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sunnyming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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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播赢家》
作者：柳木桃
     
         
文案：
人们看到方果的第一反应：啊，那妹子真是清纯！
人们看到方果吃东西的第一反应：是条好汉！
***
从前有一只兽性未泯的小怪兽，贪食不忌，连人都吃，被奶奶嫌弃是个棒槌。
但其实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吃也是一种技能啊！别人说直播吞键盘，或许只是说说，方果说直播吞键盘，那就是真的吞键盘…
***
饕餮吃播网红vs阵法师牙医
1v1,he，甜爽文，男女主彼此教做人，双向成长
又名《想吃你但是牙疼》

内容标签：异能 甜文 网红 直播 
主角：方果，陆文修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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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凌晨一点，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接连冲刷了十余日，开荒过度的山坡上，新木浅薄的根系终于无法再抓稳岌岌可危的泥土，整面山体如崩溃的堤坝，顺着陡峭的岩壁轰然滑落，携带数十吨泥沙土石，冲向山下村庄。
　　住在最靠近山脚的一户人家，女主人在一个炸雷中猛然惊醒，推了推身旁的丈夫。
　　“孩子他爸，快醒醒！你听见什么……”
　　轰！
　　还没等女主人把这一句话说完，安逸的小屋便被一股巨力冲破，泥沙卷带着树枝石块灭顶而来，农户女主人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便连同身边的丈夫、栖身的小屋，一起被滚滚泥浆吞没得连影子都不剩。
　　滂沱大雨还在继续，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垮塌的半山腰处匍匐着一团小小的影子，四肢着地，身体紧绷着压低，死死盯着那在泥沙中湮没的村庄，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像只伺机而动的野兽。
　　山体崩塌渐渐停止，“野兽”仿佛感应到了时机，突然四爪并用地从山坡上狂奔而下，一头扎进山下的泥浆，开始大口大口吞吃起泥土砂石！几乎只是眨眼间，“野兽”周围的泥沙便塌陷了一大块，渐渐显露出下面被掩埋的农户屋顶……
　　被活埋的农户女主人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在呼吸憋闷到几乎晕厥时，女人忽然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坟墓一样的地底，湿润新鲜的空气从泥土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透进来。
　　生机点燃了女人求生的欲望，她一边沙哑着嗓子呼救，一边拼命往外挣，终于从泥土下挣脱出来！将脸上的泥浆抹了一把，女人睁开眼，看见面前正蹲着一个女孩，一张脸白得不像样子，被雨水打湿的乌黑头发汤面一样挂在小脸两侧，衬得那双大黑眼睛越发瘆人。
　　女人惊恐地看着女孩。
　　女孩面无表情看着女人，然后从地上狠狠抓了把泥，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
　　女人：“……”
　　妈呀！！！！鬼啊！！！！！！
　　榴花山淘铁村，原本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只可惜时常因为名字被邻村的人嘲讽。
　　人家都是淘金淘钻石，这村子倒好，淘铁，还能有点出息不？怪不得祖祖辈辈守着几个没啥特产的山头，日子过得紧巴巴，家家户户从里到外透着土气，仿佛活在上世纪。
　　就比如，这年头已经很少能看到显像管的大屁股电视了，而此时在方果家就摆着这么一台。略显老旧变色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前一晚的山体滑坡新闻。
　　方果光着脚丫，扎着两条乱蓬蓬的麻花辫，身上满是泥。她背着手低头站着，一会儿用左脚踩右脚，一会儿用右脚踩左脚，新闻里记者哇啦哇啦的播报声和屋外的蝉声相互应和着，聒噪得她想掏耳朵。
　　记者：“昨夜特大暴雨引发云县凤凰山山体滑坡，山下村庄受灾严重，村中民宅几乎全部被泥沙掩埋，然而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人员伤亡，堪称奇迹……”
　　“真的！我看到了个小女娃子，把那些土都吃了！就当着我的面！土被吃了，埋在下面的人都爬出来了！”电视里的女人冲镜头比比划划，正是那个前天晚上死里逃生的农户女主人。
　　“败家的瓜娃子！又跑出去乱闯！不是告诉你不能乱吃东西？嗯？！你想气死我！”方奶奶是个硬朗老太，虽然又黑又瘦看着像把干柴，手劲却不小，把方果的脑袋戳得一摇一晃。
　　“我又没吃人！还救了人呢！”方果不服气，甩起两条小辫，梗着脖子和祖母瞪眼睛。
　　“哎呀你还瞪我！你还有理了！还想吃人？！小丫头片子看我打不死你……”方奶奶脱了一只布鞋就向方果抽来，方果反应快，一下从房里跳出去，窜进院子，跨过栅栏就往外跑。
　　方奶奶抓着布鞋在后面追，边追边骂，刚好路过村长家门口，村长冲方奶奶招招手，“方家奶奶，快消消气！”
　　方奶奶住了脚，却还是恨恨地看着方果跑远的方向，“天杀的小崽子！闯了大祸自己还不知道！就该打死她！”
　　村长叹了口气，神色却凝重，“现在不是打孩子的时候，昨晚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是惊动了保密部的人，还是想想办法，看果果怎么躲过这一关吧。”
　　方奶奶抓着布鞋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脸上怒意渐渐被担忧取代，显得那张饱经风霜的干皮老脸愈发沧桑。
　　不知道奶奶气消了没，方果磨磨蹭蹭到天黑才敢回家，站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居然听到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
　　“方奶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保密部门也很为难。如果不是看在方果父母都有功勋的份上，中书院早就下文书，强制她去幼兽管教所了。”
　　方奶奶赔笑，“是是是我知道，一直是政府照顾。”
　　男人又说：“方奶奶，其实您只要看开点，让我把您这小孙女带去幼兽管教所……”
　　“绝对不行！”方奶奶一声厉喝，倒把说话的男人吓了一跳，末了又放软语气，殷殷恳切道：“小同志，不是我溺爱孩子，实在是……这孩子不是普通的驯化方法就能好的，去幼兽管教所，只会越弄越糟。”
　　“难道您就这样一直将她关在山里？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方奶奶沉默了，半晌才道：“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再闯祸，暴露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你们就将她带走。”
　　屋里传来脚步声，方果闪身躲到大水缸后，偷偷冒出头来，见一个穿着黑制服的男人从她家院子走出来，向方奶奶告辞后，抬手飞快地在半空划了个发着光的传送法阵，然后走入阵中消失不见了。
　　方奶奶目送着男人离去，枯瘦的手扶着门框。
　　方果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奶奶，然后背靠水缸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用小树枝在泥地上划着圈圈。
　　她知道，她很不正常，即便是在他们的世界，她也不正常。
　　她的世界一共有两种人，一种是阵法师，天生可以利用世间的五行之气施展阵法，一种就是像她这样的上古异兽，只是大部分异兽都在漫长的岁月中进化得褪去了兽性，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她就好像没进化好，总改不了贪食的本性。
　　她看到什么都想吃，吃起来就停不下。
　　天地之间，无物不吞。
　　这就是饕餮。
　　不错，方果她就是一只饕餮。
　　一只不正常的，兽性未泯的饕餮。
　　方奶奶第二天一早就按着方果的脑袋，把她塞到水龙头下里里外外好生洗涮了一番。于是在方果的吱哇乱叫中，一只泥猴子变成了出水芙蓉，大变活人般洗剥出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方果在山里野惯了，此时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个穿白布裙的人，别扭得直想把镜子整面吞了，正当她目光幽幽，企图将这一想法付诸实践，后脑勺猛地挨了一下。
　　“又想着吃什么了！你这棒槌！”
　　方果呲着牙，回头气势汹汹地看方奶奶。
　　方奶奶眼珠子瞪溜圆：“怎么着！连我也想吃了？”
　　“您又不好吃！”方果回嘴，一边扯裙子，“这穿的什么，难受死了！”
　　方奶奶死拖活拽地把棒槌孙女拉上了一辆板车，戳着她的脑袋警告：“我要带你进城去拜访一户人家，你要乖一点，听到没？学学别家女孩，别上蹿下跳跟个马猴似的。”
　　方果一听奶奶说要带自己进城，呆住了。
　　“进城？奶奶要带我离开大山？”
　　方奶奶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把潦草的行礼和孙女往板车上一堆，蹬上三轮子，在晨曦中摇摇晃晃上路了。
　　方果趴在板车后头，一路眼睛都舍不得眨。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离开大山，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其实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很能唬人，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每有人路过，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她两眼，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连人都想吃的主。
　　方奶奶的三轮子蹬了小半个月，经过大大小小的城市，终于到了传说中要拜访的人家。
　　繁华都市里的一座四合院，门脸幽静清雅，装潢得颇具古意。方奶奶今早特地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时停好了三轮车，又把方果从车上拽下来拍打拍打，才一脸庄重地上前敲门。
　　方果站在奶奶身边，忍不住东张西望，忽然闻到一股香味，特别诱人，抽了抽鼻子，顺着味道寻找，才发现是从面前这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的。
　　门开了，来人是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见了方奶奶，一愣。
　　“是榴花山的方老夫人吗？”
　　方奶奶微笑颔首，“劳烦您还记得。”哪里还找得到平日乡野粗婆的影子？
　　来人赶忙客客气气地将方奶奶迎进去，方奶奶回身想要抓小孙女的手，不料却抓了个空，一回头，心里咯噔一下。
　　瓜娃子人呢？！
　　方果趁方奶奶不注意，在院门打开时便泥鳅一样溜了进去，连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都没察觉。
　　她被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深深吸引了，
　　太香了，太美味了！
　　简直口舌生津！
　　方果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几道墙，闯了几扇门，只觉得满脑袋都是那股诱人的香味，迫切想要找到气味的源头。直到她推开一间院子的门，浓郁的香气几乎让她神魂颠倒。
　　她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有蒸腾的热气从屋子里冒出来。
　　方果步子慢下，有点迟疑，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犹豫，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终于打开了那间散发着热气的房门，氤氲的水雾中，方果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坐在木桶里洗澡。男人皮肤白皙，双臂搭在木桶边沿，肩脊的肌肉微微隆起，被一层薄薄的水汽覆盖。方果推门的一瞬，男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微侧过头，一颗水珠顺着打湿的额发滴在挺俊的鼻梁上，慢慢顺着下巴滑落。
　　方果看着木桶里的男人，两眼发直，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这人看着……咋这么好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饕餮
　　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神异经·西荒经》
　　即《山海经》中的“狍鴞”。
　　（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山海经·北山经》
　　开新坑啦！看在女主第一章就吃土的份上，要留言收藏啊！

    
第2章 Chapter2
　　方果是只遵从本能的饕餮，不然方奶奶也不会愁出一脸老褶子。所以当她看到好吃的东西摆在眼前，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两眼直盯着男人裸`露的肩膀，冲上去就是一口，却见眼前金光一闪。
　　“哎呦——”
　　方果只觉得咬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还没尝到肉香味儿呢，满口牙突然一起闹脾气，作天作地疼了起来。
　　“疼疼疼……牙好疼……”
　　方果捂着腮帮子在木桶边蹲下，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这可比奶奶的布鞋厉害多了！
　　木桶里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穿好浴袍，眉微蹙，居高临下看着方果，“哪里跑来的兽崽，不知天高地厚。”
　　那一把低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夏天从水面上拂过来的风。
　　方奶奶在前厅里坐立不安，时不时要向后院张望两眼。在她面前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方奶奶年岁相仿，穿着碎花黑底的唐装上衣，领口的盘扣系得端端正正，虽然头发全白了，却很有精气神，眸子间或一瞥，显出几分慈和下的威严。
　　“小凤，都说了你那宝贝孙女是误入了文修的院子，我这就让他把人给你带出来，你还担心什么？还怕我把她拐了不成？”
　　方奶奶双手合十做了个阿弥陀佛：“陆师姐，你是不知道我这孙女……我就怕她闯祸，她还天天给我闹幺蛾子，真是个讨债鬼！你要是把她拐了，那我可得谢谢您！”
　　“你就嘴硬吧！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可是你心尖尖。”陆老夫人忍不住笑，不过很快正经了神色，“她的事，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听说很让保密部的人头疼？”
　　方奶奶苦下脸来，“所以今天我厚着脸皮求到师姐门上，如果师姐也拿她没办法，就只能把这孩子……哎，总不能让她长大了成为一方祸害。”方奶奶说到后面，有点哽咽，别过头去用手背揉眼睛。
　　“别这么说，总归有办法的。”陆老夫人看方奶奶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孩子留在这里住上几年，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日后再出了问题，看在陆家的面子，别人总不敢轻易动她。”
　　“真的！？”陆老夫人这话正中方奶奶下怀，她大老远来了是为了啥？还不就是把这闹心的瓜娃子送到这里调`教？
　　“这种事也是能说笑的？”陆老夫人板起脸。
　　方奶奶老泪一抹，正要开口说什么，厅外传来脚步声，陆老夫人抬眼看向来人，顿时笑起来。
　　“文修来了，快过来，这是你方奶奶，榴花山的前饕餮族长夫人。”
　　因为被事先通知了有客人在，陆文修此时已经擦干头发穿戴整齐，白衬衫黑裤子，没有过多修饰，却穿出了清贵的气质。他其实年纪不大，脸上棱角还有些稚嫩，只是举手投足间透着股沉稳，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显出超乎真实年龄的成熟。
　　“晚辈见过方奶奶。”陆文修来到方奶奶面前，捧拳躬身作揖，行的是古礼。
　　“哎呦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方奶奶目不转睛看着面前这年轻后生，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菊花，不当心漏了点目光到旁边，瞥见跟在陆文修身后的村姑孙女。
　　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方奶奶只觉得辣眼睛。
　　方奶奶回头对陆老夫人称赞，“陆师姐，你这孙子可是很有名气啊，我们村里有和他同在南光书院读书的孩子，都说他以后会是了不起的阵法师。想不到见了真人，还这么懂礼数！性格还这么好！”
　　陆老夫人干巴巴笑着，对方奶奶的称赞不予置评，甚至还有点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陆文修低眉垂眼站在两位老人面前，斯文恭敬，方奶奶越看越喜欢。
　　陆老夫人倒是笑眯眯仔细打量起方果，伸出手来将小丫头拉到身前，见她一直用手捂着脸，便问：“呦，这是怎么了？”
　　方果不吭声，甩头凶巴巴盯着陆文修，却被方奶奶杵了一下，“陆奶奶问你话呢，你看人家做什么！”
　　方果牙疼得想吃人，却拧着脾气不吭声，低头嘟着唇，显得委屈巴巴。
　　陆老夫人抬头看孙子。
　　陆文修淡淡开口解释：“刚才她想咬我，被我护身的符阵挡回去，大概是伤了牙。”
　　陆老夫人一呆，眨巴眨巴眼。
　　方奶奶表情石化了，一张老脸憋红，蠢蠢欲动就要摸向自己的布鞋，却硬是忍住了。
　　陆老夫人看了看方果，了然地笑了，温和地伸出手捧起她的小脸，掌心在接触到方果时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方果惊讶地瞪大眼睛，也不知道面前这老奶奶做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凉丝丝的气透进牙齿，舒服又惬意。等陆老夫人将手从方果脸上移开，方果的牙疼彻底好了。
　　“还疼吗？”陆老夫人问。
　　方果活动活动下巴，又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老实地摇头，“不疼了。”
　　陆老夫人摸摸方果的头，笑道：“小凤，你家这丫头不错，比我那孙子强。”
　　方奶奶权当陆老夫人在礼节性地睁眼说瞎话，关心地问陆文修：“没咬坏吧？”
　　“没有，您不用担心。”陆文修微笑地回话，可谓礼数周全。
　　陆老夫人接着又向方奶奶问起方果的读书情况。
　　“以前也送她去过异兽学校，念到初一，有一次差点把和她同桌的穷奇吃了，被几十个家长联名告到教育部，学校只能勒令她退学。从那以后就一直在家里野着，没再读书了。”方奶奶显然羞于回忆那段往事，却也只能如实交代。
　　听到这里，一直目不斜视的陆文修总算往方果那边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一眼便又收回视线，波澜不惊。
　　陆老夫人：“她多大了？”
　　方奶奶：“上个月刚满十六。”
　　“十六……照常应该上高中了。”陆老夫人略一沉吟，“她这种情况，还是和同龄孩子多相处得好，关在家里可不是好事。”
　　方奶奶叹气道：“我也想她继续念书啊！可是没有学校愿意收！”
　　陆老夫人：“阵法师世界的学校没有收的，怎么不试试普通人的学校？”
　　方奶奶一愣。
　　普通人的学校？这混账东西连和她一样的异兽都敢吃，把她丢普通人堆里，那些人类幼崽还不都得给她填牙缝？！
　　方果跟着奶奶路途遥遥地来，却没有再跟着奶奶回去，她被留在了陆家。临别前方奶奶难得没有再戳她脑袋，而是眼噙泪花拉着她的手叮嘱，“果果啊，你要好好听话，跟着陆奶奶学做人，要努力克服兽性，奶奶不指望你像你爸妈那样优秀，就想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知道吗？”
　　方果从听说奶奶要将她丢在这里，就一直咬着嘴唇，身体绷得紧紧的。终于，她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措地看着祖母：“奶奶，你不要我了吗？”
　　方奶奶被小孙女看得心里一酸，一把捞过方果死死抱在怀里，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我们果果，命怎么这么苦呢……”
　　方果无法理解奶奶为什么会说她命苦，只是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让相依为命的奶奶生气，有点难过，于是默默抱住干柴一样的奶奶，自以为安抚地用脸在她胸口蹭了蹭。
　　方奶奶似乎生怕自己耽搁久了会心软，婉拒了陆老夫人的留宿，连夜骑着三轮板车离开了，方果一直追着板车跑出漆黑的胡同，却被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吓得不敢再追，只能站在胡同口，眼睁睁看着呼啸来往的汽车将奶奶与自己隔开。
　　“奶奶！我会好好学做人的！”方果看着奶奶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大喊。
　　但是方奶奶却已经听不见了，喧嚣的城市并没有深山中的空谷回响，她稚嫩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汽车的鸣笛声中。
　　“还不回去？想让我等多久？”
　　方果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傻站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她转过身，看到陆文修插着裤袋，倚墙站着，表情有点不耐烦，看向她的目光甚至还有点嫌弃。
　　哪里还有在方奶奶面前的温润模样？
　　见方果转过身，陆文修也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察觉方果没有跟上来，不禁皱眉，回头淡淡看了一眼。
　　“怎么，还想牙疼？”
　　方果一惊，顿觉牙根发酸，立马乖乖跟上，却在陆文修转过去后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把口水咽回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穷奇
　　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山海经·西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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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陆老夫人和方奶奶不一样，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急躁，温和恬淡的笑总是挂在脸上。
　　方果帮忙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咔嚓一剪子下去把花剪坏了，陆老夫人随手一个修复术恢复原状，鼓励方果再尝试一次。方果把自己的头发弄成个鸟窝，全都打结在一起，陆老夫人便耐心地拿把小木梳，在方果身边坐下来一点点把头发梳开，剪短到齐肩，再用阵术弄得又顺又直。
　　方果还被陆老夫人带去百货商场里买衣服鞋袜，还有女孩子应该有的私`密物件，这些都是心比太平洋宽的方奶奶想不到的，以至于方果长到十六岁，小咪咪有了发育，却还穿着挎栏背心满村头乱晃。
　　“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呀。”陆老夫人多年来想要个乖孙女的执念总算圆满，拿方果当了个活体洋娃娃，恨不能将整座百货商场的少女用品搬回家，扫货扫得那些见惯了大阵仗的柜员都瞠目结舌。
　　然而每当陆老夫人养孙女养得心花怒放时，她那讨厌的孙子就要出来泼冷水。
　　“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当心回头都给吃了。”
　　陆老夫人牵着方果的手从外面满载而归，正靠在庭院躺椅里看书的陆文修一抬眼，看到了穿着水绿色露肩蓬蓬裙的方果，如此评价道。
　　“不要理他，臭小子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陆老夫人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将方果头上的蝴蝶发箍调整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不过似乎被孙子提点，又多嘱咐了一句，“果果，这些东西是穿在身上的，不能吃啊。”
　　方果答应过奶奶，要好好学做人，自然也是用心的，因而认真点头，向陆老夫人保证不会把那些衣服吃了。
　　在陆家住了一个多月，方果在陆老夫人悉心教导下，努力克制自己，只吃人类喜欢吃的东西，坐立卧行，都渐渐有了人样，像她以前习惯的四爪着地，没事儿还用手抠脚的做派，也在陆老夫人的软硬兼施下渐渐扳了过来。
　　这一晚，陆老夫人在餐桌旁宣布：“果果，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学校，明天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陈阿姨已经把按你尺寸定制的校服熨烫好了，一会儿吃完饭去屋里穿上试试。”
　　方果用筷子将饭碗里最后一粒米夹起来吃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陆文修，他还在慢条斯理地一口饭一口菜地吃，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米，在餐台灯的柔光下晶莹剔透。
　　陆老夫人严格控制她的食量，讲究营养均衡，荤素搭配。
　　“果果？”陆老夫人见方果愣神，又唤了一声。
　　“啊？哦。”方果默默把目光收回来，恋恋不舍咬着筷子头，越咬越香，只想把筷子也吃掉，最后还是被陆老夫人坚定地将筷子从她嘴里拔`出来。
　　陆文修自然知道方果一直在看他，却始终没抬眼，只把一顿饭吃得越发细嚼慢咽，末了用餐巾擦了嘴，才抬头，发现方果还在盯着他，于是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
　　“最近牙还疼吗？”
　　方果：“……”
　　陆老夫人瞪了孙子一眼，“不许吓唬她。”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方果得出了一个结论，陆文修这人她惹不起，幸好他平时都躲在自己那个院子里不知道忙些什么，方果都是跟在陆老夫人身边，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吃完饭方果回到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了几套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有冬装有夏装，还有一套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
　　“你们开学后要军训，这是迷彩服。”陆老夫人向方果解释。
　　“军训？什么是军训？”方果问。
　　“就是一种……嗯，磨练你们意志的仪式，等你亲自去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陆老夫人总是喜欢给方果设置悬念，用她的好奇心引导她做一个正常的十六岁人类少女。
　　不得不说，陆老夫人这种方法还是很高明的，原本对学校没什么感觉的方果，就因为抓心挠肺想搞清楚啥叫“军训”，居然也开始对上学怀有期待了。陆老夫人嘱咐方果早点休息，第二天她会亲自送她去学校。
　　然而，当夜凌晨三点多，陆家的大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奇怪的穿着雨衣的人造访。外面没有下雨，可是他的雨衣却是湿透的，水滴滴答答顺着雨衣边沿淌下来，在陆家前厅的红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陆老夫人，这次必须您过去一趟了，否则西南边的暴`动要镇不住，不到万不得已，中书院也不会请您出山。”
　　“你先别急，慢慢和我讲，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陆老夫人脸上难得没了笑容，此时此刻，她已不再是个慈和的邻家老人，而是神情凝重地听着雨衣人和她低低絮语，眉宇间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听完了报备，她当即收拾行李，准备和雨衣人离开，没想到却在门口撞上陆文修。
　　昏暗的光线中，青年的脸色显得十分惨淡。
　　“文修，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果果。”陆老夫人叮嘱。
　　“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陆文修抓住老人的胳膊，执拗地不让她离开。
　　陆老夫人看向陆文修，目光陡然严厉起来，“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那孩子，其他的事不用管。别忘了，你是陆家人，陆家不养废人。”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陆文修猛地一震，脸上更是没了血色。
　　陆老夫人终究是披星戴月地离开，陆文修望着祖母消失在传送阵里的苍老背影，突然发狠地用拳头砸向墙面。
　　“少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呀！”黎叔见陆文修把自己的拳头砸得血肉模糊，忙冲上来拦住他，哽咽着用阵术给他止了血，然后拖进屋里包扎。
　　陆文修却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垂着眼，嘴里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都怪我，怪我没用……”
　　方果这一夜睡得很香，只是隐约中好像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她洗漱后走出房间，陈阿姨已经准备了早餐，桌上只孤零零放着一个餐盘，摆着两片面包一个煎蛋一根烤肠。
　　方果摸了摸肚子，只觉得有种填不尽的空虚，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先是将烤肠和鸡蛋夹在两片面包中间，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左右看看，见没有人过来，直接张大嘴巴囫囵个将所有东西一口吞下肚。
　　饿，还是饿，好饿！好想吃东西！
　　方果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这样的煎熬，正当她将目光移向餐盘时，忽听陈阿姨的声音。
　　“呀，果果，起这么早啊。”
　　方果只好放弃了偷吃盘子的打算，蔫蔫地和陈阿姨打招呼。
　　“早餐已经吃完了？喏，这是牛奶。你这孩子也是，不怕噎到么，也不知道喝点东西……”陈阿姨说着将一杯温牛奶塞进方果手中。
　　方果如蒙大赦，接过牛奶一口干掉，总算觉得胃里面有了点东西。
　　“慢点啊，哎。”陈阿姨无奈叹气，“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黎叔送你去上学。”
　　方果走出门，看到陆家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黎叔坐在驾驶位，车窗降下，却露出一张方果最不想看见的脸。
　　“还不上车？你想跑去上学？”陆文修眼底青黑，眼睛里有轻微的血丝，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
　　“陆奶奶不来吗？”方果找了一圈，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陆文修直接打开了车门，满脸写着“我很烦再敢废话掰断你满口牙”。
　　方果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和陆文修并肩坐在车后座。
　　这人真讨厌，总有一天要吃了他！
　　方果赌气地想。
　　学校距离陆家不算近，赶上早高峰拥堵，开车要将近一个小时，陆文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方果却一直趴在窗户边向外看，已经来了这座城市一个多月，可她的好奇心还是那样旺盛。据说这里是他们所在这个普通人国家的首都，是最繁华的城市。
　　从山里来的小村花自然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因而当车子驶近学校，看到校门口排着的那一队长长的豪车队伍，方果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更不会将这些奇怪的方形盒子与权势地位联系在一起。
　　“黎叔，车子怎么停了？”陆文修闭着眼问。
　　“前面就是德世高中的大门了，送孩子的车太多，有点堵。”
　　“靠边停吧，让她下车走过去。”陆文修说。
　　“可是……老夫人交代过，每天必须看着果果进校门……”
　　“就按我说的办吧。”陆文修不耐烦。
　　黎叔只好靠边停下，方果还算识趣，麻溜开门下车，不需要再让陆文修给她找不痛快。
　　看着方果一溜烟跑下车，黎叔为难地回头，“少公子，这……”
　　陆文修摆手示意黎叔不用再说下去，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开门下车，默默跟在方果身后，和她一起往德世高中的校门口走，直到看到穿着学生服的身影跨入校门，才转身折返回车中。
　　“走吧。”陆文修吩咐。
　　黎叔还有点不放心，“第一天上学，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毕竟能上德世高中的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听说还有过霸`凌事件……”
　　陆文修：“没关系，死不了。这学校里会吃人的就她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潜水呀~~要留言！要收藏！

    
第4章 Chapter4
　　德世高中的校服不同于公立学校的批量生产，都是根据学生上报的尺寸量身定做，做工精良，上身效果非常好。方果背着书包走进校门，长袜短裙，水手领的白衬衫打着蝴蝶领结，她本来就是一副小骨头，皮肤又白得几乎透亮，简直像个大号SD娃娃，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是高一的学妹吧，哪个班的，找不到教室了吗？”学生会有人组织迎新，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见方果茫然地东张西望，主动过来搭讪。
　　方果回忆了一下陆老夫人交代过的，回答：“六班。”
　　“六班？高一六班？”男生笑着回头看另一个男生，“展恒，她和茜茜一个班呢。”
　　学生会拉起长桌，桌前挂了迎新条幅，桌上摆着校园手册和一些宣传单，那被称为展恒的男生就坐在长桌正中，被几个男生女生簇拥着。他鼻梁英挺，眼尾上挑，像是噙着笑，就算和那些当红明星比也不逊色，周围每有女生经过都会忍不住偷偷看他，羞涩地窃窃私语。
　　听见男生的话，展恒抬头看方果，愣了一瞬，起身走过来，“既然是六班的，我送她去教室吧。”
　　方果“哦”了一声，目光在展恒脸上一扫而过，倒是分辨不出美丑。毕竟在一个月前，这些普通人类对她来说还是食物来着。谁又能分辨出一块牛排和另一块牛排谁长得好看？
　　展恒显然是学校里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一路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他都微笑着回应，却也同时暗中观察方果，对她一直不吭声颇感意外，只能理解为这女孩太害羞了。
　　“展恒哥！”
　　刚走到高一六班门口，一个梳着栗色长卷发的女生便从教室里跳出来，双手抱住展恒的胳膊，女生化了淡妆，走的是日系可爱风。注意到展恒身边的方果，女生甜美的笑容敛去几分，笑着问：“这是谁啊？”
　　“这恐怕要问你了。”展恒颇为宠溺地揉了揉女生的头，“她说自己是六班的，我看她找不到教室，就顺路送她过来了。”
　　“你好像不是德世初中部的呀，新同学，你叫什么？”
　　“方果。”
　　方果被两人堵在门口墨迹了半天，有点没耐性了，上学不是来读书的吗？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多废话呢？
　　“我是罗茜茜，欢迎你加入六班。”罗茜茜向方果伸出手。
　　方果看着罗茜茜那只手，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陈阿姨烧的豉汁凤爪，默默在心里念叨两遍“不能吃不能吃”，然后小心翼翼避开罗茜茜那只手，从她旁边径直走进教室。
　　罗茜茜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呵呵，新同学架子够大的。”
　　展恒也很意外，以罗家如今在帝都商界的地位，省部级的官员都要给些面子，能这么让她下不来台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展恒亲自送这女生来教室，已经很让罗茜茜不爽，这下新仇加旧恨，梁子算是结下了。
　　德世是地地道道的贵族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条龙，大学直接对接英美名校，学费贵得吓死人。来这里上学的大多是官商二代，从幼儿园就开始经营属于自己的人脉网，偶尔也有些星二代和中产子弟，多是慕名德世高中部优质的师资，还有极占优势的留学渠道，所以这部分人直接来读高中部的比较多。
　　六班算是高一年级里的精英班，绝大多数学生是从初中部经过选拔晋升上来的，彼此都是熟悉面孔。像方果这样只来高中部念书的，基本上就被这些二代们划分为“圈子”外的人，除非是身份背景实在不简单，否则想要融入他们的小团体只能是妄想。
　　方果进了教室，随便选了一个没人的桌子坐下来，刚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桌上摆好，就见罗茜茜还有三四个女生向她走过来。
　　“你叫方果对吗？换个位子坐吧。”罗茜茜身边的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生说。
　　方果抬头，很莫名，“这不是空位吗？”
　　罗茜茜歪着头笑，顺手撩起她几缕头发，似乎是为了显示出女孩子之间的亲密。“我们都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想要坐在一起，反正你是一个人，坐到哪里都一样，让一让给我们嘛。”
　　方果很不喜欢被人这么玩头发，但是想到陆老夫人嘱咐过她，到了学校一定要对同学友善，她便忍了。
　　“那我坐哪里？”方果问。
　　“你看看哪里有坐了一个人的位子，就在旁边坐下来啊。”丸子头给方果提意见。
　　方果看了看，教室里的确有很多位子只坐了一个人，于是她重新将书包收拾好，就近找了一个位置，正要坐下来，旁边的人却将书包一放，礼貌而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说完，还有些邀功地回头看了罗茜茜一眼。
　　方果试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结果，她刚才为了省事，没有将所有东西都收进书包里，随手拿着本子和笔袋，本以为很快就能挪个新窝，哪想到根本没办法落脚，不慎在经过一处狭窄的过倒时，被桌角刮住裙摆，一个踉跄，东西全掉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
　　她是一只刚进入人类社会的野兽，看到的都是友善的笑脸和关切的眼神，却难以察觉那些目光里隐藏的幸灾乐祸。
　　方果将东西捡起来，有点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想到上个学这么麻烦。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呻`吟。
　　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从方果身上移开，将焦点送给正趴在桌上伸懒腰的另一个女生。
　　那女生似乎一直倒在桌上睡觉，也不知是不是终于睡饱了，餍足地转了一个脸，正对上旁边地上捡东西的方果。
　　女生长得特别漂亮，是真的漂亮，足以称得上惊艳，她眨巴眨巴眼睛，对上方果视线，然后好像才感觉到教室内气氛的诡异，直起身，转了一圈脑袋看看周围，然后对方果说：“小可爱，你在地上干嘛呢？”
　　方果：“……”
　　人类都是这么蠢的生物吗？
　　“你旁边位置有人吗？”方果问。
　　女生摇摇头，“没人呀，你要坐吗？”
　　方果总算找到新窝，赶紧把书包往女生旁边一放，把坑占上，生怕谁抢了似的。
　　换座位风波只是开学的一个小小插曲，因为高一生在正式上课之前要军训，今天也就没有科任老师来上课，只有班主任过来开班会，讲了一上午的规章制度和军训准备工作，只把方果讲得昏昏欲睡，特别想吃东西。
　　午休音乐响起时，大家都急着去食堂吃饭，方果盼了小半天，盼的就是这个，一看可以吃饭了，急吼吼地就要往外冲，却被同桌叫住。
　　“方果，等等我，我们一起去食堂啊。”
　　方果有点费解地回头看同桌。
　　吃东西为什么还要和人一起？不怕被抢食吗？她和她又不熟！
　　陶默夕却哪管方果乐意不乐意，挎上她胳膊就亲亲热热地往外走，直到走出教室，才小声在方果耳边说：“不要总是一个人落单哦，会被同学们孤立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留~言~~~~不~然~吃~掉~你~们~~~~~——by方果

    
第5章 Chapter5
　　方果发现陶默夕有点奇怪，在路上看到某些男生，眼睛居然会发光，经过篮球场时，她甚至还强拉着方果在旁边傻站了五分钟，口水都要流出来。方果类比自己第一次看到陆文修的状态，不禁怀疑是不是找到了同类，莫非这也是个吃人的异兽？
　　“你在看什么啊？”方果想吃东西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终于忍不住问。
　　陶默夕趴在篮球场的围栏边，看到一个脱了上衣的男生下场休息，劲瘦的腰腹间布满一层细汗，阳光下一晃几乎闪闪发光。
　　陶默夕一抹嘴巴，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脱出来黏到男生身上去了。
　　方果只顾焦心地往食堂张望，去晚了会不会饭都被人吃光了？
　　陶默夕总算饱足了眼福，这才又和方果往食堂走，“哎，果果，你觉得刚才那几个篮球队的男生怎么样？”
　　方果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不错，肥瘦适中。”
　　陶默夕居然也没感觉出方果这用词有什么问题，“是吧，身材特好。”
　　德世高中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每届招生人数控制严格，因此食堂里并没有出现大多数学校那种人满为患排长队的情况，一楼食堂四面都是美食展台，各地特色小食齐全，类似于百货商场顶层那种美食汇。食堂正中摆了一架三角架钢琴，只不过现在还没人弹。
　　陆老夫人事先给方果准备了一张银`行卡，也教了她该怎么用，但是和陶默夕去收银台办理餐卡时，却被告知她这张银`行卡是磁条卡，不是芯片卡，学校的机器都不能用。
　　“这么巧啊，小学妹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是今早在操场上和方果主动说话的男生。男生发梢漂染成白色，十分显眼。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五名个子高高十分帅气的男生，胸前都夹着学生会标识的金属名卡，其中一个正是送她去教室的展恒。
　　坐在收银台的两个姑娘见了展恒脸颊微红，全都站起来诚惶诚恐地打招呼。
　　德世高中学生会巡视组日常检查，打分能直接决定食堂工作人员去留，以前就有食堂打工妹得罪了学生会成员，最后丢掉饭碗，能在这么好的环境里体面地工作不容易，也无怪乎收银台的两个打工妹精神这么紧张。
　　“怎么了？”展恒刚才走过来时就注意到这边，两个女生说明了情况，展恒看了方果一眼，拿出手机在旁边电子支付仪上刷了一下，“你们先给她充值。”
　　见学生会长亲自帮忙，两个女生自然是立刻帮忙处理。
　　“我替她充值就好了，不用麻烦学长。”一见帅哥就眼睛发直的陶默夕，好像突然生出了彪悍的帅哥免疫系统，面对展恒等堪称极品的帅哥，居然懒得抬眼，她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手指飞速在通讯录上划过，找出展恒，“学长给她转了多少钱？我给您转过去。”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点尴尬，展恒却还是温和地笑，“本来就没多少钱，还什么。”
　　陶默夕直接打了两千，给展恒转账过去。
　　展恒笑容淡下来，旁边的男生见状忙出来打圆场，“我说大小姐，至于这么较真么，你就算转钱，展少也不会收啊。”言语间显然和陶默夕颇为熟悉。
　　“我看不如这样，既然这么介意，不如让这个小学妹方便的时候直接把钱转给阿恒。”另一个男生帮腔。
　　展恒不置可否，只是转身问方果，“带手机了吗？”
　　方果茫然了一瞬，才想起陆老夫人给她买的那奇怪东西，已经被她丢在书包最底层。
　　“加个好友吧，小学妹。”发梢染白的男生坏笑着凑近。
　　“宇川，你别吓唬她。”展恒说。
　　蒋宇川耸了耸肩，陶默夕却黑着脸直接将一脸懵逼的方果拉走。
　　“陶默夕怎么还是这么难搞？”蒋宇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懒洋洋倚在收银台边，眯起眼。
　　“怎么，蒋少还想搞她？不怕她家那几个哥哥搞死你？”一个男生嘲笑。
　　“就算能搞到手我也养不起啊，会被吃到破产的。”蒋宇川又对展恒道：“倒是你，哥们，不是看上那小姑娘了吧？小心惹茜茜公主不高兴啊，不是说高中毕业你们就要订婚了吗？”
　　展恒神色淡淡瞥了蒋宇川一眼，“胡说什么。”
　　天知道方果经受了怎样的考验，才在那么多美味的食物面前把持住自己，只点了份鸡排饭，然而等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排饭找到陶默夕，却一下呆住了。
　　只见小小的四人餐桌上摆着一份鸡排饭，一份海杂鱼玉米饼，一份铁板牛柳，一碗重庆小面，一个烤肉披萨，一大碗蘑菇汤，还有一份小山一样高的红豆冰沙。
　　方果左右看了看，“还有别人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陶默夕忙着把手机安在一个支架上，摇头道：“没有呀，就我们两个，这些都是我要吃的。”
　　方果望着那满桌的食物吞了吞口水，甚至开始怀疑陶默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只隐藏在人群里的饕餮。
　　陶默夕将手机固定好，放在自己面前，方果好奇地凑过去，见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陶默夕，甚至在她靠近时，还出现了她的脸，骇得她一跳，忙缩到旁边。
　　“嗨，大家好，我是默夕！今天是高中报道的第一天，这就是我们高中部的食堂啦。”陶默夕笑得阳光灿烂，突然对着手机屏幕挥手，开始逐一介绍桌上的食物。
　　“默夕，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方果这时才注意到，陶默夕的手机屏幕上不停有文字滚过，偶尔还会跳出来一些五颜六色的卡通小物件，诸如闪烁的星星，打着蝴蝶结的盒子，还有小汽车之类的东西。
　　“在做直播啊。”陶默夕已经开始吃那个巨大的烤肉披萨了。
　　“直播？”方果茫然，“什么是直播啊？”
　　陶默夕震惊，“果果，你连直播都不知道？”
　　方果摇摇头，陆老夫人也没告诉过她什么是直播啊。
　　陶默夕看着手机屏幕，忽然笑起来，“果果，我的观众都在留言说你长得好可爱，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方果想到刚才自己曾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警惕地捧着自己那份鸡排饭往旁边坐了坐，连连摇头。
　　陶默夕冲手机屏幕摊摊手，“我同学比较害羞啦。”
　　方果在旁边认真观察了片刻，越看越稀奇，“默夕，你在和谁说话呀？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在和很多人聊天？”
　　陶默夕噗嗤一声，差点呛到，忙喝了一大口饮料压惊，“果果，其实你是古代穿越来的吧？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没有微信，不知道网上支付，没听说过直播的人么？”
　　方果眼看着陶默夕一边对着手机聊天，一边干掉了披萨，重庆小面，海杂鱼玉米饼……觉得脑子有点乱。
　　这不对啊，陆老夫人不是说过吗，普通人的女孩子大多只能吃掉一碗饭，很多一人份的餐都吃不掉，可是陶默夕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陆老夫人搞错了吧？
　　陶默夕最后果然将所有食物吃光，心满意足关了直播，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咕嘟嘟灌了半瓶，然后和方果说要去洗手间上个厕所，让她稍微等她一会儿。
　　方果压制了一个多月的食欲，今天被陶默夕彻底刺激到，开始蠢蠢欲动，她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觉得肚子里空虚得异常难受。
　　陶默夕回来见方果坐在餐桌边，神色怪异，害羞道：“对不起啊果果，吓到你了吗？看到我吃这么多东西。”
　　方果抬头看向陶默夕，“为什么你也会吃这么多？”
　　陶默夕没有注意到方果问题中那个“也”字，挺了挺胸，得意道：“那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啊！我的胃容量是普通人的几十倍！后来有一次我觉着好玩，就直播吃东西，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关注，从那以后就开始直播每天的一日三餐，现在我可是百万级粉丝的主播！”
　　午休之后，学校就派出大巴车，将学生们拉到军训营地，据说德世高中的校董之一有军方背景，所以德世每年的新生军训都会比别的学校来得正规，会到军区附属的训练营，甚至还会有枪械训练。
　　进入营地第一件事就是分配宿舍，方果没有和陶默夕分到一个寝室，而是和罗茜茜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分到了一起。
　　方果觉得饿，好饿，陶默夕大快朵颐的场景总是浮现在她眼前，尤其是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车之后，她更饿了。
　　“方果，怎么不见你的行李？”寝室敲定后，有专门的校工将堆放在宿舍一楼大厅的学生行李搬上楼，三个女生都将自己的行李箱推进寝室，罗茜茜第一个注意到方果还是两手空空。
　　方果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努力忽略想吃东西的强烈欲`望。其实她也有点措手不及，之前罗老夫人根本没说开学第一天就要军训住宿，早上陆文修送她来上学，就更不用指望他会交代什么，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宿舍条件还算不错，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还有独立的淋浴室。唐如诗捏着鼻子打量着一片绿的军营宿舍，却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房间这么小，还要住四个人，怎么住啊？”她就是早上那个让方果去和其他人同坐的丸子头女生。
　　“反正就是一个多月，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另一个叫彭晓月的女生宽慰道。
　　唐如诗将四张军床全都打量了一遍，挑了一张最干净的，对罗茜茜说：“茜茜，这张还算干净点，你住这张吧。”
　　罗茜茜笑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反而将行李箱拉到另一张床下面，“我知道你认床，你就睡那张吧。”
　　唐如诗笑得开心，也没有再谦让，径自将自己的东西放在床铺下，彭晓月也从剩下的两张床铺中挑了一个，三人各自整理，倒是谁也没有在意方果想睡在哪里。
　　唐如诗整理好东西，见方果走到自己的书桌边，只把书包放下，也注意到她没有行李，“方果，你家人没有事先给你送行李吗？”
　　方果摇摇头，“我不知道今天就要来这里。”
　　唐如诗和罗茜茜对视了一眼，表情意味深长，“哦，原来是这样……”
　　彭晓月接道：“我说，这就是你们两个少见多怪了吧，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行李送进大营里的，我们学校每年军训，还是有一部分人要领军营里统一的生活用品。”
　　“还有这事儿？”唐如诗惊讶的表情有点夸张。“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毕竟我认识的学长学姐，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方果，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辅导员，在哪里领生活用品？”罗茜茜问。
　　“不用，我自己出去问问。”方果起身就往外走，简单粗暴的野兽思维让她没能听懂几个人类室友语气里的古怪。
　　等方果离开，罗茜茜给彭晓月使了个眼色，彭晓月会意，蹑手蹑脚过去反锁上门，然后去拿方果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桌上。
　　“怎么样？看得出什么来头吗？”罗茜茜问。
　　彭晓月将方果的东西翻了一遍，摇头：“没有化妆品，只有本子和笔。不过书包倒是个挺贵的牌子，还有个手机，是苹果最新款。”彭晓月见手机关机，试着按开机键，忽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罗茜茜被彭晓月吓了一跳。
　　彭晓月抬头看两人，“这……这也太奇怪了，这手机居然没有开过机，是初始状态。”
　　唐如诗嘲笑，“不会是刚买来充样子的吧？这种人我见多了，怕在学校被人看不起，打肿脸充胖子买几个名牌傍身，却掩不住一身的穷酸气。”
　　彭晓月说：“我看不见得吧，方果那一身衣服我注意过了，都不是一般的牌子，尤其是那双鞋，可是今年夏天的巴黎限量款，我都没能抢到呢。”
　　“那怎么连行李都送不进来？顶多就是中产家庭出来的罢了。茜茜，你不用有什么顾忌，这骚货一开学就敢勾引展恒哥，我们得给她点教训。”
　　罗茜茜倒是沉得住气，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站在窗边逆光看去，像个沐浴在光明中的小天使。
　　“还是再等等看吧，上次那个弄出人命，还不就是因为家里有个舅舅在当地省台做记者，差点闹得收不了场？”
　　说出的话，却冷血得让人背脊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饕餮，要被校园霸凌了……

    
第6章 Chapter6
　　方果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领统一的生活用品，也不大擅长和人交流打听，但她鼻子好使呀，哪里有集中的人味儿，她一下就能辨别出来，所以她顺着味道去找，很快摸到了后勤部。
　　后勤部里已经有不少学生，正在排队领生活用品。开始了崭新的高中生活，又是集体离家到军营住宿的第一天，这些花季少年少女们本应满怀兴奋之情，然而此时的后勤部大厅里却安静异常，每个学生都沉默着，彼此之间没有交流，一个接一个上前领了日用品，一条深绿色军用被打成的包，里面裹着水壶脸盆茶杯毛巾等物，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好像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有人都明白，从走进这里领军用品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在德世高中就被打上了标签，被默许地冠以“次等公民”的头衔。
　　方果晃晃荡荡的随意捡了一条队伍排队，因为处于队伍末尾，正靠近大门口，偶尔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没听说过那个传闻吗？据说每年德世高中军训第一晚，都会从那些领公用品的学生里挑出几个来做开学祭！这都成德世的传统了。”
　　“开学祭？什么是开学祭？”
　　有两个女生站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小声议论着，她们的声音也不大，但架不住方果耳朵灵呀，她又不是人，五感不知道比普通人类强多少，这么点距离，能听清楚两个女孩在说什么就跟玩似的。
　　“开学祭都不知道？没看过国外那些校园电影里演的？就是各种欺负玩弄呗，泼墨水啦，脱光衣服拍照啦，抽耳光逼着吞吃各种东西啦……”
　　“妈呀，可吓死我了，幸亏我有个当兵的表哥在这里做教官，偷偷帮我把行礼送进来，不然我可就惨了。”女孩后怕地拍拍胸脯。
　　“我爸也是听说了这个，和他们公司老板商量，把我的行礼和老板女儿的行礼放一起送进来。哎，估计里面那些人都是实在没什么门路的普通人了吧，太可怜了，不知道晚上会怎么样……”女孩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看，嘴里说着可怜，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担忧，甚至是有点兴奋和期待的。
　　方果对这些人类的嘀嘀咕咕是从来不上心的，到目前为止，她唯一能听进耳朵里的，也就只有陶默夕的话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怀疑陶默夕和自己是同类。
　　终于轮到方果领日用品，负责分发的后勤老师一抬头，看到方果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不禁愣住，上下打量，心里感叹这真是个好看的瓷娃娃啊，白得就跟拿牛奶泡出来似的，小鼻子小嘴巴，眼睛又黑又亮，眨眼时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真是太秀气太乖巧了。
　　乖巧娇嫩得让人……想要蹂`躏。
　　这个念头在心头闪过，后勤老师立刻被自己吓得一个机灵，再看向方果，眼神莫名带上几分悲悯。
　　生成这样的女孩子，家庭背景又是普普通通，怎么不找个正常的学校上学呢，为什么偏偏要来这所学校呢？
　　方果被这后勤老师盯得直发毛，直接从对方手中将包裹抢了过来，心里琢磨普通人类眼睛是不是都有点毛病，没啥事喜欢直不楞登地盯着别人看。
　　后勤老师回过神，见小姑娘抢了包裹就要走，忙叫道：“哎，等等！”后勤老师又从脚边的箱子里翻出两块肥皂，塞给方果，“还有这个！”
　　方果鼻子嗅了嗅，有点香，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方果最喜欢偷吃肥皂，这东西又香又软，吃进肚子里再灌点水，就会生出好多泡泡，涨得胃满满的，特别舒服。方奶奶揪住她洗澡，常常是洗了一半就不见了肥皂，便抓住她一通好打。
　　“这个能再多给我两块吗？”方果试探地问。
　　后勤老师以为这小姑娘爱干净，怕两块肥皂不够用一个月的，便又多给她拿了两块，反正这东西多得很，没有那么严格的数量限制。况且万一不幸被选中的话……只怕肥皂会消耗得很快吧？
　　方果抱着自己的军被包裹，上面摞着四块肥皂，埋着头美滋滋地往寝室走，并没有留意四周，所以在经过展恒一行人身边时，连个照面都没打。
　　“嗯？那个人就是上午的小学妹吧？”蒋宇川目光追着方果，在昏暗的灯光中努力辨认。“她居然去后勤部领了生活用品？”
　　展恒也看向方果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没说话。
　　“搞什么，原来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
　　“也是好事嘛，小门户出来的女孩，花点心思就弄上手了，也不用担心招惹后脱不了身。以前没试过这种清纯挂的，我倒是想尝尝鲜了，哎我说，你们没人对她有意思吧？”
　　蒋宇川揶揄地看展恒：“多明显，这小姑娘是展少喜欢的那一挂啊。”
　　“谁是展恒哥喜欢的那一挂啊？”几人说笑着，迎面过来一个女孩，正是罗茜茜，罗茜茜显然听见了几人的话，有点不高兴地嘟起嘴。
　　“哎呦我们可都是说着玩的，大小姐你别生气啊。”蒋宇川打着圆场，给另外几个人使眼色，“今天是学生会过来帮忙主持工作，辅导员那边可能还有点事，我们过去看看，你和阿恒先聊着。”
　　罗茜茜穿着一身迷彩服，披散着一头刚洗过的卷发，亭亭玉立像朵沾着露水的百合。
　　“怎么没在宿舍里待着？出来喂蚊子，嗯？”
　　展恒温柔的一句问话，让罗茜茜立马破功，撒娇地缠上展恒胳膊，“想给你看看我穿迷彩服的样子嘛。”
　　“明天训练时不就见到了，还至于跑来一趟？”
　　罗茜茜惊讶，“展恒哥你是今年的助理教官吗？太好了！”
　　展恒笑：“好什么，我可不会徇私让你偷懒。”
　　罗茜茜做了个鬼脸，和展恒并肩走在一起，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将头轻轻靠在展恒的肩膀上，“对了展恒哥，今天也会有开学祭的吧？选好‘祭品’了吗？”
　　“这都是一年级小鬼头玩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展恒淡淡地说，即便和罗茜茜走在一起，也能在熟人路过时温文尔雅地点头打招呼。
　　“那展恒哥你知道谁是今年的组织者吗？”罗茜茜问，仰起头看向展恒，满是撒娇讨好，“告诉我嘛，女生这边我有个人选推荐。”
　　方果回到寝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她整理好东西，对着四块肥皂做了好大的心里建设，犹豫着要不要吃，这时忽然听有人砰砰砰敲门，陶默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得十分焦急。
　　“方果？方果在吗！”
　　方果又恋恋不舍地看了肥皂两眼，叹了口气，一脸不高兴地起身去开门。
　　她好饿啊，太饿了，太想吃东西了！
　　方果刚一打开门，陶默夕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外面拖。
　　“快跟我走！”陶默夕火烧屁股一样，一路将方果拖出了宿舍楼，“你被选中了！”
　　“什么，什么选中了啊！”方果满脑袋装的都是问号。
　　“德世高中每届军训第一晚都会有开学祭，要选一部分人出去‘玩游戏’，我看到了人选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你快跟我走，我和一个女辅导员说好了，今晚你就躲在她宿舍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知道吗！”
　　玩游戏？那不是好事嘛？为什么要跑啊。人类的逻辑咋就这么奇怪呢？
　　见方果还是迷迷糊糊没搞清楚状况，说好听了是呆萌，说难听点就是迟钝，陶默夕叹气，决定好好吓唬方果。
　　“你还不懂吗！还不知道让你们玩的都是什么样的游戏吗？！我就和你说一件，去年有个女生被人逼着吃肥皂，最后被连夜送医院去洗胃！”
　　方果呆住了，脑子里只剩下“肥皂”两字。
　　陶默夕十分满意这话的杀伤力，没看傻白甜都给镇住了么，“现在知道怕了吧？没事，只要你躲好了别让人找到，就不会有事的。”陶默夕还想继续拖方果走，哪想到这次却好像拉了个秤砣，一使劲差点没把腰闪了。
　　方果默默地把手从陶默夕那里抽`出来，两眼冒光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玩游戏，好像也挺好的呀，我，我就不跑了吧？”
　　陶默夕以为自己幻听了，急得要跳脚。
　　“哎呦，默夕，你这是要把新同学带哪里去啊？”陶默夕听见了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回头看见以罗茜茜为首的一小帮女生向她和方果走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方果今晚算是完了。
　　陶默夕心中愤懑，三年前她没能做到的事，三年后的今天，她依然做不到。这一瞬间，她甚至憎恨起自己的出身，让她不得不与这些人间恶魔为伍，披着这世上最光鲜的外皮，内里却烂得发臭。
　　“方果是我的朋友，她不会参加今晚的开学祭。”陶默夕冷下脸，决定和这帮人杠到底了。
　　罗茜茜笑道：“默夕，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看人家自己主动过去了，我们谁也没强迫她呀。”
　　陶默夕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忙回过头，只见原本站在身后的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着晚会场地走过去了，很快便被一群人围住。陶默夕脸色惨白，身体竟然禁不住发起抖来，摸索着从口袋里翻出一根士力架，几口就吃干净了，接着又拿出一根，继续往嘴里塞。
　　罗茜茜看着陶默夕，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关切：“哎呀，默夕，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没做直播吗，怎么开始吃东西了？”
　　陶默夕不停气地吃完两根随身携带的士力架，然后又跑到最近的一棵树下呕吐起来，直到把刚吃下去的士力架全都吐干净了，才虚弱地扶着大树站直身体，她不敢去挽回场地，也不敢再面对方果，只抱着膝盖坐在路灯没照亮的地方，低声抽泣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去，入训练营的第一天，校方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只是授权学生会，组织开学祭迎新晚会，做一些游戏活跃气氛，增进新同学之间的了解。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恰恰成了德世高中里无数人的噩梦庇护伞，让他们陷于痛苦的深渊中，却在成年教职工们冷眼旁观的默许中求告无门。
　　方果一门心思只想着陶默夕那句话，“去年有个女生被人逼着吃肥皂……”
　　她满心鼓舞，雀跃得像只在森林里快乐奔跑的小羊驼，她和陆老夫人保证过，不会再吃人类食物范畴之外的东西，可是如果是被别人逼着吃呢，那可就不怪她了吧？不过人类也真是难以理解啊，为啥要逼着别人吃肥皂呢，这东西也不在他们的食谱里啊。
　　历届开学祭的组织者们都是学生会后备人选，这几乎已经成了德世高中默认的规矩，而这些被大家拥戴的“学生领袖”们，除了工作能力和学习成绩，过人的家世才是真正必不可少的。他们是这所学校金字塔顶尖的人，在这本该懵懂纯真的年纪，已经明白手中权力能带给他们什么。
　　矜贵的小团体带着傲慢的神情，打量着那些被选中的“祭品”，一共十几个人，有男生也有女生，无一不是神色惊慌，脸上写满无助。
　　这时有人开口：“呦，那边又来了一个，这回名单上的人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果：马上就吓死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第7章 Chapter7
　　所谓的晚会场地，不过是由人圈起来的一小块空地，中间燃着篝火。那火光跳跃着，将一张张围观的脸孔晃得忽明忽暗，好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业鬼的面具。
　　方果如今终于得出结论，人类果真都是容易吃饱了撑着的生物，但凡开个什么会，进入正题之前务必要说一大车废话，还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开学第一天开了半天会，如今弄个什么开学祭，又要有人出来讲话。
　　好好的嘴巴，就不能留着多吃点东西吗？
　　既然是打着开学祭的幌子，总归要做足样子。组织晚会的学生代表说了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便以邀请同学做游戏为名，将那些名单上选中的人驱赶到篝火边。代表走过每一个“祭品”面前，让他们猜硬币，如果猜错，就要站出来接受一些“小惩罚”，却偏偏不告诉他们惩罚是什么。
　　每一个猜错硬币的人都如履薄冰，瑟缩着接受围观人目光的凌迟，方果因为排在队伍最后一个，到现在也没轮到猜硬币呢，她心里甚至还有点忐忑，万一猜对了怎么办？是不是猜对了，就没有肥皂吃了？
　　方果好不容易盼到代表走到她面前，外面围观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没头没脑的嘘声，那决定命运的硬币在方果眼皮子下一闪，愣是被人捉走了。
　　学生代表没空搭理最后一个还没有猜硬币的女生，甚至在摇曳的火光中无暇看清女孩的长相，全部心思都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男生吸引了。
　　这眼镜男生刚才猜错了硬币，被拎到前面，其实以他的外形，站在七八个人的人堆里不算打眼，只是他刚才突然干了一件相当打眼的事，一下把自己变成了全场焦点——他吓得尿裤子了。
　　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那男生在默默无闻的犄角旮旯就能把自己吓得失禁，更别提这种被人当成活靶子瞩目的时刻。他脸白得像纸，玻璃瓶底厚的眼镜片后是一双鱼泡眼，微胖，脸上还长着数量可观的青春痘，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讨喜的肉，再配上那刚刚释放的一泼黄汤，顿时让人联系到“恶心”二字。
　　“我，我有肾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们不让我上厕所……”男生极力想为自己辩解。
　　“那你证明给我们看啊！谁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故意要在女生面前耍流氓啊？”
　　“他就是个变态！”
　　“露`阴`癖！”
　　“撒尿精！”
　　面对七嘴八舌的质疑和辱骂，眼镜男生急了，眼看着有几个人向他围拢，还有人拖来几箱矿泉水，也不知道做什么用，他就像一只围栏里待宰的猪，徒劳地嘶吼：“我有病历！我的病历在家里！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有肾炎，再失禁一次，我们就信你啊！”男生们恶劣地笑着，将眼镜男孩一边一条胳膊地架住，开始强迫他喝矿泉水，转瞬间就把一瓶水倒空。
　　眼镜男孩拼命反抗，却被人掐住嘴巴，矿泉水咕咚咚地从他嘴里灌下去。因为吞咽不及时，很多水倒进鼻孔里，呛得男生剧烈咳嗽。
　　“喝呀！不喝哪来的尿啊！”灌水的男生兴奋得叫嚣着，狰狞的笑容扭曲了原本青春的脸。
　　“住手！拿走！我不喝！我不喝！放开我……”眼镜男孩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却不知道他叫得声音越响，越是能唤醒那些人血液里的施`虐因子。整瓶的矿泉水对着他的脑袋浇下去，从他的裤子里灌下去，他就像身处于千百年前的古罗马竞技场，被人当做取乐的玩物。
　　谁让他丑呢？谁让他好欺负呢？谁让他胆敢当着这些尊贵的公子小姐的面小便失禁呢？
　　他就是活该啊，这么恶心的人，难道把他踩到尘埃里，不是多数人的正义吗？
　　这种时候，只要看小丑出丑就好，无论是一声不吭袖手旁观的，还是起哄叫好亲自上阵的，他们都是这首和谐大旋律的完美音符，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异端，好像米饭里掺进去的碎石子。
　　“你们没听见他说的吗？他不想喝了。”
　　空气中有一瞬的凝滞，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
　　站在暗影里的女生，身量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哪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公然做不合时宜的出头鸟，等众人将目光移向女孩的脸，才有些讶异地发现，女孩生得竟然那么清秀乖巧，一点刺儿头的特质都没有。
　　方果越来越搞不懂人类了，对待弱小的同类不是应该保护吗？这戴眼镜的哭包做了什么错事，要被这样惩罚呢？
　　无论什么时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总是最招恨的。施`暴的人并非不明白他们的恶行，只是当所有人都成了同谋，错误也变成了正确，又怎能容忍站出来指正的人？
　　“好啊，既然这位同学说不让他喝了，那我们就不让他喝了嘛。”学生代表是个长相清俊的男生，只是眉毛很淡，看人时喜欢一瞬不瞬盯人的眼睛。此时他就这样看着方果，示意那些人将眼镜男孩放开，嘴角噙笑地一步步向方果走过去。“只是不让他喝可以，但大家专门为他弄来的矿泉水，不喝不是可惜了？要不你来帮他喝？”
　　下面传来一阵兴奋的骚动，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看到一个漂亮小姑娘被玩弄的乐趣要远远大于捉弄一个不入眼的丑男。
　　“是呀！你来帮他喝嘛！”
　　“我把水喝光了，你们就不会欺负他了？”方果问。
　　“怎么说是欺负？大家只是在玩游戏嘛。”刚才那个给眼镜男孩灌水的人笑道，他长得人高马大，却生着双绿豆大的眼睛，眼珠不老实地转来转去，恨不能钻进方果的衣服里看。
　　“奶奶说了，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就是欺负，难道你愿意被这样玩游戏吗？”方果反问。
　　绿豆眼男生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发火，却被学生代表拦住，回头问方果：“同学，你不是说要替那人把水喝了吗？怎么还只是站着？”
　　“我把水喝光了，你们就不会欺负他了吗？”方果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神情十分认真。
　　“是啊，我们就不会欺负他了。”学生代表似笑非笑地说。
　　方果这回放心了，便准备过去拿水喝，学生代表这时又道：“不过，要是你喝不完怎么办？”
　　方果愣住，瞅了瞅那几个矿泉水箱子，纳闷地看学生代表，就这么点水，怎么会喝不完？
　　“喝不完就把衣服脱了，剩一瓶脱一件！”绿豆眼男生邪笑着说。
　　“那如果我都喝完了，你也会把衣服脱了吗？”方果问绿豆眼。
　　人群沸腾了，有人怪叫着应和，立刻引领起一片喧哗。方果被这些叫声吼得心烦，又想吃东西了。自从来到陆家，她就没有吃过一天饱饭，感觉已经要到极限了。
　　“这几箱水你是替他喝的，不过嘛，喝完这些水之后，你要是想看，每多喝一瓶，我就脱一件衣服好不好？”绿豆眼凑近方果，甚至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神态极其暧昧。
　　方果皱了皱眉躲开，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在哄声中走到矿泉水箱旁边，拿起一瓶咕噜噜一口气喝下去。
　　下面传来叫好声，可是方果却好像没听见，又拿了瓶水，照例一口气喝光，接着又去拿第三瓶，第四瓶……
　　一开始她每喝一瓶，人群中都会爆发出亢奋的声音，然而等她喝到第二十瓶，四周渐渐安静了，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数着，第二十一瓶……二十五……三十一……
　　当方果喝到第六十瓶水时，有女生忍不住小声和身边的人议论：“这么多水喝下去，没关系吗？肚子不会撑爆吧？”
　　方果水喝得越多，就越是觉得胃里空得慌，就好像饿了很久的人靠喝水饱腹，却只能起到饮鸩止渴的作用，等水从胃里溜出去，饥饿感只会变本加厉。
　　终于，方果将整整六箱矿泉水喝光了，脚边堆满了空瓶，她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嘴巴，目光转向学生代表等人。
　　“我喝完了。”
　　虽然方果一直被方奶奶嫌弃地比作棒槌，但她看起来真的和棒槌八竿子打不着。特别是她说话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很好听，然而此时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竟莫名让人脊背发寒。但如果说有什么话比这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那就是她下面这句——
　　“还有吗？”
　　全场寂静，只有那个眼镜男孩偶尔抽泣一下。
　　篝火还在燃烧着。
　　跳动的火焰在女孩身后。
　　“还有水吗？”
　　方果一步步走向学生代表，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学生代表在女生走过来的瞬间，甚至有种想要逃的冲动，但他终究是镇定下来，强笑着对身边绿豆眼男生说：“黄嘉，看来她很想看你脱衣服呢。”
　　若放在平时，这样的话势必又会挑起一波哄笑声，然而此时却无人捧场。
　　“呵呵，奉陪啊，不是刚才说好了么，她多喝一瓶我就脱一件……”被叫做黄嘉的男生还想努力摆出调侃的姿态，只是气焰早已不再，说出的话也显得底气不足。
　　又有人从旁递过来两瓶水，冲黄嘉使了使眼色。黄嘉会意，知道水里已经加了料，神色顿时轻松不少。
　　“不是要水吗？给你啊，喝一瓶脱一件。”
　　方果接过水，拧开盖子。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她，那些已经因为震惊而被暂时压制下去的幸灾乐祸又开始在人群中死而复苏。
　　少女粉嫩的唇瓣接触到矿泉水瓶口的一瞬，黄嘉都快要在自我臆想中高`潮了。当她喝下第一口，发现那瓶子里装的是肥皂水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呢？第一口肯定是已经咽下去的，想想那味道，不一口气吐出来才怪，刚刚喝了那么多水，当众吐起来会是怎样的不堪？会流眼泪吧？会不会求饶？哼，这种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当着这么多人让他没面子的贱货，想要得到他的宽恕，必须要让她用那张小嘴一寸寸从下面给他舔上来！
　　方果照例准备像刚才那样，一口气将水喝光，然而在舌尖触到水之后，她却愣住了，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
　　这是……肥皂水？
　　人们悄悄等待着，等待这个敢于出头，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女孩出丑，
　　当黄嘉看到方果察觉水的不对劲时，几乎就要笑出声了，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方果只是略微一挑眉，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便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将一瓶水喝光了。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还有吗？”
　　还有吗还有吗，这女人搞什么鬼！黄嘉突然恶狠狠转头，盯着给方果递水的男生。男生很无辜，也不可置信地打开了一瓶水，试着尝了一口，立刻吐舌头干呕。
　　水没有问题，的确就是肥皂水。
　　又有人递了一瓶水给方果，方果却没有立刻喝，转头看黄嘉。
　　黄嘉阴沉着脸，将自己的迷彩外套脱掉。
　　“这人怎么回事？连肥皂水都喝得下去？”唐如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罗茜茜抱臂站在人群中冷笑，一脸轻蔑，“这些男生太没用了，还弄什么肥皂水，是在玩过家家吗？身下二两肉算是白长了。”
　　旁边彭晓月瞪大眼，“不是吧，茜茜，你也太重口了！”
　　罗茜茜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忙推了彭晓月一把，抿嘴笑道：“哎呀你太邪恶了！想哪去了啊！我是觉得既然这人一点都不顾及同学的颜面，有心让人家出丑，不如干脆弄点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下嘴的东西啦。”
　　那边组织开学祭的人有听到罗茜茜的话，似乎被猛地点醒，立刻去黄嘉跟前耳语两句，也不知道都嘀咕了什么，居然把黄嘉嘀咕出了一脸猥琐的笑。
　　“还等什么，不快点去办？”黄嘉催促。
　　不多时就有人小跑过来，兴奋道：“黄少！弄来了！您摸摸还是热的呢！”
　　黄嘉骂：“给我干什么！还不给那小婊`子送去！她不是能喝么？这回让她喝个够啊！”
　　“放心，她要是真的喝了，兄弟们那里还有呢，已经让人多喝水存货了。”男生挤眉弄眼。
　　方果再次接过一瓶水，还没开盖子，就抽了抽鼻子，皱起眉。
　　一直被扫兴的人群终于迎来了转折，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学长！不好了！开学祭那边有人正被逼着喝尿！”
　　给助理教官准备的单人宿舍门被人冲开，一年级新生的小学弟冒冒失失闯进来，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飞机！”蒋宇川将手里最后剩下的牌全都丢出来，好像压根没听见有人进来，“拿钱拿钱！”
　　小男生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开学祭是一年级生的迎新活动，高兴了闹一闹，怎么会有你说的荒唐事？”展恒声音温和。
　　“是真的学长！我亲眼看到……”小男生还要解释，被展恒默默看了一眼，声音顿时低了下去，不过想到那个可怜的女生，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说下去：“学长，你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那个被强迫的女生叫方果！”
　　展恒收拾扑克牌的手一顿。
　　男生继续：“她因为替人强出头，已经喝了六箱矿泉水了，现在又被逼着喝尿！”
　　展恒终究是将一手牌慢慢收拢好，修长白皙的手指简直可以被称为艺术品，他垂着眼，没人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半晌才重新看向男生，“关冲对吧？二班的？”
　　关冲愣了愣，“是，是呀。”
　　展恒直视着关冲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刚才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关冲从见到展恒第一面开始，对这位学生会长的印象就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永远是有耐心的，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此时被这个人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关冲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心一路窜上来，手脚都僵硬了。
　　“我，我确定……”
　　“那好，都是什么人强迫那个叫方果的女生，你可以告诉我。”
　　关冲嘴唇动了动，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报那些人的名字？开什么玩笑啊，得罪了哪一个他未来三年都没办法再在德世待下去了。他家只不过有个专门做外包的小厂子，和那些庞然大物相比，渺小得可笑，他老爸费尽心机送他进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结交人脉吗？这些年经济不景气，想到他老爸因为连年亏空而在眉间拧出的川字，关冲默默垂下眼皮。
　　“是谁？”展恒见关冲不吭声，又问。
　　“大概是，我，我听错了……抱歉，学长。”
　　展恒笑了，“没事，下次不要这么鲁莽，去和大家一起玩吧。”
　　关冲离开后，蒋宇川玩味地看着展恒，“展少，要不要去看看啊？那小学妹挺可爱的，要是被玩坏了多可惜。”
　　还不等展恒说话，宿舍门再次被砰地一声撞开。
　　蒋宇川不悦地皱起眉，还以为刚才那小菜鸟去而复返，却没想到走进来的人是位辅导员。
　　“上面有领导要来，车子已经进了军区，你们快点去通知那些学生，全都回宿舍！”
　　“领导？什么领导？”展恒问。
　　辅导员目光凌乱，好像已经被吓傻了，“军区里最大的那个！”
　　展恒等人全都震惊，那种大人物，怎么会这个时间来这里？
　　“好像是说有学生家长要来接学生。”辅导员匆匆留下这么一句，便小跑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要留言哦！要收藏哦！

    
第8章 Chapter8
　　方果将那瓶掺了东西的矿泉水放在地上，周围一片嘘声。
　　“哎呦，怎么不喝了啊！你刚才不是喝得挺开心吗？”黄嘉大声喊着，兴奋得满面红光。“这可不行啊，瓶子你都接过去了，怎么也得喝两口意思意思！”
　　方果不理会黄嘉的挑衅，放下瓶子后转身就走，却被黄嘉拦住去路，“哎，怎么要走呢？”
　　这一晚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点乐趣了，这才应该是开学祭的正确打开方式啊，憋屈已久的众人立刻围上来，自发地将少女围困在中心，似乎生怕这取乐的工具逃跑。
　　“不是你。”
　　黄嘉一愣，不知道女生没头没尾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当他对上女生那双眼睛，差点吓尿了。
　　这人的眼睛……怎么是竖瞳的？！
　　黄嘉用力揉了揉眼睛，还甩甩脑袋，想要再努力看清，方果却已经绕过他，向人群中某处走去。
　　不是这个人，也不是这个人……方果在人群中寻找着，不用眼睛去看，只靠嗅觉。
　　洪荒时期，饕餮食人，凡出没之处，时人皆不敢靠近，唯恐受伤流血或是留下屙堵之物，引其寻迹追踪。
　　这句写在古书里的话，透露出饕餮的一条习性。即饕餮食人容易受到人的体`液引诱，不管是唾液，血液，还是尿液，只要让一只饕餮记住了，那么这人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饕餮追到吃掉。尽管随着时间流逝，饕餮族已经渐渐脱离了兽性，不再轻易受到这个习性的影响，可是万一碰到没进化好的异类，这种事可就说不准了。
　　不巧的是，所谓没进化好的异类，眼前就有一只。
　　而此时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尿液装到瓶子里，递到方果手中，翻译过来，无疑可以理解为：“还不快来吃我？你看我都愿意让你吃了。”
　　方果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她的眼前黑压压一片，晃过一颗颗人头，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不想听，只是努力辨别着，想要找出那个把自己装在瓶子里的人，终于，她找到了，方果有点遗憾，这人真是太不美味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啊，闭上眼睛将就将就，也就马马虎虎地吃了。
　　她实在是太饿了，长久的节食让她几乎耗光了全部克制力，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吃东西，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
　　众人看到方果停在一个男生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是你。”
　　男生吓得鸡儿都要掉了，不知道面前这位神人是怎么在人海中精准地将他揪出来的。不是他之前往瓶子里尿尿的时候被看见了吧？这也不可能啊，他还没有那么不要脸地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明明是特地跑去了卫生间，这女生不可能看到他。总不会是闻味儿找来的吧？
　　“你干什么！”男生实在是受不了对方那直勾勾的眼神，一步一步往后退，努力将自己埋入人群中找寻安全感。
　　“是你。”方果又说了一遍，然后一把拉住男生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男生嗷一嗓子，叫得像杀猪，都破了音。
　　“把她拖开！”学生代表厉声喝道。
　　“操，小婊`子还学会咬人了。”黄嘉骂了一句，上前一把抓住方果的头发，想直接将她的脑袋扯开，谁知道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居然力气那么大，抬腿就是个窝心脚，狠踹在黄嘉胸口。
　　“大家一起上！摁住她！”黄嘉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
　　群体情绪总是最容易煽动的，人群中有女生尖锐的声音响起，“扒了她的裤子！刚进校门就知道勾引学生会长，一看就是个被万人睡过的！”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那被方果咬住的男生嚎叫得越发凄惨了。
　　因为所有人都扎到了一堆儿，推来搡去，旁边又燃着篝火，有人裤腿燎到了火星子，顿时烧着起来，引发更大的混乱，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被撞到，接连绊倒四五个人，发生了踩踏，哭喊声，尖叫声，乱成一团。
　　最后这些人是被高压水枪冲开的，矜贵的公子小姐们全都成了落汤鸡。
　　“都像什么样子！”声如洪钟的一嗓子，立刻让现场安静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头发花白，虽然看着有了些年纪，却丝毫不见老迈，怒目而视负手而立，气势逼人。旁边几个辅导员和教官陪笑站着，全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陶默夕丢了高压水枪，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方果，“果果，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方果也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脑袋的水，被陶默夕拉开时，整个人都是蒙的，有点神游天外，惨白着一张小脸，只有嘴角带着血迹，像个不知今夕何夕的小吸血鬼。
　　可怜的男生总算将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看着上面深可见骨的牙印，“妈呀”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往远离方果的方向蹭。
　　陶默夕见方果两眼发直，拍拍方果的脸蛋，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其他人，心中不由沉了下去。
　　这场面……对方果太不利了，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被欺负的证据没有，反倒是她咬人“罪证”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会颠倒是非黑白地指责她，将所有脏水泼在她身上，没有人会去真的费心思调查真相，在这所学校，她终将成为一个牺牲品。
　　“这到底怎么回事！”军区司令问旁边的辅导员。
　　“德，德世高中的学生在这里军训，学生们开迎新晚会……”辅导员窥着司令眼色，试探着说，“大概是游戏时起了矛盾，小孩子嘛……”
　　方果在陶默夕的搀扶下站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旁边那个被咬伤的男生夸张地哎呦叫起来，好像自己是一颗饱受凌`虐的小白菜。
　　所有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方果，然后又个个低下头去，仿佛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
　　都是戏精啊！这么会演怎么不去拿奥斯卡？
　　陶默夕在心里将所有人淬了一口，想要为方果说话，“辅导员，不是这样的！”
　　辅导员恨得牙根发痒，暗道这女生多事，但因为知道德世高中的学生非富即贵，这女生没有被选中去开学祭，也不知道背景深浅，所以并不敢轻易开口得罪。不过让他庆幸的是，不用他开口，司令已经抬手制止了女生，然而还不等他长舒一口气，却又见司令虎着脸转向他。
　　“我问的不是这个。”
　　辅导员一呆，“啊？那，那首长是问什么？”
　　“这里是军区的特别训练营，什么时候可以给一群毛孩子瞎胡闹了？”
　　“德世高中军训都在这里，这，这都已经好几年了……”
　　“这事谁批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去叫知道的人来！”司令嗓门一高，顿时把一众猢狲吓得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就找了一个看上去级别较高的人来。
　　“是什么人批准德世高中使用这里做军训基地？”军区司令问。
　　“是，陈，陈副师长。”
　　“陈副师长？”司令呵呵一笑，“这是拿这里当自家菜园子了么！”
　　事关军体大事，首长发威，学生之间那点磕碰就显得有些鸡毛蒜皮了，然而当众人以为今晚的事就要这么揭过去时，首长大人突然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军车，亲自打开车门，和车子里的什么人说话。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堂堂军区司令的车里坐得那么稳当？甚至司令本人都下车了，这人还不露面？还要司令亲自去开车门，站在车下和坐在车里的他说话？
　　总不能是元首本人亲临吧？
　　正当所有人好奇得恨不能长出个能伸缩的脖子，好探头过去一看究竟时，“神秘人”终于下车了，没有想象中的元首，从车上走下来的，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休闲装，但是从他下车开始，举手投足间都那样得体。
　　不是那种经过后天教养后的得体，而是浑然天成的妥帖，看得人舒服，就好像他脚下踩过的每一寸土地，并不是被他踩过，而是因为他的脚落在那里，他脚下才应该有土地。这是一种古怪的描述，却是此时每个在场人心里最直观的感受。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久居高位的军区首长跟随在年轻人身侧，竟然主动落后半步，显示出难得一见的不卑不亢。
　　方果茫然散乱的目光终于在陆文修出现的那一刻产生了聚焦，晦暗的眼眸蓦地一亮，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香啊，这个人好香……
　　闻起来超级好吃。
　　方果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向陆文修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正准备原形毕露，张开嘴巴将这人一口吞了，却突然两眼一黑，啥也看不见了。
　　陆文修在方果向她呲出一口白牙的时候就知道这崽子动了什么主意，因此在她走到跟前时，直接一把兜住她后脑勺，按在怀里，低下头，在她发顶轻轻亲吻。
　　“果果，哥哥来接你了。”陆文修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方果：“……”
　　不仅德世高中的一众学生看傻了，就连方果都感觉脑子里有根线绷断了，接不上茬。
　　“这位是陆先生的妹妹？”军区司令也跟过来，用无比慈爱的目光看向方果，“长得真是可爱。”
　　陆文修不置可否，就这么默默地抱了“妹妹”一会儿，然后才一手揽住女孩，对军区司令客气地一笑：“我妹妹身体不太好，恐怕不适合住宿，我今晚可以接她回家吗？”
　　听到陆文修这句话的人只觉得耳朵瞎了。
　　身体不好？说谁？方果吗？那个刚才把一人咬伤十几个人踹吐血的方果吗？
　　军区司令连连摆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娇嫩的小女娃娃嘛，家里人自然不放心她在外面一个人的。”
　　陆文修点头以示感激，“多谢了，今晚麻烦您。”
　　“举手之劳，不要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老郑帮忙的，陆先生尽管开口！”军区司令似乎对年轻人这样的礼待而有些诚惶诚恐了。
　　陆文修淡淡一笑，“那就麻烦您把我和妹妹送出军区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军区首长自当了一把泊车小弟，将方果和男人毕恭毕敬送上了车，然后自己才上车。
　　军车绝尘而去，剩下的其他人，只顾着在地上寻找各自惊掉的下巴。
　　这，这方果到底是什么来头？！
　　亲眼看着方果上了军区首长的专车，蒋宇川啧啧感叹，“今晚估计很多人要吓得睡不着了吧，看来以后领公用品的试金石要失效了。”
　　展恒一直目送军车走远才开口：“你觉得以后还会有领公用品的事？”
　　蒋宇川想了想，点头，“也是啊，过了今晚，只怕明天我们就要卷铺盖滚蛋了，可怜陈副师长，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这种栽跟头的方式。”
　　黄嘉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就如蒋宇川所说，他不只是吓得睡不着觉，而是吓得快要变成神经病了，连夜给家里人打电话，说自己可能得罪了不得了的人，怕遭报复，哭着闹着要出国移民。
　　打电话回家报信的人不只是一个黄嘉，还有很多心思活络的，不管是不是得罪了方果，全都第一时间和家里人通气，让人赶紧查出方果这人的背景。
　　军区司令一直将陆文修和方果送出军区，本来还要坚持给他们一直送回家，却被陆文修礼貌地回绝了。军区司令听出陆文修语气中的冷淡，竟是不敢再献殷勤，只是将这两人送出军区，便看着他们上了另一辆等候在侧的黑色轿车。
　　“司令，这年轻后生到底什么来头，我看您……”给司令开车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算是司令的心腹，也只敢这么试探地问一问。
　　军区司令半天没说话，司机还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正有点懊悔，却听司令叹了口气，“老贾，这世界上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得罪不起的。”
　　司机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心里却在犯嘀咕，要说他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像是司令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也能被称为普通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留言呀！要收藏呀！不然就要咬人了哦！——by方果

    
第9章 Chapter9
　　方果和陆文修上了黎叔的车，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方果被这家伙一晚上的反常吓得屁都不敢放，直到余光里偷偷瞄到一张口味熟悉的臭脸，心中大石才算落地。
　　这人终于是正常了啊。
　　“怎么没说今天要军训留宿？”沉默了半路，方果终于忍不住问。
　　“你又不会留宿。”陆文修目不斜视，还是一副被人偷吃了三斤糖的表情。
　　方果意外，转过头看陆文修，“嗯？难道你早就打算要接我回来？为什么呀？”
　　陆文修：“不然呢？难道等你吃完了人，我再去给你收拾吐出来的骨头？”
　　方果不服气，理直气壮道：“是那个人自己要给我吃的，他又不好吃。”
　　“呦，你还嫌弃上了。”
　　“可不是！”方果认真地点头，接着想到陆文修刚才的那句话略有瑕疵，补充道：“我吃人连骨头都不吐。”
　　陆文修“恍然”道：“原来你吃东西也讲究口味啊。”
　　“当然啦！”方果骄傲地挺起胸脯。
　　陆文修问；“那你来说说，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方果看着陆文修，抹了把口水。
　　陆文修：“……”
　　这异兽崽子真是胆大包天了。
　　陆文修沉下脸，开始往裤子口袋里摸。
　　方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文修动手指头，忙护好一口狗牙，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和陆文修拉开一些距离。
　　“你干什么！又要鬼画符！”方果警惕地瞪着眼，密切注视陆文修的一举一动，看到陆文修将什么东西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个虎跳就要飞出车窗，却被陆文修抓住后衣领，给扯了回来。
　　陆文修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白色真丝手帕，一巴掌糊到方果脸上，然后凉凉地来了一句：“擦干净，敢带着口水进门，小心第二天牙疼。”
　　只要一想到第一次吃陆文修未果时，那种牙疼到要死的感觉，方果的怒气值就蹭蹭往上窜，心想：奶奶说过，做坏事要被雷劈的。
　　啪嚓一声，有闪电当空劈下，磅礴大雨忽至，噼里啪啦打在车顶。
　　陆文修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方果正目光闪闪，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只是发现车子停下了，便问黎叔：“怎么停了？”
　　“不知道啊，可能刚才被雷电劈了，我下去看看。”黎叔打开车门，没有拿雨伞，只是在下车时动了动手指，雨水在即将淋到他身上时，便自动向旁边分开，好像在他头顶出现了一顶看不见的伞盖。
　　黎叔打开车前盖，也不知道鼓捣了多久，才一脸愁苦地过来和车子里的陆文修报备：“一时半会儿恐怕修不好了，不然少公子先带着果果回家？反正这里距离也不远了，叫个普通人类的出租车，十分钟就到家，不然我先帮你们叫好一辆车？”
　　陆文修向车窗外看了眼，打开车门下去，“这里不好叫车，我们走到那边路口再叫吧。”
　　自己都不用雨伞的黎叔忙从后备箱翻出一把长柄伞，为陆文修撑开在头顶，“少公子拿着这个，别淋到雨。”
　　陆文修接过伞，也不回头看方果，自顾往街口走，黎叔催促还在车里坐着的方果：“果果，快跟上少公子啊！这车上可只有一把伞。”
　　方果忙从车上跳下来，大长腿两米八的陆文修却已经走远了，方果顶着大雨狂奔，转瞬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餮。
　　而陆文修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在车上，突然停住脚步，正欲转身，一颗湿漉漉的脑袋直接顶在他胸口。
　　方果忍着四脚着地的强烈冲动，倒腾两条腿埋头苦追，也没看前路，直接和陆文修撞了个满怀，茫然地抬头，正对上陆文修的脸。一股甜蜜的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雨水的清香。方果眨巴眨巴眼，长睫毛上坠下亮晶晶的水珠。
　　陆文修在大雨中撑着伞，面无表情像一尊陈列在美术馆里的苍白塑像，他垂眼看了看方果，然后就默默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方果盯着陆文修高挑的背影，用手背蹭了蹭嘴巴。如果只是看得到吃不到也就罢了，现在是闻得到吃不到，折磨程度顿时升高一个档次，她只觉得肚子更加空得难受，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想到回家恐怕陈阿姨也不会让她吃东西，方果绝望，干脆仰起脸，张开嘴巴，开始接雨水喝。
　　可是喝水也喝不饱啊，今天已经喝了太多的水。
　　方果鼻子酸酸的。
　　她想回去找奶奶了。
　　陆文修走到路口准备叫车时才发现方果居然没有跟在他身后，心里一惊。
　　把一只饥肠辘辘不受监管的饕餮丢在普通人的街道上，会有什么后果？
　　陆文修丢了伞，拔腿往回跑，气喘吁吁直到看见坐在地上仰头喝雨水的女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火却冒出来，走到女孩的面前，冷冰冰居高临下看着她。
　　“终究是一只本性难改的野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不如趁早躲进深山，永远不要出来见人。”
　　方果饿着肚子灌水，本来已经很委屈了，结果突然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顿时就不干了，雨水也顾不上喝了，看向陆文修的眼睛现出凶光，跳起来就将陆文修扑倒在地上，准备往陆文修的脖子下嘴。
　　什么狗屁阵法师，还不是像只弱鸡说扑倒就扑倒？嚼得他骨头渣子都不剩，看他还能不能再巴拉巴拉聒噪个没完！
　　方果恶狠狠地想，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得意忘形了。
　　“疼！疼！疼疼疼！牙疼！”方果这一口没下去，就一咕噜滚到旁边，捂着两腮满地打滚。
　　陆文修站起来，衣服已经湿透，完全贴合在身体上，隐现肌肉的轮廓。他将打湿的头发向后一拢，冷眼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方果，直接将人从地上提起来，然后往肩膀上一扛，向陆家的方向走去。
　　“真是记吃不记打……”
　　方果牙疼得眼泪啪嗒啪嗒掉，恨陆文修恨得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奈何有心无力，只是在拼命挣扎中，逮住陆文修的手，拼着牙疼用力咬了一口，却只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不痛不痒的。
　　总有一天吃了你！
　　方果愤恨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收藏数不够这周木有榜单，所以只能控制字数少更新，不能日更了，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篇文，要多多收藏留言啊TOT每位读者可以给桃子贡献四个收藏，一个文章收藏，三个章节收藏

    
第10章 Chapter10
　　方果一晚上牙疼得连饿肚子都忘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陈阿姨看到吓了一跳，忙问方果这是怎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昨晚陆文修带着方果回来时，陈阿姨已经睡着了，这位阿姨睡觉一向死，所以并没有听见方果半夜挠陆文修的门拆陆文修的院子。
　　“阿姨早。”方果默默接过陈阿姨递过来的面包，叼在嘴里，没精打采往门外走，看都没看一眼正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吃早餐看报纸的陆文修。
　　“哎，这还有鸡蛋呢！”陈阿姨觉得方果太反常了，平时给她准备的菜饭，哪怕掉在桌上一个馒头渣都要捡起来吃掉，甚至有时候还要提防她把盘子碗也一起吞了，怎么今天只捡了一片面包就走了？
　　黎叔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或许以为陆文修和方果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黎叔正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擦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擦车方法有问题，好好的一辆车，越擦越花，最后估计连黎叔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东瞅瞅西望望，见巷子里的街坊邻居没有人出来，便飞快地用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个除尘术，车子转瞬间洁净如新，像刚从洗车行里开出来。
　　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泥土味道，方果蹲在陆家大院的墙根下，一边吃面包片，一边幽幽地盯着黎叔的车子，只把黎叔看得紧张，忙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过来递给方果：“果果啊，还记得老夫人的话吗？只能吃人类的食物啊。”
　　方果这才恹恹地把目光收回来，三两口吞了面包片，接了糖没吃，而是放进口袋里，然后问黎叔：“陆奶奶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黎叔道：“这可说不好，老夫人有重要的事处理，你跟着咱家少公子是一样的，他也会尽心尽力照顾你。”
　　方果现在听到陆文修的名字就牙痒痒，刚好这时陆文修出来，看见蹲在那里一脸凶相看着他的方果，不紧不慢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双手套，那手套材质看着像真丝，阳光下一晃却银光闪闪的。
　　“敢不敢再咬我了？嗯？”陆文修戴上手套，逗狗一样伸手在方果面前晃一晃。
　　方果怒气值积攒了一晚上，管它牙疼不牙疼，抓住陆文修的手使尽吃奶力气狠狠咬下去，却没想到，钢筋水泥都能轻而易举嚼吧碎了的一口好牙，在这里居然碰了壁，愣是没咬动。
　　方果呆呆地盯着陆文修手上的那双银丝手套，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她咬不动的东西。
　　陆文修很满意地收回手，脱下手套丢给黎叔，“去告诉军工的人，这手套质量不错，可以量产了。”
　　黎叔：“……”
　　所以少公子这是……在拿这小饕餮做实验吗？
　　陆文修看上去心情不错，而方果和陆文修之中似乎只能有一个人心情不错，所以方果一路上沉着脸，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车子行驶的方向是德世高中，而不是昨天他们军训的地方。
　　方果下了车以后，陆文修照例是远远跟着她，直到看着她进学校，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转身折返，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陆文修？”
　　陆文修听到声音，明媚了一早的脸色瞬间笼上阴云，目光也冷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正向他走来的人。
　　这是个和陆文修年纪相仿的青年，生着一双笑眼，五官单独拎出来都还算清秀，只是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呦，还真是你啊！南光书院毕业之后怎么一直没你的消息？不是说你被推荐去情报部了么？那天去中书院大楼办事，我还特地去情报部逛了一圈，想找你喝两杯，可是你猜我听到什么？”青年一边故作夸张的语气，一边察言观色，可惜让他失望的是，他没有从陆文修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哦？你听到了什么？”陆文修甚至还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
　　“听他们说你根本没有去情报部就职！而且不仅是情报部，整个中书院所有部门都没有接到你的调令啊！你说奇不奇怪！诶，堂堂陆大才子，你可是我们那一届的南光首席啊，同学们都在好奇，你到底去何处高就了？”青年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去什么地方，还轮不到你这种级别的保密部办事员打听。”陆文修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青年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哦？这么说，你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陆文修懒得再和青年纠缠，上了黎叔的车子，也没有和青年打声招呼，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青年的笑容在陆文修走之后彻底消失，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倒是看你还能傲到什么时候。”
　　方果进了校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呀，她被陆文修那混蛋气糊涂了，居然忘记了他们现在军训，应该去训练营才对，怎么来学校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迎面看到一个美得惊世骇俗的女生，正炮弹一样向她冲过来。
　　“方果！”陶默夕简直是一只行走的花孔雀，走到哪里都要吸引无数目光，所以当她火星撞地球地扑到方果身上，方果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操场焦点。
　　陶默夕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上来就紧紧搂住方果，恨不能把方果勒成两截。方果好不容易将人从身上撕下来，却看到陶默夕两眼水汪汪地注视着她。
　　“方果！多亏了你！那群人渣以后再也不能做那种恶心人的事了！”接下来陶默夕就巴拉巴拉开始讲昨天晚上方果跟陆文修回家以后训练营里发生的事。
　　原本德世校董之一和帝都军区的一个副师长关系匪浅，打通了人脉借来下属的营地给高一新生军训，出于安全性和保密性的考量，营地严格杜绝外来品流入，但是有门路的学生家长都会想尽办法，给学生们送各种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久而久之，学生内部居然形成了一种默认的潜规则，即“没办法送东西进来的人都是可以被欺负的人”，七八届学生流传下来，竟然自成传统，有了“开学祭”那样的糟粕。
　　这种事欺负别人的人不会捅出来，被欺负的人又碍于各种压力不敢声张，学校的教职工们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一夕之间惊动了军区首长，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不仅德世的学生们被连夜打包轰出了营地，勒令不可以再在军营里逗留，军营上下也彻底查了一遍，那些帮忙替学生家长送东西进来的人全都跟着倒了霉。
　　“哎，不过也只限于此了，惩处只限于军务人员，没有波及到学校。”陶默夕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方果这全程听下来，听出了两眼蚊香圈。
　　人类怎么这么复杂？明明都是同类，还要互相算计欺负，真是搞不懂。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教学楼，在方果出现在高一六班门口的那一瞬，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室瞬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方果。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章节收藏怎么弄，其实就是加书签！app在每章右上角，有个小书签的图案，点一下就可以，手机用户每章下面有个加入书签，每个读者可以给一本书的任意三章加书签~~为了下周能顺利上榜单，要帮桃子多留言多收藏呀！这样就不用控制字数了，就可以日更了QAQ

    
第11章 Chapter11
　　方果被那一道道目光射成了筛子，都不记得自己是被哪双手拉进教室的。
　　“呀，果果，你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一个女生亲热地从包里拿出某国际大牌眼霜，塞到方果手里，“这个去黑眼圈效果特别好，快点补救一下。”
　　“方果，你这双鞋真好看，是今年的限量款吧？我托了好多关系都没买到呢！”
　　“果果，你皮肤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喝水呀？平时喜欢去哪家spa馆，放学后一起去呀？”
　　方果被众星拱月地围了起来，不仅是女生，几个男生也对她十分殷勤，好像方果一夜之间身上长满了人参果，谁看到她都要过来蹭蹭仙气，弄得她要炸毛，最后还是陶默夕发威，陶家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怼天怼地，众人只能悻悻而散，方果这才从人堆里挣扎出来。
　　从方果进门起，罗茜茜便一直远远看着，并没有去凑热闹，等大家都被陶默夕一嗓子轰开，才从座位上施施然起身，将方果昨天落在寝室的书包拿过来，笑道：“方果，这是你的东西吧？昨天走得那么匆忙都忘在宿舍里了，还好我看到帮你带回来。”
　　方果接过书包，道了谢，罗茜茜正要再说点什么，忽听门口有人喊：“方果，有人找！”
　　展恒出现在一年级班级门口，这本身就足够吸人眼球，更不要说穿着学生制服的他实在是好看得像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走廊里的女生只因从他身边经过，就会紧张羞涩得脸红，甚至故作可爱地跑远几步，再回头偷偷张望。
　　兴奋克制的议论，仰慕憧憬的目光，这些似乎都没能影响到展恒，他只是微笑着望着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女孩。
　　这样来自校草学生会长百分之百的专注，让人嫉妒得发狂。
　　展恒看着方果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低头看着她笑，没有哪个女生能招架这样的注视，展恒在等着方果缴械投降，一如他以前对付那些愚蠢又无知的小女生。
　　终于，女孩在抬头与他对视片刻后，先一步开口了。
　　展恒眸中闪过笑意，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先说话就是输阵了。
　　方果：“你谁呀？”
　　展恒：“……”
　　展恒的笑容僵在脸上，也不知是憋出了多少内伤，才没让那完美的风度垮下去。
　　方果肚子饿得难受，一早上又是被陆文修戏弄又是被同学骚扰，这会儿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人，把她叫出来又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还傻乐，更让她烦躁了。
　　这人别不是个傻子吧？
　　展恒咳嗽了一声，强行缓解尴尬，“不记得我了吗？昨天是我带你找到教室的，还有食堂。”
　　方果艰难地回忆，总算对上号，“哦对，你帮我充了饭卡。”不能怪她脸盲，实在是在一只饕餮眼里，真的很难分清一个鼻子俩眼睛的人类，能让她记住的，只有气味。
　　展恒一笑，“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展恒，是德世高中的学生会长。”
　　方果摸了摸校服裙口袋里的饭卡，警惕地退后一步：“默夕不是还你钱了么？”她居然以为这人是要来夺她饭卡的。
　　展恒有点哭笑不得，“放心，不是来管你要钱的。只是我代表学生会，想问问你对德世下午茶有没有兴趣？”
　　“德世下午茶”在德世高中也很有名了，从名字看，似乎只是类似于茶话会的一个学生课余活动，实际上却并不那么简单，能有资格参加下午茶的学生个个家世不凡，执行严格的会员制，新成员只能被老成员邀请，久而久之自成小圈子，说是这所学校里学生群体中的金字塔顶也不为过。
　　方果自然不会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听“下午茶”三个字，约莫知道是个和吃相关的玩意，总算有了点兴趣，“会有吃的东西吗？”
　　“当然，提供的点心都是西枫酒店首席甜品师做的。”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方果点头，“那好啊，我有兴趣。”
　　唐如诗从教室外走进来，看了一眼刚回到座位的方果，神神秘秘凑到罗茜茜身边，“茜茜，你猜刚才我看见谁了？”
　　罗茜茜唇角扯出干巴巴的笑，“展恒哥么。”
　　唐如诗惊讶，“你知道了？”
　　“呵呵，门口那么大的动静，还能听不见吗。”
　　唐如诗：“那你也知道展恒哥邀请那个方果去下午茶了吗？”
　　罗茜茜猛地抬头瞪唐如诗，“你说什么？”
　　唐如诗总算满意于罗茜茜的反应，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冲方果那边努了努嘴，“现在人家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被邀请去下午茶也不稀奇，茜茜，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啊，展恒哥好像对她很有意思。”
　　罗茜茜咬了咬嘴唇，洋娃娃一样的长睫毛垂下，遮住眼睛里的一切情绪。
　　唐如诗在旁察言观色，试探地问：“茜茜，你就这么看着吗？”
　　罗茜茜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抬起眼时，目光中竟是一片平静，甚至又恢复了惯常的甜美微笑，“阿诗，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个方果，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昨天你也看到了，她的背景不是那么简单，我也不好轻易动手。”
　　唐如诗颇有些失望，“嗯？那你就这么看着？”
　　罗茜茜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相信展恒哥的，再说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因为军训营地出了事，这一届的高一生军训被临时挪到了德世高中校园里进行，和以前那些丰富多彩的军训活动相比，这次未免逊色多了，没有了枪械训练，也没机会见识直升机坦克，只像普通高中那般，在学校里练一练方阵队列，到了平时的放学时间，学生们就可以回家了。
　　罗茜茜放学后却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而是换下了学生装，戴了一顶十分低调的黑色鸭舌帽，隐藏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看到迎面走来的绿豆眼男生，才悄无声息地闪身出来。
　　在开学祭出了丑，黄嘉很是郁闷，这一整天没少被人嘲笑调侃，此时看到罗茜茜，稍微楞了一下。
　　“听说你能联系上‘那种人’？”罗茜茜一点不废话，开门见山，“想不想教训那个让你难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好好留言好好收藏，不然真的吃人哦，跟你们说，已经忍好久了——by方果
　　感谢大家的支持！收藏终于破百啦！手舞足蹈~~~希望这周可以顺利上榜单TOT

    
第12章 Chapter12
　　唐家的车子驶出路口，唐如诗缓缓升上车窗，旁边的彭晓月问：“嗯？刚才那个不是茜茜吗？你说要给我看的好戏就是这个？”
　　“是啊。”唐如诗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另一个男生是谁？好像不是展恒学长吧？”彭晓月还在向后面张望，正看到罗茜茜从巷子口出来，左右看了看，拉低帽檐匆匆离开。
　　“那是黄嘉啊，昨晚开学祭出丑的那个，听说背景不是很干净，家里是混黑发的财。”
　　彭晓月意外，“茜茜和他扯上关系干什么？”
　　唐如诗别有深意看了彭晓月一眼，“不过是个假小姐，你以为她还能和什么人扯上关系？”
　　彭晓月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啊，本来就是低贱的出身，要不是有个会爬床的妈哪能顶上罗家千金的名头？表面说不在意，背后却找人下黑手，两面三刀的阴损功夫，不就是她们那种人擅长的？”唐如诗一边说一边看自己的鞋，发现有块地方脏了，随手从书包里翻出罗茜茜当做生日礼物送她的名牌丝巾，在鞋上蹭两下，轻蔑地笑了笑，“要不怎么拿个私生子当宝贝呢。”
　　彭晓月这回吃惊地瞪大眼，“你是说展恒学长？！”
　　唐如诗冲彭晓月眨眨眼，食指竖在唇边，“没想到吧？可不许出去乱说啊！不过嘛，这京城里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都知道这事儿。”
　　方果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陆文修的影子，但陆文修明明就在家里，只是闷在他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若是放在平时，方果一定挺乐呵不用看到陆文修那张冻鱼脸，可是眼看着要到周末，据说“下午茶”的成员要一起去郊外玩，还要进山里。
　　在城市里憋得浑身拧巴的方果非常期待，能进山里撒欢跑两圈，再吸上两口混着草味儿的新鲜空气，简直比吃一吨沙子还具有诱惑力。可是陆老夫人离开之前曾给黎叔留过口信，如果方果要出去玩，一定要陆文修点头。
　　周五放学，方果回家丢下书包直奔陆文修的院子，可是陆文修院子外布下了法阵，禁止一切访客打扰，连黎叔都进不去，更别提方果这种不通五行的异兽。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方果仗着嗓子亮堂，蹲在陆文修院子门口扯着脖子喊。
　　听得黎叔和陈阿姨这个心疼，真是白瞎了一把好嗓子，就不能唱唱歌念念诗么，非得号丧。
　　“果果啊，那个什么。”陈阿姨搓着围裙，实在看不下去，“少公子院子外面的这个阵法吧，有隔音功能，你叫再大声，他在里面也听不见啊。”
　　“他都几天没出来了？”方果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好像只要她再用力一点，就能把脖子拔出去几十米，直接伸到陆文修床头。
　　“就那天送完你上学，回来后再也没出来，应该有……”陈阿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四天了吧？”
　　“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方果严肃道。
　　“哎，可不许乱说！”黎叔忙像哄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好像要轰走方果这句话所带来的晦气，接着又解释：“少公子以前也偶尔会这样，多半是心情不好，过几天折腾够了，也就出来了。”
　　陈阿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和黎叔的表情一样，居然都有些哀伤。
　　方果却纳闷。
　　心情不好？陆文修心情好过么？
　　就这样一直蹲守到晚上，方果越来越不耐烦，身体里好像有某种不安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地冒头，她抓耳挠腮地一圈一圈在陆文修院门口踱步，越来越慌，越来越躁，只觉得这四方的庭院像只狭小的囚笼，困得她喘不上气，恨不能将这笼子撕碎了。
　　想出去，想吃东西，想吃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念头不停在脑子里打转，快要把方果折磨疯了，天彻底黑下来时，方果灵机一动，眼睛直勾勾瞅着那一人多高的院墙，往后退两步，试了试脚感，然后跳起来就要翻墙。
　　然而谁知道，一堵煎饼高的围墙横在她面前，搁在平时，都不够她踮脚跟的，此时却好像不可逾越的天幕，将她死死困在这里，每当她跳起来要翻墙而过，脚下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缚住，重新拖了回来。
　　方果知道，这是阵法，是那些阵法师们布下的阵法，是他们这些异兽永远无法学会的阵法。
　　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灼烧起来，方果心中莫名涌出强烈的恨意，重新跑到陆文修的院门口，狠狠向着大门冲进去。
　　依然是被那看不见的屏障挡回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方果脾气倔起来，就如同方奶奶口中的棒槌一样，那是撞死在南墙上也不回头。
　　阵法屏障被一次又一次地侵犯，发出隆隆轰鸣声。
　　陈阿姨和黎叔听见动静忙赶过来，看到方果正像头斗牛一样，用自己的脑袋往陆文修院子外的阵法屏障上撞。
　　陈阿姨拍大腿道：“哎呦，这不是胡闹么！这可是陆家镇宅级别的阵法，果果这么小哪里承受得住？是要撞坏的！”说着陈阿姨就要上去阻拦方果，却被黎叔拉回来。
　　“老夫人交代过，这孩子和一般的异兽不一样，性子难驯，恐怕你越是激她越是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黎叔一脸忧心，“只能等少公子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定会听到。”
　　方果撞得眼冒金星，总算把那看不到的屏障撞出了一道极浅的白色光影，就那么悬在她面前，像玻璃上一道细小的裂纹，似乎在鼓励她继续下去，直到将那裂纹彻底冲破，好破开这可恶的障碍。
　　但是头已经撞晕了，方果怕再这么撞下去，屏障没破她脑袋先破了，于是很是灵活地换了一种方法，亮出她最引以为豪的尖牙利爪，准备将这东西撕咬开。她先是用指甲顺着那道裂缝抠，等把缝隙抠大一点，能容下一排板牙，又上嘴撕咬。就像狗叼了拖鞋，那是逮住就不松口，直把那阵法屏障祸害得银光乱冒，摇摇欲坠。
　　陈阿姨和黎叔都看傻了，不知道原来破阵还有这种操作。
　　不用施展破阵的阵法，只靠咬的？这也行？
　　陆家的百年护院大阵……不会，不会就这么让只未成年的小饕餮给破了吧？
　　方果本来就是愈挫愈勇型选手，此时见胜利在望，更是来了劲头。她想象这院子是个罐头，陆文修在里面，打开就可以吃了，身上顿时有使不完的力气。
　　缝隙在撕咬中越扯越大，眼看着就能容一个人进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而外冲出，直接将方果掀飞，一屁股坐在草丛里。
　　“少公子！”陈阿姨和黎叔发出惊呼声，惊恐地看向陆文修的院门。
　　空气中有一种浓浓的香甜味，带着咸腥。
　　那是血的味道。
　　是好吃的味道。
　　方果被这气味蛊惑了，可是却没敢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从院子里缓缓走出的陆文修。
　　陆文修穿着一身长袍，宽大的袖子垂落在两旁，遮掩住袖中双手。方果在村子里见过这种袍子，这是阵法师的法衣，陆文修身上的法衣是深红色的，红得好像能滴出血。
　　方果这样想着，就看到陆文修的红色法衣上真的一滴一滴落下殷红的血滴。
　　哦，原来陆文修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法衣。
　　方果又想。
　　只不过，被他身上的血染红了。
　　方果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陆文修那阴冷的眼睛盯得浑身僵硬，忘记怎么动弹了。
　　“滚出去。”陆文修对方果说。
　　方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陆文修还在滴血的手。
　　“从这里，滚出去。”陆文修又重复一遍。
　　方果不需要陆文修再说第三遍，麻溜跳起来，直接往外跑，在跨过陆家大门时，还有点迟疑，生怕再被那讨厌的阵法拖住。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文修刚才那句话，让阵法判定为陆文修允许方果离开，束缚她的阵法居然没有了作用。方果顺利跑出陆家，一溜烟就没了影子，很快融入夜色。
　　“少公子！”黎叔和陈阿姨无暇再顾及方果，因为此时陆文修已经倒在地上，像个被抽干了血的白纸人。
　　“少公子！您这是何苦呢，您这病根本就是无解，何苦要遭这种罪……”黎叔搀扶起陆文修，一大把年纪，哭得老泪纵横。
　　更别提陈阿姨，抓住陆文修胳膊的手在发抖，一边哭一边去接陆文修袍子边沿落下的血滴，恨不能将那些血再原封不动给陆文修装回去。
　　“还是不行……”陆文修满脸疲倦，默默闭上眼睛，“别告诉祖母，知道我擅自动用禁术，会被逐出陆家的……”
　　方果一直跑到德世高中附近的商业街入口，这里是“下午茶”成员约好的见面地点，只不过她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七八个小时到。
　　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转圈圈，方果仰头看悬在头顶的昏黄路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认真思考了很久，思考该如何回家找奶奶，甚至设想了奶奶如果用布鞋抽她，她该如何跑，怎样才能在村长出来喂鸭子时“碰巧”经过他家门口，怎样才能哄奶奶不生气，不会让她饿肚子。
　　偏偏没想过为什么陆文修会穿着一身浸满血的法衣，从那院子里走出来。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她是一只没心肝的异兽呢。
　　在她眼里，只有同族的命运才需要关心。
　　再不济，如果黎叔遇到危险，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黎叔每天接送她上学，还偷偷给她塞糖吃。当然了，如果陈阿姨被人欺负，肯定也不行，还有陆奶奶……还真就没有陆文修什么事儿。
　　方果想着想着，就靠在一个石墩子旁睡着了，再睁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顺利上榜单啦！感谢大家的支持，这周桃子会日更~~更新时间为每晚八点！
　　知道大家急着想看吃播主线，不过因为这篇文涉及到一个阵法师的世界观，而且是男主女主双向成长，所以还是要多铺垫些剧情，希望大家可以稍微耐心一点，听桃子慢慢讲这个故事~

    
第13章 Chapter13
　　“果果？果果！醒一醒呀！”陶默夕轻轻推着方果。
　　方果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睡这里了？”陶默夕紧张地问。
　　方果昨天回家后就忙着去拆陆文修的院子，直到被轰出来，自然没时间换衣服，她抓了抓头发站起身，有点意外地盯着陶默夕，“你怎么也来了？”
　　在展恒邀请方果加入下午茶后，方果就把这件事和陶默夕说了，陶默夕当时的表情活像闻到了茅厕，痛心疾首地想要把方果从粪坑里拉出来。
　　“还能为什么，不放心你呗！”陶默夕拿着一把小扇子愤怒地扇风，把空气刘海扇到飞起。
　　商业街入口这里有个私人会所的停车场，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女生全都化着淡妆，穿着各式各样的名牌夏装，男生虽然没有女生们抢眼，却也各自换上了价格不菲的私服，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阔少千金，都是家车送来这里集合，唯有方果一个异类，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校服混在人堆里，像个擦皮鞋小妹。
　　有了开学祭那一晚，方果也算是出了一把小名，但是在场有不少人都没见过方果，对她充满好奇，时不时向她这边张望。
　　“你怎么还穿着校服，昨天没回家么？”陶默夕问。
　　方果：“难道还要换衣服？”
　　陶默夕惊呆：“两天怎么能穿同样的衣服？难道你校服不是每天换洗？”
　　方果老大的意外，还不知道人类有这等穷讲究。
　　“方果，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听人说你刚才晕倒了？”展恒处理好手头的事，走过来问，下午茶本来就是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他自然是负责人，任何成员他都要照顾到，更何况对方果他又特别留意。
　　“没有晕倒，是睡着了。”方果实诚地摇头
　　展恒一愣，随即笑道，“没事就好。”
　　“展恒哥！”罗家的车子这时也到了，罗茜茜下来，欢快地跑到展恒身边，揽住展恒的胳膊，递给他一个小食篮，“这是我今早亲自烤的饼干！给你尝尝？”
　　展恒接过食篮，却不动声色将胳膊拿出来，“谢谢，一会儿我和宇川他们一起吃。”
　　罗茜茜笑容微僵，却也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不快。
　　下午茶的成员并不多，因为高三课业繁重，又有很多人忙着申请出国，能出来参加活动的基本只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学生，不过三十多人，除了高二年级的学生会核心成员，还有高一的准学生会成员，大部分是开学祭那晚的主持者，其中就有那个眉目疏淡的学生代表和绿豆眼的黄嘉。
　　一共找来四辆豪华房车，小半天的车程后，终于抵达帝都郊区的玫瑰度假山庄。
　　“听说这山庄是展家的产业？”
　　坐车坐到昏昏欲睡的方果听到后面有人小声议论。
　　“展家已经把山庄卖掉了！听说现在是三家股东共同持股来着，最大的好像是陶家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啦，只是听我爸和人谈生意时提起过……展家最近的确是遇到了好多麻烦。”
　　“怪不得展学长看着憔悴了不少，听说他已经开始帮着家里打理生意了，哎呀真是好心疼……”
　　所有人下车后都表现得很兴奋，显然是对这次活动的选址十分满意，只有方果一个，从下车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这和她想象的差太多了！
　　不是说好了要进山里吗？
　　什么叫山呀，那种连绵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才是山。他们来的这个地方算什么？堆个土包包就敢说是山庄了？她吐一口沙子都比这巍峨雄壮！
　　长时间吸不到山水灵气，方果觉得自己就要萎了，唯一能让她稍微提起一点精神的，是下车后第一顿饭安排了自助餐，她终于可以不控制食量，偷偷多吃一点。
　　三十多人分成三桌，气氛还算和谐，大家边吃边聊天，起初还没有发现，等到后面才意识到，他们中有一个人……似乎拿食物拿得有点太勤了。
　　餐厅服务生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往自助餐炉里填炸鸡腿了，此时他一边用食物钳调整鸡腿，想将它们摆放得更美观一些，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拿着餐盘站在他旁边的女孩。服务生隐约记得，上一次填鸡腿时，就是这个女生蹲守在这里，然后等到他返回后厨，对讲机里就传来其他服务生的通知，说鸡腿没了，需要立刻填装。
　　山庄自助餐厅的规定，餐炉不得空置，随吃随填，然而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厨已经消耗了五百多个鸡腿了，这里一共三十人，就算每人吃掉将近二十只鸡腿，速度也不会这么快啊，厨房主厨都要哭了，拜托服务生一定帮他们查清楚，到底哪来了这么个次元黑洞，快把山庄的鸡腿库存掏空了。
　　服务生刚开始怀疑罪魁祸首是一个远离人群，正在角落里做吃饭直播的女生。那女生服务生有所耳闻，是个著名的大胃王网红，没想到居然还是富家小姐，然而观察了片刻，服务生发现就算这位食量有些夸张，也不至于独自干掉几百只鸡腿。
　　终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可疑的女生身上……
　　服务生调整好了鸡腿，默默关上餐炉盖，然后不动声色转身，甚至在和身后的少女打照面时，很有礼貌地微微点头鞠了一躬，这才端着倒光了鸡腿的空食盆离开。
　　方果都快急死了，看那服务生磨磨蹭蹭，恨不能将他卸吧卸吧拌在鸡腿里一起吃了。好不容易等人走了，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直接上手抓了一只炸鸡腿，仰起脑袋囫囵个儿地丢进嘴里，接着又是一个，那麻利的速度，跟嗑瓜子儿似的。
　　服务生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站在餐厅门后，偷偷顺着门缝往外看，看到这一幕，他下巴都要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骨，骨头呢？就这么……吃了？
　　然而很快服务生就会发现，下巴掉什么的简直弱爆了，因为很快女孩就不满于这样吃鸡腿的方式了，她将手里的空餐盘放到一边，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左右探头瞅了瞅，然后竟然将餐炉整个端起来，仰头直接冲着嘴巴里面倒。
　　她竟然直接往嘴里倒！鸡！腿！
　　就像倒袋装薯片残渣那样。
　　那满满半餐炉足有一百多个鸡腿，就这么眨眼间不见了！
　　方果又吃了一百多个鸡腿，摸了摸肚子，感觉约摸垫了个底，连续一个多月节食所带来的空虚总算得到一点点缓解。她放下空餐炉，抹了抹嘴，转身时忽听餐厅门外咣当一声，莫名其妙传来钝物撞击的声音。
　　躲在门外偷看的服务生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陶默夕做完了今天的吃播，看到站在餐区里发呆的方果，随手关了直播界面，准备去找方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吃播页面上突然涌现的留言——
　　“刚才……什么情况？！我好像看到背景里有个女生一口气吞了一百多个鸡腿！”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写完了觉得不满意，删掉重新写了一章，没有存稿的杯具QAQ
　　要收藏呀！要留言呀！要投喂呀！——by敲饭盆的方果
　　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男主，嗯哼？

