幻成的。”楼湛天把鬼卷平铺在鬼棺中央。答非所问。   在酒店外面,对战阴阳寮的人时,楼湛天看到一个阴阳师让式神幻成书卷的样子。   他起初没在意,是来这里途中,他突然联想到鬼卷上所记的一句话,‘行九缺一莫难寻,焉得棺间影中影’。   楼湛天一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如今隐隐明白了。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十个鬼棺,得九缺一,并不难寻找,隐匿于众鬼棺的棺影中。   “咋可能?湛天,你肯定理解错了。”我强扯出一抹笑容。   不知怎的,明明一直在寻找鬼棺,即将凑齐十个鬼棺时,我却害怕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啥,只觉得不安,还涌起不好的预感。   “试试就知。”楼湛天说完,盘膝坐于鬼棺前面。   他双手合十,口中疾念出我听不懂的鬼咒。随着鬼咒涌出,九个鬼棺凌空飞起。   鬼棺围着鬼卷快速转动,周身透出一道道残影,疾涌向鬼卷,和鬼卷上的金光融合在一起。   我心口突然发疼,不止心口,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身上的力量也逐渐流失,以无形之态涌入鬼卷中。   楼湛天闭眼施法,没发现我的异样,我喉咙跟堵了啥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无法出声阻止他。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从自己身上闪出一个鬼棺完整的影子,疾闪入鬼卷中。   融入了这棺影的鬼卷,如赋了灵魂般,金光更甚之际,渐渐幻成一个有实体的鬼棺。   我不禁苦笑,原来鬼卷就是第十个鬼棺,难怪季箐筠千方百计匿藏到无妄荒界。   不知过了多久,我面上恢复了常色,楼湛天也猛地睁开眼。   他看到鬼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鬼棺,面上笑意愈大。   “哈哈哈!”楼湛天捧起那个鬼棺,仰头大笑。   我很少见他这样大笑,此时,竟觉得万分刺耳。   但仔细一听,他的笑声中,透着无尽的悲凉,我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着一样,难受得似透不过气般。   我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地看着楼湛天和鬼棺,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过了一会,楼湛天把鬼棺收起来后。才发现我不对劲,“阿音,你怎么了?”   我怔看着楼湛天,紧扯住他的衣袖,“湛天,现在找齐鬼棺了,接下来该咋做?你要用鬼棺做啥?”   楼湛天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有细说,语焉不详道:“回国后,我们去清河村。”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徒然松开他,整颗心沉入谷底中。   “我会告诉你的,只不过稍晚些。”楼湛天把我拥入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为啥现在不肯告诉我?去清河村干啥?”   我突然想到季箐筠在那么多地方匿藏鬼棺,唯独篡改清河村的风水格局,并布下阴居锁魂局。   当时在清河村时。我就怀疑是季箐筠所为,以及做这一切的用意。   而现在,楼湛天要带所有鬼棺去清河村,难道清河村适合开启鬼棺、解开鬼棺的秘密?   楼湛天沉默片刻,淡声道:“阿音。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去了便知。”   努力平复心情后,我仰头问楼湛天,“如果说,我也要鬼棺呢?”   不等开口楼湛天,我心一横,说出在九幽之境离玥说过的话,“如果我不收集鬼棺,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终!”   我会告诉楼湛天,何尝不是在赌?赌他对我的在意。   楼湛天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一样。   “阿音,我不会让你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楼湛天捧起我的脸,烙下一吻,深情道。   “湛天。你早就知道?你找鬼棺——”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以唇封口。   ******   我到底没能从楼湛天口中问出关于鬼棺的事。   不安的预感,一直盘踞在我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因为时予伤得太重,我们暂时待在山里,每日的吃食都是楼湛天到有人家的地方取来的。   至于阴阳寮,正在通缉我和楼湛天,每天都派人守在机场里。   楼湛天决定等时予伤好一些,用鬼术带我们离开东京,再乘载其他交通工具回中国。   这期间。楼湛天无意间探出阴阳寮的人在东京建有一座研究所,里面关有许多中国人,似乎在做啥研究。   这些中国人都是普通人,到日本游玩的,结果。被阴阳寮的人用各种方法,捉到研究所。   虽然楼湛天是心无多少善念的鬼,但他   长于中国,自然看不得国人受辱。   今天,楼湛天让我和时予待在山洞里。他自己去研究所救人。   不过,哪怕时予有伤在身,楼湛天也不放心让我和其他男子独处。   所以,楼湛天临走前,对时予施以定身术。   换成平时。我肯定会想和楼湛天一起去,现在整个人焉焉的,提不起那个心思。   再一个是,我相信楼湛天能顺利救出关在研究所的中国人。   也不知那些中国人是咋落到阴阳寮手上的,但楼湛天只打算把他们救出研究所,其他的,不会多管。   楼湛天走完没多久,一道黑影自洞口一闪而过,速度过快,我看不清是人是鬼。   时予也看到了,“谭小姐,会不会是阴阳寮的人找来了?”   这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是从山洞外面传来的。   酒香?我隐隐猜到是谁来了,不由蹙眉。早知道不阻止楼湛天定住时予的。   我疾步到时予面前,“我把你藏起来,不管发生啥事,都别出声。”   山洞的角落有一处凹陷口,我把时予扶到那里。塞了进去。   时予也猜到是谁来了,他不放心地问,“谭小姐,那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能对付它的!”我说话间。拿了散落在山洞里的稻草,盖在时予身上。   我刚把时予藏好,山洞口就出现了一个穿着身穿和服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五官极其精致,比很多女子都要美,但美中透着一股妖气。   他看清我的容貌后,眼睛顿时大亮,冲着我微微一笑,张口就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不知在说啥。   意识到我听不懂,他干脆朝我冲过来,色眯眯地喊道:“美女——” 第304章 怀疑他   看这猪哥德行,我就知道这货是吞酒童子,那可是非常变态的存在。   在酒店外面时,我还奇怪吞酒童子怎么没出现,这会,它倒找来了。   楼湛天一走,吞酒童子就现身,是巧合,还是它一直匿藏在附近?   我猜可能是前者,吞酒童子躲在附近的话,楼湛天不可能没发现。   “美女——”吞酒童子色眯眯地展开双臂,做势要把我扑倒。   在吞酒童子即将碰到我时,我抬脚狠踹过去,同时,冲它轰出一道爆破符。   一声巨响过后,吞酒童子安然无恙地稳站不动。   我的攻击激怒了吞酒童子,令它面目瞬变狰狞,冲我大吼,“八嘎!”   吞酒童子虽好女色,但它源起于990年的平安朝代。是当时震撼京都的著名妖怪。   就算时过境迁,它的实力不如以前,也不容小窥。   吞酒童子被我打了之后,眼里的色意已褪,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   它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猛地冲我的胸口抓来,好像要剜下我的胸部一样。   变态的打斗,果然非常人可想象,我闪身躲过它的手后,想把体内的力量凝于掌中,却发现那力量静滞在体内,一点波动全无。   我这才想起,自楼湛天唤出第十个鬼棺之后,我体内的力量也静止了一般,即便用离玥的咒语,也调集不出半点。   在我迟疑的档口,吞酒童子冲我大张嘴巴,喷出一股带有酒气的黑色液体。   我急忙往地上滚去,黑色液体喷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吞酒童子再度冲我喷出黑色液体,这次,他凭空抓出一点火苗,点在如水柱般的液体上。   轰地一声,液体瞬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直烧向我,火势极猛。   我闪躲间,跑出山洞,要是不跑的话,火非烧到时予身上的稻草不可。   这时,我口袋里响起王小月的声音。“师父,放我出来,让我来对付它!”   上次王小月落到杨思语手上,因困在龙鳞玉里,无法反抗。   她被杨思语强行打入控鬼的鬼药,楼湛天帮把她残留在魂体上的清理掉。   王小月恢复鬼智后,就在龙鳞玉里休养,一直处于沉眠中,现在才苏醒。   我急忙解开绑在龙鳞玉上面的红线,王小月化成一道血影。闪出龙鳞玉。   吞酒童子恰巧追上来,冲我喷出一道火柱,王小月闪身挡在我面前。   她双手虚空一拉,一面血色屏障,格挡住火柱。   火柱一喷到血色屏障上面,就化回黑色液体,王小月单手搬起屏障,砸向吞酒童子。   “啊——”吞酒童子被屏障砸飞出去,王小月疾追过去。   她还没靠近吞酒童子,就凭空拉出一道血气鞭,用力抽向它。   吞酒童子也不弱,幻出一只黑气腾腾的妖锤,和王小月缠打在一起。   一妖一血灵,化成黑红二色的影子,打斗的速度快得惊人。   我只看到两道残影,它们打得很激烈,几乎是难分难舍。   王小月伤势未好全,能和吞酒童子打成平手,已经非常不易,要灭了吞酒童子,是非常不易的事。   我看得紧张,突然想到季箐筠的秘籍里,有一个‘诛妖伏鬼阵’。   这个阵法正如其名,可以用来诛杀妖鬼,威力大不说,主要是布阵简单,不费时,所用的法物也简单。   从背包里拿出朱砂、红线等物,用红线在一块空地上,绕出一个圆圈,用朱砂撒画出符咒。   最后,我咬破食指,把血滴入符文中间,血光顿时大盛。   我的血不仅对鬼有致命的诱惑力,运用得当,还能诛杀妖邪。   不过,这个诛妖伏鬼阵虽厉害,但吞酒童子不是普通妖物,也不知能不能诛杀它。   我布完阵,冲王小月大喊。“小月,把吞酒童子引过来。”   吞酒童子听到声音,转过头,双眼赤红地看着我。   就在吞酒童子分神之际,王小月手中的血气鞭化成血气链,缠到它身上。   “呼!”吞酒童子拼力挣扎,嘴里发出呼呼的声响。   王小月一手拉住血气链,一手夺过吞酒童子的妖锤,一下又一下地锤打着吞酒童子的下体。   这狠劲,看得我都觉得疼,吞酒童子疼得哇哇惨叫,它顾不得震断血气链,急忙用手捂住下体。   王小月扯动血气链,猛力把吞酒童子甩到阵法里。   吞酒童子一落入阵法中,我拿起桃木剑,在阵法外挥动了起来。   我口中疾念道:“太上有命,伏鬼万藏,弑杀妖邪,闻之丧胆,精怪亡形……………………”   没一会儿,我就满头大汗,阵法内的符咒散发出阵阵血光。   血光凝聚成了血色烟雾,缓缓涌向吞酒童子,一点一点地吞噬它。   吞酒童子本身也冒出丝丝黑气,似乎在抵挡血色烟雾一样,使得吞噬它的血色烟雾速度变得非常缓慢。   “师父,我来帮你!”王小月疾冲过来,想助我一臂之力。   王小月凝聚出一团鬼力球,砸向吞酒童子,她本来对准吞酒童子的头部,但吞酒童子一直在挣扎。   结果,鬼力球砸上吞酒童子的屁股,直破其菊。   “啊——”吞酒童子爆出极其凄厉的惨叫声。   它惨叫过后,整个身体炸成碎片,妖魂全钻入地下。   我知道吞酒童子的妖身虽毁,妖魂仍会害人,如同附在爷爷身上的蟒蛇妖魂一样。   总之,我不能让吞酒童子的妖魂有机会报复我,或继续为非作歹。   妖魂钻入阵法范围内的地上,一时半会是逃不出。   我把九玄爆破符撒在妖魂遁地的地方,并将桃木剑插在阵法上,大念道:“太法九玄、万神朝礼、驭使雷霆、万阴皆破………………”   咒语落下后,阵法内浮现出了一道道雷符,全涌入地下。   接着,轰地一声巨响,阵法范围的地面炸成一个大坑。   其实我没想过在没有体内特殊力量加持的情况,能炸毁吞酒童子的妖魂,这也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整个人软软地往下倒,王小月飞奔过来,扶住了我,“师父!”   “我、没——”我想说我没事,但一阵昏厥敢感直袭而来………………   ******   我醒来的时候,身处一艘货船上,距离灭杀吞酒童子已过了几天。   楼湛天一直守在我身边,见我醒了,露出了笑容,“阿音,你终于醒了。”   那天他赶回荒山时,看到山洞外面满是打斗过的痕迹,惊得不轻。   楼湛天进入山洞后,见王小月守在已昏迷的我身边,确定我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吧?”我说着,被子下的手不自觉移到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怀了鬼胎之后,我专门查了与鬼胎有关的资料。   鬼胎虽比活人胎儿强悍,但为防为外界危险,初期时,是陷入沉眠中。   不管道行高深的人,还是修为绝高额鬼都探不出来。   只有去医院检查。才如活人胎儿一样,查得出来。   如果鬼胎的父母,修为低弱的话,鬼胎出生后,则如普通婴儿一般。   要是父母中,有一方修为高深,那么满三个月后,鬼胎会渐渐苏醒,还未出生,就拥有超高的鬼智,能和人交流。   而今,看楼湛天的样子,确实没探出我怀孕了。   我想告诉他,又想到鬼棺的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楼湛天见我欲言又止,便问,“阿音,你有话跟我说?”   被他这一问,我脑子乱糟糟的,到口的话,改问道:“我们要回中国了?那些人救了?”   “是啊!”楼湛天点头,他救出关在研究所的人,没怎么费力。   倒是阴阳寮的人损失惨重,如今已经乱成一团。   楼湛天用鬼术带着我、和时予,离开日本后,遇到一辆回中国的货船。   凭空上了人家的货船,必定不容易,但楼湛天只字不提,只让我好好休养,旁的事别管。   尽管我已经清醒。但浑身依旧软软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之后,我在船上休养了好几天,每天昏昏沉沉的,脑子也迷迷糊糊的。   我的三餐都是楼湛天借用船上的厨房,亲手做的,他每一餐都熬鲜鱼汤给我喝。   再好的东西喝多了,都会腻,我本不想喝,但汤是楼湛天亲自熬的。我哪好挑三拣四?   可我觉得很奇怪,我不过是对付吞酒童子耗费过多的道力,怎么休养了这么多天,不仅不见好,反而精神越不济?   我问了楼湛天,他说我没坐过船,只是晕船了,没有大碍。   真的是这样吗?我没坐过船,不知道晕船的症状是咋样的。   本不愿怀疑楼湛天,可我的身体日渐虚弱,久而久之,我不禁生出了疑心。   最令我怀疑的是每天必喝的鱼汤,因为我每次喝了鱼汤,都觉得特别困。   我问过楼湛天了,大后天会抵达中国,我得在货船抵陆之前,弄清楚鱼汤有没有问题。   心里突感悲凉,我那么爱楼湛天,自从决定要全心信任他,没想过还会有怀疑他的一天。   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想这样,可真的无法控制。   我不敢在楼湛天面前,表现出半点异样,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异常煎熬。   楼湛天倒没显露出半点与往常不同,依旧疼惜、爱护我。   这一天,楼湛天把饭菜、包括鱼汤,端进我们住的船舱。外面有人在叫他。   “我出去下,回来再喂你。”楼湛天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后,就出去了。   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一日三餐都是他喂我的。   眼下,我根本不想喝鱼汤,只要我一次不喝,就能确定鱼汤有没有问题。   我想把鱼汤倒掉,但无法起身,再耽搁下去,楼湛天会进来的。   好在背包放在床头柜上面,龙鳞玉就在背包里,我吃力地拿出龙鳞玉,放出里面的王小月。   “师父,您有何吩咐?”王小月恭敬地问。   “小月,你帮我把鱼汤倒入海里。”我吩咐道。   王小月依言端了鱼汤,通过船舱的窗口,泼入大海里。   “你暂时不用回龙鳞玉,藏在船上,留意湛天熬鱼汤时,有没有‘加料’。”交代完这些。我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好端端的、我们明明好好的,为啥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都是因为鬼棺,如果没有找齐鬼棺,我和楼湛天也不会这样。   我真的不想怀疑楼湛天、对他用以心机的同时,何尝不是往我心口捅刀?   希望楼湛天不要让我失望,要是事实证明我误会他的话,我一定把怀孕的事告诉他,努力不去在意他和季箐筠的过往,和他好好生活。   反之如何,我却不敢想。后来,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提前把怀孕的事告诉楼湛天,有些事情会不会不一样?我们之间是不是会少经一些波折?   “师父,我如今的修为不如楼湛天,很难不被他察觉,不过我会小心的。”王小月道。   她的修为鼎盛时,和楼湛天有得一拼,现在匿去气息,勉强能瞒过他。   我还要说啥。却听到外面传来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他回来了,你先出去!”   王小月化成一道血影,闪出窗口,我慌张地把龙鳞玉外面的红线缠上,放回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躺好,楼湛天刚好就进来了。   楼湛天一进来,就发现装鱼汤的碗已经空了,“阿音。鱼汤你喝了?”   “我渴!”我压下心里的难过,编出这个有些牵强的借口。   楼湛天面显狐疑,他近前一步,看到我眼眶红肿,脸色瞬变,“你哭了?”   “我刚被鱼刺卡住了。”想到每次楼湛天喂我喝鱼汤,都会仔细地剔除鱼刺,我眼睛酸得更厉害。   “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楼湛天着急了,要我张开嘴。   “已经弄出来了。”我是在说谎,自然不愿张嘴。   楼湛天似相信了,不再坚持,他责怪道:“想喝汤,叫我一声就行。”   “我总不能事事依靠你,要是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摇头。   楼湛天不悦地打断我的话,“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不在你身边?”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我望着他,心依旧很凉。   “当然!”楼湛天含笑点头,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饭。   ******   明天即将抵陆了,王小月寻了楼湛天不在的时候,来到船舱。   看到王小月,我迫不及待地问,“小月,有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师父,楼湛天每次熬鱼汤,都有动手脚。”王小月犹豫了一下,禀报道。   “你、你没看错?”我脸色瞬白,声音忍不住发颤。   “虽然离得远,但我肯定没看错,绝不敢欺瞒师父。”王小月笃定道。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又如万箭穿心般,楼湛天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陷入痛苦中的我,根本没看到王小月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师父,您没事吧?”王小月一脸担忧。   “你知道他去哪了?”我捂着巨疼不已的心口,问王小月。   楼湛天每天除了给我做饭,都会不见一会,也不知去哪里了?   “我不知,师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小月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你带我下阴间。”我不欲和王小月说太多。让她带我下阴间。   我很怕楼湛天真的对我做啥,又不愿和他反目,不免生出逃避心理,所以,我想到阴间去找我妈。   “好!”王小月二话不说就应下,只问我要到哪处的阴间。   我把幽夜管辖的地名告诉了王小月,她把我背到背上。   我们要飞出窗口时,楼湛天凭空出现在船舱里。   楼湛天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的蔬果,他看到我准备逃跑的一幕,顿时眦目欲裂。   他把蔬果重重地砸到地上。挤声怒吼,“谭、音!”   我心狠地一抽,没有回过头,望着海面,眼泪止不住地狂涌。   王小月还要继续飞行,惹得楼湛天愈怒,“阿音,你休想离开我!”   他抬手一挥,凭空一道鬼气屏,横挡在窗口前,阻了我们的去路。   下一刻,一股强悍的气流逼近我们,王小月被击飞之时,我落入楼湛天怀里。   他把我抵在舱壁上,大手紧紧捏住我的下巴,“阿音,你为什么要跑?是不是想离开我?”   我忍着下巴的疼痛,倔强地别过头,不去看楼湛天,也不愿回答他。   “你说啊?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想抛弃我!”   楼湛天强迫我回头,赤红了眼,死死地瞪着我,   他竟用上了‘抛弃’的字眼?我猛然抬头,对上他泛出水雾的眼眸,心不争气地软了几分。   定看了楼湛天一会,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故装平静地问,“你每天都去哪了?在鱼汤里下了啥药?”   楼湛天怔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下药?阿音,你认为我给你下药?” 第305章 误会他了?   “没有?那为啥我一喝鱼汤,身体就虚弱?”我红着眼质问。   “所以,你怀疑我给你下药?谭音,你有没有心?就这么不信任我?”楼湛天怒吼。   我张了张口,竟啥话都说不出口,不禁想,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   “你觉得有问题,为何不问我?还是说。你从不曾信任过我?”   楼湛天松开我的下巴,紧握着我双肩,似要把我捏碎一样。   “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明明是你不信任我,啥事都瞒着我!”我大声辩驳。   他事事隐瞒,才令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也受够了这种煎熬。   “有时候,隐瞒不代表不信任,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一起承受!”   楼湛天说这话时,眼里的痛色显而易见。   “为啥不能一起承受?湛天,彼此相爱的话,更应该同进退。”我哭道。   楼湛天定看了我一会,突然摇头,“阿音,你不懂!”   “你啥都不说。咋知道我不懂?”我拍开楼湛天的手,嘶声大吼。   “阿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楼湛天说完,神色黯然地转身。   他临走之际,把王小月收进龙鳞玉,并准备把龙鳞玉带走。   “湛天!”我喊住了他,眼泪模糊了我的眼,如浸入我的心一般。   楼湛天魂体一晃,没有回过头,顿了一会,便走出船舱。   我却不知楼湛天走出船舱的瞬间,似不经意地拉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道取心头血才有的伤口。   接下来两天,楼湛天不再出现。给我送饭的是时予。   时予和我们同在一船,只不过我一直待在船舱里,他没机会见到我。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到我憔悴不堪的样子,有些不忍。   时予把饭放在桌上,本要出去,又顿住了脚步。   他看了我一会,忍不住说,“谭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楼先生之间发生什么事,但楼先生对你真的很用心………………”   时予说,这艘货船上没啥新鲜蔬菜、瓜果,楼湛天每天都会施鬼术,到很远的地方找来,再亲自做给我吃。   每天用来熬汤给我喝的鱼,并非普通的鱼,这种鱼名为‘怀阴鱼’。   怀阴鱼很难得,可以用来调养九阴之体,全是楼湛天潜入海里,亲手捉的。   时予起初不知道我是九阴之体,见楼湛天用怀阴鱼熬汤给我喝,才猜到。   我一直以为鱼和蔬菜瓜果,都是船上提供的,没想到是楼湛天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也许我真的错了?我攥紧发颤的手,问时予,“他、他都是啥时候出去的?”   时予说了个时间段,恰巧都是楼湛天突然不在的时候。   原来楼湛天是去为我找吃的,我想到我要逃跑。他出现时,手里也拿了一袋蔬果。   我误会他了,可既然怀阴鱼是调养九阴之体的,为何我喝了鱼汤,身体反而更虚弱了?   不行!一定要找楼湛天问清楚,我吃力地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走出船舱。   “谭小姐,你身体不好。快回船舱!”时予着急地拦住了我。   “湛天呢,他去哪了?”我急问道,两天没见到楼湛天了,他是不是生我的气,有意避着我?   时予摇头,他看了看天色,说道:“要下雨了,你快进去吧。”   “我要找湛天,我要和他说清楚!”我推开时予,跌跌撞撞地在船上找楼湛天。   我大喊着楼湛天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狂涌。   船上的人虽没见过我,但大都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楼湛天每天都亲自为我做饭。大伙皆看在眼里,曾有人问过楼湛天,他说是做给爱妻吃的。   不少人对未蒙面的我羡慕不已,都以为我生病了。   现在我到处找楼湛天。船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他们竟以为我患有精神疾病,不然,怎会哭得如无助的孩子,还离不得楼湛天?   我不过走了一会路,体力便失了大半,双腿更如灌铅般沉重。   轰鸣!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并打了个响雷,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打在我身上,浸湿了我的衣服、糊了我的视线,我的心境悲凉不已。   “谭小姐。下雨了,快回去!”时予急得要命。   他刚要来搀扶我,我脚下就打滑,整个人狼狈地摔趴在地上。   我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湛天、湛天………………”   这时,一道黑影从雨幕中疾飞过来,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音!”楼湛天看到我这样,心疼如刀割。   他抱着我,疾冲回船舱,而我已陷入了昏迷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稀感觉到楼湛天用温水帮我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时予进来了,他道:“楼先生,船上有个医生。要不要让他来看看谭小姐?”   “不用了,阿音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一般的医生无用。”楼湛天道。   “楼先生,你为何不让我告诉谭小姐。怀阴鱼须用……………为引?”时予的语气颇为不解,似很同情楼湛天一般。   我意识不清,没听清楚时予说用怀阴鱼熬汤,还需要啥东西为引。   只听到楼湛天无奈地叹息,“阿音知道的话,会喝吗?她太倔强了!”   为啥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喝?我脑子乱成一片,根本无法思考,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太沉重。   这一晚,我发烧了,烧得不轻,楼湛天一直守着我。   迷糊间,我隐隐听到楼湛天不止地叹息,他好似在说,“阿音,除了你,我从不曾为谁下跪过,可你…………………”   楼湛天后面说了啥,我没听完,便陷入无尽地黑暗中…………………   直到抵陆,我依旧昏昏沉沉,没能真正地清醒过来,但多少能察觉到外界的情况。   楼湛天好像要直接带我去清河村,时予则要回尚海市季家。   时予要走之前,楼湛天警告他不得把我们的事告诉季修,他连声应下,便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楼湛天顾及我的身体,没有使用鬼术,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辆suv,载我前往清河村。   他好像很着急,可清河村离这里有些远,非一两天就能赶到的。   到了陆地上,楼湛天没法再捉怀阴鱼给我熬汤喝。   断了鱼汤,我的身体仍没有好转的迹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一天,我终于清醒些了,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楼湛天喃声自语,“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306章 找鬼棺也是为了我   “湛、湛天!”我吃力地睁开眼,刚开口,就觉得喉咙疼得如火烧。   “阿音,你醒了?感觉怎样?”楼湛天见我醒了,面上的担忧未减。   我脑仁有些疼,眼皮似快撑不住了,仍摇头,“湛天。你告诉我,我到底咋了?”   事到如今,我岂会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楼湛天双唇紧抿,眉眼间尽是痛苦与纠结。   “你告诉我啊!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声音细如蚊鸣,颤意极为明显。   “胡说!你怎么可能会死!”楼湛天低斥了我一声。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   我抬起手,要抚摸楼湛天的脸,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手略显透明。   低头一看,我的身体同样如此,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   我从不知道一个活人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变化,顿时有些崩溃,“我咋会这样?”   “阿音,你冷静点。”楼湛天心疼地紧抱着我。   “和鬼棺有关,对不对?”我不傻,已隐然猜到原因了。   楼湛天闭了下眼。深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地点头。   “湛天,别再隐瞒我了!”我想哭,难过到极致。可眼泪好像枯竭了一样。   “阿音,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心里负担。”楼湛天轻抚过我的脸,如抚着最珍爱的宝贝一样。   我仰头望着楼湛天,没有开口,期等着他的下文。   “我找鬼棺,不仅为了重新为人,还因为你……………………”   楼湛天终于告诉我了,前世时,他和季箐筠还未有误会之前,便知道季箐筠曾做与鬼棺有关的梦。   梦中曾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告诉季箐筠。如果她不收集鬼棺,会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终。   这句话和离玥告诉我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离玥从未在季箐筠的梦里出现过。   大概是因为季箐筠的道行过高,意智、魂力过强,要入她的梦不易。   所以,季箐筠做过关于鬼棺的梦的次数不多,她也不知离玥的存在。   道行再高的人,都算不出自己的命运,季箐筠也一样。   不仅她,连当时的楼湛天、以及她父亲也算不出。   她父亲请来一位极为出色的阴阳家,为她卜了一卦,说她必须集齐鬼棺,否则,活不过四十岁。   季箐筠对这个阴阳家没啥好感,对他的话只是半信半疑。   楼湛天却认为宁可信其有,执意要和季箐筠去找鬼棺,他们无意中得知鬼棺能起死回生,也能令久死之魂附在尸体上,重新为人。   他们到赵隆渊的墓里,并非只是为了蹚墓,主要是查到那里有鬼棺。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她能不能感应到鬼棺的位置?”   楼湛天看了看我,摇头说,“不能!阿音,你也能感应到,是不是?”   我错愕了。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楼湛天早就看出我能感应到鬼棺。   可他从未揭穿我、借助我这项能力,帮忙寻找鬼棺。   “阿音,你总说我事事瞒着你,你又何尝不是?”楼湛天凄然苦笑。   我顿时无言以对,又回想到在无妄荒界看到关于季箐筠临死前的幻象。   在楼湛天死前,她和楼湛天一起,应该只是抱着找找看的心态。   季箐筠真正下定决心找齐鬼棺。应该是为了复活楼湛天。   那时,季箐筠不知道自己误会楼湛天了,却无法真正恨他。   楼湛天只知道青玄门未灭之前、与季箐筠有关的事。   后来,他被封印了,便不知道季箐筠为了找齐鬼棺,所遭遇的种种。   我想,在季箐筠决心找齐鬼棺后,便多了感应鬼棺的能力。   不然,为啥和楼湛天一起找鬼棺时,很不容易,她独自一人,反而能精准地找出鬼棺?   不过。那时候楼湛天已死,根本不知道她也有这项能力。   我还是无法理解、季箐筠找到鬼棺后,分别藏到那么多地方的行为。   楼湛天轻吻了我的额头一下,继续往下说。   当年是我无意中。破除楼湛天的封印,第一眼看到我,他就认定我是季箐筠的转世。   楼湛天一直把我当成季箐筠又爱又恨,他抱着报复、不愿放过我的心态,和我结的冥婚。   但他再恨我,也没忘了关于我不找齐鬼棺,会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终这个诅咒,更不愿我命止于四十岁。   而且,楼湛天也想以人的身份和我在一起,所以,他费心费力地寻找鬼棺。   随着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愈长。他对我的恨渐渐消减,越来越爱我。   “你要聂杨的尸体,是为了还魂?”我终于知道他为何要用聂扬的尸体了。   “是,他的尸体和我最为相契。”楼湛天点头。   不知为啥,我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事情很难如楼湛天所愿。   看着楼湛天坚定的样子,我说不出泼他冷水的话。   这些年,我一直都不解楼湛天找鬼棺的用意,如今才知道,部分原因是为了我。   不对!听他话中之意,他从始至终都认为我是季箐筠的转世。   与其说是为了我,还不如说是为了季箐筠。   我心里填满悲凉之感。亦苦涩不堪,还是无法释怀。   这时,我更显疲惫,强打起精神。问他,“找齐鬼棺后,你能帮我破除诅咒?”   “能!”楼湛天笃定道。   “找齐鬼棺后,我咋会变成这样?你为啥让我吃怀阴鱼汤?”我把手举到楼湛天面前。   我对怀阴鱼了解不多。却觉得怀阴鱼的作用,不止可以调养九阴之体。   楼湛天握紧我的手,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   为了解决吞酒童子,我流失了不少道力,不知为何生命力也在逐渐流失,魂体渐渐不稳,有身体、连同魂魄一起消失于世的迹象。   直觉告诉楼湛天,和鬼棺有关,因为自从找齐鬼棺后,我便精神不济。   不管是不是鬼棺的原因,楼湛天都打算用鬼棺救我。   在去清河村之前,楼湛天想方设法,稳定我的魂魄,而怀阴鱼有养魂之用。   我隐然想起楼湛天和时予的对话,语气略喘地问,“鬼棺能治好我?怀阴鱼要用啥东西为引?”   楼湛天似无意地拉了胸前的衣服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安慰我道:“阿音,你会好的!”   “真的能成功?是不是需要啥代价?”我感觉楼湛天还有事瞒着我。   不等楼湛天为我解惑,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瞬觉恐慌,死死地抓着楼湛天的手,无助地问,“成功后,我还会是我吗?” 第307章 用鬼棺做法的后果   楼湛天神色一滞,轻拍着我的背,哄道:“乖,别想那么多。”   他的态度,让我愈发不安,“你回答我啊,我还会是我吗?”   “阿音,你不是不肯承认自己是箐筠的转世?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想?”楼湛天说着,拿起一旁的水要喂我。   我就着他的手,小口啜着温水,心却一寸寸凉透。   “你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再也不分开………………”   楼湛天的声音似多了一种蛊惑性,我渐渐听不清他在说啥。   “湛天,我、我怀——”我想告诉楼湛天,我怀上他的孩子,但声音含糊不清、并渐渐低弱。   ******   我再度醒来时,夜色阴阴,空气中萦绕着阵阵鬼气。   入目的是一栋栋悬挂着一口口褪色红棺材的房屋,这场景非常眼熟。   我忍着发疼的脑仁,终于想起这里是清河村。   楼湛天不在,他去哪了?怎么把我放在一块平放在地上的棺材盖上,还用红线把我紧紧地和棺材盖捆绑在一起?   我吃力地睁大眼睛。发现前方飘站着一大群鬼,都是清河村的村民。   它们排列有序,如提线木偶般,表情木然无神地盯着我。   为首的鬼是当初欲置我于死地的摄青鬼黎嫣。   这些鬼都一动不动地。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我浑身无半点力气,根本无法动弹,皎洁的月光之下,我的肌肤越显透明,有种即将消失于世的感觉。   恐慌到了极点,我不由嘶声大喊,“湛天,湛天,你在哪?”   过了一会,楼湛天凭空出现,他一身黑衣,脸色异常惨白。   楼湛天剑眉紧锁。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闪烁着点点寒光。   他一步步飘向我,最后,站在棺材盖旁,蹲在我身边。   “阿音——”楼湛天轻抚着我的脸,目光充满缱绻、而又不舍。   楼湛天的样子似生离死别一样,我惊惧不已,拼命地挣扎,“湛天,我不要破除诅咒了,你快放开我、快放开……………………”   “阿音,我别无他法。”楼湛天眼中缓缓划下两行清泪。   “湛天,你咋了?鬼棺会、会把我变成季箐筠?你总说是为我好,其实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季箐筠,对不对?”我厉声大吼。   我的情绪已到了崩溃边缘,理智一点点地瓦解。   满脑子填满季箐筠和楼湛天成双成对的俪影,令我无法正常思考。   “阿音,其实你心里清楚,你就是箐筠!”   楼湛天按住我的肩头,阻止我挣扎,他痛苦道:“不管是前世的你,还是如今的你,我都爱入骨髓,我从未想过把你变成她………………”   他的初衷只是想帮我破解诅咒、不让我不得善终,没想过让我完全成为季箐筠。   “我承认,在知道回忆大法能让你恢复前世记忆时,动过心思——”   不等楼湛天说完,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动过心思,还敢说不是想让我变成季箐筠?哪怕我真的是她的转世,也仅仅是转世,我、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只想做我自己,你别妄想把我当成她的替身!”   我一直都在逃避,害怕捅破真相的窗纸,更不曾想过。会在这时候,和楼湛天摊开一切。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季箐筠的转世。   可我还是不愿唤醒沉寂在我灵魂深处的前世记忆,即便会死。   “阿音,够了!听我把话说完!”楼湛天压不住我激愤的情绪,只得大声喝止。   我怔住了,双目无神地看着楼湛天,眼泪如水龙头一样,长流不止。   楼湛天说,我的身体和鬼棺有难解的关系,如果不用鬼棺做法,我可能会消失得连魂魄都不剩。   我突然想起。楼湛天施法让鬼卷幻成第十个鬼棺时,从我身体闪出一个完整的鬼棺影子,如赋予了鬼卷灵魂,才令鬼卷幻成鬼棺。   难道这是导致我生命力逐渐流失的原因?也许楼湛天是察觉到这一点。才认为鬼棺能救我。   楼湛天不知我所想,继续说,做法之际,必须用我的九阴之血,再引用清河村这些鬼的鬼气作为辅助,以催动鬼棺。   说到底,与其说楼湛天用鬼棺救我,不如说是以鬼棺为我续命。   做法途中会有很大的风险,也可能产生后遗症。   我也终于知道为何选在清河村了,因为清河地势极阴,可以布下阴居锁魂局,除了能借用这里的鬼做法之外。还能把鬼气锁在这里,避免开启鬼棺时,引来外界的鬼破坏。   说起来,这地方还是季箐筠选的,她打算在这里复活楼湛天。   “啥后遗症?”我颤声问,难受得快无法呼吸般。   “等你好了,再告诉你!”楼湛天眼里显出痛苦的挣扎。   他不愿再多说,默默地拿出十个鬼棺,围摆在我四周。   楼湛天不说,我也猜到了,语气悲凉道:“我可能会恢复前世的记忆,失去这一世的记忆。完完全全成为重生的季箐筠?”   “阿音!”他手上动作一顿,只得告诉我,“不一定,也可能两世记忆并存。也可能仅保留这一世的记忆。”   “你是不是希望只保留季箐筠的记忆?”我哭问。   这是令我痛苦已久的心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想弄清楚,不愿再不明不白。   楼湛天沉默了很久。才摇头说,“不是,不管结果如何——”   “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他想说啥。   楼湛天肯定是为安抚我的情绪,才说不是,不然,他也不会沉默那么久。   “阿音,你——”楼湛天看着我,到底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见楼湛天继续摆弄鬼棺,我的心已寒如淬冰。   我无法想象失去现在的记忆,成为季箐筠的样子,那我这辈子岂不是白来一遭?   所有关于我是谭音的一切,都成了代替季箐筠而存在。   不!我不要这样,我疯了似的挣扎,理智已全失,“楼湛天,我宁愿死,也不要成为季箐筠!”   楼湛天置若罔闻,终于把鬼棺摆好了,他拉开我的袖子,并拿出一把短刀。   “住手!你会后悔的,我已经怀、啊——”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用力割开我的手臂。 第308章 你后悔了吗?   腥红的血汩汩涌出,如同在我的心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我哭得撕心裂肺,终于体会到心死莫大于哀的感觉。   “楼湛天,我有孩子了,你再不住手,会后悔的………………”   我不甘心,只能一声声地喊着,但我实在太疼了。声音低弱不清。   连耳力绝佳的楼湛天,都听不清我在说啥,以为我在抗拒。   他把我的血分别滴在鬼棺上面,边说,“结果如何,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只是不愿你死,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我眼皮越来沉重,楼湛天的样子在我眼里渐渐模糊。   “阿音,施法过程中,诅咒也会跟着破解…………………”   楼湛天终究不忍我心里太过难受,又向我解释。   他打算帮我施完法,再以聂扬的尸体复活,他言语间,描构着未来的幸福。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他所说的幸福与我无关般。   突然,我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冷笑声,“异想天开!诅咒岂是那么容易破解!”   我听出离玥的声音,吃力地睁开眼。目光四寻,却看不到离玥的影子,她也不再出声。   难道是我出现幻听?再看楼湛天,他似没听到一般。   楼湛天的魂体飘于半空中,玉箸般的手结出复杂的法印,口中疾念出晦涩的鬼咒。   随着鬼咒响起,他一头墨发无风自起,周身迸发出阵阵金光,十个鬼棺也随之飞升而起。   鬼棺在空中飞快地疾转着,齐齐散发出浓烈的鬼气、与黑色气雾。   虽然鬼棺还没开启,在转动间,却给我带来一种非常恐怖的压迫感。   我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另外多了一种与鬼棺气息相近的力量,以无形的方式,涌向鬼棺。   这种变化,除了我自己,别人是看不到的,楼湛天也看不到。   楼湛天在我手臂划开的口子不大,本来已经止住血了,现在又狂涌而出,浸入我身下的棺材盖。   我脑仁好疼,疼得发胀,全身无处不疼,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一样。   鬼棺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并缓缓开启,吸收着清河村众鬼的鬼力。   一时间,狼哭鬼嚎,众鬼不受控制地化成道道黑影被吸入鬼棺里。   “鬼祭棺!”我脑中响起这三个字,竟清楚地知道,楼湛天和季箐筠都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都以为阴居锁魂局能把鬼棺的鬼气锁在清河村,殊不知,鬼棺不吸满七百七十个鬼魂,必酿成大锅。   其实我也不清楚所谓的大祸专指啥,但我知道这一带,难有活口。   楼湛天一旦施法,除非他主动停手,否则,他会鬼力逆流、魂体爆炸而亡。   原本全身无力的我,疯了一样,拼力挣扎。“不、不要,楼湛天快住手、快住手,鬼棺………………”   专心施法的楼湛天,根本听不到我在说啥。   不知过了多久,阴居锁魂局被过分浓烈的鬼气震毁。   清河村外的鬼,源源不断地涌进清河村,全全吸入鬼棺,再由鬼棺转为特殊的力量涌进我体内。还有一部分滞留在我腹中鬼胎里。   我体内与鬼棺相似的力量,也没有停止供给鬼棺。   这种循环的情况很可怕,也非常理可解释。   恍惚间,我产生一种其实我也是鬼棺的一部分的错觉。   要不是楼湛天的修为过高,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被鬼棺吸走。   不过,他也快承受不住鬼棺的鬼力了,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过了一会,楼湛天渐渐停念咒,飞到我身边,“阿音,再忍忍,快好了。”   见我如此痛苦。楼湛天也不好受,他说话间,一手成掌对向鬼棺,一手贴在我心口处。   他吸收了鬼棺的鬼力。再以自己的魂体作为媒介,把鬼力输入我体内。   我原就吸收着鬼棺的力量,再经楼湛天此举,快把我的身体撑炸般。   “不要——”我凄声惨叫,其痛苦比被爷爷关到山洞时,有过而无不及。   “阿音!”楼湛天双目已红透,他仰起头,泪水顺着他的眼,直流而下。   “快住手,鬼棺的力量会………………”我咬破唇,断断续续地说出鬼棺不吸满七百七十七个鬼魂,会如何。   “来不及了!”楼湛天摇头。他说着,手缓缓往下移。   当楼湛天的手停在我肚子上时,似感应到啥。   他面上显出震惊之色,再来是难以置信,“阿音,你、你有孕了?”   “后悔了吗?”我泪眼氤氲,绽出凄凉的笑容。   鬼胎再强悍,都经不起这么折腾,而且,还吸收了鬼棺的力量,也许保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楼湛天眼眶愈红,悲声大吼。痛苦欲绝。   他确实悔恨交加,如果没有鬼胎,此次以鬼棺做法,可能会成功。   现在。有部分鬼棺力量被鬼胎吸收了,成功的几率降低了不少。   我没回答,痴看着楼湛天,哽声问他。“我和季箐筠,你更爱谁?”   以眼下的情况,法事十有八九会失败,也不知失败后,我会不会就此消失于世。   所以,这个问题,我必须弄清楚,否则,死不瞑目。   “阿音,你说得没错,你们终究不同,如果非要我说爱谁多一些,我想,我——”   楼湛天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响起一阵疯狂的笑声,阻断他的话。   看到陆缙和杨思语一同出现,我惊得浑身血液滞止。   他们咋会来这里?楼湛天还在施法,他们破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杨思语看到半空中旋转的鬼棺,兴奋得要命,“居然有十个鬼棺,太好了,哈哈哈………………”   陆缙的反应则截然相反,他以为楼湛天在害我,顿时眦目欲裂,“楼湛天,你给我住手!”   他们是尸类,不是鬼魂,不然,肯定也会被吸入鬼棺里。   陆缙仰头长啸,露出两个尖锐的獠牙,凶猛地冲向楼湛天。   楼湛天单手挡住陆缙的攻击,另一只手,仍维持着做法。   杨思语从地上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力砸向其中一个鬼棺。   “不要!”我骇然大惊,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永生难忘, 第309章 失去理智   鬼棺被石头砸中后,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其他鬼棺也疾飞向那个鬼棺。   所有的鬼棺如火星撞地球般,猛地撞在一起。   刹那间,乌云遮月,山摇地动,清河村的房屋连接倒塌,飞沙走石。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古怪的巨响不绝于耳。   除了我,楼湛天、陆缙和杨思语他们,都被震飞出去。   即便置身黑暗中,我仍清楚地看到十个鬼棺融为一体,化成一道棺影,向我疾射而来。   我惊骇欲绝,根本无法闪躲,眼睁睁地看着棺影射进我体内。   一股强悍骇人的力量,在我体内横冲直撞,似要把我的身体撕裂了。   除了痛,我再无其他的感觉,理智渐渐被吞噬了一样。   我的五脏六腑,时而灼疼如火烧,时而如置冰窖。   “啊——”我如同绝望的困兽,疯了似的嘶吼。   我双臂大展,震断了束缚在身上红线、也震碎了身下的棺材盖。   “阿音!”   “丑丫头!”   黑暗渐散。楼湛天和陆缙同时嘶声惊吼,皆显得痛不欲生。   楼湛天往我疾飞过来,陆缙也飞奔向我。   “都、去、死!”我抬起头,双目嗜血般通红。   此时。我道行突涨,理智全无,谁也认不出,只想大开杀戒。   楼湛天看出我的异样,魂体停留在我面前。   他紧握着拳头,痛苦之色溢于言表,“阿音,你怎么了?”   “去、死!”我厉声暴吼,抬手猛地一挥,卷起一股强悍的力量,竟把楼湛天给逼退了。   “阿音?”楼湛天不敢置信地看向我的手。   他没看到鬼棺化成棺影,进入我体内的瞬间。根本不知道我怎会有这样的变化。   不过,楼湛天此时也忘了鬼棺,心思全放在我身上。   陆缙同样如此,他顿住脚步,震惊地看着我,“丑丫头,你不认得我了吗?”   他们是谁?我脑子混乱不已,看到楼湛天时,倒没多大的感觉。   看清陆缙的样子,我却想把他弄死,这样的想法一起,我当即付诸行动,疾冲向陆缙。   我身上的杀气太盛,震得陆缙不敢迎面接住我直取要害的攻势。   楼湛天心知得先解决了陆缙和杨思语,再弄清我的情况,就和我一起攻向陆缙。   但毫无理智的我,根本辨不出楼湛天是敌是友,直接把他扫开。   陆缙见状,要跑开,却被我挡住了去路。   “丑丫头,你怎会变得这么强?”陆缙惊得下巴要掉了。   要知道,僵尸以速度著称,而现在,我的速度竟比陆缙还要快。   “陆缙,鬼棺肯定被谭音拿了,我们杀了她,把鬼棺夺过来!”   杨思语嫉恨得咬牙切齿,以为鬼棺被我拿走了。   “闭嘴。我不可能杀丑丫头,要杀也是杀你!”   陆缙恶声凶吼杨思语,但他的话刚说完,就被我击飞出去。   楼湛天瞄准时机,在陆缙落地前,抡起鬼刀砍向他。   他们瞬间缠打在一起,我充满杀意的目光移向杨思语。   我脑中闪现出杨思语残杀小黄的一幕,激起潜伏在我心里的强烈恨意。脑中唯剩杀戮。   “你该死!”我冲向杨思语,握手成拳击向杨思语。   “疯子!”杨思语以为我不过是失去理智,而刚才是楼湛天和陆缙让着我,是以,还当我的道行与原来一般。   她啐骂了我一句,抬手成爪,表情怨毒地抓向我的脸。   轻敌往往没有好下场,杨思语也不例外。   不等她抓中我的脸,我的拳头已先一步,砸中她,直把她的鼻梁砸断。   “啊——”杨思语瞬时痛嚎出声,鼻血四溅。   “死!”腥红的血刺激着我。令我杀意更浓。   我一个箭步,掐住了杨思语的脖子,只一使劲,手中便充满鬼棺的力量。   这力量浸入杨思语的脖子后。闪电般麻痹了她全身,令她无法动弹。   “谭音,你、你怎么会这样?”杨思语惊恐地瞪视我。   她的眼神尽是难以置信,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我自然不会回答杨思语,松开她的脖子,双手改捏住她的手臂,想把她的手臂扯断。   杨思语是顶级尸鬼之王,哪怕敌不过鬼棺的力量,也是极为强悍的存在。   她的身体如钢铁般,我没能一下子扯断,倒让她逮到机会,从我手中挣脱了。   杨思语心知自己如今不是我的对手。为了保命,只能逃离这里。   她拔腿往村口的方向跑,刚跑没几步,就被我追上了。   不得已,杨思语只能和我缠打起来,尸鬼的力气大得惊人,在我面前却完全不够看。   我一打斗,鬼棺的力量就在我体内乱窜,完全不受我控制,导致我的招式乱无章法。   杨思语被我打得渐渐无法招架,期间,她面前的震惊不减半分。   百来招后。杨思语全身多处挂彩,几乎是被我压着打。   “不可能、不可能………………”杨思语奋抵挡,又直嚷着不可能。   我耐心渐失,躲过杨思语一个虚招。精准地擒握住她的手腕。   这次,我体内的力量到手上,令我很轻易地扯断杨思语的手。   在杨思语的惨叫声中,我徒手撕扯着她的身体。   我先撕的是杨思语的四肢。所以,她没有马上死去,痛苦地向陆缙求救,“陆、陆缙,救我………………”   其实我是被鬼棺的力量控制住,没有理智可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小黄的惨死深刻于我内心,加上骨子里恨透了杨思语,才做出这种血腥之举。   “死、死、死!”我疯狂地把杨思语撕成碎块。   杨思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我还是无法停手。   “阿音,够了!”楼湛天被我这可怕的举动惊住了。   他把陆缙甩掉之后,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阿音,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猛力把楼湛天震开,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肩头,把他抵在地上。   “阿音,我是湛天——”楼湛天的话未说完,我就发狠地咬住他的脖子。   这时,从村口的方向,传来一道惊喊声,“谭音,住手!” 第310章 我是谁,你又是谁?   出声喝止我的人是季修,他带领一众玄门高手急急赶来。   后来,我才知道在船上,我离开船舱、冒雨到处寻找楼湛天时,时予没有立马跟出来。   他在我背包里装了窃听器,这种窃听器是玄门特制的,小得微不可察。   鬼力、以及各种术法都难以探出这种追踪器的存在。   时予被季修派到日本,自然带了不少追踪器、还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为免被楼湛天发现,他不敢动太多手脚。   他之所以会在我背包里装窃听器,是因为他任务失败,免遭季修责罚,想将功抵过。   时予知道季修一直都想得到鬼棺,而我和楼湛天又得了鬼棺。   他认为我们肯定有办法寻找其他鬼棺,所以,才偷装窃听器。   可窃听器再好,到底还是受到楼湛天鬼气的干扰,只让他听到‘清河村’、‘鬼棺做法’等字眼,其他的一概听不清楚。   即便仅是‘清河村’、‘鬼棺做法’几个字,就足以让季修联想到许多。他当机立断地带人赶来。   要不是楼湛天顾及我的身体,行得慢些,季修他们肯定无法在这时候赶来。   言归眼前局势,同季修一起来的还有秦少轩。   他前几日已继承秦家家主之位,季修召集玄门众人,自然不可能落下他。   秦少轩看到满身血污、形态疯狂的我,心疼得无以加复,“小丫头!”   “谭音不对劲,快阻止她!”季修下令道。   他的命是楼湛天救的,向来恩怨分明的他,见到这种情况,自然得帮楼湛天一把。   “都给我滚!”我转过头,表情凶恶地冲他们大吼。   “小丫头,你怎么了?”秦少轩眼睛都红了,疾步向我跑来。   我一手把楼湛天从地上扯起来,一手往不远处的残屋断壁猛力一挥。   顿时,沙石、土块全轰向玄门众人,阻住了他们的路。   “阿音,你清醒点,我是湛天………………”楼湛天痛苦至极。紧握住我的手不放。   我根本听不进去,猛地把楼湛天甩开,“滚!”   “丑丫头,跟我走!”陆缙大声道,要过来拉我。   不等陆缙靠近,我扬掌狠甩了他一记耳光,“你该死!”   陆缙没有闪躲,清俊的脸上瞬时多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他认为我会变成这样,都是楼湛天造成的,咬牙切齿地质问,“楼湛天,你到底对丑丫头做了什么?她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对她做什么,你没资格管!”楼湛天被陆缙截中痛处,悲不自胜。   “没资格的是你,今天我一定要把丑丫头带走!”陆缙势在必得道。   他和杨思语达成协议后,到处找我,恰巧来到清河村归属的隆口镇,察觉到天象异变。   他们寻息来到清河村外面,看到无数的鬼魂涌进清河村里,便进来一探究竟。   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我,陆缙仍认为自己与我有缘。   这时,陆缙和楼湛天同时抓住我的手,想把我拉到自己身边。   我原本就丧失理智,被他们这么一拉扯,暴怒到极点。   鬼棺的力量受到我情绪的影响,在我体内沸腾了起来,身体撕裂般的痛苦又袭向我。   “啊——”我大展双臂,周身爆出阵阵狂烈的气流。   单一个鬼棺的力量都恐怖得骇人。何况是十个,还和我原本的力量混合在一起,汇成的气流?   眼下远比先前鬼棺相撞还要恐怖,场面谁都控制不住。   所有人皆被我震飞出去,和我离得比较近的楼湛天和陆缙就惨了,他们直接被震出清河村、以致更远。   最后,他们如黑点般,远远融于夜色。直至看不到。   玄门那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伤得不轻。   没真正见过鬼棺的人、或鬼,根本不会把我震出的气流,与鬼棺联想在一起。   连季修也没真正见过鬼棺。更逞论其他人?他们只觉得可怕、与不解。   此时,我脑子混乱不堪,根本不可能想到鬼棺怎会化成棺影进入我体内。   一般人的身体,连一个鬼棺都无法承受,而我承载了这么多鬼棺,居然还活着,没有爆体而亡。   释放出一些鬼棺的力量后,我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如一滩水般,软软地往下倒。   还未倒地,我就被飞奔过来的秦少轩接住了,“小丫头!”   ******   不知昏迷了多久,一阵消毒水味在我鼻尖萦绕不去。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插了许多管子,还挂着点滴。   这是哪里?我是谁,怎会在这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令我很恐慌、很无助。   我目光四望,停留在一个趴在床边的男子身上。   这男子的面部朝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是谁?   我伸手推了推他,用嘶哑得不成样的声音,低喊道:“你醒醒!”   男子睡眠很浅,被我一推,立马就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也不知守了我多久,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眶明显泛青。   看到我醒了,男子面上的喜悦显而易见,“小丫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他好像和我很熟,令我疑惑不已,忍不住问,“你是谁?”   男子因我的问题,脸色瞬变惨白,他难以置信的紧握着我的手,“小丫头,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秦少轩啊!”   “我想不起来!”我摇头。秦少轩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   “小丫头,你别吓我!”秦少轩的声音止不住颤抖,似很不愿接受我记不得他的事实。   见他这样,我心里生出莫名的愧疚感,小心翼翼地问,“我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   “怎么会这样?医生、医生………………”秦少轩松开我的手,跑出去找医生。   没过多久,医生就来了,这些医生都是专给玄门中人医治的,医术都很高明。   但他们无法查出我失忆的真正原因。只说我体内积满一种可怕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一致认为是这力量过于强悍,刺激得我暂时失去记忆。   “小丫头,你再想想看。”秦少轩难过极了,竟有些哽咽。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只好努力去想,可越想脑仁就疼得发涨。   疼得实在受不了,我刚要放弃,脑中就快速闪过一个名字。   秦少轩见我太过痛苦,很不忍心,只得劝我不要再想了。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如同溺水的人,无助地问秦少轩。   秦少轩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他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姓秦名少轩,而你叫谭音,我们是未婚夫妻!”   他的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一道不赞同的声音,“哥,你怎么可以——”   “少蓉,你来了。”秦少轩沉声打断来人的话。   “我们真的是未婚夫妻?”我蹙眉,想到刚才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名字,不由生疑。   秦少轩刚要点头,我就急问,“那你认识楼湛天吗?” 第311章 探究真相   “你记得楼湛天?”秦少轩脸色白了几分。   “他是谁?你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为什么我只记得别人的名字?”我不解道。   我是失忆了,又不傻,当然察觉得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因为他曾伤害过你,所以,你对他的印象犹为深刻。”秦少轩深吸了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我心口一紧,追问道:“他伤害过我?怎么伤害的?我又是怎会受伤?”   “是这样的,当初——”秦少轩顿了一下,准备说出我的‘过往’。   秦少蓉气急败坏冲过来。她红着眼打断秦少轩的话,“阿音失忆了,你不能——”   连接两次被打断,秦少轩有些不悦,“少蓉,你给我出去!”   “哥,你怎能这样?”秦少蓉瞪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秦少轩会凶她。   我看了看秦少蓉,又看向秦少轩,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是怕她告诉我什么?”   “小丫头,当然不是。”秦少轩神色微滞,隧而告诉我,“少蓉是我妹妹。你们是好朋友,她是怕我说出令你伤心的事。”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分辨不出秦少轩话中的真假。   而对于秦少蓉这个容貌出众的女孩,我很有好感,还很亲切,也许我们真是好朋友。   这么一想,我就指着秦少蓉,问秦少轩,“能不能由她来告诉我?”   秦少轩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会,才说,“问我也一样的,有些事情,少蓉不如我清楚。”   “谁说我不清楚?”秦少蓉说着,难过地看着我,“除了不知道阿音怎会失忆,我什么事都知道。”   其实秦少蓉所知不多,我昏迷了、住院了两天,她刚从一个秦家弟子口中得知。   她还没到病房,就逮了一个医生,问我的情况。   知道我失忆后,秦少蓉难过不已,她没想到还没踏进病房,便听到秦少轩一席话。   现在,她只是不想秦少轩欺骗我。才和秦少轩抢着告诉我。   当然,我此时并不知道秦少蓉的心理,只觉得秦少轩好像怕我知道什么一样。   我知道眼下问不出什么,决定等秦少轩不在的时候,私下问秦少蓉。   “少蓉,你今天不是很忙?”秦少轩看自家妹妹的眼神略带警告。   身为兄长,秦少轩平时虽疼秦少蓉,必要时,仍有足以震住她的威严。   “阿音、阿音………………”秦少蓉咬唇看了我一会,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不断喊着我的名字。   秦少轩无奈至极,他哄了秦少蓉几句,便说,“少蓉,你先回去,别影响小丫头休息。”   “哥,你、你变了!”秦少蓉哭吼了这句话后,就跑出病房。   “小丫头,少蓉就是小孩子脾气,有时候说话当不得真。”秦少轩有些不自在道。   我刚要开口,本该离开的秦少蓉又跑进病房。   她抹了一把眼泪,泣声道:“我才不走,我要照顾阿音。”   “少蓉,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要怎么照顾好小丫头?”秦少轩极不赞同。   秦少蓉没有理会秦少轩,而是问我,“阿音,我哥有没有把你怀孕的事告诉你?”   “我怀孕了?”我怔住了,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   秦少蓉无视秦少轩,笃定道:“没错,已经快两个月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问道,不由看向秦少轩。   直觉告诉我,孩子不是秦少轩的,因为提起我怀孕的事,他面上不仅没有半点喜悦。似乎有些痛苦。   秦少轩察觉到我的目光,说道:“小丫头,孩子不是我的。”   “还以为你要说是你的呢。”秦少蓉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道。   “不是你的,是谁的?”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实在很纳闷,秦少轩说我们是未婚夫妻,我怎会怀上别人的孩子?难道他不介意?   秦少轩好像不愿多说,他帮我调整了躺姿,柔声道:“小丫头,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宜想太多。等你好些,我再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你。”   我闷闷不语,也不应秦少轩,满腹疑惑不得解的感觉真难受。   ******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待在医院里。除了内伤,我也需要好好养胎,因为腹中胎儿不稳。   我也很努力回想关于自己的事,可越想,头就越疼,最后,我只能强迫自己别多想。   本想私下问秦少蓉关于我、关于楼湛天的事,可秦少轩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根本找不到和秦少蓉独处的机会。   不可否认的是,秦少轩对我好得没话说,还很温柔体贴。   大概是见我郁郁寡欢,秦少轩才告诉我关于我和楼湛天的事。   按秦少轩的说法,我来自牛头村,自幼被一个名叫楼湛天的男鬼纠缠。   在我十四岁那年,被人贩子捉到贩人基地,遇到同样被捉的秦少蓉。   秦少轩和他师父前去救秦少蓉,也救了我,我因此和他们兄妹结缘,并与秦少轩互生好感。   有楼湛天横在中间,加上我年纪尚小,和秦少轩都未表明心意。   我一直想摆脱楼湛天,可楼湛天不愿放过我,直到牛头村被灭,我爷爷失踪,秦少轩再度救了我。   我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感情更深,便订下婚约。后来,我被楼湛天掳走,楼湛天强占了我的清白。   秦少轩一直都奔波于寻找我、和我爷爷的途中,他曾几次找到我,我都被楼湛天伤害,但他没能解救我。   “楼湛天真有那么厉害,你每次找到我,还让他把我带走?”我忍不住插嘴。   依秦少轩所说,我和他订婚后,和楼湛天相处的时间比较多,还怀上楼湛天的孩子。   即便他的道行不如楼湛天,但以他在玄门的地位,未婚妻被鬼掳走,怎么没动用玄门的力量救我?   “连季会长、我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说他厉不厉害?”   秦少轩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世,他对我爷爷的事也不甚清楚,以为爷爷已死,为免我伤心多想,便说爷爷失踪了。   “为什么我不等找到爷爷后,再和你订婚?”我又问。   “只有订婚了,我全心帮你,才不会遭秦家人反对。”秦少轩耐心解释。   好像挺有道理的,没名没分,秦少轩凭什么帮我?就算他肯。秦家那些人都不肯吧?   我支着下巴,想了一会,继续问,“我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不过——”秦少轩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了!”我有些着急,催问道。   秦少轩斟酌了一下,才说,“不过我当时看到楼湛天离开。”   “你的意思是说,是楼湛天害我受伤、失忆的?”   不知怎的,我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快窒息一样。   我竟没由来地排斥、不愿相信这个猜测。   “没有证据,我不敢妄下定论。”秦少轩道。   “真是他害我的?”我喃喃自语。眼眶无端地红了。   “小丫头,你安心养伤,这事交给我。”秦少轩安慰我。   他想把我拥入怀里,我想也不想,就躲开了。   秦少轩伸出去的手僵住了,但很快,他就敛起眼里的痛色,若无其事地帮我拉好被子。   我不知该如何掩饰彼此的尴尬,便问出另一个疑问,“你真的不介意我留下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你放心,我会把孩子视如己出。”秦少轩向我保证。   我还要说啥,就有一个秦家弟子来到病房门口,有事要禀报秦少轩。   可能是碍于我在场,这人没有直接禀报。   秦少轩示意他先出去后,对我说,“小丫头,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再来陪你。”   “好!”我颔首道,目送秦少轩走出病房。   他们好像有意避着我一样,让我不由猜想他们要说的事和我有关。   如今,我心里充满各种疑问,遇到这种情况,自然忍不住想探究。   于是,我拔掉输液管子,放轻脚步来到房门口。   秦少轩他们还没走远,我依稀听到那个秦家弟子说,“家主,楼湛天来了!” 第312章 谁的话可信?   听到楼湛天的名字,我心里一紧,想再听,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顾不得什么,推开病房的门,想跟出去看看。   结果,还没踏出房门,门口就横出一只手。挡住我的去路。   我顺着那只手望去,是一个年轻男子,应该也是秦家弟子。   “谭小姐,您身体未愈,请安心休养!”   他的语气很恭敬,可言下之意,不让我离开。   没想到秦少轩还派人守在病房外面,他什么意思?把我当犯人一样看守起来。限制我的自由?   我恼怒不已,很反感这种行为,对秦家弟子,自然没有好脸色,“让开!”   “谭小姐,请别为难——”秦家弟子寸步不让。   “让不让开?”我懒得听他废话,喝阻道。   秦家弟子满脸为难,说了许多劝阻我的话。   “少废话!你再不让开。我就——”我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我本来想说‘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但生生改变了念头。改口说,“你不让开的话,我就告诉秦少轩,你非礼我。”   秦家弟子听完,竟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告饶。   “要我不告状也可以,你得告诉我,我和楼湛天是什么关系?”我趁机问。   要是我问自己和秦少轩是什么关系,想也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倒不如问楼湛天。   果然,秦家弟子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楼湛天是玄门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他一直想拆散您和家主。”   我不由蹙眉,暗骂自己糊涂,他是秦少轩的人,问他有个屁用?   他不让我踏出病房,我身体虚弱,不好和他来硬的。   我正想回病床躺着,秦家弟子就说,“谭小姐,我们家主对您情深义重,还望您别辜负了他………………”   秦家弟子为秦少轩说了一大堆好话,又说楼湛天如何横刀夺爱、如何危害玄门。   我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说,“秦少轩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句话就把对方噎得死死的,他讪讪地退回门口、站好。   我刚躺回病床,秦少蓉就来了,她先在门口探头探口,才进了病房。   看到只有秦少蓉一个人来,我暗道天助我也。   “阿音,你怎样了?”秦少蓉来到床边,一看到我,眼睛就泛红。   “我好多了,你咋这么爱哭?”我没有多想,就很自然地伸手为秦少蓉拭去欲滚出眼眶的泪水。   “我才不爱哭呢,只觉得咱俩命苦,韩云卿甩了我,你又失忆了。”秦少蓉哽咽道。   “少蓉。我们是好朋友,对吗?”我有些试探地问。   “当然了,我们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秦少蓉重重点头。   不用我多说,她就主动把和我们认识的经过全倾吐出来。   乍听之下,和秦少轩说的没有多大的出入,同样都是我被人贩子捉到贩人基地,认识了他们兄妹,牛头村被灭。我被秦少轩救了,和他‘同居’过一段时间。   只不过,到了秦少蓉口中,我爷爷死了。但她没有提起楼湛天。   原本比起秦少轩,我更愿意相信秦少蓉的话,可秦少轩没必要在关于我爷爷生死的问题上骗我。   而且,秦少蓉为何对楼湛天避之不谈?她的态度明显和我醒来那天不同。   “少蓉,楼湛天真有那么坏吗?”我定看着秦少蓉,试图从她眼里看到什么。   “嗯。”秦少蓉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心虚地别过头。   “可我觉得我对他应该有感情的吧?”我说这话时,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肚子。   看样子。我失忆前,就知道自己怀上鬼胎了。   如果对楼湛天全无感情,我怎会留下和他的鬼胎?   要知道,鬼胎不比一般的胎儿。又被迫怀上的,即便身为母亲,也很难容忍这个鬼胎的存在,说不定会视为耻辱。   秦少蓉看向我的肚子,面上闪过一抹愧意,她说,“你、你是不忍心不要——”   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会。   秦少蓉突然如失了魂一般,喃声自语说,“我一直都希望你和我哥在一起,毕竟楼湛天是鬼。可现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我都听不出她在说啥,令我更加疑惑。   见秦少蓉这样,我知道问不出有用的讯息,便不再多问。   没过多久,秦少轩回来了,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老头。   据秦少轩介绍。这个老头就是玄会会长季修。   季修看了我,只问了几个确认我是否失忆的问题,就神色复杂地走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特别是季修临走前。看我的眼神,令我觉得不安。   ******   自那天之后,守卫在门口的秦家弟子换了,楼湛天再也没来过。也没人在我面前提过他了。   正因如此,我想见楼湛天、想弄清楚事实的念头更强烈了。   期间,秦少轩曾说过等我伤势痊愈,我们就举办婚礼。   我没由来的抗拒。不愿嫁给他,但他说我们以前说好的,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我和腹中的孩子。   真是这样吗?不行!我不能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嫁给他。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这段时间,秦少轩一直睡在病房里的沙发上。   而今夜,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打电话给秦少轩,好像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假装熟睡,秦少轩没有‘叫醒’我,就匆匆离开了。   秦少轩刚走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一声肉体倒地的闷响。   我的心骤然疾跳,猛地睁开眼睛,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这时,一道团黑雾穿门而入,在我不远处,缓缓幻出人形。   随即,一个身形挺拔,面若冠玉,俊美绝伦的男子映入我眼界。   看到这男子,我心里似堵了什么一样,莫名地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阿音!”男子看到我,欣喜若狂,疾步来到我面前。   他要伸手抱我,我侧身躲开,怔问道:“你是谁?” 第313章 我是你的夫   “阿音!”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眸中慢慢泛出水光。   “你是楼湛天?”我隐隐猜出他的身份,故作平静问。   我眼里的陌生,令楼湛天痛苦欲绝,他魂体踉跄后退几步,“阿音,你真的不记得我,还是在生我的气?”   “抱歉。我真的忘了。”我摇头,疏离道。   眼前的楼湛天,和秦少轩说的冷戾男鬼完全不同。   他表现出来的痛苦不像作假,而且,看他这样,我心里也跟着难过。   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要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楼湛天握紧我小巧的肩头,用力摇着我的身体。   “你别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被他摇得头晕脑胀,眼泪更是止不住狂涌,不住地摇头。   “阿音,你好好想想,我是楼湛天,是你的夫……………………”楼湛天不甘心道,声音已带有哽意。   我推不开楼湛天。听到他的话,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夫?”   “是!我们有冥婚约在身,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楼湛天俯身。把头埋入我颈间。   秦少轩只说我们是未婚夫妻,而楼湛天是纠缠我的男鬼,没提起过我和楼湛天结了冥婚。   我虽然失忆了,可常识还在,知道人一旦和鬼结冥婚,绝不能再和人订婚、或结婚,否则,必遭阴雷轰顶。   如果我和楼湛天真的有冥婚约、且未解除的话,那么我绝不可能会与秦少轩订婚。   可鬼的话能全信吗?我刚要问楼湛天,要如何证明我们有冥婚约,就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缓缓往下流,浸湿了衣服。   凉凉的湿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也疼得厉害。   似意识到什么,我伸手摸去,手背擦过他冰滑的脸、十指腹全湿了。   我身体颤了一下,非常震惊,“你、你哭了?”   “阿音,是我错了,是我的隐瞒,造成你的不信任……………………”楼湛天紧紧抱着我,懊悔莫及。   我原本还在挣扎,听到楼湛天的忏悔,心里似有一根弦骤然绷断一样,苦涩难忍。   “我应该信你吗?”我低声自语,问楼湛天,亦在问我自己。   没有记忆真的很茫然,不敢轻易信任谁,怕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此时的我,既无助、又恐慌,但不可否认,我并不排斥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阿音,信我!”楼湛天捧起我的脸,语带哀求道。   楼湛天是生性冷傲的鬼,他不该这样的,我脑中突涌起这个认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还没缓过劲来,楼湛天就说,“阿音。跟我走,我会让你想起我的。”   心里有道声音在催促我答应楼湛天,可我还是很纠结。   不等我开口,脑仁就疼得厉害,肚子也突然疼了起来。   “阿音,你怎么了?”楼湛天发现我的异样,惊颤了声。   他松开我,紧张地要查看我哪里不适。我吃力地摇头,“我肚子疼、孩子、医生………………”   我惊恐至极,根本不知道肚子怎会突然疼成这样,很害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因没有怀孕的经验。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楼湛天的恐慌程度不亚于我,季箐筠怀孕时,他不知情,也不知女子怀孕会怎样。   他手忙脚乱地把我打横抱起,“我带你去阴间,找鬼大夫。”   楼湛天正要施展鬼术,带我离开病房,这时。碰地一声巨响,房门轰然倒塌。   秦少轩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我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被楼湛天抱在怀里。瞬时大怒,“楼湛天,快放了小丫头!”   他以为楼湛天对我做了什么,心疼我的同时,恨不得灭杀了楼湛天。   “秦少轩,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楼湛天咬牙切齿,恨毒了秦少轩。   他前几天感应到我在这里,结果,秦少轩带人阻拦他,骗他说我不在这里。   楼湛天在清河村时,被我重伤,至今未痊愈。秦少轩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   不想,秦少轩还让人请来季修,两人联手,楼湛天自然不敌,并伤势加重。   说起来,季修得过楼湛天的救命之恩,即便不帮他,也不该和秦少轩对付他才对。   但我的失忆。令季修另起了心思,不惜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不过是不希望小丫头再被你伤害,怎能算趁人之危?”话是这么说,秦少轩看我的眼神。却闪过紧张之色。   “我和阿音真心相爱,你非要横插在我们中间,明知她失忆,却拘着她不放。还阻止我见她,这难道不是趁人之危?”   楼湛天说话间,抱着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似很怕我被秦少轩抢走。   我也听出来了。楼湛天不知道秦少轩告诉我、我是他未婚妻的事。   不然,楼湛天的怒火定远胜现在,可我肚子越来越疼,顾不了别的,只想保住孩子。   我发出细如蚊鸣的呼疼声,“我、我好疼,救孩子!”   “阿音!”楼湛天心疼地大喊,无心再和秦少轩纠缠。   他要施展鬼术。秦少轩却冲过来阻拦他,“楼湛天,把小丫头交给我!”   秦少轩一面和楼湛天抢夺我,一面让人叫医生过来。   他们都怕伤到我。招式皆有所保留,一时僵持不下。   “你们住手!”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打,我又疼又气。   “秦少轩,住手,我不和你打了!”楼湛天怒吼道。   秦少轩也心疼我,他刚要住手,季修就出现在门口,“少轩,不能让他带走谭音!”   季修语落,就疾冲过来,和秦少轩联手打楼湛天。   楼湛天挨了很多掌、和不少符咒,连吐了好几口血,就是死抱着我,不肯松手。   看楼湛天明明伤得不轻,还强撑着,不肯把我拱手让人,哪怕我不记得他,也心疼如刀割。   我痛声哭喊,“秦少轩、季修,你们给我住手、快住手!”   秦少轩痛苦地看了我一眼,更加不愿退让,“楼湛天,把小丫头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少轩,不必说太多!”季修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件法物。   楼湛天看到这件法物,脸色惊变,“季修,你居然——” 第314章 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楼湛天,你认出来了,这是我姑婆留下的九曲连环扣。”季修面有得色。   九曲连环扣是什么?季修的姑婆又是谁?为什么他提起自己姑婆时,还瞟了我一眼?   楼湛天面上划过的痛意很明显,他好像不仅认识季修的姑婆,而且关系匪浅?   后来,我才知道九曲连环扣,是季箐筠和楼湛天一起设计的法器。那是楼湛天还活着,他们的感情最深、难分彼此之际。   他们设计九曲连环扣,受启于民间的益智玩具、九连环。   只不过,九曲连环扣比九连环大得多,是以掺了各种驱邪之物编制成的金属丝,造成九个成年男子手臂大小的圆环,再把九个圆环连接相扣,彼此之间。还串系上编得很粗的红绳。   当然,要制造一件效果绝佳的法器,条件非常严苛,绝非易事,其经过就之略不提。   季修挺损的,竟想用楼湛天参与制造的法器对付他。   一般制造法器过程中,为了让法器的法力更佳,往往会添加道行高深的修道之人的阳血。所谓阳血,自然是男人的血。   而季箐筠的九阴之血会毁去九曲连环扣的法力,所以,当时由楼湛天把血滴入九曲连环扣中。   因为九曲连环扣里有楼湛天的血。便能克制他,不然,世间根本少有法器能对付他的法器。   季修很早就在季箐筠的遗物里发现这件九曲连环扣,基于对季箐筠的尊重,他一直没有拿出来使用。   如今,他认为楼湛天会阻了他的计划,就想把楼湛天暂收起来,倒没真的想灭了楼湛天。   “季修,你实在太卑鄙了,枉我费心救你的狗命!”楼湛天死死盯着九曲连环扣,双目怒得发红。   “得罪了!”季修没辩驳,他大喝一声。甩出九曲连环扣。   九曲连环扣一经甩开,九个圆环立即分散开,由红绳串动着。   每个圆环如有灵性般,边上分开出一道大口,或欲扣上楼湛天的手脚、或想直穿过他的魂体。   楼湛天低念了一句鬼咒,魂体迸发出阵阵白光,直接把九曲连环扣震开了。   “楼湛天,九曲连环扣是掺了你的血制成的,你别再做无畏的抵抗了!”季修说道。   “放了小丫头,季会长会饶了你这一次!”秦少轩劝道,眉眼间尽是对我的担忧。   但我很不耻秦少轩和季修联手对付楼湛天的行为,别过头,不愿看他。   “饶?好大的口气!我楼湛天何曾怕过谁?季修不过是我孙辈,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楼湛天讽笑。   他说的也没错,按真实年纪来算,季修的年纪,可不就刚够格当他孙子?   季修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楼湛天说的是事实,他根本无从辩驳。   在季修还要继续攻击楼湛天时,我忍疼说,“秦少轩,放了楼湛天,我、我要跟他走!”   这几天,在秦少轩面前,我都叫他秦大哥,他说我以前都这么叫他的。   现在,我连名带姓的喊出他的名字。还说要跟楼湛天走,他的脸色煞白如纸。   我不记得楼湛天了,还要跟他走,秦少轩自然不甘心,他问,“小丫头,为什么?”   “因为你骗我,我们根本不是未婚夫妻。我和楼湛天有冥婚约在身,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我说出这话时,心里很难过,还有对秦少轩的失望。总感觉他是非常正直的人,不该欺骗我才对。   “楼湛天告诉你的?你宁愿相信他的话,也不愿信我?”秦少轩神色悲然。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做出选择,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阿音!”楼湛天听到我肯相信他,面上露出难抑的喜色。   同时,经我这一说,他方知秦少轩骗我的事。更记恨秦少轩了。   “谭音,你再相信他也没用!”季修说完,再度甩出九曲连环扣。   刚才季修没念咒语,这一次。九曲连环扣散开后,他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九曲九扣,驱邪缚魂,内擒无克………………”   随着季修咒语念起,九个圆环爆发出夺目金光,疾快地击向楼湛天。   楼湛带着我闪躲,奈何圆环飞行的速度快得惊人,为了顾及我,他躲得很狼狈。   郁闷的是。九曲连环扣掺了楼湛天的血,克制得他无法使出鬼术。   “季会长,别伤到小丫头!”秦少轩看得紧张,担心我会被圆环误伤。   “放心,楼湛天不会让她受伤的。”季修言语笃定。   我听后,对楼湛天喊道:“你快放开我,自己先离开这里!”   “阿音,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楼湛天边奋力抵挡九曲连环扣。边大声道。   说不感动是假的,我心里也溢满异样的情愫。   不过,我也吃准秦少轩除了欺骗我,不会害我。便说,“你快走,秦少轩不会拿我怎样的!”   “少轩,看到了吧。你早该采用我的建议的。”季修的语气,颇为秦少轩感到不值。   建议?季修向秦少轩建议什么了?我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楼湛天俊眉紧锁,他在躲开其中一个圆环之时,季修的手指。往离我最近的圆环一点。   那几个圆环便齐齐击撞向我,不管是楼湛天、还是秦少轩,他们都没想到季修会突然攻击我。   “小丫头!”、“阿音”,他们齐声大喊。   楼湛天想也没想,就以魂体挡在我前面。   原本欲击向我的圆环,突然改变了攻势,连同其他圆环一起,重重地撞上楼湛天的魂体。   瞬间。楼湛天的手脚都被扣上圆环,部分圆环则穿入他的魂体,紧扣在他的魂体里面。   “不要——”这一幕,令我悲痛欲绝。整颗心如同被撕裂般。   楼湛天发出凄烈的喊声,尽管再痛苦,他依旧把我紧护在怀里。   季修大喊一声‘敕‘’,把楼湛天的魂体甩到一边。   为免伤到我,楼湛天不得不放开我,秦少轩趁机上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滚!”我拼力推开秦少轩,啪地一声,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第315章 企图解除我们的冥婚约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秦少轩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他错愕地看着我,似不愿相信掌他耳光的人是我,“小丫头,你——”   我无心理会秦少轩,挣扎着,要到楼湛天身边。   九曲连环扣的圆环,在楼湛天的魂体里内外闪着金光。似乎在缩紧。   不用说,都知道这种分撕魂体的感觉,有多痛苦。   “楼湛天、楼湛天………………”我哭得撕心裂肺。   明明不记得楼湛天啊,可看到他受苦,我心疼欲死之际,竟恨不得代替他承受,不仅仅是因为他护我之举,也因为一些   再看向季修、和秦少轩时。我恨得不行,特别是秦少轩。   虽然是季修用九曲连环扣制害楼湛天的,可秦少轩怎能和季修联手?哪怕他要和楼湛天抢我,也不该这样做。   “小丫头,他是鬼,你们是不可能的!”秦少轩紧抱着我,不让我靠近楼湛天。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大声哭吼。对秦少轩失望透顶了。   “小丫头,你别这样——”秦少轩痛苦不已,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   见季修要把楼湛天受进九曲连环扣里,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将秦少轩推开。   “楼湛天!”我扑到楼湛天魂体前,展开双手,挡住他。   我睁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季修和秦少轩,咬牙说,“放了他,不然,杀了我!”   “小丫头,你这是何苦?”秦少轩不甘道。   他要过来拉我,我厉声大吼,“不准过来!”   季修见秦少轩被我喝阻住,便亲自上前。“谭音,让开!”   “再过来,我死在你们面前!”我恨声威胁,抬掌放置在自己的天灵穴上面。   天灵穴可谓是人的死穴,只要略施道力重击,就能要了性命。   自我醒来,体内的鬼棺力量、以及原本的力量,都陷入沉眠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今,我内伤未愈,腹中胎儿不稳,根本无法对付秦少轩他们。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拙劣方式威胁他们,而我虽不能使用体内的力量,重击自己天灵穴的道力还是有的。   秦少轩急喊了一声‘住手’,便拉住季修。   他神色哀伤地看着我,“小丫头,你为了楼湛天,当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痴儿!我姑婆的转世,怎会——”季修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眼下只在意楼湛天,根本没注意季修在说啥。   这时,楼湛天发出低弱的声音,“阿音,把手放下!”   他的声音除了难忍的痛意,竟还带有欣慰之感。   我顿时明白了,楼湛天为我这样护他。而感到欣慰,以致于令他渐渐忽略自身的痛苦。   饶是如此,楼湛天仍不愿意我真的为他舍出性命。   “我不放,除非他们放了你!”我倔强地不肯放下手。   其实我很想回头看看楼湛天的情况,可这样一来,我得放下手,移开放在秦少轩他们身上的注意力。   那季修肯定会趁机收了楼湛天,总之。为免楼湛天被收,我一刻都不敢放松。   秦少轩痴看着我良久,一滴眼泪欲滚出眼眶。   他仰头,不让眼泪滴落。声音略带哽意,“季会长,放了楼湛天吧!”   季修紧皱着眉头,他思索了片刻,看向楼湛天,说道:“罢了!看在少轩、看在我姑婆的面子上,暂且放了你一马!”   “小丫头,季会长同意放过楼湛天了。你把手放下!”秦少轩接着道。   “季修,你先把九曲连环扣收起来!”我见识过季修的狡猾,怕他使诈,不肯先放下手。   “好!”季修点头。作势要收回九曲连环扣。   我没立即放下手,因一颗心紧系着楼湛天,没注意到季修冲秦少轩使了个眼色,而秦少轩怔然摇头。   等我发现季修唇瓣微动,似乎在默念咒语时,已经太晚了。   “收!”季修双手一抬,疾声大喝。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楼湛天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喊出,他的魂体就化成一道黑影,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被收进九曲连环扣里。   “不!楼湛天——”看到地下只剩下九曲连环扣,我崩溃了。   我不愿相信不过眨眼的功夫。楼湛天就被收了,狼狈地扑了过去,捧起九曲连环扣,悲声大哭,“楼湛天!”   “小丫头,你冷静点,楼湛天没事!”秦少轩蹲在我身边,紧抱住了我。   “你滚开、滚开………………”我疯了一样。拼命捶打秦少轩。   秦少轩没有闪躲,任我发泄着,“小丫头,忘了他。好吗?”   “秦少轩,就算我忘了楼湛天,也不会爱上你!”我嘶吼道。   “你就那么爱他?连失忆了,都要和他在一起?”秦少轩握住我的肩头。迫使我整视他。   “没错,我就是爱他!”我大声道。   我确实忘了楼湛天,可对他的爱,早深入骨髓。是骗不了人的。   “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楼湛天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秦少轩输得太彻底,愈发不甘心。   “你明知道我失忆了,这样问,有意思吗?反正我就是爱——”   不知怎的,我觉得秦少轩的问题有些可笑,但我的话还没说完,后颈传来一阵巨疼。令我昏厥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我仿佛听到秦少轩着急地大喊我的名字,与厉声质问季修、为何要把我打晕。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际。我依稀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话。   “少轩,我劝你,还是把他们的冥婚约解除了。”这是季修的声音。   “小丫头,会恨我的!”秦少轩的声音,尽显痛苦。   “就算不解除他们的冥婚约,谭音也恨透你。”季修似不以为意。   “用外力解除他们的冥婚约,会不会伤到小丫头?”秦少轩有些动摇了。   “你放心,那个方法很安全,不会伤到她分毫。”季修保证道。   不!不要,我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无法睁开眼。   我无比恐慌,好怕他们真的解除了我和楼湛天的冥婚约。   过了许久,秦少轩似下定了决心,缓声说,“好!” 第316章 鬼胎苏醒了   不要!听到秦少轩说好,我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无关乎记不记得楼湛天,我就是不想和他解除冥婚约,就是不想!   当季修割开我的手指,把我的血滴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时,秦少轩挡住他的手,犹豫道:“要不算了,他们——”   “少轩,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婆婆妈妈?难道你不想和谭音在一起了?还有………………”季修有些恼火。   他说了许多劝秦少轩的话,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觉得他特别可恨。   都是季修在怂恿秦少轩的,如果不是他,也许秦少轩不会做到这份上。   秦少轩到底还是私心作祟,听了季修的话。   季修打算用季家术法。强行解除我和楼湛天的冥婚约,这种术法不会损伤到我们,效果又奇佳。   只是季修第一次使用,拿捏不准,我又以意志力拼命抵抗着。   季修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着恼道:“又失败了,没想到谭音的意志力这么强!”   “也许天意如此!”秦少轩握着我的手,语气极显失望。   “天意?”季修嗤笑,似乎不信什么天意。   “这个方法无用,就算了,别伤到小丫头。”   过度动用意志力抵挡强行施加的术法,会被反噬,重则会伤及性命。   “看样子她也不会放弃抵挡。”季修衡量了一番,终于收手了。   “小丫头,你何苦呢?”秦少轩重叹了口气,把我的手贴到他脸上。   我感觉到了冰凉的湿意,秦少轩哭了,不同于对楼湛天的心疼,对他,我心无波澜。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距,可秦少轩太执着了,我怕他们解除不了我和楼湛天冥婚约,会使出更卑鄙的手段。   我刚这么想,季修就说,“不解除冥婚约,你也别想娶谭音。”   秦少轩闻言,握住我的手瞬僵,他沉默了许久,“季会长,没有其他办法了?”   季修先是摇头,然后道:“我再想想。”   “你能不能抹去小丫头今晚的记忆?”秦少轩问道。   “你这么怕她恨你。何不干脆把楼湛天从她记忆里抹去?”季修说道,他听了秦少轩的话,似受到了启发。   “如果可以,再好不过。”秦少轩点头道。   听他们说要把楼湛天从我记忆里抹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非要拆散我和楼湛天。   “最好再篡改谭音的记忆。”季修继续说。   “篡改小丫头的记忆?”秦少轩皱眉,他很快就明白季修的意思了,“你想让小丫头以为她是季家的人?”   “没错!新的记忆里没有楼湛天的存在,到时她是季家的继承人,和你岂不是门当户对?”   秦少轩没有立即反对,只说,“你知道,我只是想和小丫头在一起,从不在意身份。”   “可你如今是秦家的家主,先不说谭音的身份配不配得上你,就凭她和楼湛天的关系,秦家有几个人同意你们在一起?”   “只要我想,谁反对都没用,大不了放弃家主之位。”秦少轩苦笑。   他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家主,而今,是因为局势所逼,被迫上位罢了。   “没出息!”季修忍不住责训了秦少轩一句。   “季会长,你不过是想利用小丫头。”秦少轩语气略显不满。   他们又说了许多,我才知道我在清河村发狂的事。   季修他们是后面赶到的,对清河村发生的事所知不详。   他们不知我为何会发狂,也没把我体内的力量和鬼棺联想在一起,只知这力量非常强悍,若是辅以修炼,假以时日,我将远超当年的季箐筠。   季修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违背向楼湛天保证、不再打我主意的承诺。   要知道,一个家族要培养出一个高手非常不易。像季箐筠这样的玄门第一高手,更是万中难得其一,何况是有可能超越季箐筠的人。   再加上季修最得意的孙子亡逝,他更想让我成为季家的人,日后把季家发扬光大,步上鼎盛之期。   季修既然有这样的打算,自然也有办法堵住玄门众人的口,让原本认识我的人,不敢说三道四。   我要是真的成为季家的人,嫁给已成为秦家家主的秦少轩,以作联姻,对季家也是大有好处。   这就是季修帮秦少轩,极力撮合我们的原因。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季箐筠这号人物,但他们没说季箐筠和楼湛天有什么关系。   听到季修说起他的命、是楼湛天所救的时候,我气愤到极点。   季修这老家伙不仅卑鄙无耻,还忘恩负义,实在是太可恨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季修如愿,被他当成兴旺季家的工具。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季修又吃准秦少轩深爱我不可自拔的心理,说服了秦少轩。   听他们的意思,打算先篡改了我的记忆,我一旦忘了楼湛天,自然不会用意志力抵抗解除冥婚约。   于是,再由季修施法篡改我的记忆,他双手翻诀,口中疾念,“广修浩劫,道之无极,阴阳逆改………………”   我本想再用意志力抵抗,但转念一想,即便躲得过这次,季修也不可能会放弃。   他可以一次次地施法,而我过度使用意志力抵抗,肯定会伤及性命。   总之,我是耗不过他的,要不假装记忆被篡改了?   但我体内的力量暂时不能使用,很多术法都想不起来,要如何免遭篡改记忆的同时,还能瞒过季修?   这可是个难题,时间紧迫,根本不容我多想。   季修的道力已经侵入我体内、疾窜进我脑中,随即,我脑仁剧疼了起来。   “啊——”实在受不了了,我被疼痛刺激得清醒。   我猛地睁开眼,抱着脑袋,发出极度痛苦的惨叫声。   “小丫头!”秦少轩紧抱住我,阻止我捶打自己头部的举动。   “你滚!”此时,我无异于发狂,力气大得惊人。   我猛地推开秦少轩,推开他之时,十指尖扫过他的脸,在他脸上抓出一道血淋淋的指甲痕。   秦少轩白皙的俊颜,多了这么一道抓痕。显得触目惊心,但他不曾皱一下眉头。   他浸满水雾的眼,痴望着我,恨不得代我承受一切痛苦。   “我、我不要——”感觉到一股外来的道力,在我脑中窜来窜去,我绝望到了极点。   “季会长,快好了吗?”秦少轩急声催问。   “别催,再等等!”季修趁着换咒的空档。说道。   秦少轩终究不忍见我痛苦,他放弃道:“算了,快住手!”   “施法中止,她会神经错乱,变得痴傻!”季修喘息道。   他施这个法,非常不易,得耗费不少道行,施法中止,对他的损害也不小。   “我不要!湛天、湛天………………”我倒在地上,声音渐渐低弱、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难逃记忆被篡改的命运时,脑海中响起一道非常软糯、稚嫩的童音,“妈妈、妈妈,宝贝帮你。”   这声音是?我来不及思索是谁的声音,我腹中就释出一股异常柔和的鬼力,直窜进我脑中,与季修的道力抗衡。   正因为这股力量的出现,减消了我的痛楚,让我情绪渐稳。   我也意识到是鬼胎提前苏醒了,是鬼胎在帮我。   鬼胎虽幼小,但他在我腹中吸收了不少鬼棺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鬼力。   不然,还未出世的鬼胎,一般都没有鬼力,得靠后天修炼才有。   鬼胎释放出的的鬼力,丝毫不弱于季修的道行。   不到片刻,受到阻碍的季修,脸色就惨白如纸。   “怎么回事?”季修愈发吃力,似乎快抵挡不住了。   “欺负我妈妈的人,都是坏蛋、大坏蛋!”鬼胎哼哼道。   他的声音又糯又可爱,听得我的心都要柔化了般。   这就是我和楼湛天的孩子,尚在腹中,就知道帮我这个妈妈。怎叫我不感动?   噗!季修终于扛不住了,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他捂着心口,震惊地看着我,怔怔地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季会长,又失败了?”秦少轩扶住我,看我的眼神极为担忧。   “我也不知道,快要成功的时候。多了一股阻力。”季修摇头,表情充满疑惑。   我本要推开秦少轩,一听季修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立即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真是多亏了我的宝宝,不然,我的记忆肯定会被篡改的。   不过,我不想假装记忆被篡改。还是装作忘了今晚的事吧,就不会被季修趁机划归为季家人。   然后,我得寻找机会,解救楼湛天,摆脱秦少轩。   这时,鬼胎笑嘻嘻地向我邀功,“妈妈、妈妈,宝贝是不是很腻害呀?快夸夸宝贝!”   哎呀!好可爱,还自称宝贝,我忍住想抚摸肚子的冲动,在心里回道:“妈妈的宝贝真厉害、真了不起!”   鬼胎得了夸奖,笑得非常开心,还有些小得意。   我还想说些什么,鬼胎就打了呵欠,“妈妈,我困困。要睡觉觉了。”   鬼胎提前苏醒,又耗费鬼力和季修抗衡,自然很困。   “那宝贝好好休息——”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低低的鼾声。   鬼胎说睡就睡,肯定是累坏了,我心疼不已。   秦少轩和季修听不到鬼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鬼胎帮了我,还在为我的情况困惑。   ******   我昏睡了一天。一醒来,就假装不知道楼湛天被收的事。   秦少轩也绝口不提楼湛天,依旧对我与平时一样。   我故意问起他脸上的抓痕,他窘态毕现。   大概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秦少轩只含糊说是被野猫抓的。   也只有不明真相的秦少蓉,真以为他是被野猫抓了。   要不是怕被看出破绽,我真想痛骂秦少轩一顿,再把他另一边脸也抓花。   也不知秦少轩擦了什么好药,脸上伤口不过几天就结疤了,据说坚持擦上一段时间,还不会留疤,真是便宜他了!   看到秦少轩,我就气恼得不行,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实在太憋屈了。   可能是我演得不错,秦少轩和季修都相信。我的记忆虽没被篡改,但真的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估计季修在谋划着,要怎么让我成为季家的人,秦少轩则想着要怎么俘获我的心,让嫁给他。   这一切,我都装作不知道,努力想让自己恢复记忆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救楼湛天。   在我的要求下。秦少轩终于撤掉门口的守卫,他偶尔会陪我在医院外面散步。   今天风和日丽,天气正好,秦少轩主动带我出去走走。   走了一会,我借口脚酸,秦少轩就把我扶到树下的一张长木椅上坐下。   “秦大哥,我口渴了。”刚坐下,我就很自然地指使秦少轩。   “好。你在这里等我。”秦少轩含笑道,对我的要求无有不应。   表面上,是秦少轩陪我出来散步,其实每次都有秦家弟子匿在暗处,以作保护。   所以,秦少轩放心把我留在外面,自己回病房帮我倒水。   还没想到救楼湛天的办法,我不能逃跑,支走秦少轩,只是故意让他跑腿。   反正,现在我一有机会,就使唤秦少轩,不让他安宁。   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不耐烦,最好厌倦我,主动放了我。   事实证明,我太小看秦少轩了,不管我叫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显出半点不耐,不改对我的温柔体贴。   秦少轩刚走不久,突然,从后面窜出一个大约八岁左右、长得还不错的小男孩。   小男孩冲到我面前,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我,口气蛮横地问,“你就是谭音?”   这小鬼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横成这样。   看他衣着不凡,而且,能出入这家医院的都是玄门中、身份地位不低的人。   我没猜错的话,这小鬼应该是玄门哪个世家的孩子。   他叫得出我的名字,难道是秦家的人?可我不知道秦家有没有这般年纪的小孩。   “喂!你耳聋了?问你话呢!”小男孩得不到我的回应,气得直跳脚。   突然,我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人,脑中快速划过一个念头,有办法救楼湛天了!   我刚要开口,腹中的鬼胎,就不满地嚷嚷,“妈妈,这小混蛋太没礼貌了,宝贝不爽他!”况往良低(16981432),您好,感谢支持正版,为了方便下次阅读,可在微信中搜索关注“黑岩阅读”,更有海量岩币免费领! 第317章 是鬼胎在使坏   “宝贝,妈妈也不认识他。”我摇头,在心里和鬼胎说。   其实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季延,我隐然猜到这小男孩的身份了。   这段时间,季修来看过我好几次,其中一次,带了他的次子季延。   当时他们父子,和秦少轩离开病房。到外面谈事。   可没过多久,季延就背着季修和秦少轩,重返病房。   季延威胁我,要是季修让我当季家继承人,我绝不能答应,否则,他不会放过我。   如今季修最看重的孙子死了,季家那些人,暗地里都在抢夺继承季家的资格,季延也不例外。   季延自己的资质一般,便寄望自己的儿子,他大哥生了两个儿子,都很得季修看重,特别是长子季景衍。   而他只有一个儿子,偏偏还不受季修待见,他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好不容易等大侄子死了。季延更要为自己儿子争取继承人之位,哪知,季修居然有意让我这个外人继承季家。   所以,我成了季家人的公敌,眼下,季延也出现在这里,说明这个蛮横无礼的小男孩,可能是他儿子。   “喂,你干嘛摇头?”小男孩气得要命,使劲地跺脚。   他听不到我和鬼胎的对话,只看到我摇头,以为我在嘲笑他。   小男孩要上前拉拽我,还没靠近我,他身上的衣服、连同裤子,突然咝拉一声脆响,骤成破布。   于是。一具一丝不挂地、光溜溜地小身躯,映入我眼界,亏得是不足十岁的小屁孩。   “啊!我的衣服——”小男孩懵逼了,愣了好一会,嚎声大哭起来。   “妈妈,快看!他的鸡鸡好小。”鬼胎咯咯笑道。   我满头黑线,心说,儿子,你自己才多大,居然只注意人家的小鸡鸡。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鬼胎在使坏,施法毁坏小男孩的衣裤。   “宝贝,你是打哪学来的?”我好笑道,想不通鬼胎怎会想到这种损招。   鬼胎不答,反而笑得更开心,还问我,“妈妈、妈妈,宝贝很棒,对不对?”   “对,宝贝最棒!”我轻抚着肚子,笑得宠溺。   我的目光因鬼胎的话,移到小男孩的‘某处’,恰巧,又在此时发笑,令小男孩以为我在笑话他。   “坏女人,你变态!”小男孩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急忙捂住那里。   他哭喊着,拔腿跑向季延。“爸爸,谭音把我的衣服弄坏了,还偷看我的小鸡鸡。”   呃?我到了小男孩口中,成了有特殊爱好的变态女人。   季延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脱下外套裹住小男孩的身体。   他走到我面前,厉声怒责我,“谭音,你竟敢施法弄毁我儿子的衣服。”   “那又怎样?谁让他没教养,欠缺管教?”我冷笑,承认道。   事是儿子干的,我这个当妈的,只能帮忙背黑锅了。   “你要不要脸?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季延没想到我会承认得这么干脆,愈发气愤。   “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当我喜欢看?”我讥讽道。   对于季延的怒火,我没当回事,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利用他。帮我拿到收了楼湛天的九曲连环扣。   季修肯定把九曲连环扣放在季家,身为他的儿子,季延要拿到九曲连环扣,不是难事。   季延一心想要争夺季家继承人之位。我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帮我拿九曲连环扣。   相信对季延来说,眼下的过节,和继承人之位一比。微不足道。   “你!真不知我爸看中你哪一点?”季延被我的话,气了个倒仰。   “说明你目光短浅!”我讽笑,不等季延开口,就继续道:“季先生,我懒得和你扯皮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又是来威胁我?”   季延来这里,除了威胁我。还能干嘛?会带上他儿子,估计是想让他儿子来闹我,给我来个下马威。   好让我知道,就算我真的到了季家。也没有好日子过,会遭人磨搓。   “威胁?”季延嗤然冷笑,他顿了一下,又说,“谭音,识相的话,赶紧拒了我爸的要求!”   “好笑!你爸还没跟我说什么,要我怎么拒?”   我有些无语。总算知道季修为何比较偏向长子一家,对季延父子反倒淡了许多。   要抢夺继承人之位,都表现得这么明显,背地里小动作连连。当季修傻了不成?   如此一来,我倒有些不明白了,前些天,季修为何独独只带季延来看我?   先不说别的。季延听我这么说,觉得有‘门道’。   他脸色稍缓,沉声问我,“你的意思,如果我爸让你到季家,你肯拒了?”   “我又不是季家的人,对季家不感兴趣。”   这可是大实话,就算把季家白贴给我,都不要。   “说得好听,季家在玄门的地位,远在十大世家之上——”   季延不相信我的话,眼里的疑色很明显。   毕竟,他上次威胁我的时候,我根本不理会他,连多余的话都懒得和他说。   “季先生,你应该不知道季会长为何属意我。”我打断季延的话。   从他刚才那句‘真不知我爸看中你哪一点’,我就知道季修只在季家人面前透露、意属我当继承人,却未说明原因。   果然,季延听了我的话,表情微愣,“难道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你应该知道我失忆的事,试问一个失忆的人,能耍什么手段,哄得季会长让我这个外人来继承季家?”我反问。   季延皱眉,似乎在思索我话中的真实性。   我冷眼看季延,没打断他的思绪。   过了片刻,他问,“那你说,我爸为何属意你?”   “当然是因为………………”心知季延上钩了,我不紧不慢道。   最后,我和季延达成协议,他同意帮我偷九曲连环扣。   至于我和季延说了什么、达成什么协议,暂且不提。   这时,秦少轩端水回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女人。   趁秦少轩他们还没走近,我问季延,“季先生,那女人是谁?”况往良低(16981432),您好,感谢支持正版,为了方便下次阅读,可在微信中搜索关注“黑岩阅读”,更有海量岩币免费领! 第318章 半夜约我见面   “她是秦家主的母亲,宋玉芬!”季延答道,眼里划过一丝鄙夷,语气颇有不屑。   季延的态度,令我有些不解,但没多问。   我住院这段时间,撇去秦家弟子不提,只见过秦少蓉。不曾见过秦家其他人。   其实秦少轩不说,我也猜得出,秦少轩想娶我,秦家没几个人同意,估计还瞧不起我的身份。   不过,秦少轩他妈怎么来了?待走近些,他们母子的脸色明显都不好看。   秦少轩见到季延,面上似显出警惕之色。   “小丫头喝水。”他把水杯递给我后。语气疏离地问,“季二少,你怎么有空来看小丫头?我记得你们不熟吧?”   因为季修还在位,所以。认识季延和他大哥的人,都以大少、二少来称呼他们。   可能是季延本身的品行问题,也可能怕他对我打什么歪主意,秦少轩对他的态度,谈不上好。   倒是季延,对秦少轩极为客气,态度与对我、和刚才提起宋玉芬时,天壤之别。   “秦家主说笑了,是家父托我来探望谭小姐。”季延笑道。   他以为秦少轩不会连这点事都向季修求证,就以季修为借口。   “是吗?”秦少轩神色淡淡,泛冷的目光,似能洞悉季延的想法。   季延面上的笑容,好像有些维持不住,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离去。   秦少轩看向我,目光柔和,仿佛刚才与季延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帮我把垂落到脸侧的发丝,拔到耳后,笑说,“小丫头。除了季会长,季家其他人一概不用理会。”   我岂会不明白秦少轩的意思,他是怕季家其他人为了争夺继承人之位,对我不利,不希望我和他们接触。   秦少轩说这话时,瞥了不远处一眼,匿在那里的秦家弟子,神色惶恐地现身,跪在地上。   他大概觉得季延并非不轨之徒,就没有出来阻止我和季延接触,好在他所处的距离,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内容。   秦少轩没理会那个秦家弟子,而是向我介绍宋玉芬。   “谭音,好久不见。”宋玉芬见到我,竟有些局促。   我却不知宋玉芬经过差点被秦峰害死一事,性格方面改变了许多。   “秦老夫人好!”我客套地问好,之后,两人一时无语,气氛稍显怪异。   我觉得有些尴尬,也察觉得出宋玉芬并不喜欢我。   正想说要回病房时,宋玉芬就上前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   她不管语气、表情,都有些虚伪,估计是在维持表面功夫。   最后,秦少轩都看不下去了,“妈,人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我总算看出来了。他们母子关系并不好,秦少轩肯让宋玉芬来看他,应该她极力要求来的。   “好,那我改天再来看谭音。”宋玉芬说完。轻拍了下我的手背。   她把手移开时,似无意间握了我的手一下,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团什么东西到我手里。   这是宋玉芬来看我的目的吧?我握紧手里的东西,心道。   秦少轩没发现宋玉芬和我的小动作,宋玉芬离开后,陪我坐了一会,就送我回病房。   晚上的时候,秦少轩离开医院,回秦家开会了。   秦家每隔半个月,开一次家族会议,今天正好是开会之期。   秦少轩走后,我支开特护。拿出宋玉芬塞给我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秦少轩今晚开会后,会被人拖住,无法到医院陪我,约我凌晨十二点,在住院区后面的喷泉池边见面。   这家医院的环境非常优美,建有多个喷泉,住院区后面就有一个。我每次散步都会经过那里,倒也熟悉。   宋玉芬有什么事,不能在白天来的时候和我说?非要这么晚约我见面?   我想不出关于宋玉芬的事,也不曾问过秦少轩兄妹,根本猜不出她的目的。   难道是要逼我离开秦少轩?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不想理会宋玉芬,正要把纸条撕毁时,发现背面还有字、‘九曲连环扣并未在季家,而在少轩手上,已被我偷了’。   九曲连环扣被宋玉芬偷了?她怎么知道九曲连环扣的事?我有些震惊。   此时,我并不知道宋玉芬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更不知她和秦少轩的关系,差到无法踏至他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   我所想的是。季修怎么可能把九曲连环扣交给秦少轩保管?   这会,我倒有些犹豫不决了,不想错过拿到九曲连环扣的机会,又怕有诈,不知要不要赴约。   我想这些的时候,没有隐匿思绪,让鬼胎察觉了。   他声音糯糯说,“妈妈、妈妈,去嘛,有宝贝在,不用怕怕的。”   是鬼棺的力量促使鬼胎提前苏醒的,他本身也异于一般鬼胎,他未苏醒时,虽不知道外界的事,却自然而然地知道谁是他父母。   楼湛天被收那晚的事,鬼胎知道个大概。时不时会嚷上一句,‘打倒坏蛋,救出爸爸’之类的话。   如今有机会救楼湛天,鬼胎比我还要高兴。他的心思单纯,根本想不到其中可能的弯绕。   “宝贝,让妈妈再想想。”我抚摸着肚子,柔声道。   “妈妈不怕嘛、不怕嘛。要救爸爸………………”鬼胎撒娇似的,连嚷了好几句要救爸爸。   最后,我拗不过鬼胎,也实在是太想救楼湛天,就决定前去赴宋玉芬的约。   入夜,临凌晨十二点之际,我下了病床。   我知道秦少轩没来医院,肯定会派人守在病房外、或在医院增加别的守卫。要躲开这些眼线,有些难度。   “妈妈,嘻嘻,看宝贝的!”鬼胎说完,从我肚子里释出一股鬼力,化为一个无形的泡泡,套在我身上。   “宝贝,这是?”我看着身上的泡泡,有些不解。   “是宝贝吹吹的,坏人看不到妈妈的。”鬼胎得意洋洋道。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泡泡具有隐身功能,只是为什么是泡泡形状?果然是小孩子。   原本还担心隐身泡泡会一截就破,当泡泡带着我,直接穿过墙壁的时候,我惊奇不已。   这个泡泡不仅能隐身,还有穿物于无形的功能,比楼湛天的隐身术还好用。   在去约定的地点途中,鬼胎咯咯笑个不停,一直要我夸他。   快到了喷泉池时,我远远望去,那里并无一人。   我有些疑惑,这时,鬼胎笑嘻嘻说,“妈妈、妈妈,宝贝知道坏蛋躲在哪里,他拿了一把刀,还有麻袋呢!”    第319章 母子俩联手   “宝贝,坏蛋躲在哪里?”我四下扫望,看不出鬼胎所说的人躲在哪里。   “坏蛋在那里、那里,大大的柱子后面,他在偷看妈妈哟!”   鬼胎在我肚子里挥舞着小拳头,他想给我指出人躲在哪里,却隔着一层肚皮,可把他急坏了。   我摸了摸肚子,安抚他,感觉出他小拳头划动的方向。是右前方的一根大石柱后面。   喷泉池四周立着四根大理石柱子,听鬼胎的语气躲在后面的是一个男人,这么说,宋玉芬没有来。   我刚这么想,鬼胎就嚷嚷道:“妈妈、妈妈,还有母的呢。”   呃?母的,是宋玉芬吧?我愣了一下,问鬼胎,“宝贝,你感应到母的在哪里?”   “妈妈。宝贝能看到,为嘛要感应呀?”   鬼胎软稚的童音,显出些许疑惑,我仿佛能感觉到他做出挠脑袋的动作。   但我一直以为鬼胎看不到外界之物,全是靠感应的。   没想到鬼胎不仅能看到外界的一切。看样子他还有透视眼,直接透过石柱,看到躲在后面的人。   等等!要是鬼胎有透视眼,那我洗澡,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天!我是他妈啊,当妈的,被儿子看光,羞死人了!   我忘了隐匿这想法,被鬼胎听个正着,他语气颇显无辜,“宝贝睡觉觉,才没看妈妈洗澡澡。”   鬼胎的意思,我洗澡时,他都闭眼,没偷看。   在和鬼胎交流之际,我走到喷泉池边上,假装不知道有人匿藏在附近。   “妈妈,坏蛋来了,宝贝要打坏蛋!”鬼胎嚷完,还哼哼两声。   我抚着肚子,面朝喷泉池,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一道黑影投到水面上。   那道黑影悄悄靠近我,抬手举着一把短刀,作势要捅向我。   我握紧拳头。正准备转身,擒握住对方的手,再赏他一拳。   结果,他跟触电一样,浑身疯狂地抖个不停,还用刀直往自己身上捅,口里发出呼呼的怪声。   鬼胎拍着小手儿,兴奋地嚷道:“捅死坏蛋、捅死坏蛋………………”   “宝贝,别激动!”我汗,鬼胎兴奋地过头了。   “不嘛,宝贝打坏蛋,高兴嘛!”鬼胎嚷完,在我肚子里打了滚。   鬼胎在我肚子里闹腾时,我肚子有点疼,只不过看他高兴,没有表现出来。   再转身看刺杀我的人,他戴着黑色头罩,只露出眼睛的两个洞。   我正要把他的头罩扯下来,头罩就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成数块,露出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居然是深得秦少轩信任,一直带在身边的秦家弟子、詹德。   怎么是他?难道他背叛秦少轩?我瞬时想到宋玉芬,倒有些明白了。   詹德背着秦少轩,听命于宋玉芬,这时,他神智有些不清,捅刺自己的动作不停。   “宝贝,别把他捅死了。”我踢了詹德一脚,说道。   倒不是我好心,要饶了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只是我想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   “哦,好嘛!”鬼胎有些失望地拉长尾音。   我甚至能想象出鬼胎嘟着小嘴儿的可爱模样了。   鬼胎施法让詹德把短刀扔掉,他一扔掉短刀又如同羊癫疯一样,倒在地上抽个不停。   “宝贝,帮妈妈把母的揪出来。”我对鬼胎道。   我认定躲在暗处的是宋玉芬,她迟迟不肯出来。肯定是怕落得和詹德同样的下场。   “好呀!宝贝要捉母坏蛋,捉捉捉!”鬼胎连嚷了三个‘捉’字,随即,从不远处的花圃爆出一声堪比杀猪的惨叫。   我肚子里释出一股无形的拉力,延向花圃。拉出一个人。   这人正是宋玉芬,她摔趴在地上,被拉力疾快地拖拽向我。   地面是石板铺成的,宋玉芬的身体和地面摩擦间,令她疼得不住地惨叫,我才看出她不过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   “谭音,好疼!快让我停下、快让我停下………………”宋玉芬痛嚎不止,眼泪鼻涕横流。   “耶,疼死母坏蛋喽!”鬼胎直叫好,稚嫩的笑声,听得我的软得一塌糊涂。   宋玉芬身体被拖到我脚边,才停止,我一脚踩在她身上,冷声质问,“秦老夫人。千方百计骗我出来,就是为了杀我?”   其实不难猜出宋玉芬为何要杀我的原因,肯定是不想让我嫁给秦少轩。   果然,宋玉芬疼得直吸气,仍愤愤说,“谭音,少轩执意要娶你,为了你,和族中的长辈闹翻了。你说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哪里配得上少轩?”   我听宋玉芬说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时,就知道她不知季修有意让我继承季家的事。   也是,这事未成定局,不管是季修,还是秦少轩都不会对外宣传。   而我一醒来,秦少轩就说我是他未婚妻,肯定传得秦家尽知,不遭反对才怪。   不过,宋玉芬看起来,也是拎不清的,才出此下策。   我摇头失笑,“秦老夫人,有本事找你儿子去,拿我开刀算什么?”   如果我知道我曾救宋玉芬的命,并帮助她回秦家。现在必定怄死了。   “妈妈、妈妈,母坏蛋要拿妈妈开刀,坏坏!”   鬼胎不知‘开刀’二字另有含义,误以为宋玉芬要拿刀子划开我身体。   他气呼呼施法,撒气地往宋玉芬身上又捅又划,嘴里直嚷着捅死母坏蛋。   我见刀子都没有划中宋玉芬的要害,就没有阻止。   见宋玉芬疼得直打滚,我就逼问她关于九曲连环扣的事。   我们母子俩,一个负责捅刀子,一个负责逼问。   还真别说,效果蛮好的,宋玉芬受不了地把知道全坦露出来。   原来宋玉芬和她丈夫的关系极度恶劣,‘某些需求’自然没法得到满足。   于是,宋玉芬暗地里勾搭上詹德,一来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二来也能时时知道秦少轩的事。   毕竟,詹德是秦少轩的亲信,至于詹德怎么肯和宋玉芬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搞在一起,并为了她背叛秦少轩?   詹德原本是不肯的,但宋玉芬算计他、与她发生关系。   宋玉芬威胁他。如果不肯帮她,就把他们俩的事,告诉秦少轩,并说是他强她的。   因此,詹德只能妥协。时不时把秦少轩的事透露给宋玉芬知道。   前些天,季修和秦少轩谈话,为免被人偷听,秦少轩让詹德守在外面。   结果,詹德就这样无意中得知楼湛天被季修收到九曲连环扣里面。   他把这事告诉了宋玉芬。而宋玉芬早就认为只要我死了,秦少轩自然娶不成我。   她听了詹德说起九曲连环扣的事,才计划了今晚这一出。   不对!