    
第14章 Chapter14
　　陆家的院子安静得可怕，黎叔见陈阿姨端着药从陆文修屋里出来，忙问：“怎么样了？”
　　陈阿姨摇头，担忧道：“还是没醒，要不还是通知老夫人回来吧？”
　　黎叔道：“我可不早就想通知老夫人么，可是中书院那边说，老夫人和他们也失去了联系，已经很多天没有消息了。”
　　陈阿姨一惊，“老夫人不会是……”
　　陈阿姨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黎叔也明白她的意思，半天没接话，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老夫人毕竟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其他几个世家，出战的已经换成年轻一辈，只有我们陆家……”
　　“嘘！别让少公子听见。”陈阿姨赶紧嘘声，还有点担心地向房门那边看了看。
　　陆文修睁开眼，浑身剧痛，好像每块骨头都被人从皮肉里扒出来，敲碎了，再胡乱地将骨头渣子塞回皮囊里。他知道，这是禁术反噬的结果。听到黎叔和陈阿姨在门外说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没有了声音，室内由明转暗，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直到陈阿姨再次推门而入。
　　“啊，少公子！你终于醒了！”陈阿姨惊喜。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感觉怎么样？”黎叔听到动静，也忙跑进来。
　　“刚醒。”陆文修淡淡一笑，在陈阿姨的搀扶下坐起身，靠在床头，“已经没什么了，让两位费心。”
　　“跟我们还说这种话？”陈阿姨嗔怪，将药碗递给陆文修。
　　陆文修用汤匙舀着碗里的褐色药汁，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时间，问黎叔：“现在应该是放学的时候了，您怎么没去接方果？”
　　黎叔：“少公子，今天是星期六啊。”
　　陆文修舀汤匙的动作微顿，“我倒是忘了，她又在干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陈阿姨和黎叔对视一眼，陈阿姨不自然地笑了笑，“少公子不记得了么，您昨晚，昨晚把那孩子轰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陆文修这下彻底愣住了，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昨天半夜十二点多。”
　　“怎么没拦住她！”陆文修放下药碗就要起身下床，却突然剧烈地咳嗽，最后竟是呕出一口血，把陈阿姨吓得脸色煞白。
　　“小修啊，你别急，你先管好自己，我看那孩子在这里闷得久了，也该让她出去透透气，老黎已经派人查过了，果果她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现在好好的呢。”
　　“不行，她兽`欲未泯，心性不定，不能容她在外面过夜。”陆文修不顾陈阿姨和黎叔的反对，然而却只是支撑着走出房门，便又摔倒，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陈阿姨和黎叔忙冲过来扶起他，关切地询问他怎么样了。
　　然而陆文修在这一刻，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在两人的瞳眸里，看到一个面目可憎的废物。
　　年轻的学生们凑在一起，找乐子的方式总是花样百出，在山庄里疯玩了一个下午，骑马打球唱歌玩牌，不管之前有什么过节，到了晚上也算彼此熟识了。
　　“那天晚上实在是对不住，方果你别介意，我在这里向你正式赔罪，你要愿意原谅我，就把这杯酒喝了！”晚上的户外烧烤宴，黄嘉向方果敬酒，姿态放得可谓相当低。
　　方果皱眉看着那一杯陌生的液体，纠结道：“可是奶奶不让我喝酒呀。”
　　众人听了一愣，随即哄笑。
　　一个女生道：“果果，你好可爱呀，都多大了，居然还这么听奶奶的话。”
　　“一杯酒而已，方果，大家以后总归是一个圈子里互相帮忙的，有误会就要解开嘛，免得存了心结。”蒋宇川和黄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受人之托，替他出来解围。
　　“喝嘛喝嘛！”大家跟着起哄。
　　陶默夕黑下脸，“方果她不想喝，你们没看出来吗？”
　　罗茜茜甜甜地笑了，“默夕，她可没说不想喝，只是说奶奶不让喝。果果，你以前难道从来没有喝过酒吗？”
　　整个淘铁村都是禁酒的，方果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跑出山去别的村子里乱晃，误打误撞喝了一坛酒，结果被奶奶发现，逮住暴打一顿。那时候年纪太小，后面发生什么方果不记得了，只对喝完酒之后的感觉还留有模糊的印象——
　　非常非常热，身体里的血好像都要沸腾起来，烧得她难受。
　　“如果没喝过的话，尝一尝吧，这只是低度数的果酒，没有关系的，而且味道很好。”谁都知道唐如诗和罗茜茜关系好，罗茜茜开口，她自然也要帮腔。
　　展恒这时出面打圆场，对黄嘉说：“这样吧，就让方果喝这一杯，然后不许再劝。”
　　黄嘉赔笑，“学长都发话了，那是肯定的。”
　　展恒对方果温和道：“方果，既然黄嘉诚心道歉，要不你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
　　陆老夫人总是嘱咐方果，和普通人类的同学相处，一定要合群，不能显得太特别，既然大家都说要喝酒，那就喝呗，于是方果一口气将酒喝光，引来欢呼声和口哨声。
　　陶默夕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在桌子下拉了拉方果，“果果，你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去泡温泉吧？”
　　“好呀，默夕你居然要丢下我们，和方果独自去泡温泉？这可不行！我也要去！”旁边一个女生听到陶默夕的话，立刻不依不饶地闹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要去，都说玫瑰山庄的温泉有名，于是户外烧烤也不吃了，阵地一起转移。
　　玫瑰山庄的温泉池是露天的，晚上光线非常昏暗，还弄出很多花样噱头，区分不同功效的温泉，有红酒池，牛奶池，玫瑰精油池，按摩池……学生们刚进去时还扎堆，过了半钟头，就三三两两分散到各个不同的功能池里。
　　喝了一杯酒，起初方果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泡了一会儿温泉以后，她就开始头晕了，看什么东西都是双层的，好几次险些滑进温泉池底呛到水。
　　陶默夕刚才和方果打过招呼，说要到岸上的火山按摩石椅上躺一会儿。方果想要游到岸边去找陶默夕，准备回房间，哪知道身体越来越没力气，眼皮越来越沉，在经过一处假山人造景时，黑漆漆的假山后忽然窜出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假山后。
　　“小心！别让她弄出动静！”罗茜茜压低声说。
　　“放心，那酒里下了药，这会儿药效已经起作用了，没见她腿都软了么？”这个捂住方果嘴的人正是黄嘉。
　　“那就按计划行事，人手都找好了么？”罗茜茜问。
　　“倒是找好了，只是……”黄嘉语气中显出一丝迟疑，“毕竟我还没弄清楚这方果的背景，要是出了岔子，惹到不该惹的人，该怎么办？”
　　罗茜茜冷笑，“逼人喝尿，你已经和她结了仇，真以为一杯酒能了事？还不如抓住她把柄，或者将视频放到网上，让她没法在国内待下去，你这三年在德世才能好过。”接着罗茜茜又放软了口气，“放心吧，做干净点，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玫瑰山庄可是三家巨头的地盘，在这里出了事，就算元首来了，也不敢无所顾忌地将事情闹大。”
　　黄嘉终于被罗茜茜说服，将软泥一样的方果往肩上一扛，出了温泉池，带起哗啦啦的水声。
　　“注意不要回酒店房间，会有监控。”罗茜茜提醒。
　　“这个就不用罗大小姐提醒了。”黄嘉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方果觉得浑身冒火，就要烧起来了，意识模糊中，她隐约觉得自己被带出了温泉池，塞进了一辆车，车上有七八个人，身上有难闻的味道，熏得她想吐。
　　“哎呦黄少，这就是你让我们弄的人？也太嫩了吧？毛都没长齐呢！”一个留着黄头发的男人用黏腻的目光在方果身上来回打量。
　　“呵呵，便宜你们了！摄像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黄嘉一路将方果弄上车，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副驾驶点了根烟。
　　“放心！保准拍的比日本人都专业！您是要打码的，还是不打码的呀？”
　　黄家笑骂了一句傻逼，其他人也跟着笑。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小东西，七八个人轮着上不得玩坏了？可别搞出人命来啊！”
　　“只要不搞出人命，随便你们想怎么搞怎么搞！”
　　“那咱可得找个宽敞地方，不然亮不开场子啊！”一群男人鬼叫着欢呼，不时回头贪婪地张望。
　　瘦小白嫩的少女被他们捆着手脚，堵住嘴巴，随意丢在车厢后，等待着属于她的悲惨命运。
　　一夜梦魇。
　　这注定是可怕的一夜，只是究竟是属于谁的噩梦，还未可知。
　　黄嘉将方果带到一个废弃的储物室，手下的混混们摆弄好设备，一人呲着满口黄牙凑上来，“可以开始了吗？”
　　黄嘉吐了口烟圈，眯眼看着方果，下面有了反应，邪笑道：“设备不要开，我先来给你们开开路。”
　　混混们自然不敢跟少东家抢，哄笑着让开，黄嘉丢了烟蒂，解裤子走向方果，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初中就这么玩过不少小姑娘，有一个父母找上来，却因为他未满法定年龄，就算闹上法庭也会免于处罚。黄家混黑起家，什么坏事没做过，现在洗白上岸，可谓黑白两道通吃，普通老百姓谁敢得罪？最后黄家用钱堵了那家人的嘴，没多久便风平浪静了。
　　所以黄嘉对这种事也并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因为忌惮方果家世背景，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黄嘉扯开方果的衣服，无意间触碰到方果的皮肤时，却一下缩回手，呆住了。
　　她，她身上怎么这么烫？
　　“黄少，怎么了？这是触电了？”黄毛男人调侃。
　　黄嘉盯着方果，表情却越发古怪。
　　方果依然在昏迷，身体却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热！
　　好热！
　　热得快要死掉了！
　　方果觉得身体里埋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好像要撑破这小小的人形躯壳。
　　“黄少，你不是给她下药下多了吧？”有人惊慌地问。
　　“怎么可能，我都是按剂量……”黄嘉的话没说完，就看到方果突然睁开眼。
　　只不过，那双眼睛是竖瞳的。
　　“妈呀！妖怪啊！！！！”
　　玫瑰山庄偏僻一角，废旧仓库里突然爆发出鬼哭狼嚎，七八个人从室内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好像后面有厉鬼讨命。
　　在他们身后，作为仓库的小平楼忽然墙体开裂，摇摇欲坠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从内部撑破。
　　同时，一声悠长的野兽嘶吼爆发出来，在夜空下久久回荡，似乎在宣泄某种压抑了许久的不满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们讲，饕餮可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哦，我可是认真的。——by方果

    
第15章 Chapter15
　　深更半夜，陆家大门被敲响，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是谁？”黎叔身上只穿了睡衣，睡眼惺忪，却不乏谨慎。
　　门外的人声音低沉，只说了三个字：“洛天霄。”
　　黎叔一愣，忙将门打开，看到立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显出恭敬的神色，“洛部长？您……”
　　还不等黎叔说完，男人便不请自入，他生着一双不亚于陆文修的大长腿，走起路来步履生风，径直走到陆文修的院子门口便止步，不多不少，刚好停在护院法阵边界之外，如果掌握的分寸稍有差池，再往前多行半步，就会触动陆文修院子周围的阵法。
　　“让他出来。”洛天霄毫不客气，不点名不道姓，直接对小跑着追过来的黎叔吩咐。
　　“洛部长，少公子他……”
　　黎叔还想说什么，洛天霄却忽然一挥手，他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有块黑色石头，样式古怪，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五边形。随着他这一挥手的动作，戒指上有暗红色的光芒闪过，一道符咒击出，打在法阵屏障上，如同暗红色的蛛网纹一点点蔓延开。
　　受到攻击的法阵屏障立刻做出反应，发出耀眼的白光，同时产生轰鸣声，这动静可比前一天晚上方果弄出来的大多了。
　　很快院门打开，陆文修满身煞气地提着一柄木剑从里面走出来，然而在看清半夜侵犯法阵的人是谁时，却一下怔住了。
　　“学长？”陆文修错愕。
　　师兄弟相见，洛天霄却没有和陆文修寒暄同门之谊，以迎头一拳作为问候的方式，直接揍在陆文修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洛部长，您，您这是做什么？！”黎叔一看自家少公子被打，急了，也不管面前这男人如何位高权重，忙要上前阻拦，却被陆文修抬手制止。
　　“黎叔，您不要插手。”
　　陆文修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才刚刚直起腰，却又被洛天霄一脚踹在后背，再次趴在地上。他继续挣扎着起来，这次却只成功了一半，只用手臂撑起身体，便被洛天霄拽着衣领提起来，直接丢出去，撞在身后的房屋窗户上。
　　窗户被撞坏，玻璃碎片劈头盖脸落在陆文修身上，划破他的手背，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流。陆文修又咳嗽起来，无力地倚墙坐在地上，这次似乎再也没办法站起来，像一滩烂泥，无比狼狈。
　　洛天霄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冷眼看着陆文修，似乎在打量一堆破烂，半晌才给出个吝啬的评价：“已经废了。”
　　陆文修脸色灰白，听到这句话，居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笑声刚开始还压得低低的，随即越来越大，最后竟好像真的遇到什么特别可笑的事，开怀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一个阵法师失去了施展阵法的能力，可不是已经废了么？”陆文修不知笑了多久，终于笑够了，才轻轻吐出这么一句。他半张脸掩藏于阴影中，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到眼睛里的情绪。
　　一个阵法师失去施展阵法的能力，对所有阵法师来说，这无异于令人胆颤心寒的噩梦。可是如今在陆文修身上变成了事实，这轻轻一句，椎心泣血，听得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黎叔偷偷抹了把眼泪，然而洛天霄却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陆文修一眼，便将他从地上强行拽起来，拖着他走进房间。
　　陆文修的住处从不许外人进入，这片神秘的禁土一直是方果觊觎的地方，整天抓心挠肺地好奇里面到底藏了些啥好东西，要不是忌惮陆文修那会让她牙疼的小把戏，只怕早就想办法偷溜进去了。
　　陆文修的房间更像是一间书房，一排排落地书架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只留下靠窗的一个角落，摆着床，书桌，和一张看上去十分舒适的黑色天鹅绒躺椅。
　　洛天霄拽着陆文修，冷厉的目光在室内略一打量，便直奔那张黑色天鹅绒躺椅，只见他手一拂，那躺椅自动向旁边移开，后面的暗门也应声打开，居然露出里面一间隐藏的密室。洛天霄直接将陆文修丢进这间密室，黑暗中也不知撞翻了什么，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洛天霄随手在半空划了个照明符，顿时映亮了满室奖杯和照片。
　　“原来这些东西你还没丢。”
　　洛天霄走到一张陈列台旁，随手拿起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张学生毕业照，陆文修是当中唯一穿着黑色法衣的学生，众星拱月坐在最前，手握象征南光书院首席弟子的黑色木纹权杖，虽然只是淡淡笑着，但眼中那近乎傲慢的自信，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
　　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寒光逼人。
　　洛天霄目光从照片移到旁边的陆文修身上，“现在还剩多少能力？”
　　陆文修这种病，虽然罕见得几十年才能碰上一例，却也并非没有记载，阵法能力一般都是一点点丧失，有个过程，不会一下全都失去，所以洛天霄才会有此一问。
　　“勉强能维系护身符，不过那点力量……”陆文修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像是自嘲，又好像真的想到什么可笑的事，“大概也只能让想要咬我的幼兽崽子牙疼一疼。”
　　“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陆文修抬起头看洛天霄，笑着反问。
　　洛天霄目光严厉，“普通人身有残疾犹自为生存拼命，你手脚健全五感通识，失去阵法能力便要死要活，躲在家族荫蔽之下颓废度日，倘若有一天陆家败了，你该如何自处？陆老夫人临行前只托付你做这一件事，如今却因你监管不力闯出大祸，真是有辱陆家门楣，也愧为南光首席。”
　　陆文修愣愣地看着洛天霄，半天才反应过来，瞳孔一缩，“学长，你，你刚才说什么？”
　　洛天霄却不说话，依然冷着脸。
　　洛天霄身为中书院保密部部长，陆文修早该在他出现的一刻就意识到了，此刻仿佛有人拿冷水从他头顶浇下，让他一瞬间清醒了。
　　“异兽在普通人聚集区公然转化出本体，你应该知道后面是什么后果，保密部的人已经接手此事，我身在体制内，没有立场出面，来通知你已经是坏了规矩，你好自为之。”
　　洛天霄最后扫了一眼陆文修这间密室，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这里是埋藏天之骄子陆文修的坟墓。
　　“陆文修，即使丢了阵法师的能力，也不要丢了阵法师的尊严。”
　　这是洛天霄临别前，对陆文修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晨两点，本该是帝都午夜销金窟的玫瑰山庄已经彻底陷入混乱。
　　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惊慌的游客，成片成片的树木折断。
　　人们在奔逃中口耳相传，都在说着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玫瑰山庄里，有一只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真身下一章就要出来亮相啦！你们不要觉得我丑哦，不然吃掉你们！——by方果

    
第16章 Chapter16
　　“怪，怪物！怪物吃人啦！”
　　黄嘉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苍白娇弱的女孩挣开了缠在手脚上的绳索，就好像那些绳子只是煮过头的烂面条，她那双平日看起来总带几分懵懂的眼睛，如猫科动物一样变成了竖瞳，定定地看着他们，粉嫩的舌头从森白的牙齿间探出来，极为缓慢地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然后黄嘉就眼睁睁看着那女孩骨肉变形，变成了一只三人高的怪兽，张开黑洞洞的嘴巴一口将离她最近的黄毛吞掉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跑时，怪物已经扑向黄嘉，咬住了他的一条手臂。黄嘉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拼尽全力逃出了仓库，回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空落落的。
　　他的一条胳膊没有了。
　　“怪，怪物……”黄嘉失血过多，又受到重度惊吓，终于体力不支趴在地上。
　　地面微微震动着，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靠近，黄嘉看着地面，发现一片阴影正慢慢将自己笼罩，终于吓破了胆，发出一声鬼叫，彻底晕死过去了。
　　方果很不高兴。
　　恍惚中，她记得有七八个讨厌的人在她身上乱摸，他们看她时那黏腻贪婪的目光让她作呕，可是她的手脚被绑着，被他们围起来，根本无处可逃。她心里有团火在燃烧，想要将这些讨厌的家伙全都吞了，以填补长久节食带来的空虚和饥饿。
　　一个，两个，三个……
　　终于，还剩最后一个了，方果记得自己只吃掉了胳膊，那么余下的部分在什么地方呢？
　　她循着味道，埋头顺着地面留下的血迹寻找，没顾上头顶一对大犄角，沿路不知撞坏了多少建筑和树木。碎砖断木，统统被她踩在脚下。她抬起前爪，拨了拨挡在面前的“草丛”，几根大树随之倒下。方果看到了倒在空地上的黄嘉，欣慰地眯起了眼，锋利的虎牙在月色下闪过寒光，像是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呵，找到了。
　　跑不掉了。
　　你们都跑——不——掉——
　　凌晨两点一刻，玫瑰山庄已经彻底戒严，警车鸣笛声此起彼伏，任何人不得进入，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第一次出任务的小警察拉着警戒线，探头探脑地张望，见队长过来忙凑上去问：“头儿，里面到底怎么了呀，为什么我们的人都不进去？”
　　队长掀起眼皮子瞪了小警察一眼，“闲着你了是吧？去那边堵着！上头发了话，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许放人进去！全面封锁消息！”
　　小警察被队长骂得一缩脖子跑了，却对所谓的“封锁消息”深表质疑。
　　这都什么年代了？玫瑰山庄里那么多人，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儿，不早就有人放到网上了？就算通知网警及时控制删除相关信息，也总归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怎么可能全面封锁？
　　小警察这样想着，抽了个空拿手机刷了刷，却惊讶地发现，无论换多少个社交平台，有关玫瑰山庄出事故的消息却是丁点没有，好像这一夜，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静夜晚。
　　玫瑰山庄内。
　　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仓库旁，突然在半人多高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点，随即也只是眨眼之间，那光点迅速扩张，旋转着，如同凭空在夜幕下开了个旋涡，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相继十几个人从传送法阵中走出来，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与那天晚上前往方果家的保密部工作人员衣着相同。
　　“真是的，好不容易休个假，又要加班。”最先走出来的人抱怨着打了个哈欠。
　　“少废话了，赶紧把事情处理了，我们好回去交差。”
　　“监控组发来的位置就是这里了，哎呦，瞧这仓库的毁损程度，这次现真身的异兽可是个大块头。”
　　“听说是一只饕餮吧？”
　　“对于这种凶兽，就应该全部圈禁起来，只要胆敢伤人，就直接杀了。”最后一个从传送阵中走出的青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他生着一双笑眼，面相却显得刻薄，正是那天在方果学校门口将陆文修拦下说话的青年。
　　“齐组长说得太对了！我们对这些异兽还是太宽容，搞什么和平相处？异兽就是牲畜，早八百年前那都是我们豢养的玩物，如今倒好，居然和我们阵法师平起平坐了！哼！这不是胡闹么！”一个略显凶相的疤脸汉子瓮声瓮气地说，“我可不管什么保护条例，只要今晚这畜生被我逮到伤了人，我就……”汉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却非常生动形象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做好现场记录，我们分头去找，以免饕餮伤害更多人。切记小心行事，尽量不要惊动更多的普通人，如果需要援助，记得发射信号。”齐峰鸣给组员安排行动任务。
　　那疤脸嗤笑一声，“不过是一只饕餮，还至于发援助信号？”
　　“还是谨慎些为好。”齐峰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如果饕餮实在不服管，下手失了轻重，也是没关系的，上头有我兜着。”
　　“有齐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疤脸汉兴奋，掌心向上一摊，自他佩戴的阵戒上发出微光，在掌心中形成一个符文组成的指针，指针颤巍巍转了两圈，指向其中一个方向，他便快步顺着追出去。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不肯落后，纷纷使出各自追踪异兽的方法，四散开寻找线索。
　　方果将缺了一条胳膊的黄嘉囫囵个地吞下肚，忽然耳朵一动，似是感觉到什么，回头注视着漆黑的小树林，只见其中红点一闪，她立刻反应灵敏地向旁跳开，躲过了一道向她击来的阵法。
　　躲在暗处偷袭的疤脸汉惊了一下，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攻击，却没想到还是被躲过去了，从反应速度看，这绝不是普通凶兽可比的啊！
　　方果差点被打到屁股，虽说躲开了，还是有火星子撩到了身上的毛，她鼻孔喷气地跳转过身，伸着鼻子闻，想找出这个敢于侵犯他的家伙，直接把他撕了。很快她就发现了那个藏身于树后的活物，恼火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地面。
　　“吼！！”
　　方果发出咆哮，带起一阵风，吹得地上残垣断瓦飞起，直接冲疤脸汉子砸去。
　　疤脸汉本来就被饕餮拍地的那一下震得胸口闷疼，如今更是经不住这一声吼，意识到眼前并非他以前所遇到的寻常饕餮，不敢再托大，直接向半空发射了信号。
　　耀眼的红色光束如流星划过夜空，立刻将其他保密人员吸引过来。
　　“小心！这大绵羊有点不对劲！”
　　因为饕餮羊身虎齿，不少阵法师戏称其为大绵羊，却和真正的绵羊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好，看它的尾巴！这，这是一只金尾饕餮！”有人脸上露出惊恐神色。
　　“布锁兽阵！”齐峰鸣沉声下令。
　　十余个保密人员一起施术，数千道金色光丝瞬时飞出，将被他们围在当中的异兽层层缚住。那光丝也不知道掺进了什么特殊阵法，接触到饕餮皮毛的一瞬，便如烧灼的烙铁丝，在饕餮身上烫出阵阵白烟，饕餮发出怒吼，双目变得通红，努力想要挣脱光丝的缠绕，却没想到光丝随着她的挣动而越缠越紧。
　　“妈的！这祸害居然吞了七个人！”疤脸汉从阵法中感知到什么，突然出声，看向饕餮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厌恶。
　　“先救人！”齐峰鸣道。
　　于是保密员们一齐变动手诀，将光丝拉得更紧。
　　“吼！”
　　饕餮挣扎得更厉害，但终究抵挡不过十几个阵法师的力量，在越来越收紧的锁兽阵中，不得不匍匐下来，身体却还在因为努力抗拒而微微颤抖，它被迫张开嘴巴，将好不容易吞进去的人再一个一个吐出来。
　　“该死！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步，这七个人就没命了！”疤脸汉看着那些被丢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尤其是在看到其中断了一条胳膊的青年时，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因异兽而战死的挚友，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空出一只手，化出长鞭，狠狠向锁兽阵里的饕餮抽去！
　　“畜生！你这该死的怪物！”
　　一鞭，接着又是一鞭。
　　疤脸汉似乎陷入疯魔，到最后阵中的饕餮已经被打得失去了意识，完全不再动弹，他还不肯停手，直到齐峰鸣开口：“老刘，好了，这毕竟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幼兽，总不能真的把它打死了。为了这么个东西葬送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是啊，老刘，看开点。”其他人也跟着劝慰。
　　最后疤脸汉手中的鞭子还是被别人强行用阵术除去的。
　　“齐队，接下来怎么办？将它带回幼兽管教所吗？”
　　“幼兽管教所？”齐峰鸣冷笑一声，“恐怕你们是没听说过这只饕餮的光荣历史吧，带回幼兽管教所，不怕它把幼兽管教所吃空了吗？”
　　众人震惊，“不是吧？它，它难道连其他异兽都吃？”
　　齐峰鸣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吩咐：“带回去先押起来，我会向中书院申请特别处决令。”
　　既然组长已经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正当众人将饕餮捆缚好，准备通过传送阵运走时，忽听一个男人的声音——
　　“放下她，我看今晚谁敢带她走？”
　　作者有话要说：　　整篇文最虐的一章，挺过去！
　　吼！我可以的！——by大绵羊方果
　　很抱歉今晚回来的太晚，更新迟了，今天这章不短小了吧

    
第17章 Chapter17
　　齐峰鸣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微微挑眉，阴阳怪气笑了一声，“呀，瞧瞧这是谁来了？”
　　陆文修穿了一身黑色法衣，衬得他脸色更加虚弱苍白，但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神情冷峻，却自有一股威势，居然让那些围在方果身边的保密员下意识让开。
　　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方果面前，与一众保密员对峙而立，“这只饕餮受我监管，她闯了什么祸，我愿意为她负全责，但是今晚你们想带她走，绝无可能。”
　　齐峰鸣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文修，似乎在看一个小丑，看够了，也找到乐子了，才施施然道：“陆文修，你这是想要妨碍公务吗？”
　　陆文修淡淡看了齐峰鸣一眼，面不改色道：“按《世家律》，异兽为世家所监管，奖惩当为世家家主决定。齐组长，现在违反法规越权处置的，可不是我。”
　　齐峰鸣脸色微变，咬牙道：“这都是什么陈年旧律了，几千年前的沉珂，如今还有谁记得？”
　　陆文修笑：“中书院一日不发废除令，《世家律》便一日有效。你不是世家出身，自然不会记得。”
　　这最后一句话可谓狠狠戳中齐峰鸣痛点，齐家近些年一直蒸蒸日上，出了不少中书院高官，代表阵法师世界的新兴崛起势力，一直想打破六世家垄断的政治格局，挤进世家之列。可惜延续数千年的六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撼动的？
　　齐峰鸣被陆文修一句话堵回来，下意识握紧了拳，不过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展颜：“陆家现在还敢自称世家？有哪一个世家，还需要一个七旬老婆子忙里忙外？又有哪一个世家，后辈中连个阵法师都没有？”他说着还看看左右，好像在给人讲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们说，一个绝了户的世家，算哪门子的世家啊？”
　　齐家势力走高，现在追随者自然不少，更何况这些保密员本来就在齐峰鸣手下做事，因此即便面前这人是陆家的公子，也都只能附和齐峰鸣，哄笑出声，尤其是那姓刘的疤脸汉子，更是不加掩饰幸灾乐祸，粗野地笑着，问陆文修：“喂，陆家公子，听说您家老夫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了，不会是已经变成烈士了吧？要真是这样，你们陆家可就牛逼了，满门忠烈啊！从上到下都为国捐躯，咦，不对，得把您刨出去。不过您估计也是没有机会了，中书院总不能让一个不会阵法的人冲上前线保家卫国，你们说是吧？”
　　陆文修在那些刺耳的哄笑声中沉默着，但是从他下颚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出，他在咬牙，拼命克制情绪。
　　齐峰鸣等保密员们笑够了，才慢悠悠走到陆文修面前，脸上的假笑消失，挑衅地直视陆文修的眼睛，压低声道；“陆文修，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么？识相一点吧，陆家已经完了！”说完他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饕餮带走。
　　如果是在生病之前，只是面前这十几个初级保密员，又何曾会被他陆文修放在眼里？然而现在的他，连异兽状态下的方果还不如，又如何有能力阻挡他们？
　　然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陆家人的风骨。
　　应尽之事，宁肯粉身碎骨也不可辜负。这才是陆家的根基。
　　而他作为陆家子弟，竟险些将这些忘了。
　　“陆文修，你若还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念同窗之谊了。”见陆文修还挡在那饕餮身前，齐峰鸣面色阴沉。
　　陆文修：“你们今天要动她，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齐峰鸣笑：“怎么？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会因为忌惮你陆家，不敢动手？”说着齐峰鸣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并不是虚张声势，直接击出一道法阵，猩红色的光符正中陆文修胸口，将他击得退后几步，呕出一口血。
　　“呵呵，你们看看，这就是陆家的废物，他让我们今天从他身上踩过去，那我们就踩过去吧！可别浪费了陆公子的邀请。”齐峰鸣对陆文修积怨已久，两人在学校时就一直针锋相对，更是南光首席的有力争夺者，齐峰鸣到现在都认为，如果不是陆文修出身六世家，南光首席本该是他的。因此看到陆文修现在这窝囊样子，他心里真是一百个畅快。
　　陆文修又被齐峰鸣连续攻击了几次，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却在即将跪倒在地时，唤出一把黑色权杖，及时撑在地上稳住了身体。
　　齐峰鸣怒喝：“都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快点收队回家了？把那怪物带走！谁敢妨碍公务，直接给我押起来！”
　　众保密员被组长一嗓子喊回了神，正准备齐拥而上将陆文修带走，却听对方冷冷一声：“谁敢？都不认识这根权杖？”
　　因为光线昏暗，陆文修刚唤出那根通体漆黑的手杖时，没有人放在心上，只当那是陆文修用来防身的普通法器，然而经他这一句提醒，再仔细看过去，保密员们无不神情错愕，继而又努力辨认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黑色法衣，不由自主停住了动作。
　　今晚出任务的保密员大多比较年轻，有的才刚从南光书院毕业，并不认得高出他们几届的陆文修，或许也没有听说过陆文修的传奇，但是同为南光书院的学生，他们都认得陆文修身上的衣服，也认得陆文修手中的权杖。
　　那是只有南光首席才配穿的法衣，是象征每一届南光书院学生首领威严的权杖。
　　“他，他是南光首席！”终于有人惊呼出声。
　　这句话就像某种信号，本来要对陆文修动手的保密员们，都非常默契地退后，甚至神情间还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恭敬。
　　“你们怕他做什么！他已经丧失了阵法能力！现在就是个没有还击之力的废人！”齐峰鸣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
　　陆文修看着齐峰鸣，缓缓勾起唇角，“就算陆家倒了，我也是南光首席。一朝为南光首席，不管是否丧失了阵法能力，永远都是南光首席。南光首席意味着什么，齐峰鸣，难道你不清楚么？诱导这些人对我不敬，你就不怕折了他们的前程？”
　　南光首席意味着什么，再也没有谁比齐峰鸣更清楚，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还对此耿耿于怀。
　　南光首席不单是南光书院里给予学生的一个荣誉称谓，这个光环在离开南光书院之后，才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即各行各业的“首席礼遇”。
　　比如一个律师，如果他在南光书院就读时，曾是南光首席，那么他职业生涯中代理的第一个案件就会享有“礼遇”，即便不能赢官司，也保证不会输。比如一个专家，如果他曾是南光首席，那么他所出具的专家建议就要比普通的专家建议更具有参考价值。再比如一个曾是南光首席的人去经商，那么他在各种手续上所享受的便利也是平常人没办法比的。
　　这种礼遇，是对南光书院这所培育了无数伟大阵法师的千年名校的尊重，也是历届南光首席进入社会后，在各行业身具要职所成就的影响力。
　　没有人敢轻易侮辱一个南光首席，因为那是与南光书院为敌，是对所有南光首席的不敬。
　　齐峰鸣阴沉不语。
　　陆文修继续逼问：“齐峰鸣，即便是你，真的敢动我吗？你已经做好了击倒一个南光首席的准备吗？”
　　所有人都看向齐峰鸣，齐峰鸣眯了眯眼，目光幽幽地看了眼陆文修手中的权杖，道：“陆文修，你说的没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敢动你这个南光首席，但是你要小心了，可别阴沟里翻船。”
　　撂下这句狠话，齐峰鸣唤出传送阵，转身走了。那疤脸汉子，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陆文修一眼，又望了望方果，交代一句：“别忘了处理后续。”也跟着消失在传送阵之后。
　　留下来的保密员们面面相觑，也都不再理会陆文修和方果，带着那七个被方果吐出来的人，各自散开，忙着去恢复玫瑰山庄内毁损的建筑和植被，另外还要修改山庄内这些普通人的记忆。
　　陆文修等人都走光了，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饕餮，走过去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饕餮的额头上轻轻画了一个符阵，只见那符阵金光一闪，便隐没入饕餮毛绒绒的大脑袋。
　　饕餮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小，十几秒的功夫，小山一样高的怪兽就变回了少女，还是没穿衣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明天收藏满三百的话就加更！

    
第18章 Chapter18
　　少女赤`裸的身体在月光下白得好像能发光，陆文修一瞥之下立刻移开视线，脱下法衣盖在人身上，裹好了打横抱起来。
　　方果身上都是伤，陆文修碰到她时，忍不住皱眉瑟缩了一下，但是当她将脑袋埋进陆文修怀里，秀气的眉毛又很快舒展开，近乎贪婪地用鼻子在陆文修胸口拱了拱，一口叼住陆文修的衬衫扣子，小声嘀咕：“唔，这个好吃。”
　　陆文修感觉到胸口一团湿热，已经被某只小怪兽的口水浸湿，他微微蹙眉，低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女孩小巧的耳朵从漆黑的发丝间露出来，耳朵尖上带着未愈的伤痕。这一刻，一向有轻微洁癖的陆文修居然没有将人直接扔在地上，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容忍度，破罐子破摔地由她去了。
　　黎叔早就将车子停在了玫瑰山庄外，见陆文修和方果出来，忙过来接应，看到方果的样子，心中更加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那些保密部的后生们也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果果她还是一只幼兽啊！怎么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呢。”
　　“她在普通人聚集区现出原形，吃了七个人，又攻击十余名保密员。如果不是学长提前通气，让齐峰鸣将她带走申请到特别处决令，到时候就算是我，恐怕也救不了她。”
　　陆文修抱着方果坐进后车座，小心用法衣将她遮严实。
　　黎叔还有些无措地在旁搓着手，“那个，她这是失去意识了吗？我们要不要，要不要送她去异兽医院看看啊？”
　　陆文修伸手在方果脑门上试了一下，掌心里流出淡淡的白光，只是那光的亮度极其微弱，很快就不见了，“没事，她应该只是睡着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陆文修，方果恰好在这时吧嗒吧嗒嘴，在陆文修身上蹭了蹭，顺手在法衣下面搂住他的腰。
　　陆文修身体微僵，连呼吸都屏住了，就像一个怕狗的人生平第一次被人塞了只奶狗在怀里，全神戒备地盯着方果，似乎害怕她再有什么其他出人意料的举动，半晌后，见方果的确老实不动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却见旁边黎叔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陆文修疑惑地看黎叔。
　　黎叔呵呵笑起来，“少公子，我从小看着您长大，还从来没见过您有这样一面。”
　　陆文修莫名其妙，不知道黎叔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板起脸，“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别让陈阿姨等得心急。”
　　车子缓缓驶离玫瑰山庄，周围的警戒已经撤离，这表明，保密部的阵法师们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工作——清除所有涉事普通人的记忆。过了今夜，不会有人知道玫瑰山庄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保密部的人自然会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掩盖真相，最为他们所喜爱的借口当然就是地震台风之类的自然灾害，简直屡试不爽。
　　齐峰鸣大概是被陆文修刺激到了，一晚上没有再露面，负责处理玫瑰庄园事件的组员们不得不派出代表向部长洛天霄报告，换作其他部门，这种在顶头上司面前露脸的机会一定是抢破头的，然而在保密部，对于这位沉默寡言的部长，大家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部长，事故已经处理完毕，普通人那边联络了官方媒体，宣称是地震导致局部建筑垮塌。其中有七个人被肇事饕餮吞吃入腹，经救助已无生命危险，只是……”保密员小心翼翼窥着洛部长那张可怕的冰山脸，要哭的心都有了，“只是，可能因为惊吓过度，虽然清除了他们七个人的记忆，但是精神已经不大正常了，所以我们想，是不是要报告中书院，让医疗部的人出面……”
　　一直安静看文件的洛天霄蓦地抬眼，吓得那小保密员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我们是什么部门？”洛天霄淡淡地问。
　　保密员一愣，“啊？保，保密部啊。”
　　洛天霄便不再说话了，甚至用眼神示意保密员：你可以出去了。
　　负责做报告的保密员一脸懵逼，回去以后和同事们复述一遍自己的遭遇，没有参透部长大人这句话的奥义，最后还是一个反应机灵的同组成员给他答疑解惑——
　　洛部长问我们是什么部门，保密部啊！那保密部的职责是什么呢？当然就是保密啦！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普通人不知道我们阵法师世界的存在。既然那七个人已经疯了，总归不怕他们泄露有关饕餮的秘密，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他们会不会一直疯下去……
　　那还关我们屁事？
　　保密员这才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也就不再管那被吓疯的七个普通人类，在文件上盖了个章，归档封存。
　　可见，在保密部混日子，能够从部长大人的只言片语中揣摩出他的真实想法太重要了。怪只怪这位部长大人惜字如金的程度在整个阵法师世界闻名，能用一句话解决的问题从来不会用两句，生平说的最多的一段话，就是他任职外交部长期间一次著名发言。当时某邻国针对国界线问题和中书院扯皮，企图派驻军穿越国境线挑衅，洛部长不打草稿不带脏字地将该国政府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着重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敢过境试试，打得你们妈都不认识。
　　也正是因为那次发言，中书院觉得洛部长言辞过激，实在是不太适合外交部长的职位，把他调到了保密部。
　　洛部长对此却没什么异议，强硬做派照旧，惜字如金的画风也没有改变。
　　不过，如果媒体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洛部长在教训学弟时，是如何不吝惜词句，甚至亲自动手将堂堂南光书院首席胖揍了一顿，恐怕会疯狂地争相报道，让整个阵法师世界惊掉下巴。
　　方果一觉睡醒，第一反应就是她完了。
　　她闯了大祸了！
　　而当她意识到此时身处何地时，更是吓得魂不守舍，捂着腮帮子在屋里团团乱转。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他如果知道她偷偷跑出去吃了人，只怕要拔光她满口牙了！
　　方果心急如焚，以至于没功夫仔细琢磨她是怎么一夜之间从玫瑰山庄回到了陆家，她对昨天晚上的记忆，就到把那讨厌的七个人吞掉为止，至于后面的事，全都没有印象了。
　　外面是不是已经布下了困住她的阵法？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保密部的人会不会把她抓走？
　　方果正努力在心里秘密策划着出逃的一百种可行方案，房门忽然被叩响，她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不祥的味道。
　　陆文修推门而入时，发现方果已经不在床上了，屋子里没人，余光里却瞥见衣柜上蹲着一团小小人影。陆文修哭笑不得，拉了把椅子坐在衣柜下，冲方果招招手：“下来。”
　　方果心说她又不是缺心眼，才不下去。
　　陆文修也不急，就这么和方果展开谈判。
　　“你下来，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方果审视地看着陆文修，表情十分严肃。
　　虽然这人不是啥好东西，但还算讲信用，好像没说过谎话。
　　“你会不会又让我牙疼？”方果很机灵地提出关键问题。
　　陆文修道：“不会。”
　　“那你也不会把我的牙拔掉？”方果又问。
　　陆文修无语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的牙拔掉？”
　　方果如实承认：“我奶奶说的，说如果我乱吃人，就让你用阵法把我的牙拔光。”
　　想到那天来家里做客的方奶奶，陆文修总算明白方果为什么是这种性格了，都十六岁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小孩，这人情世故的教育缺失到什么程度？
　　“放心，我不会动你的牙。”陆文修做出保证。
　　方果这才稍微放心，从衣柜上顺下来，光着脚丫站在陆文修面前，乌黑的眼珠还在不安地向门口转动，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陆文修注视着方果，神色严肃地叫了一声：“方果。”
　　方果满脑袋装的都是逃生路线，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算是应答。
　　“方果，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出原型吃人？”
　　方果觉得新奇，居然还会有人问她为什么，正常情况不应该是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吗？奶奶就是这样的啊。不过既然陆文修问了，方果总归要想一想的，这么一想，就觉得无比委屈起来。
　　“我，我一直吃不饱，很饿。”方果说。
　　“很饿就要吃人吗？”陆文修问。
　　方果摇脑袋，“也不是，我是在喝了酒以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体很热，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奶奶不让我喝酒的，可是所有同学都说我应该喝那杯酒。”
　　听方果这么说，陆文修立刻明白了，很多异兽对酒精敏感，饮酒之后会暴露本性，不过如今随着异兽的不断进化，这种影响已经很少了，大部分异兽即便大量饮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显然，方果并不在此列。
　　陆文修伸出手。
　　方果不明所以，还警惕地退后了两步。
　　陆文修：“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方果这才一步一挪地凑过去，纳闷陆文修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也会好好说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满三百啦！说好的加更，所以明天双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晚上更新~
　　要留言呀么么哒！

    
第19章 Chapter19
　　陆文修见方果防洪水猛兽一样，恨不能化成一只毛毛虫，一寸一寸往自己这边挪，终于忍不住，拉起她的手将人拖过来，翻开她掌心。
　　不得不说，方果的恢复能力简直逆天，陆文修昨晚让陈阿姨帮忙仔细查看方果身上的伤口，陈阿姨说掌心这里的伤口是最深的，此时也已经完全结痂。
　　陆文修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骨瓷瓶，放在方果手里，“等结痂退了，记得涂这个药膏，以免留疤。”
　　小瓶子凉凉的，放在手里有点舒服。
　　陆文修的手也是凉凉的，在方果掌心里触碰时，有点痒。
　　方果乌溜溜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瓷瓶。
　　陆文修提醒：“这是给你涂伤口的，不是吃的。”
　　方果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陆文修站起身，“我在门外等你，你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去。”
　　方果不解地看陆文修，“去哪儿啊？”
　　陆文修回头，“不是说好了，你从柜子上下来就带你出去吃东西吗？”
　　方果眼睛一亮，小瓷瓶往桌上胡乱一放，鸡爪手往脑袋上抓了抓，权当是“收拾好了”，尾巴一样就要追着陆文修出去，却被陆文修一指头戳脑门上，给摁回去。
　　“洗脸，刷牙，把鞋穿上。”陆文修说。
　　方果不情不愿地光着脚钻进了洗手间。
　　陆文修等在门口，黎叔探着脑袋过来问：“果果的伤怎么样了？”
　　“挺好，活蹦乱跳的还能上房。”
　　黎叔感叹，“这孩子真是心大，换做别人，经历这种事，哪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
　　陆文修却没有和黎叔一起感叹，而是问：“黎叔，昨晚玫瑰山庄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吗？”
　　“嗯，已经弄来了。这次事故真的不怨我们果果，是那几个人给方果的酒里下了药，从温泉池里直接将她掳走，带到了那个仓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想不用我说少公子你也应该明白了。我早就说过，德世高中以前出过很严重的霸`凌事件，甚至闹出过人命，这次要不是碰上了方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姑娘，后果不堪设想。”
　　“把证据整理好了，这件事还没完。”陆文修冷声道。
　　“放心！我们陆家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欺负了去的！”
　　陆文修默默看了黎叔一眼，居然也没有纠正他用词的错误。
　　方果洗涮干净从房间里跑出来，她底子实在是好，就算套个麻袋出去乱晃，照旧会吸人眼球，更何况陆老夫人给她置办的衣服鞋子一向有品位，即便本人不怎么走心，也算养眼。最起码陆文修不会拒绝和她出现在同一辆车子里。
　　陆文修带方果来到帝都著名的商业街，指着街道两边的小食和餐厅对方果说：“今天想吃什么，只要是人能吃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吃。”
　　方果震惊，不敢置信地看陆文修：“吃多少都可以吗？”
　　陆文修笑，桃花眼尾因这淡淡的笑意而微挑：“是啊，吃多少都可以。”
　　咕咚一声，方果咽了下口水。
　　两人走进的第一家餐厅是一家披萨店，陆文修让服务生拿来菜单，方果点了点菜单第一页的经典款烤肉披萨：“要五十个。”
　　服务生：“……”
　　毕竟是第一次被陆文修带着出来吃东西，方果觉得还是应该克制一点的，所以要了这五十个披萨以后，估摸可以勉强垫个底，就非常自觉地将菜单合上，默默推回给服务生。
　　服务生眼皮直抽地看向陆文修，觉得自己一定是碰到了一个狗粮现场，这年头小女生向自己男朋友撒娇作怪，就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情绪吗？
　　陆文修面不改色，随手翻了翻菜单：“五十个披萨都点同一样，不如把菜单上所有披萨都点一遍，尝尝不同的味道。”
　　方果对食物口味要求一向不高，毕竟她可是一个能吃土能吞人的少女，不过这不等于她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于是想了想，觉得陆文修提议可取，便点头：“这样也行。”
　　“小姐，我们店里一共有三十二款披萨。”服务生礼貌地提醒。
　　方果立刻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向陆文修，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从五十个到三十二个，她岂不是亏了？姓陆的真是太狡猾了。
　　陆文修点点头，“嗯，种类是有点少，那就每种披萨来两个。”
　　服务生：“……”
　　方果这下满意了。
　　陆文修：“辅食和甜品要什么？”
　　方果瞪大眼睛：“还可以点别的？”
　　陆文修：“自然。”
　　服务生；“……”
　　方果心花怒放地重新遨游进菜单的海洋，服务生却警惕起来，偷偷给领班使了个眼色，怀疑碰上了两个来捣乱的，胡乱点完东西不付账就跑路。
　　“啊，不好意思，你们是先付账的吧。”陆文修从钱包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抱歉，我们点的东西比较多，大概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其实这家餐厅是用餐后才付款的，不过考虑到两人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为了谨慎起见，服务生还是恭敬地收下银`行卡，又确认地问了一遍：“先生，真的要点这么多吗？”
　　陆文修微笑着点头。
　　服务生看着举止风度都显得出身不凡的年轻男人，终于了然。
　　有钱人的游戏，为了哄妹子开心，居然糟蹋食物来玩，作孽。
　　服务生在心中摇头叹气，拿着陆文修的银行卡去付账下单。
　　方果一直目送着服务生离开，然后目光就一直没收回来，眼巴巴望着送餐区，直到把第一个披萨盼来，上手就要整张端起来往嘴里塞，被陆文修一声咳嗽，克制住了冲动，老老实实坐回椅子，拿起了刀叉。
　　服务生端来第二个和第三个披萨时，方果的面前就只剩下一个空烤盘了，他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如何惊讶，放下两个披萨收走了空盘，又忙着去后厨传菜。因为方果他们要的东西太多，几乎整个餐厅的服务生都发动起来帮忙送东西，当那个给两人点单的服务生第三次端着东西回来时，却发现好多同事围在周围，正目瞪口呆看着方果。
　　“这是吃多少了？”有人小声问。
　　另一个人扳着手指头数：“五个披萨，两对鸡翅，一个烤牛排，一个蜂蜜烧多士，两个芒果派……后面我也记不清了。”
　　“太，太他妈能吃了！小小的身板儿，真是看不出来啊。”
　　当方果和陆文修离开披萨店时，全体店员和厨师都出来相送了，仿佛在恭送一个英雄。两人刚迈出大门，经理立刻挂了歇业牌子出来。
　　服务生还有点迟钝地问：“经理，我们，我们这就下班了？”
　　经理没说话，旁边厨师长抖了抖手中的空面袋子，“不然呢？库存都搬空了，厨房里现在就剩两袋盐。”
　　陆文修和方果重新回到步行街，阳光下的石板路上人群熙攘，穿着白色学院风连衣裙的少女在其中，一步一个砖格地低头走，陆文修双手插兜走在她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条步行街算是城市旅游景点，时常会有旅行团聚集，刚好在这时迎面走来一队，陆文修快走几步，将埋头数砖格子的方果拉回来，这才没让她一头扎在别人身上。
　　“吃饱了吗？”陆文修垂着眼看方果。
　　方果背着手不说话，只是咬着舌尖，用左脚跟撞了撞后脚跟，又用右脚跟撞了撞左脚跟。
　　陆文修：“呦，不容易，什么时候变成了薄脸皮？”
　　方果自然没反应过来陆文修在挤兑她，目光炯炯盯住了对面一家生意火爆的烧烤店，顿时就移不开步了，等反应过来时，却发现陆文修已经向那家店走去，于是忙不迭跟上去。
　　这家烧烤店之所以热闹，是因为里面有一个网红正在直播吃烤羊排，据说为了制造话题博眼球，决定挑战一顿吃下一百块烤羊排。
　　陆文修带着方果找了空位，有了前面的一次经验，方果胆子肥了不少，菜单也不翻，直接有样学样，对服务生说：“菜单上的所有东西，每种来两样！”
　　服务生在本子上随便记了两笔，例行公事地问两人要不要放辣椒，有没有忌口，便去下单了。
　　方果兴致勃勃地趴在桌上等，以为又会迎来一场饕餮盛宴，哪知道东西端上来时，只有满满两个托盘，她眼睛里的小星星瞬间就熄灭了。
　　不对呀，这家店的吃的咋这么少呢！
　　明明说的是菜单上每种食物要两份呀！
　　方果求助地看向对面的陆文修。
　　陆文修等了半天，就等着看方果这一刻的表情，这下终于看到了，总算心满意足，瞥了一眼桌上那全都是双份的各式烤串，安抚道：“这家店分量小，你先每一样尝尝，喜欢哪个，我们再多要一些。”
　　方果这下才算放心，不多时就将两托盘烤串风卷残云，嘴唇因为辣椒刺激而变得异常红润，衬在一张白皙的脸上，居然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艳丽。
　　“怎么样，喜欢吃哪个？”陆文修撑着下巴看方果，唇角控制不住地微扬，心里纳闷，为什么今天总是想笑。
　　方果认真思考了一下，瞥见坐在前面的那桌客人，好像吃了很多很多的烤羊排，于是更加坚定地认为烤羊排才是这家店最好吃的东西，对陆文修道：“想吃烤羊排！”
　　那个正在做吃播的网红播主终于强忍着吃下了第一百块羊排，撑得快要吐出来了，但是看到直播界面瞬间增长的弹幕和打赏，他觉得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正准备强作镇定地和观众们说两句话，谁知仔细一看，却发现弹幕上的内容很奇怪，好像都不是在和他说话！
　　“哎你们有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女生？她好像已经吃了两百多个羊排了！”
　　“对对对！我一个一个数着的！”
　　“我怎么觉得这女生看着眼熟……”
　　“等一下，这是不是默夕昨天直播背景里出现的女孩啊！”
　　“快去翻翻默夕昨天的直播！”
　　“没错就是她！就是她！上次吃了一百多个炸鸡腿！”
　　方果从烧烤店里出来之后，又顺着步行街，一家一家地逛下去，到了晚上，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今天有个特别能吃的女孩“血洗”了步行街所有餐厅和小吃店。
　　有好事者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方果这一天吃掉的东西折价可以买一辆超跑。然而当记者闻风而至，想要采访采访这个惊天吃货时，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回家的路上，方果摸着肚子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一脸餍足。
　　陆文修侧头看过来，只见少女脸色红润，唇角向上勾起愉悦的弧度，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祥和的气质，只要能发光，再插上一对白翅膀，就可以出去招摇撞骗假冒小天使了。
　　“吃饱了吗？”陆文修问。
　　方果缓缓地点头，却不愿意睁开眼，似乎不想从这难得的幸福里走出来。
　　“那你想以后经常这样吃东西吗？”陆文修又问。
　　方果再次缓缓点头。
　　“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方果瞬间睁眼，一扫之前的慵懒惬意，警觉地盯着陆文修。
　　“其实对你来说不难，只要你以后不乱吃东西，那么只要是人类食谱上的食物，你都可以随便吃，不再受数量限制，怎么样？”
　　方果：“在学校我也可以随便吃东西吗？”
　　陆文修：“可能要稍微收敛一些，但是不用再像以前祖母要求那样只按正常人的饭量吃东西。”
　　方果仔细想了想，恨不能把陆文修刚才说的每个字都拿出来抠一遍，确定没有包藏什么祸心，才点点头：“嗯，成交！”
　　前一天受了伤，今天又出去吃了一天，方果晚上回家倒头就睡。
　　对于异兽来说，充足的营养和休息永远是最好的疗伤药。
　　陈阿姨给方果涂了药膏，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见陆文修还在门口没走，满是担忧地问：“少公子，这样放任她吃东西，真的没有关系吗？老夫人可是给她制定了严格的饮食标准。”
　　陆文修道：“堵不如疏，总归要慢慢来，祖母那种方法还是太急了，会适得其反。对了，陈姨，仓库的钥匙是不是在您那里？”
　　陈阿姨表情一僵，有点紧张地问；“少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陆文修笑了笑，笑容里却有些苦涩，“放心，我如今已经对我这病死心，不会再胡乱尝试那些禁术了。我只想去仓库里找些材料，给她做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很努力了，所以这章可以算两更咩？趴

    
第20章 Chapter20
　　周一早上，方果刚到学校就被陶默夕轰炸了。
　　“果果！周六晚上你回家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也不打一个，要不是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了事。”
　　“嗯？你在哪里看到我了？”方果问。
　　“网上啊！”陶默夕翻出手机给方果看。
　　说起这事，陶默夕也觉得很神奇，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玫瑰山庄的温泉池边做火山石按摩，没想到居然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在房间里，但是方果却不见了。陶家有玫瑰山庄的股份，她亮出陶家大小姐的身份，让人将山庄底朝上翻过来也没找到方果，她又不知道方果家住在哪里，而方果的手机连同行李落在山庄酒店内，根本联系不上。
　　陶默夕还是在昨天晚上打开微博，发现评论区炸了，很多人截了方果在步行街吃饭的照片给她，她才知道方果已经被家人接走。
　　“不过，方果你真的吃了那么多东西吗？还有我吃自助餐做直播时，你在选餐区干嘛呢？网友说你吃了一百多个鸡腿……”
　　陶默夕将方果落在玫瑰山庄的书包带来，就在这时，书包里忽然震动了两下，发出奇怪的声音，方果吓了一跳。
　　“果果，你手机好像响了。”陶默夕说。
　　方果将手伸进书包，摸到了那个她从来没用过的称为“手机”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屏幕突然亮起来，竟然自动开机了。
　　手机里突然进来一条消息，上面显示陆文修的名字。
　　方果如临大敌，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在上面戳了一下，然后凑过去看，只见消息里只写着一句话。
　　陆文修：不要和别人提起玫瑰山庄的事。
　　方果很惊讶，左右看了看。
　　“果果，你怎么了？”陶默夕见方果神情古怪，疑惑地问。
　　“默夕，我刚才进学校时，看到篮球场有个没见过的男生，很帅。”
　　陶默夕愣了一下，眼睛冒光地冲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在哪儿呢？你确定是我们没见过的吗？”
　　方果回忆着陶默夕在网上和人聊天时使用的方法，生平第一次给人发短信。
　　方果：手机怎么会自动开机呢？你怎么知道我会拿到手机呢？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拿到手机呢？
　　方果发完消息后，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复，纳闷地拿起手机上下左右地看，确认没啥毛病，正想再发一次试试，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两下。
　　陆文修：看得那么认真，是想把手机吃了？
　　方果炸毛了，从座位上弹起来，疑神疑鬼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连天花板都不放过，发信息质问陆文修。
　　方果：你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陆文修：我无所不知。
　　方果：“……”
　　方果几乎能透过手机屏幕看到陆文修脸上那恶劣又嘚瑟的笑容了。
　　“果果，篮球场也没有人打篮球啊。”陶默夕回到座位，满脸失望。
　　“哦，也许都被吃掉了吧？”方果从口袋里拿出黎叔今早给她的糖，气愤地丢进嘴里。
　　糖入口中，慢慢在唇齿间化开，很甜，很好吃。
　　黎叔开着车从方果的学校离开，却没有直接回陆家，而是向着城郊驶去。
　　“黎叔，前面那家零食店靠边停一下车。”
　　黎叔显得很意外，不过还是将车子靠过去，“少公子，见面的地方变了吗？”
　　陆文修解释：“方果喜欢的那种糖，只有这家店有卖。”
　　黎叔恍然，“是啊，那糖家里已经没有了，我都差点忘了。不过少公子，明明是你买的糖，为什么总让我给果果啊，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呢？她要是知道每天我给她的糖都是公子你授意的，也就不会那么怕你了。”
　　陆文修唇角微扬，笑道：“是么，那还是让她怕我一点比较好。现在都要上房揭瓦了，家里再没有忌惮的人，还不上天？”
　　“少公子你啊，从小就这样，面冷心热，为此吃了多少亏。”黎叔摇着头叹气，正准备下车，却见陆文修也下了车，愣了愣，“少公子也要一起进去吗？”
　　陆文修关上车门，“您买好糖就直接回家吧，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走过去。”
　　“这怎么行！”黎叔想要反对，却被陆文修抬手制止。
　　“黎叔，您知道我要去见的人是谁，这么多年，他除了我谁也不肯见，你要是跟我过去，也许他就不会露面了。这次事关祖母安危，不可冒险。”
　　黎叔沉默了，片刻后总算点点头，不再坚持，“那好吧，少公子您注意安全，毕竟，毕竟环境是会改变人的……”
　　“放心吧，记得晚上去学校接方果。”陆文修挥挥手。
　　黎叔一直注视着陆文修走远，才无奈地叹口气，走进零食店。
　　陆文修顺着马路一直往前，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下了主路，拐进旁边匝道。他步子不疾不徐，将这荒野中的水泥路也走出了几分闲庭信步的味道。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匝道前方再无路，几个破破烂烂的路障翻过去之后，就是大片的麦田。
　　陆文修目光从那几个看上去完全是胡乱摆放的路障上扫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这是一种老式的翻盖打火机，古铜质地的机身上雕刻着两条盘龙。陆文修手握打火机，脚下数着步子，向东三步，再向南五步，拇指掀开打火机的盖子，随着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打着一豆火光。接着又关上盖子熄火，再重新点着。
　　当陆文修第三次点燃打火机，身后突然有人说——
　　“乾门震主，火烧乾位，绝，大凶。要死要死，怪不得越来越没个人样了。”
　　面对这种狗嘴里吐不出来的象牙，陆文修却只是慢条斯理将打火机收好，放回口袋里，才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看上去和陆文修年纪差不多，现在才九月中旬，帝都的气温还相当高，但是青年却穿着过膝黑皮靴，翻毛领的黑色长款大衣，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像是很热的样子，嘴唇甚至没有什么血色，黑洞洞的眼睛好像探不到底，有点瘆人。
　　“每次见面都要布这种克妻克子的阵法，你是真的不打算成家？”陆文修毫不客气地回敬。
　　青年坐在高速公路边的栅栏上，微微歪头，带着些审视的意味盯着陆文修，“陆文修，我以为你已经弱到连阵法都没法破了。”
　　陆文修：“别忘了，你那点本事是谁教你的。”
　　青年从栅栏上跳下来，走到陆文修身边，“想打听老太太的消息？”
　　“你在西南边认识的人不是比较多么。”陆文修道。
　　青年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怎么不去问中书院的人？”
　　陆文修终于拿正眼看了看青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祖母还没有事。”
　　“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呢，弄死了那么多叛军，现在已经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陆文修皱了皱眉。
　　青年嗤笑，“怎么，觉得愧疚了？身强力壮的在家里当废物，却让老人出去送死？”
　　“如果有什么消息要及时通知我，走了。你也不要在这边久留。”陆文修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青年瞬间从原地消失，再现身时，正好拦住陆文修去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我这次给你寻到了一个方子，百分之百可以治你的病，不过需要一味特殊的材料做药引，比较难找，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材料？”陆文修立刻问，也对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迫切感到意外。
　　“金尾饕餮的心脏。”青年说。
　　陆文修面色一变，抬眼看向青年。
　　青年敏锐地捕捉到陆文修表情的变化，微眯起眼，“怎么，你知道哪里有金尾饕餮？”
　　陆文修：“金尾饕餮千百年难遇一只，你这方子等于是废的。此病无法可治，不用在浪费精力了。”
　　“不对，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样。你知道金尾饕餮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回去吧，现在传送阵网络已经被中书院监控，你那点道行，还不够瞒天过海的。”陆文修不想和青年多废话。
　　“你说谎，我知道。”
　　“滚吧，江清寒。”陆文修连头都没有回。
　　青年却在陆文修背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好像已经太久没有回外祖母家看看了，哥。”
　　作者有话要说：　　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把吃播做到极致，是什么样子的？可以尽情开脑洞~~~

    
第21章 Chapter21
　　罗茜茜从玫瑰山庄回来开始就一直心事重重，特别是在学校看到方果之后，更是极度不安，以至于唐如诗和她说话时，都是心不在焉的。
　　“茜茜？茜茜？”唐如诗发现罗茜茜又走神了，不满地轻推了她一下，“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军训休息时，罗茜茜和唐如诗、彭晓月一起坐在树荫下休息。
　　此时学生中正津津有味谈论着一则传闻，据说七班的黄嘉从玫瑰山庄回来以后就得了疯病，见到谁都说怪物吃人，医院已经出了诊断，说他是重度精神病，需要接受强制治疗，黄家人想要调查玫瑰山庄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我记得那天晚上去温泉池之前你找黄嘉说过话啊，茜茜你不知道黄嘉发生什么事了吗？”唐如诗问。
　　罗茜茜眼神微凛，瞥了唐如诗一眼，“说什么呢，我和他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他去做什么了。黄家以前做见不得光的生意，不知惹了多少苦主，谁知道是不是被人报复？”
　　“说的也是。”唐如诗笑吟吟，“要不怎么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呢，瞧瞧，这不是鬼来了？”
　　罗茜茜总觉得唐如诗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然而就在这时，有了更吸引她目光的东西，让她无暇顾及唐如诗。
　　方果正百无聊赖地凑在陶默夕身边看她刷微博，但实际上，她目光更多停留在手机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上，默默计算什么时候可以午休去吃饭，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看到展恒向她走过来。
　　“方果，听说你那天晚上不舒服，先回家了，怎样了，身体好些了吗？”蒋宇川手里提着两瓶水，递给方果和陶默夕。
　　展恒站在蒋宇川身后，微笑地看着方果，整个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不知道又让多少女孩看得红了脸。
　　方果接过蒋宇川的水，默默看了陶默夕一眼，见她没有接水的意思，便伸手将她的那瓶也接过来抱在怀里。
　　展恒说：“我是这次行程的负责人，怪我没有安排好，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当做赔罪。”
　　陶默夕抬头看了展恒一眼，拉起方果就要走。
　　“陶大小姐，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怎么看到我们就像看到洪水猛兽，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说说？”蒋宇川痞笑着挡住陶默夕去路。
　　“本来茶话会就有这样的传统，成员生病了会互相探望，方果同学一直没有留家庭住址，只好一起吃个饭，也不算坏了传统。”展恒解释。
　　“你要请我吃饭吗？”方果突然问，“那我吃什么都可以？”
　　展恒一愣，倒是没想到方果会问这种问题，“当然，我请你吃饭，自然想吃什么都可以。”
　　方果有点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睛亮亮的再次向展恒确认：“吃多少都可以吗？”
　　展恒觉得有趣，玩笑地说：“以我饭卡里的余额为限吧，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吃光。”
　　有了和陆文修的约定，方果不必再控制食量，于是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她非常实诚地把食堂内所有菜品全都点了一份。
　　这也是和陆文修学的，所以方果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蒋宇川远远看着方果将点餐台从头点到尾，揶揄地看展恒：“哥们，这妹子是要捉弄你啊，看不出来，长得这么清纯无害，肚子里还是藏着几两坏水的。”
　　“娇惯出来的女孩，还能指望脾气有多好么？”展恒淡淡地笑着，“随她去吧，那饭卡里总共也就万把块，她还能都给刷光了么？”
　　展恒和蒋宇川显然没拿方果当回事，然而如果他们知道半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有闲心地聊天。
　　方果扫货一样将食堂窗口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光是餐桌就摆满了四五张，弄出了不少动静，食堂里有越来越多的人向她和陶默夕这边看过来。
　　陶默夕看着那满桌子的吃的看得眼皮直跳，“果果，虽然我知道你是有意在捉弄展恒，但是差不多就好了啊，再买下去可能就没办法收场了，毕竟食物是无辜的。”
　　方果疑惑地看陶默夕，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然后终于在桌边坐下来，准备开吃。
　　陶默夕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今天只好爆发一下小宇宙，多帮方果吃点东西了，她照常打开直播客户端，等待她坐吃播的粉丝们一看到她身后那好几桌吃的东西，全都惊了。
　　“默夕你怎么了！默夕你不要想不开啊默夕！”
　　“那些东西是准备都吃掉吗？！默夕你快醒醒！那不是你能承受的！”
　　陶默夕一打开摄像头就满脑袋黑线，感觉她的粉丝不是看她直播吃东西，而是看到她直播自`杀。
　　“这些不是我一个人吃……”
　　陶默夕本来想解释，然而她话才说了一半，就愣住了。嗯？刚才那份大盘鸡呢？怎么连鸡骨头都不剩了？陶默夕终于将目光移到方果身上，从她油汪汪的嘴唇窥见了可疑之处。紧接着，陶默夕便在目瞪口呆中，看着方果依次解决了一份咖喱牛肉饭，一盘炒河粉，一碗老鸭粉丝汤……
　　直到她们所在的那张桌子空了，陶默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旁边邻桌给方果端来其他食物，心中一个疑问挥之不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吃的是怎么囫囵个塞进那樱桃大的小嘴里，都不用嚼一嚼就直接吞下肚子？
　　一向敬业的陶主播几乎没法将注意力从面前的女孩身上移开，以至于将自己炸锅的粉丝忘到了脑后，甚至没反应过来她现在还在直播。
　　“天呢，我们默夕大美妞到底看到什么了，咋眼睛都直了？”
　　“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些被她端走的食物去了哪里？”
　　“恐怕默夕对面坐了十个饥肠辘辘的大汉吧？”
　　“想看饥肠辘辘的大汉！”
　　“想看+1”
　　“跪求将摄像头翻转过来，我们要看镜头背面！要看背面！”
　　“不用看背面了，大家快去看德世高中的BBS！”
　　方果只用了不到半个钟头，就将点的食物都吃光了，食堂内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想到，她，她居然都吃光了……”蒋宇川看得连手机都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方果移动，接着便看她重新走回点餐区，又从头走到尾，把所有东西点了一遍。
　　蒋宇川倒抽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展恒，艰涩地清了清嗓子，“我说，你那万把块，说不定还真不够她吃的。”
　　方果第四次去食堂选餐区刷卡时，被告知余额不足，只好垂头丧气地结束了午餐，将刷爆的饭卡还给展恒，叹了口气。
　　“哎，不够了。”
　　展恒看着方果脸上那毫无掩饰的嫌弃和遗憾，居然感觉眼前有点发黑。
　　方果的确是很不满足，觉得还是跟着陆文修混饭吃比较好，就从来没有过饭钱不够用的时候。晚上回到家，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今天好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认知，吃了太多东西，不知道陆文修那家伙会不会出尔反尔，回去收拾她。
　　她在房间里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上门找茬的陆文修，又问陈阿姨陆文修在干什么，陈阿姨说少公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忙什么，方果这才心中稍安，觉得这一天算是平安度过，可以放心大胆去睡觉了。
　　然而谁知道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野兽的警觉让她嗅到一丝危险，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屋子里坐了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在黑夜中凝神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方果：你们要请我吃饭吗？

    
第22章 Chapter22
　　方果不动，陆文修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突然，方果掀起被子跳下床，像只兔子一样往门口跑。但陆文修动作却比她还快，在方果溜出去之前一把抓住她手腕，将人拖回来抵在门上。
　　“陆文修陆文修！你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只要我吃人类食物，吃多少都行的！”方果手腕被陆文修捏得怪疼的，拼命挣扎着捂住自己的嘴巴，愤懑地瞪陆文修，似乎生怕他又让她牙疼。
　　陆文修听了方果的话，动作一僵，却没有放开方果。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周围一切都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包括陆文修，方果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一双幽暗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么晚了，跑出去做什么？”陆文修开口，声音却有点沙哑，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半夜擅闯别人的窝，不是谋财就是害命，我发现了还不许跑么？！”方果气呼呼地反问，又努力想要将手腕从陆文修那里挣脱出来。
　　陆文修微怔，一句“谋财害命”，直戳心中某个见不得光的隐秘角落。就这么一失神的功夫，方果趁机挣开束缚，报复性地抱住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陆文修却没有动，甚至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方果咬自己，漆黑的眼睛在月光下如两潭不见底的池水，没有一丝波澜，却又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方果卖力气咬了半天，嘴里都尝到了血腥，也没听见一个响，他抬起头看陆文修，见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于是默默松了口，但陆文修的手背已经被她咬出两排见血的牙印。
　　“喂，你不疼吗？”方果纳闷地问，瞅瞅陆文修的脸，又瞅瞅陆文修的手，似乎对自己刚咬出的牙印产生怀疑，确认真伪般地又把嘴巴凑上去，伸出舌尖轻轻在伤口上舔了一下。
　　没错呀，的确是被她咬伤了呀，这人怎么吭都不吭一声？
　　陆文修感觉到手背上那温软湿润的奇异触感，抽回了手，掩饰性地清了一下嗓子，“你说你今天吃了很多东西？”
　　“嗯？你还不知道吗？”方果心里立刻盘算起来，既然陆文修不是为了她吃东西的事过来，那么他半夜怪瘆人地坐在那里看她干嘛？
　　“我给你的钱你没有动，那吃东西的钱从哪里来的？”陆文修直接跳过了方果的问题。
　　方果一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把展恒的饭卡刷爆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坦白交代。
　　陆文修听完了皱眉，“食人嘴短，拿人手软，尽快将饭钱还给别人。”
　　方果一看陆文修皱眉，早就自动抱住脑袋，但预想中的暴风骤雨没有来，她还有点不适应，试探地问了一句：“只要还钱就好嘛？你不会罚我？”
　　“嗯？为什么要罚你？”
　　“我吃了特别多的东西呀。”方果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回想白天她在学校吃饭的场景，小声嘀咕道，“大家都在看我，好像我是个怪物。”
　　方果说到这里时，心中忽然有点委屈，想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她到哪里，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异类，小时候在异兽学校是这样，后来被奶奶领回淘铁村也是这样，现在到了普通人的学校更是这样。为什么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为什么她总是被当成异类呢？
　　她只是肚子饿而已，她想吃东西，想吃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
　　方果埋着脑袋，努力想把圈圈画的更圆一点，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了用脚画圈圈这一件重要的事，这样她就可以不去想其他的烦恼。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头顶轻轻覆盖上一样东西，抬起头，见陆文修站在她面前，轻抚她的头。
　　“你不是怪物。”陆文修说。
　　方果与陆文修对视，她的黑眼珠亮亮的，好像有水光。
　　“你只是与众不同。”
　　窗外云开月明，将房间内照得更亮了一些，方果看到陆文修说话时唇角勾起的浅笑，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快了两拍，连呼吸也情不自禁放轻，好像生怕喘口粗气，就把那好看的笑容吹散了。
　　陆文修在方果的头上安抚地轻拍了两下，示意她坐到床边去，打开床头灯，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细细的链子，链绳看不出材质，金红色，很柔软，像是由某种禽类的羽毛一点点编起来的，链身则是各种大小不一颜色不同，形状不规则的珠子，最大的像芸豆，最小只有米粒那么大，串在一起五彩斑斓的，很漂亮。
　　“这是什么呀？”方果好奇地问。
　　“手伸出来。”陆文修道。
　　方果乖乖地伸出手，陆文修将链子缠在方果的手腕上，但方果的骨头太小，手腕也细，链子在上面缠五圈，搭扣就系不上了，要是只缠四圈，带着又有点松垮，好像随时能被抖落下来。
　　陆文修沉吟了一下，半跪在地上，将方果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放在腿上，然后把那条链子缠在她脚腕上，刚好四圈，不多不少。
　　方果不自在地动了动脚丫，女孩的脚又细又白，比陆文修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陆文修心中好笑，能吞天吞地的小怪兽，化成人形居然长得这么小巧，还真是造物神奇。
　　“这链子送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取下来。”
　　“为什么呀？”脚上突然缠了个东西，方果感觉怪怪的，用手拨弄拨弄那链子，忽然“咦”了一声，戳了戳链子上的一颗乳白色珠子，“这不是水玉吗？”
　　陆文修倒是有点意外，“哦？你还认识水玉？”
　　“这算什么？”方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这上面的珠子，我都看出来是什么了！”
　　陆文修这回更惊讶了，饶有兴趣道：“哦？那你倒是说说，都是什么？”
　　方果依次点着脚链上的珠子数起来，“这个青色珠子是青雘，产自青丘山，上古时期人们会用它当做颜料涂饰器物。别看它长得像石块，五行属性却是金。还有这个红的是丹砂，有一段时间普通人类很喜欢拿这东西炼药，却不知道丹砂有毒，损伤肝经。还有这个，嗯……应该是萆荔压成的，这个香味没错，就是萆荔，古书上说食之可治愈心痛，其实只是麻药而已，不同于一般的草本，它五行属土……”
　　陆文修看着如数家珍地点评着各种稀有材料的方果，觉得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那双乌黑的总是不知世事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充满了神采。
　　“这些是谁教你的？”陆文修问。
　　方果眼睛里会发光的小星星慢慢黯淡下去，垂下眼，“是我爸爸，他曾是南光书院的学生，矿物学和植物学都修得很好。”
　　陆文修从祖母那里听说过方果父母的事，虽然如今的阵法师世界，异兽已经能和阵法师一样享有受教育和平等工作的权力，可是真正能成为优秀人才的异兽还是凤毛麟角，方果的父母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虽然都是饕餮异兽，但一个是杰出的药理学家，一个是专门研制各种五行法器的天才，两人为军部效力，可惜后来在执行任务时全都牺牲了。
　　如果不是看在这两位的功勋，以方果的危险程度，只怕早就被中书院秘密处决了。
　　“时间不早了，睡吧。”陆文修不愿让方果想起伤心事，催促她休息，“记得明天把饭钱还给同学。”
　　“陆文修。”方果躺在床上，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忽然叫了一声。
　　陆文修已经打开房门，听到声音才停在门口，回头看她，“什么事？”
　　“你刚才说，食人嘴短，拿人手软。”
　　“嗯，怎么了？”
　　方果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闷声道：“那我欠你的钱，该怎么还呢？”
　　陆文修一愣。他明白方果在想什么，可是却假装听不懂，只淡淡道：“所以等你长大了，就要努力工作赚钱，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陆家。”
　　方果却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只是默默地将被子拉高，蒙在脑袋上，不吭声了。
　　陆文修沉默地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只茧的女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门离开了。
　　有些事，方果明白，他也明白。
　　一只得不到阵法世界系统教育的异兽，永远不可能找到体面的工作，永远只能生活在底层，成为野兽般的废物存在。
　　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废物呢？
　　陆文修站在方果的院子里很久没有离开，看着自己被月光打在地上的身影，自嘲地笑。
　　表弟江清寒的话又在他耳畔回响。
　　“有一个方子，能百分百治好你的病，只是缺一味药引，金尾饕餮的心……”
　　可即便是永远当个废物，他也不想失了心智，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注：
　　青雘：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huo四声)。——《山海经·卷一·南山经》
　　萆荔：又西八十里，曰小华之山，……，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山海经·卷二·西山经》
　　明天就要入V啦！感谢小伙伴们的一路支持，后面很甜的，不用担心虐，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亲能继续支持桃子！明天万更掉落，V章下留言的桃子会送红包，每人一个，人数不限~么么哒！

    
第23章 Chapter23
　　方果第二天到学校，又感受到了来自同学们的强势围观，甚至是陶默夕，也总是欲言又止，时常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目光看她。
　　“果果，你……”陶默夕一上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支支吾吾了，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甚至连直播都没做，一直盯着方果看。
　　有了昨天的骚动，方果今天收敛了不少，只估摸着按照陶默夕食量的双倍点了餐，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学生向她这边张望着指指点点。
　　“默夕，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啊？”方果吃掉了一个大份的排骨年糕，算作开胃点心，准备开始吃正餐，见陶默夕一直不错眼珠地瞅着她，终于忍不住问。
　　“没什么。”陶默夕脸上充满了挣扎，咬着筷子头，直到方果将所有东西吃光，才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看着她咕咚咕咚把一整瓶喝下去。
　　方果勉强吃了个三分饱，不敢再多吃，迫切想要离开这充斥着食物味道的地方，于是问陶默夕：“默夕，你吃好了吗？”
　　陶默夕忙点头，“嗯，吃好了吃好了。”
　　“你今天怎么没做那个直播呀？”
　　“也不用天天做直播的，反正我也不是真的为了赚钱，旷工一两天也没关系。”
　　方果惊讶，“啊？你做直播还能赚钱吗？”
　　“当然了！”陶默夕总算不再盯着方果看了，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做直播时屏幕上给我送的礼物是做什么用的？一个小星星是一百金币，我和直播平台五五分成，提现之后就是五角钱，还有其他更贵的礼物，比如最贵的礼物是别墅，一幢就是一百万金币，如果有粉丝送我，我能收到五千块呢。”
　　“赚这么多啊……”方果惊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钱呢？”
　　“因为我吃得多啊，粉丝们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吃多少东西，而且吃了那么多还不会变胖。”陶默夕笑，可是她的眼神却有些躲闪，“因为我的直播比较火，每个月都能进热门前十，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方果被彻底震撼到，第一次知道，原来吃的多还可以赚到钱。
　　两人离开食堂时，陶默夕又开始神经兮兮地盯着方果看，问她：“果果，你不去洗手间吗？”
　　方果摇头，“我不想去啊，你要去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你而已。”陶默夕忙摇头。
　　方果狐疑地看了陶默夕一眼，觉得这只两脚兽今天不大正常，尤其是当他们经过学校的篮球场地时，方果更是确定了这一想法！
　　她今天居然不会流着口水看帅哥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方果记得陆文修的嘱咐，原来那张磁条银`行卡已经换成芯片的了，她打算去找展恒要个卡号，好把钱还给他。
　　“学生会长在哪个班啊？”方果问，“今天在食堂怎么没看见他？”
　　“你说展恒？你找他做什么？”陶默夕一提展恒就十分警惕。
　　“还钱呀。”方果见陶默夕脸色变得不好看，发现她好像非常不喜欢展恒那些人，“默夕，你是不是不愿意见到他？那你告诉我他在哪个班，我可以自己去找他还钱。”
　　陶默夕本来是要回绝，然而当她听到方果说要去自己找展恒，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确认地问了一遍：“你想一个人找他？”
　　“对呀。”方果很自然地说，既然默夕那么不喜欢展恒，那就她一个人去呗，她最讨厌逼迫人做不喜欢的事了。
　　“那好，今天周二，学生会例行开周会，他现在应该不在班级里，你去学生会办公室找他吧，在那边的行政楼里。”
　　陶默夕给方果指了路，心情复杂地注视着她跑向学校的行政楼，心里却在叹气，终于认定方果和她是同一种人。
　　她们这样的人，在吃了那么多东西之后，总要找个借口独处一段时间的，那是她们不为人知的隐秘，也是毁了她们人生的罪魁祸首。她不愿让别人揭开溃烂的伤口，自然也不想让方果遭受同样的尴尬，所以愿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配合她。
　　德世高中的行政楼地处操场另一侧，相比于聚集成堆儿的教学楼、食堂、体育馆等地，位置略显偏僻。方果顺着操场边缘走过去，在穿过一片小竹林时，突然有个东西跳出来，横在前路，把她吓了一跳。
　　“果果姐！”
　　跳出来的那东西黑乎乎一团，要不是呲出一口白牙喊了这么一嗓子，居然看不出是个人。
　　“程欢？”方果惊喜，将地上的小泥猴子拉起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泥猴子”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破背心和灰扑扑的布裤子，着装风格几乎和方果在山里时一模一样，仿佛破背心和破裤子是淘铁村所有崽子的标配。
　　“果果姐……”叫程欢的少年生着一双很大的眼睛，又黑又亮水汪汪的，看到方果之后，忽然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哭起来。
　　方果被哭得心焦，一巴掌糊在程欢后脑勺，险些将人打了个趔趄，“哭什么，快说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
　　程欢用黑乎乎的小拳头揉了下眼睛，哽咽地点点头，“村长听说了一个赚钱的办法，想带着村里人脱贫致富，没想到遇到的是传`销组织，把全村人的钱都骗光了不说，还借了高利贷。现在债主把村子围起来逼着我们还钱，说没钱就把山上的石榴树都砍了！”
　　要砍石榴树？！这还了得？
　　方果怒了，杀气腾腾提起程欢就要走，那架势好像分分钟就要找人干一架，可把程欢吓尿了，赶紧拖住方果的手，“果果姐，你干嘛呀，你你你别冲动啊！村里长辈们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儿的，怕，怕你一生气就要吃人，我这是偷偷跑出来的，你要是这么回去，我爷爷说不定会打死我。”
　　“那怎么办呀，石榴树是我们饕餮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根基，要是把树都砍了，不用我去吃人，只怕全村人都要气得变出真身吃人了。”方果郁闷。
　　“其实挺简单的呀，只要还了钱就好了。”程欢鬼机灵地出主意，“果果姐你现在不是住在陆家吗？幽州陆家啊，那可是阵法师世界的六大世家之一，你管陆家老夫人借点钱呗，好歹保下咱们的石榴林再说。”
　　方果愣了一下，问程欢：“村里人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呀？”
　　程欢垮下脸，“大概有几十万呢，
　　方果瞪大眼睛：“什么？这么多？！”她倒是忘了自己那天跟着陆文修在步行街吃了多少钱。
　　“是啊，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了。”程欢闷闷道。
　　方果捏着兜里的那张银`行卡，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拉起程欢的手就往学校外走。
　　“哎哎哎，果果姐，你又要干嘛去呀？”程欢被拖得吱哇乱叫。
　　“不是你说的吗，去借钱啊！”方果道。
　　方果和程欢刚从小竹林离开，竹林另一边有三人走出来，正是罗茜茜，旁边还跟着唐如诗和彭晓月。
　　“茜茜，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人是方果吧？旁边那乡下小子是什么人？”唐如诗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兴致勃勃道。
　　“我明明听人说她要去找展恒会长啊。”彭晓月也是很意外。“看她这样子……好像是要出校门？”
　　罗茜茜注视着方果离去的背影，缓缓勾起唇角，这对她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你们听到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吗？”
　　彭晓月摇头，“太远了，听不太清楚，好像说是欠了几十万什么的，那方果家里背景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为了这点钱发愁？”
　　唐如诗兴奋道；“哎呀小月，你还没看明白呢，这方果根本就是个假公主啊！”唐如诗在说“假公主”三个字时，有意加重了语音，余光里一瞥，果然看到罗茜茜脸色微变，她对罗茜茜这个反应十分满意，又笑道：“你看她平时那做派，哪里像个千金大小姐？明明就是个村姑啊！”
　　彭晓月不解：“可是那天晚上在军训基地，她哥哥……”
　　“你说那个男人？啧啧，你真的以为那就是她哥哥吗？”唐如诗意味深长地冲彭晓月眨眨眼。
　　“好了，如诗，别带坏了晓月。”罗茜茜嗔道。
　　唐如诗努努嘴，“好好好，我们罗大小姐最天真无邪，什么都听不懂。那些肮脏事呢，也就只有我这种猥琐少女说出来，给大家逗逗闷子咯。”
　　彭晓月终于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捂住嘴，“你们该不会是觉得，方果其实是有钱人家养的……”
　　唐如诗道：“不然呢？现在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就喜欢玩嫩的，你看她长得那样子，不知道多对那些人的胃口。可气的是她居然骗我们，还什么身份背景不简单，切，真想看看同学们知道她的底细以后会如何。”
　　罗茜茜的笑容很甜，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天生就长了一张甜美可爱的脸，很难不让人对她产生好感，此时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的，也满是善意和无争，“行了，这种事就算我们不说，也总归会真相大白的，又何必太在意呢，军训快结束了，我们也该安心念书了，高中的课程还是比较紧的。”
　　唐如诗和彭晓月对视一眼，虽然没有明说，却全都心领神会。
　　是啊，纸里包不住火，这种事情，即便她们不外传，也总归会真相大白，让全校人知道的。
　　方果带着程欢出校门，本来想要回陆家，但是她却忽然反应过来，每次上学放学都是黎叔来接她，她根本不认得路。
　　“果果姐，你鼻子不是特别好使吗，我们一路闻回去呗！”程欢建议。
　　方果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蹲在地上，正准备把鼻子凑到地面闻，却看到了脚腕上那条昨晚被陆文修缠上的链子，忽然顿住了动作，又拍拍手，默默站起来。
　　“果果姐，怎么啦？”程欢不解地问。
　　方果摇摇头，“不能这么做，我现在是个人类了。”
　　程欢不知道方果脑壳里在想什么，只是心急，“那我们咋办呐！怎么找回陆家呀？”
　　方果道：“我们不去陆家了。”
　　程欢：“不去陆家管谁借钱呢？”
　　方果：“我们向陆家借钱，也没有能力还清，还不如我自己去赚钱！”
　　程欢一听方果这话，脸都要皱成一个核桃了，忍了好久才忍住没吐槽出声，心道就方果姐你这初中没毕业的文化水平，能赚到什么钱呐！
　　“那，果果姐你打算怎么赚钱呀？”程欢非常含蓄地问。
　　方果想到刚才陶默夕和她说过的话，认真道：“我打算吃东西赚钱。”
　　程欢：“……”
　　“你那什么眼神？”方果一巴掌又糊在程欢后脑勺，“我说真的，在这里吃东西真的能赚到钱的。”
　　吃东西还能赚钱呢？城里人咋都这么会玩呢！
　　程欢揉着脑袋，被方果这一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呀呀呀！果果姐，你别说，我来找你的路上，还真的看到了一个大热闹，好多人啊聚在一起！弄了个这老大的牌子！”程欢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两条小黑胳膊比划，“上面写着：‘吃西瓜比赛，第一名奖金八万块！’真的！不骗你！旁边停了一辆大卡车，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西瓜！”
　　程欢上蹿下跳的，就差自导自演地把比赛现场完全复原出来。
　　方果听了心中一动，“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刚才呀，离这里两三条街的距离！那边有个大喷泉！”
　　方果知道程欢说的地方，那是距离德世高中最近的商业中心，他们上周末去玫瑰山庄，就是从那个喷泉广场附近出发的。
　　“我们去看看！”方果是个行动派，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拖泥带水，拉着程欢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直奔喷泉广场。
　　程欢一路从山里赶来帝都，要么就是蹭长途大卡车，要么就是步行，好在他是一只饕餮，晚上月黑风高时可以偷偷变出兽型，所以赶路的时间也用的不多。但是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坐出租车，车里开着空调，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外面燥人的热气一丝儿都吹不进来。
　　“好啊，好啊，城里真是好啊……”程欢念叨着，趴在车窗边往外看，和方果刚从大山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德行，听得那出租车司机频频从后车镜里看他，忍不住笑。
　　“小弟弟喜欢帝都吗？”司机问。
　　“喜欢呀！喜欢！比我们山里好哇！”程欢点头如捣蒜。
　　“那以后要努力学习，争取留在大城市工作啊。”司机估计是平时教育自己家孩子教育习惯了，父爱泛滥地趁机引导。
　　程欢自豪地挺起胸脯，“那是当然！我上学期还在我们异兽中学考第一呢！以后我要进南光书院！入职中书院！”
　　“闭嘴！”方果见程欢嘚瑟得来劲，一巴掌又朝他后脑勺上拍过去，这次却被程欢躲开了。
　　程欢冲方果做了个鬼脸，也惊觉自己失言，怎么能在一个普通人类面前提阵法师世界的事情呢。
　　出租车司机自然没听懂程欢在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小孩口中那些古怪名词，不过又是哪部时髦动画片里的设定，也就见怪不怪了。
　　方果看着一脸兴奋向外面看热闹的程欢，眸光里却有点黯然。
　　她很羡慕，羡慕可以像正常的异兽那样接受正规的阵法世界异兽教育，那样她才有机会像父母一样，考进南光书院，成为和他们一样优秀的人才。
　　可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没有学校愿意接收她，这个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愿望，也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到了喷泉广场，果然看到有一处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方果和程欢凑过去，发现原来是一家新的美食城开业，为了宣传吸引人眼球，才猎奇地举办了吃西瓜大赛。方果和程欢挤开人群进去时，正好赶上报名结束。
　　“求求你们了，让我姐报名吧！她真的特别能吃西瓜！”程欢向负责报名的人求情。
　　那负责人原本很不耐烦，然而在看到方果之后，却眼前一亮，“这个就是你姐姐？”
　　程欢忙点头，“是呀是呀。”
　　无论什么时候，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最能吸引人眼球的，更何况他们这次举办的是个大胃王比赛，来个这么瘦瘦小小的白嫩小姑娘，很有反差，即便不能吃，就凭这张清秀可人的小脸蛋，也能赚一把话题了。
　　“好吧，那就给你姐姐把名字写上。”负责人装作网开一面，慷慨地翻开报名本，“你姐姐叫什么？”
　　“方果！”
　　一共报名的选手有四十多人，举办方让人拉开阵仗站在广场上，给每人分了四个西瓜，规定五分钟之内如果能把四个西瓜全部吃完，就可以进入复赛。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商业街上的人不少，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方果看到围观人群中不少人拿出手机录像拍照，灵机一动，招招手，让程欢过来。
　　“果果姐，叫我干什么呀？比赛快要开始了！”程欢跑过来。
　　方果记性很好，她以前在陶默夕提到直播时听了一耳朵，手机上还有陶默夕给她下的直播APP，虽然从来没有用过，但是凭记忆，还是很快注册成功了一个账号，开启了直播功能。
　　“这个是手机，你拿着，对着我拍，一定不能乱动哦，要一直拍我，知道吗？”方果吩咐程欢，给他简单讲解了如何操作。
　　程欢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方果就是他们村子里所有幼崽的老大，方果说啥他就得听啥，于是在方果将手机交给他那一刻，他便成了个人形摄像架，身体绷直地端着手机，一动不敢乱动。
　　比赛开始，所有参赛选手开始疯狂地吃起西瓜，开西瓜的手段也是各有路数，有的徒手劈开，有的自己事先准备了小刀和勺子，还有的更加简单粗暴，直接往地上一摔，把西瓜摔裂，再掰开吃里面的西瓜瓤。
　　四十多号人聚集在一起吃西瓜，这场面绝对威武壮观。在围观人群中的起哄叫好声中，选手们都不再顾及形象了，一分钟过去，一个个全都吃得满身西瓜汁，然而就在这时，人们突然发现，在人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五官精致小巧得像个瓷娃娃，因为太过纤小，几乎被挤到了喷泉边，让其他选手完全挡住了，以至于最开始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但是等到人们注意到她时，全都看直眼了。
　　其他选手再怎么彪悍，也都是把西瓜打开，吃里面的红瓤，但是这个妹子却不，捧起一个大西瓜，校服袖子擦一擦，直接下嘴咬！
　　尼玛那是西瓜啊！不是苹果也不是梨啊！就这么直接吃真的没问题吗？？！！
　　方果咔嚓咔嚓连皮带瓤吃着西瓜，才过了一分多钟，就把两个消灭干净，连渣都没剩。到了这个时候，相比于比赛刚开始时，已经有大半参赛选手减慢了吃西瓜的速度，甚至有个别人在吃了一个半西瓜之后，撑得再也吃不下去，干脆放弃了。剩下还有实力在坚持的，也无不是吃得马马虎虎，一个西瓜啃完，里面还剩了好多西瓜瓤。
　　真是浪费啊……
　　比赛进行到三分多钟的时候，方果已经把自己的四个西瓜全都吃光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地看着其他人。
　　程欢一直兢兢业业端着手机在旁边给方果录直播，起初手机屏幕上还干干净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弹出一个气泡，里面还写着字——
　　“哇！主播妹子好漂亮好可爱！”
　　程欢仔细看看手机屏幕，发现左上角显示在线人数246人。
　　不过这个气泡弹出之后，屏幕又寂静了很久，直到方果开始连皮啃西瓜，屏幕上相继弹出十几个气泡，清一色的“卧槽”。
　　这，这咋还骂人呢？
　　程欢有点惊慌失措，但是方果让他不要乱动，他也不敢动，只能继续扮演人形摄影架。眼瞅着直播屏幕上的气泡越来越多，滚动速度变快，程欢几乎看不过来了，这时屏幕上突然跳出各种卡通图案，一会儿是星星，一会儿是甜甜圈，一会儿又是气球……再看左上角的在线人数，程欢数了半天，还以为自己数错了。
　　观众居然有五万多人了！？
　　当然，此时的方果对这一切还是毫不知情，等五分钟倒计时结束，选手们如蒙大赦，或是挑战成功双臂举高，嘴里蠕动着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西瓜，或是挑战失败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肚子满脸痛苦，只有方果，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好像她刚才吃进去的不是四个比篮球还大两圈的西瓜，而是嗑了四个山楂。
　　举办方派人出来统计，最后成功吃完四个西瓜进入复赛的，一共有十一个人。当工作人员走到方果面前时，要不是一直有人关注着方果这边的状态替她作证，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作弊，偷偷把西瓜踢进人群里去了。不然的话，她怎么连半滴西瓜汁都没掉在地上？
　　复赛的规则更加直接，每个人不限量供应西瓜，看看在十分钟之内最多能吃掉多少西瓜，最后选出前三名进入决赛。这个赛制很有讲究，你不能吃太少，不然挤不进前三就被淘汰，但你也不能吃太多，因为复赛之后还有一场决赛，现在就把自己透支到极限，就算进了前三成功晋级，也可能得不到冠军。
　　十一个人中，除了方果，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同样备受关注。男生长相普通，身材却不错，方果听到人群中有人议论，说这个男生在网上很有名气，是个微博粉丝几十万的吃播播主，不仅以惊人的食量著称，还经常直播吃各种古怪东西，从玻璃弹珠到钢钉甚至是碎石子，永远在挑战人们的认知极限。
　　眼镜男生大概是在网上做过宣传，现场有不少同城粉丝前来加油助威，呼声很高，显然已经将冠军当做囊中之物。但是男生本人却注意到方果，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复赛即将开始，十一个选手索性直接围在装西瓜的卡车旁，专门有十一个工作人员站在卡车上给他们递西瓜，并且计数。
　　给方果计数的工作人员事先被上级打过招呼，要他计数时做点手脚，少记一些，让方果在这一轮淘汰掉。
　　其实这次吃西瓜大赛的冠军早已经被主办方内定，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吃播播主，他是“香蕉直播”的签约播主，这次活动美食城是和香蕉直播合作的，自然要力捧他们的人，八万的奖金，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肥水却也不能流了外人田。
　　原本这个叫汪小天的吃播红人实力摆在那里，冠军是稳拿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方果，虽然比赛只进行了一轮，但是火眼金睛的经理还是看出了门道，觉得以这女孩的势头，应该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胃王，不得已只能采取暗箱操作。
　　倒计时提示音响起，十一个选手立刻行动起来，飞快地吃起西瓜，方果还是保持一贯的风格，啃苹果一样吃西瓜，相比于第一次，这次她的速度可是快多了，几乎二十多秒就吃进去一个，而且越到后面越快，给她计数的工作人员刚开始还企图趁人不注意给她少数几个，然而到后面，因为她这吃西瓜的风格太粗放，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不知道是谁带头起哄，所有人开始齐声给方果计数。
　　“十五个……十九……二十六……三十……”
　　在其他人还在和十位数为一的西瓜奋斗时，方果这边已经吃进去三十多个西瓜了，卡车上明显塌陷了一块。
　　十分钟结束后，方果以五十四个西瓜的逆天成绩遥遥领先！毫无悬念地晋级决赛。
　　“经理……我尽力了。”给方果计数的工作人员哭丧着脸，向经理叫冤。毕竟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就算想偷偷吹黑哨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看着呢，谁敢淘汰这妹子？没看围在她身边的人群情绪多高涨吗，简直要把她当英雄了！
　　“没事，这不怪你。”经理安抚员工，“她已经吃了那么多西瓜，应该到极限了，决赛肯定坚持不下去。”
　　“保险起见，还是想点办法吧。”副经理远远看着淡定吃西瓜的女孩，建议道。
　　经理问：“能想什么办法？现场的人太多了，搞动作被人发现，闹得不好看，得不偿失。。”
　　“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小王，你过来。”副经理对那个给方果计数的小员工招招手，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给他，“这座楼后面有一家药店，你去买个注射器回来，要大容量的。”
　　方果心情大好，觉得又能比赛拿钱又能痛快吃一场的感觉简直太美好了！
　　复赛之后选出三人晋级，方果自然是第一名，汪小天却只拿了第三，表现得也是非常泰然自若，没有任何狼狈，显然，他在复赛进行时已经知道方果肯定拿复赛第一，后面就没怎么用全力吃，确定能进前三就收手了。倒是那个第二名，是个又高又壮的大胖子，已经吃得翻白眼了，感觉随时都能吐出来。
　　“恭喜三位进入本次吃西瓜比赛的决赛，你们中的胜出者，将获得本次比赛第一名大奖，八万元的现金！”原本在前两轮没什么存在感的主持人，终于体现出他挑动气氛的价值，拿着麦克风为三人讲解决赛规则。
　　“前两轮比赛呢，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很多选手为了能尽可能多地吃西瓜，通过用牙齿磨掉西瓜汁水的方法，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也和我们本次比赛的初衷背道而驰，所以这第三轮比赛，我们有一个额外规定，就是不许流出过多的西瓜汁，以这一托盘为限，如果汁水溢出，则取消比赛资格。”
　　工作人员分别在三人面前摆了一个浅浅的不锈钢托盘，那个第二名眼睛直勾勾看着托盘，忽然哇的一声吐出来，现场一阵骚乱后，将这人送走了，清理干净之后比赛继续，只剩下方果和那个叫汪小天的吃播网红之间的角逐。
　　决赛轮照例是在十分钟内比谁吃的多，工作人员分别给两人身后放了五十个西瓜。
　　程欢现在已经无法从手机屏幕上看到方果了，因为整个直播屏幕都被刷屏了，各种各样的卡通图案一个接着一个，大家都在为方果疯狂打call，为她加油。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空隙，程欢一瞥之间，忽然注意到有点不对劲。
　　方果身后的那些西瓜，分量明显比另一个男生的西瓜重。
　　程欢虽然没有啥见识，脑子却很聪明，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主办方可能在搞鬼，不知道给方果的西瓜做了什么手脚。一般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手脚呢？程欢思考了片刻，联系刚才主持人特地强调的新加规则，瞬间明白了。
　　估摸十有八`九，方果的西瓜里被人注了水。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程欢也只是打了个哈欠，继续该干嘛干嘛。
　　有啥好担心的呢？想当年她家果姐还不会走路时，就被爸妈带出去帮助普通人抗洪救灾。能淹了几个村子的洪水被方果喝进肚子里，还不够打个饱嗝的。注这点水算啥？
　　倒计时开始，方果还准备像之前那样啃西瓜，谁知一口下去，好多西瓜汁顺着破口流出来，一下就将那托盘填满了三分之一。
　　方果愣了愣，一直注意着她动向的经理十分欣慰，觉得至多再让她吃一个西瓜，那托盘就会被汁水填满。谁知很快方果就找到了新的方法，她见西瓜汁水多，便不再直接啃，而是先在上面戳个窟窿，仰头对着嘴巴，把西瓜汁全都喝光，再吃西瓜本体。
　　经理脸色变了，副经理还在旁边安慰：“没关系，她那肚子总不是无底洞，这么多水灌下去，一会儿就吃不下了。”
　　然而副经理这句预言从头到尾也没来得及实现，十分钟没到，方果就把给她准备的五十个西瓜全都吃光了，而汪小天已经受不了了，捂着胃在别人的搀扶下离开，相比于快要撑爆的胃，他更想解救的其实是他的膀胱——已经憋得要爆开了。
　　方果最后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吃西瓜比赛的冠军。
　　这小姑娘不是人类吧？怎么这么能吃呀，吃了一百多个西瓜啊，半车西瓜都让她包了，真的没问题吗？
　　内定的冠军被跳票，负责活动的经理脸色很难看，但是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地当众宣布，方果获得了八万块的第一名奖金。
　　方果开心得想上房，这是她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赚到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帮村里人还清欠债了！
　　经理上前和方果握手，“恭喜您，小妹妹，一会儿向我们的工作人员提供一下你的身份证件号，我们确定没有问题，就能当场给你转钱了。”
　　方果却愣住，身份证号？
　　啥是身份证？她没有呀。
　　经理从方果脸上的表情窥出端倪，似乎捕捉到什么了不得的漏洞，当即道：“小妹妹，你没有身份证吗？哎，这个可不行啊，必须要有身份证才可以，不然你让家里人给你送户口本过来？只要是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都可以的。”经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只要不是今天现场给钱，日后有的是理由扯皮，于是笑容越发亲切可人。
　　方果：“……”
　　她也没有户口本。
　　“那我明天再来可以吗？”方果问。
　　“当然可以啦！奖金是你的，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下次最好让监护人陪你来，这样更妥当一点。”经理耐心地安慰，身后的狐狸尾巴都要摇出来了。
　　“哦，那好吧。”方果失落地准备离开。
　　“小姑娘，你这么走了，当心他们日后抵赖啊！现在毕竟有我们这么多人给你作证呢，等你回去了，哪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们了？”有好心人想要提醒，却被旁边人拉回来。
　　“看看热闹罢了，谁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和举办方有什么关系呢，别管闲事，走了走了。”
　　天色将晚，人群渐渐散开，喷泉广场上，只有程欢还在执着地给方果录着直播。
　　“你做什么呢？”方果走过来，居然把直播的事儿给忘了。
　　“不是你让我举着这个嘛？”程欢问。
　　“哦，对。”方果拿过手机，发现直播还在继续，她正准备关上，无意间瞥了一眼右上角的金币数，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是多少金币呀？六百多万？
　　换成现实中的钱……六万块钱！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身份证和户口本，伐开心，想吃人。——by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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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24
　　“果果姐，你在看什么呀！”程欢看他家果姐一对眼珠都要瞪出来，在旁边猴急地问。
　　方果咕咚咽下口水，镇定道；“哦，没什么，就是赚了六万块钱。”
　　程欢：“……”
　　要不是知道方果这人从来不开玩笑，程欢都要以为她是在逗他玩了，眼巴巴瞅着方果手中的手机，嘴巴张开几次，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紧绷，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了。
　　“看你这出息！”方果斜瞥了程欢一眼，很是嫌弃，“早就说过，我可以自己赚钱的嘛。”
　　可是你刚才明明比我还没出息的！好歹我没有流口水！
　　程欢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半个字不敢吭，他踮起脚尖探脑袋，往方果的手机屏幕上看，见方果此时已经退出了直播界面，打开用户中心。
　　“果果姐，你这是干啥呢？”
　　“要把金币兑换成普通人的钱啊，金币又不能直接花！”方果记得陶默夕说过，金币可以提现到□□上，那可就是真金白银的钱啦，可以用来买吃的买喝的，当然，也能替村里人还债。
　　她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唇，捏了捏口袋里的□□，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伸出一根指头，在账户界面“提现”的按钮上郑重地戳下去。
　　一个对话框弹出。
　　“请您输入有效身份证件号码。”
　　方果：“……”
　　……她咋这么想吃人呢！！
　　程欢死死抱住方果的胳膊，扯着嗓子哭丧：“果果姐！你不要冲动啊！不能吃人的！你要想吃就吃我吧！”
　　方果一巴掌拍程欢脑袋上，“你再喊两嗓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要吃人了！”
　　程欢消停了，怨念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抱怨：“这是第一名的脑袋啊，咋就能这么打呢？”
　　方果心情不好，眼看着要到手的钱，就因为一个什么破身份证，连根毛都摸不到，她快要郁闷死了。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放学了，她拉着程欢正准备走路回学校，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向他们驶来，靠在路边停下。
　　车门打开，陆文修下车，他又穿着平时最常穿的白衬衫黑裤子，看到方果和程欢，便扶着车门站在那里等他们过去。
　　“哇！果果姐！那个人是谁？陆家的少公子吗？”程欢眼睛刷地亮了，目不转睛盯着陆文修，又兴奋又紧张。在方果嗯了一声表示肯定之后，程欢更是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他是我的偶像啊啊啊！想不到他真人这么帅！不知道可不可以要张签名？”
　　方果奇怪地看了程欢一眼，又看看陆文修：“他很帅吗？”
　　“当然啊！这都看不出来，果果姐你眼睛没问题吗？”
　　小崽子竟敢在她面前出言不逊，方果难得没有糊程欢脑袋，只是撇开眼，颇为不自在地嘀咕：“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么，不过闻着倒是挺好吃的。”
　　方果和程欢终于走到陆文修面前，程欢一改上蹿下跳的猴子做派，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腼腆害羞的乖宝宝。
　　“这是我们同村的程欢。”方果敷衍地介绍。
　　“还是异兽学校年级第一，得过三次劳动奖，饕餮族文明标兵！”程欢立刻补充。
　　陆文修忍不住笑，将车门打开，“嗯，欢迎来帝都玩，上车吧。”
　　偶像给自己亲自开车门，程欢要激动哭了，小心翼翼撅着屁股把自己挪进车里，皇帝登基都没他这么慎重。方果也想蒙混过关地跟着钻进去，却被陆文修轻轻用车门挡了一下。
　　方果抬眼看陆文修。
　　陆文修似笑非笑，“逃学？嗯？”
　　方果：“……”
　　总感觉陆文修的那个笑容不是什么吉兆，眼睛里也盘着坏水，方果牙根有点发酸。
　　回到陆家后，陆文修让陈阿姨做了一桌好菜招待程欢。程欢已经彻底找不着北了，沉浸在和偶像共处的美好时光里，早就把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全村人忘到了脑后。
　　方果觉得全村的脸都要让程欢丢光了，好几次忍无可忍想要抽人，终于逮到个陆文修被黎叔叫出去商量事的机会，猛戳两下程欢脑门，警告他收敛一点。
　　“人家高兴嘛。”程欢捂着脑门，还是忍不住傻笑。“偶像呀！”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方果皱眉质疑。
　　程欢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方果：“幽州陆家的少公子啊！果果姐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是百年来唯一在南光书院所有科目评级为甲等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被中书院最难进的情报部录取。前两年因为领土问题，九州阵法师和倭国阵法师发生矛盾，他写了一篇斗战檄文，六世家子侄纷纷附和，向倭国世家联盟约战切磋，最后居然让倭国外长亲自出面澄清道歉！他是当之无愧的南光首席，也是六世家公认的下一代领袖，很多人都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中书令的。”
　　方果越听越觉得玄乎，十分怀疑程欢就是陶默夕常说的那种脑残粉，为了给偶像脸上贴金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文修要是那么厉害的人，他怎么还天天待在家里做死宅啊？
　　“小屁孩又胡说八道，揍你啊！”方果作势预打，这动手不动口的臭毛病也是深得方奶奶真传了。
　　程欢训练有素地抱头，不服气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怎么没见他去中书院工作呢？”
　　“没人知道啊！后来，后来就很少听见他的消息了，据说是因为身体原因，生了病的！”程欢解释。
　　方果不屑，这故事编的，比他们村口那说书的刘大爷还离谱，她认识陆文修好几个月了，他除了能让她的牙疼一疼，也没见有什么厉害本事呀，至于说他生病，那更是没影的事，所以那些关于他的事迹，也十有八`九是以讹传讹。
　　晚上要睡觉时，程欢坚持要和方果睡在一起，方果也觉得理所当然，谁知却遭到陆文修的反对。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男孩睡在一起？”
　　方果心道，这人屁事咋这么多，在村子里，他们这些幼崽有时都是被丢在大通铺上挤在一起睡的，哪还分什么公母？
　　程欢虽然皮实，毕竟年纪小，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是有点惧生，也想要和方果一起睡，抱着自己的枕头可怜巴巴看陆文修。
　　陆文修沉默一瞬，问程欢：“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好呀好呀！”程欢一秒钟都没犹豫，毫无心理障碍地抛弃了方果，高高兴兴跟着陆文修回他的院子去了。
　　方果气得胸闷，被子也没掀，直接和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等，果然没用多久，等来了熟悉的敲门声。她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的陆文修，她就知道，这人憋了一晚上，迟早要来找事儿。
　　“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陆文修走进方果的房间，拉开椅子坐下。
　　方果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老师批评的学生。
　　“程欢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村子的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不要担心。”陆文修说。
　　方果就知道程欢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明明都告诉过他不要把村子里的事告诉陆文修，他居然不听话，明天非得把他屁股打成八瓣。
　　“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我？”陆文修问。
　　方果不吭声，又开始用脚尖在地上画圈。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会让人把程欢送回去。”陆文修等了片刻，见方果不愿意说话，便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方果开口叫住了他。
　　“陆文修！我今天参加了一个吃西瓜大赛，得了第一名！”
　　陆文修回头看着方果，女孩的眼睛很亮，里面好像装着星星。
　　方果生怕陆文修意识不到这件事有多么伟大，连忙补充：“第一名有八万块的奖金呢！可是……他们说我没有身份证，没办法领钱。陆文修，我能不能也有一张身份证啊？”
　　陆文修道：“我说过，淘铁村的事情会帮你处理。”
　　“可是你也说过，食人嘴短，拿人手软。”方果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神落寞，“我不能去异兽学校，以后不能在阵法师世界找到好工作，该怎么还你钱呢？现在我找到了一个方法可以在普通人的世界赚到钱，但是我没有他们说的身份证。领奖也不让，想要把金币提到□□也不让，我明明可以赚到钱的。”
　　“你以后就想走这条路吗？”陆文修问，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利用人类世界的网络直播，靠曝光度讨生活，你明白你所要承担的风险吗？”
　　“可我还能干什么呢？我只会吃东西呀。”方果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和陆文修对视，或许是她的眼睛太亮了，陆文修总觉得好像在里面看到了水光，“奶奶总是说我什么都做不好，现在有办法可以通过吃东西赚钱，也不可以吗？”
　　陆文修眉间微蹙，似乎在考虑什么，终于，他再次开口，语气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没有什么不可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方果像朵见了太阳的向日葵，立刻仰起脸，充满期待地问：“那我能有身份证了吗？”
　　“你以为我是发身份证的？异兽想要办理普通人的身份证很麻烦，需要去中书院办一系列手续。”陆文修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他对方果说：“我在门口等你，你收拾好了出来。”
　　“啊？去哪儿？”方果茫然。
　　“你不是想要身份证吗？”陆文修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方果惊喜，立刻屁颠屁颠跟出去。
　　陆文修带方果走出陆家的大门，拐出胡同，走上主干道路。
　　深夜的帝都没有了白日的喧嚣，马路上空荡荡的，一排排昏黄的路灯下，只偶尔有几辆夜行的车辆经过。陆文修插兜在前面走，似乎并不关心跟在身后的方果，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方果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只要她稍微落后，陆文修就会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就这样走了二十多分钟，陆文修在一个地铁站入口停下来，现在过了正常运营时间，地铁口的闸门拉下来，已经关门，陆文修却带着方果绕到地铁口后面，这里有个直通的升降梯，不过同样是停止了工作。
　　陆文修伸出手指，在升降按钮那里虚画了一个符文，那升降梯的指示灯便突然亮起来，轰隆隆地升上来，打开门。两人走进电梯，进入地下，原本需要刷交通卡才能打开的闸门，却在陆文修走近时自动打开，放两人过去。
　　方果一路看得新奇，此时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呀？”
　　“这里是地铁站，地铁是一种普通人的交通工具，不过现在已经过了运营时间，不会再有普通人来了。每晚零点，都会有一班地铁直通阵法师世界。”
　　方果左右看了看，发现整个候车区只有她和陆文修，“我们是要去阵法师世界吗？”
　　“你想要办理身份证件，必须要去中书院办理准入手续。”陆文修解释，想了想又问：“你从来没去过吗？”
　　方果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小时候被我爸爸妈妈带去过，可是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了，奶奶总是怕我闯祸。”
　　身为一只异兽，居然连正经的阵法师世界大门都没踏入过，这是多么悲哀的事？
　　陆文修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整个地铁站里，不知从哪里响起敲钟声，一下一下，敲到十二下时，隧道深处传来一阵轰鸣，强光刺破黑暗，列车呼啸驶来。
　　地铁车厢里人还不少，方果从一闪而逝的窗口里瞥见形形□□的人，知道这些人不是阵法师就是异兽。等地铁完全停稳，她跟着陆文修走进车厢，这节车厢比较挤，靠近把手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方果个子小，够上面的吊环够得费劲，而且因为没有经验，起车时没站稳，直接扑了陆文修一个满怀。
　　“抓稳。”陆文修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方果抬起头寻找能抓的地方，以失败告终。
　　陆文修叹了口气，拉着她站到了一个角落，自己用手臂撑着车厢壁。
　　方果平时作息健康，到点就困，没用多久过了新鲜劲，眼皮开始打架，躲在陆文修为她撑起的那一小块空间里，困得站不住，脑袋一下一下往陆文修胸口撞。
　　“所有人去阵法师世界都要这样吗？这么麻烦……”方果嘟囔道。
　　“阵法师多数都会通过传送阵。”陆文修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不用传送阵呢？”方果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陆文修却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晦暗，撑着车厢壁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方果睡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居然正搂着陆文修的腰，整个人完全挂在了陆文修身上。
　　“睡够了？”陆文修问。
　　方果眨巴眨巴眼睛，两只前爪还搂着陆文修的腰，忘了拿下来。
　　“下车了。”
　　排着队下车，出了地铁站，方果被凉飕飕的晚风一吹，瞬时精神了，睡意全无。
　　陆文修对方果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带你去中书院。”
　　方果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
　　陆文修：“……”
　　方果也非常坦诚不做作：“我饿了。”
　　阵法师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好像并没有太多不同，最起码黑灯瞎火看过去，房子都是老老实实接在地上的，不至于飞到天上。
　　这个时间，能正常营业的饭店没有几家，阵法师世界又不流行大排档，夜生活远没有普通人那么丰富，陆文修凭着记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距离地铁站最近的一家酒吧。
　　方果在酒吧门口看到了牌子上发光的字，是酒吧的名字：好梦欲成。
　　推开酒吧门走进去，方果突然被一阵好听的钢琴乐吸引了，感觉脚下软绵绵，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不受控制向着角落里摆放的三角架钢琴走去，想看看后面那弹琴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居然能奏出这么好听的音乐。
　　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马上就能看到钢琴后面的人了，她觉得只要能看上这人一眼，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的神智一下清明过来，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酒吧里客人不少，陆文修带着方果，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下，准备点单。
　　“瞧瞧这是谁？陆大公子也干起拐骗纯良少女的勾当了么。”在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极为好听的男人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有人觉得全村被传销组织骗了是很费解的事呢？你们真的不了解传销组织的恐怖啊，更何况被骗的还是辣么单纯的饕餮们~
　　阵法师世界观下桃子会写很多故事，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点开专栏收藏作者！下一个坑就是民国时期的，现在开了个预收，喜欢的就去帮桃子收藏吧！
　　文案：《民国铲屎官》
　　二十一世纪的手工狂人穿越成民国富商小姐霍颜，然后捡了一只猫。
　　不过很快铲屎官霍颜就发现，自己养的根本不是猫……
　　还是阵法师世界的故事，男主是一只极度凶残，正在被通缉的异兽。

    
第25章 Chapter25
　　方果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笑吟吟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狭长的眼睛藏在金丝边眼镜后，及肩的头发全向一边梳过去，另一边则一丝不苟掖在耳后，露出耳垂上小巧的黑晶石耳钉。
　　陆文修权当没听见有人说话，翻了一下菜单，问方果想吃什么。方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回来，眼巴巴盯着菜单上的插画，看哪个都想吃。可是正所谓不赚钱不知柴米贵，她现在已经对人类世界的金钱体系有了基本概念，只要将每样食物换算成数字，再想想会因此欠陆文修多少钱，她就一阵阵肉疼。
　　不然还是出去吃土好了……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戴眼镜的男人丝毫不介意被两人无视，拖了把椅子过来，直接坐在方果身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和她一起看菜单。
　　方果转过头看男人，一脸“你确定吗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的表情。
　　“小妹妹，你刚才好像很喜欢我弹的钢琴曲，可惜被不知情趣的人打断了呢，要不要我再为你弹一次？”男人眼睛笑得弯弯的，他的嘴唇润泽有光，像镀了一层薄薄的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这两片嘴唇下轻吟出，好像有某种蛊惑性，居然让方果看直了眼。
　　陆文修一把将方果拉到自己旁边，略带警告地瞥了男人一眼，“说人话，别浪。”
　　男人咯咯笑出声，不理会陆文修，又冲方果眨了一下眼，“是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
　　方果眼睛睁大，鼻子抽了抽，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啊！原来你也是异兽呀！”
　　男人将金丝边眼镜往下勾到鼻梁，越过眼镜片充满蛊惑地看方果，刻意压低声：“真聪明，那么，你猜猜我是什么？”
　　方果打量着男人，认真思考，“嗯，应该很擅长音乐。”
　　男人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
　　方果：“可是擅长音乐的异兽有很多。”
　　“给你个提示？南方有鸟，非梧桐不止。”
　　陆文修冷笑着戳穿，“装什么凤凰？”
　　男人抬眼看陆文修，唇角的笑容渐渐敛去。
　　这时有服务生走过来，诚惶诚恐地看向男人，叫了一声：“老板。”
　　男人抬手，示意服务生不要插嘴。
　　“可以点餐了吗？酒酿鱼尾，清蒸鱼尾，浇汁鱼尾，鲜炸鱼尾，鱼尾汤，鱼尾馄饨，这些各来十份。”陆文修对服务生吩咐。
　　“点这么多鱼尾，还是当着我的面，陆公子，你是故意的吗？是不是变`态？”男人抬起带着阵戒的手，慢条斯理往杯子里倒了杯水，原本清澈干净的水，却在倒入杯中的一瞬，骤然变成了紫黑色，冒着不详的灰烟，他缓缓将这杯东西推到陆文修面前。
　　陆文修目光落在那杯不明液体中，面不改色地接过杯子，握在手里转了两圈，“能在一只鲛人的店里找到这么多鱼尾菜肴，水行舟，你说咱俩谁变`态？”
　　原本还算热闹的酒吧忽然安静下来，不少人向这边张望。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眼瞅着就要干架的趋势，方果自然是帮亲不帮理。陆文修这小胳膊小腿的，欺负欺负她还成，在人家的地盘碰上硬茬那还有便宜讨？干架最重要就是气势，她们淘铁村平时碰上事那都是倾巢出动，如今虽然只有他们两个，气势也不能弱，于是她噌地跳到椅子上，随时准备扑向眼镜男人，谁知就在这时，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忽然相视而笑。
　　“你懂什么，这叫营销，人鱼开的酒吧里卖鱼尾，听着多虐心啊？”水行舟没正经地瘫在椅子里，好像没骨头，和刚才装腔作势的夜店大咖判若两人。
　　陆文修也摇了摇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回味了一下，“这是你研究的新品？”
　　“对啊，怎么样？味道如何？”水行舟追问。
　　陆文修赞赏道：“不错，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这可是药酒，每天喝一点，对主修木属性阵法的人帮助很大！”
　　陆文修：“酒是好酒，可惜对我没有用。”
　　水行舟正色，“你的病……”
　　酒吧中奏乐响起，掩盖掉水行舟后面的话，这是一首节奏很燃的曲子，舞池里陆陆续续下去很多人热舞，陆文修听到旋律却一愣，向控制台看去，梳着脏辫戴着墨镜的DJ向他比划了一个致敬的手势，陆文修笑了，脸上有种老朋友重逢的喜悦，他向DJ点头，又看见旁边吧台酒保向他打招呼，于是挥手回礼。
　　“算了，不提这事。”陆文修故意岔开话题，一侧头，看到旁边四脚着地蹲在椅子上的方果，“你在干什么？”
　　方果：“……”
　　人类啊，咋就这么复杂呢，不是要干架吗？这怎么还有说有笑眉目传情了？
　　“呦，老陆，这就是那个经常让保密部的饕餮幼崽吗？你这托儿所阿姨当得也不称职，看这孩子瞧你的眼神，只怕天天琢磨着怎么吃了你吧？”
　　“是啊，她好像特别想吃我。”陆文修垂下眼，唇角却勾起淡淡的笑。
　　水行舟露出暧昧的神色：“听说饕餮如果特别想吃一个人，是因为那人曾以体`液相赠。”
　　“她还未成年，不要乱说话。”陆文修看了方果一眼，警告水行舟。
　　方果没意识到这两个没羞没臊的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了个荤段子。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这张桌子，桌面中央忽然亮起一个圆形的发着蓝光的法阵，一盘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就从这法阵中次第冒出来。
　　因为陆文修点餐数量非常多，每种菜都点了十份，这些盘子居然自己分门别类，同一种的食物自动悬空叠在一起。方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级的玩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试探着从那一叠十份的清蒸鱼尾中，抽`出最下面的一盘，三两口吃光，然后将空盘子放回到桌上，只见那桌上的法阵立刻自动将空盘收走，悬在半空的那剩下的九份清蒸鱼便一个接一个往下串了个位置，这样就能保证每次都可以随手拿到食物。
　　这个设置对方果来说简直太方便了！不然每次吃饭都要将饭菜摆满好几张桌子，还要来回折腾好多次取餐送盘子。
　　只是转瞬间，菜就全部上好了。陆文修却注意到除了他点的餐，餐桌上还多了一个很大的白色玉石盘子，里面盛放的是一种食指长的小鱼，身体几乎透明，用豉汁蒸过，撒上了香菜末，鲜香四溢。
　　就算不太讲究美味的方果，都被这味道吸引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挨个盘子寻觅过去，最后盯住这盘小鱼，好像一瞬间被猫附体。
　　“这是箴鱼？”陆文修惊讶地看水行舟，“你这出手可真够大方的。”
　　“第一次见这小丫头嘛，见面礼，再说了，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水行舟笑眯眯地看方果。
　　陆文修对方果道：“这箴鱼吃了以后能让人免于疾病瘟疫，都吃了，不要浪费。”
　　其实陆文修这句交代纯属多余，方果什么时候浪费过食物？她从前是连装食物的盘子都要吃掉的。反正今天有老板请客，方果正准备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她怎么差点忘了，要做直播啊！能赚钱的！
　　方果点开直播APP，摆好角度，小心翼翼点下直播按钮，结果屏幕上弹出一行字——网络飘到了火星，请稍后再试。
　　方果：“……”
　　方果晃了晃手机，又翻来覆去仔细看，陆文修见状问：“怎么了？”
　　方果纠结道：“不对呀，这怎么坏掉了呢？”
　　陆文修看了一眼，解释道；“不是坏了，这里是阵法师的世界，和普通人世界的网络不通。”
　　方果一怔，有点失望，破天荒第一次，居然连进食的欲望都削弱了不少，“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你拿着的是什么？”水行舟凑过来问。
　　“手机呀！”方果道。
　　“哎，什么是手机？我怎么没见过呢？”水行舟问。
　　“就是普通人用来相互联系的工具呀。”接下来，方果开始非常耐心地给水行舟讲解手机的用法，水行舟一会儿“啊啊啊”，一会儿“哦哦哦”，听得极其认真，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方果又将什么是“直播”，什么是“互联网”解释了一遍，说得口干舌燥，连饭都忘了吃了。
　　“这么神奇，普通人也是很聪明的。”水行舟感叹。
　　大概是白天吃了太多的西瓜，方果这一晚经常上厕所，这会儿又想去上厕所了，水行舟给她指了洗手间的方向，她便离开了餐桌。
　　“你糊弄异兽幼崽，有意思吗？”陆文修等方果走后，对水行舟说。
　　这鲛人不去做演员真可惜，半个阵法师世界的手机都是他走私的，他居然还能耐着性子听方果讲十分钟如何开机关机。
　　“我哪有糊弄？”水行舟叫冤，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像是在弹钢琴，“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叫什么直播的，有点意思。”
　　陆文修又在水行舟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精明，那背后闪动的都是赚钱之道，“我说，你有这算计的时间，不如去哭一场。”
　　水行舟不理会陆文修，又微眯着眼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看陆文修一个人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喝酒，试探地问：“老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完全失去了阵法能力，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陆文修拿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笑了：“失去了阵法能力，做其他任何事，彼此间有区别吗？”
　　水行舟觉得陆文修那强挤出来的笑容看着实在是让人心酸，叹了口气，“要不你和我一起做生意吧。”
　　陆文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行啊，给你在普通人的世界开分店。”
　　酒足饭饱之后，方果心满意足跟着陆文修离开了“好梦欲成”酒吧。
　　陆文修喝多了，水行舟把他们送到最近的酒店住下，却极其吝啬地只定了一个房间。
　　方果倒是没有多想，反正屋里两张床，不耽误她睡觉，瞥了眼倒在床上的陆文修，她便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却见陆文修醒了，正坐在落地窗的飘窗上，倚着窗框看外面的夜色。
　　“陆文修。”方果叫了一声。
　　陆文修回头看方果，愣了愣，似乎有点意外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果走过去，这阵法师酒店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布置了什么静音的阵法，一点噪音都没有，就算是很用力在上面走路，也不会发出丁点声音，然而正是因为太`安静了，以至于另一种极其轻微的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那是方果脚腕上缠绕的串珠，互相碰撞的声音。
　　陆文修也被这声音吸引，下意识看过去，直到方果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女孩睁着乌黑的眼睛看陆文修，脸上现出难得的担忧神色。
　　陆文修浅笑，又望向窗外，月色极美，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空繁星点缀，隐约能看到星河。
　　“方果，如果你能正常上学，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陆文修问。
　　方果歪着脑袋思考。想要做的事？当然有了啊。
　　“我想考进南光书院！像爸爸妈妈那样！”
　　陆文修转过头，“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方果一头雾水。
　　“南光书院也只是一所学校而已，从南光书院毕业，你还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是把方果难住了，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我想开一家牙医诊所，做个牙医！”
　　陆文修挑眉，“为什么？”
　　“因为牙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啊！”方果理所当然道，“如果牙疼，就没办法吃东西，有了牙医就不怕了！牙医可以帮助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异兽！”
　　陆文修看着方果出神，不知道是被她简单到粗暴的逻辑震撼到，还是只因为此刻女孩脸上天真无邪的神情太过吸引人。
　　“怎么，你觉得牙医不好？”方果见陆文修一直那么直愣愣看着自己，不解地问。
　　“没有。”陆文修笑，或许这是他几年内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牙医很好。”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方果也问。
　　“我？我想进中书院工作啊。”陆文修说得漫不经心，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陆文修起身往门外走，方果习惯性地跟在他屁股后头问：“去哪里呀？”
　　“我再去开一间房。”陆文修说。
　　方果回头瞅瞅，又纳闷地看陆文修：“这里两张床呀。”
　　陆文修道：“你是女孩子，不能和男生睡在一起。”
　　方果觉得陆文修就是个事儿精，睡个觉还要扯出那么多讲究来，等陆文修离开之后，她便倒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没过多久，她鼻子嗅了嗅，又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走到房门口，将门轻轻打开，果然看到陆文修正背靠墙坐在门口，手里点了一根烟。
　　陆文修见方果出来，意识到什么，忙将烟熄灭，“抱歉，我忘记你鼻子比较灵，熏到你了？”
　　方果摇摇头，她闻到的不是烟味，而是陆文修的味道。
　　陆文修身上有一种特别特别香的味道，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方果曾问过程欢，程欢却说陆文修身上没什么特殊味道。
　　那极度诱人的味道，似乎只有她自己能闻出来。
　　“陆文修，你怎么坐在这里？”
　　陆文修有点尴尬，“没房间了。”
　　方果没看过什么小说电视剧，所以不知道这个桥段有多狗血，自然也无法理解陆文修的尴尬点。
　　“那你就进来呀！”方果不由分说拉起陆文修的手，将他拖进房间。
　　陆文修感觉到掌心里的那份柔软，一时间居然忘记了世家的修养与克制，忍不住轻轻回握住方果的手。
　　“你抓着我的手干嘛呀？”方果抽了抽手，发现没抽`出来，不满道，“你选哪张床？”
　　陆文修总算恢复了镇定，放开了方果，“我睡靠窗吧。”
　　于是方果躺到距离窗户较远的那张床上，翻了个身，不动了。
　　陆文修洗漱后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方果背对着他，月光倾洒的房间内，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女孩细嫩的脖颈和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移开。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挥手击出一道阵法，将窗帘移动到两张床之间。
　　“陆文修。”不料这时方果却突然出声。
　　“嗯？怎么了？”
　　“你生病了吗？有人说你生了很严重的病。“
　　良久，陆文修才道：“听谁胡说八道的。”
　　她就知道是这样嘛！
　　方果暗松口气，翻了个身，终于心满意足地安心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箴鱼
　　……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湖水。其中多箴鱼，其状如囗，其喙如箴，食之无疫疾。——《山海经·东山经》
　　牙医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by方果