季修和秦少轩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让詹德知道这么多?   我刚觉得不对劲,不远处,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果然是装的!” 第320章 鬼胎留不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往发声源看去,来的是秦少轩和季修。   原来他们故意让詹德听到九曲连环扣的事,将计就计发展了今晚这一出,让我露出破绽。   说话的是季修,秦少轩站在他旁边,神色哀伤地看着我,“小丫头。你居然骗我!”   面对秦少轩的指责,我心里划过一丝负罪感,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你害了湛天,囚了我,骗你又怎样?再说,是你骗我在先!”我讥讽道。   “就是嘛、就是嘛!”鬼胎跟应声虫似的,连声应和我的话。   “小丫头,你果然记恨我。”秦少轩痛苦道。   这时,倒在我脚边的宋玉芬,挣扎着向秦少轩求救、并告我的状,“少、少轩,救我!谭音、谭音要杀我——”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秦少轩怒喝道。   他看向宋玉芬的目光。冷冽如刀,透着浓浓的失望。   对于秦家的事,秦少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自然察觉出詹德和宋玉芬的异样,他之所以没揪出来,是不想让宋玉芬没脸。   至于詹德,从小长于秦家,可以说是和秦少轩一起长大,撇去明面上的关系,私底下,他们也算是好兄弟。   秦少轩一时想不出要如何处置詹德,便暂且没揭穿他。   季修看人极准,他这段时间和秦少轩来往过繁,无意间注意到詹德的异举,告诉了秦少轩。   秦少轩本不知该如何解决自己母亲和詹德的事,季修说起的时候,他只说发现詹德行为有异。   倒不是秦少轩事事告诉季修,而是季修自己都看出詹德有异心,并猜出詹德可能另外投效秦家哪个人。   还有,楼湛天被收之后。我假装忘了那晚的事。   秦少轩是相信我的,季修却不放心,几次来医院探望我,都有意试探我。   虽然试探不出什么,但季修还是觉得、即便当时篡改记忆失败,我也不应该忘了当时的事。   于是,季修向秦少轩提议,把九曲连环扣的事泄露给詹德知道。   季修认为不管詹德投效秦家哪个人,这事最终都会被那人利用来对付我,而我是不是假装忘了那晚的事,也会暴露出来。   秦少轩本不想怀疑我,但他也害怕我真的演戏骗他,加上他想知道詹德和宋玉芬会做到何种程度,最终同意季修的提议。   其实,秦少轩以为宋玉芬会借九曲连环扣一事对我不利,也不可能亲自出面,最多让詹德、或其他人出手,正如她今晚使计,让秦家一个长辈拖住他一样。   秦少轩万万没想到宋玉芬不仅出现在这里,杀我不成后,居然把她和詹德的奸情,全坦白于我知道。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我面前,抬不起头,对宋玉芬愈发的失望。   总之,秦少轩没想过让我、或季修知道宋玉芬的丑事。   殊不知,季修在各个世家、门派里,都安插了眼线,少有事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不然。季修又怎会‘凑巧’发现詹德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异举?   “少轩,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谭音她配不上你。只会辱没你——”   宋玉芬绝口不提自己和詹德有奸情的事,只哭喊自己的所做所为,全是为了秦少轩着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瞬时消音,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如同哑巴一样。   宋玉芬惊恐万状地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巴,一手向秦少轩比划。   我隐然猜到是怎么回事,果然,鬼胎不满地嘟囔道:“妈妈,母坏蛋好吵呀,宝贝烦烦!”   不等我开口。季修就皱眉问,“谭音,是谁在帮你?”   他和秦少轩来了一会了,为免被我发现。他们施法匿住了气息。   正因为他们的道行都很高,鬼胎才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在他们看来,不管是詹德、还是宋玉芬,都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   我怕他们对鬼胎不利,在心里柔声哄鬼胎,“宝贝乖,你不要再使用鬼力,会被那两个坏人发现的。”   “宝贝不怕嘛!”鬼胎虽这么说,倒安静了下来,乖乖听我的话。   季修等不到我的回答,有些不耐,“谭音,怎么不说话?怕我看出什么?”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还要我说什么?”我冷眼扫过他们二人,讽笑道。   “小丫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伤你分毫——”秦少轩苦涩道。   “够了!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难道你的种种行为,不是在伤害我?”我厉声打断秦少轩的话。   他的话让我觉得讽刺,且不说别的,他和季修联手害楼湛天、拆散我们的行为。就是在严重地伤害我。   秦少轩被我堵得无话可说,季修有些看不下去,“少轩,和她多说无益!”   季修又说。既然我如此不屈,先把我关在起来,寻个时间再重新篡改我的记忆。   秦少轩看了我片晌,终是点头了,他缓步走向我。   在鬼胎眼里,秦少轩和季修都是超级大坏蛋,因我的话,他忍了很久都没用鬼力对付他们。   这会。鬼胎见秦少轩向我走来,以为他要对我不利。   鬼胎嚷了一句‘坏蛋,别欺负我妈妈!’,瞬时从我肚子里释出一股无形的阻力、阻住了秦少轩的脚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鬼胎。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鬼胎太过气愤的情况,他的声音穿过我的肚子,响彻在外界。   鬼胎毕竟是个不足三个月的胎儿,连婴儿都算不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属正常。   可看到秦少轩和季修,既震惊、又了然的表情,我心里凉嗖嗖的。   他们知道鬼胎不仅苏醒了,还拥有鬼力,要祸害鬼胎,咋办?   “鬼胎居然苏醒了。尚在腹中,就有鬼力!”季修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的肚子。   秦少轩皱眉不语,他的目光同样停驻在我的肚子上。   “胡说八道!季修,你哪只眼睛看到鬼胎苏醒了?”我拒不承认鬼胎苏醒了,可心里却慌得不行。   季修没接我的话,他思索了一下,沉声道:“少轩,这鬼胎留不得!” 第321章 休想伤害我的宝贝   听到季修的话,我脸色瞬时惊白,下意识捂住肚子,“你们休想伤害我的宝贝!”   “妈妈,坏蛋要宰了宝贝吗?”鬼胎的声音显得委屈至极。   我心里一酸,轻抚着肚子安抚鬼胎,“宝贝,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秦少轩看我面露惶恐,极为不忍,他说。“季会长,鬼胎是无辜的。”   “少轩,不除掉鬼胎,就算篡改了谭音的记忆,也无济于事!”季修道,有些恨铁不成钢。   秦少轩面显犹豫之际,鬼胎在我肚子里气呼呼地大嚷,“老坏蛋最坏!”   鬼胎确实不懂人心险恶,但他能辨出是非,感觉得出都是季修在怂恿秦少轩。   因此,他对季修的讨厌,远胜于秦少轩。   “说到底,你是怕被谭音恨,也不想想有鬼胎在,她不恨你都难!”季修沉声道。眼里杀意迸现。   秦少轩默然,看似极为纠结,季修继续说,“况且鬼胎尚在腹中,就有鬼力,日后必成大患!”   季修口口声声说要害了我的鬼胎宝贝,我恨毒了他。   但我无心和他们废话,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   “谭音,别跑!”季修见我跑了,立即追赶我。   我大惊,脚下步伐更快了,鬼胎蛮机灵的,他嚷嚷道:“妈妈、妈妈,宝贝帮你!”   鬼胎说完,立时幻出隐身泡泡套在我身上,带着我飞到半空中,企图把我带出医院。   季修虽看不到我,可也猜出我施了隐身术,他双手掐出一个法诀,疾声大念,“玄净末明,无形可遁,敕敕敕!”   随着敕字落下,似有无数的金色光点。往我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在泡泡里,无法闪躲,光点又毫无间隙地扑来,一下子就截破了泡泡。   在鬼胎软软的叫唤中,已显出身形的我,整个人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啊——”我惊得大声尖叫,不及多想,双手就紧紧护住肚子。   “小丫头!”秦少轩白了脸,疾冲向我。   不等秦少轩接住我,鬼胎就大嚷,“不准碰我妈妈!”   鬼胎声音刚落下,就从我肚子里释出一股鬼力,如一双无形的手一般,托住我的身体,让我缓缓降落。   这时,季修疾步冲来,对着我的肚子,掐出一个灭鬼诀,“内有霹雳,洞慧交彻,神光腾腾,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   “不!”我骇然失色,大急之下,脑中涌出一个化解灭鬼诀的咒语。   我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掐诀,大声疾念,“天地无极,玄法卫阴,允可抵盾……………”   这咒语不长,刚落下,我手间就涌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了灭鬼诀。   “谭音,你肚子里的鬼胎绝不能留!”季修说完,手诀翻飞。直袭向我的肚子。   我又怒又惊,奋力抵挡着季修的攻击,但我没有记忆,很多术法、招式都想不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靠着本能。乱无章法地和季修对打。   鬼胎用鬼力,和我一起对付季修,他尚小,又在腹中,攻击时,自然缚手缚脚。   上次鬼胎之所以能击退季修的道力,全因道力入侵到我体内。   在我体内,等于鬼胎的天下,更利于他施展,加上季修未免伤及我的性命,只施出部分道力。   这会,鬼胎想用鬼力,控制季修的行动力。   季修推出一掌,大喝一声‘敕!’,一下子。把鬼力震了出去。   鬼力一经震出,瞬时反噬到鬼胎自身,鬼胎发出一声如猫咪一般低弱的惨叫。   “宝贝!”鬼胎受伤了,我惊得浑身血液逆流,像被人生生剜了心一样。   “妈妈、妈妈。宝贝不疼,还要打坏蛋!”   鬼胎稚嫩的童音,明明带有哽意,还怕我担心,不敢哭出声。   我心疼欲碎,恨得直想把季修碎尸万段,“季修,你敢伤我的宝贝,我跟你拼了!”   季修堪堪躲过我愤怒一击,他冷声道:“你别冥顽不灵,多少人对秦家主母之位、季家继承人的位置趋之若鹜,偏就你不知好歹!”   “你说那些人不包括我,为何非要咄咄相逼?”我咬牙怒吼。   季修恼得不行,又骂了一声‘不知好歹’,再度出掌攻向我。   “季会长,不得伤害小丫头!”秦少轩冲过来阻拦。   “少轩,你让开!不灭了鬼胎,以后有你后悔的!”   季修猛地推开秦少轩,手上招式更猛,他势要把我肚子里的鬼胎打掉。   “季修,你去死!”我愤怒到极点,体内涌起一股鬼棺的力量,迅速汇聚到我手上。   我双手同时出掌,直击向季修的要害,季修没想到我会突然爆发。躲得有些狼狈。   我们两人缠打在一起,我虽然只涌出一小部分鬼棺之力,也强悍得令人不敢小窥。   靠着鬼棺的力量,我渐渐占于上风,打得季修身上多处挂彩。   见我把季修快无法招架。鬼胎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兴奋地呐喊,“妈妈、妈妈,打老坏蛋的脸、打老坏蛋的蛋蛋………………”   我听到鬼胎要我打季修的蛋蛋,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季修趁机脱离我的攻势,闪身退到一边,他急喘着粗气,拿出一张符咒。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咒,心里却涌起不安的恐慌感。   “幸好我带了制阴玄力符!”季修用力抹去唇边的血。怒然道。   制阴玄力符?我一听这名字,直觉不妙,难道能压制我体内的力量?   其实我猜得不错,制阴玄力符是一种能压制各种力量的符咒,非常难得,可以说是季家的传家符。   整个季家也仅有两张制阴玄力符,除非发生重大事件,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季修虽想让我为季家所用,却也忌惮我体内的力量。   今晚为防万一,季修特意带上了制阴玄力符,眼下果然能派上用场。   “谭音,别怪我不客气了!”季修说完,疾念出一阵古怪的咒语。   咒语刚响起,我眼前一花,似看到无数的金色符文,疾扑向我。   我想要逃跑,可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眼看季修的掌风凌厉如刀,直击向我的腹部,我惊骇欲绝。“不要!” 第322章 吓死宝贝了   当季修的掌风即将击中我的腹部时,秦少轩疾冲过来,格挡住季修的手,“住手!”   “少轩,你让开!”季修勃然大怒,欲拔开秦少轩的手。   “季会长,你这样会伤到小丫头的!”秦少轩着急道,挡住季修另一只手。   “受伤可以养,鬼胎必须除掉!”季修冷瞪着我,不肯退让半步。   “鬼胎还小,不懂事,我只要将他视如己出,好好教导,不会危害到任何人!”秦少轩同样不肯让步,态度颇显坚定。   “你疯了!堂堂秦家家主,养鬼胎为子,就算你不介意,玄门各门派、世家会怎样看待你?你要如何在玄门立足?”   季修不由扬高了声音。看秦少轩的眼神,如看疯子一样。   “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季会长你高抬贵手,我自然不会沦落到无法在玄门立足的地步!”   后面一句,秦少轩语气略带赌气意味,他未说的是、如果无法在玄门立足,大不了放弃家主之位。   “愚蠢!”季修气得七窍生烟般,用身体撞开秦少轩。   秦少轩不再废话,和季修打了起来,但制阴玄力符的咒语已念出,除非撕掉符纸,否则,我仍无法动弹。   危险算暂时解除,鬼胎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妈妈,吓死宝贝了、吓死宝贝了………………”   “宝贝,是妈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我心疼得要死。   虽然鬼胎总嚷着他不怕,但他毕竟只是小胎儿,现在又受了伤。   说好不让任何人伤害鬼胎,可我还是让他受伤了。   “妈妈不哭,宝贝不疼、不疼的!”鬼胎感觉到我的痛苦,他忍住哭意,说自己不疼,懂事得让我愈发心疼。   那边,秦少轩在抢夺季修手里的符纸。季修则极力想把符纸拍向我。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起初他们都留有余力,不想伤到对方。   打着、打着,动真格了,他们也算是翻脸了。   “少轩,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季修怒不可遏。   “季会长,别的事,我可以听你的,唯独伤害小丫头。”秦少轩冷声道。   他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加快攻击,想速战速决,因为活人被符咒控制久了,非常伤身、且耗费精神力。   不过,要不是季修被我打伤在先,秦少轩眼下也不可能和他打成平手。   我看得着急,被符力束缚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更怕加重鬼胎的伤势。   这时,季修躲过秦少轩的攻势,要把符纸拍向我的腹部。   鬼胎嚷了一声‘宝贝呼呼’,我腹间便涌出一股鬼力幻成的怪风,把符纸给刮走了。   “我的符!”季修急忙追过去,秦少轩同样过去追符纸。   符纸被风刮老远,突然,从另一边跑出一个人,符纸刚好被刮到这人脚边。   我看清这人是秦少蓉,激动得眼泪直流,“少蓉,快把符纸毁了!”   “符纸毁了?哦!好!”秦少蓉不明状况,愣愣地点头。   她大概有些反应不过来,捡起符纸,就揉成团,往嘴里塞。   我有些傻眼,季修和秦少轩也怔住了,他们都没想到秦少蓉会做出这种傻气的举动。   特别是季修,他的表情更精彩,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气得直喘气,终于忍不住暴吼,“秦少蓉,给我吐出来!”   要知道,制阴玄力符和一般的符咒不同,可以反复使用多次,不然,怎能当成传家符,传用至今呢?   “都吃了。还怎么吐?吐出来,也没用了。”秦少蓉苦着脸道。   吃符纸时,她根本没多想,这会懊悔死了,一副很想抠喉咙的样子。   其实秦少蓉是来找宋玉芬的,她也发现宋玉芬这段时间行为有异。   但她没想到宋玉芬和詹德勾搭在一起,以为宋玉芬不满秦少轩想娶我,她生怕宋玉芬会对我不利。   所以,除了来医院陪我,秦少蓉也有盯着宋玉芬。   今晚,秦少蓉睡得不安宁,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秦少蓉想来想去,就偷摸到宋玉芬房间,结果,宋玉芬不在房间里。   她猜到宋玉芬可能会对我不利,就急忙赶来医院,才有眼下这一幕。   再看季修,他算是得不偿失,失了传家符,又和秦少轩撕破脸皮。   他冷瞪了秦少轩一眼,又不甘地看了我一会,最终,甩袖离去。   而符纸一毁,我也得了自由,身上的力气瞬时被抽干了一样。   我捂住腹部,软软地倒在地上,秦少轩疾跑过来。   他把我抱入怀里,焦急问,“小丫头,你怎样了?”   “救救我的宝贝!”我无力推开秦少轩,为了鬼胎,不得不向他求救。   我是没办法,鬼胎受伤了,身为母亲,怎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苦。   哪怕再厌恨秦少轩,我都得低头,况且,他肯为了我们母子,和季修翻脸,定然不会害鬼胎的。   “小丫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的!”秦少轩哽声道。   得了秦少轩的保证,我松懈下来后,两眼一抹黑,便晕了过去。   ******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   这声音非常耳熟,我心口狠抽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的血雾里。   随着我越走进血雾深处,啼哭声越响亮,“妈妈、妈妈,呜呜呜………………”   我认出是鬼胎的哭声,整个人快奔溃了,“宝贝!”   鬼胎听到我的声音,哭声小了许多,抽泣道:“妈妈、妈妈,宝贝疼………………”   我一过去,血雾瞬散,一个粉团儿似的、光溜溜的小小人儿,出现在我眼界里。   小小人儿在血色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宝贝,妈妈在!”我心疼欲绝。根本无心去想自己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鬼胎,他小脸肉乎乎的,额心有一个小红点,比年画里的娃娃还要可爱。   可现在,他痛苦地皱着小眉头,嫣红水润的小嘴紧抿在一起。   看鬼胎痛苦得成这样,恨不得能代替他承受。   “妈妈抱抱宝贝,宝贝就不疼了。”鬼胎睁开朦胧的泪眼,抽搭了几下。小小的身躯直往我身上蹭。   我轻抚着鬼胎,突然发现我体内有两股强悍的力量在翻涌、沸腾。   虽然失忆了,但我却自然而然地知道,一股是鬼棺的力量,一股是我原本的特殊力量。   我也才惊觉我现在是以一缕意识,进入自己的腹中世界,才看得鬼胎。   再细看鬼胎的样子,我震惊道:“宝贝,你怎么这么大?”   不怪我会震惊,鬼胎不足两个月,而他现在看起来,像几个月的小婴儿模样。   “妈妈进来,宝贝就变可爱了。”鬼胎嘟着小嘴,也很困惑。   我明白鬼胎的意思,原来我进入腹中世界,他就自动幻成这样,平时则是正常的胎儿。   也许这是鬼胎的神奇之处吧?我顾不得多想,赶紧检查他的身体。   被鬼力反噬可不是小伤,修为不弱的成年鬼物都受不住,何况是鬼胎?   检查了一会,我决定把体内的鬼棺之力输给鬼胎,帮他疗伤,因为他体内同样有鬼棺之力。   “宝贝,妈妈帮你疗伤,等下就不疼。”我柔声哄道。   鬼胎乖巧地点着小脑袋,任我把手掌贴在他心口上,缓缓地将鬼棺之力、输进他体内。   “妈妈。宝贝好舒服,不疼疼了。”吸收了鬼棺之力,鬼胎紧皱的小眉头渐渐舒展,小嘴儿似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松了口气,看来鬼棺之力对鬼胎很有用。   鬼棺之力虽有用,但不能一次性输太多,鬼胎太小,承受不住的。   “妈妈,宝贝困困。要觉觉了。”鬼胎打了哈欠,就沉沉睡去了。   他先前饱受疼痛折磨,又哭了很久,这会又累又困。   鬼胎两个小肥腿儿如同青蛙一样蜷缩着,两个软肥的小手儿握成小拳头,乖巧地放在耳朵旁,简直萌翻了。   想到这么可爱的宝贝,差点被季修害了,我就恨得不行。   给我等着!等我救出楼湛天,能自由运用体内的力量,一定要让季修加倍偿还。   至于秦少轩,对于他,我心里很复杂,说恨他吧,偏偏是他拦住季修,救了鬼胎。   真不知道我没失忆前,是如何对他的,怎会令他如此执着?   我重叹了口气,越想越烦闷,陪了鬼胎一会,我就回到现实中。   ******   打那天到腹中世界后,我每天都会去给鬼胎疗伤。   我之所以能以意识的状态、进入腹中世界,全是因为鬼胎受伤了,母子间的牵系所致。   说是腹中世界,其实也是鬼胎的意识海,我每次都得睡着,才能进去。   我也不敢让任何人发现,特别是秦少轩。   经过季修要害鬼胎、和宋玉芬一事,秦少轩认为医院不安全,把我带到他名下一栋别墅。   据说,我以前曾和他在这栋别墅里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牛头村被灭之后。   秦少轩似不介意鬼胎的存在般,全心照顾我们,还请了专门给鬼胎治伤的医生。   秦少蓉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美其名,重新培养感情。   至于宋玉芬和詹德的事如何处置,我没有问秦少轩。   秦少蓉也闭口不提,可能是觉得有这样的母亲丢脸吧?   再说季修,因为和秦少轩翻脸了,加上我住在秦少轩的私宅,他就不曾出现过。   我最担心的是楼湛天,他有伤在身,还被困在九曲连环扣里,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且不说要潜入季家很难。就是秦少轩这别墅的守卫都很严,布有许多阵法,我难以逃出去。   对了!上次我骗季延偷九曲连环扣,过了这么久,都没消息,他可能没付诸行动吧?   我急得要命,每天都很难熬,想来想去,打算求秦少蓉帮我逃出这里。   她好歹是秦少轩的妹妹。肯定知道怎么避开守卫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深觉秦少蓉是很善良的女孩子,主要真心对我好。   只要我现出可怜的样子求她,说不定她一时心软,会帮我的。   说起来,秦少蓉很不赞同秦少轩限制我自由、不让我知道往事的做法。   她可能得过秦少轩警告,几次想告诉我过往的事,都生生忍住了,对我极为愧疚。   今天,秦少蓉不知有什么事要办,一大早就出去了。   秦少轩好像也有事出去了,兄妹俩到现在都不见影。   我打算等秦少蓉回来,求她帮我,可她迟迟不回来。   直到晚上,秦少蓉才回别墅,但不止她一个人,她还带了一个头戴帷帽的女人回来。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戴帷帽。而且还她大晚上戴,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   刚这么想,秦少蓉就对我说,“阿音,我想到帮你的办法了。”   我顿感激动,紧握住秦少蓉的手,“少蓉,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少蓉说着,示意那女人把帷帽摘下来。   那女人依言摘下帷帽,当我看清她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时,震惊得无以加复。   “谭音!”那女人冲我微笑,还叫了我的名字。   她不仅长相、声音与我很像,连神态都无二致。   秦少蓉见我惊呆了,非常得意,“怎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少蓉,她是谁?你从哪找来这么像我的人?”我疑惑道。   这女人是人,并非鬼幻化的,世上有这么像的人不足奇,因为可以整容,但连声音、神态都十足像,就匪夷所思了。   看样子,这女人还认识我,并非由秦少蓉告知,才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秦少蓉不再卖关子,“阿音,你没失忆前,见过她的………………”   秦少蓉说,这女人很爱秦少蓉,可秦少轩心里只有我。   所以,她就下苦功夫,偷偷模仿我的神态。   这女人真正的容貌和我一点都不像,现在不过是易容成我的样子。   声音则是因为含了特制的变音器,细听之下,倒能辨出些许不同。   我隐然猜到秦少蓉的用意,仍问。“少蓉,你找她,是想?”   不等秦少蓉回答,这女人就笑道:“谭音,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第323章 身份调换   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这女人是谁,因为她爱的是秦少轩,而不是楼湛天。   既然她问了,我就顺着她的话问,“你是?”   女人还未回答,秦少蓉就抢白说,“她是聂小倩!”   噗!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了,这些天秦少蓉怕我无聊,就拉着我看看电影电视什么的。   我哪有心情看这些?为免让秦少蓉失望,勉强与她看了一些。其中有一部影片名叫《倩女幽魂》。   现在乍听到有人叫聂小倩,我着实惊讶,连忙干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聂小倩大概是习惯了,很不以为然。倒是秦少蓉忍不住大笑。   笑完之后,秦少蓉把聂小倩的身份告诉我,原来她是十大世家之一、聂家的大小姐。   聂、秦二家原本有意联姻,但秦家出了秦峰杀妻的丑闻,秦家在玄门中,名声有损,聂家便打消了念头。   就算聂家没有打消联姻的念头,秦少轩也不愿娶聂小倩,何况,如今秦家以他主。没人可以强迫他。   奈何聂小倩一心付于秦少轩,为了能得他青眼,不惜下苦功夫,模仿我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上不了台面的人。   纵使如此,聂小倩都是私下为之,暂不让人知道她模仿我,怕掉了身份不说,还辱没聂家的名声。   可不知怎的,这事突然被有心人士知道了,这几日传得玄门人尽皆知。   秦少蓉忙着陪我,前两天才经人口中,得知此事。   她受到启发,想出了调包的方法,打算找聂小倩帮忙。   不过,秦少蓉没有鲁莽地直接找上聂小倩,而是托人查探聂小倩把我学了几成像。   确定聂小倩神态、举止都像极我,秦少蓉才找上她。   有机会接近秦少轩,而且是为了让我离开秦少轩,聂小倩当然乐意为之。   刚好秦少蓉认识一个擅长易容术的玄门高手,便让聂小倩易容成我的样子。   照秦少蓉的打算是,她把戴了帷帽的聂小倩带进别墅,和我互换了衣服。   最后,由聂小倩代替我留在别墅里,我扮成聂小倩来时的样子,趁机逃离。   要不是别墅里时不时有人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秦少蓉大可随便找个人,把我调换出去。   毕竟,我出去时戴个帷帽,守卫看不到我的脸,又有秦少蓉带着,谁会怀疑那么多?   我恰巧捕捉到聂小倩眼里一闪而逝的异色,瞬间了然。   聂小倩模仿我那么久,这事都没有泄露出去,怎会在这时候传得沸沸扬扬?   而秦少轩要娶我的事不是秘密,玄门中更是无人不知秦少蓉和我关系好。   偏偏聂小倩模仿我的事,直传入秦少蓉耳里。   其中关节可想而知,说不定聂小倩是反过来利用秦少蓉,以到达接近秦少轩的目的。   短短瞬间,我想了很多,但没有点破,我只想逃离这里,谁想接近秦少轩,都不关我的事。   “那多谢聂小姐相助了。”我向聂小倩致谢。   聂小倩但笑不语,看我的眼神颇有深意。   秦少蓉没注意到我们的眼神交汇,她催促道:“你们快点把衣服换过来!”   “少蓉,你哥去哪了?”聂小倩脱衣服时,似无意般问道。   “好像出去参加什么酒会了。”秦少蓉没多想,就如实道。   至于秦少轩参加什么酒会,她倒没探问清楚,左右他不会太早回别墅。   聂小倩换上我的衣服,不细察的话,倒真让人以为是我。   “这下更像了!”秦少蓉拍手高兴道。   她交代了聂小倩几句,就要带我离开别墅。   在经过聂小倩身边时,聂小倩以仅有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如果可以,我怎甘愿当你的替身?”   聂小倩的声音带有浓烈的不甘,我懒得细究,也不作理会。   有了这身遮头遮脸的行头,又有秦少蓉陪同,我很顺利就出了别墅。   为免让人怀疑。秦少蓉开车把我送到离别墅有些远的路段,就赶回别墅了。   临别前,秦少蓉万分不舍和担心,她除了千交代、万嘱咐,还给了我一支新手机、和不少钱。   秦少蓉让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我极想知道楼湛天的情况。   打听了季家的地址,我又稍作伪装,就来到季家外面,没想到赶巧季家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从外面望去,季家灯火通明间,里面的人神色慌乱地来往。   这时,本在沉睡的鬼胎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糯糯地问,“妈妈、妈妈。你是不是想进去?宝贝帮妈妈呀!”   鬼胎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施展隐身术是没问题。   “宝贝,等等!”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在季家外面查看了一下。   虽没有记忆,但对于阵法阻碍、以及类型的感知能力。携于我身上,并未消失。   我查看一番后,见没有能影响鬼胎隐身术的阵法,才让鬼胎施展隐身术。   鬼胎能帮到我,高兴极了,他很快就幻出隐身泡泡套在我身上。   进入季家后,我发现季家众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另外还有医生出入。   发生什么事了?我心口震了一下,直觉告诉我,与楼湛天有关。   我悄悄跟在医生后面,想看看到底是谁出事了。   鬼胎不仅有透视眼,耳力也好得惊人,还没靠近医生要进入的房间,他就听到里面的动静了。   他有些得意,笑嘻嘻道:“妈妈、妈妈。宝贝什么事都知道哦!”   “那宝贝告诉妈妈,里面都有谁?”我问道。   “有欺负宝贝的老坏蛋,还有小混蛋的爸爸………………”   鬼胎把他听到的都告诉我,还鹦鹉学舌一样,用稚嫩的声音,学着房间里的人说话。   他口中的小混蛋的爸爸,是指季延,从他的话里,我大概知道里面的情况。   好像是季延做出什么令季修震怒的事,自己又受了伤,他在治伤之时,还被季修怒责。   过了一会,季修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他手里似拿了什么东西。   季修走近了,我才看清被他拿在手里的是九曲连环扣。   等等!九曲连环扣怎么断成数截。似被火灼烧过一样漆黑。   我心下大慌,九曲连环扣被弄成这样,楼湛天被收在里面,有没有事?   鬼胎感觉到我担忧的情绪,他软软地安慰我。“妈妈,宝贝的爸爸最最最腻害了,不会有事哒!”   经鬼胎这么说,我倒想到季家目前的情况,难道楼湛天逃跑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赞同说,“嗯,宝贝说得对,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盛怒中的季修根本察觉不出隐身的我,他走出了主屋的大门。   我想弄清楚楼湛天是不是逃跑了,等房间的人陆陆续续出来时,就潜了进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床上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人,我忍不住笑喷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木乃伊’,我便没有遮掩,让‘木乃伊’听到了我的笑声。   “谁?是谁在笑?”‘木乃伊’大惊,仅露在外的眼珠子转动着、四下扫望。   他想起身,身上又绑了太多绷带,太过笨重,起不了。   听这声音,我认出是季延,他如今这副滑稽模样,惹得我发笑。   季延这会倒听出是我的声音了,他顿时大怒,“谭音,是你!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有种给我现身!”   我没有现身,冷笑问,“季延,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楼湛天吗?”   “你这小贱人,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骗我偷九曲连环扣,也不会让楼湛天破开九曲连环扣,害我被——”   季延似恨毒了我,偏偏看不到我在哪个位置,气得要命。   我听到楼湛天挣脱九曲连环扣,激动地打断季延的话,“湛天真的跑了?” 第324章 他们做了那种事   “小贱人,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   季延的情绪有些失控,自然不会回答我,他一叠声说是我害他。   也难怪季延会这样,是我骗他说季修之所以选我当继承人,全因我知道九曲连环扣涉及的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季修才选我当继承人,而我对季家继承人的位置不感兴趣,只想得到九曲连环扣。   我要季延把九曲连环扣偷给我,就告诉他这个秘密,助他夺得季家的继承权。   这个谎言看似拙劣,但因季修很宝贝九曲连环扣,季延竟相信了。   本来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当季延真的付诸行动时。我非常意外。   季延过于愤怒,竟把楼湛天破开九曲连环扣的经过都抖漏出来。   楼湛天被收进九曲连环扣后,即便重伤在身,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一直努力施法破开九曲连环扣。   九曲连环扣里掺了他的血,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受到限制,连鬼术都不能使用。   但楼湛天不气馁,他一遍遍地尝试,终于能使用鬼术了。   能使用鬼术后,楼湛天又不断试着破开九曲连环扣。   说起来,算季延倒霉,今天季修不在季家,他趁机潜入季修的书房,想偷九曲连环扣。   季延刚把九曲连环扣拿到手,楼湛天就破开九曲连环扣。   九曲连环扣破开之时,如爆炸般惊人,把季延炸得全身没一处好皮。   要不是楼湛天急着离开季家,季延的小命恐怕也难保。   季修赶回来时,楼湛天早就走了。不仅九曲连环扣毁了,连楼湛天也跑了,让他焉能不怒?   盛怒之下的季修,可不管季延伤得多重,都把他训责一顿。   为免消息泄露出去,季修还不让季延上医院,只让医生上门来给他医治。   九曲连环扣毁了,楼湛天也逃走了,准备偷九曲连环扣的季延、和他儿子都彻底与继承人之位绝缘了。   “呵,是你自己蠢,怪得了谁?”我冷笑道。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我也不便久留。   季延察觉到我要走,他扯开喉咙大喊,“来人,谭音在、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拿枕头用力捂住嘴。   我不怕季延把我骗他偷九曲连环扣的事告诉季修,就没要他的命。   捂了一会,直到季延晕死过去,我才松手。   亏得如今季家人都怕被季修迁怒,不敢搭理季延,连他妻子也是。   所以,没人踏近季延的房间,不然,他说话的声量不小,早就惊动人了。   我离开季家宅子也很顺利,没让守卫发现,鬼胎高兴地问,“妈妈,咱们是不是快见到爸爸了?”   “是啊,宝贝。”我轻抚着肚子,柔声道。   “爸爸会喜欢宝贝吗?”鬼胎竟显出几许紧张,声音低弱了许多。   “当然会了,宝贝这么可爱,爸爸肯定会喜欢宝贝的。”我好笑道,鬼胎这么小。也晓得紧张了。   “妈妈、妈妈,爸爸喜欢儿子,还是女儿?”鬼胎又问。   我怔了一下,鬼胎苏醒没多久,因为鬼胎的声音过于稚嫩,那时我竟以为他是女胎,脱口说了一句‘妈妈的宝贝女儿’。   就这么一句话,就惹得鬼胎不高兴了,直嚷着他是带把的,还说我重女轻男。   眼下听鬼胎这么问,我笑说,“只要是爸爸的孩子,爸爸都喜欢。”   “真的?爸爸不会只喜欢女儿?”鬼胎有些不放心。   “妈妈保证没骗宝贝!”我好无奈,只能向鬼胎保证。   安抚了鬼胎,我在想楼湛天会去哪,他得了自由,肯定会去找我的。   我思绪飞转,猜想楼湛天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秦家、或秦少轩的私宅。   刚这么想,手机铃声就响了,这支手机目前只存了秦少蓉的号码。   不用想,我也知道电话是秦少蓉打来的,她这么快就找我,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喂,少蓉——”   我立即按下接听键,刚开口就被秦少蓉打断了。   “阿音,你快点过来,大事不妙了,楼湛天来了,他和我哥打起来了………………”   秦少蓉语气非常着急,她大概意思是说,楼湛天强行破开别墅的阵法,闯进别墅,和秦少轩打在一起。   我倒不担心秦少轩,只想着楼湛天被困在九曲连环扣那么久,好不容易破开九曲连环扣,肯定耗费不少鬼力、还加重了伤势。   楼湛天怎不歇会,就直接闯到别墅?要知道,别墅里的阵法都很厉害,他还强行破开了阵法。   这会,楼湛天和一身无伤的秦少轩打,肯定会吃亏,别墅里的守卫也不是摆饰的。   我既气楼湛天的鲁莽,又感动于他急想救我的心。   别墅里有聂小倩在,估计楼湛天还不知道我逃跑了。   鬼胎激动莫名,连声嚷嚷,“妈妈,我们快去帮爸爸打坏蛋、打坏蛋!”   “宝贝,我们这就去!”我说完,到马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   ******   我赶到别墅外面时。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打斗的声响不小。   秦少蓉刚好要过来看我来了没,她见到我,激动得要命。   “阿音,你终于来了,我哥和聂小倩睡了,楼湛天以为那是你……………………”   秦少蓉拉着我往别墅后面跑。边气喘吁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我离开别墅没多久,就发生这么多事。   原来秦少蓉把我送出别墅,秦少轩就回去了。   秦少轩参加了酒会后,又和朋友小聚,他喝醉了,被底下的人送回别墅。   倒不是秦少轩喝了很多酒,而是他酒量奇差。   秦少轩样样都好,唯独酒量差,因此,除非必要,他一般很少喝酒,但这次情况特殊。   聂小倩听到秦少轩醉酒回别墅了,就动了心思。倒了杯水去他房间。   别墅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我,也都知道秦少轩对我的情意,自然无人阻止聂小倩踏入他的房间。   偏偏秦少蓉又不在,秦少轩醉得迷糊,一时没识破聂小倩的身份,把她当成我,喝了她端来的水。   聂小倩自答应代替我留在别墅。就打定主意,要找机会和秦少轩生米煮成熟饭。   算她运气好,这么快就得了机会,于是,她在水里下了春.药。   换成平时,秦少轩肯定能识破这种下作的伎俩。   如今,他被醉酒所误,和聂小倩发生了关系。   秦少蓉回去时,他们已经成事了,巧的是,楼湛天刚好闯进别墅,以为和秦少轩发生关系的人是我。   楼湛天气怒至极,根本没细察聂小倩与我的不同。   秦少轩也是,他是在秦少蓉难以置信的尖叫声醒来的。   他还未完全清醒,楼湛天就和他拼命,他只得硬着头皮,和楼湛天打。   要不是楼湛天身带重伤,和秦家众弟子的帮忙,他不可能撑到现在。   “我都说了,那不是你,他们都不理我!”秦少蓉着急道。   为了让楼湛天和秦少轩停手。秦少蓉揭破了聂小倩的身份。   他们都不信,也无心细听她解释,特别是楼湛天,他势要取秦少轩的命。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只要我一想到秦少轩和聂小倩做那种事时,把她当成我,心里就非常不舒服,还有些恶心。   我和秦少蓉赶到的时候,秦少轩和十几个秦家弟子一起对付楼湛天。   秦少轩他们人虽多,还是处于下风,地上已躺了多具尸体。   尽管如此,我还是气愤他们以多欺少的行为。   再看聂小倩身上胡乱裹了件衣服,顶着我的脸,紧张地看着秦少轩,我愈发火大。   就是聂小倩这般作态,刺激得楼湛天更无理智。   “哥、楼湛天,你们快住手,真正的阿音在这里,别打了!”秦少蓉把我拉到前面,急声大喊。   我也大喊,“秦少轩。你们给我住手,不准伤湛天!”   听到我的声音,楼湛天和秦少轩都纷纷看向我,又看向聂小倩。   他们都非常震惊,特别是秦少轩,他脸色瞬白,眼里的绝望显而易见。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秦少轩不断地摇头。连说了好几声不可能,他还自欺欺人地对我大吼,“你不是小丫头、你是假的,她才是!”   秦少蓉没多想,指着我,耿直道,“哥。这个才是阿音,你睡的是聂小倩!”   她的话,无疑把秦少轩打入绝望的深渊。   他身形摇摇欲坠,不愿接受自己睡错人的事实。   至于楼湛天,他反应过来后,周身戾气尽褪,面上尽显庆幸、和喜悦。   他激动地喊着我的名字,并急往我飞来,“阿音!”   鬼胎兴奋地大嚷,“爸爸、爸爸,人家是宝贝!”   可惜楼湛天此时心里、眼里都是我,没听到鬼胎软稚的声音。   刚才还不觉得,等楼湛天来我面前,我就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我到现在还没想起和他的过往,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怔看着他,低声说,“湛天,你出来了,真好!”   “为了你,再难我也要出来!”楼湛天的手抚上我的脸,声音带有浓浓的眷恋。   楼湛天看似有些狼狈,眉眼间的疲惫之色很明显。   我心疼不已,刚要开口,另一边,就响起了秦少轩的暴吼声,“滚!你给我滚!”   聂小倩要靠近秦少轩,被他猛力推开了。   “少轩,如今我是你的人——”聂小倩被推得跌坐在地上,她难过道。   秦少轩眼眸泛红,死死地瞪着聂小倩,打断她的话,“贱人,是你算计我的!”   把聂小倩当成我,和她发生关系,令秦少轩无颜面对我,也等于失了爱我的资格。   秦少轩愤恨到了极点,恨不得掐死聂小倩的同时,也痛恨自己。   他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女人,爱上我之后,对除了我、和秦少蓉之外的女人,都保持疏离的态度。   哪成想,他就这样遭算计,更被我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此时的秦少轩,痛苦得想一死了之的心都有。   “聂小倩,你居然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秦少蓉气得要命,她冲上去,连甩了聂小倩两个响亮的巴掌,并把聂小倩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啊——”不知是秦少蓉太勇猛,还是怎的,聂小倩虽尖叫连连,却没有回手的意思。   秦少蓉停手之后,聂小倩梨花带雨地看向秦少轩。   她委屈说,“少轩,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事情已成定局,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你做梦!”秦少轩双目喷火,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第325章 你好狠的心   “秦少轩,我哪里比不上谭音?论容貌、论家世,她远不如我,重要的是我爱你,而她宁愿爱一只鬼,也不爱你!”   聂小倩被秦少轩吼得一愣,随即,歇斯底里地哭吼。   她言语间多有不甘,压抑许久的情绪,尽数爆发。   “闭嘴!在我眼里,你根本不及小丫头半分,没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秦少轩的心被聂小倩后面一句‘她宁愿爱一只鬼’。给截得千疮百孔。   他嘶声怒吼,似想以此掩饰自己的痛苦。   秦少蓉既气恨聂小倩算计她哥的行为,又为此自责不已,因为聂小倩是她带回别墅的。   此时。她听到聂小倩贬低我,更加气愤,指着聂小倩破口大骂。   “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上赶着给人睡!别以为我哥睡了你。就得负责,没这个理,谁让你自己要倒贴!还好意思说阿音容貌不如你,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哥睡了你,还怕得什么脏病呢!”   秦少蓉也是气坏了,骂起聂小倩来,嘴上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般,倒有些不择言了。   聂小倩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只差被秦少蓉活活气死,偏偏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因为确实是她自己倒贴的。   她狠瞪了秦少蓉一眼,最后,怨毒的目光移向我,“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见聂小倩把炮火轰向我,我甚觉可笑,冷冷看着她。懒得和她废话。   但我不理会聂小倩,她反而觉得我有意看她笑话。   她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大吼道:“谭音,我要杀了你!”   聂小倩还没靠近我,就被楼湛天一脚狠踹开了。   “啊——”聂小倩痛嚎了一声,倒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滚向了秦少轩。   悲愤欲绝的秦少轩想杀聂小倩的心都有,又怎会接住她?   他死死地掐住了聂小倩的脖子,“贱、人!”   秦少轩用力过猛,聂小倩被掐得直翻白眼,痛苦地求饶,“不、咳咳、少、少轩、别杀我………………”   秦少蓉气归气,但理智尚在,还记得聂小倩是聂家的大小姐,弄死了她,会出大乱的。   她忙过去阻止秦少轩,“哥,别真的弄死她啊!”   “少蓉,她是你带来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秦少轩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他冷瞪着秦少蓉,事到如今,他哪会看不出事情的原委?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帮阿音,没想到会这样。”   秦少蓉被秦少轩冷寒失望的目光。骇住了,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我对秦少蓉很过意不去,她因为帮我。反而害了她自己的亲哥,会不会后悔死了?   秦少轩喃喃地低念着我的名字,他甩掉手中的聂小倩,猛地看向我。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我,表情怆然地望着我,“小丫头,对不起,我、我不该把她错认成你——”   “你确实该向我道歉!”我打断秦少轩的话。   所有人都看向我。不解我这话有何意思。   在场众人,包括秦少蓉在内,都以为我不会在这时候谴责秦少轩,毕竟。他也是受害之人。   可我不这么认为,即便秦少轩往日对我再好,也改不了他和季修联手害楼湛天、把我强留在身边的事实。   哪怕我再同情他处于这种境地,也要趁机把话说清楚。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以免他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你做那种事时,把她当成我,何尝不是在侮辱我?”   秦少轩似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面上的厌色,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他怔了很久,悲声问,“小丫头。你真的这么厌恶我?”   “是!”我迟疑了一下,便给予肯定的答案。   “小丫头,你只是失忆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我的态度,对秦少轩来说很绝情,他连连摇头,不愿接受。   “一个人再怎么失忆。本质都不会变的!秦少轩,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不爱就是不爱,不管你为我付出再多,我都无法强迫自己爱上你!”   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失忆,没失忆前,我也许狠不下心对秦少轩说出这些话。   “小丫头,你好狠的心!”秦少轩捂着心口。通红的眼瞬时黯然。   他不甘地想在我眼里找出说谎的痕迹,到底是失望了。   秦少轩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明明隔得很远,却溅到我身上。   我的心狠抽了一下。涌起浓浓的愧疚之感,但我不后悔这么做。   “哥!”秦少蓉惊喊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音,我们走了!”沉默许久的楼湛天。说道。   原本不管秦少轩有没有对我怎样,楼湛天都想杀了他,现在却失了杀他的心思。   和秦少轩一比,楼湛天甚至觉得自己幸运。至少他得了我的身心,秦少轩注定痛苦一生。   楼湛天看得通透,他知道我对秦少轩再绝情,也不会狠心要他的命。   再说,秦少轩如今活着比死还不如,又何必杀他,反而惹得我不快?   “嗯!”我闷声点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我们还没走出别墅,被我们忽略的鬼胎,就哼个不停,“哼哼哼………………”   “阿音,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楼湛天看向我的肚子。诧异地问。   我心说不妙,果然,楼湛天的话惹恼了鬼胎。   “爸爸坏、爸爸好坏,连宝贝的声音都听不出,你不是宝贝的亲爸爸!”   软糯糯的稚音,偏偏说出谴责的话,委实有些好笑,我强忍着没笑出来。   倒是楼湛天有些懵,他没想到鬼胎这么快就苏醒,尚在腹中,竟会谴责他。   楼湛天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吃惊地问,“阿音,鬼胎提前苏醒了?”   我忍不住抚额,鬼胎对他不满了,都说他不是亲爸了,也不先哄鬼胎。   果然,鬼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声控诉道:“妈妈,他不是宝贝的爸爸,一点都不喜欢宝贝!”   楼湛天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秦少轩悲恸的嘶吼声,和秦少蓉无助地惊叫声,“哥,不要——” 第236章 美男计   我和楼湛天已经快走出别墅了,乍听到秦少轩兄妹的声音,甚觉不妙。   大惊之时,我急转过身,秦少轩抬手劈向自己的天灵穴的一幕映入我眼界。   秦少蓉死死抱住秦少轩的手臂,哭求他不要伤害自己,聂小倩也要过去阻拦,但被他踢开了。   秦少轩表情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心里难受得慌。   楼湛天蹙眉,他以为我要过去阻拦秦少轩,不悦道:“阿音。别管他!”   我略一思索,大喊道:“秦少轩,你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算什么男人?有种给我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秦少轩听到我的话,动作一顿,痴看了过来。   他眼眶愈红,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便头也不回、脚步踉跄地走进别墅里。   “哥!”秦少蓉大喊了一声,她本想追进去,却顿住脚步。   她看向罪魁祸首聂小倩。愤恨难忍,又上前,狠抽了聂小倩几记耳光。   秦少蓉对秦家弟子,大声道:“把这贱人绑起来。通知聂家人把她带走!另外,把她算计我哥的事宣扬出去!”   秦少蓉之所以让人把聂小倩算计秦少轩的事宣扬出去,并非不顾及秦少轩的名声,而是想来个先下手为强。   如果瞒着不宣扬,说不定聂小倩会为了逼秦少轩娶她,而颠倒是非黑白,倒不如由秦家这边宣扬真相。   虽然同样有损秦少轩的名声,但总好过他被迫娶聂小倩。   而且,聂小倩的名声受损更大,到时玄门中人人都知道她为了爬秦少轩的床,不惜易容成我的样子、还下药。   秦少轩因此娶她还好说,要是他不肯娶。那她必成玄门一大笑柄。   玄门中各大世家、门派娶妻多靠联姻,除了讲究门当户对,还看重名声,聂小倩名声狼藉,谁还会娶她?   我挺赞同秦少蓉的做法,难为她心思这么单纯的人,能这么快想到最适合的处理方法。   至于季修,我绝不会放过他,楼湛天逃了,他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楼湛天见我脸色很难看,担忧问,“阿音,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到了季修………………”我没有隐瞒,把季修对我和鬼胎所做之事,都告诉了楼湛天。   楼湛天越听,脸色越阴沉,他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恨恨道:“我定不会让季修好过!”   戾气散去后,楼湛天满脸愧意,“阿音,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他握紧我的手,语气坚定地向我保证,我眼眶一热,重重地点头,“好!”   ******   楼湛天把我带到据说属于我们两人的公寓。   这里布置得很温馨。竟有种家的感觉,甫一进门,我就喜欢上这里。   “阿音,这是我们的家!”楼湛天从身后抱住了我。   虽然我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我的记忆里全然没有他,被他这么抱着,有些不自在。   楼湛天察觉到我身体瞬僵,俊脸上明显带有失望之色。   我心一紧,愧疚道:“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恢复记忆的。”   “不!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失忆。”   楼湛天扳过我的身体,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他的魂体也微微发颤。   我能感觉到他深切的自责。可我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楼湛天说我失忆是他的错?   我正想问清原因,楼湛天就说。“但愿你恢复记忆后,别怪我。”   楼湛天这话令我疑惑,忍不住问,“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为什么怕我怪你?”   “我会、咳咳——”楼湛天刚想说会告诉我,就猛咳不止。   “湛天,你怎样了?”我急问道,楼湛天魂体上累积了不少伤。肯定很严重。   正常的发展,楼湛天应该是为免我担心,说他没事、或伤得不重。   可他把头埋在我颈间,低声说,“我伤得很严重,得靠你帮我疗伤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帮你治伤?”   “阿音,你是九阴之体………………”楼湛天把我压在床上,边讲九阴之体对鬼物的好处。   他说话间,大手在我身上游戈,不管我们以前做过多少次,我都忘了。   而今,与楼湛天这般亲密,如同第一次般。令我羞得满脸通红,心跳加快许多。   我推了推楼湛天,嗫嚅道:“能不能想别的办法,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阿音。你不想我的伤快点好?”楼湛天眸神似有几分幽怨,好像我不答应他的话,就是大恶人一样。   我有些无语,总感觉楼湛天应该比较冷傲。不该这样的。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被他这么看着,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脑子一热。神差鬼使地摇头,“当、当然不是。”   “那我们‘做’好吗?”楼湛天的声音略带诱哄之意。   楼湛天绽出一抹灿若艳阳的笑容,惑得我移不开眼,脑子仿佛不够用似的,无法思考多余的。   “阿音,好吗?”楼湛天等不到我的回答,又柔声问。   “好!”我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他什么。   等我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美男计,想挽回些什么,他已俯下身,堵住了我的唇。   楼湛天的唇冰冰凉凉的,在我口中邀我嬉戏。他的大手在我身上温柔轻抚,令我羞涩不已。   我发现自己非但不反感与楼湛天亲热,反而有些熟悉,仿佛我们之间做这种亲密之举、是理所当然的事。   此时,我和楼湛天都沉醉其中,忘了鬼胎的存在。   在回公寓的路上,鬼胎因楼湛天一开始没听出他的声音而不高兴,直嚷着楼湛天不喜欢他。   平时很懂事的鬼胎,这次闹了好一会别扭后,任我们怎么哄都没用,最后,他累得睡着了,才停消。   这会,我和楼湛天身上的衣物都尽褪,他缓缓进入我体内。   楼湛天正要动作,突然,响起一道很不和谐、带有不满的稚嫩抗议声,“爸爸,你捅到我了!” 第327章 脸呢?节操呢?   轰隆隆,我听到鬼胎的声音,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般。   楼湛天的表情比我还精彩,他停滞住身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鬼胎刚醒,有些迷糊,加上他尚小,根本不懂男女间那些事。   和楼湛天做这种事,不仅被鬼胎看到,甚至还‘捅’到他,这算什么事啊?真是丢死人了。   我臊得要死,脸滚烫得发热。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即便我看不到,也感觉得到鬼胎在我肚子里的一举一动。   这会,鬼胎打了个哈欠后。舒展着小手、小脚。   大概是过于好奇,鬼胎气呼呼、又不解问,“臭爸爸、坏爸爸,你干嘛捅我?”   楼湛天青筋暴起。他深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说,“宝贝乖,爸爸和妈妈在做日常运动。”   “宝贝知道了。就是爸爸和妈妈捅来捅去,对不对呀?”   鬼胎哦了一声,嚷嚷着说出他独特的‘见解’。   我更加无地自容,楼湛天还一本正经地答道:“是啊。这样运动有益身心健康,不过,小孩子不能看。”   “为嘛不能看呀?因为宝贝的短短,看了也不能用用吗?”   鬼胎歪着小脑袋,一副非常困惑的样子,我似能知道他好奇地截着自己短小得几不可现的小鸡鸡般。   楼湛天竟颇认真地点头,“是啊,宝贝的太短,得长大了,才能用。”   “天!”我嚎了一声,捂住耳朵,简直听不下去了。   我窘得不行。好想问楼湛天,脸呢?节操呢?全掉光了?   忍着爆发的冲动,我推了推楼湛天,嗔怪道:“你和宝贝说这些做什么?给我下去!”   楼湛天无奈地看我,为免被鬼胎听到,他以鬼术传音之法说,“阿音,我现在很难受,怎么办?”   好不容易以疗伤为由,开一次荤,刚‘提枪’进入‘阵地’,就被鬼胎破坏了,确实苦逼。   他要是没进入我体内还好,可进去了,还没有所动作,就得被迫出来,这滋味太折磨人了。   楼湛天难受,我同样卡得不上不下,何尝好受?   可做父母的,被孩子撞破这种羞人的事,遮掩都来不及,哪能责怪孩子?还得防止影响到孩子。   “宝贝在看着呢,不如你去冲冷水澡吧。”我重叹了口气。   其实楼湛天没真捅到鬼胎,那得多长呀?是他进入我那里后,鬼胎感应到的。   就算这样,也丢人呐!我哄着鬼胎闭上眼睛、和感应能力。   楼湛天才小心翼翼地从我体内退出来,末了,他咬着我的嫩白的耳垂。欲求不满道:“阿音,你得补偿我!”   “要怎么补偿?还让宝贝在一边看?”我无奈至极。   “阿音,我岂不是要好久才能和你‘做运动’?”   楼湛天加重‘做运动’三个字,怨念极深啊。   他之前一直想让我怀孕。这会,倒觉得有孩子,要做点‘事’也不方便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楼湛天,低头看着肚子,默默道:儿子,你爸在嫌你坏事呢。   好在我隐匿了思绪,没让鬼胎察觉到,不然。他非炸毛不可。   鬼胎浑然不知自己坏我和楼湛天的‘好事’,更不知我们的烦恼。   他睡了一觉,好像忘了之前对楼湛天的不满,心情似乎很不错。   鬼胎的好奇心非常重。唧唧喳喳地问个没完没了,又显得异常兴奋。   楼湛天本想去冲冷水澡,可鬼胎问的那些问题,我回答不行。非缠着他回答。   他欲不得舒泄,难受得慌,还得耐着性子解答鬼胎的问题。   要不是鬼胎还小,又一派天真的样子。我会以为他是故意折腾楼湛天的。   楼湛天对鬼胎的耐心好得出奇,也是!总不能跟那么丁点的胎儿计较。   ******   事实证明,鬼胎特别爱闹楼湛天,一醒来。就缠着他问东问西。   不过,鬼胎最关心的是我和楼湛天什么时候再做运动。   搞得楼湛天一直在苦想,要如何不被鬼胎察觉我们在做那种事。   这可是个大难题,楼湛天至今还未想到办法。   鬼也好、人也罢,一旦曾有肉刚吃到嘴里,又硬吐出来,过后总会格外地想。   有了想再吃的念头,偏偏又吃不到。念头会愈发深刻。   所以,住在公寓这些天,楼湛天都以灼灼的目光看着我,仿佛都能化身为狼,把我拆吃入腹般。   “湛天,要不我们到阴间养伤?”我干笑地问。   眼下,我被楼湛天看得实在受不了,要是在幽夜的城隍府。有我妈在,他肯定会收敛些。   这些天,楼湛天把过往的事告诉我了,但不知为何。他有意隐去我受伤的内情,还有略去季箐筠的事。   他只说对不起我,不知该怎么告诉我,还是等我自己恢复记忆。   我见他神色间的愧疚、自责全然不似作假。真的像难以启齿,便没多问。   但因楼湛天的告知,令我知道我妈、幽夜、春草婆婆的存在。   我也知道阴间有鬼大夫,和有助楼湛天疗伤的寒阴泉。就一直劝楼湛天到阴间养伤。   可楼湛天说我体内的鬼棺力量起伏不定,贸然去阴间,必会被那些厉害的鬼物察觉到。   其实,我没有把鬼棺的力量告诉楼湛天,是他自己察觉到的。   这天,楼湛天出去买菜,把我留在公寓里。   我无聊地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逗鬼胎。   突然,门铃大响,我起先以为是楼湛天,转念想到楼湛天每次出入公寓,都直接穿墙、或凭空出现。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按门铃。   我狐疑地来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一张白皙清俊的男子面容。   这男子是谁?我嘀咕了一声,打开里面的一道门。   男子好像和我很熟,看到我,极为高兴,他笑说,“谭音,好久不见!”   “你是哪位?”我问道,并将男子暗暗打量一番。   楼湛天和我说过,知道这处公寓的人很少,他若不在的话,我别给陌生人开门。   “你真的失忆?连我都不记得了?”男子惊讶道,语气极显失望。 第328章 到底有什么目的?   “知道我失忆了,何必说这么多废话?”我蹙眉。   这男子分明知道我失忆,才找上门的,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我朋友。   既然知道我失忆,又何必在言语间试探?大可以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   男子被我的话噎住了,有些尴尬,他讪笑说。“我是韩云卿,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你就是欺负少蓉的韩云卿?”听到这名字,我脸色瞬沉。   秦少蓉被韩云卿伤透了心,这段时间,没少跟我说她和韩云卿的事。   可我失忆的事,只在玄门中传开,韩云卿不是玄门中人,怎会知道?   秦少蓉怨死他了,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再说,他不是失踪了吗?   “谭音,我那么喜欢少蓉,怎么可能欺负她?你们都误会我了。”韩云卿着急地解释。   “是吗?”我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韩云卿。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韩云卿无奈道。   他见我面带疑色,又说,“我和少蓉解释过了,她也原谅我了。这不,她还把你失忆的事告诉我,还让我过来看你。”   “是少蓉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你的?”我紧盯着韩云卿,想探看他面上有无说谎的痕迹。   不知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事情真如他所说?令其辩不出半点假?   “是啊,本来叶琰也要过来的,可他被他那个小青梅绊住,来不了。”韩云卿点头道。   秦少蓉倒和我说过叶琰的事,叶琰也喜欢我,他近来被一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纠缠得紧紧的。   左右我都想不起叶琰,就没让秦少蓉说太多,也不必把我的事告诉他。   至于韩云卿,我同样想不起他,因他无故甩了秦少蓉,对他很反感。   我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淡淡道:“现在人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韩云卿的目光往屋里探扫,笑嘻嘻问,“谭音,我们是朋友啊,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随便来个人说是我朋友,我都得信?还得请进门?”我冷笑反问。   在不能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我贸然把人请进屋,可不就是在作死?   “敢情我白费口水了,说这么多,你都不信,防心未免太重了。”韩云卿有些不满。   “随你怎么想!”我说完,准备关上门。   “哎,等等!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别的事。”韩云卿嚷嚷道。   他把手伸进铁门上的条栏之间,抵住木门,不让我关上。   “有事快说!”我不耐道,等下得跟秦少蓉确认他的身份。   不过,我可不信以秦少蓉爱憎分明的性格,会轻易原谅负她的韩云卿。   何况,她最近为了秦少轩的事难过,哪有心情和韩云卿重归于好?   总之,韩云卿出现得太过蹊跷!不可不防。   “谭音,事情是这样的………………”韩云卿见四周没人,才把‘真正’的来意告诉我。   原来秦少轩日渐消沉,性格也变得暴戾,他怨秦少蓉害他被算计,便把秦少蓉赶出秦家。   秦少蓉无处可去。不知不觉走到韩云卿私宅外面,遇到正好要出门的韩云卿。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重归于好,才有了韩云卿前来探望我一事。   韩云卿来。主要是希望我去开导伤心欲绝的秦少蓉。   以上是韩云卿的说法,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谭音,快跟我去看少蓉吧!”韩云卿催促道。   “你刚才还想进屋喝茶。怎么突然着急了?”被韩云卿一催,我脱口道。   说完,我才察觉出不对劲之处,那就是韩云卿前后不一的态度。   韩云卿神色微变,短短一瞬,就恢复常色。   他干笑说,“你都忘了,我性格就这样。说风就是雨。”   我抿唇不语,在思索韩云卿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韩云卿也不催了,只搓着手。面显焦急地看着我。   刚要开口,我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瞄了眼来电显示,不是秦少蓉,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谁的号码?我暗暗嘀咕了一声,狐疑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我还来不及开口,那边就传来秦少蓉略带喘气的声音。   “阿、阿音,别相信韩云卿的话,他是、啊——”   秦少蓉的话还没说完,就惊叫出声,随即,变成嘟嘟的忙音。   “少蓉!”我骇然大惊。并非因为秦少蓉说韩云卿有问题,而是担心她面临的遭遇。   隔着门,我又站得远,韩云卿原本没听到我和谁通话,但听我喊出秦少蓉的名字,他的脸色瞬时大变。   “你把少蓉怎样了?”我厉声喝问,从门边鞋架上抓起一只鞋,往韩云卿脸上猛砸过去。   韩云卿没想到我会拿鞋砸他。虽隔着一道铁门,他还是被我砸个正着。   他怒不可遏,表情瞬变狰狞,“谭音。你发什么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想装?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冷瞪着韩云卿。   “我能有什么目的?你把门打开,我们把话说清楚!”   韩云卿用力摇着铁门,一副怒得想和我理论的样子。   这时。鬼胎糯糯道:“妈妈、妈妈,这个坏蛋身上有好多虫虫。”   “虫?”我虽不知鬼胎说的是什么虫,但愈发警惕了。   “嗯嗯,有毒的虫虫哦。妈妈要小心呀!”鬼胎关心道。   “宝贝乖,妈妈知道了。”我抚了下肚子。   “谭音,你再不把门打开,别怪我不客气了!”韩云卿耐心尽失,阴声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装满黑色虫子的玻璃瓶,拔出瓶塞后,一条条黑色的虫子,自动从瓶里疾飞出来,目标自然是我。   “妈妈、妈妈不怕,看宝贝的!”鬼胎嚷嚷道。   他从我腹间释出一股鬼力,化成一团黑雾,直袭向黑虫。   眨眼间。黑虫全掉在地上,变成无数根死人头发。   “怎么可能?”韩云卿震惊不已,死盯着那些死人头发。   “你不可能是韩云卿,你到底是谁?”我冷声质问。    第329章 玩兴大起   “笑话!我不是韩云卿,又是谁?”韩云卿嗤笑。   他往手上吹了口气,便握住铁门上的两根铁条,猛力把整个门给拆了下来。   在韩云卿拆门时,我去房间拿了桃木剑出来。   “谭音,跟我走,少蓉还在等你呢!”韩云卿笑嘻嘻的,仿佛暴力拆门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少蓉在哪?”我冷问。心里极怕秦少蓉出事。   “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韩云卿说道,语气如开始未暴露前一般。   我不由蹙眉,像他如此两面化的人,着实令我厌恶。   同时,我也奇怪自己没失忆前,怎会看不出他的真面目,和他成为朋友?   其实,要不是我失忆了,我只会觉得韩云卿演技好,更多的是难以相信原来那么二、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居然会变成这样。   我也想不明白,韩云卿为何要把我骗出公寓,甚至不惜露出真面目,他究竟要干什么?   眼下,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知道秦少蓉怎样了。   “不说出少蓉的下落,我绝不饶你!”我说完,一剑刺过去。   韩云卿伸出两指夹住剑身。“谭音,我好声好气地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宝贝的妈妈才不喝酒,坏蛋自己喝!”鬼胎嘟囔道。   他不懂‘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什么意思,只当韩云卿在骂我,不高兴了。   鬼胎一不高兴,就会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好比这会,他以鬼力幻出一只无形的鬼手。   在我和韩云卿打斗时,鬼胎驱使这只鬼手,把鬼手变得极长,直伸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备用的水管,鬼手把水管按在水龙头上,并捏开水龙头。   鬼手还把水管拉到外面。对着韩云卿的方向,用水猛喷他。   控制这一系列动作的鬼胎,一扫刚才的不快,兴奋地嚷嚷着,“宝贝喷坏蛋喽、喷坏蛋喽…………………”   鬼胎当是在玩呢,韩云卿专心对付我,他刚捏出一个法诀,冷不防被喷得一身水,打断了施法。   “可恶,给我住手!”韩云卿狼狈地闪躲。   不管他如何闪躲,玩兴大起的鬼胎都控制水柱,紧追着他不放。   不过片刻,韩云卿就浑身湿淋淋,如同落汤鸡般。   黑虫被毁时,韩云卿以为是我造成的,他根本没想到会是鬼胎,眼下哪会看不出是谁在戏弄他?   “妈妈、妈妈,好好玩,可是没尿尿!”鬼胎咯咯地笑完,语气又有些遗憾。   我差点喷笑,鬼胎居然想用尿喷韩云卿,确实怪遗憾的。   鬼胎会知道水管的用途,全得益于楼湛天,因他爱缠着楼湛天,老是问东问西,屋里凡是看到的东西用途,全被他问遍了。   其中,鬼胎最好奇的是水龙头。时不时用鬼力拧着玩。   “宝贝乖,水管给妈妈!”我刚说完,水管就自动落入我手里。   我用水管当鞭子,猛力抽向韩云卿。   “谭音。你今天非跟我走不可!”韩云卿险险躲过水管,咬牙道。   他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水,拿出一根黑色绳子,随手一扯。绳子竟如同棍子一般,硬邦邦的。   韩云卿大喝一声,疾往我攻来,攻势极猛,绳子在他手里,挥舞起来,和真的棍子没两样。   我才知道他刚才没发挥真正的实力,真算起来。他的道行不比我低。   在我还不能使用鬼棺之力的情况下,要是没有鬼胎相助,恐怕会败于韩云卿手下。   打了一会,我们也没分出个胜负。突然,公寓外面袭来一股强悍的鬼气。   “楼湛天回来!”韩云卿脸色略变,不再和我们多做纠缠。   他往地上滚了一圈,避开我一击,疾跑到窗口。   韩云卿握拳,抬手对着对面的一栋楼顶、射出一支带着倒钩的袖箭,直插入楼顶的墙壁。   袖箭的尾端带着一根极细的玄铁丝,玄铁丝则连接在韩云卿的腕上的箭盒上。   他不顾这里是八楼,动作迅速地跳出窗口,顺着玄铁丝,疾荡到对面那栋楼。   韩云卿的动作快得惊人,又一气呵成。我赶到窗口时,他已经到了对面的楼顶。   我也才发现那楼顶上停放了一架飞机,原来韩云卿早就做好带不走我、楼湛天一来就逃跑的准备。   想必他也在附近守了很久,专等楼湛天离开,才敢登门。   “谭音,明晚凌晨一点金湾大桥见,你若不来,敢通知秦家人。就等着给秦少蓉收尸!”   韩云卿摞完话,就坐上飞机离开了。   鬼胎没见过飞机,以为飞机是大鸟,他气呼呼地嚷着。“妈妈,我们打鸟、要打鸟!”   要不是我拦着,鬼胎要用鬼力把飞机打下来。   并非我要帮韩云卿,要是他真有个好歹。秦少蓉就更加危险了。   这丫头也不知怎样了,她那么喜欢韩云卿,如今知道他的真面目,又被他捉了。肯定伤心死了。   “阿音、宝贝!”   楼湛天凭空出现在屋里,他一回来,就关心我和鬼胎有没有受伤。   “爸爸、爸爸,都怪你把坏蛋吓跑了!”鬼胎软声抱怨。   我奇怪的是,刚才就传来楼湛天的鬼气,他怎么现在才现身?   楼湛天要是早点现身,韩云卿肯定跑不了的。   “有人拦住我了!”楼湛天揉着我的头发道。   他刚到楼下,就有几个玄尸教的人突然现身,拦住他的去路。   想来,他们是在为韩云卿争取逃跑的时间。   当然,那些人敢拦楼湛天的路,只有死路一条。   “湛天。拦你的是玄尸教的人?这么说,韩云卿也是玄尸教的人了?”   关于玄尸教的事,楼湛天和我略讲过,但我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富商之子。怎会和玄尸教沾上关系?   “嗯。”楼湛天点头,眼里闪过狠戾杀气。   我把秦少蓉被捉的事,告诉了楼湛天,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快点找到她。   要真按韩云卿所说的时间去金湾大桥,秦少蓉也不知得受多少苦。   楼湛天不答反问,“阿音,你以为玄尸教此次的目的是你?”   “不然?韩云卿都上门骗我了。”我有些不解。   楼湛天摇头,他凭空抓出一样肉色之物,“这个韩云卿倒有点意思!” 第330章 秦少蓉的绝望   “这是什么?”我指着楼湛天手里的肉色之物,奇怪道。   “人皮面具!”楼湛天说着,把东西展开。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展露在我眼前。   细看后,只觉面具的长相太过普通,不过。做得真精致,好像真的脸皮一样。   “是韩云卿?”我没问楼湛天从哪得来的,只问是谁的。   “没错,是他的!”楼湛天说,他在一个玄尸教徒身上发现的。   当时他还没把那个玄尸教徒弄死,逼问出韩云卿来这里时,为防被人发现,戴了人皮面具,做了伪装。   要上来找我,韩云卿又恢复本来样子,人皮面具等易容之物,都让那个玄尸教徒保管。   玄尸教徒只肯说韩云卿是玄尸教的人,却宁死不肯透露韩云卿在玄尸教的职位。   我去救巫峥山、和去聚尸葬时,楼湛天都不在,所以,他不曾见过玄尸教主。   如果我没失忆的话,看到这人皮面具,肯定认得出是玄尸教主。   这会,我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韩云卿戴这张人皮面具,代表着什么身份。   楼湛天用鬼术帮我探测秦少蓉的下落,但一无所获。   韩云卿为防楼湛天用鬼术探测,早就用术法遮掩住秦少蓉的行踪了。   “韩云卿真不简单!”楼湛天探不出,有些着恼。   他也恼自己这么久。居然不曾识破韩云卿。   我也觉得韩云卿不简单,毕竟,一个道行高深的人要扮成普通人很难,光是隐藏自身气息、道气,就很不容易。   “妈妈、妈妈,要救蓉姨姨!”鬼胎说道。   虽然鬼胎还小,也曾直接和秦少蓉交流过,但他知道秦少蓉对我好,因此,很喜欢秦少蓉。   “宝贝放心,妈妈和爸爸会救蓉姨姨的。”我柔声道,心里却担忧不已。   ******   我到底没把秦少蓉被捉的事,告诉秦家人。   因为关乎秦少蓉的安危,韩云卿摞过话,不能告诉秦家人。   而且,秦家内部并不团结,秦少轩近来又很颓废,即便会努力营救秦少蓉,难保秦家其他人不会从中作梗。   总之,我不能拿秦少蓉的安危开玩笑,宁愿与楼湛天赴韩云卿的约。   在此之前。楼湛天猜测韩云卿的目的可能是鬼棺。   楼湛天虽知道我体内有鬼棺的力量,但他以为当时鬼棺爆炸时,我离得近。阴错阳差之下,吞噬了鬼棺的力量。   他绝不会想到十个鬼棺都存在我体内,因为凡是有魂之物。连一个鬼棺都难以承载。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今晚天气很差,乌云满天间,还下着沥沥小雨。   我和楼湛天到的时候,玄尸教的人、以及韩云卿早就到了。   汇兰区有一条通往海域的江,这条江终日奔腾叫啸。建在江上的桥,名叫金湾大桥。   金湾大桥两边的仰天石上造有一根根长形石柱。   此时,秦少蓉被绑在位于中央部位的一根石柱上。   她被绑得那么高。又背朝江域,要是绳子不慎断了,肯定会坠下江的。   我看到秦少蓉处于这样的险境,瞬时眦目欲裂,“少蓉!”   秦少蓉垂着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她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确定真是我来了,她眸色一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   秦少蓉眼泪狂涌,嘶声大吼,“阿音,你快走、快走,别管我!”   “给我闭嘴!”韩云卿拿了一根鞭子上前,往秦少蓉身上狠抽过去。   “住手!”我气疯了。要冲过去阻止。   楼湛天先我一步,释出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断了韩云卿的鞭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秦少蓉泪眼婆娑。愤然痛苦地质问韩云卿。   这问题,秦少蓉已经问了很多遍,可她就是不甘心。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了。她还是不愿相信韩云卿和她在一起是别有所图,不过是在利用她。   现在这个韩云卿和她所喜欢的韩云卿,除了一模一样的脸。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秦少蓉宁愿韩云卿死了,被人易容顶替,也不愿韩云卿变成冷血之人。   “真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么蠢的女人?如果你不是玄门第一世家的千金,我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韩云卿勾唇讽笑,并不拿正眼看秦少蓉,他所说的话更是字字诛心。   秦少蓉眼里盛满了绝望,怔了一会,就愤恨地大骂韩云卿,“是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看到秦少蓉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既心疼、又难过,更恨韩云卿真不是东西。   “韩云卿。我已经来了,快放了少蓉!”我怒问。   眼下我和楼湛天已经走到桥上,玄尸教的人立即围了过来。   “把鬼棺交出来!”韩云卿冷声道,他说这话时,是看向楼湛天的。   他知道楼湛天抢了不少鬼棺,也认为我会把在聚尸葬抢到的鬼棺给楼湛天。   韩云卿得知我失忆的消息,但忌惮我的道行,就想利用秦少蓉把我骗出来,好威胁楼湛天交出鬼棺。   在捉到我之前,他不会傻得和楼湛天正面对上,所以,他才趁楼湛天不在的时候找上门。   至于捉到秦少蓉,不过个意外收获,便拿来利用罢了。   “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交出鬼棺?”楼湛天冷笑,嘲讽之意极其明显。   “湛天!”我有些着急,收到楼湛天安抚的眼神,才心下稍安。   韩云卿脸色一沉,阴声道:“真的无关紧要,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楼湛天的目光冷如寒箭、直射向韩云卿,却没有再开口。   韩云卿被楼湛天看得着恼,他怒道:“不肯交出鬼棺,我就杀了秦少蓉!”   我们双方对峙间,谁都没发现远处有一个形容狼狈、满身伤痕的男子,脚步踉跄地往这边跑来。   “少蓉!”男子嘶声喊了一声秦少蓉的名字,便被追上的人擒拿住。   “阿、阿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   秦少蓉似感应到什么,神色茫然地四下寻望。 第331章 舍命救她   我也往四周扫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觉得桥下藏伏了不少尸物。   而这座桥被布了屏闭阵法,除了浓烈的尸气,桥外十米内的气息都被屏闭了,韩云卿可能怕玄门中人察觉到吧。   “妈妈、妈妈,宝贝没看到!”有透视眼的鬼胎,也探不出桥外是否藏有人。   韩云卿没理会秦少蓉的话,他冲一个教徒使了个眼色。   那教徒点了下头,跃上仰天石,拿出一把匕首,抵在秦少蓉脖子上。   “再不交出鬼棺。我真的会杀了她,别以为我不敢!”韩云卿再度威胁,语似有些不耐。   “那你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秦少蓉嘶声大吼。   原本她性格开朗,不知愁为物,而今,父母反目成仇,亲哥也怨怪她。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她。   秦少蓉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痛快。   回想起来,她宁愿自己没有探究韩云卿和她分手的原因。只当与他成陌路人。   秦少轩近来日日以酒浇愁,秦少蓉怕他的身体受不住,便藏了所有的酒。   兄妹俩因此发生言语上的冲突,秦少轩本就怪她。口不择言地说了些伤人的话。   秦少蓉伤心之下,离开别墅,秦少轩以为她是回祖宅,就没管她。   她不知不觉走到韩云卿的私宅外面,恰巧,看到韩云卿进了宅子。   秦少蓉一直想知道韩云卿为何突然和她分手,但却找不到他的人,现在见到了人,她肯定要问清楚。   她怕像韩云卿上次那样对她拒而不见,于是,就潜入宅子。   秦少蓉潜入宅子后,偷听到韩云卿和一个面相凶恶的人商量着、要从我和楼湛天手里夺过鬼棺。   她过于震惊。被韩云卿发现了,并囚禁了她。   尽管伤心欲绝,秦少蓉还是想让我提防韩云卿。   她趁韩云卿去骗我时,寻机逃出囚禁她的房间。   秦少蓉的手机被搜走了,好在她记得我的号码,刚用宅内的电话打给我,就被逮住了。   “少蓉,韩云卿这种人渣不值得你想不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见秦少蓉这样,愈发心疼,生怕她想不开。   “阿音,我真的好累、好累!”秦少蓉用力摇头,痛哭道。   韩云卿大概是烦了秦少蓉,上前就甩了她一记耳光,“闭嘴!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里,由不得你!”   “韩云卿,你找死!”我愤怒到了极点,要不是顾及秦少蓉的安危,早就冲过去了。   “没拿到鬼棺之前,他不会真的杀秦少蓉!”楼湛天握紧我的手。   “湛天,我们总不能一直受制于他!”我急道。   我们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的局面,秦少蓉脖子上架了匕首,又绑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能贸然用鬼术救她。   “别急!”楼湛天说完,右手指间飞快翻动着。   韩云卿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见我们都沉默不语,不免有些着急。   “破!”楼湛天突然大喝一声。   他双手一抬,秦少蓉背后的江水像滚沸了一样。崩渤大作。   哗地一声,江面破出无数支水形成的坠子,如暗器一样,疾射向玄尸教众人。却又自动避开秦少蓉。   这一幕的发生,快得令人措手不及,瞬间,已有不少玄尸教徒中招毙命。   我和楼湛天不再犹豫。已动起手来,韩云卿怒得面目狰狞,唤出藏在桥底的尸物。   等尸物飞跃到桥上,楼湛天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他告诉我这些都是尸鬼。   楼湛天曾和我略说过爷爷制造尸鬼的事,如此看来,爷爷死后,尸鬼都被玄尸教接收了。   玄尸教果然不容小窥,连爷爷制造的尸鬼都能收为已用,而且是以术法控制的。   “尸道传承,凡为吾用,令任尊令………………”   韩云卿双手合十,疾念出号令尸物的咒语。   咒语一起,众尸鬼眼里闪现出幽幽绿光,变得异常凶悍,全扑向我和楼湛天。   我要救秦少蓉,但被尸鬼、和教徒围攻,一时是无法接近她。   楼湛天则对付韩云卿,以及大部分尸鬼,鬼胎也有帮忙。   “可恶!”韩云卿没拿到鬼棺。局势反而脱离他的掌控,他愤怒、懊恼至极。   因为楼湛天未愈,很多术法咒语,我又想不起来,这一战打得异常艰难。   “楼湛天,你也不过如此!”韩云卿讽笑道。   他不知楼湛天有伤在身,只当楼湛天的修为没有他想象中高。   事实上,要不是楼湛天伤势未愈,又有众多尸物、教徒相助,纵使他再厉害,也被楼湛天秒成渣。   “狂妄!”楼湛天如淬冰的眼眸,划过一丝讥讽。   他一掌击开韩云卿,魂体飘至我身边,“阿音,借你体内的力量一用!”   我微愣一下,瞬时明白楼湛天的意思,他想速战速决,但如今鬼力稍不足,想借用我的鬼棺之力。   虽不知楼湛天要如何借用,我仍没有半点犹豫。“好,要我怎么做?”   “把手给我,闭上眼!”楼湛天低声对我道。   我依言闭上眼睛,任由楼湛天握着我的手。耳边响起他念鬼咒的声音。   渐渐地,我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沉寂在体内的鬼棺之力,突然沸腾起来。   楼湛天的掌中涌出一股吸力。把我的鬼棺之力源源吸去。   我感觉到鬼棺之力被吸走之时,如有一股飓风在我肚子里刮过一样。   鬼胎被风刮得在我肚子里直翻滚,他竟有些兴奋,哇哇叫个不停。“妈妈、妈妈,刮大风啦、刮大风啦,要把宝贝刮走啦…………………”   除了鬼胎的叫声,整座桥也剧烈摇晃起来。惨叫不断、还混杂着阵阵尸吼声。   这时,韩云卿的暴吼道:“楼湛天,快住手,再不住手。我杀了秦少蓉!”   涉及到秦少蓉的性命,我猛地睁开眼睛,见韩云卿不知何时退到了桥尾。   韩云卿以腕上的袖箭、对准秦少蓉,目光极为恨戾。   这袖箭虽不是他昨天用来攀跃楼顶那种,但箭头闪着黑亮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   “湛天,先停手!”我相信不住手的话,韩云卿真的会射杀秦少蓉。   “好!”楼湛天衡量了与韩云卿的距离,假意收势。   韩云卿却以为楼湛天真的肯收手,勾唇逸出一抹阴笑,腕间袖箭疾射而出。   “啊——”秦少蓉虽觉得活着无望,但死神真的降临之际,仍惊骇欲绝。   “少蓉!”我肝胆欲裂,要冲过去救秦少蓉,奈何距离过远。   而且,我的体内的鬼棺之力还在翻涌,令我无法动弹。   楼湛天还没停止吸收鬼棺之力,要完全停止,再救秦少蓉也来不及了。   当袖箭即将射中秦少蓉时,突然,冲出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袖箭直射入这人的心口,他叫了一声‘少蓉’,便缓缓倒地。   “怎么会——”我看到他的容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韩云卿!”秦少蓉看清是谁舍命救她后,悲恸至极地嚎哭起来。 第332章 长得一模一样   这人居然和韩云卿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他才是韩云卿,玄尸教那个不是。   原来伤害秦少蓉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个冒牌货。   “韩云卿、韩云卿,你怎么这么傻,你千万不能死………………”   秦少蓉哭得肝肠寸断,拼命扭动着,想挣断捆绑在身上的绳子。   她终于知道韩云卿没有伤害她,甚至为了救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但再感动都无用,秦少蓉只想要韩云卿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少蓉,你、你没事就好,咳咳…………………”韩云卿吃力地抬头,痴看着秦少蓉。   他说着,剧咳出乌黑的毒血,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而冒牌货看到射中的是韩云卿,竟大惊失色,“陌清,你疯了!”   陌清?冒牌货怎么叫韩云卿为陌清?这时,楼湛天已停止吸收鬼棺之力。   我也无暇多想。由楼湛天带我疾飞向秦少蓉他们。   “湛天,把少蓉救下来!”我说完,先扶起韩云卿。   韩云卿望向冒牌货,他惨笑道:“哥,我要死了,这下,你满意了?”   “他是你哥?”我再度被震惊了,冒牌货竟是韩云卿的亲哥哥。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看来是孪生兄弟了,这么说,韩云卿不是韩家的少爷?   “是啊,我们是双生子。”韩云卿不断咳血,笑得愈发悲凉。   “陌清,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冒牌货连连摇头。似无法接受射杀自己弟弟的事实。   这时,一个玄尸教徒从远处疾跑过来,对冒牌货,着急道:“教主,玄门的人来了!”   原来楼湛天借用我的鬼棺之力灭杀尸鬼、和玄尸教徒时,惊动了玄门中人。   冒牌货听到玄门众人已在赶来的途中,不舍地看了韩云卿一眼。便弃他逃跑。   楼湛天没有追上去,因为我耗费了不少鬼棺之力,身体尚虚,韩云卿和秦少蓉更不必说。   “阿音、楼湛天,求你们救救韩云卿,求求你们了………………”   秦少蓉痛苦至极,她慌乱无助之际。竟冲楼湛天下跪,碰碰地磕着头。   “少蓉,你别这样,快起来,我们会救韩云卿的!”   见秦少蓉这样,我难过极了,心疼地阻止她磕头的行为。   不用我多说,楼湛天就主动查看的韩云卿伤势。   他没有拔出韩云卿心口的袖箭,脸色愈凝重。   秦少蓉不敢出声打扰楼湛天,咬着唇,泪水不止。   “湛天,韩云卿怎样了?”楼湛天刚收手,我就急问。   韩云卿脸色泛黑、双唇变紫,明显中毒过深,要救他肯定不易。   楼湛天沉默了一下,如实道:“我无能为力!”   这毒太霸道了,韩云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即便楼湛天用鬼术,也救不了他。   秦少蓉仅剩的希望被击溃,瞬时崩溃了,“不、不可能。韩云卿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韩云卿握着秦少蓉的手,面露愧疚之色,“少、少蓉,你不要哭,是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他真名叫彦陌清,和玄尸教主彦瑾陌是孪生兄弟。   兄弟俩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当年富商韩泽戎夫妻多年未育,决定到孤儿院领养一个。   他们当即看中了刚出生不久的韩云卿兄弟,本想一起领养,又顾及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日后论起韩家继承权,多有不便,   于是,韩泽戎夫妻只领养了当时看起来更为康健的弟弟,也就是韩云卿。   韩云卿原本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是前两年,他哥彦瑾陌找到了他。   那时彦瑾陌已成为玄尸教主,彦瑾陌的际遇姑且不提,他起初只是单纯地想和韩云卿相认,对韩云卿真的很好。   自从知道韩云卿无意中认识我,而我又和秦少蓉交好,彦瑾陌晓以亲情,鼓动韩云卿追求秦少蓉。   彦瑾陌这么做的目的,是想通过韩云卿利用秦少蓉,毕竟,秦家在玄门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韩云卿也想帮自己的哥哥,总之,他一开始和秦少蓉在一起,就怀有目的。   可没想到最后,他竟动了真情,爱上了秦少蓉。   彦瑾陌要他利用秦少蓉,为玄尸教办事,他怎么都不肯。   次数多了,彦瑾陌恼了他,便把他囚禁起来。   彦瑾陌脾气极为暴戾,每次劝解韩云卿无果,他总会对韩云卿动刑。   他在聚尸葬被我打伤后,躲在韩云卿的私宅里养伤。   那天秦少蓉去找韩云卿,为免被秦少蓉看出破绽,彦瑾陌对她拒而不见,还让佣人以韩云卿之名,与她分手。   事后,彦瑾陌认为私宅不适合久留,便离开了。   这几日,彦瑾陌想借韩云卿的身份办事,才又住进韩云卿的私宅,倒不想秦少蓉会撞上来。   彦瑾陌昨晚去关押韩云卿的地方,他想让韩云卿屈服。就把今天的计划告诉韩云卿。   韩云卿并未表示屈服,却暗想着逃脱的办法,今晚终于让他寻到机会、逃出来了。   我唏嘘不已,秦少蓉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韩云卿,你别死,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怪你!”   “我、我也不想死,可、可我没办法——”韩云卿苦笑。   他气息渐弱,眼神也逐渐涣散,仿佛随时都会断气般。   “不!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秦少蓉哭喊道。   “少蓉,你别难过、别让我走得不安心。”韩云卿不舍地看着秦少蓉,无神的眼亦有不甘。   韩云卿还想和秦少蓉在一起。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生死不由己。   秦少蓉泣不成声,除了摇头,她已痛苦得说不出话了。   看到这一幕,我难受得不能自己,楼湛天轻抚我的背,无声地安慰我。   而鬼胎虽不认识韩云卿。见我和秦少蓉伤心,他也跟着大哭,“妈妈、妈妈,蓉姨姨好可怜………………”   韩云卿要抚摸秦少蓉的脸,却可悲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少蓉握住韩云卿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她轻蹭着韩云卿的手,哽咽道:“你不能死,我还想嫁给你……………”   其实秦少蓉知道楼湛天说韩云卿没救、就真的没救了,可她真的不想他死。   即便把冒牌货当韩云卿,被伤害时,她绝望欲死,她也没想过让他死。   秦少蓉甚至不敢想象韩云卿真的离开了人世,消失于她的生命中,她将会变成怎样。   韩云卿听到秦少蓉说想嫁给他,无神的眼睛亮了一瞬。   他气若游丝说,“少蓉,我有没有说过、我、我爱你——”   韩云卿的话还没说完,骤时止住,被秦少蓉握住的手,缓缓滑落。   秦少蓉瞪大了眼,爆出痛入骨髓的哭吼声,“不——”   韩云卿死了,再无半点气息,就算我想不起他,也悲痛不已,更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少蓉。   楼湛天察觉到什么,对我说,“阿音。玄门的人快到了。”   我怔了一下,想到了秦少轩,楼湛天看出我所想,“秦少轩应该也会来!”   楼湛天说话间,看向秦少蓉,我明白,以我们眼下的状况,不宜与玄门的人对上。   特别是其中有秦少轩,也不知季修有没有来,如果是玄门集体行动,应该有。   若没有秦少蓉和韩云卿在,楼湛天早就带我离开这里了。   如今我倒有些为难了,秦少蓉死抱着韩云卿的尸体不放,我总不好带她、和尸体离开,更不能丢下他们。   再说,秦少轩是她哥,也许她更需要亲人在旁。   我没为难多久,秦少蓉就抽噎道:“阿音,带我和韩云卿离开这里!”   秦少蓉出生玄门,太了解玄门那些人了,看似团结,其实不然。   如果让他们知道韩云卿和玄尸教主是亲兄弟,他们肯定会以此做伐子,对秦家不利是一回事。   秦少蓉更怕他们拿韩云卿的尸体做文章,让韩云卿死后都不得安宁。   此时,我尚未想到其中关节,但秦少蓉都这么说了,自然无有不应。   ******   我和楼湛天的公寓已经不安全了,好在秦少蓉在尚海市内也有私宅。   秦家人几乎都有自己的私宅,秦少蓉也不列外。   她也有几处宅子,大多是秦峰、或秦少轩给的,都是别墅之类的。   唯独这处公寓,是她看了我和楼湛天的公寓,觉得很温馨,便也购置了一处。秦家还无人知道。   我们匆匆买了一副冰棺,放置韩云卿的尸体。   我觉得应该把韩云卿的死告诉韩家,由韩家来操办他的后事。   毕竟,韩家养育了他成人,他名义上还是韩家的独子,我们不能藏着他的尸体,或私做主张埋葬了他。   可秦少蓉情绪不稳。一直守在冰棺旁,不肯错眼地看着韩云卿。   整整两天了,她不吃不喝,也不肯合眼,再这样下去,就算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   不管我怎么劝都没用。看了实在很心酸。   “少蓉,你吃点吧,要是——”这会,我端着一碗粥,劝秦少蓉吃。   我本想说韩云卿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她这样,怕令她更难过。生生顿住了。   “阿音,你的道行很高,楼湛天也很厉害,你们能不能帮云卿还魂?”   秦少蓉转过头,红肿得快撑不开的眼睛怔看着我。   这个问题,秦少蓉已经问了我无数遍了,但我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   韩云卿死的时候。我和楼湛天本想收了他的魂魄,兴许能替他还魂续命。   但不知怎的,韩云卿的魂魄一离体,竟迅速钻入地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这点和常人不同,连楼湛天都想不出具体原因。   我不忍秦少蓉痛苦,让楼湛天帮忙寻找韩云卿的魂魄。   楼湛天这两天都在找。但一无所获,我没有告诉秦少蓉。   因为找到了韩云卿的魂魄,也不一定能替他还魂,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秦少蓉希望。   “阿音,你说话啊,告诉我能不能、能不能………………”   秦少蓉摇着我的手,她沙哑得犹如被砂砾划过一般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少蓉,我——”我于心不忍,差点就把楼湛天找魂魄的事告诉她。   恰巧,楼湛天回来了,他接着我的话,说道:“能,不过成功的几率不大。”   秦少蓉眼里闪现出希望的亮光,小心翼翼地问楼湛天,“真的?你、你没骗我?”   “我何必骗你?”楼湛天对秦少蓉的态度难得温和。   “太好了、太好了,云卿能活过来了!”秦少蓉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下意识忽略了楼湛天说过成功的几率不大,我又不忍提醒她。   我来到楼湛天身边,小声问,“湛天,你找到魂魄了?”   “幽夜帮忙找到的。”楼湛天点头。   韩云卿的魂魄竟跑到阴间,要不是幽夜帮忙,很难找到。   “怎么会跑到阴间?”我疑惑道,一般人死后,魂魄不可能立即到阴间的。   “这个回头再和你说,当务之急得找一具合适的尸体替他还魂。”楼湛天道。   “他自己的尸体不能用吗?”我说着,走到冰棺前。   楼湛天还没开口,我就被尸体的变化惊到了,“怎么会这样?” 第333章 忘川河边的黑石   韩云卿因为中毒,尸体的皮肤有些泛黑,有冰棺养护,还和刚死的时候一样。   我熬粥前,来看过一次,那时尸体还没什么变化。现在却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如同黑炭一般,又迅速化为灰烬。   秦少蓉扑到冰棺前,看到尸体的变化,脸色瞬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么会这样?云卿、云卿…………………”   我见她分明想掀开棺材。急忙从后面抱住了她,“少蓉,你别这样,我们可以找别的尸体帮云卿还魂。”   “可、可那是云卿的身体啊!”秦少蓉哭喊道,悲痛之色溢于言表。   “身体不过是一具躯壳,重要的是魂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少蓉,只能这么说。   秦少蓉好像听进了我的话,她怔了很久,才喃声道:“是啊,只要云卿活着就好…………………”   她神色有些恍惚,但更令我发愁的是要到哪里找合适的尸体?   并不是说每一具尸体都适合任何魂魄还魂,还要磁场、五行相契,不然,就算还魂了,也会出现后遗症,或更大的问题。   秦少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颤声问,“阿音。那尸体——”   楼湛天打断秦少蓉的话,“我这里倒有一具合适的尸体!”   我和秦少蓉异口同声问,“真的?”   “嗯,不仅尸体合适,身份也合适。”楼湛天含笑点头。   听楼湛天说身份也合适,我不禁想到聂家少主聂扬。   楼湛天曾和我说过,他杀了聂扬,并把尸体存放在随身空间里。   不过,他没和我详说杀聂扬的原因,我也没多问。   “身份也合适?是谁?”秦少蓉问道,她似有些紧张。   我也紧盯着楼湛天,果然,他缓声说出我猜中的名字,“聂扬!”   “聂、聂少主?他不是早就失踪了?”秦少蓉震惊不已。   失踪不过是客气的说法,如今玄门中谁不知道聂扬不见了?   聂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寻了很久,依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久寻不到聂扬的情况下,不仅外人,恐怕连聂家人都以为聂扬不在人世了。   聂扬是聂川的独子,为了不让聂家就此没落,据说聂川已开始在族内物色合适的人选。打算过继到自己名下。   “少蓉,别问尸体怎么来的,如果云卿用他的身份活着。没人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脑中闪现过秦少轩的面容。   并非不会有人反对,秦少轩被聂小倩算计过。应该不会同意秦少蓉嫁给她哥聂扬。   秦少蓉也想到这一点,可在她看来,只要韩云卿能活下去。别的问题都变得不重要了,她也不会过问尸体怎么来的。   “湛天,聂扬的尸体没坏吧?”我忘了鬼的随身空间的特性,小声问楼湛天。   人都死那么久了,要长久保持新鲜,很不容易。   “放心。坏不了。”楼湛天闻言失笑。   聂扬的尸体原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但在清河村施法失败后,就一直搁置在随身空间里。   之后经历的太多事。楼湛天倒忘了聂扬的尸体,刚刚才想起来。   说来也是巧,聂扬的尸体不仅和楼湛天的魂魄相契,和韩云卿的也有几分契合。   仅有几分契合就足够了,楼湛天也办法让尸体和魂魄完全契合。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看向冰棺,问楼湛天。   我不相信尸体会无缘无故化成灰烬。肯定有原因的。   不把原因弄清楚,不仅秦少蓉,怕韩云卿复活后,也会难以安心。   “因为韩云卿的魂魄回来了!”楼湛天缓缓道。   我和秦少蓉都很不解,怎么魂魄回来了,尸体就化成灰烬?   “你们有所不知。韩云卿前世是忘川河边的一块黑石。”   说到韩云卿的魂魄,楼湛天忍不住笑了。   他原本也不解韩云卿的魂魄为何一离体,就跑到阴间,让幽夜帮忙找到魂魄后,才知道韩云卿前世不简单。   韩云卿前世是一块在忘川河边待置了千年、初修有魂魄的黑石。   他作为黑石,怎会投胎为人?这得从孟婆说起。   奈何桥建在忘川河上。要过奈何桥,就要喝上一碗孟婆所熬的孟婆汤。   孟婆汤中需要多种鬼药材,其中还需添加一种黑色药石。   忘川河边就有许多这样的药石,但还混合着其他黑色的石头。   韩云卿就是其中一块黑石,孟婆老眼昏花,错把他当成药石,捡回去熬孟婆汤。   阴间有规定,任何鬼都不能无故残害修有魂魄的阴间之物。   韩云卿算是阴间所长的石头,刚修有魂魄,还来不及修具修为,就被孟婆熬成汤。   他的石头原身融入汤里,魂魄不毁。被逼了出来。   孟婆自知闯祸了,且心存愧疚,便向上头自首。她自己虽得了惩罚,却为韩云卿求来投胎的机会。   因为是阴间之物,所以,韩云卿一死,魂魄就立即回归阴间,附在一块普通的黑石上面。   忘川河边的黑石多得数不清,加上周围阴气过重,要在众多黑石中找到韩云卿,非常难。   亏得幽夜是城隍,他动用阴间的关系,才找到韩云卿附身的黑石。   至于为何韩云卿的魂魄一回来,尸体就化成灰烬?   原因在于魂魄回阴间、在忘川河边待了几天,占染了许多阴气、和死气。   韩云卿所中的毒里含有尸毒,尸体仍含有毒素,一旦熏染了阴间的死气,会发生异变,如化成灰烬等。   我和秦少蓉听得目瞪口呆,同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湛天,韩云卿前世是一块黑石,那他的孪生哥哥?”   “不过是恰巧投在一胎罢了!”这个问题,楼湛天让幽夜查过。   “不是就好。”我松了口气,如果彦瑾陌也是黑石转世,会更难对付。   “什么时候帮云卿还魂?”秦少蓉最关心的是这个。   “这得问阿音了。”楼湛天笑看着我。   “问我?不是由你施法还魂吗?”我诧异地指着自己,如今的我,哪还记得怎么还魂?    第334章 还魂   楼湛天大概不想让秦少蓉听到,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鬼棺之力!”   我惊了一下,为韩云卿还魂得用上鬼棺之力?难怪得由我来施法。   等只有我和楼湛天时,他告诉我,一般死亡时间过长,借尸还魂的话,即便魂魄和尸体的磁场相契,也会出现排斥现象。   而鬼棺能起死回生,也能令久死之魂附在尸体上,重新为人。   如果是楼湛天要还魂,必须借用鬼棺,而韩云卿的情况与他不同。   韩云卿刚死没多久,只要有磁场相契的尸体就能还魂,但聂扬的尸体与韩云卿并非百分百相契,得用鬼棺之力来调和。   至于聂扬的尸体,原是楼湛天为自己准备的,如今让给韩云卿,他另有打算。   我们把韩云卿尸体的灰烬装在骨灰盒里,密送回韩家。   因为韩云卿和玄尸教主是亲兄弟的事,绝不能让世人知道,他只能是韩家的少爷。   这样一来,也让彦瑾陌以为韩云卿死了,不会把聂扬和韩云卿联想在一起。   秦少蓉想亲自把韩云卿的骨灰送回韩家,被我阻止了。   由她送回去,该如何向韩家人解释韩云卿的死?要是说不上来,她的嫌疑最大。   最后。匿名送到韩家,韩家人收到骨灰盒,自会验查是不是韩云卿的骨灰。   事情倒很顺利,韩家人很快就确认骨灰是韩云卿的,给他举办了很隆重的葬礼。   秦少蓉参加了葬礼,即便知道韩云卿会活过来,她还是哭得死去活来。   我们打算等葬礼过后,再帮韩云卿还魂,在此之前。我得好好休养。   楼湛天虽没借用多少我鬼棺之力,我身体仍有些虚弱。   我体内的特殊力量、和鬼棺之力原本陷入沉眠般,经楼湛天借用之后,唤醒了大半,用来辅助韩云卿已足矣。   ******   转眼就到了替韩云卿还魂这一天,我们选在午夜零点时开始做法,地点则是汇兰区郊外的一片树林里。   该怎么还魂,楼湛天事先教过我,本来不打算让秦少蓉同来。但她坚持跟来,便由着她了。   准备好还魂需用到的法物,我和楼湛天,外带秦少蓉,来到了选定的树林里。   来到树林后,我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块黄布,铺在地上,并布中间放了一个小香炉。   小香炉两边则放了两支白色蜡烛。又拿出一沓纸钱,放在小香炉下方。   楼湛天从随身空间取出聂扬的尸体、和一条草席。   他把草席铺在黄布前方,把聂扬的尸体放置在席上。   我走过去看了,暗赞聂扬容貌出众的同时,也惊讶于他死了那么久,依旧如睡着般鲜活。   “阿音,原来聂少主长得这么好看,云卿算是赚到了。”   秦少蓉也暗暗砸舌,聂扬生前从不出现于人前。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聂扬的真容。   楼湛天见我也跟着赞聂扬好看,凑到我身边,语气酸酸道:“阿音,他没我好看。”   我不禁失笑,正想打趣他几句,鬼胎就凑热闹般,嚷嚷道:“妈妈、妈妈,他也没有宝贝好看,宝贝是最最好看的。”   “宝贝是最最好看,那爸爸呢?”楼湛天抚摸着我的肚子,绽开一抹宠溺的笑容。   “宝贝第一好看,爸爸排第二!”鬼胎大声道,有些小得意。   楼湛天佯怒,“胡说,爸爸才是最好看。”   “爸爸臭美、好臭美,宝贝比爸爸好看!”鬼胎不依地在我肚子里直打滚。   他听不出楼湛天在逗他,非要楼湛天夸他最好看。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父子俩居然在比谁好看,轻推了楼湛天一下,“好了,别逗宝贝了。”   楼湛天冲我轻笑一声,继续问鬼胎,“那宝贝告诉爸爸,为什么认定自己最好看?”   鬼胎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笑嘻嘻道:“因为妈妈好看、爸爸好看,你们生的宝贝最好看。”   听到鬼胎的答案。我夸了一句聪明,并道:“宝贝最好看,比爸爸妈妈都好看。”   鬼胎得了我的夸奖,高兴坏了,咯咯笑个不停。   “阿音,你们在说什么?”秦少蓉听不到我们一家三口的话,只看到我和楼湛天嘴巴张张合合,觉得奇怪。   “少蓉,没什么。”我说完,先点了蜡烛,只等时间一到,才开始做法。   虽然楼湛天和鬼胎都在,我道行也在,但这是我失忆后,第一次做法,而且,还是还魂这么重要的法事,不免有些紧张,生怕被自己搞砸了。   我会紧张不是没道理的,楼湛天说过,施法过程中,很可能把附近的孤魂野鬼招来。   招来孤魂野鬼倒没什么可惧的,怕只怕被阴间的官吏察觉到,毕竟,私自还魂有违天道,更是触犯阴规。   快到时间的时候,楼湛天手指掐算了一下,说道:“阿音,开始了!”   “好!”我拿起桃木剑,舞着楼湛天所教的剑法。   还魂时,所舞的剑法,其实是有讲究的,算是和鬼怪的一种交流方式,警告附近的孤魂野鬼,莫来捣乱。   并不是我们怕了孤魂野鬼,这是行规,可以说是先礼后兵。   如果警告过后,孤魂野鬼依旧跑来捣乱,我们就有理由教训、或灭除他们   要是他们肯乖乖听话,事后,我会撒些纸钱给他们。   舞完剑,我用毛笔在两张空白的符纸上,写上韩云卿、和聂扬的生辰八字。   要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不难,在准备法物时,楼湛天就查到了。   写完之后,我把两张符纸放在小香炉下面,拿起三支还魂香,连拜三下,再插进小香炉上。   做完这些,我拿出两枚小五帝铜钱压住符纸,大喝一声,“还魂阵起!”   楼湛天立即把附着韩云卿魂魄的黑石拿出来,放在尸体头顶上方。   随即,我拿起桃木剑,这次舞的是还魂剑法。   我边舞剑,边大声疾念,“魂兮兮,附之来,幼清以体甚洁兮,义法未央,主此再为人兮,俗世无秽兮,上究所考。长离殃为何兮…………………”   还魂咒很长,不仅要配合还魂剑法,我还得调动体内的鬼棺之力,将鬼棺之力输入桃木剑。   鬼棺之力进入桃木剑后,会随着我舞剑时,与剑气一同涌入尸体内。   一般来说,不管鬼还是尸体都极惧桃木剑等法器,但舞的是还魂剑法,就没有这种顾虑。再加上鬼棺之力的调和,更无碍。   这一番下来,会比一般的招魂法事难得多,我得耗费大量的鬼棺之力、和道力。   没多久,我脸色已泛白,遍布着冷汗,楼湛天在一旁,心疼得紧蹙俊眉。   可法事一旦开始,旁人不能贸然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鬼胎心疼我,小声抽泣着,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我气息渐渐不稳,又过了一会,黑石冒出了阵阵白色烟雾。   烟雾朦胧之间,韩云卿的身形若隐若现,事先开了冥途的秦少蓉看到后,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敢哭出声,紧紧地捂着嘴。痴然望着韩云卿的魂魄。   我拿起写了韩云卿生辰八字的符纸,往半空中撒去,疾念出他的生辰八字,并大喊道:“韩云卿,速速附来!”   韩云卿附在黑石上面,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此时茫然无意识。   他听到我的喝喊声,转头看向我,瞬化成一道白色魂影。附在符纸上面。   我没有多作耽搁,在符纸飘落之前,伸出桃木剑,让符纸落于剑尖上。   把写了聂扬生辰八字的符纸,拿在另一只手上后,我稳稳举着剑,疾步跑向尸体。   我喝念一声‘附’,以桃木剑,把附有韩云卿魂魄的符纸,贴放在尸体额头上。   一道白色魂影逸出符纸,直钻入尸体的额头。   我又立即抛出写有聂扬生辰八字的符纸,以桃木剑直穿而其中,疾往小香炉旁的一支蜡烛抛去。   符纸落于烛火上,轰地一声,骤时烧成灰烬。   做这一切时,我的道力源源释出,此时,已面白如纸。气喘吁吁。   但我万不能停歇,连抹一下汗水都不能,否则,会功亏一篑。   我再度来到尸体旁边,拿起贴在尸体额头上的符纸。   秦少蓉按着事先的交代,拿了一只木碗给我,由我把符纸化为符水,灌进尸体口中。   等尸体喝完符水后,我把桃木剑插于地上,盘膝坐下,复念着还魂咒。   这是最后一道程序了,不出意外的话,念完还魂咒,韩云卿就还魂、重新为人了。   目前为止,法事进行得还算顺利,附近的孤魂野鬼可能被楼湛天有意释放出来的威压骇住,不敢靠近半步,胆大些的鬼也只敢在远处探头探脑。   我念完最后一句咒语时,疾喝道:“还魂阵毕!”   随着我语落,尸体的周身闪现出一阵白色光晕。   白色散尽之后,聂扬、不!韩云卿缓缓睁开眼。   韩云卿总算是活过来了,秦少蓉激动疯了,大喊着韩云卿名字,直扑进他怀里。   她抱着韩云卿,放声大哭,“云卿、云卿,你终于活过来了…………………”   看到他们相拥的一幕。就算累得几近虚脱,我也欣慰不已,觉得努力没有白费。   “阿音,你怎样了?”楼湛天心疼地扶住摇摇倒的我。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的话刚说完,眼前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   我本陷入昏迷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怒喝声。“离玥,你好大的胆子!”   离玥是谁?我一下子被惊醒了,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类似古代宫殿的地方。   这里金碧辉煌,唯一格格不入的是悬于四周的壁灯下方全挂着骷髅头,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尸油的气味。   这是哪里?给我的感觉,有些像楼湛天描述过的阴间。   我记得自己帮韩云卿做完还魂法事,就晕倒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前面传来的,如此一想,我缓缓抬起头,往前面望去。   上首摆放了一张以森人白骨制成的座椅,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面上遮罩着一团黑雾、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绛红色、绣有古怪兽物、袍底边角却以祥云为边纹的衣袍。   他周身隐散着一股迫人的威压,气质阴冷骇人。   虽看不清他的容貌,我也觉得他的目光凛冽桀骜,正死死地瞪我。   不知怎的,我莫名地感到恐惧,巨大的压力笼罩着我,对这男子的惧怕更似出自本能,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你是谁?”我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只是一道魂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死了吗?   我下意识抚上肚子,鬼胎还在,他睡着了。   “我是谁?”男子闻言,重拍向一旁的案几。   哗地一声,同样由骨头制成的案几,骤散成碎骨。   “你、你这鬼到底怎么回事?我并不认识你。”   我吓了一大跳。声音不由发颤,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离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滥用鬼棺之力,做出替人还魂这种有违天道的事!”男子怒不可遏。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离玥。”我声音忍不住发颤。   除了楼湛天、秦少蓉这些人,我谁都不认得,更不知道是否曾听过离玥这名字。   “时机未到,你想不起没关系。我要你杀了楼湛天!”   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我本来吓得要死,听到他要我灭了楼湛天,顿时大怒,“你要我灭了楼湛天?不可能!”   “你敢忤逆我的话?信不信,我毁了鬼棺,让你——”   男子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他的话说到一半。倏地顿住。   “让我怎样?总之,我不会伤楼湛天半分!”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胆气,不屈地怒瞪着他。   后来,回想起此时的场景,我倒觉得自己是不知者无畏,而这里确实是阴间,且众鬼敬惧之地。   男子半晌不语,浑身所散发的森寒之气更甚。   许久,他凛笑出声,“我倒忘了,你如今不过是个废物!”   无端被骂成废物,任谁都会气愤,我也不例外,但理智告诉我,得忍耐。   毕竟,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把对方惹急了,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偏偏鬼胎这时候醒了。他刚好听到男子骂我,气得直哼哼。   我心觉不妙,刚要安抚鬼胎,他已气呼呼地大嚷,“宝贝的妈妈才不是废物,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第335章 鬼胎是大补之物   男子森冷的目光投射向我的腹部,声音如淬了冰渣子一般,“连鬼胎都有了,真是好啊!”   我下意识捂住腹部,防备地后退几步,“关你什么事?”   他没有再靠近,语气竟有些懊恼,“没想到你们还会在一起!”   男子口中的‘他’,指楼湛天吗?什么叫我们还会在一起?   这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说现在,就算我没失忆,也听不懂吧?   男子不顾我诧异的表情,继续道:“但又怎样,如今他什么都不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我无暇探究其中深意,只担心他会对我和鬼胎不利。   男子似能洞悉我的想法,阴声道:“你与他的鬼胎最是大补!”   我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骇然大惊,更是护紧肚子。   这男子给我的感觉异常危险,可我看不出他的修为,鬼胎更是看不出。   鬼胎是没心机的小胎儿,听到男子要吃他,可把他气坏了,“坏蛋、坏蛋,不准吃宝贝!”   “宝贝?果真是大补的宝贝!”男子讥诮道。   “你别想动我的宝贝!否则,我跟你拼了!”   我警惕地瞪着男子,这话也绝非说说而已,他要是敢伤害鬼胎,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呵!我看你如何跟我拼命!”男子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讥诮道。   他蓦地伸出手,精准地掐住我的脖子。   只一瞬,我浑身的血液似凝固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你、你到底是谁?”我骇得牙齿直打颤,感觉到他的道行深得毫无可测之度。   “差不多快到时候了,在此之前——”男子说着,语气一顿。   她脸色大变,疾往外跑,“云卿!”   秦少蓉刚要回答,外面就响起一阵古怪的声响。   “少蓉,我没事了,云卿怎样了?”我笑道。   我生魂被拘走,秦少蓉也吓坏了,一直担心到现在。   这时,秦少蓉推门而入,看到我醒了,她喜极而泣,“阿音,你醒了,太好了!”   “宝贝不怕,没事了……………”我和楼湛天急忙安抚鬼胎。   “坏蛋要吃宝贝、要吃宝贝……………”鬼胎吓坏了,仍记着这事。   楼湛天失笑道:“区区地界城隍,恐怕连见那鬼物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去找幽夜吧?他是城隍,说不定能帮忙。”刚说完,我便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阿音,你别想太多,这事我会查清楚。”楼湛天把我搂在怀里,柔声道。   “我也觉得他认错了——”我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他都能叫出你的名字,怎会认错我?”   楼湛天沉默了一下,摇头说,“没什么,他肯定认错了。”   “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名字——”楼湛天眉头蹙得更紧,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失忆前,我不曾跟楼湛天说过离玥的事,而今,倒没有隐瞒的心思。   “他为什么叫我离玥?还让我杀你?”我不解问。   楼湛天听我描述了男子的衣着打扮、与那里的环境,蹙眉道:“他应该是阴间身份很高的鬼物。”   最后,应该是男子主动放了我,楼湛天所施的禁术才把我拉回身体。   我顿时明白了,以楼湛天的修为,是无法从那男子手中救回我。   他甚至探不出我生魂被拘到哪里,只能施出探魂禁术,寻救我的生魂。   速度快得令他措手不及,抽走我生魂的幕后者,修为远在他之上。   我也从楼湛天口中得知,当时我做完还魂法事晕倒后,他把我送回公寓,刚把我放在床上,突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把我的生魂抽走了。   当时的情况,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我到现在仍心有余悸,把遭遇的事告诉楼湛天。   奇怪的是,那男子的力量明明侵入我魂体里,现在却不留一点痕迹,这不合常理。   他唯恐我和鬼胎真的受伤,急忙检查我们的魂魄。   楼湛天闻言,俊面如覆寒霜,“阿音,是谁拘走你的生魂,敢伤害你和宝贝?”   鬼胎虽与我更亲近,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崇拜楼湛天,认为楼湛天能保护我们。   不等我开口,鬼胎就啼哭着,向楼湛天告状。   “爸爸、爸爸,坏蛋要吃宝贝和妈妈,呜呜呜呜……………”   过了一会,楼湛天缓缓睁开眼,他看到我醒了,露出欣喜的笑容,“阿音,你终于醒了。”   看来是楼湛天施法让我回来的,我不敢打断他。   一看就知道他在做法,我想起令我晕倒的那股力量。   他紧闭着双目,脸色异常惨白,双手合十,疾念着我听不懂的鬼咒。   我醒来的时候,已回归自己的身体,入目便见盘膝坐于身侧的楼湛天。   ******   等他完全消失于殿外,我不由软软倒下,突生一股奇怪的力量,令我失去意识。   男子的话直击我脑中,冻得我魂体生寒。   他没有回过头,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灭了楼湛天,否则,鬼棺必毁,还有你腹中鬼胎!”   可能是有要事,男子飘出殿门,但又顿住身形。   我不知道阴官向男子禀报了什么,男子松开了我和鬼胎。   阴官一来,就向男子行跪拜大礼,他的嘴巴快速动了几下,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但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穿阴间官服的鬼匆匆进殿。   “快住手,我——”为了鬼胎,我想假意答应男子。   “宝贝!”我的心如同被凌迟,疼得快无法呼吸了。   鬼胎哇地一声,凄厉大哭起来,“呜呜呜,妈妈、妈妈,宝贝疼……………”   这股吸力似要生生把鬼胎吸出我的肚子一样。   我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吸力透过他的手掌,直涌入我腹中,笼罩住鬼胎。   “你亲手灭了楼湛天,不然——”男子未说不然如何,另一只手却按住我的腹部。   我心疼得要死,愤恨道:“要怎样,你才肯放了我们母子?”   他在我肚子里发出如猫咪一般的痛叫声,“妈妈、妈妈,宝贝好难受……………”   因我受制于男子骇人的力量,鬼胎同样也不好受。   ‘差不多快到时候’是什么意思?我虽不明白,但心里惊恐到极点。   第336章 要让季修身败名裂   “云卿怎么了?”我急忙起身,和楼湛天一起到客厅。   到了客厅,韩云卿好端端的,秦少蓉摆手道:“阿音,云卿没事。”   韩云卿没吭声,面上染了可疑的红晕。   刚才的声响有些古怪,我不信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目光不经意地瞥见韩云卿裤子上的大片湿痕,还未多想,性情耿直的秦少蓉就说出来了,韩云卿要阻止都来不及。   原来聂扬的尸体放置太久,手脚关节都僵硬了,韩云卿初使用,很不方便,得经过一段时间,才能灵活使用。   刚才他上洗手间,结果,在里面跌倒了,才发出奇怪的声响,他没穿好裤子,还是秦少蓉帮忙穿的。   别看韩云卿平时脸皮挺厚的,却不曾真正和女人有过亲密之举,哪怕他很爱秦少蓉,这会,也有些害羞。   倒是秦少蓉大咧咧的,没心没肺说,“摸一下、看一眼,又没什么,反正都是我的。”   秦少蓉不仅嘴上这么说,还往韩云卿‘某处’瞄。   韩云卿窘得不行,我忍不住大笑,心道,他俩在一起,肯定乐事不断。   ******   我身体尚虚,楼湛天伤势未愈,又耗费大量鬼力施禁术,我们俩都得好好休养,便暂住在秦少蓉的公寓里。   韩云卿休养得差不多,就由秦少蓉陪他回聂家。   他在回聂家之前做足了功课,也寻好了借口。   所谓借口,就是推说聂扬的失踪,是被玄尸教的人掳走。   他被关许久,不久前,才逃出来,但因伤势过重,晕倒于路上,被秦少蓉救了。   秦少蓉不知道他是聂家少主,他又一直陷入昏迷。   直到醒来,他才把身份告诉秦少蓉,便有了秦少蓉送他回聂家一事。   以上是韩云卿和秦少蓉向聂家交代的说法,不管真假,身体确实是聂扬的,连玄尸教总部位置都说得出来。   聂扬未死,聂家人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会相信他。   再说,玄尸教的消息向来灵通,各处眼线颇多,擅查各种各种事,能查出不曾现于人前的聂扬,并把他掳走,并不奇怪。   掳走聂扬的原因,更容易编造了,可以说是为了逼问出聂家的机关阵法,毕竟,觊觎聂家机关阵法的人,不在少数。   至于玄尸教总部的位置,是楼湛天告诉韩云卿的。   楼湛天说我未失忆前,曾单枪匹马地闯到玄尸教总部,救一个叫巫峥山的鬼医,他也因此知道玄尸教总部的位置。   把事情推给玄尸教,是楼湛天的主意,也算变相地把玄尸教总部位置泄露给玄门的人知道。   韩云卿到聂家后,一切都还算顺利,他坚决要娶秦少蓉。   因聂小倩的事,聂川不肯同意,而且,他不喜秦少蓉的性格,希望自己儿子能娶个贤惠的妻子。   