    
第26章 Chapter26
　　第二天一早，水行舟在方果和陆文修住宿的酒店门口，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穿着骚气十足的红衬衫，倚在一辆没有马的马车旁，肆意散发着雄性荷尔蒙。
　　“你又来干什么？”陆文修看到水行舟，第一次觉得这位十年老友如此碍眼。
　　“不是要去中书院吗？我来送你们。”水行舟将墨镜架到头上，十分绅士地撩开马车帘，笑眯眯看着方果。
　　方果好奇地看看无人马车，“这车没有马，怎么走啊？”
　　水行舟咧嘴一笑，手指动了动变出一根鞭子塞到方果手中，“我来拉车啊，你就拿这鞭子在后面抽我，保证跑得比马儿还快。”
　　方果：“……”
　　陆文修将鞭子从方果手中夺过，随手一挽，鞭子便消失不见了，他率先登上马车，坐定后冲方果招手：“上来吧。”
　　方果跟着陆文修登上马车，水行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前面拉车，而是跟着两人上来。无人马车在水行舟上来之后，自动平稳地行驶起来。方果好奇地探头往车窗外看，昨天晚上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直到此时，阵法师世界的京城风貌才真切展现在眼前。只见街道两边的建筑多为古典风格的斗拱结构，街上行人和普通人的着装差不多，还有不少人穿着法衣，而且各个街角时不时会有传送法阵凭空出现，从里面走出阵法师来。
　　“你们怎么回去？还是乘坐零点的地铁离开？”水行舟问。
　　陆文修点点头，“嗯，现在对我来说这是最方便的方法。”
　　“那正好，幽州如此繁华，小姑娘第一次来这边玩，总要到处转一转。”
　　陆文修本欲回绝，但他看到方果兴致勃勃探着脑袋往窗外看的样子，又沉默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一片热闹的街区，方果看到许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男少女，正三两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在街道两边的商铺里进进出出，有不少人怀里还抱着一大摞书。
　　水行舟手指在车壁上敲了敲，马车缓缓停下，他张罗着下车。
　　陆文修看水行舟，“不是还没有到中书院？”
　　水行舟道：“你们还没有吃早饭嘛，这边有很多好吃的小店，先吃点东西。中书院门口卖的那些玩意都不是给人吃的，怎么能让小姑娘吃这个？”
　　方果心想，她本来也不是人嘛。不过既然有更好吃的东西，她肯定不会拒绝。
　　三人下了马车，水行舟把两人带到一家馄饨馆。据说这家馄饨店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是幽州一绝，店主用的馅料是家传秘方，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药材，吃了以后会让人神清气爽，早上吃提神，晚上吃解乏，比普通人的咖啡还管用，所以生意异常火爆，如果赶上饭点，不排个半钟头队伍别想吃上。
　　很不凑巧，现在正好是早饭时间。
　　“老陆你在这里排队，我带小姑娘去千味堂转一圈。”水行舟将陆文修推进排队的队伍，不由分说拉着方果走了。
　　方果跟着水行舟一路走过各式店铺，看得眼花缭乱，就和刚进城时那样，看什么都移不开眼睛。水行舟带方果走进一家专门卖各类点心的甜品铺子，店铺门上悬着古香古色的匾额，用篆书写着“千味堂”三字。
　　一进入店铺门，方果便被各种甜蜜的气味包围了，里面人满为患，成群结队的女孩挤在一片布置成粉红色的货架专区，正在讨论选购什么五行属性的“桃花运棉花糖”比较适合自己和暗恋对象。
　　距离方果和水行舟最近的顾客，是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不知道因为什么，年纪小的那个孩子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声就要冲开天花板，周围的顾客全都一副恨不能堵耳朵的表情。
　　“我不，我不！我就要二十八星宿棒棒糖！我就要！”男孩哭喊，即便被女人低声教训，也毫不收敛。
　　方果最受不了熊孩子哭闹，在她们淘铁村，这种烦人的小崽子是要被长辈们吊起来暴打的。不过她倒是对那个孩子口中的什么棒棒糖充满了兴趣，探头过去看，只见货架上摆着一个漂亮的仿墨玉长形盒子，盒子里一共四排棒棒糖，每排七个，一共二十八个，每个颜色都不一样，极其漂亮。
　　“喜欢吗？”水行舟见方果看那盒棒棒糖看得怪认真的，便走过去，从货架上将那盒棒棒糖拿下来。
　　“什么是二十八星宿？”方果问，离得近了再看那些棒棒糖，发现每一个糖球里好像都隐藏着数量不同的小光点。
　　“前人将天上的星星分为二十八宿，说二十八宿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提到四象，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的。”水行舟在男孩尖锐的哭号声中，居然依然能保持着低沉悦耳的嗓音，而且声音完全没有被男孩盖住。
　　“四象我知道。”方果立刻说，“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
　　“不错，这每一象下面都有七个星宿，合起来就是二十八星宿。千味堂的这款棒棒糖做的很别致，可以看到每一个星宿里包含的星星。”水行舟说着将其中一个写着“角宿”的棒棒糖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方果眼前，然后说：“闭上一只眼睛，只用一只眼睛看。”
　　方果依言照做，在目光看进棒棒糖内部的一瞬，差点吓得脱掉下巴，因为在她眼前出现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糖球，而是整个宇宙，宇宙里有一百多颗行星在各自运转，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
　　水行舟拿开棒棒糖，看到方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还挺喜欢的，我记得这二十八个棒棒糖每一个吃了都有点特殊功效，其中有一个，吃了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感觉到饥饿，好像是加了一味什么草药……叫什么来着？”
　　“祝余，原产自招摇山。”方果说。
　　“啊对，就是祝余。”水行舟微微挑眉看方果，“你的植物学不错嘛，在南光书院念书时我这科修得最差。”
　　“可是祝余现在很罕见了，我都找不到吃。”方果不无遗憾道，如果能多找点祝余草吃，她也不至于整天饿肚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它买下吧。”水行舟说着就要拿盒子去付款，谁知那个孩子一直在哭闹的妈妈突然拉住水行舟。
　　“这位先生，那盒棒棒糖是我要买的。”女人说。
　　水行舟讶异地转头看女人，“这位夫人，我以为，您并不想给您的孩子买。”
　　千味堂的二十八星宿棒棒糖算是一个招牌产品，每周只出一套，价格不菲，女人并非不想给宝贝儿子买，只是今天还带着侄子，如果现在就把棒棒糖买下，还要分给侄子，她有点不舍得，所以打算等一会儿她哥哥把侄子接走，再回来买棒棒糖。谁成想，居然被人截胡了。
　　“谁说我不想买？我现在就要付款去了。”女人板起脸，就要去抢水行舟手上的棒棒糖，不过她身高才到水行舟胸前，水行舟稍微一抬手，就让她够不到了。
　　“这位先生，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讲究先来后到吗？”女人生气道。
　　“夫人，我觉得就是因为我讲究先来后到，所以才不能把这个给你。”水行舟可不是什么真的绅士，恰恰相反，他生下来就不知道吃亏两个字怎么写。
　　那原本在地上打滚的小男孩见有人敢抢自己想要的棒棒糖，哭号的分贝立刻又飙新高，快赶上海豚音了。
　　“你这年轻人，一个成年人，怎么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呢？”女人见宝贝儿子哭得声嘶力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要不是水行舟人高马大，看着不太好惹，只怕已经扑上去撕扯他了。
　　千味堂里越来越多的顾客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水行舟个子高高的被围在一群主妇和小女孩之间，已经烦躁得快要暴走了。
　　方果其实也没有多想要那棒棒糖，而且那东西又挺贵的，她也不舍得，不过被那无理取闹的小孩和女人弄得心烦，她忍无可忍，直接拽住水行舟的胳膊，抢过棒棒糖，盒子一开，伸出舌头干净利落在每一个棒棒糖上舔了一遍，完事儿后一抹嘴，虎着脸问女人：“这个，您还要吗？”
　　女人：“……”
　　连躺在地上哭的小孩都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方果。
　　水行舟忍得腹肌都疼了，才没有爆笑出声，还摆出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对女人说：“抱歉，家妹调皮，您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女人的表情好像吞了苍蝇，气呼呼瞪了方果一眼，抱起儿子走了，她那安静得有点腼腆的小侄子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千味堂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水行舟又帮方果选了一些零食，去排队结账，方果伸长了脖子想去看账单，却被水行舟按回了脑袋。
　　“一共多少钱呀？”方果忐忑地问，她记得那二十八宿棒棒糖好像很贵来着。
　　“不用担心，我送你。”水行舟笑道。
　　“我会还你钱的……”方果说得很心虚。
　　“不用还我，你就当这个是……嗯，广告费。”
　　方果疑惑地抬头看水行舟，有点纳闷。什么广告费？
　　水行舟神神秘秘地往橱窗外看了一眼，似乎在提防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东西，偷偷摸摸塞给方果，压低声道：“你不是在普通人世界做那个直播吗？下次直播时，你吃点这个东西，顺便给你的粉丝们介绍一下。”
　　方果低头看手心里的东西，那是一个个长得像脆枣一样的果子，圆滚滚的很可爱。
　　“这是……文茎果？！”方果惊讶，捡起其中一个果子丢进嘴里，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满口生香。
　　“还挺识货！”水行舟满意地笑，“怎么样，这是我们之间的买卖，划算吧？你只要和观众说，吃了这个可以治疗耳聋，今天的这些零食我就帮你付款，算是报酬。”
　　方果知道这种果实，是一种名为文茎的树木的果实，原产自符禺山，吃了它可以治愈耳聋，如果健康的人吃了也没有什么危害。这么想想，就是在做直播时多说两句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以。”方果终于点头。
　　水行舟笑得春光荡漾，伸出白皙漂亮的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结完账，水行舟在打包处遇到了相熟的美女店员，顿时骚气全开，倚在柜台边开始和女店员调`情，一个包裹恨不能打出个花来。
　　因为买的东西价格到了一定数额，千味堂还专门送了小礼品，是个很可爱的卡通眼镜，粉色的边框，左上角还有一对兔耳朵。方果试着把眼镜戴上，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五种不同颜色的气体充斥着，像漫天飘舞着五色的半透明彩带。
　　“小姐，这是给小孩子的玩具，您怎么自己戴上了？”恰好有一个店员经过方果，捂着嘴笑，“不过您戴着倒是很可爱呢。”
　　“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呀？”方果问。
　　作者有话要说：　　注：
　　祝余：……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山海经·南山经》
　　文茎：……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山海经·西山经》
　　这是第一更，一会儿还有一更，可能比较晚，大家明早起来看吧！
　　PS：下一章开始，桃子就要启用晋江的防盗章节啦，如果没有全订阅的读者，可能要过两天才能看到内容

    
第27章 Chapter27
　　店员听了方果的话一愣，重新打量她一番，“嗯？您难道不知道五行之气吗？”
　　方果看着店员，出了片刻神，然后默默将眼镜摘下。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五行之气了，阵法师和异兽都能看到天地间金木水火土五种气息，可以说世界万物都是由这五种元素构成，阵法师之所以能施展阵法，就是因为能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操纵五行之气，归为己用。不过，阵法能力是天生的，看到五行之气却需要后期在学校系统训练，不过多数阵法师都能在初中阶段成功看到五行之气，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开启了“五行之眼”。
　　异兽在施展阵法上的能力没有阵法师强，但是上了高中以后，基本上也能熟练掌握看五行之气的方法，可惜方果才念了初一，就被强制退学，再也没有学校肯接收她，而她又没有天赋异禀到在初中就开窍，所以至今还不知道充满五行之气的世界长什么样。
　　这副眼镜应该就是专门给那些看不到五行之气的幼儿阵法师和异兽幼崽准备的。
　　“小姐，您没事吧？”店员见女孩的神情忽然变得落寞，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有点担心地问。
　　方果摇摇头，手里拿着兔子眼镜，百无聊赖等着水行舟，这时店门被人推开，方果一愣，若有所觉回头，感觉有种很奇异的力量，似乎正在牵引着她，让她出去。
　　方果走出千味堂，遵循着那特殊的感觉往前走，居然来到一家店铺前，这家店铺明显没有千味堂热闹，也没有设置展览商品的橱窗，但是门面装潢很考究，黑瓦白墙，颇有江南水乡建筑特色，石青色的屋檐下悬挂着一排五个铃铛，分别为金色，绿色，蓝色，红色，褐色，旁边有块匾额，上面写着：五韵洞天。
　　吸引方果的那股力量就来自于这家店铺，方果掀开门帘走进去，五个铃铛齐齐响动，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店铺里燃着熏香，却没有人看管，满屋子都是货架，上面塞着一个个巴掌大的木盒子，将货架堆得满满当当。方果随手摸了一个，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五边形蓝色宝石，方果知道这是阵戒，每一个阵法师都有属于自己的合适阵戒，以辅助施展阵法。她看了两眼就放回去，又拿了另一个，这个盒子里装着的阵戒是木头雕刻的，显然适合主修木属性阵法的阵法师。
　　不对，这些都不是吸引她来这里的东西。
　　方果继续在货架间寻找，觉得距离那东西越来越进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学生来挑选阵戒，南光书院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果回头，看到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正负着双手站在货架间，他穿着藏青色对襟绸缎马褂，瘦得有点吓人，整个人处在阴影中，像副披着干皮的骷髅架子，异常恐怖。
　　方果吓尿，倒抽一口气，转身跑了，比兔子还要机警。
　　与此同时，货架间某个装着阵戒的盒子微微颤动两下，老人注意力被吸引，缓缓走过去，将那个盒子从货架上取下来，看了一眼盒子上的编号，显出惊讶之色，等他再抬头看向门口，刚才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果慌慌张张在街上跑，一头撞上一个人。
　　“跑什么？”陆文修按住方果的脑袋，“偷吃人家的东西被抓了么？”
　　方果摇头，还有点心有余悸，“没有！就是看到了一个长得有点吓人的老头。”
　　陆文修也没再继续追问，领着方果回到先前的那家馄饨店，这时水行舟也赶了过来，神色凝重，见到方果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你了，跑到哪里去了？你要是再不出现，老陆非得活剥了我不可。”
　　三人总算安安稳稳在馄饨店里享用了早餐，然后陆文修带方果来到中书院，各部门跑了小半天，终于将所有手续办全，领到了一张普通人身份证。之所以会这么顺利，还是因为陆文修在中书院里有很多朋友，而且他是南光首席，尽管并非是为了他本人办理手续，在很多程序上都给他行了方便。
　　方果也是这次才知道陆文修在中书院的人气有多高，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生，看到陆文修时眼睛都在冒光，关切地询问他为什么毕业后没有进中书院上班，是不是嫌弃做公职人员太穷了。这些关心虽然是善意的，却往往比恶意的更让陆文修头疼。
　　而恶意中的最典型代表，就是齐峰鸣了，这位陆文修从学生时代开始的死对头，从保密部出来时，正看到了准备离开的陆文修和方果，当即嘲讽起来。
　　“呦，陆公子，您这是不是有点太胆大妄为了，上次玫瑰山庄的事可还没解决呢，你这就把案犯堂而皇之带到中书令，是不是有挑衅嫌疑？”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是在挑衅你，你才看出来？”方果从拿到身份证的一刻开始就各种雀跃，陆文修被她的好心情影响，心情也不错，于是丝毫没有和齐峰鸣客气。
　　齐峰鸣脸色一变，冷笑道；“陆文修，你别得意的太早，那几个人类已经疯了，这事儿可还没完。”
　　“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她怎么样？”陆文修下意识侧身，将方果挡在齐峰鸣视线之外，眼神冷冽。
　　“那我们就走着瞧。”
　　陆文修下午又带着方果去书城转了一圈，晚上水行舟做东给两人送行。
　　他们邻桌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直在小声哭，刚开始方果以为她一天之内居然倒霉地碰上了两个熊孩子，谁知仔细听了听，才从女孩母亲的话语中听出来，原来小女孩生了一种病，身上很疼，所以才会哭。
　　方果想了想，将之前千味堂赠送的小兔子眼镜拿出来，走到邻桌，将眼镜送给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很感激，鼓励女孩将眼镜戴上看看，小女孩抽噎着将眼镜戴上，果然惊讶地张开了小嘴，不再哭了。
　　“我们果果真是善良的小姑娘。”水行舟从来不会吝惜他对女生的赞美。
　　陆文修看到方果放在桌上的那一盒二十八星宿棒棒糖，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方果一瞬不瞬盯着陆文修，身体都僵住了了。
　　水行舟看到陆文修吃棒棒糖，神情极为古怪。
　　陆文修不明所以，轻轻皱眉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水行舟一言难尽地凑到陆文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哥们，跟你说个事。”
　　陆文修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默默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
　　“这些棒棒糖吧……”水行舟伸手指了指，憋笑憋到内伤，“方果她全都舔了一遍。”
　　陆文修：“……”
　　邻桌的小女孩戴着小兔子眼睛，充满好奇地查看每一样东西所散发出来的五行之气，甚至包括周围的每一个人。不过她很快就发现，相比于其他人，那个坐在她对面的帅气大哥哥身上所散发出的五行之气，好像有点微弱，亮度明显比不过其他人。直到那个哥哥将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小女孩居然看到，他周身猛地亮了一下，包裹在他周身的五行之气，好像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yoyo~~你们看明白什么了吗

    
第28章 Chapter28
　　方果现在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总觉得走在人群中都平添了几分底气。
　　当晚从阵发师世界的幽州回到陆家，她迫不及待打开了直播APP，点击提现，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结果又发现一个悲剧的事实——她身份证名下没有开通银`行卡，陆奶奶给她平时充饭卡的那张是以陆文修的名字开户的，而根据直播网站要求，主播提现用的银`行卡必须是本人身份证开户。
　　方果气愤得在屋里团团转，快把自己的脑袋抓成个鸟窝，越发憎恨人类的没事穷折腾。她在网上查清楚如何去银行办理银`行卡，决定明天中午午休时去学校附近的银行把这件事办了。还有那个吃西瓜比赛的奖金，她也要放学之后去要回来。
　　满心焦虑的某只饕餮在不安中入睡，或许是想钱想得太入迷了，她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会吐金子的饕餮，一张开嘴巴就有源源不断的金豆子掉出来，然后陆文修拿了一张大渔网，在下面一跳一跳欢快地接着。
　　“再吐一点啊！再吐一点！”陆文修喊。
　　可是圆滚滚的金豆子全都从他那渔网的网孔中漏出去，这把方果急坏了，特别想抬起爪子打爆陆文修的蠢头，可是胳膊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最后干脆打了喷嚏，把陆文修喷走了。
　　第二天周一，这是德世高中最后一周的军训日程，方果吃好早饭出门，黎叔笑眯眯递过来一块糖，“听说我们果果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啦？”
　　方果下意识挺了挺胸，只恨自己没有尾巴拿出来甩两下。
　　“好啊，好！就算没法融入阵法世界，能在普通人的世界好好成长也是好的！我们果果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以后一定有出息！”黎叔连连点头，像无数望孙成龙的老人家那样，开始展望起方果的学霸之路。
　　陆文修已经坐在车里，正在看一份报纸，听见黎叔的话，抬眼看了看方果，目光中满是怀疑。
　　开往德世高中的路上，方果盘算着该如何让陆文修陪自己去要那八万块的奖金，可是一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她又觉得这是个破财的凶兆，犹豫着是不是要带陆文修去了。
　　“看我做什么？”陆文修察觉到方果一直偷偷摸摸盯着他看，转过头来问。
　　“啊？没有呀。”方果矢口否认，又觉得这样过于生硬，找补地从口袋里翻出黎叔给她的那颗糖，递给陆文修。
　　陆文修低头，看着躺在方果手心里的糖果。
　　方果：“这是黎叔给我买的糖，今天让给你。”
　　陆文修不接，只是微微挑眉。
　　方果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很好吃的！”
　　陆文修终于伸出手，将那颗糖拿起来，放在鼻子底下轻轻闻，“君子不受无功之禄，又有什么事求我？”说着眸光一转，似笑非笑看向方果。
　　方果呼吸停滞，这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糟透了，于是她将原本的话塞回肚子里，嘴硬道：“没有什么事啊！我就是觉得，你帮我办理了身份证，还没有感谢你。”
　　陆文修道：“哦，原来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谢礼就是一块糖。”
　　“这糖很好吃的！！”方果强调，说完又想到什么，问陆文修；“你吃过吗？”
　　陆文修：“没有，连见都没见过。”
　　几天前被差遣去买糖的黎叔默默从倒车镜里看了自家少公子一眼，安静如鸡。
　　“这不就得了！我送你的礼物你连见都没见过，难道不珍贵？”方果说得理所当然。
　　“嗯，说的也是。”陆文修神色淡淡地转头看向窗外，唇角却在方果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起。
　　一早刚进学校大门，方果就看到了脸色惨白、女鬼一样向她飘来的陶默夕，吓得她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
　　“默夕，你怎么了呀？生病了吗？”方果去摸陶默夕的脑门。
　　陶默夕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好几天没睡觉，拢共就那么巴掌大的脸，现在眼眶深陷的大眼睛都快占据脸的一半了，显得神经兮兮的。
　　“果果，你周五下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我以为你被他们弄走了……”陶默夕连珠炮一样，说着说着，大眼睛里便蓄出满满的泪水，啪嗒啪嗒往外掉泪珠子。
　　从这一刻开始，方果决定，她平生最怕的三样东西是：方奶奶的布鞋，陆文修的阵法，陶默夕的眼泪。
　　陶默夕哭起来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恐怖故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果怎么她了呢，方果注意到操场上不少人都往她们这边看，还有要围过来看热闹的趋势，赶紧拉着陶默夕冲向教学楼后没人的地方。
　　“果果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陶默夕紧紧抓着方果的手，还不等方果说话便神情严肃地问。
　　方果：“嗯，什么事啊？”
　　陶默夕：“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玫瑰山庄吃烧烤时，大家谈论家里情况，你说你家里有几座山？”
　　方果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对呀！”
　　那天晚上的室外烧烤可以说是一场炫富的聚会，这个说家里有个私立医院，那个又说父亲是某民航公司的老板，养着多少架飞机，等轮到方果时，方果直接说自己家里有十几座山，倒是把在场的其他学生全都镇住了，对她刮目相看，还以为方果家是开矿山的。
　　陶默夕盯着方果，继续问：“那你能告诉我，你家里的那些山是什么山吗？”
　　方果道：“石榴山呀，山上是成片的石榴林呢。”
　　陶默夕倒抽一口气，“原来你家是种果树的！”
　　方果摇摇头，“我家不用种树的，因为我家只有我和奶奶，村子里都是统一组织男丁去打理石榴树。”
　　原来果树还不是他们家的！是村子里的集体财产！
　　所以方果家是有多穷啊？
　　“那，那个在军训基地接你的男人是谁啊？”陶默夕又问。
　　“我借住在他家啊，他奶奶和我奶奶好像是朋友的。”方果其实也不太清楚奶奶和陆老夫人的关系，说这句话时还有点迟疑。
　　陶默夕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快要站不稳了，已经脑补出一百多集的午夜档狗血虐心电视剧——
　　一定是方果的乡下奶奶在有权有势的人家做保姆，和老东家关系处得不错，甚至可能为这家人立过大功。为了让自己乡下的小孙女受到更好的教育，果果奶才求到东家，让孙女进入德世高中求学。偏偏方果心思单纯，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境遇，居然真的以为她家的奶奶和城里有钱人家的贵妇是朋友。
　　校园内响起铃声，方果催促：“默夕，我们该集合了，快走吧。”
　　“方果。”陶默夕却一把抓住方果的手腕，她很少连名带姓地这么叫方果，“你离开德世高中吧。”
　　方果一愣，觉得今天的陶默夕非常古怪，她的胳膊被她死死抓住，都有点疼了。
　　“求求你了，方果，你退学吧，求求你了。”陶默夕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慌，拼命摇着头，竟然又崩溃地哭出来，“退学吧，离开这里，我不想三年前的事再发生了，不想了……”
　　“默夕，你到底怎么了？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方果被陶默夕的表现吓到了，此时的陶默夕根本不是她平时认识的那个人，她头发散乱，脸白如纸，眼睛睁得大大的，却透着一种空洞。
　　陶默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双手颤抖地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块巧克力，拼命往嘴里塞，也就是几十秒钟的功夫，就将那一大块巧克力全部吞下去，然后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又伸手进包里摸出一块同样大小的巧克力，近乎自虐地塞进嘴里。
　　接连吃了三块巧克力，陶默夕终于止住了哭，发了一会儿呆，又立刻跑去树根下抠着嗓子呕吐起来。
　　考虑到陶默夕平时惊人的食量，她刚开始吞巧克力时，方果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很快她就被陶默夕那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忙跑过去，轻轻在后面拍着她的背，她不擅长照顾人关心人，所以显得有点无措，“默夕，默夕，你怎么了啊？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吗？”
　　陶默夕没吃早饭，或者说，她已经连续几顿饭没吃过了，胃里空空的，跟本没吐出多少东西，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之后，便虚弱地扶着方果坐到小花园的长椅上，沉默良久，才轻声讲出了隐埋在心底的秘密。
　　身为帝都商界举足轻重的陶家的千金，陶默夕自然从小学开始就在德世就读，初一升上德世初中后，大部分同学都是小学同学，没有什么新鲜感，所以那些从外面考进来的学生往往会受到更多的关注。
　　陶默夕她们班就有个这样的外校生，是个长得很乖巧秀气的女孩，学习成绩优秀，唱歌也很好听，看得出家教很好，会弹钢琴，也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刚开学不久就成为全校瞩目的人物，还受到学生会长的倾慕。
　　在德世没有秘密，很快这个女孩的家底就被八个干净，原来她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大学老师，和德世那些有钱的同学相比，她这样的家庭背景简直就是赤贫。这样的出身，也敢勾引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简直不可饶恕，于是这个女孩被传说成为了钱可以随便和男生上`床的“贱`货”，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侮辱她。
　　一开始学生们还是以冷暴力相对，直到有人将她反锁在洗手间隔断里，将一桶食堂泔水倒在她身上，女孩的噩梦就开始了。她被人强迫当众脱衣服，被人将头按进马桶，被逼着喝尿……有个家里混黑的男生还找了一帮社会上的小流氓将女孩侵犯了，并录下视频威胁，说如果敢闹出去，就把视频发布到网上。
　　女孩最后终于不堪折磨，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可是那些施暴者，却因为未满十四周岁，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女孩有个舅舅是报刊记者，在网上发帖将德世的丑闻曝光，可是舆论声音却很快被压下，最后不了了之。
　　“那个女生就坐在我后桌，记得开学第一天，她还送给我一块西瓜形状的橡皮擦，她的笑容很好看。可是，在她被人往身上泼水时，在她被人围着扇耳光时，在她被人按着头喝马桶水时……我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因为我觉得就算我一个人想要保护她也是没有用的，学校里有那么多学生呢，我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我就那样看着她，和所有选择沉默的人一样，我们都是帮凶。”陶默夕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方果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一直以最简单粗暴的野兽思维去看待一切，却不等于愚蠢。她几乎立刻明白过来，陶默夕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特别：开学第一天的主动解围，不顾一切的无条件维护，还有可怕的被害妄想症……所有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陶默夕把她当成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现在正在经历或者即将经历的。
　　“果果，不知道是谁放的风声，从昨天下午开始，学校里就有人在传你出身乡下，给人做情`妇，还说你小小年纪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胎。肯定是有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背景，想要对你不利，你听我的，快点离开德世吧，这所学校已经烂透了。”
　　就在这时，有人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生。
　　“果果，默夕，教官在找你们，你们怎么还不去集合呀？”来人正是罗茜茜，她的栗色卷发扎成马尾，露出姣好白皙的鹅蛋脸，气质可爱甜美，笑吟吟看向方果。
　　陶默夕下意识抓紧了方果的手，想把方果拉到她身后。
　　在这一刻，方果看看陶默夕，又看看罗茜茜，再回忆开学以来陶默夕对待一些同学的态度，她突然就猜到，当年间接导致那女生自杀的人——追求女生的学生会长，叫社会上的人侵犯女生的男生，还有将女生堵在厕所里的人……都是谁了。
　　“就来了。”方果幽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罗茜茜，将陶默夕的书包和自己的书包并在一起，往肩上用力一甩，拉着陶默夕起身就走。
　　“果果……”陶默夕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果却回头冲她笑了笑，安慰性地捏了捏她的手。
　　“默夕，其实我很厉害的，你不要害怕哦。”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陶默夕第一次看到方果冲自己笑，一时间居然看得愣神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乖的女孩呢？简直想要拍拍她的头了。
　　事实证明，陶默夕的担心还是多余了，上午军训相安无事，除了有人看到方果后窃窃私语议论几句，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方果和陶默夕初中的同学情况不一样，那天晚上和军区司令出现在一起的男人太过神秘，就算知道方果可能只是那男人包养的玩物又如何？总之不好明面上得罪的。
　　中午吃饭时，陶默夕还是食量惊人，但这次拿出手机准备录直播的从陶默夕换成了方果。
　　“果果，你居然也要做吃播吗？”陶默夕惊讶。
　　方果道；“是呀，我要赚钱的。”
　　陶默夕眼睛一亮，“对啊，你那么会吃，就应该做吃播赚钱啊！说不定成为网红以后，还能混入娱乐圈呢！”说着她也顾不上自己的直播了，凑过来看方果的手机屏幕，在看到直播APP上方果的粉丝数后，差点惊掉眼珠。
　　“我的天，方果你才直播了一次，居然就有这么多粉丝？你，你干嘛了啊？”
　　“直播吃西瓜啊。”方果说。
　　“直播吃西瓜就能有这么高的点击率？”陶默夕震惊，“这怎么可能呢？”陶默夕忙将自己的直播软件打开，搜索到方果的名字，点开她主页里唯一的直播，就看到了里面轰轰烈烈的吃西瓜大赛。
　　“你可真行……旷课去吃西瓜。”陶默夕感叹，接着又催促：“快快快！去开通微博啊！你这么高人气，怎么不开微博呢？你先等等，不要现在直播，先去开通微博，正好直播时可以让粉丝去关注你。”
　　方果听得一头雾水，微博又是什么东西啊，要命，她这好不容易才搞会了一个直播APP。
　　“我来帮你弄！”陶默夕直接抢过方果的手机，帮她下载了微博，又用手机号码申请了微博号，然后才将手机还给方果，“你想叫什么，自己填个名字。”
　　方果在输入栏写下：我是一只饕餮。
　　微博账号一经开通，当即有个粉丝关注提示。
　　“哎呀果果，有人关注你了呢，快点开看看是不是僵尸粉！”陶默夕说。
　　方果点开粉丝栏，只见那第一个关注她的ID居然是——我是一个牙医。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顶级网红@我是一只饕餮 正式上线！

    
第29章 Chapter29
　　陶默夕在看到方果直播的火爆程度后，心中立刻生出一个想法。
　　既然方果没有任何身份背景，那么就给她创造出一个身份背景，尽量扩大她在网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让网络人气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公众舆论成为她最后一层保护。所以陶默夕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催促方果开通微博，并且凭着自己几年的直播网红经验，迅速在脑子里给方果规划出几条营销方案。
　　这边陶默夕已经完全进入经纪人模式，都开始盘算以后该给方果选择什么样的综艺节目比较好了，方果却还在埋头研究她的第一个粉丝。
　　点开“我是一个牙医”的微博主页，上面什么内容都没有，而且也没有设置头像，粉丝数为0，关注数为1，就是方果。
　　“默夕，为什么这个人会关注我呀？”方果问。
　　陶默夕脑洞开得飞起，听方果问起，她看了一眼，不经意道：“不用在意，应该是个僵尸粉吧，这种僵尸粉很多的。”
　　于是方果便不再理会那个粉丝，她弄好了微博，看着满桌的饭菜肚子咕咕叫，迫不及待想要直播吃饭，却被陶默夕拦下。
　　“先不要急着直播，你第一条视频太有爆点了，第二条视频要是没有达到这种水平，反而会影响人气。”
　　方果本来觉得陶默夕麻烦，吃个饭还要那么多讲究，不过转念一下，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人气越高，是不是赚的钱就会越多呀？”
　　陶默夕道：“那当然了！”
　　方果立刻没意见了，乖乖趴回桌边看着陶默夕。
　　陶默夕垂下眼思考片刻，陶家人的经商天赋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她看了一眼方果买回来的各种饭菜，挑出摆盘稍微好看的一部分，又去食堂窗口原样重新买了一份，然后将三张桌子挪到一起，将双份的铁板牛柳，红烧小羊排，烤香鱼，香菇烩饭，芋头椰子糕，冬笋汤等各式菜肴两两成对，在拼起来的大长桌上摆成一纵排。
　　“今天先用我的账号直播，我们用擂台赛的形式，这样一定更有话题度。”陶默夕和方果在长桌一端相对坐下，拿出手机登录直播APP，“果果你要想个自我介绍，一会儿和观众打个招呼，你就算在我们吃播界正式出道啦！”
　　陶默夕说完便打开了直播通道，她的粉丝们每到饭点都会蹲守她的微博，所以直播端口刚刚打开，便瞬时涌入了好几千观众。
　　“大家好，我是默夕。这几天有很多人都在向我打听一个人，都快把我的评论区炸出花来了。”陶默夕挥手冲着屏幕打招呼，一开场就卖关子。
　　果然，在她这一句之后，屏幕上开始刷出很多有关方果的弹幕。
　　“是的，你们说的那个在自助餐区吃了一百多个炸鸡腿的女生，那个在步行街吃了两百多块烤羊排的可爱大胃王，那个在美食城西瓜大赛得了第一名的萌妹，我是认识的！还有需要补充一下，她的真人可比镜头里可爱多了！”
　　陶默夕再放悬念，将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平时关注她的人多为年轻妹子，可是此时看直播屏幕上的留言和弹幕，简直就像被色`狼围攻。
　　“嗷嗷把妹子交出来！”
　　“要看萌妹子！”
　　“露脸露脸！【口水】”
　　“想看那妹子吃东西！那天吃西瓜的直播简直太凶残了哈哈哈！”
　　陶默夕对粉丝的反应很满意，完全没有粉丝爬墙的危机感，“其实在我高中开学第一天做吃播时，你们就见过她了，她当时就坐在我身边，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吗？那好吧，今天我又把人拉来了，让她和我一起做吃播怎么样？”
　　弹幕又刷过一排嗷嗷的狼叫，陶默夕将手机方向一转，摄像头对准方果，“那么请她做个自我介绍吧！”
　　方果其实不太习惯面向镜头，前两次被拍到纯属是“被出镜”，吃西瓜虽然是她主动做的直播，但实际拍摄者是程欢，而且拍摄距离较远，她没有直接面向镜头。所以此时她难免有点不自在，试着将一只手从桌子下面拿出来，学着陶默夕的样子，对着镜头挥了挥。
　　“大家好，我是一只饕餮。”
　　陆文修坐在咖啡厅，一只手撑着下巴，垂眼看到手机屏幕里小心翼翼挥动前爪的某只饕餮幼崽，唇角轻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窗，正午的阳光倾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充满阴霾的眼底，在这一刻透着浅浅的温柔。
　　“普通人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连他们的通讯器都用起来了，这是看什么呢，这么高兴？”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响起。
　　陆文修抬头看到来人，忙站起身，一改平日的散漫桀骜，十分恭敬地向来人颔首行礼，“白老师。”
　　“坐吧，这又不是在南光书院，不必拘礼。”白月支笑着拍了拍陆文修的肩膀，在陆文修对面坐下。虽然外面现在是艳阳高照，但他身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尤其是头发，发梢甚至在滴水，好像整个人在大雨中穿行而过。
　　白月支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咖啡，服务生在看到他身上的雨水时，还有点怀疑人生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点的东西送上来，白月支喝了一口咖啡，又用小叉子切了一点马卡龙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才有些享受地喟叹：“啊，我还是喜欢普通人世界的食物，阵法师们好像都和美食有仇，甚至最近还兴起了炼丹热，简直时代倒退。好在南光书院的食堂没有引进那些所谓的辟谷丹，不然我可能就要考虑辞职了。”
　　陆文修笑道：“白老师要是喜欢，平时大可以经常到这边来，我请您吃遍京城美食。”
　　白月支立刻摆手，“还是算了吧，多来几次，我只怕会真的辞职。”
　　师生两人许久未见，很是寒暄了一番，白月支虽然是陆文修的老师，看着却比陆文修大不了多少岁，只是气质异常温和，看人的眼神自带慈祥长辈BUFF，好像那年轻的外表下装着的，其实是一颗老年人的芯子。
　　“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帮你办好了，这是在普通人世界开办牙医诊所需要的所有证件，你只要找个地方，就可以直接开业了。”白月支拿出一份档案袋，递给陆文修。
　　“谢谢老师。”陆文修接过档案袋，向白月支道谢。
　　“只是……为什么是牙医呢？”白月支迟疑地问。
　　陆文修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我觉得牙医挺好的。”
　　“做牙医是没什么问题，但以你的能力，做这样的工作未免浪费。即使不施展阵法，阵法师的世界也有很多更好的工作等着你。”
　　白月支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陆文修生病的人，看到昔日的得意门生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他是高兴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身为南光首席的阵法天才，居然会想不开跑去当个牙医。
　　“你应该知道，校长一直希望你回到南光书院教书。”白月支知道自己不能干预学生的人生选择，却还是忍不住提醒。
　　陆文修没有说话，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这是属于他的阵戒，因为他以前擅长操控木属性五行之气，所以这枚阵戒也是木质的。
　　“老师，您看。”陆文修将阵戒套在食指上，阵戒发出极其微弱的淡绿色光芒，然而只是一闪即逝，又迅速黯淡下去，“我现在连阵戒都没办法控制，而且最近阵法能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相信用不了半年时间，我就会完全退化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还能在阵法师世界做什么呢？”
　　白月支沉默，最终也总算释然了，“你能放下心结是好事，是我狭隘了。如果陆老夫人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会安心了。”
　　陆文修脸色微变，“老师有我祖母的消息了？”
　　“放心，陆老夫人很好，我也是昨天夜里才听说，他们那一批人已经成功从前线撤出来了，不过陆老夫人暂时还没办法回来，因为西南局势依然严峻，中书院还要让他们再驻扎一段时间。”
　　陆文修神色有点复杂。
　　白月支能猜到陆文修在想什么。
　　陆家没人了，本来出了陆文修这么一号百年难得的天才人物，以为可以重振家族荣耀，却没想到天意弄人，让他得了这样的病。现在陆家全靠老太太一个人在撑，老太太没了，陆家也就倒了。
　　这对一个传承了数百代的世家来说，无疑是悲惨的，却也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在德世高中的食堂里，方果和陶默夕的大胃王擂台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按照陶默夕的提议，两人分别准备同样的食物，一人一边，从餐桌最左边开始吃，看看谁能把谁吃到再也吃不下去。最后结局可想而知，就算陶默夕再能吃，也吃不过一个次元黑洞。
　　陶默夕输了，捂着胃几乎没办法走路，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忘了卖力帮方果打广告，报出方果“我是一只饕餮”的ID。在吃播还没结束时，方果的微博粉丝就已经达到两万多。
　　“果果，我要去洗手间了，你要去吗？”陶默夕艰难地站起来，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咚仰头灌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撑不住了，少更一点，周末补回来！
　　PS：促使桃子写这篇故事的原因，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两部电影，一部是韩国的《蚯蚓》，一部是个很老的类似纪录片的《生命的故事》。两个故事都非常有致郁性，看完怀疑人生，建议大家不要想不开去搜来看（所以你干嘛还要写出名字→_→），于是我就想写篇文爽回来，对，就这么简单粗暴！科科！

    
第30章 Chapter30
　　方果还惦记着要去办理银行`卡，对陶默夕道：“我要去一下银行。”
　　陶默夕一愣，“现在吗？”
　　“是呀。”方果看了一眼时间，“我怕来不及，听说办理银`行卡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伍，默夕我先走了啊。”
　　“哦，那你记得早点回来，不然会被教官罚。”陶默夕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勉强。
　　方果转身就跑，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陶默夕这时已经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方果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陶默夕有点不太对劲。其实不只是这一次，印象中陶默夕好像每次吃完饭都要去洗手间，而且也对她饭后上厕所的问题非常执着，不过方果没时间多想，也只是短暂的疑惑后，又急火火地跑了。
　　中午银行里果然有很多人，好在方果赶在午休结束前办好了银行卡，没想到刚走出银行大门，路边忽然有一辆SUV疾驰而来，几乎就是擦着方果的身体开过去的。方果吓得向后躲闪，一屁股坐在地上，银行卡脱手而出，好巧不巧，直接穿过路边的水沟盖，掉进排水沟里。
　　方果简直要疯，凑到排水沟边，透过井盖上一条条的缝隙往里面看，果然看到新鲜出炉的银行`卡可怜巴巴地待在下面。而那辆始作俑者的SUV上探出几个脑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居然都是德世高中的学生。
　　方果蹲在马路边，试着掀了掀井盖，井盖纹丝不动。
　　她心中烦躁，卯足了力气，再次掀井盖，钢筋灌水泥的井盖开始变形。
　　“嘿！那小学生！你干嘛呢？”环卫大妈看到一个小姑娘正蹲在马路边撬井盖，挥舞着扫帚追过来。
　　方果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一身灰扑扑的回到学校，方果的心情非常糟糕，埋着头飞快地走路，想赶在下午军训开始之前去洗手间里把弄脏的裙子洗一洗，却没想到在走廊拐角撞到一个人。
　　“哎呦，这学生，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德育主任是个不到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有点发福，从头到脚都是过季的大牌。此时她还有几个学校的领导人正簇拥着一个银发老人，而方果方才一头撞到的，就是这位西装笔挺，气质十分儒雅的老人。
　　“陈老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您没事吧？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副校长问。
　　“没关系，还没那么金贵。”老人揉了揉腹部，看着方果露出慈祥的笑容，“不过这小家伙的脑袋瓜还真硬。”
　　方果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她知道自己的脑袋有多硬，再看这面前的老人，比自己奶奶岁数还大，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便道：“应该很疼，要不我给您揉揉吧？”被异兽伤到，往往最有效的治愈方式也是通过异兽。
　　老人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回头对副校长说，“我们学校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副校长赔笑，心中却不悦，陈老先生好不容易来一次学校，德世那么多优秀的学生没见到，却撞上了这么个傻乎乎的，真是不长脸。
　　老人善意地拍拍方果的脑袋，便继续被人簇拥着向前走了，德育主任在经过方果时，却露出厌恶的目光。她一向消息灵通，特别是学生的家庭背景，那些有点来头的学生她心里都有一本名册，本来听说了军训基地的事，她对方果充满好奇，还想找机会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攀上关系，谁知昨天有消息传出，这小丫头居然只是有钱人家包养的玩物，顿时心里一阵反胃。
　　让这种学生进入德世高中，简直就是一粒老鼠屎搅了一锅好汤！
　　下午学生们突然接到通知，学校的创始人，也是现在德世私立学校最大的股东回来了，下午的军训活动取消，所有新生都要去小礼堂听创始人讲话。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所谓领导人的讲话肯定是不受学生待见的，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能逃脱一下午的站军姿走队列，学生们自然无比欢迎。
　　当方果看到走上讲台的创始人时，有点惊讶，原来创始人就是她先前撞到的那位老爷爷。
　　陈老先生无意是一位风趣幽默的人，演讲内容并非想象中的冗长古板，他讲话时下面居然没有学生开小差，而且时常会引发哄笑和掌声。两相对比，当陈老先生讲完，换上副校长上台发言时，下面的学生就没有那么专心了，台下也渐渐有了窃窃私语。
　　陶默夕明显对德世高中的副校长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位副校长就是原来初中部的校长，当年女孩跳楼自杀的案子之所以能那么快平息，这位校长大人可没少从中起作用。德世高中的现任校长年事已高，近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董事会一直在寻觅新的接班人，据说副校长这次能从初中部升上来，成为接班校长的有力人选，离不开当年那几个涉事学生家长的背后支持。
　　方果刚开学那会儿见过几次副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平凡，个子不高，却喜欢鼻孔朝天地看人，和在陈老先生面前的卑躬屈膝简直判若两人。
　　“哎，陈爷爷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陶默夕感叹，“可惜好人没有好命。”
　　方果问：“嗯？他怎么了？”
　　陶默夕道；“儿子儿媳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孙子，却天生耳聋，也不会说话。”
　　方果想了想，点头道：“那是比较可惜啊。”
　　因为下午的军训临时变成了演讲，放学时间比平时早一个多小时，黎叔还没有来接方果。
　　银行`卡掉进排水沟，得再去办一张，还要把之前的那张挂失，方果郁闷不已。不过好不容易今天早放学，方果决定还是先去美食城把自己吃西瓜比赛的奖金要回来，银行`卡可以明天中午再去办。
　　所以放学后方果直接来到商业街美食城，然而偌大的一个美食城，其中商铺林立，去哪里找那天比赛的负责人？
　　方果在美食城门口徘徊了两圈，终于没有办法，去问保安，保安指点方果去美食城的服务中心问，方果找到服务中心的前台，工作人员却称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吃西瓜比赛。
　　其实两个服务中心的咨询员也并非有意糊弄方果，她们是在美食城开业后才来上班的，根本不清楚开业仪式那天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咨询员见方果长得乖巧，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很戳人，便给了点提示：“要不你去我们的行政区问问吧，从大门出去，到美食城后门坐电梯到七层，说不定能找到举办活动的负责人。”
　　方果又按着咨询员的提示，来到美食城的行政办公区。
　　有个漂亮的女人看到方果，客气地问：“请问找谁？”
　　方果如实道；“我是那天吃西瓜比赛的第一名，来领奖金的。”
　　女人眉梢微动，去饮水机给方果接了一杯水，笑容可掬，“请稍等，我去帮您问一问。”
　　不巧的是，当天负责比赛的经理和副经理都不在，但是办公室里有个总经理，是那两个人的上级，对美食城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有决策权。他早就听说了那天吃西瓜比赛的乌龙，原是内定好了合作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做冠军，顺便捧人，正好实现双赢，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个女高中生，抢了所有风头不说，还想要奖金！
　　那笔奖金在财政上本来就是从直播平台的佣金里扣的，也就是说相当于直播平台自己出，现在冠军换了人，平台自然不肯再出血，他们就得自己弄这笔奖金。
　　好在经理当时应变能力强，找了借口搪塞过去。
　　总经理本来就对这件事很不满，开业这几天事情又多，忙得他焦头烂额，一听那女高中生找上门来要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美女秘书想个办法将人轰走。
　　不过是吃点西瓜闹着玩而已，就想要将近十万块的奖金，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秘书只好出来和方果说：“不好意思，我们的负责人现在都不在，您要您不改天再来吧？”
　　方果抬起头，“可是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了啊，他还说让你想办法将我打发走。”
　　秘书一阵尴尬，回头看了一眼总经理办公室，据她所知，总经理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只要关上门，总经理就算在里面嘶吼着骂人，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动静，这已经被验证过无数次了。
　　所以这个小姑娘难道是在套她话？
　　秘书还在犹豫，方果却已经起身，直奔总经理办公室。秘书赶紧拉了一把，谁知女孩的力气非常大，走路虎虎生威，特别有气势，她踩着小高跟居然没有拦住，花容失色地看着方果闯进办公室。
　　“总经理……”秘书怯怯地叫了一声，“我没拦住……”
　　总经理拧着眉抬头，看到方果，不耐烦对秘书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方果走到总经理的桌子前，什么也不说，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打开了那天比赛的直播视频给总经理看：“你看，我是那天的第一名，明明说好的，你们要给我八万块的奖金。”说完方果又摸出自己的身份证，“而且我现在也有身份证了。”
　　能坐上美食城的总经理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本来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随便打发打发就算了，然而一瞥之间看到方果直播视频的观看人次，还有她的粉丝数，总经理又将心中的不耐烦强压下了。
　　他注意到，方果选的直播平台是牛奶直播，和他们的合作方香蕉直播刚好是死对头，每年在争抢客户资源和主播资源上可谓是斗得头破血流。这小姑娘的直播这么火，又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他们美食城要是一直咬死了赖掉这笔奖金，后面事情闹大了，不但有损美食城的名誉，恐怕还会得罪合作伙伴。
　　总经理看着面前这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放心，我们美食城最注重信誉，既然你比赛得了第一名，肯定会如实给你兑换奖金的。”总经理和颜悦色地对方果保证，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美食城的法务部，报了方果的身份证信息，让他们立刻拟出一份奖金合同。
　　方果松了口气，觉得人类还算是讲信用的，想到马上就能拿到八万块，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总经理亲自发话，法务部很快出具了合同送来，一式两份。
　　“你先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两份都要签。”总经理将合同交给方果。
　　方果接过合同看，她哪里懂这个，只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奖金是八万块钱人民币，便放下心。
　　“其实不过是走个程序，方便我们财政做账。”总经理见方果一直在那里翻来翻去，心里多少有点没底，亲自拿了笔，走到方果面前递给她。
　　方果接过笔，在签字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总经理唇角勾起一丝笑，心中大石落地。他接过方果签好的合同锁进柜子里，然后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小叠东西，像是什么卡片，一共数了九张，交给方果。
　　“这是您的奖金，清点好。”
　　方果不解，低头看，只见那些卡片上写着：超豪华海鲜自助餐代金券，价值8888。
　　“这家自助餐就在我们美食城顶楼，里面的刺身啊海鱼啊都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外面都吃不到的，哦对了，据说还有正宗的神户牛排，去吃一次每人将近九千块，你用代金券就可以直接进去。”总经理志得意满地解释道。
　　方果捏着那九张代金券发呆，愣愣地抬头看总经理：“可是，不是说奖金是八万块钱吗？”
　　“就是八万块钱的东西呀。”总经理道，然后想起什么，“对了，8888乘以9，没算错的话应该是79992，还差八块钱，喏，不用找了。”他又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丢给方果，像打发个小叫花子。
　　方果摇头：“不对呀，当时说好了，是八万块现金的，不应该是代金券的。”
　　总经理立刻变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看你手里的合同怎么写的？”
　　方果忙翻开合同，又看了看最后一页的奖金数额——价值八万块钱人民币。
　　她没注意到那“价值”两个字。
　　“小姐，这可是你自己签的合同，难道还想反悔吗？”总经理冷冰冰地说，“不好意思，我还很忙，麻烦您出去吧，如果再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我就要叫保安了。”
　　见方果还是不动，总经理不客气地打电话叫来保安。
　　两个保安接到通知说有人妨碍办公，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人物，风风火火地冲进总经理办公室，结果看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都愣住了。
　　“还磨蹭什么？快点把人弄走！”总经理催促。
　　两个保安想要过去拉方果，然而当那双无辜清澈的黑眼睛望过来，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还是一个保安小声劝道：“小妹妹，你还是自己走吧。”
　　方果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坑了，可是合同她已经签了，八万块钱，就换了九张代金券和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她越想越气，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在被保安催促着离开之前，她猛地回头瞪了那总经理一眼，却问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话：“自助餐是不是可以随便吃东西的？”
　　总经理一愣，心中嘲笑，这哪儿跑来的小土包子，连什么是自助餐都不知道吗？
　　“是啊，你可以随便吃。”总经理轻蔑地笑。
　　方果：“就在美食城里？”
　　总经理：“就在美食城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给我钱给自助餐代金券，人类，你会后悔的。——by方果
　　更新时间越来越混乱，实在对不住大家，等我这周末多存点稿，努力把更新时间固定下来，再多吐出来几章，弥补之前少更新的部分，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爱你萌

    
第31章 Chapter31
　　方果憋着一肚子气，揣着九张自助餐券一直乘电梯到美食城顶层，找到海鲜自助餐厅。
　　美食城总经理听说方果出门直接去了楼顶的自助餐厅，彻底放下心，虽然有点可惜那九张餐券，不过一想到因此节省了八万块，他还是对这个处理结果比较满意。反正餐券也是自助餐厅因为工作关系赠送的，又不用花他们一分钱。
　　总归要拿点东西堵人嘴的嘛，就算这小丫头真的去网上乱说，他也不会理亏。想到这里，总经理还特地让秘书偷偷跟去自助餐厅拍照留证。
　　海鲜自助餐厅门口，漂亮的礼宾小姐看到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少女走过来，立刻认出她手中的VIP代金券，笑容满面地迎上前。
　　“这个可以用吗？”方果抽了一张代金券递给礼宾小姐。
　　这家自助餐厅走的是高奢路线，从价钱已经能看出来，从服务生到装潢无一不透着一股高档味儿，不过里面提供的东西也的确都是真材实料，食材是从全球各地空运来的，地道又新鲜，光是各式正餐菜品就有五百多样，更不要说各种小食和点心。
　　礼宾小姐接过方果手中的代金券，确认以后微笑道：“当然可以，您一个人吗。”
　　方果点头。
　　“那您请进，这张代金券我们就收走了哦。”礼宾小姐将方果迎进餐厅，并记录下餐券的号码。
　　这些VIP贵宾券都是用来招待关系客户的，数量有限，餐厅发券时都有做过登记，只要有代金券号码，就能查到这张代金券是发给谁的。
　　现在正是饭点，不过因为用餐费昂贵，还不至于人满为患。方果被服务生带到一张餐桌旁，她拿出手机，打开直播APP。
　　因为中午直播是用陶默夕的账号，她自己的直播页面里还是只有吃西瓜那一条直播视频，所以打赏的金币数额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是六百多万。
　　方果正准备点击直播按钮，忽然想起陶默夕嘱咐她的话，要合理利用微博。每次直播之前最好先做个预告，吊吊粉丝胃口，这样方便大家蹲点，既能增加微博的活跃度，也更容易在开通直播的一瞬间聚集足够多的观众，冲上平台的实时直播人气榜单。
　　于是方果又退出了直播，发了人生第一条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吃西瓜比赛得了第一名，本来应该是八万块奖金，可是美食城的人给了我九张自助餐代金券，所以今晚来吃自助餐了，六点直播。嗯，他们说自助餐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方果又想起陶默夕经常和自己念叨的一句话：“发微博不配图，打麻将不会胡。”虽然她不懂打麻将是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给自己自拍了一张，和文字消息一起发送出去。
　　自助餐厅的老板走进餐厅时，刚好看到正在自拍的方果。
　　今天刚好有个重要投资人要在这里约谈，顺便让投资人感觉一下他们餐厅的高质量服务水平和餐饮水平。现在距离见面时间还有一会儿，餐厅老板难得过来一趟，准备视察一下餐厅经营状况。
　　看到自拍的女学生，餐厅老板莞尔一笑，像是方果这样的顾客，自助餐厅最喜欢了，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小孩图新奇，吃不了多少东西，基本就是纯送钱的。如果每天来的顾客都是方果这样的败家富二代，恐怕自助餐厅老板们做梦都能笑醒。
　　方果刚开通微博第一天就聚集了近三万的粉丝，粉丝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活跃度非常高，所以方果这条微博发出来没多久，下面留言和点赞的数量就迅速攀升。
　　“哈哈，我们饕餮太可爱了，看这委屈生气的小模样！”有这种专注于点评方果自拍照的留言。
　　“有没有搞错？八万块奖金，就换了九张自助餐代金券？孩子你是傻还是傻？吃一次自助餐顶多就几百块吧？”也有这种嫌弃方果智商低的评论。
　　不过这条留言下很快就有人回复：吃一顿几百块？呵呵，商业街新美食城顶层的自助餐，请搜索“金海自助餐”。
　　“卧槽，8888，这吃的不是海鲜是金子吧？！！”
　　“有没有人觉得，我们饕餮最后一句话……说得让人怕怕的。”
　　“怕怕的+1”
　　“怕怕的+2”
　　“他们说自助餐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哈哈哈哈哈隔，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坐等直播！”
　　“为自助餐厅点蜡。”
　　“【蜡烛】【蜡烛】【蜡烛】”
　　方果拿着餐盘在选餐区转了一圈，看什么都想吃，随手拿了东西往盘子里放。她最先进入的是主食区，所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披萨，意大利面，印度抛饼，拌饭，寿司……更别提还有各色中式主食，光是炒饭就有几十个不同种类：珍珠虾仁炒饭，葱爆海参炒饭，黑椒牛柳炒饭，海鲜烩饭……
　　还有一叠叠装在笼屉里的粤式苏式点心：热腾腾的水晶虾饺，里面的大虾仁从近乎透明的面皮里透出诱人的粉色；黄澄澄的蟹黄烧麦，中间那一点黄都是实打实从蟹壳里抠出来的，光是靠近那上面冒着的热气，就能闻到浓浓鲜香味。
　　至于甜品类的点心就更多了，蛋挞，香芋酥，马蹄糕，板栗饼，马卡龙，泡芙……放眼望去，每种点心都盛放在精致的小银盘子里，一层层摆上去，说一句琳琅满目也不算夸张。
　　方果每一样东西都会拿一份，几个餐厅服务生远远地看到她，还在低声议论，觉得这小姑娘有毛病，花了那么多钱，居然跑来吃主食！
　　来这种自助餐厅，难道不是应该吃昂贵又不占胃部空间的“干货”吗？
　　不过很快服务生就觉得不对劲了，方果光是炒饭就拿了十几碗，这明显是来捣乱的吧？
　　“这位顾客，根据餐厅规定，如果拿了食物吃不掉，超出一定量可是会罚款的呢。”服务生善意地提醒。
　　方果纳闷地回头看服务生，“嗯？为什么会吃不掉啊？”
　　服务生：“……”
　　方果一趟一趟，像只准备过冬的仓鼠，终于将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看了一眼时间，刚好是晚上六点。
　　直播通道开通的一瞬间，心心念念等着方果直播吃自助的粉丝们立刻涌了进来，在看到那满桌子的食物后，差点用弹幕将屏幕糊上。
　　“我的天！这么多东西！真的能吃掉吗？胃不会撑爆吗？！”
　　“饕餮妹子，你要保重啊！”
　　“怎么都是主食呀，我们饕饕真的不是自助餐厅派出的奸细吗？”
　　方果完全顾不上看弹幕和评论，已经端起一盆海鲜烩饭埋头吃起来，几乎没有几分钟就吃得渣都不剩，然后将空碗往旁边一放，寻觅了一圈，又端了一碗意大利面继续吃。
　　那两个之前注意到方果的餐厅服务生，一直关注着方果的动向，刚开始看她吃下两盆炒饭和炒面，还不觉得如何稀奇，甚至还能淡定地旁观，等着抓住她浪费食物的证据。然而当方果连续干掉第十碗炒饭时，服务生们不淡定了，他们借着去收拾空盘子的理由，到方果身边转了一圈，发现那些盘盘碗碗居然干净得连一个饭粒都不剩！
　　尼玛她就差舔了吧？！
　　服务生内心是崩溃的，完全无法将注意力从方果身上移开。
　　说来也奇怪，看着这个白净纤瘦的女孩吃东西，好像容易上瘾……
　　很快餐厅里传来一阵骚动声，却并不是方果引起的。
　　方果终于舍得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进食中抽离出来，转过脑袋向着骚动声的方向看去，见几个穿着厨师套装的人，正推着一辆巨型餐车从后厨走出来。
　　那餐车足有两米多长，上面放着一条足有一人多高的大鱼，由四个人一起推着。
　　三文鱼一直是金海自助餐的招牌菜肴，号称是从三文鱼之乡，加拿大的坎普贝尔顿村打捞上来的，不少食客慕名而来。
　　此时正是金海自助餐的“三文鱼派送”时间，推车送餐的师傅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刀法一流，可以将三文鱼切成均匀漂亮的薄片。金海自助餐之所以敢开这么贵的价钱，就是因为打出了“一切餐饮不限量供应”的名号，因此这个“不限量”，自然也包括三文鱼。
　　巨型三文鱼像嘉年华游行一样，被推着经过餐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客人都可以要随意量的三文鱼，只要吃得掉。不过虽然说是不限量，大部分人也都只是点几百克，个别爱好这口的，要个一两斤，就算比较罕见的三文鱼吃货了。
　　终于，大鱼来到了方果面前。
　　分切师傅程序性地问方果：“您好，三文鱼要多少？”还没等方果说话，已经开始按照预估的量分切了。
　　方果看了一眼鱼，“嗯，可以要一条吗？”
　　分切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会比较晚，大家可以明天早上来看，准备去啃个螃蟹

    
第32章 Chapter3 2
　　分切师傅看了看自己手上切了一半的三文鱼片，又看了看躺在餐车上那条比自己还要威武雄壮的大鲑鱼，以为方果是开玩笑的，腼腆一笑，继续低头切鱼片。
　　方果抹了抹口水，看着分切师傅眼睛冒光，“不是说想吃多少都可以吗？”
　　分切师傅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切鱼，碰到贪心的顾客，顶多切一块大的，还真没见识过直接开口要一条鱼的。
　　“这位顾客，虽然我们餐厅是不限量供应三文鱼的，可是您也要吃得掉呀！”分切师傅旁边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帮着出来打圆场。
　　“对呀，能吃得掉呀！”方果很认真地点头，似乎还怕别人听不明白，又强调了一遍：“所以我说要一条鱼啊！”
　　这边的小争执很快吸引了餐厅里其他乘客的注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那条大鱼如此拉风呢，走到哪里都是餐厅里所有目光的汇聚点。
　　刚刚等来投资人，本来已经在角落雅间落座的餐厅老板也被惊动了，他想要装作没听见，谁料投资人却有一颗八卦的心，问老板：“哎那边怎么了？要不要去看看？”
　　观看方果直播的人数正在迅速飙升，小礼物几乎不间断地在屏幕上闪过，总金币数突破了八百万大关，直接向九百万狂奔，而屏幕上更是有人放出豪言——
　　如果主播今天真的把那一整条鱼吃了，他就给主播刷别墅！
　　别墅是直播平台现有的最贵礼物，一个就是一百万，提现就是一万块钱。一时间无数人出来膜拜土豪，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评论区打赌押黄瓜，叫嚣主播要是能吃下一整条鱼，就直播吞键盘。更有甚者，那些坐标帝都闲得蛋疼的网友们，正在相约赶往美食城，要一起看个现场。
　　方果的自助餐直播视频就这样被一路推到直播平台的热门榜首，视频链接还被几个微博上的大V号转发。
　　餐厅老板匆匆走过来，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立刻注意到方果桌子上竖起的手机。老板即便不清楚那是直播，也知道是在摄像，因此眸色沉了沉，行事更增添了几分谨慎。
　　在了解争执的起因后，老板对方果温和道：“是这样的，如果您能保证将这条鱼全部吃光，我们当然不会拒绝您的要求，但是……”老板话锋一转，笑了笑，“如果您没办法吃完，造成巨大浪费，我们有理由认为您是恶意点餐，将按照所剩食物市价的三倍索赔。”
　　老板本来以为这软硬兼施的杀威棒打出，对方会有所收敛，可是没想到，看着稚嫩单纯的高中生居然变本加厉，直接端着盘子拿着刀叉走到三文鱼面前，就地吃了起来。
　　别人吃三文鱼论片，一口一片的片。
　　方果吃三文鱼论块，一斤一块的块。
　　其实方果已经相当收敛了，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一条小鱼还不够她真身塞牙缝的，可是既然要做人嘛，就要讲究礼仪修养。所以说，她都用已经用刀将鱼切成一块一块的吃了，这帮人类为啥还要用那种见了鬼的表情看她？
　　见识了方果吃三文鱼，在场的观众都看傻眼了，这看上去清纯无害的小姑娘……吃起东西来也太彪悍了吧？
　　眼看着一条大鱼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蚕食掉，最后就剩一下一根可怜巴巴的鱼骨，餐厅老板以为自己活在梦里。那可是足有百十来斤的大鱼啊！从加拿大进口回来，人工费加空运费，一条足有七八万块呢，本来是当做镇店之宝，起码能够撑三天场子，不料今天却栽在一个人的嘴里！
　　当方果将最后一块鱼肉吃干净，餐厅的围观顾客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居然在这一刻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情绪。要价将近一万的自助餐厅，那么黑，还不得让它多出出血吗？小姑娘才吃了一条三文鱼而已，不多，还没把他们的本吃回来呢！
　　餐厅老板看着吃完鱼后面色如常，又拿着盘子去选餐区拿东西吃的方果，手心忽然冒出冷汗，生出不祥的预感。之前在门口接待过方果的礼宾小姐这时也凑过来，在老板耳边低语几句，餐厅老板听了后，更是差点吐血。
　　什么？！！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不是花钱进来的？是用了VIP代金券？！！
　　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给他招来这么一尊大神？
　　老板立刻让人去查VIP代金券的编号，结果美食城总经理的大名华丽丽地跳出来。
　　一般情况下，商场和商铺之间的关系中，商场通常都是比较强势的一方，然而如果商铺实力足够强，商场需要商铺来带动客流量时，这个强弱方就反过来了。
　　美食城就是商场，而金海自助餐就是商铺，还是实力极强的商铺。美食城新开业，口碑和人气还没有稳定，当时为了让金海自助餐进驻，美食城没少费心思，做了诸多让步，说是求爷爷告奶奶把他们金海自助求来的也不为过。
　　如今倒好啊，才开业几天？居然拿着他给出去的代金券找人来踢场子了？
　　老板恨得牙根发痒，直接一个电话拨到美食城总经理办公室。
　　方果又吃了一波，将主食区食物吃得差不多了，正琢磨着该吃点别的啥东西，直播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幢极其漂亮的建筑，紧接着就有粉丝们兴奋地呐喊起来，争先恐后刷弹幕。
　　“别墅！别墅别墅别墅！哦哦哦有人刷了别墅！”
　　“膜拜土豪！”
　　“围观爸爸！”
　　之前那个扬言方果吃了整条鱼就送别墅的家伙，后面早就跑得没了影，遭到网友的群嘲，所以也没有人再提要给主播送别墅的事了，毕竟别墅那么贵，多数也就说说玩的。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这么大手笔，送了别墅给主播。
　　一幢别墅引发的激动情绪还未平息，更高`潮的来了。
　　只是短短一分钟之内，直播界面上居然连着跳出了五幢别墅！五百万金币入账，方果的直播金币总额直接达到一千四百万。
　　这下方果的粉丝们沸腾了，八出这送别墅的都是同一人，ID为“听不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能再多更一点，但是渣作者去啃了一个多小时的螃蟹……所以
　　明天周末继续！么么哒爱你们~

    
第33章 Chapter33
　　方果的直播观众因为那五幢别墅的出现而骚动了好一会儿，而且因为短时间内直播打赏金币的飙高，她不仅是出现在直播平台的热度榜单上，而是直接登上实时打赏榜首位。这个榜单不只是网友们关注，直播平台的各大签约主播和网站高层平时关注最多的就是这个榜单，所以这些人也同样好奇地点进方果的直播视频，并且自带粉丝群进来围观。
　　这些新加入的观众最开始还不明所以，觉得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吃播视频，大胃王萌妹子虽然是个卖点，但也不至于火爆成这样吧？直到方果不知道第几次清空桌上的食物，又举着手机去选餐区拿东西时，屏幕视角一转，拍到了她桌子上的那些空盘，新观众们才集体震惊。
　　那些都是她吃的？！这也太能吃了吧！
　　老观众们这时对新观众是默默嘲讽的，心道不过是几摞盘子，算什么？没见识！等他们看到被主播吃空的主食区，只怕要疯吧？
　　方果每次去取餐的线路都是固定的，先经过主食区，但是每次经过主食区她就挪不动步了，务必要将那些先喷喷的美食摆满一桌，然后回去开吃。每当她清空一点，工作人员们就会补充一点，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几轮之后，某些主食就开始渐渐接不上茬了。
　　金海自助餐的后厨此时无异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接到了来自老板本人的最高指令，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主食区的供给，要用大米和白面把一个恐怖的食客拦住！千万不能让她接近海鲜区！
　　然而，在热火朝天的翻炒中，主厨们忽然听到了晴天霹雳——
　　餐厅的大米和白面都用光了。
　　主食区的堡垒，终于要沦陷了！
　　自助餐吃到这个地步，方果的关注度已经不仅仅是局限于网络。此时餐厅内所有宾客顾不上吃饭，所有工作人员顾不上工作，都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方果身上，心里不停计算着她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总经理打发了方果之后，好不容易将一天的工作全部处理完，正准备下班陪老婆吃饭看电影，没想到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直接让他滚上了顶楼金海自助餐厅。
　　此时金海自助餐厅门外围了好多人，都在透过玻璃窗往餐厅里面看，还有在拍照的。
　　“快了快了！主食区已经吃空了！估计快进军肉食区了！”
　　“我的天啊还能吃下去？！”
　　“那个是餐厅的老板吗？哈哈脸已经绿了！”
　　“这妹子要火……”
　　大家都在兴奋地议论，还有人用手机看着方果的直播，估计如果不是有那么高的用餐费摆在那里，这些人只怕早就掏钱进去看内场了。
　　总经理好不容易才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进餐厅，刚暴露在金海老板的视野内，就收到了一万点的目光伤害，擦着冷汗小跑过去，看到了正处于众人围观中的方果——她桌子上堆起来的碗盘已经能盖摩天大厦了。
　　金海老板看到美食城总经理进来时，杀人的心都有，冷笑着问：“这孩子的VIP餐券是您给的吧？王总经理，您还真是给我捧场，嗯？”
　　总经理这时已经意识哪里出问题了，可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只能干巴巴地赔笑，解释道：“这孩子参加我们公司举办的活动得了奖，我们作为奖励才把餐券发给她的。看起来她好像……食量有点大哈。”
　　“不是有点大吧？今晚她吃了我们多少东西，王总知道吗？”金海老板继续冷笑，“看来美食城是故意要给我们下马威啊，合同上占了你们一点便宜，你们就立刻派来这么一号人物来，行，我认亏，明天我们就关门大吉，不就是一年的商铺租金？金海也不是赔不起。”
　　好不容易求来金海这样的高端商铺，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人得罪跑了，他这个总经理也就干到头了，因此总经理忙安抚道；“误会！真是误会！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能吃啊，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天她在您这里吃多少，我折价付钱给您！”
　　“哦？王总还真是爽快人，那也行，咱们得立个字据。”金海老板看着总经理似笑非笑，招呼底下的服务员准备纸笔。
　　“应该的，应该的。”总经理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在外面他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这小姑娘脑子比较有问题，来自助餐厅居然专盯着主食吃，快要把主食区清空了。
　　就算是大胃王能怎么样？吃了那么多主食，也该差不多了，还能再吃下去多少东西？反正都是最便宜的东西，算一算最后应该也不需要多少钱的。
　　方果站在空荡荡的主食区，将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划拉划拉，全都放进自己的餐盘里，然后琢磨下一步该去吃什么。
　　“你们觉得我应该再吃点啥？”方果向网友们求助。
　　她的粉丝们已经忍了她很久了。去海鲜自助餐厅吃主食？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此时见方果终于没有主食可吃，全都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出谋划策。
　　方果谨记陶默夕的箴言警句，做直播一定要尊重观众，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满足观众们的需求，因为观众就是主播们的衣食父母啊！所以她努力从那飞快滚过的弹幕中看清楚菜品名称，按照粉丝们的建议去拿吃的东西。
　　粉丝们已经对方果的自助餐吃主食行为产生了报复心理，所以一个个眼光毒辣，专捡贵的食材报名。
　　“帝王蟹！”
　　“生蚝生蚝！！”
　　“吃龙虾啊！”
　　“鱼翅！海参！暴鱼！海鲜界的三巨头！”
　　“切，你们那算什么，饕啊，姐姐跟你讲，看到最角落里那一小碗金黄色的东西了吗？那是爱马鱼子酱，吃一碗就能回本，金海用来装逼用的，不过为了让顾客少吃一点，他们会故意做的很难吃，就看你能不能忍了！”
　　方果于是按照粉丝们的提议，开始专攻海鲜区，拿各种生鲜拿到手软。
　　总经理在旁边看得心脏疼，一边祈祷方果突然把胃撑爆倒地不起，一边默默庆幸，海鲜虽然贵，但是吃起来耗时久啊！比如说螃蟹，那吃起来多费劲呀，金海自助餐厅有规定，每位顾客最多只能在餐厅里用餐三小时，从方果来餐厅起算，现在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了。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她能嗑掉三只帝王蟹就是极致了！
　　方果重新做回桌子边，开始直播吃海鲜。刚开始她吃那些鱼子酱啦鱼翅鲍鱼什么的，粉丝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观众们知道方果能吃，但也只是能吃而已，支撑他们看视频的动力就是想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看餐厅会不会被吃破产。但是在两个小时的观看后，还是渐渐产生了疲软，粉丝的热情度明显有所下降。
　　直到方果拿起了第一只帝王蟹。
　　她张开嘴巴，一口下去，将帝王蟹咬掉了三分之一，咔哧咔哧连皮带壳将螃蟹咽了。
　　粉丝们：“……”
　　美食城总经理：“……”
　　尼玛她当是在嚼锅巴呢么！
　　直播间的观众也全都看傻眼了，特别是那些没有看过方果连皮吃西瓜的人。
　　啊，原来这才是吃帝王蟹的正确方法！
　　方果啃帝王蟹和啃肉包子没有什么区别，三两口一只下肚，再去拿第二只。
　　美食城总经理神情呆滞，直到旁边金海老板不可置信感叹一句：“帝王蟹的壳用锤子才能敲碎，她，她就这么吃下去了？”他才猛地回过神，颤巍巍问：“她现在吃了多少钱的东西了，您有统计过吗？”
　　金海老板很有深意地看了总经理一眼，道；“她刚才已经吃了我一条小十万块钱的鱼。不算其他食物，单看她吃帝王蟹的这个速度……”
　　总经理沉吟片刻，脸色阴沉下来：“我一会儿派人将她弄走，您当做不知道就行。”
　　金海老板正想说什么，总经理却打断道：“这也是为您好，她再这么吃下去，您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啊，放心，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肯定不会让金海声誉受损！”
　　方果正在吃螃蟹，目光无意中一瞥，竟在人群外看到了一个人，顿时瞪圆了眼睛，吓得螃蟹都掉了。
　　陆文修斜倚在一张餐桌边，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
　　方果舔了舔嘴唇，看看被自己咬了一半的帝王蟹，蓦然惊醒。
　　人类，好像不吃螃蟹壳的吧？
　　她这样算不算违反和陆文修的约定啊？
　　陆文修见方果发现了她，挑了挑眉，慢悠悠走过来。
　　方果浑身都紧绷起来，像只炸了毛的猫。
　　总经理这时已经用通讯器联系了保安，正目光不善地盯着方果。
　　金海老板为了自己的生意，和总经理达成了默契，甚至心底也希望有人赶紧将这个无底洞弄走，他很冤枉啊，这简直就是天降灾难，招谁惹谁了？所以虽然知道总经理要对这个小姑娘不客气，也只能选择无视。
　　方果见陆文修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几乎就要窜起来逃之夭夭，谁知陆文修却只是错身而过，都没有搭理她，拿了餐盘走向选餐区。
　　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金属敲击声瞬间将餐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向选餐区。那些本来用了餐想要离开的食客，也都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回头看。
　　陆文修手里提着一个金属夹，在选餐区的一个空餐盆上连敲数下。
　　原本有些喧闹的餐厅渐渐安静下来，都看向这个新出现的英俊男人。
　　“不是说无限量供应么，这怎么都空了？东西呢？”陆文修淡淡道。
　　金海老板面色微变，突然想到什么，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听男人不疾不缓地说：“金海自助打出的招牌是货不断供，否则原价退钱，今天这事儿怎么说？嗯？”
　　在场的所有食客，在一愣之下，眼睛全都亮了。
　　哎呦，今天敢情是吃免费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赶火车，今天就这么多啦，相信桃子可以在长达七小时的无WIFI火车之旅中雄起，多撸出几章！
　　还有大家问更新时间，一般都是晚上，有时候会比较晚，所以建议早上起来看，桃子最近生活比较颠簸，等更新时间稳定下来会告诉大家，以后争取定时定点！么么哒

    
第34章 Chapter34
　　听了陆文修的话，那些去而复返的顾客全都跃跃欲试地重新拿回餐盘，去选餐区继续取餐，还专挑那种已经被吃空的，敲敲打打跟着起哄要求补餐，否则就要餐厅退钱。
　　这回金海老板是真的害怕了，赔点钱还是小事，如果将金海的口碑毁了，他要花多少公关费挽回？以当今媒体的尿性，一句“金海天价自助餐居然无物可吃”，就能把他搞到吐血。无论如何今天这件事也要完美解决，他还想要将金海的连锁店开到全国各地，投资人就在这里看着呢！
　　“诸位贵宾！”金海老板高声宣布，“因为今天情况有些特殊，餐厅一时间没有做好准备，这是我们的失误，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我就是金海的老板，我在此承诺，如果一小时之内不能及时补餐，今天在场所有顾客餐费一律免除！并且每人赠送一张餐券！”
　　一小时之内补餐？这怎么可能？！就算那些海鲜能及时找到货源，其他需要时间深加工的料理怎么办？别的不说，单是那些花样百出的点心，就需要很久的时间去烘焙制作。
　　或许是为了免单和餐券，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好奇，餐厅内的顾客总算被暂时安抚下来，纷纷找位子坐下来喝茶吃瓜看戏。
　　金海老板撂下狠话之后，立刻给帝都其他几家金海分店打了电话，让各个店长将店里的菜品分类整合，火速派人送到美食城分店。安排好补餐问题，老板的目光重新落回方果身上。
　　如果说在刚才那个男顾客搞事之前，他还能让经理将人带走，现在局势变成了这样，他这个大老板已经站出来说话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保安把顾客拖出去？那不是火上浇油么？可是这么放任下去也不行，他拼了老命才弄来食物，要是新补充的东西又让她全都吃了可怎么办？到那时他可就彻底没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孩子是外星生物吗？到底吃多少是个头啊……
　　金海老板心里盘算着，向方果的那张餐桌走去。
　　“小姑娘，觉得我们餐厅的菜品怎么样？”
　　“啊？”方果从发现陆文修出现，就一直暗搓搓观察他，金海老板坐到她面前，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陆文修在吃东西的间隙往她对面座位上淡淡瞥了一眼，她才将目光收回来。
　　“你觉得我们店里的东西好吃吗？”
　　“嗯，还行，挺好吃的。”方果点头。
　　“是这样，我看你好像吃了很多东西，还没有吃饱吗？”
　　方果一愣，“嗯？他们说自助餐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呀，不能吃了吗？”
　　天知道金海老板现在多想掐着方果的脖子跟她说，是啊你不要吃了你他妈吃的太多了！可是身为一个自助餐厅的老板，他敢说一个“不”字吗？当然不敢。
　　“没有啊，自助餐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金海老板打掉牙和血吞，违心地挤出笑容，“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你的VIP餐券是王总给的吗？就是美食城的总经理。”
　　“嗯，是呀。”方果见陆文修没有要找茬的意思，又蠢蠢欲动地想去觅食了。
　　老板忙问：“那为什么他会给你餐券？”
　　方果：“因为我吃西瓜比赛得了第一名啊，本来是八万块奖金，后来总经理给了我九张餐券，还有十块钱。”
　　金海老板：“……”
　　九张……
　　姓王的你大爷的！！
　　就在这时，出去等保安的总经理领着一众人马杀气腾腾进来，直奔方果所在的餐桌。
　　金海老板再看到总经理，眼睛都要冒血了，不知道怎么忍的，才克制住揍人的冲动。
　　“就是她，把人带出去！”总经理指挥。
　　“姓王的！今天你敢动我店里顾客一个手指头，我告到你们美食城倾家荡产！”金海老板拍桌。
　　总经理一脸懵逼地看金海老板，不对呀，这和刚才讲好的可不一样呀！
　　“咱刚才不是……”总经理想提醒一下。
　　“什么也别说了，你立的字据在这儿，说好了她在金海吃的所有餐饮都由美食城担负，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上面可没说明日期，小姑娘手里九张餐券，回头我把账单发给您，自求多福吧！”
　　总经理：“……”
　　美食城的总经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他出门叫了个保安的功夫，金海老板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
　　九张……
　　对啊他居然给了那小丫头片子九张自助餐券！金海老板估计已经知道了他用他家餐券抵奖金的事，难怪要翻脸！
　　“王总，我们老板让我先将这位小姐在餐厅消耗的食物估价给您看看。”服务生拿了一张表格，总经理只是瞄了一下，眼睛就直了，原地愣了半分钟，突然冲向了选餐区。
　　金海老板果然说到做到，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将所有餐品补齐。方果拿着盘子东张西望，正琢磨着该吃点啥，只听旁边有个男人说：“我出八万块，将你那剩下的八张餐券买回来。”
　　方果一愣，回头看看总经理，“嗯，好啊。”
　　总经理极其意外。
　　不是吧，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那么，现在请跟我去办公室吧，我们将合同改一下，我再给你一张支票。”总经理说。
　　方果又往自己盘子里夹了两只帝王蟹，“等我吃完这顿的。”
　　总经理：“……”
　　他就知道这臭丫头没那么好对付！
　　总经理跟在方果屁股后头，看她每往盘子里夹一样东西，就在心中将其换算成钱，越算越想哭。
　　“十万！我给你十万！”总经理咬牙，“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方果皱眉，“为什么要给十万呀？不是八万块奖金吗？既然说好了是八万块，我不会多要你的。”
　　“十二万！如果你愿意连盘子里的东西都放回去，尤其是这两只帝王蟹，我就给你十二万五千！”总经理完全无视方果强调的不会多收钱，在他看来，这小狐狸就是在故意拿乔，妄图从他这里敲诈出更多的油水！
　　不过他这已经是下了血本了，经过一番折腾，现在他根本没法和公司财务交代，多出的钱只有自己掏腰包。十二万五，减去八万是四万五，再加上方果在自助餐吃掉的东西，四舍五入一共是十九万！
　　他要赔十九万啊啊啊！
　　总经理本来还想年底换车的，如今全都泡汤了，只怪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高中女学生。
　　真是太可怕了！外表看着清纯可人小天使，实际是个无脸男！
　　方果觉得总经理这人脑子绝对有毛病，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加价，那么有钱之前还赖账做什么呢？好好把钱给她不就好了？现在却在这里做别人的尾巴，真讨厌，就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饱饭么？！
　　不过为了那多出来的四万五千块，方果还是妥协了，她最后是在金海自助餐厅全体员工的欢送下离开的。总经理领着她重新回到先前的办公室，这次却没有耍什么滑头，而是直接签了一张十二万五千的支票给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让方果将剩下的八张自助餐券还给他。
　　方果交出代金券的时候还有点不舍得，手指用力捏着，被总经理硬生生夺走。她叹了口气，摸摸肚子，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以后赚了钱，她可以经常找这种自助餐厅吃东西，划算。
　　揣着支票走出美食城，方果心里美滋滋的。
　　陆文修和黎叔早等在外面，这时天已经黑了，三人一起开车回陆家，在车上陆文修问方果：“怎么舍得把餐券交回去了？其实以你的食量，收下那些餐券会比八万块钱更合适。”
　　“我要给乡亲们汇钱呀！程欢和我说了，我们村一共欠了外债三十二万，这已经有了十二万多，再加上我做直播的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了！”
　　陆文修看着方果，唇角又忍不住向上扬，似乎也被她简单的快乐感染了，因此也就没有那么扫兴地提醒她，如果今天不是他出来搅了局，后面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不过一只失控的饕餮，居然会为了同族的安危放弃快到嘴的食物，也的确是让人惊讶。
　　晚上方果回家，将那张支票压在枕头下藏好，连做梦都是转了五百万，美得不要不要的，她丝毫不知，就在她睡得鼻涕冒泡时，她微博的那句“他们说自助餐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和她的ID“我是一只饕餮”双双同时登上微博热搜榜。
　　她的丰功伟绩在一夜之间传遍全网，她的直播视频也被营销号剪辑成小视频，那简直是发一个火一个，分分钟转发评论破万。
　　当然方果也不会知道，就在她火爆全网的这个晚上，全国各大自助餐品牌居然成立了“自助餐同盟”，无一例外，连夜加班加点地给自己的宣传单和实体店大门增加了一句话——
　　“@我是一只饕餮”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没有雄起TOT虽然考虑到火车上没有WIFI，但是火车上有晕车啊！回到阔别一个月的家，发现一盆绿萝死了，然后打开柜子，从枕头被褥里抖出了几只疑似“小强干”，对，就是那种特别脆的“干”，地瓜干的“干”。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生无可恋

    
第35章 Chapter35
　　方果一吃成名，第二天到了学校，简直自带移动聚光灯，走到哪里都要收获成吨的瞩目。但是她一上午都心不在焉，满心惦记的都是去办银`行卡，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学校引起的波澜。
　　“默夕，我今天中午出去办事，先不吃饭了！”午休的铃声刚刚打响，方果就和陶默夕挥挥手，飞一般地奔出学校。
　　陶默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方果居然会为了别的事不吃饭？这个世界幻灭了吧？昨天晚上方果在金海自助餐厅的壮举陶默夕听说了，甚至连她那个专门负责打理陶家餐饮生意的二哥，都在吃饭时提到这件事，智障一样叉着牛排笑了半分钟，还把帝都所有自助餐厅老板连夜开会的事当个笑话讲。
　　用陶家二哥的话说，“幸亏咱们陶家没有经营自助餐的业务，不然他就得和那些自助餐厅老板一样，傻逼呵呵连夜凑在一起薅头发了。”
　　陶默夕当时在旁边凉凉地提醒：“玫瑰山庄里就有自助餐啊。”
　　陶家二哥笑容瞬间凝固，呆愣了片刻，丢了还没吃上嘴的牛排就往外跑。
　　开玩笑，展家卖了股份以后，陶家现在可是玫瑰山庄最大的持股人啊！必须立刻告诉玫瑰山庄的经理，把他们餐厅的自助餐改为点单付款模式！！
　　陶默夕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方果能吃下那么多东西，那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类的认知范围了吧？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本来还想中午吃饭时问问她，谁知道午休时间一到方果就跑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做直播。
　　方果急吼吼地冲到银行，将原来的银行`卡挂失，又重新补办新卡，好不容易将手续弄完，便迫不及待蹲到一个旮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牛奶直播的APP。
　　经过昨晚一战，方果现在账号里的金币数额为一千六百多万，单是那个ID为“听不见你”的粉丝一个人，就给方果投了五百万金币。金币和现实货币的换算比例是100比1，也就是说，方果能够提现十六万块钱。
　　屡战屡败的方果深吸一口气，在个人账户页面珍而重之地按下“提现”两个字，跳出信息页面，方果这回不怕了，她现在要身份证有身份证，要银行`卡有银行`卡，还有什么能阻拦她提现？
　　方果确认了两遍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号没有填错，然后点击了“提交”。
　　一个全新的对话框弹出：“对不起，您还没有与网站签约，无法提现。”
　　不一样的包装，一样的味道，就是死活不让你提钱！
　　方果：“……”
　　还是去吃人算了！！！
　　方果肚子饿得咕咕叫，蹲在银行营业厅里，恨不能将等候区的那一排排塑料椅子拆下来吃了，可是她知道这件事银行是很无辜的，总不能殃及池鱼，于是悻悻地从银行出来，思考该怎么才能把钱弄出来。
　　十四万呢！加上之前美食城总经理给她的十二万五千，只需要再赚五万五千块，就能把乡亲们的钱都还上了！
　　方果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正在盘算，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程欢。
　　“果果姐！你咋又给我们打钱了呢？”程欢在那边大着嗓门喊，似乎生怕方果离他这么远听不见，一定要靠吼的。
　　“嗯？不是需要还钱吗？”方果刚才办银行`卡时就顺便将十二万五的支票兑现了，然后转账给了程欢，让乡亲们先把一部分欠款还上。
　　“不是呀，你不已经给我们打了四十万了嘛。”程欢道。
　　方果一愣，这什么时候的事，她哪来的四十万啊。
　　“我没有打钱呀，今天这十二万五千是我才赚到的。”
　　“咦？这就奇怪了。陆家少公子说你向他借了四十万，先让乡亲们把高利贷的钱还上，省得利滚利钱越来越多，他还说你现在很能赚钱的，这点钱很快就能还给他，叫我们不要担心。”
　　方果这下全都明白了，沉默片刻才问：“他什么时候给你们打的钱呀？”
　　“就在我离开帝都的当天啊！”程欢道。
　　结束通话之后，方果站在街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意识到，她刚才居然一直在想陆文修，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中午吃了啥……目光不知不觉落在脚踝那串陆文修给她系的链子上，然后，方果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她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吃陆文修了！
　　其实这个决定还是很艰难的，因为陆文修对方果来说，有种不同寻常的吸引力，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方果每次接近陆文修，都会觉得他好香好香，特别想吃他，要不是几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陆文修身上的防护阵法反噬，落了个看见陆文修就牙疼的毛病，她一定早就把他一口吞了。
　　方果今天中午没在学校吃饭，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如果她坐在食堂里，一定会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围观。
　　德世高中的学生有不少都看了昨晚方果在金海自助的直播，一部分没有看到的，也都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看到了相关新闻，只剩下极少数的人，或许是因为不怎么关注网络而完全不知情。然而这种不知情，也很快宣告结束了，因为现在他们正在被同伴们拿着手机各种补视频。
　　放眼望去，整个食堂里的学生居然都在讨论方果。
　　彭晓月看着手机里方果的直播回放，感叹道：“以前以为陶默夕就够能吃的了，没想到这又来了一个比她还能吃的，每次看她吃那么多东西，都以为会把胃撑破，身体真的受得了吗？她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唐如诗听到彭晓月的疑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天真的小月月，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们是把东西吃下去了吧？”
　　彭晓月一愣，“嗯？什么意思？”
　　唐如诗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将一根手指伸进嘴里，然后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彭晓月惊讶，“你是说，她们会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唐如诗讥讽道：“不然呢？你以为她们怎么吃进去那么多东西还不胖？”
　　“可是……你看这个直播视频，方果吃自助餐的期间，一直没有去过洗手间啊。”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打出噱头，直播造假了呗。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方果就会变成那个直播网站的签约主播，现在网红公司那么多，就是营销啊。”唐如诗说着还很轻蔑地咂咂嘴，“这年头啊，小姑娘为了出名，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仅卖身给人做小情妇，还要糟蹋食物，作践身体。”
　　彭晓月又埋头去看方果的视频了，唐如诗无趣，凑过来和罗茜茜八卦：“哎，茜茜，你说奇不奇怪啊，现在学校的人都知道方果的底细了，居然谁都没有对她怎么样，这不太符合德世的风格啊。对这些‘混入者’，德世的人可是从来没有手软过。”
　　罗茜茜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的餐盘里只有一小块土豆泥和几根青菜叶，猫食一样，她用勺子将最后一点土豆泥盛起来吃掉，抬起头时，刚好看到陶默夕吃完饭，像往常一样去洗手间。
　　罗茜茜微微眯了眯眼睛，对唐如诗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有陶默夕罩着，寻常人家谁敢和她陶家对着干？”
　　“哎，真是无聊。”唐如诗托腮，“真想知道如果陶默夕厌恶了方果，不再护着她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方果回到学校后，食堂已经快要关门了，她没找到陶默夕。鉴于她平时彪悍的进食做派，食堂的工作人员们早就认识她的脸了，负责分发米饭的阿姨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见方果来了，忙冲她招招手，然后献宝一样从餐台下端出一桶米饭。
　　“吃了吗？我看你没来，就偷偷给你留着了，老张那边可能还剩点菜没卖出去，就是都混在一起了，你要是不嫌弃，将就着吃点吧。今天可以不要钱！”
　　这要是放在一般学生身上，被食堂的工作人员这样对待，只怕早就恼羞成怒了。这是有多瞧不起人？居然给他们喂别人吃剩下的折箩，他们又不是猪，就算家庭背景再贫苦的学生，恐怕也不想看那泔水桶一样的剩菜盆。
　　可方果那是一般学生吗？当然不是。别说混在一起的剩菜了，她连混在一起的石头水泥碎玻璃片，都能吃得美美的。
　　“谢谢！”方果伸出两条白白细细的小胳膊，半人多高的饭桶轻松接过，准备在午休结束之前火速吃掉，谁知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说话。
　　“不去看看吗？默夕在洗手间里很久没有出来了。”
　　方果回头看到罗茜茜。
　　罗茜茜不冷不热地看方果：“敲她的单间门也不开，她不喜欢我们，你和她关系好，还是去看看吧。”
　　如果罗茜茜还是像以前那样，笑容甜美装作关心，极力想要让方果去洗手间，方果可能还要狐疑一下，琢磨琢磨她是不是藏着啥坏心眼，可是罗茜茜偏偏摆出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身为一只涉世未深的异兽，又哪里看得透人类百转千回的花花肠子？更何况罗小姐的肠子还是带毒钩子的。
　　方果担心陶默夕，饭也顾不上吃了，直接跑去洗手间。
　　唐如诗走过来，看着方果离开，戏谑道：“呦，我们罗大小姐怎么突然做起好人好事了？”
　　罗茜茜瞥了唐如诗一眼，唇角渐渐浮现出笑意，“你不是想知道陶默夕和方果反目会怎样么，你说，陶默夕守护了这么久的隐秘，如果在方果撞破之后，突然昭告天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会怎样？”
　　唐如诗恍然，终于明白了罗茜茜的用意，称赞之后，又有疑问：“不过话又说回来，茜茜，你好像特别想弄死这个方果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难道就因为开学时展会长对她示好？”
　　“一直看不惯她的人不是你吗？”罗茜茜有点生硬地回了一句。
　　唐如诗耸耸肩，偷偷冲彭晓月做了个鬼脸，便不再说话。
　　罗茜茜脸色有点不好看，却被唐如诗的话触动。
　　是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方果？难道只是因为展恒么？
　　方果进入洗手间之后，挨个单间的门推了一遍，发现只有一间是锁着的，里面隐约传出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抽噎的声音，还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听起来似乎无比痛苦。
　　“默夕？你在里面吗，默夕？”方果敲门。
　　里面没有人说话，那种喉咙被噎住发出近乎哀鸣的声音又出现了。
　　方果这回从那夹杂的呻`吟声中分辨出来，里面的人的确是默夕。
　　“默夕，你怎么了！”方果更加心急，敲门的力度增大。
　　她可是一只异兽啊，还是著名上古凶兽饕餮，就算是保持着人形态，那力道也不容小觑。在她的用力拍击下，整扇门板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镶嵌门板的合页眼瞅着就有要报废的危险。
　　“方果，你，你先出去一下……”陶默夕终于出声了，喉咙有点沙哑，居然直呼方果的大名。
　　“默夕，你身体不舒服吗？”方果趴在门板上问，一边仰起脑袋往上看，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翻进去。
　　陶默夕自嘲地笑出声，“我怎么了，你不知道么？”
　　“嗯？我知道什么？”
　　陶默夕又安静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然后才缓缓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陶默夕此时站在洗手间隔间里，眼神慌乱，又好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完这句，方果那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洗手间的脚步声，显然还在外面。
　　“方果，你听见了吗，你走吧。”
　　还是没有回应。
　　陶默夕忽然有点恼火，大家谁不知道谁的底细？明明她们都对彼此心知肚明，可为什么每次她都会万般照顾方果的感受，从不穷追猛打，而现在反过来，方果却偏偏要揭穿她，要让她如此难堪呢？！
　　“走开啊！”陶默夕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最后竟然是崩溃地大哭，歇斯底里吼起来，“我让你走开你听不……唉呀我去！”
　　陶默夕这边小宇宙还没爆发起来，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东西突然砸中，差点给直接砸死了。
　　方果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呲牙咧嘴从地上站起来，见陶默夕正捂着自己的鼻梁，眼泪流的像自来水。
　　“默夕，你怎么了默夕！”方果凑上前仔细看。
　　陶默夕觉得自己鼻梁骨可能被方果一脚踹残了，忙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圆镜，对着照来照去，“果果你看，我这鼻子是不是断了？”她爱鼻子心切，居然忘了自己正在和方果发飙。
　　方果约莫感觉到自己翻进来时，脚下踹到了什么东西，比陶默夕还要惊恐，忙伸出一根手指头，顺着陶默夕那高挺的鼻梁骨摸了一遍，这才放下心，“应该没断，放心吧！”
　　陶默夕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泪腺被刺激到，眼泪还在哗哗的流，她瞪方果，“敢情踹的不是你的鼻子！你进来干嘛？”
　　“担心你嘛，不知道你在里面干啥。”方果好久不翻墙，有点生疏了，不然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有点过意不去地用左脚脚跟磕了磕右脚脚跟，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陶默夕真的是没脾气了，学着方果的语气：“你说我能干啥？”
　　“不知道呀。”方果脑子都要成一团毛线球了，为啥默夕总觉得她应该知道她在里面干啥呢？
　　陶默夕：“……”
　　非得把什么话都说得那样明白吗？
　　碰上个棒槌，陶默夕心里那点火干脆就被方果给捣腾没了，她将马桶盖一扣，恹恹地坐在上面，“还能做什么呀，吃了吐呗，难道你不是这样嘛？”
　　方果一时间没听懂，等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眼睛。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吃了吐？
　　就是把食物吃进去，然后还要吐出来？
　　吐？出？来？！！
　　陶默夕突然觉得身边寒气森森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侧过头对上方果的目光，吓了一跳，妈呀这孩子咋用这眼神儿看她，怪吓人的，她是偷了她五百万吗？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被方果用力一扯，转了个身，然后屁股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陶默夕：“……”
　　方果一连往陶默夕屁股上打了十几巴掌，一边打还要一边训：“怎么可以浪费食物呢？那都是钱呀！吃掉的东西怎么还能再吐出来呢！”
　　陶默夕：“……”
　　这个画风……怎么那么像老奶奶在拿鞋底板抽不听话的小辈？
　　方果心中气氛，可是又怕把陶默夕屁股拍肿，只好停手。陶默夕哭丧着脸转身看着方果，捂着自己的屁股，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打屁股的滋味。
　　“难道你不会吃了吐？”陶默夕问。
　　“当然不会啊！吃下去的东西为什么会吐出来？”方果费解。
　　这次换成陶默夕震惊了，“不是吧，难道你每次做直播视频，都不会去把吃下去的食物抠出来吐掉？”
　　“为什么要吐出来？”
　　“不会撑死么……”
　　方果道：“可我就是这么能吃啊。”
　　陶默夕：“……”
　　经过几番车轱辘的问答，陶默夕终于肯定方果和自己不一样了，充满新奇地摸了摸方果的肚子，“你这是什么结构？不吐出来的话，东西都吃哪去了？”
　　“那默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时为了直播吗？”方果现在已经对吃播有了最基本的了解，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吃掉很多东西，达到一定程度，那么是很容易吸引网友目光的，也会因此获利。
　　可是默夕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陶默夕眸子黯淡下来，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对方果隐瞒的了，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做吃播，才故意催吐的。我是……”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艰涩，仿佛在挖开一个溃烂多年的伤口，“我是因为抑郁症，患上了暴食症。”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了解暴食症，大家可以百度一下，开始关注这个群体也是桃子写这篇文的初衷啦。
　　其实方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暴食症嘛！
　　抱歉昨天没能更新，说好的雄起也没有雄，反而萎了，实在是这三天忙成疯狗，明天还是双更！为了安抚你们受伤的心灵，本章随机抽20个小天使发红包，么么哒，要继续相爱呀，不抛弃不放弃！

    
第36章 Chapter36
　　或许是狭小的洗手间隔间里能让人有种安全感，陶默夕并没有要出去的打算，方果也就默默陪着她，好在德世高中的洗手间很干净，不但没有异味，还有高级熏香，不至于让人难以忍受。
　　陶默夕因为三年前那个女生的死，一直被强烈的负罪感折磨，总觉得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做个冷漠的路人，那个女生就不会死。她终日噩梦缠身，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需要靠药物控制病情，很快又开始厌食，经常一两天不怎么吃东西，然后在身体虚弱到极致时，再猛地一顿吃很多很多高热量食物。
　　身为陶家的女儿，陶默夕所在的圈子表面光鲜，却并没有普通人的随性，各个豪门世家名媛千金少不了攀比。这种攀比从外在的衣食住行，到自身的容貌，学历，身体，每天控制饮食，请私教健身，十四五岁就去国外整形医院开眼角垫鼻梁也丝毫不稀奇。
　　为了将每季新款大牌穿出最完美的效果，白富美们不允许身上有一丝多余赘肉，每次社交场合，那一双双毒辣的眼睛都是最精准的体重秤，哪个人胖上一丁点，就会成为调侃嘲笑的话题。所以放眼整个德世初中部和高中部，一水儿的标准身材，很少看到胖子。
　　陶默夕为了不让自己变胖，每次暴食之后都会背着家里人去洗手间抠嗓子眼，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可是这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却更加重了她对高热量食物的渴望，在一次又一次暴食和呕吐的循环往复中，她的食量越来越大，暴食的次数也频繁到一日三餐。
　　整整三年，陶默夕都在厌食，暴食，催吐的地狱里无法自拔，她的胃部消化功能开始退化，已经很难自己去消化食物，最后竟然变成了不得不吐，而且器官也开始出现各种问题，直接反应到外部症状，就是脱发，牙齿松动被胃酸腐蚀，皮肤暗淡无光，下颚骨变形。
　　在陶默夕患上暴食症一年之后，她的巨大变化终于引起了陶家人的注意，在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让陶默夕康复之后，他们索性直接放弃，任凭陶默夕继续暴食和催吐，只是请了最好的保健团队，专门给陶默夕研究各种补品，将这种饮食障碍症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在陶默夕的父母看来，女儿只需要像小公主一样宠着，只需要美美的，只需要享乐生活，等年纪到了就找个门当户对的生意伙伴嫁了，实现互利共赢。只要身体不出大问题，陶默夕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也有他们兜着。
　　反正陶家已经有三个儿子了。
　　陶家，并不需要一个优秀的女儿。
　　陶默夕坐在马桶盖上，垂着长长的眼睫，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向人倾吐自己的秘密，即便当初在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医生面前，她也不曾这样毫无保留。
　　“后来你就开始做吃饭直播了吗？”方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陶默夕，心里有点难过。
　　“嗯，是啊，我发现那么多人喜欢看我吃饭，就开始每天固定做直播，一日三餐，没想到还和直播网站签约了。”陶默夕突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是灰暗的，“现在我比我三个哥哥都要有名了，几百万人都认识我，而且我的身份是当红主播，不再是陶家小女儿了，你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呀？”
　　方果不吭声，她只是一瞬不瞬盯着陶默夕看。
　　陶默夕笑起来很让人惊艳，她的美不是小家碧玉的美，而是明艳动人的美，在古代说不定会让人觉得是只狐狸变的。可是方果此时却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别扭极了，让她很想咬她一口。
　　“好了，午休快结束了，我们出去吧。”陶默夕故作夸张地皱了皱鼻子，推开隔间的门走出去，“真是的，怎么在这里耗了一个中午。”
　　整个下午的军训，方果和陶默夕都提不起精神，看着心事重重，这正是罗茜茜所期待的，趁着军训休息，唐如诗已经迫不及待地注册了十几个小号，登上牛奶直播，到陶默夕的直播视频下留言带节奏。
　　“呵呵，什么大胃王，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吃完了就会跑去厕所把东西都吐出来吗！”
　　“不是吧？这不等于作假么？”
　　“浪费食物遭天谴！”
　　“在屏幕前把那么多美食塞进肚子里，转身就弄出一坨呕吐物，呕，真是恶心死了！”
　　“为了赚钱博眼球，主播不要命了吗？”
　　“抵制催吐主播！滚出吃播界！”
　　唐如诗自问自答精分得不亦乐乎，在牛奶直播上折腾完了，又跑去微博，贴吧，和各大八卦论坛，也是效率奇高，只凭一个人就制造出水军的气势。
　　因为陶默夕长得漂亮，又是传说中的白富美，算是当今吃播界的代表人物，很快就引起了网友们的注意，“催吐”一词，也进入了公众的视野，还有人发各种科普贴，着实颠覆了不少人的三观。
　　罗茜茜在旁边冷眼瞧着，倒是没有像唐如诗一样亲力亲为去刷帖，而是频频用手机看时间，直到QQ上弹出一条消息，发送人是一个ID名为“公关小强”的人。
　　“公关小强”：都准备好了，要开始推送吗？
　　罗茜茜唇角微扬，回复道：“凌晨一点吧，这个时间陶家很难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更容易上微博热门。”
　　方果今天放学明显情绪低落，陆文修第一时间察觉，挑眉问：“怎么了，今天银行`卡又没有办理成功吗？”
　　方果摇摇头，却没有多解释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陆文修没有再追问，直到晚上吃完饭，连黎叔和陈阿姨也发现方果不对劲了，等方果吃完饭离开餐桌回自己的房间，陈阿姨小声问：“少公子，果果她今天怎么啦？看着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会是他们村里人的债务又出什么问题了吧？我听说啊那些普通人的高利贷特别吓人！利滚利的，有时候还了翻倍的钱都不够呢！”
　　“放心，不是债务的问题。”
　　陆文修回答得笃定，这让陈阿姨略微放心，她还是非常信任他们家少公子的，正准备收拾了餐桌去厨房，陈阿姨忽然听到陆文修道：“陈姨，做一晚圆子羹，晚上送到我房间来吧。”
　　“嗯？少公子是要吃宵夜？”
　　不怪陈阿姨惊讶，因为陆文修从来不会吃宵夜，而且近来越发自律，不像生病之前的殚精竭虑，又不像刚生病时的自暴自弃，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看得她和黎叔暗暗高兴，都觉得是因为方果的到来，才让少公子有了这样的转变。
　　陆文修却只是淡淡一笑，“您送过来就是了，准备多一点。”
　　方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趴在桌上思考了很久，目光无意间落在旁边某样东西上，怔了怔。
　　那是水行舟在幽州阵法师世界的零食店，给她买的二十八星宿棒棒糖。
　　方果盯住其中一根棒棒糖，看了许久，渐渐直起身，眼睛都亮了。
　　对呀，她怎么早就没有想到呢？！
　　祝余啊！原产自招摇山，吃了会让人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饿的祝余！
　　如果给默夕吃了这根带有祝余草的棒棒糖，她不是就可以很长时间不会饿了吗？不会饿的话，暴食症应该就能好了吧？
　　不过……
　　方果脸上的喜色又很快消失，用鼻子将所有棒棒糖都闻了一遍，确认其中有祝余的只有这么一根。
　　这也不够用啊！吃完这一根该怎么办？现在祝余草那么稀罕，她该去哪里再给默夕弄呢？
　　方果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推开房门。
　　夜深人静时，陆家的院子在帝都这座繁华都市，就好像一隅世外桃源，听不到任何城市的喧嚣，只有虫鸣流水。
　　这并不是方果第一次来陆文修的院子，只不过前几次她都被护院阵法挡在了门外，今天她在门外探头探脑了一阵，发现竟然没有阵法阻拦！
　　难道是陆文修忘记了吗？他这宝贝院子不是从来不许人进，当个鸟笼似的，把自己锁在里面，还要拿个套子套上。怎么今天居然忘了锁笼子？
　　方果其实也觉得，这样不请自入不太好，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呀，抓心挠肺想知道陆文修住的地方到底有啥了不起，是不是连地砖缝都是金子填的。她就抱着看一看的心思，脚下一步一挪，就这么挪到了陆文修的卧房门口。
　　这里无论如何不能再擅闯了，方果还是识趣的，于是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陆文修？”
　　虽然现在时间很晚了，但门缝里有光透出来，陆文修应该是没有睡下的。
　　“陆文修？陆文修？”方果又叫了两遍。
　　房门忽然打开了，陆文修身上特有的香味，混杂着带有沐浴露芳香的水汽扑面而来。
　　陆文修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着的，但他没有穿睡衣，而是穿着白衬衫，好像早就知道方果会来，在这里瞪着她。
　　“什么事？”陆文修立在门口，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在上了年头的古旧地板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和方果小小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方果呆了一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偷偷咽下口水，问；“我，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些祝余草？”说完方果又立刻补充：“我不是自己要吃的！！”
　　陆文修垂眼看着她，逆光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浴着光的轮廓却显得很柔软。
　　“找，找不到吗？”方果见陆文修一直没吭声，有点忐忑，心道这货不会是要追究她擅闯领地吧？正准备脚底抹油，趁陆文修发火之前逃之夭夭，谁知陆文修却向旁边让了让。
　　方果愣住。
　　嗯？这是啥意思？
　　是在邀请她进他的窝嘛？
　　方果早就想看看陆文修的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心脏跳得有点快，好像要干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背到身后的双手都出汗了。
　　陆文修给方果让开门，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直接进屋。
　　方果这才试探着往里面蹭了蹭，一看到陆文修房间里那一排排上下贯通的书架，瞬时惊呆了。
　　她在幽州街头看到过一家阵法书店，可是陆文修房间里的书，好像比那家书店还要多。方果一时间竟然把陆文修忘了，东看看西望望，一瞥之间看到本在角落里蒙尘的《五行初级原理》，脚下微顿，不由走过去，将那本书从书架里拿出来。
　　记得小时候，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他把她抱在怀里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给她一字一句念的第一本阵法书，就是这本。因为她记性好，爸爸念完一遍她就能背下来，爸爸还开玩笑地说：“我们果果真有天分，以后一定会成为南光首席哦。”
　　别说异兽成为南光首席从无先例，就连这本《五行初级原理》也找不到了，据奶奶说，是在一次犯“吃”病时，她把家里所有书都吞了。
　　想到这里，方果突然想到，她又何尝不是默夕口中的“暴食症”呢？她总是忍不住吃各种各样的东西，无法克服贪吃的本性，连人都惦记。
　　她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没用的饕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要进我的窝吗？——by方果眼中的陆文修
　　每次说好几点更新都打脸，以后再也不说更新时间了，嗷呜！继续去写第二更！你们不要修仙啊~

    
第37章 Chapter37
　　“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陆文修的声音将方果从回忆中唤回来，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睛，将书放回原位，然后穿过一排排书架走到陆文修面前。
　　陆文修此时正坐在一张黑色天鹅绒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方果歪歪脑袋，注意到陆文修的书拿倒了，立刻指出问题：“嗯？陆文修，你为什么要倒着看书呀？”
　　陆文修沉默了一瞬，将书合上放到一边，抬眼看方果，“你想要祝余草做什么？”
　　方果心心念念的都是陶默夕，陆文修这么一问，她的注意力当即转回来，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总是忍不住吃很多很多的东西，很痛苦……”
　　陆文修挑眉，方果一见他这表情，急忙辩白，“都说了不是我了！！真的是一个人类朋友！我想要给她吃些祝余草，这样她就不会那么想吃东西了。”
　　陶默夕嘱咐过方果，不能将她的这些秘密告诉别人，所以方果只能说这么多，至于陆文修愿不愿意相信，她心里也没什么底。因此她见陆文修板着一张死鱼脸，内心十分忐忑。
　　陆文修看着方果，唇角极轻浅地扬了一下，随即又收敛，缓缓道：“现在野生的祝余草不多见了，但是人工养殖的还是不难弄到。”
　　方果面色一喜，眼睛里都要冒出小星星了，顿时觉得陆文修那张脸变得可亲可爱起来。
　　陆文修有意将目光从方果身上移开，拿起身边的书继续低头看，“但是，祝余草终究只能暂解表象之症，无法根本解决问题，若依赖成性，不过是从一个泥潭出来又坠入另一个，不是长久之计。”
　　方果眼睛里的星星又灰暗下去，垂头丧气道：“哎，那默夕可怎么办呀？”
　　陆文修觉得好笑，某只异兽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呢，还有功夫操心别人，“这种事自然只能靠她自己。”
　　方果抬头眼巴巴看陆文修，“可是默夕说她努力克制过不吃东西，没有效果的。”
　　陆文修道；“你不妨想想你自己。”
　　方果拧起眉毛，她自己有啥好想的。
　　陆文修提示：“你想想你现在，还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见什么都想吃吗？”
　　方果不假思索地点头：“对呀！”
　　陆文修：“什么食物都想吃？”
　　方果：“都想吃！”
　　陆文修：“连装食物的碗盘碟子都想吃？”
　　方果这次迟疑了。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案，身为一只饕餮，她就是看什么都想吃，这世间不能入她口的东西还不存在。以前在山里时，奶奶盯着她，她总是吃不饱，于是逮着什么吃什么。在她眼中，石头土块和玉米贴饼子吃起来没啥区别，都是能填肚子的东西。
　　可是后来进了城，陆文修和她约定，只要她不吃人类没法吃的东西，就可以尽情吃个饱，她便没有了顾忌，敞开肚皮享用各种人间美食。吃到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就算再不挑食，胃口也总归是养刁了，渐渐地，她好像也对人类食物之外的东西有点嫌弃了。
　　毕竟，放着外焦里嫩香喷喷的烤鸡在那里，谁又会喜欢去吃土？
　　陆文修见方果不说话，又道：“你虽然没有修习过阵法，却也应该明白五行阴阳的自然之道。万事全则必缺，极则必反，既然贪食失去克制，那么想要纠正，就不能再用克己自律的方法，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见方果还是听得似懂非懂，陆文修伸出一根食指，随性地在半空划了两下，自他指尖流泻出淡淡的黑色光，竟是隐约在半空画出了一个人形。
　　“人体多由水组成，因此人五行中水属性的比重居多，每日所摄养分也以水居多，但是除了水属性，其他四属性的成分也在人体中各占比例。”陆文修说到这里，又在那黑色的人形图案里画了几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体脏腑器官，显示出黑白黄红青五种颜色。
　　方果睁大眼睛，乌黑的瞳仁里映着五种颜色的光，充满了对那个未知世界的好奇和艳羡。
　　“若是按照古法划分，脏腑、经脉、情绪，各有五行之属。木火土金水，对应五脏：肝心脾肺肾，对应五情：怒喜忧悲恐。五行平衡，则阴阳协调人体康健。而如果五行失衡，身体就要出问题。有所亏，必有所补，此乃天道，并非意志左右。你若想彻底治好你那朋友，就要想想她是因何所失，又该从何而得。”
　　方果想了想，恍然：“所以，我现在之所以改掉了乱吃东西的毛病，就是因为吃了足够多的正常食物！因为不亏，所以不用再补，对嘛？”
　　“嗯，还不算太笨。”陆文修神情还是淡淡的，眼中却现出笑意。
　　“所以默夕暴食，也是因为缺少什么，一定要想办法补回来，这样她的病自然就好了。”方果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忽然惊觉失言，暴露了陶默夕的名字，瞪着眼看陆文修。“啊，我说的不是默夕，是其他朋友！”
　　陆文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果懊恼不已，凶陆文修，“敢说出去，吃了你哦！”
　　陆文修懒洋洋往后一靠，脱口而出：“哦，那你来吃啊。”
　　方果：“……”
　　这时传来敲门声，陈阿姨端着一大碗桂花圆子羹走进来，看到方果在这里，吓了一跳，随即看了看手中的圆子羹，突然明白了什么。
　　敢情少公子让她准备好圆子羹，是为了给果果吃啊。
　　方果因为有心事，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闻到圆子羹的香甜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陈阿姨笑眯眯地将圆子羹放下，什么也没说，又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陆文修将圆子羹端起来，不紧不慢用勺子舀一舀，吹一吹气。
　　方果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看得眼睛都要绿了。
　　“陆文修……”
　　“嗯？”
　　“这个……是不是很好吃？”
　　“是啊。”透过圆子羹氤氲的热气，陆文修抬起充满笑意的黑眸，“很好吃。”
　　方果想走了，可是又迈不开脚步。
　　陆文修将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圆子羹折腾到半凉，一口未动，又放回了桌上。
　　“好了，过来吃吧，吃完去睡。”
　　方果一愣，“嗯？这个是给我吃的嘛？”
　　陆文修：“是啊。”
　　方果；“为什么要给我吃？”
　　陆文修笑：“因为亏什么补什么，我怕你吃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听出老陆最后一句话的内涵了咩？
　　这是前天的二更……先来一个小甜饼当开餐！
　　下面去补昨天的一更……

    
第38章 Chapter38
　　第二天陶默夕没有来上学，方果刚开始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打了几次手机都没人接，直到军训中间休息时，听到别人的小声议论，才知道陶默夕在网上出了事。
　　方果拿出手机登录微博，看到了那条“扒皮吃播网红默夕”的热门微博，微博中图文并茂地详细科普了暴食症和催吐，并且言辞极其具有导向性，极力将这种病的起因往女孩子为了虚荣和减肥上靠。
　　果然，点开评论，下面多数是对陶默夕的谴责和嘲讽，觉得她为了出名，连这么恶心又损害身体的事都做得出来。
　　甚至还有人在下面联名请愿，希望国家出面整治各大直播平台，让这种没有任何意义，又对青少年有不良影响的直播内容被取缔掉。
　　万一有小孩子看了这种视频，觉得新鲜也去尝试吃东西催吐怎么办？知道催吐对身体有多恶劣的影响么？严重了发展成厌食症，最后可能会死人的！更不要说催吐所带来的各种副作用和并发症了。简直害人不浅！
　　网上不少自诩正义的键盘侠，都在对陶默夕进行着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殊不知他们这种行为，又对另一个正在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孩造成了多大伤害。
　　不是这样的！默夕才不是因为虚荣这样做的！
　　方果越看越生气，恨不能将那些在网上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家伙一个一个全都从屏幕后头揪出来，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吃了。
　　中午十二点整，牛奶直播的官方微博发出声明，因为签约主播默夕违约，用催吐的方法欺骗广大观众，平台决定从今天开始，单方面和默夕解除签约合同，并删除她在平台上的一切直播视频，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平台不会追究她的违约责任，但是会将她现在账户中的余额全部扣除。
　　有好事的网友立刻去牛奶直播的主页找到陶默夕的账户，发现里面还有三千多万的金币，提现足有三十多万，扣除和网站的分成，陶默夕最少也应该拿到十五万左右，如今竟全被牛奶直播吞了。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德世高中的学生中也在热议这件事，高高在上的陶家大小姐，谁都不敢惹的商界小公主，如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不少人跟着幸灾乐祸。
　　谁让那姓陶的平时谁都瞧不上，总是跟个下等穷鬼混在一起呢，现在怎么样？下贱东西终究是下贱东西，陶默夕对她那么好，她却为了自己背后捅刀，把陶默夕的隐秘曝光出去。
　　方果不曾注意到周围同学看向她的眼神有什么变化，她只是闷头思考昨晚陆文修跟她讲过的话，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帮助默夕从暴食症的阴影中走出来。
　　就像陆文修所说，如果默夕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亏了什么，那么就要想办法补回来。
　　人之五情，怒喜忧悲恐。
　　默夕是因为那个女生的死而导致精神崩溃，她愧疚，懊恼，后悔自己不应该做个袖手旁观的帮凶，那么反映到五情中，应该就是怒，悲，恐，或许还会有一些忧思忧虑在里面，唯有“喜”是她最为缺少的情绪。
　　如果以五行多除少补的方法，让她“喜”的情绪比重增加，是不是就能根本上解决她的问题呢？
　　可是如何能做到这点？毕竟陶默夕心结多年，不是几件简简单单的高兴事就能改变她的心理状态。
　　方果想得入神，在食堂吃午饭时有点心不在焉，居然只吃了一份简简单单的炒饭，倒是弄得那些食堂工作人员很不习惯。等她端着一个小小的盘子去收碗处时，那收碗的大叔还特意确认了几遍，问她是不是只有这一个盘子。
　　殊不知方果今天这个无心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心虚害怕。
　　“呦，你们看那个方果，今天她怎么了，吃得这么少？”
　　“还能怎么了，丑事被曝光了呗，还敢大张旗鼓地吃东西么？”
　　“陶默夕的事真是她捅出去的？”
　　“不是都这么说么，她要签约陶默夕那个直播平台，两个人都是做吃播的，又是同一个学校，风格差不多。一山不容二虎啊，吃播受众就那么点人。不过说来那方果也是够蠢的，以为把陶默夕搞臭了，她就能上位么？还不是让整个吃播圈子都惹了一身腥，自己也没捡到什么便宜。”
　　“说是乡下来的呢，在城里给老男人做情妇，又能有多少见识？”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德世高中的各个角落上演着，方果吃完饭想去洗手间，在她往洗手间走时，沿途有不少人悄悄地跟了上来，彼此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家已经忍这个异类太久了。
　　她出身平平，却出尽风头。
　　如今没有了陶默夕的庇护，她在这个本不该她来的校园里，舒坦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方果走进洗手间的隔间，身后忽然传来响声。
　　有人从外面将门堵死了。
　　可是方果却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上完了厕所，直接将马桶盖子一扣，盘腿坐下。
　　“人进去了么！”
　　“锁在里面了！”
　　“哈哈哈谁锁的啊，锁得好！快去找个水桶接点水，我们给她冲个凉。”
　　“留下一个人看着她！还有你们谁去两边走廊守着，别让人过来。”
　　女生们兴奋地压低声商量着分工，看别人倒霉好像总是能最大限度地激起她们的愉悦感，她们不遗余力地贡献着各自的智慧，只希望这个被欺负的人能够更加屈辱和凄惨，以此来发泄她们心底隐秘的施`虐欲。
　　洗手间隔间里，方果撑着下巴思考，狭小幽闭的空间似乎更容易让人集中注意力，她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状况，只是在那些女生商量着要去接水往隔间里泼时，漆黑的眼珠才往门把手那里瞥了一瞥。
　　隔间外安静了片刻，几个女生去而复返，拎过来一个装满水的塑料桶，还有梯子。另外还有一个女生手里提着个大塑料口袋，里面瓶瓶罐罐不知道装了什么。
　　“喂，她一直没有吭声，不会是没人吧？毕竟这钢条不是我们弄来的。”负责看守方果的女生心中怀疑。
　　“也没有敲门吗？”
　　“没有。”
　　一个女生嗤笑，冲门里面喊：“喂，我说，装什么死啊？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以为你不在吗？”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猜什么，往里面浇一桶水不就知道了？”那个刚才提议去弄点水的女生将梯子架在隔间门口，上去之前，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抵住门的钢条。
　　嗯，很结实。
　　她放心了一些，小心地顺着楼梯爬到顶，透过隔间上面的空隙看到里面的方果，露出满意的笑，给下面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将水桶举上去。
　　“你不是很能吃的吗，今天我们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哦。”这时那个提着一塑料袋瓶瓶罐罐的女生也开口了，依次拿出辣椒粉，墨水，咸盐，陈醋等物，倒进那桶水里。
　　几个女生几乎已经能预测到这么一桶东西倒在里面那平民身上会有什么效果了，真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笑。
　　“大红人主播，你不是特别擅长吃吗，那你来尝尝我们给你准备的这碗汤的味道啊，看看是酸是甜是苦还是辣？”站在梯子上的女生在伙伴的帮助下，将装满“好料”的塑料桶往上面举高。
　　方果却突然被女生的一句话触动。
　　酸甜苦辣咸……
　　对啊，她怎么早就没有想到呢。
　　方果从小就听父亲说过一句话，天地万物，无物不可归于五行，如陆文修所说，五情，五脏，都可与五行相对，其实味道也可以划归于五行啊！
　　木火土金水，对应味道是酸苦甘辛咸。想想陶默夕平时的饮食习惯，她常年惶恐不安，忧思过度，对当年的事又气又恼，若是以五行去看，本就是木土金水旺，缺的是火，偏偏木土金水对应的味道是酸甘辛咸，正是默夕平时吃东西偏好的口味，唯独一味“苦”，她却从来不沾。
　　方果眼前豁然开朗，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默夕验证自己的猜想，因此，在外面的女生即将举起水桶往隔间内倾倒时，她突然起身，手握上门把手。
　　只听砰地一声响，那个站在梯子上的女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连人带桶地摔下来，那被她们加满了料的水一点也不浪费地劈头盖脸浇在她们身上，引得接连的尖叫声。等女生们落汤鸡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方果已经不见了。
　　“喂，你们，你们看那个……”负责拎调料瓶的女生完全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示意其他人去看地上某样东西。
　　女生们顺着指示看过去，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原本用来抵住隔间厕所门的钢条，此时正委屈巴巴躺在地上，被折成了“L”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算了算，好像还欠大家三更，慢慢补QAQ
　　严重怀疑这几天效率低下是因为新办公室装修，被甲醛和笨熏傻了……买了十二斤活性炭，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第39章 Chapter39
　　也是现在高一新生还没有正式上课，实在闲得无聊。有人在洗手间捉弄平民生的消息早就传开，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然而当方果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围观党们不免意外，直到看见四五个落汤鸡一样的女生从后面追出来，才略显惊讶地重新打量起方果。
　　这人胆子真是肥啊，知道她身后的那几个女生什么身份么？古家，岳家，魏家，吴家……这可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姓氏啊，其中魏家还是校董之一，看看魏晓岚那快要气疯了的样子，这方果……以后只怕会死得很惨。
　　方果正准备走向校门，身后忽然有人尖着嗓子叫：“站住！脏东西你给我站住！”
　　魏晓岚就是那个爬梯子的女生，此时她气急败坏，身上的衣服被那一大桶加了各种料的水染花了，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长这么大她从没吃过这种闷亏，如今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出了丑，真是恨不能立刻撕了方果。
　　“把她给我拦住！拦住她！！”眼看着方果要出校门，魏晓岚气得直跳脚，张牙舞爪地对着校门口一个身材微胖的男生发号施令，“喂！那个胖子，你没听见我说的话么！把那女生拦下来！”
　　魏晓岚不同于罗茜茜的笑里藏刀，她的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又因为家里的校董背景，从初中部开始就没人敢惹她。
　　那个男生也只是工薪家庭的学生，被魏晓岚这一嗓子吼得，吓得不由自主挪动两步，挡在方果面前，却也没有真的上前抓她。
　　方果看着面前这胖男生，隐约觉得眼熟，才想起来他就是军训那天晚上被人逼着喝水的男生。
　　胖男生拦在方果面前，不让她出校门，眼看着魏晓岚带着一帮人向这边赶过来，男生目光中现出挣扎，终于一咬牙，向旁边让开，并且小声对方果说：“快跑！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转学吧！”
　　身为一只异兽，还是站在食物链顶层的异兽，方果的五感远超常人，别说是公然喊话，就算那些人只是小声地窃窃私语，方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早在她进入洗手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人要做什么，甚至隔着一张门板，她们分别站在什么位置，她也能通过声音分辨得一清二楚，并且准确无误地将一桶水泼在她们身上。
　　所以她根本没觉得自己正在遭遇校园霸`凌，只是觉得人类脑子有病，特别喜欢搞事情。就好像森林里的老虎，又怎么会介意被一两只蚂蚁爬到身上去？
　　她急着去见陶默夕，因此也就没有多想，男生给她让路了，她也就脚步未停地走出学校，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男生的惨叫，伴随女声恶毒的咒骂。
　　“死胖子，让你拦着人你听懂人话么？”魏晓岚上来就是一个耳光甩男生脸上，将刚才从方果那里憋的气一并发泄出来，她似乎觉得一个耳光不过瘾，又接连甩了那男生十几巴掌，才总算解气，最后一脚狠狠踹在男生肚子上。
　　男生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蠢猪！死肥猪！你他妈敢不听话，怎么不去死啊！”魏晓岚继续往男生身上踢，还专踢脑袋，很快就把男生踢得鼻子出血。
　　方果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那正在被魏晓岚等人围起来狂踢猛踹的男生，又将目光移到那些仅仅离着四五米远的距离围观的学生，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校园暴`力。
　　那个让默夕心怀愧疚的女生，当初也像现在的男生一样吧？因为有所惧怕，而不敢反抗，因为力量弱小，而不能反抗，只能这样被任意踢打折辱，在所谓多数人的正义下，在围观者冷漠的目光中，被逼得走上绝路。
　　方果漆黑明亮的眼珠染上暗色，她抿了抿嘴，大步折返回来，径直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向魏晓岚，然后抓起她衣领，提小鸡一样就将人提了起来，啪啪啪十几个耳光甩对方脸上。
　　人群瞬时安静了，那些动手打人的女生也都停了手，愣愣地看着方果。
　　魏晓岚更是傻眼了，等回过味儿来，气得快要发疯，使尽全力想要挣开方果的牵制，却无济于事。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魏晓岚嘶声尖叫。
　　方果一言不发，又有样学样，像刚才魏晓岚对付胖男生那样，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既然阵法师世界的法律有规定，异兽不能吃人，那么就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吧！她保证动作和这个人类女生一样，原封不动照着做一遍，一点都不带超纲的。
　　于是方果又抬脚往魏晓岚脸上踢，因为怕直接把人踢死了，动作还尽量放得温柔些，可是即便这样，当魏晓岚的同伴们来撕扯方果时，也是半点拉不动她。
　　魏晓岚的脸上很快挂了彩，大概是没受过这份罪，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鼻涕眼泪都流进了嘴里。
　　“都在这里干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厉喝声从人群外传来，学生们发现来人是德育主任，纷纷让路。
　　“快把人拉开！”德育主任认出被踢成了猪头的魏晓岚，吓得脸都绿了，再一看动手打人的学生，居然就是那个从进学校开始就一直没消停过的方果！气得她抄起手包就往方果脸上砸去。
　　方果那是什么人，那是山里的野猪和熊闻到她身上的味儿都要绕着走的，方奶奶的布鞋都奈何不了她，区区一个人类大婶的小坤包算什么？
　　于是方果在皮包即将砸下来时往旁边灵巧地一闪身，轻轻松松躲过攻击，倒是德育主任，因为用力过猛，又没了着力点，险些闪了腰。
　　“反了反了反了，这是要反天啊！你，你跟我去见副校长！居然敢青天白日下在学校操场打人，太恶劣了！一定要开除！开除！”德育主任唾沫星子飞舞，挥动着手中价值两三万大牌小皮包叫嚷。
　　那边魏晓岚开始用手机拨电话，给家里人报信，哭得梨花带雨，不过以她如今的尊容，说是猪头淋水大概更恰当一点。
　　方果和魏晓岚都被带到了副校长办公室，魏晓岚是好茶好水地伺候着，又有几个校医被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方果则是被晾到一边，只偶尔收获两枚来自德育主任的眼神飞镖。至于那个同样被魏晓岚打伤的男生，德育主任问他是不是也被方果打了，在屡次暗示都得到男生否定答案之后，便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了，甚至没有进一步追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就直接将他丢在了操场。
　　副校长还不在办公室，德育主任主抓学校的德育工作，她一人同时兼任德世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德育主任，杂事不少，以前倒是对学生打架斗殴这类事不怎么上心，从没像现在这么积极过，口口声声要严惩“挑起同学矛盾的”始作俑者。
　　魏晓岚哭得更厉害了，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看上去真的像个被欺负的柔弱少女。
　　德育主任恨得牙痒痒，她早就看这个方果不顺眼了，从进学校开始就各种惹事，就因为她，德世高中的军训不能再去军营里进行了，往届军训，有不少没有门路又不想让孩子被贴标签的学生家长，辗转求到她这里，希望她能帮忙把学生的行礼带进去，当然好处费是少不了的，如今不去军营了，她这笔钱可就给搅黄了。
　　若方果是个大人物还好，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还能结交个大人脉，可她偏偏只是个有钱人包养的玩意儿，等人家玩腻了，分分钟就把她从云端踩到泥里。
　　就是这么个出身，也配待在德世么？真是眼中钉肉中刺，膈应得人难受。
　　“小王，你先带她去隔壁，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德育主任吩咐旁边的一个年轻老师。
　　副校长室的隔壁是一间狭小杂乱的储物室，年轻老师将方果带到这里，刚才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操场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又能如何呢？她也只能是同情地看了看方果，虽然有心想要维护她，但是在这个学校她也只是人微言轻，还要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于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关上门离开了。
　　方果心里越来越暴躁，要不是看在这个学校是陆家奶奶托关系给她安排的，不能真的得罪老师和校长，她真想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暴打一顿。此时被关在这间储藏室，无异于被关了禁闭，她拿出手机想再看看有关陶默夕的消息，这时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提到陶默夕的名字。
　　“什么？想要让默夕退学？陶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方果还是立刻认出这个声音。
　　这是德世高中的副校长，前任德世初中校长，高中部下一任校长的有力人选。
　　不过方果的注意点却不是这个副校长，而是他说的那句话——
　　陶默夕要退学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做错事的，还在这个学校活得滋润，无辜的人却总是要倒霉。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方果低头查看，发现微博接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私信。
　　这人ID看着有点眼熟——听不见你。方果也只迟疑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在直播时给她投了七八栋别墅的人。
　　听不见你：“怎么好几天没有直播啊？很喜欢看播主吃东西，食欲也会跟着变好。”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有点卡文，现在终于捋顺了！你们猜猜方果的吃播会做到什么地步？

    
第40章 Chapter40
　　德世高中的副校长最近真是草木皆兵，眼看着高中部就要校长换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初中部调任高中部担任副校长，暂代校长职务，可以说距离校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不想出任何差错。
　　然而老天偏偏要和他作对，一个学生在网上出了丑闻，闹得沸沸扬扬，还牵扯出一个什么暴食症的问题。今天他的手机差点被媒体打爆，若是换个普通学生，劝退也就完了，可是偏偏这人是陶家的千金陶默夕，他哪里能得罪的起？
　　现在陶家人要办理退学，如果他真的让陶默夕退学，知道内情的明白这是陶家人自己想让陶默夕走，不知道内情的没准还以为是学校劝退。学生出事就劝退，不是显得他这个副校长很无能？那还怎么可能让他当校长？
　　在接到德育主任的电话后，副校长真是日了狗的心情，这一件事还没解决利索，这边就又出来一件，回到办公室时脸色不太好看。
　　“究竟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在操场门口打架，这是觉得德世的名声太好了吗？”副校长板着脸。
　　“谁说不是呢！挑头闹事的是个叫方果的女生，您看看把这孩子给打的。”德育主任说着将魏晓岚往副校长跟前拉了拉，示意副校长看魏晓岚脸上的伤。
　　魏晓岚的样子的确很狼狈，某只异兽可是用前爪在她这张脸上扇了十几下，别说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学生，就算来个糙汉，脸只怕也要肿了。
　　副校长一看魏晓岚脸上的伤，心头火蹭蹭往上冒，不过他为人向来谨慎，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转弯抹角地问；“有没有通知过这个叫方果的父母……”
　　德育主任和副校长搭档多年，还能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么，当即意味深长地说：“这孩子父母好像已经去世了，家里只有个奶奶，在乡下……”
　　副校长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在怀疑这么个学生是怎么混进他们德世高中的。
　　接着德育主任就给副校长答疑解惑：“据说现在寄住在京城一户人家，通过几层关系辗转进了德世。”
　　副校长心里大概有了底，语气也愈加义正言辞起来，“这种事必须严肃处理！我们德世对校园暴力是零容忍！实在不行只能把那学生开除了，我不管她拖得是什么人的关系，拼着这个副校长不做了，也不能让一条臭鱼搅了一锅腥！那学生呢？人在哪里？”
　　“在隔壁，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德育主任踩着高跟，扭动着微微发福的身躯来到隔壁的储物间，她之前嘱咐过实习老师，要把储物间的门锁上，然而此时她拿出钥匙推开门，却发现储藏室内空空如也，只有一扇天窗是开着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德育主任心里咯噔一下，忙踩着凳子顺着天窗往下看。
　　这层是五楼，那学生该不会是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了吧？
　　下令锁门的是她，开门的也是她，若这学生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德育主任觉得自己眼前发黑。
　　其实德育主任猜得一点错都没有，方果的确就是从天窗跳出去的，至于五楼……她上千米的山头都照跳不误，更别说这小小的五层楼了。
　　方果出了校门，深吸一口气，在流动着的空气中寻找陶默夕的味道，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指挥着司机向着她所嗅到的味道源头行进，果然顺利找到了一个别墅区。
　　外来车辆在别墅区大门口就不能进去了，方果只好下车步行，一直来到陶家大门前，研究了半天，找到门铃按下。
　　很快里面就有个阿姨的声音传出来，问方果是什么人，方果凑到对讲机跟前，认真道：“我是默夕的同学，来看她的。”
　　对讲机里的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和屋里的其他人说话，然后又回来对方果说：“不好意思，默夕今天不在家，您还是回去吧。”
　　明明有闻到默夕的味道的，怎么可能会不在家呢？
　　方果心急，又按了两回门铃，这次却没人回答，她干脆围着陶家大宅转了两圈，在后门的位置找到一棵大树，顺着爬上去，然后直接从树上跳进陶家的院子里。
　　方果的鼻子好使，从几十公里外的学校都能凭着味道找到这里，此时站在陶家的别墅外，看着那一个个窗口，判断出哪一个是默夕的房间对方果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然而正当她瞄准了目标，攀着排水管往陶默夕窗户爬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一声厉喝。
　　“喂！什么人？！”
　　方果全当没听见，继续顺着排水管往上爬。
　　陶柏舟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大白天看到个小姑娘在爬他家别墅？这是壁虎成精了么？
　　“下来！听见没有，下来！”
　　陶柏舟是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显然继承了陶家人优秀的基因，容貌俊秀，只是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都过于老成了些。此时他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看上去似乎是要出门，一边打电话叫保安过来，一边冲方果喊。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青年听见陶柏舟的声音，从旁边的小竹林子里穿出来，他穿着T恤衫和大裤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中还拿着一根钓鱼竿，抬头一看到爬墙的方果，都看傻了。
　　“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这年头小偷也太胆大包天了吧？”说完，青年一甩鱼竿，鱼钩飞出，正好勾在了方果的校服裙子上。“哎呦，好大的一条鱼。”
　　陶柏舟道：“静言，不要闹，那应该是默夕的同学，你别让她掉下来。”
　　“放心吧，我这技术你还不放心么，再说了，这个高度，真掉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的。”
　　方果眼看着就要爬到默夕的房间窗口了，谁知下面忽然来了两个捣乱的，尤其是那个后来的，居然用东西勾住了她的裙子，如果她再往上爬，说不定裙子就要被勾下去，几经挣扎，只好又乖乖爬下去。
　　“呵呵，还是一条这么可爱的鱼呢。”陶静言计谋得逞，对自己这下鱼钩的手法十分子豪，他像是打量个什么新鲜东西一样，将方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然惊喜道：“嗯？你不就是那个把全京城的自助餐老板吃出心脏病的吹播主播吗？”
　　“保安！将这位小姐请出去。”这时保安也赶到了，陶柏舟不客气道。
　　“哎，大哥你先别急，好歹问问小姑娘要做什么啊，是不是？”陶静言出来阻拦。
　　方果急道：“我是来给默夕治病的！让我去见她！我知道她就在家里，她还给我打过电话呢。”
　　陶柏舟的脸色沉了下去，对方果冷冷道：“我妹妹没有病。”
　　方果懒得再和这人类废话，将鱼钩从裙子上解开，又蠢蠢欲动准备爬窗。
　　“保安！”陶柏舟回头喊。
　　陶静言自打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着不靠谱，然而此时他的神情却是异常严肃的：“大哥，总要看看她的方法，我们不能任凭默夕这样下去了。”
　　陶柏舟思考了一下，终于有所松动，再次向方果确认：“你真的能让默夕改掉现在的习惯？”
　　方果点头，“肯定可以的！”
　　“那你要记住，无论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陶柏舟发出警告。
　　陶静言在大哥唠唠叨叨废话时，已经带着方果进了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困成狗了，虽然会被骂短小，但是有总归好过没有……吧？
　　后天应该可以多补点，九月末这几天桃子努力维持日更，等忙过九月底，十一更新量就会上去了，鞠躬！

    
第41章 Chapter41
　　方果跟着陶静言走进陶家别墅，迎面却碰上了忧心忡忡跑出来的保姆阿姨。
　　“二少，您快去看看默夕吧，她锁着门不让我进！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不是说让您看着她，不能离开视线么！”陶静言脸色立变，迈开大长腿冲向陶默夕房间，见门果然是锁着的，拍了几下里面没有回应，直接上脚踹门。
　　房门被踹开，陶默夕的卧室凌乱无比，而陶默夕本人正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坐在茶几地摊上，狼吞虎咽地吃一个汉堡。而在茶几上已经堆了十多个空汉堡盒，还有吃了一半的十二寸披萨，数不清的鸡翅骨头，只剩下一小口的巧克力奶油蛋糕，三个六只装的蛋挞空盒，还有四盒没开动的奶油甜甜圈。
　　陶默夕的样子很吓人，她嘴巴上还沾着一圈巧克力酱，正努力将剩下的小半个汉堡囫囵个塞进嘴里，还没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去抓桌上的披萨，简直像是饿疯了一样。
　　“默夕！别吃了，停下来！”陶静言冲过去一把抓住陶默夕的手，将她整个人从堆满食物的茶几桌旁拖走。
　　陶默夕忽然崩溃地大哭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努力想从陶静言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哭了，默夕，二哥在这里，二哥在。”陶静言用力搂住陶默夕，可是陶默夕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陶柏舟这时带着家庭保健医赶来，让护士给陶默夕打镇定针。陶默夕看到那些护士，尖叫得更厉害，拼命想要躲开。
　　陶静言极力想要安抚陶默夕，将她护在怀里，回头冲保健医和护士怒吼：“都出去！都滚出去！”
　　陶柏舟一脸疲惫，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揉着眉心说：“静言，你这不是在帮默夕，再这样下去她会伤到自己……”
　　“她害怕，你没看见吗！”陶静言转而将炮口对准大哥，“你和爸妈一直都用药物控制她的病情，她现在非但没好，还越来越厉害了！”
　　“还不是你当初极力赞成她在网上搞那些东西？如果没有这种事，默夕也不会受这么大刺激。”
　　陶静言一时间没能反驳，这时陶柏舟的手机响了。
　　方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陶默夕，就好像她身体里住着的一只野兽被放出来，几乎要将她吞噬。恍惚间，方果突然想到了某个夜晚，在那个豪华的郊区山庄里横冲直撞的怪物，遵从贪婪本性，不顾一切后果地吞吃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嗯，视频删掉了就好，只要能压下去，多少钱都可以。”陶柏舟吩咐完，挂断手机，不顾陶静言的反对，继续让家庭医生去给陶默夕打镇定针，甚至叫了两个保安来直接将陶静言拖了出去。
　　几个护士上前帮忙，按住了陶默夕，终于将镇定针给她打了进去。
　　陶默夕渐渐不再嘶喊挣扎，房间里安静下来，陶柏舟这时注意到旁边愣神的方果，微微皱眉，懊悔自己刚才脑子一热居然相信了方果的话。
　　他们陶家请了那么多名医，从国内到国外，从中医到西医，谁都没办法根本上治愈默夕，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她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作为陶家未来的掌舵人，陶家老大无论在外在内都不是吃素的。他从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至于对方的年龄，陶柏舟可不会认为十几岁的人就不需要提防，于是看向方果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
　　“这位同学，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帮助小妹走出现在的困境，希望可以不吝施救，陶家一定倾力报答。但如果你刚才说的话，只是想要进来看望小妹的借口，我们也不会苛责，不过为了小妹好，也是为了你自己，希望你不要将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
　　这一番话连敲带打，虽然不失礼节，却也暗含警告和威胁。
　　方果却没有听进去陶柏舟的话，只是走到陶默夕床边，默默将手伸进衣兜，捏了捏那颗祝余草棒棒糖。
　　“我可以和默夕单独待一会儿么？”方果回头问。
　　陶柏舟正要拒绝，却听陶默夕沙哑着嗓子开口，“你们都出去，让她留下。”
　　保健医生在陶柏舟耳边低语了几句，告诉他现在不能再让陶默夕激动，最好顺着她的意思来，陶柏舟权衡了一下，让所有人退出去，对陶默夕道：“我在门口留了人。”
　　方果等房间里就剩下她和陶默夕两个人，才在她床边坐下来。
　　陶默夕一见人都走没了，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洗手间里扣嗓子眼。
　　方果没有拦着陶默夕，只是听她痛苦的呕吐声，更加坚定了要帮助陶默夕的决心。
　　陶默夕直到把所有东西吐了个干净，洗了脸刷了牙，确定嘴里没有任何异味，才又摇摇晃晃地回到床上，神情憔悴，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要泄露我的秘密？”
　　方果一愣。
　　陶默夕蓦地抬眼，一瞬不瞬盯着方果：“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
　　方果：“……”
　　陶默夕和方果对视了片刻，忽然无力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方果，“现在学校里肯定有不少人这么议论你吧？本来我还担心来着，看你还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以后我转了学，怕那些人渣又会欺负你，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走吧。”
　　方果知道，学校里的确有人这么在背后议论过她，只是她并不曾放在心上。
　　低头看了看默夕握住自己的手，方果认真问：“默夕，你愿意相信我吗？”
　　陶默夕受到镇定剂的影响，有点蔫蔫的，说话也带着鼻音，“嗯？难道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做出那种事么……”陶默夕也是觉得好笑，那些人想要挑拨离间，也不想个像样点的理由。就方果这一根筋的，说她会做那些阴损的事，比太阳从西面出来的几率还小。
　　方果摇头，“不是的，我是说，你愿意相信我，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吗？”
　　“方法？”陶默夕不解，“什么方法？”
　　“帮你克服暴食的方法呀！”
　　陶默夕怔了怔，有点回避地移开目光，“我曾经尝试过戒掉暴食的毛病，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而且每次复发都比以前更加严重。”
　　“这次不会的！你一定会好的！会变得健康快乐！你愿意相信我吗？”方果再次问出相同的问题。
　　陶默夕原本已经放弃，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拜托暴食的噩梦，然而此时的方果神情那么坚定，她乌黑清澈的眼眸里像是燃烧着什么，也让她心底还残存的一点侥幸的希望死灰复燃。
　　“我，真的可以吗……”陶默夕声音有点颤抖。
　　此时在陶家的书房，陶柏舟的助理走进来，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将方果的背景调查了个彻底，他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在陶柏舟。
　　“这是那个女孩的全部资料。她是西南某著名贫困山区出来的，据说是寄宿在城里某户人家，并被这户人家的老夫人引荐，进入德世高中学习。但是非常奇怪，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家人的资料。”
　　陶柏舟翻看了两页方果的履历，微微皱眉，“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德世高中的军训出了问题，有个来历不明的学生让黄家小子栽了跟头，甚至惊动了军区司令，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调查，好像也没有结果，就是这个女生吗？”
　　“没错！就是她！”
　　助理对他们老板的记忆十分佩服，陶柏舟每天处理的公务千千万万，德世高中的事，当初也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居然第一时间就能把有用的信息串连在一起。
　　“陶总您说是不是挺奇怪的，照理说，在京城能有这样影响力的人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底细捂得这么严实，我听那天晚上在场的人说，来接这个女生的男人，连军区司令都对他非常客气。这样的来路，怎么可能一点都查不到呢？”
　　陶柏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凝眸思索。
　　不知底细，连军区司令都忌惮三分的人……
　　会不会是和那些人有关？
　　陶柏舟虽然只是个商人，可是官商本来也不可能完全隔离，做生意做到一定程度，总归要和上层人打交道，因此陶柏舟也隐约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信息，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人，他们精通五行之术，即便最厉害的玄学大师，见了这些人，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些人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隐藏于世，可望而不可即。
　　陶柏舟一边看资料一边点开方果的直播视频回放。
　　这种远超普通人类的食量……已经不是用“大胃王”能解释的了吧？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陶柏舟问助理：“默夕那边怎么样了？”
　　“挺安静的，两个女孩似乎在聊天。”
　　陶柏舟沉吟片刻，对助理道：“准备厚礼，下午我要去拜见赖大师。”
　　就在陶柏舟和助理吩咐这些事时，陶默夕在方果的鼓励下，再一次打开了牛奶直播的APP。
　　她换了衣服，重新梳洗，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还画了一点淡妆，几乎和一小时之前的那个坐在地上暴食的女孩判若两人。
　　经过一天的发酵，陶默夕的催吐事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尽管陶家人极力压制，还是抵不住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被推上热搜。
　　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蹲守在她的微博下，或是留言鼓励或是谩骂。因而当陶默夕的直播通道打开，瞬时涌进来的观众差点将牛奶直播的服务器撑爆。
　　“大家好，我是主播默夕。”像以前的无数次直播一样，陶默夕又对着摄像头露出明艳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她的面前不再摆满美食。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已经受够了短小君！所以今天到半夜十二点，看看能撸出几更？

    
第42章 Chapter42
　　陶默夕直播时，正好是德世高中放学之后，至此军训生活终于结束，真正的高中生活即将开始，第二天就是周末，不少人相约晚上出去玩，那个和黄嘉一起主持开学祭晚会的学生代表牵头，联合高二学生会组织高一新生聚餐，能入席的学生自然都是非富即贵。
　　晚宴开始之前，学生们在酒店包了个娱乐厅，玩牌打桌球，有人刷微博刷出了陶默夕的直播，顿时引来不少人关注。
　　“你说什么？那个陶默夕居然又直播了？”魏晓岚白天吃了方果的亏，这会儿脸还有点肿，但是像这样的活动，缺席一次，就意味着损失了一次结交人脉增进同学感情的机会，要是任性不参加，回头铁定要被父母念叨，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是啊，刚开始！快看微博！”
　　对于陶默夕做吃播这件事，名媛圈大多是嗤之以鼻的态度。陶家是什么人家？陶默夕身为陶家的女儿，不好好做个名流千金，居然自降身价跑去做网红，还是大胃王网红，真是……以前没人说也就罢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还继续在外面跳梁小丑一样，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她要做什么，不会继续做那个什么吃播吧？”魏晓岚问。
　　“没看见有吃的呢，或许是要出来澄清吧？”旁边与她相熟的女生说。
　　其实网上盛传陶默夕催吐，一直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只不过有人这么猜测了，再加上大家对常人饭量的推测，便人云亦云，愈演愈烈，最后竟变成一种盖棺定论了。
　　所以当陶默夕重开直播，不仅是在场的这些学生，很多网友都觉得，她一定会矢口否认，并且通过各种手段澄清，证明自己只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胃王。
　　罗茜茜就等着陶默夕澄清，这三年来，她和陶默夕同校同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陶默夕的秘密？早就做好了准备，陶默夕澄清，她就放料，不怕搞不垮她的名声。
　　她陶默夕不是陶家的小公主么，不是有三个大哥宝贝着么，她倒要看看，当她的丑态暴露给全世界的人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昂，怎么对她不屑一顾！两年前陶老太爷生日宴上，她可还记得她是怎么让她出丑的。
　　展恒坐在角落吧台里，婉拒了温天一打桌球的邀请，他虽然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人物，可事实上，像是这样的聚会，他都是能低调就低调的，只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表面对他恭敬，背地里是怎么议论他的。
　　可是议论又能怎样？他现在是展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展家现在正在走下坡路，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轻易没人敢招惹。
　　展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罗茜茜，罗茜茜长相甜美，在她面前总是撒娇卖乖，展恒一度非常厌倦她那点勾引男人的小伎俩，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罗茜茜眼神里的狠辣与决绝让他感到惊艳。
　　温天一就是高一的学生代表，内定的高一学生会长，温家从小捧到大的宝贝公子。从展恒那里回到台球桌，他的朋友打趣：“怎么，没请到我们展会长么？”
　　“不过是走个过场，给他点面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温天一不屑地笑。
　　“你可小心点吧，知道上一个当众叫他私生子的人是谁么？”
　　“谁啊？”温天一漫不经心地问，以温家的实力还能怕他一个展家的私生子么，不知道从外面哪个下等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旁边的男生意味深长地一笑，“黄嘉。”
　　陶默夕面对自己最熟悉的摄像头，居然难得紧张，好像第一次做直播的新手。
　　“大家好，我是主播默夕，最近网上有许多关于我的议论，我想说的是……”
　　陶默夕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方果在她对面，鼓励地看着她，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是，没错，我的确是个暴食症患者，而且欺骗了大家，每次做完了吃播，都会去洗手间催吐，把所有吃掉的食物全都吐出来。”
　　在她说完这段话之后，直播屏幕简直要被弹幕刷爆了，那些等着看陶默夕为自己辩解的人全都被打脸。无论如何人们也想不到，陶默夕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我患有暴食症已经有三年多了，但我并不是因为网上流传的那样，是为了减肥，或是为了博人眼球，而是因为……”说到这里，陶默夕凝视着镜头，好像与屏幕前的每一个观众对视，“我曾经杀了一个人，无法摆脱心理阴影。”
　　方果注意到，陶默夕的直播收视人数正在成几何倍上涨，特别是在她说自己曾经杀了一个人之后，她的视频一跃成为实时热门直播榜首，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完全将屏幕糊成了白色，出现了卡顿现象。
　　京城有名的陶家，掌上明珠居然直播承认自己杀人！
　　连正在大洋彼岸谈生意的陶家父母都被惊动了，一个越洋电话直接打到陶柏舟那里，问他默夕在搞什么。
　　陶柏舟还算平静，对父亲道：“爸，这件事您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结束通话后，陶柏舟拿起手中的资料，那是三年前德世高中某位女生自杀的相关信息。
　　才仅仅时隔三年，现在网上能找到的新闻就已经寥寥无几，只有个模糊的新闻通稿标题，声称某初中女生因为不堪学业压力，留遗书跳楼自尽。
　　如果陶柏舟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这件事刚闹出来的时候，女生家里有个做记者的舅舅，极力想要曝光这背后的校园霸`凌真相，追究那些学生的责任，却迅速被压了下去，也是那个时候微博和微信等社交软件还不发达，不像现在这样新闻反应迅速，所以最后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陶家人并非不知道默夕是因为什么落下的心理疾病，但是刚开始并没有人将这件事看得很严重，以为小孩子看到同学死了，受到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再退一步讲，就算陶家人一开始就重视起来了，又能如何？首先遭受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并不是陶默夕，他们没有立场去把这件事揭开，其次，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件事当年涉及的人太多。
　　细究起来，那个女生当时所在的班级，除了像陶默夕一样冷眼旁观的，剩下对女生采取身体和精神攻击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人，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家，彼此之间平日里少不了合作和走动。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哪家为了正义，甘愿趟这趟浑水，拼着得罪人也要将真相揭露出来，最后结果又能如何？都是不满十四岁的孩子，别说校园霸`凌，就算杀`人放`火，也不会受到刑事处罚。到头来空忙一场，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个毒瘤就这么被捂了三年，不但没有痊愈，反而溃烂腐臭，一点点把好肉也侵蚀了。
　　陶柏舟虽然不像陶静言那样和陶默夕关系亲密，但是作为大哥，也非常心疼妹妹。他知道，或许只有将这已经化了脓的毒瘤挑破，才能真正让陶默夕从自我折磨中走出来，所以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决定任性一把，不再考虑陶家背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去阻挠。陶柏舟又想到了那个白净瘦小的女孩，她神秘的背景让他抱有一丝侥幸。
　　或许这一次，真的能够让一切结束了。
　　陶默夕在直播中一点点将三年前的事揭露出来，吸引的观众越来越多。
　　白富美，暴食，校园霸`凌，性侵，阶级，特权，舆论操控……这几个敏感关键词，只要稍微沾上任何一个，就可以在网上引爆话题，更何况陶默夕这个直播内容是把这些标签全部包揽。
　　各大门户网站纷纷有人开贴热议，几个营销号将内容总结，发了又删，删了又发，这种暧昧的态度更是让人们好奇，三年前德世初中部女生跳楼事件再次被翻出来。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生前最后一次和我说话的样子，她很希望我能站出来，帮助她摆脱困境。”陶默夕说到最后，眼中满是泪水，却拼命克制，“我没有打过她，没有辱骂过她，但是在她被人打骂，被人羞辱时，我选择视而不见。我同样是凶手，我们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
　　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此时娱乐室里的德世高中部精英们却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在用手机或者平板电脑看陶默夕的直播，他们中的一些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罗茜茜早在陶默夕说出第一句话时，心中便生出了凉意，隐约预感到什么，与她同样坐卧不宁的，还有温天一和魏晓岚等人，不同于罗茜茜这种躲在幕后的，他们都是当初的霸`凌者，魏晓岚那可是实打实直接扯着女生头发往没有冲水的马桶里按，温天一更是在黄嘉对女生实行侵犯后，拿着录像U盘强迫女生为他口`交。
　　可是此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什么，因为校园霸`凌所指向的侵害者往往是群体，受害人都已经死了，只要他们不站出来，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谁又能知道究竟是哪个踢过女生的脸，哪个扒过女生的衣服？
　　他们只是在心里默默期待，希望有人站出来阻止陶默夕的直播。
　　可是就连他们这些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身为老鸟的家长们，又怎么可能不懂？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很多证据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动静闹这么大，谁站出来谁就是最大的关系人，谁跳的欢谁就要倒霉，还不如都保持缄默。
　　不过是陶家的蠢丫头，他们陶家再嚣张，还能翻出天去不成？总归要在圈子里混的，若真是捅出什么来，那陶柏舟只要识趣，也得想办法给他们擦屁股！
　　于是就这样，陶默夕将当年的事件来龙去脉全部讲完，直播也没有被掐断，倒是把广大吃瓜群众听得目瞪口呆。
　　也是第一次，没有人在相关评论区抖机灵调侃，舆论几乎是一面倒，吃瓜群众们都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瓜，沉浸在三观被刷新的震惊和错愕中。
　　花季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灵？本该是最单纯的校园，怎么会有这样的恶行？究竟是人性本恶，他们缺乏身为人的教导，还是人性本善，他们沉浸在高度优渥的物质生活里，心灵已经扭曲？
　　校园暴力，这在很多国人眼中，似乎还只是欧美韩日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夸张情节，没想到却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甚至是首都最有名望的私立高中里。
　　德世高中。
　　这四个字当晚登上了热门搜索榜第一。
　　正在小情人那里温柔蜜意的德世高中部副校长，连夜接到数十个夺命连环电话，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时，裤子都来不及穿利索就跑回了家。
　　家门口却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

    
第43章 Chapter43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副校长简直是过得生不如死，德世高中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好在作为创始人，也是学校最大股东的陈老先生常年在海岛修养，很多业务都分给下面的人去办，自己渐渐放手，现在这事估计还没有传到他老人家耳中，说明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如果这件事能办好，这个校长的位置是没跑了。不过反之，如果事情办砸了，别说是校长，就算是饭碗都保不住，只怕直接就要卷铺盖卷滚蛋了。
　　想想当年那个案子，副校长和德育主任可都在歪曲事实遮掩真相中起了不少作用。
　　经过两天的发展，现在三年前德世初中女生自杀的案子被炒得沸沸扬扬，几个当事人家长都低估了广大草根网友的力量，各路神人相继出马，将当年的事扒得越来越深，魏家，温家，黄家……几个核心学生的家庭一点点抽丝剥茧般被人`肉出来。
　　一些人渐渐坐不住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当年那件事几家人联合，好不容易给压下去了，这怎么突然就给翻出来了？而且还来势汹汹！那陶家的死丫头真是多事，自己疯了就好好的疯嘛，干什么拉他们家孩子下水？
　　“副校长，您说这件事怎么办吧？”以魏先生为代表的学生家长坐在副校长办公室，他们平日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未曾显示出丝毫担忧和愧疚，只有颐指气使的愤怒和不满。
　　“副校长，您可别忘了，当年您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教导主任升上德世初中部校长的位置。没有我们的举荐，您能走到今天吗？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温家的孩子向来有教养，肯定不会做半点出格的事，如果您无法还我孩子清白，呵呵……”后面的话，温夫人没有说，却一切尽在那声冷笑里。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了，简直往人心窝子里扎，但是副校长却只能赔笑：“温夫人，您不要急，天一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现在说这些漂亮话有什么用？网络暴力太可怕，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泡在网上的人都是暴`徒！他们居然将我家女儿的照片挂到了网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他好看！”
　　“还有我儿子，他的身份证信息都被公布出来了！还有没有王法？”
　　“我家在网信办有点人脉，我会让他们帮忙删除……”
　　“没有用的！那些人都挂到外网去了！你能删国内网站的帖子，国外的呢？”
　　“所以还能怎么样？谁让当初你们都不站出来说话，倒是让陶家那小妮子把事情全都抖出来，现在盖都盖不住！”
　　“呵呵，说得好像您站出来了似的……”
　　几个情绪激动的家长已经快要吵起来了，这时魏先生开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联系到当初那个女学生的家里，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站出来替我们澄清，就说陶家那女孩完全是胡编乱造，那女生就是因为不堪学业压力，留遗书自杀。”
　　“这个……就怕会引起舆论反弹吧！人们会相信吗？”有人担忧道。
　　温夫人垂眸思考片刻，眼神一凛，当场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我会联系最好的公关公司帮忙造势，把话题向网络暴力上引导。”说着又冷冷地勾起唇角，“现在网上不是都流行反转么，我们就给他们反转看啊。”
　　“但是那女生的家人会同意么？”
　　“呵呵，不同意也得同意。”
　　将几樽大神送走，副校长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还没等喘口气，魏先生却又在临别前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费心了。”
　　副校长明白魏先生是什么意思，强颜欢笑地将人送走，跌坐回真皮转椅里，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
　　三年前那件事算是暂时有了解决方案，但是眼下呢？一个男生周五中午在校门口被人欧打，断了鼻梁，三根肋骨骨折，还弄出了脑震荡，这都是魏晓岚干的，可魏先生临走之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风口浪尖上，这件事是一定要兜住的。
　　可是怎么兜住呢？
　　男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借着校园霸`凌的社会热度，已经有不少记者过去采访过了，虽然男生一直没有指明谁是殴打他的人，可是这件事摆在这里，德世高中总要给出一个说法。
　　正在苦恼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女生走进来，梳着栗色的小中卷，长得很甜美可爱。
　　副校长很快回忆起了罗茜茜，虽然不是罗家正统的小姐，但是这位从进德世以来，就一直成绩优异，还有多项才艺，和其他名流千金相比也毫不逊色，更何况，听说罗总本人也对这个继女十分欣赏，视如己出。
　　“是茜茜啊，有什么事吗？”副校长摆出温和慈祥的表情。
　　罗茜茜低着头咬嘴唇，似乎很犹豫，半晌才轻声开口，“副校长，您也是知道我的家庭情况，能进德世，我感到荣幸，在德世我学到很多知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慢慢融入了生活圈子，我真的很爱德世，所以不愿意看别人抹黑她。”
　　副校长安静地听着，他知道罗茜茜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个的，但是因为对方说得实在是太诚恳，让他也不禁受到触动。
　　是啊，德世初中部在他的一手经营下繁荣发展，如今德世高中部也即将到他手中，就差那么一步，如果没有陶默夕直播这件事，再过一个月的校董会，他几乎是百分九十九成为下一任德世高中校长。
　　都怪这个陶默夕！简直是个灾星！
　　罗茜茜诉说完对母校的热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与U盘，轻轻放到副校长的办公桌上。
　　副校长不解，“这是什么？”
　　罗茜茜抿了抿嘴，对校长小声道：“您看了就会明白。”
　　副校长越发好奇，正要把U盘插`进电脑，罗茜茜却已经向他行礼告辞，“那我先走了，您继续忙。”
　　副校长终于打开了罗茜茜给他的U盘，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打开一看，居然就是周五那天中午校园门口的监控录像。副校长心中叹气，心道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监控，事情说不定也不会那么难办。
　　这个监控视频的开头是从那个叫方果的女生走出校门开始的，其实那天的事，副校长已经通过监控录像看过了，即便是他，在看到魏晓岚毒打那个胖男生时，也忍不住暗自咂舌，心说现在的孩子怎么下手都这么狠，也幸亏魏晓岚是个女生，这要换成个男同学，那么击打一个人的头部，只怕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罗茜茜将这个视频交给他有什么用意？
　　副校长正想快进，突然发现，罗茜茜给他的这版监控视频，是不一样的，经过了人为的剪辑！
　　原本事情的真实经过是，方果往学校外面走，魏晓岚在后面追，没有追上，魏晓岚招呼站在门口的胖男生，冲他比划了什么，胖男生挡住方果去路，方果绕过男生走了，魏晓岚追上来，直接将男生踹倒在地上毒打，方果随即去而复返，以同样的方法打了魏晓岚。
　　可是到了罗茜茜这个版本，男生挨打的画面被剪到后面去了，而且中间魏晓岚动手的部分全部删掉，于是事情的经过就变成了这样——魏晓岚在后面追，看到了倒地的男生，比划了什么，方果去而复返，打魏晓岚。
　　副校长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剪辑技术……要不是他看过原监控，只怕就要以为这是真的了！
　　不过他也立刻明白了罗茜茜的用意，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
　　他怎么早就没有想过呢？
　　找个替罪羊不就得了，况且这个叫方果的女生的确动手了啊，又没有冤枉她。
　　当天晚上，德世校园霸`凌事件在网上出现了大逆转。
　　自杀女生的家属出来澄清，陶默夕在直播中所说完全子虚乌有，不希望媒体再用死去的女儿炒作。同时，德世高中官方微博发出了一条监控视频，并承诺，德世绝对不会宽恕任何一个实施暴行的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再撸一发的，但是老板来了夺命call，又又又他喵的要干活了TOT
　　明天继续补给大家！么么哒不要抛弃我，爱你们

    
第44章 Chapter44
　　监控视频一经放出，画面中动手打人的方果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而且迅速被人扒出吃播视频。舆论在暗流汹涌的刻意引导下，渐渐开始出现倾斜。
　　既然那个陶默夕是暴食症，这个比她看上去更吓人的方果，肯定也是暴食症了吧？是不是也同样心理有疾病？据说两人关系还很好？为什么那么巧合，都是做吃播的学生？既然这个是施暴者，另一个爆料校园暴力的人，她的话又有多少没可信度？会不会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网友们顺着摸到方果的微博下，对她进行各种谩骂，但是却也有一小部分人，看方果的吃播视频看得入了迷。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妹子吃东西特别让人有食欲啊？”
　　“没错！和很多吃播主播不一样！看其他人吃到最后，总觉得很难受，觉得他们是硬逼着自己吞，但是这个主播……我总觉得吃到最后她还没吃饱。”
　　“这么萌的妹子怎么可能校园暴力别人？违和感太强了！”
　　“押一根黄瓜，学校放出的监控视频绝对有问题！求技术帝分析！”
　　就在新摸来的观众在直播视频里用弹幕板聊时，突然一座金灿灿的大别墅蹦了出来，可把一堆人的狗眼闪瞎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别墅！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了土豪给主播扔别墅！”
　　“别墅是什么？”这一看就是对直播不了解的路人问的。
　　“直播平台的道具礼物啊，一百万金币一个，合现实货币一万块！”
　　“听不见你。我的妈呀这人已经给主播扔了十几个别墅了！绝对真爱！”
　　“绝对土豪！”
　　“土豪出来！我们做朋友！”
　　听不见你：“嗯，视频假的。”
　　“……土豪真的出来了！”
　　“我好像看到了土豪！”
　　或许是因为那一座别墅的带动，很多人跟着凑热闹刷起了礼物。一群人为了黑方果气势冲冲而来，却在方果的吃播视频里弥足深陷，彻底狂欢起来。
　　很快，就在大家争相追捧那个“听不见你”时，直播屏幕上再次一片金光闪烁，居然有人接连给方果投了十幢别墅。
　　送礼物的人ID为：“我是一个牙医”。
　　陆家的庭院里，黎叔和陈阿姨刚和陆文修学习如何使用手机。
　　“这个什么监控录像明显有问题！只要我用一个复原术，就能让它原形毕露！”黎叔看到那个被扭曲篡改的监控视频，气得摩拳擦掌。
　　“少公子说了，不让我们干涉果果的事。”陈阿姨一边这样说，一边在半空中划出阵法图形，手上戴的阵戒发出夺目的光芒，眨眼间就给自己加了三十几个影分`身。
　　黎叔一抬头，看得直瞪眼，“哎老陈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干涉么？你这怎么还施展阵法了？！”
　　陈阿姨和她的三十几个影分`身同时神秘一笑，“我是不干涉的，但是我在网上说什么话，可没人能管咯。”于是陈阿姨操控着所有分身，开始去网上开小号，和黑子们互喷。
　　黎叔见状也大受启发，有样学样地给方果充当免费水军。两位阵法师虽然只是刚掌握了上网技能，打起字来却特别溜，以一敌百，还能抽空聊上几句。
　　“这些普通人类真是愚蠢，这么明显的谎言，难道都看不出来？真是委屈了果果，为什么少公子不出手呢？只要少公子出手，这些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哎对了，少公子呢？”
　　陈阿姨这时也抬头看向院中，纳闷道：“嗯？刚才还躺在那里呢，怎么转眼间人就没了？”
　　方果在陆家的厨房里，正埋头在一个不锈钢盆里鼓捣着什么，好像在揉一团面，只是那面呈现出暗绿色，怎么看怎么像是发霉了。
　　陆文修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她。
　　方果不知道第几次揉面失败，预期中的面团始终无法出现，还是软泥样的一坨，但她又舍不得丢掉食材的原料，于是直接将废料倒进肚子里，再重新尝试。
　　陆文修轻轻咳嗽了一声。
　　方果这才发现后面站了一个人，心虚地回头看陆文修。
　　“在做什么？”陆文修索性走到方果身边。
　　“用艾叶做糍粑，可是怎么都揉不好面。”方果闷闷不乐地怼着盆里的不明糊状物，她明明记得奶奶就是这样做的啊。
　　“为什么要做艾叶糍粑？”陆文修问。
　　方果道；“给默夕啊，她五情缺喜，对应的五行是火，缺火宜食苦，所以我想用艾叶给她做些糍粑。”
　　陆文修挑眉，“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个方法的？”
　　方果很莫名，不知道陆文修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我自己想的啊，不是很明显么？”
　　陆文修淡淡地笑着点头，“是啊，很明显。”但他心底却在为方果对五行的敏感吃惊。
　　“想要做艾叶糍粑是吗？”陆文修解下挂在厨房门后的小碎花围裙，往自己身上一套，绑好腰带，更显肩宽腰窄，“我来教你。”
　　陆文修见方果的衣袖快要捅进面碗里，上前站在方果身后，因为个子比她高出很多，便很轻易地环住她，从后面帮她将衣袖挽起。
　　方果被陆文修的气味笼罩，有点紧张，偷偷咽了下口水。
　　“最近在学校还好吗？”陆文修将新鲜的艾叶洗干净，点了火，煮开一锅水，然后将艾叶放进沸水。
　　方果一愣，点点头，“嗯，很好的。”自从陆文修进了厨房，那些喜欢作怪的锅碗瓢盆好像瞬间变得服帖了，没有再给她找麻烦。
　　陆文修没有再追问，将艾叶煮好后拿出沥水，放进搅拌机等艾叶被完全搅碎，他又将艾叶碎屑倒进大碗里，加了糯米粉开始和面，示意方果过去看。
　　“揉这个面团时，一定要力道适中，不可太用力，也不可无力，更不能加水，等把面团揉揉得没有任何颗粒感了才算合格。”
　　在方果手中怎么都是一滩稀泥的东西，在陆文修手下居然这么神奇，很快就出了形状。方果看得跃跃欲试，也想去揉两把过过瘾。
　　“要试试？”陆文修很快察觉到方果的意图。
　　方果立刻过去揉面团，可是却不得法，眼看着又要把面团揉散了，陆文修及时出手，环住方果，抓着她的两只手，手把手指点道：“记住，要用这个力道。”
　　方果这回终于掌握了技巧，陆文修见她领悟，便立刻放开方果，甚至是下意识拉开了一些距离。
　　一个圆圆胖胖的浅绿色面团总算揉好了。
　　“现在只要上锅蒸就好，火力调到这个位置，只需要十分钟。”
　　方果将面团一个一个揉成小球，垫上花纸放进蒸锅，眼巴巴数着时间，等十分钟后，一锅带着艾叶清香的糍粑做好了，方果下了好大决心才没有自己吃，却挑了一个最好的给陆文修。
　　“给你尝尝。”
　　陆文修吃了一口，味道微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糯米的回甘，总觉得吃下去以后就变成了甜的。
　　“不要让自己受委屈。”陆文修忽然开口，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方果小小的影子，“只要不累及无辜，做你认为对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效率好低，写到这个时候才写出两千多字，果然困得脑子不转了……还是明天再写吧，十一黄金周来啦祝大家节日快乐，是不是都要出去玩呢？桃子会用这七天时间加更的！

    
第45章 Chapter45
　　高一新生的军训生活终于结束，这个周一可以说是方果真正意义上开始高中生活，然而刚走进校园，连教学楼都没来得及进，她就被教导主任拦下了。
　　“方果同学是吧，和我去一下行政楼。”德育主任盛气凌人地用下巴看了方果一眼，也不管方果同意不同意，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微胖的屁股在套裙下随着走动而一扭一扭，像个丰满肥硕的大苹果。
　　方果一路跟在德育主任身后，沿途全是窃窃私语的学生，投来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两人走进行政楼，安静的走廊里一扇扇装潢豪华的办公室门紧闭，给人沉闷压抑的感觉。
　　教导主任将方果带到一间会议厅，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听见动静，目光全都向门口投来，不善地落在方果身上。
　　“方果同学，进来吧。”德育主任艳红的唇角勾起，开着门等方果走进去，眼中满是轻蔑。
　　方果背着书包，默默低头走进去，在德世这些校领导眼中，她就好像一只待宰的替罪羔羊，莽撞无知，又毫无还手之力，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抹杀掉，成为权贵们的牺牲品。
　　“你就是方果？”副校长坐在会议桌主位，手头翻动着一叠资料。
　　方果点点头。
　　副校长神情庄严肃穆，很是痛心疾首地皱了一下眉，“方果同学，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德世高中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同学实施暴力行为，鉴于你此次殴打同学，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学校领导经过郑重商讨，决定对你实行开除学籍的处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果的表情很平静，只是陈述事实：“那个监控视频是被修改过的。”
　　几个校领导互相交换了眼神，副校长摇头叹气，“怎么到现在还在狡辩。”
　　德育主任坐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态度诚恳地对男人说：“王记者，您看，就是因为这个学生如此不知悔改，学校才不得不开除她啊！教书育人，这本是学校的职责所在，可是即便再优秀的学校，也总会对一些孩子束手无策，为了保证大多数学生的利益，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还要麻烦您多为学校发声，如实报道事件真相……”
　　说完，德育主任偷偷塞给男人一个信封。
　　王绪接过信封，连打开都没有，只是捏了捏，便满意地一笑，低声对德育主任说：“放心，德世高中一直佳名在外，不会因为一两个问题学生受到影响。”
　　有了王记者这句话，在场所有德世高中校领导全都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总算完美解决了。
　　这王大记者是著名网络新媒体“时代日刊”的当家撰稿人，微博粉丝过千万。以他的笔力，只要他愿意为德世高中说话，那舆论风向基本上就可以定下来了。
　　就算这个叫方果的学生是个小网红又能如何？在正统媒体人面前，不过是个送菜的，她那些所谓的粉丝，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乌合之众，随便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方果从行政楼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上午，是午饭的时间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学校领导们即便是要开除她，也要轮番说教一番，而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句话——视频是假的，搞得副校长极其恼火，直言以后入学考核一定要提高标准，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学校里放。
　　德育主任是跟着方果一块出来的，见方果要往食堂方向走，便刻薄地提醒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德世高中的学生了。”
　　方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饭卡，“可是我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钱的。”
　　德育主任受到副校长的指示，担心这学生再闹出什么事来，一定要盯紧了，所以只好跟着方果一起往食堂走。
　　方果进了食堂，原本嘈杂的食堂内忽然安静下来，学生们都用探究的眼神看她，然而方果却十分坦然，照例去窗口要了很多食物，然后坐在餐桌旁开始直播。
　　这几天方果正处于风口浪尖，关注度都快赶上一些二线明星了，因此刚一开通直播通道，弹幕和观看人数便以疯了一样的速度增长，不少粉丝都在询问有关监控视频的事，期间还夹杂着质疑和咒骂。而方果却是稳如泰山，依旧胃口大开地吃着东西。
　　“快去看‘时代日刊’的最新消息！方果已经被德世开除了！”弹幕中突然有人说。
　　不少好事者都按照指引找到“时代日刊”的官方微博，最新一条微博内容显示据可靠消息，施暴学生方果已经被德世高中开除。
　　“主播真的被开除了？那还在这里做吃播？心也太大了……”
　　“不会是假新闻吧，看这妹子吃东西的状态，不像是刚被学校开除啊？”
　　德育主任捡了一张方果的邻桌坐下，一边喝咖啡一边注意着方果，此时她心中的疑问和广大网友是一样的。到底是心有多大，才能有心情吃这么多东西？还吃这么香？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方果终于吃完了午饭，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就立刻关闭直播，而是默默看了一眼直播右上角的在线观看人数，然后镜头朝外，直接将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因此直播继续，她所能看到的，就是直播间观众所能看到的画面。
　　德育主任见方果终于起身准备走人了，心中大石总算落地，看着方果出校门，才缓缓吐出浊气，见周围没有学校的人，便当着方果的面啐了一口：“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本就不该进德世，天生的不入流东西。真是一锅好汤让臭鱼搅合了！”
　　方果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那德育主任一眼，便走出校门，她并不曾拿出手机看，因此也就不知道此时弹幕上对德育主任此种言行的评价，不过如果德育主任本人看了，一定会希望时光倒流，好回去杀了那个呈口舌之快的自己。
　　守在德世高中校门口的沈辉，一见到方果出来，对着照片确认了几遍，确定是方果本人，眼睛顿时一亮，抄起录音笔就冲了过来。
　　“同学，你就是那个做吃播的方果吧？我可以采访你吗？你们现在是午休了吧？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沈辉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
　　他本来是跟着组长王绪一起来的，可是王绪却不让他进去，只让他在学校门口守着，美其名曰“挖掘德世高中的日常信息”，其实不过是老记者对新记者的排挤和打压罢了。王绪是德世这几年的御用记者，和很多德世高层接触密切，又怎么可能带沈辉这样一个新人接触到这些人脉？
　　方果被聒噪了一路，终于对这个戴眼镜的干巴巴人类失去了耐性，威胁道；“安静！不然吃掉你哦！”
　　沈辉：“……”
　　这妹子威胁人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
　　不过为了不惹怒方果，沈辉接下来还是选择做一条安静的尾巴，跟在方果身后，然后他渐渐发现，他们这行进的方向，好像是当地的基层法院。
　　“嗯？同学，你来法院做什么啊？”
　　这回方果总算没有不理沈辉了，解释道：“因为学校把我开除了呀，可是他们用的借口不对的。”
　　方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她从网上查到的起诉步骤。学生对开除结果不服，如果是公立学校，可以申请行政复议或是行政诉讼，如果是私立学校，可以提起民事诉讼。德世高中是私立中学，于是方果就按照流程，递了诉状，竟然直接将德世高中告上了法庭！开庭日期就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沈辉眼睛快要冒光了，他这已经不是掉馅饼了，而是掉金疙瘩！学生把学校告到法庭，这话题度简直可遇不可求，如果抓住，必然又是一波社会议论！
　　“开庭时我可以入场码？可以采访你吗？”沈辉赶紧表态：“其实，我也算你的半个粉丝，那天看了你的自助餐直播，你真的好能吃啊！”
　　方果终究是同意了沈辉的请求，虽然沈辉嘴巴那么能说，让方果觉得有点烦，可是他身上的味道不错，方果没有从他身上闻出副校长那种人体内的腥臭味。
　　得了方果的保证，沈辉一扫之前在学校门口蹲坑的郁闷，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既然已经被开除，今天一下午都没有事了，方果决定自己走回陆家，反正上次她也记得路了，却不曾想，半路碰上了魏晓岚。
　　“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在学校欺负同学，然后被开除的方果吗？”魏晓岚做出一个夸张的害怕表情，然后和跟在后面的几个女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委屈你了啊，还要你替我背锅。不过怎么办呢，谁让我是魏家的女儿呢，你这种下等家庭出来的人，永远都没办法和我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一更，大家国庆快乐~~

    
第46章 Chapter46
　　面对耀武扬威的魏晓岚，方果还是只有那死脑筋的一句话：“网上放出的监控视频是假的。”
　　魏晓岚嗤笑，觉得这方果大概是个傻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是啊，监控视频就是假的，但又能怎样呢？你不是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只要我想，黑的也可以说成是白的，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我就算打死你，你也是白死。”魏晓岚说着，狠狠伸手推了方果一下。
　　方果被魏晓岚推得后退了几步，跟在魏晓岚身后的几个女生也跟着上前推搡，将方果一下一下推到墙角。
　　“你不是网红么，不是很有名气么？不是很厉害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一个女生叫嚣道。
　　“你应该是好不容易才进的德世吧？就这么被开除，包养你的有钱人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晓岚的爸爸是德世校董，要是你跪下求求她，说不定会让你重新回来哦。”
　　魏晓岚在一群女生恶毒的笑声中得意地扬起下巴，上前抓住方果的衣领，突然敛去所有假笑，刻毒地盯着方果，“我魏晓岚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打我！今天就全部还给你！”说着，她就要抬手去抽方果耳光。
　　谁知却被方果一把抓住了手腕，给掼到地上。
　　魏晓岚尾骨差点被撞折了，疼得一阵倒抽气，更加气急败坏地跳起脚。几个女生立刻同时围上来，却被方果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踹回去，方果甚至还在魏晓岚企图来撕扯她头发时，豪迈地一个耳光打回去，把她直接抽得趴在地上。
　　“你！你这贱人！和当初那个女生一样！活该被人脱光了录像！！”魏晓岚疯狂尖叫，好不容易消肿的脸再次高高肿起来，上面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方果这回终于开口，微微皱眉，“当初那个女生？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吗？”
　　魏晓岚恶毒地啐了一口，“呵呵，就是那个贱`货！你总有一天也会和那贱`货一个下场！被男生轮`奸录视频！被按进马桶里吃`屎喝`尿！！被逼着出去给老男人卖！”
　　方果沉默了，安静地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睛盯着魏晓岚，里面好像有慑人的光。
　　魏晓岚等人忌惮方果的武力值，一时间竟是不敢再对她动手，只能如魏晓岚这样过过嘴瘾，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方果，好像她们这样说了，这些悲惨的事就真的发生在方果身上了。
　　“你们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方果问。
　　一个女生冷笑：“怎么，怕了么？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
　　魏晓岚道：“当初那女生的视频就是我亲自录的，以后要当心，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视频。”
　　“视频么？”方果默默将胸前的手机拿出来，镜头对准每个人，给她们来了个最后的特写，然后将手机直播关闭。
　　魏晓岚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你，你刚刚在干什么？你那手机在干什么！”
　　另外一个女生反应机灵，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打开方果的微博主页。
　　方果将手机收好，不紧不慢背着书包走了，只留下胡同里一群脸都要变绿的女生。
　　当天晚上，德世高中再次登上热门搜索榜第一，而@我是一只饕餮，也算是彻底火了，微博粉丝数一夜之间超过百万。方果中午的那条直播视频被人们截成各种小视频和表情包，尤其以两条视频最为火爆。
　　其中一个就是德世高中德育主任嘲讽方果的视频。涂着烈焰红唇拿着鳄鱼小坤包的德育主任对着镜头翻个惊天大白眼，说方果天生是不入流的东西，真是一锅好汤让臭鱼搅合了，那表情和动作，几乎被网友们一帧一帧地截下来，制作成各种表情包，一夜间传遍全网。“你这个不入流的东西！”也成为了最时髦的损人网络用语
　　而另一个更为火爆的，则是方果直接一耳光甩魏晓岚脸上的视频。因为直播时完全是第一视角，魏晓岚对着镜头各种谩骂扭打，最后方果一巴掌扇出去，在网友们看来，就好像是他们自己扇出的耳光，简直爽翻天，那段视频的弹幕数量几乎破了纪录，所有人都在欢呼“打得好”。这条视频同样也被制作成各种动图表情包，还被网友们配上各种表情文字。
　　魏晓岚和德育主任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夜之间火爆全网了。
　　因为魏晓岚在直播中亲口承认施`暴行为，德世三年前的女学生自杀案重新被翻出来讨论，当年的涉事学生家长见事情捂不住了，便暗自达成协议，决定推魏晓岚出来顶包，刻意引到舆论走向，暗示她才是让女生自杀的一切霸`凌行为的主谋，各种证据不要钱的往外放，也就是网友们口中的“石锤”，再往下深八一下，发现魏晓岚居然是校董的女儿，更是引起众怒。
　　校董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还“只要我想，黑的也可以说成是白的，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我就算打死你，你也是白死。”她当自己是谁？黑手党的女儿也没有这么猖狂吧？
　　于是魏晓岚成了活靶子，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
　　魏晓岚父亲出离愤怒，杀了副校长的心都有。
　　为什么一定要把那段有她女儿的作假监控录像放出来？这不是在故意害她女儿吗？魏先生一个电话打到副校长办公室，威胁副校长如果不将这件事妥善处理，他将利用校董的权力，罢免他副校长的职务。
　　然而出乎魏先生的意料，副校长这次居然没有对他唯唯诺诺千依百顺，而是狗胆包天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副校长当然没有心情与魏先生周旋，此时他正被另一件事弄得焦头乱额。因为魏晓岚在方果的直播视频里口无遮拦，那条被篡改过的监控录像直接被盖章作假，借着热度，各大营销号争相转发，更有各路技术帝姗姗来迟地分析视频剪辑痕迹。
　　而德世高中开除方果所依据的，也不过是这条监控视频。
　　如果视频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开除方果？
　　副校长正在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办公室电话却再次响起，竟然是基层法院发来的到庭通知。
　　什么？
　　那个叫方果的女学生居然去法院将德世高中告上了法庭？而且还是将他个人列为共同被告？
　　副校长都听愣了，还以为自己收到了诈骗电话。再三确定后，才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遇到了骗子，是真的被学生告了。
　　什么叫尊师重道？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这个学生，怎么可以对学校和老师做出这样的事呢？
　　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而此时的方果，却气定神闲地躲在陆家厨房里，继续研究她给陶默夕定制的食谱。
　　今天她研究的是苦荞糕。
　　《本草纲目》记载，苦荞味苦，性平寒，能实肠胃，益气力，续精神，利耳目，炼五脏渣辉，是自然界中少有的药食两用植物。
　　而苦荞也是苦味食物中的典型代表，非常适合陶默夕。
　　方果不放心用市面上的苦荞粉，怕成分不纯有添加剂，事先买了苦荞麦，拿回来用小石磨亲自磨。这种活她以前曾经帮奶奶做过很多次，除了忍不住偷吃石磨会挨打，每次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好，磨出的粉极其细腻，连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方奶奶看了，都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第一锅苦荞糕，方果没有放任何辅料，将苦荞粉揉成面团之后，直接上锅蒸，结果弄出了一坨黑黄的翔，滚烫的蒸汽将苦荞糕热得稀碎，扑得满灶台都是。
　　方果郁闷，不过心存侥幸，觉得或许只是看上去像一坨翔，吃起来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方果：“……”
　　好像吃起来也很像一坨翔啊。
　　这东西做得比土还难吃，默夕真的能吃下去吗？
　　方果思考了很久，突然想到前两天陆文修教她做的艾叶糍粑，好像经过他改良，做出来的糍粑就会变得很成功，于是她围裙也顾不上解，急吼吼跑出厨房，没想到直接和门口的陆文修撞了个满怀。
　　“跑什么，不庄重。”陆文修故作嫌弃地将方果推开，却忍不住往方果脑袋上翘起的一撮毛看，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伸过去抚平的手。
　　方果看见陆文修，呆了呆，“陆文修，你怎么在这里呀？”
　　陆文修高深莫测地看了方果一眼，“我来找些东西，也是刚刚才到。”
　　守在厨房外的黎叔和陈阿姨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才不会说少公子已经在厨房门口偷摸站了一个小时，为了不让方果的狗鼻子闻到，还特意从他们这里弄了一张隐藏气息的阵符。
　　方果自然对陆文修的话没有怀疑，拉着陆文修的袖子将他拖进厨房，“你帮忙看看我做的苦荞糕，为什么这么难吃呀？”
　　陆文修一直在门外看着方果鼓捣，自然知道她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此时看到那一锅惨不忍睹的东西，终于忍不住轻拍了一下方果的脑袋，顺便把那一撮戳起来的毛抚平。
　　“你这苦荞糕里都放了什么？”陆文修问。
　　方果道：“苦荞粉呀！”
　　陆文修：“没了？”
　　方果：“没了。”
　　“怪不得难吃。”
　　方果认真道：“默夕五行缺火，需要补充的是苦味食物，我怕别的东西加多了会影响效果。”
　　“你上次做的艾叶糍粑，不是也加了糯米？其实所谓五味，只是平衡之后的整体味觉，不必太过拘泥于辅料选材。”
　　陆文修从厨房门后找到了另一件围裙，从款式看，明显和方果身上那条是一对的。
　　上次厨房里还只有一条围裙来着。
　　陆文修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本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得陈阿姨立刻抬头专注地望天，好像突然看到了飞碟。
　　“况且，你那朋友五情缺喜，只是需要补火。你只看准了五味的五行属性，却忽视了每一样食物各自的五行。”陆文修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拿出四只鸡蛋，修长的手变魔术一样在碗沿边轻轻一磕，四枚鸡蛋便一起落入碗中，而且蛋白还留在蛋壳中。
　　“你想想，这鸡蛋的五行应该属什么？”陆文修问。
　　方果捧着脑袋拧眉思索良久，最后只能妥协：“不知道呀。”
　　陆文修倒是很耐心地提示：“可知八卦方位的五行属性？”
　　方果回忆了一下，这都是五行初级原理中讲到的，“乾兑属金，坤艮属土，震巽属木，坎为水，离为火。”
　　陆文修点头，“不错，那你可知道八卦所对应的动物？”
　　方果摇头，这次她倒是真的不知道了。她估摸着，这应该是五行中级原理讲到的内容，只可惜她后面被勒令退学了。
　　“那你听着，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方果用心记忆，忽然有所悟：“所以鸡的五行属木！鸡蛋为鸡所生，而木生火，所以鸡蛋属火？”
　　陆文修将鸡蛋打碎在苦荞面里，慢慢搅拌，也不说话，唇角却勾起。
　　“对不对呀！我说的对不对呀！”方果急于想要知道答案，拉着陆文修的胳膊，让他看自己。
　　“那么，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陆文修眼睛里也都是笑意，像是阴谋得逞。
　　方果：“……”
　　陆文修看够了方果要抓狂的模样，才淡淡道：“其实很简单，刚生出的蛋属火，将孵出鸡的蛋属水，五行相生相克，也能相互转化，阵法师中大多数明白前者道理，却很难将后者融会贯通，而后者，才是决定一个阵法师能在阵法之道走多远的关键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陆要开始给果果开小灶了，想成为优秀阵法师的人一定要拿小本本记下，都是干货呀！
　　ps:本章替换了一次，替换之后的章节字数比之前增加了一千字，但是不用再额外花费晋江币，买到替换内容就相当于优惠了一千字哦，算是给深夜蹲坑的小伙伴们一点福利~~以后桃子如果更新特别晚的话，都会用这种方式给深夜党们发福利，多出的字数一千到两千字不等，算是……修仙补偿经费？

    
第47章 Chapter47
　　陆文修将去了蛋白的鸡蛋打入苦荞粉，再调和红糖汁，滴入玉米油和小苏打，混在一起慢慢搅拌，方果狗鼻子灵，很快就被那渐渐成形的面团吸引，凑到盆边闻来闻去，被陆文修嫌弃碍事，用指头戳着脑门拨开。
　　“这还是生面团，你就要吃吗？”
　　方果用手去巴拉陆文修，手心无意间与陆文修指尖相触，借着揉鼻子的动作，低头偷偷嗅着弥留在手心里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味道，讪讪道：“闻起来很好吃嘛。”
　　陆文修搅拌的动作微顿，脸上可疑地浮现出晕色，板起脸用搅拌棍敲了敲盆沿，“注意看。”
　　方果晃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收，专注听讲。
　　“做菜也讲究五行平衡，阴阳调和，从烹饪火候，到选用食材，烹制方法，你若能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悟，远比背下几本五行理论教材有用。”
　　陆文修将剩下的蛋白打发泡，加入白砂糖，分两次将做好的蛋白霜拌进苦荞面团里，等面团最终成型，再倒进蛋糕模具里，准备放进烤箱。
　　“这样就可以了吗？”方果眼巴巴看着。
　　陆文修把面团放进烤箱的动作顿住，似乎想到什么，又重新将面团从模具里拿出来，看了方果一眼，然后随手用搅拌棍在面团上这里戳戳，那里拍拍，竟是三两下捏出个动物的轮廓，然后放进烤箱，上火调到一百六十度，下火调到一百五十度，转了半个钟头。
　　“你刚才做的那个是什么动物呀？”方果好奇地问。
　　陆文修摘了围裙，倚在料理台旁看方果，却故意转移话题，“听说你起诉了学校和副校长？”
　　“是呀。”方果点点头，见陆文修盯着自己看，忽然又有点心虚，“这样不行吗？”
　　躲在门口听壁脚的陈阿姨和黎叔最近一直在关注方果的动向，见少公子忽然问起这事，都有点担心方果会挨骂，不禁提起一颗心，甚至想要在必要的时候进去打圆场给方果开脱。毕竟他们亲眼所见，那些普通人学生有多么可恶，那所普通人学校里的某些人类，简直妄为人师！
　　在他们看来，走法律程序那都便宜那些坏蛋了，就应该给他们后脑勺贴两贴噩梦阵符，让他们夜夜噩梦缠身，吓得尿炕！
　　谁知陆文修听了，却只是微微扬眉，“当然可以，只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方果茫然：“啊？什么事呀？”
　　陆文修：“别忘了要赔偿金，不用手软。”
　　陈阿姨，黎叔：“……”
　　……看来他们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最好请一个厉害点的律师。”陆文修又道。
　　方果似乎觉得陆文修说得极其有道理，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那我应该要多少钱合适呀？”
　　“你还欠我多少钱？”烤箱定时器发出“叮”的一声结束提示音，陆文修拿了隔热手套，打开烤箱，伴随着一阵浓郁的清香，将烤好的苦荞糕拿出来。
　　方果掰着指头算，陆文修代替他给村子还的高利贷三十万，加上她在陆家的吃吃喝喝，减去她吃西瓜的八万块奖金……
　　“要了赔偿金，这次就一起还给我吧。”陆文修将苦荞糕摆在餐台上，淡淡地勾唇。
　　方果被苦荞那特殊的清香吸引，终于不再纠结还欠了陆文修多少钱，抬眼看向面前的苦荞糕，一下瞪大了双眼。
　　只见眼前摆着的金灿灿的苦荞糕，居然变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绵羊，嘴巴里还长着一对尖尖的虎牙。
　　“这是……”方果简直惊呆了，“我嘛？！”
　　因为陆文修事先算好了烘烤之后面团将要萎缩的角度和形状，所以他做造型时，都留有了余地，根本不会让人看出他做的是什么，只能大约分辨出动物的轮廓，直到经过烘焙，成型的苦荞糕才显现出它真正的模样——
　　一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的卡通饕餮。
　　方果买的苦荞麦还剩下一小把，陆文修随手将苦荞麦放进面粉里筛去麦壳皮屑，然后放进铁锅，点了火，慢慢摇动锅子，先是大火，随即中火，最后小火。他的动作悠闲，单手握着锅柄，即便身处灶台旁，居然也能给人一种闲云野鹤的感觉。
　　直到锅里的麦子一颗颗全部变成了金黄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麦香味，陆文修才关了火，用勺子舀起一点苦荞麦，放进透明的玻璃壶里，倒入沸水。苦荞在沸水中翻滚，很快将水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发出诱人的味道。
　　“原汤化原食，吃苦荞糕，怎么能不配上一杯苦荞茶？”陆文修倒了一杯茶，放在方果面前。
　　苦荞糕香甜软糯，苦荞茶清幽雅淡，二者相得益彰。
　　方果趴在桌上，看看饕餮模样的苦荞糕，再看看晶莹剔透的苦荞茶，忽然有点羡慕陶默夕。
　　要是她也生病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天天吃陆文修做的食物。
　　“怎么不吃？”陆文修见方果一直在发呆，便问。
　　方果舔了舔嘴唇，她也想吃呀，可是看着桌上那只憨态可掬的饕餮糕，她好像有点下不去嘴。
　　陆文修却好像完全没有方果的心理障碍，拿起筷子将苦荞糕夹起来，轻轻咬住饕餮的耳朵，有意慢条斯理地在唇齿间厮磨。
　　方果的一只耳朵腾地红了。
　　好像烧着了一样，滚烫滚烫的。
　　随着德世高中事件在网上的进一步发酵，教育部和团委官方微博终于坐不住了，发博声明，私立学校也不能成为法外之地，学生之间不应该分设阶层，每一个学生都应该平等享受校园生活，学校领导要成为学生成长过程中的守护者，而不是加害者。
　　两大官方微博公开出来放话，意味着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据小道消息称，教育部直接派人下来，对德世中学展开全面彻查，尤其是当年的女学生自杀案，一定要严查到底，即便当初的涉事学生没有满足接受刑事处罚的法定年龄，也要将这些人全部找出来，给予批评教育。
　　德世高中的副校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是要在这边准备和方果开庭，又是要去那边应付教育部官员，还要担惊受怕地安抚住一群位高权重的学生家长，简直心力交瘁。最后在代理律师的建议下，他决定对方果进行怀柔政策。主动伸出橄榄枝，要撤回开除的决定，邀请方果重新入学，只要方果愿意撤诉，和学校达成和解。
　　方果这一周没有上学，天天蹲在家里研究食谱，接到副校长的电话时，她心情正不好，因为她提交的牛奶直播签约申请居然被回绝了！
　　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能顺利签约，她在牛奶直播账号里的那些金币就没有办法提现！
　　“方果同学，德世高中未来能够提供给你的平台和机会远非外面普通学校可比，如果你愿意和学校和解，就可以立刻回来上学，而且学校愿意保证，向你提供未来三年的一等奖学金，并会在你毕业时，给你准备最高等级的推荐信，对你申请海外学校非常有利……”
　　副校长巴拉巴拉说得天花乱坠，方果却只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满心惦记的都是牛奶直播的签约问题，她急着和牛奶直播的工作人员交涉，正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因此越发觉得这副校长啰嗦。
　　“方果同学，你觉得呢？”终于，副校长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摊开，语气中透着胸有成竹。
　　这种条件还有什么犹豫的？多少人梦寐以求？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学生，肯定会妥协的。
　　然而方果等副校长聒噪完，却只是沉默了一瞬，说了三个字：“哦，我不。”
　　副校长：“……”
　　然后方果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继续专注蹲守牛奶直播的电话。
　　副校长见方果这么油盐不进，心里一发狠，决定采取极端手段。
　　魏晓岚那几个女生在方果的直播视频里说过一句话。
　　她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应该是好不容易才进的德世吧？就这么被开除，包养你的有钱人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因为当时的直播，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几个女生的嚣张言行上面，根本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句话，然而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这句话又被人单独截出来。
　　于是开始有声音质疑——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包养？这个叫方果的吃播主播吗？
　　她应该还只是未成年的学生吧？如果真的是被有钱人包养，那么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不过看她如今在德世高中上学的风光样子，十有八`九是自愿的吧？啧啧，这样一来，可就值得玩味了。
　　德世高中副校长也在这时站出来发声明，首先承认自己管理不当，导致学校发生这样的恶劣事件，但是关于监控视频造假的问题，他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并向广大师生承诺，一定会追查到底，找出调换视频的人。至于魏晓岚和方果之间的矛盾，或许牵扯到两个学生之间的私人恩怨，他这个副校长不可能完全了解。
　　这个声明发出后，网络上开始出现对方果的质疑声，尤其是副校长那最后一句话，颇有指向性和暗示性。
　　一个富家千金，一个被有钱人包养的高中生，这两个碰上互掐，看上去好像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这背后还有什么狗血的肮脏事，是大众所不知道的。
　　话锋突转，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手推动，越来越多的矛头开始指向方果。
　　尤其是一篇名为“深扒德世高中小白花吓死人的背景”的帖子，在某匿名八卦论坛盖了几千层的高楼，将方果从入学以来的事迹全都添油加醋地爆料出来，尤其以当时军训基地里发生的一幕最为人津津乐道。
　　“那可是某军区的司令啊！居然给那个男人开车门！”
　　“我当时在场，看到了那个男人对女学生的态度，啧啧，举止特别轻佻亲昵，还说是妹妹，谁家兄妹会是那样的？德国骨科吗？”
　　“瞎了眼了，还以为自己在打抱不平，原来这女生背景了得啊！我等屁民还是洗洗睡吧！”
　　“一个山里出来的小姑娘，仗着好看傍上了权贵，啧啧，才多大啊就这么有心机又手腕，看来以后可不能以貌取人，差点被她那无辜清纯的样子骗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好奇方果背后的男人是谁，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和脑洞去揣测，不管这其中有多少控评的水军，总之，开庭在即，方果却再次被顶上了风口浪尖，而且舆论对她极为不利。
　　副校长对这个结果极为满意，终于一反几天前的颓丧，又变得红光满面起来，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开庭。
　　然而就在开庭前夕，事态却再次出现了逆转。
　　一个ID为“我是一个牙医”，粉丝数只有0的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居然一举登上热门微博。
　　他的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是一个牙医：@我是一只饕餮，她住在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陆文修：我看你根骨清奇，是根好苗子，不如和我学做菜
　　方果：好呀……【擦口水
　　万恶的老板十一放假也要阴魂不散，给苦逼桃子安排了活【怨念地画小蘑菇
　　所以要干完才能加更啦,不出意外的话，5号能开始多更一些，争取把以前欠下的都补回来！算了算好像至少要一天三更……orz

    
第48章 Chapter48
　　神秘“牙医”的出现，立刻点燃了网友们的八卦之魂，扒了几天的帖子终于有了重大进展。然而正当人们好奇“我是一个牙医”究竟是何方神圣时，我是一个牙医居然再发一条微博，却险些把所有围观党的老腰闪到。
　　我是一个牙医：诊所开张，灵犀胡同109号，真材实料，技术过硬，无痛拔牙，敬请惠临。
　　众网友：“……”
　　尼玛敢情是个蹭热度打广告的！
　　这是赤`裸裸的愚弄大众啊愚弄大众！不少气愤的网友追到“我是一个牙医”的微博下狂喷，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蹭热度还不算，人家叫“我是一只饕餮”，你就叫“我是一个牙医”。
　　装什么CP！
　　陶默夕和方果一样，这个星期也没有去上学，而是在家里修养。
　　那天她在直播说出三年前德世初中部女生自杀的真相之后，就立刻关上了手机，不敢再看网上的评论。
　　然而每当她心情紧张，暴食的习惯就会加重，因此在直播之后，她又忍不住想去找东西吃。
　　当时方果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陶默夕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对我不管用的。”
　　“吃嘛。”方果却坚持。
　　陶默夕往空空如也的茶几桌上看了眼，她大哥陶柏舟在离开之前已经让人将屋里所有吃的东西搜刮走了，那些可是她好不容易绕过阿姨的监视叫外卖送进来的，眼下除了方果的棒棒糖，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接过来，一瞥之下却十分惊艳。
　　“呀，这是哪里买来的，颜色好漂亮，里面好像有一片星空。”陶默夕感叹，然后将棒棒糖塞进嘴里。
　　很特别的味道。
　　也是很奇怪，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里，陶默夕居然很少会感到肚子饿，而且对食物也没什么渴望。一开始陶默夕吓坏了，还以为自己是从暴食症转化为厌食症，可是很快陶默夕就发现，她即便不吃东西，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精神还一天比一天好。
　　不过在方果的建议下，她还是每天都会坚持喝一小杯黑咖啡。
　　她从昨天开始又重新关注网上的新闻，这才知道方果这几天被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正想求大哥利用陶家的资源，帮帮方果，谁知就在刚才，突然刷出了那个什么牙医，于是立刻给方果打手机。
　　“果果，你有没有看微博呀，有个骗子在网上蹭你热度，造谣你和他住在一起！你要小心一点，最近可是有不少人在盯着你。”
　　方果不怎么关心网上的评论，听陶默夕提起，才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默夕，你等我一下哦。”
　　方果放下手机，跑去外面找到陆文修的院子，见陆文修正在小凉亭下晒太阳看书，便问：“陆文修，你要开牙医诊所吗？”
　　陆文修听见方果的声音，放下书，淡淡应了一声，“嗯，是啊。”
　　方果：“那你开通微博了吗？叫我是一个牙医？”
　　陆文修点头：“对，是我。”
　　方果哦了一声，回去打开微博，转发了“我是一个牙医”的打广告微博。
　　还在不遗余力喷广告狗的网友们这回全懵逼了。这是怎么个意思？为什么主播会转发骗子的微博啊？如果不是盗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牙医说的是真话，吃播主播的确就是住在他家！
　　说好的背景牛过天的官二代呢？不是让军区司令给开车门吗？闹半天原来是个牙医？
　　方果开庭前一天，陆文修的牙医诊所新开张，不那么好找的小胡同里，居然一开门就找来四五个患者，全都自称是吃播主播“我是一只饕餮”的粉丝，看到宣传才想过来看牙。
　　“请问，拔牙真的不疼吗？”一个小女生看着诊所内“无痛拔牙”的宣传牌，将信将疑地问。
　　“嗯，保证不疼。”陆文修的声音低沉悦耳，身材挺拔高挑，他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牙医诊所从上到下就他一个人，又是接待员，又是主刀医生。
　　小女生被看得脸红，等到回过神时，已经刷了卡，支付了拔牙费用。
　　真是美色误人啊……冲动消费了。
　　女生懊悔，却又没有办法，钱都给人家了，今天就是想拔也得拔，不想拔也得拔。况且这间牙医诊所并不贵，没有狮子大开口。
　　“拔牙要在里面，请随我来，其他人可以排队取号，预约看诊。”
　　小女生和陪同自己的朋友对视一眼，跟着陆文修走进里间，却发现左右各一扇门，左边一扇门写着“人类专用”，右边一扇门写着“非人类物种专用”。
　　“这……非人类物种专用，是什么意思？难道医生也给宠物看牙齿？”女生问。
　　陆文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将女生引入“人类专用”的手术室。
　　打麻药加上拔牙，况且女生要拔的还是智齿，肯定要耗一番功夫，陪女生一起来的人甚至还预想听见女生的吵闹和哭声，然而只是几分钟以后，女生便出来了，捂着腮帮子，一脸梦游的表情。
　　女生好友：“拔完了？”
　　女生愣了愣，才点点头，“好像是，拔完了。”
　　女生好友：“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好像是拔完了？”
　　女生：“我进去以后，他就让我闭上眼，张开嘴巴，然后就，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拔没拔呀。”
　　女生好友还算机智：“那你看看智齿还在不在？”
　　女生这才后知后觉地用舌头舔了舔，摇头：“不在了。”
　　可是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这牙医究竟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几个来看牙的人，多半都是图个八卦，想知道微博上那个“我是一个牙医”到底和吃播主播什么关系，谁知道一个两个来了，八卦没有打听到，全都神奇地掏了钱包，有的补牙，有的美牙，最后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看到天使的表情。
　　这几个人都是网络上的活跃分子，当天回家之后纷纷发帖给牙医诊所做免费水军。
　　“灵犀胡同的牙医诊所简直就是个BUG！里面的牙医绝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牙医！”
　　“灵犀胡同的牙医人长得帅，身材好，拔牙技术高超，还不乱收费，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骗子！”
　　“德世高中的副校长在说谎！那些女生在说谎！气质那么干净的人，出身的家庭也不会有问题，包养什么的，鬼才信！”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水军而是活人，这些牙疼患者们又纷纷上了照片自证。
　　网友们的立场总是不那么坚定，前一天还山呼海啸对准方果的矛头，再次转向，直指德世高中副校长。
　　第二天开庭，双方开始陈述观点提供证据，主审法官明显对副校长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方果列举的证据，全都是证明监控视频作假的间接证据，比如直播里魏晓岚的供认，周围学生的证词，却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监控视频经过后期编辑，毕竟那个视频改得技术实在是太强悍了，即便专业视频剪辑高手来辨别，也完全找不出一点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月饼节快乐！今天过节去了，略短小，明天开始多更一些。看到有人在问封面为什么换了，据说晋江有作者大大因为封面图侵权被告了，桃子原来的封面就是随便度娘来的，但是很有创意，感觉应该是有版权的，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就不再用啦，这个封面是晋江自动分配的2333其实还挺萌嘛

    
第49章 Chapter49
　　德世高中的副校长坐在被告席，老神在在看着方果，笃定她没办法再拿出别的证据。早在他决定将那段被篡改过的监控录像放在网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所有监控录像原文件删除干净了，为了确保不出差错，这一切都是他调开安保员，亲自做的。
　　只要拿不出新的证据，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段录像是篡改的，也很难追究他的责任。
　　“等等，我方还有新证据提供。”方果的代理律师微笑地向法官提起申请。
　　法官眼睛都要亮了，他等的就是方果这边的新证据，但还是要竭力保持法官的中立。
　　副校长自得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两条眉毛苦大仇深拧在一起。
　　方果提供的新证据是视频文件，法官宣布当庭播放。助理审判从方果律师手中接过U盘，点开播放，德世高中校园的画面跳出来，视频将当日魏晓岚追着方果出来的监控重新播放了一遍，当然，这一次是没有经过任何剪辑的。
　　副校长刚开始还能勉强镇定地看视频，然而很快视频的时间流速开始加快，从中午到放学，天色一点点转暗，德世高中的学生们渐渐走光了，监控视角跳转到学校安保室所在的走廊，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四下里看了看，轻轻推开保安室门进去，转身之际，微弱的安全通道指示牌光照亮了这人的脸，居然就是副校长！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副校长噌地站起来，面容开始扭曲，“这是编造的！是抹黑！我从来没有在放学后去过安保室！”
　　然而很快副校长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视频画面再次跳转，这次视角居然变成了安保室内。
　　德世高中的学生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宝贝疙瘩，因此学校内安保系统都是下了大本钱的，和很多星级酒店私人会所的安保系统级别不相上下，安保室内一面墙都是LED屏幕，上面显示着全校各个角落的监控位图像，屏幕下就是控制台，座椅空空，显然值班的安保已经被支走。
　　副校长坐在控制台电脑前，迅速打开安保后台系统，输入了口令密码，然后将近一周的监控视频全部删除。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拍摄得清清楚楚，显然监控摄像头的质量非常好，而且位置离得不远。
　　“这不可能！安保室内根本就没有监控摄像头！”副校长嘴唇直发抖，死死盯着视频，恨不能将那电脑显示器直接盯到爆炸，一了百了。
　　方果的代理律师不紧不慢地亮出一份德世高中建筑规划图。
　　“这是最近一次翻修时的建筑图纸，德世高中安保室内确实有一个高清摄像头，只是这个摄像头的存在只有创始人陈老先生知道，而且单独备份，不归档学校安保系统。这是陈老先生签署的证明文件。”代理律师出示完所有证据，还很礼貌地笑了一下，“也许就是提防有人会出于各种原因，删改监控视频吧？”
　　副校长脸色苍白地跌回座位，心如死灰。
　　陈老先生已经知道了……
　　这回他真的完了。
　　多年经营打了水漂，副校长此时此刻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偷偷进入安保室的监控录像不要流出去。否则，背着这个黑历史被德世扫地出门，他再也不会在任何学校找到工作了。
　　这次学生诉学校索赔案受到广泛关注，案件本来就是公开审理，记者沈辉先前又和方果打好招呼，所以法庭审理时，他就坐在旁听席，全程运笔如飞，特别是方果放出那个保安室视频以后，他眼睛都要冒绿光了，仿佛要化身为一只笔精。
　　审理刚结束，沈辉就回去写了一个讨论校园暴力大长篇，其中加入了很多反思，包括分析这背后隐藏的校园问题，社会问题，还有良好的规范制约和合理引导等。
　　然而当沈辉兴冲冲跑去工作室，想用“时代日刊”的微博发表这篇耗尽心血写出的文章时，却被冷冰冰打回来，因为“时代日刊”的当家主笔是王绪，而王绪最近才刚刚发表了一篇文章，核心思想就是“尊师重道乃中华传统美德”。痛斥现在的学生太过自我，心理承受能力差，动不动就轻生自杀。
　　这个观点很明显，是在为德世说话。
　　沈辉在电脑里将自己的稿子看了两遍，叹了口气，正要删除，想了想，还是于心不忍，毕竟他关注校园暴力这个课题好多年了，里面很多东西都是言之有物，而且他还对那个叫方果的小姑娘承诺过，一定将案件审理最真实的经过原封不动呈献给大众，用透明的舆论监督，杜绝一切不公平的可能。
　　最后沈辉是用自己的私人账号，将这篇文发了出去。可惜他的账号粉丝不过千，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关注，发出去也就没有再管了，谁知到了晚上，点开微博发现有几万条信息提示，他最新发出的那条微博，居然有一万转发，直接登上了热门微博。
　　这怎么可能呢？
　　沈辉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哪个大V帮忙转发了，于是点开转发详情，发现热门转发第一位的是“我是一只饕餮”。
　　沈辉有生以来从没有在微博上得到过这么多关注，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甚至是带着几分虔诚地点开评论，出乎意料，下面大多数人都在骂他，整齐划一说他是野鸡记者，为了博眼球什么瞎话都敢说，甚至还连累了方果。
　　沈辉刚开始还有气愤，不过很快就看出来点猫腻了。
　　发这些评论的微博ID……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水军啊？
　　哪个冤大头雇的水军，让人一看就看出来假了。
　　德世高中的副校长不遗余力雇佣水军为自己洗白，他舍得花钱，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也不会有什么。因为他的水军太凶猛，倒是真的有不少单纯网友被忽悠了，副校长很顺利地找到了接收他的下家，也是一间私立高中，和德世没办法比，但是他去了就是校长，一切决策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然而几天后，判决书出来了，直接通过基层法院官方微博发布，判决结果为：方果胜诉，判德世高中赔偿金额三十万元，并且收回开除的决定，副校长登报道歉。
　　法官还非常巧妙地在陈述判决理由时点明，副校长曾进入安保室删改监控录像。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副校长干过什么好事，并且对此深感震惊。
　　堂堂高中副校长，居然会为了陷害某个学生做出这样卑鄙的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学校啊？简直从上到下烂到骨子里了！
　　方果胜诉的消息一经放出，越来越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德世学生站出来，控诉校园暴`力，那个之前被魏晓岚打伤的胖男生也终于鼓起勇气，将这些年在德世经历过的事，全部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终于，三年前那个自杀女生的家人也愿意出来作证，并且坦言，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收了很多人的红包，也受到威胁，不敢出来发声，是因为德世高中那个勇敢的女孩，他们才终于改变了主意，但是当记者问起，究竟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时，女生的家长又沉默了。
　　开学第二周，方果重新踏入德世高中的校园，刚好看到副校长和德育主任还有十几个老师都拿着整理箱，灰头土脸地垂着脑袋往外走，样子极其狼狈。
　　创始人陈老先生亲临，召集全校师生大会，将这些年德世高中发生的种种不堪入目的事迹当场调查解决，又一口气开了十几个老师。
　　“哎，看到那个男生了吗？听说他就是陈老先生的孙子，今年才十五岁，比我们还小一岁啊，是个计算机天才，拿了好多国际大奖，没想到长得也这么帅啊！”
　　“但他是聋哑人啊，好像一直在家里学习，从来没上过学，脾气应该不会太好吧？”
　　“脾气不好也行呀，长得太帅，什么都可以接受。”
　　全校师生大会接近尾声，下面的学生也开始不集中注意力，议论起今天跟在陈老先生身边的少年。
　　方果只是在人们刚谈论起少年时，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专心想自己的事，只是快到结束时，才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突然想到什么，找到一个叫“听不见你”的ID，给对方发了一条私信过去。
　　我是一只饕餮：“谢谢你的视频！只是，你怎么会有德世的监控视频呀？”
　　跟着陈老先生一同坐在讲台上的少年，一看就是家教良好，很安静斯文，从上台坐在那里开始，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然而就在大会即将结束时，少年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台上低头刷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唇角轻轻扬起，抬起头，看向台下的学生们，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愉悦，好像会说话。
　　听不见你：“你在做什么？”
　　方果纳闷，心说为什么这人总是所闻非所答呢。
　　我是一只饕餮：“在听一个老爷爷念经呀。”
　　听不见你：“……”
　　坐在台上的少年，忽然噗嗤一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脑回路清奇的老板请客，请吃重庆火锅配刺身……日他个仙女板板，吃出胃肠感冒了TOT
　　什么时候能好好在家码个字儿，那么多小可爱都要和我说分手，哭唧唧

    
第50章 Chapter50
　　少年注意到爷爷停止了讲话，所有人都在看他，忙收了笑容，敛眉垂目地重新坐好。陈老先生心疼这个从小就失去双亲的聋哑孙子，从来不忍心责备他，更何况孙子一向乖巧懂事，从来没让他操过心。所以此时陈老先生的好奇多过生气，特别想知道孙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笑。
　　方果打开牛奶直播的APP，戳开客服窗口，她前一天发的消息还是没有人回复。之前打了客服电话申请签约，也一直石沉大海，到现在平台也不给她一个回复。
　　眼看着三千多万金币没法变现，方果恨不得直接顺着屏幕爬进牛奶直播的公司大楼。
　　师生大会开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结束了，饥肠辘辘的学生们鱼贯退出小礼堂，方果也随着人群埋头往外走，没想到脑袋突然顶到一个人，抬起头看，发现面前就是那个跟在德世创始人老爷爷身边的少年。
　　少年长得白皙清瘦，穿着白体恤牛仔裤，被阳光一打，好像整个人都透亮。
　　“对不起哦。”方果向少年道歉，准备绕过他继续走，不料衣角却被少年轻轻拉住。
　　方果回头疑惑地看少年，少年却只是看着方果微笑，也不说话。
　　“你要做什么呀？”方果问，却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是听不见她说话的，便只能投之以疑惑的眼神。
　　少年将手中的一张字条交给方果。
　　方果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十分清秀的字：创始人想要和你谈话。
　　“和我吗？”方果更加纳闷了，她又不认识创始人，为什么要找她？不过转念一想，她诉讼得胜，法院判德世高中赔款三十万，创始人身为学校最大的股东，肯定损失最大。
　　他们不会是不想给自己钱吧？
　　对于索要赔款，方果其实不是很有底气的，她先前之所以起诉德世高中，很大程度上是冲着那个副校长，可是如今副校长已经被辞退了，创始人老爷爷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却成为了负担赔款最多的人，这未免不够公平。
　　方果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在纸条上写：“我该去哪里找他呀？”
　　少年微笑地指了指自己，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
　　方果知道这是少年示意自己跟上，于是走了过去。
　　少年继续向前走，带着方果走进行政楼，乘直梯上了顶层的校董办公室。
　　“创始人在什么地方呀？”方果这时心底生出了怀疑，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类少女，被陌生男生引到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只怕还要多想，但是对于方果来说，把她和陌生男生关在密闭空间，比较应该担心的恐怕是那个男生。
　　少年却还是看着她笑，示意方果坐在待客沙发里，然后弯腰打开茶几抽屉，拿出几个漂亮的纸盒，全都摆在方果面前，一个一个将纸盒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做工精致的蛋糕和点心。
　　少年找出随着蛋糕赠送的小餐叉和餐刀餐盘，将餐叉递到方果手中，做了个吃东西的动作。
　　方果惊讶：“这些是……给我吃的吗？”
　　少年点头。
　　方果肚子正饿着呢，看着那些造型别致闻起来香甜可口的蛋糕，便忍不住附身嗅了嗅，吞下口水。确认这些蛋糕只是普通的蛋糕，没有什么问题，方果便试着用小叉子戳起一块，放进嘴里。
　　少年期待地看着方果，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问方果：“好吃吗？”
　　方果满足地感叹：“这个太好吃啦！”
　　少年展颜而笑，就那么蹲在方果面前，用手拖着头笑眯眯看着她，等她把所有蛋糕都吃下去。
　　方果将各种蛋糕点心一扫而空，可是创始人还是没有来。
　　“不是说要见我吗？怎么没有人呀？”方果看了看时间，问少年。
　　少年似乎从方果的唇语推测出她在说什么，用笔在纸上写道：“很快就来了，你再耐心等一等。”
　　方果于是继续等下去，见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看，这才想到什么，拿过纸笔在上面写道：“蛋糕很好吃，谢谢，钱我会还给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从方果手中接过笔，两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少年睫毛轻颤了一下，垂下眼，唇角微微勾起。
　　“陈追游。钱不用还，蛋糕请你。”
　　就在这时，校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满头银发的陈老先生走进来，看到孙子，稍微愣了一下，用手语比划着问：“追游，你怎么来了？”
　　陈追游站起身，将桌上用来和方果聊天的纸片迅速折叠好塞进牛仔裤口袋里，然后微微向陈老先生点头行了个礼，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陈老先生看着孙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再回头看看一脸疑惑的方果，若有所思。
　　方果是真的搞不懂创始人这个孙子。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呢？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请她吃蛋糕啊。
　　“方果同学是吗？”陈老先生开口，目光慈祥地上下打量。
　　方果点点头，“嗯，是我。”
　　“对你之前在德世经历过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法院判决德世的赔款，我已经让财务做好了准备，今天就给你打过去，叫你来，也是想让你当面确认一下。”
　　方果一听，原来不是要赖账，而是要兑现赔款，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也对这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生出了好感。
　　“你有银行`卡账号吗？”陈老先生问。
　　提到信用卡，方果胸脯立刻挺了起来，伸手进书包，将那张才办了不到一个月的银行`卡拿出来，为了办这张银行`卡，她当初废了多少周折？如今倒好，牛奶直播不给她签约，她就没法提现金币，准备了一张银行`卡也毫无用武之地。
　　陈老先生接过银行`卡，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吩咐了几句，报出方果的银行`卡号，很快，方果的手机短信来了提示，三十万元已经入账。
　　方果将数字三后面的零数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现在真的被三十万巨款砸中了。
　　“其实……我也没有损失什么，真正需要这些钱的人不是我。”方果很是纠结地说，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到手，真的吐出去，她又好舍不得的。
　　陈老先生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何等犀利，立刻就明白方果在想什么，眼底笑意愈深：“这是德世应该赔偿你的，你很勇敢，如果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就要承受这不白之冤。至于其他学生的补偿金，我也已经着手让人去处理，这是德世亏欠他们的，不要担心。”
　　既然老先生这么说了，方果也就心安理得了，向老先生行了个大礼，开心地出了门。
　　陈老先生等方果离开，才走过去将办公室门拉开，果然看到躲在门后的孙子。
　　“追游，你很喜欢那个女孩？”陈老先生用手语问。
　　陈追游默默垂下眼。
　　陈老先生看着孙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再次用手语问；“你想不想留在德世读书？”
　　陈追游楞了一下，看着爷爷，眼中迸射出喜悦的光。
　　魏晓岚从事发之后就没有再来学校上学，同她要好的还有几个男生和女生，也纷纷从德世退学，据说是让家里人给送到了国外念书。一些惯会看人下菜的势利眼老师，这次也被创始人行驶校董权力，一起清理出去。
　　再次走出行政楼，穿过行政楼和操场之间必经的竹林，方果觉得脚下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德世的空气与之前相比，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新。
　　午休过后，方果终于坐进了高中教室里，开始上饕餮生涯中的第一节数学课。
　　然后她就懵了。
　　例题：设集合A={x|-1&ltx&lt2},B={x|1&ltx&lt3},求A∪B。
　　集合是啥？后面那一大坨东西是啥？这都是人类语言嘛？！
　　老师黑板上画的那些圈圈线线映在方果乌黑的大眼睛里，全都变成了蚊香圈。
　　数学课之后是英语课，方果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普通人为啥要学鸟语？
　　好不容易挨过两节连在一起的英语课，方果已经用铅笔把每一页英语书上的人脸涂成黑色，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被老师点名，吓得一个机灵。
　　“方果同学，你来读一下后面这段课文。”英语老师说。
　　方果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和书上那些英文单词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片刻，终于功败垂成，叹了口气，“老师，我还不认识他们。”
　　“嗯？你不认识谁？”英语老师纳闷。
　　“不认识这些鬼画符啊。”方果理所当然地说。
　　英语老师：“……”
　　全班同学哄笑，英语老师神情犹如活吞了一个柠檬。她早就听说方果是从山里来的孩子，叫她起来念课文，也是想摸摸她的底子，可是没想到她这么皮，居然敢当堂调戏老师！
　　“你到底念不念课文？”英语老师母夜叉威名在外，听说老公是监狱狱警，两口子一对暴脾气，但不得不承认，她业务能力过硬，带出的班英语成绩必然是全校第一。她以为方果是有意捣乱，倒是从没想过，上了高中的学生，居然半个字母都不认识。
　　“我说过了呀，不认识这种鬼画符。”方果觉得老师有毛病，她说的多清楚呀，怎么还问呢。
　　“你出去！什么时候会念课文了，什么时候再进来！”英语老师指着门外，怒目而视。
　　方果委屈巴巴地拿着英语书出去了，靠着墙叹了口气，心想怎么只是落了一个星期的课，就啥也听不懂了呢。
　　原来人类都那么聪明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承诺加更也没能兑现，真的太抱歉啦，本来十一没安排出去玩，真的以为可以码很多字，可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临时又要干活，又要出差，已经累成一只傻狗了QAQ，但是日更三千是我能保证的底线，只要有时间就会加更，真的，桃子比你们还想加更呀，因为更新多小钱钱就多，桃子最爱小钱钱了！【和我方果闺女一样】所以如果食言，求轻拍，我也是通过立flag来鞭策自己！不立flag说不定就断更了……起码立了还是能保持日更的，你们说对不？看文图愉快，如果大家想要养肥可以养，但也不要养太肥呀，养着养着你们就抛弃我了,我都懂的TOT

    
第51章 Chapter51
　　德世高中的校园风波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在创始人陈老先生雷厉风行的处置中，算是有了一个比较让人欣慰的结果。
　　这期间最引人关注的，无疑就是方果了。掌掴校董恶霸女儿，揭穿副校长无耻行径，她几乎成为了反校园霸`凌的代名词。她的ID我是一只饕餮，也频频登上热门搜索，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字。
　　很多人慕名点开她的吃播视频，原本也只是图个新鲜，不料一旦看上就欲罢不能。尤其是那场直播吃自助餐的视频，看得不少人表示，砸锅卖铁也要去吃金海自助餐！
　　于是在德世高中公布处理结果的微博发布后，这天晚上，“我是一只饕餮”“德世高中”“校园霸`凌”“德世初中女生自杀”等关键词占据热搜的榜单上，“金海自助餐”也非常显眼地挤上了榜单。
　　金海自助餐厅的老板连夜收到无数电话，有同行酸溜溜的打探，也有朋友真情实意的祝贺，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金海自助火了！
　　金海自助餐厅的老板却一脸茫然，他家自助餐啥时候火了？不是前一阵才差点被吃破产么？
　　金海老板是个典型的现充中年人，这几年才刚学会玩微信，根本不知道微博是啥东西。于是在朋友们的指路下，金海老板特地下了微博APP，摸了好久才摸到了热搜榜，随便点开一条相关微博，看到下面几万的评论，激动得他手抖了。
　　再点开评论一看，见所有人都在说，有生之年起码要去吃一次金海自助。
　　金海老板翻着评论，居然看得热泪盈眶。
　　想当初他为了给餐厅做宣传，花了几十万，广播电视报纸全面推送，甚至还在微信上雇了营销号，结果收效甚微，那些营销号推送的文章，点击都只有可怜的两位数，后来金海老板就放弃了网络宣传这块。
　　可是没想到，在微博上，金海自助居然得到了这样的关注，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究竟因为什么，他的餐厅无缘无故就火了呢？
　　金海老板一路顺着摸到了一个人的微博下——我是一只饕餮。
　　他点开一条视频，看到那个对着镜头吃东西的女孩，瞬间眼前一黑，回忆起了那个被恐惧支配的夜晚。
　　金海自助迎来了一个大胃王，差点被吃空。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吗？
　　最初的意外过后，金海自助的老板看着视频里正在享受地吃东西的方果，陷入了生意人的思考。
　　晚上回到陆家，方果特别硬气地将银行`卡拍在陆文修面前。
　　“还钱！以后可就不欠你的了！”
　　陆文修瞥了一眼银行`卡，微微挑眉，“把这些钱还给我了，以后你怎么办？”
　　方果一愣，“嗯？什么以后呀？”
　　陆文修：“以后你的生活费从哪里出？”
　　“我可以再去赚钱的……”方果说到一半，自己就皱起了眉。
　　她本以为可以通过做直播赚钱的，可是现在没签约，就没办法提钱。
　　方果一秒钟变成了泄气的皮球，没精打采拖着书包回房间了。点开牛奶直播APP，在她没有直播的这几天，以前做的直播视频里不停有新的观众涌进来观看，当然，打赏的金币也在不停增长。可是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币，方果不但没有心情愉快，反而非常闹心。
　　如果这可恶的网站一直不和她签约，那网友们给她投的这些钱，岂不是直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而等着方果做直播的粉丝们也非常不满，日日夜夜在方果的微博评论区里出没，嗷嗷待哺地催她快点更新。
　　“主播怎么消失了？”
　　“主播不是说过要天天直播吃饭的嘛？我们不求你一日播三次，一日一次总归是要有的啊！”
　　“主播快更新啊！给你送礼物！”
　　“主播要是再不更新就取关了！”
　　方果看得心里苦啊，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能确保签约，继续开通直播，只会看着更多的金币流入网站的腰包。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方果决定要像当初对付赖账的美食城一样，亲自找上门去问一问。但是想要找网站的工作人员，就不能是节假日休息时间。所以她先在网上查到牛奶直播的总部地址，然后又用高德地图查到从学校过去开车需要多少时间。
　　来回四十多分钟，周四下午两节连着的自习课，她可以找老师请假，乘出租车的话时间差不多够用的。
　　方果正在计划着，房门被人敲响，方果过去开门，见是陆文修站在外面。
　　“怎么刚才好好说着话，忽然就跑回房间了？”陆文修问。
　　方果想了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给陆文修。
　　“先不用急着去他们公司，这件事其实不难解决。”陆文修听了以后，如此评价。
　　方果疑惑，“嗯？那该怎么办？”
　　陆文修咳嗽了一声。
　　方果很有眼色，忙给陆文修拖了把椅子过来，斟上茶水，在屋里扫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幸存的吃的，便拿了二十四星宿的盒子过来，权当就茶水的点心。
　　陆文修唇角忍不住上扬，在椅子上坐下。
　　方果搬来小板凳坐他跟前。
　　陆文修：“既然身处阵法世界，你可明白阴阳之道？”
　　阴阳五行是阵法世界的根基，无论是阵法师还是异兽，自打生下来起就要听父母念，就好比普通人类小时候开智背诗，阴阳经和五行歌都是最初的学舌儿歌。
　　方果回忆了一下，道：“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上为阳，下为阴。天为阳，地为阴。动为阳，静为阴。升为阳，降为阴。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
　　陆文修忍不住笑，“这阴阳经，你背得还真熟。”
　　方果坐在小板凳上晃了晃，有点得意，“小时候爸爸妈妈常给我念，我记性好，一遍就记得！”
　　“原理背得熟，却不懂如何用，也是枉然。”陆文修适时泼了一盆冷水，浇蔫方果刚要翘起来的小尾巴。
　　方果却不服气，抓了抓脑袋，“哎呀，不是要说怎么才能把牛奶直播里的钱弄出来嘛，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陆文修道；“如果你通晓阴阳的处世之道，自然就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了。”
　　方果听得一头雾水，眼睛里蚊香圈在转。
　　陆文修到底在说啥……
　　“我问你，倘若你想要签约的这家牛奶直播网站为阳，那么何为阴？”
　　方果摇摇头，“这直播的网站哪里来的阴阳？”
　　陆文修提点：“万物皆有阴阳，你再好好想想。”
　　“那必然是对立的一面……”方果顺着陆文修的思路想，忽然茅塞顿开，“啊，我知道了，就是牛奶直播的对家啊，香蕉直播！”
　　陆文修点头道；“不错，你若是直接去找牛奶直播的人签约，走的就是明路。明路不好走，不如想想暗路。”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去香蕉直播了？那不行呀，牛奶直播里还有钱呢。”方果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否定陆文修的提议。
　　陆文修忍不住用那空棒棒糖的盒子轻敲方果的头，“刚让你背的阴阳经，又丢到狗肚子里了吗？阴阳同根，阴阳互体，你需要好好参透。”
　　方果听得抓心挠肺，“能不能再说的明白点？”
　　陆文修：“提示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方果：“嗯？你说默夕吗？”
　　陆文修点头，“她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也会解决。”
　　第二天上学，陶默夕也结束了休假，重新回到学校。因为有了方果送给她的那根祝余棒棒糖，陶默夕身体状态看着不错，只是精神有点萎靡，看着没什么干劲，连帅哥都提不起兴致看了。
　　“默夕，你还好吧？”早自习时，方果有点担心地问。
　　陶默夕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嗯，挺好的。”
　　“可是你看上去不太好啊。”
　　陶默夕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当做洋娃娃养，家里有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优秀，我爸妈从来不会对我报什么期望，他们只给我钱，只要我打扮的美美的，年纪到了就出去嫁人。做直播是我唯一做过的，能够体现我这个人价值的事，可是如今，我连这件事都没法做了。”
　　方果昨晚被陆文修耳提面命地塞了一脑袋阴阳理论，下意识就去想，假如默夕不能做直播为阴，那么能做直播就为阳。
　　阳路走不通就换阴路，阴路走不通就换阳路，这是运用阴阳之道最基本的思维方式。
　　“默夕，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做直播呀？”方果问。
　　陶默夕一愣，“嗯？你觉得我还有可能继续做直播？”
　　方果点头：“对呀。”
　　陶默夕眼睛里有一瞬间的亮光，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重新趴回桌上，“怎么可能呢，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催吐的吃播播主，没人愿意看的，而且我都和牛奶直播解约了。”
　　“又不是只有一家直播网站，和牛奶直播解约，你可以换到香蕉直播呀。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你患有暴食症，靠催吐吃播，那么你就做个克服暴食症的直播！”方果说完，从书包里翻出一个便当盒，里面装着她特意给陶默夕准备的苦荞糕。
　　“吃播不是只有大胃王的，今天中午你就直播吃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启下一个吃播阶段啦，猜猜饕餮同学会做什么？