韩云卿态度坚决,最后,爱子心切的聂川夫妇只得同意。   可光是他们同意没用,还得秦家人点头才行。   所有人都以为秦少轩被聂小倩算计过,肯定不会同意秦少蓉嫁入聂家,结果却出人意外,秦少轩不仅同意了,还帮忙说服秦家众长辈。   事后,我问了秦少蓉,原来她把韩云卿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秦少轩,求他同意。   秦少轩向来疼爱秦少蓉,之前因聂小倩一事怨怪秦少蓉,但她‘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多的怨气,都演变为对她的担心。   如今,秦少轩想通了许多,已重新振作,不再颓废下去。   所以,韩云卿和秦少蓉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我和楼湛天的情况已好上许多,我们原本打算过两天下阴间,既可让鬼大夫治疗我的失忆,边调查拘我生魂的鬼物。   年底也快到了,我们还可以参加我妈和幽夜的婚礼。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楼湛天原想在离开阳间之前,在玄门做一番布置,以便能随时知道玄门的事。   不想,楼湛天顺带调查出一件关于季修的秘事,单这一件秘事,就足以让季修身败名裂,当不成玄会会长。   “是什么事?”我好奇得不行,更高兴有机会扳倒季修。   他不是最看重季家、看重声望吗?要报复一个人,不一定只有让对方死,专摧毁、或让对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更能给予致命的打击。   “季修养了一个外室。”楼湛天唇角微扬,心情也是极好。   “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会养外室不奇怪吧?”我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别急,我还没说完。”楼湛天笑着,轻点了下我的鼻子,把查到的事娓娓道来。   我听得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未免太劲爆了。   原以为季修虽卑鄙无耻,但他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季家,没想到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极为扭曲变态的心。   季修居然喜欢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孩,所养的外室还是个假尼姑。   尚海市的香山区,寸土寸金,住有许多富人,因离香山不远而得名,香山上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尼姑庵,庵名叫‘清水庵’。   任谁都想不到清水庵的庵主静慧师太,是季修的老相好,也可说是外室。   人人都知道静慧师太心地慈善,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幼女,殊不知,这些幼女或是买来的、或拐的、也有的是骗来的。   是季修指使静慧师太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供他玩乐,所玩的花样手段,令人发指。   我再度想到季修要害鬼胎的事,愈发愤怒,“季修这种人实在该千刀万剐!”   “我不会让他死得太痛快!”楼湛天眸中迸发出骇人寒意。   “那我们要怎么做?”我问楼湛天。   “静慧师太最为贪财,喜占便宜!”楼湛天已查出静慧师太的秉性。   ******   我和楼湛天来到香山区,选了一家酒店落脚。   楼湛天说,静慧师太不是真正的尼姑,是季修让她当清水庵的庵主,专为他收集幼女。   她每隔一段时间,会戴上假发,穿上平常人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化名张禾玉,到外面吃喝玩乐。   乔装后,根本不会有人把她和静慧师太联想在一起。   她平时喜欢在香山区一家餐厅用餐,时间都很固定的,大都是晚上去。   今晚,静慧师太就会到那餐厅用餐,她不过是没道行的普通人。   楼湛天把我幻成一个容貌秀美、但仅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我们的目的,是要诱静慧师太把我带到清水庵。   之所以不潜进去,是因为静慧师太把肯妥协的女孩安置在庵里,伪装为尼姑,不肯屈服的则囚禁起来。   季修在清水庵内布下阵法,连楼湛天潜进去都探不到囚禁的位置。   我假装被静慧师太骗到清水庵里,因发现她的目的,不肯屈服,她自然会把我和那些女孩囚禁在一起。   当然,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查到女孩的囚禁之处,我们还要让玄门众人目睹季修亵玩女孩的一幕,再由所有女孩来指证他,其中少不得要利用静慧师太。   有楼湛天在,不怕静慧师太、和受害的女孩不配合,到时季修百口莫辩。   当选玄会会长,靠的不单是道行高深,品行更是要服众。   上回季修瞒着玄门众人,派自己的孙子去聚尸葬夺鬼棺,已惹得众怒,当时差点被推下会长的位置。   打那次之后,不少觊觎会长位置的人都在盯着季修。   再爆出这种丑事,那些自翊正义的玄门中人,会让季修继续担任玄会的会长才怪。   要知道,玄会会长相当于玄门的首领,有这样品行丑陋的首领,岂不是给整个玄门抹黑?   ******   楼湛天附进我口袋里,我一个人来到餐厅。   静慧师太已经来了,我事先看过她的照片,她本人比照片显老得多。   我装作不经意地瞄了她一眼,啧啧!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穿着适合十几岁小姑娘穿的衣服,再加上她化着俗艳的浓妆,倒显得不伦不类。   谁会想得到这样恶俗的女人,就是清水庵的静慧师太?   季修的眼光、品味真令人不敢苟同,也许是静慧师太诱拐女孩的本事强、或者‘某种功夫’令他满意吧?   暗暗揣测之后,我越觉得季修变态、恶心!   我选了离静慧师太不远、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没有因我衣着普通、年龄‘小’,而有所怠慢。   我点了很多价格昂贵的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早在我踏进餐厅的时候,静慧师太就注意到我了。   吃饭期间,静慧师太频频偷窥我,对我投以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假装没发现,鬼胎不高兴了,“妈妈、妈妈,那个丑丑的母坏蛋老是偷看你!”   “宝贝乖,别管她!”我抚摸着肚子,好笑道。   “她讨厌嘛、讨厌嘛!”鬼胎不喜欢我被人心怀不轨地偷窥。   “宝贝乖一点,别坏了爸妈的事。”楼湛天出言道。   其实鬼胎蛮听楼湛天的话,被他一说,就安静了下来。   这顿饭我吃得很慢,连带着静慧师太也吃得慢,相当于吊着她。   吃到最后,我倒有些撑了,坐了一会,才招服务员结账。   结完账后,我喊住了服务员,拿出一块血色的龙形玉佩。   楼湛天说这是顶级的血玉,名叫龙鳞玉,里面设有一个锁鬼阵,困了一只名叫王小月的血灵。   静慧师太非常贪财,最喜爱玉饰,她看我拿出龙鳞玉,会更加想诱拐我,也算是给她一个骗我的机会。   果不其然,静慧师太看我拿出龙鳞玉,眼睛都直了。   “请问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典当行?我想把这块玉佩当了,可我不知道哪里有典当行。”我很客气地询问服务员。   像香山区这种高档地区,哪有典当行啊?这不过是我的由头。   服务员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得普通,却吃得起一桌子昂贵的菜,本就很奇怪。   这会,我还拿出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血玉,询问着要找典当行更引人深思。   这服务员的素质倒不错,没有多问半句,如实告诉我没有。   “我捡了个钱包,这玉佩和钱包一起的。钱包里的钱,被我拿来这里吃饭了,本想把玉佩典当了。”   服务员走开后,我故作失望地自语,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静慧师太听到。   眼下我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捡到钱包,手头有了钱,就跑来餐厅大吃大喝,还想把玉佩典当了,偏偏不识货,不然,怎会问典当行?   一般像我这样的最好骗,何况,我又是‘孤身一人’,静慧师太绝对不会错过白捡便宜的机会。   静慧师太大概已经在盘算着怎么骗我了,我站起来,作势要走。   她见状,收敛起眼里的算计,向我走过来,笑容可掬道:“小姑娘,请留步!”   “这位大妈,你有事吗?”我惊讶道。   看静慧师太的打扮,就知道她极为爱美,定很讨厌被人叫老。   我一句大妈,噎得她脸色瞬变精彩,要不是还想骗我,她肯定会当场发作。   “小姑娘,说笑了。”静慧师太干笑了一声。   她装出和善之态,问我,“我听到你要典当玉佩,刚好我知道有一家典当行。”   “可是服务员说这里没有典当行。”我‘天真’道。   “那家典当行是新开的,没什么名气,服务员不知道很正常。”静慧师太笑说。   我知道她在等着我接话,倒没让她失望,问道:“大妈,你能带我去吗?我会给你酬劳的。”   静慧师太见我轻易上钩,笑容愈大,“你看我像爱贪便宜的人吗?我不过是看你年纪小,想帮你一把。”   脸皮真厚!居然好意思说自己不是爱贪便宜的人,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跟静慧师太刚走出餐厅时,不远处驶来一辆轿车。   “是季修的车!”楼湛天提醒我。   季修怎会在这时候来?我脸色略变,生怕他识破我的伪装。   “放心,他不会识破的。”楼湛天猜出我心里所想。   我偷瞥向静慧师太,她自然认得出季修的车,似乎也很惊讶的样子。   她难道不知道季修会来?也对,她知道的话,不可能独自用完餐。   “小姑娘,你稍等一下。”静慧师太说完,急跑季修的车。 第337章 盗世欺名的伪君子   季修的车停下来了,静慧师太把头伸进副驾驶的车窗里。   她不知跟季修说了什么,离得这么远,我都能听到她如同老母鸡般咯咯的笑声,真难听!   我忍不住再度吐糟季修的眼光,他怎么下得了口?果然重口味!   像他这种盗世欺名的伪君子,活着只会祸害人,必须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不过,我很好奇静慧师太跟季修说了什么,料想楼湛天应该听得到,便问,“湛天,他们说了什么?”   “季修夜里会到清水庵!”楼湛天愤然道。   我瞬时明白了,静慧师太正要拐骗我,季修夜里到清水庵,要干什么,可想而知。   原本我们打算在清水庵‘布置’妥当,再暗中通知玄门中最有野心、也极有地位的人来‘看戏’。   季修的到来,让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但现在通知玄门那些人,会不会太晚了?   我问楼湛天,他说,“不会,若以鬼术传讯,他们立时就能收到消息。”   楼湛天会一种专用来传讯的鬼术,可以同时把消息传给多数人,且不让人查出传讯者是他。   不用把玄门所有人都叫来‘看戏’,只就近通知一些人过来,不消多时,就会传遍整个玄门。   而玄门中举足轻重的人,大都在云集在尚海市,要赶来香山区不必费多少时间,定能赶上‘好戏开演’。   我和楼湛天说话的档口,他已用鬼术传讯出去了。   静慧师太再度过来时,脸上的笑容隐都隐不住,“小姑娘,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大概是心虚,她还特意解释说,遇到熟人,寒暄了几句。   “大妈,你那个朋友好像很有钱?”我‘好奇’望着缓缓驶向车库的车。   “岂止有钱——”静慧师太见我好奇,笑容愈大,话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吊我胃口。   我装出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静慧师太掩嘴笑了几声,就要带我去所谓的‘典当行’。   她怕引人注意,出门都是打车的,带上我,也不例外。   静慧师太拦了辆车,只说到香山,估计以为我是外地人,不知道香山、或其附近不可能开什么典当行。   一路上,静慧师太一直和我闲聊,无非就是想探我的底细,与降低我的防备心。   到了香山下,她要直接带我上山,我似刚想到一个问题,“大妈,典当行晚上也有开?”   静慧师太极会掰扯,她哄骗我说,“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并不是所有的典当物来路都正,这种生意适合晚上做,就像你这个玉佩是捡来的,来路也不正。”   “可为什么在山上?”我又问,还往山上望去。   即便山上有尼姑庵,山间也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阴气。   想来也是,尼姑庵里成了淫乐窝,加之并非每个被捉的小女孩都屈服,定有不少人惨遭不幸。   若非有季修的阵法压制着,恐怕香山定充满鬼气、阴气,到时必让人生疑。   “这正是典当行的特别之处了,价格方面,你可以放心,绝对童叟无欺。”静慧师太继续编扯着。   鬼才相信典当行会开在山上!静慧师太是低估我的智商,还是她自己脑子进水?   “大妈,怎么说得典当行是你开的一样,还童叟无欺呢。”我撇了撇嘴。   静慧师太微窘,不再多说废话了,直接引我上山。   山道是青石铺就的,两边的道上置有指路灯,倒不难走。   刚爬上山道顶处,清水庵就映入我眼界,我‘震惊’、‘不解’地问,“大妈,这是尼姑庵,不是典当——”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静慧师太突撒出的迷药‘迷’晕了。   静慧师太见我‘晕倒’了,立即从庵里喊出几个小尼姑,帮忙把我抬进去。   “庵主,要怎么安置她?”其中一个小尼姑问。   静慧师太沉吟一声,说道:“这小姑娘醒来发现被骗,肯定会闹,虽说她脑子不好使,为防万一,得把她关起来。”   呸!你脑子才不好使,我怄火不已,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她们要把我和那些不肯屈服的小女孩关在一起。   静慧师太想去看看那些小女孩,就一同过去。   人都关在清水庵后面的杂物房,里面建有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地窖。   小尼姑先把我抬进地窖里,静慧师太要下来时,我肚子里释出一股无形的鬼力,扫向她的脚。   “哎哟!”静慧师太被鬼力一扫,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下栽。   她摔了个狗啃泥,疼得嗷嗷叫,“疼死老娘了,真是活见鬼了,好端端怎会摔了?”   可不就是鬼胎弄的嘛!鬼胎见静慧师太拿迷药撒我,还说我脑子不好使,早就气坏了。   不能坏事,但小小地整治静慧师太一下,倒是无妨。   “庵主,你没事吧?”一个小尼姑殷勤地把静慧师太扶起来。   “还是你懂事,夜里季爷过来,服务的人选算你一个。”静慧师太揉着屁股。   那小尼姑听后,高兴不已,自愿伺候季修的人,一次能拿到不少赏钱呢。   从她们的谈话里,我方知季修每次最少都要玩五六个小女孩,自愿、与被迫的各占一半。   “季爷很中意这小姑娘,你们给我看牢了。”静慧师太道。   原来在餐厅外面时,静慧师太把我指给季修看了,季修对我很满意,才决定今夜过来。   虽然我如今的样子是幻化出来的,知道季修对我的龌蹉心思,我还是恶心得不行。   楼湛天肯定听到了,难怪当时他那么气愤,他怕我堵心,才没有告诉我。   “她可能快醒了,先拿根绳子绑起来。”静慧师太交代道。   既然知道小女孩被囚之处,楼湛天不可能任由她们捆绑我。   不等她们拿出绳子,楼湛天就自我口袋里出来。   他未完全现出形,只化为一团肉眼可见的黑雾,就足以把静慧师太等人吓个半死。   “啊!鬼啊——”静慧师太尖声惊叫。   她刚喊出声,就被楼湛天以鬼术控制住了,其他人也一样。   被囚的小女孩也吓坏了,唯有一个小女孩例外。   我本没注意到这小女孩,只听到有人怯生生地问,“你、你是谭音吗?” 第338章 痛打落水狗   “你是谁?”我往发声源看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紧张地看着我,还没回答,楼湛天就说,“你应该不认识她。”   楼湛天对这小女孩也没印象,说明我失忆前不认识她。   “我叫林颖芝,是玄门林家主的孙女,上次我在聂家的品茶会上见过你。”林颖芝着急道。   楼湛天说我曾参加过聂家举办的品茶会,当时我备受瞩目,而他借那次机会,杀了聂扬。   他虽把过往的事告诉我,但门派、世家的关系过于复杂,为免说太多,我记不住,他就没有细说。   因此,我不知道玄门有哪个林家,制住静慧师太等人后,楼湛天已把我幻回自己的样子,如果林颖芝在品茶会上见过我,眼下认得出我也不足为奇。   林颖芝见我面露疑惑,忙说,“我爷爷是林颢。”   “玄门十大世家之一的林家,家主确实叫林颢。”楼湛天道。   林家在十大世家里的排名居中不显,其家主口碑不错,行事却很低调。   没想到林颢的孙女也被捉来了,季修不可能不认识林颖芝,想来林颖芝应该刚被捉来不久,还没见过季修。   这么想,我便问了林颖芝,果然,她被捉来清水庵,不过三天而已。   林颖芝和家人来香山区玩,刚到香山区,她就和姐姐发生矛盾,一个人偷偷跑出酒店。   好巧不巧,林颖芝遇到下山‘办事’的静慧师太。   静慧师太所要办的事、正是诱骗新的小女孩,因为季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到清水庵了。   她不是玄门中人,不明原因,以为是庵里的小女孩不合季修的意,她只得再多寻一些。   林颖芝也是有些道行的,可人有些单纯,她被静慧师太撒了迷药后,手脚绑了,一直囚在这里。   “你可知道是谁指使静慧的?”我问林颖芝。   “我听她们说要伺候什么季爷。”林颖芝摇头。   “季修!”我缓缓说出这个令人痛恶的名字。   “什、什么?季会长人很好啊。”林颖芝有些难以置信。   她身为玄门世家家主的孙女,自然见过季修,可她一直以为季修是正直、仁义的好人,不然,怎能担任玄会会长?   “好?”我不禁冷笑,季修表面正直无私,暗地里却做尽龌蹉事,这样的人,怎担得起一个‘好’字?   “我相信你,求你救救我、救救这些她们吧。”她可怜兮兮道。   林颖芝需要我搭救,只能选择相信我,同时,她不忘其他被囚的小女孩。   这些小女孩大多被糟蹋过,神色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刚被捉来的,则跟着林颖芝一起求我。   大约二十几个,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六七岁,季修这老畜生,怎么下得了口?简直丧心病狂!   我和楼湛天事先决定,施法让静慧师太、与一些小女孩,在和季修做那种事时拖延时间,一经玄门中人撞破,术法就自动解除。   那些被囚的小女孩,则不施法,让她们自愿指证季修,更具真实性,也因太多人被施法,难保不会出差错。   “救你们可以,但你们得配合!”我目光扫过这些小女孩。   “我们一定会配合,可要配合什么?”林颖芝不解道。   她神色间流露出些许庆幸,大概是庆幸在品茶会时,记住了我。   “配合揭穿季修。”我咬牙道,一定要让季修身败名裂。   我交代她们该如何指证、并不能把我和楼湛天泄露出来。   其实就算泄露了也没什么,如今想拉季修下台的人不少,没人会傻得追究我和楼湛天的所做所为。   林颖芝为了逃出这里,自然无有不应,那些被季修糟蹋过的小女孩,更不可能反对。   ******   楼湛天再度施法,让静慧师太等人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实际上,她们的思维已被他控制。   这种术法无法维持太长时间,倒是足以支撑到玄门众人赶来。   刚布置好没多久,就有小尼姑来向禀报静慧师太,说季修已经到了。   “湛天,我们得隐身,方便看戏。”我问楼湛天,蛮期待季修被人撞见最不堪的一面。   “当然!”楼湛天颔首,鬼胎糯糯地插嘴,“妈妈,宝贝也要看戏!”   “儿童不宜!”楼湛天轻摸着我的肚子道。   如今我已怀孕满三个月了,一满三个月,肚子就跟吹气一样,隆了不少。   鬼胎整日闹着想出来,总向往这外面的世界,可月份不大,哪能说出生、就出生?   “不嘛、不嘛,宝贝就要看戏嘛!”鬼胎软软地撒娇。   楼湛天很无奈,鬼胎还这么小,不能让他被季修的龌蹉事污了耳目。   他施法强行屏蔽了鬼胎对外界的感知,并在我们身上施了隐身术。   楼湛天让静慧师太领了几个小尼姑,与自愿跟季修、还未剃度的小女孩,到她们用来‘行欢’的房间。   随后,季修就过来了,他刚走进后院时,还与往常无异。   一踏进那个房间,季修就化身为猴急的老色鬼。   “季爷!”静慧师太直接扑进季修的怀里,发嗲似的叫着他,听得我鸡皮疙瘩刷刷往下掉。   季修的注意力只在那些青涩的小女孩身上,哪有功夫搭理她?   静慧师太倒也不介意,以往季修‘办事’,她都在场‘协助’。   但眼下她已被楼湛天控制住了,没有上前帮忙扒小女孩的衣服,而是默默退到角落的香炉边。   季修毕竟上了年纪,一次性‘应付’这么多小女孩,难免力不从心。   因此,他每次都会让静慧师太点上催情媚香来助兴。   这次,静慧师太照楼湛天的指使,往香炉里添的香量,比往常多了好几倍。   季修越‘战’越勇,根本没发现弥漫在空气中的媚香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只觉得精力充沛、兴致愈浓。   他辨不出这些小尼姑、小女孩都是他之前玩过的,也早就把我幻成的小女孩抛之脑后了。   我和楼湛天躲在屋顶上,阵阵淫声秽语,让我恶心得想作呕。   原以为在屋顶上,不往里面看,听听也没什么,就算有药物助兴,季修也折腾不出多大的声响。   结果,我和楼湛天低估了季修,他做那种事的时候,居然还叫得那么大声。   “阿音,别污了耳。”楼湛天面沉如墨。   “玄门那些人快来了吗?”我有些着急,担心那些人还没来,季修这边已经结束了。   事实上收到传讯那些人都极为精明,不仅领了自家弟子,还通知交好的门派、世家,结伴来捉奸。   他们一对口风,才知道大家都收到了传讯,却不知是谁传的讯,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拿住季修的把柄,把他拉下位。   季修为了维持自身正义的形象,除了一个名叫刘千的亲信,无人知道他暗地里干这些龌蹉的勾当。   季家人都不知道他来这里,那些欲捉奸的人,也不肯透露半分让季家人知道,所以,季家人无人来向季修通风报信。   楼湛天经我一问,掐指算了一下,“快到了。”   “要不要把外面那家伙处理掉?”我指的是刘千。   季修行乐之际,也不忘让刘千守在尼姑庵外面放风。   不把刘千处理掉,要是他察觉有人上山,肯定会来禀报季修。   “自然要的!”楼湛天说完,带我到清水庵外面,施法把刘千放倒。   清水庵其他尼姑也被弄晕,做完这一切,玄门那些人就赶到了。   他们看到刘千倒在外面,脸色都很复杂。   “季修是不是发现我们来了?”其中一人担心道。   另有一个门派掌门上前探了刘千的彼息,说道:“人没死,季修应该还在庵里。”   十大世家排名最末的谢家家主,率先走到庵门口,他隐隐听到庵里传来的污秽声响,笃定道:“不是应该,是肯定在,我都听到声音了。”   “进去看看!”不知是谁道。   这会,竟无人去想是谁放倒了刘千、和庵里的尼姑。   这群人寻声,来到季修所在的房间,直接破门而入。   我还没看清屋里的情景,楼湛天已捂住了我的眼睛,“阿音,别看!”   不等我开口,屋里就响起季修带有喘息的解释声,和阵阵尖叫的女声。   玄门众人的喝骂声也不绝于耳,骂的自然是季修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不配当玄会会长之类的话。   季修以前有多受敬重,此时,就多令人憎恨。   特别是这些玄门中人个个都自翊正义,绝不会姑息季修这种行为。   个别脾气较差的,直接对季修动手,一有人动手,其余人也不会干看着。   季修刚耗费大量‘精力’、体力,又身无寸缕,即便他本身道行再高,这种情况下,也不是这么些人的对手。   何况,这些人都是掌门、家主之流,道行都不低。   打到最后,他们都觉得用术法对付赤身裸体的季修,有些胜之不武。   他们干脆弃用术法,采用普通的拳打脚踢,说是痛打落水狗也不为过。   真是大快人心!虽没看到具体场景,光听声音,我心情也大好。   对了!那些受害的小女孩,还囚在地窖里的,我忙对楼湛天说,“把地窖的人放出来吧。”   “让别人说出来才好。”楼湛天笑道。   他施在静慧师太等人身上的术法,未完全解除,还能再利用。   楼湛天手指微动间,静慧师太突然嚎声哭喊,“我们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们别打我姘头了………………”   我差点喷出来,静慧师太要是脑子清醒的话,肯定吓得半死,哪会一口一个‘我的姘头’?   眼下她倒叫得顺溜,没有人盘问她,她主动把地窖囚有小女孩的事倒漏出来。   玄门众人听到不止在场这么多小尼姑、小女孩供季修玩乐,地窖里还囚了很多,更加震惊。   “好想趁机弄死季修。”我这个想法甚为强烈。   “一下子就弄死,太便宜他了,让他多活些日子,反正他如今也生不如死。”   “不弄死他,我怕成祸患。”我还是觉得杀了季修好。   “阿音,你以为在场这些人会轻易放过他?”楼湛天反问我。   我微怔,是啊,季修如今已低到尘埃,翻不了什么浪。   这些人既然不顾往日情面,联手对付季修,自然不会给季修报复的机会,就算不杀他,也不可能保留他的道行。   在我和楼湛天说话之时,地窖里的小女孩都被放了出来,带头指证季修的就是林颖芝。   她爷爷林颢也来了,他派人久寻不到孙女,却在这里见到了,还差点被季修糟蹋了。   他怒不可遏,对季修下手更重了,有人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打死了。”   “这种人死不足惜!”林颢余怒未消,愤然道。   “先把他押回玄会,通知各门派、世家,召开裁决大会。”一个长相英武的中年男人沉声道。   这中年男人在这时候以下令的口吻,说出这话,给人一种野心勃勃的感觉。   奇怪的是、不满的人没几个,我不禁问,“湛天,他是谁?”   “华山派掌门方致信,此人口碑不错,在玄门中极有威望。”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当上玄会会长?”我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他还不够格!”楼湛天冷笑,语气似有些肯定。   玄门还有不少厉害人物,因为不在尚海市没有到来,眼下倒让方致信有了冒头的机会。   看来经季修一事,玄门得乱上一阵子,会有不少人为玄会会长一职争破头。   谁当玄会会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别来算计我和楼湛天就行。   这时,玄门众人把季修、以及静慧师太等人都押出清水庵。   那些受害的小女孩,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还真够损的,连一块遮羞布都不给季修。   季修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不说鼻青脸肿,还得赤裸着身体,实在是丢人!   想他在今夜之前,还是身份显赫的玄会会长,转眼就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说到底,是他自己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等玄门的人都下山了,楼湛天说,“阿音,我们回去了。”   我刚要开口,身后突响起一道讽笑声,“你们干完坏事,就想走?” 第339章 原来是故人   “谁?”我心中大骇,第一反应就是查看隐身术是否有破绽。   “隐身术没问题!”楼湛天沉声道,与我一同转过身。   我们身后多了一个身穿破旧道袍、头发凌乱又花白,满面沧桑的邋遢老头。   “疯道人!”楼湛天看到这老头,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湛天,他就是疯道人?”我诧异道,楼湛天曾和我说过关于疯道人的事。   他是秦少轩的师父,牛头村被灭时,我以为他是杀害爷爷的凶手,事实上,却是妖魂控制爷爷谋划的。   疯道人一直否杀害爷爷,也不相信爷爷已死,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爷爷的下落。   再后来,疯道人被季修派到湘西调查制造尸鬼的幕后主谋,遇到爷爷伪装的神秘人。   他的道行不敌爷爷,被爷爷丢给已成赶尸匠的袁子荣。   若不是我在死尸客栈发现了疯道人,他会一直被当成死尸。   当时秦少轩找来了,为免我杀了疯道人,也为免疯道人找我麻烦,他囚禁了疯道人。   这些全是楼湛天告诉我的,见到疯道人本人,他比我想象中苍老。   “没错!许久不见,疯道人的匿藏术法愈发精进,还能窥破隐身术!”楼湛天目光森冷地直射疯道人。   “没办法,被关得太久,只能钻研术法,不然真得疯喽!”疯道人自嘲道。   秦少轩虽囚禁了他,但都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即便如此,任谁失了自由、被囚困那么久,不会无聊到发疯?   疯道人开始确实很愤怒,后来心态渐渐平静,当成闭关,努力修炼。   他一旦认定神秘人是我爷爷所扮,就认为爷爷是灭他满门的真凶。   疯道人至今都不知爷爷的死讯,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杀了爷爷,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他道行不如爷爷,只能钻研用以克制爷爷的术法。   因急于求成,疯道人走火入魔,阴差阳错之下,眼睛多了能识破妖魔鬼怪的伪装的功能,诸如鬼的隐身术。   隐身术有多种,楼湛天只施了能蒙蔽玄门中人的中级隐身术,才被疯道人窥破了。   前不久,疯道人才逃出囚禁之所,正想找爷爷报仇。   “丫头,说出你爷爷的下落,不然,我把你们今日所为,宣扬出去!”疯道人的声音骤冷。   楼湛天不以为意,于我之前,冷笑道:“随你!”   宣扬出去又如何?玄门那些人巴不得借此把季修拉下位,怎会计较我和楼湛天所为?   看来疯道人被囚太久,还没弄清玄门的局势,他也不知我失忆的事。   疯道人会跟来这里,应该是发现不少玄门中人都往这里赶。   我看了楼湛天一眼,冷声告诉疯道人,“我爷爷已死!”   “不可能,别想糊弄我!”疯道人显然不信。   他被囚禁之前,曾向我逼问爷爷的下落,我也说爷爷死了,现在给予同样的答案,他自然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即便从楼湛天口中得知大概,也恍若前世一般,感触不大。   加上爷爷的死与疯道人无关,如今再面对疯道人,我心态略显平静。   如果他不害我,我没理由杀他,想了想,我把爷爷被妖魂附身、以及如何去世的事告诉他,但略去沈闫的身世。   爷爷这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我不希望疯道人一直把他当成真凶。   疯道人听后,表情几变,从难以置信、到震惊,最后满脸痛苦。   他握紧拳头,颤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就算你道行大增,未必是我和湛天的对手!”言下之意,没必要费心骗他。   “哈哈哈………………”疯道人沉默良久,倏地跪倒在地上,仰头狂笑不止。   他的笑声极其悲凉,让人听了心生压抑。   我知道疯道人相信我的话了,也隐然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几十年来,疯道人执着于报仇,从一开始久寻不到凶手,到认定爷爷是真凶。   而今,他道行大涨,未经他手刃,真凶就死了,叫他如何释怀?   说起来,疯道人既可悲、又可怜,我暗叹一声,“湛天,我们走吧。”   自此以后,疯道人彻底消失于世间般,无人知道他的去向,记住他的人寥寥无几。   ******   我和楼湛天已料到季修的下场,未再多管其他,直接下了阴间,前去幽夜的城隍府。   之前楼湛天到阴间,托幽夜帮忙找韩云卿的魂魄时,因时间紧迫,没把我失忆的事告诉幽夜和我妈。   这次见了面,他们才知道我失忆的事,我妈心疼欲死。   他们一直追问楼湛天原因,我之前也问过他,可他有意隐瞒内情。   被丈母娘问起,楼湛天倒不好敷衍了,但他也只说我意外被鬼棺之力震伤,导致失忆,再多的,他不肯多说了。   直觉告诉我,楼湛天没说实话,因为我体内有鬼棺之力,瞒不了幽夜,才这样说。   我妈和幽夜原不知楼湛天寻鬼棺的事,听楼湛天这么说,脸色瞬变难看。   幽夜皱眉,语气不由泛冷,“你得了鬼棺?还把阿音震伤?”   “我无意间得到的,现今被他人夺走了。”楼湛天面不改色。   “楼湛天!亏我以为你能照顾好阿音,结果你却害她失忆!”我妈气得要命,作势要教训楼湛天。   来阴间之前,我还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与我妈他们相处。   现在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关心、与疼爱,我心里滑过一股暖流,暗松了口气。   鬼胎听不懂我们的谈话,但他知道楼湛天挨训了。   在我妈想教训楼湛天的时候,鬼胎热情地嚷嚷道:“外婆、外婆,人家是宝贝、人家是宝贝……………”   我暗觉好笑,亏得事先教过鬼胎该如何称呼我妈。   至于幽夜,他们快成婚了,提前叫一声外公也没什么。   我妈听到鬼胎软糯软糯的稚嫩童音,心瞬时软得一踏糊涂,倒没再训楼湛天了。   楼湛天面上漾起欣慰的笑容,他看向我肚子的目光愈发柔和了。   ******   我们暂时在城隍府住下了,楼湛天时不时会出去查探拘我生魂的男子、和关于离玥的事。   但我们也不知道那男子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他在阴间的职位可能很高,估计连幽夜都没资格接触到。   光凭我对他的衣着、以及宫殿布置,要查出他的身份,谈何容易?   而离玥在阴间是不可提及的禁忌,要查明与她有关的事,难度同样很大。   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倒也不急,只觉得楼湛天挺辛苦的。   楼湛天查这些事时,都是避开幽夜的,我们并非不信任幽夜,而是不想幽夜涉及其中,免得连累他。   这天,楼湛天比平日晚回来,在阴间行事不比阳间,我有些担心。   就在我坐立难安时,楼湛天回来了,“阿音!”   “湛天,你没事吧?”我迎了上去,以目光巡视他可有受伤。   “我没事。”楼湛天神色略显怪异。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嗯,离玥的事。”楼湛天点头,眉头几不可显地蹙了一下。 第340章 混乱的梦境   我察觉到楼湛天的异样,没多说什么,只问,“你查到什么了?”   “离玥的来历成迷。”楼湛天缓缓道。   他前些天调查时,得知身为阴间的禁忌,谁敢提起离玥的名字,必遭阴雷轰顶。   如今除了一些居在阴间数百年以上的老鬼,很多鬼都不知道离玥。   这些老鬼都没胆量提起离玥的名字,久而久之,知道离玥的鬼,寥寥无几。   但楼湛天说离玥来历成迷,是指离玥如同突然出现在阴间、又突然消失。   要知道,不管人也好、鬼也罢,抑或其他生灵,都有所出处。   离玥却不同,上万年前,她凭空出现在阴间。   无鬼知道她来自何处,只有少部分地位超然的鬼物,知道她效忠于灵幽大帝。   不论阳间世人、或阴间小鬼,都以为统领地府的是天齐仁圣大帝,第二把交椅则是北阴酆都大帝,以下是五方鬼帝。   以上冥神上面还有一个地藏菩萨,地藏王菩萨作为镇守阴曹地府的存在,不与这些冥神言论地位。   其实还有一位冥神,地位不次于天齐仁圣大帝,便是灵幽大帝。   可以说,天齐仁圣大帝主明,灵幽大帝主暗,所以,知道灵幽大帝的鬼也不多。   虽然知道灵幽大帝的鬼不多,但比起离玥,他倒没那么神秘了。   至少楼湛天查得出灵幽大帝性情诡异、阴戾难测,与天齐仁圣大帝、以及五方鬼帝都不睦。   上万年前,幽冥界出兵攻打地府,导致阴间大乱。   说起来,阴间喻指的范围极广,界分多处,皆算是地下世界。   其中阴曹地府居大,令阴阳两界都以阴间来代称地府,而不知阴间还有一个幽冥界。   幽冥界和地府素来水火不容,时常以战争来划占地盘。   原本幽冥界一直屈居弱势,直到上万年前,幽冥帝派太子重御领阴兵攻打地府。   重御不仅容貌绝艳,修为也不次于地府的五方鬼帝,行军打战方面更是奇才。   五方鬼帝拉不下脸联手对付重御一个晚辈,军事方面又不如他。   眼看地府节节败退,重御直攻下地府各城池。   在这紧要关头,灵幽大帝推出一个女鬼,这女鬼就是离玥。   灵幽大帝不肯提及离玥的来历,直接任命她为阴军主帅,对战重御。   起初无鬼看好离玥,却不想,离玥一出马,立即扭转局势。   且不说修为,她的军事才干、与修为,完全不次于重御,而鬼棺就是她的武器。   离玥把十个鬼棺合为一体,幻成一支银色长枪,充当武器。   九幽冥王晟犀都只能任她属下,当时的离玥何其威风。   一番交战下来,从无败绩的重御,被离玥以计击败了。   离玥算是一战成名,成为阴间唯一的女将军,受地府万千鬼物的敬重。   自那一战之后,每每有战事都由离玥领兵出征,为地府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后来,不知怎的,竟传出离玥和重御相恋之事。   灵幽大帝极力反对、大加阻拦,当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离玥突然消失于阴间,演变成阴间不可言说的禁忌。   一起消失的还有重御,关于他们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久远的传说。   起初有鬼猜测离玥和重御被灵幽大帝拆散了,也有鬼猜测他们都魂飞魄散了。   至于离玥的鬼棺也不知去向,不知从何时起,阴阳两界都在寻找鬼棺,关于鬼棺的作用也被传得颇多。   听楼湛天说完,我心里闷得慌,想问楼湛天、拘我生魂的鬼会不会是灵幽大帝,又生生忍住了。   怎么可能呢?灵幽大帝是何等鬼物,怎会拘我的生魂,还可笑地把我错认成离玥?   “阿音,你怎么了?”楼湛天见我脸色难看,担心不已。   我摇头,喉间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竟什么话都说不出。   楼湛天极为了解我,他定看了我一会,问道:“阿音,你怀疑拘你生魂的鬼是灵幽大帝?”   被楼湛天猜中心里所想,我有些错愕,迟疑片刻,方点头。   我以为楼湛天会安慰我、说我多想了,但他没有,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楼湛天才说,“许是他认错了。”   楼湛天单这样说,难道他认为那鬼是灵幽大帝?   我想到那鬼喊我离玥,当时还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还会在一起’这样的话。   他该不会把我错认成离玥,把楼湛天当作重御?   如果我还有记忆的话,定会联想到季箐筠和楼湛天那一世,然后,又该多想了。   我拍了下头,似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拍掉。   楼湛天拉下我的手,把我紧抱在怀里,“好了,别多想了。”   “湛天,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我靠在他胸膛上,奇怪道。   楼湛天前些天还什么都查不到,现在怎么一下子查到这么多?   而且,离玥的名字是阴间的禁忌,楼湛天有什么门路不成?   “是阴间百事通告诉我的。”说到阴间百事通,楼湛天不禁笑了起来。   “阴间百事通?”不管有没有失忆,我都不知道这号鬼物。   楼湛天说,万物皆有灵,即便长于阴间的植物也一样。   百事通就是阴间一棵鬼树修炼成的鬼妖,她的年纪很大,大得她都说不清自己的岁数。   上万岁应该有的,她一开始没有名字,因为爱听、爱收集八卦,便知晓很多事。   阴间的鬼想知道什么事,都可以去问她,但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她更为贪财。   久而久之,阴间众鬼都称她为百事通,也有鬼叫她贪财鬼婆。   百事通有一个特殊癖好,就是喜欢幻成普通鬼树的样子,偷听别的鬼聊八卦。   说来也巧,今天楼湛天恰巧目睹百事通化成鬼树,在两只鬼身后,听它们闲扯八卦。   百事通在阴间极有名,楼湛天以前就听过她的名号。   因此,一撞见她幻成鬼树,就猜出她是百事通。   别看百事通活了无数个年头,一副事事知晓的样子,其实她本身修为不高。   楼湛天轻易就捉住百事通,逼问她关于离玥的事   百事通在阴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离玥的名字对其他鬼来说是禁忌,而她却不受半点影响。   她还特别贪生怕死,被楼湛天痛揍一顿后,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抖漏出来。   不过,百事通也并非无所不知,好比她不知道离玥和重御的相恋过程、他们消声灭迹的原因。   对于灵幽大帝的事,百事通则不敢随便言论,楼湛天倒没勉强她。   “你真把她打了?”我好笑问,听起来,那个百事通蛮有趣的。   同时,我也觉得奇怪,为何我和楼湛天提起离玥都没事?   楼湛天刚要回答,房间的门就被鬼大力推开了,“你好大的胆子!”   进来的是幽夜,他面沉如墨,不悦地瞪着楼湛天。   幽夜来了有一会了,他的修为不低于楼湛天,匿藏气息的话,勉强能瞒过楼湛天。   他并非专来偷听,是恰巧看到一道鬼影闪进我房间。   鬼影闪飞的速度过快,幽夜不能肯定是不是楼湛天。   因不放心我,幽夜就过来看看,不成想,听到我们在谈论离玥和重御的事。   幽夜原本对离玥的事一无所知,听了我和楼湛天的谈话,才略知一些。   楼湛天淡淡看着幽夜,没有辩解,我却有些不快,“你怎么可以偷听?”   见我面露不虞,幽夜气焰全消,无奈道:“阿音,那两位的事,不是我们可以妄论的。”   幽夜不敢直呼离玥的名字,神色间隐有惧意。   “我们也没说什么。”我皱眉道,不欲和幽夜多说。   楼湛天同样不想多说,幽夜想了很多劝告的话,一时倒不好说了。   “阿音,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要调查那两位的事,但我希望你们凡事三思而后行,多想想你妈、想想你外婆、还有腹中的孩子。”   幽夜点到为止,我明白他的意思,离玥和重御在阴间的身份非比寻常,调查他们,难免会惹祸上身。   他搬出我妈他们,是希望我和楼湛天有所顾虑,不要恣意妄为。   幽夜重叹口气,又说了几句,就离开我们的房间。   听了幽夜一席话,我有些动摇了,“湛天,我们——”   “阿音,不弄清楚,我们也别想安心度日。”楼湛天打断我的话。   我一时无言以对,瞬想起那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对我的威胁,他似很想吃了鬼胎,还想要楼湛天的命。   楼湛天说得没错,不把事情弄清楚、不消除这个隐患,我们别想安心度日。   话又说回来,如果那男子真的是灵幽大帝,我们拿什么跟他抗衡?   越想,我心里越烦闷,脑子乱糟糟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楼湛天搂着我,不言语,他神色同样很凝重。   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湛天,能不能找百事通问恢复记忆的方法?”   没有记忆,我空有道行,很多术法都想不起来,很多事情得靠楼湛天说。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好像自己很没用一样,特别是还有一个可能远比我们强大的鬼,会对我们不利。   在我们来阴间当天,鬼大夫就给我看过,他也没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楼湛天怔了一下,说道:“我们明天去问她。”   “嗯。”我轻应了一声,就怀着重重的心事入睡。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极其混乱的梦,一会梦见自己是一个名叫季箐筠的女人。   一会梦到自己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银色长枪,骑着高头鬼马,血战沙场。   耳边仿佛听到一阵阵厮杀声,与凄厉的鬼吼声,我感觉自己如同死神一般,收割着无数阴兵的鬼命。   突然,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冷喝声,“离玥,还不快快投降!”   我疾转过头,见一名同样身穿铠甲,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男子,将弓拉如满月,对准了我。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觉得他的声音像极了楼湛天。   画面一转,我决然地投入轮回道。   殊不知,我刚投入轮回道,一个男子疯了一样赶过来。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离玥的名字,也跟着投入轮回道。   之后,我又梦到离玥和那男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可画面太过零碎,我怎么都拼凑不完整。   期间,还有一个个鬼棺盘旋在梦境里,这一切,令我压抑得快喘不过气了。   “我不是离玥、不是离玥……………”我无意识地喃念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在我难受得欲窒息之际,梦中的男子,缓缓转过身,“离玥,不要离开我!”   画面疾速拉近,男子真容映入我眼界,看清他的容貌,我震惊得想尖叫。   我还未叫出声,脖子似被人死死扼住一样,耳边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你们休想在一起!”   “不、不要杀我……………”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如同濒临死亡的鱼,在可怕的梦境里,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楼湛天着急地喊声,“阿音,快醒醒…………”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楼湛天担忧的脸。   “湛天?”我还有些迷糊,竟将楼湛天的脸和梦中的男子重叠。 第341章 往生石   “阿音,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   楼湛天抱着我,如同哄孩子般,轻拍着我的背,语气是难掩的紧张。   我缓了缓神,但仍心有余悸,“湛天,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有我在,没事了。”楼湛天柔声哄着,怕令我不安,他没问我梦到什么。   我有些恍惚,神思飘远,脑中又涌现出梦境里的画面。   在梦里演绎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源自灵魂深处的哀伤,对我来说,很可怕,还有些残忍。   我甚至很怕我和楼湛天也会沦落到、那种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可悲境地。   被梦惊醒后,不管楼湛天怎么哄,我都再无半点睡意,睁眼到天明。   楼湛天亲自去准备些清粥小菜,我一吃完,就说要去找百事通。   “阿音,你这样不行,今天暂且休息,把精神养好,我们再去找百事通。”楼湛天看我委顿的样子,不赞同道。   “晚上去吧。”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可我的精神确实不好,白天休息、晚上再去也一样的。   我刚要睡下,我妈就来了,她脸色有些不好。   幽夜什么事都没瞒她,因此,她知道我和楼湛天调查离玥和重御的事。   我妈一过来,就责怪楼湛天,她认为我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掺和这些是非,定是他把我卷进来的。   不管我妈说什么,楼湛天都没有辩解,我看不下去,出言维护楼湛天。   我妈很无奈,见我状态不好,就没再多说。   ******   阴间的白天和晚上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夜间的天色灰蒙之色更浓。   我和楼湛天避开城隍府的鬼卫,准备去找百事通。   除了有冥职在身,阴间众鬼所住的房子外观都如同坟墓一般,门则制成墓碑的样子。   百事通居无定所,因为她泄露的秘事太多,想找她麻烦、或杀她的鬼不在少数。   楼湛天昨天捉她时,还逼问了她目前的住所,要找到她很容易。   我们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面布皱纹、且驼背的老太婆,背着一只包袱,从墓门里走出来。   不用楼湛天说,我也猜得出这老太婆就是百事通了。   “百事通。”楼湛天脸色一沉,飘身过去,挡住百事通的去路。   “你、你怎么来了?”百事通被楼湛天揍怕了,看到他就发悚。   楼湛天不语,冷寒的目光扫向百事通背上的包袱。   百事通面露窘态,不等楼湛天说什么,她就解释,“老身正要出门做客,你就来了,真是巧啊!”   她说话间,眼神忽闪,显然是在说谎,我没有揭穿她。   楼湛天抿了抿唇,只冷声说,“进去说!”   百事通讪讪地准备开门,目光似不经意间扫到我身上,似才注意到我般。   她愣了一下,随即,惊叫了起来,“你、你是?”   我心下一紧,急声问,“怎么?你见过我?”   “当然见过啊,你长得和离玥将军一模一样,老身——”百事通得意地脱口道。。   话说到一半,百事通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楼湛天倏地伸手掐住百事通的脖子。   “哎、哎,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啊。”百事通身材矮小,一下子就被楼湛天提了起来。   她吓得要命,使劲地踢腾着双脚,眼睛有些翻白。   “湛天,别把她掐死了。”我怕楼湛天下手没个轻重。   “说!你怎会认识离玥,阿音真的和离玥长得一模一样?”楼湛天逼问。   百事通贪生怕死、欺软怕硬、又狡猾,要是不来硬的,她只会兜圈子,不会轻易说实话。   “老身冤枉啊,当年老身只是一棵小小的鬼树,怎么可能认识离玥将军?”百事通哭丧着脸喊冤。   我见四周有鬼往这边看来,对楼湛天道:“到里面说吧。”   一踏进百事通的住处,我就被恶心到了,又脏又乱,简直跟垃圾场没两样。   “寒舍有点乱,让你们见笑了。”百事通嘿嘿干笑着。   “你确定阿音长得像离玥?”楼湛天可不容许她岔开话题。   “确定、确定,你能不能先松手?”百事通可怜巴巴道。   楼湛天冷哼一声,松开对百事通的钳制。   “这姑娘叫阿音啊!”百事通凑到我面前。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肯定地点头,“确实像,想当年……………”   当年百事通还是一棵初修有冥识的鬼树,离玥曾带领阴军从她面前经过。   虽然记忆久远,她仍记得离玥傲人的风采。   百事通的表情不像作假,我姑且相信她的话,便问起关于恢复记忆的方法。   “我又不是鬼医,哪会治失忆啊?”百事通瘪嘴。   我发现百事通一说谎,眼神就会飘移,不禁冷笑,“你说谎!”   楼湛天眸中寒意迸发,作势要再度伸出手,百事通立马求饶,把自己所知道的,全一五一十地抖漏了出来。   百事通说,忘川河边有一座鬼山,鬼山上有一块往生石。   ‘往生’一般是指摆脱过往业力的束缚重获新生。   而往生石的含义为过往的生生世世,不管是人、还是鬼,都能通过往石石看到自己的每一个轮回。   “你看到自己的过去,可不就等于恢复记忆嘛!”百事通看着我,嘻笑道。   “不是说忘川河边有块三生石吗?怎么多了一块往生石?”我有些奇怪。   我来阴间有些天,大概知道阴间基本有什么。   好比忘川河边立着一块石头,叫三生石,所谓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   传说人的前世因,今生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都刻在了三生石上面。   “哪有什么三生石,忽悠鬼的!”百事通嗤笑。   经百事通一说,我才知道忘川河边原本有一块能看破人永生永生的石头,也就是往生石。   要是每只鬼都知道自己的世世过往,岂不是乱套了?   地府的冥神商议过后,把往生石移到忘川河旁边的鬼山上,编造出三生石的存在。   为免被发现三生石是假的,定下未经允许,不可私动三生石的阴规。   楼湛天蹙眉不语,我问,“湛天,你听过往生石吗?”   “我只知三生石。”楼湛天语气一顿,冷冽的目光直射百事通。   他出言威胁,“如果你敢有半句虚言,我必不会放过你!”   “老身是万年鬼树,你可不能杀我。”百事通缩了缩脖子,弱弱道。   防鬼之心不可无,我想了想,低声说,“湛天,我们问问幽夜吧,免得被她骗了。”   楼湛天颔首,连他都不知道往生石,不敢贸然带我去。   “老身句句属实,你们不能不信啊!”百事通嚷嚷道。   她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以为我们不相信她的话。   “你在这里呆着,若你的话属实,我自然会放了你!”楼湛天说完,施法定住了百事通。   百事通不仅魂体被定住,而且口不能言,她眼珠子疾转着,显得十分焦急。   我似看到百事通眼里划过一丝懊悔,她后悔没有早点逃走吗?   事后,我方知百事通后悔什么,她没想到楼湛天会来这一手,后悔有所保留,没把真话说全。   百事通原本打算等我们一走,她就躲起来,这样一来,我和楼湛天事后就没法找她算账。   眼下她使劲努嘴、眨眼睛,我和楼湛天都以为她想央求解开定身术。   “湛天,真的要把她定在这里?”我迟疑道。   要是百事通的仇家找来,她岂不是死定了?   “嗯。”楼湛天点头。   他施法屏蔽百事通的气息、还在她身上施了隐身术。   百事通不是普通的鬼妖,和我们无仇怨,楼湛天自然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只不过,百事通过于狡猾,楼湛天不得不防一手。   我们离开百事通的住处,回到城隍府,向幽夜打听往生石的事。   幽夜知道确实有往生石,但他所知不详,也不知是否真能看破人的永生永世。   毕竟,屹今为止,还不曾听说有鬼动用过往生石。   既然确定有往生石的存在,我和楼湛天决定前去忘川河边的鬼山看看。   途中,楼湛天问我,如果真能看到自己的永世过往,我会不会后悔?   楼湛天的神色异常凝重,我隐有不安,但转念想到,如果一个人过往一片空白,连记忆都没有,人生如有缺憾。   在心里几番衡量之后,我觉得自己不能错过看到过往的机会。   这是我此时的想法,却不知,如果我没失忆的话,定会很抗拒接触往生石,怕恢复季箐筠那一世的记忆。   我们来到忘川河边的鬼山下,这座鬼山连名字都没有,山脉极高,山顶被一团团阴雾遮裹着。   往上望去,有一条延绵笔直的山道,由杂石铺上的阶梯,似没有尽头般。   楼湛天带着我往山上飞去,越往上飞、阴雾越浓。   这鬼山远比外表看到的还要高,如果不是在阴间,我都以为自己要飞到天上去了。   突然间,我感觉肚子有些发涨,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楼湛天察觉到我的异样,紧张问,“阿音,你怎么——”   他顺着我的目光,往我的肚子望去,未完的话瞬时卡在喉间。   我懵了好久,难以置信道:“湛天,我、我的肚子怎会变得这么大?” 第342章 宝贝会提前出生   这时,刚好到达山顶,楼湛天放下我,把手放在我肚子上探查。   他神色极为焦急,我白着脸,问鬼胎,“宝贝,你有没有不舒服?”   “妈妈、妈妈,宝贝没有不舒服,宝贝变大了。”鬼胎糯糯道,语调似有些兴奋。   我没有因此放心,也想不通肚子怎会变大,这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再细看,我的肚子还在不断变大,上山之前,跟一般胎儿三个月时一样,现在看起来如同五六个月一般。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生。   我不敢出声打断楼湛天的探查,过了一会,他神色凝重道:“阿音,宝贝会提前出生。”   “怎么会这样?会提前多久?”我的声音不由发颤。   楼湛天说,照这样生长的速度,不用一天,鬼胎就会出生。   至于原因,是这座鬼山弥漫有一种奇怪、近似鬼气的力量。   这种力量会催发幼小如鬼胎、或芽类植动物生长,对成年人、或鬼物无碍。   正因为这力量和鬼气相似,楼湛天一开始才没察觉到。   “会不会影响到鬼胎?”我急问道,鬼胎提前出生没什么,就怕有碍他的健康。   “不会,不过我们得赶紧找到往生石,好快点离开这里。”楼湛天说道。   他怕我不适应这么大的肚子,把我打横抱起来。   鬼胎不知愁,他知道会提前出生,兴奋地直嚷嚷,“太好喽,宝贝要出生喽!宝贝要出生喽!”   我心情有些沉重,无心应合鬼胎的话,我们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一块巨大的石碑。   “是往生石吗?”我问完,才看清石碑上刻着‘往石界’三个字。   往石界、往石界,我低念了几声,心里愈发沉闷。   是因为所谓的往生界,才衍生出催使幼物生长的力量?   “往生石应该在里面。”楼湛天抱着我,直往里面走。   我们越过石碑,里面的阴雾愈浓,阴雾之中,隐现出一块巨大的血色石头。   “那就是往生石了?”我咬唇道,有些不想靠近了。   “没错,那是往生石。”楼湛天视力比我好,看清了石头上刻有‘往生石’三个字。   来到往生石前面,我近看,才发现血色的往生石不断地泌出血。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得我想作呕,楼湛天看出我的不适,立即屏蔽我的嗅觉。   “阿音,把手放在上面。”楼湛天说着,率先把手放在往生石上面。   楼湛天也想知道自己的永世过往?我虽疑惑,仍依言照做,并闭上眼睛。   一股冰冷彻骨之感,从手掌直涌向我周身,冻得我通体发寒,除此之外,我脑中呈一片空白,再无其他感觉。   试了很久,依旧这样,我很不解,不是说往生石会让人想起永世过往吗?为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楼湛天,他同样紧闭着眼睛,似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难道楼湛天想起过往世事?我不禁怀疑往生石对我无用,而并非我是个没有过往的人。   突然,一道空幽飘渺的声音钻入我耳间,“万物之中,你根无所究、魂无所源!”   “谁?是谁在说话?”我大惊,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再回头,我对上往生石上一张苍老的老人面孔。   见这张老人脸正一张一合,我不由问,“你是谁?   “离玥将军,我是往生石之灵,恕我看不透你的本质。”往生石之灵语速不紧不慢。   “你不是能让任何人看到永世过往吗?为什么我不行?”   我既失望,又庆幸,但不知自己在庆幸什么。   “你不同!”往生石之灵幽叹了口气。   往生石之灵的话似有些矛盾,我追问道:“为什么我不同?既然你看不出来,又怎会叫我离玥?”   “因为你本来就是离玥将军啊!”往生之灵说。   好无语,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和往生石之灵谈下去。   我还想说什么,一道令我惊骇的声音,响彻而起,“何必为难往生石,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是、是你!”是拘我生魂的男子,也是他在梦中想掐死我。   我对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见他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竟害怕得想尖叫。   男子的脸上遮罩着一层黑雾,他这次穿了一身紫色衣袍。   他的声音依旧阴戾骇人,“离玥,我让你杀了楼湛天,为何不照做?”   “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我忍住心中的惧意,讽笑道。   说话间,我目光暗移到楼湛天身上,他还未从过往记忆中抽身。   “不听我的?那我就亲自动手了!”男子伸出一掌,掌中凝幻出一团幽蓝色的光球。   这光球散发着非常强大的力量,似对鬼物有很大的影响力,我看得心惊。   鬼胎惊恐地嚷着,“妈妈,宝贝怕!”   男子已掷出光球,我无暇安慰鬼胎,刚要调用体内力量来抵挡,他抬起另一只手往我身上挥扫。   一阵强悍的阴风,直接把我扫到一边,眼看光球就要砸中楼湛天了,我骇声惊叫,“湛天,快闪开!”   楼湛天似没听到、也没感觉到光球逼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就在我、包括男子,都以为光球会砸中楼湛天之际,他魂体上释放出一阵强悍的金光,一下子就把光球震开了。   “怎么可能?难道恢复记忆了?”男子难以置信地自语。   我震惊之后,以为楼湛天会清醒过来,结果,并没有。   “妈妈,宝贝的爸爸好厉害、好厉害!”   鬼胎刚受惊不小,看到楼湛天这样,又崇拜得不行。   “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男子讥讽,根本不把楼湛天放在眼里。   令我不解的是,男子不再攻击楼湛天,而是一步步走向我。   “你想干什么?”我被摔得浑身巨疼,见他走来,急忙站起来。   “我说过鬼胎乃大补之物!”男子阴声道。   我似能感觉他阴厉的目光,仿佛要射穿我肚子,一股冷得彻骨的寒意,从我脚底板蹭蹭直起。   再怎么害怕,我都不愿表露出来,紧紧护着已变得硕大无比的肚子。   我如护崽的困兽,咬牙厉吼,“想吃我的孩子,做梦!”   “呵呵!”男子阴笑声过后,下一刻,我已无法动弹。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释放力量来控制我的行动,不过是一瞬间。   “离玥,如今的你太弱了。”男子的语气隐透着失望。   饶是如此,男子的手依旧抓向我的肚子,我浑身血液逆流,“不要!”   男子的手刚碰触到我的肚子,楼湛天的暴喝声瞬起,“住手!”   “这方法果真好用!”男子当即收回手,略显得意。   男子一收手,我便恢复行动力,同时我也明白,他并非真想吃了鬼胎,只不过是想刺激楼湛天。   后来,我才知道楼湛天先前魂体散发的金光,叫护体金光。   修为达到逆天境界的鬼才有,例如幽冥界太子重御、离玥之类的鬼物。   一旦释出护体金光,就算修为相同、或更高的鬼,一时都无可奈何。   护体金光不是时时都能释放出来的,必须在鬼物受到危险、又无法恢复意识的情况下,用来抵御外界危险。   所以,男子才拿我和鬼胎刺激楼湛天,他的鬼识一清醒,就不能使用护体金光。   事后,我问楼湛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护体金光。   此时的楼湛天,双眼猩红,愤恨地瞪视着男子,“敢伤我妻儿者死!”   “不自量力!”男子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   其实楼湛天知道自己的修为远不如这男子,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拼命一搏,也许我们都活不了。   楼湛天没有犹豫,直接挥掌逼近男子,“去死!”   男子未有言语,在楼湛天的掌风即将扫在他魂体上时,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消失了。   楼湛天一掌落空,还来不及再出第二掌,男子已出现在他身后。   “小心!”我惊喊声刚落下,楼湛天的魂体已被击飞出去。   我这才真正地感觉到男子和楼湛天、还有我之间实力的差距。   “太弱了!”男子语落,与楼湛天缠打在一起。   一开始,楼湛天就处于弱势,几乎没有半分胜算。   “湛天!”看到楼湛天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难受至极。   向来都是他以修为碾压别人,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过?   他们打斗时,激散出的鬼气,混合着往生界的力量,竟又加速鬼胎的生长。   这会,我的肚子已如同要临盆一样大,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生产。   但不管怎样,我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楼湛天苦苦支撑着。   男子不会放过楼湛天的,更不会放过鬼胎,既然这样,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   鬼胎大声哭嚷,“妈妈,坏蛋打爸爸,宝贝要帮爸爸!”   “好,我们帮爸爸!”我哽声道,可我的肚子已大得连走路都艰难。   我身体太重,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啊——”我冷汗如雨下,肚子疼得要裂开一样。   鬼胎的难受不亚于我,“妈妈,宝贝要出来了!” 第343章 救救我们的孩子   在这关头居然要生产,我没有一点经验,除了疼得死去活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妈妈………………”鬼胎即将出生时,最为虚弱,他难受地叫唤着。   “宝贝——”我绝望至极,不止身体疼,更心疼鬼胎。   楼湛天正和那男子拼命,我又陷入这种无助之境,难道今日我们一家子注定死在这里?   “阿音!”楼湛天再度被击飞倒地时,发现我的异样。   “这是要生了?待我灭了楼湛天,再收拾你们的孽种!”   男子也发现我的情况,他阴测测地笑着,抬手挥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把楼湛天笼罩在其中。   他刚才不想一下子把楼湛天打死,抱着折磨的心态,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   现在不同了,他想快些解决楼湛天,在大网上施以十层修为。   大网迅速化成一座小形、黑雾萦绕的山,把楼湛天镇压在下面。   外面看不到楼湛天的情况,只见网山开始时剧烈地震动着,动静渐小。   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任谁都会以为楼湛天已经被灭了。   “湛天!”我也以为楼湛天被灭了,任眼泪模糊了眼,也没有哭出声。   要死就死在一起,在这念头支撑下,我手脚着地,努力弓起身体,不让肚子碰触到地面,艰难地爬向楼湛天所在的位置。   这一幕激怒了男子,“真是痴情!我最看不惯你们这样!”   男子站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仿佛恨不得弄死我。   事实上,他抬手把我掀翻,一脚踩在我肚子上。   “啊——”肚子难忍的巨疼,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偏偏男子还用力地碾踩着我的肚子,他脚下释出强悍的鬼力,直侵入我肚子里,危害着鬼胎。   连楼湛天都不是男子的对手,何况是尚在腹中的鬼胎,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妈妈、宝贝疼………………”   “宝贝!”我疼得牙齿直打颤,心知今日在劫难逃。   为免自己和宝贝继续承受非人的折磨,打算自我了断。   我刚抬起手,想击上自己的天灵穴,男子就察觉到我的意图。   他握住我的双手,阴戾道:“没有我的允许,想死没那么容易!”   鬼胎渐渐低弱的惨叫声,摧毁着我的理智,我嘶声大吼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离玥,你的命是我给的,若没有我,这世间便没有你,记住!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中!”   男子说完,手下略一用力,咔嚓声即起,我两只手腕骨骤断。   我疼得几欲昏厥,当男子的手移到我肚子上、准备灭杀鬼胎时,突然,爆出一阵轰隆巨响。   镇压在楼湛天身上的网山爆炸了,浓烈的黑雾散去后,楼湛天飞跃而出。   楼湛天的衣着变了,变成一套金色铠甲。   身穿铠甲的他,威风凛凛,浑身散发出骇人的肃杀之气。   这是楼湛天,而又不是他,恍惚间,他的样子,似和梦里、与离玥相恋的男子重叠。   真真假假,我竟分辨不出,生出他们本该是同一鬼的感觉。   “你——”男子有些震惊,他刚开口,楼湛天已攻向他。   “你该死!”楼湛天不仅像没受伤一般,修为似增涨了无数倍。   他挥出的这一拳,仿佛带有毁天灭地之力,若不是男子的反应快,恐怕会中招。   二鬼缠打在一起,掌风拳影之间,威力皆是骇人。   他们如同两道一金一紫的疾影,在鬼山中来回,每经一处,就带起毁灭性的破坏。   我眼神逐渐涣散,耳边是轰隆隆的爆炸声,鬼胎的声音已弱不可闻。   “湛、湛天,你没死,真好,可是我和宝贝,就要永远离开你了………………”我喃声自语。   楼湛天似有感应般,转头往我这边望来,他的表情悲痛入髓,“阿音,坚持住!”   他的攻势更猛,誓要灭杀男子般,其实他更想先救我和鬼胎,可男子纠缠不放。   “楼湛天,你是不是觉醒了?”男子的声音寒如淬冰。   “我杀了你!”楼湛天极度愤恨,自然不可能回答男子的问题。   就在战势僵持不下时,鬼山下隐隐传来一阵鬼语声。   有鬼来了,而且来的数量还不少,男子好像怕被鬼看到他,一个虚招晃过,闪身至很远。   “罢了,这次暂且放过你们,下次可没这么好运!”男子抛下这句话,便凭空消失了。   男子一离开,楼湛天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全泄了,他身上的金色铠甲也不见了。   楼湛天先前被男子打得重伤,眼下伤势竟没那么严重。   “阿音!”他痛苦欲绝地疾飞向我,颤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奄奄一息的我抱在怀里。   “救、救救我们的孩子!”我气若游丝道。   我死了不要紧,但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也不愿放弃鬼胎的生命。   “你们都不会死!”楼湛天抱起我,往山下飞去。   鬼山的环境恶劣,又被特殊力量笼罩着,只会让我和鬼胎的情况更加恶化。   楼湛天要把我送回城隍府,找鬼大夫救治。   他飞到半山腰时,遇见了一群鬼,为首的是幽夜。   原来幽夜收到消息,有鬼在鬼山打斗,造成很大的影响。   幽夜知道我和楼湛天来鬼山了,收到这消息,心知不妙,急忙带领鬼卫前来帮忙。   不想,遇到满身血污的楼湛天、和意识不清的我。   “阿音怎么了?”幽夜上前看清我的样子,既震惊、又心疼。   不等楼湛天回答,幽夜焦急说,“赶紧回府!”   幽夜还让一个擅飞行鬼术的鬼卫,先回城隍府报信,好让鬼大夫有所准备。   他担心楼湛天受伤,影响飞行速度,想从楼湛天手里接过我,“你受伤了,我来抱阿音!”   楼湛天不肯把我交给幽夜,他把速度提到极致,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阿音,你要坚持住,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楼湛天的声音充满无尽的哀痛,豆大的眼泪、自他眼眶滑落,滴落在我脸上………   “湛天——”我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很多话卡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第344章 只能保住一个   到达城隍府时,鬼大夫和我妈神色焦急地等在门口了。   “阿音!”我妈迎了上来,看到我的惨状,心疼得痛哭了起来。   她和鬼大夫都不敢耽搁,让楼湛天把我抱进房间。   房间里已备有生产所需之物,是鬼大夫听了我的情况,知道不管怎样,都要把鬼胎从我肚子里取出来。   “大夫,你快看看阿音!”我妈泣不成声,她把鬼大夫推到床前。   鬼大夫不敢耽搁,立即给我检查,越检查、他的脸色愈凝重。   房间里的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扰断了鬼大夫。   过了一会,楼湛天见鬼大夫把手移开,急问,“阿音和孩子怎样了?”   “得马上剖腹,不过——”鬼大夫面有不忍,似有话说不出口一样。   楼湛天脸色愈白,握紧了拳头,“不过什么?”   “大夫,都什么时候了,你有话就直说。”我妈急得不行,眼泪掉得更凶了。   “大人和鬼胎,只能保住一个。”鬼大夫艰涩地开口。   楼湛天魂体一晃,似要晕倒般,他哑声问,“不能一起救吗?”   “风险很大,我没把握母子都保全,稍有不慎,他们都活不了。”鬼大夫如实说。   楼湛天陷入巨大的痛苦、与两难之境,不管是我,还是鬼胎,他都不愿放弃。   我妈同样很痛苦,她虽然很喜爱鬼胎,但更不愿放弃我的性命。   她比楼湛天更快做出决定,“湛天,救阿音吧。”   楼湛天在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他不死心地问鬼大夫,“真的没办法了?”   “快点决定,不能拖太久。”鬼大夫摇头。   鬼胎不知何时醒的,他发出极其虚弱的声音,“宝贝不怕死,救妈妈、救妈妈。”   在场的鬼闻言,眼泪一下子都涌出来了。   我刚恢复些意识,就听到鬼胎的话,瞬时知道怎么回事了。   鬼胎竟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我,我心里填满感动、与浓浓的心疼,怎舍得鬼胎死?   “湛天,救宝贝!”我哀求道,生怕他们真的为了救我,放弃鬼胎。   “你们都要活下去!”楼湛天坚定道,他决定赌上一次。   赌赢了,我和鬼胎都能活下去,赌输了,大不了,他跟我们一起死。   我妈他们明白楼湛天的意思了,在鬼胎说要救我时,大家都说不出救我、放弃鬼胎的话。   鬼大夫不再多言,准备为我做剖腹手术,救我们母子要紧,他已顾不得让楼湛天到外面等着。   一切准备就绪,鬼大夫刚要下刀,我体内的鬼棺之力就凝聚在肚子上,猛地把刀震开了。   鬼大夫之前给我检查时,就知道我体内有鬼棺之力。   他没想到鬼棺之力会突然阻碍,他说,“必须把鬼棺之力疏散了!”   不把鬼棺之力疏散了,就无法剖腹,我和鬼胎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但除了我自己,谁都无法疏散我体内的任何力量。   就算上次楼湛天借用我的鬼棺之力,也是在我同意、并协助的情况下。   我现在虚弱得欲断气,哪有余力疏散鬼棺之力?   “大夫,该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妈哀声哭道,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   “用逆阴草帮小姐恢复些精力。”鬼大夫当机立断道。   逆阴草是一种能让重伤垂危的鬼,瞬间恢复鬼力、精力的鬼药。   我是九阴之体,又怀有鬼胎,同样可以用逆阴草,只要我暂时恢复些精力,就可以疏散鬼棺之力。   “我去鬼司药局拿!”幽夜话语刚落,已瞬移离开了。   地府、乃至整个阴间,只有一个专卖鬼药的药局,便是鬼司药局。   鬼司药局直属地府所管,药只卖给有冥职在身的鬼。   普通、或无冥职的鬼要买药,必须有冥官的手喻。   任何冥官、不论职位大小,都可以批准,只是手续很复杂,为免耽误时间,幽夜亲自去鬼司药局拿。   逆阴草非常难得,只有地府的鬼司药局、和幽冥界的皇室有。   在等幽夜回来之时,鬼大夫帮我把断了的手腕骨接上。   楼湛天他们都以为幽夜能顺利把逆阴草拿回来,不成想,他竟空手而归。   我妈心凉了大半,颤声问,“幽夜,逆阴草呢?”   “鬼司药局不肯卖。”幽夜自责道,恼自己没能拿到逆阴草。   他去了鬼司药局,负责管理药局的鬼,一直坚称没有逆阴草了。   幽夜见那鬼神色有异,起了怀疑,便搜药局。   一搜之下,他才知道药局里原本是有逆阴草的,只不过被药局故意毁掉了。   看样子,逆阴草刚被毁,只为防被幽夜或与我有关的鬼买走。   照理说,鬼司药局的鬼和我无怨无仇,也不会轻易得罪幽夜这样的冥官。   幽夜拿不到逆阴草,大为着急,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在他的逼问下,负责药局的鬼透漏出是临时接到上头一位冥神的命令。   至于是上头哪位冥神,那鬼也不清楚,他不过是小小的鬼物,只要听命行事便可。   幽夜想不通我和楼湛天得罪了哪位冥神,除了意识不清的我,楼湛天已经猜到是谁了。   除了在鬼山害我们的罪魁祸首,不作二鬼想,只不过,我们都不能肯定那男子的确切身份。   “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的,大夫,你再想想。”我妈难过得语无伦次。   “夫人,没有逆阴草,我实在无能为力。”鬼大夫叹息道。   “我去去就来!”楼湛天悲痛地看了我一眼,闪身离开房间。   “湛天、湛天,你要去哪里?”我妈有些不知所措,追到了门口。   楼湛天的鬼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妈又气又急,“这时候他还要去哪?难道不管阿音了吗?”   我妈也是气急,一时没想到楼湛天那么爱我和鬼胎,怎可能在这时候,抛下我们不管?   幽夜比较理智,他把我妈扶回房间,“湛天肯定去找逆阴草了。”   “不是除了鬼司药局和幽冥界——”我妈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幽夜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她的话说,“如果我没猜错,湛天可能去幽冥界了。”   “幽冥界的鬼很排外,皇室的守卫森严,他拿不到逆阴草的。”我妈焦急道。   不仅我妈,连幽夜都认为楼湛天不可能在幽冥界拿到逆阴草。   楼湛天有伤在身,要闯进幽冥界皇室都很难,何况拿到逆阴草,并全身而退。   “快点把他追回来!”我妈怕楼湛天没拿到逆阴草,反而把自己搭上。   幽夜立即派鬼卫去追楼湛天,而鬼大夫拼尽全力吊着我和鬼胎的命。   幽冥界虽离地府有些远,但会瞬移术的话,来回很快。   幽夜不知楼湛天的瞬移术突变精进,只不过我情况不好,从鬼山到城隍府途中,楼湛天才没使用。   这会,楼湛天要去幽冥界,就使用了瞬移术。   幽夜派了几个鬼卫,分成几路去追楼湛天,因楼湛天用了瞬移术,没有鬼卫追得上他。   没多久,鬼卫就陆陆续续回来复命了,追不到楼湛天,我妈和幽夜他们担心不已。   他们都觉得楼湛天拿不到逆阴草,更不知我能坚持到几时,一个个都难受至极。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我的气息弱得几不可察,楼湛天还没有回来,我妈几乎要绝望了。   “大人、夫人,如果——”鬼大夫见我快坚持不住了,非常不忍。   他想说拖下去,非但救不了我和鬼胎,只会让我们母子更加痛苦,倒不如给我们一个解脱。   “不行,再等等,也许湛天真的能拿到逆阴草。”我妈打断鬼大夫的话。   她明白鬼大夫的意思,哪怕觉得楼湛天不可能拿到逆阴草,可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愿放弃我和鬼胎。   我妈看我的目光极为心疼、不忍,其实她差点没忍住,就同意鬼大夫的建议。   鬼大夫还想说什么,就从外面闪进一道黑影。   是楼湛天回来了!鬼大夫、和我妈他们,还没和他说上话,就见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只袋子。   “你没拿到逆阴草,就找别的东西代替?”我妈问。   他们谁都不认为楼湛天能拿到逆阴草,而且还是一袋子。   “是逆阴草,快点救阿音和孩子!”楼湛天把袋子塞到鬼大夫手里,催促道。   他一脸疲惫,连口气都来不及歇,就冲到床边,“阿音,你和孩子都有救了!”   “湛天——”我吃力地掀开眼皮,楼湛天的面容,在我眼里显得很模糊。   依稀听到楼湛天说要我坚持、鼓励我的话,让我涌起生的希望。   我妈他们都无暇多问楼湛天是怎么拿到逆阴草的。   鬼大夫拿出一株逆阴草,用鬼力化成水,再混入另一味鬼药水,然后,灌进我口中。   逆阴草果然不是盖的,刚喝完,我就觉得恢复了一些精神。   “小姐,你现在试试把鬼棺之力疏散。”鬼大夫说道。   我深吸了口气,依言疏散鬼棺之力,连试了好几次,鬼棺之力才渐渐疏散。   疏散鬼棺之力,会耗费许多精神力,一番下来,我借由逆阴草恢复的精力,一下子又消耗殆尽。   鬼大夫立即拿起手术刀,缓缓划开我的肚子。   阴间没有麻药,我怀了鬼胎,阳间的麻药对我也没用。   我只能生生受着剖腹带来的巨疼,咬紧牙关,没有呼疼。   “阿音,咬我!”楼湛天怕我咬伤自己,他把手凑到我嘴边。   我意识已不清,根本无法多想,直接咬住他的手臂。   肚子上的疼痛渐渐麻痹,我大睁着眼,望着天花板,脑中涌现出一段段破碎的画面。   我努力把画面拼凑完整,方看清画面中的我,只是谭音。   从小到大,所经历的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又渐渐清晰,并带动着我的情绪。   最后,画面定格在清河村,十个鬼棺相撞、合为一体,化成一道棺影疾射进我体内的一幕。   “不——”我松开楼湛天的手,嘶声痛吼着,脑袋突然疼得钻心。   我想用手抱住头部,但手腕刚接不久,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   “快按住她!”鬼大夫正要从我肚子里取出鬼胎,发现我不对劲。   我妈、和楼湛天立即帮忙按住我的手脚,不让我挣扎。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依稀听到一阵低弱的婴儿啼哭声,令我渐渐平静下来。   鬼胎、我的宝贝终于出世了,我绽开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就失去了意识。   ******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陷于过往的记忆中不可自拔。   醒来的时候,楼湛天守在我身边,他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看到我醒了,他欣喜得眼睛都湿润了,“阿音!”   楼湛天的声音异常沙哑,包含着浓烈的爱恋。   他不错眼地看着我,好像怕我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我怔看着他,不知该怎么把我已恢复记忆的事告诉他。   清河村的一幕在我脑中重现,当时他以鬼棺对我施法,我恨透了他。   如今,那一切仿佛久远得如同前世般,加上失忆后经历的事,我已无法再恨他,也无心再纠结他更爱我、还是季箐筠。   “湛天!”我喊着他的名,眼泪止不住狂涌。   “阿音,我们都活着,宝贝也平安无事。”楼湛天抱着我,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听到鬼胎平安无事,我心下一松,把头埋在楼湛天怀里。   我重重点头,哽咽道:“是啊,我们都活着。”   “阿音,你知道吗,我好怕失去你。”楼湛天的声音、连同魂体都有些发颤。   他看到我奄奄一息、鬼大夫说我和鬼胎只能保住一个时的痛苦,深刻于他心里。   无人能体会他当时的绝望,他甚至做好了和我、与鬼胎一起死的准备。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哭着点头。   过了很久,我们才渐渐平复情绪,我才问,“宝贝在哪?”   “宝贝在隔壁,他有些虚弱。”楼湛天说道。   鬼胎刚出生时,很虚弱,哭了几声,也陷入昏迷。   他昨天才清醒,一醒来,就想来看我,我妈抱他来看过我一次。   “我想看看宝贝。”我刚说完,门外就响起鬼胎软糯糯的童音,“妈妈、妈妈,宝贝要看妈妈!” 第345章 一家三口   “宝贝!”听到鬼胎的声音,我心里瞬间被暖意填满。   我妈抱着鬼胎进来,鬼胎非正常足月,也才出生几天,不如上次我进入腹中世界时那么大。   不过,鬼胎也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皮肤又红又皱。   他胖嘟嘟的小脸蛋,如白嫰的糯米团子一样,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小嘴儿嫣红水润的,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鬼胎穿着一件大红肚兜儿,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锁链。   他蹬着短胖的两只小腿儿,藕节似的小手冲我张开,软软地嚷着,“妈妈抱、妈妈抱……………”   我的心软得不行,刚要抱他,才想起自己的手腕还没好,不禁黯然。   楼湛天面上划过一丝心疼,随即,将鬼胎抱过来,“宝贝,爸爸抱你。”   鬼胎很机灵,他心疼地看着我的手,要求楼湛天把他放在床上,然后,他撅着小屁股,爬到我腿边。   “等妈妈好了再抱宝贝,现在宝贝抱妈妈。”   鬼胎手脚齐出,如同跟爬树一样抱着我的大腿,还拿脸撒娇地蹭着我的腿。   “妈妈的宝贝真乖、真懂事。”我很欣慰,愈发觉得宝贝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鬼胎最喜欢被夸奖,小脸儿笑开了花一样,得意道:“宝贝还是最好看、最聪明的呢!”   “你一点都不谦虚。”楼湛天好笑地捏了捏鬼胎细嫩的脸。   “爸爸,谦虚是什么?”宝贝仰着小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   不等楼湛天回答,鬼胎笑嘻嘻地问我,“妈妈、妈妈,谦虚是不是好吃的?”   我忍笑,一本正经说,“是啊,宝贝,谦虚是好吃的,你爸爸做这道菜最拿手了。”   楼湛天微窘,“阿音,你这是在说我不谦虚?”   “我可没这么说。”我无辜道,眉眼都是笑意。   鬼胎看了看我,又看向楼湛天,嘟着小嘴,软声道:“爸爸,宝贝要吃谦虚、要吃谦虚。”   楼湛天哭笑不得,温声哄他,“好,爸爸有空,做给你吃。”   不过是个玩笑,我没想到楼湛天还真的答应鬼胎。   “太好喽、太好喽,爸爸要给宝贝做好的喽!”鬼胎被楼湛天一哄,兴奋地直欢呼。   鬼胎可不是一般的婴儿,我不认为他会那么好哄,也许是为了让我和楼湛天高兴吧。   我妈不知何时离开的,萦绕在我们一家三口的气氛非常温馨。   “宝贝是从这里出来的,妈妈还疼不疼?宝贝呼呼。”   鬼胎掀开我的衣服,看到我包扎着绷带的肚子,心疼快哭了,他嘟着小嘴,使劲地冲我肚子吹气。   看鬼胎这般懂事,我眼眶瞬热,“宝贝,妈妈不疼。”   这时,我妈回来了,她手里端了一只托盘。   她见我醒了,怕我饿了,就去准备些清粥小菜。   我妈还拿了一碗鸡蛋羹要喂鬼胎,原来鬼胎还没吃东西,就过来看我。   “阿音,喝粥。”楼湛天喂我吃粥,我妈则喂鬼胎。   看着鬼胎张着小嘴,嗷嗷待哺的可爱样子,我眼热不已,很想亲自喂他。   “嘻嘻,出生真好,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也不用被爸爸捅了。”鬼胎吞下一口鸡蛋羹,巴砸着小嘴,一脸满足。   捅?听到这个字眼,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骤时爆红。   楼湛天的脸色也变得很精彩,他抿唇不语,不知该怎么说鬼胎才好。   唯有我妈不明所以,她疑惑问,“宝贝,你爸爸捅你?”   “就是捅我嘛!”说到被捅的经历,鬼胎委屈哒哒的。   我妈误解了,她以为楼湛天欺负鬼胎,不悦地责问他,“你拿什么捅宝贝?宝贝这么小,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和楼湛天满头黑线,总不能告诉我妈、我们做那种事的时候捅到宝贝吧?   “别听宝贝胡说。”楼湛天郁闷得很想打鬼胎的小屁股。   鬼胎好像怕挨揍,他爬到我妈身后,探出小脸儿,冲楼湛天吐着小粉舌。   这小模样明明很得意,哪还有半点委屈?   “宝贝这么乖,怎么可能会胡说?”我妈把宝贝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当然相信宝贝的话。   我赶紧转移话题,怕再说下去,我妈会追问楼湛天拿什么捅鬼胎了。   ******   在城隍府养伤这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有我妈关心着、楼湛天亲自照顾着、还有鬼胎逗我开心。   但我并没有忘了那个心肠歹毒、差点害死我们一家子的男子。   自鬼山之后,他没再出现,这有这么大的隐患在,我怎么都无法安心。   我和楼湛天都不想牵连到幽夜,就没把对男子身份的猜测告诉他,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幽夜似有察觉,他虽不曾说什么,但仍安排了鬼卫保护我和鬼胎。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毕竟那男子一直想灭掉鬼胎。   而我的伤势未好,暂时由我妈照顾鬼胎。   为防万一,我让楼湛天放出王小月,让她贴身保护鬼胎。   说到王小月,之前从日本回来、在船上时,我让她带我逃离楼湛天身边的行为,惹怒了楼湛天,把她困在龙鳞玉,一直到现在。   在鬼山那会,情况危急,楼湛天来不及打开随身空间、拿出龙鳞玉。   我和王小月定有主仆契约,她绝不敢背叛我,让她保护鬼胎,我也放心。   转眼,快到了幽夜和我妈大婚之日,也就是五天后。   今天,幽夜亲自到阳间接春草婆婆、和樊络宁。   许久不见春草婆婆他们,我竟有些紧张。   我和我妈在房间说着话,楼湛天去给我炖些补品。   鬼胎在床上爬来爬去,自个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王小月,不怎么的,鬼胎就是不喜欢她,老是整她。   这会,王小月不在这里,鬼胎故意让她去洗尿布。   “宝贝该饿了——”我妈说着,转身要去抱鬼胎。   看到空荡荡的床上,我妈大惊失色,声音瞬止。   没看到宝贝,我也慌了,“宝贝呢?”   “宝贝那么贪玩,可、可能自己跑到外面玩了。”我妈颤声说完,疾跑出房间。 第346章 出了内奸   我双手还没好,起身慢了些,跑出房间的时候,我妈已在召集鬼卫找鬼胎,楼湛天听到动静,先去找了。   我妈煞白着脸,语气焦急说,“阿音,你回房等消息,我们会把宝贝找回来的。”   “妈,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鬼胎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我自责欲死,更多的是担心。   “宝贝有修为,而且是他自己跑出去的,肯定不会有事,你的伤还没好,帮不上忙。”   她这话虽是在安慰我、和她自己,可宝贝还那么小,我们怎会不担心?   我们都觉得宝贝可能是自己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的,不然,我们不可能毫无所觉。   如果宝贝出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我也无法坐着干等。   我妈拗不过我,同意我一起去找鬼胎,我们刚跑出城隍府,就遇到一个前来报信的鬼卫。   “夫人、小姐,找到小公子了………………”   鬼卫说,鬼胎被两个幽冥界的鬼捉住了,楼湛天已追到他们,在阴门口,和他们大打出手。   幽冥界的鬼怎会来捉鬼胎?我无暇多想,就和我妈往阴门跑去。   我们到的时候,楼湛天正和两个身穿黑衣、浑身散发着肃冷之气的鬼抢夺鬼胎。   鬼胎被装在一只通明的包袱里,由其中一个鬼背在背上。   他没有一丝惊慌,伸着小手,拼力地挠着通明包袱。   那包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任凭鬼胎怎么挠都挠不破,他在里面也无法用鬼力。   “妈妈、妈妈,这袋子好硬。”鬼胎挠不破,急得眼泪汪汪。   “小月,快去帮忙!”我着急道。   王小月、以及鬼卫都不敢耽搁,急忙加入战局。   我心焦如火,奈何两只手都不能动弹,无法去救鬼胎。   这两鬼长得一模一样,修为很高,他们很有默契,斗法时,配合得天衣无缝,所以,楼湛天迟迟没能抢回鬼胎。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身上带有许多法宝,他们见加入这么多鬼卫,无心恋战。   他们对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鬼拿出一只黑色的鬼雾弹,用力往地上砸去。   黑色、且刺鼻的鬼雾顿起,在场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咳咳、宝贝……………”我剧咳不止,难过地喊着鬼胎。   “太子殿下,请速回幽冥界,小公子必安然无恙!”黑雾中,捉走鬼胎的鬼放话道。   太子殿下?被他们称为太子殿下的,该不会是楼湛天吧?   果然,楼湛天暴怒的声音响起,“阿音,我去一趟幽冥界,定将宝贝带回来!”   等鬼雾散去,楼湛天、包括那两个鬼都不见了。   “宝贝、湛天!”我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摇摇欲倒。   我妈及时扶住我,“阿音,宝贝和湛天都不会有事的。”   “妈,他们捉宝贝,是为了引湛天去幽冥界吗?”我泣声道,愈发自责。   “他们应该弄错了,湛天怎么——”我妈想说楼湛天怎么可能会是幽冥界的太子,突然顿住了。   我妈想起、我生宝贝时危在旦夕,必须用到逆阴草,就是楼湛天去幽冥界拿的。   逆阴草很难得,幽冥界的逆阴草又只有皇室有,楼湛天不仅轻易拿到逆阴草,还是一大袋子。   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当时我意识不清,不清楚楼湛天去哪里拿的逆阴草。   事后,我妈和幽夜问过楼湛天,但他都语带敷衍,不愿多说。   而今,幽冥界的鬼闯进地府的地界、掳走鬼胎,只为把楼湛天引到幽冥界。   听那两鬼的语气,分明把楼湛天当成他们的太子了。   照这么说,他们应该不会伤害鬼胎,可我还是无法放心,让王小月去幽冥界帮忙救鬼胎。   如果不是怕拖楼湛天的后腿,我也要去幽冥界。   “妈,你确定他们真是幽冥界的鬼?”那两鬼大咧咧地说出来,我怕其中有诈。   如果不是一开始我妈、和鬼卫都认定两鬼来自幽冥界,我会以为他们是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派来的。   “应该错不了。”我妈忧心道。   幽冥界的鬼长相和地府略有不同,无论男女鬼都惯在耳上戴人骨制成的耳钉,比其他界的鬼好辨认。   “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掳走鬼胎的!”我咬牙道。   我和楼湛天生有鬼胎的事不是秘密,但城隍府守卫森严,那两鬼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府里,没惊动我和我妈,就把鬼胎掳走。   除非,城隍府里有他们的同伙,和他们里应外合。   我妈显然也想到这点,立即让鬼卫搜查城隍府、以及附近可有异常。   虽然鬼胎已被掳走,再做这些有些迟,可我们都不愿放过害鬼胎被捉的鬼,而且,身边留有这样的隐患,说不定会重蹈今日之事。   城隍府的鬼卫早就视我妈为女主子,加上幽夜离开前,也给予我妈调遣鬼卫的特权。   没多久,擅于侦查的鬼卫就查出鬼胎是如何被掳出城隍府的,以及那两鬼的身份。   那两鬼是孪生鬼,名叫左一右二,他们是幽冥界最近风头正盛的鬼。   幽冥界的习俗、与各方面都和地府不同,特别是冥官职位的设立。   地府没有皇室、帝王之说,幽冥界却如同一个国家般,设有皇室、幽冥帝、太子、皇子等。   他们每五百年会举行一次武考,选拔修为高深的鬼,为皇室效力。   左一和右二这对孪生鬼,是去年的武状元,深受幽冥帝器重。   他们擅长隔空捉鬼术,但必须由他们互相配合,还要有被捉之鬼的贴身之物,用来施法。   施法过后,被捉的鬼就会凭空消失、落入他们手中。   鬼胎毫无预兆就被施了法,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也说明,城隍府不仅有内奸,这内奸还是能靠近鬼胎的鬼,才能拿到他的贴身之物,并趁幽夜不在城隍府,联合左一右二。   出卖我们的内奸到底是谁?我绝不会放过此鬼。   等了很久,楼湛天都没把鬼胎带回来,我焦心极了,生怕他和鬼胎有事。   到了晚上,幽夜带了春草婆婆祖孙回来。   许久不见春草婆婆,本该高高兴兴,一家子团圆才是。   可如今,鬼胎被捉,楼湛天未归,我怎么都无法强颜欢笑。   在来阴间途中,幽夜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了春草婆婆他们。   真的见面了,春草婆婆看到我两只手形同残废,双眼红肿不堪的样子,心疼得老泪纵横。   “阿音,你遭罪了!”春草婆婆避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我。   “外婆,宝贝被捉了、我的孩子被捉走了……………”   在疼爱自己的外婆面前,我忍不住痛哭,已改口喊她外婆。   “阿音,我已派鬼潜到幽冥界查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幽夜安慰道。   他刚把春草婆婆和樊络宁送到城隍府,立即有鬼卫向他禀报事情的经过。   幽冥界和地府近几千年来虽不相犯,仍不改水火不容的事实,也不会越界到对方的地盘。   因此,我妈虽能调遣城隍府的鬼卫,却不能让鬼卫到幽冥界帮楼湛天,得等幽夜回来再做决定。   眼下只有不属于地府所管的王小月到幽冥界帮楼湛天,也不知情况怎样了。   幽夜已派鬼亲卫潜入幽冥界,他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是违反阴规的,要是这事被捅破,幽夜也会受到阴规处置。   我很怕连累了幽夜,“城隍大人,谢谢你,可——”   “谢什么?宝贝也是我外孙。”幽夜摆手道。   我感动不已,很多感谢的话,已无需再多说,唯有铭记在心。   到了第二天,我们都没等到楼湛天他们的消息。   幽冥界的鬼闯到地府的事,却传开了,惊动了上头的冥神。   幽夜一早就被上司传唤了,他回来时,神色有异,但什么都没说。   我心知幽夜肯定挨训了,他没说,我也不好多问,只觉得愧疚。   ******   到第三天的时候,幽夜派去幽冥界的鬼终于传来消息了。   这消息没多大用处,反而令我更加担心,只说楼湛天进了幽冥界的皇宫,再也不曾出来。   “妈、城隍大人,我要去幽冥界!”我再也等不住了。   “不行,你的手还没好。”我妈立即反对。   这段时间,我服用了许多珍贵的鬼药,肚子上的伤口一愈合,就日日泡寒阴泉,以致我的伤好得很快,如今已快痊愈了,唯独两只手复原得很慢。   因为那男子折断我的手时,施了鬼力,而他的鬼力不同于一般的鬼。   “鬼大夫有办法让我的手在短时间内恢正常。”我说道。   我妈和幽夜闻言,脸色骤变,“难道你要用那个方法?”   “没错!”楼湛天和鬼胎的情况不明,我必须快些救他们,只能铤而走险了。   那个方法确实危险,就是再打断我的手腕骨,重新接上,已经接好、正逐渐愈合的骨头,再度打断,其痛苦可想而知。   手腕骨重接后,再配合几味刺激性很强的鬼药,何谓刺激性很强?比在人的伤口撒盐还痛苦。   然而,这些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我还得把体内的鬼棺之力、运灌到断骨处,这过程才是非人折磨。   鬼棺之力运用得当的话,能帮助我自身疗伤,自然也能加快断骨的愈合。   但若控制不当,弊大于利,而且每当我受伤严重时,鬼棺之力有时会不受控制。   为免鬼棺之力影响到我的伤势,楼湛天和幽夜合力封住我的鬼棺之力。   这方法不仅痛苦,稍有不慎,我的手将永远废掉。   “我不同意,湛天总会把宝贝就回来的,你没必要冒这个险。”我妈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幽夜、和春草婆婆祖孙也极力反对,他们都觉得楼湛天和鬼胎不会有事,只不过鬼亲卫无法深入幽冥界皇室,才探查不出更多的消息。   并非我妈他们不担心,是因为楼湛天能从幽冥界拿回逆阴草,左一右二又称楼湛天为太子,他们才认为幽冥界的皇室、不会为难他和鬼胎。   在我妈他们合力劝阻下,我按捺住没使用那个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楼湛天和鬼胎已不在十天了,我妈和幽夜的婚事也耽搁下来了。   这十天里,鬼亲卫曾多次闯进幽冥界皇宫,但守卫非常森严,他们都无功而返。   鬼亲卫传回几次消息,都是幽冥界的鬼对楼湛天的私下议论。   楼湛天到幽冥界皇宫的事,不知怎的,已在幽冥界传开了。   关于楼湛天身份的猜测颇多,有的猜测楼湛天是失踪了数千年的太子重御,有的猜测他是幽冥帝的私生子、有的猜测………………   这些猜测中,根本没提到鬼胎,我担心得快发疯了。   在我的坚持下,我妈他们终于答应让鬼大夫用那个危险的方法,让我的手腕骨快些恢复。   我疼得死去活来,但想到楼湛天、和鬼胎,只能咬牙忍住。   好在过程再痛苦,我都坚持下来了,也没有出半点差错。   虽然那个方法非常人能忍受,效果却极好。   原本我的手养了很久都没痊愈,而现在,不过几天的时间,已恢复如初,我的痛苦没白受。   今天,我带上幽夜拔给我的鬼亲卫,也就是之前到阳间帮过我的兆岩、出发前往幽冥界。   我们刚踏出地府的边界,就见远处有一道血色鬼影,往我们疾飞过来。   待近些,我才看清是王小月,她来幽冥界后,一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若不是有鬼亲卫遇到过王小月,我差点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王小月现在也受了很重的伤,她看到我,非常激动。   她一下子跪倒在我脚边,“师父,小月有负您所望!”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正要扶她起来的动作顿住了,急问,“小月,是不是湛天和宝贝出事了?”   “是的,师父……………”王小月低头,敛起眼里的异色,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后,我瞬时面无血色,感觉浑身的血液凝冻住了一样。   王小月担忧地看着我,“师父?”   “小月,他们在哪?你快带我去救他们。”我的声音抑不住发颤。 第347章 为什么背叛我?   王小月说,楼湛天和鬼胎原本在幽冥界的皇宫里,她昨晚闯进皇宫,刚好撞见他们被转移出宫,当时楼湛天和鬼胎都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她跟着出了宫,才出手截救他们,但送他们出宫的鬼禁军全是鬼将级别的鬼,她再厉害,也难抵这么多高级别的鬼。   王小月被打得重伤,仍继续查探楼湛天和鬼胎的下落,终于让她查出他们被转移的新地点。   这次,王小月没有鲁莽行事,她正准备回城隍府搬救兵,不想,途中遇到了我们。   “师父,您的伤好了?那里守卫森严——”王小月迟疑了一下,未把话说完。   我明白她的意思,眼下我们只有二鬼一人,她已受伤,如果我的伤还没好,只有去送死的份。   “没事,我们这就过去。”不知怎的,我潜意识里不想告诉王小月,我的伤不仅好了,还能自由运用鬼棺之力。   在鬼大夫帮我重接手腕骨之前,鬼棺之力的封印已被解开了。   那个封印是幽夜和楼湛天合力施下的,他们之中少了一鬼,会变得很难解。   幽夜联合城隍府中不少鬼卫,才把鬼棺之力的封印解开。   而我也恢复了记忆,能控制鬼棺之力,如今,恐怕连王小月都不是我的对手。   城隍府中,除了幽夜,他底下修为最高的鬼亲卫都派出来了,只剩下修为一般的鬼卫。   他总不能不顾城隍府的安危,把所有鬼卫都调出来帮我,即便可以,鬼卫的数量太多,也会惊动地府、和幽冥界,到时鬼卫甫一踏进幽冥界,只有死路一条。   我突然冷静了下来,想通了其中关节,我不能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搭上众多无辜的鬼命,连累幽夜、我妈、与还住在城隍府的春草婆婆祖孙。   在王小月带我去救楼湛天他们途中,我问她,“小月,你可有鬼亲卫的消息?”   我觉得很奇怪,鬼亲卫曾说遇到过王小月,既然王小月知道鬼亲卫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去找鬼亲卫求助才对。   “师父,我前段时间有遇到鬼亲卫,现在联系不到他们。”王小月道。   王小月这么说,我疑惑顿消,不再多想。   ******   幽冥界和地府有很大的不同,不仅冥官职位设立得如同一个国家,各方面也如同一个国家般。   鬼民居住的房屋、管理有序的街道等等,都如同古代一般。   不过,幽冥界的鬼民很排外、也很凶戾,他们一旦发现有地府、或其他界的鬼闯进幽冥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群起灭杀之。   鬼亲卫、或王小月,他们到了幽冥界,都戴上幽冥界特有的人骨耳钉,把容貌幻化得偏向幽冥界的鬼。   王小月幻化后的容貌,虽和平时略有不同,我还是认得出来。   在踏足幽冥界之前,我隐去了活人气息,并让兆岩帮我幻化了一番。   到了幽冥界后,我们还寻了人骨耳钉戴上,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从王小月口中得知,太子重御是幽冥帝最器重的儿子。   重御失踪后,幽冥帝大受打击,不大管理朝政,如今,朝政由二皇子伏佞暂代,只有重大事件才由幽冥帝决策。   派左一右二捉鬼胎,诱楼湛天回幽冥界的是幽冥帝,而把他们转移出宫的则是伏佞。   伏佞是背着幽冥帝做这些事的,幽冥帝没发现是伏佞所为,以为楼湛天和鬼胎自己逃走的,正到处搜找他们的下落。   其实,楼湛天和鬼胎被转移到一处离皇宫不远的鬼宅,正因为离皇宫不远,幽冥帝反倒没有察觉。   以上是王小月的说法,我很担心楼湛天和鬼胎,过于焦心之下,倒没有怀疑什么。   王小月带着我和兆岩避开鬼宅的守卫,来到鬼宅后面。   她指着鬼宅里的一栋阁楼,说道:“师父,他们在里面。”   “我们隐身进去。”我说着,走到围墙下。   刚才我看了,这里的守卫确实很多,如果不屏住气息、隐去身形,肯定会被发现的。   “是,小姐。”兆岩颔首,为我、和他自己施了隐身术。   王小月也为自己施了隐身术,我们顺利潜入鬼宅,来到那栋阁楼下面。   兆岩突然顿住了脚步,露出难以置信、且悲痛的表情。   “兆岩,你怎么了?”我担忧道,兆岩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王小月暗握了一下拳头,问兆岩,“你哪里不适?”   “小姐,兄弟们都魂飞魄散了!”兆岩痛苦地闭上眼,再度睁开眼时,眸中一片血红。   “你怎么知道?”我震惊道,心里顿觉难受。   不说鬼亲卫是幽夜的属下,单说他们来幽冥界,是为了探查楼湛天和鬼胎的消息,要是他们真的因此魂飞魄散,我会很愧疚。   “我能感觉到。”兆岩肯定道。   他也是鬼亲卫之一,每个鬼亲卫之间,有一定的感应。   只不过,幽冥界的地界环境与地府不同,断了兆岩与其他鬼亲卫的感应。   像这种断了感应的情况下,要是当中有鬼亲卫被灭,另一个鬼亲卫来到那鬼亲卫被灭的地方,就会感应到那鬼亲卫的死讯。   兆岩现在感应到的不止是一个鬼亲卫魂飞魄散,而是所有来幽冥界的鬼亲卫。   鬼亲卫之间亲如手足,得知自己的好兄弟被魂飞魄散,兆岩痛苦不已。   “会不会鬼亲卫也发现楼先生和宝贝被关到这里,来救他们时,惊动了这里的守卫?”王小月道。   王小月的猜测不无可能,只是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对了,守卫!如果曾有鬼闯进这里救楼湛天他们,这里的守卫不该毫无异样。   而且,他们做出防备的同时,肯定会再度转移楼湛天和鬼胎。   想通大概后,我当机立断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的话刚说完,阁楼顶上倏地往下、投射出一大片夺目的银光,照在我们三个身上。   这些银光,令我们的隐身术失去效用,这时,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群身穿禁军服饰的鬼。   为首的两鬼竟是左一和右二,我心下瞬沉,似明白了什么。   不等我有所动作,我身后就窜出一根血色藤蔓,疾缠上我的身体。   我愤而转过头,怒声质问,“为什么背叛我?” 第348章 我爆发了   “因为我恨你!”王小月狞笑道,眼睛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她被收进龙鳞玉之后,就一直幻成生前的模样,现在瞬幻回刚从血池出来的样子。   王小月浑身上下无一出不是血红色,戾气浓烈得骇人。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我用鬼棺之力震断了血藤蔓,死死地瞪着王小月。   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敢背叛我?要知道,我们立下了主仆契约。   这种主仆契约很不平等,我若有事、受伤,王小月也会受到波及。   远的不说,单说最近我受伤,王小月在龙鳞玉里也受伤。   这次也是我的伤养得差不多,才把王小月放出龙鳞玉,唯独我的手腕骨断了,没有影响到她,因为她没有肉身。   重要的是,如果我死了,王小月会魂飞魄散,反之,王小月要是受了伤,我不受一点影响。   这一点,王小月肯定比我清楚,可她还是背叛我了。   我想到从日本回来、在船上时,我让王小月查探楼湛天在鱼汤下了什么。   她告诉我,楼湛天每次熬鱼汤,都有动手脚,我才决定逃离楼湛天。   之后,我失忆了,又经历了太多事,近来才恢复记忆。   鬼胎被捉之前,我向楼湛天坦白已恢复记忆的事,曾问起当时他在鱼汤里动了什么手脚。   楼湛天本不肯说,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他在鱼汤里滴了心头血。   修为高的鬼,其心头血,能稳定我当时魂形欲散的情况。   只因王小月没有说清楚楼湛天在鱼汤里动了什么手脚,我误以为她指的就是滴心头血一事,就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王小月分明是在诬陷楼湛天,肯定也是她联合左一右二,掳走鬼胎的。   我和幽夜一直查找潜在城隍府的内奸,我们谁都没想到内奸居然是王小月。   都怪我太过于相信主仆契约,我现在懊恼极了,被背叛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师父,你真以为我这么蠢?主仆契约早就无法牵制我了!”   王小月至今还痛恨季箐筠把她困在血池里、也痛恨楼湛天,认为是他害她被季箐筠误会。   她并非自愿和我立下主仆契约,而是楼湛天强行逼她立下的。   王小月本就心存怨恨,特别是我每次受伤,都牵连到她,令她愈加不甘。   她曾连同龙鳞玉,落入杨思语手中,杨思语想要驯服她,在她面前极尽挑拔,加深她对我和楼湛天的怨恨,导致她生出背叛之心。   原本王小月受制主仆契约,不敢真的背叛我,她诬陷楼湛天时,不过是想令我们不合。   直到我让她贴身保护鬼胎,鬼胎不喜欢她,总是整她。   那时左一右二受幽冥帝之命,潜入地府,欲把楼湛天带回幽冥界。   左一右二潜入城隍府,探查楼湛天的消息,恰巧目睹王小月被鬼胎恶整、她趁鬼胎不注意露出怨毒的表情。   于是,左一和右二打算以王小月为突破口,他们寻找机会,搭上了王小月,得知她受制于主仆契约。   一般来说,一旦立下主仆契约,就不可切断。   但有一类名叫‘无界戾青’的鬼,与生俱来,就拥有切断任何契约的能力。   经无界戾青鬼切断的契约,立契约的受益一方、也就是我,察觉不出契约已被切断。   左一和右二这对孪生鬼,刚好就是无界戾青鬼。   他们帮王小月切断了我们之间的主仆契约,条件是王小月必须为他们所用。   王小月来到幽冥界后,一直在帮左一右二办事。   她把鬼亲卫潜入幽冥界的事,告诉了左一右二。   左一右二让她把鬼亲卫引到这里,灭杀掉。   至于她假装受伤,把我也骗到这里,也是受命于左一右二。   王小月先前和我说,楼湛天和鬼胎被转移出皇宫的事,真假掺半。   事实是,伏佞确实背着幽冥帝,把楼湛天他们转移出皇宫,但楼湛天趁机带鬼胎逃跑了。   这事惊动了幽冥帝,他惩罚了伏佞之后,到处搜找楼湛天和鬼胎的下落。   也不知楼湛天和鬼胎躲在哪里了,幽冥帝一直未找到他们。   幽冥帝下令封锁幽冥界各个出口,楼湛天和鬼胎绝对逃不出幽冥界。   为了引楼湛天他们现身,幽冥帝命左一右二再度潜入地府,想把我捉来幽冥界。   左一和右二也是擅算计的鬼,他们让王小月去骗我。   所以,我们潜入幽冥界时,一路上,才那么顺利。   王小月大概要我败得心服口服,竟可肯告诉我这些。   即便我处境不妙,知道楼湛天和鬼胎已经逃走了,我还是松了口气。   我咬牙,愤恨道:“好!王小月,你好得很!”   兆岩更是恨到极点,誓要灭了王小月,为兄弟报仇。   “兆岩,你放心,鬼亲卫不会白死,我定要王小月血债血偿!”我说着,把鬼棺之力凝聚在手里的铜钱剑。   我原来惯用桃木剑,但桃木剑虽能斩鬼驱邪,却承受不住鬼棺之力。   这把铜钱剑是幽夜专为我找来的,是以不带驱邪阳气的阴间铜钱串铸而成的,可以用来配合鬼棺之力使用。   “师父,我也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王小月赤红着眼。   “王小月,何必与她废话!”左一和右二已不耐烦了。   “把她拿下!”左一抬手一挥,众鬼禁军就一涌而上。   这些鬼禁军都是鬼将级别,单一个鬼将,就很令人忌惮,何况数量这么多?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被捉,成了引楼湛天和鬼胎的诱饵。   “兆岩,等下你先逃走,我垫后!”我对兆岩道。   正常打斗的话,耗到最后,我和兆岩都会落入他们手里。   我想把鬼棺之力运到极致,轰炸他们,博得逃跑的机会,为免误伤到兆岩,只能让他先跑。   “小姐,属下怎能弃你先逃?”兆岩反对。   “听我的!”我声音一沉,对兆岩使了个眼色。   兆岩不傻,瞬时明白我的意思,“小姐,那您自己小心!”   “师父,你们谁都别想跑!”王小月暴吼道。   她双臂一抬,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地下冒出许多根血色藤蔓,咻咻地飞缠向我和兆岩。   兆岩挥动鬼剑,快速砍断血色藤蔓,鬼禁军的鬼器,也纷纷砍向我们。   一时之间,到处充斥了血腥味、鬼气,左一大喊,“要留活口!”   左一发话后,鬼禁军倒不敢对我们痛下杀手。   “大哥,太子殿下的冥婚妻不容小窥!”右二看到我使用鬼棺之力,惊讶道。   “确实不容小窥!”左一盯了我一会,语气阴冷道。   随即,他们也加入战局,我和兆岩愈显吃力。   不行!得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下去,我奋力砍杀鬼将。   我对鬼棺之力不甚很了解,这是我第一次用鬼棺之力、与鬼打斗,但我发现即便是鬼将,都很惧怕鬼棺之力。   以前我要对付一个鬼将,都没有胜算,而目前,我已灭杀了几个鬼将,可架不住数量太多。   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我故意往围墙退去,兆岩也跟着退过来。   我们背靠着围墙,就不用背腹受敌,我低声说,“兆岩,你快跑!”   王小月看出我们的意图,大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贱鬼!”我气恨得不行,忍不住爆粗口。   在这种情况下,要灭了王小月不易,我本想以逃跑为先,往后再寻机会灭了王小月。   可看到她这副嘴脸,我实在气不过,很想把她的魂魄撕烂了。   “小姐,不如——”兆岩还是不忍抛下我一人。   “你不跑,只会拖累我!”我打断道,不这么说,兆岩肯定不会跑。   我说话间,重新往铜钱剑上灌注鬼棺之力,并把铜钱剑拆散了。   右二为防兆岩穿墙逃跑,下令道:“把墙壁封了!”   离得近的鬼禁军释出鬼力,打算凝封住围墙,在鬼力袭来的瞬间,我猛力掷出握在双掌中的铜钱。   铜钱以疾快的速度射出,同时响起无数道破空声,铜钱的命中率极高,被射中眉心鬼穴的鬼将不少。   眉心鬼穴是鬼的死穴,一经射中,鬼必会魂飞魄散,可惜王小月和左一右二躲过去了。   好在兆岩在铜钱射出的瞬间,穿墙逃跑了。   “右二!”左一阴鸷着脸,和右二对了个眼色。   右二会意,凭空拉出一根很长的黑绳,甩给左一。   左一接住黑绳后,两鬼一左一右,往我冲来。   他们跑动之时,黑绳散发出一阵诡异的力量,疾往我扑来。   我脸色微变,足下往墙壁用力一点,接着墙壁跃到另一边,躲开了黑绳。   当我准备把鬼棺之力运行到能轰炸的境界时,王小月飞冲向我。   她面目狰狞,同时向我抽出数根血雾凝幻成的鞭子,我侧身凌空一翻,让血雾鞭全落了个空。   “师父,我们的恩怨该有个了断,我也不会放过楼湛天!”王小月不依不挠地缠了过来。   我不禁冷笑,懒得和她废话,在她又甩出血雾鞭时,我握住其中一根血雾鞭。   在王小月看来,我握住血雾鞭的行为,不过是在找死,她发出一连串诡异的冷笑,“师父,是你自找——”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大喝一声,反手用力一扯。   王小月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地被我扯到面前。   “你——”王小月对上我充满杀意的眼,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去死!”我把血雾鞭、往王小月身后抛去,另一只手则快速接住,动作一气呵成,一下子就用王小月的血雾鞭,把她缠捆住。   “师父,用我的武器来捆绑我,真是可笑!”   王小月对自己的武器极有信心,她正准备施法撤掉身上的束缚,我立即在血雾鞭上灌住鬼棺之力。   血雾鞭上多了鬼棺之力,饶是王小月再如何施法,都撤不掉、震不断。   “怎么会这样?”王小月瞪大了血眼,很难以置信。   她待在血池时,日日守护鬼棺,吸收了不少鬼棺的鬼气,所以,分辨得出我使的是鬼棺之力。   王小月以为鬼棺之力奈何不了她,不想,她却失算了,鬼棺的鬼气怎能和鬼棺之力比?   “王小月,你敢诬陷湛天、害宝贝,我必要你魂飞魄散!”   不管是谁敢伤害楼湛天、和鬼胎,我必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的声音一落,周身散发出一阵阵由鬼棺之力化成的气流。   那些要靠近我的鬼禁军、包括左一右二,全被气流震飞出去。   王小月的魂体被我擒制住,虽没被震飞,却不断地被鬼棺之力攻击。   她血红的丑陋鬼脸,痛苦得扭曲在一起,爆出极其凄厉的惨叫,“啊——”   鬼棺之力在我体内沸腾、冲撞,我第一次这样大量使用鬼棺之力,有些控制不住了。   王小月的魂体如同触电一样,疯狂地颤抖着,还破出无数个血洞。   血洞里泄出一道道血气,她的魂魄逐在渐溃散。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右二竟不顾危险,要冲过来救王小月。   “右二,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左一及时拉住了右二。   “师父,没、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死在你手上,你好狠、好狠的心!”王小月不甘道,血眼中流出两道血泪。   “王小月,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去死吧!”   我大吼之际,从我脚下分裂出无数道气流,疾射向四周,地面也裂开许多裂痕,鬼宅、以及围墙全轰然倒塌。   在场的鬼纷纷逃跑,王小月的魂体也被炸成碎片,她魂飞魄散之前,怨声厉吼,“师父,我恨你!”   王小月的吼声久久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回归于平静,周围成了废墟。   一下子爆发出太多鬼棺之力,我整个人似要虚脱般,幸亏这次没有失去理智。   左一和右二他们肯定会返回来捉我,或去调派更多的鬼禁军。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撑着身体,拼力跑出废墟。   我跑出废墟没多远,就见迎面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男子,容貌与楼湛天有几分相似,他看到我,非常惊讶,“离玥?” 第349章 有史以来最狼狈   这男子是谁?疑惑刚起,我就想起楼湛天被当成重御的事。   楼湛天会被当成重御,应该是长得和重御相像,正如我被当成离玥一样。   眼前这男子,和楼湛天长得有几分像,极有可能就是二皇子伏佞。   他曾把楼湛天和鬼胎转移出皇宫,肯定是怕楼湛天影响他在幽冥界的地位,想对楼湛天不利。   伏佞现在赶来,必定知道幽冥帝想用我引楼湛天出来的事。   左一右二、以及鬼禁军,都没把我错认成离玥,定是不曾见过离玥。   伏佞则不同,他肯定认识离玥,要是以此大做文章,那就糟糕了。   短短瞬间,我思绪飞窜,无心辩解自己不是离玥,拔腿就跑。   “快!捉住她!”伏佞大喝。   他身边的鬼禁军,瞬时化成道道黑影,疾涌向我。   我现在精疲力竭,和他们动手,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能拼命狂奔了。   但人跑得再快,哪敌得过鬼的飞行术?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我急得不行。   我绝不能被追上,成为引楼湛天和鬼胎的诱饵、害他们陷入险境。   凭着这信念,我跑得更快了,鬼宅离皇宫不远、附近有数条街道。   伏佞命鬼追我,街上来往的鬼民为了立功,也加入追捕我的行列。   我现在特别悲催,被数之不尽的鬼追,不过,因为追我的鬼太多,我东跑西窜,令它们扑空的同时,还冲撞在一起。   场面非常混乱,鬼啸声四起,伏佞见这么鬼都捉不住我,气得要死。   他碍于身份,没有和这些鬼一起追我,只在后面大吼,“谁能捉住她,本皇子重重有赏!”   伏佞的话,导致的后果是、众鬼为免让其他鬼捷足先登,愈显争先恐后,令场面更加混乱。   我趁乱跑进一条小巷子里,拐进巷子尾的拐角处时,看到有一只超大的垃圾桶。   幽冥界的建筑、包括鬼民的衣着虽一派古风,但许多街道、巷子里都有放置垃圾桶。   这里的垃圾桶,外形如阳间常见、有盖的垃圾桶,只不过很大,可容一个人有余。   再跑下去,我的体力会耗竭,肯定会被鬼捉住的。   眼下我别无选择,我咬了咬牙,掀开垃圾桶的盖子。   一股恶心得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鼻而来,垃圾桶里不知装了什么垃圾,居然臭成这样?   鬼吼声渐近,我无暇多想,捏着鼻子、忍着恶心,迅速爬进垃圾桶里。   我刚把盖子盖上,就有许多鬼追到这里。   垃圾桶的气味太难闻,加上我屏住了气息,众鬼呼啸而过,未作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逐渐平静,可我已经被熏得浑身发软,意识不清了。   我强撑着身体,刚要爬出垃圾桶,外面就传来一阵咕辘辘的木轮声。   这声音出现得太过突然,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垃圾桶里。   声音在垃圾桶旁边止住,有鬼哼着小曲儿。   我掀开一点垃圾桶盖子,悄悄探出头,见一个面容沧桑的鬼老太婆,把一只独轮车推到垃圾桶旁边。   独轮车上则放了一只大木桶,看来鬼老太婆是专收垃圾的。   她的眼睛可能不好使,都掀开垃圾桶盖子了,还没发现我。   垃圾桶太深,我正要探出手把她击倒,她已搬起整个垃圾桶,往旁边的独轮车的大木桶倒去。   天!这是要把我当垃圾倒了?我大惊失色。   在垃圾桶往木桶倾斜、即将连同垃圾一起被倒进木桶之前,我奋力往地上滚去。   岂知,我用力过猛,绊倒了木桶,木桶原本就装有垃圾,这下全哗啦地倒在我身上。   鬼老太婆惊得手一抖,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倒在我身上了。   我瞬间被压在一大堆垃圾下面,恶心得几乎要崩溃了。   吃力地从垃圾堆里钻出来,我浑身臭哄哄的,还沾满了垃圾。   自我修道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可谓是有史以来第一遭。   呕!我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巷子的墙壁,大吐特吐起来………………   ******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当成流浪女,被鬼捡回家的一天。   不过,那个捡垃圾的鬼老太婆,倒是幽冥界的鬼中少见的好心。   她非但没把我交给幽冥帝、或伏佞,还弄来一套幽冥界的衣服给我穿,让我安心躲在她家里。   鬼老太婆自称柏婆婆,她看起来修为很低,但我仍心存防备。   我现在很虚弱,打算暂作休息,再去找楼湛天和鬼胎。   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希望他们已经逃出幽冥界了。   外面有鬼禁军在大肆搜查楼湛天他们、和我的下落。   柏婆婆的眼睛虽不好使,但她不傻,她看我这么狼狈,就猜到我是鬼禁军要找的人。   好在柏婆婆没有多问,还帮我留意外面的情况。   我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柏婆婆一早就出去收垃圾,我怕突生变故,想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她家。   她家里有冥纸,我正想用冥纸给她留言辞行,她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被柏婆婆撞见我要不辞而别,挺不好意思的。   柏婆婆没当回事,她语气焦急说,“外面传闻已经捉到你了。”   “什么?捉到我了?”我大吃一惊,我人明明在这里,怎会有传闻说捉到我了?   柏婆婆说,外面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告示的大意是我已落在幽冥帝手中,让楼湛天和鬼胎速速现身,否则,我也别想活命。   原来幽冥帝找不到我,却料定我还没和楼湛天他们会合,就放出假消息,想把引楼湛天他们引出来。   没想到幽冥帝会来这一手,实在太卑鄙了!我顿时焦虑不安,生怕楼湛天和鬼胎上当。   “幽冥帝忒狡猾了。”柏婆婆忿忿不平道。   我暗蹙了下眉,奇怪地看着柏婆婆,她说这话的语气略显怪异。   柏婆婆被我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摸了下脸,“小姑娘,我脸上有什么?”   “你到底是谁?”我面色骤沉,逼近柏婆婆。   “我是收垃圾的柏婆婆啊,还能是谁?”柏婆婆干笑地退后几步。   我不语,要不是柏婆婆摸脸的动作,我还没发现她脸侧有微不可现的贴痕。   柏婆婆这鬼也真够狡猾的,为免被我识破,她没有以鬼术幻改容貌,而是在脸上贴了人皮面具。   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还想解释。   不等她开口,我就以疾快的速度,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清柏婆婆的真容后,我惊讶不已,“怎么是你?” 第350章 认出彼此   我很无语,柏婆婆居然是百事通假扮的,这是要闹哪样?   “嘿嘿,你怎么知道老身戴了面具?”百事通被揭穿,有些不自在。   “你为何要骗我,有什么目的?”我不答反问,心里猜测着百事通这么做的用意。   除了之前楼湛天定住她,我们并无仇怨,若说想害我,她可以趁我最虚弱之时下手,而不是一副很想帮我的样子。   百事通也没有帮我的理由,主要是她还隐瞒了身份、易了容。   “老身哪有什么目的?救你真的只是巧合。”百事通直呼冤枉。   “巧合?”我嗤笑,可不相信百事通的话。   鬼才相信百事通会专门跑来幽冥界收垃圾,恰巧救了我,这借口实在太拙劣了。   “我说离玥将、呃,小姑娘,你不能不信我啊。”   百事通要喊我离玥将军,在我冷冽的眼神下,生生改了口。   “除非拿出令我信服的理由!”我冷声道。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老身就爱捡垃圾。”   百事通说,她平时窃听八卦的途径,除了幻成普通鬼树,就是扮成各种人物、行走阴间各界。   其中,她最喜欢来幽冥界收垃圾,不仅因为收垃圾走街串巷,能收集到各种小道消息。   而且,百事通最爱吃垃圾,阴间的垃圾,对于她这种鬼树来说是非常有营养的美味。   百事通原本是以术法幻改容貌,她在收垃圾时,看到我被鬼追捕。   当时经过一番打斗,兆岩为我幻改容貌的术法早就失效了。   百事通认出是我,她想帮我一把,又怕被我认出来。   好在她为了以防不备之需,身上带有人皮面具。   “你为什么要帮我?”按说楼湛天定住百事通,她应该记恨楼湛天和我才对。   “因为你和离玥将军长得一模一样呀,离玥将军是我心目中无鬼可比的女英雄。”百事通说着,面露崇敬之色。   她初有冥识的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离玥种种傲人战绩,久而久之,生出了敬佩之心。   加上离玥曾带领阴军,在她面前经过,夺目的风采,更令她牢记至今。   所以,百事通见到和离玥长得一模一样的我有事,自然愿意帮衬一把。   “你可曾见过重御?”这话一问出口,我又觉得百事通应该没见过重御,从她看到楼湛天的表情就知道。   果然,百事通摇头,当年她初修有冥识,只能原地扎根不动,重御又不曾从她面前经过。   鬼树修炼比一般鬼植物慢,百事通足足修炼了近五千年,才能变幻成形、自由走动,但那时离玥和重御早就消失于阴间了。   “哎,小姑娘,到底问完了没?”百事通一脸郁闷。   “还有一件事!”我语气一顿,目光骤冷。   “还有什么事?你能不能一次问完?”百事通摸了摸鼻子,眼里掠过一丝心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湛天,鬼山有催生幼物的力量?”   如果不是百事通有意隐瞒,当日我和楼湛天也不会贸然上鬼山,更不会差点命丧于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手中。   “老、老身——”百事通目光飘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你什么?”我蹙眉,百事通分明是心虚。   “老身挨了揍,打不过你丈夫,只好、只好——”   百事通看出我怀了鬼胎,就隐下鬼山有催生幼物的力量,想着我提前生产,楼湛天肯定手忙脚乱,算是整到他了。   