    
第52章 Chapter52
　　陶默夕看着方果那一盒子黄澄澄的东西，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
　　“苦荞糕啊！”方果重新将盒子盖上，塞进陶默夕怀里，“可以帮你克服暴食症的！”
　　“吃这东西能克服暴食症？”陶默夕半信半疑。
　　“是呀，以后我每天给你做便当，你按照我的食谱吃，一定会康复的！”
　　陶默夕见方果说得信誓旦旦，忍不住微笑，她心里不相信方果，没有经历过暴食症的痛苦，不会明白那种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绝境。又哪里是那么好克服的？
　　方果见陶默夕好像还是不太相信自己，便道：“默夕，你这些天有暴食过吗？”
　　陶默夕愣了愣，摇头，“倒是没有。”她也对此感到疑惑，这十多天的时间，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却又不像以前催吐时那种对食物畸形般的渴望。不过最近这几天，她能隐约感觉到，隐藏在身体里的怪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就是了，你还记得我当时给你的棒棒糖吗？”方果问。
　　陶默夕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那天方果来她家时给她的那根棒棒糖，“嗯？怎么了？”
　　方果：“那根棒棒糖里就有我配的偏方！你看，是不是很管用？”
　　陶默夕惊讶，“那根棒棒糖？里面有什么呀？”
　　“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偏方是治标不治本的，现在你按照我的食谱吃，是能根治的！”
　　陶默夕见方果说得那么肯定，忍不住微笑，拉住方果的手，“好的，我吃。”
　　不管有没有用，这份心意，她是不能辜负的。
　　“不过……我不想做直播了。”
　　方果：“嗯？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欢直播吗？”
　　陶默夕道：“之前我看到网上的评论，觉得他们说得也很有道理。我直播吃那么多东西，转身就去吐掉，又浪费又没有意义，还容易误导别人。如果有人因为看了我的直播，也好奇去催吐，最后患上暴食症该怎么办？”
　　方果：“可是你现在是直播如何克服暴食症啊。如果你能成功，说不定能帮助很多和你一样的人。”
　　陶默夕神情微动，“果果，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吗？”
　　方果认真点头：“嗯，一定可以的！”
　　午休时间到了，陶默夕带着那份装满了苦荞糕的便当，陪方果一起去了食堂。
　　方果纯属刷顺手了，又打开牛奶直播的客服看了一眼，发现装死了好几天的客服居然给她回复了！
　　“亲爱的主播大人您好，为了响应国家关于健康网络文化的号召，网站最新规定，不再签约大胃王吃播主播，敬请谅解。”
　　方果看到这条留言，立刻回复过去；“可是我的账户里还有很多钱，不签约没办法提现，该怎么办呀？”
　　客服却又开始装死。
　　“吃得多怎么就不是健康网络文化了呢？”方果又发了一条信息，很不甘心。
　　客服矢志不渝地继续装死。
　　方果气愤地关掉牛奶直播，如果不是真的心疼那些没提出来的金币，她都想直接卸载了这个破APP。
　　因为方果和陶默夕在学校的知名度，两人从进食堂开始就有不少人关注。方果那是一颗兽心比天大，陶默夕却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女高中生，多少还是会介意周围人的目光，所以最开始看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甚至抬不起头。
　　方果帮陶默夕打开了便当盒，两排一共六只苦荞糕整整齐齐地挤在小便当盒里，散发出清新的香甜气。
　　陶默夕看到方果正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新下载的香蕉直播APP，发布了在香蕉直播的第一条直播，并且同步到微博，带上话题——#直播我克服暴食症的一百天#
　　“大家好，我是默夕。”陶默夕就好像身上装了个开关，在直播开启的那一瞬，整个人都和刚才判若两人，一扫浑身的颓废之气，又变回了那个专业的吃播主播。
　　“我之前直播承认过，我有很严重的暴食症，我还催吐。我曾经为此而感到羞耻，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可是现在我决定站出来，直播我克服暴食症的每一天，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了解暴食症群体，并且为和我一样陷入绝望的人，寻找一种可能。”
　　陶默夕刚开始说话时还很没有底气，不过说到后面，也不知道她在弹幕上看到了什么，竟然眼含泪意，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汇报自己克服暴食症的进展，并且继续做吃播，但是我不会做以前的那种吃播播主了。我不会再假装自己能吃很多东西，假装吃得很快乐，而是选择吃得更加健康，更加真实。”陶默夕说完，便将方果给她的那盒苦荞糕打开，对准镜头，“今天我的午饭，就是这份苦荞糕。”
　　陶默夕重操旧业，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自然自信，她的观众人数也在稳步增加。方果在旁边看着，心里高兴，却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的对面坐了一个人。
　　“嗯？怎么是你呀？”方果终于看到安安静静坐在面前的少年，有点惊讶。
　　陈追游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大纸盒，放到桌上默默推给方果。
　　“嗯？这是给我的吗？”方果好奇地指了指自己。
　　陈追游笑着点头，示意方果拆开盒子。
　　方果把纸盒打开，见里面装的是昨天自己吃过的蛋糕和点心，只不过数量和种类都更加丰富。
　　“怎么又给我这些蛋糕呀？”方果问。
　　陈追游还只是笑，从口袋里拿出小本子和笔，在上面写道：“我看你喜欢吃。”
　　“谢谢，不过你以后不要再买给我吃了。”方果说。
　　陈追游疑惑，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了个问号。
　　方果：“总不能这样无缘无故让你给我买东西吃呀。”
　　陈追游又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用笔写道：“可是我喜欢买给你吃。”
　　方果抓了抓脑袋，默默看了两眼盒子里的小蛋糕小点心，倒是真的不舍得就这么把东西退回去，于是灵机一动，接过陈追游手中的笔，写道：“那你请我吃这些，我请你吃食堂吧！在这里吃饭要饭卡，你肯定不方便的。”
　　陈追游默默将口袋里的德世校园卡往更深处揣了揣，站起身，睁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等方果领他去选餐区。
　　“你喜欢吃什么呀？”方果带着陈追游在选餐区的窗口外徘徊，看什么都想吃，最后看到有窗口在卖麻辣香锅，被香气吸引过去，回头问陈追游，“喜欢这个吗？”
　　陈追游看也没看方果指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她，轻轻点头。
　　“那我们就吃这个！”方果开始探头探脑地在选料区观望，指着肉类区的无骨牛柳问陈追游：“你要吃这个吗？”
　　陈追游点头。
　　“这个呢？要吃吗？”方果又指了指旁边的五花肉。
　　陈追游还是点头，无论方果指什么，他都配合地点头。
　　“这个，这个，这个……算了，这些全都加进去吧！”方果伸手在肉类区划拉了一下，然后又往素材区和菌菇豆制品区比划比划，非常豪迈地刷卡结账，最后竟是刷出了五千元的天价。
　　即便德世高中的学生已经习惯了方果的点餐画风，一个麻辣香锅能吃出五千多块钱，还是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吃饭的女生，会被直接吓跑，觉得这是遇到了怪胎，甚至还有不少学生等着在旁边看热闹。
　　这可是陈家的宝贝继承人啊，谁不想上前攀上点关系？尤其是女生，每个人看到陈追游眼睛都放光，即便知道对方是聋哑人，也愿意为了那个未来陈太太的名额而争抢得头破血流。可是偏偏陈追游被一个二傻子吃货霸占了，真是生气。
　　然而陈追游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意外，依然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方果。
　　学校最大校董的孙子光临，食堂负责人听到风声后亲自出来迎接，嘘寒问暖跑前跑后，问陈追游想要吃什么，立马找最好的师傅开小灶单做。
　　陈追游却不买账，只是和方果一起站在麻辣香锅的窗口等待。
　　食堂负责人见状，也没问方果他们点了多少，只催促着后厨，让他们一定要多加料，照着已经点餐的三倍放料。
　　终于，麻辣香锅好了。
　　食堂负责人看着由四五个师傅合力抬出的大铁锅，还有那铁锅里堆得小山一样高的麻辣香锅，看直眼了。
　　四张饭桌拼在一起，才刚好放下了大铁锅。
　　方果跃跃欲试，控制不住地咽口水，心想这个窗口的麻辣香锅真是实惠，居然给了这么多，以后一定要经常吃。
　　陈追游和方果面对面，在巨巨巨无霸麻辣香锅两边坐下，一人捧着一碗米饭。
　　“开动吧！”方果拿起筷子，对陈追游发出邀请。
　　陈追游笑，和方果一起从麻辣香锅里夹了一筷子菜，就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开心地吃了一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今天两个人吃麻辣香锅吃了五百块的人……纪念一下。orz
　　码字码到十一点半时睡着了，两点半才醒，对不起蹲坑的各位QAQ

    
第53章 Chapter53
　　方果和陈追游在食堂里弄出来的动静，被陶默夕的直播视频一起收了进去，不少人都在心疼陶默夕，旁边有方果这么个祸害，克服暴食的大业任重道远。更是有不少方果的粉丝追过来，戏称方果如今又变成了当初那个“直播背景里出现的女孩”。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质疑方果，觉得她应该也是个催吐主播，却没有陶默夕有勇气，愿意面对自己。另外也有一些温柔的小天使，关注点在陶默夕的苦荞糕上，发弹幕询问苦荞糕该怎么做，怎么看陶默夕吃起来那么香。
　　于是陶默夕的直播视频在没有任何签约加持的情况下，被各种杂七杂八为不同目的而来的观众，一举推到热门首页。
　　麻辣香锅鲜香热辣的味道飘满了整个食堂，方果的嘴唇被辣油刺激得红通通的，小山一样高的香锅很快下去大半。陈追游就在对面微笑地看着，方果夹十筷子，他夹一筷子，方果吃下一碗饭，他吃下十分之一碗，始终保持着和方果一起进食的状态。
　　所以当方果将麻辣香锅吃光，顺便干掉十碗大米饭时，陈追游也刚好捡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几乎和方果同时放下了筷子。
　　这种一起进食的感觉太好啦，有个人一起分享，而不是被当成稀奇物件参观。
　　“吃饱了吗？”方果问。
　　陈追游一直努力通过唇语判断方果和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刚才方果说话时有点快，他没有看清楚，便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方果这才想起来陈追游听不见，因为之前和陈追游交流一直没什么障碍，方果险些忘了。于是她拉过陈追游放在桌上的手，在他手心里将问题又写了一遍。
　　方果写字时，陈追游一直盯着她看，整条手臂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等方果写完，陈追游默默收回了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垂下眼，轻轻点头。
　　“嗯，吃饱了就好。”方果满意，越看越觉得面前这男生顺眼，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讨厌，只可惜听不见声音。
　　要是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听见就好了。
　　方果忽然就想到了阵法师世界的文茎果，然后就想起来她抽屉里的确放着十几个文茎果，再然后就想起了水行舟拜托她的事。
　　人家可是给她买了二十四星宿棒棒糖呢，让她帮忙在直播中科普一下文茎果的功效。
　　她居然忘一干净了。
　　不知道能不能和水行舟先打个商量，将文茎果借来两个给陈追游吃。
　　“果果！果果！”陶默夕跑过来拉起方果，“你那个苦荞糕好好吃啊，好多人都在问做法！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
　　方果只来得及和陈追游挥了挥手，就被陶默夕拽走了。
　　只留下陈追游一个人，还坐在原位，看着自己被方果写过字的掌心发呆。
　　连续一个星期，方果都给陶默夕准备了不同种类的便当，没有一天是重样的。
　　陶默夕也很快就发现，方果给她吃的东西都是苦的，可是做出来的成品却很好吃。什么艾叶糍粑啊，蒲公英和菓子啊，莴笋叶菜饭啊，杏仁豆腐啊……偏偏神奇的是，吃这些东西完全不会上瘾。明明她每天只吃那么一点，而且每一样产品都是低油脂低卡路里的，但她却很满足，比吃炸鸡汉堡披萨甜甜圈还要满足。
　　陶默夕从来没有如此享受过食物，她也因此成功签约香蕉直播，老粉丝为她的转变而感觉到欣慰，新粉丝也因为她吃东西时幸福愉悦的样子而被吸引，特别是对她直播时吃的各种各样苦味食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争相求食谱，求秘方。
　　而陶默夕也丝毫不贪功，大大方方承认，这些东西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是一只饕餮”亲手为她做的。
　　“果果，为什么我按照你给的食谱做出来，就和你做的不一样呢？”周末陶默夕邀请方果去陶家玩，两人猫进厨房里，陶默夕把自己折腾得满脸是面，“明明我是跟着你做的呀！”
　　方果也搞不清楚，她看到了陶默夕的烹制方法，的确和她一模一样，可最后做出来的效果就是不同，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但就是这么一点，就让苦荞糕从好吃到不那么好吃，有了质的区别。
　　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异兽嘛？
　　陶默夕解开围裙，破罐破摔地将两只拖鞋一蹬，盘腿坐上了椅子，摆手道：“我放弃了，不做了不做了。”
　　方果也脱了鞋盘腿坐在陶默夕对面的椅子上，两个妙龄少女转眼就变成了抠脚大汉，对着发愁。
　　陶默夕发愁粉丝的质疑，大家按照食谱回去做了她直播中吃的每一种食物，却都不怎么好吃，觉得陶默夕能吃那么香完全是演技，陶默夕很委屈，明明方果做给她的很好吃的！
　　方果则发愁日益见瘪的钱包，她现在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再这样下去，银行`卡里的存款迟早败光。
　　陶默夕冥思苦想，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有了！”
　　“你那是什么姿势！”陶柏舟一进厨房，就看到自家妹妹坐在那里抠脚，毫无形象可言，完全出离愤怒了。
　　陶默夕被大哥一嗓子吼得跳下椅子，灰溜溜的，偷眼看对面的方果，也在抠脚。
　　陶柏舟目光从方果身上扫过，又看看日渐开朗健康的妹妹，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不管怎么样，这女孩也是陶家如今的座上宾，说对陶默夕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虽然……嗯，妹妹在她的拐带下，有从富家千金向山野村花发展的势头，也忍了。
　　“方小姐，有位先生来接你，他……嗯，他的车子有点特别，希望不要在陶家的门前停太久。”陶柏舟板着脸说，这句话可以说相当失礼了，很难想象居然是从规行矩步奉行绅士礼仪的陶柏舟嘴里说出。
　　方果疑惑，心说陆家的车子挺正常呀，有什么特别的？今早来时不就是黎叔开着那辆车送她过来的？
　　“好，我这就出去。”方果准备收拾东西。
　　陶默夕恋恋不舍，“这就走了呀？我还以为你要留下吃晚饭的，你数学作业会写吗？”
　　方果黑下脸，不提数学作业还能做朋友。
　　陶默夕偷乐，“好啦好啦，不提了，不提了。”
　　方果其实也很纳闷的，黎叔明明也说要晚上来接她回家的呀，怎么这才刚过中午就来了？
　　“默夕，你刚刚说有了，有什么呀？”方果一边和陶默夕往外走一边问，陶家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从屋里走到大门就要一会儿。
　　“你不提我险些忘了。”陶默夕一拍脑门，“我想说，你要不要干脆开一个网店呀？不是最近缺钱吗？你就把你做的那些吃的放到网上卖，不就有钱赚了？”
　　方果一愣，“嗯？那样也能赚钱吗？”
　　“当然了！”
　　就在这时，方果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居然是香蕉直播的工作人员，问方果有没有意向来香蕉做直播。
　　方果对香蕉直播并不陌生，当初那个吃西瓜大赛，美食城的合作直播平台就是香蕉直播。
　　“但是我已经在牛奶直播做直播了，账户里还有三千多万金币呢。”方果说。
　　“没有关系的，只要您愿意来我们网站做直播，我们愿意折价补偿您那些金币损失。”
　　方果：“嗯，那我再想想吧。”
　　“希望能等到您的回复，我们网站绝对会给您提供最优惠的签约条件！”
　　方果挂断电话，手机却再次响起来，这次却是牛奶直播打来的，居然也说要和方果签约。
　　“从您的几次直播来看，您好像是在京城，这样，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您可以过来一下，我们当面协商一下签约条款，也比邮寄更方便呢。”牛奶直播的工作人员说。
　　方果想了想，觉得既然两边都说要和她签约，那么还是优先选择牛奶直播，毕竟里面压着钱呢，虽说香蕉直播的人许诺可以折价补偿她的损失，总归麻烦。于是向电话里牛奶直播的工作人员要了地址，答应明天过去协商。
　　“果果，你怎么还要去牛奶直播呀？”陶默夕在旁边听了，不满道。
　　“其实都是差不多嘛。”去哪里不是赚钱？如果明天就能和牛奶直播谈妥，顺利签约，那么她也就可以立刻提现，并且继续做直播了。
　　“哎，你当心被坑。牛奶直播就是无赖。”
　　“我明天去看看再说。”
　　“那你合同要看仔细了再签，最好拿回来，我让我家律师给你看看。”
　　“嗯，好。”
　　两个女生说话间，终于走出大门，陶柏舟全程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身后，并且脸色随着靠近大门而越来越难看。
　　方果看到了来接他的人，是个熟人。那双狭长的眼睛藏在金丝边眼镜后，及肩的头发全向一边梳过去，另一边则一丝不苟掖在耳后，露出耳垂上小巧的黑晶石耳钉，衬得那张脸更为精致。
　　不过相比于初见时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水行舟今天的装扮十分辣眼。他居然穿了一件深V到肚脐的皮夹克，下面配黑色高筒长靴和黑皮短裤。
　　然后，他坐在一辆驴车上，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冲方果招手，“小果果！”
　　方果：“……”
　　作者有话要说：　　方果os:哪来的神经病……= =

    
第54章 Chapter54
　　陶默夕盯着水行舟看了好久，惊呆得完全说不出话，半晌才蹦出来三个字：“好帅啊。”
　　陶柏舟：“……”
　　陶柏舟怀疑他妹妹瞎了。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位不速之客见面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说，陶柏舟先生对吗，很好很好，你的名字里面有个“舟”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个“舟”字，我们不如结为鱼水之好。
　　这人别不是个疯子？
　　也是看在方果的面子上，要是换个人，敢如此唐突，陶大少只怕早就让人将这疯子丢出去了。
　　方果实在是不忍心让水行舟继续在陶家逗留，风驰电掣窜上了他的毛驴车，和陶家兄妹道了别，便驾着驴车离开了。
　　一路上，水行舟的驴车可谓马路一枝花，清新脱俗，回头率爆表，无情碾压一众妖艳名车小贱货。
　　方果看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水行舟，郁闷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水行舟好看的侧脸调转了一个角度，疑惑不解地问：“嗯？穿成这样怎么了？”
　　方果直言不讳：“很丑，很奇怪。”
　　水行舟：“你懂什么，这可是普通人最流行最酷的装扮。”
　　方果扭转着脖子四下里望了望，“你看谁这样穿呀？”
　　水行舟搔首弄姿，好像这屁股下做的驴车不是驴车，而是海上的礁石，他也不是穿得像个不可描述职业人士，而是摇摆着漂亮的鱼尾，诱惑着来往船只上的海员。
　　“来这里之前，我可是查过资料的。”水行舟说得一本正经，“我这叫朋克风，七十年代在地球的另一边很流行。”
　　“你也说了，是在七十年代的地球另一边流行……”方果无力吐槽。
　　水行舟就这么招摇风骚地驾着驴车，驶进陆家所在的胡同。此时胡同里已经有不少人家从窗户里探出头，往陆家这边张望，估计心里都在嘀咕，这家人怎了来了个这么奇葩的访客。至此，方果觉得，水行舟可能是故意这样，然后来恶心陆文修的。
　　“少公子他不在家。”黎叔在门口接待水行舟，看到他的一身行头，也是嘴角直抽。
　　“咦？他终于挪出窝了？这是想开了吗？”水行舟很是惊讶地摸了摸下巴，“他去哪儿啦？”
　　“陆文修去上班了。”还不等黎叔说话，方果便回答。
　　水行舟这回下巴简直要掉下来，“上班？”
　　“对呀！”
　　“他能上什么班？”
　　“他去当牙医了！”
　　水行舟：“……”
　　于是小毛驴走起，按照黎叔说的地址，继续向灵犀胡同109号驶去。
　　就在方果和水行舟离去后，黎叔正准备关门，突然好像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向胡同尽头看去，警惕地注视了半晌，才放松下来，退回到院子里关上门，一边还自言自语：“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偷看呢，明明没有人啊。”
　　罗茜茜神色惊恐地挣扎，她被人从身后箍住，嘴巴也紧紧捂上，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然而让她惊恐的，却不仅仅是这突如其来的挟持，而是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凉，好像一瞬间被人拖进了冷水里，而更让她不敢置信的，她居然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好像失去了实体……
　　这是怎么回事？！遇到鬼了吗？！
　　齐峰鸣冷眼看着陆家大门关上，才放开罗茜茜。
　　罗茜茜拜托桎梏的一瞬，又好像从冷水里重新回到了温暖的陆地上，而她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半透明的颜色。她吓得腿软，直接坐在地上，哆嗦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往后瑟缩。
　　“愚蠢的普通人，刚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陆家的人发现了。”齐峰鸣轻蔑道，不紧不慢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刚才触碰过罗茜茜的手，然后厌恶地将手帕丢在地上。
　　罗茜茜看准一个空荡，猛地窜起来，转身就跑，然而只是跑了两步，就浑身僵硬，动也动不了，连嘴巴都没办法张开。
　　“在阵法师面前，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居然还想逃？真是卑劣又愚蠢的下等生物，对阵法师最起码的敬畏都没有。”
　　罗茜茜完全听不懂男人的话，但是这种被人控制于掌心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无法反抗的感觉太不好了。
　　“你似乎不怎么喜欢刚才那个女孩？”齐峰鸣问。
　　罗茜茜猛地抬眸，盯着齐峰鸣。
　　齐峰鸣看着罗茜茜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的表情，缓缓勾起唇角，“看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方果和水行舟来到灵犀胡同109号，发现大门口已经有好多人，排着长长的队伍。
　　小毛驴欢快的蹄声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而当人们看到驴车，自然而然也会看到驴车上的人。方果从车上蹦下来，水行舟忽然注意到方果脚腕上的那一串链子。
　　“这是陆文修给你的吗？”水行舟讶异地问。
　　方果低头看了看，“是呀。”如今带习惯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脚踝上还带着这么一串东西。
　　水行舟扬了扬眉，“很别致。”
　　方果心道，一堆破石头木块有什么稀奇的。
　　灵犀胡同109号的大门是那种复古式的全木质门，甚至有的地方油漆都剥落了，实在是看不出这里藏着个新开张不久的牙医诊所。
　　两人下车后准备直接进门，却遭到了其他排队者的集体敌视。
　　“我们是这里面牙医的朋友，并不是来看牙医的。”水行舟笑着解释。
　　倘若他此时穿的是以前那一身衣冠禽兽的行头，说不定还能用美色蒙骗几个人，但是他那身上世纪发廊杀马特的穿着，实在是特别讨打，因此也就没什么人买账。
　　“你是陆医生的朋友？”有个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问。
　　“没错啊，所以劳驾，让一让。”水行舟抬腿就要迈过门槛，却被人群挤了回来。
　　是朋友也不行啊，要是放你们进去，陆医生和你们说话聊天，岂不是要耽搁给他们看牙？那和放进去一个加塞的人有什么区别？还是乖乖后面排队吧您。
　　方果和水行舟被无情地挤到队伍最后，就在这时，方果在人群中看到个人，居然是程欢！方果愤怒，这臭小子来了京城居然没有知会她一声，就连刚才人群中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也没有主动过来打招呼，完全是装瞎。
　　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方果挽起了袖子，气势汹汹走向程欢，待距离近一点，才发现程欢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他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人，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方果”正抖着腿，和程欢有一搭没一搭地咬耳朵，也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方果最开始也只是一怔，随即立刻黑下脸。
　　这不是关放放那只倒霉讹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讹兽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神异经·西荒经》
　　今天有点短小，明天双更！

    
第55章 Chapter55
　　讹兽在异兽中的名声一向不太好，因为他们不仅谎话连篇，还特别喜欢假扮成别人，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很难识别。
　　因为讹兽本体像兔子，所以人送外号“千面兔”。
　　这个叫关放放的讹兽从小就和程欢关系好，两人经常厮混在一起，不过方果一直很不赞成程欢和关放放交往，谁都知道，饕餮族是异兽中有名的直肠子，脑筋不太会转弯，和讹兽凑在一起，不是明摆着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么。
　　程欢正眉飞色舞地和关放放吹牛皮，扬言京城他认识多少了不起的人，见识过多少好吃的好玩的。
　　关放放顶着方果的脸在旁边垂涎三尺，“我要吃羊蝎子！要吃烤鸭！要吃驴打滚！”
　　“包我身上，跟着欢哥，欢哥带你去吃！”程欢拍胸脯装大哥，对站在他右边的关放放保证。
　　这时左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程欢回头一看，皱眉道：“臭小子，你啥时候又跑我左边去了？”说着，程欢往右边看了一眼，见顶着方果脸的关放放正向他挤眼睛。
　　程欢瞬间石化了，脖子一卡一卡地重新转向右边。
　　方果一巴掌糊上去，“怎么又偷偷逃学？”
　　程欢差点被方果打跪了，苦着脸哼唧：“果果姐，我牙疼，好多天不能吃东西了，听好多人说陆先生开了牙医诊所，才想过来让他给看看嘛，你又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打我。这是要干嘛么！”
　　方果最能理解的就是牙疼不能吃东西的痛苦了，所以也瞪了程欢一眼后，也就不再凶程欢，而是看旁边的关放放。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凑在一起，自然引起不少人新奇的目光。
　　哪里来的双胞胎呀？长得好可爱，居然完全看不出区别！
　　关放放也算乖巧，谄媚地过来和方果打招呼：“嘿，果果姐，您来了！”
　　方果见关放放用她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气得又想抽程欢。谁让别的族群的小孩打不得，只有自己村里的崽子可以随便踹呢。
　　“说，为什么假扮我？”方果质问。
　　程欢心虚，小声嗫嚅：“因为果果姐在上学，我们不想麻烦你嘛，商量了一下，就让关放放变成你的样子和陆先生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给我补牙。把牙弄好了，我们就立刻回去了，肯定什么乱子都不会惹出来的。”
　　分明就是想避开她自己尽情疯，居然还硬要说是怕打扰她学习！
　　果然和讹兽待久了，就容易生出满肚花花肠子。
　　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到了程欢，方果和水行舟便以陪护的名义，浑水摸鱼地跟着程欢一起进去。
　　这还是方果第一次来陆文修的牙医诊所，小小的一个四合院，陆文修就在正北的堂屋里给人看牙齿，中间的正门是出口，两边小门各有一个入口，都挂着标识，西边写着：非人类物种专用，东边写着：人类专用。
　　程欢毫不犹豫地走向西边的侧门，刚好碰上一个患者从正门出来，看到四人往西边那个入口去，好心地提醒：“喂，几位，那边是陆医生给动物看牙的地方。”
　　程欢纳闷地回头，理所当然道；“对呀，我们就是呀！”
　　那患者便不再说话，只以为他们是带着宠物去看病的，心里按自琢磨，既然陆医生能给宠物看牙齿，说不定也能看别的，以后倒是可以把这里当成宠物诊所。猫主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可以往这里送了。
　　这患者当然不会明白，能在陆医生这里看得上病的非人类物种，可不是他家里养的那些毛团子。
　　程欢刚一进门，就变出了饕餮原型，蔫头耷脑的，露在外面的两颗大虎牙，其中一颗上面居然裂开了一小道缝隙。
　　水行舟在进门前对方果说：“要不要打个赌？”
　　方果：“嗯？赌什么？”
　　水行舟；“赌陆文修能不能认出你。”
　　方果斩钉截铁道：“那不可能！”
　　这世界上谁能识破讹兽的伪装呢？他们连身上所散发的五行之气都能完美地模拟。如果不是因为关放放变成了方果自己的模样，再加上方果早就知道程欢有个讹兽朋友，她是无论如何也辨别不出来的。
　　水行舟笑得奸猾，“既然那么肯定，就赌呗。”
　　方果想了想，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问：“你说赌什么？”
　　水行舟笑眯眯道：“上次我拜托你给我的文茎果做宣传，你还没有兑现呢。”
　　方果急忙解释：“这个是我忘了，回去肯定补给你！”
　　水行舟：“那我就赌你十年的直播广告宣传，以后十年里，你不论直播做什么，不论在哪里直播，都要替我宣传指定物品。”
　　方果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水行舟抛出一根诱惑的胡萝卜，“如果你赢了，我就供你十年的餐饮，你不论吃什么，想吃多少，都可以随便吃，我会给你埋单。”
　　方果听得心里一动，当即拍板：“就这么说定了！但是我们可得说好了，要是我真的输了，你让我宣传的东西可不能是违禁品。”
　　水行舟点头；“这是自然。”
　　于是两人赌约愉快地达成。
　　四人一起走进陆文修的牙医诊室。
　　陆文修带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正在整理器材，听到人进来，抬起头淡淡扫了一眼，指着方果道：“过来。”
　　方果：“……”
　　水行舟心满意足地扬起了头，露出奸商的真面目。
　　这笔买卖真是划算啊。
　　方果心存侥幸，觉得陆文修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关放放伪装的那个“方果”，于是故意装傻，扭头去看关放放。
　　陆文修板起脸，“叫你呢，你去看一只讹兽做什么？”
　　方果万念俱灰。
　　十年的白吃白喝，打了水漂了。
　　陆文修快去吃土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我继续写，估计要两点多才能上传，大家明早来看

    
第56章 Chapter56
　　方果损失了十年的口粮，看陆文修一百个不顺眼，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陆文修摘了口罩，等方果走到面前，方果敏感地注意到，陆文修今天情绪可能不太好，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哪里得罪了他。毕竟她又没让她损失十年的口粮。
　　“你跟我来。”陆文修看了一眼屋里其他三人，全然弃张着嘴巴伸着虎牙等待的程欢于不顾，将方果引到里屋。
　　程欢两只兽眼都瞪圆了，无比委屈地闭上嘴巴，瞅瞅关放放，再瞅瞅水行舟，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嚎啕痛哭的冲动。
　　说好的敬业牙医呢，说好的三分钟无痛呢？怎么能这样啊。
　　牙好疼。
　　方果不知道陆文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有点不耐烦了，直接问：“到底干什么呀？”
　　陆文修垂眸盯着方果，那眼神，让方果觉得她好像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了嘛……”方果被陆文修盯得气焰又萎下去。
　　陆文修伸手摸进白大褂衣兜，掏出一部手机。
　　阵法师随身携带普通人类的通讯工具，通常来说是一件十分掉价的事，毕竟以阵术通讯，远比人类研究出的这玩意便捷得多。但是陆文修近来却渐渐开始将手机带在身边，甚至在热衷于研究人类发明的黎叔帮助下，学会了用手机叫外卖。
　　“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搞了一次摸底测试？”陆文修一边用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一边慢悠悠地问。
　　方果心里咯噔一下。
　　陆文修找到了方果班主任老师给他发的短信，开始一项一项报上面的成绩。
　　“数学……7分？”
　　方果急忙辩解：“我缺了一个礼拜的课啊！普通人类活得好麻烦，搞出这么多问题来问，可是知道函数和象限，知道集合的合并，又有什么用呀？生活中又用不到的……”
　　陆文修不理会方果说了什么，继续念：“英语……15分？”
　　方果这回却是不屑地一挑眉，“哦，原来还有15分。”
　　“地里……0分？”
　　方果愤愤不平：“说起这门学科，我就生气！老师根本不会判卷子的！”
　　陆文修快被气笑了，“哦？你倒是说说，人家怎么不会判卷子？”
　　方果比划：“比如有一道题，让标注扬州的地理位置。我标注了呀，肯定没错的！可是居然一分都没有给我！”
　　陆文修已经开始头痛，揉着眉心，“你标注在什么地方？”
　　“扬州乃九州之一，淮河以南，长江流域以及岭南地区，均属扬州管辖。”
　　“你这是把阵法师世界的九州套了进去，可知扬州于现在的普通人来说，只是一座城市？”
　　方果拧起眉毛，“怎么会这样？”
　　陆文修叹气：“从今天开始，你周末和放学后不要乱跑，早点回家，我给你补习。”
　　活了二十多年，陆文修这还是第一次被老师骂，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了。
　　方果被陆文修强制放学后和他一起补习，这等于是下了禁足令。方果非常憋气，却偏偏没有立场反对，谁让她考了全学年倒数第二呢，倒数第一还是因为人家考场上拉肚子拉到脱水，直接弃考了。
　　程欢看到方果和陆文修出来时，敏锐地嗅到了方果不那么美妙的情绪，牙疼也不敢喊了，手术也不敢催了，安静如鸡地趴在那里。
　　方果埋头直接往大门外走。
　　陆文修黑着脸问；“又跑去哪里？”
　　方果头也不回，负气道：“回家写作业！”
　　等方果走得没影了，水行舟才忍不住笑出声，“我还说呢，才一个多月不见，这丫头怎么一点野性都没了，要是真的变得和上学时的你一个模样，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还好还好，还有救。”
　　陆文修瞥了一眼水行舟的一身装扮，没有发表评论，但是嫌弃写在脸上，“你又来做什么？”说话时，已经走到程欢面前，让他张开嘴巴。
　　水行舟懒洋洋倚在旁边看着陆文修利索地将各种草药敷在程欢的坏牙上，没有接陆文修的话，而是问程欢：“你这牙是怎么伤到的？”
　　程欢本来战战兢兢地闭眼等着，却被水行舟这一句吓得机灵，偷偷和旁边的关放放对视一眼，强笑道：“就……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陆文修的眉轻轻蹙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程欢的牙就被陆文修补好了，变回人形后，又是一只上蹿下跳的马猴子。陆文修让黎叔过来，将程欢和关放放接回陆家安顿好。
　　水行舟却一直默默等在诊所里，直到规定的下班时间，陆文修才挂了关门的牌子出去。
　　“说吧，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到底要和我说什么？”陆文修道。
　　水行舟却问；“刚才那小饕餮的虎牙，应该是被阵法师的阵术所伤吧？”
　　陆文修点头，“不错。”
　　水行舟道：“异兽和阵法师起了冲突，这可不是小事，激进派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大加利用的。”
　　陆文修：“或许只是学校里的冲突，也不必大惊小怪。”
　　“他现在读的又不是南光书院，异兽中学里怎么可能有阵法师？不要说学生了，连任课老师也是清一色的异兽。”
　　“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是这样了。”陆文修兴致缺缺地收拾东西，脱下白色大褂准备回家。
　　水行舟：“难道你就一辈子这样？”
　　陆文修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水行舟看得目瞪口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文修么？不是讹兽吧？”水行舟说着就要掀陆文修的面皮，被陆文修一脚踹回去。
　　“你特意跑过来一趟，不应该只是和我闲聊这几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不愧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就是默契！”水行舟也不再卖关子，“齐峰鸣你还记得吧？”
　　陆文修点点头，“他怎么了？升官了？”
　　“他娶了中书院某部长的女儿，不比升官更刺激？我听说他现在正想办法重启一桩异兽伤人旧案，你猜猜和谁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短小加起来等于粗长！没毛病！

    
第57章 Chapter57
　　方果回到陆家气消了，却开始犯愁。
　　她知道陆文修这人向来言出必行，说不让她休息日出去就不让她出去，可是她明天约好了和牛奶直播的人见面，是一定要出去的。于是方果冥思苦想，决定和陆文修谈判。
　　晚上陆文修回来，给事儿逼鲛人水行舟安排好了客房，才回到自己院子，却看到方果负手而立，对月而望，表情很是严肃。
　　陆文修挑眉。
　　方果听到脚步声将视线从月亮上收回，“陆文修，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入了秋的京城晚上还是有些凉意，陆文修很尽地主之谊，主动邀请方果进屋坐。
　　“进去说。”
　　方果跟着陆文修进了屋，两人在陆文修那被书架填满的房间里落座，陆文修泡一壶热茶，倒是想看看方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修，你督促我课业，让我专心把成绩搞上去，这是正确的，毕竟我现在在普通人类的世界生活，应该努力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份好工作。要是能考上本地公务员，没准还能解决落户问题。”
　　陆文修惊讶，没想到这饕餮在人类世界浸淫了几月，已经有了如此高的觉悟。
　　方果这话当然是从学校的老师那里听来的。自从知道方果不是本地户口，英语老师就企图以这个理由激发方果的学习热情，可惜收效甚微。不过这并不影响方果现学现卖，拿来忽悠陆文修。
　　“嗯，但是呢？”陆文修洗耳恭听。
　　方果：“但是，我觉得做事不能操之过急！”
　　陆文修又忍不住挑眉，看来上了正经高中就是不一样，这才几天，都会说成语了。
　　不得不说，方果的语文成绩算是所有科目里最能看的，抛开得了零分的现代文阅读理解不提，她的古诗文鉴赏部分居然还拿了满分。这大概得益于阵法师世界流传的书籍多为古语，方果虽然没怎么正经上学，但是大环境的熏陶还是很有效果的。
　　陆文修：“所以你觉得，我让你放学后不乱跑，在家和我补习，是操之过急？”
　　方果摇头，“不是，这个要求很合理，但是我们不能搞一刀切，要有奖励机制，这样才能更加激发我的学习热情。”
　　“哦，那你说说，该制定个什么奖励机制？”陆文修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方果：“比如设置阶段性目标，如果达成，就可以出去玩，或者放一天假不用补习。”
　　方果再次搬出英语老师对班里同学的激励大法，说完以后紧张地看着陆文修。
　　陆文修也不说话，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喝茶，直到将一杯茶喝完，才点点头，“嗯，说得有道理。”
　　方果心中大石落地，从身后变出一本英语书，对陆文修道：“我已经把书后第一单元生词表上的单词全都背下来了，你可以考我，如果我全都对了，你明天就要让我出去。”
　　陆文修心道果然，怪不得一定要在这里讨价还价，原来是明天有了出行安排。陆文修没有问方果明天要去做什么，而是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接过英语教科书，翻到最后一页。
　　陆文修：“ignore。”
　　方果：“……”
　　陆文修见方果半天没吭声，抬起头，“怎么？不会吗？”
　　方果抓狂；“不对啊！你这不对啊！”
　　陆文修眼底浮现出戏谑的笑，“怎么不对了？”
　　方果：“你应该念汉字意思，然后我给你拼出英文！”
　　陆文修：“可是我就想让你告诉我，ignore的中文意思是什么。”
　　方果的英语完全是零基础，连最起码的发音规则都不知道。她一不会念二不会听，只凭借强大的记忆力，硬生生将每个单词字母组合顺序记了下来，陆文修这突然念了个英文单词出来，鬼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你还是说中文意思，让我直接默写英文单词吧！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这样考评的！”方果十分委屈，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些鬼画符的东西背下来，简直比画最高阶的阵符还难！可是陆文修鸡贼，居然换了方法考评，她的努力恐怕要付之东流。
　　“不然这样，你不需要背，只要把这些单词给我读一遍。”陆文修慷慨地放松了考评标准。
　　方果咬住嘴唇不吭声，两边腮帮子气鼓鼓的，最后一把夺过书，愤愤地准备离开。
　　然而陆文修却叫住了她，“英语可不是这么学的，你回来，我来教你，只要你今晚能掌握英文的发音规则，我就让你出去。”
　　方果一听，心底那团蠢蠢欲动的怒火瞬时间熄灭，又回来乖乖坐在陆文修面前。
　　“你说真的吗？明天真的让我出去吗？可不许反悔哦。”
　　陆文修唇角微扬，“取决于你今晚能不能学会。”
　　方果十分有自信，想当初在村子里时，虽然控制不住乱吃东西总被奶奶打，但是就连看她一脸狗嫌的奶奶也常说，方果这颗脑袋瓜子还算好使。
　　陆文修的房间里除了满满的书架，只有一张床，一套写字桌椅，还有一张黑色天鹅绒躺椅，他让方果坐在书桌前，自己则是将躺椅拉过来当做椅子，坐在方果旁边。
　　“英文的最基本构成，就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你可知道这些英文字母的读音？”陆文修找来一张白纸，一手撑着头，一手在纸上写下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这个我知道的。”方果熟门熟路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念了一遍，她其实也不是不努力，实在是基础太差，为了好好学习英语，她还特地去听了字母歌。
　　“那你可知道，这二十六个字母，其实还有另一套发音？”
　　方果意外，这她倒是没听说过。
　　“你应该知道拼音吧？”陆文修又问。
　　阵法师世界对拼音的引入比较晚，也是看普通人教习幼崽们识字时用这种方法更便利。方果是上到初中才辍学，在异兽幼儿园和异兽小学自然都学习过拼音，于是点点头：“知道呀。”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章很短小，但是二更绝对不短小！

    
第58章 Chapter58
　　“因为拼音起源于罗马传教士尝试用拉丁文拼字，与英语同属拉丁语系，所以很多字母发音相同。你试着用类似于拼音的发音去读这些英文字母，慢慢就会找到规律。”
　　陆文修在纸上随手写着，眨眼就列举了几十组词根，教方果用拉丁语系的发音方法去记忆这些词根。
　　方果发现用陆文修教的方法，记单词就会变得非常快，而且有了那几十组词根打底，她连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单词也能大概念出来，虽然不能保证每次都念得准确，但也只需要调整元音的发音和轻重音节，她甚至还能通过词根猜到意思，而且只要这个单词能读下来，也就差不多背下来，和以前强行记忆的笨方法相比，效率简直天壤之别。
　　陆文修从他的书架上找了本英文词典，让方果顺着词典念单词。经过一个晚上的训练，方果基本都能念下来，而且到后面居然还念得上瘾，每看到一个陌生的新单词都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猜对读音。
　　“这个读得对吗？”
　　因为方果不认识音标，只能从陆文修那里知道自己的发音有没有问题，所以每读一个单词就会等陆文修给自己纠正，然而这次方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文修的评价，回头看，发现陆文修竟然已经睡着了。
　　自从开了牙医诊所，陆文修每天起得很早，而且因为诊所生意太好，常常是忙碌一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是这种情况，陆文修居然还要每天晚上给方果补课。
　　方果忽然自省，觉得千方百计想逃掉补习的自己很混蛋。
　　“陆文修，你睡着了吗？”方果小声问。
　　陆文修没有回应。
　　方果轻轻合上英文词典，看着趴在桌上的陆文修，心底好一顿纠结，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抱到床上去。
　　对于一只异兽来说，抱个把成年男子不在话下。
　　可是方果莫名觉得，如果让陆文修知道她趁他睡着以后对他公主抱，一定会气得头顶冒青烟。所以方果只是轻手轻脚给陆文修身上盖了一床被子，便关上灯退出去了。
　　如果半夜睡醒了，他应该会自己去床上的。
　　方果这样想。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果按照新学习的方法，一口气将整本英语书后面的单词都背完了，上床睡觉时已经很晚，所以第二天早上醒得也有些晚，到餐厅吃饭的时候，陆文修已经去诊所了，餐桌边只有水行舟在吃早点。
　　方果莫名有点失落，她还想要在陆文修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昨晚背下的英语单词呢。
　　“老陆给你发了信息，提醒你去看。”水行舟一边喝鱼汤对方果说。
　　身为一只山里土生土长的异兽，方果没有二十一世纪网瘾少年的习惯，手机经常丢在一边，如果不是为了直播，很少打开。听水行舟如此说，她才又跑回房间翻手机。
　　陆文修的消息简明扼要，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早点回来。”
　　这就是同意她今天出门了？
　　方果心花怒放，三两下吃好了早餐，和牛奶直播的人取得联系，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水行舟看着方果那吃得干干净净的早餐盘子，他刚才亲眼看到她吞了十个煎饼果子，三碗小米粥和两杯豆浆，问来收拾的陈阿姨：“小果果每天都要吃这么多吗？”
　　“是呀，今天还算是少的呢。”陈阿姨美滋滋地说，好像为方果如此能吃而感到自豪似的。
　　“可是她家里长辈把她送到陆家，是为了让她克服贪食吧？怎么如此不知节制？”水行舟不解，心里犯嘀咕，陆文修这监管人是怎么当的。
　　“我们少公子说了，饕餮天生就是能吃，干嘛一定要克制，只要她不乱吃东西，能养得起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想吃多少吃多少。”
　　水行舟恍然，看向窗外的池塘，莫名地忧伤起来。
　　就是啊，异兽就应该释放天性嘛，天知道他多想变出尾巴去海里游两圈？
　　方果终于来到牛奶直播的办公地，作为最大的直播平台之一，牛奶直播占据创业园中心区写字间的一整层楼，即便是周末，也有不少人在工作。
　　“您就是方果小姐吗？”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问。
　　“嗯，是呀。”方果点头。
　　“请稍等。”前台接通了内线电话，很快便有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青年出来。
　　“你就是‘我是一只饕餮’？”青年上上下下打量方果，目光跟伦琴射线似的，恨不能将方果从里到外看透了。他虽然扯着嘴角微笑，却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嗯，是我。”
　　“哦，来签约的是吧？这边来吧。”青年终于收回目光，慢悠悠引着方果走进办公区。
　　公司里其他员工听说大名鼎鼎的“饕餮”要来了，纷纷办立起来，躲在电脑屏幕后偷看，几个热爱八卦的员工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真的不是网骗！长得好清纯好小巧啊！”
　　“这样的人不早早签下，还要等人家香蕉直播开始抢人了才反应过来，直播编辑们是傻的吗？”
　　“谁知道了？据说是因为大胃王不符合核心价值观。”
　　“胡扯什么，不就是看人家有三千多万打赏压在这里，咱公司有了谈判资本，想在签约合同上坑一笔吗？”
　　方果被青年领到工作间，青年示意她坐在对面，自己却不紧不慢开始在桌上一摞高高的文件中翻找，嘴里还在嘀咕：“其实吧，公司是真的不想再签约吃播主播了，但你总归在这里压了好多钱，我们也不好真的不给你签约，那不成了故意坑钱么？你说是吧？”
　　方果没心情听青年唠叨，只想快点签约，她好回去开直播。
　　现在她的粉丝这么多，都在等着她回去直播，停工一天就要损失多少钱呢。
　　青年终于翻到了文件，显然这份文件并没有经过特别保存，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一塞，他漫不经心将合同往方果那边一丢，说道：“其实吧，这也就是走个形式，合同那么多页，我劝您还是带回去慢慢看，先把名字签了，我也好进行后续的入档工作。”
　　方果没有被青年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态度激怒，反而全身心投入地去看那份签约合同，立刻就注意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不对啊，这个是不是写错了？”方果问。
　　青年不耐烦，“哪里写错了？”
　　方果指着甲乙双方关于收益分成的条款，道：“我记得别家网站关于金币分成，都是五五啊，怎么牛奶直播要和我齐三开呢？”
　　“哦……没有写错，你是吃播主播，就得这样，谁让最近爆出那么多暴食患者呢，网站也总归要运营下去。”青年嘴上的话还算过得去，可是看那表情和肢体动作，却好像在说：你爱签不签不签拉倒。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写的特别顺，以为可以撸个粗长，结果突然莫名其妙拉肚子……拉了一个多小时快拉到融化了QAQ
　　为什么每次立flag都是这样的结果啊，这体质也是没sei了

    
第59章 Chapter59
　　方果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了，随大流和网站五五分她都肉疼，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再被割一块肉？要是换了以前，只怕此时对面这青年已经没了——直接进了方果的肚子里。
　　“哦，那我不签了。”方果黑着脸站起身。
　　青年有点意外，三千多万的金币，就算是三七开，提现也能提到十多万，只要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只怕都舍不得放弃这笔钱吧？这也是青年拿捏方果，狮子大开口的资本。做了多年的视频编辑，他当然知道方果的商业价值，可就因为知道，才要想尽一切办法，榨取最大的价值。
　　牛奶直播的签约制度比较特别，主播签约条款全靠编辑谈，编辑不像编辑，而像销售，能签成有利于网站的合同，奖金提成自然就高。所以青年才故意要给方果一个下马威，尽量让自己处于优势。
　　但给下马威的前提，还是要签约，如果签不成，那就毛都捞不着了。
　　态度已经摆出来，不好立刻转变，青年见方果要走，也没有改口，屁股稳稳地坐在那里。这就像去杂牌店买衣服砍价，买家卖家谁最后端得住谁就赢了。
　　方果丝毫不拖泥带水，说不签还真不签了，虎虎生风地直接甩门而去，在网上联系香蕉直播的工作人员，当天下午就达成了签约条款。
　　因为香蕉的本部不在京城，需要邮寄合同，签约主编好像生怕方果半途反悔，在给出了“代为弥补方果在牛奶直播的损失”，“四六分成”，以及“直播中主播广告网站不参与提成”等诸多优惠条款之后，还是不放心地让方果先签个电子合同，等合同邮寄到了，再补个书面合同。
　　有了之前牛奶直播的坑，虽然方果看香蕉直播的合同没看出啥问题，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去了陶默夕家，把和香蕉达成一致的直播合同丢给她。
　　“天哪！怎么这么宽松？牛奶直播居然转性了吗？”陶默夕看到合同后，一副见鬼的表情。
　　方果：“这是香蕉直播……”
　　陶默夕又把合同翻到第一页，看到甲方那里的确写的是香蕉直播。
　　陶默夕：“怪不得……”
　　陶默夕和方果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大概条款觉得没问题，也不能保证里面会有条款陷阱，于是陶默夕把合同丢给了自己家的法律顾问，拉着方果一起去厨房鼓捣吃的。
　　“其实你不去牛奶直播也好，那里头水深着呢，你看热门排行榜上，有多少是买的数据？”听了方果在牛奶直播的遭遇，陶默夕如是说。
　　“嗯？还能买数据吗？”方果惊讶。
　　“那当然了！就比如打赏吧，网站最明显的推荐位置就是打赏榜了，上榜的视频很多都是买打赏的。因为牛奶直播签约主播是区分不同分成的，所以为了保密分成细节，前台显示的打赏金币数是未分成之前的，就是观众真实投的金币数。假如你想要提现，就要签约，签约后会出现一个后台，按照签约分成给你分配收益数额。”
　　“比如你现在是三千万金币，假如按照牛奶直播的签约条款，最后你后台显示出来的可提现款额就是三千万金币的十分之三，大概一千多万金币，另外两千多万金币就要给网站。所以这种时候，很多主播为了规避网站的这种签约提现制度，就会直接将账号里的金币花出去，给其他主播打赏，被打赏的主播再将等值的钱私下里转给打赏主播，这样就不用给网站分成了。当然，一旦被牛奶直播发现，会直接罚款，或者不再有视频推荐位置，甚至单方面解约。
　　方果本来一直为自己那提不出的三千多万金币愤愤不平，即便香蕉直播愿意补偿她，但是心情也非常不好。
　　凭啥就要让牛奶直播占便宜呢？
　　好烦哦。
　　可是方果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真的像以前一样任性，直接将牛奶直播囫囵个吞了吧？
　　直到这一刻，听到陶默夕科普牛奶直播的技术漏洞，她才陡然一精神，一秒钟转入了战斗模式。
　　方果回到陆家，直接冲进程欢和关放放暂住的院子。
　　两个小少年正在澡盆里面对面洗澡，比谁的小鸟大，一见方果进来，差点吓尿了。
　　“果果姐！你，你干嘛呀！”程欢拼命和关放放争抢水里那仅有的一块小手绢，最后以胜利告终。
　　关放放一只喜欢撒谎变装的“兔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古今知名凶兽饕餮？眼看着唯一的遮盖物被夺，而方果灼灼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他索性一个哆嗦，摇身一变，变成一个丰乳肥臀的波浪发美女，婀娜多姿上演了一场活的“出水芙蓉”。
　　“卧槽！”
　　程欢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瑟瑟发抖把自己幼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关放放似乎对自己这次转变的身体特别满意，一屁股坐在浴桶边缘，冲方果搔首弄姿，甩一甩大波浪发，身上一`丝不挂。
　　方果黑着脸看，在关放放企图做更羞耻的动作时，上去就是一熊掌，直接将他拍进水里。
　　真是有伤风化……没眼看了。
　　关放放落汤鸡一样从水里爬出来，这时程欢已经用小手绢捂着自己某处不可描述的部位，默默遁了。
　　关放放当然也想遁，不料却被方果叫住。
　　“给我办一件事。”
　　方果在异兽幼崽面前一向都是这么霸气，谁让她是幼崽里的老大呢。
　　周一上午，牛奶直播办公大厅来了一个人，穿着高开叉的酒红色旗袍，露出一双能玩一万年的大白腿，拿着坤包戴着墨镜，好像从民国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人。
　　前台小妹见了这人，居然看到眼睛直了。
　　这女人也太好看了吧？而且怎么……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女人摇曳生姿地走到前台，涂着艳红色唇膏的朱唇轻启，声音低沉而魅惑，“主编在吗？”
　　“主编还不在……”
　　女人也不纠结，直接摘了墨镜。
　　这回不光是前台小妹，就连里面的工作人员们，也在探头的瞬间，有了梦游的不真实感。
　　这是谁啊？这不是最近如日中天的新晋影后，薄雅非吗？！
　　前一天接待方果的视频编辑出来，在得知“我是一只饕餮”已经明确表示说要签约香蕉了，他开始惶恐不安。丢了方果这么大的一个单，必须通过签下更厉害的人，才能弥补。此时看到大变活人一样出现在公司的薄雅非，他的脑袋几乎是停止运转的状态。
　　而当薄雅非说出第一句话，视频编辑的脑袋更好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薄雅非：“您好，我来申请签约牛奶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起早，今天就一更啦，话说最近得了一种写了两千多字就觉得一章差不多的病，求治疗TOT

    
第60章 Chapter60
　　薄雅非居然想要做个直播网红？她是脑子坏掉了吗？视频编辑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不错眼珠地盯着面前的旗袍女人，努力想要找出破绽，证明她只是个长相酷似薄雅非的山寨货，可惜没能成功。
　　“请问，您是薄雅非吗？”终于有个小职员忍不住问。
　　旗袍美人神秘一笑，没有答话，而是施施然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瓶卸妆液和两片卸妆棉，将卸妆液滴在卸妆棉上，往脸上一擦，半张脸的浓眉大眼高鼻梁被擦没了。
　　围观的众人：“……”
　　啊啊啊她往脸上涂了什么是整容液吗？！！
　　旗袍美人，不，应该说是旗袍半张脸美人，很含蓄地冲周围人礼貌一笑，又用第二片卸妆棉卸了剩下的半张脸妆，显露出一张平凡寡淡的脸。
　　所以说刚才变身成薄雅非居然只是用化妆画出来的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那著名的鬼故事——画皮。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旗袍美人，不，应该说是旗袍人，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视频编辑，然后又从手提包里依次拿出几瓶不同色号的粉底液，睫毛膏，眼线笔，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涂抹。
　　一开始还没有人看出来什么，直到一个人突然大喊：“啊！是吴老师！”
　　所有人同时回过头，看着那个昨天和方果谈合同的视频编辑。
　　这位姓吴的编辑此时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旗袍人，看着她一笔一划地在脸上描摹，不出片刻，吴编辑就看到自己的脸一点点被复制到旗袍人的脸上。
　　旗袍人画完了最后一笔，他放下笔，又不紧不慢将自己的一头长发从头皮上扒下，拿出一把小剪刀，刷刷刷几下剪出一个和吴编辑一模一样的短发，然后又将头发安安稳稳重新戴回去，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吴编辑，
　　围观的众人；“……”
　　这其实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吧？
　　拜大神！！
　　“怎么样？你们觉得我适合签约吗？”旗袍人很是谦逊地问，嗓音居然也从原来的女声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太适合了！简直会成为网红里的战斗机好么？！！
　　牛奶直播的员工们眼睛全都亮了，尤其是那吴编辑，好像黄鼠狼见了鸡，就差伸舌头出去舔人了。
　　这可是一棵活体摇钱树啊！
　　什么吃播大胃王？那都弱爆了！香蕉直播那帮土包子没见识才会拿那种玩意当宝！
　　“请问您贵姓？”吴编辑一改往日谈判策略，拉了把椅子坐在旗袍人对面，笑如暖阳。
　　“我叫关芳芳。”
　　“关女士……”
　　“我男的。”
　　吴编辑：“……”
　　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雌雄。
　　吴编辑立刻改口，“关先生，您的表演太让我们惊讶了，哦不，应该说是太惊艳了！您愿意选择我们牛奶直播，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非常欢迎您的加入！”
　　“那太好了，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们能否同意。”旗袍人微笑。
　　吴编辑：“您说！”
　　旗袍人：“因为我比较急着用钱，所以希望我签约牛奶直播后，最开始赚到的五千万金币网站可以不要分成，让我直接全部提走，这是我签约的首要条件，如果贵公司无法满足，我恐怕只能去其他公司碰碰运气了。”
　　吴编辑脸色变了变，正要说什么，旗袍人又补充：“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我愿意在五千万金币之后，和网站二八分成，我只抽打赏的两成。”
　　吴编辑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其实这就相当于一种对赌协议，就看旗袍人的直播究竟能为网站获得多大利益，如果人气足够高，也不在乎这最开始的五千万金币，后面的二八分成次啊是真正的诱惑。
　　“这个恐怕我无法做主，您稍等，我要去请示一下。对了，您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模仿？”
　　旗袍人眨着虔诚的眼睛，点头回答：“是的。”
　　“那您能再给我们演示一次吗？我录个像给我们主编看。”
　　旗袍人很痛快地答应了，又大变活人般，重新“画皮”成了牛奶直播的扫地阿姨。
　　吴编辑更加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揣着旗袍人的视频去给领导打电话，满脑袋想的都是如何稳住这即将到手的下金蛋母鸡。有那神奇的化妆视频做基础，最后在他反复游说并以职业前途做担保之后，终于和旗袍人达成了协议，只不过将五千万压缩到了三千万。
　　旗袍人满意。
　　吴编辑也满意。
　　大好的前程和无尽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双方亲切友好地签订了合同，旗袍人用身份证绑定了银行卡，开通了后台，和牛奶直播的员工告别，然后当天晚上就开通了直播。
　　吴编辑特意蹲点，点进直播观看，只见没用多久，就有匿名用户开始给旗袍人送礼物。吴编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直播了五分钟而已，旗袍人刚刚卸了个妆，就已经入账五百多万金币了，而且这个数字还是在不断增长中。等一会儿主播重新化妆，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到时候岂不是要刷爆礼物？
　　吴编辑等啊等啊，等啊等，他甚至没有注意看此时左上角主播收到的金币数。
　　终于！主播卸好妆，开始拿起粉底液捏脸了！
　　然而就在这时，直播突然停止了。
　　吴编辑心底是一句妈卖批，心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主播再次上线，便只能关掉直播软件去睡觉，结果第二天上班，被财务告知，新签的主播昨晚一夜之间赚了三千多万金币的打赏，而且一口气全部提出来，还问吴编辑要不要通过提款申请。
　　三千万这个数字，让吴编辑莫名觉得熟悉，但是也只在心头一晃，就过去了。
　　“通过申请啊！必须要通过！体现我们网站信誉的时候到了！而且我们和他签的合同写的明明白白，签约期间每天至少做一次直播，如果违约他可是要双倍赔偿我们的。”
　　第一天做直播就赚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后面会如何！二八分成啊！想想就流口水了。
　　于是财务直接通过了新主播的提现申请。
　　吴编辑抱着发财梦，继续等待新主播第二天的直播。
　　结果新主播第二天没有直播。
　　吴编辑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新主播说了，他急用钱，说明家里可能有点事，为了显示网站的善解人意，吴编辑决定非常宽宏大量地不予追究。
　　第三天，还是没有直播。
　　技术部的人突然告诉吴编辑一个不妙的消息——新主播的匿名打赏共计三十多万，大多数由同一个人送出，而这个人，就是前几日来牛奶直播签约，却和吴编辑不欢而散的那个“我是一只饕餮”。
　　吴编辑眼前一黑，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等待。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还是没有直播。
　　新主播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已经很明显了，终究是在骗提现！我们要告他！一定要告他！让他双倍赔偿！”吴编辑气红了眼，差点在法务部发疯。
　　法务部立刻启动违约追究程序，在吴编辑疯狗一样的催促下，也是非常效率了，诉状第一时间递到法院，然而两天以后，却得到法院的回复——
　　根据诉状中所提被告人的姓名地址及证件号码，显示查无此人。
　　WTF？！
　　什么叫查无此人？！
　　那他的身份证是哪里来的？怎么绑定的银行卡？又是怎么从银行提现的？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度和指挥，陆家后院临时成立的“骗钱小分队”任务取得了圆满成功。
　　小分队队长方果面前摆着一摞钞票，坐地开起了分赃大会，与会成员包括程欢，关放放，黎叔，还有坐在角落里一脸不情愿的陆文修。
　　“这次一共从牛奶直播提取了三十三万元，其中有十五万是我直播所得，还有一万两千块，是关放放自己做直播赚到的。剩下的钱，我们按照此次行动的贡献度，给大家分配！”
　　方果不贪功，虽然这三十三万元里有三十一万多都是她的打赏，但是按照常理，主播和网站五五分成是主流，所以通常情况下，她应该也只能提出来十五万元，能够多提出来的部分，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她是不会独吞的。
　　“现在大家就来讨论一下，每个人的贡献度吧！”方果说完了开场词，把话筒交给了群众。
　　关放放同学自然是抢在最先发言的。
　　“你们知不知道假装化妆有多辛苦？明明变身伪装是我们讹兽的自带技能，可是为了照顾普通人类的接受度，我还要小心翼翼一边卸妆一边通过控制微小的五官变化，达到你们现在看到的效果。”关放放说着，还用方果的手机点开了一段他的卸妆视频，不时暂停回放，“你们看看，这动作，这表情，多自然真实！知道我练习了多久吗？我觉得我的功劳肯定是最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只有一更，不过这章终于不算短小了，对不对！【饕餮脸

    
第61章 Chapter61
　　程欢见关放放把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不服了，“切，你不就是出了一张脸？是谁给你搜集的化妆品资料？是谁给你找的衣服？你连薄雅非是谁都不知道！”
　　关放放道：“你要是这么算，那黎叔比你的功劳大得多呢，他还给我办了假证！”
　　黎叔咳嗽一声，这个真没有什么好宣扬的，“其实我的作用不是最大的，假证哪里都有办，但是能联网入系统，办成可提现的银行`卡，还要多亏了少公子。”
　　关放放和程欢同时回头看陆文修，虽然陆文修身上如今已经没有了阵法师的威压，但他平时摆出的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还是让两只异兽崽子心生敬畏。更重要的是，陆文修现在是阵法师世界唯一肯接收异兽的牙医，谁敢得罪呀？因此听黎叔夸到陆文修身上，不管心里服不服，全都怂了。
　　方果觉得黎叔说得十分有道理，又征求地看向关放放和程欢：“所以陆文修这次的贡献度最大，可以分到最多的钱，你们都没有意见吗？”
　　关放放和程欢怂怂地一齐摇头。
　　于是方果将剩下的十六万块钱，分成四份，一份六万，两份四万，一份两万，陆文修分得最多，程欢分得最少，关放放和黎叔各得四万。
　　程欢本来还想抗议一下，却被方果一瞪眼，又安静如鸡了。
　　两万也不错，回去换成五行币，相当于他一年的零花钱呢。
　　程欢这样安慰自己，而且凭良心说，他的确出力最少，抛开方果的淫威，他觉得这分配方案挺公平。
　　关放放只在意他是不是比程欢拿到的钱多，这个目的到达，就各种心满意足，其实并不关心实际拿到多少钱，毕竟讹兽族来钱的门路多，比饕餮族富裕多了。
　　黎叔更是觉得小孩子闹着玩，他从中帮点小忙，如果不是方果坚持，他甚至都不会参加这个会。因此看着方果塞进他怀里的一沓子钱，颇有点哭笑不得。
　　方果将最厚的一叠钱放到陆文修面前，十分财大气粗，“呐，这是给你的！”
　　陆文修看着拍在他膝头的钞票，没有动。
　　气氛尴尬了，黎叔急啊，心说少公子这性格……就算方果今天数学测试打了四十三分，也不该打击孩子的赚钱积极性啊！况且相比于上次的7分，进步已经很大了好吧？！
　　“……觉得少吗？”方果不安地问了一句。
　　陆文修终于将那六万块钱收好，站起身，“会开完了，是不是可以去做作业了？”
　　方果：“……”
　　方果在写数学卷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问陆文修，为什么可以给关放放办假身份证开户，自己却要去中书院审批好多手续。
　　陆文修道：“因为假证很快就会被查出来，而且关放放是讹兽，他出去行骗时用的不是自己的真实模样，即使中书院发现，后期也难调查出来，只要没有造成恶劣影响，通常来说中书院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果“哦”了一声，心说难怪奶奶总说自己不会投胎呢，要是投生成讹兽，或者其他聪明又不浪费粮食的异兽，她也省得那么操心。
　　想到这里，方果开始思念奶奶了，甚至连奶奶的布鞋都在记忆里变得温馨起来。
　　接下来，方果又从奶奶，想到了村里的石榴山，想到每年石榴结果时和村委会斗智斗勇，偷摸溜进石榴林偷果子吃。从吃果子，想到奶奶说她名字的由来，据说就是因为她妈妈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果子，所以给她取名方果，接着她又想到了妈妈爸爸，眼圈开始湿润……
　　方果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虎着脸回头，对上陆文修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又在走神，做个数学题，什么都能想起来。”
　　方果：“……”
　　方果如今算是正式在香蕉直播扎根了，每天做吃播，都能赚到三四千块，虽然没有之前在牛奶直播那几次的大暴数据，在其他人看来，也算是非常好的成绩了。但是方果还是穷啊，因为自从她吃东西不再节制，每天的伙食费就节节攀升，几乎入不敷出了。
　　“所以我说让你开店嘛，你看，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吃你给我准备的那些食物，自己却做不出来。”中午在食堂吃饭，陶默夕对方果说。
　　陶默夕自从有了开淘宝店的想法，她就开始做企划，这一个星期方果绞尽脑汁的从牛奶直播那里抠钱，她就忙着为开店做准备，此时已经万事俱备，只欠方果。
　　方果也开始认真考虑陶默夕的建议，主要是她吃得实在是太多了，提了十五万出来，还清了陆文修的钱，再补上之前的生活费，她钱包又瘪下去。
　　“你做吃播不是长久之计啊，如果一直没有新鲜东西，观众很快就失去兴趣了，而且……”陶默夕看了方果一眼，试探道：“你虽然是天生能吃，但人的身体总有承受极限，现在年纪小没什么，以后可怎么办啊？”
　　方果很纠结，现在网上不乏对她的质疑声，毕竟能长时间吃那么多东西，违反人类常识。现在就连默夕都开始觉得有问题，她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向她坦白自己是一只饕餮吧？
　　而且陶默夕说得不错，她现在的收益的确在一天天下降，如果这样下去，她只怕很快就要饿死了。
　　“你真的觉得，会有人买我做的吃的嘛？”买好了饭，在开始直播前，方果问陶默夕。
　　“当然了！你一会儿看看我的直播界面就知道了，弹幕每天都有人流口水。”陶默夕拿出方果今天给她准备的便当盒。
　　方果打开直播，照常准备做每日的吃播，她现在开始帮水行舟宣传文茎果了，每天都会在直播过程中，拿一枚果子出来，例行公事地向大家介绍，这种神奇的果子可以治愈耳聋，可惜收效甚微，从来没有人向她打听过这果子从哪里买。
　　方果一直觉得，水行舟恐怕要做赔本生意了，她这里打广告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嘛。
　　其实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毕竟，方果在向人介绍文茎果时，无论从表情到台词，给人传递的信息都只有四个字——我在胡扯。
　　也是阵法师世界没有互联网，水行舟又是个大忙人，这几天还没来得及验收方果打广告，不然只怕要驾着他那辆拉风的驴车冲出来。
　　好在方果的粉丝都很温柔，从来没有嫌弃方果的“虚假广告”太硬，甚至还有人觉得方果是为了直播效果，在故意逗乐子。
　　然而今天，方果刚一打开直播界面，就被铺面的咒骂淹没了。
　　“主播是个骗子！”
　　“呵呵哒和直播平台联合做假视频骗钱，当粉丝们都是傻子吗？”
　　“举报没商量！每天还在直播里卖什么野果子，还治疗耳聋？怎么不治疗智障啊？”
　　“看好主播被扒皮，装小可爱骗钱最不能忍了！有本事去医院拍X光！倒要看看她的胃到底有多大！”
　　方果看懵了，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涌现这么多黑子。
　　就连陶默夕那边也联动受到了影响，只不过那边的弹幕和评论没有多少骂人的，只是提醒陶默夕，她的好基友被黑了。
　　陶默夕有过一次被全网黑的经验，还算镇定，往方果那边瞄了一眼，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果然看到几个大V号联动曝光，有把方果以前吃西瓜吃自助餐的视频做成动图的，装模作样感叹这妹子真是太能吃；也有将方果吃下的东西详细统计出体积和质量，用更直观的数字来证明她的进食量有多不科学；还有视频技术帝手把手教人做大胃王视频的，将几个视频剪接后作出一直在吃东西的效果。
　　“这又是谁在黑你？你得罪什么人了？”陶默夕皱眉，能这么有组织的黑，绝对是有幕后推手。
　　若是放在以前，方果或许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若是放在最近。她倒是的确得罪了一个人。
　　牛奶直播的吴编辑打开方果在香蕉直播的界面，看到弹幕和评论区里的水军，心中相当满意。既然被这臭丫头摆了一道，那他下手使阴招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于私他要出一口恶气，于公也是要打击竞争对手香蕉直播。
　　因为方果的事，吴编辑在公司丢了好的人，上级对他极为不满，如果这次不能将方果搞下来，他的饭碗也要保不住了。
　　德世高中的大门口，一辆轿车缓缓停在路边，金海自助餐厅的老板正要下车，旁边的秘书突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老板，等一下，您先看看这个。”
　　金海自助餐厅的老板疑惑地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女孩，只是上面滑过的评论都没眼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金海老板问。
　　秘书担忧道：“现在网上的人都在说这小姑娘视频造假，还有说她催吐的……我们要不要再观察一下？如果这次事件解决不好，我们餐厅还要考虑和她合作吗？”
　　金海老板却扬了扬眉。
　　催吐？造假？
　　当他自助餐厅的库存是摆着看的？
　　这些人那么厉害，怎么不在小丫头把他餐厅吃空之前出来蹦跶？他也不用差点被她吃到跳楼。
　　“怎么不合作？等以后其他餐厅的人反应过来了，咱们就连汤都捞不到了。”金海老板信心满满，迈开步子走向德世高中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要两点左右，明天来看吧~~

    
第62章 Chapter62
　　方果无意间瞥到了那条让她去医院拍X光的评论，想了想，问陶默夕：“默夕，是不是如果我去医院拍了这个东西，就能证明自己是真的能吃，而不是骗子？”
　　陶默夕凑过来看到那条评论，点头道：“你可以全程直播，应该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巴。”
　　“好，那我吃完饭就去！”方果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陶默夕心说，不愧是方果啊，泰山崩于前还要把盘子吃光，于是也有样学样，开始埋头猛吃方果给她准备的便当。
　　于是在方果的直播间弹幕上，被水军刷的各种黑评中夹杂着诸如“主播是真汉子这都吃得下哈哈哈哈”“我大饕餮威武了”“即使千夫所指也不能浪费粮食”之类的评论，一时间引发粉丝共鸣，还刷了一波礼物，倒是把不少黑评压了下去。
　　金海老板本以为午休时间，想要找到那小姑娘要花费些功夫，谁知道随便找了个学生打听，就被告知要找的人正在食堂吃饭。刚走进食堂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吃东西的女孩，不禁乐了。
　　呦呵，这么久不见，吃起东西来还是那么朝气啊！
　　心态有了转变，金海老板如今再看方果，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了，难怪那些人只是看了个网上的直播，就全都来他的自助餐厅吃饭，这小姑娘吃起东西来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金海老板甚至自责，当初自己怎么就一叶障目，没有发现商机呢？还满心想要将人从餐厅里撵出去，真是得罪财神爷呀！
　　方果迅速把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摸了摸肚子，只是勉强吃了个五分饱，但她现在还要指望直播赚钱呢，所以很爱惜羽毛，不能让人败坏了名声，对于网上散播飞快的流言，心里还是很着急的，也就顾不上吃更多的东西了。
　　“我要去医院拍X光片了！”方果对着直播里的人挥手告别，然后直接关了直播。
　　“卧槽主播你关什么直播啊，你去医院我们陪你呀！”
　　“主播要去医院666，怒扇黑子们的脸！”
　　“难道没有人像我一样好奇，主播吃了东西以后拍X光会是什么样吗23333”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主播是催吐的，不然那么多东西吃下去，对内脏造成多大的压力啊！”
　　方果的粉丝们反应各有不同，然而这些评论方果已经看不到了，她将空餐盘送到收碗处，正准备和陶默夕一起离开，迎面碰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方果，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是我是一只饕餮同学吗？”
　　方果抬起头纳闷地看，觉得面前这人有点眼熟。
　　金海老板笑得更加灿烂：“不记得我了吗？八千八百八十八呀！”
　　方果想起来，这不是那家自助餐厅的老板嘛。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金海老板哈哈笑着伸出手，“你好，小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方果十分狐疑，记得上次见面时，这人看她还是一脸狗嫌，怎么今天完全换了一张面孔，不过还是伸出手，和金海老板握了握。
　　“怎么，你这是要和同学出校门吗？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们。”
　　陶默夕是陶家的女儿，向来懂得商人无利不起早的尿性，面前这金海自助餐的老板，一看就是冲着方果来的，也就毫不客气，“我们要去医院，比较赶时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大叔送我们一程。”
　　金海老板差点被陶默夕这一声大叔叫得闪了腰，他有那么老吗？不过还是先对方果表示了一下关心：“要去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已经跟着方果和陶默夕走出了校门。
　　不用掏打车费，有免费顺风车可以搭，方果自然不会推拒，对于穷得就要吃不上饭的她，自然是能省则省啦。
　　金海老板叱咤商场多年，套几句话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他非常有心机地让司机开往一家金海自助餐分店旁边的医院，一路上断断续续从两个女孩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信息，东拼西凑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有的时候事实胜于雄辩。放心，我领你们去的这家医院是三甲医院，在这里检查结果绝对权威。”
　　其实金海老板也很好奇呢，吃了那么多东西下肚，真的对身体没有影响吗？
　　车子即将抵达医院，方果忽然接到了香蕉直播编辑叶爽的电话。
　　方果是直接被香蕉经理徐广之挖过来的，叶爽只是年轻的实习编辑，也是徐广之的外甥女。方果挂名在她那里，工作事项都是直接和徐广之对接，但这周徐广之有事出国，暂时将工作交给叶爽负责，刚入职的菜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中午午休时一看到方果被全网黑的架势，差点吓傻了。
　　“哦，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方果淡定的声音给了叶爽勇气。
　　叶爽：“哦，那，那我现在也过去吧？”
　　金海老板在副驾驶插了一句嘴：“用不用我联系媒体的朋友，一起来给你做个见证？咱们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叶爽在电话那头听到了金海老板的声音，瑟瑟发抖道：“果果，你那边什么人啊？”
　　这口气，真是社会社会啊。
　　方果道：“只是顺风车大叔啦。”
　　金海老板：“……”
　　终于到了医院，方果犹豫了一下该挂哪个科的号，然后发现尴尬了。
　　不愧是京城三甲医院啊，才中午所有号就都没有了，挂不上号就开不了X光单子，方果悻悻，觉得今天要白跑一趟了，正琢磨要不要看看明天的号，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长得干巴巴的中年男人左顾右盼地凑过来，压低声问方果：“要票吗？”
　　方果：“？”
　　男人又说：“特需专家的号5000，主任医师2000，副主任医师1000，普通号500，要不要？”
　　方果一听这价格，眼睛瞪圆了。
　　这普通人类的医院怎么这么贵呢？最便宜的挂号费都抵得过十多份黑椒牛肉饭了！
　　抢钱吗？！
　　这时候就体现出金海老板的能量了，见此情景，老板拿出手拨了两通电话，没过多久，一个夹着医院工作牌的年轻人就过来了，对金海老板十分热情，招呼着三人上了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问了方果的名字，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就给方果拿来病历本和挂号卡，还有一张开好了的3DCT扫描单子。
　　“你们这种情况，建议做个3DCT扫描，比X光方便，不用吃钡餐，也更加直观。”年轻人建议。
　　陶默夕和金海老板对此都见怪不怪，方果却不知其中乾坤，还以为金海老板是花了大价钱帮她挂号呢，捏着银行卡紧巴巴地算了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那个……您给我挂的号是多少钱的呀？我一会儿去提款机提钱。”
　　金海老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心说这闺女可真是实诚，还当他从黄牛那买的票呢。
　　“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帮点小忙，不花钱的，你不用担心。”
　　方果去CT室门口排队，叶爽带着一大票人杀了过来，有扛大炮的，也有收声麦克，打光灯，运动相机，红外线感应摄像机……看得旁边路人全都四下里张望，以为来了大明星。
　　“果果，你没事吧？”叶爽看到方果，上看下看，她舅舅可是说了，这是他们公司新晋摇钱树，可得护好了。
　　方果很是纳闷，心说她能有什么事。
　　确认方果还是活蹦乱跳，没有受到晚上评论影响，叶爽松了口气，却还是很忧心：“果果，要做检查的话，你真的没有问题吗？”
　　其实从心底里，叶爽也时常怀疑方果是不是催吐，或者用了什么别的方法作假，可是她舅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一直坚信方果是天赋异禀，真正的大胃王。
　　但她还是担心啊……方果话都放出去了，这要是检查露陷了，可怎么收场？她可没有舅舅的应急处理能力啊！
　　终于叫到了方果，叶爽再也没办法拖下去了，只能示意摄影师开机，开始同步直播，又请陶默夕帮忙，打开手机，用方果的账号同时做直播。
　　“大家好，这里是香蕉访问时间，从昨天开始，有不少网友质疑我们公司新晋签约主播视频造假，今天我们通过全程直播的方式，向大家澄清。想知道主播吃下东西后，胃部是什么样子呢？请和我一起拭目以待吧。”叶爽大学虽然不是读播音主持专业，但是做过校园广播站，还是能够临时顶上去做个半吊子主持人的。
　　“另外，正在我是一只饕餮主播私人账号看直播的观众，如果想要看全角度无卡顿高清直播视频，请移步香蕉直播官方账号。”
　　香蕉直播的官方账号关注人数还没有方果的多，这也是为什么叶爽要让陶默夕同时用方果账号开直播。
　　“哇！香蕉直播厉害了，这么高清的视频居然一点都不卡！这是什么传输技术啊？”
　　不少追到官方账号看的粉丝发出这样的感叹。
　　叶爽顺便给香蕉直播来了一拨广告，“香蕉直播购买了最新的文件压缩技术，可以保证在消耗流量不变的情况下，大幅度提高视频清晰度。现在只是试运行，很快我们网站所有签约主播的直播视频都会采用这种技术！”
　　方果很快进去做了检查，摄影师跟到了监控室，对着扫描屏幕拍摄。
　　负责操作仪器的医生也不知道方果他们来检查什么，看了看，说道：“很健康，没有毛病。”
　　陶默夕在旁边问：“医生，她刚刚吃了十多份盖浇饭，还有一锅四人份的排骨汤，两笼包子……你看看她的胃，没事吧？”
　　那医生瞪着眼看了看陶默夕，“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病人不是空腹吗？”
　　陶默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对不起大家，昨晚这章写完觉得不好，又删掉重写了，抱歉让大家白等了，这章留言抽20人送小红包，么么哒！

    
第63章 Chapter63
　　方果从扫描室出来，看到所有人都一脸诡异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啦？”方果很无辜。
　　叶爽将陶默夕拉到一旁，再三确认，“你真的看到方果吃下了那些东西？”
　　陶默夕表情已经呆滞了，“不光是我看到了，我们学校所有人都看到了啊。”
　　叶爽：“那她肚子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不会，不会是……吐出去了吧？”
　　如果陶默夕今天没有一路跟着方果，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从吃完饭开始方果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她能上哪儿吐去啊？
　　然而陶默夕是一直看着方果，网上那些看方果直播的粉丝却不是，从直播中断，到医院检查，这中间起码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呢，吐几次都够了。所以现在不光是水军黑子，连本来支持方果的粉丝也开始发出质疑声。
　　这主播刚才不是还在学校食堂里吃了那么多东西吗？这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可能肚子里空空如也？不是吐出去就见鬼了吧？
　　叶爽崩溃了，抓着脑袋，已经变身为一个活体的暴走表情包，“这可怎么办啊啊啊，现在的情况方果怎么看怎么像个催吐的啊啊啊。”
　　本来是为了澄清谣言，现在倒好，越描越黑了。
　　叶爽恨不能把自己的头发一撮一撮揪下来，她舅舅才说要她看好公司的摇钱树，这才一天，摇钱树眼瞅就要烂根子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呀？”方果见叶爽和陶默夕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以为是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抻着脖子往操作室看，努力想看清楚检测屏幕，可是现在已经是下一个病人在检查了。
　　先前那个负责操作仪器的医生嫌他们人多怪烦的，还一脸不耐烦地出来轰人。
　　“看什么看什么，没有病以后不要来医院捣乱。”
　　方果被撵出来了。
　　这时叶爽终于平静下来，能够心平气和地和方果说话了。
　　叶爽：“果果，你，你刚才是不是吃了很多东西？”
　　方果点头：“对呀。”
　　叶爽：“可是刚刚的检查结果显示，你胃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谁知方果却一点也不意外，“对呀，是没有了呀。”
　　叶爽：“……”
　　陶默夕也看不下去了，问方果：“果果啊，那你肚子里的东西呢？”
　　方果莫名其妙：“已经吃掉了呀！”
　　叶爽又有要变成表情包的趋势，“可是你吃掉了，不是吃进肚子里？”
　　方果：“是吃进肚子里啊！”
　　叶爽：“那你肚子里怎没有东西！！！！”
　　方果：“吃掉了怎么还会有东西？！！”
　　叶爽：“……”
　　突然就不想活了怎么办。
　　金海老板看了看方果一脸暴躁懵逼的表情，再回想那天她在自家餐厅里的壮举，心底刚刚浮起的一丝疑虑也立刻打消。不说别的，方果在食堂吃东西时他可是看到了，那老大一盆的排骨汤，喝得渣都不剩，而且他和陶默夕一样，也是一路跟着方果的，很清楚她有没有出去催吐。
　　“各位先不要慌，不就是现在肚子里没东西么，我们让小同学现场吃点东西不就行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金海老板一句话，立刻在空气里引发了质的变化--
　　方果眼睛顿时冒光了，跃跃欲试地挺直了腰板。
　　陶默夕一脸敬畏地看着金海老板。
　　叶爽则突然变得文静镇定，也不知是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觉得金海老板的确是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于是金海老板大手一挥，又打了个电话，听起来好像是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叶爽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谢谢了，多少钱，我们公司报销。”
　　金海老板：“客气。”
　　等待的过程总是无比煎熬，又一个病人做完CT扫描，操作室的医生往外一探头，看外面那乌泱泱的一伙人还在，怒道：“怎么还在这里堵着！闲杂人员不要滞留！”
　　不过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整条走廊都被闲杂人员承包了。
　　只见五十多个穿着整齐制服的服务生小哥，每人左右各提一个印着金海自助餐logo的食盒，四人一排，浩浩汤汤整齐划一地走过来。
　　本来香蕉直播的界面上正在水军的引导下，各种嘲讽谩骂，又有维护方果的粉丝和黑子们撕逼，根本没有人注意直播内容了，然而在这五十多个送餐小哥走进镜头后，直播视频弹幕有一瞬间的空白。
　　“卧槽！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送，送外卖的嘛？”
　　“金海自助餐……为啥这名字我看着这么眼熟？”
　　“不就是主播差点吃空的那家？！！！”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吗？自助餐还能送外卖？？exm？？！！是按照每个人的食量送餐吗？”
　　叶爽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对金海老板道：“这，这是您叫得外卖？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金海老板却只是神秘一笑，似乎在说，你对神级的饭量一无所知。
　　那一直致力于轰人的医生眼睛都直了，大概是被一百多个半米高的外卖箱吓抽风了，嘴角一直在抖：“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金海老板也是很会做人了，让人将其中两个外卖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二十多份料理，分给排在CT室门口的病患及家属，还亲自拿两盒鲍鱼饭，递给医生，笑眯眯道：“一起吃，一起吃。”
　　医生：“……”
　　两个外卖送餐箱就拆出来二十多份饭，还剩至少一百个外卖箱，接下来这些人是打算广播通知，让全院所有人下来领盒饭吗？
　　要不要给他们准备个小喇叭？
　　金海老板的秘书这时也跑回来，手里拿着新开的扫描单，急急忙忙放到CT室的小窗口排队。
　　负责收单子的医生小心翼翼接过秘书手里的单子，心想，这些人别不是走错了地方，应该去隔壁的精神病医院吧？
　　随着一个个餐盒打开，整条走廊都被浓郁的食物香味填满了，方果正好肚子饿，随手拿了一份意面，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吃，一盒，两盒，三盒……方果吃得又快又香，偏偏还让人觉得不是特别粗放，还是很讲究用餐礼仪的。
　　这可都是陆奶奶的功劳，不对，应该说一多半还是陆文修的功劳，最开始方果也是迫于他的淫威，才肯乖乖就范的。
　　等方果吃到十五个空盒时，叶爽终于回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找回了她舅舅的几分精明干练，指挥着跟来的工作人员。
　　“红外线拍摄就位！大家可以看到，主播进食后的身体变化！”
　　“移动摄像机，全角度拍摄！我们保证无死角呈现最真实的现场。”
　　“灯光师，摄影师，注意配合，推特写！”
　　等方果吃到五十个空盒时，所有围观群众全都玄幻了，一脸“我是谁我他么在哪里我这是在干什么”的表情。
　　叶爽再次担任起临时主持人的重担，像个兢兢业业捧哏的，“哇！主播这是吃了多少盒了？还能吃下去吗？不会觉得撑吗？真的可以吗？”
　　然而负责逗哏的根本不想理她，一门心思专注于食物。
　　金海老板在旁边看着方果，一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被恐惧支配的夜晚，忙晃晃脑袋，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别慌”。
　　陶默夕掐着时间，又看了看表，小声提醒方果：“果果，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老师的课！”
　　方果猛然惊醒，这才想起，她这是利用午休时间出来的，下午还要上课呢。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剩下的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外卖箱，悻悻放下了筷子。
　　围观众人的心，好像也随着方果那双筷子，轻轻放下了。
　　方果又被推进了CT扫描室。
　　检测屏幕上显示的结果，胃里面还是空的。
　　操作医生瞪着眼睛凑到近前，恨不能将显示屏盯出俩窟窿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像九十年代拍信号不好的电视机那样，轻轻拍了拍显示屏。
　　这玩意……坏了吧？
　　操作医生不甘心，又挥挥手，把一个刚刚检查有胃结石的病人叫进来，让他重新在机器里过了一遍，显示结果正常的，的确能看到胃结石。
　　“你，再上去！”操作医师暴脾气地一指方果。
　　方果很配合，再次走上机器。
　　胃里面还是空的。
　　……她这胃是连通了一个异次元吗？！
　　震惊的不只是医生，还有在场的其他人，而此时收看直播的广大网友更是看得瓜子辣条都掉了。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终于能理解方果反复强调的那句话了。
　　已经吃掉了，肚子里怎么还会有东西？
　　莫名觉得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这不对！这肯定不对！”操作的医生要疯，居然想要扣着方果不让走，“小姑娘，你先别走，本着对你负责，我得让我们院的专家来给你看看！”
　　金海老板那霸气的送餐队伍，早就吸引了整个医院的注意，此时风声一放出去，医院闻风而动，立刻组织了专家队伍，过来要给方果会诊。
　　陶默夕咯噔一下，心说不好，方果身体构造这么特殊，不会被拖出去解剖吧？
　　方果被带到医院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医院的各科专家，一眼望过去都是白发老爷爷或者中年发福大叔，因此当中的那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就非常显眼了。
　　青年在方果进门时，神情淡淡地望过来。
　　方果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陆文修？！
　　他啥时候混成专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这章有没有达成10个点……Orz
　　今天木有二更啦，不过有红包，还是抽20个小可爱送小红包，么么哒！现在就去送上一章的，大家要注意查收=3=

    
第64章 Chapter64
　　方果老老实实坐在会议桌前，认真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时不时往上偷瞄一下，看到陆文修那张好像偷吃了他家十斤大米的脸，又迅速将目光收回来。
　　CT扫描室的操作医生是个一根筋，若是换个不爱管闲事的，别说方果吃完东西胃里没食，她就是照出个黑洞来，只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时医生正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鸡窝头——这是他刚刚看方果的CT扫描图像时抓出来的，在旁边比比划划：“这孩子刚刚，刚刚吃了五十多盒饭！是五十多盒！两荤两素那种！这么大一盒！吃得连颗米粒都不剩！结果在CT扫描仪器下一过，哈！各位猜猜怎么着？胃里啥都没有！是啥都没有啊！！！”
　　“老宋，你别激动，坐下慢慢说。”坐在专家组最中间的一位白发老人，气质儒雅，神情和善，虽然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人，面色却极好，精神矍铄。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看，CT扫描图还在这里！不对，这图也看不出来什么，这样这样，你们让小姑娘再吃点东西，然后再拍一次……”
　　陶默夕看着神情激动的操作医生，再看看坐在旁边玩手指的方果，竟对这操作医生充满了同情。
　　这医生是要疯的节奏啊……
　　幸亏有金海自助餐的老板在，凭着和副院长的关系，叶爽可以将香蕉直播的拍摄团队也带进会议室，所以直播得以继续，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在用高清信号同步传输到直播平台。
　　香蕉直播的同时在线人数从来没有达到过这样的数字，而且此时数字还在不断攀升。但凡是刚才看到方果吃完东西后CT扫描图像的人，只怕多半都和操作医生一个状态。
　　特么这到底是个啥品种？
　　东西都吃什么地方去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恨不得像贞子一样顺着直播信号直接爬进会议室，亲手摸一摸方果的胃，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手感。
　　安抚好老宋，那白发老专家让手底下的几个实习医生给方果抽血，量血压，测血脂，测体重，进行各种基本检查工作，他自己则是一边看方果的CT扫描图一边慈眉善目地问方果问题。
　　“刚才一共吃了多少东西，自己还记得吗？”
　　“嗯，大概几十盒饭吧。”
　　“平时都吃这么多吗？”
　　“嗯。”
　　“吃完之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方果摇头。
　　“不会觉得撑吗？”这时另一个专家问。
　　方果：“不会的。”
　　几个专家开始交头接耳。
　　“是不是血糖上升慢的问题？进食后没有办法让大脑接收到饱腹感信号？”
　　“也有可能，但是没有饱腹感这个解释得通，吃进去的东西哪去了？”
　　整个专家组里，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幽幽盯着方果看。
　　这人当然就是陆文修了。
　　而此时在直播弹幕里，除了关注方果神奇的胃部构造的人，还有一部分人，重点永远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们有没有发现，专家组里有一个人的画风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好帅的小哥哥，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主播看啊。”
　　“好帅的小哥哥加一，他也是专家吗？好年轻啊！”
　　“为什么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楼上握手，我也觉得他长得好像前几天给我拔智齿的牙医啊，实在是太美好了，真想长出满口智齿去给他拔……”
　　白发老专家在病历本上默默记着，这时方果的各项检查指标也出来了，实习生将体检报告打出来，给专家组传阅。
　　从这上面的数据看，小姑娘很健康呀！身体也没有任何营养负载的症状。
　　但是因为方果在吃东西之前没有做检查，所以无法进行数据对比，这就不能判断出大量进食对她身体产生的影响。
　　“如果现在让你再吃点东西，还能吃得下吗？”老专家皱着眉思考了许久，终于问，似乎觉得让吃了五十盒饭的人再继续吃东西，是多么强人所难的事。
　　“能的能的！”方果回答问题的热情突然变得高涨起来。
　　“额，那你现在就吃点东西吧，也不用太多，尽自己所能的吃。”
　　金海老板一听老专家说的最后半句话，立刻让人将那剩下的外卖箱全都送到会议室，心说得嘞，正好把剩下的料理全解决了吧。
　　方果一时间得意忘形，差点忘了陆文修还在这里，等反应过来时，偷摸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当下胆儿肥了一点，打开一盒刚才心心念念了很久，却还没来得及尝试的鲍鱼饭。
　　金海餐厅不愧是走高奢路线的顶级自助餐厅，选材一点不含糊，用的是顶级的糖心干鲍，一只二十几克，烹制后足有拳头那么大，加了云腿片和梅头肉小火慢炖十几个小时出来的，鲍鱼一口咬下去，Q弹滑爽，香浓多汁，将鲍鱼放在米饭上，浓稠的鲍鱼汁一点点将米饭浸染色，点缀用水烫过色泽翠绿的西蓝花，不论是外观，还是营养搭配，都是无可挑剔。
　　饭盒自带保温功能，所以方果现在吃的时候，那鲍鱼还是冒着热气的。
　　方果谨记吃饭礼仪，强忍着没有一口将那只软软弹弹的大鲍鱼吞了，而是一口一口咬，却不知道她这样吃，对其他人更是一种折磨。
　　会议室里诡异地响起了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尤其是那CT室的操控医生，瞪眼看着方果吃鲍鱼，心里无比懊悔，刚才人家给他那鲍鱼饭的时候，他怎么就不屑一顾地放边上没吃呢？
　　要不要现在下去一趟，把那两份鲍鱼饭偷偷吃了再回来？
　　而此时的直播弹幕里，也是一片鬼哭狼嚎。
　　“那个鲍鱼饭看着咋这么好吃呢！啊啊啊让我舔一口也行啊……”
　　“机智如我早已记下了外卖餐盒的LOGO，准备打电话去叫个外卖。”
　　“呵呵呵呵前面的，这家是自助餐厅，每人餐费八千八百八十八。”
　　“有没有人愿意合伙买一张餐券，我们派一个人进去偷点鲍鱼饭出来……”
　　“工作党求组团去金海自助餐厅！专吃鲍鱼饭！”
　　方果又接连吃了九盒鲍鱼饭，第一次见方果吃饭的专家们已经惊了，白发老专家见方果还要去摸第十盒，赶紧咳嗽了一声，冲方果摆摆手，“好了，好了，不用吃了。”
　　不是说好了要尽所能吃的嘛。
　　方果不开心，望着那剩下的三盒鲍鱼饭，目光中的恋恋不舍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因为这间会议室是顶配的多功能会议室，每年接待很多国际医学交流项目，所以各种先进的仪器一应俱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CT扫描仪。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方果这次可是在专家们眼皮子底下又干掉了五盒饭，所以当她再次躺进扫描仪器，呈现出空空如也的胃部时，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和之前听别人转述的那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消化得再快，也不可能半点都不剩啊！
　　其实是肚子破了个洞吧？
　　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的诸位专家，脑回路已经沿着非科学的大道一去不复返了。
　　看着那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CT操作室的医生很是欣慰。
　　方果再次被实习医生带去做各项检查，重新出了一份体检报告。专家组将她进食前后的两张报告单一起对比，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方果在进食后，心脏跳得比原来快了点，这种反应通常比较常见于微量运动之后。
　　难道对于方果来说，进食还相当于做运动吗？
　　专家们焦头烂额，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论。
　　总不能真的将人家解剖了吧？
　　这时，一直负责主导专家会议的白发老人侧过头，居然是和坐在他左手边的年轻人说了两句话。其实说话很正常，专家交流嘛，即使年纪差得有些大，在各种交流会上，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不正常的，是这白发老人和年轻人说话的态度。
　　居然异常的恭敬。
　　“陆医生或许有些新想法，我们先听他说说。”白发老人和陆文修小声商量完，向专家组介绍。
　　陆文修随即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向方果。
　　方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片阴影一点点笼罩，紧张得呼吸都要凝滞了，硬着头皮迎视过去。
　　陆文修低头沉默地看着方果，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双手忽然伸出来，一左一右，猝不及防掐住方果的脸蛋，然后向两边抻了抻。
　　方果：“……”
　　“陆医生，您，您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专家错愕地问。
　　陆文修松开方果，重新将手插回口袋，淡淡道：“哦，先检查一下，看看两边有没有囊袋。”
　　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啦，昨天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已经是一条死鱼了，今天要早早睡，这样明天才能精神饱满地加更呀~~【小彩旗】
　　小扑街今天作者收藏终于1500啦，继续抽20人发红包庆祝！顺便再求一发作者收藏，APP小说详情里点击右上角就能看到作者专栏啦

    
第65章 Chapter65
　　陆文修这句话说完，直播弹幕诡异地安静了一下，随之被一连串的哈哈哈填满了。
　　“这小哥哥真的不是来搞笑的？”
　　“哈哈哈囊袋，把我们主播当仓鼠了？”
　　“小哥哥是想要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吗？”
　　不光是直播观众，会议室里的人也全都是一脸懵逼。
　　专家组的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陆医生，只是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口腔科与消化科专家，也就没有人质疑。
　　可是他这是在做什么？检查有没有囊袋？就算有的话，吃了那么多东西进去，囊袋也存不下吧……
　　专家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思路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带歪了。
　　方果揉揉脸，陆文修虽然没有用力掐她，但是脸蛋无缘无故被扯了两下，总归不爽。
　　陆文修见大家都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才道：“我看她有点紧张，开个玩笑轻松一下。”
　　方果：并没有。
　　说完陆文修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袖珍手电筒，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方果的下巴。
　　“来，张嘴。”
　　方果纠结了一下，终究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战陆文修的淫威，乖乖张开嘴巴。
　　陆文修举着手电筒，掰开方果的后槽牙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开她。
　　“牙釉质颜色白亮，这应该是羟基磷灰石含量过高的表现，相较于正常人，有更强的抗酸能力，我认为这种骨骼成分的差别，不止局限于牙齿。下面来印证一下这个猜想。”
　　陆文修也没等其他人来得及反应，已经拉起方果的爪子，掏出小指甲刀给方果剪了两下指甲，又走到旁边实验台，拿了瓶试剂，分别倒入两只烧杯。
　　“为了有数据对比，我们另外选取一份实验样本。”陆文修示意旁边的陶默夕过来，却没有像刚才对方果那样亲力亲为地剪指甲，只是将指甲刀交给她，让她自己动手，然后分别将两人的指甲放入烧杯，开始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刚开始两只烧杯都没有什么反应，大概三分钟后，装有陶默夕指甲样本的烧杯里开始冒气泡，到了第十分钟左右，气泡越来越剧烈，试剂的颜色也渐渐变成黄褐色，发出轻微的液体沸腾的声音。
　　而反观装有方果指甲样本的烧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一小点指甲依然安安稳稳地躺在烧杯底部。
　　终于，陶默夕的指甲全部消失了。
　　陆文修看了一眼手机，宣布：“十六分四十九秒，浓硫酸反应失败。”
　　在场所有人嘴巴都要张成O形。
　　“卧槽！！浓硫酸？！卧槽卧槽我没听错吧？！主播的指甲放浓硫酸里十几分钟居然没事儿？！”
　　“这什么构造？太不科学了！”
　　“还是把主播送去解剖吧……”
　　在陆文修透露出他用来实验的试剂其实是浓硫酸时，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们都要疯了，有人戏称自己正在收看“世界第十大奇迹”，香蕉直播官微的小编敏感地抓住这个点，立刻用官方账号发了条微博。
　　想看看世界第十大奇迹吗？来香蕉直播吧！
　　后面还附着直播地址。
　　观众们纷纷在朋友圈和微博转发，又吸引来很多平时不怎么关注直播的网友，没用多久，香蕉直播的官博下留言就破万了，直接登上热门榜。
　　“既然骨骼有抗酸性，那么身体的其他组织呢？”陆文修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惊讶，继续神色淡然地进行着他的推理。
　　他又让陶默夕做了一次胃部3DCT扫描，打印出扫描图和方果的对比，
　　“注意看这里，胃壁明显比正常人厚一厘米左右。人体构成自有其平衡，如果身体表征出现极强的抗酸性，那就说明一定有抗酸的必要。”
　　话说到这里，专家组的人终于领会了陆文修做这些的用意，那带头的白发专家不可思议道：“陆医生的意思是……这小姑娘的胃酸酸性很强？”
　　“那也不可能瞬间就把食物消化掉吧？”有人质疑。
　　陆文修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回到会议桌边坐下，依然神色淡然。
　　“测胃液PH值吧。”
　　任谁之前也没有想过检测方果的胃液PH值，经过陆文修这番推导，虽然觉得天方夜谭，白发老专家还是让实习医生给方果插胃管取胃液做检查了。
　　实习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小姐姐，她给方果喉咙里喷了些麻药，嘱咐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一些不适感，要忍耐一下哦。”
　　方果点头：“哦。”
　　实习医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小姑娘长得真是太乖巧了，连下手时都下意识变得温柔，一点点把胃管往方果嘴巴里送。
　　但是很快实习医生嘴角的笑容就开始挂不住了。
　　不对啊，这胃管咋插不到头呢？！
　　“不用等它插到头了，可以拿出来了。”陆文修这时开口道。
　　实习医生不得不将胃管拿出来，然后发现，居然比之前刚插进去时短了一大截。
　　实习医生：“……”
　　方果睁着乌黑的眼睛，无辜地抬头看着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看着胃管有些变形的另一端，已经目瞪口呆。
　　居，居然就这样融掉了吗？
　　正常情况下测试胃液PH值，是需要用胃管提取一定剂量的胃液，但是方果这胃管插进去，胃管直接就没了，所以也就不能要求那么多，只能勉强用胃管末端沾到的一点胃液做测验。等测试结果出来，实习医生再次惊呆了。
　　“多少？”
　　专家们这时也都顾不上矜持，全都伸长了脖子过来看。
　　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已经不会说话了。
　　最后还是叶爽实在受不了自己的神经受折磨，冲过去看了眼检测报告。
　　负……负数？
　　方果的PH值是负数？？！！！确定没搞错吗？
　　PH值的概念其实就是针对稀酸来说的，并不适用于浓酸。而方果的胃液PH值呈现出0以下，那就意味着——
　　“这特么不就是浓硫酸吗？！”一个专家忍不住爆了粗口。
　　会议室内除了陆文修以外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用一种近乎敬畏的目光望向方果。
　　尼玛敢情这位是一口行走的浓硫酸池啊！
　　至此，大胃王吃货主播的无底洞之谜总算是揭开。
　　原来就是胃酸浓度过强，人家边吃边消化了。
　　“这不会是托吧？医院联合主播炒作？”还有黑子不死心地提出质疑。
　　“楼上外地的吧？先去查查这家医院的名号再来叨逼叨。”
　　“和谐医院会和一个小网红联合炒作？快点醒醒！那可是挂号费被黄牛炒到大几千的医院！”
　　很显然，因为医院的口碑，几乎没什么人怀疑检查的权威性，反而是那些想要带节奏说医院帮忙造假的水军，被网友们集体嘲讽了。
　　“即使吃东西没有造假，但是主播在直播时打虚假广告怎么说？”水军见带节奏不成，又选择新的黑点进行攻击。
　　“说实话……主播这么天赋异禀，我都有点相信她卖的那些果子真的能治疗耳聋了。”
　　然而不知道是谁，在弹幕里写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居然引起无数网友附和，倒是让水军黑子们评论被淹没在群众的海洋里，再也没能掀出浪花来。
　　此时坐在电脑前看直播的陈追游，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每当他看到屏幕里那个爱吃东西的女孩，他就会忍不住这样微笑，莫名的心情好。
　　弹幕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有关文茎果的热议，陈追游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拉开了书桌抽屉。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只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光是看做工和质地就知道价格不菲，也不知道里面珍藏了什么宝贝。
　　陈追游将紫檀木盒从抽屉里取出，动作十分珍重小心。
　　紫檀木盒被轻轻打开，暖白的灯光下，盒子里六颗圆滚滚的翠绿果子，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跟你说，这叫文茎果，可以治愈耳聋的！你一定要吃掉！”
　　德世高中的操场上，陈追游收到了一份奇特的礼物。
　　挥手告别时，她似乎还不放心，又叮嘱：“一定要吃呀！”
　　但他当时只是微笑着听，却并没有当真。这么多年，陈家为了他的病，耗巨资求医问药，甚至连巫医偏方都尝试了，却没有任何作用。
　　可既然是她送的，他又怎么舍得拒绝？更不要说随随便便吃掉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网友们说的话触动了陈追游，他早已如死灰的心底忽然又燃起了一点火星。
　　陈追游捡起了其中一颗果子，放进嘴里，轻轻闭上眼。
　　咔嚓——
　　果子极脆，咬下第一口，就被酸甜的汁水浸满了口腔，唇齿生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继续去码第二更，估计要两点多才能传上来，大家可以明天看【flag】

    
第66章 Chapter66
　　方果和陶默夕下午回学校还是迟到了，被英语老师堵了个正着。
　　英语老师罚方果放学后去英语教研组默写课文，却偏偏没有罚陶默夕。
　　“肖老师，我们两个都迟到了，怎么只罚方果呀？”陶默夕也是很义气，其实她说这种话纯属给老师找不痛快，通常情况下，一定会求仁得仁，被老师凑成堆儿处理了。
　　谁知英语老师却偏偏不按套路走。
　　“我罚她不是因为她迟到。”英语老师眼皮子都没抬，继续在黑板上写板书。
　　全班同学都抬起头来，面露好奇。
　　英语老师：“而是因为有人上课时偷偷看她的直播。”
　　陶默夕：“……”
　　这理由也是很有说服力了。
　　方果垂头丧气地用手机给陆文修发短信，告诉他不要让黎叔来接她放学了，然后放学后就老老实实地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报道了。
　　肖老师在批改学生的作文，拧着眉头，拉长着脸，看那神情好像随时都能暴起抽人大嘴巴。方果也是很好奇了，这肖老师每天究竟有什么糟心事儿，总要黑着一张脸怼人？
　　方果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肖老师头也没抬，直接说：“第一单元第二单元两篇课文，默写不下来不许走。”
　　要是放在之前，方果真是宁肯被活活打死，也不想去看那些鬼画符的玩意儿，可是现在有了陆文修开小灶，再加上她本来就记性好，也就不在话下了。
　　方果找了一张空办公桌，开始默背英语课文，过了五分钟，肖老师突然没好气地说：“学英语最重要的就是读，你不读哪来的语感？不读学了一门语言又有什么用？出声读！”
　　肖老师吼人时的表情一贯恐怖，方果立刻出声念起了课文。
　　这时肖老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肖老师一看来电显示，脸顿时又黑了几个色号，抓起手机快步出门去了，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肖老师的怒喝，大骂对方不是人。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老师，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和方果这边有一段距离，照理说两个老师用耳语聊天，这边应该是听不到的，可谁让方果耳朵好使呢，所以即使顶着肖老师在门外的河东狮吼，两个老师说的话也能一字不落被方果听到。
　　“这是她老公电话吧？哎，老肖也是怪可怜的，三十大几了才结婚，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还是精神病，也难怪老公闹着要和她离婚。”
　　“孩子生下来就有精神问题，应该是基因遗传吧？我要是他老公我也离啊，这要以后老肖真的变成疯子，还离不了呢。这玩意听说有挺多年纪大了才发作的，特吓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守着这么个疯孩子，就是正常人也要崩溃了吧？听说有人劝她把孩子送到乡下去，是老肖不愿意，非要自己带着，你说这是何必呢。”
　　“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哪舍得说送就送的？不过我看这样下去，老肖迟早要出问题，你看她，本来业务能力拔尖，就是不会做人，要不是上次大规模裁撤，也捞不到这么个组长……”
　　两个老师正小声议论着，见那边肖老师一脸怒容地进门，立刻收了声，该干什么干什么，没过多久就收拾东西下班了。
　　方果默默趴在桌上默写课文，被几摞高高的书本完全挡住了身形，肖老师大概是把她这茬给忘了，继续批改学生作文，一会儿自己忽然坐在办公桌前大哭起来。
　　方果：“……”
　　如果一会儿肖老师想起来她，会不会杀餮灭口？
　　两篇课文已经默写好了，方果犯愁，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去交给肖老师，还说干脆默默遁了比较好？
　　方果这边正纠结着呢，门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和扭打声，在走廊里都有了回音。
　　肖老师立时止住了哭，猛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向门口。
　　英语办公室的门同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稍有些土气的女人脸色难看地冲进来，一手还死死拖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正在疯狂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一边大哭一边疯狂地尖叫，喊得嗓子都哑了，最后干脆扑上去咬女人的手。
　　女人吃痛，狠狠一甩，将小女孩掼在地上。
　　小女孩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框上，哭得更凶了。
　　肖老师红着眼睛冲过去抱起小女孩，狠狠瞪着女人；“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也愤愤道：“哎呀，肖老师，你这疯小孩我可带不了啦！”
　　肖老师怒道：“你说谁疯！”
　　女人撇嘴：“不就是疯子嘛，还怕人说哦？哎呦我这两个月呀，为了看她操了多少心，你又只给那么一点点钱，我可不干了！别家带正常小孩，给的是你双倍薪水呢！小孩子带给你了啊，这是你们家的钥匙！”
　　“不干就不干！滚出去！”
　　“啧啧，看看，这就是高中老师的素质？工钱呢，你可不能少了我一分钱哦，不然我可是要找你们学校领导反应的！”
　　肖老师气得直发抖，从包里翻出几张钞票丢给女人，“走！”
　　女人数了数钞票，总算满意，翻了个白眼走了，临走时还故意用不小的声音嘀咕：“疯女人生个疯孩子，难怪没有男人要。”
　　肖老师额头青筋直跳，最后生生忍下了，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女孩，柔声哄着，一瞥之间看到旁边办公桌的方果，愣了愣，脸腾地红起来，一直红到耳朵根。
　　方果差点以为肖老师要喷火了。
　　肖老师却只是恢复了平时的面孔，黑着脸道：“课文默写完了？那就走吧！”
　　方果麻溜站起来，也是奇怪了，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女孩在注意到方果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方果看，并且随着方果移动，黑白分明的眼珠也跟着移动。见方果要走，小女孩拼命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步一颠跑过来，伸出小手拉住方果的校服衣摆，仰起头冲她咧嘴一笑。
　　一向对幼崽没啥耐心的方果身体瞬间僵硬了，这是人类幼崽，又不能像程欢小时候那样直接叼嘴里轮一圈甩飞出去，可咋办？
　　一大一小一兽一人对视片刻，方果终于妥协，从口袋里摸出今天早晨黎叔给她还没来得及吃的糖，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糖，认认真真低头看着，方果则趁机脚底抹油跑了，跑出老远时还回头瞄了一眼，心说这小孩子，要是安静下来不乱叫，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还是挺顺眼的。
　　可惜了。
　　如今已经十一月底，天气很冷了，天也黑得早，方果出来时，外面的路灯已经全都亮了起来，人走在路上，能晃出好几道影子。
　　因为事先给陆文修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回家，所以方果也没有费心去找黎叔的车，闷头往陆家的方向走。
　　她现在自己给自己赚口粮，特别会节省，只要不赶时间，多远的路都打算靠腿。但是因为急着回去吃陈阿姨做的晚饭，她准备快点跑回去。
　　偶尔在没人的地方，四脚着地也是可以的！
　　方果觉得身后的书包跑起来颠来颠去可能会碍事，索性将书包放下来，正准备叼嘴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准备往哪儿叼？”
　　方果书包提了一半，差一点就送嘴里了，却被这声音吓得差点闪到腰。
　　陆文修插着大衣口袋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方果，目光严厉。
　　方果怂怂地重新把书包背到背上，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走，却被陆文修拉着书包拽回来。
　　“胆子有多肥，居然敢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还要直播。不怕被人抓去解剖了吗？”
　　“不会的。”方果振振有词，“普通人类可是有未成年保护法！”
　　“人家保护的是人，你是人吗？”
　　方果：“……”
　　“如果不是我刚好去那家医院办事，混进了专家组，你打算怎么收场？当保密部的人都是死的？”
　　方果终于有点心虚，想想要是把保密部的人招来，保不齐自己就要被送到幼兽管教所了。
　　不过陆文修虽然冷着脸，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教训了方果两句，也就放过她了。
　　方果的肚子饿了，迫切想要快点回家，可是黎叔没来，陆文修也没有要叫车的意思，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方果迫不得已在旁边跟着，心中焦躁。
　　“陆文修，你怎么来接我了啊？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回家吗？”方果终于忍不住问。
　　陆文修：“哦，我怕明天看见少女叼书包夜跑的新闻上头条。”
　　方果：“……”
　　陆文修似乎是故意的，越走越慢，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走了一个小时还没到。
　　方果肚子越来越饿，快急死了，好不容易快走两步，见陆文修在后面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又不得不放慢脚步，忍得抓心挠肝。
　　陆文修看着快要暴走的方果，终于忍不住勾起唇角，加快了步子，结束这次小小的惩戒。
　　两人终于回到家，陈阿姨已经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跟要庆祝什么似的，满脸喜气洋洋。
　　“太好了，我和老黎一直担心你吃那么多会引起普通人的怀疑，少公子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今天终于算是把这件事解决了！”
　　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方果疑惑地回头看陆文修。
　　不是说碰巧去那里办事吗？
　　“是啊！少公子认为不应该让你压抑天性，我和老陈还……”
　　黎叔话说了一半，被陆文修往嘴里塞了一只麻辣小龙虾。
　　陆文修：“快吃饭，然后去写作业。”
　　方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flag绝对有毒，以后再也不立了QAQ
　　抽二十个送红包，对不起蹲坑的小天使们

    
第67章 Chapter67
　　晚上临睡前，方果打开微博刷了刷，发现居然有人给她发私信，问哪里有卖文茎果的。
　　水行舟在她这里打了这么久广告，终于有了效果，方果忙翻出他的手机号码，给他打过去。
　　电话不通。
　　因为阵法师世界接不到普通世界的信号，水行舟的电话十次打九次不通，这次又没法打通，估摸着这个时间，水行舟应该在他的酒吧里。
　　方果便直接发了条短信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然后就去睡觉了。
　　早上起来，手机里有了水行舟的回复，告诉方果很快会带一批新的文茎果到陆家去找她。方果想了想，一边在餐桌边吃早餐，一边给水行舟发短信，问他那里有没有薰草。
　　【薰草？就是那种带在身上就会治愈疯病的草吗？】水行舟这次回复短信很快。
　　方果：【嗯，对的！】
　　水行舟：【可以搞到。不过你要那个干什么？老陆他终于疯了吗？】
　　方果：“……”
　　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对面喝早餐粥的陆文修，方果将手机收好，准备去上学了。
　　谁知陆文修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在和水行舟联系吗？”
　　方果动作一僵，点点头。
　　陆文修：“他的文茎果有人要买了？”
　　方果觉得陆文修一定是开了天眼，不禁为水行舟捏了把汗，“是呀，昨天终于有人来问了呢。”
　　陆文修沉吟了一下，又问：“你要帮他卖？”
　　方果：“对呀。”
　　陆文修：“抽多少利？”
　　方果愣了愣，没有领会陆文修的意思。
　　陆文修微微挑眉，“他没有和你谈过这个？”
　　“没有啊。”
　　陆文修指尖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才淡淡道：“好，这事我知道了。”
　　黎叔送方果上学的路上，偷偷打量坐在副驾驶位的陆文修，只见他家少公子撑着头垂着眼，也不知在琢磨什么，不过从今天早上餐桌边他问方果的话来推断，黎叔直觉水行舟公子可能要倒霉。
　　虽然水公子是个商业天才，可是在南光书院时，他的商科成绩也是被他家少公子压得死死的呢……
　　早自习刚开始不久，班主任老师喜气洋洋地走进教室，向大家宣布一个重磅消息。
　　“从今天开始，我们班要有一个新的同学加入！”说到这里，班主任老师稍微压低了些音量，“这位新同学呢，身体状况有些特殊，大家平日里多给他一些帮助，但是也要照顾到他的自尊心，不要让他感觉到我们的区别对待。希望我们班这个团结友爱的集体，能让他有归属感，体会到高中生活的美好。”
　　原本对插班生没有什么兴趣的人，听到这里也都好奇地抬起头。
　　能带他们这个班的班主任，眼界也算是很高了，平日里见惯了富贵人家的孩子，所以这个插班生到底什么来头，值得班主任在这里大费周章地做铺垫？
　　——这些在富贵圈权力眼里泡大的少年们，可不会单纯地认为班主任态度如此热络，仅仅是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同学身体情况特殊需要人照顾。
　　“好了，下面我们一起鼓掌欢迎新同学！”班主任走到教室门口去开门。
　　同学们从来没见过班主任如此轻盈雀跃的身姿，说句乳燕投林也不为过。
　　教室门打开，一个清俊的男生背着书包走进来，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大家欢迎陈追游同学！”班主任老师带头鼓掌。
　　全班学生：“……”
　　卧槽德世创始人的金孙！陈家的唯一继承人陈追游！！！
　　陈追游向大家微笑，举手投足都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的笑容只是出于礼节，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某处，眼睛里仿佛突然焕发出神采，连那嘴边挂着的笑容也变得鲜活起来。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对陈追游同学不陌生了……”班主任老师正要继续说什么，可陈追游却已经旁若无人地走下了讲台，走向教室座位。
　　班主任老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自我挽尊，“啊，陈追游同学听不见，所以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陈追游同学的特殊情况，生活上可能经常需要周围同学的帮助，有愿意和他同桌的吗？”
　　下面一阵骚动，很多人，尤其是女生，都表现出了想要和陈追游坐在一起的强烈意愿，甚至有些开放的女生，还主动提出邀请。
　　然而陈追游却没有停留，一直走到方果那张桌子旁，低头看着她。
　　教室安静下来，方果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这里，一脸懵逼抬头，刚才她一直在和陶默夕开小差，她们的淘宝店已经注册下来，店铺名就叫“饕餮小食店”，陶默夕计划第一阶段主打方果做的苦食，这周末就要上新正式开张，两人正商量着该推出哪些新品，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边。
　　“诶？是你啊？”方果意外。
　　陶默夕看到陈追游，一副见鬼的表情。
　　陈追游笑了笑，也不说话，直接回头看讲台上的班主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果，比划了一个坐在一起的动作。
　　班主任老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看来陈追游同学很想和方果同学坐在一起，默夕，你愿意照顾一下陈追游，往后面串个位置吗？”
　　陶默夕：“……”
　　最后陈追游成功坐在了陶默夕的座位，等所有人座位调整完，第一节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肖老师抱着一大叠作业本走进来，脸照常拉得老长，瞬时让全班噤若寒蝉，将刚刚因为陈追游的到来而引起的骚动压了下去。
　　方果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陈追游，奈何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肖老师眼皮子底下传小纸条。
　　陈追游却立刻明白方果在想什么，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书桌下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翻开手心。
　　方果会意，在陈追游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你怎么来这里了？”
　　陈追游在方果往他手心里写字时，唇角情不自禁扬起。
　　方果写完，又有样学样地将自己的手也伸过去，摊开手心。
　　陈追游轻轻地拖住她的手，只在她手心里写了三个字。
　　“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更新啦！虽然有一点点短小，周末加更……QAQ还是不要立flag

    
第68章 Chapter68
　　方果认出陈追游在她手心里写的字，奇怪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心说为什么想见她呢？随之恍然，拉过陈追游的手在上面写道：你没有吃我给你的果子吗？
　　陈追游点点头。
　　方果：那你耳朵还是听不见吗？
　　陈追游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垂下眼睫，默默在方果手心里写：听得见。
　　嗯？原来已经能听见了么？！
　　方果惊喜，她已经将文茎果交给陈追游很多天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什么回信，她原本还担心阵法师世界的果子对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作用呢，给水行舟打广告都打得心虚。
　　见方果欣喜的表情，陈追游笑得弯起眼睛，然后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方果不解。
　　陈追游又拉过方果的手写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京城四大经商世家——展，罗，蒋，陶，虽然几十年来排名次序一直在变，此消彼长，但总归是在一个阶梯内分高下，在商界巨擘陈家面前，甚至不敢称自己是商业世家。
　　陈家那又聋又哑的继承人来了德世高中，不得不说是轰动整个京圈的大新闻，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聋哑人怎么上学？不过等这最初的惊讶过后，那些子女在德世读书的人家，全都活络起心思，纷纷给各家崽子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和陈小少爷攀上交情，最起码要混个脸熟。
　　于是从陈追游到德世念书的第一天开始，身边总是少不了想要搭讪的人。不过很快公子小姐们就发现，想要和陈家的继承人攀上交情，这任务实在是太艰难了！上前搭话吧，人家根本听不见，更不用说给出回应。想要邀请一起出去玩吧，一个聋哑人又能玩什么？搞不好还会非常尴尬，反倒得罪人。
　　这边大家费尽心机也没能和陈追游说上一句半句话，可是有一个人却能天天和陈追游泡在一起，甚至连上课都坐在他身边，简直看得人眼红。
　　唐如诗发现罗茜茜最近特别不爱说话，而且总是神情恍惚，要是放在以前，如果有人这样在班级里抢风头，罗茜茜恐怕早就看不下眼了。可是再看如今的罗茜茜，虽然也经常盯着方果看，可是目光中却有一种唐如诗看不懂的情绪——
　　那是一种……近乎于惧怕的情绪。
　　可是方果有什么值得怕的？就算在网上直播搞出了点名气，也不至于让她罗茜茜忌惮吧？
　　唐如诗也只能勉强用之前校园暴力事件曝光，罗茜茜怕当年的事翻到她头上所以收敛了这理由来解释……
　　但是，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罗茜茜站在学校行政楼外的小竹林里，竹林已经枯黄，风一吹过，发出残叶枯枝摩擦摇晃的声音。罗茜茜透过竹叶的间隙，远远看着方果和陈追游走进教学楼，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就像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窥探着那个她从来不知道的世界。
　　其实长这么大，罗茜茜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她一直坚信，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通过手腕和谋划得到的，可是自从那天放学后跟着方果回家，被那个神秘的男人劫持，她才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办到的。
　　就比如普通人和阵法师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悲哀的是，罗茜茜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
　　好不甘心。
　　方果如今每天中午除了直播吃饭，还多了个工作，就是帮陈追游练习说话。
　　陈追游是聋哑人，很多人以为他是天生的聋哑，其实只有陈老先生和陈家少数几个老员工知道，陈追游是因为小时候在父母丧生的车祸中撞到了头，从那以后才听不见东西。所谓十聋九哑，陈追游是从耳朵聋了以后，才慢慢无法说话的，所以并不是真的不会发声。
　　如今耳朵恢复了，只要多加练习，总有一天可以重新开口。
　　其实方果本来是懒得管闲事的，但是在陆文修那里做学生做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自然要过一把老师的瘾，于是答应每天中午帮陈追游练习发声。
　　她让陈追游坐在校董办公室的桌子前，自己则拿了一本语文书，站在旁边。
　　“要大声朗读，才能培养语感！”方果将英语老师说她的话，现学现用说给了陈追游。
　　陈追游努力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犹如小儿咿呀学语，非常难听。
　　他读了一半，脸颊微红，终于是读不下去了，默默合上了书本，抬头看方果。
　　方果皱眉，“怎么不读了呀？”
　　陈追游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书，摆在桌上。
　　方果一看到数学头就疼，尽管陆文修曾经帮她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终究是无法提起对数学的兴趣。
　　陈追游并不是让方果白白帮忙，他的数学非常好，所以主动提出每天帮方果补习数学。
　　方果本来是见到数学就想跑，可是想了想，如果他和陈追游把数学偷偷补习好了，回去就可以给陆文修一个惊喜。
　　谁让他总说她笨的，等她跟着新老师把数学补习好了，回去吓死他！
　　于是方果与陈追游的互帮互助小组，就这么愉快地启动了。
　　有了陶默夕那次的成功经验，方果又开始琢磨，可不可以用食补的方法，以五行之气的规则去帮助陈追游。五官中口属木，多吃点补充木属性的食物，会不会有帮助呢？
　　晚上回到家，方果开始琢磨这件事，连去陆文修那里开小灶都迟到了，
　　也是巧合了，今天晚上补习的也是数学，方果将数学教材和这两天做的卷子拿出来，给陆文修看。
　　陆文修立刻注意到了卷子上面用红笔备注的解题步骤，扬了扬眉问：“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吧？”
　　方果点头，“嗯，是我同桌写的。”
　　陆文修知道方果是和陶默夕坐在一桌的，因此听方果说同桌，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陶默夕，所以就没有多问。
　　“现在这些错题都明白了吗？”
　　“明白的！不信你用相同的知识点给我出一道新题目，我做了给你看！”方果信息满满。
　　陆文修见方果这么自信，也就不打消她的积极性，随手拿了纸笔，看看那道错题考的知识点，又重新出了一道题，因为涉及到函数，所以还要画函数图像。
　　一根x轴才刚刚画出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是黎叔的叫门声。
　　“少公子！少公子！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保密部的人！”
　　方果从小到大闯了不少祸，每次只要惊动了保密部，恨不能全村上下一级戒备，所以她潜意识里对“保密部”这三个字有条件反射，差点窜起来直接翻窗落跑。
　　谁知屁股才动了一半，却被陆文修压住肩膀。
　　“先把这道题解完。”陆文修很镇定，那份岿然不动的气度可不是方奶奶能比的。
　　方果被陆文修气势影响，居然也没有那么慌乱了，认认真真将陆文修给她出的那道新题解出来，写完答案，还回头问陆文修：“对了吗？”
　　黎叔在旁边看得直心急，时不时往待客厅那边瞄一眼，忍不住提醒：“少公子，那些人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
　　陆文修唇角牵起冷笑，“本来就是找茬的，还怕什么？既然来了，就让他们等着吧。”
　　黎叔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他们少公子这是早有预料了，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等陆文修终于确认方果那张数学卷子上的知识点全部掌握，才放下笔站起身，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嘈杂声和争吵声，可是却没人破门而入。
　　陆家祖祖辈辈留下的护院阵法，尤其是那么容易破坏掉的？
　　“陆文修！保密部执行任务，你想要抗拒执法吗？！”这时有人从外面大喊。
　　方果居然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不安地回过头看陆文修，她这次是真的懵逼啊，仔细回想，好像除了直播去医院检查了一趟身体，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陆文修，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呀？”
　　闯祸太多就容易像现在这样，记不清自己都犯了什么事儿，心里也没个标准。
　　陆文修安抚地摸了摸方果的头，拿起她来时随意裹在身上用来御寒的帽呢披风，给她一颗颗扣好扣子，“外面冷，多穿点。”
　　齐峰鸣带着保密部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得暴躁，如果他知道陆文修那厮居然在里面给饕餮幼崽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扣披风扣子，只怕要直接气疯。
　　“陆文修，如果你再不将那只饕餮送出来，我们也只能将你这宅院毁……”
　　齐峰鸣这次说了一半，陆文修的院门打开了。
　　“齐组长，抱歉，有点棘手的事需要处理，让您久等了。”陆文修不失礼数地微笑。
　　齐峰鸣见了陆文修，想想他们两人现在的地位，之前那点火气立刻就消了，笑道：“不好意思，现在我已经不是齐组长了，您可以叫我一声齐副部长。”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章写得好卡，居然写到这个时候，去碎了……明天捉虫吧

    
第69章 Chapter69
　　“齐副部长，这么晚造访，是有什么事吗？”陆文修面色淡淡，不因齐峰鸣的态度而喜怒。
　　“老同学你可真是说笑了，我们保密部的人来还能是因为什么？”齐峰鸣看了眼旁边的方果，出示了拘捕证，“这只饕餮幼崽涉嫌泄密罪，证据确凿，影响恶劣，现在已经被保密部正式提起公诉，我们要带她回门下院接受审判。哦，对了……”
　　齐峰鸣说到这里，又回头看了部下一眼，伸出手示意，那部下立刻恭恭敬敬递上了一个文件袋。齐峰鸣将文件袋接过，施施然将里面的几沓文件拿出来，展示给陆文修看。
　　“堂堂南光首席在这里，我们又哪里敢造次，随随便便将人带走？要是又搞成上次那样，保密部岂不是又要白跑一趟了？所以这次来之前，我特地申请了特别许可文件，来对抗您这南光首席的特别礼遇权。”
　　齐峰鸣所说的上次，自然就是方果那次在玫瑰山庄变出原型，差点将黄嘉等人生吞的事件。齐峰鸣带着人过来将饕餮本体形态的方果制服，本来要带走处置，是陆文修端出南光书院首席的身份，才将保密部的人挡了回去，护住了方果。
　　正如齐峰鸣所说，吃了一次亏，他不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两回船，此次前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陆文修扫了眼齐峰鸣的文件，没有说话。
　　齐峰鸣面露得意，“怎么样，老同学，我这文件没有什么问题吧。”
　　陆文修：“嗯，没问题。”
　　齐峰鸣：“那我现在可以将人带走了吗？”
　　陆文修：“可以。”
　　齐峰鸣挑了挑眉，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和陆文修一番扯皮的准备的。
　　方果在保密部的人围上来时，扭过头，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陆文修。
　　这不坑人么！早知道陆文修就这么把她交出去了，她还不如刚刚自己跑路呢。
　　然而就在保密部的人要往方果身上加束缚类的阵法时，陆文修却往前几步，挡在方果面前。
　　齐峰鸣沉下脸，“怎么，南光首席居然也要出尔反尔吗？”
　　陆文修却只是摇摇头：“齐副部长恐怕是疏忽了，既然已经确定要拘捕幼兽，又怎么能放过异兽的监管者？”
　　齐峰鸣一愣。
　　陆文修继续道：“且不说按照《世家律》的规定，被世家家主监管的异兽犯错，世家家主要负连带责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你们指控她泄密，是因为她将贪食的本性暴露于普通人前，还私自贩卖阵法世界独有植被？”
　　齐峰鸣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你又不是门下院的人，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控告她，还需要让你知道？”
　　陆文修却没有被齐峰鸣恶劣的态度激怒，依然神色自若道：“我虽然不是门下院的人，但我是她的监管者，她的任何行为都在我监管之下，为我所默许。若是她犯了泄密罪，那我也同样因为不作为触犯此罪。根据《刑律》，我与她属共犯，齐副部长要履行职责，自然也要将我和她一同带走。”
　　齐峰鸣皱了皱眉，如果可以，他做梦都想抓住陆文修的把柄，把他送进监牢。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呢？可是他知道陆文修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如今已经是个毫无阵法能力的废物，单是玩法律条文，也能玩出不少花样。他已经在陆文修面前吃过一次亏，不容他多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将人绑起来？”齐峰鸣决定不接陆文修的茬，只管催促部下快点行动。
　　保密部的人面面相觑，看看方果，又看看陆文修，一时间全都愣在当地，竟然不知道齐峰鸣是想要他们将谁绑起来。
　　“动作麻利点，将这异兽幼崽带回去，我们也好交差了！”上回和齐峰鸣一起到玫瑰山庄出任务的疤脸刘德双这次也跟了过来，他是齐峰鸣的心腹，自然比其他人更能揣摩理解齐峰鸣的意思，因此率先一步开口。
　　保密部的工作人员们见齐峰鸣没有说话，便按照刘德双的示下，又要往方果身上施展阵法。
　　陆文修看了一眼黎叔，黎叔一掌推出，一道银白色阵符打出，直接打断了那些保密员的阵法，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亮起来，现出复杂的阵法符文，吓得这些保密员们全都额头冒汗地往屋外退。
　　开玩笑，阵法世界六大世家幽州陆家的护院大阵启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齐峰鸣见状，心里也是一惊，先是给自己身上加了防护的法阵，然后怒喝：“陆文修，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文修这时目光也冷下来，“既然齐副部长执意要让我这个共犯逍遥法外，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我监管的幼兽带走。”
　　“陆文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妨碍执行公务罪！”
　　陆文修居然笑了笑，“齐副部长大概又将《刑律》的条文搞混了，我妨碍公务，是因为我要帮助同伴逃脱拘捕，所以这只能算是泄密罪的加重情节，而不是单纯的妨碍公务罪。若是量刑，前者也比后者重很多。”
　　在阵法世界，除了谋杀，泄密罪大概可以算是情节最严重的犯罪了。
　　齐峰鸣上学时律法学的确修得不怎么好，此时几次被陆文修挤兑，在部下面前失了颜面，脸都快涨成了猪肝色，咬牙道：“好啊，你既然这么想往自己身上扣泄密罪的帽子，那我便成全你！”
　　齐峰鸣接下来下命令，让部下将两人一起拘捕。
　　刘德双这时却面现难色，小声对齐峰鸣道：“齐部，陆文修他可是南光首席。”
　　齐峰鸣暴躁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南光首席！可是南光首席又能怎么样？他触犯泄密罪，我们还不能抓吗？”
　　刘德双小声道：“能抓倒是能抓……可是齐部，您没有看过《拘捕条例》吗？”
　　齐峰鸣平生最恨那些繁琐的法律条文，本来以为今天是可以来找陆文修打脸的，他越是要护着那只饕餮崽子，他便越是要将这畜生处决，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从看到陆文修开始就哪儿哪儿不顺，此时听刘德双又在耳朵边叽叽歪歪，差点直接一嘴巴抽过去。
　　“你他妈想说什么直说！”
　　刘德双了解齐峰鸣的脾气秉性，但饶是如此，当着那么多的小辈没脸，这心情也是不爽，只能强压着火气，讪讪道：“《拘捕条例》规定，要对南光首席礼遇……”
　　“呵呵，又是礼遇？难不成我们拘捕个人，还要雇一辆豪华车？要不要再开个星级客栈的上房给他？”
　　刘德双的声音小得就快听不见了：“您别说，还，还真是这样……”
　　齐峰鸣：“……”
　　《拘捕条例》适用于南光首席特权礼遇的规定，也就是说，当南光首席犯罪，虽然可以拘捕，但是却不能像对待普通阵法师和异兽那样，从押送交通工具，到拘捕期间的食宿，都有硬性的规定，中心思想还是突出“礼遇”两个字。
　　也就是说，就算南光首席犯了法，沦为阶下囚，也要保有最后的尊严。
　　保密部的人要拘捕陆文修，一切都要按章程来，而方果作为和陆文修的“共犯”，待遇标准也得和陆文修一样。
　　齐峰鸣也是豁出去了，他决定和陆文修杠到底。
　　不是一定要把你一起拘捕才同意把那异兽崽子带走吗？
　　可以！
　　就给你南光首席的礼遇，然你最后再得意一场！
　　只要能将陆文修一起送进去吃牢饭，他也认了！
　　于是陆文修和方果一起被保密部的人带走，只不过原本应该关押方果的押送车里，挤着齐峰鸣等一众保密员，而齐峰鸣来时乘坐的专车，让给了陆文修和方果。
　　齐峰鸣黑着脸，和部下们在普通人的押送车里分坐两边，心里有点懊悔。
　　阵法师世界的公职人员每次来普通人世界这边执行任务，总要经过一番审批报备，他之前为了给陆文修难看，故意向中书院打报告，申请借用普通人类的交通工具来这边。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申请启用传送阵，也省得经受这番屈辱。
　　这是方果第二次进入幽州，与上一次乘坐午夜零点的地铁不同，这次是乘着普通人的车子到郊区，再通过传送阵直接到达幽州的。
　　方果和陆文修被保密部的人连夜安排到幽州最好的客栈，不过齐峰鸣肯定不会好心到给他们订两间房，只敷衍地弄了间上房，满足《拘捕条例》的规定敷衍了事。
　　饶是方果在陆家住了小半年，终究也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土包子，头一次住这么高级的客栈，看哪儿都新奇，一进房间就东摸摸西看看。
　　“陆文修，原来被拘捕也会住得这么好吗？”
　　因为陆文修表现得太轻松，方果受到影响，居然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推开房间阳台的木质拉门，看到外面居然还连着一个带温泉池的露天小花园，完全震惊了。
　　陆文修却只是看了看时间，一言不发地看着方果，忽然问：“明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更……

    
第70章 Chapter70
　　方果一愣，想了想，摸出陆文修帮她在中书院办理的身份证，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嗯，好像是的。”
　　陆文修却有点意外，“你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方果刚进入豪华客栈的兴奋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落寞的眼神，“我出生时，祖父刚好去世了。后来我听村里人说，我出生那天暴雨连天，洪水肆虐，不是吉兆。家里人从来不提我的生日，时间久了，我自己也不记得是哪天出生的了。”
　　不过办理普通人的身份证时，中书院还是会根据真实的出生年月记载做身份证编号，所以方果可以通过身份证号码来验证自己的出生日期。
　　陆文修听了以后一阵沉默。
　　普通人讲究易经风水，风水只是利用了阴阳五行原理，而作为阴阳五行的操控者，阵法师和异兽，甚至比普通人更加笃信命理。
　　他还从来不知道方果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降生的。
　　“陆文修，你说我是不是灾星呀？”方果说起自己的身世，有点心塞地问。
　　陆文修正色，“为什么这样问？”
　　方果：“村子里那么多饕餮，只有我管不住自己，总是闯祸，而且大家都说，祖父是我给克死的。”
　　陆文修道：“贪食是饕餮本性，你充其量也只是返祖而已，怎么和灾星扯上关系？”
　　“是么……”方果更加没精打采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客房吧台上的一堆零食。
　　这些是客栈的自费零食。
　　陆文修走过去，拆开一袋糖衣花生，递给方果，“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祖母既然把你交给陆家，我就会护你周全。”
　　方果开心地接过花生，哪里还有一点惆怅的样子？
　　“陆文修，那些我也可以吃吗？今天晚上都没有吃夜宵……”方果指着吧台上其他食物问。
　　陆文修十分怀疑，方果刚才故意做出那副戚戚然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骗零食吃。
　　“嗯，吃吧。”陆文修懒得和她计较。
　　方果雀跃起来，兴致勃勃过去打开每一袋零食的包装。这些都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零食，样式非常新奇。有一种不知是什么果子做的果脯，酸酸甜甜，放进嘴里立刻化成浓浓的果汁，让人口舌生津。
　　还有一种像是牛肉干的东西，装在袋子里时看着很小，一块也就两个黄豆那么大，可是一放进嘴里，就会立刻膨胀加热，变成非常新鲜的肉制品。一开始方果不知道这种肉干放进嘴里后体积还会变大，一次塞了好多，结果肉干突然集体胀大，把她的腮帮子都给撑了起来，半天咽不下去，赶紧打开一瓶果汁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的原因，方果吃完了那些吧台上的零食，就觉得头晕，身体也发热，在于是洗澡时被水汽一蒸，更是头重脚轻，居然直接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陆文修见方果进去洗漱那么久也没出来，觉得有点不对劲，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却只听里面哗哗的水声，没有人答话。
　　“你怎么了？”陆文修加重了敲门力道，却还是没等到方果的回复，他微微皱眉，提高音量，“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方果还是没有答话。
　　陆文修终于推开门，只往淋浴间一瞥，便立刻移开了视线，拿了挂在门口的浴巾，盖在方果身上，然后将她抱起来。
　　方果的脸红扑扑的，身上很烫，像是要烧着一样。
　　陆文修不知道方果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不经意触碰到她脚踝上的那串链子，微微一怔，转身看向那之前摆满零食现在摆满零食空包装的小吧台。
　　走到吧台边，陆文修挨个检查，看到一个喝了一半的果汁瓶。
　　方果吃东西能吃的剩下一半，这本身就是个新鲜事。
　　陆文修拿起果汁瓶，轻轻闻了一下。
　　有浓浓的酒精味。
　　这只是一瓶包装得非常像果汁的果酒。
　　这时传来敲门声。
　　陆文修放下果酒去开门，只见水行舟抱着一叠文件站在外面。
　　“怎么才来？”陆文修放水行舟进来，随后关上套房的卧室门。
　　“客栈外全是保密部的人，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进来的。”水行舟抱着文件进来，往卧室门那边看了一眼，“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陆文修点点头，“出了点问题，我们可能要改变原来的辩护方案。”
　　水行舟：“嗯？怎么了？”
　　陆文修面色有点凝重：“方果从今天午夜十二点后，就年满十七岁了，对于异兽来说，十七岁以后，便不再受到幼兽保护法的庇佑。”
　　水行舟一副要崩溃的表情，“你怎么不早说？”
　　陆文修：“我也是刚刚知道。”
　　水行舟深吸一口气，“行吧，那我们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可就有点大了。”他说着走到吧台边，看到两瓶没有开瓶的果酒，面露惊喜之色，拿过来递给陆文修一瓶，自己打开一瓶，“这家客栈里居然还有卖这种果酒，我可是买了很久都没找到。”
　　接下来水行舟和陆文修开始整理资料，讨论给方果的辩护词，直到深夜，终于有了些眉目，水行舟才提着自己喝剩下的半瓶果酒，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哎，弄了这么久，我这腿都麻了，我可是水生动物啊。”水行舟一边抱怨，一边溜达到吧台边，随后将喝剩下的果酒放在吧台上，翻了一页手中的资料，再拿起果酒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一瓶，将方果之前喝剩下的半瓶当做自己的拿了，又溜达到他和陆文修看文件的桌子旁，将果酒放上去。
　　“别嚎了，这个方案要是辩护成功，你也是受益者。”陆文修也是筋疲力尽，眼看着天都要亮了，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随手拿起桌上的半瓶果酒，咕咚咚一口气喝光。
　　水行舟无意间瞥了陆文修一眼，却愣住了，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刚注意力不集中，他竟然没有收住阵法，直接看到了五行之气，也就是阵法师所说的“打开了五行之眼”。
　　一时间，水行舟眼前被彩带一样飘舞在半空的五行之气填满。
　　陆文修身上的五行之气，相比于阵法师暗淡很多，已经趋近于普通人类了。可是就在刚刚，水行舟发现陆文修周身的五行之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翻动了一下，竟是一起向着陆文修的身体灌入进去，这让陆文修身上的五行之气瞬时间浓郁了一些。
　　“老陆，你，你刚刚做了什么？”水行舟目瞪口呆，随即神色转为狂喜。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

    
第71章 Chapter71
　　陆文修不明所以，“什么做什么了？”
　　水行舟直结巴：“你刚才，你刚才身上的五行之气好像恢复了一些，不会，不会是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吧？”
　　陆文修愣住，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却还是强作镇定，“又在胡说什么。”
　　“真的，我的确……”水行舟眨眨眼，再仔细看陆文修，却发现他身上的五行之气还是老样子，暗淡寡薄如普通人，好像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水行舟不禁语塞。
　　陆文修看水行舟这个样子，也便不再追问，只是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劳烦你。”
　　“说这话不就见外了！”水行舟干笑着，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唐突，明明知道这是人家的伤，还要这么莽撞地往伤口上捅，真是混蛋。但是在离开之前，水行舟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陆文修，心说自己怎么可能眼花呢，明明就是看到了陆文修身上五行之气的变化呀。
　　陆文修等水行舟走了，有点疲惫地揉了揉头发，坐在小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沉吟良久，才苦笑一声。
　　为什么还会心存幻想？难道还对他的病抱有什么希望吗？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一个阵法师了，彻底死心，才是真正的解脱，他不需要任何悬而未决的可能，因为那对他来说，不是希望，只能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齐峰鸣既然是有备而来，就是打定主意搞陆文修一个措手不及，自然不可能给他们过多的准备时间，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人来到客栈，通知方果和陆文修到庭。
　　“昨天晚上没有什么人来吧？”齐峰鸣问两个负责看守的保密员。
　　“没有，陆文修也没有出去。”两个保密员回答得干脆利落，才不会说他们在站岗时听到一阵好听的男人唱歌声，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晕了。
　　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何必坦白找骂呢。
　　齐峰鸣彻底放心了，他倒是不怕陆文修逃跑，或是什么人来劫囚，陆文修又不是没长脑子，不至于干出这种事。他只是担心，凭借陆家的能量，陆文修会在庭审之前各方活动，最后影响到审判结果。
　　“因为事发突然，我想你们可能也没有办法请到合适的辩护人，保密部已经替你们向法律援助中心提交了申请……”
　　“不必了。”齐峰鸣说了一半，便被陆文修打断，“我们已经有辩护人了。”
　　齐峰鸣意外，这次从出动到拘捕，全程保密做的都很好，完全就是突然袭击，他不相信陆文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什么合适的辩护人。他根本连准备辩护的时间都没有，而且齐峰鸣还是故意掐准了那饕餮幼兽满十七岁之后向门下院提起的公诉，就算陆文修事先有所准备，恐怕也会因为幼兽保护法而有所轻视。
　　他们又能找谁做辩护人呢？
　　保密部押送着陆文修和方果，抵达了门下院。在看到陆文修所说的辩护人，齐峰鸣心里咯噔一下，脸都要黑了。
　　几个跟着齐峰鸣的保密员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怎么是这个人来做辩护人啊！谁不知道这鲛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万一他在法庭上唱起歌，公诉人没准都会跑去给嫌疑人做辩护了！
　　“哎呦，齐副部长！恭喜高升啊！”水行舟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笔挺的衬衫一丝不苟打着领带，袖扣是镶钻的限量高奢，纯手工制作的皮鞋特别打眼，可谓十足的精英范儿，着装风格与在普通人世界中完全是两个极端。
　　齐峰鸣嘴角一抽一抽的，就知道水行舟这厮马上就要大放厥词了，果然——
　　“没来得及去参加您和高部长家千金的婚礼，实在是遗憾，不过也没想到齐副部办事这么有效率，才结婚就高升了！恭喜呀，恭喜！”水行舟过来亲热地和齐峰鸣握手。
　　这话说的，就差明说齐峰鸣是娶了部长千金才换得今天的位置了。
　　齐峰鸣最恨别人说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此时看水行舟恨得牙根发痒，却偏偏还要保持风度，最后索性一言不发，直接走进门下院的审判大楼。
　　方果看到水行舟，也十分意外，问水行舟怎么来了。
　　水行舟笑出了一脸倾国倾城的妖孽相，整整衣领道：“人家可是过了司法考试，有正经律师资格证的，怎么样，没看出来吧？做生意其实是人家的兼职。”水行舟还想再浪一浪的，却被陆文修冷冷一瞥，恢复了正常。
　　陆文修嘱咐方果：“一会儿进法庭不要紧张，不论水行舟问你什么，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方果点点头，抬头看着门下院高高的建筑，终于有了一丝紧张。
　　本来身为被告，而且还是重刑罪的嫌疑人，方果应该会非常狼狈的，但是因为和陆文修同为共犯，她着实狐假虎威地跟着陆文修享受了一把南光首席的礼遇。
　　走进法庭，连法官都要起身，所有具有威慑性质的程序全免，书记员甚至还要给他们准备好茶水，接待规格比审判长还高。
　　齐峰鸣亲自列席公诉人，在陈述方果罪行之后，居然同时提出了四项罪名，指控方果和陆文修涉嫌谋杀罪，泄密罪，倒卖阵法师世界植物罪，以及掩盖犯罪事实罪，数罪并罚。
　　“首先，我方请求让第一个证人出庭，以证明这只饕餮异兽对普通人安危的威胁。”齐峰鸣道。
　　法官准许后，保密部让人将证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长得颇为高大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他低垂着眼，脑袋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着，脸上挂着痴痴的笑。
　　方果一看，这人她认识，不就是那个已经从德世高中退学，传言疯了的黄嘉吗？
　　旁听席里忽然传出呜咽声，一个打扮十分得体的中年女人捂着嘴，两眼含泪，目光在触及到方果时，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恨意都要凝结出实质了。
　　方果听见旁听席里有人轻声安慰女人，叫她黄太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猜测应该是黄嘉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啦，很短小，这两天实在是睡眠不足，所以今天准备早点睡，明天养足精神再多更！

    
第72章 Chapter72
　　黄嘉出席，引来不少人的低声议论，甚至连书记员看到黄嘉时都有点意外。
　　这不是普通人吗？怎么会来到阵法师世界？
　　负责主审的法官咳嗽了一声，示意台下要安静一些。鉴于这个证人并不是阵法师或者异兽，法官问保密部的人有没有申请普通人保密许可，齐峰鸣让人向法官席递交了许可书，法官这才让齐峰鸣继续发言。
　　齐峰鸣看着黄嘉，道：“几位法官和在座的陪审员们可以看到，这个普通人少年已经失去了神智，即便我们保密部最优秀的心理修复师，也无法再让他恢复正常，然而仅仅是在半年之前，这位少年还能像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去学校上学，体验正常的高中生活……”
　　坐在旁听席里的黄太太又悲鸣一声，伤心欲绝地哭起来，听得人不禁心生恻隐。
　　“那么，为什么一个健康的人类少年，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下面请看一段从普通人监控录像中截下来的视频。”齐峰鸣说着，又示意部下将一个移动盘递给法官席。
　　书记员和两个助理法官鼓捣了半天，才将一台有些过时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插上移动硬盘，又弄了很久才连上一台投影仪。书记员对着那笔记本施展了个引雷阵，笔记本和幻灯片的电源瞬间接通，显示出画面来。
　　虽然如今阵法师世界和普通人世界并非完全隔绝，但还是有不少土生土长的阵法师没有去看过普通人的世界，对这些电子高科技的玩意十分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方果的案子好像在阵法师世界很有影响力，单是看今天开庭的旁听人数，放在普通人那里，这绝对是社会热点案件，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刷上微博头条那种。
　　方果听见有不少阵法师都在旁听席里小声议论，有没见过笔记本电脑求科普的，也有研究投影仪的成像原理的，甚至还分析是不是盗用了阵法师的天光云影阵，琢磨可以用什么阵法破解一下，听得方果一头黑线。
　　这是多没有见识呀？这些阵法师就不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幻灯片播放的画面，正是玫瑰山庄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只见一只饕餮在山庄内横冲直撞，不少游客都看到了她，吓得尖叫奔逃，而饕餮却只盯准了黄嘉，在他后面穷追不舍。
　　下面的黄嘉看到屏幕上的饕餮，吓得浑身发抖，疯狂大叫起来，旁边法警阵法师一记清心阵符飞过去，总算让他平静了些。
　　别说黄嘉了，就算是下面那些旁观的阵法师，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画面都感到阵阵紧张，好像那饕餮追的是他们一样。
　　不愧是上古知名凶兽啊！和那些猫猫狗狗的异兽就是不一样！
　　人家的本体可不是卖萌的。
　　终于，屏幕里的饕餮一口咬住黄嘉的胳膊，给硬生生扯下来。虽然在阵法师看来，这种物理性的攻击不算什么，甚至抢救及时，赶在那胳膊被消化之前让饕餮给吐出来，还能接上。没看见这人类少年的胳膊现在还好好长在身上么？可是接上了归接上，扯下来那下可得有多疼啊！普通人又不会疗伤止痛的阵法，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少人看向方果的目光中，瞬时带上了敬畏。
　　接下来视频里又播放方果依次将其他六个人整个吞进肚子里的过程，每张截图都能八下来给好莱坞怪兽电影做宣传海报。
　　或许其他人只是看个热闹，但是此时看着视频的陆文修脸色却不太好看，坐在旁边的水行舟皱着眉小声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处理过玫瑰山庄的监控视频了吗？姓齐的是怎么拿到的？”
　　陆文修却沉吟不语，神情莫辨地凝视着视频。
　　齐峰鸣一直在观察陆文修，见陆文修看到视频后脸色便沉下去，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视频的确是来之不易，如果不是他提早让人做了云备份，恐怕早就让陆文修派人给销毁了。而陆文修也的确在事后让人销毁玫瑰山庄的监控视频，只是百密一疏，他终究还是大意了，没有想到网络那一层。
　　要不怎么说现在的阵法师就该与时俱进呢，看看人家普通人类连互联网都发展出来了，他们阵法师不少人还在靠飞鸽传书呢。
　　陆文修他再聪明再有天赋又有什么用？估计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
　　视频播放完，齐峰鸣又极富煽情地渲染了一下身为普通人的黄嘉有多么可怜，而作为凶兽，肆虐在普通人世界里的饕餮是多么危险。
　　“如此危险的异兽幼崽，必须尽快隔离，绝不能放任其在普通人世界里横行！”最后作为总结陈词，齐峰鸣说得掷地有声，得到下面不少人的附和。
　　没错，异兽都是畜生，虽然能变成人形了，也终究是畜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兽性大发，破坏阵法师世界的平衡！
　　就应该囚禁起来！
　　凶兽哪还需要什么幼兽条例保护？就应该从出生起控制起来！
　　陆文修默默听着身后旁听席里那些激进的言辞，知道这些都是改革派的人在发声。他虽然已经不再是阵法师，但是陆家还是阵法师世界的六大世家之一，不可能完全远离政治中心。他知道如今中书院党派之争严重，维稳派和改革派的矛盾日益不可调和。
　　改革派最鲜明的政治主张就是取消六世家特权，而且要剥夺异兽参政权，并且禁止异兽进入南光书院学习，因为这些主张非常符合新兴阵法家族的利益，拥有很多拥护者。再加上最近西南叛军越来越猖狂，其中绝大部分军队都是由凶兽组成，阵法师社会现在对凶兽的态度越来越不友好，维稳派也日渐式微。
　　控方发言完毕，终于轮到辩护方发言。
　　“审判长，我记得，《刑律》中有关异兽伤害普通人的罪状下，有写明该条文适用正当防卫的规定。也就是说，如果出于正当防卫，异兽即使伤害普通人，也不会被判伤害罪或是泄密罪。”
　　审判长点点头，“是有这个规定。”
　　水行舟微微一笑，“那么，我就要为我的委托人提出抗辩，保密部出示的视频中所展示的场景，是因为我的委托人先一步受到了伤害所致，攻击这位人类少年，也是出于自保的本能。”
　　齐峰鸣听了冷哼道：“真是空口白牙，有什么证据？”
　　水行舟施施然站起身，居然也要给法官出示一段视频文件。
　　助理法官跑过来接过移动盘，回到笔记本电脑前，将齐峰鸣的东盘拔下来，又插上水行舟的，于是幻灯片上开始播放新的视频资料。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下面的阵法师倒是没有什么好惊奇的，觉得见怪不怪了，不过也有人感叹，居然这么快就从一个视频变成了另一个视频，如果是不阵法的话，这就要布置两个天光云影阵了，得废多少珍贵材料呢！
　　然而没用多久，旁观席里的阵法师们又沸腾了。
　　这次水行舟的视频里，不再有什么血腥恐怖的场面，只是一群少年少女，在夜色下围着餐桌吃烧烤。
　　可是水行舟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视频，居然会引起旁观席里那么强烈的反应。
　　哎呀他们烤肉时放的是什么佐料啊？
　　怎么烤个肉，要刷那么多层的酱啊，难道不是撒点盐巴辣椒粉就完活么？
　　烤肉边上那个是什么，好像是贝类吧？怎么还往里面放一条条的那种东西？那是什么啊？
　　方果听到这个描述，也觉得挺好奇，顺着往屏幕上一看，无语了，原来那所说的一条条的，其实就是粉丝。烤肉边上放的就是扇贝蒜蓉粉丝。
　　真奇怪，怎么阵法师连这种平常的东西都没见过。
　　旁观席里响起一片口水声，法官又重重咳嗽了一声，才没让法庭变成美食茶话会。
　　视频拍到方果，方果中间和旁边的女孩一起离开了一下，大概是去了洗手间，就在他们离席的期间，黄嘉偷偷趁着别人不注意，往方果的杯子里加了一些东西。
　　水行舟让助理法官将视频暂停，刚好停在黄嘉加东西的画面，冷冷道：“法官和各位陪审员请看，正是因为这个人类少年向我的委托人杯子里加了这种不知名的药粉，才直接导致我委托人受到生理刺激，继而变回了兽体原型，开始对这些人攻击。而且在变出原型之前，我委托人也险些受到几人的折辱……”
　　说到这里水行舟有点遗憾，其实他是想办法弄到了那天晚上方果差点被几个男生侵犯的视频的，那个旧仓库虽然没有玫瑰山庄的监控，但是黄嘉等人自己却是带了设备，虽然中间有一段视频没有拍，但是足够证明方果被几人迷晕挟持的。
　　只可惜，陆文修不让他出示这段视频证据。
　　水行舟辩护完便回到座位。
　　齐峰鸣看着被告席里的方果，却冷笑着开口：“这么点药剂量，恐怕不会让一只饕餮失去理智吧？嫌疑人兽性大发，肆意伤人，难道不是因为喝了酒吗？”说完齐峰鸣也站起身，对法官席道：“审判长，陪审员，我请求做个实验，以证明嫌疑人体质特殊，只要饮酒就会变出原型，根本不适合在人类社会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霜降，怪不得冷到怀疑人生，本章留言挑20个小可爱发红包~~
　　对了，有必要解释一下，文里有关法庭的设置参考了现实审判制度，但是又有很多不同，为了更方便剧情
　　桃子把很多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的东西融合在了一起，也更改了一些设置，比如黄嘉在对方果谋杀罪的指控中，其实是被害人，而不是证人……反正较起真来真的到处都是问题，有法学妹子看了不要考据就好，重在看故事。

    
第73章 Chapter73
　　方果一听让她喝酒，顿时紧张起来，不安地在座席上动了动。
　　齐峰鸣提出这样的要求，作为辩护人，水行舟自然要反对，然而齐峰鸣却解释，在人类社会中接触到酒精的概率非常大，如果方果真喝酒就会变出饕餮本体，那就绝对不可以在普通人世界继续待下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稍微懂一点法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齐峰鸣此举背后别有用意。
　　如果方果一喝酒就会变成狂暴的异兽，那么她很大可能是明知自己这个缺陷的。明知有可能对普通人社会造成危害，还要在普通人世界长期生活，这在法理中等同于一种“放任的故意”，即便方果这次攻击人是因为被下了药，出于正当防卫，也无法摆脱泄密罪的罪名。
　　主审法官和两个助理法官商量之后，通过了齐峰鸣的请求。
　　齐峰鸣让部下倒了一杯红葡萄酒，走到方果面前递给她，脸上带着不善的笑容。
　　那一杯浓郁的酒浆，在灯光下显出迷人的颜色，可是对方果来说，却一点也没有吸引力。
　　她真是恨不能立刻暴起逃之夭夭，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管不顾就跑了，直接找片深山老林猫起来，也好过被抓或是送进幼兽管教所。
　　但是现在不行啊，有陆文修跟她一起做共犯呢，她要是跑了，陆文修怎么办？他又跑不快的。
　　方果纠结，下意识回头去看陆文修，却见他正不动声色地向她微微颔首点头。
　　这是鼓励她将酒喝下去？
　　可是不行啊，变出原型怎么办？
　　方果本能地抗拒，然而目光与陆文修相对，在那双宁静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她的心居然奇迹般平静下来。
　　“不要胡思乱想，你祖母既然把你交给陆家，我就会护你周全。”
　　陆文修和她说这句话时，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但此时此刻又从方果脑海中冒出来，才知道原来那时候不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而是早就听进了心里。
　　其实吧，陆文修还是挺靠谱的。
　　方果这样想着，终于接过齐峰鸣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齐峰鸣在看到陆文修的表情时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等到方果将酒喝下去，过了好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后，他彻底黑下脸来。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都去饕餮村里调查过，这只饕餮幼崽从小沾到酒就变身，变身就发狂，为了她整个村子甚至下了禁酒令。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方果喝完酒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特别热，特别想睡觉。
　　在座的法官和陪审员们屏气凝神观察了半天，法警甚至连提防饕餮的阵法都准备好了，可是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除了脸蛋有点红，啥毛病没有。
　　这保密部的人怎么回事？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来当庭做实验，嫌不够打脸吗？
　　水行舟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他是知道方果的体质的，而且也的确在开庭之前和陆文修讨论过，担心齐峰鸣会抓住这个点攻击方果，但是陆文修说不用担心这个，如今看来，果然是不用担心啊。
　　“我的委托人酒量不好，现在喝了这么多酒，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睡着了，齐副部这是想要休庭吗。”水行舟说到这里，还转身向观众席微微一笑，调侃道：“没办法，我的委托人一向酒品好，喝多了以后只知道睡觉。”
　　水行舟长了一副好皮囊，和陆文修那种世家公子的矜贵风度不同，长相里自带鲛人的魅惑性，这么一笑，可谓颠倒众生，把旁听席里不少人看直了眼，甚至是黄嘉的母亲，都顾不上哭了，只痴痴地看着他。
　　法官不满地咳嗽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阵法，这一咳嗽简直比什么惊堂木都好使，顿时将那些被水行舟吸了魂的人拉回来。
　　“咳，辩护人不要随便笑。”法官严肃道。
　　水行舟抱歉地行了一礼，施施然坐回位置，还冲脸如锅底的齐峰鸣眨眨眼。
　　法官和两边的助理法官商量了一下，问公诉席：“保密部的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是有点要收摊的意思了。
　　本来也是嘛，人家饕餮被普通人下药变出本体，那是普通人作死啊，指控根本不成立，你说人家是明知道喝酒会变身还要在普通人世界居住，但是你这满满一大杯酒也灌下去了，人家不是好好的吗。
　　眼看着方果昏昏欲睡，都要坐不稳了，法官席上的审判员们居然也一个接一个打起了哈欠。
　　齐峰鸣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什么决心。
　　“等一等，我们还有一个证人要出庭作证！”
　　众人回头看向法庭入口，见法警带上来一个年轻的女孩，长得洋娃娃一样，梳着栗色的卷发，看打扮气质，应该出身不错，可是神情却有点战战兢兢，不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待仔细再看，不由惊讶。
　　这女孩居然也是普通人啊！
　　这个案子怎么回事，被害人出来作证也算是情有可原，怎么来个证人也是普通人？这保密部有点过分了，到底是保密还是泄密，一个两个普通人都进入阵法师世界了！当是逛景点呢？！
　　法官也皱了皱眉，齐峰鸣见状，忙阴沉着脸解释：“这个普通人女孩是自愿出来作证的。”
　　如果是自愿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事后做个记忆消除就好，法官也就示意齐峰鸣继续了。
　　罗茜茜从被带入这个陌生世界开始，就控制不住地瑟缩发抖。她亲眼看到一个人可以原地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几岁的小孩也能在父母的阵法护佑下在街上悬空飘着玩，街边的路人聊天不想让她听见，随手一挥她就好像瞬间变聋了一样……
　　就好像是一个食物链底层的人误入了高等生物的领地，当那些只有在魔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真实地在眼前上眼，她没有新奇，只有恐惧，
　　只因为在这个所谓阵法师的世界，她是个弱小得像蚂蚁一样的普通人。
　　“你是罗茜茜，嫌疑人方果在普通人世界的同班同学？”齐峰鸣问。
　　罗茜茜点头。
　　“你们熟悉吗？”
　　罗茜茜再次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不正常的？”
　　罗茜茜小声道：“她特别能吃，能吃到吓人，在学校食堂，所有人都看得见……”
　　“你是说她的食量远远超处普通人，而且经常在公开场合展现出这样不正常的食量的，对吗？”
　　罗茜茜：“是，是的。”
　　“那么你和其他同学对嫌疑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样的感觉？”
　　“害怕，我们很害怕，觉得她是怪物……”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齐峰鸣露出满意的笑容，正准备看向法官席，却听被告席那边扑通一声。
　　齐峰鸣的笑容僵住。
　　原来是那边酒量成渣的方果，直接晕菜了。
　　审判被迫停止，法官宣布休庭，明日再开庭。
　　陆文修亲自过去将方果抱起来，经过齐峰鸣时，微微一勾唇角，“齐副部长，劳烦保密部再花费一天的客栈钱了。”
　　齐峰鸣的脸色活像吃了一坨大便，不过很快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不过是晚一天宣判罢了，你若真不想这畜生到如今的境地，就该好好管教，哪怕是关进笼子里呢，就不该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陆文修侧过身体挡住方果，不让齐峰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冷道：“听齐副部长的话，我以为我们现在还是几百年前那个奴役异兽的时代。”
　　齐峰鸣嗤笑，“有什么区别？无论过几百年，这些低等的畜生就只配被我们奴役，让他们上学工作，本来就是笑话。”
　　陆文修和齐峰鸣之所以会成为上学时的死对头，除了两人实力针锋相对，陆文修处处压齐峰鸣一头，还有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两人政见不同。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文修懒得再和齐峰鸣废话，直接带着方果走了。
　　齐峰鸣目送陆文修的背影，本来也打算离开了，却忽然在旁听席中看到一个穿兜帽披风的人影，微微错愕，随即又冷下脸来。
　　那被齐峰鸣无意间瞥见的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出门下院之后便上了一辆等在门口的马车，马车上已经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见来人上车，恭敬地叫了一声：“中书令。”
　　被称为中书令的人终于将兜帽披风解下，又拿掉口罩墨镜，露出一张精神矍铄的老头脸。
　　“呼，可憋死我啦。这法庭里不让用阵术遮掩容貌的规定真是太麻烦了。听说普通人经常这样出门，不会喘不上气来吗？”老人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年轻人微微一笑，他是首席中书令秘书，早就习惯了中书令大人的行事风格，倒也见怪不怪了。
　　“这饕餮的案子怎么样了？那只饕餮幼崽没事吧？”
　　中书令摆摆手，“别提啦！保密部那个新上来的叫什么鸟的，简直是个蠢货，把人给灌醉了，休庭了！”
　　年轻人笑容僵硬了一下，“中书令，那是齐峰鸣，保密部的齐副部长。”
　　“管他叫什么。”中书令满不在乎，像挥苍蝇一样挥挥手，“那小饕餮的资料都找好了吗？拿来我看看。”
　　年轻人忙将准备好的一叠文件交给老人，趁老人看文件时，在旁解释：“这只饕餮幼崽情况比较特殊，大概有返祖特性，控制不住贪食本性……”
　　“知道知道，老方家的那个小孙女嘛，我知道这小家伙，你就从她去了老陆家以后给我汇报。”
　　“是。”年轻人一丝不苟地推了推眼镜，将方果到了陆家以后，是如何敞开了肚皮吃，最后还吃出名气，吃出品牌，做上了吃播主播，又开始开淘宝店准备卖东西的事，讲给老人听。
　　老人刚开始似乎听不懂那些什么直播淘宝店之类的名词，待年轻人解释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嘴角险些咧到了耳朵根。
　　“好啊！好啊！不愧是陆家的小子！”
　　年轻人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他知道中书令一直很欣赏那位陆家的学弟，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我看保密部的人指控的其中一条罪名是倒卖珍稀植物，她卖什么啦？”老人问。
　　年轻人：“就是那种可以治愈非阵术伤害性耳聋的文茎果。”
　　老人撇撇嘴，“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呢，不过就是在阵法师世界烂大街的果子，今年不是还生产过剩，卖不出去么，好些都烂在地里呢。”
　　年轻人点点头，“是啊，听说现在就只有幽州首富水行舟的药材铺在收呢。”
　　文茎果这种果子可以治愈耳聋，在普通人眼里，也许是了不得的圣药，但是在阵法师世界，正常的因为物理伤害或是生理病变引发的耳聋，用阵术就可以治愈，根本用不上，治愈因为阵术伤害引起的耳聋，那这个果子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除了偶尔一些丹药和阵法需要用文茎果做基础材料，其实用处还真的不大。
　　“不过，虽然说文茎果在阵法师世界并不稀有，之前也没有过公开贩卖到普通人世界的先例，毕竟是不符合规定的。”年轻人又补充道。
　　年迈的中书令将文件大概都翻了一遍，向后靠在椅背，缓缓闭上眼。
　　如今九州阵法界的政局极不安稳，维`稳派和改革派几乎势同水火，他这个中书令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知费尽多少心力才勉强维持住平衡。一旦平衡打破，九州阵法界陷入内乱，普通人世界也会直接受到影响。
　　这才消停了几十年啊？
　　没见之前九州阵法师世界大乱，被倭国的阴阳师欺负到头上，普通人世界也跟着遭殃吗？
　　其实说到底，还是九州的经济发展跟不上导致的。社会晋升渠道不是做官就是卖卖果子法器，那些新兴的家族能不天天琢磨着打压六世家么。异兽们找不到好工作，社会地位上不去，自然要被歧视，被歧视就会被压迫，有压迫就会有反抗。不还是一个穷字给闹腾的？
　　经济发展是大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不知道有没有二更~

    
第74章 Chapter74
　　方果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在客栈里醒来，发现陆文修已经在餐桌边喝茶看报纸了。
　　回忆起昨天的事，方果到现在还有点懵，光着脚丫子跑到陆文修对面，趴在桌上死命盯着他看。
　　方果：“陆文修。”
　　陆文修抬起眼，和方果对视。
　　方果：“为什么我喝了酒，这次却没有变身啊？我这么多年，只要每次喝酒都会变出原型的。”
　　陆文修没有回答，只是往方果的光脚丫看了眼，淡淡道：“穿鞋。”
　　方果低头看，瞥见脚踝上带着的那串珠子，恍然地抬起头：“啊，是这个！就是因为我带了这个，所以即使喝酒也不会变回原形了！？”
　　陆文修不说话，也不肯解释什么。
　　偏偏方果不依不饶，从餐桌对面绕过来，拉着陆文修的衣袖摇，“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陆文修被摇得没办法，只能承认：“嗯。”
　　方果惊奇，又看了眼脚腕上的珠子，“你把我锁住了吗？”
　　不知道方果的措辞让陆文修想到什么，陆文修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笑意，“嗯，把你锁住了。”
　　方果很兴奋，“那我以后不光可以吃桂花圆子，还可以吃酒酿圆子了！哎，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呀，害我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说着说着，方果就不说了，因为她发现陆文修正注视着自己，于是摸摸鼻子，“你看我做什么呀？”
　　“为什么当时会喝下那杯酒？不害怕么？”陆文修问，只是声音少有的温和。
　　方果纳闷地看陆文修，“诶？不是你让我喝的嘛？”
　　陆文修见方果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方果的头。
　　方果：“……”
　　陆文修这是怎么了？
　　下午一点钟，中断的审判继续进行，方果重新和陆文修回到门下院。齐峰鸣以方果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贪食本性为切入点，再对方果提出控诉。
　　水行舟居然还有时间从头到脚换了身行头，银灰色西装变成了深蓝色，而且是从领带衬衫到皮鞋袖口全都换了一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不是去打官司，而是上T台。
　　“根据《刑律》中有关泄密罪的规定，构成此罪的关键是暴露阵法师世界的秘密，使普通世界陷入恐慌。昨天齐副部的证人说我的委托人吃的多，让很多普通人感到害怕，我觉得不是很有代表性，所以今天我请求播放一段视频文件，是我们从昨天休庭到开庭前一个小时收集的采访，以及相关资料。”
　　水行舟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提交普通人的移动盘，而是在得到法官许可后，直接在半空画了个阵法。
　　随着阵符收笔，法庭中央瞬间浮现出巨屏的立体视频，比任何3D成像都要真实，几乎完全场景还原，而且最为神奇的是，无论在法庭的哪个角度，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角度偏差。
　　第一个视频展示的是京城一条著名美食街，视角推进，路上不少人都向“镜头”这边看来，似乎被什么吸引。
　　紧接着水行舟的声音从视频背景中响起，问两个年轻人知不知道最近火爆网络的吃播播主“我是一只饕餮”。
　　“知道呀！一个超级能吃的小姑娘嘛！很可爱的。”其中一个女生立刻兴奋道。
　　水行舟又问：“不觉得她能吃得有点吓人？”
　　“不会吧，人家天赋异禀啊，没看到上次有个全程直播体检，她的胃酸水平异于常人。”
　　“什么异于常人，明明就是浓硫酸包啊！”
　　“胃酸应该是盐酸吧？”
　　“其实应该是化尸水吧哈哈哈，直播时连胃管都给融了，妈呀可笑死我了。”
　　“反正我觉得还好啦，地球上那么多人，体质特殊的人有很多啊。”
　　和上次播放方果他们在玫瑰山庄吃烧烤时的视频效果一样，法庭上的阵法师们看到后面，几乎全都将关注点转移到美食街上形形色`色的各式小吃。
　　那些都是普通人平时吃的东西吗？
　　看着好像都很好吃呀……大部分在阵法师世界都没见过的。
　　第二个视频换成了大学校园。
　　水行舟又问出相同的问题。
　　“哦，那只小饕餮啊！知道的，很喜欢看她吃东西，特别有食欲，好像总是饿了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哈哈哈……”
　　看到这里，法庭上出现窃窃私语声，很显然，大家都在惊讶于这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方果的真实身份，而且重点是，这人知道了以后还能这么镇定！难道普通人世界现在对阵法师和异兽的接受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紧接着，视频里的水行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你说她是饕餮？”
　　“对呀，人家ID不是都说了嘛，我是一只饕餮啊哈哈哈……”
　　“所以你知道她是饕餮？”
　　“很明显啊，那么能吃。”
　　“你不觉得害怕吗？”
　　被采访的学生们一阵嘻嘻哈哈，等水行舟再追问，他们觉得主播是饕餮是不是害怕时，所有人都是一脸“你有病吗”的表情。
　　法官席上法官和两个助理法官看到这里，开始小声议论。
　　第三个视频不再是街头采访，而是一段网络录屏，录的正是方果的自助餐吃播。
　　屏幕中方果正在将光盘行动发挥到极致，扫货一样清空着自助餐各个选餐区，而屏幕上飘过了各种各样的留言。
　　水行舟在现场解释：“这上面的每一条留言，都代表着一个普通人观众，审判长和各位陪审员可以看到，这些普通人看我的委托人吃东西都很开心，找不到任何负面情绪的言论。”
　　审判长问水行舟：“能不能解释一下，那上面跳出来的各种图案是什么？”
　　水行舟道：“这个……就是观众们看我的委托人吃东西看得高兴了，给我委托人的打赏。像是刚才闪过的小星星是一百金币，合普通人的货币一块钱，最贵的别墅是一百万金币，兑换普通人的一万块钱。”
　　下面的阵法师赶紧用普通人货币和五行币的汇率算了一下，全都显露出震惊的神色。
　　天啊，原来吃东西也可以赚钱吗？
　　普通人的爱好真的好难以捉摸啊。
　　突然好羡慕他们的互联网是怎么回事……
　　齐峰鸣看着这个走向，已经要坐不住了，出声抗议：“这个视频太具有导向性了，而且采访的人都是嫌疑人的粉丝。”
　　水行舟却似笑非笑：“那么齐副部长选择的证人就没有导向性吗，据我所知，证人与我委托人曾经存在明显的个人恩怨，我十分怀疑这位小姐作为证人是否适格。”水行舟瞥了眼坐在证人席位的罗茜茜，将一沓文件提交给法官席，“我的委托人性情纯良，天生富有正义感，曾协助调查一起严重的校园暴力案件，而这起案件的主谋，正是在场这位罗茜茜小姐。”
　　罗茜茜脸色刷的白了。
　　有关当年那个女生自杀的案件，即使前一段时间闹得那么大动静，她也没有被牵扯进去，怎么到这里，就被这人抓到把柄了？
　　法官翻看了一遍水行舟递交的文件，又和两个助理法官商量片刻，终于拿起法槌，重重敲了两下，开始宣布审判结果。
　　“现经过法庭调查，综合陪审员意见，法庭宣布：嫌疑人被指控谋杀罪，泄密罪，因为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成立……”
　　法官还没有说完，齐峰鸣就站起来反对。
　　“这怎么可能，什么证据不足！明明都很充足！我要向中书院举报！”
　　然而法官却给法警使了个眼色，将齐峰鸣拖走了。
　　奋笔疾书做庭审记录的书记员很心塞，本来她还挺崇拜齐峰鸣写的刑侦书教材，没什么事就翻一翻，可如今见到了本人，知道是这样的嘴脸，决定回去就把他的书全都扔了。
　　法官继续道：“嫌疑人被指控谋杀罪，泄密罪，因为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成立。倒卖阵法师世界植物罪，因为所贩卖文茎果并非稀有物种，情节显著轻微，不与刑事处罚，但是嫌疑人没有向普通人贩卖阵法师世界植物的许可，需要事后交纳两万五行币的罚金。参考前面三个罪名，掩盖犯罪事实罪同样不成立。所以……”法官又敲了一下法槌，“嫌疑人方果宣判无罪，当庭释放！”
　　从门下院出来，方果居然看到了方奶奶。
　　方奶奶身后还跟着村长，以及村子里的几个长辈，最边上站着程欢。见方果从门下院出来，方奶奶眼圈一瞬间就红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公众场合，抄起布鞋就冲上来。
　　方果脸都吓白了，往陆文修身后躲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打死你！”
　　方果绕着陆文修躲了两圈，最后实在耐不过方奶奶的布鞋，撒丫子跑了，方奶奶二话不说，直接追了出去。
　　陆文修哭笑不得，看到淘铁村村长，正要上前打招呼，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
　　“是陆公子吗？”
　　陆文修看看来人，认出这是中书令的首席秘书，却并未表现出惊讶。
　　“金秘书。”
　　“借一步说话。”年轻人微微一笑，推了下眼镜。
　　中书院首脑办公室里。
　　中书令笑眯眯地看着陆文修，好像在打量自己的亲孙子，“小修修你觉得怎么样啊？”
　　陆文修十分不适应中书令的这个称呼，身体僵硬了一下。
　　“所以您是要给方果特批一张贩卖许可证？”陆文修不动声色地问，不卑不亢的沉稳让老头子越看越舒心。
　　“嗯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先搞一个试点，阵法师世界和普通人世界隔离得太久了，是时候互通一下有无了，你觉着呢？”
　　陆文修挑挑眉，他等的就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捂脸。今天的更新欠着，明天一起补上吧，今天太困了，本章抽20个小可爱发红包~~么么哒，知道你们不爱看审判的部分，职业病犯了哈哈哈，好了这段总算过去了！

    
第75章 Chapter75
　　其实从方果第一天做直播开始，陆文修就已经打了这个主意。
　　正如中书令所说，异兽和阵法师的矛盾日渐加深，和异兽的就业歧视有很大关系，维`稳派想要主导政权，就要最大程度争取异兽们的支持，那么改善异兽的生活状况就迫在眉睫。
　　因为经济发展滞后，阵法师世界能够提供给异兽们的机会太少了，想要改变，只有从普通人世界寻找突破口。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想，陆文修却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在中书令提出这个设想之后就一直沉默，直把中书令看得紧张，一杯茶添了两道水，才不紧不慢开口道：“这项特别许可，虽然表面看起来对她是件好事，但是枪打出头鸟，这背后的利益会让她被推上风口浪尖，可能得不偿失。”
　　中书令一听陆文修这话里话外拒绝的意思，有点急了，拍桌道：“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局观？！”
　　陆文修却不为所动：“她既然被寄养在陆家，陆家自然要以她的安全为首要。”
　　中书令正琢磨着该想个什么方法治一治这臭小子，逼迫他就范，却听陆文修继续道：“所以，如果中书院要以方果为试点对象，就要同时给她必要的保障。”
　　搞了半天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中书令了然，明白陆文修并不是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而是要讨价还价，心里也就有了底，于是狠狠瞪了陆文修一眼。中书令和陆家的交情不浅，可以说是看着陆文修从小不点长大，完全拿他当自家孙辈看。他就知道这臭小子蔫坏蔫坏的，指不定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行吧，那你说说，想给她要什么保障。”中书令终于有心情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因贩卖而无意引发的泄密，拥有豁免权。”陆文修道。
　　中书令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仔细打量陆文修，心里嘀咕，这臭小子下手真狠啊！对那异兽幼崽也未免太上心了吧？
　　“还有，这项特别许可，要保证在三年内是独一家的。”
　　中书令这回是一口茶险些喷出去，气得直骂：“臭小子你这也太贪了！”
　　陆文修：“那您可以试试找别人？或许没有这么麻烦。”
　　找别人？现在哪只异兽在普通人世界能有那小丫头片子的影响力，你给我找个看看。
　　中书令气得牙疼，考虑片刻，终于妥协：“你这些要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要制定一份详细的清单，规定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卖，什么不可以卖，或是限制数量地卖。”
　　陆文修这回倒是干脆：“好，那我明天带她过来。”
　　没能给方果定罪，齐峰鸣的心情很不好，在两名属下问起如何处理罗茜茜时，直接不耐烦道：“还能怎么办，让人给她做记忆消除，然后送回去，对了，别忘了还有那对母子。”
　　罗茜茜和黄嘉母子两人离开门下院后，还以为会被人直接送回普通人世界，谁知两个保密员却在他们坐车子穿越两个世界的阵法屏障后，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天已经快要黑了，车子停的位置像是京郊的什么地方，周围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罗茜茜见车子停下，立刻警惕起来，在两名保密员从驾驶和副驾驶上下来后，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让她几乎尖叫出声。
　　“几位，根据保密条款，我们现在要对各位进行记忆清除。”其中一名保密员道，语气很是客气。
　　但是黄嘉还是在保密员靠近时惊恐地尖叫起来，黄太太也声音尖锐地质问道：“你们说只要我们出庭，就可以让那只怪兽被处决！为什么，为什么她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可以逍遥法外？我要找你们的上级，我要上诉！给我请最好的律师！”
　　“非常抱歉。”保密员说完，直接在黄嘉脑门上飞快地画了个阵符，原本正在哭号的黄嘉瞬间安静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黄太太见儿子这个样子，吓得倒吸一口气，“你们，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不要！不要碰我你们这些怪物！”
　　黄太太尖叫着，她出身名门，嫁入豪门，走到哪里不是花团锦簇，所有人都毕恭毕敬？何曾受过这种罪？
　　然而那保密员飞速在她脑门上画下同样的阵符，冰蓝色的光蛛网一般在她额头上蔓延，直到将整个头部覆盖，黄太太也安静了，扭曲的脸慢慢平复，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正当保密员准备给罗茜茜消除记忆时，罗茜茜却忽然打开车门，不管不顾地逃了。
　　“哎，那个小姑娘跑了。”给黄嘉母子消除了记忆的保密员道。
　　“你歇着吧，我去追。”另一个在车外面抽烟的保密员说，他有一道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漫不经心。黄昏中，挺拔消瘦的身体在地上拉出一道极长的影子。
　　“行，那我在车里等你。”
　　“不用了，我今晚不回幽州，帮我和组长请个假。”
　　“诶？那你去干什么？”
　　“去探个亲。”
　　“你在这里还有亲戚呢，没听说过呀。”
　　那保密员笑了笑，吐出一口薄烟，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是啊，远亲。”
　　罗茜茜跑了很远，见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那两个人没有追上来，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场景，恐怖的蓝色光网覆盖在一个人的头上，然后这个人就瞬间变得眼神空洞，记忆被人任意篡改或是抹除。
　　这太可怕了，谁知道那些人会消除她多少记忆？她会不会因此变成一个像黄嘉一样的傻子？
　　罗茜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频频回头张望，结果一头撞在什么东西上，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嗨。”
　　罗茜茜看到男子向她缓缓露出笑容，吓得尖叫一声，调头就跑，因为跑得太匆忙，居然还扭到了脚，衣服也摔破了，连滚带爬继续往前跑。
　　然而她的去路再次被阻拦，还是那个相同的人。
　　怎，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还在后面吗？
　　罗茜茜看着嘴唇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男人，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即便知道这些人都是阵法师，心中也生出极端的恐惧。
　　因为这人太像鬼魅了，他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也那么可怕，黑幽幽冷冰冰的，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罗茜茜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
　　男子一步步靠近她，罗茜茜便一点点在地上蹭着往后退。
　　“你不想被消除记忆吗？”男子走到罗茜茜面前，略微俯身，轻声问道。
　　罗茜茜啜泣着摇头，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嗯……那么我就留下你的记忆，你走吧。”男子说。
　　罗茜茜见男子说完这句话，果然什么都没有做，便鼓起勇气站起身，转身就跑。
　　男子望着罗茜茜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嘴巴直接裂开，一直到耳朵根，整张脸分成了两半，如一层破裂的面具，分别向前后蜕去，露出下面真正的面容。
　　“愚蠢的普通人类，其实消除你们的记忆，才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啊。”男子脱下保密员的衣服，随手一个符阵画出，堆在他脚边的保密员制服转瞬化为灰烬。
　　夜色渐渐降临，男子穿着过膝的黑色长皮靴，和翻毛领的黑色长款大衣，向不远处那灯火阑珊的城市望了一眼，笑了笑，向城市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方果在门下院大门口跑路，方奶奶提着布鞋追了两条街，终于在村长等人的劝说下，放弃了追赶——其实也是追不上了，这败家熊孩子在城里吃得饱，力气也变大，两条腿比那牛腿还有力气。
　　“你还是跟我回村里去吧，这才把你放出去几个月，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方奶奶等方果探头探脑回到她歇脚的客栈，已经气得没了脾气。
　　方果一愣，要是换在几个月前，如果奶奶来接她回家，她一定会放鞭炮庆祝，瞧着罗打着鼓和她走。
　　可是如今……方果垂着脑袋，又开始用左脚跟磕右脚跟，又用右脚跟磕左脚跟。
　　方奶奶见方果这样，知道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但不就是要带她回家嘛，她心虚啥？
　　“你还在人家那里蹭吃蹭喝地习惯了？让你好好克制自己，不要贪吃，你倒好，还吃出名气了！”
　　“我没有蹭吃蹭喝呀，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方果为自己辩驳。
　　“你个瓜娃子还知道顶嘴了！”方奶奶眼睛一瞪，又要摸布鞋。
　　方果调头就跑，却和人撞了个满怀，鼻梁骨差点断了。
　　“哎，你这棒槌！”方奶奶嗔道，忙过来看陆文修，一脸关切：“我看看撞坏了没？”
　　捂着鼻梁骨两眼飙泪的方果：“……”
　　她其实是捡来的吧？
　　陆文修得知方奶奶要带方果回村，便将中书令想要给她特批的事告诉了方奶奶。
　　“明天我带她去中书院见中书令大人，如果您真的不同意，执意要带方果回家，我可以去和中书令解释。”
　　方奶奶听呆了，不可置信看了自家棒槌孙女一眼。
　　中书令？要见她？
　　别是脑子被驴子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我继续去补今天的，可能要两点以后更新，大家不要等，千万不要等，明天早上来看

    
第76章 Chapter76
　　程欢见方奶奶要把方果带回村里，偷偷拉了拉村长，小声道：“村长，果果姐能赚那么多钱，干嘛不让她赚呢，而且我们村里现在还……”程欢才说了一半，就被村长捂住嘴巴。
　　“之前怎么嘱咐你来着，不是不让你说村里的事嘛！我们已经用了你果果姐那么多钱了，这回可不能再让她知道，不然小心方奶奶打断你的腿哦！”
　　程欢立刻噤声，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不敢再乱说话了。
　　方果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奶奶，时不时偷瞄一眼陆文修，结果不小心和陆文修对视上了。
　　求求你啦！帮我说句话吧！
　　方果焦急地用眼神示意。
　　陆文修却只是默默移开了视线，当做没看见。
　　方果气结。
　　陆文修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了！
　　“其实如果她喜欢，不妨继续将直播做下去。”陆文修终于开口。
　　方奶奶没好气地斜了方果一眼，“这次已经闯了这么大祸，侥幸没有被处罚，如果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运气了。”
　　“这是中书院给出的特批条件，您要不要先看一看？”陆文修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他和中书令的谈判结果。
　　方奶奶还是很给陆文修面子的，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把方果带走的，所以起初看时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严肃起来，又重新将文件翻回开头看了一遍，对陆文修道：“小陆你和我出来一下。”
　　陆文修和方奶奶一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方奶奶压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方奶奶交交底子，到底为什么中书院会给她这么多好处？”
　　方奶奶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一句“总有刁民想要害我孙女”。
　　“就是刚才和您说的，中书令想树立一个典型。其实您也不希望她一辈子生活在贪食的阴影中吧？”陆文修问。
　　方奶奶迟疑。
　　陆文修正色道：“方奶奶，方果一直希望能成为像父亲母亲一样优秀的饕餮，而她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让她继续留在陆家吧。我会好好看着她的。”
　　提到死去的儿子儿媳，一向倔脾气的方老太终于成了那个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同意不带方果走了，而且也没有和方果打个招呼，直接和村长等人回淘铁村了，据说是晚上的火车票便宜，不快一点票就买不到了。
　　陆文修重新回到客栈，方果先是在陆文修身后找一圈，然后忐忑不安地问：“我奶奶她怎么说的？”
　　“他们已经走了。”
　　方果：“走了？”
　　陆文修：“嗯，回淘铁村了。”
　　方果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脸落寞，自言自语道：“奶奶走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陆文修抬起手，又想去摸摸方果的脑袋，不过他忍住了，手伸到半空，还没等方果发现就收了回去。
　　“为什么不愿意走？”陆文修问。
　　方果仰起头，刚才没有注意听陆文修在说什么，“嗯？”
　　陆文修垂下眼，无意识向方果靠近了一步，声音也不知不觉低沉了下去，“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陆家？”
　　方果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陆文修站得离自己特别近，好像连呼吸都能打在她脸上，脸忽然热起来，心中懊恼。
　　“谁说的呀？谁说我不愿意离开呀！”
　　丢下这么一句，方果就涨红着脸跑了。
　　陆文修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低声笑起来。
　　居然也会脸红啊……
　　方果连续几天没有上学，陈追游很着急，这天终于找到陶默夕，用纸在本子上写字问她，方果出了什么事。
　　“放心啦，她经常会这样失踪几天的，而且这次她家里人还来学校请了假，应该没什么问题。”陶默夕其实也很着急想要找方果，她们的淘宝店订单堆积如山，就等着方果回来操刀呢。
　　陈追游又问方果的家在哪里。
　　陶默夕摇摇头，在本子上写：“我也不知道，一直没有去过她家。”
　　陈追游整日心思不宁，晚上回到家，饭也没怎么吃，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立刻传出方果读课文的声音。
　　“我把读的课文录下来，这样以后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练习了！”
　　想到女孩给他录音时的情景，陈追游又忍不住勾起唇角。一遍遍地循环听，这时身后忽然一声响动，陈追游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爷爷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陈老先生目不转睛盯着孙子，有点激动，又有点震惊，“小游！你，你是不是，能听见了？”
　　陈追游垂下眼，不说话。
　　陈老先生三两步冲过来，苍老的手轻轻抓住陈追游的肩膀，有些颤抖，“是不是，能听见了！？”他最近一直觉得孙子不太对劲，刚才在房间外面听见里面传来音频声，本来就十分意外，等到他弄翻一把椅子，砸出那么大声音时，陈追游被吓得一跳，那一刻，陈老先生彻底确信，他的孙子，的确能听见了！
　　看着爷爷的样子，陈追游不忍心再隐瞒，只能点点头。
　　“哎，怎么，怎么可能呢？给你找了那么多医生都没有效果，这怎么无缘无故就好了呢？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诉爷爷？”
　　而同一时间，方果也在陆文修的陪伴下，成功从中书院那里拿到了贩卖许可证，从此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普通人的世界卖阵法师世界的东西了！
　　一想到以后可以卖这些东西赚钱，方果心情大好，一进陆家大门就挥舞着自己的证件显摆，大声喊：“我们扯证了！我们扯证了！”
　　陈阿姨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听见方果喊这句话，差点闪了老腰，看向自家少公子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怎么就扯证了呢？这也太快了点！
　　少公子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短小了点哈

    
第77章 Chapter77
　　陈阿姨在普通人世界里生活得太久，平时没事也愿意用手机上上网，尤其是在方果做吃播之后，更是成了阵法师里的资深网民，所以只要提到“扯证”，第一反应就是普通人世界的结婚证。
　　陆文修自然知道陈阿姨想歪了，看了看拿着许可证眉飞色舞的方果，轻轻咳嗽一声，“不要乱用词。”
　　方果茫然，她经常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扯证，也就凑热闹拿来用一用，原来不可以吗？再看看陈阿姨的表情，好像的确有不合适之处。
　　“哦。”方果是一只知错能改的好异兽，于是听从意见，认认真真改口道：“我们领证了！”
　　陆文修：“……”
　　这有什么区别吗？
　　陆文修叹气，只好自己向陈阿姨解释：“中书院给她特批了贩卖许可证，以后她可以贩卖阵法师世界的东西了。”
　　“这是大好事啊！”黎叔这时也停好了车，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看着方果，“我们果果以后可以不愁吃穿了！”
　　“哎，可惜好多东西不能卖，或者有很多限制。”方果将一份长长的清单从包里拿出来，“比如文茎果，因为具有太明显的功效，以后就不能卖了。”
　　陆文修道；“也不是不可以卖，但是必须入药，然后再以药方的形式贩卖出去，剂量要控制，不能让治愈耳聋的效果太过明显。”
　　方果发愁：“可是我不懂药理啊！”
　　黎叔笑，充满慈爱的目光落在陆文修身上，“若论起药理，南光书院这么多届学生，还没有谁的药理学能超过我家少公子呢。”
　　方果看陆文修：“你愿意帮我吗？”
　　陈阿姨心说哎呦，果果还真是在某方面一窍不通啊，居然到现在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家少公子岂止是愿意帮她啊，简直操碎了心好嘛。
　　但是陆文修却没有立刻回答。
　　方果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我给你分成？”
　　陆文修终于笑了，轻敲了两下方果的头，“你如今倒是长进了，还知道分成。”
　　方果捂住脑袋，分辩道：“是你说的嘛，还要我去向水行舟要分成呢。”
　　说起水行舟，陆文修刚好有事要找他呢，于是让黎叔给水行舟传了消息，邀他来陆家吃晚饭。
　　晚上快到饭点时，水行舟又穿着那身朋克装亮相了。
　　黎叔一言难尽地看着水行舟的皮背心和皮短裤，忍了好半天，终于没忍下去，善意地提醒：“水公子，我觉得你平时在幽州穿的衣服，就挺好看的，何必要麻烦换来换去呢？”
　　“这您就不懂了。”水行舟神秘一笑，“我在幽州的衣服，在那里就是时尚，但是到了普通人的世界便流于平庸，反而是我这身衣服，走在街上总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黎叔一阵干笑，心说那样穿当然会吸引目光了，因为人家都以为你脑子有病啊。
　　晚饭桌上，水行舟盯陈阿姨端上来的一盘糖醋鱼盯得眼直，正准备下筷子，却听陆文修道：“方果这次被判罚款两万五行币，你什么时候把这笔钱交上去？”
　　对啊！还有那么多罚款呢！
　　方果这一番经历的大惊大喜，都把这回事儿给忘了。
　　五行币与现实货币的汇率是一比六，那么两万五行币，就是十二万块钱！
　　方果要哭了。她又要掏空存款，变成穷光蛋了！
　　水行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我？我把这笔钱交上去？”
　　陆文修将筷子放下，静静地看着水行舟。
　　水行舟好险没顶住陆文修的视线压力，但是事关五行币，他身为商人，护好钱包是职业素养，因此硬着头皮道：“为什么要我交钱啊？”
　　不过这句话他说的多少有点没底气，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方果这次之所以被罚，和他有直接关系。如果不是他要她在直播视频里打文茎果的广告，只怕小饕餮直播一辈子也想不到要卖阵法师世界的东西。
　　“不过吧，其实我也可以分担一些的……”水行舟改了口。
　　陆文修还是不说话。
　　水行舟：“……三分之二？”
　　陆文修似笑非笑看着水行舟。
　　水行舟奸商的本性暴露出来，“总不能都让我承担啊！”
　　陆文修：“可以不承担。”
　　水行舟心里一松，“这就对了嘛……”
　　陆文修：“你以后也不要让方果帮你卖东西了。”
　　水行舟：“……”
　　陆文修：“你和她的合作就到这里吧。”
　　水行舟：“这不可能！她打赌输给了我，要在直播里给我打十年的广告呢！”
　　陆文修微微挑眉，看方果。
　　方果见水行舟和陆文修突然不说话全都看着自己，一脸懵逼。
　　这两人好端端的突然一起看她做什么？
　　刚才方果一直忙着算汇率，根本没有注意过陆文修和水行舟两人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些什么。
　　“你们看我干什么呀？”方果问。
　　陆文修：“你打赌输给了他？”
　　方果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天在陆文修的牙医诊所遇到关放放，和水行舟打赌陆文修看不出她和关放放谁是真的，结果输了。
　　见方果如此反应，陆文修心中有数。
　　水行舟得意；“怎么样？”
　　陆文修：“什么怎么样？”
　　水行舟：“方果打赌输给了我啊，所以不论如何，她总归要给我打十年免费广告。”
　　“哦。”陆文修淡淡应了一声，然后问：“有证据吗？”
　　水行舟：“……”
　　陆文修不等水行舟再说什么，又道：“其实，你不想替方果缴罚金也没有关系。”
　　水行舟：“就是的嘛，大家都是自己人……”
　　陆文修：“但是方果不会再帮你经销，你最好去找个其他经销商。”
　　水行舟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一条鲸鱼，就差头顶喷水了。
　　找其他人？满阵法师世界看看，还有谁有贩卖许可证啊？！而且陆文修你忘了你和中书令要的三年独家许可吗？！居然用这个来威胁他……无耻啊，真是无耻！
　　水行舟用控诉的眼神看方果：“果果，你看他。”
　　方果之前还在琢磨交完了罚金她该吃啥喝啥，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了陆文修的用意，眼睛直发光，转过头和陆文修说；“既然只有我一个人有贩卖资格，你说我要不要搞个拍卖会呀，反正供货商多得是。”
　　陆文修点点头：“嗯，我看可以。”
　　无耻啊，无耻，这一对狗男女真是太无耻了。
　　水行舟目光在方果和陆文修之间来回移动，心中怨念。
　　这年头被虐的永远是单身狗。
　　吃过一场鸿门宴，水行舟损失了两万五行币，同时拿到一份新鲜出炉的合同，成为方果的独家供货商，他负责上货发货，而方果只负责推广和销售，最后的盈利两人五五分成，不过这不包括需要方果后期加工的货品。
　　等水行舟离开，方果吃饱喝足准备去睡觉了，却被陆文修叫住。
　　“你和水行舟打了什么赌？”陆文修问。
　　一想到当初和水行舟的赌约，她输掉了十年免费口粮，肉就疼得厉害。
　　“我打赌你分不清楚我和关放放。”方果郁闷，“可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是真的啊？”
　　陆文修一听，眼睛里又浮现出笑意，但他却不做解释。
　　方果急了，上前扒住陆文修的胳膊，不依不饶道：“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她一直想不通，关放放伪装她伪装的简直完美，恐怕连方奶奶都没办法分辨，怎么陆文修一看就看出来了呢？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陆文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就是不告诉方果。
　　方果生气，回到房间还在琢磨，甚至在熄灯以后躺在床上，还在排查所有可能性，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味吗？还是因为她当时的神态？不对，这些讹兽都会考虑到的，所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有了些睡意，方果却莫名背脊一凉，惊醒了。
　　方果觉得，她的房间里，好像不只有她一个人。
　　是谁？
　　方果猛地坐起身，忽然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吓得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原来，表哥管教的那只异兽是一只饕餮啊？”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说。
　　“你是谁？！”方果伸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却触摸到一只冰凉的手，然后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掐了掐。
　　“是金尾的吗？”
　　方果很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打开男人的手跳下床，凭借异兽的本能，方果能察觉到这不速之客身上强大的五行气场，感觉非常危险。
　　然而还没等她跑到门口，就有一股强横的力量从后面牵住她，再也动不了。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方果大声喊起来。
　　这时室内的灯亮了，方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直接跑过去躲在陆文修身后，像是找到靠山一样，藏在陆文修身后，又探出脑袋愤愤地看。
　　“江清寒，你怎么来了？”陆文修冷冷地看着站在方果床边的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啦！本章留言抽20个小天使送红包~~么么哒

    
第78章 Chapter78
　　江清寒懒洋洋站直身体，也不回答陆文修，只是似笑非笑盯着方果看，直把方果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的眼神好吓人啊，怪瘆得慌的。
　　方果又忍不住往陆文修身后躲了躲。
　　“好想看看她的本体。”江清寒一步步走向方果，目光里透出某种狂热，却被陆文修伸手抓住了肩膀，挡了回去。
　　“跟我来。”陆文修冷声道，然后拖着江清寒往门外走，只留下一句：“方果，去睡觉。”
　　江清寒依然直勾勾看着方果，唇角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但他却没有反抗陆文修，就这么被陆文修钳住肩膀弄出了方果的房间。
　　方果重新躺回床上，想到刚才那青年的目光，浑身毛毛的，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早上方果起床，在餐桌边看到陆文修和江清寒在吃早餐，总觉得今天的餐厅有点怪怪的。
　　江清寒见方果来了，一边慢条斯理嚼着面包一边冲她露出笑容，“小饕餮，早啊。”
　　方果：“……”
　　陆文修看了江清寒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江清寒似乎不为所动，但是的确不再说话了，只笑吟吟盯着方果，一口一口咬面包。
　　方果觉得这样的江清寒更吓人啊！还不如让他说两句话呢！她看了眼餐桌旁的空位，拖着椅子往陆文修那边挪了挪，才坐下开始吃早餐。
　　江清寒笑得更开，软骨头一样向后靠在椅背上，“表哥，看来这小饕餮很黏你嘛，哎，吃饭还要坐在一起。”
　　方果真是受不了了，可以申请把这个人吃掉吗？
　　这时餐厅内忽然亮了一下，陈阿姨端着一大篮子面包从门外进来，方果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今天的餐厅这么奇怪了。
　　今天餐厅所有的窗子都拉上了窗帘，而且陈阿姨进来时也神情紧张，甚至在关门时随手划了个阵法，将门封印住了。
　　“陈阿姨，为什么要拉窗帘啊？”方果好奇。
　　陈阿姨讳莫如深地往江清寒那边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嘴，没有回答。
　　江清寒却很好心地给方果做出解释：“因为我是臭名昭著的通缉犯，他们怕人看见我啊。”说完又恶劣地笑了笑，压低声问方果：“知道我是为什么被通缉的吗？因为我专门喜欢抓饕餮，然后杀了吃肉。”
　　方果：“……”
　　方果愤然看向陆文修。
　　陆文修沉着脸：“江清寒，你吃完早饭就可以走了吧？”
　　江清寒挑眉，在桌边伸了个懒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表哥忍心这么快把我轰走么？听说外祖母很快就回来了，我总要见过她老人家一面再离开。”
　　“既然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收敛一点。”陆文修心情似乎非常不好，对这个表弟毫不客气，回头见方果还在发呆，微微皱眉，“还不快点吃？上学要迟到了。”
　　方果赶紧闷头吃好早餐，背上书包一溜烟冲出门。
　　江清寒好像看了个好大的热闹，嘲讽道：“表哥，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陆文修不理会江清寒，拿了手提包和大衣也准备出门，陈阿姨忙给他递上保温饭盒。
　　“少公子，今天中午给你准备了参汤，看你最近太操劳，该补一补了。”
　　江清寒惊讶道：“表哥今天不在家吗？”
　　陈阿姨解释：“少公子现在每天都要出去工作的。”
　　陆文修这时已经出了门，江清寒问陈阿姨：“他？工作？干什么的？”
　　陈阿姨：“牙医呀。”
　　江清寒以为自己幻听了。
　　陆文修？牙医？
　　那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资格让堂堂六世家之首的继承人给看牙啊？
　　江清寒看着陆文修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有意思，表哥和以前相比，好像完全变了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江清寒回忆起昨晚和表哥陆文修说过的话。
　　他问陆文修：“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偏方。”
　　陆文修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知道，可是金尾饕餮难求，我已经死心，你也不用再费心思了。”
　　想到这里，江清寒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金尾饕餮难求吗？
　　那法庭上齐峰鸣播放的普通人监控录像里，那只长着金色尾巴的大绵羊是什么？
　　方果跑出门时，趁陆文修还没出来，和黎叔套了套话，这才知道江清寒没有胡说八道，他的确是阵法师世界有名的通缉犯，据说身上背负了数十个重罪，不过其中最严重的还要属“叛国罪”——五年前，他参加了西南叛军，彻底背叛了中书院。
　　因为出身于六世家中的江家，江清寒成为中书院的重点关注对象。而江家也以养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子孙而蒙羞，把江清寒彻底逐出家门，断绝与他的一切关系。
　　据说这些年所有的亲朋故旧中，只有陆家的老太太和陆文修还与江清寒有联系。
　　“江清寒的阵法能力一定很强大吧？”方果回忆了一下昨晚江清寒出现在她房间内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强大的五行之气。
　　“是啊，江小公子的阵法天赋可是出了名的，可惜，怎么就没走到正道上呢。”黎叔叹气，颇有些捶胸顿足的意思。“要是能走上正道多好，汝南江家的家主，以后肯定是他的。”
　　方果又问：“他那么厉害，怎么好像还很怕陆文修呢？”
　　黎叔一阵笑，笑容中颇有些得意，“江公子的确是厉害，可是没有我们家少公子厉害啊！江小公子可是从小被我们少公子揍大的！”
　　方果惊呆，“江清寒的五行天赋那么强大，居然还会被陆文修揍？”
　　黎叔道：“那是因为我们少公子的五行天赋比他还要强大啊！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少公子他可是有希望成为下一任中书令的人啊！”
　　“生病？”方果茫然，“陆文修吗？他生了什么病？”
　　黎叔表情一僵，完了，他说漏嘴了。少公子一直叮嘱他和陈阿姨，不能让方果知道自己生病。
　　“陆文修生了什么病啊？”方果见黎叔不说话，追问。
　　黎叔干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陆文修出来了，黎叔赶紧坐进驾驶座，给方果来了个缄口不言。
　　陆文修发现方果傻呆呆地站在车子旁，问：“怎么不上车？没关系，不要怕那个人，他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显然陆文修是会错了意，以为方果发呆是因为害怕江清寒。
　　方果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跟着陆文修坐进车里去上学。
　　去学校的路上，方果有点溜号，回忆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太对劲。在第一次去幽州阵法师世界时，方果和陆文修住在当地的客栈里，她无意中听人说起陆文修生病，于是就问了陆文修，却得到斩钉截铁的否认。
　　异兽或多或少都是直肠子，尤其是饕餮一族，那更是脑袋不会转弯，所以陆文修说什么，方果就信了什么，从来没有过怀疑。
　　但是很多事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不太对了。
　　陆文修精通很多科目，不仅是阵法师世界的学问，就连很多普通人世界的知识都有所涉猎，他是黎叔和陈阿姨口中最有天赋的南光书院学生，至今在中书院的工作人员，都有很多表现出对他的尊敬和欣赏。
　　其实不需要这些额外的称赞，只是个“南光书院首席”的名号，就足以证明了陆文修的实力。这样百年难遇的全科发展天才，会是一个五行天赋上的渣渣么？
　　这说不通。
　　可是方果能感觉到，陆文修身上的五行气场的确非常弱，甚至都快要和普通人的水平差不多了。
　　从她认识陆文修开始，就没见过他使用过什么厉害的五行阵术，最开始他还会弄点护身符之类的小戏法，让她牙疼，可是最近好像完全看不到陆文修使用阵术了。
　　所以陆文修真的生病了吗？
　　难道就是因为生病，所以他才会失去五行之力？
　　方果心事重重地来到学校，还没等进教室，就被人从身后扑过来。
　　“果果你这些天去哪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淘宝店的订单再不发货就要被人举报了！我们的事业还没开始起步就要夭折了你知道吗！！”陶默夕搂着方果的脖子鬼哭狼嚎，哪里还有千金大小姐的形象。
　　方果差点被勒断气，好不容易才将陶默夕从肩膀上撕下来，惊讶道：“还真的有人买啊？”
　　陶默夕到现在都对方果对自己烹饪手艺的认知偏差感到不满，拿出手机打开淘宝后台，“你看看，多少订单！”
　　方果一看，完全震惊了，“这么多？！”
　　陶默夕：“是啊，要是全部交易成功，你知道我们能赚多少？”
　　方果：“多少？”
　　陶默夕伸手比了个五。
　　方果流口水：“五万块？！”
　　陶默夕：“五十万！”
　　方果：“……”
　　方果抢过陶默夕的手机，查看了一下她的定价，差点晕过去。
　　一小块成本只有几毛钱的苦荞糕，她居然卖到了五十块钱？！
　　咋不去抢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品牌效益啊。现在大多数客户都是被暴食症困扰的人，你知道那些既伤身又没什么效果的克服暴食症药物，要多少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更，所以一定不要等，明早再来查看！

    
第79章 Chapter79
　　陶默夕用一个早自习的时间给方果洗脑，努力让她相信她们的苦荞糕定价是多么物美价廉。
　　“克服暴食症，不吃药不打针，只需要吃一小块苦荞糕，营养又美味，健康无副作用！”陶默夕坐在方果的后座，天时地利，用读英语课文做掩饰，孜孜不倦地在后面魔音穿耳。
　　方果都要昧着良心，被陶默夕说服了。
　　“你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果果，每次吃完你给我做的苦荞糕，我就觉得特别满足，也不会想要吃别的东西。你知道我之前服用的各种药物花了多少钱吗？五十块真的不贵了，何况我们每一块还要独立包装，还全国包邮呢！”
　　方果仔细想了想，大多数有暴食症的人，都是五情缺喜，也就是五行缺火，而火对应五味中的苦味，所以多吃苦食，能缓解大多数暴食症患者的的症状，也不算是弄虚作假，可是她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啊。
　　几毛钱的东西，翻了一百多倍的利，这算不算黑心商贩？
　　方果纠结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在桌子下面偷偷给水行舟发信息。
　　方果：还有没有祝余了啊？
　　水行舟难得这么快回复信息，显然人正在普通人世界里厮混。
　　水行舟：现在不是生产祝余草的季节，而且价格不便宜，卖这个不划算。
　　方果想了想，又给水行舟发了条信息：那现在还能买到二十四星宿棒棒糖吗？
　　水行舟：你想吃？我可以帮你预定。
　　方果忙给水行舟回复：可以尽快送到我这里吗？
　　水行舟：很着急？
　　方果还没等回复，水行舟便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水行舟：我问了一下，现在店里没有整套的二十四星宿棒棒糖，不过有祝余草的那根还没有卖出去。
　　方果心中大喜，忙和水行舟说要把那颗有祝余草的棒棒糖买回来，水行舟答应帮忙联系，然后晚上让人给方果送到陆家。
　　“好吧，那就定价五十块吧！”方果写了张小纸条，丢给陶默夕。
　　把有祝余草的棒棒糖融化掉稀释后放进苦荞糕里，对克制暴食症肯定会事半功倍，定价五十块钱，也还说得过去。
　　上完了早自习，方果发现旁边还是空的，便回头问陶默夕，陈追游怎么没有来上学。
　　陶默夕道：“你这几天没有来上学，陈追游也就没来。”
　　方果疑惑，“诶？他生病了吗？”
　　陶默夕犯愁地看着方果，心说这么个花季少女，就算不怀`春，也不应该这么迟钝吧？
　　“果果，你难道真的没看出来吗？”
　　方果一脑袋雾水，“嗯？看出什么啊？”
　　陶默夕正要说话，这时教室门打开，陈追游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包走进来，看上去很像是那种送外卖的餐盒。
　　在德世高中，陈追游永远是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在他出现的一刻抬起头，目光追随着他回到座位。和陈家有些交情的学生最近都很紧张，因为他们知道下周就是陈追游的生日，能否受邀参加生日宴，关系着他们在这个圈子里的某种地位。偏偏陈追游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不少人都担心他只是来德世新鲜两天，不会再来了，因此看到他再出现，难免心中欢喜。
　　只要人来了就好，不管熟不熟，总归能搭上话，说不定运气好就能被邀请去生日宴呢，也好回去跟老爸老妈交代。
　　陈追游推开教室门，目光就落在方果身上，瞬时笑起来，回到座位将手上的大包放在桌子下，然后脱掉大衣，带着满身寒气，伸手碰了碰方果的手背。
　　方果被陈追游冰得直缩手，小声道：“哎呀，手怎么这么凉呀？”
　　陈追游却只是看着方果笑了笑，眼睛里好像有星光。
　　等中午午休时，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的方果迫不及待想要冲去食堂吃饭，却被陈追游拉住。
　　陈追游终于祭出早上拎来的大包，拉开最外的隔热锡纸层，露出一个标有“金海”logo的餐盒，将餐盒打开，只见里面码放着整整齐齐二十个饭盒。
　　方果嗅了嗅鼻子，拿出其中一个饭盒，打开一看，居然是金海自助餐厅的鲍鱼饭！
　　“这是……给我的吗？”方果惊讶。
　　陈追游微笑着点点头。
　　方果想到早上刚来时，陈追游冰凉的手，不敢置信：“你，你不会是一大早就去买了吧？美食城不是十点才开门吗？这么早，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的吧？”
　　陈追游在纸上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找老板来提前开的门。你不是喜欢吃这家的鲍鱼饭吗？”
　　方果的确是喜欢，不然也不会看着鲍鱼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吃人家的东西呀。
　　陈追游似乎是猜到方果在想什么，便在纸上写：“这是束脩。”
　　方果一愣，随即心底乐开花，敢情这是给她交拜师费嘛，可以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了！”方果拿起鲍鱼饭开吃，陈追游就在旁边笑着看。
　　本来等着方果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陶默夕：“……”
　　在背后看着两人，陶默夕不禁为方果捏了把汗，心道这孩子真的感觉不到全班女生向她身上放的眼刀吗？她都快要被嫉妒的海洋吞没了，居然还不自知。
　　别人处心积虑只想和陈家继承人搭个话，她倒好，直接吃上了陈公子亲自为她买来的鲍鱼饭。
　　真是拉仇恨啊。
　　等方果将陈追游买来的鲍鱼饭全都吃光了，才勉强算是垫了个底，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好多天没有做过直播了。刚好她还没吃饱，便问陈追游：“我们要不要再出去吃点东西啊？我请你！”
　　“好啊。”陈追游点头。
　　看着陈追游和方果一起离开教室，彭晓月问唐如诗：“陈公子听得见了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能听见方果说什么？”
　　唐如诗道：“应该是看口型吧，怎么可能听得见呢，我听我爷爷说，陈家为了给陈追游治耳朵，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
　　罗茜茜却只是沉默，她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从所谓的阵法师世界回来，她就整日沉浸在惶恐中，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操控一个普通人，可以决定一个普通人的疾病生死，甚至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个杀伤性武器，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也许在以前，她也不会觉得陈追游恢复了听觉，可是如今她已经知道阵法师世界的秘密，特别是知道了方果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那个世界的人，拥有那个世界的资源，想要治愈一个耳聋的普通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想到这里，罗茜茜心里除了害怕，居然也生出了一些隐秘的嫉妒和羡慕。
　　方果在食堂点好了吃的，打开香蕉直播软件。
　　因为方果失踪几天而导致直播中断，方果的粉丝们全都像嗷嗷待哺的羔羊，在直播开通的瞬间弹幕就刷爆了屏幕。
　　“啊啊啊啊啊失踪人口重新出现！”
　　“主播你要有一个签约主播的自觉，怎么可以这么久不更新呢！当初明明说好的日更呢！”
　　“没有饕餮吃播的每一天吃饭都不香的只有我一个吗？”
　　“饕餮小食店的订单什么时候能发货啊！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心塞塞！”
　　这么多弹幕一起糊上来，方果眼睛都要瞎了，就在这时，一架华丽丽的直升机从屏幕上跳出来。
　　“哇！土豪又给主播砸钱了！”观众们纷纷出来拜土豪。
　　这时有以前在牛奶直播就追方果视频的老观众眼尖地发现，投直升机的人ID居然是“听得见你”，和那个著名土豪“听不见你”取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两个人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香蕉直播的直升机价钱可是牛奶直播别墅的双倍啊！”
　　“这是土豪换马甲追来了吗233333”
　　就在一架直升机引发了一轮弹幕高潮之后，接二连三的直升机几乎要把网友们的眼睛闪瞎了。
　　“一架，两架，三架……七……八……卧槽土豪这是在做什么？要给我们主播送套房子吗？”
　　最后这个名为“听得见你”的人，一共给方果打赏了三十架直升机，折合现实货币六十万，这只是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方果完全惊呆，瞅着屏幕，下巴差点惊掉了。
　　陶默夕这时已经吃完了午饭，老远看到方果，愤愤不平追来，在她背上拍了一把。
　　“好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方果回了魂，把嘴巴合上。
　　“喂，你怎么了？”陶默夕问。
　　方果：“有，有人刚才给我打赏了三十架直升机。”
　　陶默夕：“……”
　　这种吸土豪粉的体质也是没谁了。
　　方果平复了一下心神，一想到今天开门红，一下赚了这么多打赏，顿时就财大气粗起来，冲对面陈追游拍拍胸脯，壕气道：“你还想吃什么，再点一些！今天我赚了好多打赏，一定要请你吃好的！”
　　陈追游将手机收了起来，抬头冲方果笑得开心，然后用笔在本子上写道：“下周我过生日，可以来我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我继续去写，今晚一定还要再更新一章！抖胸

    
第80章 Chapter80
　　方果从来不过生日，但是以前村子里有其他幼兽崽子过生日，都会邀请一些小伙伴们去家里热闹热闹，一起分点糖果点心什么的，所以在陈追游提出邀请时，方果也就没怎么多想，满口答应了。
　　陈追游一看方果吃东西就高兴，满满的笑意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他见方果吃得那么专注，忍不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白皙修长的手进入了直播画面。
　　网友们都是最八卦的生物了，一看那是个男生的手，全都沸腾了。
　　“哎呀注意到刚才那个给主播夹菜的人了吗？”
　　“有情况！”
　　“那是主播的男朋友吗？”
　　“手好漂亮啊，星星眼！”
　　“我的天这人什么路子啊，看到他手上的那块表了吗？那是个瑞士品牌，但市面上没有这个样式，说明是特别定制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品牌的手表接定制单！！”
　　灵犀胡同109号，一只九尾狐变化出本体趴在牙科椅上，张开嘴巴正等着补牙。
　　异兽们现在都在传，说有一位南光书院的首席开了一间牙医诊所，愿意接收异兽。九尾狐可是慕名已久了，且不说这年头异兽找个像样的牙医比登天还难，就单单是被南光书院首席多看两眼，也是一种荣耀呀，而且据说这里治牙一点都不疼，还不会漫天要价，经济又实惠，性价比超级高。
　　“陆医生，您说我这颗犬齿还能保住嘛？”九尾狐忧心忡忡地问，他本以为牙医先生在给器材消毒，见半晌没人回话，才发现牙医正站在诊所的电脑前看着什么。
　　九尾狐合上嘴巴，往那边凑了凑，见屏幕上有一个女孩正在吃东西。
　　哎？这不是前几天那个被保密部提起公诉，最后无罪释放的饕餮嘛。
　　其实方果的案子在阵法师世界有很多人关注，只不过阵法师世界没有微博之类的社交平台，传播消息主要还是靠纸媒，九尾狐就是从《五行日报》上看到方果的相关新闻。
　　听说这只饕餮在普通人世界生活得特别滋润，还赚了好多好多钱呢。
　　九尾狐看视频里的方果将一只炸成小锤子形状的鸡腿囫囵个塞进嘴里，看得直舔舌头。要是他也能多多地赚钱该多好啊，这样就不用买素鸡豆腐当鸡肉吃了，也不用一颗坏牙挺了五六年都舍不得花钱治，还要每天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剩菜回来包两合面的菜团子。
　　九尾狐越想越心酸，看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陆文修看了眼方果的直播，回来继续给九尾狐补牙，这只九尾狐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耽搁了治疗，牙根部位有点感染，需要切开牙龈消毒，相当于做个小手术。
　　正在这时，陆文修无意间一瞥，看到方果的直播弹幕忽然井喷，很多人都在说男朋友出境了，陆文修一个分神，这边九尾狐嗷了一声。
　　陆文修看了眼已经切下去的手术刀：“抱歉，一时疏忽忘记打麻药了，给你免单吧。”
　　九尾狐：“……”
　　想到不用花钱了居然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九尾狐眼含泪花地痛并快乐着，补好了牙离开时差点忘记变回人形，还是在陆文修的提醒下，才默默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梨花带雨地出门了。
　　还有不少等着补牙的普通人等在外面，见有人从诊室里出来，大家起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待看清这人的长相，全都眼睛泛直了。
　　长得好精致的男生啊……我的天这是明星吗？！
　　他的眼睛好美啊，眼梢好像带钩子……
　　怎么办我觉得我被蛊惑了……
　　小哥哥你出道吧啊啊啊！！！
　　男生只是垂着头在几个人面前走过，就收获了无数火热的视线。甚至有一个中年大叔，都没办法将视线从男生身上移开。
　　九尾狐早就听说普通人痛恨狐狸了，以前不是有个叫什么苏妲己的母狐狸，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居然被人骂了好几千年，听说死后还被剥了狐狸皮，真是想想就菊花一紧。此时见那么多人在看自己，九尾狐险些吓尿，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追出诊所大门，左右看看，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只能失落地回来，好像集体失恋。
　　陆文修送走九尾狐后，没有立刻让下一个患者进来，而是坐在电脑前，将方果的直播视频回放，停留在给方果夹菜的手出现的一刻。
　　刚才就是看到这里，他突然失手了，忘记给手术的病人打麻药。
　　如此低级的错误，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陆文修又看了一会儿，索性将电脑关上，这才叫后面的病人进来。一整个下午他都有点心不在焉，快到方果放学的时间，他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诊所，坐上黎叔的车，向德世高中驶去。
　　黎叔觉得今天的少公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没话找话地问：“少公子今天下班好像有点早啊？”
　　“嗯。”陆文修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
　　这回黎叔更加确定，他家少公子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到了德世高中大门口，距离放学还有十几分钟，陆文修忽然问；“黎叔，最近方果有没有特别多地提到哪个同学？”
　　黎叔转过头来看陆文修，“嗯？是说那个姓陶的小姑娘吗？”
　　陆文修垂下眼，有意回避黎叔的目光：“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黎叔想了想，“也没听果果特别提过谁啊。”
　　“是么。”陆文修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想到什么，开门下了车。
　　“少公子去哪里啊？”黎叔忙问。
　　陆文修：“您在这里等方果吧，我去那边的美食城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方果接到水行舟的消息，说他已经拜托一位朋友将祝余草棒棒糖带来了。这人是中书院的公职人员，因为执行任务从幽州过来，水行舟便让人把东西捎带过来。毕竟一个阵法师如果不是乘坐零点地铁来普通人的世界，就要申请诸多手续，才能用阵法传输。
　　如此一来，也省得方果还要等到半夜。不过因为是执行任务期间，那位中书院的朋友不能随便行动，需要方果去一个指定地方交接，约定时间刚好在方果放学后，加上路程，时间也是很紧迫了。
　　所以方果几乎是放学的铃声一经打响，便立刻奔出来，见到黎叔就催促：“黎叔黎叔，能不能送我去市图书馆？”
　　黎叔意外：“你去那里要做什么？”
　　方果便将前后因果告诉给黎叔，“我是真的急着用那祝余草棒棒糖。”
　　黎叔为难；“可我们好歹要等一等少公子啊。”
　　方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陆文修不在车上，环顾了一圈，问；“陆文修呢？”
　　黎叔；“说是去前面的美食城买点东西。”
　　方果想了想，拍板道；“那我们这就过去接他吧！”
　　黎叔查看了一下，从这里去美食城只有一条路，如果少公子买完了东西回来，看仔细一点，应该也不会错过。于是黎叔便准备将车子启动，然而拧了拧车钥匙，车子却没反应。
　　“怎么了，车子坏了吗？”方果问。
　　黎叔又尝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这也太不巧了，偏偏这种时候车子坏掉。
　　黎叔下了车，凭借从普通人那里学习到的机车方面的知识，开始自己鼓捣，可惜鼓捣半天，也没能让车子重新打着火。黎叔心道，如果这里不是学校大门口人来人往，他或许就直接用阵术把车子弄好了。
　　方果心里越来越急，索性也从车上下来，蹲在黎叔身边和他一起研究，可惜两个门外汉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见车子迟迟修不好，方果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拦辆出租车，却见旁边一辆黑色轿车停下，陈追游从车子上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陈追游在方果的手心里写道。
　　方果好像看到了大救星，“你会修车吗？”
　　陈小少哪里会这个，想了想，又在方果手心里写：“你要回家吗？我可以送你。”
　　方果正要说什么，忽然若有所觉地转过头，见陆文修提着一个大食盒正向她走来。
　　“陆文修！陆文修！”方果一看到陆文修眼睛就放光，潜意识里觉得，只要陆文修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陆文修走到近前，看了方果旁边的陈追游一眼，问：“怎么了？”
　　“车子坏掉了，可是我急着去市图书馆见一个人。”方果说完还往陈追游的车子看了一眼。
　　陈追游的司机这时也从车上下来，客气地向众人鞠了一躬，对陆文修道：“这位小姐是我家公子的同学吧？她想去什么地方，如果车子短时间修不好的话，我们可以送她去。”
　　陆文修将手上的大食盒交给方果，那上面印着金海自助餐的logo，方果嗅了嗅，居然是鲍鱼饭。
　　“多谢好意，不必麻烦了。”陆文修不失礼数地婉拒，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约车软件，叫了一辆快车。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这是昨天的更新，我继续写，希望今天可以补上……ORZ

    
第81章 Chapter81
　　快车订单刚下，几乎是立刻就有人接单了，显示司机还有三分钟到达。
　　陈追游安静的目光落在陆文修身上，又看了看方果，想要拉起她的手写字，然而也不知道是有多巧，偏偏这个时候陆文修拉住方果的胳膊，把她塞进黎叔的车里。
　　方果疑惑地抬头看陆文修。
　　陆文修：“外面风大，坐在车里等。”
　　方果扭头看了看车窗外纹丝不动的柳树枝，又看陆文修。
　　陆文修不为所动，脸上表情端庄严肃得堪比国旗班红旗手。
　　陈追游默默打开了车门上车，却没有走，只会降下车窗看着方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是对于方果来说却显得那样漫长，时不时就问陆文修一句：“车子到了吗？”
　　陆文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这京城该死的交通，车子显示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一公里，却堵在了前面的路口，正在以龟速向这边一点点蹭。
　　陈追游的司机再次发出邀请，“这个时间或许是堵在路上了，如果特别赶时间的话，就乘坐这辆车子走吧。”
　　方果有点心动，屁股往外挪了挪，正要下车，却发现背脊凉飕飕的，抬头见陆文修正在看自己。虽然陆文修也没说什么，但方果凭借异兽的强大直觉，觉得如果此时下车坐上陈追游的车，可能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于是又把挪出去的屁股收回来，心里这个急。
　　终于，陆文修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这街上又没看到出租车，便道：“如果同学方便送你，你就搭他的车子走吧。”
　　方果几乎是立刻打开车门窜下来。
　　陆文修对陈追游道：“麻烦你们了。”
　　陈追游微笑着点头，打开车门等方果上来。
　　就在这时，一辆很大的面包车从街角疾速驶来，闪过一道花花绿绿的影子。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伸长了脖子操着一口东北方言喊：“唉呀妈呀这堵的，可算出来了！等急了吧？快上车呀！”
　　就在司机说话时，侧面开着盖的车厢后还传出一阵音乐，放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与车子挡风玻璃上的卡通五角星相得益彰。
　　陆文修：“……”
　　这辆快车，居然，是一辆冰激凌车。
　　陆文修竭力控制住嘴角的抽搐，异常平静地对方果说：“你坐同学的车子走吧。”
　　谁知方果却在看到冰激凌车的瞬间眼前一亮，直接向那辆冰激凌车走去，“这就是你叫的车吗？看着真好呀！”
　　也不知道方果是用什么样的脑回路看出杂牌SUV改装的冰激凌车比顶配豪车好的，总之在冰激凌车出现的一瞬，方果就完全被吸引了，再也没有要去坐陈追游车子的意思，甚至还对陈追游挥了挥手以示感谢，和他道别了。
　　冰激凌车的司机见陆文修和方果是两个人，还有点为难：“哎呀，我这只有副驾驶能坐人，也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呀。”
　　方果指着后面车厢，“嗯？这不是还有很多地方吗？”
　　冰激凌车司机：“后面都是设备，没有座位呀，难道你们要蹲着么？”
　　方果：“那就蹲着呗。”
　　“哎你这小姑娘有意思，那就后面蹲着吧！让你哥哥坐前面来。”
　　司机大叔正要开副驾驶的车门，却见陆文修也拉开后面的车厢门，和方果一起上了车。
　　到了这个时候，陆文修已经弄明白方果为什么喜欢这辆车了。
　　“不可以偷吃人家的冰激凌。”陆文修上车后找了个地方就地而坐，叮嘱方果。
　　方果表情一僵，讪讪道；“没有，没有要吃啊。”只是那动作神态，怎么看怎么透着心虚。
　　载着陆文修和方果的冰激凌车离开，陈追游一直看着，目光中难掩失落。
　　“公子，我们回去吗？要不要跟着？”司机问。
　　陈追游摇摇头，又远远看了一眼那即将消失在街道尽头的冰激凌车，若有所思。
　　她好像，很喜欢那辆冰激凌车。
　　前往市图书馆的路上，方果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那冰激凌装备看。
　　陆文修看得忍不住笑，终于开口问司机：“老板，这冰激凌机器还能再启动一次吗？”
　　司机从后车镜里看到了方果眼巴巴的样子，“怎么，小姑娘想要吃冰激凌嘛？”
　　陆文修道；“实在是抱歉，如果觉得麻烦的话，我们可以加些钱。”
　　“哎，没事没事，如果她想吃的话，一会儿到了地方我给她开一次。”司机豪爽道。
　　方果心花怒放，侧过脑袋，乌黑的眼珠盯着陆文修看。
　　陆文修被方果看得不自在，故意板着脸道：“你在看什么？”
　　“陆文修，你真好啊。”方果由衷赞美。
　　这后车厢本来就被庞大的冰淇凌机器占据，两人正坐在几袋面粉和两箱鸡蛋中间，十分拥挤，几乎是膝盖碰着膝盖，偏偏方果还要这样看他，还要用这样的语气说：“陆文修，你真好啊。”
　　陆文修觉得，有点热。
　　车子在市图书馆停下，司机大叔果真下了车，到后车厢把冰激凌机器重新启动，然后问方果喜欢什么口味的。
　　方果最怕选择食物了，因为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是不需要选的，都想吃。
　　果然，陆文修是最懂方果的，直接对司机道：“每种口味来一个吧。”
　　司机摆手，“哎，可不行，我们这有十种口味呢。你们也吃不了呀。”
　　方果却坚持道；“能的！”
　　陆文修也在旁边说：“她能吃的。”
　　司机心里感叹，这哥哥还真是宠着小妹。
　　有生意不做不是傻子吗，于是司机也不再多说什么，拿出蛋卷杯，每样口味的冰激凌都给方果打了一个。
　　方果和陆文修两人捧着十个蛋卷冰激凌，走向市图书馆旁边的小胡同，方果迫不及待把自己手上的五个蛋卷冰激凌全都咬了一口，又递给陆文修，“你也尝尝！”倒是完全不想陆文修会不会嫌弃她。
　　陆文修看着方果嘴角蹭的冰激凌，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地接受了方果的邀请，低头在她的那些冰激凌上每个咬一口。
　　方果：“怎么样，好吃吧？”
　　陆文修舌尖轻轻舔过泛着甜味的唇，眼睛却看着方果，点点头，“嗯，好吃。”
　　方果对食物一向吝啬，能给陆文修分一口，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陆文修吃过后，她便一张嘴，把手里剩下的的蛋卷冰激凌全塞进去了，然后又开始觊觎陆文修手上的那没动的五个冰激凌。
　　陆文修察觉到方果的目光，忽然生出恶趣味，特别幼稚地学方果，也把每个冰激凌都咬了一口，咬完一口又一口。
　　方果急了，每种口味就一个，眼看着陆文修要把冰激凌吃光了，她都没尝到呢，于是扑上去扒住陆文修的胳膊去抢着吃，没想到跳得猛了点，嘴巴居然直接蹭到了陆文修的嘴唇。
　　陆文修像过电一样，立刻退开了，神情有点茫然。
　　方果则趁机将陆文修手上的冰激凌，一口气全都塞进嘴里吃掉，完全没将蹭到陆文修的嘴唇当回事。
　　陆文修抿了抿嘴。
　　方果觉得陆文修好像有点生气，反省自己又犯了贪食的毛病。
　　咋就都吃了呢，一点都没给陆文修留，没看陆文修的脸色都快成黑锅底了。
　　冰激凌车也开走了，想要再买一份也没处去买，方果只有认怂，对陆文修道：“你别生气了，要是下次看到冰激凌车，我再买十个还不行吗，保证都给你吃，我一口都不吃！”
　　陆文修：“……”
　　突然好想捏死面前这小崽子。
　　陆文修正在生闷气，忽然面色一凛，将方果护到身后，抬起手做出挡护的姿势。然而已经失去阵法能力的他，做这个动作也只是一个徒劳的动作而已，并不指望真的会有什么阵术效果，一切都只是他习惯的下意识动作罢了。
　　但是，让陆文修惊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他觉得身体内空荡荡的经络，好像一瞬间恢复了生机，随着那一个格挡的动作，耀眼的阵术光芒从掌中现出，在他和方果身前形成了阵法护盾。
　　“传言果然是假的嘛，学长你这不是好好的，哪里失去阵法能力了？”一个兴奋的女声说道。
　　方果也惊呆了，就在刚才，她忽然感觉到陆文修身上极其强大的五行气场，不过也只是短短片刻，便又没有了，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胡同里，一个梳着披肩黑长直，穿着黑色低胸装的年轻女人走过来，绕着陆文修转了一圈，很是亲昵地凑到他身旁。
　　方果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下意识往前靠了靠，站在女人和陆文修中间。
　　陆文修原本心惊，在女人靠近时脸色冷淡，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又乌云转晴，显得愉悦了起来。他往后退了退，与女人拉开了一些距离，“身为中书院的公职人员，随便在这里放阵术，不怕伤到普通人吗？”
　　女人却不理会陆文修，目光转向方果，笑道：“哎呀，这就是水行舟的那个小女朋友吧，好可爱，喏，这是水行舟特别拜托我给你买的棒棒糖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方果，还对方果眨眨眼，一脸羡慕。“你们真浪漫！”
　　陆文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啦！发一波红包，还是抽20个小天使，感谢你们的陪伴，下个月开始桃子要雄起！
　　这是昨天的更新……我……抢救一下，已经不敢说今晚还能不能写了，捂脸

    
第82章 Chapter82
　　方果打开棒棒糖的包装袋闻了闻，确认里面有祝余草，心中大石落地。不过方果很快就发现，面前这年轻女人似乎和陆文修很熟，言语间透着亲近。尤其是年轻女人，刚才方果好不容易把她和陆文修隔开，女人说着说着话，又要贴到陆文修身上，还一口一个学长的叫。
　　“你说中书院在普通人世界专门设置了交流监管处？”陆文修沉默地听苏雅莹说了半天，终于抓住了重点。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阵法师对普通人世界的食物非常感兴趣，不惜坐零点地铁从幽州赶过来，每晚都有百十来号人。中书院怕这么多阵法师突然涌入普通人世界会出什么问题，特别设置了这个新的机构，所以我才会被派来呀！”
　　阵法师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有相交的部分，也有平行的部分，阵法师在两个世界中穿梭虽然不那么方便，却不是难事。但是，只有少数阵法师愿意在普通人世界长久地生活，大部分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踏入普通人的世界，六大世家中，也只有幽州陆家和蓬莱白家祖宅是坐落于普通人世界中。
　　如此大规模地阵法师群体向普通人世界流动，几百年来也实属罕见。
　　陆文修默默往旁边扫了一眼，似乎猜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阵法师突然对普通人世界的食物感兴趣了。
　　“学长，能和你单独说两句话吗？”苏雅莹忽然小声道。
　　陆文修冷淡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将这个中书院的小职员看得脸颊泛红。
　　苏雅莹低着头，将一缕垂在胸前的长发挽到耳后，更显娇柔妩媚。
　　“好。”陆文修居然答应了，这让苏雅莹出乎意料，抬起头时眼眸里都泛着亮光。
　　陆学长在学校里向来以冷面阎王著称，从来不近女色。
　　她居然就要成为那个例外了吗？
　　苏雅莹内心难掩激动。
　　陆文修嘱咐方果，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则向着小巷深处走去。苏雅莹好半天才回过神，脸上现出激动的表情，忙踩着小碎步跟上。
　　方果看着两人一起走向巷子深处的背影，心情莫名烦躁，有种养了许久的小猪被别人拉走的闷堵感，背着手在原地磕脚跟。
　　陆文修还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里已经成了只养肥了等着吃肉的猪，估摸着走到方果听不见的位置，停下脚步。
　　“说吧，什么事？”
　　苏雅莹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道；“陆学长，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喜欢你，从在南光书院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也是为了你才努力考进的中书院。现在我被特派到幽州交流监管处，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所以我想……我可不可以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苏雅莹一口气说完，然后抬头看着陆文修，眼睛里都快能沁出水来，楚楚动人的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动？
　　陆文修也看了苏雅莹一会儿，似乎很认真地在考虑，忽然勾起唇角，伸出手。
　　苏雅莹一呆，手微微颤抖地伸出来，就在她以为陆文修会答应她的时候，却听陆文修清冷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地说：“在表露心意前，要不要先用你的五行之眼看看我？”
　　苏雅莹：“啊？”
　　陆文修笑容愈深，忽然握住苏雅莹的手，半张脸隐藏在巷子的阴影中，瞳眸幽幽，竟显得几分阴郁。
　　“你能感受到我体内的五行之气吗？”陆文修问，低沉的嗓音充满了蛊惑姓。
　　苏雅莹的手被陆文修握在手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属于阵法师应该有的五行之气涌动。她心中微惊，尽管眼神闪烁，一度怀疑这是陆文修的试探，但是想到之前的传闻，还是忍不住动用了五行之眼，查看陆文修身上的五行之气。
　　居然……如此单薄！
　　这哪还是阵法师？只怕普通人身上的五行之也比他这个多吧？
　　陆文修观察着苏雅莹的表情，微微挑眉，松开了手。
　　“怎么样，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雅莹皱眉：“这不可能，刚刚，刚刚明明就……”
　　陆文修有意向方果那边看了一眼，问苏雅莹：“你确定刚刚那阵术的光芒是从我身上发出的？”
　　苏雅莹回忆了一下，本来她是很确定的，但是现在经陆文修这么一问，她又不确定了。因为那时候离得太远，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有了试探的心思，并没有真的看清那边的阵术护盾是不是陆文修用阵术幻化出来的。
　　天赋好的异兽被阵术攻击时，也会自发地出现这样的保护光盾。
　　苏雅莹心中迟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文修身上的五行之气。
　　无论如何，五行之气是绝对不会骗人的，这个程度的五行之气，说明已经完全丧失了阵法能力，已经不再是个阵法师了。
　　虽然陆文修是陆家的继承人，又是南光书院首席，但是没有阵法能力，基本就是个废物了，而没有强力了继承人又人丁稀少的陆家，早晚也是衰败。苏雅莹自问以她的条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就算是世家的公子，追求她的也不在少数。她又怎么可能选择一个普通人结婚？
　　“抱歉学长，交流监管处那边还有急事没处理，你先忙，咱们改天再聚！”苏雅莹躲瘟疫一样匆匆离开了。
　　陆文修看着苏雅莹毫不留恋的背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只是这样就吓跑了？
　　还真是现实得冷酷啊。
　　陆文修这样想着，又摊开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一点点攥成拳。
　　虽然刚才那样和苏雅莹说，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一瞬间自己身体里爆发出的五行之力不是假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
　　方果接受审判之前的那天晚上，水行舟似乎也说看到他身上的五行之气有所恢复，难道真的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陆文修强压着心中的惊疑，从巷子里往外走，结果就看到了巷子口的方果，顶着一张臭脸。见他来了，扭头就走，走得那叫一个快，害得陆文修不得不加快脚步，追上去。
　　“喂！”陆文修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猪跑了！”方果愤愤地呛了一句，继续闷头快步走。
　　陆文修：“……”
　　方果两条腿捣腾得飞快，脚下好像生风，对陆文修爱理不理的，害得陆文修也没有机会叫车，只能跟着她一路竞走。
　　不知道穿过几条街区，方果的脚步终于渐渐放慢了，因为她听见好像有人提到她。
　　“哎这好像就是那只小饕餮在人类世界吃过的烤肉诶！”
　　“好像不对吧，我看小饕餮和那些人类同学是把肉放在铁丝网上烤的，这是串成串了啊！”
　　“应该差不多吧，尝尝尝尝。”
　　方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条小吃街入口，放眼望去，满满当当的各色小吃几乎填满了一整条街，街口离她最近的一家，正好是个烤串摊子，几个穿着法衣的人正站在烤串箱子前面大声讨论，每个人手上都戴着夸张的大戒指，不论什么材质，戒身无一不是五边形的。
　　正在拿着塑料板哗啦哗啦扇着风烤串的小伙子，用十分怀疑警惕的眼神看着这一票人，似乎在看脑残，不仅是因为他们奇怪的言语，还因为其中一个人正拿着一张五角钱的钞票，巴拉巴拉看着菜单点烤串，那架势，好像自己拿的不是五角钱，而是一张百元大钞。
　　陆文修见方果不开心，这时候终于对烤串产生了兴趣，便问：“想吃吗？还没吃晚饭，想吃的话就先在这里吃点。”
　　方果并不想理会陆文修，可是食物是无辜的，于是向烧烤摊子走过去。
　　为了招揽生意方便食客，烧烤摊前面摆了些简易的塑料桌椅，方果和陆文修走过去时已经有了几桌人，陆文修见这些人装扮，便看出来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苏雅莹所说的特地从幽州赶来觅食的阵法师了。
　　陆文修拉来菜单，按照以往带方果出去吃饭的画风，每个种类都点了很多，还特别给她要了一箱甜汽水，若是换了平时，方果这会儿肯定就留着口水趴在桌边乖乖等吃的了，然而此时她还是闷闷不乐。
　　这时那些阵法师好不容易研究明白了普通人的货币，点好了东西找到桌子坐下，没消停多久，又纷纷从法衣下掏出还没开封的智能手机，开始围着研究起来。
　　“据说这就是人类的互联网，连上以后什么都能干，看电影看视频，小饕餮的那个什么播也能看！”
　　“哎我这怎么没有反应呀！不是买到假货了吧？”
　　“笨！你没放手机卡！”
　　“小饕餮的播怎么看？我想看她吃了啥东西，也好跟着去吃！”
　　“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在哪里看？”
　　陆文修将椅子挪了挪，挡住方果，不想让那些七嘴八舌的二逼阵法师发现他们。
　　烤串还没好，烧烤摊的小伙计先把一箱甜汽水搬来了，黑灯瞎火的谁都没注意，那汽水箱子里混了瓶啤酒。
　　方果随手一摸，刚好就摸到了那瓶啤酒，用瓶起子开盖，直接咕嘟嘟灌进去，还没尝出味儿来呢，就把一瓶喝光了，然后又摸出一瓶开了盖子，这回倒是货真价实的甜汽水了。
　　陆文修见方果如此，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用餐巾纸擦餐具。小摊子上的卫生状况不能要求太高，但是作为有轻微洁癖的陆牙医，还是觉得应该努力一下，找伙计要来了茶水，一点点涮洗着餐盘筷子。
　　等餐具都洗涮完毕，第一批烤串也上来了，方果拿出手机点开香蕉直播APP，决定顺便做个直播，她现在可是签约主播了，如果视频点击量排名高，是可以拿到额外奖金的。
　　方果没精打采地一串串吃，直播界面的弹幕却很给力，照就是礼物刷起来。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小饕今天心情不大好啊？”
　　“我也觉得，吃东西时眼睛里都看不见小星星了。”
　　“岂止！我怎么觉得她要哭了呢……”
　　“只有我注意到的是主播身后那一群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了吗？这是汉服派对？”
　　弹幕区热闹，那边的一帮阵法师也不闲着，终于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找到了方果的直播视频，一阵欢呼，看着看着却觉得不太对劲。
　　“诶？我咋觉得，小饕餮背后那群人那么像咱们呢！”
　　“别瞎说，我问过了，直播是在互联网上，必须用摄像头，你们看，我们手机的摄像头都没开呢，怎么可能上互联网。”
　　方果喝完了一瓶甜汽水，陆文修帮她去拿新的，弯腰摸到汽水箱时，忽然发现有一个瓶子和其他形状不太一样，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啤酒，而且已经空了。
　　糟了。
　　陆文修心头一紧，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就在这时，正在吃烤串的方果忽然对着手机摄像头哇的一声哭了。
　　方果：“哇——我的猪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要万更，你们相信嘛！