她被楼湛天定住时,就后悔了,但没有开口的机会。   楼湛天那个定身术有效期为三天,百事通被定了三天,等她恢复自由,我和楼湛天早就出事了。   “你别这样看老身啊,老身真没想害你们。”百事通被我瞪得愈发心虚。   她见我久久不语,用力跺了下脚,“我将功抵过总行吧?”   “你要怎么将功抵过?”我暗觉好笑。   “当然是帮你找丈夫和孩子啦,要是你们运气不济被捉,我也会想办法救你们。”   “乌鸦嘴,我们怎么可能会被捉?”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故作平静。   “以防万一嘛,这事谁都说不准的。”百事通道。   ******   在百事通的帮忙下,我再度幻改容貌,扮成一个极其普通的幽冥界鬼民。   我们到处找楼湛天和鬼胎,想先找到他们,免得他们中了幽冥帝的诡计。   也不知楼湛天他们躲在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我和百事通分开一般都寻找,这一天,我们刚分开,就见前面鬼群攒动。   前面发生什么事?我似想到什么,立即混在鬼群里,跟着过去看。   “这位大妈,前面为何这么热闹?”我拉了一个看起来很八卦的鬼大妈,‘好奇’地问。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这段时间不都在说重御殿下回来了嘛,听说他跑了……………”   在鬼大妈叨叨之下,我得知幽冥帝已命鬼把假的‘我’押到宫门口。   幽冥帝有言,如果楼湛天和鬼胎不现身,就让我身魂俱毁。   这是要逼楼湛天他们现身,我知道即便猜到这只是一个陷阱,楼湛天和鬼胎都会到场的。   他们不会拿我的安危做赌,不确认一番,定不会放心。   楼湛天和鬼胎现在很有可能隐在鬼群里,我四下寻找他们的魂影。   要在茫茫鬼海中,找到他们很难,眼看周围的鬼越来越多,我更加着急,又不能大喊他们的名字。   在我心焦如梵时,一个刽子手般的鬼,手持一把鬼头刀,站在幻成我的鬼身边。   在场的还有伏佞、左一右二、以及不少修为很高的鬼。   其中一个身穿铠甲的鬼将军,扯声大喊,“太子殿下,请速速现身,否则,您的冥婚妻子人头不保!”   他喊话时,运用了鬼术,把声音扩散于各处。   刽子手则高举着鬼头刀,对准假的‘我’脖子。   汇聚在这里的鬼太多,鬼气极其浓郁,完全把幻成我的鬼、身上的鬼气隐盖住了。   离得这么远,楼湛天和鬼胎不知是否辨得出是假的?   我焦急四望,目光突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魂影闪现在鬼群间。   是楼湛天!他虽然幻改了容貌,我还是感觉得出是他。   他好像真要往宫门口而去,我们离得有些远,我喊他的话,会惊动鬼禁军。   该怎么办?我脑子飞转,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干脆脱了脚下的鞋,猛力砸向楼湛天。   我掷物准头向来极佳,鞋子如一道黑影穿过许多鬼的魂体、直逼楼湛天。   楼湛天瞬时察觉到了,他转头望向我,似认出我般,眸色亮了几分。   他抬手,轻易接住了我的鞋子,魂体一闪,已来到我面前。   楼湛天还未开口,我就马上自报身份,“湛天,我是阿音。”   “我知道!”楼湛天绽颜一笑,哪怕他幻成再普通不过的容貌,依旧带有惑人之感。   以前且不说,如今不管我们幻成什么模样,都认得出彼此。   我心里似被什么填满一样,暖暖的,似溢出来般。   事后,我问楼湛天是否辩得出被捆绑在宫门的‘我’是冒牌货。   楼湛天说辩得出,只是离得太远,无法百分百肯定,所以,他要近前确认,不愿有一丝错漏,令我丧失性命。   眼下没看到鬼胎,我急问,“宝贝呢?”   “在随身空间里,我们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楼湛天拉着我冲出鬼群。   周围的鬼太多,混杂着各种鬼气,不便使出隐身术、或飞行术,我们只能用跑的。   自楼湛天他们逃跑后,幽冥帝就启动了整个幽冥界的护界阵法。   所谓护界阵法就是,在幽冥界内无法使用瞬移术,外面的鬼也不能以瞬移术进入幽冥界,还有各种限制。   这种阵法覆盖的范围非常广,几乎包含了整个幽冥界。   我和楼湛天一跑,立马惊动了伏佞这些一直观察四周的鬼。   楼湛天回头,往鬼群里掷出一团鬼焰球。   鬼群外围全是修为低下的鬼民,被鬼焰球一炸,瞬时大乱,阻住了鬼禁军的路。   一远离鬼群,楼湛天立时为我俩施了隐身术。   楼湛天来救‘我’之前,确定了逃跑路线,因此,我们很快就甩掉了鬼禁军。   这一切,比我想象中顺利,我问,“湛天,我们要去哪?”   以目前的局势,我们暂时无法逃出幽冥界的,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其实我很好奇、楼湛天和鬼胎这段时间躲在哪里,竟无鬼能找到他们。   “妓院!”楼湛天面不改色地抛出这两个字。   “什么?”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楼湛天居然说他和鬼胎躲在妓院?   这几天和百事通住在一起,我对幽冥界的了解渐增。   幽冥界处处效仿古代,连妓院都有,只要有足够的冥币,里面的鬼妓随便玩。   任谁都想不到楼湛天会带着儿子,匿藏在鬼妓院里,以楼湛天的性格不可能,重御定然也不可能。   鬼妓院对于楼湛天和鬼胎来说,确实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你怎会躲在鬼妓院,里面的鬼妓没发现?”   我自然相信楼湛天不会‘乱来’,何况还有鬼胎在身边,只是他怎会想到藏身鬼妓院?   “宝贝提议的。”楼湛天解释道。   “啊?”我差点惊掉下巴,鬼胎这么小,怎会提议躲到鬼妓院?   经楼湛天一说,我方了然,原来他们逃跑时,经过一条满是鬼妓院的花街。   其中一家鬼妓院生意很差,鬼妓几乎都聚在门口拉客,鬼妓院里面反倒没什么鬼。   鬼胎突然跟楼湛天说,想躲到里面去,其实鬼胎是好奇,楼湛天却受到启发,决定躲到鬼妓院里面。   亏得这家鬼妓院生意不好,空房间多,他们躲在其中一个房间里,都无鬼发现。   “宝贝真聪明。”不管鬼胎是如何提议的,我还是觉得他聪明。   “宝贝听不到你夸他。”楼湛天笑道。   在随身空间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不然,鬼胎听到我夸他,定会高兴坏了。   楼湛天带着我,避开鬼妓院的鬼,来到他们藏身的房间。   “湛天,快把宝贝放出来。”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鬼胎。   “宝贝没事,不急。”楼湛天没有放出鬼胎,倒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在我耳边,轻声低语,“阿音,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和宝贝。”我把埋入楼湛天怀里,声音微哽。   提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找到楼湛天和鬼胎,我再也不必因担心他们,日日难安、夜夜难眠。   “是我不好,没能早些带宝贝回去,反让你身入险境。”楼湛天自责道。   幽冥帝为了引他现身,到处散播我被捉的消息,他非常着急。   楼湛天不知消息是否属实,曾再度潜入皇宫探查。   皇宫里遍布让鬼现形的阵法,楼湛天不仅毫无所获,还差点被发现。   这些天,对楼湛天来说非常难熬的,他很怕我真的落入幽冥帝手里。   “湛天,别这么说,怎能怪你呢?”我摇头。   我们互说了这段时间各自的遭遇,我有意隐瞒治疗手腕骨的经过。   说起被当成重御一事,楼湛天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幽冥帝、以及伏佞等,都说他和重御长得一模一样,认定他就是重御的转世。   我生鬼胎时,楼湛天来幽冥界取逆阴草,恰巧在宫门口遇到刚从行宫回来的幽冥帝。   当时幽冥帝得知我在生产,给了楼湛天逆阴草后,才没有强留他。   不知怎的,我想到在鬼山时,楼湛天触碰往生石的情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还有,楼湛天和那男子对战之际,身上的衣着突然变成一套金色铠甲。   想到这里,我不由对楼湛天投以探究的眼神。   他怔了一下,“阿音,怎么了?”   “没事!”我暗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楼湛天正要把鬼胎放出来,突然,整个房间如地震般,发生剧烈的摇动。   外面传来一阵阵可怕的鬼啸声,随即,有鬼大吼,“重御,快出来!”   “不好,快走!”楼湛天脸色瞬变,拉着我跳出窗口。 第351章 歹毒的用意   我们一跳出窗口,鬼妓院就轰然倒塌,鬼妓院四周围满了鬼禁军。   鬼禁军的数量,比我原先见到的多了很多倍,密密麻麻的,实在很可怕。   前头停放着一辆由六匹鬼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各种珍宝、雕有龙凤图案的龙辇。   龙辇上坐着一个身穿深紫色、绣十二团龙袍服的老头。   老头面色冷肃,抿唇冷瞪着我和楼湛天,眉宇间怒意极显。   他定是幽冥帝龙衔,据说他原本没这么苍老,是重御的消失,令他大受打击。   龙衔是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加上在场有这么多鬼禁军。   他铁了心要强留楼湛天,我们该如何逃离这里?想不出办法,我着急不已。   “重御,你是幽冥界的太子,还想去哪?”龙衔怒道。   他气楼湛天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总想逃离幽冥界。   “我不是重御!”楼湛天恼怒道。   我发现楼湛天眼里不单有恼色,还有其他、我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楼湛天好像在逃避什么。   “难道本帝尊会认错?你休想否认!”龙衔怒火愈甚。   他高站在龙辇上,目光自楼湛天身上,移向我,瞬如淬寒冰,冻得我通体发寒。   即便不用说,我也知道龙衔厌我至极,他肯定把重御的失踪推到离玥身上,现在楼湛天不肯与他相认,也认为是我的原因。   楼湛天上前一步,一言不发地挡住龙衔的目光。   龙衔愈发恼火,“还是说,你因为离玥,才不肯与本帝尊相认?”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重御,她也不是离玥,你休要自以为是!”   “你忘了,本帝尊可以帮你恢复记忆,至于离玥,非死不可!”龙衔毫不掩饰对我的杀意。   “想杀阿音,除非灭了我!”楼湛天握紧我的手。   我感觉到他魂体微颤,定是怒到极致,但能被他这样护着,真好!   不过,我们得赶快逃离这里,再耗下去,局势于我们更不利。   不如用鬼棺之力把离得近些的鬼禁炸开,再趁乱逃跑?   眼下,我只想到这个办法,低声对楼湛天说,“湛天,我用鬼棺之力——”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否绝了,“不行,不能让龙衔知道你有鬼棺之力!”   楼湛天只一说,我瞬时明白他的意思。   左一右二、以及当日围捉我的鬼禁军,成鬼不过几百、上千年,都不曾见识过鬼棺之力。   从王小月当时的反应来看,她没把我有鬼棺之力的事告诉左一和右二。   伏佞是后面才赶到的,不管是伏佞、还是龙衔,都不知道我能自由运用鬼棺之力。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他们更会认定我是离玥,于我更不利。   “重御,莫要和本帝尊闹气了,回来吧!你依旧是幽冥界尊贵的太子。”   龙衔说这话时,我注意到伏佞的面上划过一丝不甘、与狠戾。   伏佞对幽冥界帝位虎视眈眈,他又把持了这么久朝政,肯定怕楼湛天回去与他争夺帝位,由他把楼湛天、和鬼胎转移出皇宫的行为,可见一斑。   他在幽冥界经营了那么多年,不管楼湛天是不是重御,真的重归幽冥界的话,定讨不了好。   伏佞绝对会想办法除掉楼湛天,总之,幽冥界对我和楼湛天来说、极为危险。   “父尊,您现在说再多,皇兄都无法理解您的苦心,不如先把皇兄带回去,再好好相劝?”伏佞敛起眼里的戾意,对龙衔恭敬道。   龙衔若有所思地看了伏佞一眼,颔首道:“如此也好,不过——”   他语气一顿,再度看向我,继续说,“不过,离玥留不得!”   在龙衔看来,地府与幽冥界水火不容,离玥不仅是地府的鬼,当年更是歼灭了幽冥界无数的阴军。   而且,龙衔也认定是离玥害重御抛下幽冥界的一切、消失于阴间的,所以,他不可能会留我性命。   “休想伤阿音分毫!”楼湛天说完,唤出鬼刀。   “你为了离玥,想与本帝尊为敌?”龙衔怒不可遏。   他要走下龙辇,被伏佞拦住了,“父尊放心,儿臣会让皇兄改变主意。”   龙衔顿住脚步,他思索片刻,终于下令捉拿楼湛天、灭杀我。   命令一下,鬼禁军齐动,无数把鬼兵器往我们身上招呼。   我和楼湛天应战鬼禁军,很快,我们就发现,鬼禁军不单对我,对楼湛天也是下杀手的。   转身瞬间,我捕捉到伏佞眼里的狠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鬼禁军早就被伏佞收服了,伏佞想趁机除掉楼湛天。   在场的鬼禁军这么多,要是真杀了楼湛天,伏佞可以推说刀剑无眼,是鬼禁军误杀的。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想来伏佞定认为楼湛天死了,龙衔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不会拿他怎样。   楼湛天见我愈显吃力,着急说,“阿音,再坚持一会,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好!”说话间,我被一个鬼禁军的血溅到眼睛,入目的一切尽是血红,仍奋力施展灭鬼术法。   “皇兄,你死了多好,为何还要回来?”伏佞提着鬼刀逼近我们,他看楼湛天的眼神极其怨毒。   他背对着龙衔,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让龙衔看到他这副丑陋的嘴脸。   楼湛天懒得和伏佞废话,他一手持刀抵抗鬼禁军,一手虚空抓出一条鬼气鞭,狠抽向伏佞。   我原以为伏佞会向楼湛天动手,不想,他竟故作险险躲开。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声道:“皇兄,我不过是劝你回到父尊身边,你不肯就罢,竟还想杀了我!”   伏佞这么做,是想体现他友爱兄弟,楼湛天非但不领情,还要杀他,说不定龙衔会因此对楼湛天失望。   我看出伏佞歹毒的用意,除了觉得卑鄙,更多的是无语。   伏佞真以为楼湛天会把他当回事?龙衔会蠢得相信他一面之词?   果然,龙衔只是微蹙了下眉头,没说什么。   伏佞气得要死,他对一个疑是鬼禁军统领的鬼,使了个眼色。   那鬼立即退到鬼群里,他借着鬼禁军的掩护,拿出一把弓箭,瞄准了楼湛天。   不知龙衔可有发现这一举动?楼湛天虽发现了,我仍提醒道:“小心!”   楼湛天还未开口,空中突然响起百事通的喊声,“阿音姑娘,你们快让开!” 第352章 蛮牛掰的   我忙抬起头,见百事通飞在空中,她手里拿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布袋。   百事通不断地往布袋里掏出垃圾,往下面撒,布袋明明很小,但里面的垃圾好像掏不完似的。   垃圾一砸在鬼禁军身上,顿时臭气熏天,被垃圾砸中的鬼禁军,即便把垃圾抖掉了,魂体也会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爆竹炸开一般的声响。   不到片刻,鬼禁军的魂体就化成一滩散发出恶臭的毒气,毒气一经扩散,闻到的鬼会瞬间中毒。   每个鬼所擅长的技能不同,像百事通,她的修为不高,但她原身是有毒的鬼树。   这种毒是她身上分泌出来的,她把毒混在垃圾里,只针对鬼。   鬼直接沾上这种毒的话,会化成一滩毒水,鬼将以上级别的鬼,闻到毒水散发出来的毒气,顶多只会头晕目眩、或其他轻微症状。   至于级别在鬼将以下的鬼吸到毒气,重则失去修为,轻则昏迷个十天半个月。   这些鬼禁军大多是鬼将、或稍低些的级别,很快,大部分鬼禁军不是化成毒水,就是倒地不起。   我非常震惊,发觉自己一直小看了百事通,她还是蛮牛掰的。   “阿音姑娘,你们快跑啊!”百事通边撒垃圾,边大喊。   “湛天——”我刚要叫楼湛天带我飞离这里,转头时,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种毒的性质,见楼湛天这样,急得不行。   我以为楼湛天虚弱得无法再使用鬼术,没多想,就蹲在他身前,“湛天,我背你!”   “我没事,不至于落到要你背的地步。”楼湛天好笑道。   他把我拉起来,幻出一团黑色烟雾,把我笼罩在里面。   下一刻,我们已经飞到空中,龙衔怒不可遏,“快点捉住他们!”   伏佞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不想错失灭杀楼湛天的机会,想亲自追我们。   他刚飞到半空中,就被百事通察觉了,百事通使劲地把垃圾往他身上招呼。   伏佞左躲右闪,百事通估计干惯了这种事,砸得很准,还越砸越兴奋。   没一会儿,伏佞身上就挂满了垃圾,但他修为高,虽受到毒气影响,却不像鬼将一样化成毒水。   “鬼树妖,你给本皇子住手!来鬼,快把她射下来!”   伏佞不得不落地,他何曾如此狼狈过?咆哮着,命属下拿弓箭射百事通。   “咦!你看得出老身是鬼树妖啊?可别来报复老身呀!”   百事通摸了摸幻化过的脸,一副‘老身怕怕’的样子,把伏佞气得够呛。   “重御,你以为地府容得下你吗?别天真了!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幽冥界的!”龙衔气急败坏地大吼。   在百事通挡住伏佞的时候,楼湛天已经带着我飞离了很远。   随后,百事通跟在我们后面,一旦有鬼禁军追过来,她就使劲砸垃圾。   百事通布袋里的垃圾,好像永远都砸不完一样。   事后,我才知道布袋相当于她的随身空间,表面虽小,实则无限大。   百事通平时收来的垃圾全装在布袋里,没事就掏出一些垃圾,当成零食一样,塞进嘴里嚼吃着。   掺了毒的垃圾,百事通反而吃得更香,因为那是她自己的毒嘛。   在百事通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摆脱了鬼禁军,来到幽冥界的一处出口。   看到被护界阵法封挡住的出口,我问,“你们知道怎么破解吗?   楼湛天摇头,护界阵法不比一般的阵法,能覆盖整个幽冥界,要破解非常难。   连楼湛天都破解不了,我就没问百事通,心里很着急,生怕伏佞带鬼追上来。   百事通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你们怎么不问问老身啊?”   “你有办法?”我急问,但愿百事通真有办法。   “这还用说嘛?看老身的!”百事通说完,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垃圾。   阵法在出口处覆幻出一层淡金色的光屏,百事通直接把垃圾往上面砸去。   我原本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光屏一沾上垃圾,瞬间溃散无形。   “这也行?”我震惊得下巴要掉了,用垃圾破解阵法,简直闻所未闻,够奇葩!   “老身厉害吧?年轻人,学着点!”百事通扬了扬下巴,非常得意。   “她的毒!”楼湛天神色复杂地看了百事通一眼,就带着我飞出幽冥界。   我了然,原来百事通的毒还有破阵之用,难怪她可以自由无阻地来往各界。   即将进入地府地界时,百事通突然从后面、绕到我们前面,挡住我们。   百事通目光飘移不定,言语支吾,一看她这样,我就知道她心虚了。   她无缘无故怎会心虚?我心生不妙之感,沉声问道,“百事通,你有事瞒着我们?”   “嗯,没有、有。”百事通一会摇头说没有,一会点头说有,显得很为难、纠结的样子。   见百事通这样,我大为着急,“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楼湛天有些不耐了,他正要开口,百事通小声说,“幽夜的城隍府被查封了!”   “你说什么?”我如遭雷击中一样,难以置信地扬高嗓音。   百事通以为我没听清楚,大声道:“城隍府被查封了,幽夜、你妈、还有你外婆他们,统统被打入阴牢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瞬时一片空白,要不是楼湛天抱着我,早就站不稳了。   “百事通,此话当真?”楼湛天的目光瞬冷,似要从百事通的话里窥出虚假。   “当然是真的了,老身可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百事通点头如捣蒜。   她虽来到幽冥界,仍有留意地府那边的消息。   而且,百事通所得到的消息,都是最新、最真实的。   城隍府被查封,不过前日的事,祸因还是我和楼湛天。   不知是谁向地府上头的冥神举报,说幽夜勾结幽冥界的鬼,意图在地府作恶。   上头派鬼下来搜查城隍府时,搜到上次用剩的一些逆阴草。   地府的逆阴草和幽冥界的,效果虽一样,但颜色、叶形略有不同。   在城隍府搜出来的逆阴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幽冥界,这成为幽夜和幽冥界的鬼勾结的物证。   幽夜曾在鬼司药局找逆阴草的事不是秘密,鬼司药局的鬼不知受谁的命,在这时候,站出来证明没卖过逆阴草给幽夜。   如此一来,城隍府搜出来的逆阴草,只可能源自幽冥界。   虽然上头没指明,但幽夜被污蔑与谁勾结,除了楼湛天不作二鬼想。   因为楼湛天被错认为重御,而幽夜算是我继父。   可知道楼湛天长得像重御的鬼不多,幽冥界的有龙衔和伏佞等。   地府的这边,好像只有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他应该知道楼湛天和重御的容貌相像。   他的身份可能不低,又与我们正面对上,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谁会以这件事做文章。   那男子陷害幽夜的目的,自然是因为我和楼湛天。   我不解的是,他谋划了这一出后,为何不直接指出我和楼湛天的容貌,分别像离玥、和重御?   他好像不愿让这件事泄露出去一样,偏偏又不想让我们好过。   我不敢想象我妈他们的处境,心里难受得刀绞一样。   深吸了口气,我颤声问百事通,“城隍大人、和我妈他们怎样了?”   “被关到阴牢,能好到哪里去?”百事通叹息道。   楼湛天施在她身上的定身术一解,她就调查我们。   百事通虽没查出我们转世之前的事,但把我们如今的身份、事迹查得清清楚楚,知道我们和幽夜的关系。   因此,百事通才把城隍府被查封的事告诉我们,她怕我承受不住,纠结到现在才说。   “我要去救他们!”确定是阴牢,我差点要崩溃了。   阴牢不同于十八层地狱,是专门囚禁犯罪冥官、以及其家属的地方。   据说囚在阴牢的鬼,会接受各种可怕的刑罚,直到招供为止。   凡是被打入阴牢,几乎没有好下场,不说幽夜和我妈,身为活人的春草婆婆祖孙更受不住,也许不用两天,他们就——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   楼湛天从身后抱住我,心疼说,“阿音,你冷静点!”   “我妈他们被打入阴牢,叫我怎么冷静?”我哭喊道。   “你了解阴牢、知道阴牢在哪吗?”楼湛天扳过我身体,让我面对着他。   我被楼湛天问住了,是啊!这些我都不清楚,还谈何救他们?   “我们得从长计议,贸然行动,只会害了他们。”楼湛天道。   “都是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他们。”我愧疚欲死。   如果不是我和楼湛天,我妈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被囚阴牢的境地。   要是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老身觉得嘛——”百事通插了一句嘴,却没把话说完。   我推开楼湛天,冲到百事通面前,“百事通,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他们?”   “老身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倒有个提议。”百事通道。   “什么提议?你快说啊!”我急得眼泪狂涌不止。   “你们可以去找天齐仁圣大帝帮忙。”   百事通说,天齐仁圣大帝和灵幽大帝,不仅表面不睦,私底下也斗得厉害。   毕竟,两位大帝身份相当,一山若有二虎,结果可想而知。   我正想说,天齐仁圣大帝身份不凡,怎可能见我们,就想到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百事通为何肯定陷害幽夜的是灵幽大帝?   灵幽大帝可不是一般的鬼,百事通再能耐,也不可能清楚地探到他的事。   楼湛天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冷声问,“百事通,你怎知主谋是灵幽大帝?”   “嘿嘿,老身猜的啊,除了灵幽大帝,谁会针对离玥将军?阿音姑娘长得又像离玥将军,这不是显而易见嘛!”百事通干笑。   她确实心虚啊,一般她所知之事真实度都极高,唯独说灵幽大帝是主谋这件事,全凭猜测。   我不知该怎么说百事通了,光凭猜测,她也能说得那么肯定。   “你说灵幽大帝针对离玥?”楼湛天没错漏这一句。   “呃,老身是听说的、听说的。”百事通缩了缩脖子。   她大概想到上次没告诉楼湛天这一点,底气稍显不足。   “灵幽大帝怎会针对离玥?”我皱眉,那男子把我错认成离玥,他的态度确实古怪。   “听说灵幽大帝好像心悦离玥将军,可离玥将军爱上了重御太子,哎!老身也是听说的,谁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呢。”   百事通也不清楚,她怕我们再问下去,会砸了她‘百事通’的招牌,干脆遁地开溜。   楼湛天沉默了一会,做出决定,“阿音,我们去找天齐仁圣大帝。”   “天齐仁圣大帝肯帮我们?”我心情愈发沉重。   要见到天齐仁圣大帝都很难,何况请他插手这件事?   “不去找,怎知?”楼湛天反问我。   “我们这就去找他!”我也不愿错失任何能救我妈他们的机会。   “先去城隍府。”楼湛天说着,突然咳出一口黑血。   “湛天,你怎样了?”我骇然大惊,颤手抱住他。   我方想起楼湛天吸了毒气,又不曾停歇地带着我飞了那么远。   并非我不关心楼湛天,而是他除了开始脸色惨白,之后,就逐渐恢复常色,没露出半点异样。   还没踏足地府的地界,百事通又说出城隍府被查封的事,令我一时忘了他吸了毒气。   楼湛天抹去我眼上的泪,安慰说,“别担心,我没事。”   “湛天,是我不好,我居然忘了——”我深觉对不起楼湛天,也懊恼忘了和百事通拿解药。   他伸出玉箸般的手指,挡在我唇上,阻止我说出自责的话,“阿音,我真的没事。”   楼湛天说找个地方,把毒排出来就好,无需解药。   “那我们——”我的话还没说完,楼湛天神色微变。   “有鬼来了!”楼湛天拉着我,躲进路边的草丛里。 第353章 给鬼胎取名   来的是左一右二,他们带了几个修为不低的鬼,直往地府的方向而去。   看样子,他们想潜入地府,捉我和楼湛天。   我们匿了气息,他们没发现我们藏身在草丛里。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说,“他们这样去地府,就不怕被发现?”   幽冥界的鬼在这种特殊时期,再度潜入地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他们不知道地府目前的局势。”楼湛天道。   他指的是龙衔不知幽夜被诬陷的原因,因为消息早就被封锁住了,别说传到幽冥界,就算地府也有不少鬼不明真相。   也只有百事通有掌握各界消息的特殊渠道,加上这些天,龙衔和伏佞忙着找我们一家三口,自然无暇注意别的。   “如果他们连局势都不清楚,只有死路一条!”我冷笑。   事情证明,被我说中了,左一右二等鬼一踏入地府地界,就被逮住了。   幽夜被诬陷与幽冥界的鬼勾结,这算是通敌重罪,地府肯定会加强边界守卫,不容外界的鬼自由出入。   左一右二他们不清楚这点,中了地府设下的捕鬼陷阱。   楼湛天原本想去城隍府逼毒,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魂体内的毒得先排出来,免得到了地府,再生变故。   我们进入草丛深处,楼湛天在我们周身布下了结界。   开始逼毒之前,楼湛天把鬼胎放出来陪我。   “妈妈、妈妈!”鬼胎看到我,激动得直欢呼。   “宝贝!”我紧紧抱住鬼胎,将他查看了一番,确定他毫发无损,才放下心。   也是,龙衔认定楼湛天是重御,定把鬼胎当成自己孙子,自然不会伤害鬼胎。   “妈妈,宝贝想妈妈、宝贝想妈妈……………”   鬼胎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和我分开这么久,委屈得不行。   他在怀里扭来蹭去,一个劲地撒娇,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我,外加告状。   告的竟是龙衔的状、以及一些企图勾引楼湛天的女鬼。   原来楼湛天闯入幽冥界皇宫救鬼胎未果,父子俩被关在一起。   龙衔为了让楼湛天心甘情愿留在幽冥界,挑选了美貌的女鬼勾引他。   楼湛天根本不为所动,龙衔又使出各种损招。   不仅如此,龙衔竟还要帮鬼胎取名字,这才是鬼胎最不满的地方。   “告诉妈妈,坏蛋给宝贝取了什么名?”我轻拍着鬼胎,柔声问。   “锦、什么了,宝贝不记得了。”鬼胎歪着脑袋,皱着小脸。   鬼胎这样子萌翻了,我不禁想到我妈和春草婆婆。   她们把鬼胎当成心头肉一样疼着,鬼胎被掳走后,她们也日日担忧。   而现在,我却不知何时能把鬼胎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她们。   鬼胎非常机灵,他察觉我情绪低落,小心翼翼地扯着我的袖子,糯糯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我不想让鬼胎知道我妈他们被打入阴牢的事,免得他跟着担心。   深吸了口气,我强扯出笑容,“妈妈没事,在想宝贝还没有名字,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听到要给自己取名字,鬼胎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他挥舞着白嫩的小拳头,兴奋地嚷道:“宝贝是最最好看、最最可爱的,要取最最好听的名字。”   “好,爸爸和妈妈一定会给宝贝取个最好听的名字。”我宠溺地抚着鬼胎嫩滑的脸蛋儿。   “宝贝现在就要、现在就要。”鬼胎嚷嚷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时,楼湛天已把毒完全逼出来了,他听到我们母子的话,笑说,“叫楼煊如何?”   煊喻意初升旭日,楼湛天是希望鬼胎一生顺畅,不似一般的鬼一样见不得阳光、只存活于阴冷无光之地。   我瞬时明白楼湛天的心思,其实他对鬼胎是存有愧疚的。   至少他曾当过人,而鬼胎一出生就是鬼体,得修炼很长时间,才能出现于阳光之下,不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简单快乐的童年。   所以,楼湛天给鬼胎取了这么一个充满光明暖意的名。   可鬼胎根本无法理解,他嘟着小嘴,有些不满意,“爸爸、妈妈,这是最好听的名字吗?”   “宝贝,觉得不好听吗?”楼湛天把鬼胎从我怀里出来,笑看着鬼胎。   鬼胎很纠结,他看了看我,又看向楼湛天,“宝贝也不知道,宝贝先用用看。”   名字还能先用用看的?我好笑地揉着鬼胎柔软的头发。   鬼胎的名字算定下来了,既然习惯叫宝贝,那就当做小名,大名楼煊。   我从未想过在这种情况下,给鬼胎取名字,至少等我妈他们脱险。   但鬼胎那么想要有名字,我和楼湛天都不忍在他兴奋的时候,让他失望。   我们准备要去地府时,鬼胎赖在我怀里、不肯再进随身空间。   让鬼胎自个待在随身空间,确实委屈他了,但地府局势不稳,随身空间更为安全。   我和楼湛天哄了鬼胎好一会,才把他哄进随身空间。   “湛天,我们还去城隍府吗?”我问道。   楼湛天先前打算去城隍府逼毒,是想顺便查看陷害幽夜的主谋可有亲自去过城隍府、有无留下什么痕迹。   “不了,我们先去找天齐仁圣大帝。”楼湛天摇头。   “天齐仁圣大帝住在哪?忘了问百事通。”我有些懊恼。   “我知道。”楼湛天说,天齐仁圣大帝所住的宫殿为地府正中、离十八层地狱不远的位置。   我没问楼湛天怎么知道,我们施了隐身术,来到地府边界,顺利避开了守卫。   楼湛天带着我一路疾飞,很快就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宫殿顶上雕有一条条金龙,朱红色的宫门绘有外形怪异的地府兽物。   这座宫殿占地面积极广,单从外观来看,应该是地府最壮观的宫殿。   地府明面上最高统治者的住处,果然非一般鬼可比。   灵幽大帝的身份与天齐仁圣大帝相当,却只能居于暗处,应该会嫉恨天齐仁圣大帝吧?   我心里有些紧张,担心天齐仁圣大帝不肯帮我们。   要是天齐仁圣大帝也把我们错当成离玥、和重御,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一时间,我思绪万千,楼湛天低声说,“别担心,说不定天齐仁圣大帝在等我们了。”   在等我们?我面露疑惑,不等我多问,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了。   同时,从宫门深处传出一道缥缈、似带有威撼力的声音,“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第354章 要开撕的节奏?   是天齐仁圣大帝的声音?我和楼湛天面面相觑。   “阿音,我们进去。”楼湛天牵着我,走向宫门。   “湛天,你怎么知道天齐仁圣大帝在等我们?”我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不过是猜测,地府的大小事件,如何瞒得过他?”楼湛天说。   我想也是,天齐仁圣大帝定是算准我们会来找他。   但我和楼湛天,对天齐仁圣大帝这般位及尊位的冥神来说,很微不足道,怎会劳动他亲自等我们?   难道他想借这件事,对付灵幽大帝?我很快否绝了这个猜测。   幽夜只是区区地界城隍,即便被灵幽大帝诬陷,也不至于让天齐仁圣大帝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半点头绪,楼湛天握紧我的手,“阿音,既来之则安之!”   他转头俯看着我,目光异常柔和,莫名地抹掉我内心的焦虑,令我渐渐平静。   “嗯!”我点头,不管怎样,有楼湛天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   我们一踏进宫门,宫门就自动合上,入目的是一条白玉铺就的阶梯,延向不远处的一座主宫殿。   来来往往的鬼宫侍者、巡逻的鬼宫卫,从我们面前经过,却视若无睹,好像把我们当成透明的一样。   可能是天齐仁圣大帝有交代吧?总之,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主宫殿前,我不由抬头望向上方,宫殿的四角高高翘起,顶端立着叫不出名的兽头。   殿门似感应到我们的到来,缓缓开启,等我们一走进去,再度合上。   大殿内都是由多根金色巨柱支撑着,每根金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   我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压,抬目望去,见殿内上首垂着一层淡金色的薄纱隔帘。   金纱帘后面,隐现出一张金漆雕龙的宝座,上面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年龄的男子。   那就是天齐仁圣大帝?他和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一样,不让我们看到真面目。   我似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压力极大。   “离玥、重御,好久不见!”天齐仁圣大帝语速缓慢道。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威撼人心的力量,仿佛世间万物于他渺小得毫无存在感,都得臣服置他脚下。   “您知道的,我们不是离玥和重御。”我垂首道。   有求于天齐仁圣大帝,我只能故装恭敬,但我不认为天齐仁圣大帝会把我们认错,可能是故意的吧?   “是也好,不是也罢。”天齐仁圣大帝语气淡淡。   他给我一种高深莫测、很难摸清态度的感觉,不知该怎么应对他。   “大帝,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楼湛天比我淡定多了,说话的语气与平时无异。   天齐仁圣大帝不再打哑谜,“雷山地界城隍幽夜确实有冤,本帝已将其调出阴牢。”   我暗惊,没想到天齐仁圣大帝的动作这么快,早就把幽夜、和我妈他们调出阴牢了。   如果陷害幽夜的鬼真的是灵幽大帝,天齐仁圣大帝又把他们调出阴牢,算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要开撕的节奏,两位大帝开撕,我和楼湛天这样的小虾米,岂不是会成炮灰?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楼湛天蹙眉,直接问。   “本帝只想知道离玥的来历。”天齐仁圣大帝说话间,目光移到我身上。   刚刚还一副不在意我和楼湛天是不是离玥、重御的态度,现在又认定我是离玥,好无语!   “我——”刚想辩解我不是离玥,就瞥见楼湛天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话语瞬止。   不过,太奇怪了,居然连天齐仁圣大帝都不知道离玥的来历。   我想起之前楼湛天探听到的离玥事迹,据说上万年前,地府和幽冥界交战,幽冥界由重御挂帅,令地府节节败退。   关键时刻,灵幽大帝推出离玥,却不肯提及她的来历。   没想到连天齐仁圣大帝都勘不破离玥的来历,经过这么多年,他还想借我来探出离玥的来历。   只是天齐仁圣大帝要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是离玥,也不愿承认。   天齐仁圣大帝似看破我的想法,他低笑了一声,“不管你承不承认,都要按本帝的话去做,方能保幽夜、与你母亲他们的平安。”   我心下瞬沉,个个都想威胁我,这种感觉,实在很不爽。   “你直说!”楼湛天恼火至极,语气略显不善。   “离玥,本帝怀疑你是灵幽制造出来的鬼灵!”天齐仁圣大帝的声音瞬高了几分。   明知道天齐仁圣大帝说的是离玥,我整个人依旧如遭雷击一般。   何为鬼灵?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关于鬼灵的记载。   鬼灵不同于由阴间之物、如百事通这种鬼树修炼而成的鬼妖,而是由修为达到逆天境界的鬼物,花费数千、乃至上万个年头制造出来的。   而且,鬼灵和人一样拥有三魂七魄,其本体也是一件充满骇人鬼力的宝物。   要成功制造出一个鬼灵,不单要有逆天的修为,耗费漫长的岁月,还要天时地利。   据说,天地间,至今无鬼制造出鬼灵,可天齐仁圣大帝为何会怀疑离玥是鬼灵?   “大、大帝,您怎会这么认为?”我莫名的紧张,紧张得浑身直打哆嗦,连声音都在发颤。   “阿音!”楼湛天揽过我的肩头,担忧地唤着我的名。   我似没听到一般,怔怔地望着天齐仁圣大帝所在的位置。   在他开口之前,我问,“是因为离玥没有登入阴册吗?”   居住在阴间的鬼无非两种,一种是阳间活人死后成鬼,一种是鬼鬼冥婚,生下的鬼胎。   鬼要在地府定居的话,必须登办阴籍,地府有存放阴籍、以及各种阴案的档案司。   档案司里有一本阴册,这些登入阴籍的鬼、以及鬼鬼所生的鬼,名字都会自动出现在阴册上面。   离玥却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在阴册上找不到她的名字。   天齐仁圣大帝之所以如此介怀离玥的来历,是担心灵幽大帝另有阴谋。   当年他本不同意由离玥任阴军主帅,但局势所迫,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离玥在那一战之后,名声大噪,天齐仁圣大帝再怎么怀疑她的来历,都不能随便质探。   后来,离玥失踪了,她的来历愈成迷,令天齐仁圣大帝介怀至今。   他把我错认成离玥,我如今又只是个活人,他当然可以毫无顾虑地探究。   天齐仁圣大帝未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让本帝探魂,肯或不肯?”   “只是探魂,你就肯为幽夜洗刷冤屈,还他们自由?”   其实探魂也没什么,就是由修为高深的鬼释放出鬼力,探查修为较低的鬼、或人的魂魄本质,便是追究魂魄的最初来历。   探魂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必须要被探魂者自愿,不然,天齐仁圣大帝不会与我多费唇舌。   要是能以此救出幽夜他们,我肯定愿意,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傻得立即答应,得把话问清楚。   “没错!”天齐仁圣大帝料定我会这么问,倒不以为意。   “能否让我们见见幽夜他们?”楼湛天问。   已把幽夜他们调出阴牢,不过是天齐仁圣大帝的一面之词,我们没看到他们,岂能完全相信?   不得不说,楼湛天心思比我缜密多了,我一心想着救出幽夜他们,倒没想到这一点。   确认了幽夜他们真的在天齐仁圣手里,我才能接受他的探魂。   “本帝还会诓骗你们不成?”天齐仁圣大帝动怒了。   我不语,楼湛天神色冷然,反问天齐仁圣大帝,“我们算是在交易?”   “自然算是!”天齐仁圣大帝瞬时明白楼湛天的意思。   果然,楼湛天说道:“既然是交易,为了公平起见,总要让我们看到货物。”   “和本帝谈公平?”天齐仁圣大帝语气略阴几分。   楼湛天刚要开口,天齐仁圣大帝突然笑了,“本帝向来公正廉明,让你们看看也无妨。”   天齐仁圣大帝说完,也不见他出手,他面前的金纱帘就金光大作。   夺目的金光似充斥了整个大殿,但维持不到片刻,就黯了下来,幻化成一面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间类似古代牢房的简陋房间,幽夜、以及他的心腹属下、还有樊络宁全关在里面。   他们肯定受过严刑拷打,一个个伤痕累累,幽夜最为严重,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到幽夜落到这般境地,我眼泪忍不住决堤而出,愧疚至极。   他们是无辜的,要不是我和楼湛天,他们根本不用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男女是分开囚禁的,幽夜他们都这样,不知我妈和春草婆婆她们怎样了。   我越想越难受,愈发自责,楼湛天暗握拳头,“阿音,我们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嗯!”我泣不成声,这时,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切换成另一间牢房。   我妈和春草婆婆这些女眷,都被关在这件牢房,万幸的是她们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就算这样,我依旧心疼得如刀割一般,怨极自己。   天齐仁圣大帝说,阴牢的鬼先严刑拷打幽夜他们,女眷受刑在后。   他派去的冥官赶到的时候,我妈她们刚开始受刑,因此,她们的情况稍好些。   天齐仁圣大帝说话之际,屏幕已经消失了,我哽声说,“什么时候开始探魂?”   “现在如何?”大概是我同意探魂,天齐仁圣大帝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好!但愿你不会食言!”我透过金色纱帘,定定望着天齐仁圣大帝。   “本帝向来言而有信!”天齐仁圣大帝道。   他从宝座上起身,视金色纱帘于无物,径自穿过纱帘,现出整个身形。   天齐仁圣大帝面上覆了一张金色的龙头面具,把他的容貌遮挡住了。   地府这些地位崇高的冥神,都不愿以真面目视鬼。   我只想快点救出幽夜他们,无心探究天齐仁圣大帝长何模样。   天齐仁圣大帝飘至我和楼湛天面前,强悍的威压随之而来。   他释放出来的威压,和疑是灵幽大帝的男子完全不同,似乎更为沉重。   我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楼湛天脸色略白,挡在我面前。   他不顾天齐仁圣大帝的身份,冷喝道:“收起来!”   天齐仁圣大帝未言语,倒真的收起威压。   看得出天齐仁圣大帝并非故意释放威压,不过是本身自带的,若是有意为之,恐怕以楼湛天如今的修为都受不住。   “开始了,把手给我!”天齐仁圣大帝朝我伸出手。   他的手纤细白皙,竟有些像女子的手,我心里涌起怪异之感,并未多嘴,依言伸出手。   天齐仁圣大帝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凉彻骨,寒意通过手、直涌入我五脏六腑,冻得我浑身似要结冰一般。   “莫慌!”天齐仁圣大帝的声音突显缥缈,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天齐仁圣大帝以鬼语、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鬼咒,直钻入我耳中。   我突然有些恍惚,脑中瞬呈空白之状,视线也渐渐模糊。   这一刻,我陷入了茫然之中,忘了自己是谁、来这里的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怪的力量,从天齐仁圣大帝手中、疾涌向我的手。   当这力量即将涌入我体内时,殿外骤然传来一道暴喝声,“住手!”   同时,一道黑色极光、疾射向我和天齐仁圣大帝交握的手。   天齐仁圣大帝没松手,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易化解了那道极光。   探魂还是被打断了,我打了个激灵,蓦地清醒了过来。   “阿音,你怎样了?”楼湛天着急地扶住我。   “我没事。”我说着,转头往殿门口望去。   在鬼山欲置楼湛天、和鬼胎于死地的男子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   “你居然来了!”天齐仁圣大帝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 第355章 掉进坑里了   看到这男子,我恨得不行,天齐仁圣大帝的态度,说明他真的是灵幽大帝。   就算他是灵幽大帝,我也不会任他伤害我挚爱的家人,我们之间的仇怨也难消。   不过,我以为两位大帝的关系再不睦,都不会显露于表面,没想到灵幽大帝会闯到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   灵幽大帝确实如传闻般性情诡异、阴戾难测,而且极为歹毒。   他未理会我和楼湛天,抬手怒指天齐仁圣大帝,“天齐,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作对?这话从何说起?”天齐仁圣大帝波澜不惊,似未把灵幽大帝的态度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天齐仁圣大帝更具最高上位者的气度,灵幽大帝逊色了不少。   “我们向来互不相犯,你为何未经我同意,把雷山地界城隍调出阴牢?现在又妄想探离玥的魂!”   灵幽大帝怒至极点,毫不介意透露他诬陷幽夜的事。   “灵幽,你我位及尊位,行事自该公正,你陷害底下冥官,这般品行何以服众?”   在灵幽大帝面前,天齐仁圣大帝也不再自称本帝,言语间毫不掩饰讽刺之意。   “公正?说得比唱的好听,你未必比我高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所为!”灵幽大帝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狂笑出声。   “灵幽,凡事不能单凭你红口白牙胡乱捏造!”天齐仁圣大帝着恼了。   两位地府身份最尊崇的冥神相斗,我和楼湛天犯不着送上去充当炮灰。   所以,我们冷眼看着,未插嘴一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我非常恼灵幽大帝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天齐仁圣大帝大怒之下,改变主意,不愿释放幽夜他们就糟了。   “我不与你掰扯,你也休想再打离玥的主意,还有,把雷山地界城隍交出来!”灵幽大帝不耐与天齐仁圣大帝多说。   他认定我是离玥,亲自来这里是为了阻止天齐仁圣大帝探出离玥的来历,除此,还要讨到幽夜、和我妈他们。   毕竟,他陷害幽夜,令他们被打入阴牢,天齐仁圣大帝却把幽夜他们从阴牢里弄出来,分明在打他的脸。   不把幽夜他们要回来,估计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既知道他们无辜受害,岂会任由你继续为非作歹!”   交出幽夜他们,等于做出退让,天齐仁圣大帝自然不可能在自己地盘上,退让半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灵幽大帝暴怒,瞬时衣诀翻飞,阴戾杀气铺盖狂涌。   宫殿里的鬼宫卫闻得动静,全涌到殿门口,天齐仁圣大帝喝退他们。   下一刻,他周身迸发出阵阵夺目金光,与灵幽大帝的紫光碰撞在一起,久久不散。   他们稳站不动,在比拼修为,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充满整座大殿。   这些光芒是他们修为所化,强悍得骇人,大殿如地震般摇晃了起来,四周墙壁出现了道道裂痕。   我和楼湛天身处殿内,难免会被波及到,要不是楼湛天紧抱着我,恐怕我连站都站不稳。   “湛天,我、我们快出去!”我一开口,就发现声音颤得厉害。   他们的修为高得离谱,我也才知道灵幽大帝上次在鬼山,未使出真正的修为。   我和楼湛天再不出去,真得沦为两位大帝相斗下的牺牲品。   “好!”楼湛天抱着我,破开光芒,飞向殿门。   灵幽大帝一直有分心注意我们,他发现我们要跑,撤出一部分力量,击向我们。   天齐仁圣大帝见状,同样抽出一些力量,把灵幽大帝的力量打偏了。   于是,两道属性不同、却同样强悍的力量一起击撞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黄金铺就的地面炸开一个巨坑。   巨坑里冒出一阵阵沸腾般的黑气,黑气中夹带着惊人的吸力。   我和楼湛天离巨坑的位置很近,炸出巨坑时,我们都被震伤了,还未稳住身形,就被吸进坑里。   我们一掉进去,巨坑表面瞬间被一大团填堵住了。   “湛、湛天——”坑里的吸力袭裹着我和楼湛天,沉重的压迫感,令我几欲窒息。   我们不断往下坠落,周围灰蒙蒙的,隐隐能看到狂卷的风夹着细碎沙石,击向我们。   楼湛天护着我,用他的魂体挡住了沙石击打,我本就快睁不开的眼睛,愈发酸涩。   呼呼的风声直灌入我耳中,我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样。   “别怕!”楼湛天紧紧地抱着我,不愿松开。   他施法想缓住我俩的坠落速度,但他一施法,鬼力就被坑里翻涌的力量化散了。   坠落的速度未减,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我们都不知道迎接我们的是死亡、抑或其他。   “阿音,你怕吗?”楼湛天面白如纸,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怕!”其实我不怕死,是怕鬼胎会和我们一起死,他还那么小。   还没有救出幽夜、和我妈他们,我也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楼湛天不再说话,只把我抱得更紧,我知道他在努力施法。   力量、与风都是从坑里涌出来的,越往下坠,越强悍。   突然,楼湛天的右上方,爆出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破开了?午二纠琪玲厮医。   不等我反应过来,鬼胎就凭空掉出来,原来楼湛天的随身空间被坑里的力量压挤爆了。   不知怎的,鬼胎坠落的速度,比我和楼湛天还快。   “爸爸、妈妈——”鬼胎拼命挥舞着短小的四肢,他惨白的小脸尽显恐慌、无助。   我眦目欲裂,骇声大吼,“宝贝!”   楼湛天同样惊骇,但他带着我,无法加速坠落的速度、赶去拉鬼胎。   也就是说,楼湛天陷入了护我、或救鬼胎的两难之境。   我知道这一点,慌乱地推着他,“湛天,救宝贝、快救宝贝!”   “阿音,我不能弃你于不顾!”楼湛天痛苦道。   在我和鬼胎之间,他艰难地做出放弃鬼胎的决定,选择了我。   “我能护好自己,如果宝贝有事,我也活不下去!”我红着眼大吼。   我不想逼楼湛天,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陷入险境、以致丧命。   如果我死了,楼湛天和鬼胎活着,相信有了鬼胎的牵绊,楼湛天会把他抚养长大。   “我们都不会有事!”楼湛天似保证般,大声道。   随即,他松开了我,把鬼力灌注在双脚,令魂体急速降落。   楼湛天很快就追上鬼胎,他接住了鬼胎后,释出所有鬼力,幻成一条长长的鬼力鞭抽向我,“阿音,抓住!”   我被狂风刮得左摇右晃,吃力伸出手,抓向鬼力鞭。   眼看就要捉住鬼力鞭了,我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喊声,“离玥!” 第356章 雪地下的冰宫   这声音仿佛从巨坑深处传来的,像极了灵幽大帝的声音,但我知道不可能是他。   他还在天齐仁圣大帝的宫里,怎可能会在坑里?   受到声音的影响,我最终没能捉住鬼力鞭,楼湛天和鬼胎不断地喊我。   “湛天,照顾好宝贝!”我嘶声大喊,眼泪已模糊了眼。   虽然同样在坠落,但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命运。   “别说傻话了,啊——”楼湛天话未说完,爆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大吼。   吼声久久不绝,似带有一种可怕的力量,竟把坑里的力量全化解了。   狂风止住了,令我差点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周围也明亮了许多。   而楼湛天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铠甲,如同当日在鬼山一样。   这一刻,我产生了楼湛天就是重御的想法,想再仔细看,他又变回原来的衣服。   坑里的力量消失了,楼湛天的鬼力不会再受到阻碍,他单手抱着鬼胎,停滞住身形。   “阿音,下来!”楼湛天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接住我。   我眼眶一热,直往楼湛天的臂弯而去,“湛天!”   “妈妈、妈妈………………”鬼胎软软地叫唤个不停。   当楼湛天抱住我后,鬼胎扑进我怀里,搂住我脖子直蹭,“妈妈,宝贝吓死了,宝贝差点翘辫子了。”   “宝贝没事了,爸爸会保护我们。”我说这话时,眼泪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   “爸爸不会宝贝和妈妈有事!”楼湛天语气坚定道。   他的脸惨白得吓人,魂体似有些摇晃,但仍紧抱着我们母子不放,以鬼力控制着,缓缓下降。   “湛天,你——”我担忧不已,刚开口,楼湛天就抢白,“我没事。”   说话间,我们安全落地,周围的灰蒙蒙的颜色骤散,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我们居然置身于一望无际的雪地里,我不禁抬头往上望,令我们掉落的大坑不见了,只有白色的天际。   如白色羽毛的雪,零零散散地飘落,我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冰冰凉凉的,很快就消融于我掌中。   这是哪?为什么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下面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妈妈,好漂亮、好好玩……………”鬼胎兴奋地在雪地里直打滚。   “湛天,这里——”我转头,想问楼湛天这里是哪里,却对上他虚弱的笑容,与摇摇欲坠的魂体。   “湛天,你怎样了?”我急忙扶住楼湛天。   他刚清除毒素不久,就和我一起去找天齐仁圣大帝,现在又耗费太多鬼力,魂体极显虚弱。   “别担心,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楼湛天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湛天!”我急声大喊,心疼得不行。   “爸爸、爸爸……………”鬼胎看到楼湛天昏了,吓坏了。   幼小的他以为楼湛天要死了,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凄惨。   “宝贝,别哭,爸爸睡着了,没事。”我哄道。   听到楼湛天没事,鬼胎才止住眼泪,小声嘀咕,“原来爸爸睡觉觉了。”   我把楼湛天背在背上后,弯着腰,空出一只手,想抱起鬼胎,“宝贝,妈妈抱你!”   “不要,妈妈要背爸爸,宝贝自己走。”鬼胎扭开小身子,不让我抱。   鬼胎这样懂事,我既欣慰,又心疼,“没事的,爸爸和宝贝都很轻。”   一般来说魂体都很轻,但那仅限于修为不高的鬼。   修为高深的鬼,平时可以控制自己魂体的轻重,要是昏倒、或陷入休眠状态,就控制魂体的重量,修为越高,魂体越重。   也就是说楼湛天一点都不轻,鬼胎就轻得没什么重量。   “爸爸比妈妈高高,宝贝会飞飞,不要妈妈累累!”   鬼胎踮起小脚丫,抬着小手,吃力地比划着我和楼湛天的个头。   他的意思是说楼湛天高我那么多,我背着楼湛天肯定累,还得抱他更累。   雪地的雪很深,鬼胎只有一丁点,我哪舍得让他自己走?我朝他招手,“宝贝乖,听话!”   “不嘛、不嘛,宝贝会飞飞、飞飞喽!”   鬼胎迈着小短腿,展开双臂,如起飞的鸟儿一样挥动着,渐渐飞了起来。   鬼胎是有修为在身的,但他自出生起,就一直被众长辈抱着,现在倒是他第一次用鬼术飞行。   因没经验,鬼胎把自己当成鸟儿,使劲地挥动着双臂,这样子,很滑稽、又可爱。   我背着楼湛天,行走在雪地里,鬼胎飞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我们行了很久,依旧看不到尽头,更别说找地方休息了。   鬼胎一会看看楼湛天,一会心疼地看看我,糯糯说,“妈妈、妈妈,我们要去哪?”   被鬼胎这么一问,我有些茫然,雪地里除了无尽的白,再无别的景物。   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要找到落脚的地方,谈何容易?   “爸爸睡觉觉了,妈妈也累累了。”鬼胎小声说。   “宝贝别急,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我柔声说。   难为鬼胎知道应该找个地方,给我和楼湛天休息。   “妈妈等宝贝,宝贝帮妈妈找。”鬼胎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说道。   “不用、宝贝你回来、快回来!”我刚说不用,鬼胎就咻地一下,往前面飞去。   我背着楼湛天,着急地在后面追鬼胎。   鬼胎的飞行速度突然变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于我眼界。雾尒疚启凌泗益。   我慌了,疯了一样四处找鬼胎,越往前面走,地上的雪越深,我几次都差点摔倒。   “宝贝、宝贝,你在哪啊?快回来,别吓唬妈妈……………”   我怨死自己了,居然没有看好鬼胎,谁知道这不知名的雪地会不会有危险。   天色渐暗,我喊破了喉咙,鬼胎都没有出现,楼湛天也没醒,我无助极了。   幽冥界没有活人吃的食物,所以,自从踏入幽冥界到现在,我滴水未进,不曾吃过一口食物。   之前全靠道行支撑,现在冰天雪地的,道行用来维持正常体温,已不足以减消我的饥饿感。   我现在又累又饿,口特别渴,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突然,我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连同楼湛天一起栽到雪地里。   不等我爬起来,不远处的雪地里冒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脑袋覆盖了一层雪,只露出两只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着。   看到我和楼湛天,脑袋发出咯咯的笑声,“妈妈、妈妈,宝贝在这里呢。”   终于找到鬼胎,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火。   我放下楼湛天,把鬼胎从雪地里拉出来,照着他的小屁股打了几下,“你太不乖了,怎么可以自己跑了?要是出了事,让妈妈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在寻找鬼胎的过程,我恐慌到了极点,生怕他真的出事。   “妈妈不哭,宝贝错了、宝贝错了,别打宝贝了……………”   鬼胎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声音软软地向我道歉。   我把他抱在怀里,扳着脸问,“下次还敢不敢?”   “宝贝不敢了,可宝贝不是去玩呀。”鬼胎举着小手帮我抹泪,仍不忘为自己辩解。   见我脸色未缓,鬼胎用细嫩的脸蛋蹭着我的脸,“妈妈,宝贝找到睡觉觉的地方了。”   ******   鬼胎还真的找到休息的地方了,入口就是他从雪地里爬出来的位置。   原来雪地下面有一座地下宫殿,里面修建有许多通道、和偏殿。   说来也巧,鬼胎是飞得累了,干脆在雪地里打滚休息。   没想到鬼胎恰巧滚进宫殿的入口,里面的通道太多,他迷路了。   鬼胎在里面困了很久,才找到出口,刚钻出雪地,就看到我。   不过,现在鬼胎已经摸清这里的环境了,他在前面一蹦一跳地领路,我背着楼湛天跟在他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宫殿所挂的牌匾上简单地写着‘冰宫’二字。   整座宫殿全是由冰块砌成的,这些冰块虽冒着白色雾气,却没有一点寒意,人和鬼都可以住在这里。   鬼胎说他在正殿发现一副冰棺,里面躺着一个人。   我想可能是宫殿的主人,很好奇是谁有能力在雪地下面建成这么一座冰宫?   很快,我们就到了正殿,殿内正中摆放着一副冰棺,不远处则有一张冰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把楼湛天放在冰榻上,就走到冰棺旁。   透过透明的棺盖,我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但他并不是人,而是鬼。   他五官极为立体,鼻梁挺阔,眉毛犹如刀裁出来的一般,白无血色的唇也是唇线分明。   可能太久没有清理,他下巴和腮边长有略显发青的胡渣,但丝毫不显得潦倒,反而有粗犷的男人味。   不知怎的,我看到这男子,竟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我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终于知道为何熟悉了。   虽然我不知道灵幽大帝长何模样,但这男子不管是衣着、还是身形,都和灵幽大帝一模一样。   他是灵幽大帝?不对!我可以肯定不是同一鬼。   他们并非单纯的衣着、身形相像,应该是有鬼在假扮灵幽大帝。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才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棺内部覆盖了一层淡紫色的气泽,说明他在修炼。   修为高深的鬼一旦陷入修炼状态,如同沉眠般,少则耗费几个月,多则数年、数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具体得看修炼什么功法。   眼前这个灵幽大帝,应该修炼了很长的时间,有鬼趁机假扮他。   假扮他的鬼到底是谁?不仅大胆,修为还很高深,而且,为何针对我和楼湛天?   我怎么都想不通,这时,站在我脚边的鬼胎,激动地嚷嚷,“妈妈、妈妈快看!”   “宝贝,怎么了——”目光触及不远处的冰壁,我声音瞬止。   冰壁上面闪着一层淡淡的白光,白光之中出现了几行字: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地府浩劫起,平浩劫,需棺灵…………   看完这些字,我方知灵幽大帝修炼了近万年,也就是当年推出离玥为地府出战之后。   虽没有说明,我不由猜到知道假的灵幽大帝,应该是他防止自己修炼太久,所准备的替身。   灵幽大帝为何要陷入这么长时间的修炼?我突然想到天齐仁圣大帝的话。   天齐仁圣大帝怀疑离玥是灵幽大帝制造出来的鬼灵。   要成功制造出一个鬼灵,需损耗的修为多得惊人,难道灵幽大帝花费这么长时间修炼,与此有关?   从冰壁上的内容来看,灵幽大帝很快就要清醒了。   他清醒后,会不会如冒牌货一样,对鬼胎和楼湛天不利?   我目光又移向冰壁,地府是以阴元计年的,上面的‘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离现在不过差几个月。   灵幽大帝在修炼之前,就算出地府几时会迎来一场浩劫?   “平浩劫,需棺灵……………”我低念着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据说制造鬼灵的过程中,得用一件充满鬼力的宝物,炼化出三魂七魄。   最后,这件宝物,自然就成了鬼灵的本体。   如果离玥真的是灵幽大帝制造出来的鬼灵,那她的本体就是鬼棺,也可称她为鬼棺之灵,亦可称为棺灵。   ‘平浩劫,需棺灵’这句话如诅咒一样,盘旋在我脑中,令我惊骇欲绝。   我感觉自己被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中,但我很快又否绝这个想法,不愿承认自己是离玥。   “不!我不是离玥,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脑仁生疼,痛苦地自语。 第357章 躲避浩劫   鬼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抱着我的腿哭喊,“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别吓宝贝啊!”   我看着可怜兮兮的鬼胎,眼眶酸涩得厉害,想抱他,发现浑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我摇摇欲坠之时,楼湛天出现在我身后,扶住我,“阿音!”   “湛天,你醒了。”我对上楼湛天担忧的脸,心里逐渐平静。   “你怎么了?”楼湛天说着,看向冰棺里的灵幽大帝,眼里划过一丝惊异。   “你看——”我靠在楼湛天怀里,想把冰壁上的字指给他看,未完的话骤时止住。   冰壁上哪还有字?只剩下一片空白,鬼胎也看向冰壁,嘀咕道:“刚才还亮亮的呢。”   经鬼胎这么一说,我才明白,鬼胎并没有看到冰壁上的字,而是发现冰壁上闪着白光,才告诉我的。   楼湛天一来,字就消失了,说明只有我能看到上面的字。   这个认知让我惊骇,又不得不猜想,灵幽大帝早就料到,有朝一日,我会来这里吗?   冰壁上的字,除了预示地府将迎来一场大浩劫,行字间的意思,无不喻指化解地府浩劫是离玥的责任。   灵幽大帝该不会以为离玥单看这些字,就肯为了地府,而牺牲自己?他太自以为是了,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他闭关修炼后,离玥才和重御相恋,也就是说,阻拦他们的是冒牌货。   冒牌货为什么这么做?灵幽大帝能卜算出万年后地府会有浩劫,怎就算不出离玥的遭遇?   如果他算得出来,也许就不会有离玥投入轮回道一事了。   “阿音?”楼湛天见我神色恍惚,愈发担心。   我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楼湛天。   末了,我苦涩地问,“湛天,你觉得我会可能是离玥吗?”   我不愿承认自己是离玥,但离玥的残识帮过我、屡次梦到离玥的事,该怎么解释?   楼湛天神色一滞,说道:“你别想太多了,很多事情都可能是巧合。”   他说这话时,眼里明显闪过一丝犹豫,显然他未说实话。   我想到他身上突现出铠甲、突发的力量,隐隐明白了什么。   楼湛天是为我好,不愿我为自己是不是离玥过多纠结,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揭穿他?   看向躺在冰棺里的灵幽大帝,我心里堵得慌,“要怎么处理他?”   “要怎么处理?总归不能杀了他。”楼湛天失笑。   像灵幽大帝这种冥神在修炼之中,魂体会自动防御,要杀他不容易。   而且,冒牌货都那么厉害,何况是真的灵幽大帝?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屡次害我们的男子并非灵幽大帝,天齐仁圣大帝总不可能也是假的吧?   但我看他们斗法,修为看起来差不多,按理说,真的天齐仁圣大帝应该比假的灵幽大帝强才对。   我感觉里面有很多古怪之处,任我怎么都想不通。   楼湛天听了我的疑惑,叹息说,“阿音,我们离开地府吧,不要掺合这些事。”   “嗯,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我眼睛一酸,把头埋入楼湛天怀里。   就算楼湛天不说,我也不想搅进这阴谋的漩涡。   再说,灵幽大帝已算到地府将面临浩劫,不光我和楼湛天,也要让我妈他们躲远些。   “湛天,要是灵幽大帝醒了——”我语气一顿,没再说下去。   我担心灵幽大帝醒了,也把我当成离玥,拿我平浩劫。   楼湛天脸色愈显凝重,他松开我,欲对冰棺施法。   我明白楼湛天的意思,既然无法灭杀灵幽大帝,就趁他未醒,想办法封印了他。   “让我试试。”我拉住楼湛天,他流失过多鬼力,不能再施法了。   我现在缓过劲了,可以用鬼棺之力试试,楼湛天没反对。   站在冰棺前,我双手合十,手诀翻飞,念咒调动着鬼棺之力。   鬼棺之力化成无数道五颜六色的光束,疾射向冰棺,一道道地缠绕住冰棺。   “封!”我大喝一声,准备让鬼棺之力浸入冰棺里,以达到封印之效。   冰棺霎时爆出一阵白光,竟化解了鬼棺之力。   “一点用都没有。”我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自语。   楼湛天看着冰棺久久未语,我自我安慰说,“也许他短期内不会醒过来。”   ******   我们在冰宫歇息之际,弄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来世间不止有阴阳两界,还有许多未知的世界。   好比这里的冰雪世界,不属于阴间管辖,算是阴间、阳间之外的世界。   这个世界名为‘雪狱’,除了无尽的雪地,还有高耸的雪山。   雪狱就在地府下面,无一鬼居住,似乎也没有其他生物。   想来除了灵幽大帝,还无鬼发现这里,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并非入口。   只不过,他和灵幽大帝打斗时,恰巧轰出一个大坑,让我和楼湛天掉了进来。   楼湛天说,要离开这里不难,只要他的鬼力恢复得差不多,可以使用鬼术瞬移。   我饿得不行,楼湛天不知从哪摘了几朵雪莲,让我嚼着吃。   这里的雪莲极为特殊,别有一股清甜滋味,还特别解渴、抗饥。   待了两天,我们已恢复得差不多,准备离开这里。   我们打算先到地府救幽夜、和我妈他们,然后再做打算。   楼湛天的随身空间破了,得经过一段时间才能修补好。   只得由我抱着鬼胎,楼湛天带着我们母子瞬移离开雪狱。   没了随身空间的遮掩,我们不再向鬼胎隐瞒我妈他们被捉的事。   回到地府,我们才知道天齐仁圣大帝已经为幽夜洗刷冤屈,让他官复原职。   如今,幽夜带着我妈他们回了城隍府,天齐仁圣大帝还送了他们稀贵难得的疗伤圣药。   我不清楚天齐仁圣大帝和假的灵幽大帝打斗,谁胜谁输。   但我知道,天齐仁圣大帝没探到我的魂,还肯履行承诺,肯定是故意打灵幽大帝的脸。   我和楼湛天赶回了城隍府,见到我妈、和春草婆婆他们。   他们一个个稍显虚弱,而幽夜正泡在寒阴泉里养伤。   经此灾难,城隍府比以往萧条多了,我愧疚得不行。   我妈他们早就猜出幽夜被陷害,与我和楼湛天有关,反过来劝我不必多想,不是我的错,幽夜也浑然不在意。   找回了鬼胎,算落了压在他们心里的巨石,他们对鬼胎更加疼爱入骨。   而天齐仁圣大帝给的药确实好,人鬼皆可用,他们的伤都恢复得很快。   我想让幽夜辞了城隍一职,却不知要怎么开口,毕竟,能在地府任冥官,是许多鬼求都求不来的。   想了很久,我决定把地府将面临浩劫的事告诉幽夜。   这一晚,我让楼湛天哄鬼胎睡,自己来到幽夜和我妈的房间,他们如今已同住一房了。   刚走到房门口,我就听到幽夜在说,“妍妤,我打算辞去城隍一职。”   我有些惊讶,原来幽夜也有卸职的打算。   “为什么?”我妈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陷害我的是灵幽大帝。”幽夜道。   天齐仁圣大帝虽放了他们,但未说陷害他们的是谁,我也没说,没想到幽夜自己猜出来了。   也是,如果不是涉及到灵幽大帝,也不会劳动天齐仁圣大帝插手此事。   幽夜也知道我和楼湛天之前一直在调查离玥、重御的事,便不难猜到。   “阿音他们怎会得罪灵幽大帝?”我妈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刻意匿藏气息,幽夜察觉到我的到来,“阿音,进来吧!”   “妈,城隍大人。”我面有愧色地推门而入。   “阿音,能告诉我们——”我妈迟疑了一下,想问我缘由。   我摇头打断她的话,“妈,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妍妤,阿音说得对。”幽夜很赞同我的话。   他认为能坦言相告的话,我必不会隐瞒,总归是为他们着想。   “城隍大人,你真的打算辞职?”我问道。   “以后叫我爸,可好?”幽夜点头,慈爱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怔了一下,终是颔首说好,以他和我妈的关系,叫他一声爸未尝不可。   让幽夜辞职,比我想象中顺利,我又劝他们搬离地府,越快越好。   “阿音,地府近来会有大事发生?”幽夜语带试探。   “一场足以令地府覆灭的浩劫!”我缓缓道。   幽夜脸色惊变,语气重了几分,“消息属实?”   “不管是否属实,宁可信其有。”我未给予肯定的答案,只这样说。   幽夜也不再问了,他说,“我立即请辞!”   “离开地府后,我们找个人鬼适居的地方。”我妈道,她想和春草婆婆一起住。   春草婆婆年事已高,倒置阴阳一事后,她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经这次,更是差了些。   我妈想留在她身边尽孝,才会向幽夜如此提议。   幽夜自然不会反对,他颔首,“到阳间吧。”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幽夜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上交了辞呈。   原以为灵幽大帝会从中阻拦,不想,出奇的顺利。   我们都以为有天齐仁圣大帝的关系,并未多想。   幽夜不过是小小的地界城隍,他辞职的事,未在地府引起任何波澜。   很快办妥了一切事务,幽夜又是极为灵醒的鬼,未在地府多做停留,就和我们一起到阳间。   这一切太过顺利,反而令我心生不安,生怕假灵幽大帝在酝酿什么阴谋。   殊不知,我们刚离开地府不久,地府某些地方已有灾事发生。   ******   因春草婆婆住惯了雷山镇,幽夜和我妈决定在雷山镇定居。   春草婆婆和樊络宁原先住的房子太小了,住不了我们这么多人鬼,只能重新再购置大些的房子。   其实我们都知道,幽夜和我妈都是鬼,他们不可能永远住在阳间。   等春草婆婆阳寿尽,地府祸事平息了,他们还会回阴间。   对于我和楼湛天的未来,我只觉得很茫然,总怕灵幽大帝会来捉我。   很多事情,我怎么都想不出头绪,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阳间后,玄门的消息接踵而至,在我和楼湛天到阴间这段时间,玄门发生了很多事。   听说裁决大会之后,季修疯了,在送往玄会地牢的途中跑了。   季家人为了不被他牵连,竟和他断绝关系,但季家还是因此没落了。   玄会会长之争也落幕了,谁都没想到当上会长的、居然是名声不显的十大世家之一的傅家家主傅宇。   傅宇为人低调、不爱出风头,从来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甚少有人注意到他。   为了会长一职,除了秦少轩、傅宇之流,玄门中人人争破了头,导致玄门大乱。   玄尸教教主彦瑾陌揪准这个机会,召集各地教徒,放出尸鬼,大肆攻击玄门。   玄门未有防备,死伤无数,这时候,傅宇冒出头了。   他竟能令成一盘散沙般的玄门,团结一致,对付玄尸教。   在此之前,世人都以为傅宇的道行一般,与玄尸教这一战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的道行、领导能力,完全不次于季修。   他才是真正德行兼备之人,令玄门中人人叹服,一致推举他担任玄会会长。   至于玄尸教,已被歼灭,据说玄尸教大败后,彦瑾陌带领剩余的教徒躲回总部。   彦瑾陌以为玄门无人知道总部的位置,未料,傅宇在他躲回总部的第二天,就带领玄门的人攻入总部。   遗憾的是,还是让彦瑾陌跑了,如今彦瑾陌沦为丧家之犬,到处躲藏玄门的追捕。   恐怕彦瑾陌做梦都没想到、玄门之所以会知道玄尸教总部的位置,是已成聂家少主的韩云卿告诉聂川的,由聂川上报玄会。   当然,这些消息是秦少蓉告诉我的,如今玄门的事已经平息,她和韩云卿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秦少蓉和韩云卿专程从尚海市,赶来雷山镇看我们。   许是困在尚海市太久,他们倒当成旅游了,直接在我们这里住下。   秦少蓉和韩云卿都是性格开朗的,没两天,就和我妈他们混熟了。   两人都特别喜欢鬼胎,而鬼胎嘴甜,张口姨姨长、叔叔短,哄得他们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   事实上,他们两个天天带鬼胎到外面疯玩,每次都给鬼胎买一大堆玩具。   我和楼湛天不放心,都会跟着一起去,看两个大人一小鬼,玩起来跟疯的一样,颇为无语。   顾虑到鬼胎不宜现于阳光下,我们每次都是晚上出来的。   今晚玩够了,准备回家时,我和楼湛天察觉到有鬼在跟踪我们。   距离得远,那鬼又故意收敛气息,我探不出对方的级别。   难道是地府、或幽冥界的鬼追上来了?想到这个可能,我心下瞬沉。   “阿音,你和他们先回去。”楼湛天低声道。   秦少蓉和韩云卿没什么道行,鬼胎又小,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又不能让他们自己回去,楼湛天才让我陪他们先回去,他留下来应付来鬼。   “你自己小心!”我说完,抱起鬼胎,让秦少蓉他们快跑。   我打算先把他们送回去,再来帮楼湛天。   我们还没跑远,躲在暗处的鬼,就现身了,竟是伏佞。   他并非只有一鬼,为避耳目,他把一些属下藏在随身空间里。   现在被楼湛天发现了,伏佞把属下全放了出来。   他带来的属下当中,竟有一个是鬼王级别,看来他誓要灭杀楼湛天。   见都是强敌,我不忍留下楼湛天独自应对,可又顾虑秦少蓉他们。   楼湛天知道我在为难,催促说了,“先走,我能应付!”   我无奈地看了楼湛天一眼,拔腿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伏佞冷笑,他自然不愿放我们走。   他分出几个属下来追我们,被楼湛天阻拦住了。   ******   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跑出一段路后,看到一辆出租车。   韩云卿当即拦了下来,我们急忙上了车,报了个地址,让司机赶紧开。   “阿音,刚才是不是有鬼?”秦少蓉急问。吾铒旧旗零饲伊。   她和韩云卿都没有开冥途,看不到鬼,只能感觉到鬼气。   总之,我让跑,他们就跑,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淡应了一声,不愿透露太多,鬼胎知道有事,出奇的安静。   车子行了一会,经过一个破旧的小区时,司机突然来个急转弯,直接开进小区里。   “停车!”坐在副驾驶的韩云卿见势不妙,想阻止司机停车。   不料,他刚勒住司机的脖子,司机就七窍流血而死。   “怎么会这样?”秦少蓉吓了一大跳。   “别问了,快跑!”我抱着鬼胎,率先跑下车。   那个司机早就死了,尸体被人控制了,他服用了一种可以匿藏死气、尸气的药。   司机服用这种药,表面看起来与活人无异,才瞒过我的眼。   韩云卿勒住司机的脖子,导致药效大泄,我是通过他流出的血气,判断出他服了什么药。   我们刚下车,小区的一栋住宅楼后面,就走出几个人。   看到为首的人,韩云卿的脸色煞白,我也有些惊讶,“是你!没想到你也挑在今晚下手。” 第358章 休想活着离开   来人居然是彦瑾陌,他看我的眼神,极其狠戾,好像要把我剥皮拆骨般。   他没有认出韩云卿,是为我而来的。   我蹙眉,彦瑾陌以前对付我和楼湛天,无非是为了鬼棺,眼下看来多了一股令人不解的恨意。   如今玄尸教瓦解,彦瑾陌沦为丧家犬,他该恨的不是玄门吗?   而且,彦瑾陌怎会这么快找到我?事后,我才知道他找不到我,就盯紧了秦少蓉。   他认为我和秦少蓉关系好,秦少蓉总会和我见面的。   彦瑾陌跟永秦少蓉、和韩云卿来到雷山镇,发现我身边除了楼湛天,还有不少修为不低的鬼。   除了我妈和幽夜,兆岩、以及一些鬼卫都跟着来阳间了。   彦瑾陌探不出幽夜的修为,只觉得应该不比楼湛天差,不敢贸然出手。   这些天,他都在跟踪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下手的机会。   为免被发现,彦瑾陌跟踪时,都不敢离得太近。   今晚撞见楼湛天要应付一群级别、修为极高的鬼,他就趁机出手。   彦瑾陌死死地瞪着我,厉声质问,“谭音,是不是你把我教总部的位置泄露给玄门的?”   我终于明白了,彦瑾陌怀疑是我把玄尸教总部的位置泄露给玄门的。   难怪他会这么想,毕竟,玄尸教被灭之前,只有我曾闯进玄尸教总部。   我冷笑不语,彦瑾陌更加恼恨,“说!是不是你?”   “我说不是,你信吗?”我讽声反问。   “当然不信,除了你——”彦瑾陌面色愈沉,咬牙道。   我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既然不信,何必废话?”   “不是——”沉默已久的韩云卿开口了,他不愿我替他背黑锅。   我不给韩云卿道出真相的机会,以眼神阻止他。   彦瑾陌一直都和我有仇怨,让他以为是我泄露玄尸教总部位置又如何?   反正他活不过今晚,我必要趁机拔掉他这颗毒瘤,绝了后患!   我打量了他带来的几个散修,道行都不弱。   原本彦瑾陌的道行和我差不多,但我今非昔比,用鬼棺之力对付他们几个不在话下。   “呵,聂家少主不过是需要靠女人保护的废物!”   彦瑾陌终于注意到韩云卿了,语气颇为不屑,他的目光扫过韩云卿,停驻在秦少蓉身上。   他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恶声咒骂,“不知廉耻的贱人,我弟弟为了救你而死,你转眼就跟别人好上!”   秦少蓉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又不好辩解什么。   “射杀亲弟的人,还有脸谴责别人?”韩云卿愤恨道,以捍卫者的姿态站在秦少蓉面前。   彦瑾陌未察觉韩云卿的态度不对,以为他因维护秦少蓉,而恼羞成怒。   但韩云卿的话仍截中彦瑾陌的痛处,磨光他的耐心,“废话少说,受死吧!”   彦瑾陌现出腕间的袖箭,冲我们连射了几支箭,几个散修也动手了。   韩云卿虽没什么道行,好在拳脚功夫还不错,他拉着秦少蓉躲过袖箭。   “妈妈、妈妈,宝贝要帮妈妈打坏蛋!”鬼胎在我怀里软软道。   让鬼胎活动活动也行,我估量了那些散修的道行,指了其中一个,“宝贝,那个道行最差,给你打。”   被我指中的散修,脸色难看到极点,“我不是最差的!”   鬼胎可不管人家脸色好不好看,他兴奋地飞过去,还故意嚷嚷,“宝贝打最差的、打最差的!”物贰揪奇另撕易。   “原来宝贝有修为。”韩云卿见鬼胎把那个散修打得惨叫不止,有些目瞪口呆。   秦少蓉曾听我说过,倒没有那么惊讶,与有荣焉说,“那当然,我们宝贝最棒了。”   他们说话间,吃力地躲避散修的攻击,我正和彦瑾陌在打斗,还得分心注意他们。   “谭音,要不是你,玄尸教也不会被灭,我更不会沦落到四处躲藏的地步!”彦瑾陌恨极了我,招招直袭我的要害。   在他一击猛拳攻来之际,我旋身躲开,趁他收势不住,一脚踢中他‘某处’。   “啊——”彦瑾陌捂住‘那里’,疼得弯下腰。   “阿音,踢得好、踢得妙!这种人,就该让他断子绝孙!”秦少蓉见状,直叫好。   “你们躲远点!”我担心楼湛天,想速战速决,好去帮他。   我想使出鬼棺之力,怕波及到秦少蓉他们,正想让鬼胎也躲远些,却见彦瑾陌往地上疾滚。   他滚到了不远处的花圃边,我才发现花圃的一侧,多出一根奇怪的把手。   彦瑾陌握住那根把手,表情怨毒说,“谭音,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脸色微变,难道彦瑾陌还设下了其他陷阱?   这么一想,我疾步冲到鬼胎身边,把他拉入怀里。   “妈妈?”鬼胎不解我的反应,我无暇解释,冲秦少蓉他们大喊,“你们快躲开!”   秦少蓉和韩云卿不想拖我后腿,他们就近躲到其中一栋住宅楼、楼梯下方的死角里面。   刚好楼梯旁放了一块破旧的门板,韩云卿干脆用门板挡在自己和秦少蓉面前,充当挡箭牌。   这时,彦瑾陌已扳下把手,咻咻地破空声骤起,周围的住宅楼、各层楼的窗口都疾射出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利箭。   利箭并非是人射的,而是事先设下了机关,全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射来。   看来,彦瑾陌算准了会在这个位置,和我动手。   他这几日早就谋划着要把我引来这里,今晚才得了我和楼湛天分开的机会。   彦瑾陌毫无顾忌地在这里设机关,那这里的居民呢?该不会都被他杀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下瞬沉,边闪躲利箭、边逼近彦瑾陌。   “谭音,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彦瑾陌说完,再一次扳动了把手。   箭雨未停,住宅楼、包括地面,如同地震般,剧烈地摇动了起来。   同时,突响起一道道破土声,地面冒出了一只只惨白的手。   手密密麻麻的,我一个不慎,被两只手抓住了脚。   “雕虫小技!”我不以为意,抬手挥出鬼棺之力。   我脚边的手瞬时化成一滩血水,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哈哈!谭音,你死定了!”彦瑾陌仰头,得意地狂笑。 第359章 以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   手化成的血水里蠕动着一条条血色、模样怪异的蜈蚣。   蜈蚣在血水里爬动,带出一道道诡异的痕迹,越爬越多。   很显然,手一毁,如感染般,连带着让埋在地下的尸体也化成血水、和蜈蚣,两者源源不断地从地上涌出来。   机关箭雨已射完,彦瑾陌念起了咒语,随着咒语落下,其他未被击毁的手,全都自爆了,情况同样不变。   短短瞬间,我目之所及的地面,全是混着蜈蚣的血。   在彦瑾陌的控制下,蜈蚣带动着血水,全向我涌来。   鬼胎平时胆子再大,到底只是小孩子,看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蜈蚣,生出了惧意。   他搂紧我的脖子,小声说,“妈妈,好多血、好多虫虫……………”   “宝贝不怕,妈妈保护宝贝!”我抱着鬼胎往后疾退,血、和蜈蚣步步紧逼。   “阿音,快躲过来!”秦少蓉大喊道。   她和韩云卿已经爬到楼梯上了,血、和蜈蚣的目标是我,没有涌到楼梯上。   我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会把血和蜈蚣引到他们那里的。   “谭音,这份大礼如何?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血蜈蚣,用在你身上,实在可惜了。”   听到是血蜈蚣,我脸色微变,血蜈蚣并非真的蜈蚣,而是阴间鬼虫的一种,亦称阴虫。   这种阴虫繁殖能力超强,种植在尸体里,一经击毁,就会变成眼下这般,人要是被沾上,同样会受到感染,化成血水、繁衍出更多的虫卵。   眼看血、蜈蚣流已快逼近我脚边了,鬼胎急坏了。   他双手合抱着我的手臂,踢腾着短小的腿,使劲往上飞,“妈妈,宝贝带你飞!”   奈何鬼胎刚学会飞不久,要带我一个成人飞很吃力。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带我飞离一小段距离。   我被鬼胎感动得不行,“宝贝,放下妈妈,让妈妈收拾这个坏蛋!”   鬼胎沮丧地放下我,嘟着小嘴说,“宝贝没用,帮不了妈妈。”   我目光扫过那些血、和越来越多的蜈蚣,思索着如何解决。   听到鬼胎自责的话,我哄说,“宝贝最棒了,只是宝贝太小了。”   说话间,我掏出备放在口袋里的一捆红线,把鬼胎捆绑在我身上,这样一来,带着他战斗时,更为方便。   “这次谁都救不了你!”彦瑾陌暴吼了一声,口中疾念,“道之泱泱,凭血为祭、唯影疾行……………”   咒语响起之际,地上的血夹杂着蜈蚣,凝幻成一只巨大的血手掌,猛扑向我。   “阿音,小心!”不远处的秦少蓉和韩云卿骇然惊叫。   我稳站不动,双手早已凝聚了鬼棺之力,在血手掌离我约有一臂距离时,手掌猛推而出。   随着我‘破’字一起,鬼棺之力以强悍之势,疾攻向血手掌。   破水声瞬起,血手掌爆开了,血水、和蜈蚣全反溅到彦瑾陌、和剩余的散修身上。   “啊——”彦瑾陌没料到我会有这番反击,他身上沾满血水、挂满蜈蚣。   蜈蚣一沾到人身上,如同吃货遇到人间美味一般,裂开嘴,露出闪着寒光的毒牙,不断啃食着彦瑾陌的肉。   那些散修同样没能幸免,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彼起彼落。   彦瑾陌也是自作自受,自己挑衅玄门在先,导致玄尸教被灭,居然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如今明明被玄门追捕,还跑来杀我,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活该有此下场。   我冷眼看他血肉模糊地挣扎着,不由讥讽,“彦瑾陌,你的大礼,你自己慢慢受用吧!”   “谭音,我死都不会放过你!”彦瑾陌伸着残破的手,似要来抓我,表情、眼神极其怨毒。   “哥!”韩云卿见彦瑾陌落得这般下场,再也忍不住哽声大喊。   不管彦瑾陌对他做过什么、或射杀过他,到底是他亲哥。   亲哥如此凄惨,韩云卿实在不忍心,他要冲过去,被秦少蓉拉住了,“你疯了?不准过去!”   “少蓉,他、他是我哥啊!”韩云卿红着眼,痛苦道。   “你当他是兄弟,可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如何对我的?”秦少蓉气疯了,冲韩云卿大吼。   “少蓉,我——”韩云卿愣了一下,他还想说什么,被秦少蓉打断了。   她气愤地敲了韩云卿的头一下,“你什么你?别说他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彦瑾陌难以置信地望向韩云卿,“你、你是陌清?你没死?”   韩云卿眼里滚出了泪,哽咽说,“不,我死了,只不过占用别人的身体,重新活过来了!”   “陌清,哥不是有意杀你的。”彦瑾陌满脸痛苦,语气极显愧疚。   “闭嘴!”我冷喝,怕再这样下去,韩云卿会心软。   “陌清,救救哥,哥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还没有弥补你……………”   彦瑾陌把手伸向韩云卿,做出求救的姿态,一副悔恨、而又无比凄惨的样子。   秦少蓉看了愈发火大,她可没忘了彦瑾陌的所作所为。   离得老远,她冲彦瑾陌啐了一口,“呸!少装模作样,明明怕死,说得比唱还好听,像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彦瑾陌躺在血泊里,浑身都是血窟窿,我不想溅到带毒的血,打算让他受蜈蚣啃咬至死。   见韩云卿眼里闪过一丝动摇,我不禁蹙眉,觉得该快点弄死彦瑾陌。   我从不远处捡起一支利箭,灌注了鬼棺之力,准备掷向彦瑾陌。   韩云卿推开秦少蓉,挡住我的手,“谭音,不要!我哥已经快死了,求你不要再伤他了。”   “他是你兄弟,你愿意包容他所做的种种恶事,与我无关!再阻止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非常恼火,第一次对韩云卿产生厌恶之感,猛力推开他。   这时,响起两道惊骇欲绝的大喊声,“阿音,快闪开!”、“小丫头!”   我不及多想,正要闪开,一道人影疾挡到我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是秦少轩,我震惊得无以加复。   秦少轩的心口多了一个血洞,其实就算他不挡在我面前,我也能躲开的。   可他以身救我,久违的愧疚感,再度涌上我心头。   在我没失忆前,秦少轩屡次救我,我为无法回应他的感情而愧疚。   后来,我失忆了,痛恨他和季修联手害楼湛天,厌恶他把我强留在身边的行为。   我恢复记忆后,很少想起秦少轩,即便想起,也觉得他为我所做的事,不管好的、坏的,都已互相抵消,我们两不相欠了。   没想到秦少轩还会再以身救我,让我再欠他一笔。   他痴看着我,缓缓倒下之际,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秦少轩、秦大哥!”我扶住他的身体,难过地哭道。   “哥!”秦少蓉扑了过来,哭得撕心裂肺。   “大舅兄——”韩云卿惊白了脸,要过来帮忙扶住秦少轩。   “你滚,都是你害我哥的!”秦少蓉冲韩云卿怒吼。   罪魁祸首遗憾、且不甘,“谭音,算、算你命大!”   “彦瑾陌,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我愤恨道。   彦瑾陌身上居然还藏有一种以枪的形式射击出来的暗器,他假装向韩云卿忏悔,制造可以暗算我的机会。   临死都不忘算计人,他这种人实在太可怕了!   我懊恼自己因他已经半死不活,而降低警惕心,更气韩云卿拖后腿。   “谭音,你杀了我吧,有秦少轩给我陪葬——”   彦瑾陌的话还没说完,我猛力掷出手里的箭,刚好射入他口中、直穿破喉咙。   他暴瞪着眼,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也似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哥——”韩云卿喊了彦瑾陌一声,痛苦地别过头。   秦少蓉则抱着秦少轩,悲声痛哭,“哥、哥,你别死啊……………”   秦少轩的眼神开始涣散了,鬼胎小声问我,“妈妈,坏蛋要死了吗?”   在鬼胎有意识以来,就认定秦少轩是坏人,他不明白秦少轩为什么会救我。   “秦大哥,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何苦这样?”我哭道。   “小丫头,你没事就好,就、就当是我还你的,我之前不该——”   秦少轩不断地咳血,语不成句,他想说后悔之前自私的行为。   “我们之间本来两清了,谁都不欠谁了,你没必要这样做。”   彦瑾陌的暗器里浸了毒,应该是韩云卿之前中的那种。   不用说,我也知道秦少轩没救了,悲痛得溢于言表。   “小丫头,其实我、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秦少轩凄然一笑。   “私心?”我怔住了,似有些明白秦少轩的意思。   “是啊,只、只有这样,你才会记住我。”   秦少轩觉得自己很可悲,只能以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   他无数次想忘了我,又无数次地想起,时时饱受爱而不得的煎熬。   不是没想过死,但他担负秦家的重任,怎能轻易言死?   而这次,秦少轩会出现在这里,也与我有关。   秦少蓉来找我之前,曾打过电话给我,被秦少轩无意中听到了。   他忍着没有跟来雷公镇,直到昨晚他收到消息,这一带出现彦瑾陌的踪迹。   秦少轩担心我和秦少蓉有事,连夜从尚海市赶来,刚刚才抵达雷山镇。   他打电话给秦少蓉,久久无人接听,便知不妙。   秦少轩以寻人罗盘,卜算出秦少蓉在这里,他刚赶过来,就目睹彦瑾陌暗算我的一幕。   他过于担心我,慌得忘了以术法打落暗器,出于本能地以身体为我挡暗器。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慌乱道,声音颤得厉害。   秦少轩的话,令我更不愿让他死,不想因此记住、亏欠他一辈子。   “阿音,快送我哥去医院。”秦少蓉嘶声道。   “我们回家,找鬼大夫。”我想到了鬼大夫。   医院的医生肯定救不了秦少轩,幸好鬼大夫也有跟着上阳间,与我们住在一起。   “小丫头、少蓉,你、你们别白费功夫,我、我没救了。”秦少轩气若游丝道,他清楚自己的状况。   “你别说话,留些力气。”我说着,和秦少蓉一左一右,搀扶起秦少轩。   韩云卿要过来帮,秦少蓉狠瞪着他,“不准碰我哥!你不是一心想着你那个黑心肝的哥吗?怎么不去帮他收尸?最好让他的毒血,把你给毒死!”   秦少蓉的性格爽直,一旦过于气愤,就口不择言。   韩云卿很了解秦少蓉,自然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自责欲死,深觉对不起我和秦少轩,不管秦少蓉骂得再难听,他都不还嘴,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刚走出小区,鬼胎就要哭不哭说,“妈妈,宝贝想去帮爸爸。”   我心里狠狠地一抽,我当然不可能忘了楼湛天还在对付伏佞,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伏佞本身的修为极高,何况,他还带了几个鬼将、还有一个鬼王级别的鬼。   说实话,我很想抛下秦少轩,跑去帮楼湛天,可秦少轩是为了救我,道义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里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秦少轩听到鬼胎的话,猜到楼湛天此时面临的处境,他看出我的为难,虚弱道:“小丫头,你去帮楼湛天吧。”   看向秦少轩已无半点血色的脸,我视线一恍,他的脸自动替换成楼湛天。   我不能让楼湛天有事!只一瞬间,我就做出了决定。   “秦大哥,对——”我满脸愧意,刚要说对不起,声音戛然而止。   楼湛天凭空出现在不远处,一同出现的还有幽夜、以及鬼卫。   原来我们久久没回去,我妈不放心,让幽夜卜算了一下。   幽夜算出我们有危险,就带了鬼卫出来支援我们。   楼湛天原本的修为和伏佞差不多,而伏佞还带了那么多高级别的鬼。   按理说,楼湛天必输无疑,但幽夜他们赶到的时候,楼湛天却和伏佞一众鬼打了个平手,甚至隐有占上风的势头。误而就起临斯以。   事后,幽夜告诉我这些时,我隐隐猜到原因,但没有点破。   现在见到楼湛天无事,我暗松了口气,“湛天!”   “阿音,怎么回事?”楼湛天见到奄奄一息的秦少轩,不由皱眉。   “快救秦大哥,他是为了救我——”我焦急说。   楼湛天探了秦少轩的脉搏,阻断我的话,“没救了!”   “不!阿音、楼大哥,求求你们救我哥。”秦少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定要救他!”我看着楼湛天,坚定道。   楼湛天瞬时读懂我的意思、明白我心里所想,沉声道:“好!”   “我不用你救!”秦少轩有些激动,气息愈弱。   他宁愿死,也不愿让楼湛天救,哪怕楼湛天是因为我,才打算救他。   “闭嘴!别以为死了,就能在阿音心里留下一席之地!”楼湛天冷喝。   他不顾秦少轩的意愿,就从我和秦少蓉手中接过秦少轩。   楼湛天用瞬移术,先带秦少轩去找鬼大夫。   幽夜和鬼卫,则护送我们回去,至于彦瑾陌、和散修的尸体,早就化成一滩血水了。   一路上,韩云卿不断地向秦少蓉道歉、求她原谅。   “你最好祈祷我哥没事!”秦少蓉抹了一把眼泪,不愿再搭理韩云卿。   “要是你哥有事,我给他陪葬!”韩云卿语气无比认真。   秦少蓉本来伤心至极,听到韩云卿的话,愤懑不已。   她拿手指用力截着韩云卿的胸膛,怒斥道:“陪葬你个头!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韩云卿说不出辩解的话,他如今的命,算是我和楼湛天给的,由不得他轻言生死。   秦少蓉不停地责骂韩云卿,仿佛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我在一旁听着,想到秦少轩生机渺茫,心情愈发沉重。   如果他死了,难道我真的要愧疚一生?不,我不愿以愧疚的心态去记住一个人。   我的心很小,在爱情方面,只容得下楼湛天,不管秦少轩为我做再多,我都无法分出一点空间去容纳他。   经历了这么多,我实在太累了,真的不想再和秦少轩有任何瓜葛。   要是鬼大夫救活了他,不知能不能从他的记忆里把我抹去?   在我思绪烦乱间,我们已回到家里,我妈、和春草婆婆她们都在客厅等着。   她们看到我们回来,立即迎了上来,“阿音,你们终于回来了。”   我妈和春草婆婆急忙地检查我、和鬼胎有没有受伤。   确定我们没事,她们才松了一口气,我妈问,“阿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湛天把秦少轩带回来后,就和鬼大夫一起救治秦少轩,自然无暇和我妈她们解释。   “回头再说,人怎样了?”我没心情多说,急想知道秦少轩的情况。   我妈刚要开口,鬼大夫房间的门就开了。   鬼大夫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我急问,“大夫,情况怎样了?” 第360章 一定要救活他   “我尽力了。”鬼大夫无奈,一副有负所托的样子。   “秦、秦大哥、他——”我说不出‘死’字,脑子嗡嗡响,难受得欲窒息。   “不死不活,我把他的魂魄封在体内……………”鬼大夫道。   楼湛天一再请求他救活秦少轩,但那种毒很难解,而且,秦少轩已毒入心肺,饶是他医术高绝,也救不了。   在秦少轩即将咽气之际,楼湛天还是不愿放弃,鬼大夫只好把秦少轩的魂魄封在体内,再想办法救他。   秦少轩现在不死不活,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   我们说话没有避忌秦少蓉,她听到秦少轩成了活死人,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再度狂涌而出。   看到秦少蓉如此痛苦,我心里被愧疚填满,还有种负罪感。   我不仅觉得对不起秦少轩,同样也觉得对不起秦少蓉。   “哥!”秦少蓉难以接受地想闯进房间,谁都没有阻拦她。   我一步步地靠近房间,双脚突然如灌铅般沉重。   “阿音!”楼湛天刚好出来了,看到我失魂般的样子,心疼至极。   “一定要救活秦大哥,再不济、再不济——”   我紧抓着楼湛天的衣袖,想说再不济让秦少轩如同韩云卿一般借用他人身体活下去,但声音抑不住颤抖,怎么都说不下去。   秦少轩和韩云卿不同,他极具傲气,要他以别人的身体过活,他宁愿死。   鬼大夫幽叹了口气,“小姐,我话还没说完。”   “大夫?”我以充满希翼的目光看向鬼大夫。   “要救活那人,需一种珍稀之药、和一种香料。”鬼大夫说着,眉头依旧紧蹙。   看鬼大夫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所说的药、和香料,肯定不单是珍稀。   我强迫自己冷静,听鬼大夫怎么说,好在他也不卖关子。   鬼大夫说,要完全清除秦少轩深入的毒,需靠一种名为‘诡柳’的树、所挤出来的汁水。   诡柳树是吃人树的一种,外表看起来和柳树差不多,却见不得阳光,一经阳光照射,会自燃成炭。   而且,诡柳树性阴,汁液是极名贵的药物,可以解百毒,但用量得适当,否则,反成剧毒。   单单清除秦少轩的毒,他也活不过来,因为他体内的器官呈将死之态,魂魄也陷入沉眠。   要让他的器官恢复生机,并唤醒魂魄,还得需要‘尸魂香’。   尸魂香是一种香料,用各种名贵药材,依序调制而成的。   像秦少轩这样的活死人,连熏七天七夜,不仅能唤醒魂魄,还能调神理气,辟恶去邪。   但不管阴间、还是阳间,都无人鬼能制得出尸魂香,更无诡柳树。   “阴阳两界都没有?”我不死心地问,如果真的没有,鬼大夫怎会提起?   “阴阳两界没有,不代表其他界也没有。”不等鬼大夫回答,楼湛天就接口。   “没错,你们知道澜因界吧?”鬼大夫问道。   “澜因界?”我怔了一下,便摇头。   “你说的可是妖魂界?”楼湛天倒曾有耳闻。   前头说了,这世间不止有阴阳两界,还有许多未知的世界,比如还有澜因界。   人有魂,死后成鬼大多归往阴间,妖亦有魂,但谁都没想过妖死后,成魂、或成妖鬼,会归属何处。   很少有人知道,妖魂都聚居在澜因界,是以,澜因界又名妖魂界。   澜因界的入口,恰恰在幽冥界、和地府交界处的护界河里。   居住在澜因界的,都是妖魂、或妖鬼,唯独有一个异类。   这个异类是一个不知存活了多久的女鬼,谁都不知道这女鬼的真名,只知她擅调香、制香,在澜因界里开了一家名为‘闻香阁’的香料铺。   澜因界的妖,都称这女鬼为闻香娘子。   闻香娘子制香的药材原料,都是她自己亲手栽种的,其中就包括诡柳树,要制尸魂香,更不在话中。   “大夫,知道澜因界的很少吧?”我有些疑惑,鬼大夫好像对澜因界、和闻香娘子很了解。   “实不相瞒,我曾去过一次。”鬼大夫坦然道。   很多年前,鬼大夫曾治过一个鬼,当中也需要一种香料,他寻遍阴阳两界,都找不到会制这种香料的人或鬼。   鬼大夫无法,只好花费重金,求助百事通,经百事通指点,他才知道有澜因界的存在、和闻香娘子这号鬼物。   “闻香娘子很好说话,只要给够钱财,就肯接生意。”鬼大夫又说。   “湛天,我要去澜因界!”我语气坚定道。   “是我们。”楼湛天语气一顿,看向鬼大夫,“不如让大夫和我们同去?”   “不成,我得照看那人,你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拿到诡柳树汁、和尸魂香。”   “我和湛天去就好,秦大哥就拜托大夫了。”   知道有望救秦少轩,我心情好了些,也很感谢鬼大夫。   “谢什么谢。”鬼大夫连连摆手,不敢居功。   我妈和春草婆婆一听我要去澜因界,很不放心。   她们不想让鬼胎跟去,但鬼胎死活都要跟着我和楼湛天去。   去澜因界之前,我们打算去找百事通,了解澜因界的现状。   毕竟,鬼大夫是很多年前去的,时局变化总会不同,略作了解,好歹心里有数。   楼湛天知道联系百事通的方法,在我们准备下阴间时,鬼大夫似想到什么事一样,叫住了我们。   “差点忘了和你们说。”鬼大夫神色显得有些怪异。   “什么事?”我心里突了一下,莫非秦少轩还有什么不妥?   鬼大夫犹豫了一下,方说,“但凡用了尸魂香,必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我有些担心,可别是变傻。   “也许身体有落下缺陷,也许会失忆,我也说不准。”   听鬼大夫这么说,我暗想,如果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我宁愿秦少轩失忆。   此时,我也没想过去澜因界,所得收获不少。   我们到了阴间后,楼湛天施法联系了百事通。   百事通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好像没睡醒一样,连连打呵欠。   直到我们提到澜因界的闻香娘子,百事通瞪大了眼,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看了看我、又瞄了楼湛天一眼,嗫嚅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要找闻香娘子干嘛?”   我虽奇怪百事通的反应,仍把缘由告诉她。   “原来这样啊。”百事通若有所思地点头。   “百事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蹙眉。   好歹和百事通住过几天,我多少有些了解她,通常她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她有事未说。   “据说闻香娘子原本是幽冥界的鬼。”百事通倒没有隐瞒,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闻香娘子不仅擅制香,也懂医术,她曾是重御的阴军里的军医,跟着重御征战阴间,算是重御和离玥爱情的见证者。   在重御消失不久后,闻香娘子也跟着不见了,后来,有消息传出她到澜因界开了一个香料铺。   起初曾有传闻,她身带重御的重要之物,到澜因界,不过是为了躲避伏佞的追杀。   听百事通说完,我心里突然堵得慌,自语了一句,“怎么又是重御?”   楼湛天神色微变,问百事通,“传闻可属实?”   “时隔那么久,老身哪知道是真,是假,不过——”   百事通故意顿住,刚想卖关子,就被楼湛天冷冽的眼神吓唬住了。   她干笑说,“如果伏佞真的追杀过闻香娘子,有可能是重御太子交给她什么重要物件了。” 第361章 闻香娘子   告别百事通后,我和楼湛天直接来到幽冥界和地府交界的护界河。   澜因界的入口就在河底,如果不是此次要去澜因界,我还不知道河底藏有一条水道。   楼湛天带我下了水,来到入口处,他施法打开了入口前的结界。   结界一开,一条巨大、如水管般的通道出现在我们眼界。   通道四周全如同玻璃一样,走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河水流动。   “湛天,你说重御把什么东西交给闻香娘子了?”我奇怪道。   楼湛天眸光微闪,“到时探探看。”   我暗叹口气,不再多说,他紧牵着我的手,疾飞于通道中。   这条通道长得无边际般,除了飞行之外,不能在通道上用瞬移术。   我们足足飞了两天两夜,才到达通道尽头的一道黑色大门前。   只要打开这道大门,就进入澜因界的地盘,澜因界的入口不像地府、或幽冥那样守卫森严。   我们打开门后,看到门边站着一个身穿兵服的小妖。   小妖抱着一只木盒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看到我和楼湛天,眼睛一亮,“你们要进城?那得交进城费!”   百事通和我们说过,澜因界很小,只有一个城池大小,里面的居民都习惯称为‘澜因城’。   澜因城的居民看似像普通的妖魂,但随随便便一个,修为都不容小窥。   许是厌倦了世间的尔虞我诈,妖魂一来到这里,都安居乐业,不会随便生事,因此,这里的治安、守卫都松散了些。   还有一点,澜因城的居不会排外,只要不在城里惹事,任各界的人、或鬼都可以来。   但凡来这里的,都得交进城费,所以,才有了眼下小妖抱着钱箱收费的一幕。   “多少钱?”我笑问。   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想多生是非,自然得入乡随俗。   小妖把我和楼湛天打量了一番,我们没有掩藏自身的气息。   他看出我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阳人一千妖币,鬼两千妖币,一共三千妖币。”   “冥币可以吗?”我微窘,忘了问百事通、关于澜因界的钱币。   小妖点头,又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可以的,三千妖币折合冥币,一千五。”   见小妖的样子有些滑稽,我暗觉好笑,同时有些惊讶,妖币竟比冥币还便宜,而这里也流通冥币。   楼湛天没说什么,交了钱,就牵着我,走向不远处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街道上叫卖声、各种吆喝声不断,一派和乐,来往的妖都收敛了自身妖气,幻成人形,如古代人一样。   “湛天,这里感觉挺不错的。”我不由羡慕道。   楼湛天握紧我的手,“以后我们没事可以来这里玩。”   说到玩,我想起宝贝还在楼湛天的随身空间里,忙让他放出宝贝。   “嘿嘿,宝贝终于可以出来啦!”宝贝一出来,就兴奋得不行。   他东张西望,探着小身子,很想飞出去玩。   “宝贝要乖乖的,有空再带你玩。”我柔声哄道。   “嗯呢,宝贝最乖啦。”宝贝点着小脑袋,不再随便扭动。   楼湛天宠溺一笑,停住脚步,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只拔浪鼓给宝贝。   宝贝高兴得不得了,看到前面有买冰糖葫芦的,咽了下口水。   他抱着我的手臂,糯糯地撒娇说,“爸爸、妈妈,宝贝想吃那个红红的。”   楼湛天过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检查了一下,觉得没问题,才给宝贝吃。   “我们现在就去闻香阁?”我低声道。   刚才楼湛天借着买东西之便,问了闻香阁的地址,闻香阁在这里很有名,一问就知道。   “先休息,明天再去。”楼湛天心疼地看着我。   这两天忙着赶路,我没怎么睡,精神不是那么好。   我摸着宝贝的头,颔首说,“好,找个离闻香阁近些的客栈。”   这里的旅馆统称为客栈,而且开了很多间。   闻香阁斜对面刚好有一间客栈,我们从闻香阁经过,我往里面望了一眼。   一个身穿红色衣裙、长相艳丽的女子站在柜台里,正在招呼前来买香料的顾客。   她应该就是闻香娘子吧?我暗暗猜测着女子的身份。   这时,女子恰巧看了过来,看到我和楼湛天,瞬时怔住了。   我们还打算明天再来,现在被发现了,不好等到明天。   “阿音,我们进去。”楼湛天神色不变,拥着我走进闻香阁。   闻香娘子把客人丢给伙计招待,疾步走到我们面前。   她眼眶泛红,面露激动地看着楼湛天,“殿——”   闻香娘子大概要喊楼湛天殿下,意识场合不对,生生止住了,改口说,“两位可是来谈生意的?”   “我们确实是来谈生意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很不喜她看楼湛天的眼神,惊喜中透着一丝眷恋。   “请跟我来。”闻香娘子扫了我一眼,目光似有些不善。   楼湛天脸色瞬沉,顾及到我们有求于闻香娘子,到底没发作。   闻香娘子把我们引到二楼,二楼有不少雅间,是供顾客试香休息的。   我们刚踏进其中一个雅间,闻香娘子就朝楼湛天曲膝下跪,“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闻香娘子跪在楼湛天脚边,激动得眼泪直涌。   我动了动唇,到底没解释楼湛天不是重御,楼湛天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漠然受着闻香娘子的跪礼。   此时,我以为楼湛天是为了方便拿到诡柳树汁、和尸魂香,后来,才知道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   过了许久,楼湛天才让闻香娘子起来,她方才有意忽略我。   这会,闻香娘子忍不住问,“殿下,您和离玥将军都转世了?还记得过往之事?”   闻香娘子发现楼湛天与重御、我和离玥的差别。   “若不记得,怎会来找你?”楼湛天淡声反问。   闻香娘子明显有很多疑问,但顾虑到我在场,没问出口。   我忍住不满,说出来意,闻香娘子这才看向我,“诡柳之汁可以先挤,要制尸魂香倒有些麻烦。”   “不拘多麻烦,都得制出来。”楼湛天语气多了一丝命令。   闻香娘子似习惯般,愈显恭敬,“殿下,店里少了一种制尸魂香的原料,得过两日才有……………”   她又说了制尸魂香的诸多麻烦,我算是听出来了,她是有意拖延时间。   即便闻香娘子以为楼湛天是重御、并以属下自称,对于我们的突然到来,她到底心存疑惑,大概想拖延些天,探探虚实。   闻香娘子有很多话要和楼湛天说,暗瞥了我很多次,希望我识相地出去。   我逗弄着宝贝,假装没看到,她忍不住说,“殿下,属下有事单独禀报。”   “呵!”楼湛天突然冷笑,目光瞬如淬冰。   我以为楼湛天不会同意闻香娘子的要求,没想到他居然让我先出去一下。   “不要,宝贝不出去、不出去!”宝贝扭着小身子,不肯出去。   我哪不知道宝贝的心思?他不想楼湛天和其他女子独处。   但我知道楼湛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抱着气呼呼的宝贝走出雅间。   没想到我们刚出来,雅间里就响起一记脆响,分明是掌耳光的声音。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认为闻香娘子敢掌楼湛天耳光。   “妈妈、妈妈,爸爸打坏女人了,好棒棒!”   有透视眼的宝贝,一扫刚才的不满,兴奋极了。   我隐隐听到闻香娘子哭求,“殿下,属下知错了,当年不该……………” 第362章 那女的是狐狸精   不该什么?闻香娘子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因为她说到一半,突然消音。   不用说,我也知道施了隔音结界,摆明怕我偷听。   结界应该是闻香娘子怕我偷听,布下的,我可以施法破坏结界,但肯定会惊动他们,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明明站在门口,我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想不通,楼湛天为何会打闻香娘子,假借重御的身份打的?   不过,从闻香娘子话中意思可以听出,她曾做过对不起重御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见到闻香娘子后,我对重御和离玥的事愈发好奇了。   “妈妈,宝贝听不到、听不到。”宝贝支着小耳朵,却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很不满。   “宝贝乖,咱们等爸爸出来。”我摸摸宝贝的头,心情却很沉重。   “妈妈,那女的是狐狸精,不要让她抢走爸爸。”宝贝抱着我的手,小嘴儿撅得老高。   我忍笑不噤,轻点了他的额头一下,“宝贝,你知道什么是狐狸精?谁告诉你的?”   “蓉姨姨说的呀!”宝贝巴眨着大眼睛,学着秦少蓉的口气说,“韩云卿,我得把你看牢了,省得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   原来秦少蓉刚来雷山镇那会,曾揪过韩云卿的耳朵,这么说过他,被宝贝听个正着。   宝贝不知道狐狸精是什么意思,就问了秦少蓉,当时我在厨房给我妈打下手,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这会,宝贝的声音软糯糯的,学起秦少蓉的样子来,别提多搞笑了,一扫我烦闷的心情。   过了一会,楼湛天出来了,闻香娘子还在雅间里面。   “走!”我面无表情地看了楼湛天一眼,抱着宝贝率先下楼。   “哼!”宝贝不满楼湛天和闻香娘子独处的行为,扬着小脸哼了一声。   “阿音、宝贝,你们可是生气了?”楼湛天追上来,搂住我们母子。   “走开、走开,臭爸爸、坏爸爸!”宝贝不想搭理楼湛天,扭过身子,把小屁股对着他。   楼湛天知道他和闻香单独说话,我可能会生气,但宝贝的反应,令他很不解。   他求助地看向我,“阿音,宝贝怎么闹脾气了?”   “你坏,和狐狸精在一起,把我和妈妈赶到外面。”宝贝控诉楼湛天的‘罪行’,委屈得不行。   楼湛天额冒黑线,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宝贝解释,颇显无辜。   他要抱宝贝,宝贝扭着身子,不给他抱,只好悻悻地收手,“宝贝,爸爸是办正事。”   “你是妈妈和宝贝的!”宝贝扳着小脸,认真地强调。   “好、好,爸爸是妈妈和宝贝的。”楼湛天无奈极了。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我的唇角不由上扬。   我们依旧选择在闻香阁斜对面的客栈住宿。   一进入客栈房间,我就问楼湛天,“你们谈了什么?还怕我听到。”   “阿音,你吃醋了?”楼湛天不急着回答,笑得极为温柔。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被我拉了下来,“和你说正经的,别想蒙混过关!”   “你不是很好奇重御交给闻香什么东西吗?”楼湛天说着,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只羊皮袋子递给我。   我疑惑地打开羊皮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厚厚一沓信件、和各种文件之类的。   这些信件、和文件全用鬼语写的,我看不懂写了什么。   “你明知道我看不懂,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我把东西塞还给楼湛天,有些郁闷。   “这些都是扳倒伏佞的证据………………”楼湛天好笑道。   当年重御很早就开始收集伏佞、以及一些幽冥界重臣的罪证,只待一举揭发他们。   不想,闻香居然卷走这些证据,躲了起来,也就是说,并非是重御交给闻香的。   当时除了重御、以及一些亲信,无鬼知道闻香逃走的事。   直到重御消失后,众鬼才注意到闻香不见了,都以为她是在重御之后失踪的。   在闻香阁的时候,闻香就是在向楼湛天承认盗窃证据的罪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解道。   我可以理解伏佞为何要追杀闻香了,毕竟她持有可以扳倒他的证据,但我很奇怪,闻香卷走这些证据后,为何躲在澜因城?   闻香握有这些证据,根本没派上用场,她如今轻易地把证据还给楼湛天,当年何必叛主、冒着被追杀的危险,偷盗证据?   总之,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内情。   楼湛天摇头,说对于偷盗的证据的原因,闻香不肯松口。   “那你为什么打她?”我定定地看着楼湛天。   他打闻香的时候,他们可没提及偷盗证据一事。   而且,楼湛天又不是重御,不可能会替重御鸣不平、或惩罚闻香,他分明有事瞒着我。   “阿音,我不过在诈她。”楼湛天含糊解释。   他没把话说清楚,我心下瞬沉,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   大概看出我眼里的疑色,楼湛天叹了口气,“阿音,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楼湛天会直接说破。   “只是有些事还未理清,我不知该从何说起,待我想清楚,再告诉你,好吗?”楼湛天恳切道。   他都这样说了,我再多问的话,倒显得再逼他了。   不过,我心里好受多了,佯嗔说,“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多想的。”   “嗯。”楼湛天含笑点头,目光竟有几分缠绵。   我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烧,同时也想到另一件事,忍不住蹙眉。   “阿音,在想什么?”楼湛天抬手欲抚平我的眉头。   “那个闻香爱慕重御!”我肯定道,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也许吧,与我无关。”楼湛天似不以为意。   隔天,楼湛天为了哄宝贝,便带他到街上买些澜因界特有的吃食。   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而我有些疲惫,没跟着出去。   没想到他们刚走,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闻香。   “闻香娘子有何贵干?”我冷问,可不会傻得以为她是来讨论香料的。 第363章 挑拔离间   “离玥,你肯定没恢复当年的记忆。”闻香娘子皮笑肉不笑道。   楼湛天不在,她不再称我为离玥将军,也不再掩饰对我的敌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脸淡漠,似没有把闻香娘子放在眼里。   我隐然猜到她的来意,貌似这种背后挑拔、恐吓情敌的招式屡见不鲜。   “离开殿下,你们是不可能的!”闻香娘子冷声道。   “你喜欢他!”我淡然地指出这一点。   闻香娘子坦然承认,“没错,我喜欢他,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不过是插入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如果真的如闻香娘子所说,眼下她也不会来和我说这些了。   我甚觉好笑,上扬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住。   看在闻香娘子眼里,成了胜利者的嘲笑,令她恼怒不已,“你笑什么?”   “你当年也跟离玥说过这话?”我说着,又摇头。   不等闻香娘子开口,我自语道:“你应该不敢,八成是使了别的手段企图拆散离玥和重御。”   估计被我料中了,闻香娘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闻香娘子,就算没有离玥,重御也不可能会喜欢你。”   见闻香娘子吃瘪,我心中大快,忍不住又刺了她几句。   我也不怕她会因此不制尸魂香、或在香料里动手脚。   因为像她这种鬼,惯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在楼湛天面前总会努力展现最好的一面,哪怕她曾背叛重御。   我似能猜到当年离玥和重御沦落到投入轮回道的地步,不单有灵幽大帝的手笔,闻香娘子应该也有从中作梗。   也许她会偷盗证据,和破坏离玥和重御的感情有关。   “就算殿下不喜欢我,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他的前途——”   闻香娘子被我挑破了难堪之处,气急之下,怒声道。   话未说完,她蓦地住口,意识到这话、和先前说我是插入她和重御之间的第三者,互相矛盾。   我有些明白了,闻香娘子破坏离玥和重御的感情,还因为不希望离玥成为重御前程的阻碍。   毕竟,地府和幽冥界水火不容,要是重御和离玥在一起,会遭到整个幽冥界的反对,要是他坚持不肯放弃离玥,肯定无缘帝位。   看样子,闻香娘子破坏离玥和重御的感情,不单单地出于想得到他的私心。   其实闻香娘子的心机并非那么深,不然,也不会来找我说这些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闻香娘子,“你不曾跟他表露过心迹吧?”   闻香娘子眼里划过一丝难堪,显然被我说中了。   也是,光看她在楼湛天面前都那么恭敬,何况是重御?   说到底,闻香娘子自知配不上重御,没胆跟他表明心迹,只好背后搞破坏。   闻香娘子的难堪没有维持多久,她忽然诡异一笑,“你知道你和殿下为何会走到那一步?”   那一步?闻香娘子是指投入轮回道吗?我有些不解,但没有表露出来。   在我恍神之际,闻香娘子已逼近我,“你以为殿下真的爱你?少做梦!不过是诱敌之计,为的不过是地府的兵防图、和你的鬼棺,就算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同样目的不纯!”   闻香娘子极为得意,似乎想从我面上看到痛苦的表情。   可惜她失望了,我非但没生气,反而笑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不如坐下来,与我细说细说,我对离玥和重御的事,很感兴趣呢。”   “你!”闻香娘子见我丝毫不受挑拔,有些错愕。   她看我的表情,跟活见鬼一样,“你就是离玥,何必装!”   “你不是说我没恢复记忆吗?”我讽笑反问。   闻香娘子似有些挫折,恨恨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日后有你哭的!”   “其实,我觉得——”我说着,顿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闻香娘子面露警惕。   “没什么。”我嗤然一笑,故意不继续说。   “你耍我?”闻香娘子恼怒至极,心却被我的话吊了起来。   我不答,淡看了门口一眼,“湛天快回来了,如果让他看到你在这里——”   闻香娘子狠瞪了我一眼,想从窗口离开。   “闻香娘子!”我叫住了她。   她顿住脚步,我说道:“我见过灵幽大帝了,他提过你!”   闻香娘子魂体一晃,猛地回过头,脸色似乎惨白了几分。   尽管她极力克制,我仍看出她魂体微微发颤。   闻香娘子强扯出一抹冷笑,“我不过殿下军中一名小小的军医,哪里有幸认识灵幽大帝?”   我凉笑不语,目送闻香娘子似落荒而逃般、闪出窗口。   闻香娘子来这一趟,非但没挑拔成功,反倒让我得知不少有用的消息。   我觉得凭她没能耐逼得离玥和楼湛天自投轮回道。   而假灵幽大帝那么卑鄙,想拆散他们的话,肯定不会错漏他们身边任何可利用的人。   我提起灵幽大帝,不过是在诈闻香娘子的话罢了。   从闻香娘子的反应来看,当年的事,她必定知道内情,也许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这时,楼湛天带着宝贝回来了,他一踏进房间,原本含笑的俊颜瞬沉了下来。   “有鬼来过?”他的语气是极为肯定的,因空气中残留了鬼气。   “闻香娘子来了。”我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楼湛天。   “兵防图!”楼湛天听完,重点只在兵防图上面。   “你知道什么?”我搂住宝贝,故作不在意地问。   “她编造得有些可笑,你不必放在心上。”楼湛天摇头。   “我不会放在心上,就怕你为了套她的话,做出让我生气的事。”我半开玩笑说。   “阿音,你要相信我。”楼湛天凑了过来,连着宝贝和我一起抱在怀里。   “湛天,经历了那么多,我愿意全心相信你,但你也不能让我失望。”我声音微哽。   “我不会!”楼湛天抱紧了我,仿佛要把我挤进他魂体一样。   我们一时忘了宝贝挤在我们中间,深情地凝望着对方。   结果,惹得宝贝哇哇大叫,“爸爸、妈妈,你们挤到宝贝了!”   我们赶紧分开,窘得不行,连忙哄宝贝。   “你们只顾着抱抱,不理宝贝,还挤到宝贝。”宝贝委屈地撅着小嘴。   “宝贝乖,是爸爸和妈妈不好。”我把他举到面前,朝他小嘴上啵了一下。   “宝贝才不是讨亲亲呢。”宝贝一副很别扭的样子,眉眼却笑弯了。   我抱着宝贝,走到窗口,想把窗户关上。   