    
第83章 Chapter83
　　方果这边一嗓子哭出来，另一桌的阵法师齐齐回头。陆文修抢在他们看到他和方果之前，丢了钱在桌上，然后拦腰将方果抱起来往肩上一扛，匆匆走了。
　　而此时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们全都懵逼了，因为方果的手机摄像头——
　　没——有——关！
　　方果被陆文修扛在肩上，手机正被她攥在手里，随着她垂下来的胳膊乱摆，一会儿拍拍陆文修的一米八大长腿，一会儿拍拍石板砖路面，画面晃得人眼晕。
　　“卧槽什么情况！”
　　“不好我们主播被人当街抢走了！”
　　“哎呀这不会是那天给主播夹菜的小哥哥吧？”
　　“所以后面要开车了吗？目测未出镜神秘男士是个九头身的大帅比。”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主播说的猪跑了是什么意思吗？难道主播还养猪？”
　　方果这场哭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安静下来，她其实酒品很好，喝多了酒一向都很乖巧，谁知道今天搭错了什么筋，居然当街耍酒疯。
　　陆文修本来想要扛着方果塞进出租车，但是看她突然老实了，在经过街边一排出租车时，竟鬼使神差地没有停下，而是走到一座天桥下，将方果放下，让她坐在楼梯阶的大理石扶手上。
　　方果的手机摄像头刚好朝向陆文修的胸口，只要再往上一点点，就能拍到陆文修的下巴了。
　　“嗷嗷嗷嗷主播再往上一点！在往上一点呀！！”
　　“马上就能看到脸了！卧槽我的八卦之魂！”
　　“为什么有种要开车的预感！”
　　“男人的身材好好啊【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网友们都快疯了，被强烈的好奇心勾得抓心挠肝，好想看清究竟是哪个男人这么霸气，居然敢当街把他们家移动浓硫酸池扛跑了。
　　方果的渣酒量，想当初玫瑰山庄里喝了一杯红酒就能美女大变野兽，别说刚才闷了一整瓶啤酒，此时完全是两眼无聚焦，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像个不倒翁娃娃，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需要陆文修扶住肩膀才能坐稳。
　　陆文修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方果的脸，“喂，还认不认得我？”
　　方果抬起手指陆文修，嘿嘿一笑，“猪！”
　　陆文修：“……”
　　陆文修转过身背对着方果，微微弯腰，“上来，我们回家吧。”
　　方果这回倒是很配合，往前一扑，结结实实趴在陆文修的背上，双手揽住陆文修的脖子，这回手机摄像头正好拍到陆文修的下巴。
　　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们终于达成所愿，看到了神秘男士的下巴，然而这比看不到还要让人崩溃，因为这个男人的下巴——太他妈好看了！！！
　　“我的妈呀这是男人的皮肤吗？这么近的距离，居然看不到毛孔！假的吧？”
　　“作为一个女人，我自愧不如。”
　　“这人的嘴唇也好好看啊！！！刚刚好像唇角轻勾了一下，艾玛满足了我对所有言情小说里邪魅狂狷男主的想象！”
　　“救命，小饕我们打个商量，给你打赏一架直升机，让我看看男人的上半张脸好不好！”
　　然后屏幕上果真蹦出了几架直升机，更不要说其他稍微便宜一点的礼物了，就连万年围观党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买了最便宜的礼物送给主播，只求主播让他们看一眼男人的真容。
　　方果的直播频道突然激增的打赏数额，甚至惊动了香蕉直播的技术部门，值班技术员看着后台不停进账的金币，差点以为系统被攻击中了病毒，擦了好几轮眼镜，才确定不是系统出了问题，而是那个叫“我是一只饕餮”的主播粉丝们集体发疯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刚好是直播网站的流量高峰期，很多正在收看其他主播直播的网友们，看到热闹也纷纷跑来围观，这让方果的直播收看人次直接破了香蕉直播的历史记录，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陆文修背着方果往家走，因为渐渐远离繁华街道，周围安静下来。
　　方果也很安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在陆文修耳畔起伏。
　　“陆文修。”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果忽然开口。
　　陆文修淡淡嗯了一声。
　　方果：“你刚才和那个人说了什么呀？”
　　陆文修：“没说什么。”
　　方果：“那你为什么要牵那个人的手呢？”
　　陆文修脚步微微一顿，微微侧过头看方果，方果的手机摄像头因此从他的下巴拍到侧脸和耳垂，而两个人的脸也因此靠得极近。
　　陆文修：“你是因为看见我牵那个人的手才不开心？”
　　方果毫不犹豫点头：“对呀！”
　　陆文修唇角轻扬，然而很快方果又补充了一句。
　　“好像看着烤好的猪腿被人抢走了一样，好难受呀。”
　　陆文修：“……”
　　方果：“要不你下次和人牵手时别让我看到了，那样我就不会不开心，想要吃人啦。”
　　陆文修黑着脸沉默片刻，却忍不住笑了，昏暗的路灯下，用很轻很低沉的声音对方果道：“我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让她看。
　　她看到了，不开心了，他就开心了。
　　方果眼皮越来越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陆文修说到的那句话，或者以她那低到可怜的情商，也许听到了也听不懂，最后她终于睡着了，握着手机的手脱力，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陆文修听到声音，弯腰将手机捡起。
　　在直播间里蹲守了一个晚上被秀了一脸的网友们终于等来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终于能看到正主长什么样了！
　　刚才那最后一句话简直犯规！
　　翻过来！翻过来！把手机屏幕翻过来！我们不要看地面要看脸！看脸！！
　　陆文修翻过手机，看到香蕉直播的APP还开着，只不过直播已经结束，便退出了软件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等着历史性一刻的广大网友们：“……”
　　已经黑屏的直播屏幕上：抱歉，由于网络不给力，直播已经中断，请您重新连接。
　　我操！！！！！！！！！！！！！！！！
　　香蕉直播的技术员虚弱地坐在办公桌前，身体仿佛被掏空，看着眼前崩溃的系统，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服务器终于还是挤爆了。
　　不需要再抢救了。
　　方果和陆文修回到陆家，黎叔早已经将车子弄回来，见方果人事不省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喝多了，她把一瓶啤酒当成汽水喝光了。”陆文修简单解释后，直接将方果抱回了房间。
　　黎叔是知道方果不能接触酒精的，因此见方果这熊样，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问陆文修：“少公子，那你买的那些鲍鱼饭怎么办？”
　　“先放在冰箱里吧，看看她明天还想不想吃。”
　　陈阿姨本来准备了晚饭等着方果和陆文修回家，见方果这样，饭是吃不了了，得知她喝了一整瓶的啤酒，忙去准备了解酒汤。
　　“明天她还要上学，不能就让她这么直接睡，会头疼的。”陈阿姨让陆文修帮忙把方果扶起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她喂下半碗解酒汤，“行了，这就没问题了。”
　　陆文修目光落在方果那喝剩下的半碗解酒汤上，见陈阿姨正准备端着碗出去，心思微动，忽然道：“陈姨。”
　　陈阿姨转过头。
　　“先把那碗放这里吧，然后您去找一下黎叔，让他一会儿到我房间里等我。”
　　陈阿姨面露疑色，却没有多问，放下汤碗就出去了。
　　陆文修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香的方果，拿着汤碗离开。
　　黎叔不知道陆文修找他做什么，但是一般少公子约他在他的院子里谈话，通常是有很重要的事，因此神情十分凝重。
　　“黎叔，你用五行之眼看着我。”陆文修开门见山。
　　黎叔愣了一下，“少公子，您这是？”
　　陆文修垂下眼，打量着手中的半碗解酒汤，“您只要看看就好，其他先不用问。”
　　黎叔便点点头，依照陆文修的吩咐，用五行之眼去看陆文修，看到他身上薄弱的五行之气，脸上难掩痛惜神色。
　　他是看着陆文修长大的，还清楚记得他家少公子刚出生那天，整个幽州的五行之气都有波动感应，一个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降生，能想象得出当时陆家上下有多么激动。
　　可是偏偏天妒英才，居然让这样的天才得了那种病。
　　陆文修端起解酒汤，在灯光下仔细辨别，看到了碗沿边一个浅浅的唇印，然后对着那个位置，喝了口解酒汤。
　　黎叔眼睁睁看着他家少公子在喝下解酒汤的一瞬，周身的五行之气翻涌着向他体内汇聚，使他几乎看不见的五行之气恢复了一些，不禁惊呼：“少公子！您！您身上……”
　　黎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陆文修见黎叔如此反应，身体骤然一僵，终于印证了心中猜测。
　　他其实并不确定，就因为不确定，才只让黎叔一个人在场。如果只是他一厢情愿地猜测，他怕陈阿姨那种神经细腻的人承受不住希望落空的打击。
　　“黎叔，我觉得，我可能找到治愈我这病症的方法了。”陆文修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起伏的心绪。
　　黎叔却远没有陆文修这样能克制自己，几乎当场飙下两行老泪，“少公子……这，这是真的吗？”
　　“还有一些细节不能确定，先不要声张。”陆文修道。
　　“嗯，知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少公子，这究竟怎么回事？”黎叔拼命擦眼泪，又是高兴，又想哭，最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然还不等陆文修说话，房间门外砰地一声响。
　　陆文修面色一沉，“什么人？”
　　黎叔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点心虚地对陆文修道：“少，少公子，江小少爷白天说要来您这里看书，我，我放他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血！
　　本章留言抽20个送红包！

    
第84章 Chapter84
　　方果关于昨晚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陆文修坐在烧烤摊旁边，后面的事居然都没什么印象了，只约莫记得自己是被陆文修背回家的。
　　想到陆文修在巷子深处和女人的牵手，那种浓浓的失落感再次将她包裹起来。早上出来吃饭，见陆文修已经坐在餐桌边看报纸，而江清寒正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啃一个肉包子。
　　见方果出来，江清寒眼皮子一掀，每日例行地咧开嘴，冲方果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嗨，小饕餮。”
　　方果：“……”
　　为什么那么好的陆奶奶，孙子和外孙就没一个正常的呀。
　　方果看了陆文修一眼，见他一直没有抬头看自己，闷闷地坐在桌边啃包子。都说狗肚子里容不下二两油，藏不住事儿，饕餮其实还不如狗呢，所以方果闷了一个晚上加一个肉包子的时间，终于闷不住了，问陆文修：“陆文修，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个人是谁呀？”
　　陆文修将报纸翻了个面，露出头版头条的加粗大标题——“新的经济风向标？阵法师大批量涌入普通人世界，零点地铁站深夜爆满。”下面还配有一张零点地铁站的图片，穿着法衣的阵法师们摩肩接踵地排队等地铁。
　　陆文修：“你不是知道吗？她是来给你送水行舟的棒棒糖的。”
　　方果：“可是她好像和你很熟悉呀。”
　　陆文修；“嗯。”
　　方果：“那她是谁呀？”
　　陆文修：“她是中书院的工作人员。”
　　方果：“……”
　　江清寒噗嗤一声笑：“小饕餮，来来来，我教教你这个问题该怎么问。你应该说：‘陆文修，那个女人是你的谁呀？’”
　　陆文修在报纸后冷冷瞥了江清寒一眼，目光含有警告。
　　江清寒耸耸肩，又像无骨鸡柳一样摊靠在椅背上。
　　方果没听懂江清寒在说些什么，但是凭着异兽的强大直觉，知道自己不能听这人的，于是想了想，按照自己的逻辑继续问；“陆文修，那你以后还会见那个人嘛？”
　　陆文修绷紧的嘴唇终于勾起一丝弧度，却还是竭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不会。”
　　方果：“不会见到那个人了嘛！”
　　陆文修：“嗯，不会。”
　　方果：“再也不会了嘛？”
　　陆文修嘴唇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却被报纸挡住，“嗯，再也不会。”
　　方果顿时心花怒放，觉得天花板都晴朗得可以放光芒，吃肉包子的速度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水平，然后元气满满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江清寒却凑到陆文修跟前，看他正在看的版面标题——饕餮在人间，是福还是祸？旁边副标题：饕餮少女在普通人世界淘得第一桶金。
　　“现在这小饕餮在阵法师世界可是风云人物了。”江清寒唏嘘。
　　陆文修合上报纸，起身穿外套。
　　江清寒：“表哥能恢复五行之气，应该和她有关吧？”
　　陆文修冷声道：“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
　　江清寒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笑，“让我猜猜到底是什么？”
　　陆文修：“明天我让陈姨撤掉陆家的屏蔽阵法，你好自为之。”
　　江清寒：“表哥也忍得住？要不要我帮点忙？我看那饕餮傻傻的……”
　　陆文修：“晚上会请洛天霄部长来家里吃饭。”
　　江清寒：“……”
　　中书院上下没有人能让江清寒放在眼里，只有一个是例外，就是前外交部部长，现任保密部部长洛天霄。想当初他被通缉逃到倭国，差点被洛天霄通过外交手段引渡回来，江清寒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那位沉默寡言的洛部长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六世家中天水洛家的现任当家，叛军中不少亡命徒一听到这人都会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送他绰号——“中书院的猎狗”。
　　不过这也难怪，洛部长那可是连陆文修都能说揍就揍的，更何况是被陆文修从小揍到大的江清寒。
　　江清寒迫于威胁，难得消停了几日。
　　有了祝余草棒棒糖，方果周末去陶默夕家，开始她们的淘宝店大业，准备完成各种订单。
　　订单最多的是苦荞糕，方果也就从这个开始做起。
　　陶默夕一直好奇，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做法，甚至连每一步骤的烹饪时间都精确到秒，每一种原料的用量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最后做出来的食物，无论是菜品，还是点心，就是和她亲手做出来的不一样。
　　在屡次尝试失败后，陶默夕终于放弃，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手感”。
　　如果都能用精确的计量做出一样的美味，那些不可替代的世界顶级大厨又是怎么来的？
　　陶家的厨房本来就是星级饭店级别的，各种烹饪器具齐全，尤其是在陶默夕的改装后，更是称得上奢侈品级别的厨房了。
　　在陶默夕的建议下，方果将自己的烹制全程对外直播，所以此时也是在镜头下操作。
　　她穿着陶默夕特地给她准备的黑色围裙，一线大牌的设计师亲自设计，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都是最顶级的。方果穿在身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白嫩，蝴蝶结的系背设计，转身时显得尤其俏皮可爱。
　　“先把苦荞麦磨粉，像这样。”方果干活时很认真，话也不多，就像她吃东西时一样专注，只有必要的过程才会讲解。“粉要磨得细一点，加温水和面。”
　　自从上次直播乌龙，陆文修入镜点燃了广大网友的八卦之魂，方果后来几天每次直播都会被弹幕围攻，网友们叫嚣着要让主播把男主人公吐出来，不对，是放出来。
　　但方果却很淡定，一直不为所动，从来不会在直播时提起陆文修，以致不少人嚷嚷着要粉转黑，质疑方果是炒作。
　　“CP狗们消停一点，我们只想看主播吃东西和烹饪，并不关心她的私生活。”
　　“主播是个有故事的人呀，大家耐心一点，我预感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男主人公是谁的。”
　　“莫名心疼是怎么回事？男主人公好像很腹黑，萌萌哒主播会不会被吃掉？QAQ”
　　不少粉丝站出来帮方果说话，倒是让这股风浪渐渐平息下去，特别是在方果放出消息，要直播做吃的之后，大家的关注点很快就转移了。
　　那些一直被暴食症困扰，或者还没有达到暴食，却控制不住嘴的网友们，尤其关心在饕餮小食店的订单，听说主播要从制作到邮寄全程直播，纷纷跑来围观。
　　“我就是按照主播的方法做的苦荞糕呀，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卖的那么贵，如果效果不好可能真的会投诉！”
　　“我现在就跟着主播一起做呢，等宝贝寄到了方便比对。”
　　“这样直播挺好的，最起码能确定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比某些美食主播用工厂批量生产的劣质点心冒充手工好太多了！”
　　方果看不到直播弹幕，认真地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往下推进，虽然看起来她好像只是很随意，但其实她每一个步骤都会按照五行的原理来，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点心无法复制。
　　世间万物都可划归五行。
　　时间可归于五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自己的五行属性，也许上一秒倒水和面，和下一秒倒水和面，最后出来的苦荞糕属性就会有不同。
　　数量可归于五行，面粉的克数，水的克数，或许在普通人看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就是个极其接近的数字，殊不知，或许只是那小数点后几百位的一分偏差，直接就是两种五行属性。
　　除了时间和用量这两种最主要的因素，包括力道，包括站位，甚至包括器皿的使用，方果都按照严格的五行原理进行，她又没受过系统的阵法师教育，所以没法看到五行之气，只能通过计算，所以这一天做下来，不光是身体累，脑子也要累糊了。
　　最后等所有苦荞糕和其他小食出炉，包好了包装用快递发出去，方果直接瘫在地上，已经是一只废饕餮了。
　　陶默夕很有眼力价地过来给她揉肩捶腿，捏得方果舒服得眯起眼睛。
　　这眼睛一眯不要紧，方果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带，如有实质般飘舞在半空，紧接着是一条蓝色的，然后是绿色的，褐色的，红色的……
　　方果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圆了眼睛，仰起脑袋看着四周，满脸不可置信。
　　陶默夕吓了一跳，忙问：“果果，你怎么啦？刚才给你捏疼了吗？是不是觉得力道太重了啊？”
　　就在这时，陶家大哥陶柏舟走进来，看到自家妹妹那狗腿的样子，觉得没眼看了。
　　方果半天没说话，还是呆呆地环顾四周，好像一个新生儿第一次睁开眼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果才倒吸一口气，回过魂来，认识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居然，开了五行之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血！继续抽20个送红包！明天晚上更新完桃子才会送，所以明晚之前留言都有机会抽到红包哒！
　　继续去写~~~

    
第85章 Chapter85
　　通常来说，阵法师或者异兽想要开五行之眼，也就是能看到五行之气，必须经过系统的训练，而且最好在一定年龄之前，否则便可能永远丧失这种能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果在烹饪过程中过多地运用五行原理，导致冲破了某种瓶颈，总之能看到五行之气，才是阵法的入门，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就可以真正意义踏上操纵五行、布阵施法的正统道路了。
　　方果愣愣的，直到陶柏舟走进厨房，告诉陶默夕和方果，陈家打了电话过来，说派人来接他们，车子一个小时后到，方果才猛然想起来。
　　对啊，今天是陈追游的生日，要去他家参加生日宴的。
　　除了方果，陶默夕也在应邀之列，还有德世一些其他学生，不过他们都不是陈追游亲自邀请，而是因为家里的交情和生意往来，由陈家专门负责宴客事务的秘书发的邀请函，这让那些不够格收到陈家邀请函，又没被陈追游邀请的人满是失望。
　　陶默夕这几天满脑袋都是她和方果的淘宝生意，所以也将这事儿忘到了脚后跟，不然也不会拉着方果今天做直播。
　　“不要怕，我这就让设计师过来给我们做造型，保证不耽误事，果果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关键时刻，陶默夕展现出大家风范的淡定和果决，已经开始在旁边用手机安排了。
　　方果却很纳闷。
　　怎么去同学家过个生日，还要做造型呀？
　　“我还要准备给陈追游的生日礼物，默夕你先去忙吧。”方果说着已经重新围上围裙，回到灶台边开始重新和面了。
　　陶默夕看得眼睛发直，“果果，你，你不会要送陈追游点心吧？”
　　方果回答得理所当然：“对呀。”
　　以前在村子里小伙伴们过生日，不都是带点好吃的去对方家里么。
　　陶默夕动了动嘴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并不想让方果的一片热忱被泼冷水，心底深处想要保护这种在他们的社交圈里难得的单纯。
　　大不了她再偷偷帮方果准备一份礼物，有备无患。
　　方果其实早就想好了要给陈追游做点心当生日礼物，并不是临时抱佛脚地敷衍。陈追游在文茎果的帮助下，已经能听见东西，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说话。
　　人体五官各有五行，眼属木，鼻属金，耳属水，嘴属土，舌属火。陈追游欠缺的是土火两种属性，而对应味道是甜苦，能最大程度将这两种味道融合好的食物就是巧克力制品了。
　　方果的厨艺并没有多么高超，也只能运用五行原理做些简单的食物，果断放弃了巧克力蛋糕，准备给陈追游烤一些巧克力饼干。
　　如今开了五行之眼，她的效率更高，几乎只是半个小时就将饼干烤好了，因为淘宝订单，这里又有现成的包装礼盒，所以当造型师到达陶家，陶默夕重新回到厨房找方果时，方果的礼物已经准备妥当了。
　　陶默夕一看方果那满头满脸面粉的样子，就要昏过去了，看了眼时间，直接推着方果去洗澡。
　　方果不懂，为啥要洗澡呢，她昨晚才刚刚洗过澡，感觉挺干净的呀，头上还有洗发液的香味儿呢。
　　洗完澡出来，方果就像流水线上的零件，先是被抓去吹干头发，然后是造型师过来搭配晚礼服和首饰鞋子包包，定下风格后，又去化妆。
　　化妆的同时居然还有人给方果做美甲！连脚趾都不放过！
　　方果崩溃了，想要挣扎，却被陶默夕暴力镇压。
　　“果果你要听话，大家都是这样的。”陶默夕拼命给方果洗脑。
　　其实这种宴会也不是都如此夸张，关键是要看清楚那是谁家的宴会啊！陈家独苗苗的生日宴，宴会上的小心机们还不知道该如何花枝招展呢，她家果果这么好看，可不能因为软件装备不行被嘲笑！
　　等陶家门口的保安通知，陈家的车已经到了，方果总算改装完毕，被造型师从试衣间推出来时，陶默夕都快看傻了。
　　方果是小骨头，看起来很小的一只，鼻子眼睛都很精巧，所以造型师没有给她画浓妆，宴会惯用的假睫毛阴影高光一概不用，只把她略微凌乱的眉毛修整了一番，画成淡淡的远山眉，然后涂粉底，画内眼影，因为方果的唇色本来就很健康，嘴唇红润娇嫩，造型师没有给她用唇膏，而是涂了一层薄薄的浅色唇蜜，再配上银白色长裙，看起来仙气十足。
　　“头发怎么是这样的？”陶默夕咽了咽口水，才发现问题。
　　方果的头发居然是用一根发簪挽起来的，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和她的整体风格有点不搭。
　　造型师乔娜虽然叫乔娜，却是个笔直笔直的爷们，在时尚圈里那可是杠把子级别的人物了。
　　乔娜听陶默夕如此质疑，居然没有任何不满，而是竖起食指神秘兮兮地摇了摇，然后就像魔术师即将表演绝活，轻轻捏住方果的发簪，往外一抽，如瀑的黑发就这样散开，光滑柔顺，黑亮亮的披在方果肩头，因为发梢部位被烫成了小卷卷，显得那头黑发更加蓬松如云。
　　方果平时上学喜欢扎马尾或者双，如今换了发型，瞬间就从邻家小妹变成了小公举。
　　陶默夕觉得，自己可能要弯了。
　　果果你不要去什么陈追游的生日宴了，就嫁给姐姐吧！
　　陆文修觉得自己最近就像一个变`态，总是偷偷摸摸找各种方果用过的餐具，或者是她吃剩下的食物。当然，后一种情况比较少，因为方果吃东西很少会剩下，哪怕吃面包，也要将盘子里的面包渣全都捡干净吃掉。
　　凭借这种不太雅观的行为，陆文修身体里的五行之力开始恢复，虽然极其缓慢，但总归比以前有了很大改善。
　　这个周末趁方果去陶默夕家，陆文修总算能静下心来，准备检验一下五行之力的恢复情况。
　　对于阵法师来说，最简单的操纵五行方法并不是画一个简单的阵，抑或是辨别五行之气，而是普通人非常熟悉的一项活计——推流年，排命理，布风水。
　　不错，就是每一个风水先生能干的活。
　　如果说阵法师是操纵五行，那么普通人世界里的风水师算命师之类的人就是利用五行，玄学一脉追根溯源，和阵法师总归是脱不开关系的，传说上古时期，伏羲首创易经，其实就是受到上古阵法师大能的提点。
　　陆文修铺开纸张，准备先测个字，提笔之际，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影居然就是方果，于是下意识就在纸上写了个“果”字，等写完之后，才微微愣神。
　　果字首义开花结果之果，又有因果之意。
　　果与因相对，无因不成果。
　　陆文修垂眼看着纸上的字，蓦地抬眼，沉着脸起身，找到江清寒住的院子。
　　大冬天的，江清寒居然光着膀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感觉到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阳光，江清寒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看到陆文修，又将眼睛闭上。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陆文修的神情严厉。
　　江清寒打了个哈欠，翻个身。
　　“江清寒，我只问你这一遍。”
　　见陆文修真的动怒，江清寒懒洋洋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要回来看看外祖母……”
　　“黎叔，送客。”陆文修转身就走。
　　江清寒瞬间从原地消失，眨眼间又重新出现挡在陆文修面前，衣服也穿的齐整了。
　　“表哥，江家不要我了，你也要和我断交吗？”江清寒笑得还是那么邪性。
　　陆文修冷冷扫了江清寒一眼，一言不发。
　　江清寒仔细观察陆文修神情，挑挑眉，“你这是知道了什么？”说完江清寒又用五行之眼看了看陆文修，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论起推演命理，他表哥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了。而如今表哥又找到了恢复五行之气的方法，江清寒自认这件事是没办法瞒过去的，于是坦白道：“不错，我来是有一个任务。”
　　陆文修：“叛军的任务？”
　　江清寒纠正：“是革命军的任务。”
　　陆文修：“他们让你来干什么？”
　　江清寒：“来保护我们的司令。”
　　陆文修面色骤变，西南叛军的司令，也是如今阵法师世界叛乱的领导者，据说是一只异兽，但是从来没有在公众视野里露过面。
　　即便是和叛军交手过几次，中书院都不知道这个司令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样的底细。不要说中书院了，就连叛军内部，几乎都没有人见过司令真容，他们永远只能接到来自司令的命令。
　　也可以说是位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
　　陆文修皱眉：“你们的司令来普通人世界做什么？”
　　江清寒：“你觉得呢？如今的叛军最需要什么？”
　　如今的叛军最需要什么？当然是同盟。
　　强大的同盟。
　　异兽的同盟。
　　而在这普通人世界里，在幽州地界内，强大的异兽是谁？
　　陆文修又回房间卜了一卦，看着卦象结果心惊肉跳。
　　从卦象上看，那个什么叛军的司令，一直在方果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三血！终于可以收工了！继续抽20个送红包包~~
　　顺便说一句，桃子会偶尔放防盗章，不小心买到的小天使们不用担心，等替换掉内容以后也不用重复花钱买，而且因为替换的章节字数通常会比原来的多，所以还会节省晋江币，我之前以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所以就没说，看到留言好多人担心买到防盗章白买了，在这里解释一下哈，其实以前还有读者专门蹲点买防盗章的，捂脸

    
第86章 Chapter86
　　造型师乔娜想要让方果有种走在云端的感觉，于是给她选了一双恨天高。方果第一次穿高跟鞋，还是一上来就挑战这么高难度的，没穿出云端感，反倒像是走高跷，最后乔娜只好妥协，给她换了一双小平跟的水钻鞋。
　　“不会穿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那还能叫女人吗？”乔娜不甘心地抱怨。
　　方果看着那双被自己脱下来的鞋，好奇人类为啥要做出这么尖这么细的鞋跟。
　　用来串肉丸子吗？
　　陶默夕和方果走出别墅，陶默夕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亲自接女方来自己的生日宴，这在圈子里已经是相当正式的邀请，而且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陈老爷子这次给孙子办的庆生宴规模不小，通常来说男宾女宾都可以携带伙伴。作为宴会的男主人，一般也都会有一个女伴，而陈追游此举，无疑默认了方果的女伴身份。
　　陈家的独苗继承人啊，能大早上起来不畏严寒亲自跑去给方果买鲍鱼饭的少年，会用什么排场来迎接自己的心上人呢？
　　陶默夕在脑子里各种意`淫，上演着无数霸道总裁的玛丽苏狗血桥段。再扭头看看丝毫不明状况的方果。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方果和傻瓜看不出陈追游对方果的心意了吧？
　　然而陶默夕脑中一切罗曼蒂克的幻想画面，都在听见一阵“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音乐时黑白化了。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少女心碎裂的声音。
　　一辆花花绿绿的冰激凌车正停在陶家别墅大门前，后车厢半敞着，露出冰激凌机，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还挂着一个蹩脚的卡通五角星。
　　陶默夕；“……”
　　方果看到冰激凌车，眼睛顿时冒出小星星，欢快地跑过去。
　　副驾驶的门打开，一身标准宴会黑西装的陈追游从床上走下来，站在冰激凌车旁冲方果温柔地笑。
　　方果围着车子转了转，确定这就是那天陆文修叫来的快车，惊喜道：“呀，居然是这辆车子啊！”
　　陈追游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方果，安静地笑。夕阳的余晖镀在他黑色的碎发上，好像阳光落在发梢。
　　方果敲了敲驾驶位的玻璃，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憨厚的大笑脸。
　　居然还是那天的司机大叔。
　　方果问：“他又叫了快车吗？”
　　司机大叔嘿嘿笑：“哪儿啊，这位小兄弟把我这辆车买下来了。”
　　陶默夕：“……”
　　陈小少爷追妹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买辆冰激凌车来接驾。
　　方果：“啊，那我还能吃冰激凌吗？”
　　“当然可以呀！”司机大叔乐呵呵，“小姑娘我跟你说，不是我吹啊，就我这辆车，坐起来比那些几百万几千万的豪车好！”
　　方果深以为然地点头，“对，比那些好！”
　　那些车又不能吃冰激凌。
　　陶默夕：“……”
　　好吧谁让陈小少爷追的妹子脑回路也那么清奇。
　　陈追游走到后车厢，居然很娴熟地启动了冰激凌机，拿出蛋卷筒，每种口味的冰激凌都给方果打了一份。
　　方果忙活了一天，真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监守自盗，此时肚子里正空着呢，看到那五颜六色的冰激凌，简直要控制不住口水。
　　至于说大冬天空腹吃冰激凌会不会冷，会不会胃痛……对于饕餮来说，那种情况不存在的。
　　陶默夕很有自觉，不会当个大号电灯泡，因此看着方果和陈追游上了那辆特别辣眼睛的冰激凌车，就风中凌乱地坐上了自家的小轿车。
　　想想冰激凌车驶入陈家宅邸，在一串的宝马香车里鹤立鸡群的场景，陶默夕有点不太忍心看。
　　为陈家的宾客们点根蜡烛吧。
　　冰激凌车司机通过后车镜看着后面正在吃冰激凌的小姑娘，心中感叹。
　　两天前这位坐在后面的少年找到他，说要买下他的冰激凌车时，他是完全懵逼的，等到他看见少年给他的出价时，更是觉得自己要飞升了。
　　司机大叔是个实在人，对这少年说，能出这个价钱买下他的车，不如买辆全新的，还是高配进口车。可是这少年却只是腼腆一笑，用手机给他打字说，有人很喜欢他这辆车，就算换了同款的新车，也怕不是那种感觉了。
　　有钱人的世界啊！
　　真是搞不懂。
　　不过当司机大叔看着那小姑娘吃冰激凌的样子，心下却释然了。
　　看她吃东西真是享受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难怪会让人那么绞尽脑汁的讨好呢。
　　有个专门写武侠小说的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嗯，爱吃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误）。
　　方果吃冰激凌，陈追游就在旁边给她拿着其他的，笑眯眯地托腮看着她吃。她吃完一个，再给她递过来一个新的。
　　方果吃着吃着就想到了陆文修。心想如果是他在这里，那自己还要给他分一半。陈追游多好啊，一个都不和她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念力作用，这边脑子里刚浮现出陆文修那张脸，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方果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陆文修。
　　“在哪里？”陆文修在电话接通的一瞬直接问。
　　方果想也不想地回答：“在冰激凌车里呀。”
　　陆文修沉默了片刻，似乎没听清，又问：“在哪里？”
　　方果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没有前因后果的，陆文修可能听不懂，于是解释：“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同学的生日，我要去他家参加生日宴，他刚好把上次我们坐过的那辆冰激凌车买下来了，我正坐着这辆车去他家呢。”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却没有说什么，直接挂掉了。
　　方果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只以为陆文修是单纯地打电话过来了解她的行踪。车子很快行驶到了陈家宅邸，门口已经是豪车云集，正如陶默夕所料，这辆冰激凌车显得尤其突兀。
　　司机大叔是个本本分分的小生意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越往前开越心虚，连大嗓门都压下去了，回头问陈追游：“小兄弟，你看，咱还往前开吗？”
　　陈追游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方果身上移开，闻言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熨烫平整的手帕，递给方果擦嘴。
　　司机大叔得了指令，一脚油门踩下去，华丽丽挤进了豪车队伍。
　　“哎呦，这谁家的车啊？”
　　“怎么回事？追游这是要开冰激凌派对吗？”
　　“那应该从后门走吧？”
　　“快快快，拍照拍照，这可是一景儿啊。”
　　能够得到陈家的邀请，今天前来的这些宾客们无一不是家世不凡，平日都有交情，自有一个微信群。此时看到这亮眼的冰激凌车，虽然都矜持地坐在各家专车里没有探头探脑，微信群里却已经炸开了。
　　“哎我就在这辆车屁股后头跟着呢，不对啊，从车窗看到里面好像有个女生穿着晚礼服来的。”
　　“哈哈哈不是吧，不会真的是宾客车吧？谁家妹子这么有创意？”
　　“陈少现在不是在德世高中上学么，估计是他同学吧？”
　　“要我说啊，现在德世已经没眼看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能进。特别是前一阵闹得挺大的那事，不少人退学，几乎堕落成平民学校了。我爸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国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贵族学校，还是去英国读高中靠谱。”
　　“说话小心点啊，不看看德世是谁家的。”
　　“怎么说话呢，我们这些在德世的是不是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你吹别的还行，吹英国贵族高中还是算了吧，里面一群皇室公亲的傻逼，我们在人家眼里就是走了狗屎运的贱民。”
　　一群人对这个突然跑出来diss德世高中的人不满，合力喷回去。那人也意识到说错话得罪了人，不管心里怎么想，总归是缩回去不说话了。
　　见群里冷了下去，忙有人出来打圆场：“别扯远了，快看那辆车，我觉得陈家的保安应该会拦住它。”
　　穿得光鲜亮丽的公子名媛们此时集体化身吃瓜群众，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
　　冰激凌车开到陈家大门口，果然被保安拦住了，然而当保安看到车子里的陈追游时，却一愣，又立刻放行了。
　　车门打开，于是在吃瓜少男少女们惊愕的目光中，陈追游从车子里出来，回身伸出手，牵出一位身穿银白长裙的少女。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方果身上。
　　女生们迅速将方果身上的装备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在心里估价。男生们则打量起方果的身材脸蛋，在记忆里搜索这是哪家的千金。
　　这时忽然有人在微信群里惊呼：“啊！这不是那个小网红吗！叫什么饕餮的，在香蕉直播做吃播的。”
　　群里有人@一个ID叫“白毛浮绿水”的人。
　　“老蒋别潜水了，香蕉直播不是你叔叔家的么，快说说，这妹子什么来路啊？”
　　白毛浮绿水很快出来冒泡，头像是只戴墨镜的哈士奇。
　　“哈哈问我干什么，你们问展少啊，他之前可是追过人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血！
　　爱吃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你们爱吃嘛~

    
第87章 Chapter87
　　方果跟着陈追游从下车到进门这段时间，来赴宴的宾客们就已经将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搞什么，原来是个山里来的村花啊，靠着能吃当上了网红。
　　这也太……low了。
　　陈小少爷品味堪忧啊。
　　如果可以选择，陈追游很想一直待在方果身边，可是身为今天的宴会主人，他不得不出去招待客人，所以只能把方果领到小客厅，让她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等陶默夕过来找她。
　　小客厅里都是陈追游的平辈人，有部分德世高中的学生，方果找到了几个熟面孔，看到学生会主席展恒和发梢挑染成银白色的蒋宇川，他们正在和两个不认识的男生说话，就在旁边不远处，罗茜茜坐在角落里，居然没有去缠展恒。
　　罗茜茜只身一人，不同于在德世高中里的众星拱月，她在这里好像很被孤立，小客厅里三两成群的女生在喝茶聊天，却没人上前和她搭话。她只是安静地自己低头玩手机，在方果进来时，就一直看着方果，直到方果看过来，才淡淡将目光移开。
　　“哎，那不就是罗家的假小姐么？今天怎么这么安分，没有四处勾搭。”几个女生看到罗茜茜，毫无顾忌地议论，丝毫不在乎罗茜茜会不会听见。
　　“哦，就是妈特别会爬床的那个！真是想不通，罗叔怎么会认个野种做罗家小姐。”
　　“她不是展恒的未婚妻么？”
　　“切，也只有那私生子能要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假小姐了。”一个端着咖啡杯的女生轻蔑道，说着又往展恒和蒋宇川那边看了眼，“真是搞不明白，蒋宇川为什么一定要和那姓展的混在一起。”
　　“展少人很好啦，梦秋你不要那么有偏见。”旁边有展恒的拥护者反驳。
　　沈梦秋努努嘴，不再说话，四下里看了一圈，居然将目光落在方果身上，微微挑起眉，和其他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向方果走过去。
　　罗茜茜听着这帮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本来听不下去想要走了，却见她们去找方果的麻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快意，缓缓勾起唇角。
　　这些贱`人知道她们要招惹的，是什么东西吗？
　　沈梦秋和陈追游同岁，两人祖辈是好友，但是自从沈家老爷子去世，沈家和陈家就越走越远了。沈明秋知道，陈家爷爷不喜欢她爸妈，所以当时她爷爷在世时，想要给她和陈追游结娃娃亲，却被陈老爷子找了个由头推辞了。
　　现在想想也幸亏当时陈老爷子拒绝了，不然她就要找个聋哑人过一辈子。
　　但是这并不妨碍沈梦秋喜欢陈追游的外形啊，而且两家是世交，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刚才陈追游见了她却连个招呼都没打，这叫沈梦秋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更何况，她今天来，还是肩负着重要任务呢。
　　“你好，你是方果吗？”沈梦秋端庄大方地向方果打招呼。
　　“嗯，我是方果。”
　　方果抬头看来人，刚才闲得无聊，她又试着运用五行之眼去看周围，发现每一样物体，每一个人，都会散发着不同的五行之气。见面前这和她说话的女生，身上五行失衡，尤其以金属性之气最为淡薄。
　　金在西北方，为乾卦，代表父亲。
　　这人恐怕是父亲不康健呀。
　　“听说你是从山里来的？”沈梦秋又问。
　　本以为问出这句话，对方就会脸色大变，谁知女孩却很坦然地点点头：“对呀，你怎么知道呢。”
　　“那能和我们讲讲山里的趣事吗，环境应该很美吧？不像城市污染这么严重。”沈梦秋竭力克制想要笑的冲动，语气真诚，好像真的只是对山里的生活感到好奇。
　　有些人的轻蔑是写在脸上，而有些人是放在心里让你看不出来，通常前者被称为势利眼，而后者被称为教养。
　　但是这样的教养，还是称为伪善更为恰当。
　　方果心思单纯，又哪里会分得清这样的假面孔？她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对这样的场合充满了陌生感，难得有人和她聊天，还都很友好，便给她们讲了些村子里的趣事。
　　比如说村口说书的刘大爷，总是在村口支个茶摊，为了让人听他说书，自掏腰包请人喝茶，结果村里的小崽子们喝了茶就跑，被刘大爷追着骂。
　　再比如村子里的石榴林，果子还没熟透就被他们这些熊孩子打了下来，结果被家里大人撵出去罚拾牛粪。
　　又比如村子附近有个小土坡，每年冬天被雪覆盖，他们就拿散木头钉的雪爬犁去山坡顶，坐着爬犁顺着山坡滑下来。
　　方果讲得兴致勃勃，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围在周围的这几个女生目光里的鄙视，她们虽然在笑，可是笑得让人不舒服，好像在看小丑，这让她想到了德世高中的某些学生。
　　所以方果渐渐就不说话了，板起脸，一言不发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小客厅。
　　“哎，怎么不讲了呢？继续讲呀！”
　　“是啊，我们听得正入迷，不要扫兴啊。”
　　沈梦秋等人见方果离开，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感叹这是哪来的村花，还真是肠子通到脑，一点眉眼高低看不出来，说句好听的叫淳朴，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愚蠢啊。
　　“哎好了好了，我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跟你们玩了，出去透透气。”沈梦秋抹着眼睛摆脱了几个女伴，准备去找陈追游，无论如何，也要私底下和他说说话。
　　沈家主要经营地产生意，沈梦秋的父亲半个月前去工地验收，险些被一架失控的吊车伤到，命是保住了，两只耳朵却穿刺，听不见了。她父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耳聋，性格暴躁，母亲因为和陈家的私人医生是老朋友，隐约得知陈追游耳聋康复的消息。
　　陈追游的耳朵没有办法医治，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陈家私人医生更是确定这点，因为他发现陈追游的听神经已经萎缩了。
　　那么陈追游是如何康复的？
　　如果他有什么方法重获听力，那父亲不是也有康复希望了？
　　沈梦秋这样想着，在陈家私宅里一顿乱逛，以期待能碰巧遇见陈追游。她的运气的确不错，在二楼拐过一道走廊时，正看到陈追游走在前面。
　　沈梦秋本想追过去，但是想到什么，原地没动，而是直接喊了一声：“陈追游！”
　　然而陈追游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奇怪，还听不见么？难道王医生是骗我们的？”沈梦秋自言自语，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提到王医生时，旁若无人走在前面的陈追游，目光微微向侧扫了一下。
　　陈追游敲响一扇房门，里面有人说：“请进。”陈追游推开门，房间里坐着四五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哎，我们的小寿星来了？”
　　陈追游微微颔首行礼，拿出手机打了行字：“晚宴已经准备好了，爷爷要讲话，几位堂叔请移步。”
　　手机给每个人看了一遍，陈追游这才收起手机行礼转身，在开门之际，只听一个人说：“我看就这样吧，等老爷子蹬腿，三哥家就拿股份，不动产给我，至于基金股票债券，全都给二堂哥。”
　　“嘘，你干什么，人还没走！”另一个人做了个嘘声的姿势，用眼神示意正背对着他们往门外走的陈追游。
　　“哈哈怕什么，反正他也听不见。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听得见，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啊。”
　　陈追游打开房门，默默退了出去。
　　有的时候，听不见的人，反而更能听到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肮脏真相。
　　客人到的差不多了，陈追游重新回到小客厅，有人起哄要让陈追游拆礼物。
　　一共到场的有三十几人，送给陈追游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豪奢，最夸张的就是沈梦秋，居然送了一辆小汽车。
　　陈追游将装着汽车钥匙的盒子放到一边，脸上只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显然并没有对这份礼物多么上心，接着转过身，看向最后一个还没有拿出礼物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也随之将目光锁定在那个人身上。
　　方果从陶默夕给她准备的手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工饼干。
　　而与此同时，在陈家正经的宴客厅里，陈老先生正亲自接待前来给孙儿庆生的成年宾客，在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走进来时，陈老先生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主动迎上前。
　　“葛大师！小孩子过生日，怎么好惊扰到您！”
　　做生意的人多少有点信奉风水玄学之道，这位葛大师在国内玄学领域地位非同一般，叫一声泰斗也不为过了。
　　然而葛大师却并没有摆出平日的道骨仙风架子，而是避开陈老先生礼，回头看身后的一个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见年轻人点头，葛大师才道：“今天身边有高人，陈老就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了。”
　　高人？
　　被葛大师这样的人物称之为高人？
　　陈老先生惊讶地打量葛大师身旁的年轻男子，充满好奇。
　　陆文修从进入陈家府邸开始便环顾四周，观察每一位宾客。
　　卦象示警，那叛军司令就在这座房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血！

    
第88章 Chapter88
　　当方果将巧克力饼干拿出来时，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一袋……饼干？
　　原来真的有人拿饼干当生日礼物？！
　　不少人差点忍不住笑，只能低头借助咳嗽来掩饰。如果不是碍于陈追游的面子，估计现在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拿手机出来拍照了。
　　偏偏方果却完全没在意周围人的表情，将饼干交给陈追游，真心实意道：“陈追游，生日快乐呀！”
　　陈追游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满溢出来，接过方果的饼干，顺道抓住了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谢谢。
　　不同于以往，这次陈追游写得非常慢，一笔一划的，写字时眼睛一直看着方果的眼睛，含着郑重。方果被他弄得手心发痒，下意识想抽`出手，却被陈追游反手轻轻握住，拉着她走出小客厅，往前面的宴会厅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跟过去，留下满桌狼藉的昂贵礼物无人问津。
　　此时所有的宾客全都集中在宴会厅，头发花白的陈老先生站在台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看到陈追游领着方果进来，陈老先生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
　　“在座的各位都是陈家的亲朋故旧，应该都知道这孩子的身世。这么多年我们祖孙相依，日子虽然艰难，最后还是撑过来了。”
　　陈老先生说到这里，下面有不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觉得陈追游身世太可怜，总之全都眼含热泪，神情黯然，就算没有眼泪，也要强行用手揉出来一点，尤其是陈追游的那几个堂叔，看样子活像是死了亲儿子。
　　“今天是我孙儿的生日，感谢各位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到这里，你们对陈家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人，所以陈家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想第一时间与各位分享。”
　　陈老先生示意陈追游走上台，陈追游却将方果一并拉上去。
　　“我的孙儿今天就年满十六周岁了，他从三岁失去双亲，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对于他来说，无论世界如何精彩，他所感应到的，永远是安静和孤独。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一辈子这样下去了，包括我。”
　　听到这里，陈追游的几个堂叔终于约莫感觉出了不对劲，也不再忙着挤眼泪了，都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等着听陈老先生后面的话。
　　“然而今天，我要告诉大家的好消息就是，我的孙子，陈追游，他的听力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灵敏一些！”陈老先生激动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又看向旁边的方果，眼睛笑得更弯了，“而这一切还要感谢小游的这位同学！正是因为她送了一种神奇的果子，小游他才能奇迹般复原。”
　　陈老先生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台下轰动。
　　陈家的继承人居然不聋了？！
　　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身有残疾，便无法妥善管理公司，所以陈老先生对后事的安排，一直是想要给陈追游弄个信托基金，还要广散家财给陈家的另外几个旁支，好让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在他百年后多多看顾孙子。
　　但是如今陈追游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他拥有完全行为能力。以陈小少爷的聪慧，就算是聋哑人时，都能在计算机领域有所建树，更别提继承陈家的家业了。
　　那么，陈追游的几个堂叔处境好像就非常尴尬了。
　　陈老先生投下重磅炸弹，方果站在台上，倒是没有在意陈老先生说什么，只顾着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里寻觅。
　　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陆文修的脸。
　　难道是眼花了吗？陆文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方果暗自琢磨着，丝毫没有已经被陈老先生一句话推上风口浪尖的自觉。
　　“既然我的孙子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么有关我的遗嘱，我将会请专门的律师重新制定，修改后的遗嘱，将把我的全部遗产都交给孙子陈追游继承，而如果我的孙子出现什么意外，将把全部家财捐给希望工程，今天在此表露心意，也请诸位做个见证，陈某在此拜谢。”
　　一夜之间，竹篮打水一场空，陈追游的堂叔们全都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其中陈追游的五堂叔，居然就地休克了。
　　陈家的私人医护队伍立刻将五堂叔抬出去急救，又是打针又是按摩掐人中，总算把人弄活了。五堂叔睁眼后就开始哭，比之刚才的硬挤眼泪，这回可是真情实感多了。
　　王医生见五堂叔人已经没事了，嘱咐让护士们继续盯着，自己去和陈老先生汇报情况，陈老先生安静地听完，神色淡淡地感谢了几句，便道：“小王啊，你很有才能，在我们这里当私人医生，真的是屈才了。”
　　王医生心头一紧，“陈老，我……”
　　陈老先生却抬手制止了王医生后面的话，“明天开始你就离开这里吧，我会给你账户里打一笔钱，应该够你找到安置的地方了。”
　　王医生还想分辩什么，对上老人沧桑却并不浑浊的眼睛，忽然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疯狂转着一个念头，就是他知道了。
　　陈家肯定是知道他偷偷将小少爷的病情透露给别人。
　　没有哪户人家会留一个透露雇主隐私的家庭医生。
　　最后王医生什么都没说，灰头土脸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方果却被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缠上了。
　　“你说吧，出多少钱，只要你肯将陈追游吃的那种果子卖给我，无论多少钱都行，保证你这辈子都吃不完！”沈梦秋不依不饶地缠住方果一条胳膊，认准了不达目标不罢休。
　　方果快要疯了，她已经解释了很多遍，怎么这个普通人类就是听不懂呢。
　　“没有了！果子没有了！一共就那十几个，我吃了几个，剩下的全给陈追游了！不信你可以去看我的直播呀！”
　　骗鬼呢，这么神奇的果子，沈梦秋就不信方果会连颗种子都不留，全都送出去。
　　方果最后实在是被磨得受不了，她现在可是文明兽了，又不能真的把沈梦秋吃了，只好使出蛮力，将沈梦秋往地上一推，拔腿跑了。
　　方果跑出宴会厅，在小花园的女真树丛里蹲了一会儿，还运用了一点五行原理，掩饰自己的身形，虽然和真正的阵术没办法比，骗骗沈梦秋这样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找来的沈梦秋在花园里逛了一圈一无所获，方果才探出头来，没想到在别墅后门又看到了陆文修，见他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景色，便又转身走进别墅，方果急得追上去，大喊：“陆文修！”
　　方果一路追着陆文修，从楼梯上了二层，三层……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现在全都是整齐划一地一个动作，就是拿出手机查方果的资料。从微博摸到香蕉直播，不少人直接点开来开始看直播回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弄清楚陈追游吃的那个果子到底是何方神物，居然连听神经萎缩都能治好。
　　这么一点开，却一发不可收拾，这才知道，原来方果不仅在直播里打过文茎果的广告，她还会自己做点心往外卖，而且据说因为吃她的点心，陶家小姑娘的暴食症都治好了。
　　虽然觉得看起来特别扯，但是不少人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顺着直播里的淘宝链接摸到了饕餮小食店。
　　对普通人来说非常贵的点心，在这些败家富二代看来和免费没啥区别，于是也就随手下个几十单。
　　只有沈梦秋扒着方果给文茎果打广告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说这玩意和脆枣有什么区别？方果每次打广告还要嗑两个，如果这东西真的像她所说，只有这十几个，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这十几个。
　　正蹲在大马路边的陶默夕，穿着晚礼服，外面裹着一件红绿色大棉袄，等得快要长草了。
　　豪车抛锚，这是多么喜闻乐见的事呀！然后又恰好赶上了连环车祸，导致陶默夕只是比方果晚出发了五分钟，却被困在现在也没能到达陈家。
　　陶默夕实在是无聊透顶，便拿出手机，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刷淘宝后台的爪子，谁知道这一刷不要紧，险些让她直接一跟头啃马路牙子上。
　　她没看错吧？！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订单？
　　而且好多当初她为了显示逼格故意定高价的商品也有人下单了，居然还不只一单！
　　陶默夕：“……”
　　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傻逼？
　　陶默夕正纳闷，余光里一瞥，眼睛直了，瞬间进入当机模式。
　　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裤黑靴，黑色的毛翻领大衣，正站在马路对面，抬头看着不远处巨大的广场电子时钟。
　　时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七分，还有三分钟就是九点整，亥时。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侧过头，几乎完全无需寻找，直接准确无误地看到了陶默夕。
　　陶默夕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血！
　　悲催，想要替换时章节网审，锁定不能修改，等到现在……爬着去睡觉

    
第89章 Chapter89
　　方果追着陆文修的身影来到陈家别墅三楼的一条走廊，便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空空荡荡的走廊里，两边都是房门，方果正纳闷陆文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四处乱跑，旁边的一扇门蓦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来人看到方果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见方果不说话，对方似乎有点尴尬，又补充地问了一句：“还记得我吗？”
　　方果自然是记得这人的，德世高二学年的学生会主席展恒嘛，她报道第一天还是这人帮她找到的教室呢。但是最近在德世，这人却很少露面。
　　在德世高中，很多高二的学生就开始准备出国事宜，有的出国参观学校，有的开始为国外高中联考做突击复习，消失个把月其实也并不稀奇，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学生会主席，实在是太显眼，兴许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你应该很久没在学校看到我了吧？前一阵学校向日本派出学生交流团，我是领队，上周末才刚回来。”展恒居然主动向方果解释起自己不在学校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展恒离校期间，刚好是德世高中的校园霸`凌事件引发社会关注，当年初中部女生自杀旧案被重新翻出来的时间。不少学生受到这个事件牵连，以魏晓岚为首的部分学生，甚至直接被迫退学，转学去国外。
　　其实如果仔细追究，展恒也应该牵扯其中，但是因为他出国不在学校，倒是完美地躲过了一场风波，名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最近怎么样？学校的生活已经适应了吗？听说你最近在做直播，还成了大明星？”
　　展恒的外形完全就是按照少女漫里的白马王子长得，说话温文尔雅，唇角噙笑，眼睛注视人时，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渴望溺死在他的柔波里。特别是今天来赴宴，身穿银灰色的晚宴西装，修饰得他身材更加挺拔。
　　可惜这样的人形少女心收割机，在方果这里就是个摆设。
　　方果仅仅是看了展恒一眼，便失去兴趣，反而是向他身后的房间探头，似乎还在不死心地寻找陆文修。
　　展恒见状，身体微微避开，将房门开得更大，好让方果更容易看到房间里的样子。
　　这居然，是一间书房。
　　三面墙壁都是书架，从天花板落地，因为是别墅，比普通的公寓楼举架高，最上面的一层书架距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所以书架旁有一架木梯。
　　“陈家这间书房是对外开放的，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似乎怕方果误会自己随便乱闯，展恒解释，“你也可以进去看看。”
　　或许是因为方果从小被迫退学，对书本有种潜意识里的向往，在陆家，她就很喜欢陆文修那满是书本的卧房，所以听展恒这样说，也就走了进去，东摸摸西看看。
　　书房里有一张茉莉白色真皮沙发，和沙发相对的位置摆着写字台转椅，角落里还有一张躺椅，躺椅边的小圆几上还有本夹着书签的书，居然是一本风水书，封面小标题是红色宋体的“阴阳八卦五行”几个字。
　　方果顺手拿起来翻看两页，展恒也跟着方果一起进来，见她拿这本书看，便笑道；“这是我刚才随手乱翻的，你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吗？”
　　大概翻了七八页，方果觉得这和阵法的基础入门教材《五行基本原理》差不多，还不如那个讲得深呢，也就失去了兴趣，又将书放下，问展恒：“你一直在这里吗？”
　　展恒道：“嗯，这里比较安静，可以避免听到一些不想听的话。”
　　方果：“那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来呀？”
　　展恒愣了愣，正要回答，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蒋宇川看到展恒，一乐，回头对罗茜茜道：“怎么样？我就说展恒一定是在这里吧？”
　　罗茜茜和蒋宇川走进来，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方果，蒋宇川扬扬眉毛，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呀……我们是不是来得时机不太对？”
　　罗茜茜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不自然地笑，“展学长。”
　　展恒看了罗茜茜一眼，有点意外，“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见识过那个世界，罗茜茜的脸色就没有一天是好的，有时候她非常后悔，觉得还不如让那些保密员清除掉自己的记忆。
　　“嗯，没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罗茜茜敷衍道。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蒋宇川提议道：“这里安静，不如我们玩两把牌吧？外面人多，怪闹的。”
　　方果还惦记着找陆文修呢，而且她也不会玩牌啊，于是就要转身离开，这时却听见写字台那边传来“咚”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循着声音看过去。
　　蒋宇川：“什么声音？是我幻听了吗？”
　　展恒皱了皱眉，走向写字台。
　　写字台下面是空的，藏不住人，但是有一个柜子。
　　罗茜茜忍不住提醒；“学长小心！”
　　方果也停住脚步，心说，该不会是陆文修吧？
　　陆文修钻柜，这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呀。
　　展恒神情戒备，小心翼翼地靠近。蒋宇川做口型道：“我还是去叫人吧。”
　　方果看着这几人磨磨唧唧，心里这个急，直接大步走过去，打开写字台下面的柜子，却被吓得向后一跳。
　　柜子里当真躲了个人，和方果他们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少年，把自己抱成了个团。
　　“你是什么人！”蒋宇川问。
　　少年默默从柜子里爬出来，似乎蜷缩得太久，腿脚的肌肉都麻了，龇牙咧嘴地站不稳。
　　方果觉得这人看着有点面熟，好像是德世高中的学生，但和她不是一个班的。
　　展恒也觉得见过面前这少年，他记忆一向好，眯了眯眼，忽然想起来了。
　　德世高一生军训开学祭那天，好像就是这个人跑进来，告诉他们开学祭篝火晚会有学生在欺负人，却被他打发走了。
　　“关冲？高一二班的？”展恒道。
　　“学长。”关冲唯唯诺诺地笑了笑，和蒋宇川等人行礼。
　　关冲父亲只是做服装生意的小老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藏在这里做什么？”
　　“我家最近转型做原布生意，是陈家的下游供货商，但是货源出了点问题，需要和陈老先生当面谈，我爸中风犯了，就说让我来……”关冲老老实实交待。
　　展恒，蒋宇川和罗茜茜三人听得唏嘘，心说这果然是没见过什么市面的愣头青，生意上的事，怎么能随便和外人透露，尤其是乙方供货问题，更不应该让甲方以外的人知道。
　　“那你躲柜子里干什么？”展恒问。
　　“陈老先生的秘书让我去书房等，但这里好像不只一个书房，我，我知道自己走错地方了，一听有人来，有点紧张，就，就……”关冲说到最后，脸都快涨成红番茄了。
　　这时书房的门再次打开，进来的人是陈追游。
　　关冲一看到陈追游，忙跑过去，手忙脚乱用手机打了几行字给陈追游看，显然是还不知道陈追游能听见东西了。
　　陈追游见了关冲也不诧异，应该是早就知道他要来，看了手机，也在上面打了几个字，冲关冲微微一笑。
　　关冲感激地鞠躬行礼，拿着手机跑出去了，想必是得到了指点，知道该去哪里等陈老先生，或者是直接从陈追游这里得到答复，达成了来此的目的。
　　陈追游看见其他人，很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向方果，牵起方果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切蛋糕了，要不要下去？”
　　方果一听有蛋糕吃，直接把陆文修忘到了脑后。
　　展恒几人见主人都来了，他们不好再在这里躲闲，也跟着陈追游出去了，陈追游走到半路，却忽然想起什么，抱歉地一笑，又折返回书房，然后拿了本书出来，交给方果。
　　方果低头看，居然是本菜谱。
　　菜谱做工精美，里面的菜不是普通的家常菜色，都是各国特色美食，尤其以点心居多。
　　“你好像很喜欢烹饪，这本菜谱送给你。”陈追游直接用手机打字。“算是生日礼物的回礼。”
　　方果光是看到菜谱上的图片就要流口水了，自然是很喜欢，见陈追游还在用手机打字，不能自如地开口说话，便小声嘱咐道：“送给你的巧克力饼干，要记得吃哦。”
　　陈追游眼睛一弯，笑着点头。
　　众人重新回到宴会厅，陈家的工作人员推出七层的生日蛋糕，陈追游走上台，准备切蛋糕。
　　恰好在这时，大厅内的报时钟敲响，一声一声，钟声回荡，刚好九下。
　　晚上九点整，亥时已到。
　　灯火通明的大厅却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
　　黑暗中传出宾客们的惊呼，大家推推挤挤，场面有一瞬间陷入混乱。
　　方果却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五行之气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波动。黄色，褐色，蓝色，绿色，红色，千丝万缕的光带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汇聚在一起，犹如旋风，正疯狂地向着一个方向奔涌。
　　这场景太让人惊艳了！方果见所未见，好奇是什么东西将整幢别墅里的五行之气都吸引过去。
　　难道这里有阵法师在布阵施法吗？
　　这样想着，方果已经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五行之气，向着气流涌动的方向走去，然后居然不知不觉地，又上了三楼，回到了刚才那间书房。
　　此时，黑暗中不能视物，所以五行之气的光芒更显得明亮。而书房的门就像一个巨大旋涡，五行之气源源不断地从这扇门钻进去。
　　方果伸出手，想要打开书房的门，然而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砰地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什么人？！”是陈老先生的声音。
　　在方果眼里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五行之气，陈老先生却毫无所觉，他似乎在黑暗中辨别出方果，语气焦急：“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方果愣了愣，她被五行之气吸引，都没有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听陈老先生问起，才道：“嗯，好像是。”
　　“小游和你在一起吗？”陈老先生声音里担忧的意味更加明显。
　　方果摇头，然后才想起这里太黑了，陈老先生可能看不到，于是说：“他没和我在一起。”
　　陈老先生呼吸一紧，摸索着往外走，又嘱咐方果：“你先不要乱动，就在这里坐一坐，等一会儿应急发电设备启动就没事了。”
　　等陈老先生走后，方果又回头看向书房，那正在疯狂吸引五行之气的东西，就在里面。
　　方果迟疑了一下，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慢慢走了进去。
　　五行之气越往书房里面汇聚越密集，就好像拧成一股绳子，绳子的末端只有一根指头粗细，亮得惊人，钻进书架最上层的某处，便消失不见了。
　　方果看着那五行之气消失的地方，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冥冥之中，似乎受到某种召唤，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她终于走到书架前，抬起头看了看，然后搬来梯子，一级一级爬上去。
　　五行之气消失在一本书后。
　　方果移开书，看到了一个木盒，木盒上还有编号。
　　吸引五行之气的东西就在这盒子里。
　　方果深吸一口气，将木盒打开。
　　木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阵戒。
　　一张小纸条压在阵戒下，方果拿出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行字——
　　“恭喜成年，金尾巴的小饕餮。
　　这是送你的礼物。
　　要好好使用。”
　　方果惊讶，拿起阵戒看了看，再看看纸条，然后抱着盒子爬下梯子，四周环顾一圈。
　　这居然是给她的吗？
　　那么，是谁放在这里的？
　　方果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身后书房门被撞开，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方果心中惊喜，还没回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陆文修！”方果忍不住叫出声。
　　五行之气的光芒映亮了陆文修的脸，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嘴唇紧抿，目光凌厉，似乎处于盛怒之中。
　　陆文修看到方果，目光中的怒意稍微敛去一些，大步走进来，扶住方果的肩膀上下检查，声音有点沙哑：“你没事吧？”
　　方果摇摇头，“没事呀。”
　　陆文修看到方果手中的木盒，“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方果老实地将木盒交出来。
　　陆文修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阵戒，先是一愣，待看清那张纸条上的字，眼中已经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窜起，一把将纸条揉成团。
　　方果一脸懵逼，不知道陆文修为啥突然这么生气。接着她就觉得脚下一空，居然被陆文修抱离地面抵在书架上。
　　一阵灼热的气息拂面。
　　陆文修捧起方果的脸，对准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方果：“……”
　　陆文修为啥咬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一血！
　　作为一只异兽，方果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90章 Chapter90
　　无端被咬，而且耳朵莫名其妙就烫起来了，方果很愤恨，想要挣扎，却忽然注意到一个奇异的现象。
　　陆文修身上原本十分单薄的五行之气，居然一点点变得浓郁了起来！
　　方果惊讶得瞪大眼睛，陆文修这时终于放开她，呼吸有点重，却移开目光，板着脸，死活不看方果的眼睛。
　　长久的亲吻让陆文修体内的五行之力从未有过的充沛，远比拿方果用过的杯子喝水效果好。陆文修没有向方果解释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阵戒，沉着脸套在右手食指上。
　　阵戒是每一个阵法师最不可或缺的东西，无异于战士的武器，甚至在关键时刻，阵戒就是阵法师的命。
　　这一整个晚上，陆文修想尽一切方法，想要找出那个传说中的叛军司令，然而因为恢复的五行之力有限，他只能用卜卦的方式。跟随卦象一路寻找，却什么都没找到。直到亥时钟声敲响的一刻，陆文修才猛然意识到，这整座别墅，居然已经被人布置成了一个法阵。别墅里的每一样摆设，甚至是今天来这里的宾客，还有时间，都构成了法阵的一部分，让那人得以将自己完全隐藏。
　　不要说区区卜卦，就算是一百个最顶尖的阵法师在这里，只要不破了他的阵，也不可能找到这人的行踪。
　　天时，地利，人和，皆融于五行入阵，手法的确高明，如果不是专门了解过这种罕见的布阵手法，恐怕根本难以察觉。
　　那人就是用这种方法耍了他一个晚上，还顺利达到目的和方果取得了接触，却始终未曾暴露身份。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奇耻大辱。
　　陆文修感受着食指上传来的久违的冰凉，缓缓抬手，在空中划下阵符。
　　亥时属水，那人既然在晚上九点搞了这么动作，就说明所布之阵五行欠水，要借助于时间的五行属性，来弥补空间的五行不足。
　　水在坎位，坎位即是阵眼。
　　随着陆文修的指尖划过半空，散发着耀眼白光的阵法符文成形，映在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里。
　　方果在一旁看呆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力量这么强的阵法呢。
　　陆文修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他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破阵的阵符收了最后一笔，细细密密的阵术光芒如蛛网般飞速蔓延，仿佛一个玻璃穹顶被骤然打碎。
　　待阵法光芒完全消失，阵已破，陆文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是一个时空套层的法阵罢了，居然也敢在他这里卖弄。
　　陆文修走出书房，来到二楼的扶梯边，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一楼的宴会大厅。
　　这时别墅里恢复了供电，在宴会厅等待的宾客们总算松了口气。
　　陆文修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向站在二楼的陆文修。
　　陆文修唇角微勾，那笑容似乎在说：小心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
　　而那人挑了挑眉，身份被识破，居然也没有显出惊慌失措，而是微笑着向陆文修颔首行礼，以示尊敬，然后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
　　就在这时，陆文修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回头看到方果，上一秒还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崩裂，眼神变得飘忽躲闪。
　　“陆文修，你刚才为什么咬我的嘴啊？”方果问。
　　陆文修：“……”
　　“陆先生，原来您在这里！”这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走过来，正是此次带陆文修来陈家赴宴的葛大师。
　　“为什么呀？”方果不依不饶。
　　陆文修看了眼葛大师，最后说了一句天底下所有神棍都会说的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方果：“……”
　　虽然有个小小的插曲，陈追游的生日宴总算是圆满结束。
　　陈老先生和孙子站在大门口送别宾客，心里却是一场虚惊。就在停电的那一刻，所有安保系统陷入瘫痪，他还以为是有人想要打孙子的主意呢。现在看来，他也是太紧张这个宝贝孙子了。看看站在身边比自己都要高的小孙子，陈老先生乐呵呵的，已经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能娶孙媳妇进门了。
　　陈家的孙媳妇，那必须是万里挑一，一定要配得上他的孙子才行，而且要讲究缘分，可不能随随便便搞个政治婚姻。
　　在陈老先生看来，那个给了他家孙子果子治好了耳聋，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同学就很不错！
　　而此时，白白嫩嫩的小同学正坐在黎叔的车上，和陆文修一起回家。
　　方果摸了摸那装着阵戒的木盒，问陆文修：“我可以把这个留下来嘛？”
　　陆文修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方果开心，又好奇地问；“既然可以留下来，为什么你看到戒指那么生气呀？”
　　陆文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方果：“那为什么一直板着脸啊，还把纸条揉成团了，难道你知道这是谁给我的吗”
　　陆文修果断转移重点，“哦，我又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方果：“啊？那是因为什么。”
　　陆文修：“我看到你牵了那个男生的手。”
　　方果呆了呆，“啊？”
　　陆文修：“好像看着烤好的猪腿被人抢走了一样，难受。”
　　方果：“……”
　　回忆起当初看到陆文修和其他人牵手时的感觉，方果觉得，她还是可以理解陆文修的。
　　既然陆文修说可以把这枚阵戒留下来，方果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低头鼓捣了一会儿盒子，心痒难耐地将阵戒拿出来，随便套在中指上。
　　陆文修本来打算沉默一路的，见方果摆弄阵戒，还是忍不住提醒：“你现在连五行之眼都没有开启，又如何能操控阵戒？还是不要轻易佩戴，否则会被五行之气反噬。”
　　方果侧头看陆文修，“五行之眼？不就是可以看到五行之气嘛？我能看到你身上的五行之气呀。”
　　陆文修面露惊讶，正想问什么，却听方果继续道：“而且，我还看到你咬我嘴巴的时候，你身上的五行之气变多了。”
　　正在专心开车的黎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好像喝水呛到，然后自言自语道：“哎呀刚才一时间耳鸣，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奇怪啊。”
　　陆文修：“……”
　　偏偏方果还当真了，探着脑袋问，“现在还听不见吗？”
　　黎叔一脑门冷汗，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陆文修直接提着后脖领将方果拽回来，低声道：“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今晚在书房里发生的事。”
　　方果还想问，陆文修却揽住她的肩，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直接闭上眼睛，似乎非常非常疲惫，很快就呼吸均匀。
　　看起来完全是睡着了。
　　方果觉得陆文修今天怪怪的，因为肩膀还被陆文修揽着，挣了半天也没挣开，索性直接倒在陆文修身上。
　　陆文修虽然看起来瘦，但是身上并非没有肉，恰恰相反，因为肌肉多，躺起来很舒服。方果今天一早就起来去陶默夕家，在厨房里泡了一整天，又开了五行之眼，然后晚上来参加生日宴，体力极度透支，这会儿车子驾驶平稳，暖气嗡嗡地吹，她拿陆文修当床垫，很快就睡着了。
　　不像某人，这可是真的睡着了。
　　陆文修等方果睡实了，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她，出了一会儿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无声地笑。
　　黎叔从后车镜里看到陆文修此时的样子，又看看靠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的方果，也忍不住笑出两眼鱼尾纹。
　　因为陈老先生在宴会上说的话，方果算是彻底在上流圈子里出了名，不少家里有耳朵不好的人纷纷派人来打探，想知道陈追游吃的那种果子还有没有了，只要能拿出来，多少钱都买。这其中最让方果头疼的就是沈梦秋。
　　这妹子还真是够执着的，天天在方果校门口堵着，如果不是陆家有护院阵法，让沈梦秋一靠近就跟丢，估计她能一直蹲在陆家门外不走。
　　“多少钱？只要你开得出来！”
　　“没有了！果子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是不是嫌我开的价太低？那你倒是说你想要多少钱？”
　　啊啊啊啊啊！可不可以吃掉她啊！
　　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方果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在一次沈梦秋堵在教室门口找她时，直接冲出去，恶狠狠对她说：“我不喜欢你，特别讨厌你，有果子，但就是不卖给你！”
　　沈梦秋当时红着眼睛瞪方果，估计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直白地表露过厌恶之情，最后一跺脚跑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烦过方果。
　　世界终于恢复了清净。
　　表面看，饕餮小食店的生意蒸蒸日上，但是问题也接踵而至。
　　首先是人手问题。
　　随着第一批小食卖出，客户反馈极好，订单的数量越来越多。不少人表示，因为吃方果的苦食，戒掉了暴食的坏习惯，现在饮食特别健康，整个人的状态也很好，就算不是为了克服暴食症，也要继续买饕餮小食店的东西吃。
　　方果的小食店卖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制品，而且是方果一个人的手工，眼看着订单越来越多，方果却再也没有能力独立完成了，黎叔给方果出主意，让她限量供应，陆文修却直接把这个想法否决掉，说如果这样做，就会导致单品价格被炒高，到时候销售渠道完全被黄牛垄断，客户体验变差，导致客户流失。
　　其次是合伙人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追游过生日之后，方果觉得，陶默夕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上课溜号，下课发呆，还时常会在本子上画一个人的脸，连小食店的生意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偶尔被方果推一推回过神来，也只是痴痴地感叹一句：“好帅啊。”
　　完全是花痴的最高境界。
　　方果一度以为陶默夕是中了邪，还在放学时偷偷把陆文修拉到校门口，让他给陶默夕看看。陆文修看了一眼，却说陶默夕身上没被人做手脚，也就是说她的一切症状都是自发的。方果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治疗陶默夕。
　　合伙人的问题解决不了，人手问题总归可以试着抢救一下。
　　其实这些小食并不是只有方果才能做，只要懂得运用五行原理，无论是谁都可以做到差不多的效果。这就要求做东西的人必须是阵法师或者异兽。
　　黎叔和陈阿姨自然愿意帮忙，但是一来两人年纪大，二来也有别的事要忙，方果总不好一直麻烦他们。至于陆文修，他的牙医诊所都忙不过来，而且以后小食店推出药材类食物，还要让他帮忙配置，所以方果下了个决心，咬咬牙，决定自掏腰包，雇佣几个帮手。
　　于是陆文修的牙医诊所，就成了最佳招聘地。
　　专门给异兽看牙的诊室里，招聘启事才挂出去没几天，就有成批成批的异兽过来投简历。
　　由此可见，阵法世界的异兽们是有多不好找工作。
　　无业游兽特别多。
　　方果利用周末的时间，在陆文修的牙医诊所里安排面试。
　　第一次做面试官，她还是有点紧张的，刚开始还很严肃正经，然而等她面试了几轮下来，就很难保持好脾气了。
　　这些异兽的文化水平都太差了！有的连五行相生相克是啥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在阵法师世界混下去的。
　　“别着急，这后面不是还有几个人吗？”陆文修安抚即将进入狂暴状态的方果。
　　“哎，异兽学校都不如阵法师的学校，有好几个都上过异兽中学了，居然还不知道十二个时辰的五行属性。”方果郁闷地趴在桌上，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考虑黎叔的提议，干脆搞限购算了。
　　陆文修正想再鼓励方果两句，却听到诊所门外一阵骚动，在院子另一边排队等着看牙的普通人患者都在发出感叹，说着什么“太帅了”“啊上次我看到的小哥哥就是他啊”“简直妖孽”“秒杀一众小鲜肉”。
　　陆文修向门外看了一眼，对方果道：“下一个面试者来了。”
　　方果看了看手中的简历，见这个面试者是只九尾狐，顿时精神了不少。
　　据说九尾狐一族都很伶俐，这个应该会比较靠谱吧？
　　“你叫青匪？”面对一张活色生香的盛世美颜，方果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按照流程问。
　　青匪就是那只曾在陆文修诊所里看过牙的九尾狐了，和传说中狐族的狡诈机灵不同，青匪整个一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站在那里，也是规规矩矩两腿并拢，双手交叠捧在小腹，听方果问名字，便老实地点点头。
　　“会做饭吗？”
　　青匪再次点头。
　　方果皱眉，“你是不能说话吗？”
　　青匪忙不迭摇头，急得差点咬到舌头，“能，能说的。”
　　“那你会做什么呀？”
　　青匪眼睛一亮，将胸脯挺了挺，显出几分骄傲，“我会包两合面的菜团子，特别能省油，要是赶在菜市场收摊早，捡到新鲜点的菜叶子，还能拌个凉菜就着吃！”
　　方果：“……”
　　陆文修：“……”
　　作者有话要说：　　二血！
　　发现防盗章节必须在一小时内替换，不然就会网审，章节就会锁定不让修改，要等好久……哭

    
第91章 Chapter91
　　青匪见陆文修和方果同时陷入沉默，心中有点忐忑，舔了舔嘴唇，小声道：“老板，老板娘，我要的薪水不多，能够我一个礼拜买个鸡腿就行。”
　　老板老板娘？
　　陆文修被这称呼深深地取悦了。
　　青匪小心翼翼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声音更小了：“或者，一个月买一个鸡腿也行的……”
　　陆文修转头对方果道：“经常做菜团子的话，应该很会和面。”
　　方果又低头看青匪的简历，见他居然上完了异兽高中，这在异兽中已经是相当高的学历了，于是问了几个关于五行的基础知识。
　　青匪果然答得不错，方果满意，决定录用他，随口又问了一句：“除了包菜团子，你还有别的特长嘛？”
　　“有呀！”青匪认真掰着手指头数，“我还会织毛衣，纳鞋底，搓玉米棒子……”
　　方果听呆了，这些技能……搁在他们淘铁村，那就是妥妥的村民好媳妇标准啊！
　　如果她能把这些学会了，奶奶估计做梦都能拍大腿笑出声来。
　　“试用期三个月，每个月薪水两千块，转正以后每月四千，年底分红，包吃住，但是周末不休息，一个礼拜只能轮休一天，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方果开出条件。
　　青匪听了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回轮到方果忐忑了，补充道：“其实这也是暂时的，干满一年后薪水还会涨的！”
　　青匪：“……”
　　方果：“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三天后来正式上班！会给你安排住宿的。”
　　青匪拿着签好的劳动合同走出诊所大门时，眼圈都是红的。
　　每个月四千？还包吃住？！
　　一年将近五万块钱，那能买多少鸡腿啊！！！
　　他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九尾狐了。
　　早就在青匪进门时就被惊艳到的围观群众们，饿狼一样在诊所大门口一圈圈徘徊，终于把人蹲守出来，此时全都眼睛放光地看过来。
　　“我的天啊这还是人类吗，太好看了！”
　　“怎么长得呀这是，我要被他的美貌闪晕了。”
　　“他太美丽了。”
　　“不，他就是美丽本体。”
　　个别胆大的妹子直接凑上来，对青匪道：“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青匪还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幸福里，突然一个流着口水的妹子蹦到面前，差点把他尾巴吓出来，左右看看，这样的人居然还不少，再想想那位苏妲己前辈的传说，青匪瑟瑟发抖快要哭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就要被人捉住扒皮了嘛？！
　　他的命咋就这么苦。
　　方果又面试了一下午，却再也没有找出像青匪一样这么合适的人，一整个周六就这么交代进去了，她还想星期天继续来诊所里面试，却被陆文修按住了脑袋。
　　“你们周一是不是有摸底考试？”陆文修问。
　　方果抓抓脑袋，摸摸鼻子，一副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陆文修：“要是这次再考不好，就申请中书院把特别许可证收回去。”
　　以为方果还是那只刚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异兽吗？并不！
　　方果：“我又没有违规经营，你有什么理由申请收回？”
　　陆文修：“因为经营而影响学业，无法完成基础文化课程，给广大异兽幼崽做了负面带头作用。”
　　方果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陆文修。
　　陆文修却不为所动，微笑着拍了拍方果的头，“乖乖复习，我会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的。”
　　所以方果周日只好垂头丧气地在家做功课，她是真的不那么喜欢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搞明白那些x轴y轴有什么用？她又不想做科学家。还要背鸟语单词，虽然有陆文修的开小灶，她学起来不那么吃力了，可还是觉得很痛苦，背课文背得生无可恋。
　　每一个学渣在学习时脑子里都住着一个狂奔的羊驼，平时不会想起来的东西，一做作业全都想起来了。方果才默写了一遍课文，就放下了笔，拉开抽屉，取出那个在陈家书房拿到的木盒。
　　木盒里漆黑的阵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方果将戒指拿出来套在中指上，因为手指头太细了，戒指松松垮垮的，还会往下掉。
　　到底是谁给她的这个呢？
　　那人还说要她好好使用。
　　可是该如何好好使用啊？从得到阵戒到现在，几天过去了，她只能这它在这里落灰尘。
　　方果叹气，要是她没有被退学，顺利上完异兽高中就好了，那样她就不用在这里背单词画函数，说不定还能参加联考，有机会考进南光书院呢。
　　但是方果知道，这些她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初中加高中一共六年的教育缺失，她要是还能进南光书院，估计可以被当成绝世天才供起来了。
　　又痛苦无比地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差不多是中午的时间，陈阿姨给方果准备了营养午餐，方果想起水行舟给她进了一种新的阵法世界植物，已经到货了，可以准备销售，于是打开香蕉直播，准备一边做吃播一边打广告。
　　“首先还要再重申一遍，文茎果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陈追游耳聋康复的消息从小圈子里迅速扩散，变成了网络上的一大豪门八卦。所以现在方果每天都会在微博私信收到很多人咨询文茎果的事宜。这句话如今已经成了方果做直播的固定开场白，然而还是收效甚微。
　　文茎果不能出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中书令给方果列出的售卖列表，文茎果排名禁止出售一类的第一，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说是水行舟和方果最开始卖文茎果时，实在是太过简单粗暴，容易暴露阵法师世界的存在。
　　方果说完这句话，弹幕照样是一阵热闹。
　　首先会有人问，什么是文茎果。
　　接下来有人解答，并顺便科普一下陈追游的神奇事迹。
　　“呵呵，听神经萎缩居然还能恢复听力，这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现在主播又说这什么果子买不到了……炒的一手好作啊！我看那什么陈家少爷也是托吧？主播为了吸引眼球也是很拼了。”
　　照例会有这样的质疑蹦出来，然而无需方果反驳，自然有人帮忙怼回去。
　　“我靠前面的，你是没听说过陈氏集团吗？陈家的独苗继承人给网红小主播当托儿？很有想象力啊大兄弟！”
　　这一波弹幕过去之后，又会有一波来催淘宝店发货的。
　　人家别的主播都是绞尽脑汁和观众互动，以求增加评论和弹幕。到了方果这里，每次啥都没干呢，就被弹幕糊住屏幕。
　　方果宠辱不惊地吃饭，等一顿饭吃完了，前面要文茎果的，催发货的，终于消停下来，于是方果拿了一把绿油油的草，对准手机摄像头，活像个电视导购员。只是和导购员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么有激情，从神情到语气都很平淡。
　　“今天要推出一种草药，名为薰草。因为薰草的气味有清心醒脑的作用，将薰草佩戴在身上，可以治愈疯病。如果感兴趣，可以私信。”
　　“卧槽卧槽又来了！上次主播也是用这种一看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神情卖文茎果的！”有人在弹幕里惊恐留言。
　　“所以……主播这次说的也是真的？谁家有精神病啊，快买点试试！”
　　“治愈疯病？！等一等，我一个学中医的，怎么不知道薰草还有这功能？”
　　于是当场就有很多好事的观众去搜索，发现薰草果然是存在的，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有香气，又名灵香草，因为含有类似香豆素芳香油，可提炼香精，用作烟草或是香料中，可防蛀驱虫，药用时可以治鼻塞，齿痛，胸闷腹胀。
　　大家恨不能将薰草的百科词条看出窟窿，也没见里面提到半个字的治疗疯病。
　　“主播在打虚假广告吧？这样真的好吗？”
　　方果没有多做解释，吃好了饭，打完了广告，就关上直播准备回去继续做作业。然而她一溜号，再回过神来，发现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来到陆文修的院子前。
　　陆文修的房间里可是有很多有关阵法的书籍的，相比于人类社会的那些杂书，方果对阵法世界的书更感兴趣，或者说，她真正想看的就是那些书，所以即便是在陈追游家，看到书房时心情也会有些波澜。
　　要不要进去拿两本书看？
　　方果这样想着，向陆文修的院子走过去，不过很快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方果这才想起，陆文修的这里是开了护院阵法的。
　　想当初她要强闯阵法，还是变出了原身用头撞，撞得地动山摇，差点把房子拆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傻得冒泡。
　　方果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犹豫了一下，再回过头以五行之眼看过去，终于看清了陆文修院子外面的阵法。
　　那真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复杂的阵法，金木水火土五种气息交错编织，不要说破阵，光是看一会儿都觉得眼晕。
　　方果突然感觉到手指上的阵戒颤动，那些原本在她看来极其复杂的阵术符文，好像一瞬间变得条分缕析。冥冥之中，她凭着直觉，居然一眼看破了阵法的阵眼，然后抬起戴着阵戒的手，轻轻一拨，那些错综的五行之气居然随之翻涌，最后竟是慢慢散开了。
　　方果：“……”
　　这什么情况？她该不会是，瞎猫碰死耗子，把这阵法给破了吧？
　　方果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开心，而是想，如果陆文修知道了，会不会回来咬死她。
　　偏偏这时候，有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一只连基础阵法都不会的饕餮，居然破了陆家的阵法，还是陆家家主的护院阵法。表哥回来只怕要气死了吧？”
　　方果看到江清寒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溜溜达达地晃过来。
　　想到陆文修回来以后，看到她企图在他不在家时偷偷进入他的院子，又会摆出那张欠了他家十斤大米的脸，方果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唇，盯着江清寒，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灭口。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薰草：……有草焉，名曰薰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如蘼芜，配之可以已疠（插在身上治疯病）。——《山海经·西山经》
　　一更~
　　青匪：会过日子有啥用，还是找不到母狐狸！QAQ

    
第92章 Chapter92
　　“放心吧，逗你的。表哥现在怎么舍得和你生气？”江清寒懒洋洋地笑起来，漆黑的眼睛却盯着方果，最后目光停留在她手上的黑色阵戒，微微扬起了眉，“前几天才看到《五行日报》说，百年老店五韵洞天的老板带着店里所有阵戒叛逃了，你这里居然就得到一枚五韵洞天的阵戒了？”
　　方果听江清寒提到“五韵洞天”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仔细回忆，才想起这是她跟着陆文修第一次去幽州阵法师世界时，无意间看到的一家专门卖阵戒的店铺。方果还清楚地记得，店铺老板是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头，当时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出现，差点把她的魂吓出来。
　　“这阵戒是别人送给我的，只留了纸条，我也不知道是谁。”方果心虚地将手背到身后。
　　江清寒低声笑起来，然后俯身凑近方果，故作阴森地低声道：“没关系，不要担心，我做过的坏事，比你这个可要严重多了呢。”
　　“对哦，刚好问你一件事。”方果居然完全无视了江清寒的恐吓。
　　江清寒：“嗯？你居然不怕我？”
　　方果纳闷地抬头：“啊？为什么要怕你？”
　　江清寒：“不对，你第一次见我时可是很怕我的，来和我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怕我了？我可以改啊。”
　　方果：“……”
　　听说这人从小被陆文修揍到大，该不会是脑子打傻了吧？
　　第一次见到陆文修的这个表弟，方果感觉的确不是特别好，但是这些时间相处下来，方果却慢慢确定，江清寒绝对不是坏人。
　　如果问她为什么这样判断。
　　方果也只能摊手，异兽的强大直觉可不是说说的。
　　“你身上有股正气，我闻得出来的。”方果道。
　　江清寒一愣，随即脸色沉下去，“我杀过人放过火，整个阵法师世界都在通缉我，你居然说我身上有正气么？”
　　一般人看到此时江清寒那阴郁的眼神，只怕早就吓得腿软了。
　　可是方果却很正经地点头，“对呀！一身正气！”
　　江清寒：“……”
　　通缉重犯一身正气？
　　呵呵，可以的！
　　方果继续刚才的问题，“对哦，问你一件事，陆文修是不是生了一种病呀？他现在好了吗？”
　　黎叔吃了午饭，刚跟着网上的视频学了一套清除厨房污迹的小技巧，什么小苏打加可乐可以去除锅底灰呀，什么牙膏加醋能去油烟呀，普通人的智慧真是奥妙无穷，他正准备跑厨房去找陈阿姨，准备将这些学来的技巧付诸实践，却在少公子的院门外看到了方果和表公子。
　　黎叔的一张脸瞬间就白了。
　　他家少公子可是专门叮嘱过的，一定不可以让表公子和他们果果单独接触！！
　　会出大事的！
　　黎叔直接用了个瞬移，差点闪到老腰，老母鸡护崽一样跳到方果和江清寒中间，将方果挡在身后。
　　“表公子，您今天看着心情不错啊，呵呵呵。”黎叔将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点刷到满，看了眼江清寒身上穿的睡衣，还有光脚穿的人字拖，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毛绒外套，“今天，挺热的哈。”
　　方果见黎叔也出来了，开始一步一挪地往外面蹭，企图远离犯案现场。
　　江清寒却往陆文修的院门看了眼，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想进表哥的房间找阵法书吧？”
　　方果：“……”
　　黎叔一听这话，下意识回头看，一看少公子的护院阵法破了，眼珠都快瞪出来。
　　“哎，哎，这，这里的阵法呢？”
　　江清寒完全无视了黎叔，继续笑吟吟看着方果说：“听说你从小就被迫退学，不能接受正统教育，只能像最低级的野兽一样被管制，监控……是不是有心存怨恨的时候？是不是很不甘心？身为异兽，凭什么就要比阵法师低一等？”
　　方果愣住。
　　江清寒向前逼近两步，声音充满蛊惑性，“既然如今已经有了阵戒，不如试试，换个活法？”
　　黎叔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心说表公子你自己一个人造反就好，干嘛要给我们家萌萌哒果果洗脑啊！于是抱住江清寒的胳膊，努力把人拖出去。
　　江清寒也没用力反抗，被矮他两个头、横截面却是他两倍的黎叔拖着往外走，还不忘提高音量对方果露出邪性的笑：“不用害怕表哥，他要是因为你破了阵法罚你，以后吃完东西就立刻把餐具洗干净。”说完，还不怀好意地冲方果眨眨眼。
　　晚上陆文修回来，就看到方果老老实实趴在屋里做作业，特别认真专注。
　　陆文修透过窗子观察了一会儿，把黎叔叫来，问：“她今天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黎叔知道总归是瞒不过他家少公子的，“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方果吧，就是，一不小心，把少公子的护院阵法破了。”
　　陆文修：“……”
　　方果被陆文修罚默写十遍英语课文，在纸上写下每一个单词都是椎心泣血，默默画小人将陆文修诅咒一百遍。
　　晚上吃完饭，陈阿姨给大家准备了餐后茶，方果喝完了茶，陆文修面上看不出什么，却暗自里时不时往她那杯子上瞄一眼。
　　方果憋了一肚子对陆文修的怨气，想起江清寒白天和她说过的话，喝完了茶，果断将喝剩下的空杯子收拾走，直接拿到厨房亲自刷干净了。
　　陆文修：“……”
　　瘫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江清寒突然起身，“今晚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回来了。”
　　陆文修的脸要变成黑锅底了，问旁边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的黎叔：“谁告诉她的？”
　　黎叔嘿嘿笑着，往门外看，江小少爷已经扬长而去。
　　陆文修：“……”
　　江！清！寒！！
　　陆文修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他只要吃到方果的唾液，就可以稍微恢复一些五行之气，但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五行之气流失的体质。就比如一条日渐干涸的江流，方果可以是那一泓注入的清泉，可以暂时缓解干涸的状态，但是这并不能彻底阻止江流里水分的不断蒸发。
　　陆文修计算过，每次用方果用过的餐具，或是吃她吃剩的东西，就可以恢复一定量的五行之气，直到下一次五行之气干涸，大概可以维持三到四个小时。而那天晚上在陈家，为了破除那叛军司令的阵法，陆文修不得不动用更多的五行之力，所以才唐突地直接吻了方果。
　　那一次，五行之气几乎要恢复到他巅峰状态的三分之二，而且维持了足有三天。
　　但是陆文修却没有理由再对方果做同样的事，所以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默默收她杯子的做法。
　　今天还没有吸到一定量的方果呢，就被江清寒给搅合了。
　　真想弄死那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陆文修日常任务：吸方果（0/1）

    
第93章 Chapter93
　　方果吃完饭继续回房间默写英语课文，已经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弄错了，却还是要继续默写，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在心里把陆文修戳成个筛子。
　　忽然传来敲门声，方果嗅了嗅，闻到了陆文修的味道，却故意扭过头去不理会。
　　陆文修推开门，缓步走了进来，站在方果旁边。
　　方果继续凶狠地写着单词，力透纸背！
　　一根棒棒糖伸过来，暖黄色的灯光下，在方果的默写本子上，映出棒棒糖圆圆的大脑袋影子。
　　方果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写字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耳朵也跟着竖起来。
　　陆文修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睫低垂，“如果已经完全背下来了，就不要再默写了。”
　　方果这才停笔，抬起头看陆文修。
　　陆文修似乎是有意赔罪，主动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递给方果，声音温和：“别生气了。”
　　方果接过棒棒糖，一口叼在嘴里，嘟囔：“我不是故意破阵的。”
　　“嗯，我知道。”陆文修目光幽幽地看着方果吮棒棒糖。
　　方果拉开抽屉，拿出装有阵戒的木盒：“我就是戴上这个，什么都不知道，阵法就破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说明这个阵戒和你很契合。”陆文修又看了一眼被方果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才淡淡道：“不论是阵法师还是异兽，能找到契合自己的阵戒，都很不容易。”
　　方果一听，眼中顿时现出惊喜之色，“难道这枚阵戒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
　　“也有另一种可能。”
　　方果疑惑地看陆文修。
　　陆文修沉吟片刻，才道：“也有可能是你，为了这枚阵戒而生。”
　　方果惊呆，棒棒糖还含在嘴里，将一边的腮帮子撑得圆鼓鼓。
　　陆文修伸手捏住棒棒糖杆，往外一拔。
　　发出轻轻的“啵”的一声。
　　“晚上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早点睡，别忘了刷牙。”陆牙医拿着棒棒糖转身离开，很是尽职尽责。
　　方果：“……”
　　陆文修真是太讨厌了！！！
　　周一上学，早自习还没开始，陈追游一进门就抓住方果的手，火急火燎把人拉出教室，跟一阵风似的。
　　陶默夕在后面看得心里酸溜溜的，这两人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撒狗粮，她的一见钟情小哥哥却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陶默夕在本子上默默写了两遍“嫉妒使人丑陋”，然后撑着脑袋，望窗兴叹，又开始回忆那天见到帅气小哥哥的情景。
　　真是帅啊，帅到想把命都给他。
　　陈追游一路将方果拉到走廊尽头，站在楼梯口的窗子下面，气喘吁吁的，似乎是一口气从校门口跑到教室的。
　　方果担忧地看着陈追游：“你怎么啦？”
　　清晨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洒在陈追游身上，陈追游眼睛里好像也融进了阳光。他扶住方果的肩膀，略显紧张地抿了抿嘴，然后开口：“果果。”
　　这两个字从陈追游的口中说出，不再是那种难听的公鸭嗓，而是极其好听的年轻男孩子的声音。
　　方果惊讶地“啊”了一声，刚想问陈追游是不是能正常说话了，却突然被陈追游拉进怀里，非常非常用力地抱住。
　　“果果。”陈追游轻声说，“你是我的奇迹。”
　　得到陈家继承人认证的奇迹果，一天的考试都发挥得特别好。英语卷子总是批得最快的，除了作文，都是选择题，答题卡在机器里过一遍，客观题目的分数就出来了。
　　所以第二天，当英语老师黑着万年不变的怨妇脸，抱着一大摞卷子走进教室时，所有学生都是提心吊胆的。
　　“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们背课文背课文！这些单词短语都是从课文里出来的！你们看看，客观题有几个全对的？！”肖老师将卷子往讲台上一摔，几乎是气急败坏了。
　　其实班级里这帮有钱少爷小姐大多不喜欢肖老师，觉得她low，就知道让他们死记硬背课文。他们以后都是要出国的人，就那些中国老师出的考试卷子，老外自己都不会做呢，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么在乎他们的成绩，还不就是为了那几个可怜的奖金，好给她那疯孩子买药吃？
　　甚至在一部分学生眼里，每次看肖老师发脾气，都像是看小丑。
　　肖老师接下来开始发卷子，按照她的习惯，所有卷子都是按照分数排好顺序，前一半是一个一个叫名字，叫到谁，谁就上前拿自己的卷子，后一半为了照顾学生的自尊，则不会挨个叫名字，而是直接打乱顺序让课代表发卷子。
　　虽然不屑，但这个年纪的学生，总归还是有虚荣心的，能在前一半被点到名字，特别是在靠前的位置，自然是一种荣耀。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是陈追游，考到满分。这完全不出大家的意料，但是第三个被叫到的人，却让人大跌眼镜了。
　　“方果！”肖老师点到方果的名字时，教室里一阵窃窃私语。
　　“哈哈哈直接抄到第三，也不悠着点！”唐如诗说这句话时，教室里刚好过去一阵骚动，处于一个安静的间隙，因此她的声音显得非常明显，全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教室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学生们看了看方果，又将目光投到讲台上的肖老师，似乎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一个连二十六字母表都背不顺溜的学渣，居然一夜飞升，考到了全班第三？这几乎可以完全断定是抄袭了。肖老师素来有母夜叉外号，对付抄袭的学生更是严厉，毫不留情。学生们都觉得这堂英语课不会无聊了，有场好戏看。
　　果然，肖老师点到了方果的名字，让她上讲台。
　　陈追游微微皱眉，想拉住方果，但是方果却已经起身走向讲台。
　　这是要干什么，示众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口头检查？啧啧，肖老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啊。
　　方果走上了讲台，肖老师看都不看她，直接敲了敲黑板，“把第六单元的课文默写一遍。”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搞明白肖老师这是要干嘛。
　　说好的骂人呢！
　　这学期的英语书上每篇课文，方果都在陆文修的威逼利诱下背下来了，而且是背得滚瓜乱熟，尤其是这第六单元，前天晚上差点就默写了十遍，
　　方果拿了根粉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始在黑板上默写课文，而且她根本不在乎字写得好不好看，下面的人看了会不会嘲笑她，所以写得飞快，等这边英语课代表将所有人的卷子发完，方果这边居然已经默写完了。
　　肖老师按着卷子，指了指其中一道选择题，对方果说：“你来讲讲这道题，为什么要填这个词。”
　　这道题考的知识点是个介词短语，这次考试错的人很多，基本没多少做对的。
　　方果哪里会讲什么题啊，不过她看到肖老师所指题目，却松了口气，说道：“这是课文里的用法呀！”说完还指了指自己默写在黑板上的课文，找出对应知识点的句子。
　　肖老师又戳了戳卷子，“那这道题呢？”
　　方果看了一眼题目，“也是课文里的呀。”
　　肖老师点头，言简意赅地说：“行，你回座位。”
　　方果拿着自己的卷子脚步轻快地回到座位坐下，陈追游转过头向她微笑。
　　肖老师挑挑眉，“现在谁还有脸说人家是抄的？”
　　唐如诗蓦地涨红了脸。
　　肖老师脸已经又黑了两个色号，一脸凶相地问：“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上课了吗？”
　　连着两节英语课，在肖老师这活夜叉手下度过，学生们都觉得自己快被吸干了，下课铃一响，就迫不及待要出去撒欢。
　　但是就在这时，方果再次被肖老师召唤了。
　　就连那些平时不怎么待见方果的人，此时也禁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泪了。
　　肖老师看得出，方果是个好苗子，虽然基础差，但是好在脑子灵光，聪明又有韧性。没看这才不到一个学期，她几乎是从零基础成长为现在的水平。
　　就是这么好的苗子，却不知怎么走上了歪路！弄个锤子的直播啊，这不是害人吗？！直播还能播一辈子不成？根本就是哗众取宠罢了。不好好学习，以后就是不会有出路的。
　　再听说方果是从山里农村出来的小孩，肖老师更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拯救失足少女。
　　肖老师把方果领到英语办公室，准备了一肚子的苦口婆心，语重心长，还没发挥呢，门外走廊里忽然一阵喧嚣，有年轻老师兴奋地跑进来，“听说了没？电视台来人了！要采访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电视台？哪家电视台啊？地方的嘛？”老师们也是八卦的生物。
　　年轻老师摆手，“哪儿啊！是国家电视台！”
　　“国家电视台？”这回办公室里所有老师都激动了，“谁啊？采访哪个学生？知道因为什么吗？”
　　“好像是六班一个叫方果的小姑娘，听说做直播开淘宝店卖东西，才不到三个月，就赚了几百万呢。”
　　肖老师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瞪着眼看站在她面前的方果。
　　肖老师：“……”
　　方果一脸无辜。
　　这时一个老师问出了肖老师的心声——
　　“我的天啊，几百万，三个月？”
　　这是卖的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肖老师的世界观即将受到冲击~

    
第94章 Chapter94
　　“大家好，这里是国家电视台财富频道，我是记者之由。我们身后的这个地方呢，就是德世高中的英语办公室了，今天我们要采访的财富之星，是一位最近在网络上十分有名气的主播，或许很多人都想不到吧，她还是正在德世读高中一年级的学生！这位神奇的女高生主播仅凭三个月的时间创收百万，一度打破各大直播平台的个人直播在线人次历史记录，所经营的淘宝店，卖出的手工食品改善了很多人不良饮食习惯，而有关这位神秘主播的传闻也有很多。”
　　之由说完，镜头一转，对准了坐在肖老师办公桌后，一脸茫然的方果。
　　“来给观众们打个招呼吧！我们的节目也是同步直播的呢！”
　　方果：“……”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一帮人冲进来要采访她，还说已经和她的合伙人联系好了，她的合伙人不是陶默夕吗？
　　懵逼中的陶默夕：臣妾不知道啊！
　　近几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传统媒体也都开始寻求转型之路，不少电视台也都开通了网络媒体渠道。国家电视台财富频道的《财富之星》是二十几年的老牌电视节目了，以往采访的财富之星都是诸如“养猪状元”“黑鱼大王”“豆瓣酱公主”之类的人物，头一次瞄准了网络主播这么有时髦值的职业，还动用了高清设备，对采访进行全程直播。
　　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不少蹲点等着方果做直播的粉丝，没等到方果的直播，却听说方果正在隔壁国家电视台接受采访，纷纷顺着微博摸过来。
　　《财富之星》的工作人员们看着那飞速攀升的在线人数，全都快要激动哭了。
　　相比于往期节目的无人问津，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意义啊！
　　好像突然就get了吸引关注度的技能，要是每一期节目都这么多人收看，还用发愁下个季度的赞助商吗？！
　　工作人员们瞬间充满了干劲，想想年底可观的绩效成绩，连带着对方果也生出无限好感，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她拍得美美的。
　　之由：“听说你一开始是做大胃王吃播的？”
　　方果：“是呀。”
　　之由：“有人曾质疑你视频作假，不相信你能吃那么多东西，你是怎么为自己证明的呢？”
　　方果：“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胃壁抗酸能力强，胃酸浓度超过普通人。”
　　之由忍不住哈哈笑：“边吃就边消化了是么？”
　　方果：“对呀。”
　　之由：“你知道后来网友给你起了什么外号吗？”
　　方果：“移动硫酸池。可是化学课老师说了，胃酸的主要成分是盐酸。”
　　之由开玩笑地说：“可是我听到的却不是这个哦。我看他们不少人都叫你化尸水。”
　　方果认真想了想，点头道：“嗯，其实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是活人，被我吃掉后还是有可能吐出来的。”
　　之由：“……”
　　“呵呵呵呵呵没想到小主播还这么有幽默感啊，怪不得人气那么高，好可爱！”
　　方果惊觉自己失言，怎么刚才顺嘴就把吃人的事情说出来了呢。不过再看看面前这普通人类的反应，咦？她胆子这么大的，居然都不怕嘛？
　　在记者之由的引导下，方果被动地问一句答一句，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会显得很呆，但是对于颜值高的人，呆不只是呆，而是萌，甚至正因为她的不善交流，不懂圆滑，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哈哈哈以前没关注过主播的直播视频，没想到这么可爱啊！一看就不像是卖假货的。”
　　“本来听说她赚那么多钱是想仇富的，但是看到主播蠢蠢的样子，好像揉揉毛呀。”
　　“怎么办，为什么我觉得主播一本正经说她吃人的样子好萌好萌。”
　　“同觉得吃人萌。”
　　“吃人很萌+1”
　　此时在陆家，正在一边用小苏打配白醋刷锅底一边看直播的黎叔：“……”
　　现在的普通人，萌点还真是有点特别啊。
　　陈阿姨瞄了一眼黎叔那蹭了一上午也没蹭干净的锅底，随手一个清除阵术甩过去，黑漆漆的锅底瞬间变得锃明瓦亮。
　　黎叔感叹完，准备继续低头蹭锅底，却看到了洁净如新的锅底，愣了愣，瞬间激动了。
　　普通人的智慧就是这么神奇啊！！这个生活小妙招果然好用！
　　德世高中的英语办公室里，肖老师的表情活像吞了个大号柠檬，站在那里自带低压气场，原本在她旁边的几个节目组策划，情不自禁往旁边退了退，都觉得这老师太可怕了，看着好像能随时提菜刀砍人呢。
　　如果不是这位老师的坚持，他们节目组本来可以一来学校就立刻采访的。方果接受采访，上午的后两节课就要翘掉，结果人家小姑娘的班主任还没说什么呢，这位科任老师却发飙了，最后节目组没有办法，只能干等两节课，等到午休才开始采访。
　　之由：“能给我们稍微透露一下，你做的手工食品有什么秘诀，居然可以对调节人们的饮食习惯起到那么大的作用？是放了什么药材嘛？”
　　方果：“嗯，人的情绪，器官，味觉都有各自的五行属性，如果五行失衡，就会出问题。所以我做的那些吃的，制作过程中比较注意五行属性，这样大家吃了，五行失衡的状况被改善，身体也就好啦。”
　　之由：“说得好抽象啊，可以具体一点吗？”
　　方果于是就将具体的五行相生相克原理讲了一遍，包括五情，五味，五官的五行属性分别是什么，又举例说明，因为抑郁而引起的暴食症是五行缺什么，需要补什么。
　　之由一直微笑着听，时不时还“嗯”一下，点点头，等方果说完，又问：“所以做那些食物的秘诀是什么呢？”
　　方果：“……”
　　她不是已经说了嘛？！
　　见方果不说话，之由很是善解人意地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嘛，这种秘方都是商业秘密，怎么可能公开呢？”
　　方果：“……”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生命？
　　去吃饭不好嘛？
　　肚子好饿！
　　此时方果的内心os和肖老师也极其默契地取得了一致性。
　　还有一刻钟就是下午第一节课了，做预习了吗？
　　大好的午休时间，背背课文多好！
　　午休快结束时，采访也接近尾声，之由终于将最敏感的问题丢出来。
　　之由：“听说小果前一阵在直播中给一种特殊的果子打了广告，据说吃了以后能治愈耳聋呢，这是真的么？”
　　方果：“嗯，但是果子没有了。”
　　之由：“为什么没有了？”
　　方果：“吃光了。”
　　之由：“那么果子是哪里来的呢？不能再种么？”
　　肖老师盯着墙上的时钟。
　　还有十分钟上课了。
　　这些人有完没完？
　　方果不善于说谎，但是关于文茎果，方果和陆文修水行舟商量过，如果真的有人特别关注，刨根问底地想知道方果是从哪里搞来的，就按照他们事先编好的那一套说辞来。
　　方果；“嗯，文茎果是我家乡的一种野生特产，很稀有，只剩下那一点了，我们不知道种植方法，所以再也没有了。”
　　之由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那么，小果的家乡在哪里呢？”
　　方果：“在山里，西南边，很深很深的山里。”
　　肖老师眼刀飞向节目组策划。
　　一帮傻逼，学生没时间吃饭了！
　　之由：“原来在深山里吗？那小果的家乡是不是有很多特别的特产啊？我看昨天的直播，你又推出了一种新的草药，说是能治疗疯病？”
　　方果：“嗯，佩戴在身上，可以治愈的。”
　　采访结束时，还有五分钟上课，肖老师黑着脸塞给方果一套煎饼果子，催她去上课。
　　《财富之星》的节目组看到直播结束时的观看人次，抑制不住心中雀跃，心满意足地收工。
　　除了采访过程中的网络直播，他们还要将采访视频后期加工，再插入相关的素材，制作成节目放到电视台上播放，差不多能剪成上下两集，一周一次刚好够播半个月的。
　　坐在节目组的保姆车里，几个主创看着视频素材，突然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
　　他们好像知道，下一期节目，该去哪里采访了耶。
　　肖老师下午没课，坐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作业。
　　批了两本作业之后，她突然忍不住，打开了电脑。
　　嗯，她其实只是想做下个学期课程的PPT，所以才打开的电脑，没有其他想法。
　　才做了两张幻灯片，肖老师又打开了微博。
　　她要找点资料，记得有个英语培训机构的老师讲解一种句型讲得特别透，可以看看那个老师的微博学习一下。
　　于是肖老师在微博搜索栏里打下了“我是一只饕餮”。
　　肖老师找到方果在香蕉直播的视频连接，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又立刻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埋头继续批作业去了。一直到快要下班时，还有最后十分钟，肖老师忽然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用两分钟时间火速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然后给“我是一只饕餮”发了条信息。
　　【这薰草怎么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桃子是起名渣渣，所以今天出场的记者小姐姐就用了文下某个小天使的ID，因为是一时兴起觉得那个ID特别像记者，未经允许就直接用了，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留言哦，我会修改的~=3=

    
第95章 Chapter95
　　中午没有吃饱，方果非常非常饿，恨不能立刻跑回家，让陈阿姨用食物把她的肚子填满。可是陆文修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每天放学都是直接回家，今天却偏偏要让黎叔先带她去一趟牙医诊所。
　　“为什么要去诊所呀？”方果郁闷地问黎叔。
　　黎叔笑呵呵道：“水行舟公子也在那里呢，说是什么要改造库房和员工宿舍。听少公子说，你们不是招聘了一个员工嘛，今天好像已经从幽州把家搬过来了呢。”
　　方果这才想起来，新招的九尾狐今天该到岗了。
　　到了牙医诊所，大门已经关了，上面挂着“歇业”的牌子。黎叔画了个巴掌大的阵符，悬在半空的发着淡蓝色光的阵符击出，融入诊所大门，很快，青匪从旁边的侧门出来，看到方果，眼睛一亮，“老板娘，你来啦！”
　　黎叔以为自己耳背听岔了，下意识挖了挖耳洞。
　　这只九尾狐刚才叫方果啥？
　　方果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新员工，“我是老板，不是老板娘的。”
　　青匪“哦”了一声，当即改口：“老板。”
　　方果满意。
　　青匪却问：“那我该叫那个阵法师什么呀？他也是老板吗？”
　　方果摆摆手：“陆文修才不是老板，你可以叫他的名字啊。”
　　青匪哪里敢直呼陆文修的大名，可是老板又不让管他叫老板……
　　哎，所以该叫啥呢。
　　青匪很愁苦，夹着尾巴跟方果走进诊所大门，看到站在院子里正在和水行舟说话的陆文修，一紧张，直接结巴了，“老，老板……”
　　陆文修回过头，眉眼间天生的冷淡。
　　青匪：“……娘？”
　　陆文修：“……”
　　黎叔：“……”
　　水行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匪最后在陆文修零下三十度的目光中飞奔去厨房了。
　　水行舟还在笑。
　　陆文修淡淡对黎叔说：“今晚吃鲛尾火锅吧。”
　　水行舟小声嘀咕：“狐狸总归还是把你们两个凑成对的，你不是还因为苏雅莹误会小果果是我女朋友而吃醋嘛……”
　　陆文修：“记得要麻辣锅底。”
　　水行舟摸了一把自己滑溜溜的大腿，果断转移话题，对方果道：“对了小果果，你不是开了一家淘宝店嘛，我觉得我们从阵法师世界进的东西，也可以挂到你的那个淘宝店卖呀，你和你那个合伙人同学商量一下，看她同意不同意？”
　　方果：“所以你也要入伙嘛？”
　　水行舟：“和你的直播连成一条龙嘛，而且我们以后可以开饭店，自己开种植园，来个黑色产业链！生意就是要做大做强！人就是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方果默默看了水行舟一眼，人她是不了解的，不过水行舟和咸鱼的区别……
　　大概就是涂了盐和没涂盐的区别吧？
　　“以后随着你在普通人世界的知名度提高，我们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准备一个自己的库房，好用来存放那些材料。”
　　说到这里，水行舟脸上现出意思怒意，“那些奸商，一听说中书院给了我们特别许可证，就垄断供货源联合起来涨价。哼，不是想要看看谁能囤货么，看看最后是谁先哭。”
　　黎叔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心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奸商，难道不是水行舟公子你吗？
　　作为一只异兽，水行舟实在是一个异类。在广大异兽同胞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个壕。以至于每次中书院里维`稳派提出议案，想要改善异兽们的生存状况，给些税收或者教育上的政策优惠，改革派都会把水行舟拖出来当做反例。
　　“所以我们是要把库房建在陆文修的诊所里吗？”方果问。
　　“对啊，这里是风水宝地嘛，把货仓放在这里，才能财源滚滚啊。”水行舟笑眯眯地看陆文修。
　　南光书院白老师亲自给陆文修找的房子啊，如果只是开个牙医诊所，可不就浪费了？
　　陆文修见水行舟得意忘形，凉凉道：“用我这院子可以啊，交出两成分红吧。”
　　水行舟：“……”
　　说好的陆家公子视金钱如粪土呢？！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唯利是图！
　　方果向后院探头探脑，“可是前面已经是诊所了啊，货仓在后院吗？”说话间已经向后院走去了。
　　陆文修目光不经意扫过方果，在方果听不见的时候，压低声对水行舟说：“以后要养媳妇，自然要多赚些钱了，不然连饭都吃不起。”
　　水行舟一挑眉，侧头看陆文修，陆文修却已经跟着方果往后院走去。
　　总觉得老陆最近对小饕餮心思不纯，连眼神都变得充满了欲`望。
　　水行舟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黑晶石耳钉，狭长的眼睛眯起。
　　这两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方果满怀期待地走进后院，一看就傻眼了。
　　陆文修弄来的这套房子是个两进的四合院，正房后院只有狭长的一小条，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个只有四五平的小瓦屋，估计里面也就能存点破扫帚破箱子啥的。
　　难道水行舟就要在这里建货仓嘛？！
　　水行舟大概是看出了方果的疑虑，笑道：“普通人世界的京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有没有四处转转？”
　　方果不知道水行舟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了，摇头道：“没有去过。”
　　“你要是出去转转就知道了，陆家祖宅和京城亲王府的面积差不多，但是实际占地面积，只是个普通的小四合院，虽然现在在普通世界也很值钱了，却远未到惹眼的程度。”
　　方果听懂了水行舟的话外之音，她以前的确是忽略了这点。
　　陆家又有庭院又有游廊，光是陆文修房间窗外的那一片小池塘，所占面积就能盖三间大瓦房。但是走出陆家大门，却会发现，两旁的邻里和他们都很近，看起来，陆家应该也只有一进小院才对。
　　“陆家祖宅用了阵法？”
　　水行舟很满意于方果的一点就通，笑道：“如果阵法师的宅院，没有任何阵法加持，说出去岂不是太丢人了？”
　　更何况，那还是六世家之一的陆家。
　　方果看着黑漆漆的牙医诊所后院，眼睛一瞬间就亮了，“所以我们也要在这里用阵法扩大使用面积吗？”
　　水行舟已经开始挽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他转头对黎叔说：“我擅长水系阵法，盖房子的话效果差了点，所以才特意拜托老陆请黎叔来帮忙，辛苦您了。”
　　黎叔尴尬地笑了笑，“水公子真是说笑，有我家少公子在，哪里还用我帮忙？”
　　水行舟一愣，待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回头看陆文修，面露惊喜。
　　“回头再和你解释，先干正事。”陆文修说着，也不紧不慢卷起了衣袖，又回头对方果道：“不是饿了吗，青匪在厨房里准备了吃的，去吃饭吧。”
　　方果一听吃饭两个字，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响了一声，
　　中午只吃了个煎饼果子，真的太饿了。
　　方果恋恋不舍地去厨房，还忍不住回头看，见陆文修和水行舟已经开始在半空划出复杂的阵法符文。
　　破败的狭窄后院被阵术的光芒映亮，伴随轰隆隆的声响，好像地动山摇。
　　方果呆呆地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有点羡慕。
　　正当方果愣神，空气中忽然传来甜丝丝的热气，勾得方果肚子更饿了，走到厨房门口，正看到青匪端了个大铁盆出来，铁盆子里堆得一个个浅黄色的玉米面馒头似的东西。
　　青匪看见方果，羞涩地一笑，道：“刚出锅的两合面菜团子，还热乎着呢，老板快尝尝！”
　　方果拿起一个菜团子，吹吹热气一口咬下去，不禁瞪圆了眼睛。
　　青匪怯怯地试探：“好吃吧？”
　　方果用力点头：“好吃！好吃！”
　　青匪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笑成了月牙，“那就多吃点！还有面呢，吃完我再给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水行舟：我们的目标是？
　　青匪，方果，还未出场的二号员工：发家！致富！奔小康！

    
第96章 Chapter96
　　不要轻易和一只饕餮说：“吃完了再给你做。”
　　因为她真的会吃完的。
　　但是在青匪看来，老板能把他做的菜团子都吃光，那说明认可他的实力呀！于是乐颠颠地拿着空盆跑回厨房，准备继续表现自己。
　　方果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很好奇青匪是怎么做的，于是跟进厨房看。
　　青匪见老板来监工，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边做一边给方果讲解。
　　“所谓两合面呢，就是把白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和面。”青匪说着，将两种面粉倒进盆里，加了水，又加了糖和酵母，“以前村子里太穷，吃不起白面，都是吃粗粮的。那个时候哪用得起糖和酵母之类的东西呀，干巴巴的玉米面蒸出来，吃着刮嗓子。长辈们不舍得给小孩吃这种东西，就掺了白面和玉米面一起蒸，我们小时候都是那么吃的。”
　　别看青匪长着一副美人皮囊，像个大户人家的娇公子，干起活来却特别麻利，和方果说话也不耽误手上的动作，一边往盆里加水，一边用筷子搅拌，等两种面完全混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个面疙瘩，便直接上手揉面。
　　“现在虽然能吃得起白面了，但是多吃点粗粮对身体好，不容易得高血压，糖尿病，还能通便减肥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金黄色的面团子就被青匪揉好了，又光滑又有弹性。方果忍不住往面团上戳了戳。
　　青匪一脸骄傲：“是不是揉得挺好哒？”
　　方果：“是哒！”
　　青匪揉好了面，在面团上盖了一张半湿的屉布，放到一边发酵，开始动手准备馅料。
　　两合面的主食，没有馅的叫饼子，有馅的那才叫菜团子，而且通常来说这馅料都是纯素的，不然怎么叫菜团子呢。
　　主要还是以前穷，吃不起肉的。
　　“老板，你想吃啥馅儿的菜团子呀？”青匪问。
　　方果：“刚才吃的是啥馅儿的呀？”
　　青匪：“荠菜馅儿哒！”
　　方果：“还有啥馅儿哒？”
　　青匪上半身探进冰箱里一阵翻找，一边翻还一边啧啧称赞，“这里真好，啥菜都有，还都是新鲜的，比菜市场人家收摊不要的烂菜叶好多了。”
　　最终青匪翻出一个大白萝卜，充满爱意地抚摸一遍，“这萝卜太新鲜啦，咬起来肯定脆脆哒！老板，我给你做白萝卜馅儿的菜团子呀？”
　　方果：“好呀！”
　　于是青匪将白萝卜洗干净，去皮，用刨丝器刨成细丝，放了盐腌制，然后又从橱柜里翻出一包粉丝，用水泡软了切碎。等这边粉丝弄好了，那边萝卜也腌制的差不多了，青匪用力将萝卜挤干净水分，和碎粉丝放在一起。
　　方果撑着下巴在旁边看得感叹，“好多工序呀，真复杂。”
　　青匪以为方果等得不耐烦，吓得急忙加快了动作，“不复杂不复杂，很快就好的！”
　　然后青匪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包虾米，加了葱花放进锅里炒熟，又从冰箱里翻出一颗真空包装的东北酸菜，拿出来一边切丁一边和方果说：“这种酸菜自己家用坛子腌出来的才好吃，外面卖的这种不怎么好，下次回老家我给老板带一坛子过来。”
　　把所有用来做馅料的食材准备好，青匪起锅放了盐和油一起煸炒，末了又掀开一旁大锅的盖子，从里面舀了一大勺肉汤倒进炒锅。
　　嘶啦一声，肉汤的香味儿随着翻炒渗进萝卜丝和粉丝里，又更好地激发出酸菜的酸味儿。
　　方果只觉得口水都要出来了，恨不能直接把那锅馅料倒进嘴里。
　　青匪一双小白手上下翻飞，把面团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一个接一个用手压扁成饼，放进馅料包好收口，几乎眨眼间就包出了二十几个拳头大的菜团子，从外面看起来简直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里面包了东西，像一个个黄澄澄的大馒头。
　　把菜团子放进锅里隔水蒸，这期间青匪也不闲着，顺手就将所有厨具刷干净，还把黑色大理石的料理台擦得闪闪发光，都能映出人影。等到掀开锅盖时，也不过是过去了十几分钟。
　　“好啦！”青匪宣布。
　　方果早已经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开动。
　　刚出锅的菜团子还冒热气，拿着烫手，吃着烫嘴，但是方果还是忍不住了，谁让她是饕餮呢，不怕烫！一口咬下去，外面一层皮软软的，但是还很有嚼劲，透着玉米的香甜，里面的萝卜丝和粉丝浸透了肉汤，还有虾米的咸鲜，越嚼越香，酸菜丁里的汁渗透出来，喝肉汁混合成浓郁的酸汤，让人口舌生津。
　　青匪：“好吃吧？”
　　方果：“好吃好吃！！涨工资涨工资！”
　　青匪一呆，似乎不敢相信方果说了什么。
　　居然……还要给他涨工资么！！
　　方果；“每月五千！”
　　青匪：“……”
　　是不是太多了啊！
　　方果吃得停不下来，一锅四十几个菜团子，转眼又要吃光，不过想了想，陆文修他们还没吃饭呢，也就忍住了，给他们一人留了一个菜团子。
　　“青匪，你吃了嘛？”方果问。
　　“吃啦！刚才做第一锅的时候就吃啦！”青匪还沉浸在涨工资的喜悦中，回答问题都是眉飞色舞的。
　　方果这就放心了，带着剩下的三个菜团子，和青匪一起回到后院。
　　即便经过水行舟的讲解，有了心理准备，方果在见到被陆文修和水行舟改造的诊所后院时，还是差一点惊掉了下巴，更不要说没见过啥世面的青匪了。
　　土包子老板员工二人组：“……”
　　方果终于将目光从那一院子复古风的亭台楼阁收回来，呆呆地看向陆文修，“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我们只是要建员工宿舍和货仓啊。”
　　陆文修淡淡道：“以我的审美，绝对不允许从我手中出现敷衍之作。”
　　水行舟也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以我的品味，绝对不允许从我手中出现粗俗之作。”
　　黎叔心里是崩溃的，刚才他亲眼目睹了少公子和水行舟在那里攀比着建东西，嘿，你的阁楼盖得好，我偏偏弄个水榭。你在那边弄了一座拱桥，好，我这边就来一座斗拱的水中亭。
　　幼稚不幼稚？无聊不无聊？
　　水行舟公子也就罢了，少公子你就这么浪费自己体内的五行之力么？攒了多少个杯子才攒出这些的，就这么一口气挥霍空了？！
　　当我们果果是白给你吸的么！
　　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不要钱地释放出来，黎叔只能抓准空隙，甩出去一个扩大空间的基础阵法，最后再补一个阻止普通人窥探的迷惑阵收尾。
　　水行舟和陆文修两人虽然是至交好友，但水行舟什么都愿意和陆文修比，吃个饭都要和陆文修比谁的鱼刺挑得干净。但是自从陆文修生病以后，水行舟就转性了。黎叔原本以为水行舟是金盆洗手了，没想到如今有了故态复萌的趋势。
　　“那个就是员工宿舍吗？”方果指着一座非常漂亮的木质房屋问，房屋外的柱子都是雕梁画栋的。
　　水行舟：“不是，这是仓库。”
　　方果：“……”
　　陆文修示意一座三层的八角小楼，“那个是员工宿舍。”
　　方果见青匪看得眼睛都直了，便问：“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呀？反正以后都是你住这里的。”
　　青匪瞪大眼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这是……给我住的嘛？”
　　方果：“对呀！”
　　青匪紧张到同手同脚，走进小楼，见里面的装潢都是现代的，又漂亮又舒服，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眼泪。
　　嘤！终于住上大房子了！
　　还是城里的房子！
　　晚上方果回家，点开微博，发现有很多人给她发私信咨询薰草的事。
　　对于那些提出质疑，问东问西就是不问价格的人，方果一概是直接无视的，这是水行舟教给她的。水行舟说，这部分人多数为刺探。家里真的有疯病人等着治的，是不会提出这么多问题的，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哪怕是一线机会，也要去尝试，哪怕被骗，也愿意抱着希望。所以这些不痛不痒来凑热闹的人，就算你给他详细解答。也多半不会出钱买，完全是浪费时间。
　　如此筛选下来，最后就剩下三个人，上来什么都不说，直接问价钱。
　　第一个人ID是一串乱码，没有头像，微博主页里什么都没有，关注，粉丝，所发微博数都是零。
　　第二个人ID很诗意，叫“随风逐流”，点开一看，居然是个十几万粉丝的大号，每条微博都是转发，就算偶尔发个原创微博，下面也米有评论，显然那十几万粉丝都是买来的僵尸粉。
　　第三个人ID是xiao666，头像是一个微博系统默认头像，主页里也没什么内容，看上去竟然也是个小号。
　　问个价钱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都要申请小号呀？
　　方果逐一回复过去，也是水行舟给定的价钱——一个疗程的薰草要十万块。
　　肖老师在家陪女儿玩积木，时不时用手机登录一下微博小号，看看方果有没有回复，这一整个晚上被折磨得坐立难安。等到手机终于发出微博消息提示音时，肖老师立刻将手机解锁，登录微博点开私信，结果看傻了。
　　一个疗程十万块？
　　熊孩子这是抢钱啊？！
　　小女孩坐在地毯上，终于将摇摇欲坠的积木房子堆塌了，却没有显示出难过，反而兴高采烈地拍着小手，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肖老师看着女儿，眼圈渐渐红了。
　　这几年为了给女儿治病，她没少求医问药，总是不死心让她的宝贝一辈子当个精神病。从理性上分析，她也明白精神病几乎是没办法治愈的，可是情感上却始终怀揣希望，只要有一点可能，哪怕被骗，她也愿意冒险去尝试。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美好的奇迹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几番折腾下来，肖老师几乎散尽家财，再加上这几年丈夫和她闹离婚，偷偷转移了不少财产，死也不肯交出来，说不能让她为了个疯孩子把家败光了。肖老师没办法，她是真的没有钱了，现在银行户头上只有五万多块钱。
　　肖老师没房子，京城的房价高得吓人，租金也是水涨船高，为了给女儿提供更舒适的居住环境，肖老师狠心在市中心租了个两室一厅，一个月要一万块钱，基本就是她每个月的工资，剩下的一点也只能勉强维持母女两人的生活开销。
　　那五万块钱是她们最后的保障了，绝对不能轻易乱动。
　　肖老师心乱如麻，甚至想着要不要拉下这张老脸不要，去和方果说说情，分期付款。
　　方果给三个人回复了信息，告诉他们薰草的价格，其中只有一个人，在几个小时后回复了。方果躺在床上正准备睡，看到消息提醒，点开一看，只见那个ID是一串乱码的人问她银行`卡账号。
　　银行`卡号简直就是方果的第二张脸，几乎想也没想，下意识就把号码报了出去。
　　几分钟后，方果收到银行的短信提醒，十万块钱已经到账了。
　　居然就这么直接转钱了吗？这也太干净利落了！
　　方果不可置信。
　　这时那人又发来一个地址，让方果将东西直接邮到地址。
　　方果仔细看了看地址，发现这居然是京城的地址，而地址栏旁边写的收件人，是肖女士。
　　这人不会是……肖老师把？
　　好在方果并没有什么八卦之魂，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这人已经付了款，那么一切按照要求来就可以。
　　所以方果给青匪发了条消息，让他从水行舟那里准备好一个疗程的薰草，明天一早立刻发到那人所留的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猜猜是谁给肖老师买的呢