恰巧,我不经意间往闻香阁的方向望去,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湛天,你快来看!” 第364章 他们是炮友?   没想到会是陆缙,自从在清河村,他和楼湛天被我打飞出去后,我就不曾听过他的消息。   要不是现在看到他,我都忘了他的存在,他怎会在澜因城,而且出现在闻香阁?   我怎么都想不通闻香娘子怎会和陆缙沾上关系,且不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根本不该有所交集。   陆缙和闻香娘子在门口,不知说了些什么,闻香娘子笑得面如含春,一扫和我谈话时的阴鸷。   “阿音,怎么了?”楼湛天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往楼下斜对面的闻香阁望去。   看到陆缙,楼湛天杀意迸发,这时,陆缙正巧往这边望了过来,他看到我们,似很意外。   照他这反应,显然闻香娘子没把我和楼湛天出现在这里的事告诉他。   “丑丫头!”陆缙激动大喊,想走到客栈楼下,又止住脚步。   见楼湛天飞向他,他脸色瞬变,足下一点,往街尾的方向疾飞。   陆缙收敛了尸气,宝贝辨不出他是僵尸,摇着我的手问,“妈妈,坏蛋是谁啊?妈妈才不丑呢!”   我本想说飞僵,但细想刚才瞥见陆缙的眼珠一只血红、一只灰色,明显快从飞僵晋级为旱魃了。   当时陆缙被我伤得不轻,距离现在没过多久,怎么快就要进化成旱魃了?   陆缙有什么机遇?难道是闻香娘子在助他?   可即便闻香娘子活了不止上万年,但她的修为没那么高,只不过医术不错、擅制香料。   宝贝等不到我回答,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妈妈、妈妈,告诉宝贝嘛、宝贝讨厌他……………”   “一只快晋级成旱魃的飞僵。”我爱怜地摸着宝贝的小脑袋,跟他讲解关于僵尸的类型。   至于闻香娘子和陆缙的关系,楼湛天自会弄清楚。   直到天黑,楼湛天才回来,看他阴沉的脸色,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边帮宝贝洗澡,边问,“没灭掉陆缙?”   “这厮太狡猾了!”楼湛天重重地拍着桌子。   以他的修为,要收拾陆缙不在话下,偏偏陆缙匿息隐身,躲了起来。   一般僵尸等级再高,至多会遁地,会隐身的僵尸闻所未闻。   让陆缙逃了,楼湛天很恼火,他到闻香阁,找闻香娘子算账。   一番逼问下来,楼湛天才知道闻香娘子给了陆缙有隐身之效的香料。   闻香娘子和陆缙的相识不过偶然,闻香阁里的香料原料种类繁多,都是珍稀难得,其中一些是她到其他位界寻找的。   我在清河村时,闻香娘子刚好到阳间寻找尸中精油。   所谓尸中精油就是,男子死后,部分精液残留在‘某处’化成一种特殊的尸油。   闻香娘子想用尸中精油调制一种香料,但唯有阳间才找得到。   她恰巧救了被我打伤的陆缙,没想到一鬼一尸性格相投,倒成了朋友。   闻香娘子把陆缙带回澜因城,连续一段时间都用上好的香料帮他调熏,促使他有缘晋级旱魃。   不过,陆缙从不曾跟闻香娘子提起过我,闻香娘子便不知道他与、我和楼湛天认识。   陆缙来到澜因界后,都住在闻香阁里,这两日他刚好外出,所以,我们刚到闻香阁时,没遇到他。   “他们该不会发展成炮友吧?”我随口一说。   “炮友?”楼湛天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说道:“应该是,他们同住一个房间。”   他去找闻香娘子的时候,她正在一个房间里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   楼湛天一看,闻香娘子正在收拾男子的衣物、用品,好像在毁灭证据、怕被他看到一般。   “她爱慕重御,把你当重御,当然怕你看到了。”   我可以想象到被楼湛天撞见,闻香娘子该有多慌、多难堪。   其实闻香娘子嘴上说爱重御,私下有和其他男子搞一起并不奇怪。   毕竟,她活了那么久,不可能为了不爱她、下落不明的重御,而守身如玉数千年。   陆缙同样不可能因为喜欢我,而不沾染其他女色。   僵尸各种器官、机能都死化,还能那个吗?这点,我挺好奇的。   “在想什么?”楼湛天见我恍神,不禁皱眉。   “没什么。”我干笑,哪能让楼湛天知道我在想什么。   宝贝正在拍水玩,突然抬起头,笑嘻嘻说,“宝贝知道!”   我暗道不妙,宝贝有透视眼、耳力也极佳,可别多了读心术这一技能。   这么一想,我抢白问,“宝贝知道什么?”   我冲宝贝眨眼,希望这位小祖宗别添乱。   也不知宝贝看不看懂我的眼色,他竟也冲我眨了一下眼,“妈妈想吃爸爸做的排骨了。”   “臭小子,是你自己想吃吧?”楼湛天笑着,把光溜溜的宝贝捞出澡盆。   宝贝不同于其他小孩,他一出生,就有米粒般的小牙齿。   别看牙齿小,但很锋利,他特别爱啃各种口味的排骨。   这会,是他自己想啃排骨了,却推到我身上。   被宝贝这么一搅和,楼湛天面上总算有了笑容。   他跟客栈借用了厨房,亲手为我们母子做饭。   ******   隔天,我们到闻香阁,催促闻香娘子尽快制出尸魂香。   闻香娘子在我们面前,难堪之色不减,甚至不敢直视楼湛天。   但她不敢再推脱了,立即着手制尸魂香。   闻香娘子制尸魂香之前,得到后院的园子采集需要的药材。   我和楼湛天无事,想过去看看,岂知,闻香娘子有意阻拦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去看,刚踏进园子,一股酸腐的树木味迎面扑来。   最先入目的是一棵伸展着枝叶的柳树,闻香娘子白着脸说,“那就是诡柳树。”   我四下扫望,满园子叫不出名的花草,看得我眼花缭乱。   楼湛天的目光,停驻在红红白白一片、开得花团锦簇的花丛里。   那些花的花瓣大多已经枯萎,只剩下从花瓣中伸出来的火红珠子,垂在浓密的花丛下。   楼湛天疾步过去,用力扯下一粒干瘪红珠子,凛声质问闻香娘子,“你种龙吐珠做什么?”   闻香娘子手下一松,竹篮掉落在地上,“我、我——” 第365章 他确实是重御   龙吐珠是什么?为何经楼湛天一问,闻香娘子慌得如同做了亏心事一样?   我走到花丛前细看,但见刚才被楼湛天扯了珠子,仅剩的花囊中爬出了一条黑色的小虫子来。   这虫子如米粒大小,乌黑锃亮,身上长满了细毛。   我看不出所以然来,楼湛天逼近闻香娘子,幽深如寒潭的眸子迸发出骇人寒光。   他幻出鬼力鞭缠捆住闻香娘子的脖子,“说!为什么种龙吐珠?”   “殿下,属下刚、刚好有一种香料需要龙吐珠。”   闻香娘子痛苦得五官全扭曲在一起,却不敢反抗、亦不敢挣扎。   “当年望崖海一战,是你用龙吐珠害离玥的阴军,是不是?”楼湛天怒不可遏,加重手中的力道。   “殿下、不是属下,真的不是属下。”闻香娘子慌得语不成句。   望崖海一战?楼湛天居然知道离玥的事,存在我心里已久的猜测又涌上心头。   楼湛天冷瞪闻香娘子一会,声音又冷了几分,“不说,是吗?”   “殿下,你就算杀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闻香娘子闭上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什么望崖海一战、什么龙吐珠,我都不知道,只担心楼湛天把闻香娘子逼急了,她不肯再制尸魂香。   我冲楼湛天使了个眼色,他似没注意到,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袖,低声说,“先让她把尸魂香制了。”   楼湛天有些反常,即便我靠近,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意,也未曾收敛一点。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抬手一扬,手中的红珠子化成数道红影,全射向闻香娘子的口中。   在红影即将射进闻香娘子口中之际,我急忙用鬼棺之力把红影打散了。   闻香娘子怔然,不解我为何会出手救她,“你——”   “我不是想救你!”我打断闻香娘子的话。   楼湛天神色不显,漠然地收起鬼力鞭。   闻香娘子捂住脖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篮,狼狈地起身。   她快速地摘了制尸魂香的原料,神色黯然地走出园子。   我看了楼湛天一眼,什么都没问,就想跟着出去。   楼湛天拉住了我,眉眼间多了一抹哀戚之色。   我没有回头,说道:“我去看着她,免得她动手脚。”   “阿音,我确实是重御。”楼湛天突然道。   我僵立当场,尽管猜到几分,听楼湛天亲口说出来,依旧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   “你恢复记忆了?”我苦笑,楼湛天都承认他是重御了,那我…………   楼湛天从后面搂住我,“只恢复一半。”   “回去再说。”我推开他,径自走出园子。   虽然我很想知道离玥和重御的事,但现在脑子很乱,得冷静一下。   “龙吐珠是效用极强的迷药,专用来迷幻鬼物。”楼湛天在我身后道。   我没有停顿脚步,抱着宝贝走向闻香娘子的制香房。   “妈妈,笑一笑。”今日特别安静乖巧的宝贝,伸出小手摸我的脸。   “宝贝,妈妈没事。”我心里一暖,强扯出一抹笑容。   “唉,宝贝太小了,不懂你们大人的事。”宝贝用稚嫩的童音惆怅道。   我被他逗笑了,“那宝贝得快些长大啊!”   “宝贝长大了,妈妈还抱宝贝吗?”宝贝一脸希翼地看着我。   我故作考虑,沉吟了一声,才说,“那得看宝贝长到多大了,要是跟妈妈差不多大,妈妈可抱不动。”   “那时候宝贝是男子汉呢,才不给妈妈抱。”宝贝小脸微红,有些别扭。   我终于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宝贝害羞地捂住小脸,“妈妈、妈妈,别笑宝贝嘛!”   “妈妈的宝贝真懂事。”笑完后,我欣慰道。   我哪会不知道宝贝是故意哄我开心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走到制香房门口,见闻香娘子在调添香料。   来这里之前,百事通有意显摆自己略知制香过程,简单说过几句。   要制成一种好香,除了利用各种香料之间的作用和配伍,另一个就是炮制方法的选择,例如修制、蒸煮、炒炙、烘焙、飞水、研磨、澄淘等。   不同的方法,炮制出来的香料,功效、质量不同。   闻香娘子眼眶红肿,显然进了制香房后哭过,不过,眼下她倒是很认真、投入。   我看了一会,没进去打扰她,便在铺里四处走着。   出入几次了,我都不曾好好看过闻香阁,现在一看,觉得铺子挺大的。   货架上各色香粉按类排开,不止香料,口脂、面脂、花露、眉黛等,应有尽有。   这些所装的盒子材质多样,如金、银、檀木、青玉、白瓷……………   一些寻常的香粉放在外面,名贵的都放在柜台内的货架上。   一边的伙计以为我是闻香娘子的朋友,很热心地向我介绍。   我静听着,没有说话,伙计大概觉得我不感兴趣,适而可止地没再说下去。   楼湛天跟在我身边,我似没看到一样,很多事情,宝贝都不懂,但他和我同置一气,也没有搭理楼湛天。   最后,楼湛天自己先受不了,轻捏了宝贝白嫩的小脸一下,“宝贝,你不理爸爸?”   小家伙把小屁股对着楼湛天,嘀咕说,“爸爸让妈妈不高兴,坏!”   “爸爸不是故意的。”楼湛天这话分明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我忽然有些烦躁,没接楼湛天的话,倒是宝贝和他斗起嘴。   ******   等了很久,闻香娘子都没制好尸魂香,我们只好回客栈等。   闻香娘子花费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把尸魂香制好,并挤了诡柳树汁,亲自送来客栈。   待楼湛天接过东西后,闻香娘子跪在他面前,“殿下,属下如今只想待在澜因城度日,求殿下成全。”   楼湛天上前,冷睨着闻香娘子,“你以为犯下那些罪行后,我会让你躲在这里逍遥度日?”   “殿下,你还是不肯相信属下。”闻香娘子笑得凄凉。   “你不承认也行,左右这些罪名都跑不了!”   我冷眼看着他们,自楼湛天看到龙吐珠后,就认定当年是闻香娘子害离玥的。   昨晚回客栈后,楼湛天告诉我,在鬼山、触摸往生石时,他恢复了一半记忆。   偏偏这一半记忆全是认识离玥之前的,之后的记忆,全都很零碎,拼凑不全。   但他因此知道自己身为重御的修为,都随着投入轮回道,自动封印了,连同记忆也封印了。   他现有的修为是成为楼湛天、再度为鬼后,才修炼的。   危急关头,楼湛天几次突现金色铠甲,是因为体内的封印松动了,有破开的迹象。   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楼湛天体内的封印就会破开,恢复所有重御的记忆、修为。   知道这些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我真是离玥,那我的情况是不是和楼湛天一样,修为也被封印了?   想归想,我到底没问楼湛天,此时,我也不知道不久后,就会迎来所谓的契机。   楼湛天零零散散记得,阴间原先有一界叫‘朱罗界’。   朱罗界和地府相邻,当时重御和离玥已经相恋了,他们的恋情不敢公诸于众,只有几个亲信知道。   随着信任愈深,他们经常夜入对方的营帐,没有防备对方。   在他们相恋很久后,一向臣服地府的朱罗界,不知怎的,突然挑衅地府。   地府与朱罗界的阴军在望崖海边交战,原本实力大不如地府的朱罗界,突然窥破离玥这方的作战计划。   而且,战到途中,离玥底下的阴兵一个个出现幻觉,竟互相残杀。   离玥自成名以来,从不曾打过败战,即便当时局势不利于她,她也不肯认输。   她凭一已之力,灭杀敌军,把敌军的魂体全收入鬼棺炼化掉了。   事后,离玥查出战前阴军所用、补充鬼力的军粮都被下了龙吐珠。   龙吐珠磨成粉后,无色无味,很难辨出来,导致那么多阴军全中招。   离玥的兵防图也被偷了,因记忆不完整,楼湛天想不出后续的发展,不知道是谁了偷盗兵防图、下龙吐珠。   而今,在闻香娘子这里看到龙吐珠,楼湛天自然认定是她害离玥的。   “殿下,就算属下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从离玥将军的营帐中偷出兵防图,更不可能在地府阴军的军粮里动手脚,只有——”   闻香娘子说到最后,没再说下去,意思很明显。   就算闻香娘子不说,我和楼湛天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要知道,前一天闻香娘子还挑拔我,说重御接近离玥,不过是为了地府的兵防图。   “怎么不说下去?”楼湛天冷笑,不将闻香娘子的话当回事。   闻香娘子低下头,不再言语,乍看颇像不愿做无畏的辩解。   我原以为楼湛天会解决、或教训闻香娘子。   不想,他拿出关于伏佞的证据,扔给闻香娘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楼湛天怎么给闻香娘子了?这还是闻香娘子给他的呢。   不止我不解,闻香娘子捧着装了证据的羊皮袋子,满脸疑惑。   “你拿去给伏佞。”楼湛天勾唇笑道,但笑意不达眼。   我一直保持沉默,终于忍不住道:“湛天,你疯了!”   “阿音,稍安勿躁。”楼湛天摇头,示意我听下去。   到底曾是重御的属下,闻香娘子压下心里的疑惑,恭敬地询问,“殿下,您有何吩咐?”   “我要你回到幽冥界………………”楼湛天把要做的事,交代闻香娘子。   我怔住了,从未想过楼湛天如此精于算计,难道是因为恢复一些重御的记忆的原因?   好在楼湛天这些算计是用在敌人身上,可我觉得闻香娘子根本不可靠。   我直接说了出来,楼湛天蹙眉,命令闻香娘子,“你发阴誓!” 第366章 彻底忘了我   闻香娘子听到要她发阴誓,骇然大惊。   一般的鬼都不敢随便发阴誓,因为一旦违背自己发的阴誓,会遭阴雷轰顶。   闻香娘子犹豫许久,到底不敢违背楼湛天的命令,发下了阴誓。   “尽快行动!”楼湛天抛下这句话,就和我们母子一起离开闻香阁。   我们在客栈稍做休息后,就回阳间,秦少轩的毒不能拖太久。   回阳间的速度比来时快,缩短了不少时间,来回、与在澜因城待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七天,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途中,我们一路无言,到了阳间之后,直往雷山镇的住处。   我们提前归来,让我妈他们很意外,秦少蓉激动过后,觉得不对劲。   这些天,秦少蓉憔悴得不成样,她拉着我的手,颤不成声,“阿音,你们这么快回来,是不是没拿到?”   我心酸得眼泪差点决堤而出,“少蓉,拿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哥有救了。”秦少蓉终于破涕而笑,只是笑得很苦涩。   韩云卿上前扶住她,心疼说,“少蓉,舅兄有救了,你也该好好休息。”   我以为秦少蓉会推开韩云卿,但她没有,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缓和了许多。   这时,鬼大夫把拿来的诡柳树汁、尸魂香检查好了,确定没有问题。   “大夫,快点救秦大哥吧。”我催促道。   看着静躺在床上、如同彻底死亡的秦少轩,我心里钝钝地发疼。   “好!”鬼大夫颔首,点名要幽夜和楼湛天协助他,其他人先离开房间。   因为用诡柳树汁清除深入秦少轩体内的毒素之际,得用鬼力疏散。   走到门口时,我顿住脚步,“大夫,能不能抹去秦大哥与我有关的记忆?”   鬼大夫说过用了尸魂香后,秦少轩会留下后遗症。   具体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鬼大夫也说不准,可能是身体有落下缺陷,也可能会失忆。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我宁愿秦少轩失忆,单单失去与我有关的记忆。   鬼大夫直皱眉,良久,叹息说,“我尽力!”   ******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特别是还得用尸魂香,帮秦少轩连熏七天七夜,才能唤醒他的魂魄。   我们一众人鬼,在房间外,连等了两天,他们都没踏出房间半步。   在场大多是鬼,唯独我、春草婆婆祖孙、秦少蓉和韩云卿是人。   我有道行在身,倒可以支撑,其他人都熬不住。   春草婆婆祖孙早早就去休息,而秦少蓉坚持要等秦少轩被治好的那一刻,怎么都不肯离开半步。   看她连稳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我不得不把她打晕了,让韩云卿送她回房休息。   在第七天后,秦少轩所在的房间,门终于开启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幽夜和楼湛天,他们面上都带有疲惫之色。   “湛天,秦大哥,他怎样了?”我疾步走到楼湛天面前。   楼湛天似满怀心事,未立即回答,我的心突然疾跳如鼓,既激动、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倒是幽夜不忍我着急,先开口,“他没事了,关于你的记忆也抹去了。”   听到治好秦少轩的消息,我喜极而泣,但想到他的记忆中,从此不再有我,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种难过不带有其他情感,纯粹是基于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竟走到了这种地步。   要是秦少轩没有爱上我,只把我当成朋友,那该多好。   经历了这么多,我们终究沦为陌路人,连朋友都做不成,想想就觉得伤感。   但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愿他今后一切安好,能找到爱他、懂他的人,携手共度余生,不再为情困苦。   “阿音!”楼湛天叹了口气,把我拥入怀里。   他轻拍着我的背,以无声的方式安慰我。   秦少轩休养了十来天,终于醒了,彻底忘了我。   听到他已醒的消息,我和楼湛天便搬出去,以免让他看到我。   他的记忆刚被抹去不久,要是看到我,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至于幽夜、和我妈他们,秦少轩原本就没见过他们,只当是他们救了他。   秦少轩醒来后,又休养了几天,情况稍好些,秦少蓉和韩云卿就带他离开雷山镇。   他们走的那天,我和楼湛天站在暗处,远远遥望着,目送他们乘坐的车远去。   “湛天,这世间的事——”我苦笑一声,未把话说完。   “别多想。”楼湛天道,搂着我回到住处。   秦少轩忘了我,最高兴的莫过于他,只不过见我情绪低落,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刚进了屋,和我妈迎面碰上,我妈说,“秦少轩把手表落下了。”   我妈在收拾秦少轩他们住过的客房,在秦少轩的房间里捡到一块手表。   “外婆,什么是手表?宝贝要看看、要看看。”   宝贝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嚷着要看秦少轩的手表。   我妈原本要让兆岩追上去、把手表还给秦少轩,宝贝要看手表,只好先给他看了。   宝贝接过手表,好奇地翻来翻去,还把小手往里面套。   可惜他的手太小了,戴得松松垮垮,他咯咯直笑,撒娇说,“妈妈、妈妈,宝贝也要、给宝贝买嘛!”   为了让我答应买手表,宝贝撅起小嘴,猛亲着我的脸,亲得那叫一个响亮,涂得我满脸都是口水。   “好啦、好啦,妈妈给宝贝——”我哭笑不得,刚要应下,就瞥见手表内侧刻有几个小字。   我从宝贝手里拿过手表,细看刻在内侧的字,竟是‘谭音,毕生所爱!’   “不用还他了!”楼湛天脸色瞬黑如成锅底般,作势要毁掉手表。   我心里滋味难明,仍阻止楼湛天,“把字抹去就好。”   最后,楼湛天施法把手表内侧的字抹去,由兆岩送还给秦少轩。   过了两日,我心情渐好,被宝贝缠得没办法,只好和楼湛天带他去买手表。   宝贝的手太小,哪有适合他戴的手表?我便买了一个儿童手表,给他玩。   我们一家子玩到很晚,刚准备回家,兆岩就神色慌张地找来,“小姐,不好了!” 第367章 春草婆婆之死   很少看到兆岩如此慌张,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兆岩,发生什么事了?”   “您、您回去就知道了。”兆岩面显不忍,欲言又止。   “是不是谁出事了?”我揪住兆岩的衣领,急问。   “老夫人去世了。”兆岩眼眶泛红,到底还是说了。   “你说什么?外婆她——”我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   “阿音……………”楼湛天连唤了我好几声。   我回过神后,还是难以置信,“兆岩,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外婆怎会——”   “属下不敢胡言,请小姐快些回去。”兆岩焦急道。   “湛天,快、我们快回去!”我抓着楼湛天的手,浑身都在发颤。   春草婆婆怎会死?我们出门的时候,她明明好好的。   途中,兆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   今晚除了守夜的鬼卫,我妈和幽夜在房间休息,春草婆婆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早早就睡下了。   零点时,春草婆婆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几乎在叫声刚响起之际,我妈和幽夜、以及鬼卫,就冲入房间。   结果,春草婆婆气息已绝,空气中甚至没有鬼气、或其他气息,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春草婆婆的死,仅在短短瞬间,令我妈他们措手不及。   此事处处透着怪异,凶手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无从查起。   自从倒置阴阳后,春草婆婆就不再养蛊,身为一个草鬼婆,没有蛊的辅助,道行大大减弱。   不过,就算这样,春草婆婆也并非不堪一击,怎可能瞬间丧命?   我第一反应就想到假灵幽大帝,如今他是我们最大的仇敌。   而且,凭他的修为,要不声不响地取一个活人的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那个冒牌货,绝对是他!”我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   刚回到住处,我就听到我妈和樊络宁肝肠寸断的痛哭声,气氛透着浓浓的悲怆。   我的眼泪一路上都未止住过,此时,更是狂涌不止。   踉踉跄跄地冲进春草婆婆的房间,看到她面呈死灰、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悲痛得几欲窒息。   我扑到床边,不可置信的伸手探向春草婆婆的鼻间,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我喉间一样,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外婆!”   “阿音,你外婆走了。”我妈抬起头,一双眼红肿不堪。   她说完这句话,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幽夜骇白了脸,把她紧抱在怀里,“妍妤,我一定会给岳母报仇!”   我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突然想到一事,“外婆的魂魄呢?”   回答我的是幽夜,“被拘走了!”   “我要把外婆的魂魄找回来,帮她还魂!”   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猛地起身,要往外走。   “阿音!”楼湛天拉住了我,俊颜上尽是心疼、和不忍。   幽夜悲愤说,“岳母的尸身全绝,不可用于还魂。”   所谓尸身全绝就是,尸体沾染了蚀体的邪气,体内的器官在最短的时间里都腐烂了,只不过外表一时看不出来。   像这样的尸体,不能作为还魂之用,要是魂魄在被拘走之前,沾染到这样的邪气,也不能再还魂。   “不!”我悲恸欲绝,为什么老天要一次次地让我承受至亲惨死的痛苦?   当初牛头村一事、沼泽下以为楼湛天魂飞魄散、爷爷的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总要我一次次地痛不欲生、一次次地绝望?   “我要杀了他,要夺回外婆的魂魄,啊——”   我整颗心要爆开了一样,忍不住发出困兽般的痛吼。   虽然和春草婆婆相认的时间不长,可她是真心疼爱我的。   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给予我温暖的人实在太少了。   所以,我对春草婆婆的感情之深,已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阿音,你别这样!”楼湛天从背后抱住我,不让我鲁莽地去找假灵幽大帝报仇。   “妈妈、妈妈………………”宝贝同样哭得非常惨。   他似怕我出去会有危险,攀着我的腰,不肯松手,哭着叫喊着‘妈妈’。   一时间,哀声不断,令人闻之心酸。   ******   经过查探,我们已确定春草婆婆是被拘走魂魄而死。   凶手在另一个地方,布下拘魂阵,做法直接拘走春草婆婆的魂魄。   凡因拘魂阵丧命的人,绝无还魂的可能。   我曾被假灵幽大帝拘走过生魂,但那是在我昏迷中、以鬼术拘走的,与拘魂阵不能一概而论。   拘魂阵非常霸道,鬼使用的话,得鬼王以上的级别,人则需道行达到上一品。   要拘走一个人、或鬼的魂魄,不仅要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还得自身的修为、道行高于对方。   假灵幽大帝的修为不必说,他要知道春草婆婆的生辰八字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仅春草婆婆,就连我妈、幽夜这些有阴籍的鬼,假灵幽大帝要拿到他们的祭日、生辰八字都不难。   总之,自一开始,我就认定凶手是假灵幽大帝。   我想不通他为何独独拘走春草婆婆?是为了威胁我?   接下来,难保假灵幽大帝会对幽夜和我妈不利,我想在他下手之前,阻止他再度使用拘魂阵,并救回春草婆婆的魂魄。   我把这想法告诉楼湛天,他也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可我们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修为不如假灵幽大帝。   不止修为,还有假灵幽大帝在地府的势力滔天。   我们对上他,无疑是以卵击石,很不切实际。   “阿音,我们和他实力悬殊。”楼湛天幽叹。   “我不能让外婆的魂魄落在他手里!”我愤恨道。   假灵幽大帝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定还有后招,要是我们一点作为都没有,只有等死的份,连带着搭上我妈他们的鬼命。   “嗯,不过我们不能贸然去找他。”楼湛天冷静说。   他认为先做出防范,让我妈他们的生辰八字于拘魂阵无用,以免假灵幽大帝故技重施,拘走他们的魂体。   至于如何让生辰八字不得用于做法,我们一时也没有头绪。   眼下,还得把春草婆婆安葬了,她的尸体沾染了邪气,必须火化,再葬入土中,以消邪气。   ******   我们选定了今日,掐算好时辰,打算把春草婆婆葬在邱水寨,毕竟,那是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为避免麻烦,我们绕过上格朗寨,也没有把春草婆婆的死讯告诉深爱她一辈子的阿康叔。   不是我们无情,只是我们本身祸事不少,不想牵连无辜。   经过倒置阴阳后,邱水寨如今依旧是一片平地。   距离至今,邱水寨更显萧然,仿佛从未有过人烟般。   住在邱水寨时的记忆,一幕幕地涌上我脑中,让我愈发心酸。   我们把春草婆婆葬在她曾经的房子的地址上。   目睹春草婆婆被葬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我难过得溢于言表。   我妈的哭声一直未断,樊络宁悲伤过度,似失了魂般,呆站在坟前。   也是,樊络宁是春草婆婆一手带大的,他们祖孙俩一直相依为命。   乍然间,春草婆婆就撒手人寰,叫樊络宁如何接受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樊络宁仿佛一下子如噩梦惊醒,猛地跪倒在地上,“阿奶、阿奶……………”   樊络宁拼命地扒着泥土,想把坟扒开,不愿春草婆婆就此长葬于地下、与他天人永隔。   泪水模糊了樊络宁的眼,他哭得怆天呼地,让人见之不忍。   我和我妈一同冲上去,拉住了他,“络宁哥,你别这样………………”、“络宁!”   “阿奶、阿奶,我是络宁啊,你醒醒、你醒醒,别抛下我………………”   樊络宁猩红着一双眼,不断地呢喃,他哀痛到一定的境界,已经濒临崩溃了。   最后,我们不得不把他打晕,这时候天突然下起雨来。   雨水打落在我身上,如浸入我心腔一般,令我透心凉。   ******   距离春草婆婆下葬,已过了两天,这两天,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即便如此,我和楼湛天也不忘想办法,以防我妈他们的魂魄也被拘走。   樊络宁的情绪很不稳,他一直说要帮春草婆婆报仇。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真遇到危险,还得靠我们保护,谈何报仇?   也许在假灵幽大帝看来,樊络宁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值当他下手。   我还是觉得应该把樊络宁送走,藏身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然,一旦有事情发生,我们还得顾及他。   背着樊络宁,我们大家商量后,一致认为得把他送走。   要把樊络宁送到哪里,倒成了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我们竟觉得阿康叔那里最合适。   不仅因为阿康叔深爱春草婆婆、一直把樊络宁当作孙子看待。   重要的是阿康叔一个人独居,即便多住一个人,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之前没有把春草婆婆的死讯告诉阿康叔,是不想牵连他,单是一个樊络宁,应该无碍。   既做好决定,便事不宜迟,幽夜命一个鬼卫把昏迷中的樊络宁送到上格朗寨,并让那个鬼卫留在樊络宁身边、保护他。   因樊络宁是我妈的侄子,幽夜对他也算很用心。   送走了樊络宁,不等我们做好应对假灵幽大帝的准备,他已先动手了。   今晚,我们一众人鬼,聚在客厅,正在商议应对之策。   突然间,我妈和幽夜、以及众鬼,齐齐惨叫出声。   他们的心口处都冒出阵阵青烟,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化成数道黑影鬼影,全被一股强悍的诡异力量,给拽入地下。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瞬间,快得让我和楼湛天措手不及。   “妈、妈、爸——”我疯了似的,扑倒在我妈、和幽夜消失的地方。   我拼命地捶打着地面、施法把地面轰出窟窿,仍徒然无功。   倒是石块全砸在楼下居民的屋里,引起一阵惊叫。   “阿音,快住手!”楼湛天心疼地把我从地上拉开。   难受到极致,我心口起伏不定,紧拉着楼湛天的手,“湛天,我们快去救他们!”   这次,楼湛天不再多说其他,直接答应我,“好!我们这就去!”   在一旁抹泪的宝贝,小声问,“妈妈、爸爸,宝贝呢?”   见宝贝一副怕我们抛下他的可怜样,我心里难受得发疼。   宝贝自还未出生,就跟着我和楼湛天遭遇各种危险,他至今还未过上一天真正安宁的日子。   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住宝贝,他还这么小,连一岁都不满,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和我们一起去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但我舍不得宝贝离开我们身边,也无处可安置他。   “宝贝,你怕不怕?”我抱紧宝贝小小的身躯,泣不成声。   “宝贝很勇敢的,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宝贝什么都不怕,不要丢下宝贝……………”   小孩子都很敏感,特别是宝贝曾被掳走过,就算他有修为,还是很怕我们没把他看牢。   “宝贝乖,爸爸和妈妈再也不会让坏蛋把宝贝捉走了。”这是我对宝贝、亦是对自己的保证。   ******   假灵幽大帝肯定住在灵幽大帝的宫殿,但身为隐在暗处的地府最高统治者,他的住处同样少有鬼知道。   楼湛天只恢复一半的记忆,自然不知道灵幽大帝的宫殿在哪,而我更不知道,仅记得被假灵幽大帝拘走生魂时,见过他宫殿内部的样貌。   我和楼湛天再度找上百事通,她一听到我们要打听灵幽大帝的住处,吓得不轻。   百事通一个劲地说不知道,看她的样子不像作假,我们没有为难她。   不得已,我们只好去九幽之境找晟犀,他是离玥的旧部,存活至今已久,说不定知道灵幽大帝的宫殿地址。   晟犀一直把我当成离玥,他应该肯告诉我吧?   其实我也不甚确定晟犀肯不肯告诉我们,因为有可能会得罪假灵幽大帝。   抱着不确定的心态,我和楼湛天来到九幽之境外面。   看守九幽之境的鬼兵认得我们,立即向晟犀通报。   晟犀知道我来了,不敢多耽搁,急急赶来。   他见到我,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第368章 在绝境中挣扎   我看了下四周,低声说,“有事相求!”   “请跟我来。”晟犀恭敬道,在前面领路。   晟犀住的也是宫殿,因身份差距的关系,他的宫殿比天齐仁圣大帝的小了数倍不止。   “您——”晟犀不知我已知道离玥的事,纠结于对我的称呼。   “叫我谭音就好。”我苦笑,如今称呼对我来说不重要。   晟犀默然,不管我有没有恢复离玥的记忆,他都不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这次前来,是想求问灵幽大帝的宫址。”我道出来意。   “您知道灵幽大帝?还要找他?”晟犀有些吃惊。   从我现在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已经恢复记忆,但我要找灵幽大帝,不怪晟犀会震惊了。   “你应该知道他的宫址,能否告诉我?”我没说明原因,再次问道。   “我确实知道灵幽大帝的宫址。”晟犀犹豫许久,终于告诉我了。   灵幽大帝的宫殿在地府的尽头,那里遍布鬼山、悬崖峭壁,宫殿就建在悬崖上。   宫殿周围尽是鬼瘴、与迷雾,一般的鬼都不会靠近那里,即便靠近了,也看不到宫殿的存在,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   晟犀当年曾和离玥去过灵幽大帝的宫殿,要是没有离玥带着,他也无法踏进宫殿的范围。   “您真的要见灵幽大帝?可是想起什么了?”晟犀问得很小心。   “我想,我应该就是离玥。”我淡淡道。   晟犀闻言,面上涌起激动之色,当即下跪,“将军!”   “快起来!你能把当年关于我和重御的事,告诉我吗?”   我说完,才想起当初我和楼湛天来九幽之境的时候,晟犀把我当成离玥,但一副不认识楼湛天的样子。   晟犀是离玥的亲信,这点毋需置疑,不然,离玥也不会让他镇守九幽之境了。   楼湛天和重御长得一模一样,他怎可能会没见过?就算离玥没和重御相恋,他也应该在战场上见过重御。   我提起重御时,晟犀也没有多看楼湛天一眼,显然没有把楼湛天和重御联想在一起。   “将军,末将不记得了。”晟犀神色一黯,垂首道。   当年离玥投入轮回道前,对她这些亲信的旧部都做了安排。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玥抹去了这些部下、关于她和重御相恋、包括重御的样子的记忆。   离玥会成为阴间不可言说的禁忌,同样是她的手笔。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喃声低语,离玥的做法,真是匪夷所思。   既然问不出,我也不再问了,准备拜别晟犀,前去找假灵幽大帝。   “将军,等等。”晟犀喊住了我们。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末将愿随将军同去。”晟犀铿锵有力道。   他的意思是要如追随离玥一样、追随我,愿和我一同对抗灵幽大帝。   我的道行根本不能和离玥相提并论,像晟犀这种修为高深、地位不低的鬼,应该不愿追随我才对。   晟犀见我许久未语,以为我不愿意,有些着急了,“将军?”   “你可知跟了我,意味着和地府为敌?”我回过神,压下心里的震撼。   假灵幽一心想害我和楼湛天,真灵幽大帝则想用离玥平定地府浩劫。   不管我是不是离玥,只要鬼棺在我这里,灵幽大帝都不会放过我。   要是地府有浩劫、棺灵与我相系的事传出去,不止灵幽大帝,地府所有冥神都会针对我,到时我便众口之矢。   单凭我和楼湛天,再加上晟犀、以及离玥所剩不多的旧部,根本无法和地府抗衡。   经过这么多年,晟犀还如此忠心,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我没有恢复离玥的记忆,怎能安心收用她的旧部,让她的旧部背叛地府、甚至丧失鬼命?   “末将虽不知将军为何要和地府为敌,但末将相信将军不可能无故为之,必是地府不义在先………………”   晟犀说了很多,大意是就算我和地府为敌,错的也不是我,他不惧生死,愿意追随我。   “晟犀,你的好意我铭记在心,可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婉拒道。   不是我矫情,也并非不相信晟犀,而是我不具有统领离玥旧部的能力,又时隔这么多年,难免有鬼离心、生出隔阂。   到时这些旧部不但帮不了我,还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总之,弊远大于利。   晟犀看出我的顾虑,不再坚持,只说,“将军,自今日起,末将会操练兵将。”   他不止要练兵,还要让部下再度忠于我,为我所用。   “谢谢你。”我眼眶微热,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   从九幽之境出来,我心潮依旧未平,晟犀固然忠心,但也侧面说明离玥本身的能力。   去灵幽大帝宫殿的途中,我无不担心,假灵幽性格阴戾、残暴,我妈他们落在他手上,也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若楼湛天和之前一样爆发出重御的部分修为,倒可以和假灵幽一战,眼下我和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阿音,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到达地府尽头时,楼湛天握着我的手,郑重地对我说。   他担心假灵幽、以我妈他们来威胁我,为了救他们,我不顾自己的性命。   我迟疑一下,才说,“我知道。”   “妈妈,你还有宝贝呢。”宝贝从我怀里探出小脸。   楼湛天摸了摸宝贝的小脑袋,把他从我怀里抱出来,放进随身空间里。   这里四面环山,从中间最大的那座山后面传来海水拍击岩石的声音。   “阿音,我们从后面上山。”楼湛天查看了一下地理环境,决定从海那边上山。   晟犀说过那片海域,名叫‘幻虚鬼海’,鬼魂一旦掉进海里,魂体必会被海水消融掉。   很少有鬼会靠近那里,因此,那里的鬼瘴和迷雾比其他位置少一些。   从那里上山,看似冒险,只要小心些,更容易上山。   楼湛天单手抱着我,在山壁间飞跃着上山,越往上,鬼瘴越浓。   一般鬼瘴都是靠鬼释放的,这里的鬼瘴好像从山石、树木里迸发出来的一样。   我们打算潜入宫殿,看能不能侥幸救出我妈他们,要是被假灵幽逮到,再与他拼斗。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一阵诡笑声,“哈哈哈…………………”   “小心!”楼湛天神色微变,不再攀飞,抱着我闪进山间。   一进入山里,漫天的鬼瘴扑面而来,骤然间,把我和楼湛天团团包裹住。   “离玥、楼湛天,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真的找来了。”   假灵幽的声音穿透鬼瘴,直钻入我耳里。   “灵幽大帝,放了我妈他们!”我怒声大喊。   我不敢揭穿他冒牌货的身份,免得激怒他,直接将我们一众人鬼灭口。   “离玥,其实你知道的,如同当年那样!”假灵幽阴声道。   我知道什么?难道假灵幽知道我已识破他的身份?当年又怎样?   “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肯留下来,我就放了他们。”   假灵幽的声音再度响起,似透着丝丝无形的寒意,纠缠在我身上,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以,但得先让我看看他们。”我搓了下手臂,假意答应。   “呵!”假灵幽冷笑一声,周围的鬼瘴瞬散。   我眼前出现一个圆形祭坛,祭坛上冒出十来根黑色的石柱。   我妈、和幽夜、以及春草婆婆的魂魄,都被鬼气链捆绑在石柱上,他们的脖子上纠缠着一根红色丝线。   这根红色丝线是相互联系的,比如缠在幽夜的脖子后,延串向我妈、再往下一个…………依次而序,形成一个诡异的图线阵。   奇怪的是中间那根石柱,笼罩着一大团黑雾,看不出捆绑在那里的是谁。   我扫看了一下,我妈他们、包括春草婆婆,连同鬼卫,一个都没少,怎么多了中间一个?   但看到我妈他们都垂着头,不明情况,令我愈发难受,无暇多想。   “外婆、妈……………”我连喊了几声,他们都没有反应。   “离玥,看看中间那个是谁。”假灵幽说完,笼罩在中间那根石柱的烟雾骤时消散,露出捆绑在上面的楼湛天。   “怎么可能?”我震惊得不知所措,猛地转过头,楼湛天确实不在我身边了。   他明明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会不声不响,就被假灵幽捆绑在上面?   “哈哈!现在你该知道,我要想你们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假灵幽放声狂笑,尽显得意。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直接捉住我,何必大费周章?”   我紧握着拳头,忍住颤抖的冲动,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相信假灵幽的话。   如果真如假灵幽所说,他早就杀了楼湛天,上次也不会亲至鬼山了。   说了这么久,假灵幽都没有现身,他的声音仿若从四周一齐传来的一般,我甚至探不到他在哪个方位。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很难受,我正要靠近祭坛,山里鬼瘴、和烟雾迅速凝聚成团,环绕着我飞快的窜动着,不仅挡住我的路,也有迷幻之用。   渐渐地,我头有些晕,为免自己神智迷失,赶紧咬了下舌尖。   火辣的痛楚让我清醒几分,我拿出一张太上净身安神符。   砸出符纸后,我疾声大念:“丹朱口神、吐秽除氛、却邪解煞、令尔通真、思神通命、正气长存,敕!”   鬼瘴、烟雾少了一些,这时,假灵幽缓缓念起一段咒语,“天地合寝、鬼神正伦、通命养精、罗千齿予…………………”   随着咒语落下,空气中响起数道破空声响,无数条金光闪闪的链子、从四周疾窜过来,咻咻几下,把我紧紧束缚住。   我想用鬼棺之力,把金链震断,结果,金链竟把我释放出来的鬼棺之力吸收了,还越捆越紧,好像要把我四肢勒断、内脏全都勒出来一样。   “离玥,若不是他要棺灵,我也舍不得这样对你。”假灵幽似很无奈般。   我意识到假灵幽说的‘他’是指灵幽大帝,整个人如遭重击一样。   灵幽大帝已经苏醒了?要拿棺灵平浩劫了?   “放心,他没醒,我仍是地府之尊。”假灵幽看破我的想法。   其实灵幽大帝魂体未醒,神识呈半苏醒之态,之前我和楼湛天坠去雪狱途中,他召唤过我。   眼看地府浩劫将近,灵幽大帝施法将神识联系假灵幽,要他逼出我体内十个鬼棺,合十为一,把我收入鬼棺里。   如果离玥尚在,灵幽大帝没有闭关,他会命离玥主动平息浩劫,换成我,则用这种强硬的手段。   假灵幽大喝一声‘收’,我身上的金链勒得更紧,脸涨成青紫色。   我不能使用鬼棺之力、和道行,否则,痛苦倍增。   “休想、拿、拿我平浩劫!”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意识瓦解。   要是失了意识,我真的会沦为平息浩劫的工具。   “离玥,你看看他们,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忍心让他们魂飞魄散吗?”假灵幽的声音,变得带有蛊惑性。   我下意识往祭台的方向望去,缠绕在我妈他们脖子上的红线,渐渐缩紧。   他们的魂体都冒出一阵阵青烟,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放了他们、放了他们……………”我嘶吼。   我宛若陷入绝境的困兽,拼命地挣扎,想把身上的金链扯断,好去救我妈他们。   “阿音,你冷静点,那只是幻境,都是假的……………”   楼湛天着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却听不进去。   我眼里只看到‘楼湛天’、和‘我妈’他们的魂体在逐渐消散。   “湛天、妈……………”我越挣扎,鬼棺之力流失得越快,呼吸愈发急促。   过于痛苦,反而令我麻木了,我心腔里填满了绝望、和欲毁天灭地的仇恨。   终于,‘楼湛天’、还有‘我妈’他们全都魂飞魄散了。   “不——”我爆出撕心裂肺的大吼,完全崩溃了。   假灵幽趁机疾念,“五方徘徊、合一而破,昭昭之明………………”   这段咒语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体内破开。   我低下头,眼见自己的心口处破开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冒出一缕缕黑烟。   “冒牌货,我要灭了你、灭了你……………”我悲愤欲绝。   大概被仇恨驱使,抑或抱着拼命的心态,我双臂猛振,仰头大吼,“啊——”   吼声之响,似要刺破天际,我体内的鬼棺之力、包括原本的特殊力量,如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同时,我周身响起阵阵金链被震断的脆响,和鬼瘴、烟雾团破开的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景致渐清,我睁开模糊的泪眼,往前方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祭坛?   要不是我身上有金链捆绑过的痕迹、余痛也未消,我肯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境,假灵幽利用幻境要逼出我体内的鬼棺?   这么说,楼湛天、我妈和幽夜都没事?我不及多想,注意力就被身后的打斗声吸引了。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几个鬼王级别的鬼、和数十个鬼将围攻楼湛天一鬼。   假灵幽料到我们会来,早就布下陷阱,等我们来跳。   楼湛天已身穿金色铠甲,但仍受了重伤,毕竟,他只恢复一小部分重御的修为。   而这些鬼的等级,单是一只,放在阳间都是骇人的存在。   何况,楼湛天被这么多鬼围攻,不受伤都难。   “湛天!”我要过去帮楼湛天,假灵幽凭空现身,挡住我的去路。   “冒牌货,我杀了你!”看到假灵幽,我简直恨之入骨。   因我一句冒牌货,那些围攻楼湛天的鬼,都停下攻击。   “你再叫一遍试试!”假灵幽愤然大怒,伸手抓向我。   我刚爆发了鬼棺之力,手上仍有余力,便没有闪躲,直打向假灵幽的手。   我们的手刚打在一起,假灵幽似触电一样,急急缩回手。   这时,楼湛天蓦地化成一团黑雾,疾扑向我。   众鬼、和假灵幽还来不及反应,楼湛天就卷着我,飞出山间。   我隐隐听到有鬼问假灵幽要不要追,假灵幽说不用,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已听不清了。   ******   楼湛天带着我一路疾飞,一直飞到地府的边界。   确定没有追兵,楼湛天才放下我,他刚幻出身形,就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湛天!”我骇然大惊,急忙扶住楼湛天。   “阿音,别担心,我没事——”楼湛天刚说自己没事,便已摇摇欲坠。   “你伤得不轻,怎会没事?”我的心疼得如同刀割。   楼湛天不答,反而要查看我的伤势,“阿音,让我看看………………”   他拉开我的衣服,看到我身上多了一道道深可见肉的勒痕,心疼至极。   “湛天,都是幻境,对不对?你还在,我妈他们肯定也还在………………”   想到目睹楼湛天、我妈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我就痛苦得难以言喻。   “是幻境,他们还在。”楼湛天声音微颤,也心有余悸。   假灵幽的幻术非常厉害,我置身其中,一切真实得辨不出一丝作假。   祭坛、楼湛天、我妈他们这些鬼,都是幻化出来的。   假灵幽在幻境之外控制着,施法用鬼力幻出金链,企图逼出我体内的鬼棺。   他在做这些时,为免楼湛天破坏,让那些鬼缠住楼湛天。   楼湛天在幻境外面,清楚地看到我在痛苦的绝境中挣扎。   他无法抽身,只能一边应付那些鬼,一边不懈地呼喊我。   可惜我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着我痛苦,楼湛天却无能为力,他的痛苦不亚于我。   “湛天,我们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救出我妈他们?”我握住楼湛天的手,无助到了极点。   今晚我还未出手,就身陷幻境,更让我明白与假灵幽之间的实力悬殊。   连假灵幽都对付不了,更别提真正的灵幽大帝了。   “阿音,我们去幽冥界吧。”楼湛天抬目望向幽冥界的方向,神色有些恍然。   他说,凭我们,即便加上晟犀这些旧部,都不能抗衡地府。   幽冥界的实力和地府相当,有了幽冥界的势力,就大不一样了。   不久后,地府将会迎来浩劫,在浩劫来临之前,肯定会发生灭难性的异变。   这时候,幽冥界出兵攻打地府的话,必胜无疑。   我们可以在幽冥界获胜之际,逼假灵幽交出幽夜和我妈他们。   假灵幽是灵幽大帝推出来的替身,他即便再嚣张,也不敢不顾全大局,定会放了我妈他们。   “你也会趁机夺回属于重御的一切?”我怔问。   如今,我才明白楼湛天早就想要借幽冥界的势,让闻香娘子回幽冥界不过是第一步。   恰巧,我妈他们魂体被拘,更坚定了楼湛天回幽冥界的念头。   “阿音,我不贪恋权势,只不过,我们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楼湛天叹息。   他说得没错,我们已被逼得快走投无路了,不借助幽冥界,拿什么对抗地府?   “湛天,我怕拖得太久,我妈——”我担忧极了。   楼湛天抚过我的唇,“你放心,他们暂时无性命之忧。”   在没有擒住我们之前,假灵幽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不然,假灵幽大可拿我妈他们威胁我,而不是布下幻境。   我们说话间,不远处的阴地上冒出滚滚绿烟。   “是谁?”我脸色一变,警惕心即起。   “没事,是百事通。”   楼湛天语落时,白烟已尽散,百事通推着她收垃圾专用的独轮车、出现在我们眼界。   百事通哼着小曲,来到我们面前,“我可算赶到了,正好送你们去幽冥界。”   “你要送我们去幽冥界?用这个?”我指着独轮车,有些不可思议。   楼湛天嘴角微抽,他也没想到百事通打算用她又破又脏的独轮车,送我们去幽冥界。   “百事通,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幽冥界?”   以楼湛天的伤势,他已不能继续使用鬼术飞行了,我们要去幽冥界,只能另寻方法了。   听百事通的语气,像是专程赶来送我们的。   我不禁看向楼湛天,难道他事先交代过百事通?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先告诉你们一件大事。”百事通笑嘻嘻。 第369章 情敌拿命救我   看百事通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什么大事?”   “伏佞造反了!”百事通兴奋说。   伏佞造反了?我再度看向楼湛天,他神色不变,明显伏佞会造反在他意料之中。   “对啊,这蠢货太沉不住气了,真以为幽冥帝对他不设防,好拿捏呢。”百事通笑得幸灾乐祸。   闻香娘子得了楼湛天的命令,回到幽冥界,找上了伏佞,把证据交给了他。   当年伏佞无意中得知重御手中握有他的把柄,苦无机会拿到手,又担心重御以此对付他。   重御投入轮回道后,不知怎地,传出重御把重要之物交给闻香娘子的传闻。   于是,伏佞开始追杀闻香娘子,他曾找到澜因城去。   澜因城向来崇尚和平,更是严禁外界人鬼生事,伏佞再怎么横,到了澜因城,也拿闻香娘子无可奈何。   按说以伏佞暴戾的性格,闻香娘子主动找上门,即便交上了证据,他也不会放过闻香娘子才对。   事实上,不知闻香娘子使了什么手段,让伏佞把她留在身边。   龙衔不理朝事多年,伏佞把持朝政已久,要是重御不回幽冥界,伏佞登上帝位是早晚的事。   伏佞拿到证据,反而沉不住气、或被闻香娘子煽动了,竟逼龙衔退位。   不想,所谓不理朝事的龙衔,早就防了一手,伏佞造反不成,便带领底下的鬼,逃到幽冥界东边界上,占据一城,筹谋着搞垮龙衔。   伏佞按捺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沉不住气,必定是被楼湛天的出现刺激到了,那些证据不过是导火线。   其实楼湛天给闻香娘子的证据是伪赝的,真的还在他手上。   他既恢复一部分重御的记忆,自然清楚伏佞的性格,算准伏佞拿到证据后的种种反应。   这样一来,我们回到幽冥界,伏佞无法从中阻拦,会比较顺当。   “闻香娘子八成跟伏佞睡了,啧啧!”百事通一脸八卦相,恨不得跑去听床。   “也许吧。”我心不在焉地应合,心里想的却是我妈他们。   “不行,回头老身可得到伏佞床底下听听,嘿嘿!”百事通猥琐地笑道。   “百事通,你经常干这种事?”一看就知道。   “对啊,老身不止看了。”百事通冲我投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楼湛天不喜百事通和我说这些污秽之事,沉着脸说,“少废话!”   “老身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快上车啊。”百事通干笑着,招呼我和楼湛天坐上独轮车。   独轮车不仅脏破,还很小,楼湛天瞪着独轮车,直皱眉。   要他一八几的个子坐在独轮车上,确实委屈他。   我径自坐上独轮车,提议说,“湛天,你幻到我口袋来。”   楼湛天也不矫情,他化成一道黑影,缩进我口袋里。   “这不就好了嘛,启程喽!”百事通吆喝了一声,推动了独轮车。   看得出百事通很热爱收垃圾这一项‘事业’,不仅独轮车推得好,还很兴奋。   一路上,百事通哼起了自编的‘垃圾歌’,“垃圾、垃圾,全是垃圾,爱垃圾、吃垃圾……………”   ******   因为前段时间,幽冥界上下都在通缉我、寻找楼湛天。   以致于我刚踏进幽冥界境内,就被守境的鬼将认出来、拦住了。   大概知道我和楼湛天的关系,鬼将没有为难我,而是派鬼前去禀报龙衔。   很快,龙衔就派了车辇前来接我,这等礼遇的态度,和上次天壤之别。   想也知道是因为楼湛天,他虽没现身、前去禀报的鬼也没提到他,龙衔却猜到他必定和我在一起。   “这车不错啊,不过没我的独轮车好。”百事通围着车辇绕了一圈,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定论。   “百事通,谢谢你。”我向百事通道谢。   我们去九幽之境前,找过百事通,当时楼湛天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暗示之语。   我没有多想,精明如百事通却顿悟,算准时间,推着独轮车来找我们。   算起来,百事通帮了我们很多忙,我打心底感激她。   “谢个毛啊!我去找点别的乐子,先走了。”   百事通不习惯被人道谢,显得很不自在,挥挥手,就推着独轮车离去。   上了车辇,楼湛天才现出身形,他靠着车壁,显得很疲惫。   我试着输些鬼棺之力给他,见他因此恢复了些,就继续输。   “阿音,有你在身边真好。”楼湛天在我耳边呢喃。   我想到种种遭遇,眼眶酸得发疼,哽咽不成声。   ******   对于楼湛天的回归,龙衔高兴不已,他不像上次那样,对我怀有杀意。   可能是知道无法分开我和楼湛天,勉强接纳我这个‘儿媳’吧。   不过,龙衔倒真的很喜欢、很疼爱宝贝。   宝贝可没忘了龙衔派鬼掳走他的事,他也察觉到龙衔对我的不喜,就不愿理睬龙衔。   但龙衔对宝贝很包容,他下旨昭告整个幽冥界,楼湛天恢复太子的身份。   龙衔的妃子不少,却仅得二子,分别是重御和伏佞。   伏佞也纳了不少妃子,同样一无所出,宝贝自然就是皇长孙了。   龙衔有意未提及我身份的安排,楼湛天回幽冥界不过是权宜之计,因此,我们都不在乎。   楼湛天主动回归幽冥界一事,掀起了一番轰动,各种言论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都当做不知道,除了养伤,就是留意地府的动静,等待促使幽冥界攻打地府的时机。   幽冥界疗伤圣品不少,我和楼湛天的伤恢复得很快,不消多久,我们都恢复如初了。   伏佞造反后,龙衔又重掌政权,可能是楼湛天刚回来的原因,他虽让楼湛天帮忙处理政事,却未多放权。   朝中不少大臣质疑楼湛天的身份,唯恐龙衔上当,反对他接触朝政。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被龙衔以强势之态压下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地府除了有小灾事发生,假灵幽未传出半点消息。   虽说没有消息,说明我妈他们还活着,可我没有一天不担心他们。   就算楼湛天总是安慰我、让我再等等,我仍时时焦虑不安。   前些天,他把关于伏佞的证据交给龙衔,令龙衔勃然大怒。   我原以为楼湛天刚回来不久,龙衔会派别的鬼将军、领兵攻打被伏佞占据的城池,不会派他。   没想到龙衔却指派楼湛天,基于不久后他会主动请缨攻打地府,这次便没推拒。   楼湛天很快就抵达幽冥界东边界上,和伏佞的战火已燃起。   龙衔配给楼湛天的兵将,远远多过伏佞仅剩不多的兵马,不出意外的话,定会大获全胜。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捷报,楼湛天已攻下伏佞所占城池。   ******   困在宫里过于烦闷,我每天和宝贝都在御花园散步消食,今天也不例外。   这会,我抱着宝贝,坐在凉亭中,宝贝突然说,“妈妈、妈妈,那个鬼老是偷看我们。”   我顺着宝贝的目光悄然望去,原来是一个扫地的鬼太监。   那个鬼太监看似无异样,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他扫地的动作很生疏、很不自然。   我想起楼湛天临行前说过的话,心下有几分了然。   “宝贝,咱们当做没发现。”我小声说。   “嘘,宝贝知道了,那是坏蛋。”宝贝说完,小手捂住嘴巴,眼睛亮亮的。   那鬼太监扫地扫着,直往凉亭扫来,显然是借机靠近我们母子。   我抱着宝贝,故作无事地走出凉亭,鬼太监身形突然一闪,逼近我们。   他手里的扫地变成一根很长的木棍,直击向我的头部。   如果我没发现鬼太监的异样,像他这样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出手,我肯定会中招。   鬼太监定以为只要制住了我,要捉住幼小的宝贝,是轻而易举的事。   结果,我刚躲开木棍时,宝贝释出鬼力攻击鬼太监。   鬼太监冷不防,被鬼力毁去了幻颜术,露出真面目。   这鬼太监竟是本该在幽冥界东边界、与楼湛天交战的伏佞。   “我倒忘了,这小鬼是有修为的。”伏佞被识破,恼羞成怒。   “捉伏佞殿下啊!”一直跟随着我和宝贝的鬼宫女,惊嚷了起来。   随即,涌现出一大批鬼禁卫,全围向伏佞。   “伏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只身回来。”我冷笑,和宝贝退到众鬼禁卫前面。   看到伏佞,我并不意外,因为楼湛天一再叮嘱我要小心。   一旦击败伏佞,没能立即擒捉伏佞的话,伏佞很有可能潜到宫里。   以楼湛天的猜测,伏佞有可能捉我、和宝贝威胁他,也有可能对龙衔下手,直接逼龙衔退位。   “离玥,你和重御为什么不去死?为何要与我作对?”伏佞暴吼。   他抬掌抚过木棍,木棍瞬时银光大作,抬手一挥,把围过来的鬼禁卫震开数步。   “要不是重御,我早就登上帝位了,何致于如此落魄?他害了我,就拿妻儿来抵!”   伏佞落语,挥出一阵刺目银光,直袭向我和宝贝。   我抱着宝贝,疾身一闪,轰隆一声巨响,我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多了一个深坑。   鬼禁卫齐齐出手、围攻伏佞,没多久,龙衔赶到了。   龙衔着急地往我和宝贝所在的方向望来,确定宝贝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至于我,他巴不得我早死,怎可能管顾我的安危?   “帝尊,麻烦你照看下宝贝。”我走到龙衔面前。   他是幽冥帝,宫里的鬼禁卫以他的安危为重,先把宝贝交给他,比跟在我身边安全。   伏佞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不用顾虑宝贝,我倒能全心应对他。   “不要、宝贝要和妈妈在一起,要保护妈妈……………”   宝贝在龙衔怀里扭动、踢腾着,直嚷着要保护我。   龙衔被宝贝扯着胡子,非常无奈,哄劝说,“乖孙孙别动,皇爷爷会让鬼保护你妈妈的。”   “你快点、快点啦!”宝贝嚷嚷道,扭得更厉害了。   直到龙衔让两名鬼禁卫保护我,宝贝才停止闹腾。   那边,因为龙衔下令要留活口,导致众多鬼禁卫迟迟没拿下伏佞。   伏佞本身的修为也很高,加上他已走投无路,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父尊,我哪里不如重御,你为何那么偏心?”   伏佞避开一个鬼禁卫的攻击后,退到不远处,不甘地瞪着龙衔。   “你哪里都不如他!”龙衔冷漠道,在他看来,伏佞确实样样不如重御。   “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你居然偏心到这种地步!”伏佞怒恨交加。   “杀!”龙衔眸色一冷,下了格杀令。   “啊——”伏佞的怒火被挑到极点,他仰头爆出长长的鬼啸。   他脚下的地面碰碰炸开,瞬起一阵有毒的烟雾。   “宝贝,快闭息!”我大喊一声,立即捂住口鼻。   烟雾渐浓,我视线有些不清,但耳力反而更好了。   地下似响起一阵疾行的声音,声音好像从伏佞方才站的地方,向我脚下的位置逼近。   我心知,龙衔有众多鬼禁卫保护,伏佞依旧把目标放在我身上。   声音越来越近,我默念一二三,刚疾步退开,就爆出一声破土巨响。   伏佞的鬼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疾挥出灌注了鬼棺之力的手掌。   不料,伏佞从我眼前疾闪而过,令我的掌风落了空。   “离玥,我最厌恶的鬼是重御,但凡他喜欢的东西,我都想毁掉,包括你!”   伏佞怨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鬼器逼近的寒意愈重。   我刚要躲开,突然响起一道惨叫声,这声音是?   这时,烟雾已散,地上多了一道红色鬼影。   我定睛一看,震惊不已,躺在地上的鬼居然是闻香娘子。   刚才是她为我挡去伏佞的那一击,震惊的不止是我,还有伏佞自己。   “贱鬼,你还有脸跟来!”伏佞看清是闻香娘子后,眼睛迸发出极其恶毒的寒光。   闻香娘子归顺他之后,亦被他收用了,把他伺候得很舒服,令他渐渐放下戒心。   伏佞自认为闻香娘子是真的为他倾倒,在一些决策上,也愿意听她的意见。   岂知,这次他和楼湛天交战,闻香娘子和楼湛天里应外合,打得他这方溃不成军。   起初,伏佞还没怀疑闻香娘子,他为免自己被擒,让仅剩不多的属下抵挡楼湛天的兵马。   伏佞想悄悄逃走,想不到闻香娘子竟出手阻拦他,他才知道自己被闻香娘子玩弄于股掌中。   时间过于紧迫,伏佞打伤了闻香娘子,就逃出那座城池。   闻香娘子拖着伤,一路追赶伏佞,她有隐身香料,没让伏佞发现她,并跟着他潜进宫。   “呵呵……………”闻香娘子讽笑,却不还嘴。   闻香娘子这样,让伏佞恨不得把她的魂体撕烂了,“贱鬼!”   “伏佞,你算什么东西?竟妄想侵占属于太子殿下的一切!”闻香娘子讥诮道。   伏佞刚才抱着要我命的心态,那一击用了十成鬼力。   闻香娘子本就有伤在身,再受那一击,魂体已渐显透明,濒临魂飞魄散之危。   我怎么都没想到闻香娘子会以命救我,见她说完话后,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急忙扶住她。   “你们都去死!”伏佞两掌同时凝聚出两团鬼焰球。   他把鬼焰球猛力掷向我和闻香娘子,突然,从旁掠一道鬼影,击散了鬼焰球。   来的鬼是楼湛天,刚才冒出烟雾后,龙衔不肯放手让宝贝来救我,他急得直哭。   现在看到楼湛天,宝贝高兴得欢呼起来,“爸爸、爸爸来了!”   楼湛天和伏佞在一起,还有那么多鬼禁卫相助,我并不担心。   倒是闻香娘子的情况很不妙,我赶紧把鬼棺之力输入她体内。   闻香娘子缓缓抬头,眼神有些恍惚,“没、没想到我会救你。”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立即想到楼湛天。   若不是为了楼湛天,闻香娘子向来视离玥为情敌,怎可能救我?   闻香娘子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她喃声自问,“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救你?”   不等我回答,闻香娘子自答说,“当然是为了殿下啊!如果你死了,殿下该有多伤心,如同当年一样。”   我心里有些震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闻香娘子痴痴望着楼湛天打斗的鬼影,眼泪长流不止。   闻香娘子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殿下投入轮回道,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爱殿下,自知配不上他,不敢奢求太多。不管殿下和谁在一起都好,可他偏偏爱上你,两界水火不容,爱上你,等于自毁前程………………”   闻香娘子知道自己鬼命将亡,把深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倾吐出来。   当年她卷走证据逃走后,曾悄悄回去看重御,恰巧撞见他往阴间轮回道而去。   重御的修为高了闻香娘子不知凡几,闻香娘子根本追不上他。   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目睹重御投入轮回道的一幕。   我怔住了,从闻香娘子的言语中,可以感觉到她对重御深入骨髓的爱恋。   在澜因城时,我有些厌恶闻香娘子,现在只觉得她可怜。   闻香娘子深爱重御上万年,一直不敢向他表明心迹,只敢在背后动手脚。   也许她很卑鄙、也许她所谓怕重御因离玥而自毁前程是借口,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爱重御。   只因当年目睹重御为了离玥、投入轮回道,如今闻香娘子怕重蹈覆辙,愿以命救我。   我难受得慌,仍问,“离玥的兵防图是你偷、龙吐珠也是你下的,对不对?”   闻香娘子深怕我不信般,用力地摇头,“不是、不是我!”   “是灵幽大帝?”我问,没有言明是假灵幽。   “是、是他!”闻香娘子不意外我会猜到,她把内幕告诉了我。   当时假灵幽找上她,逼她联手拆散离玥和重御,她既怕假灵幽,又因私心作祟,便答应了他。   假灵幽算准离玥不在时,偷了兵防图,他复制了一份兵防图给朱罗界,怂恿朱罗界挑衅地府。   他又把兵防图原件交给闻香娘子,让闻香娘子藏在重御的营帐中。   闻香娘子是重御军中的军医,重御不明她的情意,很信任她,要偷偷把兵防图藏在他营帐中不难。   假灵幽让她找来龙吐珠,由他自己来下,以他高深的修为,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军粮里下龙吐珠。   事后,离玥调查之时,闻香娘子暗中动手脚,引离玥发现藏在重御营帐中的兵防图,欲制造他们的误会。   在被假灵幽找上之前,闻香娘子再嫉妒离玥,也从未想过背叛重御。   所以,做了这些事后,闻香娘子非常心虚愧疚。   她害怕事情败露,不等看到后续发展,就偷走关于伏佞的证据,逃跑了。   闻香娘子之所以偷走证据,是怕离玥和重御查到她身上,留着关键时刻,当作保命符。   时隔数千年,闻香娘子在闻香阁里种植龙吐珠,是以为再无机会见到重御,权当纪念当年的一切。   听完闻香娘子所说,我不由蹙眉,她当时急于逃跑,不清楚离玥和重御的调查结果。   不知离玥他们那时候可有识破假灵幽的真面目?但我觉得他们会投轮回道,不是这事造成的。   眼看闻香娘子的魂体又淡了几分,随时都会魂飞魄散,我急问,“你知道离玥为何要投轮回道吗?”   “那等隐秘的事,我怎可能会知道?”闻香娘子苦笑。   我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伏佞已经被楼湛天和鬼禁卫联手灭了。   楼湛天从龙衔手里抱过宝贝,向我们这边走来。   “湛天,闻香娘子救了我。”我哽咽道。   不管闻香娘子救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心怀感激,要不是已无力回天,我定要救治她。   楼湛天微怔,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他也没想到闻香娘子会救我。   闻香娘子吃力地仰起脸,痴望着楼湛天,“殿、殿下,能不能答应属下一件事?”   “你说!”楼湛天在闻香娘子面前蹲了下来,语气不显出任何情绪。   闻香娘子泪眼婆娑,小心翼翼地问,“您能、不能抱属下一次?就一次。” 第370章 龙衔的算计   我惊了一下,没想到闻香娘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按理说,闻香娘子为了救我,即将魂飞魄散,凡是她提出的要求,我和楼湛天都应该答应,可她这个要求让我们很为难。   楼湛天眉头蹙得死紧,以眼前的情况,即便他真的抱了闻香娘子,我也不会生气,一切遵从他的意愿。   “殿下?”闻香娘子笑得凄苦,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抱歉,我只抱阿音!”楼湛天淡漠道,除了我,他不会抱其他女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妄想的……………”闻香娘子自嘲一笑,魂体愈发暗淡。   我没有离玥的记忆,闻香娘子帮忙制出尸魂香,拯救了秦少轩的性命。   现在,她又以命救我,我怎么都无法讨厌她,心里还涌起了诸多不忍,“闻香娘子——”   “离玥将军!”闻香娘子和我同时开口,她储满泪水的怔看向我。   我静等她下文,她艰涩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也曾恨过你——”   闻香娘子声音渐弱,到最后,几不可闻。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已缓缓闭合,双手无力地垂落。   鬼息一绝,闻香娘子的魂体,便以疾快的速度化成点点白光,消散于空中,魂飞魄散了。   “闻香娘子!”我嘶声大喊,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楼湛天放下宝贝,从身后抱住我,“阿音!”   我无力地靠着他,“虽然她救我,是因为你,可是——”   “我明白!”楼湛天玉箸般的手指挡于我唇间,幽声叹息。   “妈妈、妈妈不哭!”宝贝飘到我面前,伸出小手,要为我擦泪。   “宝贝乖!”我心下一暖,抱过宝贝香软的小身躯。   楼湛天把我们母子环抱于怀里,悲伤的气氛,被流溢在我们之间的温馨冲淡了不少。   龙衔神色不显地看着我们一家子,似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插不进我们之间的样子。   ******   闻香娘子魂飞魄散的这天夜里,我怀着悲痛的心情,被楼湛天哄着入睡了。   许是听闻香娘子说起关于重御和离玥的事,我再度陷入了与离玥有关的梦境里。   这次,与上次所做的梦不同,但也是断断续续的。   起先,梦中的画面,最先出现的是一名容貌倾绝、仅次于楼湛天的男子。   他置身于一个遍布奇形怪石、比一般山洞还要大上数倍的地方。   男子站在一个冒着白色烟雾、深不见地的寒潭边上,他双手合十,掐出古拙的法诀…………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在男子的鬼咒声下,寒潭的水沸腾了起来。   突然,有东西破水而出,竟是一个鬼棺,不!应该是由十个鬼棺合为一个。   我终于知道这男子是灵幽大帝,这次的梦境里,他露出了真容。   灵幽大帝正在铸炼鬼棺,我亲眼目睹这一过程……………   许是花费的岁月太过漫长,不等我看到铸炼成果,画面就转到离玥屠杀地府阴兵、被十方鬼帝围攻的场景。   离玥好像失去理智一样,我虽听不到梦境里的声音,仍能感觉到她嗜血的情绪。   假灵幽和天齐仁圣大帝在一旁冷眼看着,离玥的修为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十方鬼帝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假灵幽和天齐仁圣大帝不得不出手,他们一出手,饶是离玥再厉害,都屈于下风。   离玥双目赤红如泣血,神色异常悲愤,我隐隐听到她的嘶吼声。   她震开众冥神,亲手把鬼棺震开,一个鬼棺分化成十个,散落于阳间。   离玥最后那一声如同诅咒般的大吼,清晰地回荡于我耳边:“棺灵不散,诅咒难灭!”   棺灵不散,诅咒难灭?什么意思?我心里似受到巨大的震撼。   我还没细想这话的意思,就看到离玥化成一道魂影,冲出重围,直往轮回道而去…………   再度目睹离玥投入轮回道的一幕,我心口绞疼了起来。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过于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突然间,梦境的主角变成我、而非离玥。   我站在一座火山顶上,暗红的岩浆在火山口如同煮开一般咕噜噜地冒着泡,仿佛随时都可能喷发出来。   滚滚的黑烟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明明是在做梦,火辣的灼热感却异常清晰,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烧掉一层皮般。   接着,不知为何,我居然跃身往火山口里跳。   这恐怖的画面,生生把我吓醒了,我猛地睁开眼,发现楼湛天不在房间里,而躺在我身侧的宝贝,像一只小乌龟一样趴着、睡得正香。   我怔坐了很久,才想起最近楼湛天每天夜里都会在寝宫里的寒室修炼一会。   重御的寝宫里建有一间充满寒阴之气的寒室,用来修炼,效果奇佳。   我现在一闭上眼,脑中就回放着我跳入火山口的画面。   有离玥的梦境,定是残留在我魂体深处、或鬼棺上的记忆。   我可以分辨出关于我跳入火山口的梦,肯定和离玥无关、甚至不曾发生过。   难道是预知梦?这猜测一起,我吓得不轻,刚刚平缓的心又疾跳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随手往额上一抹,竟是一把冷汗,无法克制自己别想太多。   翻遍记忆,我只想到地府的鬼焰山,好像整个阴间,只有这么一座火山。   当初倒置阴阳时,春草婆婆和整个邱水寨的人,就是被困在鬼焰山下。   不管是不是预知梦,日后我定要避开鬼焰山,绝不能去那里。   因这一个可怕的梦,我再无睡意,心里惴惴不安。   ******   地府的灾事不断,起先是部分鬼域倒塌,演变到现在,已爆发出鬼瘟。   鬼瘟类似于阳间的瘟疫,只不过针对的是鬼。   鬼得了鬼瘟,魂体会腐化,不仅会传染,最严重之际,会魂飞魄散。   本来地府的冥神都有意封锁消息,深怕传到外界,会勾起外界生出吞并地府之心。   还没调查出灾事的起源,鬼瘟又起,事态已严重到、快无法压制的地步。   如今,地府已鬼心惶惶,已有大乱之象。   是以,消息逐渐流传出来,不单幽冥界,其他界也蠢蠢欲动,但都在观望中,没有一界先出兵。   毕竟,整个阴间,除了幽冥界,就是地府势最广,其他界地小鬼少。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地府再衰落,也比其他界强。   我算了下,距离地府即将迎来浩劫的日子不远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前兆。   自从我和楼湛天闯入假灵幽的地盘后,假灵幽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现象很不正常,依照假灵幽方式想拿我平地府浩劫的态度,眼见地府即将大乱、浩劫之日将至,他不可能毫无作为。   假灵幽越是这样,越令我不安,总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龙衔最近不止一次召见楼湛天,商讨攻打地府的事。   终于,今日确定了出征的日子,由楼湛天挂帅,五位鬼王协助。   地府有十方鬼帝,幽冥界则有十大鬼王,这鬼王不是指鬼的级别,地位、修为和地府的鬼帝相当。   地府损失了离玥后,已没有多少能力、修为具强、拿得出手的鬼将军了。   要是受到幽冥界的攻击,说不准地府会由十方鬼帝出马。   以楼湛天如今的修为,根本不低地府的鬼帝,经验更不如身为重御之时,考虑到这些,龙衔才派出鬼王相助。   龙衔也和楼湛天摊开讲了,令楼湛天势必攻下地府,立下战功。   楼湛天刚回幽冥界不久,还不足以服众,有了战功就大不一样了,就算日后继承帝位,也无鬼挑得出刺。   ******   原本我打算随军陪在楼湛天身边,不料,临出征的前两天,我浑身无力、发起了高烧。   打从我修习术法开始,除了身受重伤,不然很少感冒发烧。   楼湛天探出我是感冒,找来了几个鬼医同样也说是感冒。   基于龙衔对我的不喜,楼湛天把我日常所用之物、包括食物都检查了,但都没问题。   “可能是前些天在冰池里泡太久了。”我说这话时,面上微微泛红。   楼湛天近来勤于修炼,但卡在瓶颈上,无法突破。   于是,前几天晚上,我们趁宝贝熟睡,在寒室的冰池里行夫妻之事,助他突破。   宝贝出生后,发生的事太多,我们许久不曾做过,加上这次是为了修炼。   这一做,竟一发不可收拾、忘乎了所以,我们在冰池里泡了整整一个晚上。   楼湛天是鬼,越冰寒的水,对他越有益处,而我是活人,随着受伤的次数增多,身体已没有原来好。   泡了一整晚的冰水,隔天隐隐有些头晕,但很快就好,因此,我没有想太多,更往感冒这一点想。   谁知道临近出征前夕发烧?更让我郁闷的是,楼湛天让我和宝贝留在宫里。   “我们留在宫里,你放心得下?”我截了截楼湛天的胸膛。   “若只有你一人,我自然不放心。”楼湛天笑说。   有宝贝在我身边,以龙衔疼爱宝贝的程度,不会把我怎样。   伏佞已灭,假灵幽再嚣张,也不可能潜入幽冥界皇宫,所以,我留在宫里不会有危险。   而且,地府境内有鬼瘟,连鬼体都无法抵抗,何况是活人?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放心,不会给你添乱的。”   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时时都不想和楼湛天分开,我有鬼棺之力在身,也可以帮到他。   重要的是,楼湛天会趁机逼假灵幽交出我妈他们。   楼湛天也不怎么放心把我和宝贝留在宫里,又顾虑到我的身体。   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我先行出发,你暂且休养几日,待身体好些,再去找我?”   宫里有不少珍贵的鬼药,其中有一味名叫‘回灵菌’的鬼药、可以治好活人的感冒。   回灵菌不好保存,一旦从宫里的存药柜拿出来,就得立即熬煮,不便拿出宫。   我要是跟着楼湛天出征,就喝不上回灵菌汤了,出征已定,也不好更改。   阴军行军速度不快,左右不过分开几日,我很快就能追上楼湛天的。   想来想去,只能由楼湛天领兵先出发了。   ******   阴军出发的这一天,我和宝贝亲自送到宫外。   “你先行一步,等我去找你。”我拉着楼湛天的手,难得显出温柔的一面。   “阿音,你万事小心,有事用这个传讯给我。”   楼湛天把我揽在怀里抱紧,良久才松开,拿了一支小小的竹筒给我。   在阴间,手机什么的都不能用,楼湛天为了方便和我保持联系了,就发明了一种通讯之物。   楼湛天在竹筒上施法,比如,只要打开竹筒上的塞子,对着竹筒里面说出想说的话,就能传到他的竹筒里。   他携带的竹筒收到传讯,也会发出振动,把塞子拔开,声音就传出我的声音。   “爸爸,要等宝贝和妈妈哦!”宝贝糯糯道。   他挤在我和楼湛天中间,照着楼湛天的脸,猛涂口水。   楼湛天又交代了几句,颇不舍地翻身骑上鬼马。   目送众骑远去,我和宝贝也不和龙衔打招呼,就先回宫。   楼湛天时时挂念我和宝贝,他走后,不过一日,就用竹筒传讯给我。   竹筒传讯是楼湛天临时想到的,效果有限,每次只能传递一句话,不能跟电话一样聊天。   楼湛天离开的第三天,我正拿着竹筒发呆,一名鬼宫女进入寝殿,前来禀报说龙衔要见宝贝。   龙衔基本每天都会派鬼来接宝贝去他寝宫玩,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宝贝不喜欢龙衔,经常是龙衔三催四请,他久久才去一次。   “宝贝不要去,你走、你走…………”宝贝不客气地挥赶那名鬼宫女。   “宝贝不去就不去。”楼湛天不在,我也不放心让宝贝单独见龙衔。   “夫人,帝尊交代,务必要请小殿下过去。”鬼宫女很为难。   龙衔不承认我的身份,宫里的鬼都称我为夫人。   我淡瞟了鬼宫女一眼,没理会她,宝贝冲她扮了个鬼脸,也不理她。   鬼宫女无奈,只能先行退下,没过多久,龙衔又派鬼来催。   我觉得不对劲了,平时宝贝不想去,龙衔都不会催得如此繁复。   “宝贝,我们这就去找你爸爸。”我说完,立即抱起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宝贝。   “妈妈,天黑黑呢。”宝贝巴眨着眼睛,不解我为何突然决定要走。   我一时和宝贝解释不清,抱着他,直往殿门跑去。   还没跑到殿门,整个殿门突然被鬼轰开,数名鬼禁卫一涌而入。   龙衔阴着脸,跟着踏入殿内,我心下一沉,已隐隐猜到他的来意。   “把小殿下抱过来!”龙衔命令鬼禁卫统领。   “龙衔,你想干什么?”我抱着宝贝,警惕地往后退。   “离玥,你当真以为本帝尊会为了重御和宝贝接纳你?”龙衔扬唇讽笑。   他不想和楼湛天闹翻,才假装不与我为难,其实,他早就盘算着该如何除掉我。   “我不需要你的接纳,别忘了你立下阴誓。”   楼湛天到底是不放心,临行前,不顾龙衔的身份,出言警告龙衔不得伤我半分。   不仅如此,楼湛天还要龙衔立下阴誓,为了安楼湛天的心,龙衔当真立下阴誓。   “阴誓,呵!”龙衔冷笑,竟显出不以为意之态。   怎么回事?难道龙衔不怕阴誓?这么一想,我越觉得不妙。   果然,龙衔阴声说,“重御不知道一旦登上帝位,就不再惧阴誓。”   幽冥界皇室有一种功法,可以避开违背阴誓的后果,只有在位帝尊才能修炼,一般都是在交接帝位时,把这种功法:一同传给下一任帝尊。   “你敢害我,就不怕无法向湛天交代?”我怒极,暗恼自己错估龙衔的卑鄙程度。   “放心,本帝尊都做好安排,重御定会以为你是被伏佞的余党所害,至于宝贝——”   龙衔眼里划过一丝算计,目光移向宝贝,瞬时柔和了几分,“宝贝会忘了今日之事。”   “宝贝没忘、没忘,你这个坏蛋,不要害我妈妈!”   宝贝气呼呼地大嚷,挥舞着小手,作势要打龙衔。   “宝贝乖孙,到皇爷爷这边来。”龙衔扯出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冲宝贝招手。   他说话间,眼里迸发出两道诡异的寒光,我大惊,急忙捂住宝贝的眼睛。   没想到龙衔眼里的寒光似有形般、还带有可怕的穿透力,直穿过我的射向宝贝的眼睛。   这股寒光没在我手上留下半点痕迹,只令宝贝晕倒。   “宝贝、宝贝……………”我着急地摇着宝贝,连喊了很多声,他都没醒。   “宝贝是本帝尊的孙儿,本帝尊不会伤他半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龙衔冲鬼禁卫统领使了个眼色,后者要上前抢夺宝贝。   “滚!”我怒喝一声,用鬼棺之力震开了鬼禁卫统领。   龙衔危险地半眯眼眸,大喝一声‘撤’,我身上的力气突然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   “怎会这样?”我难以置信道,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对上龙衔诡异的笑容,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这些天所谓的感冒,不过是他的杰作。   “闻香研制的香料果然不错!”龙衔看向不远处的香炉。   “闻、闻香娘子?”我震惊得无以加复,怎么都没想到闻香娘子会和龙衔一起算计我。   原来闻香娘子奉楼湛天之命回到幽冥界后,先去找了龙衔。   楼湛天要对付伏佞,闻香娘子便料到我们也会回幽冥界,她也知道龙衔不可能会接纳我。   闻香娘子便研制出一种令活人闻了、状似感冒的香料。   这种香料闻久了,活人的‘假感冒’症状会逐渐加重,最后道行全无,却查不出真正原因。   闻香娘子的本意是想借龙衔的手,让我失去道行。   龙衔选在楼湛天出征之前,动用香料,他在香料里施法,可以随时抽走我身上的力气。   他的修为远胜于楼湛天,所施的术法自然可以瞒过楼湛天。   “闻香娘子!”我咬牙切齿,但很快又释怀。   闻香娘子舍命救我,这次算抵消了,后来我回想起她的用意,方知她不过是在为楼湛天着想。   阴间的轮回道设有许多关卡,道行、或修为低弱的人鬼,根本无法抵达。   闻香娘子想让我失去道行,是怕我和楼湛天会重蹈覆辙。   在我恍神之际,龙衔抬手挥出一道气流,把我击倒在地上,楼湛天给我的竹筒也从我身上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龙衔上前捡起竹筒,并从我怀里夺走宝贝,我浑身疼得快散架了一般,根本无力反抗。   眼睁睁地看着宝贝落在他怀里,我不甘地厉吼:“宝贝!”   “烧死她!”龙衔不欲和我废话,他冷瞥我一眼,下令道。   我不断咳着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龙衔,把宝贝还给我!”   “离玥,你可知,本帝尊有多恨你?”龙衔走到殿门口,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目光多了一股复杂的恨意,“如果不是你,重御也不会投入轮回道!你已经毁了他一次,本帝尊不能再让你害了他!”   龙衔说完,抱着宝贝,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   那些鬼禁卫、以及宫侍都迅速退了出去,殿门被重重关上、还上了锁。   不光殿门,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没过多久,寝殿四周冒起了火光,一缕缕烟雾从门缝、窗缝透了进来。   龙衔想制造伏佞余党尚存,潜进宫打伤我、并纵火烧死我的假象。   这个借口漏洞很多,楼湛天怎可能会相信?   也许龙衔要的只是一个楼湛天无法辩驳的借口吧?   “湛天、湛天………………”我痛苦地躺在地上,绝望地喊着楼湛天的名字。   宝贝的安危无需担心,龙衔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火势越来越大,我被呛得剧咳不止,脑中晕沉沉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火山口一样,浑身灼疼不已。   难道我注定命丧火海?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甘的情绪愈发强烈,体内似有封印要冲破一般。   就在我疼得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从地面冒出一颗头颅。   头颅着急地叫唤我,“小姑娘、小姑娘……………” 第371章 染血的竹筒   我吃力地睁开眼,往头颅望去,竟是百事通。   她头发凌乱不堪、沾满了泥和草渣,也不知费多大的劲才遁地来的。   看到百事通,我心里燃起了生的希望,“百、百事通。”   “小姑娘,老身来救你了。”百事通整个魂体从地下钻了出来。   她把我扶了起来,不似平时一般不着调,叹息说,“离玥将军的转世,怎就——”   其实百事通认定我是离玥转世的念头不曾改变过,见我沦落到这地步,唏嘘不已。   这种情况下,我无暇问百事通怎会知道我的处境。   百事通把我抗在肩头,正要钻到地下,我虚弱地开口,“宝贝还在宫里——”   明知百事通要把我救出宫都不容易,更无暇顾及宝贝了,可我真的放心不下他。   “小姑娘,幽冥帝子息薄弱,宝贝是他的孙子,他疼宝贝都来不及呢。”百事通打断我的话。   外面火势愈大,都烧到殿里来了,不说我,连百事通都受不了。   她掐了个法诀,我们周身冒出一团黑雾,把我们笼罩在其中。   随着百事通一声‘遁’,我们直钻入地下,进入地下后,我脑子愈发晕沉。   “我眼瞅着重御殿下出征,说不定幽冥帝会对你不利,果然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百事通已改口称楼湛天为‘重御殿下’了。   百事通原本回地府了,但地府近来已有大乱之象,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幽冥界比较安全,就躲到幽冥界来了。   当日她撒垃圾救我们时,可能因为空中角度的关系,龙衔充满杀意的表情,她看得很真切。   因此,得知楼湛天出征后,百事通觉得龙衔可能会耍什么手段,有事没事就在宫外晃荡。   她今日刚好来探看我的情况,不想,恰巧救了我。   百事通不曾进过宫,这次又来得匆匆,几次都找到我和楼湛天同住的宫殿,她在茅厕、花圃乱窜,才弄得一身狼狈。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宫殿来,好在她来得及时,要是来迟一步,我真的得葬身火海了。   百事通擅长探知消息,遁地功夫很了得,带着我在地下疾行,顺利避开宫里的守卫。   她把我带到她在幽冥界的住处,就匆匆到外面给我找来疗伤用的鬼药。   至于我身上如同感冒的症状,只要停止熏闻香娘子研制的香料,就会慢慢恢复。   喝了百事通熬的药,我终于缓过劲来,“百事通,劳烦你帮我向湛天报信。”   “好,你在这等着。”百事通没有推脱,马上就出去了。   几个小时后,百事通垮着脸回来了,“军营重地,老身也进不去啊!”   她消息灵通,很快就找到楼湛天所领的阴军扎营之处。   可军营内外守卫比任何地方都严,为免敌军探子潜入,连地面都做了防备,百事通无法遁地进去。   楼湛天是主帅,不是随便一个鬼找上去,都能见到他的。   军中大多是龙衔的鬼,也不知龙衔可有其他安排。   百事通总不能报出我的名,让鬼通报楼湛天,要真这样,说不定还没见到楼湛天,她就翘辫子了。   她最擅长探消息,头一次碰到钉子,多少有些郁卒。   无法让楼湛天知道我的情况,竹筒又被龙衔拿走了,我心里很难受,但愿楼湛天没联系到我,能猜到我已出事。   我这么想,殊不知龙衔拿到竹筒不久,拔出来塞子时,楼湛天刚好传来消息。   龙衔单听竹筒里传出楼湛天的声音,就知道竹筒的作用了。   他找来最擅幻变各种声音的鬼禁卫,幻出我的声音、向楼湛天报平安。   龙衔很早就谋划着除掉我,他找的这个鬼禁卫,被安排在我和楼湛天的寝宫里。   这鬼禁卫时常借着巡逻之便,暗中观察我和楼湛天如何相处、说话的语气,连宝贝的都没漏掉。   是以,这鬼禁卫不仅模仿起我的声音十足像,连说话的语气都相差无几。   传讯竹筒有一个弊处,那就是会令人、或鬼的声音略显变调,根本听不出真实的情绪。   鬼禁卫有时还模仿宝贝的声音,所以,即便楼湛天再了解我和宝贝,都被蒙骗住了。   “百事通,宫里可有消息?”我问道,心里实在担心宝贝。   “能有什么消息?一点风声都没有。”百事通摇头。   龙衔压下关于我的消息,明显是怕传到楼湛天耳里,令他无心攻打地府。   他大概是要等楼湛天大获全胜,才把我的‘死讯’告诉楼湛天,目前暂且营造出我安好的假象,他也真的以为我命丧火海了。   我不知道的是随着越接近地府,楼湛天越清楚鬼瘟的可怕。   楼湛天甚至传讯,让我别去找他,在宫里等他的好消息,以致于我没去找他,他都没察觉出不对劲。   “不行,我要去找湛天。”我不甘道。   就算楼湛天攻打地府,是为了救我妈他们,但也算是为幽冥界卖命,龙衔却借机害我。   我越想越愤恨,正要起身,百事通就按住我的肩头,“别动、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这伤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我心焦不已。   龙衔下手极重,香料的效用尚存,不养一段时间,很难好全。   到时候,地府和幽冥界的战火早就熄了,难保龙衔会如何蒙骗楼湛天。   “你们不是有冥婚约吗?重御太子应该能感应到你的安危才对。”百事通奇怪道。   对啊,好像自有鬼棺之力后,我和楼湛天之间就失去对彼此的感应能力。   中间我失去记忆,后来一直和楼湛天在一起,没什么机会动用到感应能力,经百事通一说,我才想起这问题。   会不会是受到鬼棺之力的限制?我所能想到只有这个原因。   百事通见我脸色又惨白几分,有些不忍,“我再想想办法。”   “百事通,你为什么总是帮我?”我不禁问道。   这个问题,我之前曾问过百事通,她说是因为她敬佩离玥,而我和离玥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百事通帮我的次数增多,我觉得并非如百事通所说的那么简单。   “我不是说了嘛,因为你长得像离玥将军。”百事通干笑了声,有些不自在。   见百事通明显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每个人鬼都有自己的隐私,只要她真心帮我,又何必追究?   百事通怕我问太多,借口打探消息,就窜出门了。   “开打了!”百事通再度回来时,带回了幽冥界和地府已经开打的消息。   “开打了?”我怔然,心里涌起浓烈的不安之感。   百事通神色略显凝重,我想去找楼湛天,她不再反对。   至于宝贝,他被龙衔困在身边,我们要把他救出宫难如登天。   百事通特意打探过了,宝贝虽日日闹着要找我,但龙衔依旧很疼爱他。   我打算先找到楼湛天,再和他一起救出宝贝。   ******   楼湛天领兵出征,动静不小,肯定瞒不过地府。   但他还是想打得地府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让大军驻扎在幽冥界边界。   当地府以为幽冥界的兵马还在边界时,楼湛天派先锋营悄然潜入地府,确实让地府有些措手不及。   战火也就此掀起,楼湛天往往按常理出牌,因为是攻打地府、而非悍守地界,他时常变换驻留之地。   每当地府的阴军要主动攻击幽冥界一方,军队刚抵达,楼湛天就带领底下的阴军、攻打地府防守较弱的地界,倒有些像猫鼠相戏了。   这样一来,饶是百事通消息再灵通,都很难寻到楼湛天,往往都是楼湛天前脚刚转移,百事通后脚就带我找过去,总是落了个空。   我经历了无数次失望,心里的焦虑感日渐加深。   五日前,楼湛天命一位鬼王率领五千阴兵攻进地府的雷山地界。   当两军正面对上时,楼湛天没在正方坐镇,他亲领一队兵马,避开地府阴军,直攻入雷山地界。   直等两界打的如火如荼之际,楼湛天已攻下了雷山地界,地府阴军顿时懵了。   楼湛天一鼓作气,连续攻下地府几个地界。   快攻到临近地府中心一座城池时,天齐仁圣大帝终于按耐不住了。   因幽冥界一方出动了五位鬼王,天齐仁圣大帝也派出五位鬼帝,这才止住幽冥界攻击步伐。   如今,双方正僵持不下,因此,幽冥界的阴军在地府一个地界上驻扎下来。   我和百事通都以为楼湛天不会向前几次一样,变换营地,就赶了过去。   我们刚到营地附近,就觉得戒备森严,整个营地布下了阵法,既不能施隐身术、又不能用遁地术。   “看来我们只能让鬼兵通报了。”百事通无奈道。   也只能这样了,要是我在营地外面喊楼湛天,他应该能听到吧?我心道。   不想,我和百事通刚来到营地外面,就被守营的阴兵拦下了,“你们是何鬼?军营重地岂容闲杂鬼等进入?”   之前幽冥界的鬼大多见过通缉我的画像,我可不信守在外面的这些阴兵不认得我。   我以为他们不过是恪尽职守,便没有动怒,只说,“我们要见重御殿下,劳烦你通报一声。”   刚说话那个阴兵将我打量了一番,自语了一句,“可别是敌军幻变的。”   另一个阴兵较为机灵,已先行去通报了。   阴兵肯去通报,说明楼湛天在营里,我暗松了口气。   自楼湛天出征,算起来,我们已分别有些时日了,想到即将见到楼湛天,我心下稍安。   “得小心点,要不你吼上一嗓子?”百事通四下张望了一番,低声对我说。   这不,正合了我先前的想法,我当真喊了楼湛天几声。   我的声量足够大,按理说,不管楼湛天有没有收到阴兵的禀报,光是听到我的喊声就该出来了。   结果,楼湛天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黎黑的中年男鬼。   这鬼面上斜斜有道刀疤,顺着额头一路到了下巴,横延整个脸部,眉宇之间透着精悍凶煞之气。   “他是边泽鬼王。”百事通出言提醒我。   我不由皱眉,百事通曾和我说过,幽冥界的十位鬼王中,有几位是当年跟随重御外出征战的,另外几位是数千年前才提升上来的。   这次协助楼湛天的五位鬼王中,就有三位是重御的旧部,其中一位正是边泽鬼王。   他还是十位鬼王中最不好惹的,煞气最重不说,行事已并非暴戾可形容。   边泽鬼王一看到我,就把手里的鬼大刀重重地插在地上,愤吼出我的名字,“离玥!”   离玥能抹去自己部下关于她和重御的记忆,她的手却无法伸到重御的这一方,把他部下的记忆全抹去了。   边泽鬼王曾跟随过重御,又不曾被抹去记忆,记得离玥的容貌、看到我的反应也属正常。   “我要见你们殿下!”我冷声道。   从边泽鬼王的态度来看,他定会阻拦我和楼湛天见面,八成得用武力了。   “想见殿下,做梦!”边泽鬼王目露凶光,竟显出几分怨怼之意。   “湛天、湛天……………”我再不理他,继续大喊楼湛天。   楼湛天要么不在、要么出事了,否则,不可能不出来见我。   百事通扯了扯我的衣袖,“是不是不在里面?”   幽冥界阴军在这里驻营,没听到地府哪一处开打,楼湛天应该在这里。   虽然边泽鬼王不可能对楼湛天怎样,我还是得进去一探究竟。   边泽鬼王挡在我面前,“殿下不在,你也休想见到他!”   看边泽鬼王的样子,应该不知道龙衔‘烧死我’的消息。   “让开!我今天非见到他不可!”我不能走,要是走了,战争结束之前,再难见到楼湛天。   我伸手去推边泽鬼王,但他如一堵铜墙一般,稳站不动。   “离玥,你别再想迷惑殿下!”边泽鬼王恶声道。   我方想起离玥是地府的鬼,不管当年她是如何打败重御的,他们后来相恋,重御的部下,自然认定他是受离玥迷惑。   眼下,边泽鬼王同样以为我是为了地府,前来迷惑楼湛天,毕竟两界正在交战。   “我现在是人,与地府没关系。况且,灵幽大帝捉了我的至亲,我比谁都希望地府大败!”   知道边泽鬼王是为了楼湛天好,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鬼才信你!”边泽鬼王冷哼,依旧不肯让步。   “你可不就是鬼嘛?”百事通嘀咕道。   边泽鬼王听到百事通的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百事通眼神四下瞟移,假装没说过刚才的话。   我见边泽鬼王的注意力放在百事通身上,趁机侧身一闪,疾跑进军营。   “站住!”边泽鬼王大怒,要上前追我。   不料,百事通大嚷一声,冲他扑过去,正好抱住他的脚。   “鬼树妖,给本王松手!”边泽鬼王怒不可遏。   “老身不放!”百事通自知自己的修为,在边泽鬼王面前不够看,只能使出这样的浑招了。   边泽鬼王的煞气太重,其实她有些悚他的,但为了给我制造找楼湛天的机会,她只能硬着头皮了。   “去死!”边泽鬼王怒吼,挥起鬼大刀往百事通身上砍去。   百事通魂体一扭,以疾快的速度转了个方向,让边泽鬼王的刀落了空。   边泽连砍了百事通几刀、轰了她几掌,都被她躲开了。   我在阴兵的追赶下,搜找了几个营帐,没找到楼湛天,终于确定他不在。   百事通还在和边泽鬼王扯皮,边泽鬼王没甩掉她,气得干脆迈开脚步、拖着她走路。   “老身不放手、就不放手!”百事通跟牛皮糖一样,抱着边泽鬼王的腿不放。   我看到这一幕,嘴脸微抽,“百事通,放开他吧!”   楼湛天不在,只要他们没移营,他肯定会回来,我打算守在附近。   “哦,好!”百事通怔愣了一下,也不知有意无意,竟是用力扯下边泽鬼王的裤子。   奇葩的是,边泽鬼王没有穿内裤,冷不防被扯下裤子,‘大鸟’都跑出来‘透气’了。   “混账,你又扯本王的裤子!”边泽鬼王暴跳如雷,窘得不行。   “老身不是故意的!”百事通跳到我身边,一副‘怕怕’的样子。   我疑惑地看向他们二鬼,什么叫又扯他的裤子?难道百事通不是第一次扯边泽鬼王的裤子?   刚才没注意,我现在才发现他们的样子确实有些熟稔。   难怪边泽鬼王虽处于震怒中,都没显出杀意,他的修为高出百事通不知凡几,却没伤到她。   我无暇去管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正要招呼百事通离开,一个鬼探子狂飞过来,大喊一声‘报’。   “情况怎样?”边泽鬼王拉上裤子,顾不得理会我和百事通。   直觉告诉我,和楼湛天有关,听鬼探子说完,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   原来不等楼湛天逼地府交出我妈他们,假灵幽就准备以他们威胁楼湛天。   假灵幽命鬼把我妈他们押往军中,他自己也亲往其中。   楼湛天探到消息,让边泽鬼王留守军营,他则带领其他几位鬼王,打算半路拦截我妈他们。   半路拦截的话,地府的几位鬼帝不在场,楼湛天和几位鬼王对上假灵幽,也是有胜算的。   他们是昨夜出发的,到现在都没传回消息,边泽鬼王不放心,就派了鬼探子前去探查。   鬼探子沿途查探,在一处险要的地界,发现打斗过的痕迹,楼湛天和几位鬼王的踪迹却失踪了。   “属下捡到这支竹筒,好像是太子殿下的。”鬼探子拿出一支染血的竹筒。   边泽鬼王刚要接过竹筒,就被我一把夺过,“给我!”   看到这支熟悉的竹筒,我心口狠狠地抽疼,是楼湛天亲制的传讯竹筒。   若不是出了意外,楼湛天绝对不可能丢掉竹筒的。   再看竹筒上面的血,我难受欲死,但强迫自己不能往不好的一面猜想。   楼湛天一得空,就拿出竹筒传讯给我、或以慰相思,曾被边泽鬼王、与一些兵将目睹过。   军中大多鬼都知道楼湛天很宝贝一支竹筒,一看到竹筒,就猜到是楼湛天的。   “殿下!”边泽鬼王看到竹筒上的血,骇然大惊。   他不敢耽搁,立即派鬼前去寻救楼湛天。   竹筒染到了血,肯定是楼湛天打斗之际,把竹筒拿在手里。   我心里涌起一个猜测,颤着手,拔出竹筒上的塞子。   竹筒里面骤时传出宝贝的哭喊声,“爸爸、爸爸,妈妈死了……………”   轰!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摇摇欲倒。   宝贝的哭声不断地从竹筒里传出来,我可以想象到宝贝伤心至极的可怜模样。   可能是母子连心,我可以肯定真的是宝贝传讯的,而不是龙衔命鬼造假的,龙衔掩饰都来不及,怎可能让楼湛天知道我的‘死讯’?   竹筒收到声音后,没有再用来传讯的话,最后一次收到的声音会保存在竹筒里,我才得以听到宝贝的声音。   后来,我方知宝贝醒后失去那晚的记忆,他找不到我,一直哭闹。   龙衔把宝贝拘在身边,命宫里的鬼都不得多嘴、泄露我的‘死讯’。   他骗宝贝说、我把宝贝丢下,自己跑去找楼湛天了。   龙衔低估了宝贝的聪明程度,宝贝不相信我会抛下他,从开始的哭闹,到假装乖巧。   终于让宝贝等到机会了,早上他趁龙衔去上朝,偷跑出寝宫。   说来也巧,宝贝跑出寝宫后,撞见那个擅幻音的鬼禁卫拿出竹筒。   宝贝当然认得竹筒了,他趁鬼禁卫不备,夺下竹筒。   他不是鬼禁卫的对手,死攥着竹筒不肯放手。   鬼禁卫知道宝贝是龙衔的心头肉,不仅不敢动粗,还被他磨着说出我的‘死讯’。   宝贝哭得很惨,但不忘把这事告诉楼湛天。   原本竹筒每次只能传递一句话,不知怎的,宝贝拿着竹筒哭个不停,声音全传入竹筒里。   竹筒接收了那么多声音,肯定震动不止。   我可以想象到楼湛天正在打斗中,感觉到竹筒不断地震动。   他肯定以为我和宝贝出事了,不顾自身安危,就拿出竹筒,结果可想而知。   “湛天!”我心口绞疼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我的身体一样。 第372章 你是不是处子?   百事通见我脸色异常难看,急忙扶住我,“小姑娘,别担心,说不定是其他鬼的血呢。”   “是湛天的——”我艰难道,浑身突然变得滚烫、气息也不稳。   “你怎么了?”百事通被我的皮肤、烫得疾缩回手。   我捂住心口,急喘了起来,脑中涌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   这些记忆最后定格在灵幽大帝站在寒潭边上,施法召唤鬼棺现世的一幕。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我脑子里涌起了一段信息,竟知道寒潭在九幽之境里。   寒潭既是鬼棺最初现世之地,又是整个地府的命脉。   不管阴间哪一界都有命脉所在,只要毁掉命脉,如果没有命脉支撑,那一界就会完全毁去。   无鬼知道鬼棺是维持地府命脉不竭的宝物,鬼棺一旦被挖出来,地府至多只能安存上万年。   上万年后,也许不复存在,也就是说鬼棺是浩劫的根源,但连灵幽大帝都不知道。   当时他只想制造出一个实力强悍的鬼灵来守护地府。   因为要陷入漫长时间的修炼,灵幽大帝在修炼之前,特意卜算了地府的运势,才算到地府几时会迎来浩劫。   如果把命脉毁了的话,地府将真正万劫不复、所有的鬼都不复存活。   我抱着头部,怎么都想不通脑中怎会涌出这些讯息。   “小姑娘、阿音姑娘………………”百事通叫了我好几声。   “我——”我抬起头,刚开口,就引得百事通惊叫。   我从百事通浑浊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像,我双目猩红、如同泣血般。   怎会这样?不等我细想,我体内的鬼棺之力混着原来的特殊力量,化成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体内乱窜。   鬼棺之力并非头一次在我体内沸腾,只这一次。感觉要破体而出一样。   边泽鬼王大抵是顾虑到我在楼湛天心里的地位,见我有异,没有袖手旁观。   他擒握我的手,搭上我的脉搏,原本黝黑的脸庞又沉了几分,又有些难以置信。“你体内有鬼棺之力?”   当年离玥把鬼棺幻成武器,与鬼打斗、使用时,会爆发出鬼棺之力。   边泽鬼王曾与离玥在战场相见,不止一次见识过鬼棺之力,因此,他辨得出我体内是鬼棺之力。   他说。我过度刺激,令体内的鬼棺之力有爆发的迹象,这情况来得太猛,要是不压制下来,很有可能爆体而出。   边泽鬼王的话,令我想起当初在清河村,我压制不住鬼棺之力,导致失去理智、最后还失忆。   “快快,老身带你去看鬼医!”百事通急得团团转。   “我要去找湛天!”我急着想找到楼湛天,哪有闲心看鬼医?   眼下,我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这次的情况,和清河村时略有区别,希望鬼棺之力爆发起来,后果与那时不同。   至于宝贝,他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都快碎了,好在他安然无事,相比之下,楼湛天更需要我。   “本王已派鬼寻找殿下,你不必去添乱!”边泽鬼王拦住我的去路。   “让开!”我急着救楼湛天,无暇和边泽鬼王废话。   “养伤!”边泽鬼王言语简单。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你无权管我!”鬼棺之力在我体内疾窜着,令我愈发难受。   担心楼湛天的安危,我心里愈焦,奈何推不动边泽鬼王。   “死脑筋!”边泽鬼王对我毫无耐性,抬起手刀就要劈向我。   百事通非但没有阻止,还嚷道:“轻一点啊!”   我刚避开边泽鬼王的手刀,心口就狠狠抽疼。   “啊!”我无法控制地爆喝一声,鬼棺之力化成一股气流,猛地从我周身迸发出。   边泽鬼王和百事通、以及离得近些的阴兵闪躲不及,都被我震开了。   混乱间,我仿佛看到百事通的形体、容貌都发生巨大的蜕变。   百事通原本是苍老的老妪形象,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丰腴、面若银盆的年轻女子,边泽鬼王还出手护住她。   “糟糕!”百事通发现自己的变化,有些尴尬。   我理智略回笼了一些,但无心去想、去理会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楼湛天。   “百事通,你想办告诉宝贝,我没死!”抛下这句话后,我疾窜出军营。   大概是鬼棺之力的原因,我明明难受得如火烧,但一跑动起来,脚下生风,变得如飞一样快。   百事通愣了一下,要追我时,我已跑得很远,她只能在后面喊个不停,“喂!阿音姑娘、阿音姑娘……………”   ******   我来到鬼探子捡到楼湛天的竹筒的地方,除了打斗的痕迹,再无其他。   “湛天、湛天……………”我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楼湛天。   我现在确实形同疯子,时而理智略、时而清醒。   整个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奔走地府之间,只为找到楼湛天,很怕他真的不在了。   我不是没想过楼湛天被假灵幽捉住了,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我推翻了。   假灵幽捉了楼湛天的话,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算不用来威胁我、也该拿来威胁幽冥界的阴军队。   不止楼湛天的生死不明,连同跟他一起救我妈他们的鬼王也不知下落。   楼湛天所带的阴军军心大乱、士气有瓦解之象,幸好有边泽鬼王坐镇指挥。   边泽鬼王一边让阴军寻找楼湛天他们,一边应付地府的兵马。   但一下子少了楼湛天、和几个鬼王,幽冥界的阴军根本不是地府的对手。   边泽鬼王既找不到楼湛天他们,战事也失利。消息传回幽冥界,令龙衔大怒。   龙衔不甘心,另派四位鬼王、与加派阴军,前来支援,看这做态,是非找到楼湛天不可。   且不说两界战火不熄,我每闯入一个地界,地界上的城隍把我当疯子一样,以扰乱阴规为由,下令捉捕我。   其实我猜到八成假灵幽编造的借口,让各地界城隍捉拿我的。   猜到这一点,我更是拼尽全力和这些鬼打。   打着、打着,我有时变得很嗜血,毫无理智可言,甚至无法控制地用鬼棺之力灭杀了不少鬼,俨然一个灭鬼狂魔。   我却不知,鬼棺之力异动的原因,刺激过度是其次,主要是因为鬼棺是维持地府命脉不竭的宝物,随着地府浩劫的来临,融入我体内的鬼棺,便蠢蠢欲动。   现在我成了地府的头号通缉犯,因我不断地灭杀鬼物,给地府制造了不少麻烦,反倒有利于幽冥界阴军。   今天是楼湛天失踪的第三天,再没找到他,我真的快发疯了。   我急过头,倒忘了我和楼湛天有冥婚约在身,可以施法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突然想起,我不再耽搁,找了个僻静无鬼的地方,在地面上画了一道符文。   这种人召唤、或寻找冥婚夫或妻的术法,我以前曾用过一次,再度使用,心境全然不同。   用力咬破手指后,我把指尖血滴在地面的符文上,疾声大念,“以吾之血,唤尔之魂,冥冥媒约,隐隐有系、生生不息、唯唯而绊………………”   我和楼湛天之间的感应能力已消失,也不知这术法还有没有效?   说到底,我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敢肯定会成功。   我念完咒语后,滴落在地上的血,迅速汇成一条血线、直往地府尽头的方向流涌。   地府尽头?我可没忘了灵幽大帝的宫殿就在地府的尽头。   这么说,楼湛天真的被假灵幽捉住了?我一方面庆幸楼湛天还活着,一方面心痛至极。   假灵幽性情阴戾难测,他又一心想置楼湛天于死地,楼湛天落在他手上,下场可想而知。   一想到楼湛天正在饱受各种折磨,我的心就绞疼不已。   我该怎么办?体内的鬼棺之力很不稳定,要到灵幽大帝的宫殿都难,用来对付假灵幽,更不现实。   绞尽脑汁。我都想不到合用的方法,仍前往灵幽大帝的宫殿。   ******   灵幽大帝的宫殿位处众鬼山之中,正中的鬼山外面有一片阴树林。   我来到阴树林后,有些累,就在林中小歇一会。   过了一会,我察觉到一阵强烈的鬼气逼近。   近来鬼棺之力有异,不仅令我跑步快,连攀越能力也变得很强。   我跃上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后,匿藏了气息。   没过多久,一辆纸制的马车从阴树林入口处缓缓行驶过来。   马车一靠近,我就感觉到马车里有生人的气息。   再看车辕上坐了两个鬼将级别的鬼,他们慢悠悠地赶着车,还一边闲聊。   从这两个鬼的谈话中,我方知他们刚从阳间掳了活人女子来。   原来他们是奉了假灵幽的命令,这段时间,每隔几天都会掳来几个活人女子,而且必须是处子、给假灵幽享用。   假灵幽吃处子血肉?我大惊,低级的鬼物才会用处子血肉来修炼。   即便假灵幽只是冒牌货,但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怎可能需要吃处子血肉?   假灵幽捉到楼湛天后,没有大动作,反而吃处子血肉,里面必有古怪,难道他受了重伤?   处子血肉精纯带阴,有些残戾的鬼物受了重伤,也会吃些处子血肉。   眼看马车即将经过我藏身的树下,我主意顿生,从树的另一面,悄悄爬下来。   下了树后,我从地下揩了一些黑乎乎的泥土,往脸上涂抹。   通往灵幽大帝的宫殿必定有安全之途,这两个鬼经常在阳间和宫殿之间来往,肯定知道。   我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潜入宫殿,就撞见这两个鬼,要是混上马车,便能跟着他们到宫殿,这可真是打着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之所以把脸涂黑,是怕他们认出我,毕竟,我现在也算是阴间的‘名人’了。   我把脸涂好,只匿藏道行,不再隐匿气息,往地上一躺。还故意把脚伸出树外,好让他们看到。   马车经过这棵树下时,其中一只魂体瘦小的鬼眼尖,先看到我的脚。   他捅了同伴一下,“兄弟,你看!那里有一只脚,还有活人气息。”   “咦!这里怎么可能有活人?”另一个魂体微胖的鬼奇怪道。   “该不会是上头没把处子吃完,逃跑出来的?”   他们说话间,往这棵树逼近,我眼皮微掀,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最先开始说话的瘦鬼。将一把森冷的鬼刀架在我脖子上,“活人,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假装刚看清他们的样子,尖叫了起来,“鬼啊——”   胖鬼探了一下,发现我没有道行,不以为然说,“我说兄弟,不过是个普通人,别把她吓死了。”   我暗松口气,幸亏今天鬼棺之力沉匿了,不然,肯定会露馅。   不想,瘦鬼拿刀柄捅了我手臂一下,凶神恶煞地逼问,“说!你是不是处子?”   呃?他们到阳间捉处子,是这样辨别的,让被捉的女子自己说?   事实上,是我运气好,凡是鬼都能凭借女子的气息或血气,断定是不是处子。   只不过,这里接近灵幽大帝的宫殿,阴气非常重,混稀之下,这两个鬼对气息和血气的识辨能力大大降低。   那个瘦鬼才用这种笨办法,我佯露出惶恐之色。   惊慌地点头后,又急忙摇头,“你、你们是色鬼?”   我的反应,在两只鬼看来,分明就是承认自己是处子。   “今天收获不小啊!”两鬼很高兴,他们不再废话,直接把我扔上马车。   马车继续往灵幽大帝的宫殿而去,我趁机打量了车内的几个女子。   她们都是普通人,年纪都很小,因为没有道行护体,吸入过多阴气,皆只有一息尚存,无不陷入昏迷中。   用不到明天,她们都会死去,但我如今处境堪忧,不可能多管闲事。   再说,就算救了她们,要把她们带回阳间都是个问题,我暗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她们。   马车虽是纸制的,因施了法,承载几个有肉身的活人没问题。   车壁上连窗户也没有,竟是从里面钉死的,我小心地弄开一个小洞,发现马车行在一条宽敞的山道上。   山道很倾斜,是赶车的这两个鬼施以鬼术,才令马车腾空飞上山。   山间周围尽是鬼瘴、与迷雾,马车所经之处,鬼瘴、与迷雾自动散开。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马车每行过一段路,马车后面的山道就幻合成一团团鬼瘴,根本看不出有山道的存在。   我明白了,这辆马车施过特殊的术法,专用来行走这条山道的。   要是我顺利救出楼湛天、我妈他们,倒可以抢了这辆马车载他们。   他们被假灵幽捉了那么久,肯定身受重伤,我无法带他们飞,确实需要这么一辆马车。   我急于救楼湛天、和我妈他们,只短短瞬间,就想到如何把他们带出这里,有意不去想。这其中难度有多大。   ******   两只鬼把我和这些女子,都关在一间小屋子里。   进来之前,我发现这间屋子里面好像是一排排牢房,里面传来一阵阵鬼啸声。   屋子和那些牢房离得太远,我隐隐觉得当中有一道鬼啸甚为熟悉。   这鬼啸声并非楼湛天、和我妈他们的,想来他们被关在另一处了。   既然混进宫殿了,我当然不可能真的被关在这里,直接被送到假灵幽面前。   我被关的屋子的门设下了禁制,还有鬼卫把守。   可能是认为被捉来的活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门上的禁制等级不高,并不难破解。   在找到楼湛天他们被关在哪里之前。我不想惊动外面的鬼卫,不然,我要破开禁制闯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   四下查看了一番,我发现窗口可容一个人进出,所施的禁制也是最薄弱的。   我走到窗口,握住窗上其中两根铁条,把鬼棺之力灌注在掌中、用力往两边掰折。   用鬼棺之力掰铁条简直大材小用,窗上的铁条,很快就被我掰断了,连同禁制也自动破解。   我爬出窗后,借助窗台,跃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我才知道牢房、和那屋子并不算于宫殿之内,而是单独建在宫殿后面的,连成长长的一排,前后有不少鬼卫把守。   我怕被鬼卫发现了,赶紧伏低了身体。   凭着刚才那间屋子的方位,我小心翼翼地在屋顶爬行。   每爬到一间牢房上方,我就掀开瓦片,往底下看。   形势所迫,我只能用这种略显拙劣的方法寻找楼湛天、和我妈他们。   这里的牢房都很宽敞。每一间大约能容纳十几个鬼。   爬过了几间牢房的屋顶,我再度掀开一间牢房的瓦片。   这间牢房比之前看到的几间小了很多,里头很阴暗潮湿。   我的目光略扫了一遍,最后停驻在、被铁链捆绑在角落墙边的鬼魂体上。   虽然这鬼的面容被凌乱的头发遮盖住,给我的感觉仍像晟犀。   假灵幽把晟犀也捉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愤怒到极点,却贸然没有马上下去救晟犀。   得把其他牢房查看完,确定楼湛天他们关在哪里,再想办法救他们。   我查看了剩下的牢房后,发现除了晟犀单独关在一间之外,其他的牢房全关满了鬼。   这些鬼当中,有些我觉得很熟悉,仔细一想,正是在九幽之境见过的。   他们都是晟犀的属下、亦是离玥的旧部,除了没看完的牢房,加起来有上百个鬼。   离玥的旧部居然被假灵幽捉来了,看来假灵幽应该是防止晟犀带领属下帮我,或者假灵幽知道是晟犀把宫殿的位置告诉我的。   是我连累晟犀他们,我心里被愧疚填满,可想要把他们都救出来很不容易。   一时间,我陷入艰难之境,深吸了口气,继续查找。   我避开鬼卫把牢房都找遍了,都没发现楼湛天、和我妈他们。   他们没关在这里,那应该是关在宫殿里面了。   在我蹙眉思索之际,有几个鬼卫进入关活人女子的屋子。   捉人的两个鬼没有在这几个鬼卫当中,所以,他们没发现少了一个我,也没注意到窗上的铁条被毁。   他们像拖畜生一样,把这些女子拖出屋子,在拖拽的过程中,女子都断了气。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更加难受,对假灵幽的恨意愈深。   宫殿太大。我实在想不出楼湛天他们会被关在何处。   我不会隐身,要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宫殿里寻找楼湛天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假灵幽有可能受伤,不如我打算先探探他的情况?   无论假灵幽有没有受伤,他总会去看楼湛天、和我妈他们的。   再不济,我藏身在假灵幽的寝宫附近,他外出的话,我偷偷跟上,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楼湛天他们被关的地方了。   这办法很冒险,假灵幽的修为深不可测,我要是不小心泄了气息,就会被发现,加上这宫里的鬼卫修为都不低。   要救的鬼太多,光凭我一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天色灰蒙蒙的,我趴在屋顶上,紧盯着那些鬼卫。   眼见他们飞到宫殿里、位处中心的主宫殿。   我不能直接过去,只能一动不动地趴着,等待巡逻的鬼卫交接,那时候的守卫最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趴得我浑身酸疼不已,才等到鬼卫交接。   我悄悄地下了屋顶,避开鬼卫,专挑有阴影遮挡的位置跑。   不知是不是运气的原因,我竟很顺利地来到主宫殿附近,刚好碰到守卫换岗。   我趁这些鬼不注意,迅速爬上宫顶,刚趴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气声。   听起来好像是假灵幽的声音?我怔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小心地移开一块瓦片,屏着息、往里面望去,顿时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假灵幽面上没有黑雾笼罩,露出了真容,他长得和我前不久在梦境中看到的灵幽大帝一模一样。   此时,他嘴边沾有血迹,躺在一张金制的长椅上,脸色惨白得吓人。   地上散落了许多残肢断腿,全是那些被捉来的女子。   假灵幽歇了一会,伸手往地上捞起一只手臂,津津有味地啃吃了起来。   我看得胃里直翻江倒海,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突然,假灵幽似发现了什么,戾气大发,冷喝道:“谁?” 第373章 你的血真美味   难道被发现了?我暗惊,压下紧张的情绪,不敢动弹。   假灵幽扔掉啃到一半的断臂,坐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右侧面、刷满金粉的墙壁,神色极为复杂。   假灵幽并没有发现我,那面墙壁有什么问题?   这时,墙壁上金光大作,我的心也跟着疾跳了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金光骤散,之前我在雪狱的冰宫里看到的冰棺、包括周围的环境出现在墙壁上。   灵幽大帝躺在冰棺里,他双目紧闭,面容一派平静。   他颇具威严的声音,穿透冰棺,从里面传了出来,“照影,你把他们关在此处何意?”   假灵幽的名字叫照影?感觉这名字另有含义。   他叫什么名字,与我无关,但我没错漏灵幽大帝话中的意思。   灵幽大帝口中的‘他们’是指楼湛天、和我妈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如今被囚在雪狱里。   上次我和楼湛天会到雪狱,不过是巧合,离开那里,则是楼湛天使用瞬移术。   我既不会飞行术,又不会瞬移术,要怎么救他们?   愁绪刚过,我瞬时觉得自己急糊涂了,照影把楼湛天他们关在雪狱,必定不能经常到雪狱折磨他们。   照影自己不在雪狱。只要我能进入雪狱,要救出楼湛天、和我妈他们不难。   我不会瞬移术,但可以求助边泽鬼王,他是重御的旧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从我闯入军营那天,边泽鬼王的表现来看,他很敬重楼湛天,为寻找楼湛天也出了不少力。   我在地府弄出的动静那么大。龙衔肯定知道我还活着,说不定他会交代底下的鬼除掉我。   要去求助边泽鬼王的话,我得寻个能单独见到他的机会,不然,会有危险。   照影把楼湛天、和我妈他们关在雪狱里,定然是觉得无鬼想得到那里。   就算我先救晟犀与其属下,照影一时半会也不会把楼湛天他们转移走。   不过短短瞬间,我想了很多,心里已有了主意。   再看殿内的情况。照影走到墙壁前,唇边勾勒出一抹邪笑,“大帝,任谁都想不到他们关在冰宫,岂不是很好?”   听照影的语气,好像对灵幽大帝没多少敬意。   灵幽大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尽快找回离玥,阻止地府浩劫!”   “有重御在手,她自然会送上门!”照影笃定道。   他们又讨论了与浩劫有关的事、和地府其他事宜。   我也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照影原来是灵幽大帝的鬼血凝幻而成的。   早在灵幽大帝还没制造鬼灵之前,就用自己的鬼血制造出一个分身,这个分身就是照影。   照影有了魂体、鬼智,起初时,灵幽大帝输了些许鬼力给他,就由他自己修炼。   他是灵幽大帝的分身,修炼天赋自是不必说,等到离玥出现时,已和离玥不相上下。   灵幽大帝之所以制造分身,是以防不时之需,好比他要陷入长期修炼,可以让分身代替他坐镇宫中、处理各种事务。   不止灵幽大帝,天齐仁圣大帝也有自己的分身。   上次我和楼湛天见到的天齐仁圣大帝也只是分身,真正的天齐仁圣大帝时常会闭关修炼。   即使不修炼,天齐仁圣大帝也不是随便一个鬼就能见到的。   天齐仁圣大帝也经常让分身代为处理地府事务,除了修为,分身各方面都像极天齐仁圣大帝。   长久下来,两个分身都快把自己当成本尊了。   真正的两位大帝关系很不错,两个分身却互看却对方不顺眼、暗地里总是争锋相对,才有了之前、照影闯入天齐仁圣大帝宫殿的一幕。   我还说假的灵幽大帝,修为怎会和真的天齐仁圣大帝差不多,原来都是冒牌货。   当年灵幽大帝要修炼,让照影代替他,以免他长期不在,会引起大乱。   殊不知,当年照影喜欢上离玥,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   照影原本不知道灵幽大帝在何处修炼,直到前不久,灵幽大帝施法以神识联系他,他才知道灵幽大帝在雪狱。   灵幽大帝虽未苏醒,却从照影的声音,听出他魂体有异,便问了几句。   我才知道照影确实受了重伤,是楼湛天把他打伤的。   那天楼湛天带了四位鬼王,半路阻截照影。不想,其中两位鬼王早就被照影收买了。   照影的修为比楼湛天高,再有两位叛变的鬼王相助,楼湛天一方更不是对手。   忠于楼湛天的鬼王被灭,楼湛天苦苦支撑,竟爆出重御的修为,把照影打伤了,但他自己也被擒了。   灵幽大帝沉声交代照影,“若临近四月十四日,本帝还未出关,你把她带到九幽之境。”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她’是说我,把我带到九幽之境是为了平浩劫吗?要怎么平?   看来灵幽大帝已知道寒潭是整个地府的命脉,而鬼棺是维持地府命脉不竭的宝物,难怪他打算用离玥平息浩劫。   照影抹去唇边的血,突然阴声说,“我觉得你别出来的好,地府有一个灵幽大帝足矣!”   他代替灵幽大帝的时间过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就是灵幽大帝。   “莫非你想取代本帝?”灵幽大帝看破照影的企图,声音却听不出有半点怒意。   “没错!”照影的声音一落下,竟对墙壁轰出一掌。   殿外的鬼卫听到动静,全一窝蜂地围到殿门口。   我见状,趁机从屋顶下来,疾往宫殿后面的牢房跑去。   沿途,我避开了守卫,从关押晟犀的牢房后的窗口,同样以掰断铁条的方法、潜入了牢房里。   晟犀似有所察觉,猛地抬起头,他看到是我,很意外,“将军,您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不堪,透着些许激动,我心里不由泛酸,更加愧疚。   我疾步来到晟犀面前,离得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晟犀——”很多话堵在我喉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以为我是专程赶来救他的,犹为惊喜,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晟犀的手脚被四根长长的玄铁鬼链、钉在墙壁上,他一动弹,就流出鬼血。   “别动!”我阻止晟犀动弹,用鬼棺之力小心翼翼地化开鬼链。   “将军,还有其他属下。”晟犀得了自由,不忘属下。   他们是在我和楼湛天闯到这里的第二天。被捉来的。   除了看守九幽之境的兵将,离玥很多旧部都居在地府隐秘之处,等待离玥回归地府。   我和楼湛天从九幽之境离开后,晟犀正准备第二天召集旧部、进行操练。   不等他有所行动,照影已领众多阴兵,亲至九幽之境。   因此,被捉来这里的只有晟犀、和镇守九幽之境的兵将。   “将军,恐怕大伙都有伤在身,要离开这里不容易。”晟犀担忧道。   我的法器、符纸等物都放在了幽冥界的皇宫里,现在只能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收鬼符咒。   画了这道符咒,这布料就可以无限的收置鬼魂。   我打算把晟犀的属下都收在这块布上,方便带出这里,不然,鬼的数量太多、太扎眼,增加逃跑的难度。   晟犀一看就明白我的用意,他没有多问,和我从窗口逃出牢房。   我们到了其他牢房,那些属下果然都伤得不轻。   我留下两个伤势比其他鬼轻些的鬼兵、剩余的则全收到布上。   “跟我来!”我带着他们来到牢房后面。   刚被捉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马车放在牢房后面,那里建有专放鬼马的马厩,马车放在马厩旁边。   “殿下,属下会赶车马。”其中一个鬼兵主动充当车夫。   晟犀同意了,倒是催促我,“将军,快上车。”   “你先上,快!”我也不废话,直接把晟犀推上马车。   我们驾着马车离开宫殿,肯定一下子就被发现。   他们有伤在身,我随时准备着垫后,只能让他们先上车。   我上了马车后,坐在靠近车帘的位置,让赶车的鬼兵保持镇定,幻成这宫里鬼卫的服饰,假装出宫捉活人处子给照影享用。   没想到马车快到宫门时。恰巧,被之前那一胖一瘦的鬼看到了。   他们见自己专用的马车被占用,气急败坏地大喊,“是谁偷我们兄弟的马车?快停车、快停车……………”   经他们一喊,看守宫门的鬼卫觉得不对劲了,赶紧阻拦马车。   一时间,动静有些大,引来不少鬼卫往这边围聚。   “晟犀,你们先走。我垫后!”我说完,要跳下马车,被晟犀拉住了。   “将军,要垫后,也是末将垫后!”晟犀坚定道。   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没有多说,直接念了一声咒语,把晟犀收在布里。   “你们快走,我随后追上!”我把布塞给没赶车那个鬼兵,就跳下马车。   这两个鬼兵是后来才归入晟犀麾下的,并不认识离玥,这种情况下,他们顾得更多的是晟犀的安危。   我一说,他们没有过多迟疑,就赶着马车、直冲出宫门。   “快拦住马车!”宫里的鬼卫大喊,有的要去拦马车、有的要来捉我。   我冷喝一声,上前夺下一个鬼卫手里的长矛,快速注入鬼棺之力,猛力挥扫出去。   鬼棺之力化成一股无形的气流,把逼近我的鬼卫都震飞出去。   这些鬼卫都不是泛泛之辈,刚被我震飞,又迅速围了过来。   “把她拿下!”不知哪个鬼大喊一声,鬼器纷纷往我身上招呼。   我挡在宫门,不让他们追赶马车,奋力抵挡之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在我杀红了眼时,照影来了,我扫了宫门外的山道,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确定晟犀他们跑远了,我不再恋战,正要跑出宫门,照影就闪身挡住我的去路。   要出来见鬼,照影面上就遮挡了一团黑雾、不露出真面目。   “离玥,你当真敢孤身前来,简直不知死活!”照影讽笑。   他不知道我已见过他的真面目、并偷听了他和灵幽大帝的谈话。   在我去救晟犀之前,照影和灵幽大帝动手了,现在却看不出半点异样。   我无暇多想,以长矛指着照影,“冒牌货,把湛天他们交出来!”   一句冒牌货,当即把照影激怒,他声音冷寒如淬冰,“用你自己来交换!”   “做梦!”我啐了他一口,探手往前一刺,长矛直逼向他的眉心鬼穴。   照影冷笑一声,伸手、精准地握住长矛,他略施鬼力,长矛就化成寸寸灰烬。   我急松开手,对着照影的门面,挥出一记灭魂拳。   照影轻轻松松地躲开,我揉身而上,和他缠打在一起。   亏得照影有伤在身,加上我体内的鬼棺之力又沸腾了起来,和他过了百来招。我都没落败。   我们缠打的速度过快,在场的鬼卫顾及照影,不敢贸然插手,只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几次想抽身逃跑,不是被照影阻拦住,就是被鬼卫挡住,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身。   “离玥,你的命运已定,何必做无谓的反抗?”照影虚空抓出一团银白色的光球。用力掷向我。   我疾疾避开,光球砸在我身后的宫墙上,猝然散化成无数个小光点。   不知打了多久,我已累得气喘吁吁,照影明明有伤在身,仍不显异样。   人的体质,果然和鬼没法比,再打下去,我不被他打死、也会被耗死。   喘气间,鬼棺之力蓦地涌向我的四肢百骸,但没有如初到幽冥界时、那种爆发的感觉。   我脑中突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一下子凝聚大量的鬼棺之力、把照影震伤。   我每次只能引用少量的鬼棺之力,大多是凝聚在手上,而且都是凭着本能,根本不知道什么召唤咒语。   要不用召唤我体内特殊力量的咒语?说不定召唤出力量的同时,还能使用鬼棺之力。   想到就做,我闪身避开照影一击后,退到一堵宫墙前。   我双手飞快掐诀。疾声大念,“引九幽之力,唯地下无尽神阴,体有奇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冥冥群生,吟天万遍,身含其量………………”   随着咒语的响起,鬼棺之力从我体内迸发而出,威力极其大,甚至把一些鬼卫直接震得魂飞魄散。   我身后的宫墙已倒塌,站在废墟上,衣服、长发狂飞。   “离玥,非逼我下狠手,才甘心?”照影语气一变,阴戾气愈浓。   “我杀了你!”我双目赤红,与照影之间的仇恨滚滚袭来、一点点地吞噬掉我的理智。   “不自量力!”照影耐性尽失。   他两掌合十,缓缓拉开,掌间多了一道银光,银光幻出一条长长的光鞭。   我跃身而起,往照影击出一掌,所带出的鬼棺之力非常强悍。   照影抽出一鞭,霎时把鬼棺之力打散,他的鞭法非常了得。魂体闪躲的速度不知比我这活人快了多少倍。   即便我有鬼棺之力在身,也被他抽中了好几鞭。   而照影虽也被我打中几掌,但看起来情况比我好多了。   我被他的鞭子抽中后,如置身火炉一般,浑身都火辣辣地疼痛。   渐渐地,我步伐不稳,脑子也晕沉沉地,目之所及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   就在我恍神间,照影已逼近我,他手中的光鞭骤变成一支利器般,直直地刺入我的琵琶骨。   “啊——”我爆出凄厉的惨叫,令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从我的琵琶骨扩散至全身。   照影犹不满意,他手腕一翻,光鞭在我肉里狠狠地搅动着。   我的九阴之血喷得照影满身,他用手指揩了一些在口中吮吸。   虽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仍感觉到他似很享受。   他笑说,“离玥,你的血真美味,以前我竟没想到要品尝。”   “你、你这个冒牌货——”我疼得直哆嗦,连站都站不稳。   照影如被我截中痛处一样,怒不可遏地打断我的话,“不得胡说!”   “自欺欺人!”我讥讽道,颤着手、握住沾满血的光鞭,   我想把光鞭抽出琵琶骨,照影偏不让我如愿。   他掐了一个诀,光鞭就幻成长长的银光链,整条链子穿过我的琵琶骨后,在与肉相连的位置、施法定死,让我怎么都无法扯出来。   我几欲昏厥,痛吟声越来越低弱,觉得自己快疼死了。   “离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照影用力扯动着银光链,把我拖着走。   他的粗暴拉扯,无疑加剧我的痛苦,我被他拖行着,疼得死去活来,偏偏在扯肉的疼痛下,想晕都晕不了。   宫殿是建在山的顶端,照影拖着我、往山后面飞去。   他所说的好地方,居然是幻虚鬼海,我和楼湛天初次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上山的。   鬼魂一旦掉进幻虚鬼海里,魂体必会被海水消融掉。   照影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脑子呈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你、你想干什么?”我有力无气道。   照影把我扯到他面前,死死地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对他。   他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上,阴测测说,“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 第374章 不愿咽气   隐隐猜到照影想做什么,我的心如坠冰窖般。   他把我扯到海边一块岩石上,用银光链把我捆系在上面。   “离玥,你好好待在这里,过些天,我带你去九幽之境玩玩。”照影俯下身,对我阴笑说。   要带我去九幽之境?看来即便照影想取代灵幽大帝,也想要平息浩劫。   也是,要是地府因浩劫而毁,就算他真的取代了灵幽大帝,也没意思。   这么说,照影打算把我锁到临近四月十四、浩劫降临之前。   我现在身受重伤。锁到那时候,早就死了,说不定魂体会被海水消融掉。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照影等不到我的回应。恼怒地猛摇着我的身体。   被他一摇动,连带银链也扯动着,好像锯子在我肉里狠锯着一样,我疼得直吸气。   “离玥。疼吗?你当年拒绝我,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照影泄愤似的,狠扯着银链。   见我的血流涌得更多,照影竟低下头。冰凉的唇贴在我伤口处,贪婪地吮吸我的血。   “冒牌货,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否则——”   我使不出半点道行,只能拼命地推打照影,因浑身无力,根本无法给他造成实质伤害。   “闭嘴!”照影冷喝一声,狠狠咬了我一口,阻断了我的话。   我已再无力气挣扎、谩骂他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的血比处子血强太多了,我每日都要来饮上一口,哈哈哈………………”   照影如得至宝一样仰头狂笑,他笑够了之后,在我旁边坐下。   他颇为遗憾说,“如果不是浩劫将至,倒可以把你养在身边。供我日日饮血!”   我一言不发,死忍着伤口带来的巨疼。   “离玥,你会不会后悔?如果你当年跟了我,就不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要不,你现在求我,说不定我会怜惜你。”   照影拍打着我的脸,语气间透着得意、与怨毒。   我咬破了唇,任照影说什么,都没有理会他。   照影长年假扮灵幽大帝,位处高位,从来无鬼可畅聊,这会,竟对着我自说自话。   他说了很久,都得不到我的回应,大概觉得无趣,终于甩手离去了。   我一个人躺在岩石上,任海水冲刷着我满是伤口的身体,如同撒了盐一样疼痛。   海水拍击岩石的声音,听在我耳里,也宛若催命亡声一般。   我置身的这种痛苦、绝望。比当初被爷爷囚禁有过而无不及。   照影每天都会来看我,说上几句刺激我的话。   也从照影的话中,我得知晟犀曾带属下来救我,还没靠近这里,就被他以谋反的罪名,派兵阻住。   晟犀所带领的都是离玥的旧部,当年跟着离玥南征北战,都很骁勇善战,但因当年与朱罗国一战,存留下来的数量不多,又数千年不曾打过战。   照影调派出的数量,远比离玥旧部多,虽不能全拿下他们,也令他们无法踏足这地府尽头。   再说幽冥界那边,少了楼湛天、折损了几个鬼王,不仅攻不下地府。还败象显著。   不得已,幽冥界的兵马只能退出地府,可谓是乘兴而来、重损而归。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没日没夜地饱受鬼瘴噬身、海水浸体。   我身上破烂不堪。各处伤口全腐烂了,面上皮肤、嘴唇都干得裂开。   有时海面平静,我还能看到自己投照在海面上的糟糕的鬼样子。   恐怕楼湛天见到我,都无法一下子认出来了。   连我也有些厌弃自己的样子,渐渐地不敢多看。   从最开始的痛苦难忍、到麻木,而今,我的身体失去了知觉。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生息将断,只存一口气,堪比活死人。   我每天无不在想楼湛天、和宝贝,还有我妈他们。   以我现在这种惨境,要救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我很怕自己无法撑到与他们团聚的一天。   尽管知道很可怕再无见到他们的机会,我仍苟延残喘地活着、不愿咽气,一旦绝了气息,我的魂体也会被海水消融掉。   今日,照影依旧出现在我眼界,在我身边蹲下。   他探上我的脉搏,笑说,“能撑到现在,确实很顽强!”   现在,他已习惯对着我,自言自语,眼下也不例外。   说到最后,照影话锋一转。笑声渐变诡异。   如果我还有知觉,定会觉得头皮发麻。   大概为了欣赏我绝望的样子,照影恶劣道:“离玥,我今天去雪狱了。抽了楼湛天一根鬼筋,还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你猜他怎么着?”   我听到照影说抽了楼湛天的鬼筋,顿时眦目欲裂。   鬼筋不同于人的筋络,是主控修为的所在,一经抽离魂体,等于修为全废。   楼湛天那么傲气的鬼,怎能忍受没有修为?而我的惨境。必定会加剧他的痛苦。   此时,我满脑子都是楼湛天,根本无暇思考照影话中的真实性。   我本来浑身无半点力气,体内的鬼棺之力也沉寂了很久,这会,我受到巨大的刺激,鬼棺之力和特殊的力量突然沸腾了起来。   “照影,你不得好死……………”我拼命地挣扎,如绝境中困兽,恨不得把照影的魂体撕烂。   “不得好死的是楼湛天,至于你——”照影没把话说完,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照影笑够之后。褪去笼罩在面上黑雾,露出真容。   他逼近我,俊美的脸庞在我面前放大,似有些不舍,“离玥,四月十四快到了。”   我死瞪着照影,原本形同死人一般,突然疾喘了起来。   照影的面容在我眼里,愈显丑陋,累积在我心里的恨意,骤然爆发了。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齐握住银链,猛地勒住照影的脖子。   照影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冷不防,被我死死勒住,我拼命地把他的头按向海里。   “离玥,你疯了?快住手!”照影脸色骇变。   他扬起注满鬼力的手掌,一掌掌地击打在我身上。   “你去死、去死……………”我理智全失,唯有杀了照影的念头。 第375章 灭杀冒牌货   照影从海水里挣了起来,反手擒握住我的手。   “离、玥!”他大力甩开我,后退数步、飘站在海面上,表情异常狰狞。   被锁在这里这些天,我如同死尸一样,连动弹都无力,何况是站起来?   而现在,我缓缓站了起来,幸好银链够长,没有扯到伤口。   我双眸充血,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吼出照影的名字。   照影听到我喊出他的名字,以为我恢复离玥的记忆了。   他怔了一下,眉头蹙得死紧,“你想起我了?”   我体内的鬼棺之力沸腾不止,疾涌向全身各处。   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已觉得自己全身储满力量,只待一举爆发。   照影察觉到我周身有鬼棺之力浮动,面上闪过难以置信,“我小看你了!”   我死死瞪着他,抬起双臂。把银链拉到极限,因力道过大,扯得麻木已久的伤口,重现出疼感。   “你疯了!”照影看出我要以鬼棺之力挣断银链,声音带有惊意。   “啊——”我把鬼棺之力提升到极致,爆吼出声。   我周身迸发强悍气流,周围的岩石炸成一块块碎石、胡乱激飞。海水在我身后猛溅出点点水花。   贯穿了我琵琶骨的银链、却被鬼棺之力灼烫得火红,断成无数截。   我未眨一眼,猛力把残留在琵琶骨的银链扯了出来,泛黑的血,汩汩流涌。   照影疾身飞向我,伸手探向我的伤口,皱眉说。“你这具身体算是毁了!”   “拜你所赐!”我拍开照影的手,和他缠打在一起。   要不是鬼棺之力复苏,不然,凭我连日来饱受折磨,根本不可能与照影一战。   不过,现在鬼棺之力还未完全爆发,我还是被照影压着打。   “待我把你的力量抽干。看你如何与我作对!”   照影用鬼力凝出一面屏风大小的光屏,狂轰向我。   攻势又快又疾,我闪躲不及,被光屏轰个正着,整个人被撞到碎岩石堆里。   一块块尖锐的碎石镶插入我背部,剧烈的疼痛袭遍我整个背部。   照影疾掠过来,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他狠力撕掉我身上如破布一般的衣服。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我骇然惊变,只一瞬,便讥诮,“我变成这样,你还有兴趣?”   “兴趣?我不过想抽取你的力量!”照影讥笑一声,把手探向我的心口。   我厌恶得想作呕,突然间,昏沉沉的脑中突涌出一段咒语。   没有多想,我在心里默念,“鬼之将将、唯之大道、引棺之力、凝唤而出……………”   照影试着把鬼力探入我心口、想把我的力量抽出来。   他试了几次都没有一点用,恼怒之下,竟抬掌往我心口击打下来。   我刚好默念完咒语,在照影的手掌击打下来之时,心口蓦地震出十道浓黑如墨的光束。   照影猝不及防被震飞出去后,其中两道光束直射进他眼睛里,直接把他的眼珠子射破,鬼血倏地四溅。   “啊——”照影捂住眼睛,爆出凄厉的惨叫声。   如果鬼被普通的武器、或其他方式击瞎眼睛,可以瞬间恢复,但鬼棺的棺影不同。一旦被棺影击伤,就没有恢复的可能。   “攻!”随着我的大喝,光束四处分散开。   我眼前一花,心口处多了一个黑乎乎的窟窿,从窟窿冒出一道道黑色棺影。   足足有十道棺影,全环绕着痛苦得形如疯癫的照影疾速飞转了起来。   我凭着本能掐着手诀,控制着棺影,令棺影攻击照影。   楼湛天拼尽全力给予照影重击,令照影至今未痊愈,十道棺影的威力又不容小窥,攻击的速度快得惊人。   加上照影已瞎,要闪躲棺影的攻击更是不容易。   “离玥,还我眼睛!”照影厉声疯吼。   他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眼睛,一手幻出一把鬼剑,疯了一样和棺影打斗。   “照影,你三番四次害我们一家,还杀了我外婆,今日我必要你加倍偿还!”   我嘶吼间,手腕翻转,十道棺影幻化成十把锋利的鬼剑、往照影身上挥砍,相当于有十个修为高绝的鬼围攻他一个般。   说起来,我也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就把鬼棺幻成棺影,还学会了控制,是受到激发、本能使然?   不管是何种原因,我都万分庆幸,如果不是棺影相助,恐怕我已惨遭照影毒手,而不是将照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离、离玥,你这歹毒的贱——”照影最后一个字未说出口,已被其中一把鬼剑刺了个透心凉。   照影的魂体一滞,动作刚缓下,其他九支鬼剑全刺入他魂体里。   “十棺十影,凝聚合一,齐齐致破!”我嘶声疾念。   ‘破’刚落下,十把棺影化成的鬼剑在照影的魂体里翻搅着。没多久就合为一体,轰地一声爆炸开。   照影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魂体就被炸成一块块碎片。   我暗惊,这还只是棺影,如果鬼棺真的从我体内出来、攻击照影,恐怕他的下场会更惨。   最后一击,几乎用尽我所有的力量,棺影也飞闪回我体内。   我似达到极限般,蹲在碎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低头见自己上身光裸,我羞愤不已,捡了散落在地上的破布裹在身上,堪堪挡住重要部位。   眼下我面临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该如何逃离这里。   鬼棺之力的爆发来去匆匆,每次爆发之后,我都会很虚弱,不赶紧离开的话,要是鬼卫发现,我就别想跑了。   至于楼湛天、和我妈他们,我打算去求助边泽鬼王,帮忙救他们。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离开这里,不等我想到办法,不远的山上就冲出一群鬼卫。   照影把我锁在岩石上,起初派了鬼卫看守我。   后来,他见我只存一息,又无法使用鬼棺之力,就撤掉守卫。   这幻虚鬼海终日浪声不断、声响很大,鬼卫大多在宫里。很难听到这里的动静   因此,照影被棺影围攻的过程中,声响全被海浪声掩盖了,没有鬼卫过来救援他。   直到照影魂体爆炸声过大,才惊动了宫里的鬼卫。   先来了十几个鬼卫,他们发现照影的魂体碎片,一个个震惊得难以置信。   “她灭了大帝?”   “快把她拿下!”   “………………”   众鬼卫往我围聚过来。有的唤宫里其他鬼卫、有的试图拿着我。   然而,我从这些鬼卫眼里看到了惊恐,想来也是,连他们所以为的灵幽大帝都被我灭了,他们怎可能会不怕我?   事实上,我现在连打斗的余力都没有,恐怕他们当中一鬼,就可以把我秒杀了。   “这女子连大帝都灭了,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有鬼卫大声道。   “她既能灭大帝,本身必定伤得不轻!”也有鬼卫认为我已受伤、不足为惧。   “先射她一箭,便知道她深浅!”不知哪个鬼卫说道。   这个提议得到众多附和声,他们都把手里的武器幻成弓箭,纷纷对准了我。   看到一支支疾射向我的箭,我脑子嗡地一声响,心下瞬紧。   目前这种情况,我无力逃脱,更无法灭鬼杀敌。   何况,我灭了照影,即便这些鬼卫不敢私下杀了我,定会把我交给上头裁决,总归逃不了一个死字。   我不想落在鬼卫手里,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   不过瞬间,我已做出决定,吃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下海里……………   ******   冰冷的海水浸泡着我无一处完好的身体,我疼得麻木、冻得发僵。   海水卷着我,在海里飘飘荡荡、无所依。   我无法睁开眼,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魂魄紧紧地附在尸体里,仍能感知到外界。   在海里漂泊,对我来说,是非常一个漫长而黑暗的路途,仿佛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坠亡。   昏昏沉沉间,我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身已死,何不涅槃重生?”   “你、你是谁?”我睁不开眼,一时没辨出是谁的声音。   那句‘涅槃重生’回响在我脑中,令我不由想起自己投入火山的梦境。   “我是谁?我们从来都是一体的!”对方轻笑。   听到这话,我立即想到离玥,脱口就问,“你是离玥?”   “我只不过是一缕依附在鬼棺的残识,你才是真正的离玥!”   “我才是真正的离玥?”我喃声自语。却不觉奇怪。   原来离玥不仅在九幽之境留有残识,连鬼棺里都有。   “没错,你就是离玥。”残识的语气极为笃定。   “我要真是离玥,怎会沦落到这种惨境?”我笑得凄苦。   “若想破解一切,毁掉地府命脉、毁掉地府命脉………………”   残识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最后,闪进我体内………………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当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床上、置身于一间冰砌成的房间里。   这里所有的一切全是冰砌成的,冒出丝丝寒气,但我浑身一点知觉都没有,竟不觉得冷。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浸身海里,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里。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房间沉重的冰门被缓缓推开了,同时传来一阵鬼气。   我刚要问是谁,便看清进来的鬼是晟犀。   晟犀看到我醒了,很激动,“将军,您终于醒了。”   “晟犀,是你救了我?”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犹如被砂砾划过一般。   晟犀点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苦涩问,“我死了,对不对?”   “将军,你原本就是鬼体,何必拘于一具无用的肉身?”   无用的肉身?晟犀本意是为了安慰我,却令我愈发难过。   但转念一想,楼湛天是鬼,若我没了肉身,和他做一对真正的鬼夫妻也不错。   不知楼湛天现在怎样了,想到照影说他抽了楼湛天的鬼筋,我心疼欲死。   “将军?”晟犀见我悲痛得难以自拔,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晟犀,你有没有湛天的消息?”我面含希翼地望向晟犀。   我多么希望能听到好的消息,诸如楼湛天、和我妈他们已获救之类的。   “没有。”晟犀答道,面上尽显不忍。   我神色黯然,失望至极,任谁都想不到楼湛天他们会被关在雪狱里,又怎可能有谁到雪狱救他们?   晟犀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您灭了灵幽大帝?”   我没有否认。晟犀告诉我,灵幽大帝的死讯轰动了整个阴间,都认为是我灭杀的,如今无鬼不知我的名号。   任哪个鬼都难以相信灵幽大帝会死在我手上,若不是灵幽大帝宫里的鬼卫目睹我跳入海里、认为我必死无疑,我定会成为地府缉杀的对象。   我没有向晟犀解释死的不是灵幽大帝、而是冒牌货,只问,“你怎会救了我?”   晟犀说,当时他刚好到达地府尽头附近、准备去救我。   他和属下屡次从前面上山,都被阻住了,这次便决定从幻虚鬼海的方向潜上山。   晟犀不曾去过幻虚鬼海,只知道那里的鬼瘴和迷雾虽比其他位置少一些,但依旧很险峻。   他没有贸然带领属下过去,就放了一只通灵性、专用来打探消息的鬼鸟先去探查。   不成想,倒让鬼鸟目睹我跳海的一幕,就向晟犀通报。   鬼鸟不认识我,晟犀不敢肯定跳海的是不是我。   等宫殿的鬼卫一撤退,晟犀就和属下潜到幻虚鬼海边,想办法到海里打捞。   因为鬼魂掉进幻虚鬼海里,魂体会被海水消融掉,为了打捞我,牺牲了好几个属下。   “晟犀——”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愈觉得愧疚。   “将军,您不必——”   晟犀理解我的心情,他刚开口,房间外面就传来惊慌地喊声,“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第376章 舍我一个,换取他们   来禀报的是晟犀一个名叫乔山的亲信,他没有踏进房间,来到房门口就停住脚步。   晟犀疾步走到门口,问乔山,“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上头派兵驱离九幽之境的守卫…………”   乔山说上头派了大批阴兵来到九幽之境,想取代原本看守九幽之境的守卫。   这所谓的上头,自然是指地府最高冥神,至于哪个冥神,他就不得而知了,来的将领也不肯透露半分。   镇守九幽之境的兵将,之前随晟犀一起被照影所捉,晟犀逃出来后,重新做了安排。   现在看守九幽之境的,全是当年跟随过离玥的旧部,修为、忠心程度更甚,自然不肯让其他阴兵接管九幽之境。   双方兵马一时僵持不下来,眼见快要动手了,乔三便急急赶来禀报晟犀。   “将军,末将去去就来。”晟犀急着去处理此事。   “晟犀,等等!”我喊住了他。   “将军,您有何指示?”晟犀恭敬道,眼里划过一抹急色。   “应该是天齐仁圣大帝派来的,你把守卫撤退了。”   灵幽大帝能算出地府浩劫将至,没道理地府的现状摆在眼前,天齐仁圣大帝一点都没察觉。   不管是晟犀等鬼被捉、或逃跑,照影都没有派兵接手九幽之境,现在也就只有天齐仁圣大帝、或分身会派兵过来。   晟犀带领离玥所剩不多的旧部、和天齐仁圣大帝的兵马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知道九幽之境里面有什么还好,既然知道了。我更不希望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晟犀微怔,没有多问,交代属下好好照顾我,便领命而去。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床上,算是名副其实的挺尸了。   刚才晟犀略提了一下,这里不是他的宫殿,而是离玥旧部的隐匿之所,地府那些鬼绝计想不到我会藏身此处。   高等级的鬼,越往上晋级,越不易。这间由冰砌成、充满阴气的房间,就是专给即将晋级的兵将准备的,现在倒适合我养伤。   低头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不得不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试着挣脱身体,却徒然无用,因为魂魄和身体紧紧束缚在一起。   难道我要一直附在毫无生息的身体里?我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   晟犀撤退了九幽之境的守卫,带领属下全驻进这隐秘之地。   即便我现状极惨,晟犀依旧奉我为主。细心照顾我。   晟犀到处收罗上好的鬼药医治我,但效用不大,下床走动倒没问题。   除非我脱离这具身体,否则,难见起色,眼下与借尸还魂无异。   对比我自己,我更担心楼湛天、和我妈他们。   我无心养伤,只想快些把他们救出来。   但如今地府大乱,要越界传信给边泽鬼王不容易。   而晟犀被照影捉了之后,伤势至今未痊愈。无法施展瞬移术、到雪狱救楼湛天他们。   最后,由晟犀召集几个瞬移术了得的旧部施法。   雪狱的范围很广,就在地府下面,在哪个位置都能施法。   施法的结果并不如意,雪狱像被下了封印一样,已经不能通过瞬移术进去。   瞬移术没用,也不必求助边泽鬼王了。   该怎么办?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传来灵幽大帝‘复活’的消息。   灵幽大帝身为地府的统治者,因为主理暗处,知道他的鬼不多。   照影的死,不知被谁捅出来,令地府的鬼民知道灵幽大帝的存在。   原本所有的鬼都以为灵幽大帝已被我灭了,不成想,他却现于鬼前,撇清他被灭的‘谣言’。   我知道这次出现的是真正的灵幽大帝,他出关了,那九幽之境的阴兵应该是他派来的,而不是天齐仁圣大帝。   灵幽大帝肯定不相信我已死,必定会来捉我,但这个地方是当年离玥费心寻找,能阻隔外界术法探寻。   相信灵幽大帝也探不到这里,说不定他会拿楼湛天、和我妈他们逼我现身。   我果然没猜错,刚传出灵幽大帝没死的消息,他就放出风声,让我到他宫殿见他,不然,楼湛天他们鬼命难保。   想来想去,我决定反其道而行,灵幽大帝让我去见他,我偏不去。   我就不信握有楼湛天他们这么好的筹码,还未得到利用,灵幽大帝会轻易毁掉他们。   既然灵幽大帝最在意的是地府的存亡,一心想拿我平浩劫,我就以地府的命脉威胁他,让他不敢妄动楼湛天他们。   “晟犀,你教我越界传音术。”我请求晟犀。   传音术有多种,不仅能同在一处、互相隐秘传音,修为高的鬼,还能跨越界限传讯,只限于传给鬼。   前者但凡修为不弱的鬼都能做到。后者有修为限制,晟犀的修为已达到能越界传音的境界。   我虽没有鬼的修为,但有鬼棺之力在身,只要学会越界传音术,也能使用。   凡是我提出的要求,晟犀只会照做,不会过问原因,这次也不例外。   我学会越界传音术后,决定潜入九幽之境。   九幽之境守卫森严,我得隐身才能潜进去。   晟犀听到我要潜入九幽之境,当即阻止我,“将军,您不能去!”   自从我能下地行走后,晟犀就一直防备我离开这里。   因为灵幽大帝出关后,亲自下达通缉令,我要是敢现身,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鬼来逮捕我。   “晟犀,你不用劝我,就算拼得魂飞魄散,我也不放任湛天和我妈他们不管。”我坚定道。   “末将与您同去吧?”晟犀劝不了我,打算陪我一起去。   “不了,你帮我施隐身术就好。”我婉拒晟犀的好意。   我未恢复离玥的记忆,晟犀的忠心,我受之有愧。   再说,他帮了我很多,也曾被我牵连,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晟犀事事听从我,唯独这次,不肯让步。   僵持不下之际,我们各退一步,由他带领旧部和我到九幽之境外面。   我隐身进入九幽之境后,晟犀和属下在外面接应我,一有不对劲,我就立即通知他们,由他们护送我离开九幽之境。   ******   我们来到九幽之境所处的鬼山下,我仰头往山上望去,整座鬼山、包括山上的树木,都冒着腾腾鬼气。   距离上次和楼湛天一起来,已过了很久,久到恍如隔世般。   我已停止跳动的心竟有些发疼,可酸涩的眼,怎么都流不出泪。   晟犀安排属下藏身在山脚下后,便为自己和我施隐身术,“将军,末将送您上山。”   他使用飞行术,把我送到山顶,那座外形如坟包的巨大建筑晃入我眼界,大门顶上刻着‘九幽之境’四个大字的石匾,尤为醒目。   我愈发难受。却没有当初那种特殊的感觉,更没有离玥的残识在召唤我了。   “晟犀,你下山吧,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现身,有事我会通知你。”我交代说。   只要我以传讯给灵幽大帝,他肯定会赶来。   我怕晟犀他们一听到动静,就贸然现身,之所以同意他们陪我来,是因为拗不过他,并非要他们陪我冒险。   “将军!”晟犀猜到我的用意,满脸不赞同。   “放心,没有救出湛天他们之前,我不会拿命去赌,你不按我说的去做,会坏了我的计划。”没办法,我只能这样说。   晟犀不好再多说,坚持目送我进入九幽之境。   来到大门外面,大门两侧、以及四周,都有鬼兵把守,我施了隐身术,他们都没看到我。   好在大门没有关,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九幽之境里面有九个连接在一起的洞,我走到第一个洞后,略显放松。   第一个洞离大门有些距离,只要动静不大,门口的守卫是不会发现我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目睹过离玥设计机关的幻象,我要顺利通过九个洞不难。   上次我和楼湛天只进入第三个幻影洞,并未到达第四个洞。   这里的机关原先被楼湛天毁了,后来晟犀又费心修好了。   每进入一个洞,我都事先关闭机关,确实很顺利。   此时,我已来到幻影洞,除了灰蒙蒙的阴雾,没有如上次那样陷入幻境中。   我一路走来,没有任何阻碍,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楼湛天置身这里的画面,一幕幕都令我心如刀绞。   犹记得离玥的残识说过,如果我不找到鬼棺,将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终。   如今我找到鬼棺了。我却不知那所谓的诅咒是否还在。   离玥在投入轮回道前,专门在这里布下机关、设置关卡,令晟犀镇守。   现在看来,离玥当时就知道地府命脉在这里、比灵幽大帝更早预知地府将会迎来浩劫。   她做出这些防范之举,不单是为了保护地府命脉、防止被有心之鬼闯入。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是鬼棺的现世之地。   残识还说我执意要入内,必会后悔,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指浩劫一事。   离玥可能怕她转世后。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误闯到这里、或被算计成平息浩劫的工具,因此,留下残识来提醒我。   这些,都是我结合现今种种遭遇所猜测的。   没多久,我就来到最后一个洞,眼前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巨大石门。   石门上设有禁制,用来阻挡闯入的鬼,我想起在幻象中看到过离玥如何开启石门。   我把手贴放门上,哪怕早已相信自己是离玥,当石门自动开启后,我更加肯定了。   那次我没看清洞中的一切,倒是闻香娘子魂飞魄散那天夜里,我梦到灵幽大帝施法召唤鬼棺现世的一幕,方知寒潭是整个地府的命脉。   我进入石门后,入目的是各种奇形怪石,寒潭在山洞的中央,冒着白色烟雾、深不见底。   这里的温度很低,我一进来,头发、衣服就出现一层白霜。   可能因为已死的原因,我感觉不到一点寒意。   走到寒潭前,我低头往潭里一看,烟雾氤氲中,一张惨白骇人、遍布裂痕的脸若隐若现。   我被照影捆绑在岩石边,日日饱受风吹日晒、碎沙石狂刮,皮肤早就被摧残得不成样了。   这是被晟犀救了之后,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现在的样子,竟觉得很陌生。   深吸口气,我收敛了悲伤的情绪,盘腿坐于寒潭边上,打算传讯给灵幽大帝。   不出意外的话,灵幽大帝会把楼湛天他们带到这里。   我之前偷听过灵幽大帝和照影的对话,依他们的意思,必须临近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才能平息浩劫。   那么,就算现在灵幽大帝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怕他会立即拿我平浩劫。   我飞快地掐出古拙的手诀,低声疾念,“诵持异象、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音传尔向、逆界而至………………”   越界传音术属于鬼术,本该用鬼语来念咒,可我不擅鬼语,晟犀就帮我作了翻译。   咒语念到最后,我加入了灵幽大帝的名号,片刻后,我眼前闪过一道金光,这表示已经联系到灵幽大帝了。   “灵幽,我在九幽之境,快把湛天、和我妈他们放了,不然,我就毁了地府的命脉!”   我不管离玥曾是灵幽大帝的属下,一开口,就威胁他。   灵幽大帝的声音冷冷响起,“离玥,多时不见,你竟敢直呼本帝的名讳!”   “呵!我已不是当年的离玥,而你是想拿我平息浩劫的仇敌!”   灵幽大帝沉默了一下,方叹息,“如果你恢复记忆,定不敢与本帝这样说话。”   “是吗?”我讽笑,想象不出离玥面对灵幽大帝会如何。   虽然离玥是灵幽大帝制造出来的,可我觉得以离玥的性情。应该不会惧怕灵幽大帝。   “离玥,你回来吧,只要回到本帝身边,安等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重御他们自然无恙。”灵幽大帝说。   “灵幽,你休想哄骗我,别以为我不敢毁掉地府命脉?”   说话间,我隐隐听到洞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心下了然。   灵幽大帝一边和我交谈,一边传讯让这里的守卫进来阻止我。   我暗骂一声卑鄙。不等灵幽大帝开口,就把鬼棺之力凝聚在手中,猛力轰向寒潭。   轰隆一声巨响,水花骤然四溅,灵幽大帝声音瞬沉,“离玥,你当真敢!”   灵幽大帝再怒,我也不以为惧,冷声说,“把守卫撤退!”   “好,好得很!”灵幽大帝语间蕴含着滔天怒火。   灵幽大帝无法立时赶到九幽之境,而我大有鱼死网破之势,为防我真的不顾一切地毁掉地府命脉,他传讯撤掉守卫。   “离玥,你回来,本帝就放了他们!”灵幽大帝道。   他不可能全顺着我的意,再度拿楼湛天、和我妈他们的安危威胁我。   “可以,你把他们带来!”我说着,唇边挽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让灵幽大帝把楼湛天他们送到山下,放他们走。他再来九幽之境,我定会束手就擒。   这样一来,等于拿我自己交换楼湛天他们。   我没异想天开到认为灵幽大帝会轻易放了楼湛天他们,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自然是我。   当初我和楼湛天回到幽冥界,是为了借幽冥界的势力与灵幽大帝、和地府抗衡。   结果,我沦落到这种地步,楼湛天也被捉了。   事到如今,我更无力对抗灵幽大帝、整个地府。   况且,楼湛天和我妈他们受困太久,再拖下去,恐怕鬼命难保。   我不是没想过通知龙衔,可我信不过他的人品,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   总之,我真的是被逼到绝境,别无他法了,只能选择用自己去救楼湛天、和我妈他们。   舍我一个,可以换取他们几个的命,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好!”灵幽大帝明白我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   关掉与灵幽大帝的传讯术法后,我联系了晟犀。   我告诉晟犀,灵幽大帝会亲自把楼湛天他们送到山下,让他等灵幽大帝上山后,就带他们离开这里。   只要楼湛天、和我妈他们离开这里,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将军,那您呢?”晟犀不赞同这做法。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全身而退。”我故作轻松。   “是何办法?”晟犀不信我独自面对灵幽大帝,还有办法全身而退。   “没时间了,你别问太多,务必带湛天他们离开这里。”   我怕他再问下去。自己的情绪会崩溃,或生出变数,到时谁都走不了。   “将军,您——”晟犀语气尽显痛苦。   “晟犀,算我求你了!”我打断晟犀的话,哀求道。   “他不会为了活命,抛下您的!”晟犀所说的‘他’是指楼湛天。   “打晕湛天,或不计任何办法!若他醒来,你告诉他,宝贝还在幽冥界等他救!”   说完这话,我原本干涸的眼睛,眼泪狂涌不止。   纵使再痛苦,我都必须这样做,相信有宝贝的牵绊,楼湛天定会活下去,把宝贝抚养长大。   晟犀最终答应了,我刚关闭传讯术法,寒潭突然沸腾了起来,显出了可怕的异象。   我惊站了起来,怔看着寒潭,难以置信地自语,“难道真是天意、我真的命该如此?” 第377章 寒潭异象   寒潭里的水好像煮开了一样,原本冒着森人寒气,现在却变为滚滚热气。   不仅如此,寒潭表面竟泛出一层如火焰般的红色。   这现象太过诡异了,仿佛下一刻,整个寒潭就会变成火山一般,令我再度想起我跳下火山的梦境。   我一直以为梦境里的火山是鬼焰山,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眼见寒潭的水愈红,我浑身不住地颤抖,被浓浓的恐惧包围着,有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悲哀。   寒潭怎会发生这样的异变。难道是我之前的一击?   突然,凭空响起灵幽大帝略显缥缈的声音,“离玥!”   我如梦惊醒,猛地转过身。灵幽大帝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扫过寒潭时,闪过一丝异样。   我和照影接触得比较多。现在看到本尊,方知假的终究是假的,单从气势上,照影就远不如灵幽大帝。   看到灵幽大帝和照影一模一样的脸。我恨之入骨,不禁咬牙切齿,“灵幽!”   灵幽大帝冷睨着我,直皱眉,“离玥,你还是恢复记忆的好。”   “你以为我恢复记忆了,就会任你摆布?做梦!”灵幽大帝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恢复记忆,成为真正的离玥,你便知守卫地府是你的使命!”灵幽大帝叹了口气。   “可笑!所谓使命,不过是你自己强加给我的,凭什么要我为你、为地府肝脑涂地?”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自己当成离玥,但灵幽大帝的言论愈令我不愤。   “罢了,与你说再多都无用,你只需完成自己的使命便可!”灵幽大帝一副不愿与我多说的样子。   我死瞪着他,心里愤恨至极。虽然之前害我们一家、害离玥的是照影,但也是拜灵幽大帝所赐。   如果他没有制造出分身、没有他的纵容,就不会有这种种。   我并非迁恨灵幽大帝,因为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分身的品性,就敢让分身全权代替他。   说到底,不管是离玥、还是我,所遭遇的一切,灵幽大帝都占有绝大部分责任。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我脑中拼命地滋长,那就是毁掉自己,让灵幽大帝无法拿我平息浩劫。   把我害得这么惨,凭什么要我牺牲自己,让灵幽大帝如愿?   灵幽大帝不知我所想,朝我招手,“过来!跟本帝回去!”   “我总要确认你真的放了他们,才能跟你走!”   我想确定楼湛天他们真的脱险了,才敢实施自己的想法。   “本帝岂会言而无信?”灵幽大帝动怒了。   我冷笑不语,当着灵幽大帝的面,越界传讯联系晟犀。   很快,便响起晟犀的声音。“将军,末将已把幽夜他们带离——”   不等晟犀把话说完,灵幽大帝抬手一挥,瞬间切断我与他的联系。   话只听到一半,导致我以为晟犀已把楼湛天他们全带走了,而他先提幽夜,是因为与幽夜更熟。   这下,我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看向灵幽大帝的目光透着绝然的狠意,“灵幽,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话语刚落,我就扬起凝聚了鬼棺之力的手,狠击向自己的心口。   我身已死,只能以鬼棺之力自毁魂魄,殊不知,鬼棺之力可以毁去任何鬼的魂魄。独独于我自己无用。   “住手!”灵幽大帝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也不知我无法毁掉自己的魂魄。   他指间弹击出一道气流,射向我的手腕,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我闪躲不过,被击个正着。   灵幽大帝控制得当,只阻止我自毁魂魄,没有伤到我。   一击失败,我再度出掌,灵幽大帝勃然大怒,“离玥!”   他飞身过来,一手抓向我的肩头,一手欲施法定住我。   “灵幽,你休想阻止我!”我疾疾闪身,躲过灵幽大帝的手,退到寒潭另一边。   我之所以选择自毁魂魄,而不是与灵幽大帝同归于尽,是清楚自己虽有鬼棺之力在身,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但现在,他硬要阻止我,我不得不与他拼上一拼。   “离玥,你是本帝所造,无权决定自己的生死!”   灵幽大帝语落,周身迸发出一阵阵气流,气流凝幻出一只只无形的手、齐齐抓向我。   “不准碰我!”我暴吼着,如同疯子一样,不断用鬼棺之力攻击那些手。   灵幽大帝固然厉害,但我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怕伤到我,多有顾及,一时竟无法拿我怎样。   山洞里巨响不断,好几次我都不小心轰到寒潭。   寒潭的水已变得无比滚烫。被鬼棺之力击得四溅,在场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离玥,再不住手,本帝灭了重御!”灵幽大帝怒喝。   “湛天已经得救了,你休想拿——”我话还没说完,瞬时惊止。   楼湛天竟出现在石门口,他被两名鬼王级别的鬼押着。   他脸色惨白如纸,形容异常憔悴。若非被擒押住,恐怕连站都站不稳般。   见到楼湛天这一刻,我泪水终于决堤了,“湛天!”   楼湛天看到我的惨状,面上涌出浓烈的心疼,“阿音!”   他被捉时,还不知道我已离开幽冥界,后来,照影把我锁在幻虚鬼海,时不时拿我去刺激他。   楼湛天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我,他所遭受的痛苦不比我少。   “灵幽,你竟出尔反尔!”我愤声怒吼。恨不得灭了灵幽。   “本帝已放了其他鬼,至于重御,等平了浩劫,再还他自由。”灵幽大帝不以为然。   “你——”我怒得发狂,还要说什么,就感觉洞里的温度急速上升。   我脑子嗡地似有什么炸开般,这时,身后的寒潭爆出强烈的火光,霎时把整个山洞照得宛若火炉一般。   刺目的红光,让我涌起不好的预感,楼湛天骇声大喊,“阿音,快闪开!”   我刚跑开,寒潭就轰隆爆炸开了,刹那间,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朝我猛扑而来。   “阿音!”楼湛天肝胆欲裂,不知哪来的力气震开了押制他的鬼。   不想,灵幽大帝闪至他身边,施法定住了他。   灵幽大帝其中一只手、幻变成萦绕着腾腾黑气的尖锥。   他把尖锥抵在楼湛天喉间,沉声喝止我,“离玥,站住!” 第378章 跳下火山口   抵在楼湛天喉间的锥子闪着寒光,迫得我顿住脚步。   寒潭在我身后,离得不远,滚滚袭来的热浪灼烤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皮都烤掉一样,偶有烧得通红的碎石、滚烫的水扑溅在我身上。   我这具身体原本已经麻木了,现在却巨疼不已,但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   “放开湛天!”我厉声道,死死握住拳头,忍住冲上前的冲动。   “阿音,不必管我,快闪开!”楼湛天眼看着我置身火浪前,饱受烫水、火石的袭击,心疼欲碎。   他要击开灵幽大帝的手,奈何魂体被定住了。   “看来可以提前平息浩劫了!”灵幽大帝不理会我和楼湛天,意味深长地看向寒潭。   我似想到什么,转身往寒潭看去,震惊得无以加复。   不过眨眼的功夫,所谓的寒潭竟然变成了一个火山口。   暗红色的岩浆、裹挟着火浪,在火山口沸腾、翻滚着,靠得近些的洞壁被烧得通红。还掉下一块块碎石。   碎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多数是砸在我身上了。   冰火向来不容,任谁都想不通,好好的寒潭,居然会变成火山口。   听了灵幽大帝的话,再联想到我跳下火山口的梦境,我仿佛已预见自己的命运。哪怕之前还有自毁魂魄的念头,眼下依旧悲凉、且绝望到极点。   我颤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时愤恨地瞪着灵幽大帝、一时不舍地看向楼湛天。   不管是我、或是楼湛天,都已经猜到灵幽大帝要如何拿我平浩劫了。   “阿音,别管我!”楼湛天双目通红、盛满了痛苦。   他宁死,都不愿我魂命消亡。若没有了我,他活着也毫无意思。   灵幽沉着脸,把锥子推进一分,楼湛天的喉间就泌出鬼血。   我眦目欲裂,“灵幽,不准伤他!”   “离玥,只要你跳下去。本帝就饶了重御一命!”   灵幽大帝没有把锥子移开半分,继续逼我跳下火山口。   在灵幽大帝的计划里,也是要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带着鬼棺以身葬入寒潭。   只要鬼棺回归寒潭,重新镇住地府命脉,定能继续维持地府命脉不竭,自然也不会有浩劫发生了。   灵幽大帝原打算在临近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之前,就拿我平浩劫,压根没想到寒潭会变成火山口。   寒潭发生这种变化,说明浩劫提前了,照这情况看来,如果不尽快平息了,恐怕火山爆发后,整个地府会相续遭殃。   这火山口喷出的岩浆、和热火,和一般的火山不同,似带有严重的腐蚀性,喷到地面、岩石后,都发生腐蚀现象。   我被喷溅到的皮肤,也难逃腐蚀的命运,巨疼难忍、如同被活活剥皮了一样。   总之,火山喷发的话,定会给地府带来毁灭性的重击。   灵幽大帝自看到火山开始,就决定逼我跳下去,迫切地想平息浩劫。   “阿音,不准跳,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楼湛天嘶声大吼。   灵幽大帝忽然嗤笑一声,“重御。你们的鬼子还在幽冥界,你当真忍心弃他不顾,与离玥一起死?”   “灵幽,你——”楼湛天冲冠眦裂。   灵幽大帝以为被他说中了,漠然道:“既然舍不得鬼子,就给本帝闭嘴!”   楼湛天不再理会灵幽大帝,痴望着我,“阿音,宝贝自己在幽冥界也能安然成长!”   我瞬时明白楼湛天的意思,他选择和我同生共死。   就算我和他都不在了,龙衔也会抚养宝贝、不会伤害他分毫,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会是幽冥界之主。   我拼命地摇头,眼泪如水龙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湛天,宝贝在幽冥界确实不会有事,可有父母护着成长,总归不一样的,要是一下子父母全失,你叫他如何承受得了?”   眼看火山口沸腾得更厉害,灵幽大帝不耐地打断楼湛天即将出口的话,催促说,“离玥,快跳下去!”   “不可以!你若敢跳,我必相随!”楼湛天愈发焦急,生怕我真的跳下火山口。   “再不跳,本帝立即灭了重御!”灵幽大帝怒喝。   若不是平息浩劫得靠自愿方有效,他不会与我们多费唇舌,直接把我推下火山口就好。   “灵幽,我若跳下去,你真的会放了湛天?不会再出尔反尔?”   灵幽大帝已失信了一次,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唯恐我一跳下火山口,他就取了楼湛天的性命。   “本帝说到做到!”灵幽大帝语含愠怒,恼我不信他。   见我依旧面有疑色。灵幽大帝当即发了阴誓。   阴誓对地府众冥神也有用,毕竟,不像幽冥界在位帝尊一样,可以修炼避开违背阴誓后果的功法。   我很清楚,如果我不跳下火山口,我和楼湛天都活不了。   几乎没有犹豫,我就做出了决定,只希望楼湛天能好好活下去。   我没有立即回答,灵幽大帝以为我不肯了,他把锥子移到楼湛天肩头,“别考验本帝的耐性!”   灵幽大帝说完,锥子狠扎在楼湛天身上,猩红的鬼血狂涌而出。   我心疼极怒,急声大吼,“住手!”   楼湛天表情未变,仿佛扎在他身上的不是锥子,而是无关痛痒的细针般。   他凝望着我,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阿音,你别想撇下我!”   “湛天!”我哽咽难语,原本不会跳动的心,疼得如被钝刀凌迟。   天知道我做出这决定,有多痛苦?若非走投无路,我又何尝舍得抛下他和宝贝,消亡于这世间?   我刚要开口,灵幽大帝就往楼湛天身上连扎了数下,每一下,都灌入了鬼力。   楼湛天脸色愈发惨白。他怕我过于心疼,而答应灵幽大帝,便咬牙死忍着,没有呼一声疼。   但他这样,让我更加心疼,慌张大喊,“住手、我跳、我跳!”   “早该答应了!”灵幽大帝这才满意地收回锥子。   楼湛天怒极。灵幽大帝为防他再说出阻止我的话,施法禁了他的声。   我深吸了口气,对灵幽大帝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罢,是何要求?”灵幽大帝淡声道,已然答应了。   “我跳下去后,你带湛天离开这里,派鬼护送他到幽冥界。”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怕楼湛天真的会随我跳下火山口。   如今伏佞已被灭,楼湛天回到幽冥界的话,再也无鬼会害他。   重要的是,他看到宝贝,定不会忍心抛下宝贝不管。   “好,本帝答应你!”灵幽大帝很爽快地答应我这个要求。   楼湛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拼命地以眼神阻止我。   我强迫自己忽略楼湛天近乎绝望的样子,可还是舍不得移开眼,痴痴地看着他。   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看他了,从这火山口跳下去,连魂魄都会消融,此后,这世间再无我。   “湛天,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保重自己,把我们的宝贝抚养长大,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泣不成声,有很多话要说,但已没机会说完了。   在灵幽大帝催促下、楼湛天痛苦无声地呼喊中,我走到了火山口。   灼烫的热浪迎面扑来,我似无所觉地怔看着红得刺目的火山口。   火山口里的滚烫岩浆,在疯狂地翻滚,仿佛在无声地咆哮、向我索命一样,似乎下一刻会爆发出惊人的磅礴力量。   此时,我已再无惧意,灵幽大帝在我身后,大声道:“离玥,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跳!”   我回过头,不舍地看了楼湛天一眼,似要把他深深地刻入心里。   “湛天,好好活着!”说完这句话,我纵身地往火山口跳下去。   在我跳下火山口之际。被禁了声、定住魂体的楼湛天被刺激得爆发了,他眦目欲裂地嘶吼,“阿音,不要啊——”   楼湛天双臂一震,竟把灵幽大帝震开了,他疯了一样疾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跟着我跳下火山口。   他刚跳下来。魂体倏地爆出一阵异常夺目的金光。   金光强烈得不被火光所掩盖,把楼湛天团团包裹在其中。   奇怪的是,火浪一遇金光,就会自动避开,俨然形成保护楼湛天的结界。   楼湛天不仅没被火浪所伤,他的魂体还自动漂浮在火山口半空,身上满是血污的囚衣瞬变幻成金色的铠甲。   他刚还想拉住我,可现在却抱着脑袋,痛苦地咆哮,“啊——”   楼湛天分明正在恢复记忆,只不过,这过程过于痛苦。   我的情况比楼湛天还糟糕,一跳入火山口,我的身体就被火浪烧成灰烬。成为魂体状态。   奇怪的是,我的魂体没有被火浪消融,也自动漂浮着。   而且,鬼棺之力在我魂体里疯狂地沸腾、好似要破开魂体冲出来。   最后,化成无数道力量在撕扯着我,好像要把我的魂体撕裂一样。   我眼下遭受的痛苦,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有过而无不及,恐怕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鬼都不如。   鬼棺之力的力量越来越狠,我宁愿自己立即魂飞魄散,也好过这样生不如死。   “阿音——”楼湛天发现我的惨状,忍着巨疼,挣扎着、把手探向我。   “湛天,你这是何苦?”我痛苦到了极点,流出眼泪竟成了血色。   “阿音,把手给我!”楼湛天大喊道,不肯放弃地想握住我的手。   “湛天、湛天……………”我一声声地叫着楼湛天的名字。   我吃力地伸出手,还未碰触到楼湛天,就被一股强悍的火浪冲散了。   当我执着地伸出手,还想和楼湛天交握,鬼棺之力撕扯我魂体的力量更大了。   我疼得再也无法维持伸手的动作,惊恐地发现自己整个魂体扭曲得变形了。被鬼棺之力撕开了。   “不,阿音——”楼湛天肝胆俱裂地厉吼。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魂体、被鬼棺之力撕成十块,甚至无法触摸到我,绝望得已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我无助地看着自己被撕开的魂体,变幻成十个鬼棺,已然明白,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也许我不会魂飞魄散,但肯定会和鬼棺融为一体,难道我命该如此?这就是我的宿命?   不!我不甘心!我无声地暴吼着,努力控制鬼棺之力。   我把十个鬼棺再度变回魂体的样子,并逐渐凝聚在一起。   这时,灵幽大帝飘站到火山口上方,他看着我和楼湛天,面上竟现出悲悯的神色。   “离玥,本帝制造了你,原以为你能一直守护地府,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打回原形,再度成为鬼棺。”   “灵幽,少假仁假义!我会沦落到这地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看到灵幽大帝的嘴脸,我厌恨得想撕烂、恨不得把他也拉下来。   “你恨本帝也罢,这总归是你的命运。”灵幽大帝摇头叹气。   他双手掐出一道法诀,疾念出晦涩难懂的鬼咒。   我的视线渐变模糊,隐隐看到灵幽大帝指间迸发出一道黑色气流,颤声质问,“你、你想做什么?”   灵幽大帝不语,他驱指一弹,指间的黑色气流,疾往我射来。   “阿音!”楼湛天见状,拼命地要用自己的魂体帮我挡下这道气流。   “何必做无用之功?”灵幽大帝说完,抬手挥出另一道气流,把楼湛天击开了。   原先那道黑色气流、则击中我原本快要凝聚在一起的魂体。   我的魂体一被击散,再度幻成十个鬼棺,十个鬼棺环绕着我急速飞转。   下一刻,十个鬼棺猛地撞击在一起,迅速合为一体,成为一个独立的鬼棺。   鬼棺爆出强悍的吸力把我的主魂体,强行吸进鬼棺里,“啊——”   在我被吸进鬼棺的瞬间,一道黑影疾飞到火山口,惊骇欲绝地大吼,“不——”   随即,黑影义无反顾地跳下火山口。   我还没看清来的是谁,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楼湛天痛不欲生的吼声,“阿音!” 第379章 鬼棺被抢走了   我被吸进鬼棺没多久,意识渐清,竟能听到鬼棺外面的声音、看到外界的一切。   跳下火山口的黑影居然是陆缙,他怎会来这里?   照理说,即便他恢复一部分楚南煜的记忆,也和重御、离玥毫无干系,更不可能知道地府的一切才是。   奇怪的是,陆缙居然不怕火,哪怕身上的衣服被火烧毁了大半,他仍无所觉一样。   陆缙跳下火山口之时,就把鬼棺抢在手里,并爆出震耳欲聋的怪啸声。   他身上的衣服骤然裂开。眨眼间,外表就发生巨大的变化。   陆缙的身形被拉得很长,体型暴涨了数倍,他的眼眶变得极深。一双眼睛火红得似滴出血般,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珠子向外凸起,倒映出一个扭曲的世界。   他龇起的两颗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寒光,露出呈紫黑的牙根。皮肤的颜色变为深青色,而且,皱巴巴的,尤为可怕。   天!我忍不住惊呼。陆缙居然进化成旱魃了。   旱魃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却无人详知形成的过程。   据《神异经》所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旱魃,也为称之为僵尸中的皇族,远在黄帝时期,就有关于僵尸的记载,那时候,旱魃曾出现在黄帝和蚩尤的决战中,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这世间绝少有人敢与旱魃正面交锋。当然,除了极强大的存在之外,比如灵幽大帝之类的冥神。   陆缙成为僵尸后,运气简直好到爆,多少僵尸要晋上一级都难如登天,旱魃更是千百年来难出其一。   而陆缙却在短短的时间里,进化成旱魃,其晋级速度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陆缙周身爆发出一阵诡异的气流,火浪遇之自动避开。   他抱着鬼棺,双脚连蹬在火山口的内壁上,借此跃出火山口。   “陆缙,把阿音还我!”楼湛天眦目欲裂,飞过来抢夺鬼棺。   可楼湛天处于恢复重御记忆、修为的痛苦过程,在未完全恢复之前,他根本使不出半点鬼力,怎可能与旱魃之身的陆缙相比?   陆缙轰出一掌,把楼湛天击落了,我骇然惊喊,“湛天!”   结果。我能听到外界的声响,楼湛天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看着他在火浪里挣扎,执着地想飞上来、抢夺鬼棺,我痛苦得无以加复。   “楼湛天,丑丫头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陆缙暴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得意地强调。   他跃上火山口后,等候已久的灵幽大帝,挥击出一团幽蓝色的冰焰球,“大胆旱魃,把鬼棺留下!”   旱魃擅火,以冰或水攻克最合适不过,但陆缙的反应极快,堪险险地躲过冰焰球。   这时,灵幽大帝的兵将都从石门涌了进来,围向陆缙。   陆缙暴瞪着血眼,嘶吼道:“丑丫头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灵幽大帝被陆缙的言论气笑了,“好大的口气,离玥是地府的守护鬼灵,你也敢觊觎?”   “你是谁?给我滚开!”陆缙不知道灵幽大帝是谁。即便知道了,也毫无顾虑。   灵幽大帝头一次被质问是谁,顿时怒形于色,“把他拿下!”   众兵将听到灵幽大帝的命令,全一拥而上,手中的鬼器纷纷往陆缙身上招呼。   “吼吼……………”陆缙暴吼连连,吼声惊天动地,恍若来自九幽的地狱。   同时,他四周刮起一阵强悍的风暴,风暴中卷夹着滚滚灰尘、和被烧得通红的碎石。   一时间,众鬼看不清陆缙,鬼啸声不断,陆缙趁机遁入地下。   我置身鬼棺中,被陆缙抱在怀里,遁行于地下的途中,我整个魂体被颠簸得头晕脑胀。   外界一片黑暗,我根本不知道陆缙要带我去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缙终于破土而出,跃身到另一处,稳站于地面。   黑暗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当我看清位处于一座小岛、与周围的环境后,震惊不已。   这里是恶魂林里的那片沼泽下的世界,陆缙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我一时忘了外界听不到我的声音。忍不住问,“陆缙,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陆缙听不到我的声音,巧的是。他刚好对着鬼棺说,“丑丫头,别怕,我带你去一个任何人鬼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依旧维持着尸形状态,明明丑陋无比,语气却异常温柔,和之前在九幽之境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我以为陆缙能听到我的声音。愤然道:“你要带我去哪?快放了我!”   然而,陆缙并没听到,他痴望着鬼棺,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鬼棺表面,“丑丫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现在终于能和你厮守了,真好!”   陆缙眼里盛满了浓烈的爱恋,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他抱着鬼棺,走到原先埋着季箐筠遗物的假墓前。   “陆缙,你——”我刚开口,才意识到陆缙听不到我的声音。   陆缙指着那座空墓。说道:“丑丫头,你知道吗?这里是通往各个位界的渠道。”   什么?这座空墓是通往各个位界的渠道?怎么可能?   我愈发震惊,好在陆缙认为我听得他的话,没有隐瞒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原来陆缙被楼湛天用鬼气链捆绑在墓碑上,日日饱受非人折磨,他生不如死之际,魂识飘离体内,竟探究到关于假墓的秘密。   早先说过,世间不止有阴阳两界,还有许多未知的世界,之前的雪狱尚属于阴间,可忽略不计。   那些世界可用位界统称,每个位界都有一个总渠道可以通往,但必须有特定的钥匙、或机遇。   谁都不知道所谓的钥匙长何模样、流落何处。   所以,屹今为止,阴阳两界,还无人或鬼通过这个渠道、到达其他位界,知道这个渠道的也很少。   陆缙被困在这里已久,无意中得知这个秘密,而鬼棺不仅是开启位处阴间这个渠道的钥匙,也能开启其他位界的渠道。   并且,所有的空间位界,仅有鬼棺这一把钥匙。   眼看陆缙把假墓轰开,我惊骇欲绝,唯恐他真的带我躲到其他位界,楼湛天再无找到我之日。   片刻后,一个漆黑的大坑出现在我眼界,我无助地惊吼,“不要、不要………………” 第380章 恢复记忆   任我如何吼叫,陆缙都听不到,他轰开空墓后,在大坑里刨出一个可容纳鬼棺的小坑。   陆缙把鬼棺放置在小坑里,柔声说,“丑丫头,等我把渠道打开就好。”   “不要、我不去………………”我拼命地以魂体撞击鬼棺,厉声怒吼。   原本任我怎么撞击,都震撼不了鬼棺,现在过于愤怒,魂力倍增,竟把鬼棺撞得猛烈摇动了起来。   陆缙看到这情况,既惊喜我真的听得到他的声音,又心疼我。   他急忙把鬼棺抱在怀里,安抚说,“丑丫头,不怕、不怕,不会疼的。”   “陆缙,快放了我、放了我………………”我撞得累了,就拼命捶打鬼棺的内壁。   陆缙见鬼棺摇动的动静渐小,以为我愿受他安抚。声音愈发温柔,“丑丫头,你说我们去哪个位界,僵尸界,好吗?”   虽然许多位界尚不知名,但陆缙猜测应该有僵尸界。   陆缙如今已是僵尸,他认为唯有到僵尸界。他才能不受排挤、更好的生活,不像在阳间那样,为世所不容。   而且,旱魃极其强大,是僵尸中的皇族,在僵尸界,即便有其他旱魃。陆缙依旧是难以匹敌的存在。   可以说,去僵尸界的话,等于陆缙的天下,他当然选择去僵尸界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再也没有人鬼可以打扰我们。”   陆缙把鬼棺捧到面前,深情地烙下一吻。   尽管隔着鬼棺。我仍恶心得不行,腹中翻搅个不停。   “丑丫头,我喜欢你这样子,真乖!”陆缙爱怜地轻抚了鬼棺一下,再度把鬼棺放到小坑里。   自相识以来,我们从不曾和平相处,每次见面,都是以敌对的方式。   现在,我困在鬼棺里,陆缙听不到我的声音,自欺欺人地认定是我顺从于他。   他把鬼棺放在小坑后,并没有填上土,而是盘腿坐于鬼棺前。   陆缙双手交放于身前,快速结出一个法印。   他不知道启用鬼棺的咒语,便通过萦绕在鬼棺外面的鬼气、施法催动鬼棺的力量。   不成想,陆缙误打误撞,促使鬼棺之力沸腾了起来。   鬼棺之力填满鬼棺,压挤着我的魂体,令我痛苦万分。   “啊——”我无力挣扎,倒在鬼棺底面,感觉魂体快被挤爆了一样。   随着陆缙的念咒声渐小,我的意识逐渐沦失………………   ******   我漂浮在黑暗中,昏昏沉沉的,怎么都睁不开眼。   各种画面在我脑中交替着,我脑仁疼得快爆炸了一样。   先有季箐筠的记忆滚滚袭来,她的平生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幕幕地飞闪而过。   我不再如以前那样,把自己放置在旁观者的位置。   这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季箐筠的情感,应该说,把自己当成了她。   季箐筠和楼湛天经历的种种,相恋时的甜蜜、一起除鬼游历、一起修炼……………   那时的他们深爱彼此,楚南煜、和焉圭时常暗中挑拨,后来,他们因青玄门被灭、而反目……………   紧接着,重现青玄门被灭的画面,季箐筠以为是楼湛天所为、大受刺激之下流产时的锥心痛苦,我都感同身受。   季箐筠为了复活楼湛天到处收集鬼棺,我仿佛和她融为一身般,亲身体验种种艰辛。   我也终于知道季箐筠找到鬼棺后,为何要分别藏到那么多地方。   那些地方全是极阴之地,不过是为了让鬼棺浸收阴气,待施法复活楼湛天时,效果更佳,大大增加成功率。   鬼棺不同于一般的鬼物,吸收阴气的量过大,如果把所有鬼棺都放在同一个地方,阴气肯定供应不足,季箐筠只能一边找鬼棺,一边寻极阴之地。   她把鬼棺分藏在不同的地方,只等找齐鬼棺,再逐一挖出,如此一来,辛苦倍增。   以前我很排斥别人把我当成季箐筠,更怕楼湛天把我当成她的替身。   如今,有了季箐筠的记忆,我倍觉心酸,也觉得自己过往那些纠结很可笑。   当画面定格在季箐筠死的一幕,我还来不及看清楚,离玥的记忆就接踵而来。   记忆中,离玥原是何等肆意,和重御相恋后,却屡遭照影的算计。   灵幽大帝陷入修炼之前。嘱咐过离玥一定要守护好地府,并把让照影暂代他的事告诉她。   离玥原本不以为意,没想到照影居然爱上她,对她纠缠不休,更因她和重御相恋,心怀怨恨。   照影私下多次找离玥,逼她和重御断绝关系,惹得她大怒。   因此,他们每次见面,都以打斗收场。   在其他冥神面前,他们还得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以免被察觉到照影冒牌货的身份。   离玥领兵与朱罗国一战,遭到照影的算计。   照影让闻香娘子把兵防图藏在重御的营帐里,本来是想让离玥误会重御、以为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地府的兵防图,并非真心爱她。   不过,离玥极为精明,且信任重御,不仅没有误会重御,反而坚持调查下去。   终于,离玥查出在军粮下龙吐珠、偷盗兵防图的主谋都是照影。   那一次,他们真正地撕破脸皮,成为死敌。   再说另一点,我原以为这世间本无离玥,她只是灵幽大帝耗费漫长岁月、用鬼棺铸造出来的鬼灵。   其实不然,鬼棺被灵幽大帝召唤现世时,里面就困了一缕魂。   连灵幽大帝都不知道这魂怎会困在鬼棺里、是何来历、存在了多少个年头。   离玥自己也没有困在鬼棺之前的记忆,鬼棺现世之前。她处于沉眠状态。   鬼棺现世后,离玥才苏醒,她的记忆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离玥自然而然地知道、她现世的寒潭是地府的命脉所在。   她也知道鬼棺是维持命脉不竭的宝物,鬼棺一旦被挖出来,地府至多只能安存上万年。   离玥没有告诉灵幽大帝,而是做出防范之举,防止有心之鬼闯入九幽之境、以保护命脉。   那时。镇守九幽之境的守将,还不是晟犀。   再说灵幽大帝,他得了鬼棺,大极为惊喜,决心要铸炼出鬼灵,以用来守护地府。   因只有一缕略显残缺的魂,灵幽大帝便把鬼棺铸炼成十道棺魂,充当三魂七魄。   至于鬼棺里面的那缕魂,算是多出来的,便作为主魂体。   也就是说,离玥比一般的人或鬼,还多了一魂。   所以,离玥把棺魂变成十个鬼棺、分散于阳间后,仍有一魂投入轮回道,转世成季箐筠,后又转世成了我。   也不知这道主魂到底是什么来历,别的鬼投胎,要是缺魂少魄的话,转世后,肯定会天生痴傻。   离玥转世后,不仅智力无忧,连续两世都是九阴之体,季箐筠更是修炼奇才。   正因为有主魂体,在十道棺魂分散出来、重新合为一个鬼棺后,眼下才有我这个主魂体。   记忆涌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差点应接不暇,边接收、边梳理着。   画面快进到离玥屠杀地府阴兵、被十方鬼帝围攻的场景。   我终于知道离玥为何会嗜血地屠杀的阴兵、和十方鬼帝反目了,又是照影在搞鬼。   照影得不到离玥,依旧决心拆散她和重御,行棒打鸳鸯之举。   基于立场不同,离玥和重御的恋情本不欲让鬼知,照影不仅公诸于众,还诬陷离玥通敌。   一顶通敌的大帽子盖下来,离玥以往所立下的军功全变为泡影,瞬间成为地府的罪鬼。   当时,天齐仁圣大帝知道照影是冒牌货,但基于照影是灵幽大帝亲自授任、他也不知道离玥的来历,便对照影陷害离玥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方鬼帝一心为地府,也以为照影是真的灵幽大帝,就全力追杀离玥。   起初,离玥想为自己洗刷冤屈、不想和十方鬼帝反目。架不住十方鬼帝不依不挠。   为防万一,离玥对自己的旧部做出最后的安排。   离玥知道一旦她不在了,她的旧部都为地府所不容。   她把大部分旧部匿藏起来,像晟犀这种在追随她之前、在地府便有超然地位的鬼,则没有匿藏的必要。   因为众冥神,不会拿晟犀怎样,离玥把晟犀安排到九幽之境。取代原来的守将。   后来,照影使出卑鄙的手段,趁离玥用鬼棺和十方鬼帝打斗时,对鬼棺施下诅咒。   只要棺灵不散,诅咒就难灭,引得离玥悲愤不已。   十方鬼帝联手都不是离玥的对手,她又因诅咒一事,情绪狂乱。   照影和天齐仁圣大帝,见势不妙,也加入战局,对付离玥。   离玥走投无路之下,震开众冥神,亲手把鬼棺震开,由一个鬼棺分化成十个。散落于阳间。   鬼棺一分散,离玥只剩下主魂体,修为大大削减。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投入轮回道,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鬼棺分散的时候,离玥故意分出两道残识。   一道残识飞向九幽之境,免得她转世后,误闯到九幽之境、成为平息浩劫的工具,残识可作提醒。   另一道残识则附在其中一个鬼棺上,离玥做这些准备,是为免转世后,一无所知,亦可提醒自己的转世寻找鬼棺。   离玥只有一缕魂,即便转世了,寿命也不长,只能找齐鬼棺。   她被下诅咒时,正处于被围攻的状态,根本无暇去想破解方法。   是以,离玥以为只有找齐了鬼棺,才能想办法破解诅咒。   岂知,离玥附在鬼棺的残识。在鬼棺待了无数个年头,有了自主的思想,竟探究出诅咒的恶毒之处。   十个鬼棺进入我体内后,我时不时陷入有关于离玥的梦境,全是附在鬼棺的残识所为。   是残识告诉我棺灵不散、诅咒难灭,我漂荡在幻虚鬼海时,亦是残识告诉我‘身已死,何不涅槃重生’。   至于重御,在离玥被照影诬陷、被众冥神围攻时,他被龙衔派去阳间办事。   龙衔会恰巧在那时候、委派重御办事,其实是照影的杰作,不过是为了支走他。   照影如何谋划、是不是与龙衔通过气,就不得而知了。   重御在阳间时,发觉不对劲,急急赶回阴间。   当他知道离玥出事,已为时已晚,只来得及目睹离玥投入轮回道的一幕………………   ******   我接收了季箐筠和离玥的记忆,却没有恢复离玥的修为。   离玥的修为全吸附在鬼棺上面,只有把鬼棺击毁,才能回归于我身上。   一下子接收太多记忆,我的脑袋疼得发涨。   在接收离玥的记忆时,我还能稍作梳理,现在三世的记忆,在我脑中串来串去,混乱得我差点分不出自己是谁。   我一时觉得自己是离玥、一时认为自己是季箐筠、时而以为自己只是谭音。   感觉快要疯了一样,我怎么都无法把三世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我无助至极,在一片混乱的记忆中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我虚弱到了极点,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没想到入目的画面非常不堪,令我忍不住作呕。   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陆缙竟压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边做那种事、边吸对方的血。   最恶心的是、陆缙时不时喊着我的名字,根本是把身下的女子当成我的替身。   我看向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非常破旧的土胚屋。   屋里摆饰的物品,全是我不曾见过的,形状很怪异。   我想起昏迷前,陆缙正用鬼棺充当开启其他位界的钥匙。   他说过要把我带到僵尸界,难道这里是僵尸界?   不对啊!僵尸界应该全是僵尸才对,而被陆缙压在身下的女子分明是人。   僵尸也不像人一样需要住在房子里生活,光看这屋里的摆饰,就知道屋主是人。   我怎么都猜不出这是哪里,这时,陆缙丢开已经死了的女子,赤身向鬼棺走来。   陆缙刚要拿起鬼棺,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不知死活!”陆缙骂了一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第381章 被当成破盒子   陆缙快速穿好衣服,抱着鬼棺,跳出窗口。   他刚站稳,外面的门就被人破开,一群手拿木棍、肩抗锄头的男女冲了进来。   这些人气势汹汹,服饰都很奇怪,虽辨得出是贫苦村民打扮,但衣着既不像古代、也不像现代,更不像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阳间外国服饰。   不仅如此,这些人,不拘男女,身材都异常矮小,被陆缙奸杀的女子同样如此。   我根本搞不清这是哪里,从他们的话中听出,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们村子近来发生了几宗女子被奸杀的惨案,这些惨死的女子,脖间都有两个牙齿大小的血孔。   村民们怀疑血孔是被僵尸所咬,可任谁都想不通僵尸怎还会做出奸-淫之事。   于是,村长组织村民们凑钱,去请这一带极有名气的天师。   只不过天师至今未来,早先,有个村民路过这房子,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那村民心知不妙,赶紧通知了村长,村长当即领着村民前来。   现在看到已惨死的女子,村民们一个个都吓得半死。   除了不知道这里是哪个位界,我已知道陆缙前几天就带着我和鬼棺来到这里,而我陷入恢复记忆的痛苦,毫无所觉。   陆缙这几天时不时奸杀女子,可他已经是旱魃了。又不是低级僵尸,难道也要吸食人血?而且,他哪来那么强的性-欲?   在村民们进来后,陆缙匿在窗外,没有马上离开。   他轻抚着鬼棺,唇边泛着一抹冷笑,以仅有我们听到的声音说,“丑丫头,这里的女人可都是极阴之体,血很是美味。”   全是极阴之体?我大为震惊。极阴之体只是体质、血液属阴,固然比不上九阴之体,但于僵尸、鬼物也是大补之物。   难怪陆缙起了垂涎之心,躲在这村子里不肯走,时不时吸上一个女子的血,对他的修炼大有助益。   极阴之体的女子虽然不如九阴之体稀有,却也难寻,而这村子的女子全都是,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让我更加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缙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这里,他带着我躲到山上一个隐秘的山洞里。   山洞里很阴暗潮湿,唯有角落里铺了些干草,陆缙抱着鬼棺坐在干草上,对着鬼棺说话。   其实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根本得不到我一点回应。   经陆缙一说,我得知我们所处的位界是‘侏儒界’。   这里的人天生矮小,但力气却不小,也有鬼、僵尸、修玄之人。   这些人都混居在一起,定下规矩。互不相犯,倒也相安无事。   陆缙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要是发现是他这外界来的僵尸、哪怕他是旱魃,这一界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说起来,陆缙也很郁闷,他用鬼棺施法开启通往其他位界的渠道,因为不知启动鬼棺的咒语,虽开启了渠道,没去成僵尸界,反而误打误撞来到侏儒界。   确定已到了其他位界,我心觉悲凉,我连同鬼棺被陆缙抢走时,楼湛天还在火山口里。   他当时情况不妙,灵幽大帝和一群鬼卫还在火山口上面,定不会放过他。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现在我们又身处不同的位界。   楼湛天不知我在哪里,即便知道我在侏儒界,他没有鬼棺为钥匙,根本无法越界找我的。   难道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见之日?要真这样,我还不如命丧火山口里,好过这样痛苦的生离。   如今,我困在鬼棺里,受制于鬼棺之力,要逃出去很难。   想到我此生可能会无望地存活在鬼棺里,我就难受得欲窒息。   还有我的宝贝,不知百事通有没有把我没死的消息告诉他?   他这么久都没见到我和楼湛天,该有多伤心?我越想越难过。   再看看我眼下的情况,我好不容易才把三世的记忆区别开,起初我有些茫然,不知往后该以哪个身份自处。   想了很久,并做了一番对比,我觉得自己对谭音这一世的感情最为深刻。   这一世的遭遇最惨,我真切地经历、体会过,这一世的性格也根深蒂固,再难改变。   至于其他两世,我在恢复记忆时,虽感受极深,但终究是隔了两世。对于我来说太过久远。   所以,我决定依旧使用谭音这个身份,只把那两世的经历当成回忆,封存在记忆深处。   陆缙不知道我此时悲戚的心情,他以为我再也出不来、会一直这样‘乖顺’,加上他长久以来无人可说话。   他竟对着鬼棺说个没完没了,倾诉他经历过的所有事。   原来他在晋级旱魃时,误开了记忆的枷锁。   陆缙不止恢复了楚南煜的记忆,还想起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一世、也不属于楚南煜的记忆片段。   从这些记忆片段中,陆缙隐知在楚南煜之前,他有一世活于远古时代,却是旱魃之身。   一般僵尸无魂魄之说,但他明明是旱魃,体内却困有为人时的魂魄。   他被一个长得极像我的女子灭杀了,尸身俱毁,魂魄逃至不为人知的角落。   因伤得太重,他的魂魄陷入了漫长岁月的沉眠,时间久远到他忘了那一世的记忆。   他苏醒时,竟置身阴间,物非人亦非,忘了远古那一世的记忆,阴差阳错地投胎为人,成为楚南煜。   陆缙没有恢复远古那一世的记忆,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我再度被震惊了,没想到陆缙有一世是旱魃。   难怪他晋级速度会那么快,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这一世才会再次成为僵尸。   我原本不相信自己在那么久远的一世,就和陆缙有瓜葛。   但想到灵幽大帝召唤出鬼棺时,鬼棺就有一缕失忆的魂,我无法全然不信。   连灵幽大帝、离玥本身都不知道那一缕魂的来历。   也许那一缕魂是远古时代存留下来的,也说不定。   不管是、或不是,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盼着能和楼湛天、与宝贝团聚。   “丑丫头,你是季箐筠时,我爱上你,现在依旧爱你,说明我们极有缘分。”陆缙温柔道。   我被恶心到了,如果可以,我很想把他灭了,以报季箐筠那一世的仇。   如果不是他,也不会造成那一世的悲剧,说不定这一世,我也不会这么苦。   他居然还有脸和我说缘分,实在是不要脸。   陆缙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愤恨,自顾自说,“我虽恢复楚南煜的记忆,但很难代入其中,总觉得自己只是陆缙,罢了!我们重新开始,把以前所有不愉快都忘了。”   我怒极。真想啐陆缙一口,僵尸的脸皮果然奇厚无比。   ******   在山洞里待了些天,陆缙嘴上说要找这一位界的总渠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村里的村民请来了天师,并没有找到这里,陆缙每隔一两天就出去奸杀女子。   他压根就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之所以躲藏起来,多有戏耍之意,也想在这里多待些时日。   我每天都处于极度烦躁之中,总地想从逃出鬼棺。   鬼棺如被下了封印一样,任凭我绞尽脑汁、用尽各种办法,都挣不出来。   这一天,陆缙又要出去,出去之前,他捧着鬼棺哄说,“丑丫头,你乖乖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每次被他这样抱着,哪怕隔着鬼棺都能让我恶心死,这次也不例外。   陆缙走后,我又对着鬼棺内壁一阵敲打、撞击。   置身鬼棺里,我无法使用术法,只希望能找出开启鬼棺的玄机。   我再一次失望了,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原本我只能把鬼棺撞出动静,却不能移动鬼棺。   这次,我撞鬼棺时,不小心跌倒了,在鬼棺底部滚了一圈,劲道过大,连带着令鬼棺也滚了一圈。   即便鬼棺滚动之时,我有些头晕,但仍为这个发现高兴。   我早就无法忍受和陆缙相处了,有他在,不能放胆研究如何挣出鬼棺,怕被他发现了,会让我彻底失去离开鬼棺的机会。   这会,我躺在鬼棺底部,努力地滚动着,一点一点地把鬼棺移向山洞口。   不用说,我也知道自己滚动的样子很滑稽。头也晕得不行。   可恨陆缙把鬼棺放在距离洞口很远的地方,我只能咬着牙,使劲地翻滚着。   眼看快到洞口了,我心下稍喜,一鼓作气,猛力一滚。   结果,收势不住,鬼棺直接滚出洞口,偏偏洞口外面是一个倾斜的小坡。   鬼棺咕辘辘地滚了下去,我在鬼棺里。魂体东倒西歪,被撞得七荤八素。   好不容易鬼棺才停止住,就有一群上山捡柴的孩子经过这里。   为首的一个孩子眼尖的发现鬼棺,指着鬼棺,大声道:“你们快看,那里有一个盒子!”   几个孩子围了过来,都好奇地盯着鬼棺,有的说里面藏了宝物,有的脑洞大开,认为鬼棺里关了妖怪。   我被吸进鬼棺的时候,鬼棺里的鬼气也全吸了进来。   因此,鬼棺表面散发出的鬼气不强,在没有道行的人看来,只是普通的盒子。   不然,这几个孩子定会被鬼气震伤,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轮番敲打鬼棺。   “这盒子怎么打不开啊?”为首的孩子有些气馁。   “用石头砸开吧?”有孩子拿着石头跃跃欲试。   这个提议得到大伙的赞同,于是,那个孩子拿石头用力敲打着鬼棺。   鬼棺怎可能被普通人、以普通的石头敲开?   敲不开就算了,在喧杂的敲打声下,我头愈晕,恼怒至极。   实在是太憋屈了,感觉自己被一群熊孩子欺负、戏耍了一样。   我忍不住把熊孩子们的父母‘问候’个遍,只希望他们快点停手,别再折腾下去了。   偏偏这些熊孩子,大有不把鬼棺敲开,就不罢手的架势。   “大头,我力气比你大,让我来!”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挤了过来。   这男孩子捡了更大的石头,让同伴扶住鬼棺,他两手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砸鬼棺。   碰碰碰………………随着敲打声越大,鬼棺里的鬼气挤迫得我受不了。   “啊——”我捂着头部,忍不住暴吼出声。   外界原本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不过是难受得权当发泄,没想到这吼声,竟穿透了鬼棺,响彻在外面。   几个熊孩子都吓懵了,傻愣愣地看着鬼棺,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叫大头的孩子先惊叫了起来,“妖怪啊、有妖怪啊——”   接着,熊孩子仓皇地四处逃窜,不想,那个叫大头的孩子跑开一段路后,又掉头回来。   我记得最开始好像是他猜测鬼棺里装有宝物的,也是他先惊叫,引得其他孩子逃窜。   等大头走近,我看清他面无惧意,已明白他的意图,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多。   大头捧起鬼棺,兴奋说,“嘿嘿,你是宝物,不是妖怪,对不对?”   “小子,你怎知我不是妖怪?小心我吃了你!”   我怕大头拿鬼棺当宝物卖了、或做出于我有害的事,故意恶声恶气,最好吓得他不敢打鬼棺的主意。   “切!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啊?你要真有能耐,刚才我们用石头敲盒子,你怎么不出来?”   大头滑头得很。他压根就不相信我是会吃人的妖怪。   这熊孩子太难缠了,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陆缙应该快回来了吧?大头不走的话,说不定会被陆缙杀了。   我刚要开口,让大头离开这里,他就嘀咕道:“管你是什么,反正你都出不来了。”   大头说着,脱下葛布外衫,把鬼棺包了起来。   我心塞不已,再度吓唬他,“臭小子。你快把我放下,不然死定了。”   “我才不怕呢!”大头把鬼棺抱在怀里,一蹦一跳地下了山。   他家住在离这座山不远的一个村子里,这村子和陆缙经常奸杀女子的村子相邻。   大头把我带回家,他父母刚好从地里回来。   他兴高采烈地把鬼棺拿给父母看,“阿爸、阿妈,你们看,这是会说话的宝物哦!”   大头把捡到鬼棺的经过告诉了父母,他爸拿起鬼棺,左看右看,啥都看不出来。   他妈撇嘴说,“不就是个黑盒子吗,哪会是什么宝物?”   他爸敲了敲鬼棺,狐疑道:“儿子,你不是会说话吗?”   “会啊,我没骗你们!”大头从他爸手里拿过鬼棺。   他冲鬼棺,喊道:“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快说话啊?”   我算是明白了,这家子都很奇葩。且是贪财之辈。   说不定听到我说话,反而拿我当宝物卖了,便懒得和他们废话。   任他们一家三口说什么,我都一声不吭。   “老伴,我看这黑盒子有些旧,说不准是个古董,还能卖几个钱。”   大头爸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起来,打起了歪主意。   “他爸,要不你拿到镇上的当铺问问,兴许真能卖几个钱。”大头妈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精光。   我心道不好,出言威胁,“你们敢卖?别怪我不客气!”   可惜这次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了,我气怒不已,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最终,大头一家子都被利益熏心,决定把我拿到当铺典当了。   ******   被大头爸带到镇上后,我对这个位界有了新的认识。   这里很多东西、包括建筑的外形虽很古怪,但街上不乏有客栈、酒楼,而当铺的经营形式和古代差不多。   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里的时间和我原来生活的位界不是平行的,居然慢了不少。   这个位界一天,相当于那个位界一个月,我来这里,加上我恢复记忆的几天,前后总共十天。   也就是说,楼湛天和宝贝在那个位界已度过了十个月。   这个认知,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的。   一天之差,都可能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何况是十个月?   谁知道这十个月里,会发生什么变故?楼湛天和宝贝、与我分离这么久………………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一样,难受欲死。   大头爸带着鬼棺,进了一家名叫‘金顺’的当铺。   当铺的掌柜刚好在,大头爸拿出鬼棺,笑得很谄媚,“掌柜的,您给掌掌眼,这是我家祖传的古董。”   岂知,掌柜端看了鬼棺一会,随手放在柜台上,冷笑说,“什么古董?拿个破盒子,就敢来糊弄我?”   我怄得要命,在我们那个位界,人鬼无不觊觎的鬼棺,在这里竟被称为破盒子。   大头爸懵了,他还想着,即便不是古董,好歹也能赚个跑腿费呢,怎么到了掌柜嘴里,就成了破盒子,那还有什么赚头?   他正要开口,掌柜鄙夷地瞄了他破旧的衣着一眼,不屑道:“看你来镇上一趟不容易,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掌柜分明是施舍的语气,大头爸得了几个小钱,却感恩戴德。   等大头爸一走,掌柜立即变了一副嘴脸。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鬼棺,直呼捡到宝贝、赚到大便宜了。   “你看着点,我拿去给东家瞧瞧。”掌柜笑得眉不见眼。   他把鬼棺放在一个托盘上,交代了伙计一句,便走进柜台一侧的小门。   掌柜刚走不久,就有一对长相非常出众的父子、出现在当铺外面。   “爸爸,妈妈的气息没了。”宝贝红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 第382章 擦肩而过   掌柜拿着鬼棺,进了侧门后,直进入后面的院子。   这个院子里竟布了结界,鬼棺表面散发出的鬼气不强,但隐隐能透出一些我的道行气息。   而这个结界把鬼气、和我的气息,禁困在院子里,院子外面根本探查不到。   楼湛天和宝贝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个位界。   他们到处寻找我的下落,刚好来到这镇上,好不容易察觉到我的气息,找到当铺门口,就断了。   楼湛天和宝贝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进当铺查探。   他们还硬闯进院子,却没有找到鬼棺的踪影,因为院里有一间书房,是当铺的东家办公之用。   书房里却有一间密室。里面住了一个道行高深的高人。   掌柜把鬼棺呈给东家看,东家姓郝、名东林。   郝东林虽不识鬼棺,却看得出鬼棺非凡物,便拿到密室。请高人掌眼。   这间密室的门也被施了法,外表却看不出施过法的痕迹。   因此,楼湛天和宝贝来到院子,线索就断了。   此时。我不知道自己与挚爱的丈夫、儿子擦肩而过了。   我正沉浸在看到眼前这个和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的高人的震惊中。   要不是喉间似堵了一团棉花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我会忍不住喊一声爷爷。   这人的身材不像侏儒界的其他人一般矮小,年纪看起来和爷爷差不多,声音也别无二致。   可我知道他并不是爷爷,因为他看到鬼棺时的表情,虽如见宝物般惊喜,但他不认得鬼棺。   我不禁回想,当初爷爷死在恶魂林沼泽下面的小岛上的一切。   爷爷咽气后,他的魂魄瞬时脱离了尸体,飘出了小岛。   我追不上爷爷的魂魄,无奈之下,把爷爷的尸体葬在小岛上。   那时,我总想着日后恩怨了了,再帮爷爷寻一处风水好的阴宅,可一直苦无机会。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长得像爷爷的人,不仅长得像。这人的道行也不低。   从郝东林对这高人的称呼,我得知他全名叫乔慕,是郝东林无意中结识的。   乔慕直赞鬼棺是世间难寻的宝物,不过,他看不出鬼棺有何作用。   我怔看着乔慕,仿佛爷爷就近在咫尺,又觉得恍如梦中,悲伤的情绪填满我心腔。   要不是爷爷去世的时间不长,乔慕的年纪和爷爷相差无几,这个位界的时间比我所在那个位界慢上不少,而且,要来这个位界也很难,不然,我可能会以为乔慕是爷爷的转世。   “乔先生,要不您给这宝物取个名,我拿去拍卖?”   郝东林毕竟是商人,凡事以利益为重,连乔慕都赞鬼棺不错,他自然想利用鬼棺为自己牟利。   正巧,郝东林底下有一个拍卖行。每次当铺收到不错的古董宝物,都拿到拍卖行拍卖。   乔慕听后,眉头紧皱,“郝老板,这宝物蕴含鬼气,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贸然拍卖,唯恐会引祸上身。”   “乔先生,有您在,什么事平不了?”郝东林不以为意。   乔慕坚决反对拍卖鬼棺,他要研究一番,再决定如何处置鬼棺。   郝东林很敬畏乔慕,只能佯作妥协,眼看到了晚饭时间,他提出请乔慕到外面的酒楼用餐。   乔慕没有推脱,他没注意到郝东林对掌柜使了个眼色。便随郝东林离开密室。   掌柜跟了郝东林很多年,与郝东林极有默契,自然明白他的眼色是何含义。   等他们一走,掌柜就拿起鬼棺。也走出密室。   我瞬时明白其中道道,郝东林请乔慕用餐,不过是为了支走他,目的要让掌柜把鬼棺拿到拍卖行。   郝东林想拍卖鬼棺,本不用这样,但他怕惹恼乔慕,先拿走鬼棺,回头再寻借口搪塞。   我气闷不已,奈何外界已听不到我的声音。   掌柜带着鬼棺,从当铺后门离开,绕过一条小巷子,拐进另一条街道上。   “宝物啊、宝物,要是能拍卖个好价钱,我也能得不少抽成呢。”掌柜笑呵呵地自语。   从当铺拿到拍卖行拍卖的物品,当铺的掌柜也能从中得利。   鬼棺被当成商品般,被人用来谋取利益,置身鬼棺的我,岂不是商品中的一部分?   我越想越怄火,憋屈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在掌柜快拐进街尾的巷子时,我眼角余光扫到街道的另一头,刚好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鬼影。   鬼影身上重叠着另一道身形较小的鬼影,我怔了一瞬,便欣喜若狂。   那道鬼影竟是楼湛天。他抱着宝贝站在街头。   楼湛天没事,和宝贝在一起,他们来找我了。   我无暇去想他们怎么来到这个位界的,见他们平安活着。高悬已久的心落了一半。   心的另一半得和他们团聚了,才能真正地落到实处。   我的喜悦没有维持太久,就发现楼湛天正在与人、不,应该是与旱魃对峙。   这旱魃当然是陆缙,他们碰到了一处,离得老远,虽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仍能感觉到其中杀气腾腾。仿佛战势一触即发。   附近的居民感觉到危险,都吓得四处逃窜,生怕被波及。   掌柜也发现那边的情况,脸色有些发白,加快了脚步。   我知道错过了这次,不知楼湛天和宝贝何时才能找到我。   焦急之下,我扯开喉咙,不断地大喊,“湛天、宝贝,我在这里、湛天………………”   奈何我的声音没有传出鬼棺,楼湛天他们根本听不到。   我连同鬼棺终究被掌柜带着,拐进了巷子里。   殊不知。楼湛天似心有灵犀般,猛地转过头。   他往街尾这边望来,目光只捕捉到掌柜的衣角。   宝贝大睁着眼睛,问楼湛天,“爸爸,你在看什么?”   “宝贝,我好像听到你妈妈在喊我们。”楼湛天语气难掩激动。   他心里似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急想到街尾一探究竟。   楼湛天已无心思与陆缙一战,他正要飞向街尾,陆缙就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陆缙现出尸形,凶神恶煞道:“楼湛天,你难道怕了我,想要逃跑?”   “滚开!”楼湛天怒喝,看向街尾的目光非常急切。 第383章 沦为商品被拍卖   我和楼湛天他们擦肩而过了,悲不自胜。   鬼棺被掌柜带到了拍卖行,掌柜把鬼棺拿到估价处让鉴宝师估价。   鉴宝师毕竟只是普通人,看不出鬼棺有何特殊之处。   他看了很久,只断定鬼棺的年份至少有一百多万年,而且,不属于这个位界。   掌柜着实大吃一惊,让鉴宝师估算鬼棺的价格。   连鉴宝师都估算不出来,只说无价,这下,掌柜犯难了。   虽然他早就看出鬼棺不是凡物,可没想到价值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赵掌柜,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更有价值的宝贝了。”鉴宝师啧啧道。   原本以掌柜对郝东林的了解,知道郝东林的意思必定是尽快拍卖掉。   再则,他们当铺得了好货,一般都会尽快出手。   鬼棺太贵重,掌柜做不了主。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请示郝东林,   掌柜还没离开拍卖行,郝东林就派人来传话,说不管鬼棺价值几何,都拍卖掉。   盖因。郝东林还在酒楼和乔慕用餐,乔慕为免他拿鬼棺牟利,席上当场提出让郝东林把鬼棺送给他。   乔慕曾救过郝东林的性命,帮过他不少忙,提出要鬼棺,也不算过份。   郝东林平时最喜做表面功夫。实则很抠,他知道鬼棺价值不菲,有些舍不得。   于是,他嘴上应承,却假借上洗手间,让人传话给掌柜。   掌柜得了准话。让鉴宝师估出最高的价格,又让拍卖行准备拍卖事宜。   拍卖行特意把今晚的一场拍卖会的压轴古董改为鬼棺。   他们不知道鬼棺的名字,便临时为鬼棺取了一个名字。   琢磨许久,因鬼棺的外形像棺材,他们就给鬼棺取名为‘聚宝棺’。   我非常无语,特别是他们不知道鬼棺的真正作用,他们在想介绍词时,竟把鬼棺吹得天花乱坠。   什么能招揽财运啊、驱邪镇宅啊………………等等,全按在鬼棺上头,当然,最主要的是年份久远。   我听了一耳朵,感觉快要内伤了,也知道这家拍卖行只在晚上营业,通过拍卖的方式,进行兜售东西。   终于到了晚上,鬼棺被包装好放在拍卖台后面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专门放置拍卖之物,因门口有工作人员守着,门就没有关紧。   我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场景,这个拍卖行,共三层,不管是在包间里,还是大厅里,都能看得到拍卖主台。而拍卖主台是在第一层。   因为拍卖行的宣传工作做得好,今天会有好东西拍卖的消息扩散得很广,生意比平日好上几倍,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终于等到了拍卖开始,我焉焉的,过度思念楼湛天和宝贝,根本没心情详听在拍卖什么。   直到拍卖师清脆婉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扩散到了整个拍卖行。   “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了,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行规,越是到后面,这宝贝就越稀少珍贵。”   拍卖师说着,故意顿下来,果然挑起台下观众的好奇心。   在观众的催促下,拍卖师继续说,“接下来拍卖我们最后一件宝物,也是今晚的压轴宝物,大家见到后定会很震惊,废话不多说,先让大家一睹为快吧!”   这时,鬼棺已被放在一个透明的大盒子里,盖上红布,呈到拍卖台上。   拍卖师抓住红布的一角,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掀开。   下面的人随着她的这慢动作,不禁屏住了呼吸。   当箱子上的红布全部被掀开后,观众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都议论纷纷,猜测是何物。   拍卖师当即把鬼棺大夸特夸,简直太夸张了!   在拍卖师的吹嘘下,各种目光接踵而来。或贪婪、或评估、或惊叹………………   我通过鬼棺、和透明盒子,清楚地看到这一切。   全都拿我、连同鬼棺一起当成一件竞拍商品。   哪怕鬼棺的价值再高,一旦与金钱利益沾上边,自然算是商品了。   一道道竞价声,让我悲愤至极,从未想过自己会沦为任人竞拍的商品。   侏儒界的货币称为侏儒币,当叫价到千万侏儒币时,突然碰地一声巨响,拍卖大厅的门被撞得轰然倒塌。   一股强悍的尸气滚滚涌来,不用说,我已经知道是陆缙来了。   我在街上看到楼湛天和陆缙对峙,现在找来的却是陆缙,难道楼湛天、与宝贝出事了?   这么一想,仿佛有一记炸弹丢在我脑海中一样,炸得我脑袋嗡嗡作响,还有种难言的巨疼。   在场的人看到呈尸化状态的陆缙,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般,到处逃窜。   无奈大门被堵,他们这些人只能躲到包厢里。   “敢抓我的丑丫头,找死!”陆缙浑身是血,凶戾得骇人。   看他的样子,便知伤得不轻,应该是楼湛天打伤的。   陆缙伤得这么重,都找来这里。我更是不敢想象楼湛天的情况会怎样。   后来,我才知道楼湛天在火山口时,恢复了重御所有的记忆、和修为。   灵幽大帝气愤于我被陆缙抢走,地府浩劫无法平息,他违背承诺,欲对楼湛天痛下杀手。   楼湛天刚刚恢复修为。魂体尚虚,在灵幽大帝、加上那些鬼卫围攻下,自然不敌。   关键时刻,晟犀带领离玥所有旧部来支援了,同来的居然还有边泽鬼王、以及其他鬼王。   原来晟犀把幽夜和我妈他们安顿好后,实在不放心我,就带领旧部来救我。   他刚到九幽之境的山下,就遇到了边泽鬼王他们。   楼湛天跳入火山口,恢复记忆的过程中,魂体爆发出撼人的金光。   金光穿透九幽之境的顶端、直冲入地府的上空。   说来也巧,边泽鬼王等正潜入地府搜救楼湛天,刚好看到九幽之境上空的金光。   这些鬼王有的是重御的旧部,自然认得重御特有的金光。   他们激动极了,凭着金光找到九幽之境,遇到晟犀,因目的差不多一致,就达成暂时合作的共识。   他们的目的确实算一致,不管是救我、或楼湛天,都得把对方也救了。   灵幽大帝也急着派鬼追查陆缙的行踪,不与晟犀他们一战。   他们便顺利救了楼湛天,唯独少了我,晟犀为此非常自责。   楼湛天久寻不到我,先回幽冥界找宝贝。   百事通曾潜入皇宫,把我没死的消息告诉宝贝。   她把宝贝救出宫,藏在边泽鬼王的私宅里。   边泽鬼王从百事通口中知道龙衔害我的经过,他带楼湛天去见宝贝时,一五一十全告诉楼湛天了。   楼湛天怒到极点,但理智告诉他,在没找到我之前,不该把精力耗费在龙衔身上,与龙衔的账,等找到我后,再好好清算。   他翻遍了整个阴间,都没有找到我,几乎要疯了的时候,不知怎的。竟无端梦到当初他和爷爷在恶魂林沼泽下面的小岛上决斗的场景。   在没有关于我的任何线索之前,楼湛天执意到恶魂林的沼泽下面一探究竟,生怕与我错过了。   楼湛天带着宝贝,来到沼泽下面,见原本的空墓被轰毁了,只余一个大坑。   他用鬼力探查一番。发现空墓是通往各个位界的渠道。   而且,空墓的大坑里,多了一个和鬼棺差不多大小的小坑,在场还残留有鬼棺的鬼气。   凭借这些,楼湛天已猜到陆缙把我带到其他位界了。   楼湛天和我之间的感应,早就因位界不同,而阻隔了。   他根本不知道陆缙带我到哪一个位界,更没有开启渠道的钥匙。   楼湛天心焦如火,只能放手一搏,打算以自身鬼力强行开启渠道。   几个鬼王、和晟犀主动相助,加上楼湛天本身修为高深,竟真的开启了渠道。   渠道开启时。楼湛天和宝贝离得最近,直接被吸了进去,其他鬼本想跟着到异界找我,却被阻隔在渠道外面。   楼湛天原本不知道我沦落到哪个位界,也许老天开眼相帮,他和宝贝进入渠道后,阴差阳错来到了侏儒界。   他们出现在当铺外面那会,刚来到侏儒界没两天。   楼湛天和宝贝曾察觉到我的气息,便肯定我就在这一个位界,且在这镇上。   所以,他们在镇上到处寻找我,没想到和同样来找我的陆缙冤家路窄。   陆缙回到山洞后,发现我连同鬼棺都不见了。   他急得快发狂之际,大头和他妈到山洞外面探头探脑。   原因归咎于、大头妈听大头说捡到鬼棺的地方有一个山洞,他没进去看。   大头妈认为鬼棺可能是从山洞里掉出来的,说不定山洞里还有其他宝物。   在大头爸去镇上时,他们母子就一起到山洞里寻宝,好死不死遇到了陆缙。   陆缙正准备去找我。逮到大头母子,把他们视为偷鬼棺的嫌疑人。   一番逼问之下,陆缙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把大头母子杀了,他急赶到镇上,遇到了楼湛天。   楼湛天拥有重御的修为,要灭杀一只旱魃不在话下。   偏偏他强行开启渠道,耗费了大量的鬼力,来到侏儒界后,就不停歇地寻找我。   楼湛天和陆缙大打出手的结果、原是不分胜负,但宝贝时不时帮楼湛天一把。   宝贝鬼精鬼精的,他帮忙是以偷袭的方式,极有成效。   父子联手之下,陆缙伤得比楼湛天重得多。   无法,陆缙只能逃走,楼湛天和宝贝认为只要捉到他,就能找到我,便一路上追赶。   陆缙无意中逃到拍卖行外面,听到今晚有好东西要拍卖。   他是知道鬼棺被大头爸拿到镇上的当铺典当的。   陆缙虽不知道是哪一家当铺,居然能把拍卖行要拍卖的东西、与鬼棺联想在一起。   他直接冲进拍卖大厅,看到我被人当成商品拍卖,怒不可遏。   “吼——”陆缙双目红得泣血般,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怪啸声。   他随手抓了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客人,残忍地把人撕成碎块。   一时间,惊骇的尖叫声、哭喊声不断,陆缙目睹这一幕,竟异常兴奋。   “丑丫头,别怕,我来救你了。”陆缙缓缓走向拍卖台,目光灼热地望着鬼棺。   不等陆缙走近拍卖台,从靠近拍卖台的一个包厢里闪出一道人影。   下一刻,还装在透明盒子的鬼棺落在此人手里。   陆缙爆出雷霆之怒,他不及看清对方是谁,就厉声怒吼,“把鬼棺放下!” 第384章 那个小女孩是你吗?   鬼棺被夺走时,猛晃了一下,把我撞得东倒西歪。   我晕了一瞬,才看清抢走鬼棺的人竟是乔慕。   他怎会来抢鬼棺?我来不及多想,陆缙就冲上来了。   乔慕冷笑一声,拿出一道符箓,用术法捏碎了,大喝一声‘行’。   他的声音刚落下,身形就凭空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我和鬼棺。   之后,我才知道乔慕捏碎的符箓,是传送符。   传送符是空间类符箓,只要捏碎传送符,人就会原地消失,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这种符箓只有侏儒界、以及个别小位界才有。   我随着乔慕一起消失的瞬间。看到楼湛天和宝贝进来了。   “湛天——”我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这次,楼湛天真切地听到了我的声音,可我已被乔慕带走了。   ******   “你捉我做什么?”我透过鬼棺,冷瞪着乔慕。   打自被带离拍卖行,我喊了楼湛天一声。声音便能传出外界了。   乔慕便听得到我的声音,他把鬼棺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俯下身,面对着鬼棺,研究了起来。   乔慕不答。他敲了敲鬼棺,“说吧,你是何物,怎会被困在里面?”   他对鬼棺有些好奇,原本向郝东林讨要。谁知郝东林不过是在敷衍他。   乔慕猜想郝东林应该会把鬼棺拿到拍卖行进行拍卖。   他揭穿了郝东林,没再强要鬼棺,而是让郝东林在拍卖行给他留一个包厢。   郝东林给他留了最好、最靠近拍卖台的包厢,才令他得以抢到鬼棺。   “我也不知道这个盒子是什么,我不小心捡到,魂魄吸到里面,你快扔了,免得你的魂魄也被吸进来。”   反正乔慕不是爷爷,我就想骗他把鬼棺扔了。   “如果你真是有害之物,怎会有人想抢夺?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乔慕压根就不信我的话,说到最后,已带有威胁之意。   “抢盒子的是旱魃、和鬼,这盒子只对人有害。”我故作淡定。   “我乔慕道行高深、本事了得,不过是个小小的鬼盒子,奈何不了我。”乔慕不以为意。   还小小的鬼盒子?我有些无语,之前没看出来他这么不知谦虚,还自大。   空有一张和爷爷一模一样的脸,根本没法和爷爷比。   我愈发肯定乔慕不是爷爷了,甚至觉得他长得像爷爷,是侮辱了爷爷。   “信不信由你!”我懒得和乔慕多费唇舌。只盼着楼湛天能来救我。   “姑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兴许我能把你救出来。”   乔慕捧起鬼棺,为了套我的话,语气和缓了许多。   “我叫阿音,来自中华位界。”我淡淡道。   我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我原来生活的位界叫中华位界。   乔慕听到我的名字,怔了一会,喃声低念着我的名字,“阿音、阿音……………”   “你怎么了?”我心里突了一下,莫名地不安起来。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时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小女孩,她就叫阿音………………”   乔慕说从十天前开始,他就一直梦到自己和一个叫阿音的小女孩相依为命,梦境不过是生活中的点滴。   他看不清那小女孩的模样,只知道他们是祖孙俩。   现在听到我叫阿音,乔慕很震惊,不断追问我是否有个爷爷,和他长得像不。   我怔忡许久,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乔慕梦到的分明是我和爷爷在牛头村的生活,那时我还很小。   按时间来算。乔慕是在我来侏儒界的那天开始做这个梦,他的梦境中只透露我的名字,却不知与爷爷有关的事。   乔慕轻敲着鬼棺,“你怎么不说话?那个小女孩是你吗?”   我否认自己就是乔慕梦里的小女孩,只问,“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乔慕顿住了,可能是极想从我这里获解心里的疑惑,竟肯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原来乔慕曾被人打得重伤,本来已经死了,但又突然活了过来。   复活之后,乔慕多了一身高深的道行,他适应了一段时间,才出门行走,恰巧救了郝东林,成了郝东林的座上宾。   “你是什么时候复活的?”我压下心里的慌乱。   如果乔慕的复活之日,和爷爷去世的时间吻合,那他真的可能是爷爷的魂魄附体,当然,两个位界的时间不同,得经过兑算。   “我忘了。”乔慕苦笑。   他刚复活时。有些浑噩,还在适应修为,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我喉间极为苦涩,即便乔慕说不清时间,但光凭他做过的梦。已能证明一切了。   “你真的不是那个小女孩?”乔慕有些不信,重问了一次。   “当然不是,世间之大,同名不奇怪。”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在乔慕没发现。   “也是,哪有这么巧,让我碰上。”乔慕语气略显失望。   “不过是梦,当不得真。”我说道,心里难受得慌。   既然乔慕没有爷爷的记忆,我没必要告诉他。   爷爷的一生太苦了,老天给了他重活的机会,我何必徒添他的痛苦?让他抛下过往的包袱,好好活在这一个位界,岂不更好?   只要爷爷能安稳度日,我和他有没有相认,已无所谓。   后来,当我脱离鬼棺,重见天日,并拥有强大的修为时,卜算过爷爷附在乔慕身上的缘由。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原来爷爷的魂魄飘离沼泽后,茫然四处飘荡。   魂魄无所归之下,他又凭着本能飘回沼泽下面,毕竟,他的尸体就葬在那里,算是受到尸体的牵引。   不想,爷爷的魂魄刚飘进自己的坟里,远在侏儒界的乔慕正巧去世。   乔慕和爷爷是不同位界的人,原本不相干,巧的是他们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连磁场也一致。   人刚死之际。磁场的波动最大,乔慕阳寿未尽,就被人打死,阴差阳错地把爷爷的魂魄牵引到他的身上,代替他活下去。   爷爷也算是穿越。但他接收了乔慕的记忆,独独忘了他自己的。   他穿越到侏儒界只在瞬间,竟没有通过位界渠道。   以上不过是后话,眼下我极力保持镇定,不让乔慕发现什么。   不管他问什么,都被我搪塞过去,次数一多,他便失去耐心,不再多问。   乔慕对自己突然拥有道行一事、依旧很困惑。   我不便告诉他身份,为了让他帮忙通知楼湛天来找我。骗他说楼湛天能卜算出人的一生经历过的所有事。   “楼湛天是谁?他任何事都卜算得出来?你没诓骗我?”乔慕半信半疑。   “我骗你做什么?”我噗然反问,才把楼湛天的特征告诉乔慕。   我没有说自己与楼湛天的关系,只说楼湛天想得到鬼棺,他又有能力打开鬼棺。   所以,找来楼湛天,我既能从鬼棺脱身,还能帮乔慕卜算,我们三个算是各取所需。   “姑娘,你这话漏处很多——”乔慕说着,顿了下来。   见他面有迟疑,我的心瞬时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不肯答应。   乔慕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重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名叫阿音的份上,我勉强信你一次。”   他到底答应帮我把楼湛天找来。其实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帮我,明明知道我话中有假。   我暗暗松了口气,乔慕把我藏在床底下,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乔慕刚走出屋子不久,外面就响起一阵打斗声。   我大惊,过了一会,轰地一声巨响,乔慕整个人从外面猛砸进来。   他重重地砸到地上,很快就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乔慕踉踉跄跄地跑到床边,神色慌张地把鬼棺从床底捞了出来。   他本想从身上掏出传送符,却想起最后一道传送符已在拍卖行使用了。   乔慕着急说,“我护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及开口,乔慕就把鬼棺扔出窗口。   随即,屋里爆出一道惨叫声,“啊——” 第385章 把阿音还我!   我连同鬼棺被扔出窗口,这间屋子是乔慕临时赁来的,临靠着一条河边。   窗口正好对着河,乔慕所用的力道过大,鬼棺直接砸落在河里,河水并不深,仅没到成年人的膝盖。   找来的是陆缙,因离得不远,我听到陆缙逼问乔慕鬼棺的下落。   陆缙认定乔慕就是爷爷,因此,乔慕知道我没跟他说实话。   乔慕颤声问,“你说什么?那个叫阿音的姑娘是我孙女?”   单听乔慕的声音。我就知道他伤得不轻,他虽有了爷爷的道行,但因为没有爷爷的记忆,连一半道行都发挥不出。根本不是陆缙的对手。   我心揪得死紧,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乔慕也不会遭此横祸。他可以在侏儒界安稳度日。   自责欲死之际,我想出声阻止陆缙,却可悲地发现我的声音又传不出鬼棺了,因为这河水略带阴性。令鬼棺受到了些影响,气息也被隐匿了。   “少装!你若不知道困在鬼棺里的是丑丫头,又怎会和我抢夺鬼棺?”   陆缙以为乔慕故装不认识我,愈发恼火。   “我真不知道。”也不知乔慕怎么想的,他苦笑过后,一口咬定不认识我。   陆缙问不出什么,动了杀机,表情凶戾得骇人。   他一脚踩在乔慕胸口,“我不管你是不是谭林,不把丑丫头交出来,休想活命!”   我以为乔慕没有爷爷的记忆,会为了活命,而把我供出来。   岂知,我小看了乔慕,他冷笑,“黑盒子已经被一只鬼先抢走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不可能,我接近这里的时候,还察觉到鬼棺的气息。”   陆缙大怒之下,加重脚下的劲道,乔慕猛咳血不止。   他每咳一声,我的心就狠抽一下,难过得无法言喻。   “那你杀了我好了!”乔慕喘了口气,继续说,“看得出你喜欢阿音姑娘,如果我真的是她爷爷——”   “闭嘴!”陆缙岂会不知乔慕的意思?他气急败坏地打断乔慕的话。   他怒瞪乔慕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你人都在这里,鬼棺肯定也藏在附近。”   陆缙想到这一点后,丢开了乔慕,真的四下找了起来。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既怕被陆缙找到,又希望他找到我,放了乔慕,心境非常矛盾。   陆缙找了一会,都没有找到鬼棺。他也没想到鬼棺会掉进河里。   大概是失去耐性了,他把乔慕从地上拽了起来。   陆缙大声威胁,“丑丫头,我知道你在附近,赶紧出来,不然,别怪我失手杀了你爷爷。”   “阿音困在黑盒子里,你要她如何出来?”乔慕讥笑。   陆缙忘了这一点,他噎了一下,脸色越沉。   不知陆缙在打什么主意,他语气一转,竟说,“谭林,也许你真没说谎,我姑且相信你!”   我才不信陆缙的鬼话,他心胸狭窄。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乔慕?   无论我信不信,陆缙又说,“你是丑丫头的爷爷,我不可能真的杀了你。罢了,这次饶你一命!”   “你真的肯放过我?”乔慕没天真到真的相信陆缙的话。   “不放了你,要如何?我要是杀了你,丑丫头定会怨我。”陆缙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乔慕看陆缙的神色不像作假,但仍没有全然相信。   直到陆缙真的走了,乔慕才信以为真,我心道不好。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缙,不管是身为陆缙,或是楚南煜,他行事都很卑鄙无耻。   恐怕他是假装放了乔慕,佯做离开的样子。   乔慕并非当初的爷爷,他对陆缙一无所知,说不定真以为陆缙走了,会把鬼棺从河里捞出来。   按照窗口与河的距离,乔慕肯定猜得出鬼棺掉落在河里。   果然,乔慕确定陆缙走了,他无法站起来,便吃力地爬向河边。   “别过来、别过来啊………………”我着急地大喊。   偏偏乔慕听不到我的声音,仍继续往河边爬来。   不等乔慕靠近河边,陆缙就从不远处凭空闪现而出。   他大声狂笑,“哈哈哈!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在糊弄我!”   “你——”乔慕懊悔不已,亦气得说不出话。   “滚开!”陆缙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乔慕,疾步来到河边。   河水有些浑浊,他伸手往河里摸索。不消片刻,就摸到了鬼棺。   这下,陆缙笑得极为癫狂,“丑丫头。我找到你了,这辈子你休想逃离我身边!”   陆缙说完,竟对着鬼棺猛亲,我呕地一声,捂住腹部干呕了起来。   乔慕看到这一幕,莫名地愤怒,“快放下黑盒子!”   “老家伙,不!我应该跟着丑丫头一起叫你爷爷。”   陆缙呈尸化状态。原本丑陋得吓人,现在狂笑过度,愈显得扭曲。   “旱魃,你胡说什么?”乔慕气愤不已。   自有爷爷的道行以来,他都是以高人自居,现在被一只旱魃叫爷爷,自觉受到侮辱。   “我找到丑丫头了,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陆缙说着,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鬼棺,那态度好像真的打算放过乔慕一样。   乔慕伤得太重,气息越来越不稳。当即噤声不语。   他死死地盯着鬼棺,却没有能力抢过来,恼得不行。   “谭林,若楼湛天找来,你最好把嘴巴闭紧,否则——”   陆缙的声音如淬了冰渣子,他未把话说完,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乔慕眼里划过一丝异色,依旧没有言语。   莫名的,我竟明白乔慕的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要我等着,他会帮我找到楼湛天。   陆缙冷哼一声,把鬼棺抱在怀里,他刚准备离开这里,远处突然阴风大作。   阴风未停,就袭来一阵强悍的鬼气,并伴随着楼湛天的暴喝声,“陆缙,把阿音还我!”   感觉到熟悉的鬼气、听到我日夜思念的声音,我眼眶一热,眼泪瞬时决堤了。   “湛天,你终于来了!”我泣不成声,可惜楼湛天听不到我的声音。   宝贝软糯的童声带有哭意、与些许激动,“妈妈、妈妈,宝贝来救妈妈了………………” 第386章 妈妈不要离开宝贝   听到宝贝的声音,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我一遍遍地捶打着鬼棺,妄想能破开鬼棺,和楼湛天、宝贝团聚。   “楼湛天,丑丫头是我的,谁都休想夺走!”陆缙阴声道。   他浑身散发出骇人戾气,却并非战斗之势,我猜到他不会和楼湛天硬碰硬,毕竟他重伤在身。   “湛天,快拦住陆缙,别让他跑了!”我着急大喊。   但楼湛天依旧听不到我的声音,更不知我的提醒。   不过,楼湛天也急于抢回我,无暇和陆缙废话,他没有停缓。疾身飞向我们。   如我所料,陆缙周身突然爆出一波非常强悍的尸气,稍阻了楼湛天一瞬。   虽只一瞬的功夫,陆缙已带着鬼棺遁入了地下。   他擅长遁地术,在地下遁行的速度。可不比平地慢,而且,他为了甩掉楼湛天和宝贝,不断转变方向。   纵使知道外界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仍嘶声大吼。没有停止捶打鬼棺,“陆缙,快放了我!”   陆缙单手抱着鬼棺,我把鬼棺敲得碰碰震动。   他低头看着鬼棺,温声哄说。“丑丫头乖,别闹!我带你去别的位界。”   “呸!少用这种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快放了我!”我愤然道。   也不知鬼棺是怎么回事,这会,我的声音,竟能传出外界了。   陆缙听到我的声音,非常激动、外加惊喜,“丑丫头,你能说话了。”   他一直以为我困在鬼棺里,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不能说话。   我咬牙切齿,再度强调,“放了我!”   “丑丫头,我会好好待你的,你也休想离开我。”   陆缙的语气愈发温柔,仿佛在哄着不听话的小媳妇儿。   厌极一个人时,光听声音都恶心,好比陆缙,每听他说一句话,我都反胃得不行。   “做梦!就算死。我也不可能跟你!”我怄火至极。   陆缙好声好气地哄着我,仍得我厌恶,他勃然大怒,“你太不听话了!你愿意也好,不情愿也罢,都注定是我的!”   我知道多说无益,他不可能会放了我,便歇了撞击鬼棺的心思。   想到陆缙刚才的话,我压下怒火,努力缓和语气。   我试探地问,“陆缙,你真的要带我离开这个位界?”   “没错!我找到侏儒界的总渠道了。”陆缙言语间有几分得意。   每个位界都有一个总渠道可以通往其他位界,但很难找到,陆缙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   要是知道其中关窍,楼湛天救了我后,我们也可以早日回到中华位界。   陆缙没听出我话中的试探,当我只是好奇,颇有自得之意,“侏儒界的总渠道最容易找。”   原来世间有许多未知的世界的事,在侏儒界不算什么秘密。   侏儒界修道之人很少,他们几乎都知道侏儒界通往其他位界的总渠道。   陆缙在拍卖行不敌楼湛天,逃跑后,无意间经过一个茶摊,听到两个有道行的人在闲聊,他们恰巧提起侏儒界的总渠道。   逃跑途中。陆缙也能听到总渠道在哪,运气未免太好了?我暗道。   “这次,我们定要去僵尸界!”陆缙提起僵尸界,血眼瞬亮。   我着急如焚,在心里不住地盼着楼湛天快点追上来。   三番四次地错过,让我深感忧虑,这时,陆缙说,“丑丫头,你跟楼湛天注定没结果,以后安心跟着我………………”   明明还在逃跑,陆缙却兴奋地描绘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似非常向往。   我恼得很想刺他几句,到底懒得和他多费唇舌。   侏儒界的总渠道刚好在我之前被大头捡走的那座山顶上。   陆缙破土而出时,立在山顶中央一块形似墓碑的巨石映入我眼界。   按陆缙的说法,只要击开巨石,用鬼棺就可以开启总渠道。   眼见陆缙把巨石轰开,并像在沼泽下面的小岛一样、把巨石移开,在中间挖了一个小坑。   “陆缙,等等。你别乱来!”我急忙喝阻陆缙,想为楼湛天争取一些时间。   这次,陆缙似看破我的心思,“丑丫头,楼湛天肯定想不到我们在这里。”   我没有被窥破的窘态。说道:“你不知道开启鬼棺的咒语,再像上次一样,肯定到不了僵尸位界。”   “这个不用你操心,也别想着楼湛天会找来!”陆缙有些不悦。   楼湛天怎么还不来?虽说陆缙逃命、遁地的本事了得,楼湛天也该找来了。   我急得要命,他再不来,我就得被带到另一个位界了,谁知道还有没有运气重逢。   刚被陆缙揭破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拖延时间。   陆缙学着上次把鬼棺放置在坑里,念起了咒语。   没过多久,鬼棺之力沸腾了起来,瞬间填满整个鬼棺,压挤着我的魂体。   虽然这次没有上次痛苦,我仍痛声大喊,“陆缙,我受不了、快住手………………”   “丑丫头,你再忍忍,一会就好。”陆缙心疼道,却没有停止掐诀。   “我忍不了,好难受!”我别无他法,喊得更大声了,但愿陆缙尚存一丝怜惜之心。   陆缙开始还能狠下心继续施法,但听我呼疼听多了,愈发不忍。   “丑丫头!”他终于停下手,想看看鬼棺怎样了。   不等陆缙碰触到鬼棺,就被凭空涌出的强悍力量击飞了。   楼湛天和宝贝从半空中闪现而出,父子俩,一个对付陆缙,一个飞向鬼棺。   “妈妈、妈妈………………”宝贝飞过来后,趴在鬼棺上面。哇哇大哭。   他生怕鬼棺再被陆缙夺走,抱得死紧,怎么都不肯松手。   我心酸极了,魂体紧贴着鬼棺,唯有这样。才能离宝贝近些。   自我被百事通救出幽冥界皇帝,又惨遭照影折磨、被晟犀救了、加上来侏儒界的十来天。   于我这边来说,实际上统共一个多月,可按楼湛天和宝贝经历的时间,却近十一月。   刚离开皇宫那会,宝贝还小小的一团,现在身量长了不少,反而更瘦了。   宝贝原来肉嘟嘟的可爱脸蛋,现在只瘦得不到我的巴掌大,他的眼睛本就很大。如今突现得更大了。   我顿时泣不成声,心疼欲裂,“宝贝,你怎么瘦成这样?”   “宝贝想妈妈想的,妈妈不要离开宝贝了…………………”   宝贝哭得直打嗝,他每哭一声,我的心就多疼一分。   “宝贝乖,不哭、不哭,妈妈不离开宝贝了………………”我不住地哄着宝贝。   后来,我才知道哪怕得知我没死,宝贝也因想我日夜啼哭不停、什么都吃不下。   幸好楼湛天把宝贝接到身边,不然,宝贝的情况更糟糕。   即便宝贝尚在腹中就有修为,可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幼小的婴孩。骤然离了母亲,哪会不难过?   而且,宝贝早慧,难免想得更多,恐怕他以为我已经遭遇不测了。   “可、可是妈妈在盒子里…………………”宝贝抽抽噎噎。   他释出鬼力,企图打开鬼棺,我却大吃一惊。   才多长时间,宝贝的鬼力已比原来深厚了许多。   事后,我听楼湛天说,宝贝一心想找到我、想保护我,让楼湛天教他鬼术,非常勤奋地修炼。   宝贝算是过早修炼鬼术,实在懂事得令人心疼。   再说眼下,宝贝打不开鬼棺,非常沮丧,好不容易不哭了,眼里又含了两泡眼泪。   我心里愈发难受,刚要哄宝贝,就见楼湛天以鬼刀斩下陆缙的手臂。   不想,陆缙被砍的手臂竟自动飞向鬼棺和宝贝。   “宝贝,快让开!”我骇声大喊,生怕宝贝被手臂伤到。   “妈妈,宝贝不怕!”宝贝幼小的身躯挡在鬼棺前面,呈保护之势。   他看着陆缙的眼光,有着不附合他幼龄的仇恨。   陆缙的手臂离宝贝不过两臂的距离,我惊骇欲绝,“宝贝听话,快闪开!”   宝贝固执地不肯让开,他缓缓抬起双手。   我以为他要用鬼力对付陆缙的手臂时,他做出令我意外的举动。   宝贝竟拉下自己的裤子,嚷嚷道:“妈妈,看看宝贝的童尿功!” 第387章 终于团聚了   宝贝说完,冲陆缙的手臂撒出一泡清亮的鬼童子尿。   陆缙是旱魃,即便手臂断了,还能再接回去。   他本想驱控断臂,让断臂抢夺鬼棺,没把身量不足他膝盖高的宝贝放在眼里。   哪知道,宝贝的魂体非同一般,他是我的九阴之体哺育的,又吸收过不少鬼棺之力。   宝贝的鬼童子尿蕴含了极重的阴气。和陆缙的尸性相冲。   陆缙的断臂被宝贝的鬼童子尿喷个正着,倏地爆出噼里啪啦、如鞭炮般的声响。   眨眼间,陆缙的手臂就化成一滩青黑色的尸血。   手臂一化掉。陆缙就受到反噬,他爆出异常凄厉的惨叫声,“啊——”   楼湛天趁机对陆缙轰出一掌。陆缙再痛苦,也堪险险地躲过了。   “爸爸打坏蛋、打死坏蛋………………”宝贝见自己爸爸稳居上风,破涕为笑。   他嚷嚷了几声。边拉上裤子、边转过身。   岂知,宝贝的小丁丁恰巧对着鬼棺,滴落了几滴尿液。   鬼棺一沾到尿液瞬时发热,原本通体漆黑的棺体竟变得通红,如同铁被烧红了般。   我心道不妙,正要喊宝贝让开,鬼棺里面就涌出强悍的鬼棺之力,把鬼棺内部填得满满的。   鬼棺之力如洗衣机在运行一般,把我整个魂体搅动起来,在鬼棺里面疾速飘转着。   “啊——”我发出的惊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宝贝没听到我的叫声,他看到鬼棺的变化。着急地大喊,“爸爸快过来,黑盒子变红盒子了,妈妈在里面………………”   亏得小家伙这会还惦记着我的安危,他急得直跳脚。   “阿音!”楼湛天看到鬼棺的变化,脸色骇然惊变。   他疾飞向鬼棺,不等他靠近,鬼棺周身就爆出极其夺目的血色光芒。   血光射向四面八方,把这座山上空、以及附近的天空,照得呈一片血红之色。   山下几个村子的村民看到这可怕的异象,都以为是天降凶兆,惊恐地四下逃窜。   鬼棺散发的血色光芒不断,迫得楼湛天和陆缙都靠近不得。   从鬼棺爆出血光开始,宝贝唯恐再度丢失鬼棺、失去我的踪迹,他死死扒着鬼棺不放手。   我被鬼棺之力翻搅得万分痛苦。看到这一幕,嘶声大吼,“宝贝,快松手!”   “宝贝,放开鬼棺!”楼湛天一边努力靠近鬼棺,一边急喊宝贝放手。   鬼棺中间部位突然凝幻出一股血柱直冲向天际。   血柱冲出的瞬间,鬼棺缓缓飞起来,宝贝紧抱住鬼棺,也被带得往上飞升。   鬼棺飞到巨石一半高时,停了下来,放置鬼棺的地方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就算我置身鬼棺里,也能感觉到黑洞里涌出异常强悍的吸力。   果然。楼湛天和陆缙都被吸进了黑洞里。   看到这一幕,我骇声惊叫,“湛天、湛天………………”   “妈妈。爸爸被吸进去了,爸爸、爸爸………………”宝贝哭得非常凄惨。   下一刻,鬼棺也自动飞向黑洞,待近些,我才知道陆缙已经完全被吸进黑洞里了。   而楼湛天的双手灌注了鬼力、死命地扒着黑洞边缘,在和鬼棺之力抗衡。   他脸色异常惨白,想必耗费了非常多的鬼力。   再怎么艰难,楼湛天都不愿放手、不愿和我们母子分隔两界。   他看到宝贝趴在鬼棺上面,缓缓靠近黑洞,幽如寒潭的眸子竟闪烁着泪光。   “阿音,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楼湛天的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痛苦。   我的心钝钝地发疼,疼中带有一股难言的酸涩,“湛天,我也不愿离开你和宝贝!”   楼湛天空出一只手抱住了鬼棺,他另一只手死扒着洞边,对宝贝说,“宝贝抱住爸爸!”   宝贝很听话,顺势地探过小身子。展开双臂搂住了楼湛天的脖子。   “抱紧了!”楼湛天提醒宝贝一句,使劲地想攀出黑洞。   不料,鬼棺猛然变重。其重量还在不断剧增。   楼湛天一手抱住鬼棺、一手扒着黑洞边缘,脖子上还挂着宝贝,根本没有余力削减鬼棺的重量。   最后,楼湛天和宝贝都被鬼棺压得完全掉进黑洞里。   同时掉进去的还有鬼棺,我们以快得惊人的速度不断下坠。   黑洞口自动合上,在我们看不到之际。那块巨石迅速移回原地,山顶上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样。   鬼棺在下坠的过程中,鬼棺之力渐缓,停止搅动我的魂体。   我紧贴着鬼棺,以手轻轻触碰鬼棺内壁、距离楼湛天心口最近的位置,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   虽然我们还在下坠,迎接我们的是未知的命运,我仍为这一刻的团聚、而感到欣喜。   “阿音!”楼湛天声音发哽,抱住鬼棺的力道加重了。   他的头微仰。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仿佛看到有两道清泪、自他眼中缓缓划落,滴在鬼棺上,宛若浸透我心间………………   ******   鬼棺还未停止坠落,我便陷入昏迷,连什么时候来到另一个位界都不知道。   我醒来的时候,置身在一个毡房里,这里是哪里?   楼湛天不知去向,唯有宝贝抱着鬼棺睡着了,即便睡着了,他也不肯松手。   宝贝敢安心睡觉,说明楼湛天无事,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我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观察宝贝的睡相。   宝贝可能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此时,他睡得正香,嘴边挂了一道细细的银丝儿,这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我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也心疼不已。   宝贝突然抱着鬼棺翻了个身,我冷不防被晃得摔倒在鬼棺底部。   未等我爬起来,就听到宝贝梦呓了一声,“妈妈抱抱宝贝!”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宝贝,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可我困在鬼棺里,连抱宝贝都不能,心境悲怆至极。   这时,毡房的门被打开了,我猛地抬起头。   看到楼湛天走了进来,我哽声轻唤,“湛天!”   楼湛天非常激动,疾步来到鬼棺面前,“阿音,我在!” 第388章 北鸥神话   楼湛天紧抱着鬼棺,他魂体微微发颤,与我互诉思念之情。   遗憾的是我困在鬼棺里出不来,为免让对方担心,我们都没有表现出一点悲凉的情绪。   渐渐地,我也发现楼湛天与原来不同,他不仅修为增涨了,性情也略有变化,至于如何变化,我一时也说不清。   以前我总是纠结于他对我的爱是否纯粹,很介意季箐筠的存在。   如今恢复了记忆,我自然不会过多的纠结。并能感觉到楼湛对我的爱愈发浓烈、全心。   我们都没明说自己恢复了记忆,可都心知肚明,言语间能察觉到彼此与过去不同。   经楼湛天说,我才知道我们被鬼棺带到一个名叫‘梵古’的位界。   梵古位界很大。虽然以部落分居,但有些地区像现代的新疆,有些地区类似古代的西域,或住毡房、或住土胚房。主食牛羊肉、乳酪、胡饼等,总之很复杂。   我们从黑洞坠落,刚好掉在一户姓‘卓玛’的人家门口。   楼湛天和宝贝从黑洞坠落的过程中,衣服沾满沙土。非常狼狈,好在这家人心善,没有因为他们外表特征与本地居民不同,而有所怀疑。   我在鬼棺里,人家看到的只有他们父子俩,就把他们当成落难的父子,并收留了他们,还提供了一顶毡房。   “鬼棺怎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我蹙眉,奇怪道。   即便楼湛天不说,刚坠入黑洞时,我就察觉到鬼棺之力笼罩在鬼棺、以及楼湛天和宝贝周身,有意指引、控制方向。   “我起初也不知,不过——”楼湛天说着,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我不由紧张,脑中隐隐闪过什么,又快得捕捉不住。   “我听到一个传说。可能与鬼棺有关。”   楼湛天神色略显凝重,他发现鬼棺有意引导我们来到梵古位界,自然会多加留心。   他跟本地居民打探梵古位界时,还听到了一个神话般的传说。   梵古位界的发展至今已有一百多万年,相传,一百多万年前,也就是这个位界的远古时代,有一个名叫‘北鸥’的地区。   这个地区聚居了两大部落,这两个部落的人与其他地区不同,奉神为信,部落中各有诡术师、修神者。   这里的诡术师,类似与中华位界阳间的巫师,修神者则是修习术法,以期能飞升为神。   时间太过久远,无人知道一百多万年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因为一个形似棺材的盒子,两个部落完全覆灭了。   自此,为北鸥地区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从何时起。后世的人一提起北鸥地区,都称之为‘北鸥神话’。   等楼湛天说完,我心口似堵了什么一样,闷得发慌,又像有什么要破心而出一样。   “湛天,我们去找北鸥神话,说不定让我逃离鬼棺。”   我捂住心口,语气有些急促,说出突涌出来的预感。   不知怎的,我隐觉鬼棺可能和北鸥神话的两个部落有关,也许可以借此追溯到鬼棺源起之地、与最初困在鬼棺里的那一缕魂。   不过,鬼棺是在地府的九幽之境现世的,怎会牵扯到梵古位界?   鬼棺怎可能从梵古位界流落到地府?光想想,我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正有此意。”楼湛天颔首。   不管鬼棺和北鸥有没有关联,他都不会放过任何能让我重见天日的机会。   “对了,陆缙呢?”我想起陆缙也掉入黑洞。只要他一日不亡,我一日难安。   楼湛天摇头,他也不知道陆缙是否也流落到梵古位界。   不管陆缙流落哪个位界,没有鬼棺。他难以回到中华位界。   旱魃虽厉害,所修的不是鬼术,根本不能像楼湛天那样强行开启位界总渠道。   再说,楼湛天开启沼泽下面的总渠道时,还有几个鬼王、和晟犀相助。   我还想说什么,宝贝就醒了,他握着小拳头,揉了揉朦胧的睡眼。   见鬼棺落在楼湛天怀里,宝贝就直扑过来,挤入鬼棺和楼湛天的怀抱之间,“妈妈、妈妈………………”   “宝贝——”我想哄宝贝几句,但一看到他消瘦的样子,就一阵心酸。   “妈妈,你什么时候出来啊?宝贝好想妈妈。”   宝贝的小脑袋趴在鬼棺上面,委屈得不行。   “宝贝乖,不用太久,妈妈就能出来了。”我柔声哄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出来,这么说,不过是在安慰宝贝罢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楼大哥,吃饭喽!”   “楼大哥?”我声音微沉,是谁这么喊楼湛天?   听这称呼、与语气,我便感觉得出对方对楼湛天的心思。   楼湛天察觉到我不快。急忙解释,“她是这户人家的闺女,我与她没什么。”   “我自然是信你的。”我是相信楼湛天,但楼湛天如此出众。难免会遭人惦记。   “妈妈、妈妈,东西都被宝贝吃了,爸爸没理她、也没吃。”   宝贝很有孝心地帮楼湛天作证,末了,还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   外面那女子得不到楼湛天的回应,不死心地问,“楼大哥,你在吗?”   “你应她一声吧。别和她走得太久就好。”我说道,毕竟,我们还住在人家的毡房。   楼湛天俊眉紧锁,显然不愿理会那女子,倒是宝贝大声嚷嚷道:“爸爸不在,只有宝贝在。”   不想,那女子锲而不舍,“宝贝,你爸爸去哪了?姐姐帮你去找。”   看着楼湛天俊美无铸的容貌,我忍不住说,“你桃花挺旺的。”   我不过随口一说,楼湛天却轻抚着鬼棺。深情款款道:“我心里只有你,其他女子在我眼里,与尘土无异。”   宝贝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学着楼湛天的样子、语气,“宝贝心里只有妈妈,其他女子在宝贝眼里,都是粪土。”   我差点笑喷了,宝贝以稚嫩的童音学楼湛天说话,太有喜感了,他还把尘土改为粪土。   “楼大哥——”那女子听到楼湛天说话的声音,更不死心。   突然,有道急促的声音打断女子的话,“安玲娜,客人在不在里面?快让他们走!” 第389章 傀儡尸术   “湛天,人家要赶我们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我去看看。”楼湛天放下鬼棺,走到门口。   不等他开门,外面的人已把门推开了,一个身穿过膝、宽袖长外衣、腰间系一条长腰巾的老者,急冲了进来。   跟在老者后面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大红毛料裁制的裙装、浓眉大眼、皮肤呈小麦色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看到楼湛天,两眼便大放异彩,老者则一脸着急。   “客人,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再不走来不及了。”老者催促道。   “发生何事?”楼湛天面上波澜不惊,丝毫不受老者的慌张情绪影响。   “部落里有一户人家死了,都成干尸了………………”   老者语气虽急,仍道清原委,原来刚刚发现部落的一户人家离奇死亡。一家子的尸体都成了干尸。   这家人住的毡房附近的植物全干枯了,这现象在部落的居民看来,分明是不祥之兆。   在我们来之前,这部落一直相安无事,因此。居民都认为楼湛天和宝贝是灾祸之源。   酉长正带领居民往这里过来,要抓他们来祭告神明。   楼湛天刚在外面,还没听到这事,这会听到倒不以为意,“让他们进来吧。”   “客人。不瞒你说,我们部落民风剽悍,恐怕——”   老者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把话说全,任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楼湛天冷笑了一声。反问老者,“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与我们父子无关,若我们就这样走了,这黑锅岂不是背定了?”   我明白楼湛天的意思,我们要寻找北鸥神话,必定会在梵古位界逗留一段时间。   关于北鸥神话的传说是从这部落探听到的,即便附近的部落都听过北鸥神话,我们也得在附近落脚。   如果不把死人成干尸的事弄清楚,楼湛天和宝贝势必会背上灾祸的名声,会被这一带的居民视为仇敌,更别想调查北鸥神话了。   楼湛天势必要撇清嫌疑,不然,他懒得理会这里的人。   可我想不通,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一来,就有人离奇死亡。   虽然我一直陷入昏迷中,但听楼湛天说,我们来到梵古位界不过两天,短短两天的时间,当然不可能无端树敌。   老者还想说什么。被那个名叫安玲娜的女子拉住,“阿爷,阿番一家又不是楼大哥他们害的,就这样走了,才叫人误会呢。”   他们这里把爷爷叫做阿爷,这老者是安玲娜的爷爷、安赛龙。   依我看安玲娜分明是舍不得楼湛天离开、失去纠缠他的机会,才不愿他走。   安赛龙当然知道孙女的心思,到底没点破。   这时,毡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单听声音,我就知道来的人数不少。   “安赛龙,快把你家的客人交出来!”毡房外面响起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   “哎呀!”安赛龙跺了下脚,率先走了出去。   “楼大哥,我相信阿番一家的死与你无关。”安玲娜含情脉脉地看着楼湛天。   我有些火大,但没吭声,因为这里的人若听到鬼棺传出声音,更会认定楼湛天和宝贝是灾祸。   不想,宝贝不满了,他嘟囔道:“坏女人、坏女人,肖想我爸爸!”   这下,安玲娜尴尬得不行,“宝贝,我——”   “别叫我宝贝,我才不是你的宝贝。”宝贝哼哼两声。转身抱住楼湛天的大腿。   他使劲地往楼湛天身上攀去,楼湛天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一手抱起鬼棺,一手把宝贝捞进怀里。   楼湛天带着我们母子走出毡房,外面已经吵成一团了。   这些身穿异服的居民,看到楼湛天和宝贝,都面露凶相。   一个满头华发编成无数根辫子、年纪和安赛龙相仿的老者上前一步,出声质问,“说!阿番一家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不用说,我已经猜到这老者是这部落的酉长了。   “证据!”楼湛天冷飘飘地抛出这两个字。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皮肤漆黑如炭、体形如铁塔、面相非常凶恶的年轻男人。   他指着楼湛天,恶声恶气说,“还要什么证据?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刚来没两天,阿番一家就惨死,不是你们害的,还有谁?”   楼湛天还没开口呢,安玲娜就站出来维护他,“阿吉鲁,你胡说什么?哪只眼睛看到是楼大哥害的?”   名叫阿吉鲁的黑壮男人呸了一声。愤怒道:“安玲娜,明摆着是他们害的,你自己被这男狐狸精迷住了,当大伙眼睛瞎了?”   男狐狸精?头一次听到有人用狐狸精来形容楼湛天,我颇为无语。   再看楼湛天。他面无怒意,唇边嚼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我知道他已经怒到极点,但他不会在这关头动阿吉鲁。   “是吗?”楼湛天对阿吉鲁投以一记如淬寒冰的眼神。   阿吉鲁被骇到了,缩了缩脖子,气焰明显消减了。   他为免让人笑话,仍梗着脖子,虚张声势道:“当然是了!”   楼湛天漠然嗤笑,没再理会阿吉鲁,冷看向酉长,“尸体在何处?说不定我能找出真凶。”   “你分明就是真凶——”阿吉鲁愤然插嘴。   安玲娜冲到阿吉鲁面前,猛推他了一把,打断他的话,“阿吉鲁,闭上你的臭嘴!”   我算看出来了,这个安玲娜性格也挺泼的,阿吉鲁似乎喜欢她,把楼湛天当成情敌了。   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阿吉鲁确实喜欢安玲娜,本来两人是青梅竹马,也算是两情相悦。   楼湛天的到来,在部落里引起了轰动,不为别的,就为他倾绝的容貌。   漫说这部落,就算整个梵古位界,都找不出容貌有楼湛天一半出色的男子。   这部落里的所有女性,见了楼湛天无不犯花痴,安玲娜对他更是一见钟情,直接把阿吉鲁抛之脑后。   即便楼湛天没正眼看过安玲娜,可在阿吉鲁眼里,楼湛天就是破坏他和安玲娜感情的男小三。   话说远了。且说眼下,酉长似才注意到楼湛天怀里抱着鬼棺。   他目光微闪,盯着鬼棺问,“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与你何干?”楼湛天面色沉了几分,自不会解释鬼棺的事。   宝贝心思单纯。没想那么多,以为酉长要打鬼棺的主意。   他龇牙咧嘴地扮凶相,气呼呼说,“我妈妈在里面,不准动盒子!”   宝贝童声童语,做出这番表情,不仅没有威胁性,反而可爱得紧。   部落这些人却误会了,原本楼湛天独自带着宝贝,大家都以为他是丧妻的鳏夫。   听宝贝这么说。误以为鬼棺是我的骨灰盒,有些心地不坏的人,看楼湛天和宝贝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甚至有人开口帮楼湛天说话,安赛龙更是道:“酉长,也许这事是巧合,不如让他看看阿番一家的尸体吧?”   以阿吉鲁为首的一些年轻男人极力反对,女性则为楼湛天说好话。   酉长沉着脸,不知在思索什么,他似无意地瞟了鬼棺一眼。   只一眼,我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未等我细想,酉长就答应让楼湛天看死去那家人的尸体。   ******   看到那一家五口干瘪瘪的尸体后,我立即想到‘傀儡尸术’。   傀儡尸术就是,把被蟒蛇吞食后又吐出的动物尸体挂于树梢上。   动物尸体吸收天地精气而不腐后,进而尸变成了怪物,再用术法控制、以吸干活人的血。   总之。傀儡尸术是邪术的一种,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   在中华位界上,傀儡尸术是失传已久的古代邪术。   没想到会在梵古位界,看到这种邪术,而且,是我们来这里之后,才爆出这事的。   难道凶手是针对我们的?我心里填满诸多疑惑。   我苦思许久,都想不出所以然,抬目间,恰巧看到酉长有意无意地偷瞄鬼棺。   酉长有问题!我脑子突涌出这个想法,本想小声提醒楼湛天,便见他冷扫酉长一眼。   “怎样?你有何话说?”酉长走到楼湛天面前。   楼湛天看酉长的目光带有审视,“这家人并非近日才死!”   酉长略显不自在,我以为他要驳楼湛天的话。   岂知,他竟低声说,“把这个盒子给我,我便帮你洗脱嫌疑!” 第390章 种邪瘤   酉长这么说,我怀疑这家人的死与他有关,不然,身为酉长,怎会漠视部落居民的死活?   主要是他还打鬼棺的主意,按说即便这部落的人听过北鸥神话,也不可能见过鬼棺。   总之,酉长身上处处充满疑点,在踏进毡房前,我发现毡房周围的植物枯得诡异。   听这些居民说,早先有人从这毡房路过,植物还没有枯死。   那人回途,再从这里经过,植物就全枯了,说明刚枯不久。   部落里的居民向来各过各的,没人注意到这家人有多久没出现在人前,要不是有人发现植物枯萎,也没人知道这一家五口都死了。   楼湛天说得没错。这家人并非近日才死。   傀儡尸术是控制尸变的动物尸体、来吸干活人的鲜血。   起初尸体的皮肤虽发干,但只呈腊肉一样的颜色,不会立即变成干尸,一般来说,尸体得放置一个星期左右,才会渐变成干尸。   要是放在烈日下暴晒。不消一天的功夫,尸体瞬变为干尸。   这种种迹象,都说明这家人被害死时,我们还没来,分明是临时陷害楼湛天的。   若不是待在鬼棺里,我倒想问酉长一句。如果真是楼湛天做的,他也肯为了这鬼棺,昧着良心,帮忙洗脱嫌疑?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楼湛天冷睨着酉长,凛声反问出我心里所想。   酉长眸光微闪。不答反说,“我知道你们想留在部落,只要把盒子给我,便安然无事。”   “若我不给呢?你当真以为能奈我何?”楼湛天讽笑。   酉长大概以为楼湛天会求他帮忙,现在却被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了四周,见众人都盯着他和楼湛天,愈发羞恼。   酉长扯出一抹非常难看的笑容,把声音压低更低,“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你再敢嚣张——”   不等酉长把威胁之语说完,楼湛天便冷扫向他的脖子。   我顺着楼湛天的目光,看向酉长的脖间,大冬天的,他围着围巾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灰色的围巾上沾了许多黏黄色的液体,看起来怪恶心的。   我在鬼棺里,无法施法探看,只能听楼湛天怎么说了。   酉长被楼湛天冷冽的目光那么一扫,脸色不由一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脖上的邪瘤再不清除,呵呵!”楼湛天没把话说完,末了,只余冷笑。   我暗暗吃惊,邪瘤是修炼歪门邪术的人用动物腐烂的内脏、混着魂魄施法。给人吃。   人吃了之后,身上就会长出血肉色的瘤子,瘤子的大小,随施法人控制,称为种邪瘤。   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为了控制别人为自己办事,就会在人身上种下邪瘤。   知道酉长被种了邪瘤后,我并不以为他是幕后主谋,顶多是被人控制、利用的工具。   不管是傀儡尸术也好,种邪瘤也罢,都是中华位界有的。   难道幕后主谋也来自中华位界?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陆缙。   但陆缙也流落到梵古位界的话,时间也和我们差不多,怎可能对这部落的酉长种邪瘤?再说,他不一定会种邪瘤。   而且,邪瘤并非一朝一夕就种成的,听楼湛天的意思,酉长脖子上的邪瘤被种已久,再不清除的话,会危及到性命。   再看酉长,他听了楼湛天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变得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我脖子有瘤?”   楼湛天似笑非笑,没有为酉长解惑的意思。   酉长怔忡了一下,转而,对居民说,“阿番一家的死是有些蹊跷,但和客人无关。”   这酉长脑子不笨,楼湛天看出他被种了邪瘤。当即把楼湛天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握住了,更不敢再让楼湛天背黑锅。   对于酉长态度的瞬间转变,居民们都非常不解,像阿吉鲁这样的年轻男人都持反对意见。   “酉长,他就是真凶,就该捉起来拷问,您不能偏帮他!”阿吉鲁愤愤道。   他就想不通了,怎么楼湛天和酉长说了几句悄悄话,就让酉长态度大变。   不光是阿吉鲁,其他人也很纳闷,大多以为酉长被楼湛天收买了。   酉长没将这些居民放在眼里,也不管他们这么想。   他不耐地反问阿吉鲁,“那也得有证据才行,没证据,我说人是你害的,你认不认?”   阿吉鲁语塞了一瞬,他正要辩驳酉长的话,被自己父亲狠瞪了一眼,不甘道:“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有嫌疑。”   “有没有嫌疑,也得调查清楚,省得冤枉了好人,让人以为我们部落专欺负外人。”   酉长说得义正言辞。以强行的态度堵住了众人的嘴。   他还借着调查为由,把楼湛天和宝贝带回他家的毡房。   到了酉长的毡房,他立马扑通地一声,冲楼湛天下跪。   我对酉长此举并不意外,他摆明是要求楼湛天。   “你不是想以此事,逼我交出盒子吗?”楼湛天没让酉长起来。讥诮道。   这会,酉长恨不得把楼湛天当祖宗供起来,乖顺得像个孙子,哪敢多说半句?   楼湛天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只嗫嚅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高人恕罪,帮小人清除瘤子。”   酉长很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竟改口自称小人,连尊严都不顾了,只盼楼湛天能帮他把邪瘤清除了。   楼湛天抱着鬼棺和宝贝,在充当椅子之用的木桩上坐下。   他语气凉凉说,“邪瘤的根本不在你身上,我无能为力。”   “您能看出小人长了瘤,肯定——”酉长说着,似想明白了什么,瞬时顿住了。   我也明白楼湛天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借酉长引出幕后主谋。   “要想彻底清除邪瘤,除非灭杀种邪瘤的人。”楼湛天道。   “就是、就是!”宝贝跟应声虫一样,应和着楼湛天的话。   “我、这——”酉长眼里划过恐惧之色,表情非常纠结。   “莫非你想死?”楼湛天就是吃准酉长怕死的性格。   “当然不想了。”酉长牙一咬,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一样。   他终于把被种邪瘤的经过说了出来,虽然他身为酉长,并不比部落其他居民富裕,每天要干的活儿也不少。   他们这里一到冬天,就冷得要命,这一带没有树,自然没有柴可以烧火取暖。   好在有许多黄土高坡,其中一座离部落不远、名叫‘阿弗汗’的黄土高坡上,产有一种外形似炭、和炭一样可以用来烧的石头,称为炭石。   一年前,酉长到阿弗汗上捡炭石,在半山腰上,不小心踩了个空。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酉长整个人摔了进去。   他一摔进洞里,洞口就自动合上,把他吓得半死。   不想,更吓人的在后头,洞里居然住着一个外形怪异、容貌奇丑、辩不出男女的人。   说是人,是因为酉长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对方见了酉长。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团腐烂的动物内脏。   动物内脏又恶心又臭,偏偏酉长的嘴巴跟被缝住了一样,想吐又吐不了。   那人威胁酉长每个月的月中,都要送来鲜活的动物给他,不然,定要酉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番威胁之后,那人就放酉长离开,摆明是认定酉长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酉长魂都快吓没了,一逃离那里,哪还敢再去?   他没有依言给那人送动物,谁知,对方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竟出现在他梦里、恐吓他。   不到两天的时间,酉长的后颈上就长出邪瘤,把他折磨得痛苦欲死。   没办法,酉长只能听从那人的命令,每个月的月中就送动物过去,有时是牛、有时是羊。   酉长家里的条件也不好,他到哪弄这么多牛羊?   他起先瞒着家人,把家里的牛羊送去,家人不知情,整日愁云惨淡。   家里的牛羊送光了,不得已,酉长只能偷部落其他人家的。   夜里偷了人家的牛羊,白天还得帮人‘断案’,不仅断不出所以然来,还搞得人心惶惶。   酉长曾多次目睹那人活生生地啃吃动物的血肉,其残忍画面,经常让他噩梦连连。   他每日处于惶恐之中,不止一次。动过不再给那人送动物的念头。   酉长一旦生出这样的念头,颈上的邪瘤就越来越大、还有爆破的趋势。   他惊恐至极,只能乖乖听那人的话,半年前,那人突然让他留意鬼棺的下落。   前不久,酉长送了一头小牛过去,那人身边多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那人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生吃小牛的血肉,而是把小牛弄死。   然后,让蟒蛇吞了小牛的尸身,吞了后、又吐了出来。   酉长根本不明白那人的用意,那人更不可能告诉他,只让他把牛尸挂于树梢上。   遍处都是黄土,哪来的树梢可挂?酉长只得把牛尸放在阿弗汗地势最高处,好在那人没说什么。   酉长也不敢多问,直到我们来到部落,他看到楼湛天抱着鬼棺。   他原本不知道鬼棺长什么样,也不知鬼棺的名称,只听那人描述过。   酉长觉得鬼棺的形状很像那人说过的黑盒子,便去向那人禀报。   那人好像并不意外,拿了一只小瓶子给他,让他寻找机会,把瓶里的东西撒在部落最后一户人家附近。   部落的毡房搭建的很有规律,一排排的,很整齐有序,照数过去,最后一户人家就是如今死去的阿番一家。   酉长今天逮了机会潜入阿番家的毡房,才发现阿番一家不知死了多久。   他吓得半死,已明白那人早就有所行动了,不过是让他来做最后的布置。   更可怕的是,酉长把瓶里的白色粉末撒到毡房附近的地面,明明撒得不多,不过瞬间,就如同传染一般,植物全都枯死。   得知事情的始末,我心情异常沉重,忍不住开口,“湛天,对方是?”   酉长听到鬼棺传出声音,骇得面无人色,“盒、盒子怎会说话——”   楼湛天冷喝酉长一声,对我温声道:“去看看便知。” 第391章 宝贝会读心术   “高、高人,求您看看小人的瘤。”酉长抹了一把冷汗,说话磕磕绊绊。   先前楼湛天说过要清除邪瘤,必须灭杀了种邪瘤的人,但酉长以为楼湛天是为了引他说出幕后主谋。   不让楼湛天看看他的邪瘤,他有些不甘心,好似错过一次医治的机会一样。   楼湛天冷笑不语,倒是酉长自己急忙摘下脖子上的围巾。   围巾一摘下,就露出一颗如甫婴儿头颅大小的血肉色瘤子。   整个瘤子不断泌出黏黄色的液体,液体间似连着丝儿一样,恶心到了极点。   我厌恶地移开目光,怕再看下去,会呕吐出来。   宝贝受不了地嚷嚷,“爸爸,他恶心、恶心!”   “吓到宝贝了。”楼湛天语气虽不显波澜。我却知道这是他发作的前兆。   果然,下一刻,楼湛天抬手一扫,一股冷寒的气流直袭向酉长脖子上的邪瘤。   酉长根本没想到楼湛天会突然对他动手,气流直渗入邪瘤里。原本红肿的邪瘤爆出一道道裂痕。   “啊——”酉长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倒在地上直打滚。   楼湛天挥出气流之际,已布下隔音结界,根本无人听到酉长的惨叫声,即便听到了也不足为惧。   “高人、求、求您饶了小、小人………………”酉长惨声求饶。   “谁让你害人。还不说实话,活该!”宝贝冲酉长扮了个鬼脸。   宝贝知道酉长没说实话?我有些惊讶,“宝贝,你怎么知道他没说实话?”   要知道宝贝虽聪明,可他心思单纯。即便听得懂酉长之前的话,也不可能往深处想,怎可能听出酉长没说实话?   对于这一点,我实在好奇,楼湛天立即为我解惑,“阿音,宝贝已学会读心术。”   宝贝开始修炼鬼术后,随着修为增涨,竟多了读心术这一项技能。   我高兴不已,这么说,宝贝不仅有透视眼,还会读心术。   不过,宝贝的读心术并不成熟,必须是对方先说出一些实话,他才能窃听到对方的心声。   像酉长一开始说出实话,宝贝就窃听到他的心声。   并不像他所说的,他准备撒出瓶里的东西,才知道阿番一家已死。   事实上,是那人让酉长把被傀儡尸术控制的牛尸引进部落的。   酉长和阿番一家有过节,故意把牛尸引到阿番家。   要不是牛尸吸血量有限。部落里其他居民也会跟着遭殃。   而且,阿番一家的尸体被发现后,是酉长故意引导居民,认为楼湛天和宝贝是灾祸的根源。   宝贝把窃听到的信息,用传音术告诉了楼湛天。   楼湛天本就没想饶过酉长,打算找到幕后主谋,再收拾他,听宝贝一说,便先给酉长一个教训。   “带我们去!”楼湛天冷声道,要酉长带我们去找那人。   “啊?”酉长疼得五官都扭曲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宝贝吐了吐舌,有些嫌弃说,“宝贝的爸爸让你带我们去找坏蛋啦,好笨笨!”   “好、好,能不能饶、饶了小人?”酉长痛哭流涕。   他真的受不了邪瘤带来的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未见楼湛天有何动作,他眸光一闪,酉长脖子上的邪瘤已恢复至原来的样子。   酉长愣了一下,惊奇地摸了摸邪瘤,“不、不怎么疼了。”   他还要说什么,对上楼湛天冷寒的俊颜,骇得颤声说,“高人,小、小人这就带您去找他。”   酉长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先出了毡房。   楼湛天轻抚着鬼棺。询问我,“阿音,不如你暂时待在随身空间吧?”   我明白楼湛天的意思,对上幕后之人,必定会有一场恶战,他一直把鬼棺拿在手上多有不便,主要是怕误伤到我。   不能帮到楼湛天,我更不愿成为他的累赘,自然愿意进入随身空间。   再说,明知有人觊觎鬼棺,还明晃晃地拿在手上,有些招摇。   “宝贝想帮爸爸,也想陪妈妈。”宝贝对着手指,为难得不行。   “宝贝乖,在里面保护妈妈。”楼湛天面上现出宠溺的笑意。   宝贝听到要保护我,兴奋得小脸都红了,“宝贝要保护妈妈、保护妈妈!”   楼湛天把鬼棺和宝贝一起放进随身空间里,并施法让我们在里面,也能看到外界的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楼湛天的随身空间,说不震惊是假的。   里面竟像一个家一样。不仅有一个个房间,连家具都有。   事后,我问了楼湛天,才知道他原来的随身空间不是这样的。   他恢复重御的修为后,连空间都升级了。家具是空间自有的。   要不是在空间待太久,不利于魂体内的鬼力运行,我们便不用借住在部落居民的毡房里了。   楼湛天还没走出毡房,外面就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惊叫声、与碰撞声。   “是不是干尸在作祟?”我突然想起阿番一家的尸体。   被傀儡尸术操控的牛尸吸干血的尸体,也会受施术者控制。   我猜想酉长撒的令植物枯萎的白色粉末,是从牛尸上刮下来的。   牛尸吸收天地精气,刚尸变时,尸身表面会浮现出一层粉末,这层粉末,含有剧毒,能令植物传染性般干枯,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植物干枯后会散发出一种人鬼难以闻到的气味,这种气味传入毡房里,会刺激到阿番一家的尸体,成为那人控制尸体的媒介。   不然,那人不可能单为陷害楼湛天,而让酉长撒粉末。   楼湛天刚踏出毡房,酉长就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他惊恐万状哭喊,“高人、高人救命啊!”   “滚开!”楼湛天面显厌恶,一脚将酉长踢开。   我往空间外望去,见阿番一家的尸体,如低级僵尸一般,双臂伸得笔直,蹦蹦跳跳地追着居民咬。   “湛天,灭了他们吧。”我说道。   这种术法连控尸术都算不上,很好破解,一旦破解,还会反噬到施术者。   “好!”楼湛天颔首。   不等楼湛天施法。摔倒在不远处的酉长,眼睛突现过一抹异光。   酉长的皮肤骤呈乌青色,如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呼呼的怪声。   紧接着,酉长如野兽般低吼一声。疾扑向楼湛天。   见酉长变得异常凶猛,我大声提醒,“湛天小心!”   楼湛天没将酉长放在眼里,他随手掐出一个法诀,就把酉长轰飞了。   “吼吼吼………………”酉长怪叫个不停,直接从地上翻滚过来。   眼看酉长就要撞上来了,楼湛天凝幻出一个巨大的透明泡罩,把酉长笼罩在里面。   泡罩不仅罩住酉长,也阻隔了他的声音,他宛若困兽一样。在里面又抓又挠,但就是出不来。   部落的居民看到这一幕,都争先恐后地朝我们这边跑来,直喊着救命。   安玲娜一家更如获救星一般,特别是安玲娜,不断大喊,“楼大哥救命!”   宝贝对于觊觎楼湛天的女人都没好感,他认为楼湛天是我们母子的,谁都不能抢。   他在随身空间里,嚷囔着,“爸爸不要救她、不要救她!”   楼湛天未言语,闪身避开往他怀里扑来的安玲娜。   至于五具连低级僵尸都不如的尸体,楼湛天不过凝出数团鬼焰团,就炸毁了他们的尸身。   危险解除后,居民们看楼湛天的目光多了些恐惧。   “客、客人。他们怎会——”有人想问尸体怎会突然攻击人。   阿吉鲁打断道:“还能怎样,大伙没看到他会妖术吗?”   明明吓得要死,还不忘往楼湛天身上泼污水,我对这个阿吉鲁甚为无语。   “阿吉鲁,你少污蔑楼大哥,如果不是楼大哥,大伙早就没命了。”安玲娜出言维护楼湛天。   阿吉鲁很不服,还想说什么,被他家人阻止了。   楼湛天眸色一凛,自他指尖疾射出一道黑色烟雾,疾缠上罩住酉长的泡罩。   泡罩猛地撞向阿吉鲁,并轰地一声,爆炸了。   连同酉长脖间的邪瘤也炸开了,黏黄的液体、混着污血全溅到阿吉鲁身上。   一时间,惨叫声、惊叫声不绝耳,场面比尸体追咬人时,还要混乱。   楼湛天自不管这些,他拉过一个居民,面无表情道:“带我去阿弗汗!” 第392章 住在洞穴里的怪物   因楼湛天在毡房里,教训了酉长,被幕后之人察觉了,他通过邪瘤控制了酉长。   现在已不便让酉长带路,楼湛天才打算让其他居民带我们到那座叫阿弗汗的黄土高坡。   但被楼湛天拉住的人吓得要死,根本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什、什么?”   楼湛天不耐地把这人推开,他正要另找一个人带路。一直注意他的安玲娜自告奋勇,“楼大哥,我带你去!”   阿吉鲁被酉长那些黏黄液体、污血溅到。皮肤迅速腐烂。   他痛苦地咆哮着、在地上打滚,稍缓些,发现安玲娜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的注意力全在楼湛天身上。   阿吉鲁愤怒到极点,挣扎着扑向安玲娜,“贱人、你这贱人………………”   安玲娜惊恐万状。想躲入楼湛天怀里,楼湛天魂体一闪,她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不等她爬起来,阿吉鲁就扑到她身上,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   至于酉长,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眼神呆滞地自语。   “家里的牛羊没了,得偷部落的…………我偷了牛羊送给大神…………求大神饶了我…………阿番一家死得活该,谁让他们……………”   酉长已神志不清,一股脑地把自己做过的缺德事全抖漏出来,他口中的‘大神’。是他对幕后之人的称呼。   居民不知事情的原委,听到酉长所说,一个个愤怒无比。   他们怕沾到酉长身上的污秽,就抓了地上的沙石往他身上砸,有的还回家拿诸如铁铲、菜刀之类的‘武器’。   楼湛天的嫌疑反倒因此洗清了,他另找了一个年轻人带路。   好在这年轻人不敢拒绝,老老实实地为我们带路。   ******   之前酉长说阿弗汗离部落不远,其实并不近。   楼湛天自然不会步行过去,出了部落,他就使用飞行术。   带路的年轻人被楼湛天施法裹在一团黑雾里,飞在前面。   年轻人在黑雾里,只要用手指明方向,黑雾就会往哪个方向飞。   他虽照楼湛天说的,指着阿弗汗的方向,却惊叫不止。   楼湛天嫌他吵。直接禁他的声,离部落越远、越是苍凉。   黄茫茫的一片,一派空旷辽远,漫空里都是黄色的粉尘。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怆之感。   楼湛天往向前面不远的一座黄土,“阿音,前面就是了。”   我回过神,顺着楼湛天的目光望去,入目的是一座黄土累堆的高坡,那就是阿弗汗了。   层峦叠嶂间,隐有黑气散出,黑气的源头是半山腰的某一处。   不用说。我已猜到酉长说的那人所住的洞穴在那里。   既然已经知道位置了,楼湛天便放了那个年轻人。   “湛天,要小心点。”我提醒道。   那人所施的邪术虽不高明。但不知他的来历,还是谨慎些好。   “好!”楼湛天笑应道,直往阿弗汗的半山腰飞去。   到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落地,而是飞在半空中,探出洞穴的准确位置。   洞穴就在黑气的源头,楼湛天念了一句鬼咒,黑气就瞬间消失了。   楼湛天飞进洞穴里,虽然洞里漆黑一片,好在我们一家都视夜如昼。   从洞口一直延向里面,地上散落了许多骨头,有的已化为白骨,有的还带有腐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洞穴外表看不出什么,洞里面却很深,还传出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楼湛天飞到一半,突然顿住魂体,我似有所感。往身侧望去。   那里的石壁上出现了一处凹槽,上面悬着一双长着乌黑尖利脚趾的毛茸大脚。   我缓缓往上望去,只见一个背部长着一层血色长毛的怪物。佝偻着腰攀在石壁上。   这时,怪物缓缓转过头,现出一张干瘪得皮包骨的牛脸。   它冲楼湛天怪叫一声,便延着石壁往洞里跑去。   怪物是四肢齐攀,抓力十分强大,紧紧抠在石壁上。每行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抓痕。   它如履平地一般地在石壁上狂奔,很快就完全没入黑暗中。   这怪物肯定是那只被傀儡尸术控制的牛尸,眼下,它说不定去向那人告密了。   楼湛天不以为然,继续往洞里飞去,古怪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我听出是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从深处传来一道异常苍老的声音,“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这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听得我莫名的烦躁。   没多久,我们已到达洞穴深处,里面不再漆黑,石壁上散发出幽色青光。   抬目间,我对上一双诡异的眼睛,对方直勾勾地盯着随身空间的位置,仿佛能透过随身空间、和鬼棺看到我一样。   对方的目光如毒蛇般,令我很不舒服,青光之下,他的脸看起来很扭曲,有些像各种动物的结合体。   他长期生存于无光的洞穴里,眼珠已经完全退化成为一对白珠子。   对方非人非鬼、亦非妖,我竟看不出他是什么,更不曾见过他。   且称他为怪物吧,他抱着刚才那只牛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他打量了楼湛天许久,扯着干裂的唇瓣,声音缓慢说,“灵棺在你们手上?”   我惊了一下,他看得到我?不然,现身外面的明明只有楼湛天,他怎会说‘你们’?   等等!他怎么称鬼棺为‘灵棺’?不像是他自取的名。   我从不知鬼棺还有另一个名字,对怪物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楼湛天紧盯着对方,没有否认,“是又怎样?”   怪物沉默了片刻,便开口索要鬼棺,“把灵棺给我!”   “你是谁?凭什么给你?”楼湛天反问,眼里尽是探究。   “我是谁?”怪物眼里划过一抹悲凉,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凭灵棺是我们部落的!”   他们部落?我当即想到随着北鸥地区覆灭的两个部落。   怎么可能?不说那两个部落都覆灭了一百多万年了,即便当时有人存活下来,也活不到至今。   反正我一点都不信,认为这怪物在糊弄楼湛天。   楼湛天未有言语,怪物嗤然冷笑,“怎么?你不信?” 第393章 怪物的来历   “你说是就是?”楼湛天扬唇讽笑,似不相信怪物的话。   “信不信由你,把灵棺还给我!”怪物恼怒了。   这时,我才发现怪物的嘴巴虽在动,但声音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怪物所说的语言和我们不同,他通过腹部施法,自动转换,让我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他自己听得懂我们的语言,估计也是施法所致。   我不知是不是所有位界的语言都相同,但我亲至过的侏儒位界、梵古位界的语言,和中华位界是一样的。   怪物咬定鬼棺是他们部落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作假的成分。   我本想从他的衣着探出一二,但他身上穿裹着有些腐烂的动物皮,看不出什么来。   “有本事,自己来抢!”楼湛天语气略带挑衅。   怪物的邪术一般。他想要鬼棺,也只是要楼湛天交出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能他不是楼湛天的对手,也可能是他深藏不露。未到发作之时。   毕竟,邪术效果是可以控制的,不能由此去判断怪物的深浅。   反正我觉得怪物不简单,因为一照面。他似能看到置身随身空间、鬼棺里的我。   楼湛天这话,不过是要激怪物先出手。   怪物果然受激,怒不可遏,“当我不敢?”   他重重地拍了牛身一下,念了一句古怪、我听不懂是何语言的咒语。   咒语一落下,牛尸就疾窜出来,直扑向楼湛天。   楼湛天魂体一晃,便凭空消失,牛尸扑了空,一头扎在地上,发出哞哞的叫声。   牛尸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呈斗牛之势,凶悍异常。   楼湛天双手结出一个古拙的法印,口中念出仅有八字的鬼咒,“天阴玄令、奉吾缚魂!”   他不屑与一头被傀儡尸术控制的牛尸打斗,要结出鬼力网来捕捉牛尸。   楼湛天恢复重御修为之前。凝结出的鬼力网是无形的,如今结出的似有形般,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怪物见状,大喝一声‘躲’,牛尸的速度虽快,却快不过鬼力网。   鬼力网光速般扑向牛尸,网面越缩越紧,不过瞬间,就把牛尸缚成一团。   牛尸起先还能挣扎,最后,尸身上的精气全散尽,成了一具普通的牛尸。   “你果然厉害!”怪物语气略有吃惊,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站起来,我才发现他双脚的形状很怪异,不仅看似僵硬,还弯曲如树根般。   说明怪物常年没有活动,一直困坐在同一个位置,导致腿脚变异。   怪物是多久不曾离开洞穴了?我突然想起他要使用傀儡尸术,连牛尸都是让酉长帮忙处理。   瞧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还想和楼湛天打?莫非是我高估他了?   怪物弯腰往地上摸去。我才注意到那里地上插了一根手杖。   手杖以老树根须造型雕刻,栩栩如生,杖头顶端镶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一从地上拔出,石壁上的幽色青光便熄了。   原来石壁上的青光是由手杖控制的,不等我多想,怪物就挥舞着手杖,口中疾念出一串咒语。   我虽不懂咒语的内容,却看出来了,怪物施的是巫术。   而且,这巫术和中华位界的巫术略有不同,是我不曾见识过的。   很少有巫师巫邪双修的,之前楼湛天说起北鸥神话时,提起过北鸥地区的两个部落的人中有诡术师。   他们的诡术师,类似与中华位界阳间的巫师,但巫术却结合了邪术。   怪物有肉身。我却看不出他是什么,难道他真的是那两个部落的人?我越想越心惊。   我思索间,楼湛天和怪物的斗法已接近尾声。   怪物的巫术到底敌不过楼湛天的鬼术,彻底败了下来。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竟开口向楼湛天讨动物的鲜血肉吃。   “湛天,他怎么了?”话一出,我便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怪物要酉长每个月都送动物来、并生吃动物血肉,定是要靠动物血肉来维持身体状态。   每次送动物都是月中,明天就是月中了,可能接近月中,怪物状态愈下,他又和楼湛天斗法,导致情况更不好,所以,他很快就败给楼湛天?   以上,是我猜想的,之后得知真相,证明我没有猜错。   怪物抬起头,原本退化成为一对白珠子般的眼珠,此时呈血红色。   他嘴巴一张一合,探手伸向楼湛天,“血、血、肉,给我血和肉………………”   “说!你到底是谁?来自何处?”楼湛天一脚踩在怪物的手上。   怪物疼得直吸气,他如同犯了毒瘾的吸毒者一样,只想着要吃动物的生血肉,但他没忘了鬼棺。   他不断地嚷着,“我要灵棺、我要血肉………………”   楼湛天俊眉直皱。极为厌恶,他心知问不出什么,便释出鬼力、探进怪物脑中。   他这是要读取怪物的记忆,一般读取他人或鬼的记忆。很耗损鬼力。   在不明怪物是什么之前,贸然用鬼力读取记忆很危险,我要阻止,已来不及了。   因为我置身楼湛天的随身空间,他读取怪物的记忆,我也会随着接收到。   楼湛天读取怪物的记忆,异常顺利,我也震惊至极。   怪物确实是北鸥地区其中一个部落遗留的后裔。   两个部落的名字。一个叫‘北川部落’、一个叫‘鸥景部落’。   怪物存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他的祖先是北川部落的人,一百多万年前,一场可怕的沙尘暴,把两个部落埋于沙土下。   两个部落从此覆灭,所有人都活埋在厚厚的沙土下。   怪物的祖先是北川部落有名的诡术师,因逃得快,侥幸活了下来。   传至怪物已时隔多代,他因为另修了驻命邪术,而活了无数个年头。   他根本不清楚一百多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有他记忆以来,每代人都守在阿弗汗。不仅不得离去,还要想办法找到鬼棺。   阿弗汗一开始不是黄土高坡,是随着时间推移渐变的。   怪物父辈以上每一代人都会掳来女子,繁衍后代。   但怪物对女人不感兴趣,到了他这一代就绝后了。   至于鬼棺,确实是源自北川部落,怪物也不知道找到鬼棺有何用处,只知道叫灵棺。   怪物本是活人,因常年困居在这个洞穴里,缺少活动、与世隔绝,又以各种动物生血肉为食,容貌发生异变,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以前他会施法引来蝙蝠、蛇鼠、或其他动物闯进来,可供他食用。   怪物每个月只需进食一次,饶是如此,也架不住附近的动物越来越稀少。   这一带部落的人都知道阿弗汗频发生怪事,也不怎么敢来这里。   所以,即便阿弗汗产有炭石,也少有人来。   那酉长是家里买不起取暖之物,才跑来这里捡炭石,却倒霉地摔进这洞里。   当时怪物刚吃完最后一只动物,正准备想办法捉一个活人,给活人种邪瘤,好控制活人长期为他提供动物,酉长就撞上来了。   后面的事,确实如酉长所说,不过,在我们来梵古位界之前,他就卜算到鬼棺将会降临这个位界。   楼湛天还要读取被怪物遗忘的记忆,怪物就清醒了。   他表情怪异地看了楼湛天一会,突然裂开散发着恶臭的嘴,怪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个洞穴吗?” 第394章 为何坚守在洞穴里?   经怪物一说,我才觉得奇怪,是啊,他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洞穴里?   从怪物的记忆来看,他祖上每一代人虽然留守在阿弗汗,但并非如他一样不挪窝地固守一处,至少还会到附近的部落掳女人、来繁衍后代。   可能是基因问题,怪物父辈每一代都一脉单传,只育一子,不然,到了怪物这一代,也不至于绝后。   怪物每代人都守在阿弗汗。莫非这里是北鸥地界的遗址、或入口?   他们怕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到位置,所以,便留在这里?   而怪物更夸张。在这里变成一座高坡后,挖了个洞穴,寸步不移。   听怪物的语气,该不会是找到北海鸥地区的真正位置了?   楼湛天读取怪物的记忆时。除了被他遗忘的记忆有些模糊,还有一股阻力。   这股阻力可以说是怪物的意志力,以致于还错漏了一些记忆没有读取出来。   这些记忆可能包含怪物守在这洞穴的真正原因。   楼湛天未言语,我嗤笑。“不住在这洞穴,你还能住哪?”   怪物都这样了,我也不必掩饰自己的存在,这话的本意是要套他的话。   他闻声,往随身空间的位置望来,喘着粗气说,“给我灵棺、给我血和肉,我就告诉你们!”   楼湛天没答应,皱眉问,“你看得到随身空间?”   这次,怪物答得倒没隐瞒,“我感觉得到随身空间。”   原来怪物能感觉到任何东西的存在、生物的气息波动。   他没有随身空间,却感觉得出随身空间的位置、鬼棺、我和宝贝的气息。   不过多说了几句话,怪物就受不了了,理智逐渐溃失,已把鬼棺抛之脑后。只想要吃新鲜的血肉。   他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楼湛天的脚边,目光透着森森的渴望,“快点给我血肉、快给我………………”   怪物这样子虽可怜,但我绝不会滥起同情心,楼湛天更不会。   倒是宝贝有些同情他了,小声说,“妈妈、妈妈,他有点可怜。”   宝贝到底是小孩子,本性纯善,如果能安稳度日、没有经历过之前种种,我也不想让他沾到半点阴暗。   现在不行了,以后有机会,我得和宝贝讲讲,不能被一些表面现象迷惑,并非谁都值得怜悯。   我暗叹口气,哄说道:“宝贝,他祸害了很多无辜的动物和人,不值得同情。”   好在宝贝没有过多纠结,点头说,“宝贝知道了。他是坏蛋。”   且不说,我和宝贝说了什么,楼湛天施了针对怪物的幻象。   因幻象所致,怪物看到楼湛天手里多了一块血淋淋的新鲜肉块。   楼湛天再问为何坚守这个洞穴,怪物好像受到催眠一样,如实回答。   怪物原本住在阿弗汗山脚下,百年前,他无意中发现半山腰不知何时塌出一个小洞穴。   他干脆住了进来,并把洞穴往深处凿,结果,发现洞穴的某一处,多了一层结界。   怪物认得出是他家祖传的‘封印结界’,他猜想只要破开结界,就可以到达被遗埋的北鸥地区。   他不知道祖先布下结界的用意,却听父辈说过一百多万年前,这一带的地势偏低。经过漫长岁月的风沙掩盖,地势渐高,北鸥地区早就完全埋于地下了。   以上本是怪物遗忘的记忆,楼湛天读取他记忆过程中。他突然惊醒,反而唤回了这些记忆。   “该如何处置他?”我问楼湛天,心里闷闷的。   刚才我还觉得自己不会、让宝贝也别滥起同情心。   可现在,看到怪物边讲述这些,边拿着虚幻出来的血肉大口啃吃,我竟生出些许不忍。   像怪物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有何意义?他守在这里无数个年月,却不知为何而守,也不知寻找鬼棺的用意,实在是可悲。   我觉得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楼湛天的想法似乎与我相同。   “让他解脱吧!”楼湛天说完,挥击出一道杀伤力极强的鬼力。   动物也有魂魄、也有灵性,怪物修炼了邪术,他常年食用动物血肉,一些动物怨气过重,魂魄残留在他体内。   怪物逼不出来,只能以术法强压,每到月中,动物怨灵闹得最凶。   只有饱食新鲜的动物血肉、补充了体力,怪物才有精力和动物怨灵抗衡。   久而久之,动物血肉于怪物来说,不仅仅是赖以生存的食物,更有着强烈的依赖性。   眼下。怪物咽气后,一道道动物怨灵从他的尸体里飘泄出来。   其实动物怨灵是困在怪物体内,出不来,现在算是解脱了。全涌出洞外。   怪物的尸体则迅速干瘪,没多久,就变成一块纸片般。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楼湛天似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   他把我放出随身空间,将鬼棺抱在怀里,“我们破开结界,也许可以到达北鸥地区。”   我愣了一下,那里被掩埋了一百多万年。就算以魂体状态进去了,也满是沙土,能找到什么?   虽然这么想,我心里却涌出一种强烈、难言的感觉,似在催促我到北鸥地区一探究竟。   我神差鬼使地赞同楼湛天的提议,他抱着鬼棺,没再放进随身空间。   宝贝嚷着想出来,楼湛天没同意,哄着他自己待在随身空间里。   楼湛天找到结界的位置,原来就在怪物久坐、距离石壁不远的地方。   这个封印结界与一般的结界不同,要破解,颇有讲究。但难不倒楼湛天。   他单手抱着鬼棺,另一只手快速掐诀,“天地通灵,无界可匿,破破破!”   随着最后一个‘破’字落下,地面上闪现出道道金光。   金光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迅速凝绘出一道道结界符文。   楼湛天再轰以一道鬼力,结界轰然破开,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往洞口望去,里面隐现出一条通道,又觉得深不可测。   “阿音,我们进去。”楼湛天抱着鬼棺,飘进了洞里。   我们一进来,洞口就自动合上,一阵阴冷的寒意直袭而来。   黑暗中,我看到一条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   “来了、来了、来了………………”突然,从通道深处,幽幽响起一道悲慽的声音。   “湛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心下一突,问楼湛天。   隔着鬼棺,我都听到了,楼湛天肯定听得更清楚,我心道。   不想,楼湛天疑惑问,“什么声音?” 第395章 看到另一世的我们   我怔住了,楼湛天竟听不到那道如同召唤般的声音。   “阿音,你怎么了?”楼湛天担忧地轻抚着鬼棺。   我如实告诉楼湛天,他蹙眉思索片刻,方说,“也许鬼棺真与北鸥地区有关。”   楼湛天的意思,我明白,他认为我听到的声音,可能源自对鬼棺的召唤。   而我置身鬼棺,受到了影响,也听到召唤之声。   我们继续前行,宝贝突然哈欠连连,“妈妈、妈妈,宝贝好困。”   楼湛天在随身空间里探了一下,确定宝贝无事。我便没有多想,以为宝贝只是单纯的困了,柔声哄道:“宝贝,困了就睡觉觉。”   “宝贝睡觉觉了。”宝贝嘀咕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我莫名地不安。想了想,让楼湛天把宝贝抱出随身空间看看。   宝贝微嘟着小嘴,睡得极甜的样子,虽然没有半点异样,我心里的不安没有驱散半分。   我伸手想抚摸宝贝。才想起自己置身鬼棺中,顿觉无奈。   “阿音放心,宝贝只是睡着了。”楼湛天温声安抚道。   “把他放进去吧。”我幽声叹息,爱怜地看了宝贝一眼。   通道中弥漫着阴怨之气,这条通道比我想象中还要长。我们行了很久,都望不到尽头。   越往深处前行,阴怨之气越浓重,先前那道召唤之音时不时响起。   我自然不畏惧,但心里想好像被那声音牵系着一样,莫名地感到悲伤。   伸手往脸上摸去,掌中竟湿了一大片,我没让楼湛天知道,免得他担心。   “阿音,里面有大量怨灵。”楼湛天神色有些凝重。   就算他不说,我也察觉到了,单凭一两只怨灵,释放不出这么多阴怨之气,而且,也不止几十、上百只。   怨灵是人死的时候心中有怨,怨气混着残魂形成的,不在鬼的等级排行中,真算起来,比孤魂野鬼还不如。   可怨灵的数量太多的话,也不容小窥。如果忽略年份的话,我定会以为这些怨灵是北鸥地区的居民。   但即便居民化成了怨灵,经过一百多万年,肯定会晋级成等级很高的鬼,怎可能还是怨灵?   因为要寻找打开鬼棺的方法,楼湛天没让我进随身空间,只是把我紧护在怀里。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   然而,再往前竟是一处山坳,其间的缝隙只许一人通过。   缝隙两边长满青苔,上头被巨石堵住,不断有沙土掉落。   楼湛天在周身施了保护结界,沙土一掉在结界上,就消融不见。   过了山坳的缝隙之后,便见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岩山道,山道尽头,堵满黄茫茫的沙土。   那里就是北鸥地区了,全埋在沙土之下,阴怨之气透过沙土,源源不断地透出来。   似有什么萦绕在我心间,传至我魂体,令我只觉悲凉。   我眼眶酸涩难忍之际,从沙土中传出一道道召唤之声。   “来了、来了、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   无数道声音混合在一起,有悲愤、有凄凉、有怨恨…………………各种情绪交织在其中。   我眼前仿佛出现一张张充满恨意、且不甘的脸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   他们一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样子。似有无数只手向我伸来,好像要把我拽入地狱般。   我大惊,叫了楼湛天一声,楼湛天没有回应。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鬼棺,独自站在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这里的建筑很奇怪,全是半圆形的土屋,屋顶盖着茅草,有的屋檐下大多挂着兽皮、或肉干。   现在是夜里,月色清幽如水,周围的一切呈一片死寂。   楼湛天却不在我身边,他去了哪?我慌了,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   强烈的恐惧、与孤独袭上我心头,我茫然地在街上寻找楼湛天。   找了很久,仍不见楼湛天的踪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进入山坳之后的事。   我只记得自己仿佛看到无数的怨灵在向我索命,未反应过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按理说,我不可能无故脱离鬼棺的。要是我还有身体就好了,很容易判断出自己是魂魄出窍、或陷入梦境中。   眼下,周围的环境却很真实,不像梦境、也不像在幻境里。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的道行、鬼棺之力都消失了,如同最低级的孤魂一样。   怎么会这样?楼湛天的修为那么高。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脱离鬼棺,他怎可能会没发现?   我刚才脑子转不过弯,突然才想到一点,那就是,进入山坳后,我才出现在这里的,而我和楼湛天的目的是为了北鸥地区。   难道这里是北鸥地区的部落之一?整个北鸥地区被沙土掩盖了一百多万年,绝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整。   我来到其中一间房屋前,扯了一块挂在屋檐下的肉干,小心触摸着,居然无比真实,不像是幻境。   天!我该不会穿越了吧?我脑中冒出这个荒唐的念头。   很快,这个念头被我否绝了,因为我走到街道尽头,看到两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我和楼湛天,不对!那不是我们。   那对男女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女子身穿麻布衣裙,披散着头发、头顶则戴着花冠。   男子的衣服同样是麻布制成的,神色冷峻,看着女子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女子满脸悲愤,似乎非常激动,我想走近,但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我的去路,我怎么都无法靠近他们。   我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语言和后世其他位界不同,很奇怪,我竟听得懂。   女子不甘地质问男子,“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是为了灵棺?”   男子眉头微皱,漠然道:“没错。把灵棺给我!”   明知道那男子不是楼湛天,但他绝望的样子,令我心里抽疼不已。   “哈哈哈…………………”女子难以置信地看了男子一会,突然狂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似有些不悦。   “难怪你会违背部落之间不得通婚的规矩。执意与我订亲,原来是为了灵棺!”   女子顿了一下,声音突然拔高,“灵棺是我亲手所造,你休想夺走!”   “灵棺在你手里,只会成为不祥之物,不给我,你早晚会后悔!”男子抛下这句话,愤然离去。   男子一走,女子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哭了一会,她的手探向腰间,我才发现她腰间挂了一只与鬼棺差不多大的麻布袋子。   我心口一窒,不错眼地盯着她,见她从里面拿出了鬼棺。   没错!真的是鬼棺,只不过看起来像新造出来的。   这下,我可以确定女子就是残留在鬼棺的那一缕魂、是我最初的一世了。   原来鬼棺是她亲手制造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造得出鬼棺?   只是,我没想到我和楼湛天这一世是这样的。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我很快就想通了,不管我们在北鸥地区这一世如何,都过去那么多万年了,何必纠结?   不等我细看女子接下来的动作,画面骤然一转。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晃入我眼界。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我看清他的脸,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是陆缙。   震惊了一会,我想起陆缙曾还记起一些来自远古时代的记忆片段。   从记忆片段得知,陆缙活于远古时代的那一世是旱魃之身,而且,他是被一个长得极像我的女子灭杀了。   看来陆缙那一世也是在北鸥地区了,北鸥地区确实算是远古时代。   我不禁苦笑,我和陆缙居然一连几世都有纠葛。   陆缙没发现我的存在,愤怒地冲站在不远处的人咆哮,“离玥,你真的想灭了我?”   我在北鸥地区也叫离玥?也是,离玥被灵幽大帝以鬼灵的方式制造出来后,不知怎的,她自己坚持要用‘离玥’这个名字,也许是这个名字深刻于魂的深处。   明明已经恢复离玥的记忆,但我回想起时,总会下意识以称呼来区分,因为每一世的我,都是不同的。   顺着陆缙的目光望去,我看到离玥缓缓打开鬼棺…………………   我亲眼目睹离玥使用鬼棺,使用方式和地府那一世略有不同。   北鸥地区有诡术师、和修神者,离玥正是修神者,道行看起来不低。   她所念的咒语很古怪,那是真正控制鬼棺的咒语。   离玥用鬼棺摧毁了陆缙的尸身,却让他的魂魄逃了。   我看到远处的一棵树后晃出一道被月光拉长的人影,有人躲在暗处偷窥。   还没看清人影是谁,我身后就响起一道怨幽的女声,“想知道这一世发生什么事吗?” 第396章 北鸥地区的覆灭(一)   乍听到这声音,我打了个哆嗦,猛地转过身,一股寒意迎面扑来。   一张惨绿色的脸映入我眼界,是一只女怨灵,她面目有些狰狞,怨恨地瞪着我。   她是谁?我没有北鸥这一世的记忆,不认识这只怨灵。   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到底知道什么?”   刚才她的问题令我疑惑,难道她清楚我和楼湛天这一世发生的事?   女怨灵扯唇诡笑,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我顺着她的手望了过去,顿时头皮发麻。   那里密密麻麻地飘站着一大群怨灵,男女老少都有,数量多得数不清。   如同我进入山坳后看到的一样。这些怨灵脸上都充满浓烈的恨意,好像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北鸥地区的居民,但他们为何会这么仇视我?   难道北鸥地区的覆灭和离玥有关?怎么可能?离玥灭了陆缙,肯定是为部落的居民除害。   “他们都是你害的。如果没有你、没有灵棺,我们部落、整个北鸥地区就不会覆灭,你是北鸥地区的罪人、罪人………………”   女怨灵歇斯底里地愤吼,看我的目光愈发怨毒。   ‘罪人’两个字盘旋在我脑中。我如受到强大的冲击,震惊得无以加复。   本是难以相信,可看到那些冲我张牙舞爪的居民怨灵,我有些动摇了。   后来,我才知北鸥地区的覆灭,确实是因为鬼棺。   虽然北鸥地区只有两个部落,但两个部落的人口数量非常庞大。   出现的这些怨灵是两个部落遗留下来的,倒混居一处了,还有许多居民没有形成怨灵。   我怔怔地移开目光,看向女怨灵,重问了一遍,“你是谁?”   “我是公子的侍女。”女怨灵说着,看向离玥所在的方向。   长得像楼湛天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看来刚才是他躲在暗处偷窥。   想到离玥在灭陆缙,他却在暗处偷窥,我心里便有些膈应。   女怨灵叫他公子。是他的侍女,在这远古部落里,有侍女的人,身份定不凡。   其实从他和离玥的衣着,就可以看出来,居民们都是以兽皮为衣,只有他们穿着麻布。   要知道,这时候的麻布必定很稀有难得,我对他们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他和离玥不知在争执什么,他们的表情都很愤怒。   离玥虽然顺利灭除了陆缙,可她也受了些伤。   岂知,男子居然趁机夺走鬼棺,他还义正言辞说,“离玥,灵棺是不祥之物,在你手上,早晚会害了北鸥地区!”   “楼祉,别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夺我的灵棺,是为了你们鸥景部落吧?”离玥了然质问。   我默念了一遍‘楼祉’。这是楼湛天这一世的名字。   面对离玥的质问,楼祉的神色愈冷,却默然以对。   “你们部落没有一件像样的宝物,所以——”离玥语间尽是讽刺。   “随你怎么说!”楼祉似不想和离玥多说。   他打断离玥的话后,就拿着鬼棺,抛下她离开。   “楼祉,我恨你!”离玥的眼泪狂涌而出,冲着楼祉的背影厉声大吼。   我看不到楼祉的表情,只见他身形微晃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远去。   “公子是我们鸥景部落的继承人,他要灵棺绝非私利,是为了阻止灾难的发生,可北鸥地区终究是毁在你手上。”   女怨灵的声音幽幽传入我耳中,很奇怪,她和那些怨灵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却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   她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冷笑道:“现在要杀你容易,总得让你死个明白!”   “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的!”我瞬时了然,笃定道。   我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些怨灵联合起来作祟。而这里不过是幻境。   难怪我一进入山坳,就看到那么多怨灵在齐齐召唤我。   不过,就算他们联合一起的力量很强大,也无法把我拉出鬼棺,只能在鬼棺外面施法,让我陷入幻境里。   在幻境里可以杀人于无形,他们死前含怨,定然不甘让我轻易死去,便让我目睹北鸥地区覆灭的原因。   楼湛天应该发现我陷入幻境了,但幻境是数量众多的怨灵共同支撑的,即便是他,也很难一下子破开。   我自己要逃出去更难,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离玥,光你一条命,难以抵消满身罪恶!”   在女怨灵愤恨的声音里,我眼前的画面一转,一大群人怒气冲冲地涌向部落入口。   不知怎的,我就是知道他们是鸥景部落的居民。   他们进了北川部落,为首的人,不知和北川部落的酉长说了什么。   北川部落的酉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立即召集部落里的居民,往尽头的一间土屋涌去。   他们去的时候,离玥和楼祉站在土屋前。   离玥口吐鲜血,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楼祉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楼祉把离玥打伤的?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非常难受。   而酉长一看到离玥,立即下令,“把离玥捉起来!”   离玥脸色惊变。“酉长,为何要捉我?”   “离玥,想不到是你用灵棺控制旱魃残害居民!”酉长面上满是失望。   “明明是我用灵棺灭除旱魃,怎变成是我控制旱魃害人?”离玥怒道。   “离玥,你休想狡辩!”不知谁大嚷了一句。   其他居民愤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都对离玥唾骂不止。   从他们的话里,我终于知道离玥在北川部落的身份。   原来两个部落的继承人,不是由酉长的嫡出子女中选出来的。而是能力拔尖者任之。   楼祉是鸥景部落的继承人,离玥则是北川部落的继承者。   两个部落历代的酉长全是男性,离玥是唯一的女性继承者,部落中少有人不嫉妒她。   因此,这会,北川部落大部分居民巴不得把污水泼在她身上。   我隐隐猜出事情的走向了,再看离玥,她怒极反笑,“可笑,我为部落除害,到你们口中,成了害人!”   酉长沉声说。“离玥,你口口声声说你灭除了旱魃,可有证据?”   “楼祉亲眼所见,他可以为我作证!”离玥看向楼祉,眼里带有一丝祈盼。   我暗叹,楼祉屡次对她绝情,如今又把她打伤,她怎能指望他作证?   不好说离玥傻,是她太爱楼祉了,我越想越难过。   我猜得没错,楼祉接下来的话,打破了离玥的希望,“我未曾见到!” 第397章 北鸥地区的覆灭(二)   离玥的身形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墙,才站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楼祉,我感觉到她的心一寸寸拔凉,似同感身受般。   离玥忽地大笑起来,笑声蕴含了无尽的悲凉,“好!楼祉,算你狠!”   她再爱楼祉也有自己的骄傲、骨气,绝不会求他帮忙作证。   何况,楼祉绝情至此,已让她彻底死心了。   离玥被污蔑,楼祉不出手帮她就算了。还在她伤口上撒盐,我气怒到了极点。   好在理智告诉我,他不是楼湛天,不然。我心里会更加难受。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楼湛天的前世会这样,我实在难以接受。   我死咬着唇,死瞪着楼祉,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好像离玥于他来说,毫不相干。   这时,酉长大喊,“把离玥拿下!”   酉长的声音刚落下。就有几个北川部落的居民上前捉拿离玥。   要是往日,居民都顾忌离玥的身份、和实力,不敢正面得罪她。   这会,有酉长撑腰,而且,她看起来伤得不轻,居民们便没有顾忌。   众人原以为离玥不可能束手就擒,没想到她未有反抗之意,任人擒拿住。   我急了,一时忘了这些人是幻化出来的,他们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竟冲上前冷喝,“放开她!”   没人听到我的声音,我的手穿过其中一个擒住离玥的年轻人身体。   眼看离玥被居民们押走,我慌得不知该怎么办。   脑子一热,我冲到楼祉面前。愤声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为什么?”   楼祉没有看到我,他面上的平静突然褪去,多了一抹难言的痛意。   他的目光穿透我的魂体,紧随着远去的离玥。   我怔住了,为何在离玥看不到的时候,楼祉又是一番作态?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这么对离玥,都不值得原谅。   我似乎听到楼祉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心狠揪了一下。   楼祉本来要跟上去,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头,走到他身边,不知和他说了什么。   他顿住脚步,转而,疾步走出北川部落。   画面迅速飞转,在北川部落和鸥景部落的交界处,离玥被架在火堆上,两个部落的居民都在围观,谩骂她。   从骂声中,我得知居民们不仅给离玥冠上控制旱魃害人的罪名。竟还说鬼棺是不祥之物,她会给北鸥地区带来灭顶之灾,这才是导致她面临梵身之刑的重要原因。   因为知道离玥是自己的前世,所以,看到她遭受这一切,我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离玥面上没有绝望,只有极度愤恨,她赤红着眼,目光在人群中寻望,我知道她是在找楼祉。   我不认为离玥还放不下楼祉,定是不甘。   酉长走到离火堆不远的台子上,列出了离玥的种种罪行,唯独不提离玥为部落做过的诸多贡献。   居民们在下面议论纷纷,我也因此知道陆缙的事。   陆缙在这一世,名叫云霆。按这里的时间来算,一年前,他突然出现在北鸥地区,到处残害居民。   居民们不知云霆的来历。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的实力太强了,连离玥和楼祉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世的离玥和楼祉虽厉害,可实力不如后世的我,和重御、楼湛天。   而同为旱魃,后世的陆缙,修为却不如云霆。   离玥为了捍卫北川部落,多次对战云霆,但云霆与她第一次交手时,就喜欢上她。   别说云霆是旱魃,杀了那么多居民,即便他是活人,离玥都不可能喜欢他。   曾有居民看到云霆对离玥手下留情,所以,爆出离玥用鬼棺控制云霆害人的事,居民们都深信不疑。   我不知道离玥是何时造出鬼棺、怎么造出的,她用鬼棺灭除了云霆,反而为她招来祸端,实在为她不值。   酉长下令点火,居民们居然在鼓掌叫好。   他们怎可以这样?我气愤至极,头一次,我觉得北鸥地区的覆灭,完全是咎由自取。   火势越来越旺,映红了整个夜空。离玥站在火堆上,浑身火红。   这样的她,悲凉得令人心痛,她周身似透出仇恨的光芒。   我有些恍神。不知不觉,泪水已爬满整张脸。   离玥眼里浸满毁天灭地的愤怒,我似能感觉到她的情绪、预料到北川地区的下场。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们,北鸥倾灭,你们一个个都永不超生!”   离玥是修神者,以神为咒,是一种可怕的诅咒之术。   她的话挑起了居民的怒火、与恐慌。都叫器着快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酉长,快点破解诅咒…………………”   “………………………”   离玥的诅咒,让居民们慌乱了,唯恐诅咒会应验。   仿佛这一切与离玥无关,她冷眼看着,仰头狂笑,“哈哈哈…………………”   “离玥!”我眼睁睁地看着火浪覆满离玥全身、即将把她淹没。   我泪眼朦胧之际,看到一个人从远处狂奔而来。   这人居然是楼祉,他还没靠近人群,便看清离玥的惨境。   他停住了脚步,怔忡地看着离玥,似失了魂。没反应过来般。   “楼祉,我恨你、很你…………………”离玥也看到了楼祉,恨意愈发强烈。   她一连说了好几句恨他的话,便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   我听出来了,是召唤鬼棺的咒语,难道离玥想?   鬼棺被楼祉带在身上,咒语一出,鬼棺就自动飞离,盘旋在离玥眼前。   离玥被捉走后,和楼祉说过话的老头,骇然惊吼,“阿祉,快、快阻止她!”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都给我陪葬吧!”   离玥笑得凄凉,眼隐有泪珠在打转,满面的悲怆。   随着她继续念动着咒语,鬼棺在半空中,疾速转动。   整个棺体变得通红,涌出一阵阵强悍的狂风,瞬间飞沙走石。   居民们吓得惊慌逃窜,楼祉面上划过一丝痛苦。   他冲到火堆前,急声大喝,“离玥,住手!” 第398章 北鸥地区的覆灭(三)   “楼祉,是你逼我的!”离玥咬牙,一字一顿道。   她疾喝一声咒语,鬼棺散出部分鬼棺之力,狠刮向楼祉。   离玥周身的火浪,也如有灵性般疾窜向楼祉。   其实离玥有能力逃离火堆,但她没有,因为她绝望得无生念,打算和楼祉、两个部落的居民同归于尽。   尽管已经知道离玥的结局,我还是抑不住地难受,不受控制地痛哭,为离玥、亦是为自己心疼。   “离玥。快住手!”楼祉施法抗住鬼棺之力,猛扑向火堆。   他疯了一样,徒手拼命地扒开烧得通红的柴火。   “阿祉,你疯了!”那个老头大惊。跑去拉楼祉。   “阿爷,你放开我!”楼祉推开那老头,继续扒柴火。   原来那个老头是楼祉的爷爷,也就是鸥景部落的现任酉长。   虽然两个部落的继承人。是能力拔尖者任之,只不过楼祉的爷爷恰巧是鸥景部落的酉长。   我仿佛感觉到楼祉想扑灭堆,是不想离玥死,甚至看到他眼中的悔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我只觉得讽刺,并不同情楼祉,而离玥已被仇恨吞噬。   楼祉扑火的举动,在她看来,是为了阻止她控制鬼棺。   “天地无极,为吾号令,驱棺之力,罪恶倾覆……………………”   离玥疾念着咒语,没有停止的意思,鬼棺爆出的威力愈发强悍。   两个部落的房屋相继倒塌,沙土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居民们或被石块砸死、或被掩埋于沙土之下。   一时间惨叫声、惊吼声,彼起彼落,不绝于耳。   混乱中,我好像看到北川部落的酉长,撇下居民,自己跑出了部落。   原来如此。北川部落的酉长就是洞穴那怪物的先祖。   两个部落的诡术师、和修神者合力施法,都无法阻止鬼棺。   楼祉双目赤红,厉声大吼,“离玥,你这样做,会成为北鸥的罪人!”   离玥咒语念至一半,刚好顿转了口气,她听到楼祉的话,讽笑道:“不!楼祉,你才是北鸥的罪人,是你把我逼到绝境的!”   这些居民固然可恨,但离玥最恨的是楼祉。   如今离玥甚至怀疑是他散播鬼棺是不祥之物,她会给北鸥地区带来灭顶之灾的言论。   毕竟,只有楼祉为夺她的鬼棺,当面说过这话。   我吓了一大跳,突然发现自己很清楚离玥此时的想法。   “我没有,我所做这一切,都是——”楼祉慌乱地想要解释。   “够了!事到如今,你休想再欺骗我!”离玥暴喝道,打断楼祉的话。   随即。她不再理会楼祉,继续驱控鬼棺。   “把她杀了!”有个诡术师大吼道。   话语一落,混乱中,有人捡起石头砸向离玥、或冲过来想杀了她。   楼祉挡在火堆前,为离玥挡下攻击,他爷爷急得大喝,“阿祉,快让开,只有杀了她,才能阻止灾难!”   “爷爷,如果不是你,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楼祉望着他爷爷,语间透出些许埋怨,不肯退让半步。   我有些吃惊,难道楼祉的爷爷做了什么?他在楼祉和离玥之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你不得胡说!”楼祉的爷爷有些气急败坏。   离玥的念咒声愈小,火浪已吞灭了她全身。只露出一张脸。   自火燃起,她立于火堆上,从未发出一句痛呼。   可作为旁观者,看着离玥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我心口似堵了什么,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这时,一个身穿兽皮衣裙的女子,冲了过来。   我认得这女子,是那个女怨灵,她和楼祉的爷爷,过来拉楼祉,“公子,快走!”   “你、你们谁都别想走!”离玥气息急促道。   她似仅存最后一口气,仍疾念出一个‘爆’字。   爆字一出,鬼棺转动的速度更快更疾,棺体扫出阵阵惊人的气流。   楼祉祖孙、以及那女子,都被气流扫飞出去。   女子撞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墙面上,她刚倒在地上,墙就轰然倒塌,全砸在她身上。   楼祉摔倒后,虽没被房屋砸中,可也伤得不轻。   “以吾之魂,祭棺之灵!”离玥耗尽最后的生命,厉声疾念。   楼祉愕然大惊,爆出肝胆俱裂的吼声,“离玥,不要!”   但太迟了!鬼棺爆出一声巨响,棺盒猛然开启。   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离玥魂魄被吸进鬼棺里。   离玥被吸进鬼棺之前,抬目望向楼祉,她的眼神饱含了无尽的痛苦,凄凉得令人绝望。   “楼祉。如有来生,我绝不会再爱上你!”   听到这句话,我快奔溃了,这一世,离玥至死都不愿来生再爱上楼祉。   如果她知道自己后世,不仅爱上楼祉的转世,而且爱至骨髓,她该如何自处。这多讽刺啊!   我捂住发疼的心口,脚步踉跄地后退,目光却不离鬼棺、和离玥。   离玥的魂魄在完全吸进鬼棺之前,似有所感般,竟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目光好似碰撞在一起般,嗡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炸开了一样,一段段画面直涌而入。   只一瞬间,我就接收了这一世离玥所有的记忆。   不等我消化殆尽,离玥的魂魄已完全被收进鬼棺里了。   “不!”楼祉伸出手,妄想拉住离玥,却落了个空。   他徒然放下手。痴望着鬼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鬼棺飞到了空中,还在不停地疾转,爆出更强悍的力量,卷起一波波骇人的沙尘暴。   奇怪的是,两个部落的房屋已倒塌得不成样,全都被沙土掩埋了,唯独楼祉没被波及到。   楼祉没跑,他如同失了魂一般,不错眼地望着鬼棺。   这样的他,和之前对离玥绝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似乎听到他在喃念着离玥的名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鬼棺突然爆出一阵异光,疾飞上天际,最后消失不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一切终于回归平静了。   两个部落,除了楼祉所在的位置,已完全覆灭了。   我站在茫茫沙土上,望着奄奄一息的楼祉。   不知他看到什么,动了动唇,气若游丝道:“你过来!” 第399章 何必执着前世?   楼祉在和谁说话?这里除了他,还有谁?   我疑惑不已,这时,离楼祉最近的沙土堆动了。   先是隆起一个小土包,没多久,土包就破开了,伸出一截沾满灰土的树枝。   树枝继续往外伸,最后,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   小树苗跟人一样抖掉身上的沙土,以树根当脚,向楼祉疾走来。   惊奇之余,我翻了下离玥的记忆,便不敢小看这棵小树苗。   它的本体是一棵参天古树,并非什么小树苗。   北鸥地区不像后世的樊古位界,也有长满绿树的山林。   离玥和楼祉在一起后,才知道楼祉刚成年时,在山上发现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已修炼成树妖的古树。   楼祉花费了诸多努力,才把树妖收为已用,树妖幻化成一棵小树苗,认他为主,随他回部落。   说来也奇怪,树妖明明是楼祉养的,却更为喜欢离玥。   树妖来到楼祉身边,声音带着哭意,“主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树妖的声音和百事通变为年轻女子后一模一样,我吃惊不小,不会这么巧吧?   树妖伸出树枝,把楼祉扶了起来,“主子!”   楼祉气息虚弱地望着已被沙土掩埋的火堆位置。   树妖似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把一根树枝幻得很长,它刚探进火堆上面的沙土,就惊得缩了回来。   它的声音都惊变了,“主子,是离玥姑娘的——”   树妖再说不下去了,非常伤心地哭了起来   它每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沉眠,每次沉眠的时间都不短。   树妖在离玥和楼祉反目之前陷入沉眠的,是以,不知道他们的现状,要不是北鸥地区覆灭。它也不会提前苏醒。   它一醒来,就面临了这样惊天变故,懵得不知所措。   楼祉把离玥的魂魄被鬼棺吸走的事告诉树妖。   他紧抓着树妖的枝叶,语气多了与他性格不符的恳求,“我对不起她,你能不能帮我?”   “主子,你怎会对不住离玥姑娘?”树妖抽抽噎噎道。   楼祉面露悲痛,到底无法言说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死后,你把我们合葬在一起,让我投胎到有她的地方。来世我定要找到她。”   楼祉知道离玥的魂魄困在鬼棺里,根本无法投胎。   他只是想转世后,寻找鬼棺,释放出她的魂魄,与她再续前缘。   其实楼祉心里明白,离玥恨透了他,即便来世有缘重逢,怎肯与他在一起?   树妖掐算了一下,只算到鬼棺带着离玥流落到其他位界,具体哪个位界却算不出来。   它见楼祉伤得太重。气息将绝,不敢说自己算不出鬼棺流落到哪个位界。   树妖只得说,“主子,我的道行有限,只能把你送到和离玥姑娘同一个位界。”   楼祉岂会看不出树妖的心思,他面上现出绝望之色,凄然一笑,“只能听天由命了。”   哪怕我不喜这一世的他,但看到他这样,心里也抽疼不已。   因为看到他的脸,我就忍不住想到楼湛天。   我想不通,楼祉明明是爱离玥的,为何会对她那么绝情?   以楼祉的道行、在部落的地位,谁能强迫他做什么?他也不可能会轻易受人威逼。   我想到他爷爷,不管他再多的苦衷,都不该那样对离玥,都不可原谅。   离玥说得没错,对于北鸥地区的覆灭,楼祉才是真正的罪人。   现在论谁是谁非,都晚了,看着楼祉面含不甘、无法瞑目地咽气,我忍不住痛哭出声。   没想到楼湛天最初一世,竟死不瞑目,但比起来,离玥更凄惨。   “主子!”树妖嚎声大哭,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了一会,它清出一块空地,找出离玥烧得不成样的尸体,和楼祉合葬在一起。   树妖把他们的头发结绑在一起,我看得出是‘结缘术’。   将男女的头发结绑在一起,再施法,便结下生生世世、难解情缘。   难怪即便离玥被困鬼棺,她和楼祉也会相遇、并恋上对方。   是树妖成就了我和楼湛天的几世情缘,说实话,我挺感激它的,可想到被架在火堆上的离玥,心里滋味莫名。   虽然我接收了离玥的记忆,也没法把自己完全当成她,却无法抹灭她是我前世的事实。   我怀着纠结的心情,目睹树妖释出自己所有的妖力。   它的妖魂也脱离本体。连同妖力包裹住楼祉魂智不清的魂魄,化成一道绿光冲向天际。   绿光消失后,我眼前凭空出现一副电视般的画面。   画面中显示出鬼棺直穿到中华位界的地府,掉落在了九幽之境的寒潭里。   不知怎的,画面明明没有任何提示之语,我突然就知道鬼棺在寒潭里的情况。   鬼棺在寒潭里待了无数个年头,和地府命脉联系在一起,成了维持命脉的存在。   至于离玥的魂魄,大多被鬼棺之力消融了,只剩下最强的一道主魂体。   主魂体反而吸收了鬼棺之力,无意识地自动修炼。   所以,多年后,灵幽大帝发现了鬼棺,连同离玥的主魂体被修炼成鬼灵,离玥才那么厉害。   从此,离玥只记得自己的名,忘了与北鸥地区有关的记忆。   画面骤然切转,出现的是树妖的妖魂携带楼祉的魂魄,也来到中华位界阴间的画面。   他们完全是凭着运气、与结缘术的感应,加上那时候各位界之间也不像现在这样难以到达。   饶是如此,树妖还是散尽了修为,他们一到达中华位界,护在周身的妖力全泄了。   他们于阴间上空失散了,楼祉的魂魄流落到幽冥界,阴差阳错投胎于幽冥界皇后的腹中,注定一出生就是鬼。   树妖的妖魂则落于地府地界、附在一棵普通的鬼树上。   它失去了记忆,和普通的鬼树没两样,只能重新修炼。   原来树妖真的是百事通,它再度修出形体后,早已忘了北鸥地区的一切。   后面这些画面,不是怨灵幻造出来的,它们没这个能耐。   我不知道自己怎会看到,心口堵得慌。   离玥毕生所经历过的事,突然一幕幕地在我脑中回放…………………   北鸥地区两个部落相比邻,居民们都维持表面和睦。   两个部落虽有不得通婚的规矩,不过,没拘着孩子们不可一起玩耍。   这一世的离玥,性格不像地府女将军、也不像季箐筠一般清冷。   她是极为开朗的女子,而楼祉性情孤冷,很难以相处。   但离玥还是爱上了楼祉,为了他,她做出很大的改变。   对于离玥的感情,楼祉从未有所表示,当离玥心灰意冷时,他却表现出对她有好感。   渐渐地,两人走在一起,楼祉不顾部落间不得通婚的规矩,执意与她订亲。   另提一点,离玥的父亲是部落里的大夫,她虽是修神者。也跟着父亲学医。   她十五岁那年,独自上山挖药材,无意中,挖到一块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散发出浓重鬼气的黑色木材。   这块木材上凝聚了无数的鬼魂,因为年份过于久远,鬼魂的鬼菁华都融入木材里、魂体则化成鬼气。   且不说木材的真正来历,离玥知道这块木材是难得的宝物,便拿回家。   当时她年纪轻轻,已是部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被定为下一任酉长。   离玥平时也喜欢研究各种与修炼有关的东西,她一直想制出一件威力强悍的宝物。   好在她这方面很有天赋,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制造出鬼棺。   北鸥地区还没有棺材一物,离玥恰巧把鬼棺制成棺材的模样。   她知道鬼棺不是凡物,怕引人觊觎,就不曾拿出来。   直到她父亲和部落另一个修神者起冲突,被修神者杀死。   离玥的母亲早逝,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被杀,她悲痛欲绝。   她要帮父亲报仇,可那个修神者修炼了几十年,道行远在她之上。   不得已,离玥拿出了鬼棺,用鬼棺摧毁了修神者的魂魄,这事被人目睹了。   离玥有宝物的事,传遍了整个北鸥地区,不知谁给鬼棺取名为‘灵棺’。   自那没多久,楼祉开始接近离玥,因为早就喜欢他,离玥不曾把他往坏处想。   后来,云霆的出现,令他们的感情开始破裂。   事情起源于,楼祉向离玥讨要鬼棺,他起先说要用来对付云霆。   离玥在制造鬼棺时,施了多种禁术、设下咒语,并滴血让鬼棺认主。   除了她,无人能使用鬼棺,所以,她没给楼祉。   楼祉讨过几次无果,竟说鬼棺是不祥之物。落在她手上,将会给北鸥地区带来灭顶之灾。   我初入幻境,在街上看到的,正是他们真正反目之际。   离玥再伤心,也以鬼棺灭除了云霆,谁知楼祉居然趁机夺走鬼棺。   那时离玥已受了伤,她被部落的人捉走之前,在自己家里以术法疗伤。   她因情绪不稳,走火入魔,口吐鲜血。并非楼祉打伤的。   楼祉刚好上门,想从她口中问出鬼棺的使用方法,才有了在木屋前争执的一幕。   ******   我陷入了离玥的记忆里,有些难以自拔。   离玥的悲伤痛苦如海洋一般,几乎把我淹没在其中。   我被她的情绪牵动着,这一刻,差点忘了地府女将军、季箐筠、谭音,这几个身份,只觉得自己就是北鸥地区的离玥。   她恨楼祉、恨整个北鸥地区的居民,甚至被架在火堆上的绝望,我全都感同身受。   突然,一阵阵阴风狠刮向我,阴冷彻骨的寒意环裹于我周身。   感觉到被无数双手在拉拽着,我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女怨灵惨绿的面孔。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被身后涌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擒制住。   “离玥,如果不是你,北鸥地区就不会覆灭、我们都不会惨死,是你、都是你………………”女怨灵扯着我的衣领,尖声咆哮。   我周身围满密密麻麻的怨灵,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充满强烈的恨意。   当年离玥以神为咒,导致北鸥地区的居民大多魂魄湮灭,存留下来的则成为怨灵,永不超生,连晋级都不能。   这些怨灵日日活在仇恨中,怨气之大,我落在它们手中,结果可想而知。   “烧死她、烧死这个北鸥罪人………………”怨灵们齐声咆哮。   这场景竟和离玥被火烧时很像,他们是在那时候死的,对当时的记忆最为深刻,便想用这样的方法弄死我。   幻境是众怨灵幻化出来的,要杀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现在没有道行傍身,该怎么办?   “烧死你,再扒皮、再碎尸万段!”女怨灵凑到我耳边,怨毒道。   她阴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令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离玥,你怕了?你也知道怕?”女怨灵咬牙切齿。   如果不知道离玥的遭遇便罢,我恢复了她的记忆,再承受这些仇恨的目光时,激起我内心的不忿。   “我灭除旱魃,为北鸥除害,你们不知感恩便罢,还恩将仇报,现在凭什么找我报仇?”   我愤怒地瞪着女怨灵,事到如今,我否认自己是离玥也没用,便干脆承认了。   “除害?就算没有你,公子照样能除掉旱魃,你妄想居功!”女怨灵蓦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疼得快窒息,艰难道:“笑话!他有能力除掉旱魃的话,何必夺我的灵棺?”   “你懂什么?真以为公子稀罕灵棺?他是为了整个北鸥着想!”   女怨灵表情巨变,声音徒地拔高,不等我开口,她继续道:“你不知道公子有多爱你,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没命了!”   没有楼祉。离玥早就没命?女怨灵为何这么说?   我所看到的、与接受的记忆里,楼祉对离玥只有伤害,从未任何付出过什么。   “明明是他把我逼到绝境的,如果他没有散播灵棺是不祥之物的谣言,我何至于被火烧死、更不会毁灭北鸥,他才是北鸥的罪人!”   为了激女怨灵说出真话,我大声辩驳,却控制不住情绪。   恍惚间,我仿佛真的与离玥融为一身,承载着她所有情感。   “你敢说公子是北鸥的罪人。我杀了你!”   女怨灵狂吼一声,松开我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往我肩头咬了过来。   我暗道失算,竟忘了女怨灵沉浸仇恨那么多年,鬼性不定,被我一激,哪还有鬼智可言?   在她即将咬中我的肩头时,我曲膝往她腹部猛力一顶。   我用力极大,女怨灵一下子被顶飞出去。   怨灵们被我的行为激怒了,疯狂地攻击我。   我上身无法动弹,开始还能靠双腿反击,不一会,就有怨灵抓住我的腿。   这下,我浑身都动不了,怨灵的修为虽低,但他们的拳头如暴雨般落在我身上,似穿透魂体一样巨疼。   何况,有的怨灵还对我又抓又挠,不过片刻。我身上、脸上就出现一道道抓痕。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一群修为低弱的怨灵欺凌,实在是憋屈。   这种情况下,我咬紧牙关,未发出一声痛呼,更不可能求饶。   女怨灵冲到我面前,赏了我一记耳刮子,大吼道:“把她架到火堆上!”   怨灵们把我扯到离玥遭受火刑的地方,这里不再是沙土堆地的场景,却依旧是残恒断壁。   他们在原来的地方,幻出了一个叠满木柴的小台子,把我绑在上面的木架上。   这时候,我终于害怕了,怕自己真的死在幻境里,再也看不到楼湛天。   “离玥,烧死你,我们报了仇,就能解脱了!”女怨灵举着火把飘了过来。   我瞬时明白了,只要把身为离玥转世的我,重演当年烧死离玥的一幕,她所下的诅咒就自动破解。   想来这才是怨灵们的真正目的,比起仇恨,他们更想解脱。   我故作镇定,讽声问,“你们以为烧死我就能破解诅咒?”   女怨灵微怔,狞笑说,“难道不是?诅咒因你而起,自然因你而灭!”   众怨灵愤恨地齐嚷着烧死我,有一个男怨灵从女怨灵手里夺过火把,往我身上扔来。   眼看着火把上刺目的幽蓝鬼火、就要砸到我。我骇然失色,下意识闭上眼。   预期的灼疼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凄厉的鬼叫声,和楼湛天夹杂着心疼的急喊声,“阿音!”   楼湛天闯入幻境救我了!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急忙睁开眼。   他担忧的俊颜映入我眼界,这一瞬间,我对楼祉是楼湛天前世的纠结全抛开了。   楼祉是楼祉,楼湛天是楼湛天,楼祉对不起离玥,楼湛天却爱我至深。   经过了一百多万年,他们已经完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楼祉和离玥的恩怨不该延续到我们身上。   假若我没有爱上楼湛天之前,就知道前世种种,自然不可能再爱他。   如今我对楼湛天的爱已深入骨髓,只要他同样爱我,何必执着前世?   楼湛天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发现我看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同,愈发着急,“阿音,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湛天——”我语带哽咽,喉间似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痴看着楼湛天,任由他颤着手检查我有无受伤。   好在怨灵修为低弱,我又是魂体状态,它们抓出的伤痕自动消失了。   尽管伤痕消失了,仍瞒不过楼湛天的眼,他心疼至极,又怒到极致。   楼湛天准备向怨灵发作时,我叫了他一声,“湛天!”   他回过头,还未开口,我就脱口说,“我爱你!”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时候说出这三字,就是想说。   说出来之后,我心里好受多了,好像卸下沉重的包袱一般。   楼湛天愣了一下,随即,绽出一抹极其璀璨的笑容,“我也爱你!” 第400章 离开幻境   “公子,你忘了,离玥是北鸥的罪人?如果不是她,北鸥就不会覆灭,我们都不会惨死!”   女怨灵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湛天,声嘶力竭地大吼。   楼湛天疑惑地看向我,我心下一紧,才想起他没有北鸥地区的记忆,定然不解怨灵们对我的仇恨。   “湛天,回头再告诉你。”我低声道,未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沉重。   “好,等我灭了他们。带你离开幻境。”楼湛天轻抚过我的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女怨灵见状,更加不甘,“公子。她是整个北鸥的罪人啊!”   “闭嘴!不管你们是谁,因何恨阿音,敢伤她,我定要你们魂飞魄散!”楼湛天怒喝。   可能性情的原因。楼祉和离玥虽同为部落继承人,但楼祉的威名更甚。   特别是鸥景部落的居民,少有不怕楼祉的,即便现在成了怨灵也一样。   而且。楼湛天进入幻境后,看到我被架在火堆上,火把即将砸到我身上。   他急怒之下,只一击,不仅把火把摧毁,连带打散不少怨灵的魂魄。   见识到楼湛天的厉害,现在他又放言要它们魂飞魄散,怨灵们焉能不惧?   除了女怨灵,无怨灵敢直视楼湛天冷寒的目光,都低着头。   我想那女怨灵生前对楼祉的感情,定然并非单纯的主仆之情,说不定有其他的心思。   这些怨灵虽恨我,但若无牵头者,它们也不可能如此团结地一起施下幻境困住我。   牵头者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女怨灵,她的修为不比其他怨灵高。   我想。她凭的是楼祉的侍女、与独有的心机,才让其他怨灵听从于她。   女怨灵见怨灵们都露出怯意,她不甘地挑拔,“难道大家都忘了北鸥如何覆灭的?我们不仅失去了家园,这一百多万年来,永不超生地困在这里,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她的声音尖锐得如能刺破人的耳膜般,我心里不忿,目光扫向众怨灵的脸,发现怨灵们表情各异。   有的怨灵被仇恨迷失了鬼智,但有的面露迷茫、有的犹豫不决………………   突然间,我似看破了什么,并非所有的居民都想置离玥于死地,也有些心善的、诸如一些老人小孩,没有对她落井下石。   它们算是被那些歹毒的居民连累了,当年离玥悲愤到失去理智,生出摧毁北鸥地区的念头,而忽略了那些无辜的居民。   我发现眼前这些怨灵,大多是被牵连的居民,正因为它们无辜。对我的仇恨才会如此之深。   即便它们真的罪大恶极,早在北鸥地区覆灭、它们命丧其中时,便是最大的惩罚。   何况,它们受困这里,饱受了一百多万年的煎熬,早已偿还了当年的一切。   若我依旧是离玥,应该已经释怀了吧?我心道。   幻境凝聚了怨灵们诸多鬼力,要破解幻境,只能灭了它们,而它们也被离玥下了诅咒,永不超生,除非把身为转世的我烧死。   我不可能为了让它们解脱,伟大到牺牲自己,魂飞魄散,对它们来说,许是最好的解脱。   女怨灵激愤地继续挑拔,“只要烧死离玥,我们才能解脱!”   她这话把楼湛天的怒火挑至极点,“敢动阿音者死!”   楼湛天说完。便幻出一把冒着腾腾鬼气的鬼刀。   女怨灵惊颤了声,“公子,难道你真的要灭杀我?”   楼湛天未理会她,鬼刀对着她,挥砍而出。   鬼刀挥砍过来之际,夹带着强悍的气流,女怨灵根本无法闪躲。   “不——”女怨灵暴睁着眼睛,似不愿相信楼湛天会灭杀她。   眨眼间,女怨灵的魂体就散化为点点白光,消失殆尽。   其他怨灵目睹这一幕,一个个都吓懵了。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引得怨灵们惊骇逃窜。   看着楼湛天持刀屠杀怨灵,我心里异常难受。   我闭上了眼,唯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直钻入耳里。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渐渐减弱,最终,平静如死寂。   “阿音!”楼湛天轻唤了我一声,他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   我睁开眼,对上他俊美的容颜,还未开口,就发现周围的一切在逐渐崩塌中。   怨灵被灭,幻境自然无法维持,离开幻境后。也许我依旧困在鬼棺里。   忘了有长时间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楼湛天、触摸到他。   我不愿再回到鬼棺、不愿和楼湛天阻隔于鬼棺之间。   可再不愿,也无可奈何,我不舍地伸手抚上楼湛天的脸,“湛天!”   楼湛天眼眶微红。他紧紧地抱着我,不愿松开。   没多久,幻境就完全消失了,画面一转,我出现在鬼棺里。   楼湛天抱着鬼棺,站在茫茫沙土之上,他面上出现惊慌之色。   我发现他的异样,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湛天,你怎么——”   “阿音,宝贝不见了!”楼湛天握紧拳头,声音略有颤意。   听到这消息,我魂体似被寒冰冻结了一般,从头冷到脚。   我惨白着脸,不敢相信地问,“你、你说宝贝不见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在你的随身空间吗?”   “阿音,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找到宝贝!”楼湛天自责不已。   他发现我陷入幻境后,非常焦急,但幻境是数量众多的怨灵共同支撑的。很难破解。   楼湛天试过多种方法,才强行闯入幻境,他是以魂体进入幻境的。   任何鬼强闯入幻境,都要担负一定的风险,即便是楼湛天也一样。   楼湛天进入幻境后,平时处于隐形状态的随身空间会暴露在幻境之外。   宝贝陷入沉睡状态,把他带进幻境的话,他会受到影响,楼湛天便把他留在随身空间里。   楼湛天查看过四周,没发现有危险事物,他也在随身空间外施下保护结界,才放心把宝贝留在空间里。   没想到我们出了幻境后,楼湛天的随身空间外的结界被人摧毁了,空间也被破开了,宝贝不见了踪影。   是谁捉走宝贝的?我担忧得心都要碎了,“宝贝肯定还在附近,我们快去找——”   我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就袭来一波强悍的尸气。   同时,响起一阵狂肆的怪笑,“哈哈哈…………………” 第401章 生死对决   听到这笑声,我头皮有些发麻,居然是陆缙!   这么巧,他也来到梵古位界,竟能找到这里来。   宝贝肯定是被他抓走的,楼湛天进入幻境后,就和外界断了感应,才让他有机可乘。   我猛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陆缙揪着宝贝的衣领,如提小鸡一样,把宝贝提在手里。   不对劲!宝贝怎可能睡得那么沉,现在还没醒?   “宝贝!”我一下子慌了起来,愈发担心宝贝。   同时,我发现了陆缙的变化,虽一样是旱魃,尸化后的形体却大有不同,没有原来那么丑陋,气场更为强大。   陆缙掉入黑洞前,明明受了重伤了,现在却似痊愈,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要不是陆缙的眼睛依旧火红得似滴出血般,我会以为他晋级为僵尸的最高等级、尸魔了。   不过,细看陆缙周身散发的尸气,和旱魃略有不同。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介于旱魃和尸魔之间。   天!这才多久,陆缙又快晋级了,这速度快得吓人。   就算陆缙最初一世就是旱魃,也不可能这么能快,难道他掉入流落到这个位界后,有什么奇遇?   陆缙看鬼棺的眼神,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灼热的爱恋和浓烈的恨意交织在一起。仿佛恨不得把置身鬼棺里的我拆骨入腹般。   “陆缙,放了我儿!”楼湛天目光冷厉地瞪着陆缙。   他单手抱住鬼棺,疾冲向陆缙,若不是随身空间破损,他指定会把鬼棺放在空间里,免得被陆缙夺走。   陆缙的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身形一晃,已瞬移到另一个位置。   他冷看着楼湛天。诡笑说,“我该叫你楼湛天,还是楼祉?”   陆缙恢复云霆的记忆了?他怎么恢复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紧张地看向楼湛天。   但想到云霆被灭后,北鸥地区才覆灭,陆缙不知道楼祉和离玥后来的事,我便不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我不想让楼湛天知道我们前世的恩怨,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没必要让楼湛天因此心生愧疚。   他事后问起的话,我便说自己不清楚,只知道我们在北鸥地区那一世也是一对爱侣。   楼湛天听到‘楼祉’这名字,俊眉紧蹙,因为不清楚北鸥的事,他没有理会陆缙的话,只猛力攻击陆缙。   一般鬼的速度都非常快,特别是楼湛天这种级别的鬼。   旱魃也以速度著称,一鬼一尸缠打在一起,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楼湛天一手抱着鬼棺,陆缙一手提着宝贝,他们都想抢夺对方手里的鬼棺、和宝贝。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误伤到宝贝。   打斗间所产生的气流威力十分惊人,每每擦过宝贝的魂体,我都要吓破胆了。   要是我没困在鬼棺该多好,可以趁他们打斗时救回宝贝,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干着急。   可宝贝怎么还没醒,他到底怎么了?我急得大吼,“陆缙,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放心,死不了!”陆缙呵呵冷笑,竟卑鄙地拿宝贝当挡箭牌,去抵挡楼湛天的攻击。   楼湛天脸色大变,为免伤到宝贝,急急撤回招式。   陆缙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另一手紧握成拳,猛力砸向楼湛天的心口。   楼湛天刚收回势,身形未稳,没能躲过陆缙这蕴含可怕力量的一拳。   噗!楼湛天生受了这一拳,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湛天!”我惊得肝胆俱裂,心疼欲死。   “阿音,我没事。”楼湛天抹掉唇边的血。冷瞪着陆缙。   “楼祉,我即将晋级为尸魔,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赶紧交出鬼棺!”陆缙阴鸷道。   听到这话,我冷静了一瞬,云霆当年也不过是旱魃,远不到晋级为尸魔的地步,怎么陆缙竟有这样的造化?   旱魃虽厉害,但楼湛天恢复重御的修为之前,要除掉旱魃根本不在话下。   好比之前,楼湛天初到侏儒位界,他鬼力大失的情况下,还能把陆缙打得重伤。   尸魔就不同了,无人知道尸魔的修为达到怎样逆天的境界。   哪怕陆缙如今只是介于旱魃和尸魔之间,也厉害得没边,远不是一般的旱魃可比的。   如果楼湛天没有恢复重御的修为,单凭以前的修为,眼下也不可能与陆缙打成平手。   对了,我接收的记忆中,并不知道云霆的来历、他如何到达北鸥地区的。   离玥只知道云霆刚到北鸥地区时,身受重伤,他到处咬吸活人的血,应该是为了疗伤。   那时候的楼祉和离玥,连受伤的云霆都打不过,离玥是靠鬼棺,才灭除了云霆。   云霆到北鸥地区之前,肯定大有来头,我此时无暇猜想。   “休想!我绝不会把阿音交给你!”楼湛天怒红了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没困在鬼棺之力的话,为了我和宝贝,他愿意交出鬼棺。   “那等着看你儿子魂飞魄散!”陆缙高举着宝贝,作势要把宝贝的魂体撕了。   “住手!不准伤害宝贝!”我眦目欲裂。   “离玥,拿你来换!”陆缙望向鬼棺,目光非常复杂。   从陆缙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我又爱又恨,他不再叫我丑丫头,说明恨多于爱,我要是落在他手上,下场难料。   我恨得不行。宝贝在陆缙手上,楼湛天不可能拿他怎样,为了宝贝的安危,我们都得受制于陆缙。   楼湛天比我更为难,妻儿都是他宁死都不愿割舍的。   我似乎能猜到楼湛天的决定,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果然,楼湛天深吸了口气,“我不可能拿阿音去交换我儿!”   他语气一顿,目光柔和地望着陆缙手里的宝贝。   “阿音,宝贝那么懂事,定也不愿我用你来交换他。今日,我且放手一搏,若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也无憾了。”   楼湛天语气略显悲凉,我心里愈发难受。   “楼祉,就算你不肯拿离玥来交换,我也会把她抢到手!”陆缙势在必得道。   他抬起一掌,往宝贝身上击去,我惊骇欲绝地厉吼,“住手!用我换宝贝!”   陆缙没有停下手,楼湛天暴吼一声,以疾快速度冲了过去。   他一手拿鬼棺,只能用魂体撞开陆缙,以另一只手去夺宝贝。   楼湛天救下了宝贝,陆缙那一掌却落在他魂体上。   我捕捉到陆缙面上划过一丝诡计得逞的阴笑,瞬时明白了。   陆缙料到楼湛天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丧命,定会以身救宝贝,眼下是故意为之。   知道陆缙的真正目的是楼湛天,我急声大吼,“湛天,小心!”   楼湛天魂体一晃,还没稳住。陆缙握掌成拳,以锋不可挡之势击中他的魂体。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不!湛天,快把鬼棺扔了!”   楼湛天再度喷出一大口血,他怎么都不肯放开鬼棺。   陆缙的拳掌储满惊天力量和骇人尸毒,速度已胜于身受重伤的楼湛天。   而楼湛天既要护住鬼棺、又要保护宝贝不受伤,已沦落下风。   “楼祉,你几世都夺我所爱。今日该做个了断了,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陆缙猖狂大笑,眼里尽是快意、与怨毒。   楼湛天身上已现出重御的铠甲,双目充血般通红。   他闪至一边,把鬼棺和宝贝放在一处空地上,布下陆缙一时无法破解的防护结界。   “湛天!”我知道他要和陆缙决一死战,低念着他的名,恨极自己的无能。   “陆缙,就算拼尽一身修为,我也要灭了你!”   楼湛天没说的是,大不了同归于尽,他先前虽说我们一家三口能死在一起也无憾。   事实上,他不可能真的舍得我们母子跟他一起死,无论如何,他都会保住我们,哪怕牺牲他自己。   楼湛天把鬼力提升到极致,魂体散发出夺目金光。   “楼祉,你太天真了!”陆缙勾唇阴笑,似没把楼湛天放在眼里。   他之前虽凭着感应,到九幽之境找我,却不知道楼湛天还有重御的身份。   陆缙以为刚才楼湛天已使出全部的修为。   殊不知,楼湛天为了护住我和宝贝,缚手缚脚,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   直到楼湛天挥出充满强悍鬼气流的一拳,陆缙不敢再轻敌。   他们缠打间,速度快得无法分辨,身形不断转移位置,没有固定的落地点。   打了许久,他们再一次分开,位于两处,遥遥相对。   在同一时间,他们快速击出一掌,隔空对击间,如惊雷一般响在半空中。   强悍冲击力之下,他们各自倒飞闪开,磅礴的力量将方圆数十里的沙土堆都震塌了。   巨响仍不断,周围的沙土漫天于空,我根本看不清战况。   即使有结界护着,我还是怕沙石砸到宝贝身上,努力移动着鬼棺,以鬼棺挡在宝贝面前。   宝贝不知怎么了,他紧闭着双眼,如同沉睡一般。   我心如刀绞,恨不得能破棺而出,检查宝贝的情况。   楼湛天和陆缙的战势愈发紧张激烈,我提着心,一边紧盯着他们,一边注意着宝贝的情况。   他们这一战。打了两天两夜,未分出胜负、也未停歇片刻,宝贝也不曾醒来。   我一刻都不敢放松,不断地祈祷楼湛天能胜出。   到了第三天中午,本来还缠打在一起的一鬼一尸,突然急速分开。   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轰地一声,爆出一个深坑。   楼湛天和陆缙。同时喷血倒地,战场的硝烟似停止了,但他们久久都没有站起来。   不好的猜测直袭而来,我如遭雷击般,大声嘶喊,“湛天、湛天…………………”   不管我如何叫喊,楼湛天都没有反应,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不愿相信他鬼命已逝。   我不断地喊着楼湛天的名字,几乎要喊破了喉咙,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楼湛天的修为再高,可他负着重伤,能和即将晋级为尸魔的陆缙打这么久,已非常厉害了。   “湛天,你快起来啊、快起来,别丢下我和宝贝…………………”   我哭得肝肠寸断。拼命地捶打鬼棺,怎么都不愿相信楼湛天已绝了鬼息。   突然,天色骤变,空中凝聚了一团团血雾,轰鸣一声响雷,并有数道闪电疾划而过,豆大的血雨,刷刷地往下掉。   我震惊地看向天空,每个一个阴物的晋级、或形成,都会天生异变。   似想到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陆缙的尸身,难道老天也要绝我们的路?   看到陆缙的尸身动了,浓浓的绝望笼罩在我心间。   我不甘地哭吼,“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   随着我的吼声落下,陆缙的尸身动了,一股震慑人心的气息霎时铺天盖地般扩散开来。   陆缙果然晋级为尸魔了,为什么连老天都如此眷顾他?   我非常不忿,亦绝望到了极点,楼湛天未醒来,而我置身鬼棺,结果可想而知。   也许今日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鬼祭之日,我真的很不甘心。   这时,陆缙的双眼睁开了,耀眼的金光四射开来。   我在鬼棺里。也被这股金光照得睁不开眼。   “啊——”陆缙张开双手,仰天长啸。   他的啸声宛若直透云际,天上的云层都似乎微微地震动了。   轰隆隆……………巨响惊人,仿佛天地都为之颤栗、撼摇。   当我适应了金光,睁开眼时,见陆缙全身泛着金芒,如神似魔般飘浮在半空。   天际间的血色早已褪去,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天都染成了金黄色。   陆缙的双眼呈金黄色,他不再长啸,冰冷的目光扫过楼湛天的魂体,最后停留在鬼棺上面。   我心里一颤,以前只听过僵尸的最高等级是尸魔,却不曾见过,书上也没有过多关于尸魔的记载。   “离玥,想不到吧,连老天都在帮我!”陆缙唇边嚼着一抹冷笑,缓缓走向鬼棺。   他每走一步,都如重锤狠击在我心口一样难受,我不甘道:“你有种毁掉鬼棺,灭了我!” 第402章 晋级为鬼神   “我不会杀你,只想把你拘在身边,永生永世都不得逃离!”   陆缙站在鬼棺之前,声音阴测到极点,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做梦!若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必将你挫骨扬灰!”我气得魂体直发颤。   陆缙打断我的话,“如今我是不死之身,你想灭我,简直痴心妄想!”   我怔住了,旱魃尚能消灭,金瞳尸魔则是不死之身。   任谁想灭了陆缙都绝无可能,我再一次怨老天不公。   似猜到我此时的心境,陆缙仰头狂笑,“哈哈!老天实在对我不薄!”   我背靠着棺壁。魂体缓缓下滑,跌坐在棺底,绝望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要楼祉魂飞魄散,至于你和他生的贱种,留着也无用!”   陆缙说完。抬起储满力量的双手,凝出两团金色的火焰团。   “住手!”明知在劫难逃,看到陆缙欲置楼湛天和宝贝于死地,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   “他们都该死!”陆缙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周身铺散出撼人尸气。手中的火焰团光芒愈甚。   眼看陆缙即将掷出火焰团,我肝胆俱裂,突然感觉到鬼棺之力在沸腾。   我的魂体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疼得难以言喻,强悍的鬼棺之力。源源不断地向我四肢百骸,挤压着魂体。   压力越来越大,一股压在心口的难受之感,似乎要破体而出。   我不由自主地疾声大念,“天地无极,为吾号令,驱棺之力,罪恶倾覆……………………”   鬼棺变得通红,如同当年离玥以鬼棺摧毁北鸥地区一般。   棺体迸发出一波波威力强悍的鬼气流,瞬间飞沙走石,似要天崩地裂般。   “离玥,你——”陆缙震惊不已,他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鬼气流震飞出去。   攻向楼湛天和宝贝的火焰团,也被鬼气流击得溃散。   鬼气流扫过的范围都被摧毁得满目疮痍,场面十分骇人。   不知是不是通晓我心意,鬼气流竟避开楼湛天和宝贝,不伤他们分毫。   我完全是下意识之举,加上我本身困在鬼棺里,未能把鬼棺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不然,北鸥地区将再遭一次灾祸。   陆缙很快稳住身形,他狂啸一声,露出两颗尖长的獠牙,疾向鬼棺冲来。   他企图制住鬼棺,我飘浮在鬼棺中,双手飞快地掐诀,控制鬼棺,躲过他的擒制、并撞击着他。   接收了离玥的记忆,我自然知道鬼棺的咒语,但要控制鬼棺,就算体内没有鬼棺之力,最起码要有道行。   我被困鬼棺之后,道行全无,而现在,不仅能使用道行,鬼棺之力也聚满魂体。   陆缙当年被离玥灭除的怨恨被挑起,他咬牙说,“离玥,当年你用鬼棺毁去我的尸身,今日我定要毁了鬼棺!   鬼棺已成为陆缙的心头大患,即便他已晋级为尸魔,也忌惮鬼棺的威力。   “陆缙,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   我怒吼间,掐出一个手诀。鬼气流瞬时凝成一团,直击向陆缙。   陆缙右手成拳,高抬而起,涛天的尸气在他身上聚集。   他蓦地挥击向鬼气团,一金一黑两股光芒交击在一起,刹那间,又是一阵巨响,沙石胡乱飞溅。   陆缙眼眸划过一抹金光,不等我再度施法,他下一拳已击中了鬼棺。   鬼棺猛烈震动,我魂体随着摇晃,顿觉头晕脑胀。   我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发现魂体突然不听使了,陆缙尸气腾腾的拳头已逼近我。   尸气和鬼气磨擦出呼呼的声响,听在我耳里,如同催命符。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一个非常消极的念头不断回荡在我心间,“鬼棺要毁了、我也不复存在………………”   几世的记忆呈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在我脑海里一幕幕地闪过。交织在一起,混乱得我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狂雷怒吼,闪电扭曲。   天地间仿佛充斥着我无边无际的悲伤情绪。雷声响彻间,夺目的白光卒然照亮了整个北鸥地区。   紧接着,一道道可怕的惊雷直劈向鬼棺,我突然无法控制鬼棺,只觉得自己将要随着鬼棺一同毁灭了。   我不舍地看向楼湛天和宝贝,但沙土弥漫于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难道临死之前,我想看他们一眼也是奢望?   陆缙以为鬼棺毁了,我就能脱离鬼棺,他激动地大笑不止,“离玥,鬼棺将毁,你注定是我的!”   雷电依旧不断地劈在鬼棺上,天空中的云朵一团一团地形成可怕的漩涡。   “不——”我仰望着鬼棺顶部,爆出一声似要憾动天地的吼声。   老天似听到我的不甘,无数的闪电以疾快地速度、前赴后继地落下来。   随着最后一道响雷劈落,鬼棺内壁出现一道道裂痕。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不断,整个鬼棺倏地爆炸开了。   这一瞬间,山塌地崩,我漂浮于半空,周身迸发出一阵阵夺目的七彩之光、流光溢彩,衬得天地黯然失色。   鬼棺的碎片化成无数道黑色光芒,疾涌进我的魂体内。   我闭着眼接收着鬼棺之力,这是鬼棺所有的力量,强大得惊人。   力量越来越多,无尽地充斥在我魂体里,快溢出来了一样,   我有些承受不住,急需发泄,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不远处陷于震惊中的陆缙。   他的金瞳折射出我的样子,我才发现我及腰的长发、与眼眸都成了深紫色,容貌似有些变化。   我的五官原本就很精致,如今更为出色,绝美中多了一种难言魅惑之感。   “离玥。你——”陆缙眼里透着惊艳、与痴迷。   他话语未完,我凭空抓出一道闪着紫光的光鞭猛抽向他。   光鞭的速度堪比闪电,连陆缙都没能躲过。   他被光鞭抽中后,身体爆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和焦味儿。   “想不到鬼棺会让你晋级为鬼神。”陆缙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鬼神与尸魔一样,同样是逆天的存在,也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中华位界至今未有鬼修成鬼神,连灵幽大帝和天齐仁圣大帝都未能。   “去死!”我不理会陆缙,冷喝一声,继续攻向他。   吸收了鬼棺的力量后,我如同脱胎换骨。原有的道行、力量,完全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全新的力量。   我的速度完全不次于身为尸魔的陆缙,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不知打了多久,陆缙渐渐落于下风,他面上终于露出惊骇之色。   他不愿承认自己可能会败于我之下,边打、边喃声自语,“不可能,尸魔是无敌的,你不可能是我的——”   ‘对手’二字未说完,我手上的光鞭已幻变为一把闪烁着紫光的鬼剑,直直地刺中他心口。   噗!陆缙猛喷出一口金色尸血,他的徒手握住剑身,不敢相信我会对他痛下杀手。   他怔看了我一会,忽地笑了起来。“离玥,不!丑丫头,你能伤我,却灭不了我!”   我抿唇不语,心知他说得没错,尸魔会受伤,却杀不死。   陆缙看我的目光愈显狂热,“除了我,谁都配不上你,反正你灭不了我,不如我们凑成一对?”   “呵!我是灭不了你,不过——”我语气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缙。   “不过什么?”陆缙脸色微变,在我抽出鬼剑之前,急急抽身退开。   陆缙还没站稳,已被我接下来的举动惊住了。   他怒不可遏地暴吼,“丑丫头,你想做什么?快给我住手!” 第403章 都活着   我飘于楼湛天和陆缙轰出的深坑上方,双手飞快结印,十指翻飞间,深坑四周涌出一道道绚丽紫光,直冲向陆缙。   既然无法灭杀陆缙,那我便将他封印了,让他永生永世困在北鸥地区里。   “你好狠的心!”陆缙怒得面目扭曲,双臂震出滔天尸气。   尸气和紫光缠绕在一起,互相攻击着,这是一场尸力与鬼力的比拼。   我们如今修为相差不大,我很难一下子胜出。   “以天为祭、立地为佐、内敛神光、万恶伏藏…………………”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落下,紫光大盛,渐渐吞噬尸气。   陆缙抵不住鬼力,被紫光拖向深坑,他骇然大惊。“丑丫头,我爱你至深,你当真如此狠心?”   “爱?陆缙,你的爱未免太廉价了!”我讥讽道。   懒得和陆缙多说,我控制紫光。把他拽入深坑里。   “天地昭昭、拘尔为禁、永世——”   我疾念着封印咒语,周围的沙土也滚滚涌向深坑。   很快,陆缙就被埋于坑里,但我咒语还没念完,一股足以憾天动地的气息从坑里爆发开来。   我脸色一变。手诀骤变,双手虚空抓出一支紫色长矛,猛力掷向坑里。   “丑丫头、离玥,我恨你——”陆缙长啸声起,破土而出。   一波波强悍到似能毁灭天地的尸气、混合着惊天恨意。全涌向我。   长矛插入陆缙心口,也未能阻挡他破开我施到一半的封印。   我咬紧牙关,源源释出鬼棺之力绊住他。   施法封印的时间比较长,恐怕我还没封印他,已被他挡住了。   为今之计,只能打开虚幻位界,把他困在里面。   当鬼棺完全和我融为一体后,我也接收了鬼棺的记忆。   天地万物皆有灵,当年离玥挖到储满浓重鬼气的黑色木材,这块未被制成鬼棺之前,也有独属自己的记忆。   即便木材被制成鬼棺,又经过这么多年,那些记忆仍保留了下来。   这块木材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吸收了数之不尽的天地精气,又吸引了无数鬼魂的吸附,鬼魂的鬼菁华都融入木材里、魂体则化成鬼气。   世间有很多位界,各位界中自有人、或鬼,企图通过总渠道来往其他位界,总渠道岂是那么容易开启的?为此丧命失魂者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各位界总渠道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和离玥捡的那块木材的鬼气相契,那块木材便成为开启总渠道的钥匙。   在离玥之前,木材曾流落过不少人鬼手中,后来,阴差阳错流落到梵古位界,被离玥得了。   正因为木材往返过不少位界,便得知世间位界多不胜数,其中有一个虚幻位界。   虚幻位界里,一切皆都虚不可实,没有任何生物,若流落到那里,便永世不得出。   我思绪翻转间,已用鬼棺之力打开了通往虚幻位界的界门。   无人知道鬼棺无需到各位界的总渠道,便能随时打开通往各位界的界门。   界门出现的瞬间,天空再度变色,浓密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迅速汇拢过来,蠢蠢欲动的电流在半空中时隐时现。   看到散发着黑色光芒的界门,陆缙的脸色瞬时惨白,“丑丫头,你!”   他死瞪着我,气恨至极,奋力抵抗着欲将他拉入界门的力量。   “陆缙,永别了!”我说完,以鬼力幻出无数双巨大的鬼手,牢牢擒制住陆缙。   陆缙气怒得理智全失。反倒泄了些尸气,一时挣不开鬼手,被扔进了界门。   “我恨你——”陆缙一进入界门,就被界门里的可怕吸力吸入其中。   陆缙充满强烈恨意的声音回荡在界门深处,直到界门完全消失。   我一收回鬼力,疾冲向宝贝,把他抱入怀里后,急急来到楼湛天身边。   看到楼湛天紧闭着眼,脸色惨白无色的样子,我心疼欲死,“湛天、湛天、宝贝,你们醒醒啊!”   我颤着手,搭到楼湛天的鬼脉上,探到鬼息浮动,他不过伤得太重,陷入昏迷。   楼湛天还活着、他还活着,但我心里的巨石却未落下,把手探向宝贝。   探到宝贝同样有鬼息后,我才松了口气,幸好老天未完全不公。楼湛天和宝贝都活着。   他们魂体尚虚,不宜穿梭于位界之中,只能暂时留在樊古位界养伤。   我带着楼湛天和宝贝离开了北鸥地区,经过怪物住的洞穴。   看到怪物如纸片般的尸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北川部落的酉长虽贪生怕死。但他逃出北鸥地区后,却坚守于北鸥地区外面。   不仅他自己,还有他的后代子孙,一百多万年都没有离开,并寻找鬼棺,应该是抱着光复北鸥地区的信念,这份执着挺令人唏嘘的。   ******   因无处落脚,我只能带着楼湛天和宝贝重返之前待过的部落。   不过,这回我们借住的是另一户人家的毡房。   部落居民虽不认得我,但认识楼湛天和宝贝,知道楼湛天本事了得。   即便他处于昏迷中,居民也不敢不收留我们。   至于安铃娜和阿吉鲁的事,我早就抛之脑后,也无人敢多说。   我用鬼棺之力帮楼湛天疗伤,他隔天就醒了,伤也好得非常快。   经历北鸥地区的种种,我们能活着离开那里、还能在一起,弥足珍贵。   我们的感情之深,已不可用言语衡量,千言万语都道不尽对彼此的爱。   楼湛天问过我陷入幻境后的遭遇,我推说不清楚,只说了晋级为鬼神的经过。   他看得我不想提起幻境的事,就没有多问。   令我发愁的是宝贝,到了第三天,他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的魂体无恙,修为也在,我和楼湛天都探不出他昏迷的原因。   想来想去,我们决定带他回中华位界的阴间找鬼大夫。   鬼大夫和我妈他们一起被照影捉走,之后,我逼灵幽大帝放了他们后。他们都被晟犀救走了。   晟犀定然把他们安置妥当,只要找到晟犀,便知道他们在哪。   ******   并非所有位界的时间都如同侏儒位界一样,慢于中华位界。   好比樊古位界的时间就和中华位界平行的。   我在侏儒界待了十天,也就是中华位界的十个月。又在樊古位界逗留了五天,前前后后加起来近一年。   当时我跳入火山口之际,还没到阴元十六年四月十四日。   如今早就过了四月十四日,地府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想象总不如亲眼所见,我和楼湛天带着宝贝来到地府边界。   我看到已变得满目苍夷、到处都是残壁断垣的地府,心里堵得慌,特别是时不时响一声痛苦的鬼吼声。   不过,我很奇怪,浩劫发生后,地府应该完全覆灭才对。从眼前看来,地府并未完全覆灭。   当我捕捉到地府上空若隐若现的鬼气波,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鬼气波不止一鬼的,是不少鬼混合在一起的。   看来灵幽大帝和天齐仁圣大帝带领十方鬼帝耗费修为支撑到现在。   不止幽冥界有护界阵法,地府也有,地府的护界阵法,覆盖范围同样很广。   地府存亡时刻,地府启用护界阵法也正常,可就算有护界阵法、两位大帝、和十方鬼帝的勉力支撑,地府也不可能保留到现在,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罢了!无需多想,有什么疑惑,见了晟犀他们便得解。   我和湛天顺利无阻地来到离玥旧部的隐匿之所。   离玥早就知道地府将有浩劫的事,她为旧部所找的匿居地方,虽然离地府很近。但刚好避开了浩劫波及范围。   这地方名叫‘冥谷’,位于一片阴树林之中,这里的地势很古怪,并有离玥亲自布下的机关阵法。   不管任何鬼来到这里,若不熟悉阵法,必定会迷路、或遭机关暗算,而且,林间时时有鬼兵巡逻。   我本就是离玥,对这里的机关阵法自然了如指掌。   “湛天,我妈他们在这里!”   刚进入阴树林,我就感觉到我妈他们的气息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的声音刚落下,就惊动了巡逻的鬼兵。   他们从林子深处涌了过来,“何方鬼物胆敢闯进——”   为首的鬼正是晟犀的亲信乔山,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我,顿时愣住了。   “怎么?乔山,你不认得我了?”我笑道。   我的容貌和之前略有不同,乔山不能一下子认出来也正常。   乔山看了看我,又看向楼湛天,终于确定我的身份。   他万分激动地曲膝下跪,“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那些鬼兵也跟着下跪,一个个欣喜若狂。   不等我喊他们起来,乔山就让一个鬼兵前去禀报晟犀,他自己也高声大喊,“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乔山使用了扩音术,声音一下子扩散至整个冥谷。   不消片刻,数道鬼影从谷中疾飞出去,在我面前降落。   来的不仅有晟犀,还有我妈、幽夜、已成鬼的春草婆婆……………一个都不少,他们全都在这里。   分离了那么久,终于再度重逢,激动、喜悦、心酸………………各种情绪齐齐涌上我心间。   我泪眼朦胧,竟说不出一句话,虽然我容貌略变,但他们一眼就认出是我,同样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最后,是我妈先疾步冲过来,她紧紧地抱着我。   她一遍遍地哭喊着我的名字,“阿音、阿音…………………” 第404章 尸怨之咒   “妈!”我泣不成声,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积压在我内心已久的思念、与担忧。   “阿音!”春草婆婆也过来了,我们三个抱在在一起,痛哭不止。   最后,在幽夜、和楼湛天的哄劝下,我们终于止住眼泪。   我妈睁大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当时晟犀安顿好我妈他们后,重返九幽之境救我,他和边泽鬼王等鬼遇到楼湛天,知道我肉身俱毁、困在鬼棺里,流落到其他位界的事。   晟犀助楼湛天开启通往其他位界的渠道,自然会告诉我妈他们。   这会。我妈看到我成了真正的鬼,心疼至极。   她抬手轻抚着我的脸,“阿音,你变了。”   很多事都一言难尽。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忍泪点头。   我妈他们因我而受了许多苦,但他们毫无怨言、也没有多问其他,唯有高兴我平安无事。   他们这样。让我更觉愧疚,哽咽道:“爸妈、外婆,你们受苦了,都是我不好。”   春草婆婆抹了一把眼泪。慈蔼地摸着我的头,“傻孩子,一家子说这些做什么?”   最令我愧疚的就是春草婆婆了,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听到春草婆婆这么说,我的眼泪又忍不住狂涌而出,“外婆,是我害了你——”   “说什么傻话?这样多好,咱们一家可以长久地在一起。”   春草婆婆轻拍了我一下,她心疼我都来不及,怎可能怪我?况且,她年事已高,早就看破了生死。   幽夜和我妈他们都附和春草婆婆的话。   我妈没看到宝贝,着急地问,“阿音,宝贝呢?”   说到宝贝。我心里愈发难受,不知什么原因,他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如今我也有属于自己的随身空间,身为鬼神,我的随身空间等级比楼湛天高,其中分隔出一个充满阴气的小空间,有利于鬼物疗养。   在进入樊古位界通往中华位界的通道之前,我就把宝贝放在随身空间里了。   我小心翼翼地抱出宝贝,我妈和春草婆婆看到昏迷不醒的宝贝,又心疼得不住痛哭。   宝贝是她们的心头肉,如今瘦得不成样不说,连清醒也不能。   不用叫,鬼大夫就自觉帮宝贝诊治,但他一时也查不出来,只让我们先等着。   在等待鬼大夫诊出结果之际,我问了地府的情况。   原来我被陆缙带走后,已无法平复浩劫,地府两位大帝想尽了办法。   他们还把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抓到九幽之境,以无数恶鬼来祭地府命脉,也于事无补。   为免地府鬼民伤亡惨重。在浩劫来临之前,两位大帝把对地府有用的鬼民,转移到了雪狱。   启动护界阵法后,两位大帝召集十方鬼帝、与地府一众修为高深的冥神,一起释出修为,勉力支撑。   结果,地府还是毁了大半,护界阵法一启动,被留下的鬼民都无法逃出地府。   这些鬼民大多魂飞魄散,侥幸存活的,不过是苟延残喘,以致于我和楼湛天到达地府边界,还能听到痛苦的鬼吼声。   “就算他们耗尽修为,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我蹙眉道。   “将军,被你说中了,他们把地府的命脉和雪狱的命脉联系在一起。”晟犀道。   晟犀一直都有留意地府的情况。加上他身份不低,消息倒比较灵通。   “把两界的命脉联系在一起?”我有些吃惊。   不止阴间,哪一界都有命脉所在,雪狱也不例外。   雪狱就在阴间下面。确实可以施法把两界命脉联系在一起,没想到他们会想到这个办法。   这样一来,雪狱的命脉得支撑两界,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塌毁。   到时雪狱会受到牵连,跟着地府一起覆灭,那些迁居到雪狱的鬼民,同样鬼命不保。   “灵幽害我们不浅,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我勾唇冷笑。   而今,就算灵幽大帝和天齐仁圣大帝一起联手,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何况,他们还得顾及地府的存亡,我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灭了灵幽,地府岂不是毁了?”春草婆婆迟疑道。   老人家上了年纪,心肠倒有些软,春草婆婆觉得那些鬼民无辜,有些不忍。   我不由道:“即便我不找灵幽算账,地府也保不住。”   春草婆婆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没说什么。   这时,鬼大夫已诊出结果了,我们齐齐围上去。“大夫,宝贝怎样了?”   鬼大夫说宝贝昏迷不醒,是因为他中了‘尸怨之咒’。   尸怨之咒就是僵尸以尸术所下的诅咒,得旱魃以上级别的僵尸才下得了。   中咒者长眠不醒。百年之后,必会尸化成石。   并且,中咒者表面看起来与熟睡无异,除非医术非常高绝,否则,是诊不出原因的。   北鸥那一世,离玥虽会医术,但她以修神为主。医术并不精湛。   所以,我恢复了记忆,也无法仗着医术探出宝贝昏迷的原因。   听到宝贝中了尸怨之咒,我如同寒天腊月里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陆缙!”我咬牙愤吼,很后悔只是把陆缙困在虚幻位界。   我们进入北鸥地区之前那条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阴怨之气,鬼魂喜阴,置身阴气充足的地方必然觉得舒服,那时候,宝贝也真的困了,自然睡得比较熟。   据我所知,在熟睡之时。被下尸怨之咒,无可解之法。   鬼大夫出言安抚大家,“你们别急,我倒知道一个办法。”   “大夫,什么办法?”我激动地扯住鬼大夫的衣袖。   鬼大夫缓缓说,“移咒之术!”   移咒之术是把中咒者所中之咒,转移到另一个道行高深的人或鬼身上,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   原来尸怨之咒也可以转移,为了救宝贝,我心甘情愿代他中咒。   不等我说移到我身上,楼湛天便看破我的心思。   他俊眉紧锁,满不赞同,“阿音,若没了你,我和宝贝活着有何意义?”   “我的修为不差于陆缙,他下的咒,应该对我无用。”我不甚确定道。 第405章 跪下来求我   一般下咒者只能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鬼下。   陆缙给宝贝下咒时,是旱魃,还没晋级为尸魔,他下的尸怨之咒,也许对我无用,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宝贝长眠不醒。   无论我怎么说,楼湛天就是不同意,“要移,也是移到我身上。”   楼湛天的修为也在旱魃之上,我倒不知该如何辩驳他的话。底气不足说,“我曾中过诅咒,应该有免疫力。”   照影曾对鬼棺下过诅咒,鬼棺和我魂命相系。等于是我中咒。   我困在鬼棺里的一缕残识悟出‘棺灵不散、诅咒难灭’,唯有涅槃重生,诅咒才真正破解。   其实并非真的要棺灵散去,在我的肉身毁去的时候。诅咒已破了大半,直到鬼棺破碎,诅咒才算解了,我晋级为鬼神。便算涅槃重生。   曾有一个不曾得到验证的说法,便是但凡中过诅咒、且得以破解者,从此不惧任何咒术,也不知是真是假。   楼湛天还要反对,沉默已久的幽夜说,“可以转移到灵幽大帝身上。”   我顿时豁然开朗,换成以前,幽夜这话极为大胆,但今非昔比,灵幽大帝已不足为惧。   他虽耗费不少修为来支撑地府,修为定依旧高深,用来转移尸怨之咒应该没问题。   不过,这算便宜他了,根本难消我们之间的仇怨。   “要心甘情愿才行。”鬼大夫提醒道。   他认为灵幽大帝不可能心甘情愿帮宝贝转移尸怨之咒。   “他若不肯,地府必将万劫不复!”我眸光森冷,语气透出一股狠意。   ******   地府众冥神都聚集在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里。   因此。除了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地府其他地方尽数被毁。   晟犀和幽夜要跟我们一起来,被我婉拒了,凭我和楼湛天便足矣。   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为地府正中,这是我和楼湛天第二次来到这里。   当初宫殿守卫森严,非常壮观,如今有些萧条,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守卫。   无数道颜色各异的光束源源不断地冲向宫殿上方,汇聚成一个七彩光团,不仅把整座宫殿笼罩其中,也分散至地府各处。   众冥神正没日没夜、不曾停歇地施法支撑整个地府。   我甚觉讽刺,灵幽大帝费尽心机,地府仍沦落到这步田地。   楼湛天凝出一团鬼焰球,正要轰向七彩光团,已有鬼卫发现我们。   我们虽没有释放出半点鬼气,但周身仍隐透出迫鬼威压。   那鬼卫面露恐惧,似有些颤栗,他不敢靠近我们,故作镇定地大喝,“大胆!来者何鬼?竟敢擅闯——”   鬼卫的话没说完。就被楼湛天手中的鬼焰球轰得魂飞魄散,惊动了其他鬼卫。   所有鬼卫都涌了出来,欲阻拦我们,却没有鬼卫进去通报众冥神,肯定是怕扰断他们施法。   听晟犀说过,地府未遭浩劫之前,其他界,好比幽冥界都觊觎地府的地盘,地府经历浩劫后,毁之大半,其他的界的鬼都认为地府是不祥之地,不再打地府的主意。   但仍有一些鬼怕地府起复,时不时派鬼来破坏地府众冥神施法。   天齐仁圣大帝他们要在这宫殿施法,自然委派修为不低的鬼卫守卫在宫殿外面,也相当于为他们护法。   来破坏施法的鬼一波又一波,其中不乏修为高深的鬼。于是,守卫宫殿的鬼卫接连被灭,留下的都是修为较低的。   “灵幽,给我滚出来!”我凛声大吼。飘于宫门上方。   我释放出专属鬼神的气息,挥出一道紫色气流,直接将主殿门轰成灰烬。   主殿门一毁,殿中的场景被尽入我眼界。   众冥神都紧闭双眼,盘腿而坐,围成数道圈,齐齐往前伸出双掌,释出鬼力。   灵幽大帝和天齐仁圣大帝则坐于中央,他们面对面,四掌相贴。   他们释出自己的鬼力之际,还将众冥神的鬼力汇于一处,使所有鬼力全涌向宫殿顶端。   众冥神感觉到鬼神的气息,听到我的声音,虽没睁开眼睛,但脸色都惊变。   灵幽大帝睁开眼,往殿外望来,他看到我,面上显出震惊之色。   他一眼就认出是我,神色凝重地从众冥神中抽身而出。   天齐仁圣大帝和其他冥神不敢松懈,他们继续施法。   灵幽大帝飘出殿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离玥,你居然晋级为鬼神了。”   “所以,你的死期到了!”我咬牙道。   灵幽大帝逼我跳下火山口的痛苦遭遇。我毕生难忘。   若不是为了救宝贝,我绝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烈火梵身、却无法立即灭亡的滋味。   “就算你晋级为鬼神,也休想灭了本帝!”灵幽大帝皱眉。冷声道。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充满了诸多疑惑,定是想不通我如何脱离鬼棺,怎会晋级为鬼神。   我在灵幽大帝眼里捕捉到懊恼之色,猜想他可能后悔当初没有一举灭了我,留下我这么大的后患。   “好大的口气!”我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不禁讽笑。   不说灵幽大帝现在的修为,只有原来的一半。即便他修为鼎盛之时,也绝非鬼神的对手。   我以为灵幽大帝自持身份,不愿轻易妥协,至少会与我打斗一番。   他却怒瞪着我,久久不语,似在思索对付我的办法。   “怎么,怕了我?”我说着,手中凝幻出一把闪着紫光的鬼剑。   楼湛天也幻出鬼刀,他笑说,“阿音,灵幽还不值得你动手!”   他的伤已好了大半,足以对付如今的灵幽大帝。   楼湛天不让我先出手。有威撼、故意轻视灵幽大帝之意。   灵幽大帝忽然叹了口气,“离玥,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心里有数!”我飘身上前,以鬼剑指着灵幽大帝。   “你也曾是地府的一员,放地府一条生路吧。”灵幽大帝无奈道。   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我若出手,地府倾刻便毁。   “若你跪下来求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我讥讽道。 第406章 到底肯不肯?   “放肆!”灵幽大帝疾言怒色,他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条件。   即便我现在等级、修为都高于他,但我是他制造出来,他依旧自认身份比我高。   “灵幽,就你这态度,还想要我放过地府,做梦!”我冷笑,随手一挥,便击毁一处偏殿。   “离玥,若没有本帝,怎会有你?你不知感恩便罢,竟敢要挟本帝!”   灵幽大帝怒得不行。他神色间的懊悔愈发明显。   他确实后悔唤出鬼棺、制出我,亦认为如果没有我,地府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除了天齐仁圣大帝,其他冥神皆不知地府命脉被毁与鬼棺有关。   这段时间。灵幽大帝不无愧疚自责,很怕被指谪为地府罪鬼。   “感恩?真是好笑,你怎不说我为地府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到头来。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冥神却与照影联手害我?”   离玥为地府付出了诸多,早就抵消了灵幽大帝将她炼为鬼灵的恩情,真正算起来,我和灵幽大帝之间。仇大于恩。   灵幽大帝被我呛得无言辩驳,原本无色的脸更是难看。   “你不跪也行,我儿中了尸怨之咒,要是你甘愿代他承咒,我就不动地府分毫。”   灵幽大帝听我说完,横眉怒视着我,“你竟想把尸怨之咒移到本帝身上!”   我们的对话传入主殿众冥神耳中,一个个义形于色。   奈何他们不能中止施法,否则,无法维持两界命脉的联系,地府倾刻便毁。   “没错!肯或不肯?”我不耐道。   灵幽大帝紧皱着眉头不语,殿内众冥神纷纷谴责我,劝他莫受我威胁。   其中一个鬼情较暴的冥神,愤然道:“大帝,别听她的,大不了与她拼了!”   我接着那冥神的话。冷声讽刺,“是啊,别听我的,左右地府都保不住!”   灵幽大帝语气沉痛说,“离玥,何至于如此逼本帝?”   我知道他打算晓之以情,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冲殿内众冥神击出一掌。   强悍的掌风带着夺目紫光,直袭向众冥神,被击中的话,肯定施法中止。   “住手!”灵幽大帝闪身挡住那一掌,眼里划一抹惊愕。   只一掌,他便知道自己如今与我的差距,如何不震惊?   “我再问一遍,到底肯不肯?”我逼问道。   灵幽大帝脸色变了变,见我欲再出手,重叹一口气,“本帝答应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本帝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先说来听听!”我微微蹙眉。事到如今,灵幽大帝竟还敢跟我提条件。   “阿音,不必理他!”楼湛天沉声道。   他认为只要作势破坏众冥神施法,灵幽大帝就不得不答应揽收了尸怨之咒。   “我倒想听听他有什么条件!”我说着,心里也起了猜测。   “你帮忙修复地府命脉,本帝便心甘情愿替你儿子承咒。”   灵幽大帝知道我有能力修复地府命脉?我略显惊讶。   没错!鬼棺能维持地府命脉不竭,自然也能修复命脉,不过,得配合鬼神的力量。   以私心来说,我不愿地府有起复之日,但地府一灭,将有无数的无辜鬼魂跟着丢了鬼命。   我不可能因为觉得地府的鬼无辜,就给自己留下莫大的后患,哪怕我不惧地府任何一个冥神。   “休想!”我断然拒绝,与楼湛天对看一眼,齐齐动手。   楼湛天和灵幽大帝对上。我则要破坏众冥神施法。   “离玥,你若不住手,吾等不介意与你一战,到时你儿子的咒也移不了!”沉默已久的天齐仁圣大帝开口了。   他没有停止施法。声音冷如淬冰,没有半分开玩笑之意。   我明白天齐仁圣大帝的意思,左右都挽救不了地府,他们干脆与我拼死一搏。   这样一来,我找不到能施以移咒之术的鬼,救不了宝贝。   而且,他们联手对付我的话,难说没有胜算。   说到底,这算是同归于尽的做法,反过来也是在威胁我。   不单天齐仁圣大帝,其他冥神也这么想,因为他们施法已久,本身修为已耗尽大半,却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若非不甘心地府就这么覆灭,也许他们早就放弃了。   听到灵幽大帝说我能修复地府命脉,他们都燃起一丝希望。   不同于刚才怕灵幽大帝受我折辱,现在,他们暗暗希望灵幽大帝以替宝贝承咒为代价,换得地府的存留。   在他们看来,牺牲灵幽大帝一鬼,能保住整个地府非常划算。   我看出众冥神的心思,不禁讽笑,“灵幽,看来你很不得鬼心!”   灵幽大帝闻言。动作微滞,倒中了楼湛天一掌。   “离玥,你肯修复地府命脉,我们当中必有一鬼替你儿子承咒。从此恩怨两消,互不追究!”天齐仁圣大帝又道。   他说必有一鬼替宝贝承咒,不用说,我也知道这鬼是指灵幽大帝。   天齐仁圣大帝为了顾全大局,没有把地府命脉毁坏、和灵幽大帝召唤出鬼棺有关的事泄露出去。   但他心里却无不埋怨灵幽大帝,十分赞同灵幽大帝为地府牺牲。   “没错,你若肯修复命脉,本帝绝不食言!”灵幽大帝边躲过楼湛天挥砍过来鬼刀。边道。   他知道天齐仁圣大帝和众冥神的心思,事实上,他心中有愧,只要能弥补自己的过失,愿意牺牲自己。   “好!不过,得先移咒。”我退让了一步。   再僵持下去,对宝贝不利,不如先答应了,等移了咒,修不修复地府命脉,便随我意。   对于灵幽大帝这种鬼,我不认为非要讲信用。   灵幽大帝见我退让了。自然没有拿乔,楼湛天也停止攻击他。   “到九幽之境!”灵幽大帝道,到九幽之境移了咒,可以顺便修复命脉。   我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想顺他的意,“在这里也一样。”   在这里移咒,他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立即让地府覆灭。   “但愿你言而有信!”灵幽大帝迟疑了一下,便妥协了。   我凉凉一笑,“只要我儿能平安解咒,我自然信守承诺!” 第407章 不讲信用   “阿音,小心他使诈!”楼湛天低声道,他不认为灵幽大帝可信。   “我明白。”我有些无奈,要敌人心甘情愿为宝贝承咒,本就不容易,还得防备对方使手段。   施移咒之术时得多留些心,由我来施法,让楼湛天多加留意。   我倒不怕殿内众冥神会放弃施法,抽身对付我,防的是灵幽大帝。   暗叹口气,我小心翼翼地把宝贝抱出随身空间。   “开始吧!”灵幽大帝飘身而起,临空盘膝而坐。   我飞至他对面。缓缓推出宝贝,令宝贝飘浮在我们中间。   宝贝紧闭着眼,小小的魂体散发出一层莹白色的光晕,那是我为他施的护身之光。   我单手掐出一团莹白色光球。推向宝贝,加重了他身上的光晕。   再看灵幽大帝的手垂放于双膝上,我幻出一根紫色光线,疾窜向他腕间。把他的手腕团团缠捆住。   “何必多此一举!”灵幽大帝知道我不放心他,淡淡道。   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话,兀自飞快掐诀。   “受持咒者。施移尔受之,奉于心也,唯不得怠…………………”   我疾声念咒,一道道紫光从我手中疾射而出。   紫光先是缠绕住宝贝,而后,从宝贝魂体上,涌向灵幽大帝。   楼湛天在一旁护法,防止情况生变,他也要注意主殿内的动静。   把一个鬼身上的咒术移到另一鬼身上,算是逆天之术了,难度很大,这过程耗时不短,必须全神贯注,谨慎以待,不得有半点闪失。   我一直维持释出鬼力的动作,咒语未断。牵系在宝贝和灵幽大帝魂体上的紫光越来越盛。   没多久,他们就被紫光团团包裹住了,好在我能透过紫光,看清他们的情况。   渐渐地,一部分紫光幻成一双无形的手,先是按在宝贝心口上,再缓缓抽拉出一缕缕漆黑的烟雾。   烟雾迅速纠缠在一起,被那双手拉向灵幽大帝,当烟雾即将涌进灵幽大帝魂体之时,他猛地睁开眼睛。   灵幽大帝疾喝一声‘定’,那双手、和烟雾瞬时被定住,停滞在半空中。   他用力挣断捆在腕间的紫线,双手虚抓出两道橙色光束,猛地窜向宝贝。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瞬间,幸好我和楼湛天早有提防,几乎在灵幽大帝睁眼之时,我们就同时出手。   我挥出一掌,一道强悍、且快如闪电的气流霎时把橙色光束打散,并幻成一道气流剑直刺入灵幽大帝的心口。   本来灵幽大帝可以躲过的,但楼湛天的鬼刀已至。阻住他的去路。   而且,在我打散橙色光束时,紫光已涌动起来,再度把灵幽大帝束缚住。   他避无可避,被我的气流剑、楼湛天的鬼刀分别插入心口、和后背。   噗!灵幽大帝猛地喷出一大口鬼血,见插在自己心口的鬼剑不断搅动着,不由逸出一抹苦笑。   “灵幽,你果然很卑鄙,居然出尔反尔!”   我怒不可遏,未停止施法,右手一抬,做出虚抓的动作。   那双无形的手随着我的手势,继续从宝贝心口抽出烟雾,猛力把烟雾塞进灵幽大帝破开的心口。   灵幽大帝面露痛苦之色,气喘不停,“本帝并非言而无信。不过怕你不讲信用。”   我要求先移咒,再修复命脉,灵幽大帝表面妥协,实则对我心有防备。   他选在施法途中出手。是以为能令我措手不及,想用宝贝威胁我先修复命脉。   “灵幽,现在不讲信用的是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凛声道。   殿内众冥神虽然也在施法,却一直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在灵幽大帝反水时,他们便觉不妙,都怕我因此不肯修复地府命脉,对灵幽大帝怨言颇深,暗骂他糊涂。   这时候,他们又不好说什么,毕竟,灵幽大帝失信在先。   “离玥,是本帝不厚道,尸怨之咒已移到本帝身上,你莫要和本帝计较。”   灵幽大帝着慌了,生怕我真的反悔,不肯修复地府命脉。   我已经强行把咒术转移到他魂体上,就算反悔了,他也无可奈何。   “知道后悔了?可惜太迟!”我讥诮道。   原本我就不愿地府光复,灵幽大帝还来这一手,倒给了我反悔的借口。   主要是宝贝的尸怨之咒也解了,灵幽大帝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离玥,算是本帝——”灵幽大帝面有难堪地顿住了,他实在说不出一个‘求’字。   尸怨之咒完全移到灵幽大帝的魂体上后。覆盖周围的紫光也消褪了。   我没有理会灵幽大帝,双手虚探向宝贝,他便飘到我臂弯间。   “宝贝!”看着宝贝睡颜渐甜,我喜极而泣。   宝贝终于没事了。只等他自然醒来,楼湛天来到我身边,同样高兴不已。   灵幽大帝没有立即昏迷,他强撑着,飘站在我对面,“离玥,请给地府一条活路!”   “灵幽,你自己不讲信用。凭什么要我守信?”   我把宝贝交给楼湛天,冷瞪着灵幽大帝。   “你当真不肯?”灵幽大帝语气似在向我确定。   他神色间隐现出一丝绝然,魂体透出点点橙光。   我脸色骤沉,灵幽大帝居然想自爆魂体,和我同归于尽。   “阿音!”楼湛天也看出灵幽大帝想自爆魂体了。   他要拉着我闪开,我飘站不动,嗤笑道:“灵幽,就算你自爆魂体,也无济于事!”   灵幽大帝略有迟疑,就在他迟疑的瞬间,突现数道绿光疾射向他。   绿光快如闪电,灵幽大帝又重伤在身。根本闪躲不过,他被绿光射中了要害之处,无法再自爆魂体。   我看清突然出现在灵幽大帝大帝身后的鬼是天齐仁圣大帝,有些诧异。   灵幽大帝已察觉出是谁暗算他,面上尽是难以置信。   他艰难地转过身,悲愤说,“天齐,你居然、居然要置我于死地。”   我心知天齐仁圣大帝定是怕灵幽大帝真的拉着我同归于尽,再无鬼能修复地府命脉。   他面色冷然,“灵幽,地府沦落到今日这般局面,全是因为你,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绝了地府的后路!” 第408章 恻隐之心   在天齐仁圣大帝看来,灵幽大帝只顾私怨,他自己活不成了,就要拉着整个地府陪葬。   可不是?我若魂逝,地府就真的没希望了,灵幽大帝的做法,自然惹鬼怨,何况天齐仁圣大帝言语间透露出地府浩劫与灵幽大帝有关,   灵幽大帝怔了一下,讽笑道:“天齐,你真以为离玥肯帮地府修复命脉?就算我没有出手,她也不一定守信!”   天齐仁圣大帝神色莫测。我漠然一笑,“要是灵幽讲信用,我自然会帮忙修复命脉。”   我凉凉地把责任抛还给灵幽大帝,他中了尸怨之咒。又被天齐仁圣大帝重伤要害,修为已全泄,绝计活不了了。   重要的是,灵幽大帝还得落下洗不清的骂名。   “哈哈哈………………”灵幽大帝魂体渐呈透明。他仰头狂笑,笑得非常凄凉。   天齐仁圣大帝蹙眉不语,我冷眼看着灵幽大帝。   “本帝所做所为,无不是为了地府。到来头,竟落得如此下场…………………”   灵幽大帝悔不该一心为了地府,当年他耗费心血制出我,是为了让我守护地府,他为此陷入修炼上万年。   他苏醒后,又努力平息地府浩劫,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结局,连一丝魂魄都留不得。   天齐仁圣大帝出手没有半分留情,灵幽大帝注定魂飞魄散。   “灵幽好走!”天齐仁圣大帝幽叹了口气。   “地府、还有你们,统统——”灵幽大帝话未说完,表情瞬时凝固。   他的魂体化成点点橙光,消散于空,不复存在。   灵幽大帝害我至深,就这样魂飞魄散,实在太便宜他了。   楼湛天冷瞥了天齐仁圣大帝一眼,对我柔声说。“阿音,我们回去了。”   我看向殿内,因为天齐仁圣大帝和灵幽大帝的抽身,剩余的冥神施法效用大大减弱,已支撑不了多久。   地府已无望保留,我不必多此一举,再对地府出手,平白落了消灭地府的名声。   至于天齐仁圣大帝和众冥神,我和他们的仇怨不深。   反正地府一毁,他们也落不了好,暂且放他们一马。   思绪瞬转了一番,我颔首说,“嗯,爸妈等着看宝贝呢。”   我和楼湛天正准备离开,天齐仁圣大帝喊住了我们,“等等!”   “灵幽失信在先,我也不必信守承诺!”我冷笑。   天齐仁圣大帝放下身段,请求说,“灵幽、我们都对不住你,可鬼民是无辜的。能否看在——”   我冷漠地打断天齐仁圣大帝的话,“我已不是当年的离玥将军,地府鬼民与我何干?”   天齐仁圣大帝难堪至极,但众冥神没有劝他不必求我,也跟着出言请求。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少魂体、或伤或残的鬼民。   他们定是被我在施移咒之术时散发的紫光吸引来的,那种紫光带有引鬼之效,对鬼来说,极有吸引力。   这些鬼民看到我和天齐仁圣大帝,吓得跪地直哆嗦。   天齐仁圣大帝甚为奸诈,他看向我,扬声道:“世间只有离玥将军能拯救地府,化解地府灭亡之灾!”   他故意称我为离玥将军,强调我曾是地府一员,用意很明显。   这些鬼民修为、鬼龄都不高,他们大多不曾听过离玥的名号。却跟着天齐仁圣大帝喊我离玥将军。   他们被留在地府,等于被地府抛弃,但他们不想魂飞魄散,只要有一丝存活的机会都不愿放过。   听到天齐仁圣大帝的话。鬼民们都对我不停地磕头,求我救命。   他们声声求喊着‘离玥将军’,都痛哭不止,一时间,哀声一片。   在来这里之前,哪怕面对春草婆婆的不忍,我都没想过要帮地府修复命脉。   现在被鬼民如此哀求,我竟有些不忍心,诚如天齐仁圣大帝所说,他们是无辜的。   “湛天,我——”我顿声一叹,没再说下去。   楼湛天明白我心里所想,温声说,“阿音,凡事随你心意。”   我对上楼湛天温柔的目光,心里似淌过一股暖流,不管我做什么,他永远都会支持我。   “离玥将军,求您救救我们…………………”鬼民们齐声哭求,没有止住的意思。   “离玥,本帝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修复好命脉后,地府绝对不会威胁到你。以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天齐仁圣大帝保证道,并立下阴誓。   不管他所立的阴誓有没有用,当着众多鬼民、冥神的面,他绝不好出尔反尔。   不单天齐仁圣大帝。众冥神维持施法之余,也纷纷立下阴誓,保证命脉修复后,与我恩怨两消,不会再与我作对。   再看那些鬼民的惨相,他们一个个眼含乞求地看着我,令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做出帮地府修复命脉的决定。   且不说。事后天齐仁圣大帝与众冥神确实守信,眼下,我答应帮地府修复命脉,便得去九幽之境。   天齐仁圣大帝没有跟着去,他还得继续和众冥神一起施法,直到命脉真正修好。   ******   隔了多时,再度来到九幽之境,我心情极为复杂。   火山口毁塌得不成样,仍不断地喷发着火浪,整个山洞似要完全倒塌般,溢满岩浆、和烧得通红的碎石。   “阿音,要如何修复?”楼湛天看到这场景。忍不住蹙眉。   火山口都毁成这样了,大概连命脉都无存了,还谈何修复?   我知道楼湛天心里所想,但笑不语,以鬼棺之力虚幻出一个鬼棺的影像,缓缓推向火山口。   鬼棺的影像一进入火山口,火山口就喷射出一阵夺目的七彩光芒。   这时,山洞突然外面响一道着急地喊声,“阿音姑娘、阿音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惊喜万分,百事通怎会找到这里来?   不等我多想,洞外便飘进几道鬼影,为首的鬼正是百事通。   我们已有些时日不见,如今再见,她虽然依旧是一副老妪模样,但和原来似有些不同。   “百事通,你——”我刚开口,看到百事通身后的鬼,声音顿止。 第409章 居然傻了   “阿音姑娘,重御殿下,你们果然在这里。”   百事通欣喜万分,看了看楼湛天,又看了看我。   我和楼湛天到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之前,听晟犀说起百事通和边泽鬼王的事。   不知怎的,他们竟看对眼了,边泽鬼王不顾任何鬼劝阻,执意要和百事通在一起。   如今百事通住在边泽鬼王的府上,他们之间就差个名分。   其实他们打算等我和楼湛天回来,再成婚。   百事通都是以老妪形象示鬼,以致于很多鬼背地里都在揣测。无不认为边泽鬼王重口味。   我却是知道百事通幻形后的真正面目是年轻女子,但她偏偏爱把自己幻成老妪。   眼下我无暇理会百事通,目光停留在她身后的鬼身上。   那鬼衣裳褴褛、头发脏乱、满脸污秽、眼神呆滞,一看就是傻的。   令我震惊的是。这鬼居然是龙衔,堂堂幽冥帝怎会变成傻鬼?   他双手被一根玄铁链捆绑住了,玄铁链的另一头在百事通手里,感觉跟牵小猫小狗一样。   楼湛天同样很震惊。他和宝贝到侏儒位界找我时,龙衔明明无异状。   “百事通,他真的是龙衔?怎会变成这样?”我难以置信道。   “嘿嘿,这个嘛!”百事通微窘。摸了摸鼻子干笑。   和她同来的是边泽鬼王、与其属下,见她这样,都暗觉好笑。   最后,还是边泽鬼王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们。   原来是百事通把龙衔弄傻的,边泽鬼王总拘着,不让她到处跑。   她实在无聊透了,整日胡乱捣鼓,竟制出一种会迷失鬼智、令鬼痴傻的药。   百事通一时不知该拿谁做实验,想来想去,便把龙衔定为实验目标。   她之所以把龙衔当小白鼠来实验,是气不过他之前算计我。   龙衔是幽冥界之主,在楼湛天没有回幽冥界之前,百事通也不敢真的把他弄傻。   她研制的这药药效有限,傻个一天,就恢复正常。   百事通潜入皇宫,真正下药的时候。她却觉得龙衔修为高,量下得太少应该没用。   于是,百事通手一抖,‘不小心’下太多了,而且,她头一次研制药物,错估了药效。   龙衔就悲催了,毫无防备地中了药,莫名其妙地成了鬼傻子。   百事通这下玩过头了,她是反感龙衔,但幽冥界不可一日无主。   要是让本界觊觎帝位的鬼、或外界知道龙衔傻了,幽冥界肯定会大乱。   百事通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让边泽鬼王想办法。   边泽鬼王也颇为无语,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他便让亲信幻成龙衔的模样,暂时应付着,一切等楼湛天回阴间再说。   至于龙衔,不能打不能灭,只能安置在边泽鬼王府中。   自从边泽鬼王在九幽之境遇到晟犀,结伴一起去救我和楼湛天起。他们二鬼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我和楼湛天回到阴间的事,晟犀也第一时间传讯通知边泽鬼王,毕竟,边泽鬼王一直挂心楼湛天的安危。   边泽鬼王收到消息,自然不会瞒着百事通,他们便一同来地府找我们。   他们到了冥谷,才知道我和楼湛天去了天齐仁圣大帝的宫殿。   百事通想着有热闹可以看,兴冲冲地和边泽鬼王赶过去。   他们迟了一步,到天齐仁圣大帝宫殿外面的时候,恰巧看到我们飞往九幽之境的方向,就跟了过来。   至于龙衔,他傻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百事通,竟对百事通产生了依赖。   除了百事通,龙衔见了其他鬼,都又哭又闹。不得已,百事通和边泽鬼王出门,只能把他带在身边。   为免让鬼认出龙衔,百事通把龙衔弄得跟鬼乞丐一样。任谁都不可能把眼前形容邋遢的鬼,和幽冥帝联想在一起。   百事通的做法甚合我意,我在心里为她点了无数个赞。   我差点被龙衔害死,很想灭了他,为自己报仇,但他再怎么坏,也是楼湛天其中一世的亲父。   怕楼湛天为难,我没问他该如何解决与龙衔的恩怨。   我本想解决了地府一事,再处理龙衔的事,百事通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老身一时失手、一时失手。”百事通笑得很僵。   她向来畏惧楼湛天,这会,小心翼翼地偷瞄楼湛天,生怕楼湛天怪罪她。   我真想夸百事通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再看楼湛天,他面无表情地淡看了龙衔一眼,没说什么。   “湛天,你看着处置吧!”我说完,继续修复地府命脉。   我耗费了不少鬼棺之力,终于把命脉修复好了。   火山口无法幻回寒潭,只是不再喷发,静止后,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深坑。   深坑里面隐透着幽光,那是全新的命脉之光。为防遭破坏,我在上面施了法。   除了与我级别相当的鬼,谁都看不到深坑里的幽光。   楼湛天走到我身边,温声问。“阿音,好了?”   “嗯,好了!”我舒了口气。   经我施过法,从此,地府命脉的存留掌握在我手中。   楼湛天想说什么,百事通不合时宜地指着龙衔,问道:“该怎么处置他啊?”   百事通早就厌烦龙衔了,巴不得早点把他解决了。   我看着楼湛天。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置龙衔。   楼湛天俊眉紧锁,对于龙衔,他暂时想不出合适的处理方法。   我不想他为难,暗了口气,“先回去再说。”   ******   回到冥谷,我让鬼大夫看过龙衔后,就命鬼兵把他关起来。   龙衔被押走后,楼湛天收回目光,以商量的语气说,“阿音,等宝贝醒了,我们便去幽冥界。”   “我们以后要住在幽冥界?”我不由蹙眉。   鬼大夫说药效已深入龙衔魂体。拖得太久,已无法根治。   且不说龙衔将永远痴傻,即便他好好的,我也不愿他稳坐幽冥帝之位。   我亦不希望楼湛天坐上那位置,我只想一家子远离权势阴谋,幸福度日。   可龙衔已傻,幽冥界肯定要选出新的幽冥帝。   楼湛天凝神思索,我继续问,“湛天,你是怎么想的?” 第410章 把帝位让给谁?   “阿音,我对那个位置无意,只想守着你和宝贝安稳度日。”   楼湛天深情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得令我心悸。   “湛天!”我声音微哽,眼眶不由一热。   楼湛天这话,对于我来说,既是最动人的情话、亦是最令我安心的承诺。   “该由谁来任幽冥界帝尊?”我问,就算楼湛天不想接收幽冥界,也不可能放任幽冥界无主大乱。   “你觉得边泽如何?”楼湛天笑着反问我。   “边泽鬼王?”我有些意外,没料到楼湛天会在鬼王中挑选。   “边泽表面粗犷不羁,实则心细,能力不凡。”   楼湛天把选中边泽鬼王的原因告诉我,他看中的不仅是边泽鬼王本身能力,主要是边泽鬼王对他忠心耿耿。   他相信,就算边泽鬼王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会忘了初衷。   十个鬼王中,如今只剩下六个,除去数千年前才提升上来的,几个当年跟着重御出生入死的旧部中,当属边泽鬼王最忠心。   楼湛天挑选最忠心、最信得过的属下来任幽冥帝,是为了我们一家考虑。   如果换一个较有野心的鬼来当幽冥帝,说不定对方位居高位后,心思渐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永保帝位,视楼湛天、和宝贝为眼中钉。   虽然我们无可畏惧,可好心提拔对方,反而遭对方报复,想想就觉得膈应。   我不了解边泽鬼王,但楼湛天相信他,况且,他和百事通在一起。倒可以放心。   百事通前世是忠于楼湛天的树妖,为了楼湛天甘愿散尽修为,她这一世看起来没有恢复记忆,却屡次帮我们。   我相信只要有她在边泽鬼王身边,她定不会让边泽鬼王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   “那我们以后住在哪?”我可没忘了这重要的问题。   “只要我们一家不分开,住哪里都一样。”   楼湛天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唇,声音轻柔如风地抚过我的心,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宁。   “住在冥谷吧?这里环境好。地方广,不止我们三口,还有我爸妈、外婆他们,多热闹…………………”我高兴地说着。   所有的心事烦恼全卸掉后,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饱经诸多磨难、遭受了无数次生死考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楼湛天、宝贝无忧度日,远离阴谋纷争。   曾经我以为这是难以实现的奢望,如今触手可及。令我欢喜得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是一场易碎的梦。   说着说着,泪水迷蒙了我的眼,不管我的修为多高,眼下不过是为幸福而喜的普通女子。   在楼湛天面前,我依旧是我,当人或为鬼,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就好。   “阿音!”楼湛天柔声轻唤着我的名,语中蕴含着浓浓的眷恋。   我刚抬起头,楼湛天冰冷的唇落在我眼上,吻干我的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湛天,我——”我心里被难言的暖意填满,未完的话,被他吞入口中。   这一吻,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从一开始就叩关掠齿,专属他的鬼息侵占了我的呼吸。   我探出香舌回应,而后,被楼湛天带进了屋。   只听门砰地一声关紧,他直接回身,将我托起,抵在了门上。   我揽住了他的脖颈,迎合而上,‘战火’迅速窜起,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将满腹深情、尽数倾注到了彼此的身心深处………………   ******   楼湛天和边泽鬼王一起去了幽冥界,处理帝位一事。   起先,楼湛天提出要边泽鬼王担任幽冥帝时,边泽鬼王一直推脱不肯,好在被楼湛天说动了。   他们这次回幽冥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带龙衔回去,只把他被关在冥谷。   在楼湛天无事的情况下,把帝位传给一个鬼王,会令人多想,更会受到诸多阻难。   经过商量,楼湛天会和假龙衔,演一出戏,先由假龙衔宣布要退位给楼湛天,岂知,楼湛天无意帝位。   他们父子僵持许久,假龙衔被楼湛天说服了,同意由边泽鬼王继承帝位。   为了确保十大鬼王都忠心于幽冥界,历来十大鬼王都是从宗室子弟中挑选的,不管修为、身份都很高。   所以,反对的声音再多,也并非不能平息,我相信楼湛天自有办法。   假龙衔成功退位后,会以闭关修炼为由,不再露面。   闭关修炼对于每个鬼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一闭关耗费的年月不限。   就算龙衔像之前灵幽大帝一样,闭关个千年、万年,都不足为奇。   龙衔要真的闭关那么久,那时候,边泽鬼王已坐稳了帝位,也许无鬼再记得龙衔。   楼湛天原本想让我一起去的,但我帮不上忙,他到幽冥界也不会有危险。   宝贝也刚醒,不宜奔波,把他也带去幽冥界的话,更会让边泽鬼王继承帝位的事受阻。   而且,冥谷还有许多事等我来安排,便没有跟楼湛天去。   百事通也跟着留下,她如今和边泽鬼王凑成一对了,日后就是幽冥界的皇后。   我还打趣过百事通,她脸皮向来厚,竟难得羞臊了。   以她的性情真不适合当一界之后,我有些为她担心。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百事通虽好玩爱八卦,但她真当起一界之后,倒有模有样。   至于我和楼湛天、还有我妈他们,打算在冥谷长住,已由鬼兵帮我们建足够的房子。   说起那些鬼兵,我一直心怀愧疚的,他们为了等我归来,见不得光地匿居在冥谷中数千年。   如今,我不可能再涉及任何战争之中,想解散了他们,让他们另过自由生活。   不想,他们都不愿离开,愿以保卫冥谷已任,晟犀同样选择留在冥谷,执意追随于我。   他们对我的忠心,已深入骨髓,不易更改,我感动不已,便同意了。   ******   鬼兵们建房子时运用了术法,效率很快,没多久,就建起一栋栋形似阳间的别墅。   这样的别墅在阴间非常稀有,我们一家人都非常高兴,特别是宝贝。   今天搬家,他兴奋得窜来窜去,还挽起袖子,帮忙指挥。   主别墅让给我妈、和幽夜、春草婆婆住。   我和楼湛天三口子住在左边那一栋别墅,其余的则留给晟犀、与鬼兵们。   宝贝跑了一会,就扑到我怀里,他仰着小脸,巴眨着大眼睛,问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楼湛天已离开十几天了,还没有回来,但每天都有传讯回来。   宝贝老是念叨着要去找楼湛天,被我哄劝住了。   幽冥界的事办得还算顺利,楼湛天已摆平那些反对边泽鬼王的鬼,已择定登基之日。   楼湛天打算等边泽鬼王登基后,再回冥谷。   按照幽冥界的传统。幽冥帝登基后的十天内,便要册封皇后。   也不知边泽鬼王是怎么说服朝中鬼臣的,竟无鬼反对让百事通为后。   都要当一界之后了,百事通不好再以老妪的形象见鬼。   百事通不过是她的外号,我才知道她的原名叫柏玉。   柏玉前两日已先行去幽冥界,等待封后大典了。   这是好事,宝贝也想凑热闹,但我和宝贝不方便露面。   我亲了亲宝贝,柔声说,“宝贝别急,过两天,爸爸就回来了。”   宝贝如小猫咪一样,香软的小脸蛋在我脸上蹭了蹭。   他撒娇说,“妈妈,等爸爸回来了,带宝贝去阳间找蓉姨姨玩,好不好嘛?”   我愣了一下,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宝贝不说,我都忘了阳间的事。   算了算,早过了秦少蓉和韩云卿的婚期,秦少蓉联系不到我,非得急死了。   下回见面,她指不定会埋怨我,低头看向宝贝满是期盼的小脸,我颔首道:“等爸爸回来,就带宝贝去。”   秦少蓉和韩云卿非常喜爱宝贝,他们到雷山镇那些天,整日带着宝贝疯玩,难怪宝贝这么惦记他们。   “妈妈、妈妈,宝贝还要吃好多好吃的。”   宝贝好久不曾吃过阳间的食物,这会,忍不住露出一副谗相。   见了宝贝这样,我反倒很心疼,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   这时,春草婆婆就站在客厅门口,冲我招手,“阿音,你过来一下。”   “外婆,什么事?”我抱着宝贝走到春草婆婆面前。   “当然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关于你的终身大事。”   春草婆婆笑说着,自然而然地从我怀里接过宝贝。   “什么终身大事?我嫁给湛天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妈和幽夜的婚不是没结成吗?得挑个好日子补上。”   “当然得补上。”我连连点头,说起我妈和幽夜的婚事,我挺愧疚的。   当初因为宝贝被掳到幽冥界,他们的婚事就耽搁下来了,之后,又连接遭遇那么多事。   我有些懊恼,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亏得春草婆婆提起。   只是怎么扯到我的终身大事了,难道春草婆婆想?   果然如我所猜,春草婆婆慈笑说,“你和湛天当年也不过是个简单的冥婚仪式,不如一起办了。”   春草婆婆并非以询问的语气,出于对我的疼爱,她以前便觉得在婚事上,我有些委屈。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拥有正常的婚礼。   好不容易等到‘风雨’停歇,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春草婆婆自然想给我和楼湛天补办一场婚礼。   我还没开口呢,宝贝就拍着小手,嚷嚷道:“太好喽,妈妈要嫁给爸爸了!”   “妈妈和爸爸早就是夫妻了。”我宠溺地点下宝贝的鼻子一下。   “不管嘛、不管嘛,宝贝要闹洞房、要闹洞房。”宝贝扭着小身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宝贝,你还知道闹洞房啊?”我好笑道。   宝贝昂起小头颅,有些神气道:“宝贝这么聪明、这么可爱,什么都知道!”   “就是,我们宝贝是最聪明的孩子。”春草婆婆笑开了花。   我正要说些什么,一个鬼兵面带慌色地飞了过来。   冥谷的鬼兵修为都不凡,行事都很稳重,很少会出现慌张的一面。我急问,“发生什么事?”   鬼兵单膝下跪,禀报道:“将军,关在地牢的傻子逃跑了。”   听到龙衔跑了,我心下瞬沉,他已经傻了,怎会跑了?   建别墅时,还专门建了个牢房,用来关龙衔的。   即便这里的鬼兵都是我的旧部,因身份所限,除了晟犀,他们都不知道龙衔的真正的身份。   不是不信任鬼兵,我是觉得越少鬼知道龙衔的身份越好。   因此,鬼兵们都只当他是有罪的傻子来看管。   我紧蹙着眉头,问鬼兵,“他怎会跑了?”   鬼兵一五一十地道出经过,原来龙衔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他没有表现出来,还故意装傻。   刚刚他突然惨叫不止,我交代过要好好看牢他,值班的两个鬼兵听到他叫得那么痛苦,赶紧开了牢门。   没想到鬼兵一进去,就被龙衔暗算了,龙衔不傻的时候。修为非常高深,鬼兵岂是他的对手?   那牢房内有我亲自布下的阵法,没开牢门的话,龙衔无法在里面施展瞬术,他才费心诱骗鬼兵开牢门。   灭杀了鬼兵,龙衔就以瞬移术,逃出了冥谷。   这个前来禀报的鬼兵,准备前去交接,他发现有一个鬼兵尚有一口气,问清了经过,就急急来向我禀报。   我深吸了口气,“通知下去,务必要找到他!”   鬼兵领命而去后,我脸色已变凝重,鬼大夫明明说过龙衔永远都好不了,怎会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对了!鬼大夫,我似想到什么,正想派鬼前去找鬼大夫,幽夜和我妈就来了。   “爸,大夫呢?你有没有看到他?”我急问幽夜。   这些天,鬼大夫时常到外面采药,幽夜最清楚他的行踪。   “阿音,怎么了?他上午就出谷了,没说要去哪座鬼山采药。”幽夜疑惑道。   我无暇和幽夜细说,使用扩音术找来晟犀,让他亲自去找鬼大夫。   龙衔肯定会回幽冥界,边泽鬼王还没登基,他回去的话,事情会生变。   我着急道:“爸妈,我要去幽冥界一趟!” 第411章 真假龙衔   “妈妈,宝贝也要跟妈妈一起去找爸爸。”宝贝抱着我的大腿,央着要和我一起去幽冥界。   “宝贝乖,妈妈要去办正事,很快就回来,你跟外婆和曾外婆在谷里等爸爸妈妈回来。”我柔声哄说。   宝贝醒来后,比以前还黏我,许是我受困鬼棺,被陆缙掳走一事,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片柔软,又心疼不已。   宝贝很懂事,没有硬缠着我,他乖巧地点头,“那妈妈和爸爸要早点回来陪宝贝。”   “妈妈和爸爸一定会尽快回来陪宝贝。”我含笑点头。   哄完了宝贝,便告别我妈他们,前往幽冥界之前,我施以越界传音术,想把龙衔逃跑的事告诉楼湛天,好让他有所防备。   结果,楼湛天没有接收到传讯,我有些担心。   急着赶往幽冥界,我没有带一个鬼兵,因为修为越高,瞬移术的速度越快,鬼兵的速度绝对跟不上我。   我耗时不久,就到达幽冥界皇宫外,这时候,已是彩旗飘扬,映显得分外喜庆,气氛非常热闹,围满了鬼民。   边泽鬼王登基的日子择定在三日后,这会,怎会有这么多鬼民来看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种热闹的场合,鬼民们自然会议论些什么。   我靠近几个正在议论的鬼民,总算知道原因了。   幽冥界有负责占卜、观天象、推算节气的‘卜天局’,有些类似于古代的钦天监。   边泽鬼王的登基吉日就是由卜天局占算出来的,本来敲定三日后,但占卜局的局长昨日发现吉势转至今日。   也就是说今日的日子比较好,于是,登基之日改为今日。   好在登基前的筹备工作早已准备齐全,即便是把日子提前了,也没有仓促之感。   事后,我才知道日子会提前,是楼湛天的意思,只因他急着回冥谷陪我和宝贝,至于什么吉不吉日的,其实干系不大。   为免有鬼捣乱,幽冥界有规定,帝尊登基当日,会在皇宫四周布下阵法,会屏蔽外界的传讯,或阻隔一些破坏性术法。   这阵法难不倒我,只是我不知会有这样的阵法,没在越界传音术上加持其他术法。   看眼下情况,登基大典已经开始了,目前还未有其他状况。   我默念了一声咒语,为自己施了隐身术,直接飞进皇宫里。   进了宫之后,里面同样是彩旗飘扬,钟鼎鼓乐声悠悠响奏。   我看到在彩旗仪仗的导引下,身穿绛纱龙袍,头戴云游冠的边泽鬼王,率众鬼臣来到天地坛前,准备祭天地,这是流程中的一部分。   拜过天地后,还得燔柴祭,即是燔烧祭坛之上的木柴,将牛羊猪三牲置于火上炙烤,意义在于恭请天地神灵见证此阴间盛会。   我在四周寻了一遍,只看到假龙衔,没发现楼湛天,他去哪了?   龙衔也没出现,既然他没出现,我也不好轻举妄动。   仪式已进行到饮福受胙了,边泽鬼王将祭酒和祭肉分开,和众鬼臣一起享用。   饮福受胙完毕后,便要送神,边泽鬼王接过一支火把,点燃将祭坛上的火…………………   仪式进行得很快,终于到了登位大典了,接过前任幽冥帝亲自颁授的帝印、受过众鬼臣的大礼,边泽鬼王就是真正的幽冥帝了。   这时,边泽鬼王已换上了一套绣有阴间山川的龙袍,和毓平顶冠冕。   假龙衔把帝印传给边泽鬼王,当众鬼臣准备跪拜大礼时,凭空响起一道冷喝声,“不准拜!”   是龙衔的声音,我没有立即现身,冷眼看着龙衔现出身形。   龙衔一出现,所有的鬼都震惊了,在场一片哗然。   真假龙衔让众鬼惊疑,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想辨出本尊。   假龙衔气度不错,就算龙衔出现了,他也不见半点慌色。   龙衔怒气冲天,指着边泽鬼王,大声咆哮,“大胆!边泽,你竟敢找鬼冒充本帝尊,谋占帝位!”   边泽鬼王还未开口,假龙衔就厉声呵斥,“你是何鬼?胆敢假冒本帝尊,破坏新帝登基!”   假龙衔的气势不弱于龙衔,神色也一般无二,让鬼难辨真假。   “到底谁才是真的帝尊?”   “我猜传位的是真的,那可是重御殿下亲自举荐的,总不可能连重御殿下也是假的吧?”   “就是,要传位的帝尊一直都在宫里,后面这个,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是胆大包天,竟有鬼敢假冒帝尊,破坏登基大典。”   “…………………………”   “…………………………”   议论声纷纷而起,众鬼都在猜测哪个是真的龙衔。   渐渐地,众鬼都偏向了假龙衔,看龙衔的目光愈显不善。   龙衔气得面目扭曲,和一脸淡定的假龙衔,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给本帝尊住口,擦亮眼睛看看,本帝尊才是真的!”   龙衔喷火的目光扫射向众鬼,表情像要把他们撕了一样,引起了公愤。   “你说你是真的帝尊,有何证据?”边泽鬼王漠然道,丝毫不把龙衔放在眼里。   他自从和百事通在一起后,已不像原来那么暴戾了,在这种大场合上,倒有几分帝尊的威仪。   “让此鬼现形,就是最好的证据!”龙衔怒极反笑。   鬼丞相从队伍中站出来,他对边泽鬼王拱手道:“臣赞同此议,让假的现形,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不单鬼丞相,其他鬼臣也赞同,并提议让在场修为高深的鬼,一同对真假龙衔施法。   在场的鬼大多是鬼将级别,鬼王级别的也不少,联合起来施法,饶是真假龙衔的修为再高,都无法抵挡,假的必定会现出原形。   我捕捉到假龙衔眼里闪过一抹慌色,边泽鬼王表情虽无异,但我感觉得出他略有一瞬的慌张。   这种情况下,楼湛天却迟迟没有出现,未免有些古怪。   我倒不觉得楼湛天有事,只是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要是我贸然出手,会不会影响到他?   就在我犹豫之时,众鬼已齐齐对真假龙衔施法。   无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一同疾射向他们,把他们包裹在其中。   他们冷瞪着对方,谁都一副问心无愧、丝毫不显心虚的样子。   我怕假龙衔真的原形毕露,等不了楼湛天到来,便十指翻动,掐出一道无形无色的疾光,直射向假龙衔。   假龙衔魂体一颤,表情微异,龙衔目光一直不离他。   见他这样,龙衔以为他要现出原形了,信心愈足。   也有鬼注意到假龙衔的异样,表情变得很微妙。   “呵呵,假的终究是假的,你若老老实实撤了幻颜术,也许本帝尊会留你全魂!”龙衔讽刺道。   “满口胡言!凭你一个冒牌货,竟敢如此嚣张!”   假龙衔怒不可遏,他已恢复常色,经我施法,众鬼的术法根本无法令他露出真面目。   两个龙衔没有一个显出原形,令众鬼百思不得解,更加卖力地施法。   龙衔的脸色渐变难看,他身居高位已久,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的臣子,呼喝命令他们也是正常。   他似乎忘了自己处境尴尬,怒喝道:“他是假的,尔等不能有所保留,快让他现出原形!”   还没证明自己就是真的龙衔,就以这种命令的语气喝令众鬼,不免令众鬼恼怒。   众鬼一旦生怒,就生出别样的心思,无不觉得如果命令他们的是真龙衔,那还不如继续让边泽鬼王当帝尊。   至少边泽鬼王初登帝位,为了笼络鬼心、稳固地位,会善待他们这些鬼臣子。   众鬼心照不宣,手中释出的鬼力大多偏向了龙衔,好像把他当成假的,势要他现形般。   龙衔发现这一点,怒火冲天,他失去耐性,抬掌凝出一道道鬼力波。   不等他把鬼气流击向假龙衔,我弹指击出一支鬼气锥。   鬼气锥以疾电般的速度、击散了龙衔的鬼力波。   无鬼无法看到鬼气锥,龙衔着慌了,大声厉吼,“何鬼暗算本帝尊?重御,是你这个不孝子吗?”   龙衔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自然知道边泽鬼王能登上帝位,是楼湛天一手促成的,心里非常怨恨楼湛天。   “你莫不是心虚了,大庭广众之下,谁会暗算你?”边泽鬼王勾唇讽笑。   他不说还好,经他这一说,众鬼都觉得龙衔是在心虚。   龙衔气了个倒仰,他无法让假冒他的鬼现形,又被众鬼质疑,简直是百口莫辩。   他死死瞪着边泽鬼王,“边泽,若本帝尊早知道你有移天易日的野心,必先将你诛灭!”   边泽鬼王锐利眸子一眯,冷笑不语,我见时候差不多了,在掌中凝幻出一缕缕无形的烟雾链。   我推掌而出,烟雾链穿过鬼群,疾涌向龙衔。   龙衔已知形势不利于他,没有耐性僵持下去,想亲自揭穿对方的真面目。   不想,他正要飞向假龙衔,就被烟雾链捆住了手脚,无法动弹。   龙衔大惊失色,他的修为远不如我,根本挣不开烟雾链,偏偏又不知道谁在暗处偷袭他。   众鬼也看不到烟雾链,见龙衔神色古怪,似在挣扎,都心觉奇怪。   “龙衔,今日必要让你尝尝众鬼厌弃的滋味!”我冷然凛笑,抬手挥出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鬼针。   鬼针尽数射入龙衔的脸上,消融于无形。   龙衔惨叫一声后,脸上多了无数个细小的血洞、并涌出一团血雾。   当血雾消失后,龙衔的容貌发生巨大的变化,变得平凡无奇。   龙衔自己还未反应过来,便有鬼指着他,大喊道:“他才是冒牌货!”   “胡说,本帝尊是真的——”龙衔怒吼声骤止,震惊得无以加复。   原来他面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鬼镜,是边泽鬼王幻出来的。   他看清镜中自己现在的容貌,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是本帝尊…………………”   龙衔前所未有的惊慌,他不断施法,企图让自己变回原貌,但徒然无用。   众鬼已将他包围住了,且不说他的修为多高,此时动弹不得,只有受擒的份。   我倒想看看众鬼会如何惩治龙衔,本想龙衔已傻了,看在他是楼湛天其中一世的亲父的份上,饶他一命,只将他关押起来。   偏偏他自己要作死,那就怨不了我了,总之,我现在不可能放过他。   我还要再出手,楼湛天就出现了,他身后跟两个鬼卫。   鬼卫押着一个身受重伤的鬼,我认得这鬼是剩余的鬼王之一凡佐鬼王,原来楼湛天是去擒凡佐鬼王了。   凡佐鬼王是数千年前,由龙衔亲自提拔上来的,对龙衔忠心耿耿。   不用说,我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凡佐鬼王不相信龙衔肯甘心将帝位退给边泽鬼王,暗地里有异动,被楼湛天提前发现了。   “殿下!”边泽鬼王见楼湛天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就算他即将成为幽冥界之主,在他心里,依旧奉楼湛天为主,永不会生异心,对楼湛天的称呼,亦不会改变。   楼湛天微微点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龙衔。   他不了解刚才的情况,眼下似有些疑惑,边泽鬼王立即为他解惑。   龙衔愤恨地瞪着楼湛天,“重御,本帝尊是你父尊,你把帝位拱手让给其他鬼就算了,竟和外鬼联手谋害本帝尊!”   “你是何鬼?”楼湛天俊眉紧锁,声音冷如淬冰。   这一句话更加坐实龙衔是冒牌货,除了凡佐鬼王,无鬼相信楼湛天会为了把帝位让给边泽鬼王,而算计自己的父亲。   “你!”龙衔气得吐血,他做梦都想不到亲生儿子会如此坑害他。   楼湛天不再理会龙衔,目光环视众鬼,说道:“凡佐心怀不轨,意图破坏登基大典,被我当场截获。”   言下之意,龙衔很可能是凡佐派来破坏登基大典的。   果然,众鬼都认为龙衔是凡佐鬼王派来的,那么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凡佐鬼王认不出龙衔,极力否认,“胡说!本王根本不认识这鬼,更不像重御所说的那样心怀不轨。”   任凡佐鬼王如何否认,都没有鬼相信他,也没有鬼相信龙衔。   眼见楼湛天要让边泽鬼王下令惩治龙衔和凡佐鬼王,我以仅有楼湛天听得到的传音术说,“湛天,可不能轻饶了龙衔。”   说完,我又有些忐忑,龙衔算是楼湛天的父亲,让他严惩龙衔,会不会让他为难?   楼湛天听到我的声音,面上划过一抹惊喜,往我这边望来,但窥不破我的隐身术,他又有些失望。   “阿音,放心,不会轻饶他的。”楼湛天以传音术说道。   他思索了一下,转头不知交代了边泽鬼王什么。   边泽鬼王点了下头,让鬼卫把龙衔和凡佐鬼王押走。   未完的仪式则继续,经过这一出,那些原本对边泽鬼王继任幽冥帝一事还有微词的鬼,都改变了心态,渐渐接受边泽鬼王。   楼湛天没有继续观礼,他往我这边过来。   我立即现出魂体,迎了过去,“湛天!”   楼湛天握住我的手,笑问,“阿音,你怎么来了?”   我把来意告诉了他,末了,问道:“你交代边泽什么?”   其实我猜到楼湛天是交代边泽鬼王该如何处置龙衔,又不好直接问。   楼湛天抬手撩起我垂落在耳际的发丝,漫不经心说,“让他给龙衔一个了结。”   我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追问,“如何了结?” 尾声—— 岁月静好,喜事成双   “困魂瓶!”楼湛天淡淡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有些惊讶,困魂瓶顾名思义,是用来困住魂体的瓶子,仅有一掌大,表面看不出什么,一旦有魂魄困在瓶内,会时冷如冰、时热如火烧。   一般鬼是不怕冷的,但困魂瓶的冰冷会把魂魄凝冻住,比魂体被撕裂还痛苦,灼热更不必说了。   总之,鬼被关在困魂瓶,是一种非常严酷的刑罚,在瓶里待满半个月,就会魂飞魄散。   我想严惩龙衔,但没想到楼湛天会以这种方法了结龙衔的鬼命。   楼湛天看出我的疑惑,说道:“但凡害过你的人或鬼,不管是谁,我绝不轻饶!”   我知道他是介怀龙衔算计我、差点把我烧死的事。   楼湛天幽叹了口气,继续说,“阿音其实他不是重御的生父。”   他和我一样,把每一世都分得很清楚,就算都是自己,也不愿混晰。   “龙衔不是重御的生父?”我震惊不已,即便我还是离玥时,也不曾听说过这件事。   “嗯,不单重御,伏佞也不是。”楼湛天神色郁郁,把缘由告诉我。   龙衔年轻时,因修炼而伤了男性‘根本’,但身为帝尊,总不能连子嗣都没有。   于是,龙衔让鬼幻成他的样子,代替他宠幸后妃。   奇怪的是,他的鬼妃众多,却只有皇后和一个鬼妃怀上鬼胎,就是重御和伏佞。   除了他们,久久都再无所出,龙衔气馁了,便把他的替身灭口了。   本来这事做得天衣无缝,被重御无意中知道了,重御并没有泄露出去,假装不知情。   我差点惊掉了下巴,龙衔为了有子,不惜自戴绿帽。   不过,这倒是好事,至少楼湛天不必为了处置龙衔而为难。   ******   我和楼湛天隔天就回冥谷,宝贝看到我们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鬼大夫也捉到了,原来他不仅骗我们说龙衔永远都好不了,他当时给龙衔诊看的时候,还暗暗以浸过药的银针扎了龙衔一针。   就是这一针让龙衔逐渐恢复,至于鬼大夫这样做的原因,竟是心怀怨恨。   鬼大夫之前和我妈他们一道被照影捉走,也受过不少刑罚,他认为自己无辜受牵连的,心态渐渐扭曲。   得了自由后,鬼大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没有想过要报复。   直到看到已傻的龙衔,鬼大夫动了歪心思,想不动声色地给我们一个教训。   鬼大夫做了这些事,还妄想留在冥谷,所以,一开始怎么都不肯承认。   看在他曾多次救治过我和楼湛天的份上,只将他赶出冥谷。   鬼大夫的事未让我们气愤太久,春草婆婆再度提出让我妈和幽夜重办婚事,我和楼湛天也要补办。   楼湛天乐得同意,还亲自着手准备,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选了古代仪式的婚礼。   并非因为阴间的鬼成婚都像古代一样操办,是我真的喜欢,我妈和幽夜也喜欢。   我们成婚,除了邀请了边泽鬼王夫妇、楼湛天和我的旧部,还往阳间发了邀请函,请的自然是秦少蓉和韩云卿,也把身在上格朗寨的樊络宁、与阿康叔请来了。   他们都提前两天到阴间,身为活人,原本他们不能在阴间待太久,但戴上经我施过法的通阴符,就可以在阴间逗留不短的时日。   樊络宁被我们送去阿康叔那里时,因春草婆婆的死,他伤心欲绝,如今得以在阴间和春草婆婆团聚,激动至极。   他和阿康叔都提出要留在冥谷生活,我们大家都不肯。   他们一个还年轻,一个阳寿剩余不短,长久留在阴间,与死无异。   至于秦少蓉和韩云卿,他们都是爱玩、好凑热闹的性格。   有机会到阴间参加婚礼,他们无比兴奋,何况成婚的是我和楼湛天。   秦少蓉下阴间后,看到容貌蜕变得更加美丽的我,起先认不出,确定是我后,又稀奇得不行。   当然,我少不得被秦少蓉埋怨,她埋怨许久联系不上我、也没有去参加她和韩云卿的婚礼。   我也很无奈,当初我妈他们被照影以拘魂阵拘走,急着救他们,哪顾得上和秦少蓉告别?   后来又发生诸多磨难,怕连累秦少蓉他们都来不及,更无暇联系他们。   这些事,我都没和秦少蓉细说,只得好言哄说。   此时,春草婆婆他们为婚礼的事宜忙碌着,秦少蓉却缠着我聊天。   聊着聊着,秦少蓉突然欲言又止,“阿音,我哥他——”   我怔了一下,不解秦少蓉为何会提起秦少轩。   对于秦少轩,我亏欠良多,一直都有意遗忘他的存在。   如果秦少蓉不说,我确实不再想起,他如今遗忘了我,肯订婚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希望他能够幸福。   “阿音?”秦少蓉见我许久未语,小心翼翼地唤了我一声。   我笑容褪去了些,神色淡淡道:“嗯,你说。”   秦少蓉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哥快订婚了,订的是——”   我有些惊讶,秦少轩这么快就要订婚了,但我不想过多知道他的事,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问起叶琰的近况。   “不提他了。”秦少蓉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   后来,我才知道秦少蓉为何提起秦少轩订婚的事,表情会那么怪异。   秦少蓉顺着我的话题,说起了叶琰,我也很久不曾见过他了,他即将娶他的青梅竹马萧翎儿。   萧翎儿倒追了叶琰很多年,但叶琰喜欢的是我,只把她当成妹妹,是经死亡乐园一事,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转变。   当时萧翎儿为了救叶琰被广告牌砸伤,叶琰过意不去,就亲自照顾她。   叶家和萧家关系极好,两家的家长都知道萧翎儿从小就喜欢叶琰,趁这机会,更是大力撮合他们。   叶琰怎么就愿意娶萧翎儿,秦少蓉也不知详情,倒是叶琰联系不上我,曾向秦少蓉打听过我的消息。   秦少蓉自己都找不到我,别说告诉叶琰了,她还劝叶琰既然要娶萧翎儿了,就别惦记着我了。   我还要说什么,宝贝就在外面喊我,“妈妈、妈妈,快来看,这个好好玩!”   秦少蓉和韩云卿这次下阴间,给宝贝带了不少阳间好玩的玩具,其中有些是适合户外玩的。   韩云卿正在外面陪宝贝玩呢,外面时不时响起宝贝咯咯的清脆笑声,勾得秦少蓉心痒痒的。   “不说他们了,我要跟宝贝玩。”秦少蓉抛下这句话,就往外跑。   ******   终于到了大喜之日,整个冥谷张灯结彩,贺客盈门。   我和楼湛天、我妈与幽夜同一日成婚,可谓是双喜临门。   阴间也好、阳间也罢,都绝少有母女一起成婚的,不失为一桩美谈。   我和楼湛天定居在冥谷的事不是秘密,我们成婚,除了受邀请的人鬼,幽冥界也有不少身份地位不差、又敬佩楼湛天的鬼不请自来。   为了让婚礼更热闹,楼湛天和幽夜会从谷外前来迎亲,各自把我们母女迎上花轿在阴间转一圈,再回到冥谷里拜堂。   这会,我和我妈在不同的房间,由请来的鬼化妆师着妆打扮。   阴间的化妆师最擅长化死人妆,可别给我化成死人妆啊,那太不吉利了,我心道。   任由化妆师冰凉的鬼手在我脸上摆弄着,涂脂抹粉。   极少打扮的我很不习惯,一动不动地坐着,最后,我还戴了花冠,珠翠满头。   末了,我往镜子望去,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死人妆,镜中照出来的样子,美得连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等我妆扮好了,打扮得如金童般可爱的宝贝趴在我腿上,直嚷着‘妈妈好漂亮’。   秦少蓉和柏玉一直在我身边说笑,这一人一鬼,都是爱玩的性格,很合得来,不到两天就熟悉了。   阴间的时间都是以阴时几点来称的,成婚时,一般选在阴时十八点整,把新娘迎出门。   快到阴时十八点整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了吱吱呜呜的乐声。   “来了、来了,花轿来了!”秦少蓉兴奋道。   “耶!爸爸来了、爸爸来娶妈妈了…………………”   宝贝立即从我腿上蹦了起来,哧溜一下便钻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宝贝又乐颠颠地跑了回来,高兴得直拍手,“妈妈、妈妈,爸爸和外公来了,他们骑了鬼马来迎亲了,好威风啊!”   不知怎的,我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说来好笑,当年我和楼湛天结冥婚时,不过九岁,尚是小孩子心性,还是被爷爷用几块牛乳糖哄着,才肯结的。   而且,当时冥婚仪式过于简单,眼下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成婚。   柏玉和秦少蓉争着扶我,竟把鬼喜娘挤到一边,倒有些哭笑不得。   我和我妈被簇拥着,各自出了屋子,一起来到大厅,踩着地上铺着的红色地毯,一路到了大门前。   透过红纱盖头,我远远瞧见楼湛天正坐在高头鬼马上,他也是穿了簇新的喜服。   “阴时十八点整,吉时到!”门口的司礼官报了时辰,就催促我们母女出门登轿。   我缓步走向那红缎平金大花轿,楼湛天已下了鬼马,站在花轿边,等着为我揭轿帘。   大红喜服映得楼湛天面上多了难言的喜意,他凤眼满含笑意,透着无尽的深情。   我心里涌起浓浓的喜意,亦感动得眼眶发酸。   楼湛天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柔声轻语,“阿音,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娶到你,是我之幸。”   我心里如饮蜜一般甜,回握楼湛天的手,低声说,“能嫁给你,我非常欢喜。”   喜锣声中,我坐于轿中,听到路边围观的鬼的议论声。   鬼们都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喜事,也夸赞着鬼马上两位新郎样貌出众。   我恍惚间想起了与楼湛天过往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   花轿在阴间巡了一圈,终于又回到冥谷,刚进了冥谷,司礼官就撒了染成金色的铜钱。   喜堂布在主别墅,我和我妈被鬼喜娘搀扶着下了轿,交给各自的丈夫。   过了火盆,我不禁低头往下看,脚下是仿佛没有尽头的红地毯。   我和楼湛天携手走过红地毯,进了喜堂,耳边又尽是鼓乐喧闹声。   大概是过于欢喜,我竟如同木偶一般,被鬼喜娘提醒着跪下叩头起来等等,我妈的情况也差不多。   因为我们是母女同时成婚,便一同拜坐在高堂上的春草婆婆。   仪式完毕后,我被牵入了洞房,坐到了喜床上去。   闹房的鬼妇人、鬼童子都是前来参加婚礼的男鬼的妻儿,柏玉和秦少蓉也在,最少不了的是宝贝。   宝贝充当坐床童子,异常兴奋。   众鬼把金钱彩豆纷纷洒在床上,欢声笑语一片。   片刻后,宝贝笑嘻嘻地欢呼,“新郎爸爸来了,要给新娘妈妈掀盖头喽!”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不由低下头。   眼前突然大亮,我头上的红纱盖头被一只修手的手用喜秤挑了下来。   我缓缓抬起头,楼湛天精致的脸庞映入我眼界,他目光灼灼,正含笑俯视着我。   随后,楼湛天出去同各位鬼亲友饮宴见礼答谢了。   大家都出了新房,宝贝抱着我的手不肯出去,“宝贝要闹洞房,不出去、不出去!”   宝贝以为闹洞房是一整晚都留在新房里玩闹,闹了之后,我和楼湛天会永远幸福、和和美美,哪里肯出去?   不管大家怎么哄,宝贝都坚持要闹洞房。   秦少蓉抱着他,柔声哄道:“宝贝乖嘛,蓉姨姨陪你到外面玩。”   “宝贝明天再玩,今晚要闹洞房、要闹洞房。”   宝贝扭着小身子,从秦少蓉怀里钻出来,又扑到我面前,“宝贝闹了洞房,妈妈和爸爸就会生好多好多弟弟妹妹。”   我顿觉好笑,摸了摸宝贝滑嫩的小脸,宠溺说,“宝贝,洞房不是这么闹的。”   “妈妈,那要怎么闹?”宝贝很好学地问。   我语塞,宝贝还小,不知要怎么跟他解释。   柏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笑嘻嘻地对宝贝说,“宝贝,闹洞房是有讲究的,还得挑时间,现在时间还没到呢。”   “时间还没到?”宝贝显然不怎么相信柏玉的话。   “是啊、是啊,跟姨姨到外面,姨姨教宝贝。”   柏玉连连点头,自从恢复年轻容貌后,她总爱让宝贝叫她姨姨,而不是老婆婆。   宝贝被柏玉救过,倒肯听柏玉的话,跟着她出去了。   鬼喜娘走在最后,帮忙掩上了门,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我自己。   我枯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渴,帐外的桌上摆了些从阳间带来的糕点,还有一壶阴间特有的阴酒,唯独没有茶水。   无奈,我只好喝了几口酒,这才回到床上坐着。   我等了许久,眼见那龙凤烛滴泪不停,楼湛天却没回来。   阴酒针对鬼魂所酿,后劲很大,我刚不过喝了几口,现在发力了起来,昏昏欲睡。   楼湛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便和衣,靠在身后堆叠得高高的大红喜被上。   本想小歇一下,没想到我竟睡着了,迷迷糊糊中,面上多了点点冰软、被亲吻的感觉。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对上楼湛天放大的俊颜,睡意顿时全消。   楼湛天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黑亮的眼眸宛若星子般璀璨。   “阿音!”他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声音饱含前所未有的满足。   “湛天!”我仰望着他,眼眶微热,心腔里填满了喜悦。   楼湛天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帮我除去头上的花冠、珠翠。   他解开束发的红绸带后,我满头青丝扑垂了下来,散落到了胸前。   连同霞帔和喜服,都被楼湛天褪去,丢在地上。   “阿音,我们——”楼湛天的声音微哑,他未把话说完,不由分说地把我压在身下。   他深情地凝视我,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们既然在阴间成婚,多少也按着阴间的规矩。   其中有一条规矩是,洞房夜,夫妻行完房事,要入睡前,得换上一身红衣,喻意婚后恩爱红火。   这条规矩喻意好,我们便遵守了,‘事后’,楼湛天亲自帮我清理身子,为我换上红色睡衣。   我怀着浓浓的幸福,卧于楼湛天怀里入睡。   隔天醒来,楼湛天又抱着我好一番亲热。   他的手抚过我的身,没有立即解开我的睡衣。   我们欲吻上对方,结果,中间突然冒出一张粉嫩的小脸蛋。   我和楼湛天冷不防同时吻上了这张小脸,都有些傻眼,尴尬得不行。   “宝贝,你怎么来了?”我吃惊道。   宝贝居然一大早跑来爬床,还是在我们亲热的时候。   被儿子撞上这种事,我羞得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爸爸、妈妈,宝贝来闹洞房的。”宝贝甜糯糯道,他还惦记着闹洞房呢。   “谁让你这时候来的?”楼湛天表情微窘。   “是柏姨姨啊,她说早上闹洞房最合适。”宝贝笑嘻嘻道,毫无犹豫地出卖了柏玉。   听到是柏玉教宝贝的,我瞬时了然,柏玉定不知道我和楼湛天会遵守着红衣入睡的规矩。   她以为我们会形容不整,让宝贝来,是想让我们出糗。   不带这么玩的,也不想想宝贝还这么小。   我有些恼火,出了新房,愤声大吼,“柏玉,你给我滚出来!”   “河东狮吼啊!”柏玉夸张地惊叫了一声,从客房窜了出来。   柏玉心虚地要使用遁地术逃跑,我快速施法封住了地面。   她来不及刹住,一头扎向地面,头部在地面碰出一声巨响。   “啊——”柏玉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于冥谷中,久久不绝。   ******   一年后,我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和楼湛天,带着宝贝到阳间探望秦少蓉。   我和楼湛天成婚没多久,秦少蓉就查出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她于几个月前产下一个女儿,宝贝很喜欢这个比他小的小妹妹。   他时不时央我带他来看小妹妹,今日也如此。   “妈妈、妈妈,小妹妹可爱,你也生个小妹妹,好不好?”   宝贝偷捏了小女婴粉滑的小脸一下,满含希翼地跟我撒娇。   “要是妈妈不小心生了小弟弟,怎么办?”我故作苦恼道。   宝贝想都没想,就脱口说,“那妈妈继续生啊,生好多好多个。”   “你当妈妈是母猪啊?哪能生那么多。”我好笑道。   不想,楼湛天竟颔首同意,“宝贝,爸爸和妈妈会努力的。”   我没好气地嗔了楼湛天一眼,秦少蓉和韩云卿都在呢,亏他好意思说。   秦少蓉笑得不行,她刚要打趣我们几句,电话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她表情有些怪异,没立即接电话。   秦少蓉小心翼翼地看向我,“阿音,我哥要过来。”   秦少轩要来?我愣了一下,立即道:“我们得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每次我们一家来,都有意避开秦少轩,好在他很忙,不常来看秦少蓉,今天竟被我们碰上了。   秦少蓉和韩云卿把我们送到大门,恰巧,一辆车从远处驶过来。   远远地,透过前车窗,我看到开车的是秦少轩,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是秦少轩的未婚妻。   令我震惊的是那女子的容貌,竟和我原来的样子有几分神似。   秦少轩不是失忆了吗?怎会找一个像我的女子当未婚妻?   秦少蓉看出我的疑惑,低声说,“阿音,我哥并未想起你。”   她也不知道秦少轩为何会和一个容貌神似我的女子在一起。   “也许是巧合吧。”我淡声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相信秦少轩真的忘了我,只不过我的音容深刻在他内心深处,即便想不起我,他也下意识找一个长得像我的女子。   楼湛天握紧我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当秦少轩的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时,他转过头,看到我,表情似有些错愕。   我压下心里的慌乱,如视陌生人般避开他的目光。   渐行渐远,如同我们的人生不再有任何交集。   往事不必回首,我不再欠他,他亦不再欠我。   “阿音!”楼湛天低头看着我,目光多了浓得化不开的缱绻。   他把我和宝贝一齐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一般。   楼湛天灼热的爱意包裹着我,曾经遥不可及的幸福,此时就在眼前。   今后的路,有他与我携手共行,便足矣,何需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正文完】 番外一 三个小家伙   这一晚,我本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痛苦的尸吼声扰得睁开眼,发现自己飘飞于一处呈黑白色彩的荒凉之境。   这里的一切虚幻而缥缈,没有一点真实之感。   起先我没看出这里是哪,直到尸吼声越来越清晰。   我认出是陆缙的声音,才知道自己身处虚幻位界的梦境里。   之所以肯定是梦境,是因为我脑子特别清醒。   距离入住冥谷至今,已有五年光景,我早已忘了陆缙的存在。   我怎会陷入与陆缙有关的梦境?难道是因为我和鬼棺已为一体,而陆缙是被我用鬼棺之力打入虚幻位界的原因?   不容我多想,便看到一个用树皮裹身、头发凌乱如疯子的男子趴在地上,不断捶地狂啸,大骂老天不公。   几年不见,陆缙竟变成这样子,他依旧是尸魔,修为似乎有所增涨,仍打不开虚幻位界的渠道。   如果不是我把他封在这里,也许他可以强行打开渠道。   我看到陆缙独孤地咆哮着,他的所有记忆竟源源不断地涌进我脑中,我因此知道他的来历。   世间真的有僵尸位界,而陆缙就是来自僵尸位界,彼时他是云霆。   僵尸位界和其他位界略有不同,是统称一个王国。   最高统治者是唯一一个尸魔等级的僵尸,尸民尊称其为尸皇。   很多人都以为僵尸不能生育、没有生理需求,其实是错的,当达到一定级别,便具备这些功能,好比尸皇。   尸皇共有十几个儿子,都是旱魃,一个个实力相当。   当时鬼棺的原木材无意中落在尸皇手上,他只知木材储满浓重鬼气,是宝物,却不知有何作用。   有一日,尸皇产生退位的心思,为了选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他想出了一个方法。   他把木材藏到一个隐秘之处,让他的儿子们去找,谁能拿到木材,就继承皇位。   云霆野心勃勃,比其他尸兄弟还要狡猾,木材最终落在他手上。   他为尸狂妄,平时尸缘极差,为免他真的当上尸皇,其余的兄弟,干脆联手对付他。   打斗中,他们抢夺木材时,误开了结界渠道。   云霆身受重伤,和木材一起掉进位界渠道时,木材离了他的手。   他卡在渠道缝隙中,因此,木材比他先一步掉入梵古位界。   云霆从缝隙中挣脱,也流落到梵古位界。   他是寻着木材的气息,找到北川部落的,那时,木材已被离玥制成了鬼棺。   木材被制成鬼棺之前,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忆。   但尸皇和云霆的尸气过于强悍,和木材的鬼气相冲,导致它失去落在他们父子手中的记忆。   我曾接收过鬼棺的记忆,唯独少了木材流落僵尸界的记忆,现在能读取到陆缙的记忆,应该是鬼棺遗失的记忆苏醒了。   虚幻位界除了陆缙,没有任何生物,他又是不灭之身,注定永生永世地困在这里。   看到陆缙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怎么都无法同情他。   而对于过去的恩怨,我似乎淡然了很多。   “离玥、丑丫头,我恨你、我恨你……………”   陆缙太孤单了,除了以咆哮打发无止境枯燥时光,还日复一日地咒骂我和楼湛天。   我冷眼旁观着,没有开口的打算,陆缙似感应到什么,缓缓看向我。   “离玥——”   突然,楼湛天绝望的喊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楼湛天已醒了过来,他紧紧抱着我,生怕下一刻,我就会消失一般。   楼湛天从不会这样的,难道他梦到什么了?   我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问,“湛天,你怎么了?”   “阿音!”楼湛天怔看了我一会,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似要把我镶入魂体般。   我感觉到了他的轻颤、他的无助,甚至愧疚。   愧疚?楼湛天怎会愧疚、无助?这完全不像他。   楼湛天喊我离玥,我想到自己既能梦到陆缙,难道他梦到北鸥地区那一世的事?   “湛天,你是不是——”我正要开口询问,楼湛天冰凉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把我的话尽数吞入口中。   楼湛天没有告诉我他梦到什么,但此后,他对我爱意更甚、更加体贴。   后来,有一次,边泽鬼王来冥谷探访,与楼湛天喝阴酒。   楼湛天喝醉了,倾吐出所梦到的一切,果然是北鸥地区的种种。   因这场梦,他恢复了那一世的记忆,这是他对我愧疚的根源。   我被架在火堆,绝望地被火烧死的一幕,让他万分痛苦、深觉对不起我。   楼湛天不想我们的感情受到影响,便瞒着我。   殊不知,我早就恢复那一世的记忆,而且,也释怀了。   我不愿夫妻间横生别的因素,于是,和楼湛天摊开来谈,终是解开他的心结,彼此的心更加贴近了。   这晚,我和楼湛天合二为一,当‘战火’停熄时,窗外已是阴月高悬。   我靠在楼湛天胸口上,双手搭在他的腰间,感到无比踏实。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说起过些时日到各位界‘旅游’。   如今我有自由穿梭于各位界的能力,之前,我就想到侏儒界看看乔慕,但和楼湛天成婚次年,就生下一对龙凤鬼胎。   碍于龙凤鬼胎太小,不适合来往各位界,便拖到现在。   当年乔慕从拍卖会上抢走鬼棺,被陆缙打得重伤。   之后,我和楼湛天、宝贝到了梵古位界,也不知乔慕如今怎样了。   我惦记至今,定要去看看他,不然,难以安心。   聊到最后,楼湛天的手我身上摩挲着,点起了火。   “这次让我来吧。”我突起了兴致,轻轻推了推楼湛天。   “好!”楼湛天柔声应道。   他带着我,翻了个身,将我们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我俯身吻住了楼湛天,正让自己‘包裹’住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倒影在窗上的三个小脑袋。   楼湛天也发现了,他面上现出尴尬的笑容,“阿音,是宝贝他们。”   宝贝大名楼煊,而龙凤鬼胎中,大的是男孩,小名二宝,大名为楼煜,女孩小名宝儿,大名则叫楼盈。   如今宝贝七岁了,依旧很调皮,年仅四岁的龙凤鬼胎更是爱玩。   这三个小家伙整日在冥谷中疯玩,最爱捉弄鬼。   不想,这会玩过头了,竟跑来‘窥听’我和楼湛天‘办事’。   我窘得不行,抬手一挥,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自动穿到我和楼湛天身上。   穿好衣服后,我们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三个小家伙身后。   兄妹三个齐齐趴在窗台上,小脑袋直往窗边凑。   他们起先没敢推开窗户,可听不到屋里的声音,有些着急了。   最小的宝儿最心急,她软糯糯的声音嚷嚷道:“哥哥、哥哥,爸爸妈妈怎么没嗯嗯?”   我听得一头黑线,女儿,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嗯嗯?   令我无语的是,宝贝很有‘大哥范’地哄妹妹,“宝儿别急嘛,应该没开始。”   三个小家伙没发现我和楼湛天在他们身后,竟小声讨论我们谁上谁下。   我越听越窘,忍无可忍地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番外二 再见故人,诸事变   “啊!妈妈来了,快跑啊!”   刚才还有‘大哥范’的宝贝,听到我的声音,大嚷了一声,就抛下弟妹,自己脚底抹油。   两个小的都和宝贝一样,一出生就有修为,不过,他们的修炼天赋远不如宝贝。   说实话,宝贝虽然调皮,但他刚出生就比现在的二宝和宝儿懂事。   也不是说两个小的不好,只是他们打从出生就事事平顺,被冥谷上下宠着。   因怜惜宝贝从小就跟着我和楼湛天遭受那么多灾难,我私心里更偏疼他一些。   但我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不敢表现出一点半点,免得伤了两个小的心。   这会,他们正被我一手提着一个,都踢腾着小短腿,呼嚷要宝贝来‘救’他们。   宝儿叫得最起劲,“大哥哥、大哥哥,救救宝儿、救救宝儿!”   我无语至极,弄得我好像是鬼贩子一样。   提着他们晃荡了几下,我没好气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好的不学,偏学鬼偷窥。”   “肯定是宝贝的主意。”楼湛天不悦道。   宝贝被点到名,从自己房间探出头来,小声地辩解,“才不是呢,是柏姨姨教我们的。”   这是柏玉第n次替宝贝他们背黑锅,柏玉自己也生了个儿子,仍改不贪玩的本性。   她经常趁边泽不注意,溜出幽冥界,带着和二宝、宝儿一样大的儿子,跑来冥谷玩。   柏玉跟孩子头似的,总喜欢带着她儿子、和宝贝们玩。   她会玩的花样非常多,而且,一肚子歪主意,还曾给宝贝们支过捉弄鬼的招。   这三个小家伙鬼精得很,每次被识破,都把柏玉供出来。   柏玉被我批评过几次,再也不敢教坏宝贝们了。   宝贝们精得不像话,每次闯了祸,都把黑锅往柏玉身上甩,柏玉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皮笑肉不笑说,“既然你们这么听柏姨姨的话,妈妈和爸爸到外面旅游就不带你们了,把你们送到幽冥界,让她带你们。”   蛇打七寸,这三个小家伙不就喜欢玩吗?出门玩不带他们,看不急坏他们。   果然,宝贝们听到要到外面玩不带他们,那还得了。   两个小的弓起小身子、攀着我的手臂,荡秋千似的摇着,宝贝也飞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腰不撒手。   “妈妈、妈妈,宝贝刚才说错了,不是柏姨姨教的,是宝贝自学成才。”   宝贝笑得很狗腿,小手拍不到我的背,只好拍着我的后腰,让我别生气。   他和弟妹最近没什么新的娱乐,才想看看我与楼湛天如何‘造鬼胎’的。   “宝儿以后再也不偷听妈妈和爸爸嗯嗯了。”宝儿很乖巧地保证道。   经宝儿这么说,我才想起追究‘嗯嗯’的由来。   我不由扳下脸,一字一顿地喊出宝贝的大名,“楼、煊!”   宝贝嘟囔了一声‘妹妹不乖’,才老老实实地说出实话。   先前边泽和柏玉来冥谷做客,并留宿,宝贝夜里睡不着,跑去找柏玉玩。   结果,他刚到柏玉和边泽住的客房,就听到‘嗯嗯啊啊’的不和谐声音。   宝贝存了好奇心,才会有今晚这一出。   听完缘由,我哭笑不得,边泽他们下次来,得让他们别弄出太大的声响,也不能让柏玉把宝贝们教坏了。   把宝贝们打发回去睡觉,我和楼湛天自然没了继续‘做’的兴致。   ******   在我的认知里,侏儒界的时间比中华位界慢,一天相当于中华位界一个月。   我和楼湛天离开樊古位界,自现在已五年多了。   因此,我以为自我们离开,侏儒位界不过流逝了几个月而已,变化不会太大。   谁知道因为当时我们并非以正常的方式开启位界渠道,导致渠道出现问题,引发整个侏儒位界的时间出现偏差。   如今,侏儒位界的时间和中华位界同步。   也就是说,现在侏儒位界的时间也流逝了五年。   我和楼湛天带着宝贝们到达侏儒界后,发现不少人事物都发生了变化。   我们一家子出现在当初那个镇上,两个小的宝贝,是典型的小吃货,看到街上摆着许多小食摊,就直流口水。   他们缠着我和楼湛天买给他们吃,宝贝则嫌弃地撇撇嘴,“看起来还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呢。”   二宝和宝儿才不管自己大哥哥怎么说呢,特别是宝儿。   她被我抱在怀里,指着不远的烤肉摊,另一手兴奋地扯着我的衣襟,“妈妈、妈妈,宝儿要吃那个、那个。”   卖烤肉的小贩好像感冒了,边烤肉、边打喷嚏,鼻涕、口水都往烤肉上喷,恶心得不行。   可二宝和宝儿不懂事啊,他们只闻到肉香,哪里注意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宝儿乖,那个脏脏,咱们吃别的。”我柔声哄道。   楼湛天一手抱着二宝,一手牵着宝贝,宝贝挣开他的手,冲弟妹扮了个鬼脸,“咦咦,好脏脏啊!”   宝贝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在面前,宝儿知道我肯定不给她吃。   她委屈地看着楼湛天,“爸爸,宝儿饿饿。”   “妈妈,二宝也饿饿。”二宝则可怜兮兮地瞅着我。   饿?鬼哪会知道饿,摆明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借口。   不是不给他们吃,问题是我寻遍整条街,街上的小食摊没一个讲究卫生的。   “二宝、宝儿,咱们去见一个很会做饭的老爷爷,让他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爷爷在中华位界的阳间时,厨艺非常不错,我从小就爱吃他做的饭。   不知道如今的他、也就是乔慕,会不会做饭?想到即将见到乔慕,我莫名的紧张。   二宝和宝儿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齐齐地问,“妈妈,是不是好好吃?有没有爸爸做的好吃?”   这可把我问住了,我面不改色地点头,“比爸爸做的好吃!”   楼湛天佯作不满,“阿音,你不是说谁做的菜,都没我做的好吃?”   我暗掐了楼湛天的劲腰一下,以传音术说,“你别拆我的台啊!”   楼湛天摇头失笑,两个小家伙不乐意了,直嚷嚷我骗他们。   好不容易把他们哄住了,跑在前面的宝贝又蹦回来了。   宝贝发现前面有热闹可以看,兴奋说,“爸爸、妈妈,咱们快去看看!”   “不去了。”我摇头,连乔慕住在哪都不知道,哪有功夫去看什么热闹?   好像看出我的心思一样,宝贝说,“妈妈,我们要找的老爷爷也在那里呢。”   宝贝见过乔慕,不过,他没看清前面发生什么事,只看到乔慕被人围在中间,外面吵吵嚷嚷的。   我听到乔慕在前面,有些激动,“湛天,我们快点过去。”   楼湛天没说什么,陪着我疾往前面而去。   街道中央聚满不少看热闹的人,里面不知在吵些什么,我隐隐听到有人骂乔慕是贼。   还没弄清楚原因,我便火冒三丈,乔慕就是我爷爷,我由不得任何人欺辱他。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当贼?打死我都不信。   我气得要冲进人群,楼湛天拉住了我,“阿音,别冲动!”   楼湛天叹了口气,找了一个围观的人打听。   原来侏儒位界发展很慢,今年才出现了牛乳糖。   因为牛乳糖的量非常少,所以,非常稀罕,价格贵得离谱,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镇上只有一家糖点铺有买,每天都是限量的,还只卖给有身份、地位的人。   乔慕几次来买牛乳糖,都扑了空,他买不到,只好用偷的,这不,他被伙计当场逮个正着。   听到乔慕被人指骂为贼的原因,我眼眶瞬红,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随即,小时候爷爷用牛乳糖哄我的画面,直涌入我脑海中。   那时候的牛乳糖也很稀罕,是我最喜欢吃的零食。   我万没想到乔慕会因为买不到牛乳糖,就用偷的。   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但我绝不相信他会做出偷窃的事。   二宝和宝儿头一次看到我眼眶发红、一副要哭的样子,都吓到了。   宝儿怯怯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我摇头,无心回答宝儿的话,楼湛天已施法驱散了人群。   里面的情况瞬露在我眼前,几个凶神恶煞、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冲着一个衣裳破旧的老人破口大骂,一口一个贼,骂得非常难听。   那老人正是乔慕,他满脸风霜,比在侏儒位界初见到时,还要苍老、憔悴。   而且,我感觉不到他有一点道气,好像没有道行的普通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我实在难以接受,更让我难过的是他神色木然地任由那些人辱骂,根本没有还口、辩解的意思。   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眼看其中一个伙计,扬掌要甩乔慕耳光,我怒不可遏,“住手!”   随着我的话语落下,那个伙计被我的掌风击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见状,都跑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到。   这些伙计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到我一出手,就把他们的人打得吐血不止,气焰顿消。   一个身材肥胖,可能是掌柜的中年人,指着我们喝问,“你们是谁?竟敢多管闲事!”   我没理会中年人,把怀里的宝儿交给楼湛天,走向了乔慕。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是?”   “乔——”我刚开口,才想起当初我不曾叫过他,如今更不知该叫他什么。   我现在的容貌虽然与最初的时候有些不同,熟人仔细看的话,还是认得出是我。   乔慕神色间尽是陌生,说明他没有恢复记忆,而当年,在这位界初识,我困在鬼棺里,他没见过我。   总之,我不能叫他爷爷,头一次因为一个称呼而犯难。   不想,时隔五年,乔慕还认得我的声音,他颤声问,“你、你是五年前困在黑盒子的女孩?”   我愈发心酸,点头说,“没错,是我!”   乔慕被我目睹难堪的一面,老脸涨得通红。   刚才不管伙计如何辱骂都没有辩解的他,此时,大声说,“我不是贼!”   我死忍着不让眼泪滚落,哽声说,“我相信你!”   中年人冷笑,“乔慕,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他认识乔慕?我隐察出事情的蹊跷之处,问乔慕,“到底是什么回事?”   中年人对我心有忌惮,便说,“这位姑娘,他偷了我们铺里的牛乳糖,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冷瞪了中年人一眼,把目光移向乔慕。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有牛乳糖,就想买,也许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吧。”乔慕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怔住了,心里顿顿地疼,当初乔慕曾说过他梦到与我在牛头村生活的点滴,但看不到梦中的我的样子。   没想到那个与我有关的梦,影响乔慕至今,他仍记得梦中的我喜欢吃牛乳糖。   “我是想买牛乳糖,但我真的没有偷,是他们污蔑我!”   乔慕说着,看向中年人等人的目光透出难言的愤怒。   “一派胡言!乔慕,你明明做了贼,还——”中年人声音瞬止,惊骇的表情凝固于脸上。 番外三 恍回旧日时光   宝贝收回施法的小手,一脸邀功地看着我,妈妈,宝贝让他说不了话了。”   我赞了宝贝一声,让乔慕把事情详细说来。   原来当年乔慕被陆缙打得重伤,因伤势过重,导致道行自动封印,形同普通人。   而受过乔慕恩惠、原本将他奉为座上宾的郝东林,怨恨他抢走鬼棺,财路被他毁了。   加上乔慕已和普通人无异,郝东林不仅嫌他没用,更不再惧怕他。   郝东林认定鬼棺在乔慕手里,明里暗里,没少找乔慕的麻烦,以逼他交出鬼棺。   乔慕突然变回普通人,失落不已,日渐颓废,且时常梦到关于牛头村的事。   但他每次做这些梦,都看不出我的样子,不知他在牛头村是什么身份,唯一令他铭记的是我爱吃牛乳糖。   郝东林名下的产业类型颇多,不止有当铺、拍卖行、酒楼等。   这家卖牛乳糖的糖点铺的东家,恰巧就是郝东林。   郝东林的产业太多,乔慕并不能一一得知,他在不知道糖点铺的东家是郝东林的情况下,多次到铺里买牛乳糖。   郝东林知道后,有意不卖给乔慕,今日更是指使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诬陷乔慕,他自己没有亲自出面。   那中年人就是掌柜,他联合伙计污蔑乔慕是贼的伎俩并不高明,什么人证物证俱在,全凭他们空口瞎编。   乔慕不屑和这些小人辩驳,也知道辩驳无用,根本他们一人一张嘴。   围观的民众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哪怕看出乔慕是被冤枉的,都没人肯多管闲事。   我越听越火大,不帮乔慕讨回公道,难消心头之火。   那个郝东林更不是东西,再忘恩负义,也不能这么缺德啊!   乔慕见掌柜口不能言地被定住身形,那些伙计都吓得不敢上前,熄了和他们计较的心思。   他并不是怕了他们,只是累了,他摆手道:“罢了!”   “我最看不惯这种不平事,不教训一番,怪不自在的。”我压下心里的怒火,淡笑道。   我故意说自己看不惯这些事,而不是特意为乔慕出气,乔慕也不好说什么。   “阿音,这事交给我和宝贝,你和二宝他们先去乔慕家休息。”楼湛天道。   他不想污了我的手,也想让宝贝历练一下,便揽过此事。   我同意了,让乔慕带我和两个小的到他家,留下地址,楼湛天与宝贝处理完,就去找我们。   ******   乔慕住在镇上一处破旧的宅院,他妻子早亡,独女远嫁,顾不上他。   总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还得时不时防备郝东林找麻烦,过得实在辛苦,难怪这几年老得特别快。   二宝和宝儿一踏进乔慕家,就嚷着要让他做饭。   好在乔慕的厨艺确实很好,两个小宝贝倒爱吃他做的饭菜。   吃完饭,我在客厅,抬眼就看到乔慕在厨房门口洗碗,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牛头村的时光。   乔慕洗完碗,腰部微偻地走进厨房,我眼眶酸得不行。   与其让他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侏儒位界,我很想把他接到冥谷,和我们一起生活。   可我不能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冥谷不适合活人久住,主要是我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我总不能把乔慕的真正身份告诉他,如果他记起过往的事,定会很痛苦。   吃饭的时候,乔慕如当年那般,问我是不是他梦里的小女孩,不然,他怎会对我有种难解的熟悉感。   而且,乔慕没忘记当初陆缙把他当成我爷爷、喊他谭林的事。   不管乔慕怎么问,我都极力否认,推说是他想太多了。   乔慕无法,虽不再多问,但看我的目光,总似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楼湛天和宝贝还没有回来,我便帮乔慕解开封印,让他恢复道行。   有道行在身,我也不怕将他一个人留在侏儒位界。   楼湛天和宝贝夜里才回来,我问他们事情办得怎样,父子俩得意极了,只说让我等着看,也不详说。   次日,我才听说那家糖点铺的掌柜、和伙计都失踪了,连郝东林也突然变疯了,逢见到人,就嚷有鬼。   郝东林家大业大,儿子也不少,他一疯,儿子们为了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随都没心思管他。   没想到楼湛天和宝贝会用这种方式惩治郝东林,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宝贝的主意。   倒是乔慕听到郝东林的下场,神色淡淡,似不怎么在意般。   我们一家在乔慕家住了几天,白天在侏儒位界游玩,晚上回来,由乔慕亲自做饭给我们吃。   因我否认自己是梦里的小女孩,乔慕没问过我们一家的来历,只当我们是寻常客人招待。   许是经常梦到我和他在牛头村生活的点滴,乔慕很喜欢做饭给我吃,就算我有心帮忙,都不让我插手。   每次看到乔慕为我下厨的场景,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忆起幼时的事。   虽然我很想多陪陪乔慕,却不能总待在侏儒位界。   住了一个星期,我们便准备到其他位界逛逛。   我们离开的前一天,乔慕到鸡圈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他对我说,“今晚吃鸡,鸡腿留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小时候只要有鸡腿吃,我总能高兴上很久。   宝儿从我怀里探出小脑袋,小声嘟囔,“乔老爷爷,宝儿也要鸡腿。”   “乔老爷爷,二宝要鸡翅膀,大哥哥也要鸡翅膀。”   二宝对着手指,兴奋地分配两只鸡翅膀。   于是,鸡腿、鸡翅膀被我们母子四个分完了。   “好、好!”乔慕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   我再次暗叹乔慕的性情,比初次在侏儒位界相识时慈蔼多了。   乔慕走开后,楼湛天来到我身旁,“阿音,他这一世的阳寿很长。”   我明白楼湛天的意思,日后有机会,我还能来看看乔慕。   “比起痛苦而终,我宁愿他如现在这样度日,只是有些独孤。”我叹息道。   楼湛天笑了笑,“这个好办,可以让他认养一个孩子。”   “认养?哪里来的孩子,可以让他养?”   说来奇怪,这侏儒位界,不知怎么回事,人口比起其他位界少得可怜,每家每户,大多是独生子女。   在这种情况下,哪有孤儿可以领养?谁家都不肯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放心,这事交给我。”楼湛天包揽了此事。   “湛天,你该不会想偷一个给他吧?”我好笑道。   “我哪能做这种没品的事?”楼湛天失笑地摇头。   “你先问问他的意见。”我说着,不由看向厨房忙碌的身影。   “行,你也别想太多了。”楼湛天颔首,捏了捏我滑嫩的脸。   三个小家伙齐齐地从门框旁探出头,表情一致地看着我和楼湛天,好像期待能看到我们亲热。   我无语至极,再度决定不能让他们和柏玉太过亲近。   ******   楼湛天问过乔慕,他听到能领养一个孩子,欣然同意。   为了帮乔慕挑一个适合的孩子,我们在侏儒位界多待了一天。   楼湛天果然为乔慕带了一个三四岁左右、长相秀致的小男孩。   当然,楼湛天可不是随便挑个孩子,自然把孩子的身世弄清楚。   这个小男孩的母亲早亡,他后母待他非常刻薄,父亲又不管他。   楼湛天带走孩子时,还施法抹去他家人与他有关的记忆。   乔慕突然多了一个乖巧的小孙子,高兴得不得了。   我们临走的时候,乔慕把我们送到门口,他看我的目光含有很多复杂的情愫,我从中看到了不舍。   他强扯出一抹笑容,故作平静地问我,“以后还会来吗?”   “有机会就来,你——”我心里堵得难受。   楼湛天握紧了我的手,我才强颜欢笑说,“你好好保重。”   当我们转身准备离开时,乔慕喊了我一声,“谭音!”   他似有若无、饱含苦涩的叹息声,如一击重锤狠击在我心上。   我没回头,亦没看到乔慕眼里闪烁的泪光。   直到远离了乔慕的住处,我方在心里道:“爷爷,你要好好的!”   ******   我和楼湛天带着几个宝贝在各位界游玩。   宝贝们玩心很大,都不想回冥谷,总磨着我们多玩几日。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便顺了他们的意,让他们玩得尽兴些。   像这样闲适的日子总会结束,我们终是要回到冥谷。   我们刚踏进冥谷,一大一小,两道鬼影疾疾飞了扑出来。   “阿音姑娘、殿下,宝贝们,你们总算回来了!”   柏玉激动地嚷嚷着,不管两家关系多好,她都习惯以旧时的称呼来称呼我们。   “你怎么来了?边泽有没有来?”我奇怪道。   身为幽冥界的皇后,哪能随便往外跑?柏玉该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柏玉闪烁其词,笑得有些心虚,她儿子边宇拆她的台,“姨姨,父尊和母后吵架了,没有来。”   “怎么又吵架?”我有些头疼道。   柏玉和边泽明明很相爱,但总是时不时吵上一架,每次都是柏玉理亏在先,低头的总是边泽。   每次吵架,柏玉总会赌气跑来冥谷,然后,边泽就抛下政事,追来冥谷。   我没少劝柏玉,但她总说这是夫妻情趣,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了。   不过,如今的柏玉和当百事通的时候,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都有很大的改变。   这次柏玉好像真的气得不轻,被儿子揭露吵架的事,脸色瞬变。   她气呼呼说,“边泽这混蛋骗了我!”   “边泽骗你什么了?”我顺着她的话问。   几个小的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柏玉,等着她的下文。   不想,向来大咧咧的柏玉,委屈得直掉泪,“他骗了我的身、还骗了我的心!”   都老夫老妻了,还嚷着被丈夫骗了身心,我哭笑不得地问,“你别哭啊,他怎么骗你的?”   一起出来迎接我们的有我妈和春草婆婆他们。   我妈好笑说,“阿音,先进去再说。”   柏玉抛下她儿子,巴着我的手不放,“阿音姑娘,你和殿下得帮我评评理…………………”   不用我多问,柏玉就如倒豆子般,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我。   我不禁哑然,以前曾听柏玉说起过她如何与边泽看对眼。   几千年前,柏玉因为太八卦,得罪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鬼。   她为躲避那鬼的追杀,扮成普通的鬼树,隐在阴树林里。   边泽刚好路过那片阴树林,他有些内急,明明有那么多鬼树,他偏偏站在柏玉面前,把鬼尿全尿在她身上。   这可把柏玉惹毛了,她幻成人形,和边泽理论。   她是气过头了,竟忘了变幻成老太婆的样子,露出真容。   边泽自知理亏,倒没和柏玉计较,恰巧,追杀柏玉的鬼来了,他帮柏玉灭了那鬼,这才扯平了。   他们也因此认识,之后,又巧遇了几次。   边泽早就对柏玉有些心思,当年我和柏玉到军营找楼湛天,遇到边泽,他才会那么容忍柏玉。   那时他们同时被我的鬼棺之力震伤,促使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从而走在一起。   这会,柏玉和边泽吵架的原因,又好笑又无语。   竟是他们闲聊间,边泽不小心说漏嘴,把他当年尿到一半,就发现柏玉变幻的鬼树已修成了鬼树妖。   柏玉气他发现了,还把尿都尿在她身上,也不停止、或转移方向。   “他都尿到一半,应该是刹不住了。”我忍笑道,想不通这和身心被骗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刹不住?他肯定是故意的。”柏玉愤愤道。   “柏玉,我说你——”   我还要说什么,冥谷外面就响起边泽的大喊声,“阿玉、阿玉………………”   “不要说我在这里!”柏玉脸色一变,捞起儿子,就闪进别墅后面的林子。   这时,边泽已冲进谷中,恰巧看到柏玉闪进林子。   他顾不得和我们打招呼,就急匆匆地去追柏玉。   他们夫妻俩在谷中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一个着急地解释,一个嚷着被骗了身心。   谷中闲着无事的鬼都跑来看热闹,我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阿音!”楼湛天和我相视一笑,眼波流转间,溢满道不尽的情意。 秦少轩篇 梦落留痕,情不知所归   不知从什么开始,我每天夜里总会梦到一个容貌秀美无双的女子。   每次梦到她,我的心就顿顿地发疼,好像缺了一角一样。   我总觉得这女子是真实存在的,想把她找出来,只有找到了她,才能弥补我空缺的心。   但我连这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跟无头苍蝇一样寻觅着。   我甚至没有把梦中女子的事告诉任何人,只怕无人会相信,身为秦家家主的我会做这样的梦。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能暗暗寻找这女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身边的人都好像有意隐瞒我什么,特别是我妹妹秦少蓉。   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她和妹夫韩云卿提起一个名叫‘阿音’的女子。   阿音这名字竟让我莫名地熟悉,奇怪的是,少蓉和云卿发现我到来,不仅刻意转移话题,还否认提过阿音。   问不出什么,反而令我疑惑更重,忍不住着手调查身边的人、和玄门的事。   结果,这些人不管道行再高,都像被人可意抹掉一些记忆般,无人认识阿音。   我愈发苦恼,干脆直接了当地问少蓉,她怎么都不肯承认她认识叫阿音女子。   向来敬重我的云卿,也不肯透漏半分,我颇感无奈,总不能逼问他们。   我相信真有阿音此人,少蓉他们的反应,让我不由自主地将阿音和我梦里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她,寻觅了许久,我找到一个容貌和她非常相像的女子。   这个长得像她的女子,并非玄门中人,她的名字恰巧有个‘音’字,全名‘孟如音’。   即便容貌相像,名字同样有个‘音’字,我也清楚地知道她不是梦里的她。   找了很久,我有些气馁,不禁怀疑梦中的女子并不存在于现实。   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女子,谈何容易?   也许是因为急于填补心里的空缺,我终是把孟如音当成她的代替品。   每次看到孟如音那张脸,我总会想起梦里的她。   我和孟如音订婚后的某一日,得了空,带她一起去探望少蓉和出生不久的外甥女。   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那日天气非常晴朗,我开着车,驶向少蓉和云卿的住处。   还未到大门,我远远看到一个容貌绝艳、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骤止,脑子呈一片空白。   我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我,是她、是她………………   真的是她吗?她们的容貌略有不同,这女子甚至没有孟如音像梦里的女子。   明明不是那么像,可直觉告诉我,这女子就是我寻觅已久的她。   当我看到她身边站在和一个同样出众的男子、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男孩时,如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   彻骨的寒意唤回了我的理智,可她和那男子看起来非常登对,我还是觉得很刺眼。   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她。   对上她明亮美丽的眼,我不由自主地将她和梦里的女子重叠在一起,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更加肯定就是她,真的很想下车,跑到她面前,问一声‘是否认识我’。   可看到她身边的男子、和小男孩,我终究没有勇气这么做。   渐行渐远,我知道从此以后,很难再与她有所交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心仿佛破碎成无数块,再也拼凑不完整。   而且,我亦没有勇气再去问少蓉,得到的结果,不过是在伤口上撒盐罢了。   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度过我无趣的余生。   至于孟如音,娶了她吧,至少看到她的脸,多少能得到些慰藉。   光阴荏苒,岁月如水,五年的时光就这么流逝了,我没有一日能将她遗忘。   “少轩,这是我新做的点心,你尝尝。”   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唤回我飘至记忆深处的思绪。   我睁开眼,一张与她相像的脸,映入我眼界。   这就是孟如音,我如今的妻子,她笑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我莫名地烦躁,不耐道:“放下吧!”   孟如音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小心翼翼说,“这点心要趁热吃——”   “不让我再说第二遍!”我声音不由泛冷。   孟如音瞬红了眼,委屈地咬着唇,似强忍着不让自己在我面前哭。   她默默地把点心盘子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帮我重倒了一杯茶,便要转身离开。   看着孟如音落寞的背影,我头一次生出了愧疚之感。   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成代替品,想想,我确实很对不住她。   “如音!”我忍不住喊住了孟如音。   她回过头后,我喉间却似堵了什么,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样凝望对方,我忘了这是第几次,透过孟如音,看到那个令我永难忘怀的女子。   孟如音面上的疑惑愈重,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似鼓起莫大的勇气,哭着说,“少轩,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我有幸嫁给你,不过是因为长得像她。”   隐藏在我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冷不防被揭露出来,令我难堪至极。   我猛地椅子上站起来,冷瞪着孟如音,“谁告诉你的?”   殊不知,我的反应,将孟如音那颗爱我的心打入深渊。   “果然、果然如此………………”孟如音痛苦地自语,哭得万分伤心。   我方知她有一次帮我收拾书房,发现我忘了收起来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正是梦里的她、和那惊鸿一瞥的她。   我无事的时候,总会把她的样子画下来,以慰相思。   不想,会因此被孟如音发现,看着她含泪离去,我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下起了沥沥小雨,如同我此时的心境。   我神差鬼使地走到外面,任由渐大的雨打落在我身上、淋透我茫然的心。   突然,我头顶上多了一把伞,转头对上孟如音犹带泪痕的脸。   “进去吧,别淋坏了身子。”孟如音哽咽道。   这一刻,我内心的冰冷似融化了几分,不禁握住她的手…………… 本书由 宝宝卟哭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