    
第97章 Chapter97
　　本来招聘了青匪之后，方果以为他们的淘宝店供货终于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谁知因为《财富之星》的采访，订单陡增两三倍，不要说青匪只是有九条尾巴，他就算是有九双手也忙不过来呀。
　　而方果在接到水行舟打来的电话之后，也终于弄清楚，财富之星的采访是谁给她招来的了。
　　“怎么样，那个采访之后，淘宝店的生意不错吧？”水行舟邀功。
　　“为什么你会找这个节目采访我呀？”方果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整天为发不出货犯愁，痛苦得恨不能抓掉头发。
　　水行舟：“这就叫营销啊，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我听说在普通人社会，网红最终还是要取得主流媒体的关注，才能长久地保持商业价值。刚好那天在酒吧里碰到了一个女记者，和她撩了几句，她就想要来采访你了。”
　　方果自然听不出水行舟是聊了几句，还是撩了几句，只郁闷道；“可是我们店里卖的都是手工食品啊，订单太多的话，根本忙不过来的。”
　　水行舟道：“雇人啊，做生意嘛，总不可能一直你一个人亲力亲为的。”
　　方果：“雇了呀，可是最近只招到一个合适的员工。”
　　水行舟思索了片刻，“我这里倒是有个人推荐，他最近刚好想找工作，过两天我让他过去，你可以看看。”
　　方果：“啊？也是异兽吗？”
　　水行舟：“嗯，不过他和其他异兽不太一样，是从小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
　　接下来水行舟又问了方果有关入伙小食店的事，方果告诉水行舟，陶默夕对新加入合伙人完全没有意见，并且已经让陶家的律师拟合伙合同了。
　　方果：“哎，但是如果要把阵法师世界的物产直接挂到小食店，可能店铺的分类要更加复杂了。”
　　现在的饕餮小食店页面已经被很多买家吐槽了，觉得他们商品分类不清楚，乱糟糟所有产品堆在一起，有苦食，也有点心，不同功效的食物也没有分门别类，每次下单都要去店铺首页一点点淘。
　　水行舟却在话筒那边笑了，“这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推荐的这个人，别的不敢说，对普通人世界的计算机却很在行，帮你搞个店铺分类还是很轻松的。”
　　肖老师痛苦地挣扎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撇下自己的自尊心不要，去找她的丈夫。
　　他们现在还没有办离婚手续呢，名义上还是夫妻，而且他是女儿的亲生父亲，无论两人离不离婚，他都有抚养女儿的义务。
　　不说别的，光是她丈夫偷偷转移的那些夫妻共同财产，又何止是十万块钱？
　　肖老师不是京城本地人，当年为了爱情只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只凭着优秀的英语教学能力，在一个英语培训机构做老师。丈夫虽然是本地人，家里条件却不好，父母一辈子没有正式工作，连退休金都没有，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时候为了赚钱，肖老师每天十几个小时的课程连轴转，赶上寒暑假报名高峰期，还要全国各地出差，两人结婚的房子首付，是她用一堂一堂课时费咬牙攒下来的。
　　婚姻之初的日子总是甜蜜的，可是后来女儿出生，肖老师和她丈夫就经常为了孩子的事吵架。两年前，肖老师的丈夫工作不顺心，辞职下海，倒是对肖老师又温柔蜜意了一段时间，对女儿也很好。当时正赶上京城房价飞涨，肖老师丈夫就和肖老师商量把房子卖了投资。
　　肖老师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同意了卖房呢？
　　没多久丈夫就说生意赔了，房子的钱居然全搭进去，肖老师怕丈夫失落，还安慰他，房子没了没关系，他们还年轻，还能赚钱，以后还能再赚。
　　直到半年前，肖老师才知道，她丈夫根本就没拿房子做生意，而是直接用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买了房子！而且因为请了专门的律师操作，整个过程弄得非常周密，肖老师想要主张夫妻共同财产都没有证据。
　　而如今的京城房价，比之两年前，又岂止是翻了两三倍！
　　今天是圣诞节，又刚好是周末，肖老师之前给她丈夫打了几次电话都拒接，直到今天，她丈夫终于答应出来见面了。
　　坐在咖啡厅里，肖老师看着店里的圣诞节装饰有点失神，想到年轻时也曾和还是男朋友的丈夫躲在学校附近的小咖啡厅里过圣诞。
　　肖老师心里发堵，直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坐在对面，才回过神。她看着面前长得依然斯文俊秀男人，心想，年轻时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眼无珠，所托非人？
　　“什么？十万块？你疯了么？”男人听到肖老师要钱，已经很不耐烦了，等听到具体的数额，更是恼怒起来。
　　肖老师：“这次的药不一样的，那店主之前卖的治耳聋的药都很有效，还上了电视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受不了你！肖芳你还有完没完？为了一个疯孩子，你他妈想要跟着疯到什么时候？自己的人生毁了还不够，非得把我的人生也毁了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们的女儿！”
　　“呵呵，一个又疯又傻的女儿，我还不如养只狗呢。”
　　肖老师气得目眦欲裂，直接将咖啡泼在男人脸上。
　　咖啡顺着男人的脸滴滴答答淌，看得出男人竭力压制住怒气，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好啊，你想要十万对吗？可以，把这个签了。”
　　肖老师看了一眼，那是离婚协议书，沉声道：“十万就想要离婚？先把我的房子吐出来。”
　　男人嘴唇曲起嘲讽的笑容，“你还哪有什么房子？不是两年前就投资赔光了吗，现在我也是身无分文，还在外面租房住呢。就这十万块，还要从我父母的养老本里面抠。”
　　“你，你就是个畜生！”肖老师脸色惨白，“想得真美，和我离婚然后好和小三好吗？告诉你！不可能！”
　　“是啊，就知道你不会和我离婚。”男人脸上轻蔑的神情更甚，“你不就是想拖着我么，结婚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不是儿子就罢了，还是个精神病。你家里就有精神病史吧，不然怎么从来不敢提自己家里人？是不是都在精神病院里？我那时候也是傻，怎么就栽在你这么个火坑里呢？我看你就是想拖死我，拖到你也精神病发，我就不能和你离婚了。要不怎么说丑人多作怪，你这女人心思太毒……”
　　啪！
　　肖老师一个耳光甩在男人脸上，浑身发抖。
　　回家的路上，天空飘下小雪，冷风钻进人的骨头里，肖老师第一次有了活不下去的念头，可是想了想女儿，她还是咬牙将眼泪忍了回去，在心里骂自己蠢，居然被那人渣拿话一激，就直接把离婚协议签了，连钱都没要。
　　就算是拿到十万块钱也好啊！
　　怎么又管不住这又臭又硬的犟脾气！
　　将女儿从好心的邻居那里接回来，肖老师坐在家里客厅的小破沙发上，开始发愁该去哪里弄钱。
　　门铃却在这时被人按响，肖老师打开门，居然是快递。
　　她最近没有网购东西呀？
　　肖老师见快递单上写的地址和收件人的确是自己的，狐疑地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个非常精美的木盒，木盒最上面贴着简简单单的方形标签，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两个字：薰草。
　　肖老师呆住了，愣了半天神，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木盒打开。
　　木盒里面工工整整放着十二卷风干的草药，肖老师的女儿似乎被薰草的味道吸引，狗子一样爬过来，好奇地趴在盒子边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而此时在陆文修牙医诊所的书房里，方果也是用和肖老师女儿差不多的姿势，趴在陆文修的书桌边，看着他提笔在纸上写毛笔字。
　　“一定要这么麻烦嘛？还要用毛笔写字哦。”方果撑着下巴问，不过她就算不懂书法，也觉得陆文修的字真好看。
　　“那当然了，这叫包装啊，不然我们卖那么贵的东西，用一条蛇皮袋装了寄过去，你觉得收到商品的客户会什么感受？”水行舟坐在地上，和青匪一起打包贴快递单。
　　接近年底，各大电商平台都在搞活动，方果的淘宝店订单数也再创新高，偏偏这个时候不那么容易雇到工人，水行舟和陆文修终于被发动起来，一起来帮忙发货，做一些最简单的普通人工作。
　　“哎，反正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嘛，人类又不吃盒子。”方果小声嘀咕。
　　水行舟：“客户体验很重要。”
　　青匪：“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啦，包装盒好看的话可以留起来呀，放点小手工小糖果，街边摆个摊还能当工艺品卖出去呢。我看普通人有专门在网上卖包装盒的，还挺贵的。”
　　水行舟：“那些买的人是为了造假吧？这倒是提醒我了，老陆，记得写字时融进防伪的阵法。只要不是我们亲自包装封印，礼盒就会立刻变成粉末。”
　　陆文修心思比水行舟缜密，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提醒，早已经这样做了，所以一边写字一边用阵术，特别耗费五行之力。
　　此时再次下笔，陆文修已经感觉到体内五行之力的枯竭，不由往方果那边看了一眼。
　　“休息一下，喝点东西吧。”陆文修提议。
　　青匪忙跳起来，“想喝什么，我去拿。”
　　水行舟：“海盐水。”
　　方果：“果汁！”
　　陆文修神色淡淡地放下笔，“我也要果汁吧。”
　　青匪哎了一声，一边往厨房跑一边在心里念叨。
　　好像陆公子和他家老板的口味出奇一致呢，每次都喝一样的东西，还总是拿错杯子。
　　聪明如青匪，觉得身为员工，就是要努力替老板分忧解难，争做最贴心好员工，于是特意从厨房里拿了四个形状和颜色都不一样的杯子。
　　这回陆公子和老板肯定不会拿错杯子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机智如青匪→_→

    
第98章 Chapter98
　　青匪颠颠地拿着装有饮料的杯子回到书房，给每个人分下去，却发现陆公子接过饮料时，脸色好像臭臭的。
　　其实也不重要啦，陆公子脸色经常都是这样臭臭的。
　　四个人都停下各自手中的活，喝饮料休息，这时一个阵符从窗外打进来，悬停在半空闪了闪。
　　水行舟抬头一看，欣喜道：“我给你们介绍的新员工来了。”
　　方果已经盼了新员工好几天，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忙往院子外面跑。
　　陆文修趁人不注意，飞快地拿过方果的杯子，把里面的果汁全部喝光。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青匪看到。
　　陆文修：“……”
　　青匪；“……”
　　青匪被陆文修一双漆黑冷淡的眼睛盯上，觉得怕怕的，忙跟着跑出去抱老板大腿了。
　　方果打开院门，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新员工。
　　这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牛仔裤兜帽衫，外面穿着一件羽绒服没有拉拉链。他长相很普通，不难看，也不英俊，就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年轻男人，属于掉进人堆里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类型。
　　方果鼻子嗅了嗅，认出对方的本体。
　　这居然是一只鹿蜀。
　　“你是水行舟介绍来的吗？叫什么呀？”方果问。
　　“肖泽。”
　　这时水行舟也出来了，看到肖泽笑着对方果介绍，“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帮手，怎么样？”
　　肖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陆文修那种天生的冷淡高傲不一样，他真的是半点表情都没有，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好像总是在愣神。
　　众人忙将肖泽领进屋，方果问肖泽：“听说你一直在普通人世界生活？”
　　肖泽：“……”
　　方果：“水行舟说你其实有份很好的工作来着。”
　　肖泽：“……”
　　方果看水行舟。
　　水行舟呵呵笑着打圆场，“他就是这样，不太爱说话，但是能干活呀！”说完还冲肖泽使了个眼色，“这是老板，她问什么你要回答。”
　　肖泽似乎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方果。
　　方果：“你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肖泽：“系统架构师。”
　　方果，青匪同时转头看水行舟。
　　那是啥？
　　肖泽：“……程序员？”
　　水行舟咳嗽一声：“其实……嗯，就是修电脑的，差不多。”
　　陆文修叹了口气，“普通人世界的计算机硬件系统，软件系统，以及网络系统，这背后都需要复杂的计算机语言支持，系统架构师就是负责开发，设计和维护这些系统的。”
　　肖泽一直半垂着的脑袋终于抬起了一些，默默看了陆文修一眼。
　　方果和青匪对视，最后还是觉得水行舟的解释更清楚明白。
　　哦，原来就是个修电脑的！
　　方果；“那你为什么要辞职来这里呀？”
　　肖泽：“因为……”
　　方果等了半天没等到因为后面的东西，快急死了。
　　青匪比她还急呢，“因为啥呀？”
　　肖泽垂下眼，耳朵尖一点点红了起来。
　　肖泽：“因为找不到对象。”
　　方果；“……”
　　其实肖泽找不到对象，倒是和他程序员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阵法师世界的一个规定。
　　即异兽如果想和普通人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让普通人知道异兽的真实身份。与之对比，阵法师就没有这样的限制，有些阵法师的普通人类配偶，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阵法师。
　　大多数异兽都是在阵法世界生活，或者像方果他们的村的那些饕餮一样，有自己专门的据点，所以这条规定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像肖泽这样，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从小在普通人世界长大，像普通人一样上学找工作，接触不到异兽或者是阵法师，只能接触到普通人，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妹子谈婚论嫁了，结果突然有一天告诉人家，其实自己不是人，是一只异兽……
　　想想那画面就很可怕啊。
　　这就是为什么肖泽下定决心，要辞掉普通人世界的高薪工作，找个能接触到阵法师和异兽的活。
　　青匪同情地看了看肖泽，安慰道：“其实来这里也很好啦，你们这个种族本来就不适合在普通人世界生活呀。”
　　方果好奇问：“为什么呀？”
　　青匪：“老板不知道吗？鹿蜀一族有个特点呀，剥掉他们的皮披在身上，可以多子多孙。现在普通人世界好像很多不孕不育来着。”
　　陆文修扫了青匪一眼：“这你也知道？你不是一直在阵法师世界生活？”
　　青匪怂怂地缩起脖子，声音小下去，“中午午休的时候，会上网逛论坛的嘛……”
　　其实平时上班时间，干完活没啥事做，他也喜欢上网看看八卦贴，而且还愿意逛淘宝，昨天才秒杀了一件羊绒大衣，还申请到了分期付款，特别划算。
　　普通人世界发明的互联网真是太好了，阵法师世界咋就没有这样的神物呢。
　　才几天的时间，某只傻白甜的九尾狐就快要堕落为网瘾少年了。
　　方果想了想，又问肖泽：“你会做饭嘛？”
　　肖泽摇摇头。
　　方果；“那你懂得五行原理吗？”
　　肖泽迟疑了一下，才终于说出进门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会一点，小时候父母教过。”
　　水行舟生怕饕餮同学没有意识到肖泽的潜在价值，在旁边帮腔：“雇佣他吧，绝对不会后悔。”
　　方果本来还有点纠结，觉得找个不会做饭的员工有点没用，但是既然水行舟这样说了，她也就点头道；“好，那你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吧！需要在这里住宿吗？”
　　肖泽点点头。
　　方果对青匪说：“那你带他去员工宿舍吧，反正房间很多，可以随便住的。”
　　肖泽的巨大价值很快就会体现出来，不过那也是几周以后的事情了。
　　方果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准备期末考试，在陆文修“考不好就申请没收特别许可证”的威胁下，她着实努力刻苦，连吃东西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也没有时间玩。
　　陆文修见方果这几天不是很有精神，晚上从诊所离开，就没有叫黎叔过来接他们，而是提议直接走回家。
　　方果顿时兴奋起来。
　　圣诞节的夜晚，京城的天空飘着小雪。
　　方果见街道两边装饰着漂亮的灯饰，一闪一闪的，到处放着欢快的音乐。早在前一天，学校里就有人谈论怎么庆祝圣诞节，作为一只山里生山里长的土包子异兽，方果是不知道啥叫圣诞节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羡慕那些能在圣诞节出去玩的同学们呀。
　　“陆文修，那个是不是就是圣诞树呀？”走到一个热闹的街区，方果指着中心广场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装饰问。
　　陆文修看了一眼，“不是真正的圣诞树，只是模型。”
　　方果有点失望，“哦，那没有礼物了。听说大家都是在圣诞树下面放礼物呢。”
　　陆文修侧头，方果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陆老夫人在时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外面的帽子有一圈白色的兔毛，衬得女孩的脸更加白嫩可爱，乌黑的大眼睛还盯着那棵树看，里面满是恋恋不舍。
　　“那边人很多，我们过去看看吧。”陆文修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拉住方果冰凉的手。
　　方果抬头看陆文修，只觉得陆文修的手很暖和，莫名地，心里忽然就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注】
　　鹿蜀：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山海经·南山经》

    
第99章 Chapter99
　　巨大的中心广场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下面站着一个圣诞老人，正在从半人高的大袋子里派发圣诞扭蛋。
　　圣诞老人一边发扭蛋一边吆喝，扭蛋五块钱可以扭一个，根据里面的东西到旁边领礼物，扭出绿色球是三等礼物，扭出黄色是二等礼物，扭出蓝色球是一等礼物，红色球特等礼物，居然是一部最新出的手机，只此一件。当然，如果是扭出白色球，那就只能是重在参与，拿块糖当做纪念了。
　　因为这个噱头，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圣诞老人当着大家的面把装有红色球的扭蛋丢进大袋子，所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地想要碰运气。
　　说不定就能五块钱白捡个手机呢。
　　方果看到圣诞老人，拉着陆文修的手往那边跑，等跑到跟前，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往前凑了。
　　“小姑娘，和男朋友试试手气吧？”圣诞老人笑眯眯的，抖了抖脚边的大袋子，将里面五颜六色的扭蛋露出更多一点，那神情活像拿糖果诱惑小朋友的怪蜀黍。
　　方果回头看陆文修。
　　陆文修拿出钱包，默默抽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
　　方果兴致勃勃地上前，看着那么多的扭蛋，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选里面小球带颜色的，不要白色的。”陆文修扫了眼旁边的领奖规则，对方果说。
　　周围有不少人正在看热闹，想看看这新来的小姑娘运气如何，能选到什么颜色的扭蛋，此时听陆文修这样说，不禁一阵笑。
　　显然，大家都以为这是男生为了故意逗弄自家的小女朋友而说的俏皮话，毕竟谁也没有长着一双透视眼，怎么可能看出扭蛋里面小球的颜色？
　　不过也可以理解嘛，看那小姑娘长得又萌又可爱，男朋友想要逗一逗太正常了。
　　方果回头看了陆文修一眼。
　　原来扭蛋里面的小球还有颜色吗？
　　于是方果开启了五行之眼，观察每个扭蛋的五行之气。颜色也有各自的五行，即便是同样的材质，也会在五行之气的构成上反应出不同，方果在袋子里翻了翻，一百块钱可以抽二十个扭蛋，她就挑了二十个出来。
　　快打开呀，看看有没有中奖？
　　在围观群众们期待的目光中，方果开始拆扭蛋。
　　第一个，哇！居然是绿色的！不错不错已经很有手气了！
　　第二个，蓝色！太厉害了！
　　第三个，黄色！也不错！连着三个带颜色的了！
　　然而当方果连拆七个带颜色的扭蛋时，周围人却渐渐安静下来，用一种十分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这人是锦鲤嘛？居然中了这么多？
　　真是赚大了！
　　终于，方果开始拆最后一个扭蛋，当里面的红色小球露出来时，周围发出欢呼声，那圣诞老人却是快要哭了的表情，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抵赖，只能认命地让方果拿着二十个小球去领奖处领奖。
　　方果来到领奖台前，看着桌上摆放的不同礼物，三等奖是一副蓝牙耳机，二等奖是空气净化器，一等奖是一个平板电脑，特等奖是手机，最旁边纪念奖位置摆放了满满一盘子的巧克力糖。方果左看看，右看看，却不开心了。
　　为啥就不让她拿巧克力糖呀！
　　“我可以要这个嘛？”
　　在工作人员哭丧着脸准备给方果做领奖登记时，方果却指了指那盘子巧克力糖。
　　办活动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那边的圣诞老人，全都一愣，呆呆地看着方果。
　　这是啥状况？
　　方果闷闷不乐地回头看陆文修，很委屈，她可是听了他的话，才选了带颜色的小球啊，早知道巧克力糖需要白色的小球，她才不会选那些带颜色的呢。
　　“我们可以换吗？”陆文修问工作人员。
　　啊？换，换啥？用这些手机平板电脑空气净化器蓝牙耳机换糖吗？
　　工作人员们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是见面前的英俊男人不像是开玩笑，便试探地问；“先生确定吗？”
　　陆文修点头，“嗯，她想要糖，不想要这些，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换一下吧。”
　　方果也跟着在旁边点头，“对呀，要糖！”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都震惊了，那些奖品加起来多少钱啊，光是一台手机就万把块呢，居然要换成糖？！
　　不少女生都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男朋友，看看人家，这才叫实力宠溺啊！有钱！任性！
　　主办方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换糖！！”甚至为了表示出诚意，将他们准备的所有巧克力糖全都打包给了方果，真诚道：“圣诞快乐！”
　　圣诞老人喜气洋洋地将方果抽出来的那些扭蛋重新扣好放进袋子里，大家见真的有这么多中奖机会，更加踊跃地报名参加抽扭蛋的活动了。
　　方果和陆文修怀里各自抱了满满一大袋糖。陆文修见方果还想看其他人抽扭蛋，便没有催她，随手剥了一颗糖放进方果嘴里，方果含着糖看热闹，把一边的脸蛋撑得鼓鼓的，等她把糖吃完，就会抬头看陆文修，陆文修再剥一颗糖塞她嘴里。
　　陆续有人上去抽扭蛋，但是一直没有人中奖，仿佛刚才被方果抽出来的那些都是假扭蛋，直到一个女孩子忽然惊喜的尖叫了一声，大家忙向那边张望，却见女孩子手里的扭蛋颜色还是白色的。
　　抽到白色的还这么高兴？
　　圣诞老人接过女孩手中的扭蛋，宣布：“恭喜这位小姐抽到了特殊扭蛋，特殊扭蛋上面有字，谁来给我们读读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呢？”圣诞老人将扭蛋递给旁边的男生。
　　男生羞涩地将扭蛋上面的字读出来：“情侣拥吻三分钟，白色小球变蓝色。”
　　哇！蓝色的！就算不是手机，换个平板电脑，那也很好啊！
　　于是在众人的起哄中，男孩抱住女孩，吻了下去。
　　方果目不转睛看着拥吻中的情侣，嘎嘣嘎嘣嚼碎口中的糖。
　　陆文修眼角余光里瞥见方果，见她脸蛋红红的，便道：“这里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哦。”方果点点头，跟着陆文修往回走。
　　路上人很多，有些本来已经离开的人，听见那边的欢呼声，又去而复返。这时就听一个女孩跟男朋友说：“哎，我们再去抽一个扭蛋吧，那个巧克力酒糖很好吃的。”
　　陆文修脚步一顿，身体僵硬地低头看怀里抱着的那一大袋糖。
　　巧克力……酒糖？
　　身后忽然撞上来一团软软的东西，陆文修低头，只见一双从白色羽绒服袖子里探出来的手箍在腰间。
　　“方果。”陆文修低声道，“放手。”
　　两只手不但没有放开陆文修，反而抱得更紧了，将主人树袋熊一样吊在陆文修身上。
　　陆文修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东西就被拖着走两步。
　　“方果，放开手，我们回家了。”陆文修努力保持着好脾气。
　　“哦。”身后的人传来闷闷一声，却还是抱着陆文修不撒手。
　　陆文修头疼，只好蹲下，侧过头淡淡道：“上来。”
　　这回方果倒是听话了，兴高采烈扑到陆文修背上，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姿势。
　　陆文修背着醉鬼少女往家走，很想把怀里那一大袋糖丢进垃圾桶，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陆文修。”方果趴在陆文修身上，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湿湿暖暖的热气，带着酒味儿，搔得陆文修耳朵痒。
　　“嗯。”陆文修应了一声，打定主意，如果幼兽崽子再这样和他说话，他就把她丢下去。
　　“陆文修，其实那不是咬吧？”
　　陆文修：“……”
　　方果：“你那天，不是在咬我的嘴吧？”
　　陆文修：“……”
　　方果：“哎，我看到学校里有个男生也对一个女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都说那两个人是一对。陆文修，我们也是一对嘛？”
　　圣诞夜的街头，雪花轻盈地飞落在行人肩头，某位南光书院首席，六世家之一的未来家主，被称为本世纪最有天赋的阵法师，遇到了人生中第一道难题。
　　陈阿姨发现，最近少公子的房间里好像多了个被阵术封印的小柜子，震惊地跑去找黎叔，“老黎老黎，少公子他，他房间里有个柜子，是被阵术封印的！”
　　黎叔正在把一个音响拆开研究，心不在焉地问：“嗯，怎么了？”
　　陈阿姨：“被阵术封印啊！！！那上面有少公子独有的印记！！！！”
　　黎叔：“是啊，怎……哎！”
　　陈阿姨一把将黎叔正在研究的音响抢走，黎叔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陈阿姨身上。
　　黎叔：“老陈你干嘛呀！”
　　陈阿姨斗鸡一样瞪着黎叔：“我说房间里有个柜子，是阵术封印的，那上面有少公子的印记！也就是说，那柜子是少公子亲自封印的！！少公子！能使用阵法了？！！！”
　　黎叔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哎，对对对，有件事一直忘了和你说！少公子他的病，有转机了……”
　　接下来黎叔就把陆文修如何发现病症的缓解方法，又如何怕陈阿姨担心没敢告诉她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陈阿姨果然听得泪流满面，嘴里念叨着：“我就说嘛，我们老夫人和少公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让少公子一辈子那样呢！”
　　黎叔叹气，“哎，其实这也不算是根治，只能是维持，就像吃止痛药一样。果果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陆家，留在少公子身边吧？她总归要长大离开的……”
　　陈阿姨将眼泪一抹，目光熠熠，“这有什么不能的！咱们就让果果一辈子留在陆家！永远永远不要离开少公子，不就行了么！”
　　方果发现这几天身边所有人都怪怪的。
　　陆文修很奇怪，总是对她爱理不睬，好像看到她会长针眼一样。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圣诞节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陈阿姨变得也很奇怪。虽然陈阿姨一直都对她很好，但是这几天，有点好得过头了。而且只要一看到她，陈阿姨那一张脸就会笑成一朵花，看方果哪儿哪儿都好，仿佛她是个金娃娃。
　　不过要说最奇怪的人，还是学校的肖老师了。
　　那天中午下课，方果正准备去食堂吃饭，肖老师却忽然把她叫到办公室，一脸便秘地瞅了她半天，最后欲言又止地强塞给她两罐子自己炒的咸菜。
　　然后有一天放学，肖老师又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非要拉着方果去自己家补习英语，还说正好在她家吃晚饭。
　　方果她表示并不想去啊！
　　最恐怖的是，肖老师还自以为趁着方果不注意，偷偷给她包里塞了个头绳，是那种很贵的牌子，班里长头发的女生几乎人手一个，只有方果没有，为此方果还被不少人奚落过，说她穷得连头绳都买不起。
　　这样突然热情起来的肖老师实在是让方果觉得心里毛毛的，所以这天放学肖老师又让她去办公室，她都想直接跑了算了。
　　但是面对肖老师，方果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只能垂头丧气地去英语办公室报道。
　　办公室里只有肖老师一个人，她见方果进来，先是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又问她吃不吃饼干，拉拉杂杂扯了半天，才终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十分严肃地对方果道：“方果，老师十分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个钱，老师还是要还给你的，你给老师半年的时间好吗，或者我们签个分期付款的协议，付利息也没关系的。这个寒假我会去外地的培训机构代课，到时候会有一笔钱，总之，老师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方果：“……”
　　此时方果心里只有一句话。
　　What are you 说啥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三更~
　　抱歉昨晚直接睡死过去忘记了替换，本章留言抽20个送红包，给大家鞠躬，么么哒~~

    
第100章 Chapter100
　　方果又听肖老师说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肖老师这是搞了个大乌龙，她收到了一份薰草，还以为是她送给她的，于是忙解释：“老师，那个不是我免费寄给您的呀。”
　　肖老师一愣，“嗯？什么，什么意思？”
　　方果道：“是有人付了款的，如果那个人不是您的话，或许是您的亲人或者朋友。总之不是我免费给您的啦。”
　　肖老师干瞪着眼，恍惚了一阵，然后忽然嗓子发涩地问：“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人的名字。”
　　方果点头，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不过我只有那人的微博小号，名字是乱码，好像没什么意义的。”
　　肖老师却坚持：“没关系，给我看看。”
　　方果便点开和那个乱码小号的聊天记录，拿给肖老师看。
　　肖老师看了眼那人的ID，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哽咽地捂住嘴。
　　那串在别人看来完全没有意义的乱码，只有肖老师认识，这是她小时候一直没能解开的一道数独游戏题目，普通的数独游戏是填在表格里的，而这道题是利用字母表示数字在表格里的位置。
　　方果见肖老师哭了，觉得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送她薰草的人是谁，于是悄悄地离开了英语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关上了门。
　　肖老师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又迟疑片刻，才拨通。电话那头嘟嘟地响，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肖老师要挂断手机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是有些苍老的男声。
　　肖老师不说话。
　　“……囡囡吗？”
　　肖老师咬着嘴唇，千年活夜叉的脸上居然也显出小女孩般的委屈，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爸……”
　　肖老师的父亲当年是西南某地级市林业局的一个小官员，母亲是林业大学的教授，三口之家本来非常幸福，后来在肖老师上大学那年，恩爱多年的父母忽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大吵了一架，然后母亲就离婚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而肖老师父亲不但没有去找母亲，反而因为正值事业上升期，一门心思扎进工作里。
　　后来肖父如愿调职进了市委，从此官运亨通，职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忙，疏于和女儿交流。肖老师苦寻母亲不得，便恨上了父亲，再加上和丈夫谈恋爱遭到父亲的激烈反对，直接一气之下和父亲断绝了来往。
　　父女两人都是倔脾气，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没有了联系，肖老师哪怕日子最艰辛最苦的时候，也都是自己硬抗，从来没想过回去求父亲，哪怕知道父亲已经在家乡坐到了副省长的高位。而肖副省长也当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铁石心肠，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然而若是真的不闻不问，又怎么会将一个已经不用的手机号，保留了那么多年呢？
　　饕餮小食店的粉丝们惊奇地发现，小食店的店铺页面今天终于鸟枪换炮了！
　　“我的天啊这还是我们熟悉的饕餮小食店吗？”
　　“习惯了一锅烩的我已经有点不适应了……”
　　“我的妈呀居然还有三级分类，我们饕餮是不是终于雇佣了新员工！”
　　“哈哈哈看得出主播有钱了，可以雇新员工了，我为主播的发家之路添砖加瓦。”
　　粉丝们居然在方果的直播页面开始用弹幕版聊，直播主播开淘宝店不是稀奇事，但直播观众们能够如此其乐融融地讨论淘宝店商品，甚至自当免费水军给主播打广告，这就相当稀奇了。
　　方果自己也是看了弹幕才知道，原来淘宝店的页面改版了，点进去一看完全惊呆了。
　　饕餮小食店原来的页面也并非真的不能看，陶默夕还专门花钱买了模板，只是因为他们的产品分类规则太玄学，还要加入五行的元素，最后换了好几拨人，也没弄出理想效果。
　　然而此时的页面，完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了。
　　原来让人一头雾水的五行分类被取消了，一级分类也不再是小食，特产，药材，取而代之的则是更符合消费心理的分类方法，分为：调理，美容，塑身，药用。
　　“调理”下面又按照人体器官分为“肠胃调理”，“心脉调理”，“精神调理”等。
　　“美容”下面是按照常规的皮肤问题，分为“去瑕”“亮白”“除皱”等。
　　“塑身”也是根据人体各个部位的塑形需求，分为“瘦腿”“瘦腹”“瘦臂膀”等。
　　而“药用”的分类，则是和“调理”差不多，只不过点开以后会发现，“调理”的分类下，大多数售卖的事方果的手工食品，而“药用”分类下只有“精神药用”下面是有商品的，就是方果在前几天直播中提到过的薰草。
　　而除了“药用”一栏，还有其他很多分类下是没有商品的，这不禁让小食店的粉丝们满怀期待，想知道是不是以后那些分类下都会陆续填满商品。尤其是“美容”和“塑身”两个分类，几乎让妹子们狼嚎出来，纷纷组团去方果的直播间刷礼物。
　　“跪求直播快点上新！”
　　“已经因为吃主播的小食克服暴食症的免费水军在这里，乖巧等，期待小食店所有分类被填满的一天！”
　　“主播看我，我已经砸锅卖铁筹到了巨款，就等着给你撒钱！”
　　“好想知道主播美容塑形的分类下会卖什么啊啊啊！”
　　“送给主播一架直升机，主播会不会一高兴就去开发新品种？”
　　接着就是一架直升机，两架直升机跳出屏幕。
　　“哈哈哈哈那个送主播直升机的小姐姐，我们难道不应该联合起来不刷礼物，主播做直播赚不到钱了才会专心去做淘宝店啊！”
　　“有道理有道理！我们全都不要给主播刷礼物了哈哈哈！”
　　结果在一帮逗比妹子的哈哈哈中，直播间里的礼物刷得更多了。
　　方果看完了淘宝店页面，再跳转回香蕉直播的直播界面时，看到的就是满屏幕的“求新品”“求上新”，她认真想了想，四季之中，春属木，夏属火，秋属金，冬属水，而土生万物，流于四季。现在天气冷了，应该吃些温补的食物，金木水土四种属性食物都可以多吃些，唯独不宜再多吃属火的苦食。
　　其实人体也是很奇妙，有的时候会有自己的五行感应，相比于夏季，苦食的销量的确大幅度下滑，也许消费者们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们的确是在根据自然五行原理，做出适合身体的选择。
　　方果想到这里，决定等期末考试结束，好好想想该推出什么新产品。
　　因为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店铺的新分类上，其中零星的几条弹幕，却被忽视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发现，饕餮小食店的页面特别流畅吗？我的破手机每次开淘宝都闪退，但是只要进入饕餮小食店，APP运转的就特别稳定。”
　　“前面那位说特别稳定的是错觉吧？APP上所有店铺的后台程序都是一样的呀，你整个APP都闪退了，说明是APP的后台问题，怎么可能单独某家店铺稳定？饕餮小食店还能专门自己有套运行程序还是咋地？”
　　但是这两条弹幕，却没有逃过陆文修的眼睛。
　　中午牙医诊所休息，陆文修一边吃饭一边看方果做直播，这时有人敲响诊所办公室的门，陆文喊了一声“请进”，就看到肖泽推门进来。
　　“陆公子。”肖泽对陆文修一直很恭敬，但是进来以后，也只是这样称呼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这只鹿蜀还真是锯嘴的葫芦，够闷的。
　　陆文修将吃完的午饭收拾好，仔细打量了一下肖泽，忽然问：“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
　　肖泽怔愣了一下。
　　陆文修：“你说为了接触阵法师和异兽，方便找媳妇，这只是托词把？”
　　肖泽神色间显出一丝惶急，忙摇头，“不是的。”说完顿了顿，又低下头，闷声道：“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陆文修：“那么，还有另一个理由？”
　　肖泽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好大勇气，才憋出一句：“其实是为了我一个姑姑的事，您是不是，是不是和保密部的洛天霄部长很熟？”
　　肖老师向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准备带女儿回一趟老家。然而出行前一天，门铃被按响，肖老师打开门，却看到了近十年未相见的父亲。
　　“囡囡……”肖副省长在公众场合一向不苟言笑，然而此时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却是老泪纵横。
　　肖副省长看着面前的女儿，乍一看几乎没有认出来。
　　他的女儿啊，虽然从小不爱打扮，很懂事地只知道学习，可是单论相貌，那也绝对不是难看的孩子啊，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身材走形不说，就是那张脸，眉间两道深深的川字纹，让她看上去似乎总是面露愁容，眼角布满细纹，眼底也是黑眼圈，肤色暗沉，看着比同龄人老了七八岁。
　　他一些同僚家的女儿，也是三十几岁的小孩妈妈，打扮起来出去还像大学生一样。
　　肖副省长此时心里就像被人用刀子剜掉肉一样疼，可以想象女儿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为什么他不早一点低头？为什么就不肯拉下面子？
　　肖副省长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一时间竟是没有说出话来。
　　然而此时肖老师也只是沉默地看着父亲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心中苦涩，她真是不配为人女，只有遭了难，才想起自己的父亲。
　　被岁月隔阂的父女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居然都有点手足无措。
　　“妈妈，这是谁呀？”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声音响起。
　　肖老师身体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一点点转过头，看着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站在卧室门口正在好奇打量老人的女儿，险些失声：“囡囡，刚才，是，是你在说话吗？”
　　小女孩却没有理会母亲，只是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走到肖副省长面前，歪歪脑袋，忽然抿嘴笑了，乐出一对小虎牙，但她的神情，不再是平日里的痴傻，而是显出几分古灵精怪。
　　“我知道啦！你是妈妈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哼唧，没想到吧，我们肖老师可是有背景的！

    
第101章 Chapter101
　　肖老师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跳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儿的眼神可以这么灵动，声音可以这样可爱！从出生到现在，这是肖老师第一次听见女儿发出没有意义的“咿咿吖吖”音节以外的声音。她不禁冲过去抱住女儿，放声大哭。
　　小女孩被母亲抱得太紧，龇牙咧嘴地做鬼脸，肖老师哭着哭着，忽然感觉到父亲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父亲的怀抱里，又哭了一场。
　　因为有了小女孩的调节，失联多年的父女二人居然一下就没有了先前的隔膜，肖老师看着言行举止基本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女儿，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这真是太神了，想不到这薰草真的让囡囡好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肖老师一边说，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矛盾生物，她打从心里觉得女儿不可能被治好，却还是不惜花重金为女儿求药，如今女儿真的被治好了，她居然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肖副省长陪着小孙女玩了一会儿积木，笑眯眯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听肖老师这么说，才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稍微正色道：“囡囡，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当年我和你母亲的事了。”
　　肖老师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父亲怎么就从女儿突然扯到他和母亲的事。
　　肖副省长道；“囡囡，你还记得爷爷奶奶吗？”
　　肖老师点头，“当然记得，可是后来你和妈离婚，我们就不再去爷爷奶奶家了。难道你们离婚是因为爷爷奶奶他们？”
　　肖副省长沉吟片刻，“的确是因为他们，不过，绝对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德世高中的铃声打响，学生们交了卷子，全都解脱地背着书包冲出教室，特别是对于没有升学压力的高一新生来说，学期结束就是天堂的开始。
　　方果在考场收拾书包，陶默夕已经早早交完卷子，在门口等她了。
　　“怎么这么久呀？”陶默夕问，她蹙着眉头，正在和什么人发信息。
　　“要检查呀。”方果也很无奈啊，但是如果这次期末考不好，她的特别许可证就有可能被陆文修那家伙申请收回。
　　陶默夕没说话，手指飞速地移动着，在手机上打字，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和对方谈崩了，恼怒地骂了一声，差点直接将手机丢在地上。
　　“怎么了呀？”方果问。
　　陶默夕：“哎，别提了，我们之前找的那个淘宝客服，脾气简直是小公主，惹恼了很多顾客，最近一个月已经被投诉了很多次了，还是直接投诉到淘宝那里！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会被封店的。”
　　“那怎么办呀？”方果担心道，如今饕餮小食店就是她的口粮啊，好不容易能过上吃饱饭的日子，她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吃不起东西挨饿了。
　　“我已经把那客服炒了，好在现在是寒假了嘛，我们可以先顶上。”
　　陶默夕其实完全可以向家里求助，找个把员工客串一下淘宝客服，对她来说其实是非常轻松的事，但是她和方果合伙开店，是想证明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如果遇到困难就去找家里，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除了借用家里的法务看看合同，生意上的所有问题她都是想办法自己解决的。
　　“对了果果，你说找了两个员工，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方果道：“嗯？今天就可以呀。你有空嘛？”
　　陶默夕：“当然有了！听说你还给他们安排了员工宿舍？真是辛苦你了，刚好我也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添置点。”
　　两人正准备往学校外面走，这时候有人在后面喊方果的名字。
　　陶默夕一听，就冲方果做鬼脸，“哎呀，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陈追游快步过来，“果果，一会儿要去做什么？”
　　方果道：“回家呀。”
　　陈追游；“想不想去看电影？”
　　方果虽然还不至于不知道电影是什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进过电影院呢，居然有点心动，不过想到还有那么多订单没法，她只能没精打采地说：“算了，还是不去了。”
　　陶默夕心疼陈追游，看在他们从小就认识的份上，决定当一把助攻，于是道：“去吧，难得期末考试完了放松一下，淘宝店的事也不差这一天晚上了。”
　　“而且我们看完电影以后，还可以去吃自助餐。”陈追游道。
　　大概是自助餐的诱惑力太强了，方果最后还是成功倒戈了。
　　陶默夕很有眼色地跑了，到校门口还转过身，一边倒着往后退一边冲两人招手，让他们好好享受电影，可惜后脑勺没有长眼睛，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陶默夕忙回头道歉，看到身后的人却是一愣。
　　哎，这人长得好像她的一见钟情小哥哥啊，不过仔细看看，又很不一样，只是眉眼间有些地方有点相似，随即她又认出来，这人不是那次来训练基地接方果的人嘛？
　　再细看看，陶默夕发现这年轻男人也是个大帅哥，只不过帅哥此时正在往学校大门里看，微眯的双眼不怒自威。
　　陶默夕：“……”
　　怎么有一种家长抓早恋的既视感啊。
　　方果和陈追游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陆文修。方果有点意外，陆文修已经好久没有亲自来学校接她放学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今天我先不回家了。”方果对陆文修说。
　　陆文修扫了一眼方果身边的陈追游，又看方果，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方果莫名被陆文修看得心虚：“我和同学去看电影……”
　　陆文修不说话。
　　方果声音低了下去，“期末考试完，要放松一下嘛……”
　　陆文修盯着方果看了半晌，随即一笑，“好啊，正好我也很久没有看了，和你们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2章 Chapter102
　　陆文修盯着方果看了半晌，随即一笑，“好啊，正好我也很久没有看了，和你们一起去吧。”
　　陶默夕：“……”
　　陈追游：“……”
　　陶默夕看着陆文修，心说这位老大哥是认真的吗？
　　方果：“哦，好啊，那就一起去。”
　　陶默夕：“……”
　　她为什么要和这么一个棒槌少女做朋友？
　　从此以后，陆文修在陶默夕这里就被贴上“棒打鸳鸯老男人”的标签了。
　　于是，花季雨季二人组，在被迫加了个“封建家长”之后，又捎带上一个为了闺蜜婚姻大事操碎心的半吊子红娘。四人一起坐上陈家的车子驶向距离学校最近的电影院。
　　陈追游也是好涵养，第一次约喜欢的女孩子看电影，莫名多了两个灯泡，其中一个还是巨无霸级别的，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依然礼数有加。
　　“陆先生喜欢看什么？”到了电影院，陈追游看着排片表，准备买电影票。
　　陆文修：“你们原本打算看什么？”
　　陈追游笑吟吟看方果，“打算看方果喜欢的。”
　　陶默夕看着排片表上几部青春爱情电影，其中有两部都是流量小鲜肉的作品，先期宣传力度很好，他们很多同学都想去看，她还和方果提到过。但是爱情电影嘛，听说里面有很多接吻镜头，现在有家长在这里，哪还好意思看？
　　“不然就看这个吧？”陶默夕指着一步合家欢的贺岁电影说。
　　“嗯？默夕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个吗？”方果疑惑地问，凡是男演员长得帅的电影，陶默夕都喜欢看，她还记得她跟自己提到过这部电影的名字呢。
　　“没有啊，我哪有……”陶默夕看到方果指的那部电影，吓得魂都要出来了。
　　不行啊这部电影里面据说有限制级镜头啊啊啊啊！！！
　　陶默夕正欲极力辩解，那边陆文修已经干脆利落地掏钱包买了四张电影票，正是方果所指的那部电影。
　　“嗯？默夕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啊？”买了爆米花喝饮料，四人在放映厅外面排队，方果见陶默夕脸色不太对，关心道，“不会是生病了吧？”
　　陶默夕：“……”
　　陶默夕并不想理方果，有的时候她真是很费解，现代社会了，怎么还会有像方果这么单蠢的生物，她真的十七岁了吗？那天在学校碰到一对情侣接吻，她居然还问她，那个男生为什么咬女生的嘴。
　　她只怕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吧？
　　放映厅开始往里面放人时，四人碰到了很多德世高中二年级的学生，看到展恒和蒋宇川几个人正在买票，应该是学生会统一组织的课余活动。经过这些人时，方果还听见有人在抱怨。
　　“怎么选这里聚会啊？环境太差了。”
　　“我的天我可能都好几年没有来过这种电影院了。”
　　“好像是蒋宇川学长提议的呢，听说蒋学长最近在追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生，应该是为了照顾那女生吧……”
　　这些人大概是没有看到方果他们，不然以陈追游的影响力，他们只怕早就要围过来套近乎。
　　四人终于坐进放映室，陆文修和陶默夕坐在两边，方果在陆文修和陈追游之间，左右两边各有一大桶爆米花。
　　这部电影其实是个青春疼痛片，核心思想总结一句话，就是在讲早恋的危害。男女主是高中同学，后来因为恋爱偷尝禁果，女生怀孕了，男生却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国了，女生到不正规的小诊所堕胎，差点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多年以后男主和女主重逢，最后也没有走到一起，女主还是嫁给了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的检察官哥哥。
　　影片的限制级镜头，就是男女主在夏令营帐篷里做不可描述的事。
　　方果在大荧幕上的两人抱在一起开亲时，有点坐不住，时不时拿眼睛偷瞄陆文修。
　　陆文修却是目不斜视，神情严肃，好像在看科教片，英俊的侧脸被荧幕的光晃得神圣肃穆。
　　“果果，这两个男的你喜欢谁呀？”陶默夕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吓了方果一跳。
　　“陈追游呢？”方果问。
　　“好像是出去接电话了。”
　　方果刚才看得太认真，居然都没有留意到陈追游离开。
　　“问你呢问你呢，这两个男生你喜欢谁呀？”陶默夕又问。
　　这部电影是根据一本很有名气的网络小说改编的，关于原著的争论就很大，喜欢高中同学的人呢，觉得结局是悲剧，女主和男主本来是最适合对方的人，只可惜没有在对的时机在一起。而喜欢检察官哥哥的人，则比较满意结局，觉得女主从小被哥哥宠到大，以后婚后生活也会很和谐。双方粉丝经常互相撕逼，都觉得自家男主最好，看不上另一个。
　　坐在方果身边的陆文修，忽然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电影。
　　方果想了想，却认真地问；“女主天天想这些，都不用考虑赚钱的问题吗？”
　　陶默夕：“……”
　　陆文修的唇角轻轻扬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电影情节。
　　所谓饱暖思淫`欲，对于一只很难吃饱肚子的饕餮来说，大概真的在恋爱问题上先天缺筋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缺筋总比跟别人跑了好。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陶默夕坚持不懈地问。
　　方果皱眉，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那就检察官吧。”
　　陶默夕：“为什么啊！”
　　方果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检察官会做饭呀！”
　　陶默夕撇嘴：“检察官比女主大了六七岁呢，老牛吃嫩草！以后结婚不会有代沟嘛？”
　　陆文修：“……”
　　方果听得茫然，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些啊……大六七岁原来不可以的嘛？
　　正当方果纠结着，陆文修忽然咳嗽了一声，将爆米花塞进她怀里，只说了一个字：“吃。”
　　于是方果的大脑瞬间被爆米花填满了，再也没有功夫去想代沟的问题。
　　屏幕上的男女主已经脱了衣服，全场观众屏息凝神，只有一个角落发出咔嚓咔擦吃爆米花的声音。正当前排有观众不满地回头，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解风情，放映厅骤然陷入黑暗。
　　砰砰几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电影院里的观众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着火了！快跑！”于是人们尖叫推搡着，都想尽快离开放映室，影厅内瞬间陷入混乱。
　　“陆文修！陆文修！”后排一个男人突然跳过来，带动更多的人翻越座椅往外跑，人流的突破口刚好是陆文修和方果这里，方果和陆文修被冲散了，漆黑中什么也看不到，她有点慌乱。
　　“果果，我们先出去。”陶默夕拉住方果的手，拼命找寻人流的缝隙往外挤。
　　“陆文修！”方果却不想走，她用五行之眼去看周围的五行之气，想用这个方法找到陆文修，却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导致根本没办法看清。
　　放映厅里渐渐有了焦糊的烟味儿，这让人们更加恐慌，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小孩的哭声，几百人的影厅几乎坐满，可想而知这么多人乱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方果他们的位子靠近出口，很快就由不得她们想不想出去了，因为后面涌过来的人潮几乎是将她们挤得脚不沾地，直接把她们推向出口。
　　方果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她甚至想要变出本体，这样就不会被挤在人群当中动弹不了了。
　　终于被挤出了放映厅，陶默夕松了口气，拉着方果的手还想要继续往外跑，却被方果直接甩开了。
　　“方果！”陶默夕看着方果又重新往影厅里冲，急得大叫。
　　但此放映厅的入口已经浓烟滚滚，消防队赶来，开始驱散人群，拉起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重新进入影院。
　　陶默夕急哭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果的身影消失在浓烟中。
　　方果刚才一瞥之间，在半空看到了一种光。
　　那是属于符阵的光芒。
　　所以很有可能，这里根本不是着火，而是有阵法师在打斗。
　　“陆文修？陆文修！”方果大叫，因为全面断电，影院里一点光都没有，只能勉强看到几个绿莹莹的安全通道标识。
　　方果顺着安全通道摸，这时忽然有人快步从身后过来，一把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跑。
　　闻到了这人身上的味道，方果惊喜：“陆文修！”
　　陆文修咳嗽着，有点生气地训斥：“都跑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傻子吗？”
　　方果身体却僵了僵，因为她在陆文修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陆文修，你受伤了？！”
　　陆文修没有回答，抱着方果一直跑到安全通道尽头，这里的烟味儿小了很多，陆文修咳嗽着放下方果，摸了摸她的脸，确认她没事，才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完全透支了体力。
　　“方果，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黑暗中，陆文修忽然低声说。
　　方果：“嗯嗯，你说呀！”
　　陆文修：“问你借一样东西。”
　　方果：“啊？借什……”
　　方果还没问完，就被陆文修勾起下巴，吻了下来。
　　陆文修这次吻得比上次用力，粗重的呼吸带着些急迫，方果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卷走了，腿脚发软，一股奇异的电流从背后直窜大脑，酥酥麻麻的。
　　与上次的懵逼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事先看了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这一次，方果居然觉得……
　　很舒服。
　　那独属于陆文修的，对她来说无比香甜的味道，简直比什么好吃的都让她上瘾。
　　肖老师站在民政局门口，今天她丈夫，不，应该马上就是前夫了，打电话来找她，催她快点去办离婚手续，如果是放在之前，这个时间提出办理离婚手续，对肖老师来说无异于一次沉重打击，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有了支持她的家人，她的女儿也渐渐康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最重要的是，肖老师被父亲告知了当年母亲离开的真相，知道了一些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三观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与她被重塑的世界观相比，婚姻不幸啥的，渣男啥的，小三啥的……好像也只是屁大点的事了，根本不值得为之纠结。
　　所以肖老师接到电话后，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出来办离婚手续，半句废话都没有，甚至此时站在民政局门口，心里想的也是父亲讲的有关爷爷一家的故事，都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是来离婚的了。
　　活了三十多年，肖老师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孩子，而是有人将父亲丢在肖家村的村口，被爷爷奶奶发现捡了回去。
　　父亲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这倒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偏心对他不好，恰恰相反，爷爷奶奶对他比亲生孩子还要细心周到。
　　父亲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满满一大家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类。
　　肖老师也是很佩服她爹的强悍神经了，居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与之相对比，她老妈就脆弱很多。
　　一切悲剧都开始于肖老师考上大学那年的暑假。
　　因为考上了京城的名牌大学，父母很高兴，带着肖老师回家探亲。肖母虽然是城里长大的，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乡下的嫌弃，但是因为神经衰弱，换了地方住，总归睡眠质量不好，所以有一天早晨醒得特别早，怕在床上翻来翻去会影响到肖父休息，便悄悄穿衣服起床，想要去外面逛一逛。
　　乡下的清晨嘛，空气肯定特比好。
　　肖母又是一个浪漫的人，走到湖塘边，走进芦苇地，都能想到小诗和散文，因此越逛越有兴致，慢慢往山林深处走去。
　　结果就看到了一群村里的小孩在水边玩，其中还有肖父大哥家的小孙子。
　　肖母一看孩子们在水边玩，就有点担心，怕出危险，于是走近一些，哪想到刚要走到水边，就看到一个孩子突然扑棱棱，变成了一匹马，头部是白色的毛，身上的皮毛图案却像是老虎的条纹，尾巴是红色的。
　　肖母差点吓傻了，还以为自己眼花，接着就看到其他几个小孩也都纷纷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怪物，包括大哥家的那个小孙子，甩着四只蹄子在水里嬉笑打闹。
　　如果说肖母当时看到这些还能勉强维持理智，甚至充满罗曼蒂克主义地幻想一下，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山野精怪，那么接下来一幕，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肖母只听一声兴奋的吆喝声，水塘对面的芦苇荡一掀，从里面跑出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一男一女飞扑进水塘里，也同样变成白头马怪，其中一只母马还口吐人言地训斥道；“你们这些臭小子！光天化日在这里变出原型，不怕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剥了你们的皮拿去做衣服？”
　　这一男一女，正是肖家的大哥大嫂。
　　肖母当时就晕了。
　　后来即使肖父反复告诉肖母，他是个完全正常的人类，肖母也不相信，而且因为受了刺激，到处和别人说这世界上有怪物，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最后肖家村的长辈们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肖母去了幽州阵法师世界，向保密部申请，清除肖母有关于肖家的所有记忆，并帮助她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正常生活。
　　肖家的爷爷奶奶一直觉得对不起肖父，最后渐渐地主动和肖父疏远了关系，不想让他正常的生活在被影响。
　　“亲爱的，小心一点。”
　　肖老师想得出神，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抬头看去，只见自己那好老公，正小心翼翼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从出租车上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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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Chapter103
　　大肚子女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肤白貌美大胸长腿，穿着平底小皮靴，及脚踝的荷叶边连身长毛衣外套着修身黑大衣，光看版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而且即使是在孕期，女人也画着淡妆，柳眉杏眼，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而相比之下，穿着商场打折的枣红色羽绒服的肖老师，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即便肖老师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女汉子一样活了三十多年，在这一刻，看着薄情的丈夫千般宝贝万般呵护小美人的样子，她还是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不甘的自卑。
　　漂亮女人真是养眼啊，看那光滑水嫩的小脸蛋，娇艳欲滴的小樱唇，怪不得男人都爱漂亮女人呢。
　　肖老师觉得她三十多年把自己活成了个傻子，灰头土脸地挤超市挤地铁挤跳蚤市场，吭哧吭哧把自己当男人当牲口用，好不容易贷款买了套房，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安逸稳定的幸福生活，转眼她所为之付出整个青春的男人，就拿她的血汗去供奉别的女人。
　　呵呵，真他妈活该被抛弃。
　　肖老师的丈夫见肖老师盯着女人看，沉着脸生硬地解释了一句：“这是一位朋友，刚好顺路陪她做个产检。”
　　肖老师目光从年轻女人身上收回，看向自己的丈夫，在心中冷笑。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有解释的必要吗？这男人和那女人之间的奸`情就差打个蝴蝶结挂在男人身下多出来的二两肉上了。
　　多此一举地找补这一句，难道是怕她抓住他出轨的把柄，又威胁不肯离婚吗？
　　切！自作多情！
　　肖老师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进了民政局大门，肖老师丈夫扶着年轻女人在民政局大厅的长椅上坐下，温言软语地说了两句什么，女人点点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肖老师的丈夫看着走在前面的妻子，半分留恋也没有。
　　和这个女人耗下去，他能得到什么？一辈子是个碌碌无为的小狱警不说，还要拖着个精神病女儿当累赘。要不是做生意碰巧认识了现在的爱人，他大概也就认命了，可是谁想他还能有这么好的命，得到未婚女孩的垂青。对方不仅年轻漂亮，父亲还是某知名国企的主任，小有实权，能在生意上帮到他很多，最关键的是，两人一击即中，她还给他怀了个儿子！
　　不要怪他狠心，半分钱都不留给妻子，实在是妻子为了那疯丫头已经走火入魔，多少家底也给她败光了，与其把家财全都给那些卖假药装大神的江湖骗子，还不如留给他自己，用到实处呢。
　　肖老师的丈夫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没毛病，连黑心烂肚里那仅有的一点愧疚感，也被涤荡干净了。
　　肖老师和丈夫干净利落地办了离婚证，钢印落下的一瞬，肖老师居然没有任何心痛，反而有种获得重生的快`感。
　　“小妹妹，你长得真的好看。”从离婚办事处出来，经过那排长椅的时候，肖老师突然开口。
　　年轻女人抬起头。
　　肖老师笑得端庄大方：“你年轻又漂亮，看起来也很有教养，怎么会给这样一个离了婚的老男人生孩子？除非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不然亏大发了。”
　　女人：“……”
　　前夫：“……”
　　这辈子第一次呈口舌之快的肖老师，顿觉胸中一口恶气呼出，神清气爽，也不管背后的女人和男人表情如何千变万化，鼻孔朝天，大步朝前地走出了民政局。
　　肖老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找到香蕉直播，给正在做吃饭直播的“我是一只饕餮”砸了架直升机，并且顺着直播界面的弹幕，摸到了饕餮小食店，把所有分类下的商品都下了一份单，然后又回到香蕉直播，在留言栏打下一行字：主播求上新求新品！
　　陆家的餐厅里。
　　陈阿姨一脸凝重地看着摊在餐桌上的一封信，正在和黎叔对峙。
　　“我要烧了它。”陈阿姨开始在半空画阵符，小火星子噼里啪啦地从阵戒里冒出来，眼看就要悬空燃起一把火。
　　“哎，这可不行，还是要告诉少公子的啊。再说了，这可是那位饕餮老夫人的意思，这眼下就是春节，人家要把孩子接回去过年，我们也不能拦着不让呀！”
　　“接回去了还能给咱再送回来么！”陈阿姨拍桌道，“而且咱们少公子那情况，能离开果果一天么？”
　　黎叔很怂地缩起了脖子，小声道；“可以多留些她用的杯子嘛……”
　　“光是几个破杯子有什么用？”陈阿姨嘴巴快要抿成一条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黎叔，“而且老黎，你就没有仔细想过吗？为什么果果的唾液能缓解少公子的病症？你就没有仔细想过，既然她能暂时缓解少公子的病症，也许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根治呢？”
　　黎叔：“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炖了吃肉吧？”
　　陈阿姨一茶杯甩过去，黎叔赶紧躲开，茶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哗啦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
　　“你是饕餮吗？！就想着吃？就不能想想别的？”陈阿姨凶巴巴道。
　　黎叔将那摔碎的杯子用修复阵术恢复原状，重新放回桌上，没精打采道；“那还能有什么……”
　　“哎，比如其他的方法呀！比如……”陈阿姨冲黎叔招招手，示意他凑到她跟前，然后飞快地压低声在黎叔说：“比如圆房。”
　　黎叔：“……”
　　圆，圆房？！！
　　陈阿姨；“你那是什么眼神？”
　　黎叔：“不是啊，果果，果果还太小了吧？你就想到这个了？”
　　陈阿姨：“不小了，按异兽的标准，十七都是成年了呢。”
　　两人说话间，餐厅的门被推开，陆文修穿着宽松的睡衣走进来，后面跟着方果，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纸箱子，一脸兴奋的表情。
　　陈阿姨手忙脚乱，想要把那封方奶奶寄来讨孙女的信毁尸灭迹，却先一步被黎叔把信抢了过来。
　　“少公子，榴花山淘铁村来信了，说是要让果果回去呢。”黎叔顽强地顶着陈阿姨的眼刀中，把信拿给陆文修。
　　方果一听，注意力终于从怀里的大纸箱子转移开，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陆文修手中的信。
　　陆文修扫了一眼信的内容，便将信给了方果。
　　“嗯，我知道了。”陆文修道。
　　只是这么一句知道了是几个意思？
　　陈阿姨心里急，“少公子，你……”
　　陆文修却打断了陈阿姨，侧头看身边正在开心读信的方果，淡淡道：“她应该也想家了。”
　　陈阿姨嘴唇动了动，看了看方果，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封信是方奶奶亲自写的，方果看完，虽然奶奶语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奶奶对她的思念！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想到奶奶，想到村长，还有村口说书的刘大爷，还有那么多同村的小伙伴，更是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方果看完了信，心满意足地把信折好揣进口袋里。
　　我们？
　　陆文修，陈阿姨，黎叔全都一齐看向方果。
　　陈阿姨眨眨眼，一张饱经岁月风霜的脸有了含苞待放的趋势，“果果，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我们’？”
　　方果：“对呀！”
　　黎叔：“你是说，让，让我们一起和你回饕餮村嘛？”
　　方果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呀！一起回去过年呀！这里只有陈阿姨，黎叔和陆文修，你们三个人过年，多冷清啊。”
　　陈阿姨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哎呦拍着大腿乐，“是啊，怎么早就没想到呢，就是要一起回去过年嘛！要不然多冷清！”
　　黎叔看了看陆文修，也试探道；“听说叛军又有了新的行动，老夫人来信说过年恐怕是回不来了，让我们自己准备过年，不用等她。”
　　方果也扯住陆文修的袖子，“一起回去嘛。”
　　陆文修余光扫了方果一眼，脸却莫名地有些红。
　　这幼兽崽子知不知道，随便领个陌生的异族异性回自己的族群领地，是什么意思……
　　方果见陆文修脸颊有点红晕，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呢，于是担忧道：“陆文修，你脸这么红，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呀？”
　　因为光线原因，黎叔和陈阿姨起初根本没有注意到陆文修的脸色，直到听方果这样问，才赶忙围过来，对着陆文修的脸猛瞧。
　　陈阿姨；“哎，少公子的脸是有点红。”
　　黎叔：“好像耳朵也红了，真的没关系吗？”
　　陆文修羞愤欲死，板起脸看着方果，训道；“你的寒假作业已经开始做了吗？”
　　方果抱着怀里的纸箱，很是委屈：“才放假第三天嘛……”
　　陈阿姨忙赶在自家少公子说出更不合时宜的话前打岔，“果果，你怀里抱着的那个是什么呀？”
　　“是水行舟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方果立刻将陆文修的话当做耳边风，将大纸箱抱到餐桌上，开始拆箱，“他说这是阵法师世界的收音机，让我平时多听一听新闻，了解阵法师世界的动向，才能更了解市场，方便做生意！”
　　很快纸箱拆开，方果从里面拿出一个看着又些笨重的黑色铁盒，上面有着蜂巢一样的孔洞。
　　“水行舟公子出手好大方啊……”黎叔感叹，“这可和普通人世界的收音机不同，在阵法师世界，这东西可是很贵的，一般人都买不起。而且看这个型号，应该是最新出的袖珍款吧？咱们陆家也只有两台老式的机器呢，而且好久没用过了，也不知道坏没坏。”
　　方果东摸摸西摸摸，却没搞明白这机器怎么开启。
　　黎叔笑道：“这各需要用阵法启动。”说着，随手画了个阵符，击打在收音机上。
　　果然，收音机里的蜂巢孔亮起光芒，紧接着里面传出声音：“近日在普通人世界屡现叛军恶意制造混乱事件，特大通缉犯江清寒现身京城一家普通人电影院，据悉其为了逃脱追捕，还挟持了一名普通人少女，不过幸运的是，在保密部工作人员全力营救下，少女已经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的桃子依然两米八！

    
第104章 Chapter104
　　听到收音机里传出江清寒的消息，原本其乐融融的餐厅，一时间陷入尴尬的安静。
　　那天在电影院里，陆文修就是为了帮助江清寒逃脱围堵，和中书院来的不少人对上，才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刚巧有方果这个能量包在旁边，或许不仅江清寒要被抓住，陆文修也会暴露身份，而且会因为包庇罪被捕入狱。
　　当然，那场因为阵法师引发的电影院混乱，最后成功以一场大火的名义被遮掩了过去。
　　陈阿姨现在一听到江清寒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黑着脸道；“少公子，您要纵容表公子到什么时候啊？哎，既然老夫人不回来了，他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赶快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其实江清寒也是陈阿姨看着长大的，要说完全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挨不住这江小少爷太不靠谱啊，顶着个叛军头目的帽子被全国通缉，完了还成天来在这里，害少公子受伤不说，还让他们也成天提心吊胆的，尤其是陈阿姨，打江清寒来了陆家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生怕什么时候被中书院发现他们陆家窝藏重犯。
　　黎叔却觑着陆文修的脸色，叹了口气，道：“少公子，要不，要不您还是让江小少爷进来吧？”
　　陆文修还没答话，陈阿姨却先急了，“还让他进来？还嫌少公子受伤不重吗？”
　　黎叔苦着脸道：“可他这样天天在咱家大门口蹲着，随时都会被发现吧？那还不如让他进来呢……”
　　陈阿姨一想到江清寒的无赖，只觉得肝儿疼。他们江家以前的大小姐那也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姑爷更是出了名的谦谦公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祸害出来呢？
　　方果听黎叔和陈阿姨说江清寒还在陆家大门外蹲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陆文修道：“哎呀，我忘记和你们说了，陶默夕今天要来这里找我，还说想要来串门呢。”
　　陶默夕坐在陶家的专车里，看着手机里方果发给她的地址，指挥着司机，“这边，这边巷子进去，然后再左拐，嗯，好像是这里……不对不对，再过去一个路口……”
　　终于找到了地方，但是因为本来就很狭窄的路口又停了两辆车，陈家的车子没办法再开进去，陶默夕只好下车，一边拿着手机数门牌号，一边往巷子里面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巷子深处的那个年轻男人。
　　有一种一见钟情，叫看见他就忘记了呼吸。
　　即便现在的陶默夕已经知道，这可能不是个好人，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
　　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陶默夕看着方果重新跑回去，却被消防员拉警戒线隔在了外面，正当她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随即冲出一道人影。那人似乎正被什么人追，在经过她身边时，顺手挟持了她就跑，直到被追至一个路口，才威胁那些追他的人，如果再这么追下去就弄死她。
　　记得当时昏黄的路灯下，陶默夕努力侧过头，想要看清了这人的脸，然后就完全呆住了，把什么害怕惊慌都忘记了。
　　缘分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充满了戏剧性，让她发花痴病入膏肓的人，如今竟然成了劫持她的人。
　　陆家大门外，男人也看见了陶默夕，冰冷的眼睛里不含任何情感，见陶默夕看着他，半晌唇角微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普通人。”
　　陶默夕像个傻子，把自己站成了一根顶天立地的木桩子。
　　“愚蠢的普通人。”
　　年轻男人判断完毕，这时陆家大门内传来脚步声，男人又往陶默夕那边看了一眼，眉间微蹙，然后在大门开启之前，快步离开了。
　　陈阿姨端出拿手的小点心招待陶默夕，这可是他们家果果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可见关系有多好，必须要表现出最高级别的热情！
　　当然，此时的陆家已经做了迷惑普通人的障眼阵法，因此在陶默夕眼中，陆家也只是个普通的四合院，但是陶默夕却没有了参观做客的兴趣，她心里只是想着那个人。
　　为什么不敢追上去呢？
　　害怕他是个杀人犯吗？
　　哎，为什么上天要让她爱上如此危险的男人啊！
　　怀春少女此时心里已经自怜自爱了一百个轮回，完全不知道方果在和她说些什么，只知道嗯嗯地答应，因此当方果拍拍屁股起身，说“那默夕我们走吧”的时候，陶默夕还没回过神来。
　　陶默夕：“啊？去哪里？”
　　方果莫名其妙，“不是说要去看看新员工吗？”
　　陶默夕：“哦哦哦……”
　　其实陶默夕本想拒绝方果，直接回家的，但是转念一想，回家也要思`春，还不如专注一下事业，也就同意和方果去见新招来的两个员工了。
　　离开陆家时，陶默夕向陆文修那边看了一眼，迟疑地问方果：“那个……这个叫陆文修的人，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呀？”
　　方果“嗯”了一声，“有个表弟的。”
　　陶默夕眼前一亮，“是么？他叫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果想了想，“是个怪人。”
　　陶默夕还想问怎么怪，甚至想要求照片，这时陆文修却已经让黎叔准备好了车，催促道：“快点上车。”
　　陶默夕：“……”
　　这老男人还是这么没有眼力价，拆台打岔的本事棒棒的！
　　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对她家果果的企图么？
　　身为闺蜜，她决定狠狠投陈追游一票！
　　陶默夕让陶家的专车回去，和方果陆文修一起前往牙医诊所。
　　这是陶默夕第一次来到灵犀胡同109号的牙医诊所，却没想到这寒冬腊月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排队看牙。
　　还没下车，陶默夕就听见人群中兴奋的议论声。
　　“确定那个小哥哥在这间牙医诊所工作吗？”
　　“我上次来补牙，亲眼看到他从后院出来的！”
　　“啊啊啊好想看到小哥哥啊，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色狼之心了。”
　　“其实牙医也很帅啊，虽然总是用口罩遮住脸，但是光看眼睛也迷的不要不要的。”
　　“切，搞不好口罩下面是满下巴的痘痘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做个小调查，你们喜欢看男主向的文嘛？桃子最近开始打新坑的大纲，在纠结是女主文还是男主文

    
第105章 Chapter105
　　方果和陶默夕听到外面的议论声，齐刷刷回头看陆文修。
　　据说长着满下巴痘痘的牙医默默拿出口罩带上，迈开大长腿下了车。
　　本来正在八卦的患者们一起收声，牙医先生不管长得帅不帅，技术好是肯定的，只要他补牙多快好省又不疼，别说下巴上长痘痘，就是下巴长唧唧也没关系啊！
　　方果和陶默夕跟着陆文修走进诊所大门，直接就往后院去了。有个眼尖的患者妹子看到方果一愣，忙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
　　“哎哎哎，你看看那个小姑娘，好像是那个网红播主诶！”
　　“呀！她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看牙吗？”
　　“哈哈哈她那种吃法，好像确实有可能要看牙啊！但是我看她好像是往后院走了？她不会是和牙医认识吧？”
　　“我的妈呀！我想起来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网上有人黑播主傍大款给人当小情妇，就是陆牙医发微博说她住在他家的！当时好多人还以为牙医是蹭热度呢！原来他们真的住在一起吗？”
　　其实最开始来陆文修牙医诊所的人，都是因为看到了网上的八卦，想弄清楚他和主播“我是一只饕餮”的关系，过来凑个热闹，但是诊所发展到今日，已经在业内打响了口碑，现在来看牙的患者多数为朋友之间口耳相传的介绍，所以不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很多。
　　这两个认出方果的妹子，还算是关注网络的，对陆文修和方果当初那“我是一只饕餮”和“我是一个牙医”的CP有些印象。
　　“哈哈哈原来认识的吗，忽然觉得吃播主播和牙医这个组合很匹配是怎么回事？”妹子说话间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一张刚才她抓拍的照片，是陆文修和方果走在一起的背影。装潢古朴的小四合院里，阳光正好，一大一小两个人被定格在一起。
　　妹子随手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今天来看牙医，发现了一个小网红。”
　　在这条微博后面，还打上了“最萌身高差”的标签。
　　陶默夕看到了后院的所谓员工宿舍和货仓，完全惊呆了。
　　还有比他们更黑心的老板吗？！居然就给员工住这种地方！！！！
　　陶默夕觉得良心很痛，而当她看到传说中的新员工真容时，觉得自己的良心已经不是痛了，而是完全蒸发掉了。
　　“青匪，肖泽，这位也是老板哦，叫陶默夕。”方果给双方做了介绍。
　　肖泽还是沉默寡言，像根呆木头似的点点头，青匪则是很羞涩紧张地向陶默夕打招呼。
　　陶默夕的眼珠子就差黏在青匪的身上了，有那么一分钟，她觉得对不起自家一见钟情小哥哥。这人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长得也太好看了！给这么好看的人住那种地方真的合适吗？难道不应该建座摘星楼供起来？！
　　因为诊所后院布置了障眼的阵法，所以身为普通人的陶默夕，自然是看不到那片足以媲美国家5A级景区的亭台楼阁，在她眼前，还是只有最原始的那两个角落的小瓦房，走进其中一间，里面上下铺两个床位，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一台饮水机，两把椅子，若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桌上的两台笔记本电脑了。
　　“这里，这里还住得惯吗？”陶默夕抹了把口水，问青匪。
　　青匪温顺地点点头，“嗯，住得惯的。”
　　哎呦，陶默夕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那些包养小鲜肉的富婆心理。假如她没有先一步遇见一见钟情小哥哥，说不定会从此走上一条送别墅送豪车，豢养小狼狗的不归路。
　　这时房间里有叮咚叮咚声传来，青匪忙跑回笔记本电脑旁，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方果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陶默夕，“默夕你不是说我们之前的淘宝客服被炒掉了嘛，我先让青匪负责客服的工作了。”
　　陶默夕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最近这两天，接到的淘宝投诉好像变得特别少，而且翻一翻商品评价，几乎清一色的好评，甚至还有人专门提出客服态度特别好。陶默夕好奇，便走到青匪身后，看他果然正在用客服软件和顾客聊天，才看了几句，陶默夕就看出来，这顾客是个愿意找茬的事儿逼。
　　顾客：你们店怎么回事啊！发货慢就不说了，这什么蒲公英和菓子，邮寄到我这里都碎了！！全都碎了！！！我要差评！
　　青匪：等一下，先不要差评呀！QAQ
　　顾客：不差评可以啊，给我退货吧！
　　青匪：可是食品类是没办法退货的呢。
　　顾客：呵呵，这就是你们店的服务么，播主现在有名气了，生意做大了，已经不把客户体验当回事了是吧？
　　青匪：不要生气呀，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银行`账号告诉我，我自己给您打钱！
　　顾客：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匪：不想让您不开心，也不想让老板不开心嘛……
　　那顾客估计青匪在玩苦肉计，果然把银行卡号打了过来，然后青匪还真就吭哧吭哧地拿了手机银行在那里转账，不一会儿那边顾客又来了消息。
　　顾客：不是，小姑娘，你还真的打钱了？这不是你们老板的营销手段把？
　　青匪：诶？我是男的呀！
　　顾客：………………………………
　　青匪：男的……有什么问题么？QAQ
　　顾客：那吃播主播是你女朋友？
　　青匪：我没有女朋友……
　　顾客：那你为什么要替她退钱给我。
　　青匪：不然您会不开心呀。
　　顾客：…………………
　　青匪：……我是不是，说错话，又让您生气了？
　　接下来这位那顾客居然开始打听青匪多大年纪，甚至还想要他发照片，最后又说到自己最近刚失恋，世界上的男人没有好东西，而青匪居然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耐心地开解，甚至同时还没有耽搁和其他顾客的聊天，一双细细白白的手在键盘上敲到飞起。
　　陶默夕围观全程下来，觉得青匪在这里干真是屈才了。
　　尼玛这么娇软，应该去做男公关啊！来当什么淘宝客服！
　　“青匪，你让我觉得，淘宝客服的软件应该开个实时视频的功能。”
　　如果那些顾客们看到青匪的脸，只怕连陪聊都不用了，直接就“对对对宝贝你说的全都对”好嘛！
　　这时旁边的肖泽突然开口：“需要加吗？”
　　陶默夕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还有另外一个员工在，不是她贪恋美色，实在是肖泽太没有存在感了，存在感低到可以和空气融为一体。
　　“嗯？你说加什么？”陶默夕问。
　　肖泽：“不是说，要加实时视频功能吗？”
　　陶默夕：“……”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吗？她真的只是说说啊！
　　接下来，在陶默夕惊愕的目光中，肖泽居然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开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代码。
　　对陶默夕来说天书一样的代码几乎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飞快地在电脑屏幕上闪过，大概只是半小时的时间，随着肖泽最后一次敲下回车键，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好了。”
　　陶默夕不敢置信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饕餮小食店，进入联系客服的软件，再打开菜单，果然看到在常规的“拍摄”“照片”“短视频”三个功能键后面，又多了个“视频通话”的按键。
　　陶默夕：“……”
　　陶默夕表情扭曲地看向方果。
　　亲爱的你这请到的都是什么怪物员工啊？！
　　方果很无辜地看着陶默夕，显然没有get到她的崩溃点。
　　肖泽问青匪：“要不要试试看？”
　　此时没有顾客咨询客服，青匪抽空子抓紧时间打了两下毛衣，听肖泽这么说，才把脑袋凑过来问：“这是干啥的呀？”手上的毛活居然还没停。
　　肖泽解释：“按下这个键，对方就可以看到你的样子。”
　　“啊？会看到我吗？”青匪明显紧张起来，打毛衣的速度更快了，眼看着那毛衣就多了大半截出来。
　　陶默夕恶趣味顿生，忽然想要看看别人对这盛世美颜的反应，于是怂恿道：“等到下一位顾客来找客服的时候，你和她视频吧！”
　　青匪求助地看向方果。
　　陶默夕引诱道：“如果这个法子可行的话，以后不论我们生意做到多大，只要青匪一个人做客服就够了，省多少钱呢！”
　　唯利是图的某黑心老板果断背弃了信义，对青匪点头道：“嗯，视频吧！”
　　青匪：“……”
　　方果：“给你涨一倍工资！”
　　青匪：“我看看，视频的按钮在哪儿来着……”
　　肖泽不声不响地看方果。
　　方果一视同仁：“嗯，你也涨一倍工资！”
　　肖泽收回目光，又低下头开始发呆。
　　终于等来了下一位找客服要售后的顾客，青匪按下视频按钮，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您好，我是客服小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呢？”
　　带着满腔怒意而来的顾客：“……………………………………”
　　方果的直播人气又创新高，这倒不是因为她又吃下了多少东西，而是因为两张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方果和陆文修的那张最萌身高差背影照，不仅被各大营销号转发，还引发了一波讨论，不少网友都将自己和男朋友的背影照片上传，形成了一轮互动，而“最萌身高差”词条在微博热搜榜单上挂了整整三天，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方果和陆文修的照片。
　　第二张图片，就是青匪的照片了。不知道是哪个顾客将和他的视频截图上传到微博，还起了个霸气的标题——“看过他，你会觉得其他帅哥都弱爆了！”一夜之间，青匪火爆全网，甚至很多娱乐公司星探都被惊动了，想知道这究竟哪里跑出来的小妖精，长成这样还当什么淘宝客服啊！
　　于是方果最近的直播界面再次被挤爆，每当她直播，弹幕上不是在求那张九头身大帅哥的正面照，就是在求青匪来方果的直播视频中真人亮相。
　　“前排那些求九头身正面照的，指路@我是一个牙医，请叫我红领巾。”
　　“灵境胡同109号，是个神秘的地方。”
　　陆文修的牙医诊所开始变得人满为患。
　　而青匪也不用去做别的事了，每天只需要再电脑前一坐，然后打开摄像头，和各种各样的顾客视频通话。
　　“小狐你不要做淘宝客服啦！和你老板一样，也来做直播吧！”
　　“我们的百万直升机在呼唤你，小狐！”
　　“我觉得只要看着小狐，就会觉得世界特别美好，生活特别幸福，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当然，对青匪的容貌，同样少不了质疑声。
　　“严重怀疑客服小狐是整容脸，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该不会是个妹子化妆的吧？”
　　“如果脸真的长成这样，小狐本人难道不会去混娱乐圈吗？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给人打工做客服？赌十根黄瓜，这是个网骗脸！”
　　而淘宝客服的程序员们也都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遭受了无妄之灾。
　　WTF，后台代码被人改到妈都不认识，居然生生在一个店铺的客服系统里加了个特殊功能？！这简直成业内笑话了！关键是，他们居然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也没能把那该死的视频功能屏蔽掉！！
　　技术部主管亚历山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三天内把后台程序恢复正常，折磨得程序员们集体去天台思考人生。公司怕出事，再搞出个十二连跳的大新闻，最后才不了了之，决定对饕餮小食店那见鬼的客服视频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相比于淘宝技术部程序员，先顶不住压力的是青匪。
　　他快要被吓哭了好吗？！
　　这到底是啥情况啊！咋就突然全世界的人都盯上他了呢？
　　他并不想求关注啊！！！
　　尤其是看着那些妹子or汉子前赴后继地要来给他送东西要为他生为他死，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关于苏妲己前辈的传说。
　　耗人钱财迷人心智，距离被剥皮的一天还远嘛？QAQ
　　见青匪整日担惊受怕，快要抑郁了，肖泽默默将视频的功能键删除掉，对外宣称是被淘宝技术部修复bug屏蔽掉了。淘宝技术部巴不得有这么个台阶下呢，欣然接受并大肆宣扬这种说法，于是一场客服视频引发的精彩大戏才算缓缓落幕。
　　正当陆家上下为方果回家做准备时，香蕉直播却发来了年会邀请函，邀请今年所有登上直播榜单的人气主播与会，并承诺在大会上当场给各位主播发个大红包，据说最大的红包居然是香蕉直播百分之一的股权！
　　这种分钱的好机会，方果怎么能错过呢，于是欣然前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本章留言抽20个送红包~~么么哒！

    
第106章 Chapter106
　　香蕉直播以前一直压不过牛奶直播，今年市场份额却有了质的飞跃，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这种改变究竟是谁带来的。
　　所以当方果来到年会会场，几乎第一时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叶爽如今已经从实习编辑转为正式编辑，带着她那特有的总是濒临崩溃的表情，在会场内四处奔走。看到方果来了，叶爽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路狂奔过来抓住她肩膀。
　　“你总算来了！！跟你透个底啊，最后的大红包不出意外肯定是你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发言稿，注意先不要和别人说！”
　　方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叶爽的意思，等意识到她说的大红包是指香蕉直播那百分之一的股权时，口水差点直接从嘴角淌下来。
　　一开始方果其实是不懂什么叫公司股权的，后来经过陆文修的科普，才知道这能给她带来多么惊人的收益。这不只是因为香蕉直播的效益良好，这几年盈利一直不错，股权值钱，更是因为很快香蕉直播就会上市，而直播产业是朝阳产业，被很多人看好，所以上市后股价不出意外会翻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不过我听说，这百分之一的股权，你还是要象征性拿出一部分钱来买的，但是相比于股权的真正价值，这完全相当于白捡啊！”叶爽说着说着，自己也羡慕起来。
　　叶爽只是一个没有拿红包机会的编辑，已经对百分之一的股权如此歆羡，更不要说那些有可能拿到这百分之一股权的其他人气主播了。
　　而目前为止，官方还没有明确表态最后这百分之一的股权会花落谁家，所以来参加年会的各大主播之间，就或多或少地有了那么点火药味，特别是人气和方果能一拼高下的，几个在排行榜上叫得出名号的主播。
　　“萌薇儿”在香蕉直播是人气仅次于方果的女主播，然而方果的粉丝构成中，以年轻女性群体为主，或者最起码女粉丝的比重超过了一半。到了萌薇儿这里，粉丝群体却基本上是清一色的男性，这是因为萌薇儿的直播内容很特别，目标群体直接锁定广大宅男，业内有个不算好听的别号给她这一类主播，即“陪睡主播”。
　　所谓陪睡主播，倒不是真的指某种儿童不宜行为，而是主播会在深夜发直播，以极轻极低的声音对着屏幕说话，或是撒娇卖萌，或是温言抚慰，如果再羞耻一点，直播时嘴里还会含一块糖，一边说话一边做出吸吮的声音，也是相当有暗示性了。
　　以前在直播行业被整顿之前，这类陪睡主播，还会在直播时穿着十分暴露性感的内衣，不过现在因为经过一轮严打，主播们收敛了不少，做直播时改为穿可爱的卖萌装，或是纯情的家居睡衣，抱着毛绒熊对着摄像头躺在床上，就好像躺在观众面前，直把广大宅男撩得鼻血横喷，精`尽人亡，礼物不要钱一样地狂刷。
　　据说在方果来香蕉直播之前，萌薇儿一直是打赏榜一姐，风光无两，而自从方果签约香蕉，她的多项纪录都被方果刷新，本来要签下的广告赞助商也吹了。所以可想而知，她对方果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此时看到方果独自一人站在自助餐台旁边吃点心，萌薇儿和站在身边的一个男生说：“小天，你比我的情况还糟糕呢，我好歹和她不是一个类型的主播，你可是做吃播的啊！”
　　这个被叫做小天的男生，正是当初方果参加美食城举办的吃西瓜大赛，遇到的那个内定选手汪小天。那时候汪小天是香蕉直播要力捧的人气主播，所以香蕉直播才会要求美食城黑幕，将第一名颁给汪小天，哪想到半途却被方果截胡了。
　　萌薇儿声音软软糯糯，继续不紧不慢地对汪小天说：“她来之前你在这里发展得多好呢，现在倒是好了，她一来不要紧，还带来一个白富美和她一起做吃播。那白富美之前拿暴食症催吐炒作，影响了多少吃播主播？甚至很多人还质疑到小天你的身上，要我说，是咱们东家太不厚道，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汪小天以前专门做猎奇向吃播，不仅是大胃王直播，还会吞钉子吞玻璃吞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以求吸引眼球，不过自从来了只真饕餮，他那点猎奇也就不够看了，人气飞速下滑，到现在几乎沦落为无人问津的程度。
　　“行了不要说了。”汪小天脸色不好看，长久以来的压抑和不得志让他整个人看着都特别萎，“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我们联手将这人搞走。”
　　萌薇儿歪歪头，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怕你这老好人临时反悔嘛，要给你刷点仇恨值。”
　　汪小天不再理会萌薇儿，拿着自己的饮料走了。萌薇儿脸上故作可爱的笑容消失，拿出贴满水钻的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消息，示意对方可以准备今晚行动了。
　　从表面上看，似乎汪小天才是最受方果人气影响的人，但是对于萌薇儿来说，香蕉直播当家第一花旦的头衔被抢走，简直是血海深仇，先不考虑这背后流失的商业利益，单就是今晚的这百分之一的股权，若是放在以前，那必然是她萌薇儿的囊中之物，但是现在呢？呵呵，虽然官方还没有发布声明，但是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萌薇儿家里在证券市场有些人脉，早就看好了香蕉直播的股权投资，其他的东西没了她或许可以忍，但是敢碰香蕉直播的股份，那就绝对不能再无动于衷！
　　香蕉直播这次年会很是大手笔，居然请到了几个一二线明星来助阵，这些明星平时也都和香蕉直播有所合作，而年会现场全程对外直播，明星和主播全都自带粉丝，所以年会开始没多久，直播收看人数就上升到可观的数量，热度几乎可以媲美一些年度网络嘉年华了。
　　方果其实对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很感兴趣，坐在台下频频打哈欠，好几次快要睡着了，要不是为了最后那个超级大红包，恐怕这会儿就已经溜了。
　　终于，年会进行到过半，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重头戏，网站为了感谢各位工作人员在这一年里为网站做出的贡献，开始随机抽奖派发红包。
　　这红包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的红包，香蕉直播的全体工作人员都有机会参加抽奖，所以台下的人参与度非常高，叶爽还十分幸运地抽到了一部最新款手机，幸福得快要晕过去。所有红包中最便宜的，也是清空购物车这样的大手笔，因此可以想象现场的气氛有多么火爆。
　　员工红包派发完，开始迎来第二部分的红包，这波红包就是颁给主播的了，而且不再是随机抽取的方式，而是直接指定颁奖，相当于一种变相的嘉奖仪式。
　　礼宾小姐提前将方果请到后台，聚光灯熄灭，会场陷入黑暗中，大屏幕上亮起宣传片，开始介绍香蕉直播的各位当红主播，等所有被邀请到现场的主播介绍完毕，主持人登上舞台，很戏剧性地仿照奥斯卡颁奖仪式，每一个奖项都要请一个明星来宣布获奖主播，每一个奖项还搞了两个提名。
　　“首先要揭晓的，最佳新星主播奖！”主持人报出奖项名称。
　　站在后台的主播们全都不约而同看向方果，新星主播奖光听名字就知道，其实就是颁给新人的，而在场这些人里，方果是最晚加入香蕉直播的，若论新人，没有人比她更新了。
　　然而当主持人揭晓获奖者，却是另外一个比方果早两个月签约香蕉直播的游戏主播。
　　呵呵，香蕉直播的宝贝主播，这种鸡肋的新人奖又怎么会颁给人家。
　　主播们满肚子的酸意全都溢出在脸上，却偏偏还要顾忌镜头，要保持微笑，一个个的表情相当扭曲。只有萌薇儿依然目不斜视，保持惯有的甜美笑容。
　　其实香蕉直播对自家主播不算小气了，除了提名奖，即使是分量最轻的新人奖，红包数额也是高得让人咋舌，那个游戏小主播拿到奖之后就很兴奋，因为他原本也不觉得自己会和大奖有什么关系，没有期待，也就更容易满足。
　　接下来随着一个又一个奖项公布，站在后台的主播越来越少，意味着他们错过的奖项越来越多，同时也意味着，他们距离那最后一项大奖越来越近。
　　到最后，台后就只剩下三个人没有被念到名字，其中两人，便是萌薇儿和方果。
　　很显然，他们其中有两人将获得提名，只有一个人才是最终那百分之一股权的获得者。
　　三人被礼宾小姐请上台，年会直播的观众人次达到最高峰，主持人一番故弄玄虚之后，正准备公布两个提名获奖者，然而就在这时，有人自台下喊了一声：“等一等！”
　　汪小天从台上快步走上来。
　　主持人愣在原地，看向台下的年会导演，投以疑惑的目光。
　　事前排练时，也没说有这么个环节呀？
　　但是因为年会正处于直播，主持人只能随机应变地问汪小天上天来要做什么，甚至玩笑地说了一句，是不是不满意于刚才的提名奖，想要上来直接抢这最后的大红包。
　　但是很显然，他这玩笑不但没有让气氛缓和，反而更加尴尬。
　　“我有件事想要问主播‘我是一只饕餮’。”汪小天抢过主持人的话筒，然后在几百万直播观众的注视下，质问方果：“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举报信，有青少年在你的饕餮小食店买了食品，食用后出现肾衰竭现象，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孩子的家人想要将此事曝光，却被封锁屏蔽消息，甚至遭到恐吓，无奈之下只能拜托到我这里。我想知道，主播是否对此事知情？”
　　汪小天话音未落，台下已经是一片哗然。
　　无数目光投向站在台上的方果，犹如万箭齐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貌似很多人都去剁手了

    
第107章 Chapter107
　　方果完全是猝不及防，抬头看向汪小天，在对方的注视下，投以不可置信的目光。
　　肾衰竭？这怎么可能呢？小食店卖的东西不要说质量没问题，无论是方果还是青匪，在制作过程中都不可避免地会注入五行之气，只会比普通食物对身体更好。
　　这时保安已经将汪小天请了下去，汪小天没有挣扎坚持，因为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属实，为了稳妥起见，香蕉直播不可能再将自己的股权给一个受到争议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主持人装瞎装傻的本领也是登峰造极，居然就这么无视了场下的议论声，无视了汪小天的出现，就好像颁奖仪式完全不曾被打断过一样。
　　但是没人注意到，主持人接收到台下导演组的指示后，悄无声息地更换了手中的提词牌，然后公布出了最后大奖的提名人，分别是方果和另一个主播，而最终的大奖获奖者，香蕉直播的百分之一股权得主，就是萌薇儿。
　　萌薇儿上前接受颁奖时，大屏幕还停留在上一个奖项，并没有放出萌薇儿的名字，很显然，这是因为原定的获奖者并不是萌薇儿。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下，原本应该属于方果的东西，就这样被移花接木了。
　　方果走下台时，并没有在意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食物会出问题，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一切都是莫须有，也许一切，都只是基于某种目的的阴险算计。
　　她在人类社会半年，学习到了很多东西，然而还有太多，是她所不了解的，也是她永远也无法学会的。
　　从颁奖台到座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方果埋头思考，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这时不知道是谁带头，将一个瓶喝了一半的可乐丢向她，接下来就仿佛有人组织好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她投掷东西，吃了一半的水果，黏腻的饮料，一边丢还一边骂方果黑心商，好像个个都是那肾衰竭小孩的亲生父母。
　　方果抱着头东躲西藏，却在观众席中被人推来搡去。
　　还没有来得及中断信号的直播界面，弹幕也像是有人刻意组织过，几乎全是方果的黑评。
　　“这个网红主播开淘宝店卖有毒食品，已经有人进医院了！友情提示店铺名：饕餮小食店，大家快去举报！”
　　“什么手工食品，也不想想，每天那么多订单，怎么可能全是手工制作？还卖的那么贵，真是黑心商！”
　　“现在的人为了赚钱，良心都被狗吃了，小姑娘人长得干干净净的，心可真脏！”
　　“听说这小网红有军方背景，就读于德世高中呢！”
　　“呵呵怪不得，出了这么大事，人家淘宝店照样开得风生水起，消息捂得这么紧。”
　　年会现场的观众席里以方果为中心，一点点变得骚乱起来，保安冲进人群努力维持秩序，方果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追着打，而导致她如此处境的罪魁祸首汪小天，此时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当女孩被人挤得摔在地上时，汪小天脸上有一瞬间闪过担心和不忍，想过去将人扶起来，可是又犹豫地站住了。就在汪小天看着方果，挣扎于良心的边界左右摇摆时，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方果身边好像出现了一团模糊的身影，然后再一眨眼，原本将自己抱成一团，躺在地上被人围殴的女孩，居然就那么，原地消失不见了！！！
　　汪小天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确定方果真的不在那里时，神经质地四周看了看，却和周围那些人一样，只能在满场混乱中，徒劳地找寻那凭空消失的少女。
　　方果被陆文修抱进黎叔的车子，整个人还是懵的。
　　陆文修眼底压抑着怒火，动作却很轻柔，用清除阵术帮方果清理身上的污秽。
　　“陆文修，他们说有人吃了我们做的东西生病了，可是这不对呀，不应该的呀？”方果在黑暗中瞪大双眼，有点不安。
　　陆文修看着怀里女孩疑惑的表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没事，他们可能不小心搞错了。”
　　方果：“他们还打我来着，我这次居然没有想到变身！”
　　陆文修：“等他们弄清楚真相，肯定会和你道歉。”
　　其实若放在以前，陆文修是不屑于和方果这样的人为伍的。
　　心灵干净纯洁，那是好听的说法，换句话就是蠢。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个耐心，去给这种愚蠢的人描绘世界的黑暗，让他们要时刻小心提防被暗算。
　　可是此时看着一门心思只想着食物哪里出问题，而不是思考哪个刁民又想害朕的女孩，陆文修的心却忽然变得很柔软。
　　如果可能，他宁愿方果永远不要明白那些。
　　方果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哪还有来时的兴高采烈？陆文修和黎叔想要安慰她，她却又说自己没事，已经好了，可是回到陆家以后，就闷闷地钻回自己的房间不肯出来了。
　　陈阿姨气得差点要冲去香蕉直播的直播现场，把那些还没来得及走的，对他们家果果动手的渣渣们全都打得妈都不认识。
　　黎叔也是心疼，“哎，出门时多开心呢，以为又能赚到好多钱。”
　　陆文修不说话，只是目光冰冷。
　　到了晚上，陆文修不放心方果，走进她的房间，只见女孩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一个茧。陆文修站在门口半晌，见方果的确是睡了，正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开，却忽然听到方果的声音。
　　“陆文修。”
　　陆文修关门的手停住。
　　方果：“我……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陆文修重新走进方果的房间，来到她床边。
　　“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陆文修的声音很温柔，手伸出了一半，似乎想要摸摸方果的头，最后却还是收了回来，“睡吧。”
　　方果：“陆文修。”
　　陆文修要离开的脚步再次停住。
　　方果抽了抽鼻子，又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我可以，亲亲你嘛？”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果果摔倒了，需要陆牙医亲亲抱抱才能爬起来！

    
第108章 Chapter108
　　方果见陆文修一直没有回音，便像只肉虫一样，一点一点裹着被子翻滚过来，却见陆文修还站在那里，于是又小声问了一句：“陆文修，我可以亲亲你嘛？”
　　陆文修僵硬的身体似乎终于恢复了行动力，费了好大力气才往前走了两步，缓缓蹲下，单膝跪在方果床边。
　　方果像只从壳子里探出来的蜗牛，从被子里爬出来，努力凑近陆文修的脸。女孩又黑又长的头发垂在肩膀一侧，随着向前探身的动作而向前垂落，遮住小半张脸。
　　陆文修：“先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今天这么乖，居然没有咬人？”
　　方果皱眉，“我怕咬人以后，中书院会把特别许可证收回去呀！”
　　昏暗中，陆文修看着方果脸上那郁愤的表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方果飞快地向前，在陆文修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陆文修：“……”
　　方果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咂摸陆文修的味道，然后饕餮本性又有死灰复燃迹象，贪心地想要再上去啄一口，却被陆文修直接按住了脑门。
　　方果觉得，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心很热。
　　“陆文修，你怎么这么好吃……”
　　一个“吃”字还没说完，方果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被陆文修的嘴给堵住了。
　　陆文修抓住女孩细细的手腕，直接将人仰面压倒在床上，深深地吻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故意拖慢了脚步，美妙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等察觉到方果有些喘不过气了，陆文修才将她放开，谁知两人的唇才刚刚分开一点，方果便用两条手臂勾住陆文修的脖子，努力将人拉回来，像鸟巢里等着投喂的小雏鸟，闭着眼睛贪婪地寻找着用来求生的食物。
　　陆文修又好气又好笑，强行捧住方果的脸，训道：“不怕背过气去吗？”
　　方果这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黑亮亮地眼睛注视着陆文修，很诚实地反馈自己的感受：“好舒服呀。陆文修，你真好吃。”
　　陆文修脸上泛起红晕，感受到身上充盈的五行之气，明明是他占了个大便宜，却好像吃了多大亏，板起脸道：“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吗？”
　　第二天早上方果是被陶默夕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睡眼朦胧地接起手机，陶默夕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果果！！果果果果你没事吧果果！我靠我昨晚有事没去香蕉直播的年会，他们居然那么对你！有没有受伤啊？等着，萌薇儿那个小绿茶我看她不爽很久了，等我找人做了她！”
　　方果一下被陶默夕吓精神了，“默夕你冷静啊……”
　　陶默夕家里是正经生意人，又不是混黑的大姐大，刚才那么一说纯是为了解气，此时听方果声音，觉得她状态比想象中的好，这才放心，于是又开启了咒骂汪小天和萌薇儿的模式。
　　“早就该想到，我之前就听有人说过萌薇儿打香蕉直播股权的主意，是我疏忽了，居然让她给我们摆了一道。不用想也知道，这波黑肯定是她一手操作。那汪小天就是个炮灰，这回让小绿茶算计了都不知道。”
　　陶默夕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方果却只是惦记着那个肾衰竭的小孩，一边听默夕讲电话，一边开电脑上网，搜索有关小男孩的新闻。
　　果然，只要在搜索框里输入“饕餮小食店”和“肾衰竭”，最先跳出来就是一个今早在本地新闻台截出来的视频，看下面的转发和评论，居然都破万了。而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也成了微博热搜词条，可见这件事的关注度有多高。
　　方果点开视频，结果一看之下，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变得极其气愤。
　　视频中，小男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正在输液，他的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记者哭诉，说自己好好的儿子，就是因为吃了饕餮小食店的手工饼干，中毒导致了肾衰竭，说着还从病床旁边的床头柜抽屉里，将吃剩下的饼干拿出来给记者看，并告诉记者，医院已经化验出来，这饼干里含有某种有毒物质，是直接导致儿子肾衰竭的原因。
　　记者让身后的摄影师给了饼干一个特写镜头，方果一看就认出来，那块饼干根本不是他们饕餮小食店的东西。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弄了个外形和他们极其相似的饼干，并往里面掺了有害物质呢？小男孩的家人知道真相吗？他们是不是也是无意间买到的？
　　方果觉得想要弄清楚这一点，还是有必要亲自去小男孩所在的医院走一趟。
　　陈阿姨和黎叔还在担心，方果因为受了太大委屈，今天指不定多没精神呢，还私底下商量好了，谁也不要提昨晚的事，也不要让方果接触到网络上的评论，谁知道方果的房间门一开，方果居然精神奕奕地从里面走出来，走在餐桌边就开吃，吃得又快又香。
　　看这架势……好像也不像是受了刺激的样子啊？
　　陆文修坐在餐桌边，手中照例一份《五行日报》，他看见血槽回满的方果，倒是不像陈阿姨和黎叔那样惊讶，甚至显出几分理所当然的样子。
　　“陆文修，我们的包装盒还有嘛！”方果火速吃完早饭，碗筷一放就对陆文修道。
　　陆文修：“嗯，在诊所那边。”
　　方果：“那我们去诊所吧！”
　　寒假就是这一点方便，不用再顾及时间，试想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假期之前，方果不但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问题，到学校自然又免不了被指指点点一番。
　　陆文修今天真的是特别给方果面子，方果说要去诊所，他下一秒立刻起身拿外套叫黎叔备车。
　　黎叔开车去诊所的路上还在琢磨，他家少公子昨天还好像乌云遮顶，怎么今天就天朗气清了？果果被全网抹黑的事儿不是还没有解决呢么，那少公子有什么好高兴得？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啥？！
　　黎叔正在这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开启了五行之眼，透过后车镜往少公子身上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把车开到人行道上。
　　我的个老天爷，少公子怎么像是嗑药了一样？他那一身充足的五行之气是打哪儿来的？
　　总觉得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方果和陆文修来到诊所，没想到刚一下车就被记者围攻了。
　　“请问是主播‘我是一只饕餮’吗？”
　　“您对昨天爆料的小男孩肾衰竭事件有什么想法吗？”
　　“请问您在淘宝店里经营食品类商品，有没有食品卫生许可证？”
　　“据我所知，您的淘宝店还出售一些中药材，请问您有审批许可吗？”
　　“主播，这次被全网黑，疑似有人想要拿主播炒作，主播觉得平时生活中得罪了什么人呢？”
　　这最后一个说话的，夹在一堆质疑和盖棺定论的推测中，显得尤为突兀，方果扭头看过去，有点惊讶。
　　诶，老熟人！
　　这人正是之前在校园暴力事件中为方果说话的记者沈辉，因为当初那篇报道足够正直客观，受到媒体界的广泛好评，沈辉在“时代日刊”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到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当家主笔。而与之相比，原本是沈辉顶头上司的王绪，则因为收受贿赂，被德世高中原副校长收买，成为歪曲事实的帮凶，最后被开除。
　　沈辉见方果看自己，裂开一嘴白牙笑，冲她眨眨眼。方果感激地点头致谢，而面对这么多记者的提问，她则是干脆利落一挥手，霸气道；“和我一起进去！”
　　不知道方果要做什么，记者们全都面面相觑，不过有新闻怎么可能放过，而且都经过人家主人的同意了，不跟白不跟啊。
　　方果找了个自认为合适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开了香蕉直播APP，刚进入直播间的一瞬，各种谩骂和质疑就撑爆弹幕。
　　总结起来，这些弹幕大概能分为两类。
　　第一类就是相信肾衰竭传言的人，这部分人大部分是没有在饕餮小食店买过东西的人，以人云亦云的键盘侠和水军为主，而且除了谴责方果之外，主要还表达了一层意思——那就是要求方果将饕餮小食店内所有在售商品拿到相关部门做质检分析。
　　陆文修冷眼旁观，他昨天特意去调查过主播萌薇儿的背景，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长大的女孩，并无深厚背景，家里最体面的亲戚就是在证券公司上班。这样一个女生，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又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让方果的小食店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
　　而当陆文修了解了萌薇儿的背景之后，便更加确信，这次是有一个，甚至是一群人，将目光锁定在方果的小食店，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逼迫方果将阵法师世界的物产样本交出来。
　　对于这第一类弹幕，方果远没有陆文修想得深远，因此直接忽视掉，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二类弹幕。
　　第二类弹幕，多为方果的粉丝和饕餮小食店的真正购买者，他们始终认为方果是被人故意抹黑了，所以并不在护店铺内视频到底会不会导致人肾衰竭，他们真正比较关心的是，汪小天提出的那个问题——现在订单量这么大，主播又承诺所有食品都是纯手工定制，那么，真的都是主播自己亲手做的吗？确定没有直接找工厂加工吗？
　　方果之所以不重视第一类弹幕，是因为她觉得那些都是子虚乌有，只要澄清，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第二类弹幕涉及到客户信任问题，是诚信问题。
　　于是方果给青匪发了条信息，让他马上到诊所前院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青匪喜气洋洋地出来见老板，离老远见到浩浩荡荡一票人，还扛着黑洞洞的摄影机音响麦克，又来了个原地转身，往员工宿舍的方向遁去。
　　“青匪！回来！”方果却叫住了青匪。
　　青匪浑身一僵，不情不愿地蹭回来。
　　跟着方果进来的记者们，在看到青匪的那一瞬，集体变成痴呆了，内心弹幕板上正在一以每秒五百条的速度飞过弹幕。
　　卧槽这不是那个前一阵火爆全网的小帅哥吗！
　　先前流出来的那张视频照片是什么鬼啊，真人要好看一千，不，一万倍！
　　看到他向我走来，呼吸都要停止……
　　而此时青匪已经进入方果在香蕉直播的直播界面了，在青匪出现的一刻，只怕守在电脑前看远程的观众和那帮记者差不到哪里去。
　　“大家好，我看很多人都在问小食店的手工制品是谁做的，下面让我介绍一下我的助手，青匪。”
　　黑子们在听到方果说有助手时，已经想到了攻讦的遣词造句，然而当人们看到镜头前活的青匪，居然集体患上了失语症。
　　方果：“因为订单太多，我如果说所有食物都是我亲手完成，大家应该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将我的远房亲戚青匪请了过来，让他帮我的忙，我可以保证，青匪非常擅长烹饪，而且做出来的东西，和我做出来的效果是一模一样的，连味道也不会变。”
　　青匪入镜以后就显得特别拘谨，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水平，而且就因为他这种有点害羞的神情，反而激起了无数亲妈粉姨母粉的怜爱`欲。
　　“天啊看看那双手，我能玩一万年吧。”
　　“小哥哥居然不是淘宝客服，是店铺帮厨，我的天，让他给我做顿饭，毒药我也愿意往下咽。”
　　“前面的不要乱说话，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可能做出毒药？”
　　“如果是他，我选择无条件相信……”
　　“我们强烈要求饕餮小食店涨价！小哥哥亲手做出来的点心啊，怎么能定那么点价格呢？”
　　满屏幕的花痴病都要凝为实质，快从屏幕里渗出来了。
　　方果觉得自己不用再解释了，于是准备处理有关肾衰竭的传言。她先拿出几个饕餮小食店特有的包装盒，从各个角度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看。
　　“饕餮小食店的所有食盒是我们亲手设计，亲自完成，上面有防伪的条形码和激光商标，还有一些隐藏在刻纹里的防伪图案。”方果一边说，一边将有防伪标识的部分展示给网友们看，“但是，这些防伪标志都有可能仿冒，唯独这最后一个防伪标志，任凭谁也无法伪造。”
　　方果转过身，将手中所有漂亮的食盒全部交给其中一个记者手中，让记者将食盒封起来。
　　接下来，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些饕餮小食店专用食盒，居然就在记者手中一点点萎缩，化为灰烬。
　　方果：“而这个防伪标识，就是食盒本身。只要不是我们的人亲自用特殊工艺封住食盒，其他所有人，只要将打开的食盒重新封起来，食盒就会迅速分解掉。”
　　所以，那个肾衰竭小孩的母亲那里，有没有饕餮小食店的食盒呢？
　　方果对已经完全是懵逼状态的记者们说：“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你们的爪儿还在吗？听说好多人要吃土了233333

    
第109章 Chapter109
　　记者最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听说方果要去肾衰竭小男孩的医院，全都燃了！
　　哎呦小主播可以的！正面杠啊！
　　方果又抱了几个饕餮小食店的包装食盒，重新和陆文修坐进黎叔的车子，向市中心某医院驶去。在他们的车子后，十几辆来自不同媒体或者电视台的保姆车排着长龙跟随，有的车身上还带有媒体品牌logo，倒是成了一道颇为壮观的风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而此时的萌薇儿，在接到消息说方果正带人前往那小男孩所在医院准备和人对峙时，却是不屑的直接无视了。
　　反正那小男孩的母亲从始至终也不知道她是谁，怕什么？就算做吃播的小怪物今天为自己证明了清白，一切都晚了，股权已经是她的了！
　　看看手中的股权转让合同，萌薇儿坐在工商局大厅的股权变动窗口，将所有手续一起递交，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哪怕是最坏的可能，她被人扒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故意陷害“我是一只饕餮”，可是那又如何呢？有了这股权，她以后大可不必再做直播，只需要退居幕后，每年坐等分红就可以。“我是一只饕餮”为香蕉直播赚到的每一分钱，她都能从中分得百分之一。
　　只要想想这个，萌薇儿就觉得特别爽，恨不能仰天放声大笑。
　　即便这百分之一的股权并不是完全免费赠予她，甚至要为此搭进去全部身家，萌薇儿也觉得太值了。
　　一个礼拜后就是香蕉直播上市的日子，上市后的股票市值保守估计也要翻三到五倍，完全就是白捡几百万的节奏！
　　方果到了医院，找到那个肾衰竭小男孩的病房时，小男孩的母亲正在和医生大吵。
　　“不是说了吗，这个死贵的套间我们不住！给我换普通病房！”女人抓着一个小护士不放，嚷嚷得整条走廊里都能听见。
　　小护士快要气哭了，“您和我说这个也没用啊，我管不了这件事的。”
　　“你们医院就是想坑钱！这个房间住一天，我们能在普通病房里住四五天呢，要不你给我退钱！我们不住院了！我们要出院！”
　　这时肾脏科的住院医生也被惊动了，过来和女人解释：“这位女士，您刚住院时已经有人付过了钱，的确就是开了一周的豪华套间，这个钱已经走账了，也就是说已经录入了系统，我们是不可能退给您的，不然这样吧，反正豪华套间就剩两天了，如果您能找到愿意住豪华间的患者，可以私下调换，我们不会干预。”
　　这位医生可谓是说得相当客气了，也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可是那女人就好像听不懂话一样，继续无理取闹，缠着医生和护士，让他们给她退豪华病房钱。
　　一场医闹事件眼看着就要爆发，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一开，哗啦啦来了好多记者。
　　女人这几天见识的记者不少了，一看到拿摄像机的人，面色一喜，立刻将满脸疾言厉色强行扭曲成如丧考妣的形状，然后嘴巴一咧，就哭唱起来。
　　“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人吧，我给你们跪下了还不成嘛……”
　　“您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医生护士脑瓜仁都疼了，一边拉扯着女人，一边小心提防记者，生怕他们举起手中摄像机。
　　这年头能做能闹的患者们都是祖宗，尤其是经过媒体片面报道，医护人员们总是要背锅。这女人跪地哭求医生的场景要是被拍下来传到网上，还指不定要被扭曲成什么样呢。
　　女人哭了半天，余光里也看着越走越近的一行记者，见没人拍照，心中很是失望，正琢磨着要不要顺势被医生护士们扶起来——毕竟地上怪凉的，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
　　“就是你对媒体说，家里小孩吃了我们店铺的手工饼干，中毒肾衰竭的？”
　　女人身体一僵，也不哭了也不闹了，神情间一闪而过的紧张和心慌。
　　“你是谁？”
　　方果：“我是饕餮小食店的老板。”
　　女人愣了愣，忽然哇的一嗓子嚎出来，然后就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了方果，歇斯底里地哭喊道：“啊！！就是你啊！！你这个杀千刀的黑心商！你赔我儿子的肾！赔我儿子的肾！！你怎么不去死啊！！！”
　　方果还真没见过如此彪悍的普通人类，武力值比布鞋在手的方奶奶还要可怕。
　　女人想要抓方果，却被一个面色冷沉的男人一把钳住手腕，直接掀了回去。女人就像是瞬间得到了什么护身符，眼睛亮起来，冲那些记者道：“记者同志，你们看到了吗？他们黑心商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啊！我说之前被恐吓过，这回你们信了吧？”
　　说完，居然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双手拍打起地面。
　　“哎呦，我们孤儿寡母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哦，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哦！有钱就了不起啊，就能只手遮天啊！”
　　方果被这女人吵得快要抓狂了，第一次见识到普通人类的战斗力，努力向女人解释道：“是这样的，您儿子吃到的手工饼干并不是我们店铺生产的，我想他应该是买到了假货。”
　　女人不哭了，脸一瞬间沉下去，目不转睛盯着方果，声音干巴巴，“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果拿出饕餮小食店的同款饼干给女人看，“您看，这才是我们生产的手工饼干，和在新闻采访中给记者看的不一样的。”
　　女人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呵呵，居然说是我们买了假货！有钱人还真是有办法！一句假货就可以逃脱全部责任了是不是？”
　　方果：“可您买的真是假货呀，不然把您吃剩的饼干拿出来，和我们这个对比一下。”
　　“早就扔了，掺了毒的东西还指望我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吗？”女人冷哼。
　　扔了？
　　这回所有记者看向这女人的目光都有点意味深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留起来当做以后调查或者索赔的物证，居然就这么轻飘飘说一句给扔了？当初接受媒体参访上电视时，那吃剩的板块饼干可是保存得好好的呢。
　　“哦，既然饼干丢掉了，那怎么证明那饼干是您买的呀？”方果问。
　　女人得意地笑，“你以为我会傻到不留证据，然后你们就可以抵赖说我们从来没有买过饼干了是吧？呵呵，你们那毒饼干的破盒子我还留着呢！”
　　方果确认道：“啊，盒子还留着吗？”
　　女人以为方果怕了，更加庆幸于自己的机智，“对啊，你们那店铺的饼干盒子，就在我儿子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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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Chapter110
　　已经见识过方果他们淘宝店包装盒神奇之处的记者们，全都讳莫如深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可以领我们进去看看盒子吗？”方果问。
　　女人走进病房，下意识放轻了手脚，还不忘黑着脸回头叮嘱：“你们都轻一点！”她从床底下将那古香古色的饼干盒子翻出来，拿给方果他们看。
　　方果接过盒子，又随手交给一名记者。
　　这记者之前看过别的记者封盒子，此时轮到自己尝试，居然有点小激动。
　　饕餮小食店的所有食盒在开口位置设计得都非常别致，上面有个小小的卡扣，因此封盒子时不需要任何的胶带，只需要将卡扣扣好，就非常结实。消费者们收到盒子时，卡扣是扣死的，等到打开盒子时，卡口自动会松开，平时想要将盒子关上也没有问题，而且如果不是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想要以开箱货伪装封箱货，通常来说是不会有人去研究那个卡扣的，所以也很难发现卡扣重新扣死，盒子就会坏掉这个神奇的现象。
　　记者费了半天劲，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盒子的卡扣重新扣死，众人屏气凝神地盯着盒子看，还有记者让摄影师开了摄像机，要将盒子的变化记录下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盒子却安然无恙。
　　女人不知道这一群人围着个盒子看什么，便对方果道：“你看看，这没错吧，是你们店铺的盒子吧！”
　　方果又将自己带来的盒子，交给另一个记者，那记者也同样将卡扣扣死，然后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那原本做工精美的盒子开始渐渐变形，像是被压缩进真空空间一样，迅速枯萎干瘪，最后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小撮黑灰。
　　“你，你们做了什么！”女人惊呼。
　　方果道：“您看，这个才是我们店的盒子呀，您那个饼干盒是仿造的。所以我才说您购买的饼干是假货，请您以后不要再指责我们的店铺了。”
　　女人面色一变，立刻改口：“这个盒子被人换过了！对，肯定是被你们换过了！我白天离开病房一段时间，回来总感觉哪儿不对，原来是有人偷偷溜进来过！”
　　方果这回真的变了脸色，她一直觉得，有可能女人也是不知情的，有可能她也是被假货欺骗的受害者，所以一直没有过于苛责什么，只是想努力解释，澄清真相。然而直到此时，看到女人为了坐实他们的饼干有毒，居然随便就能改变说辞，她便确定，这女人并不是被骗，而是故意诬陷。
　　女人还想破口大骂，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增加底气，却忽然觉得浑身一毛，只见那长得软软糯糯，看着好像特别好欺负的女孩，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怪渗人的。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吧。”方果说。
　　女人有点心虚，“什么？法律程序？你们，你们凭什么……”
　　“我们会委托律师对你提起诉讼，并同时报警，控告你欺诈。”一个清冷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记者身后响起。
　　女人这才注意到说话的男人，很奇怪，这男人明明长得非常英俊高挑，站在人群里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类型，可是她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不要说女人，就连这些记者，其实也一直没有注意到陆文修。
　　说来也是奇怪了，明明陆文修一直站在方果身边的，可是这一路从牙医诊所到医院，他们这些人不是被青匪的脸吸引，就是被小食店的盒子吸引，明明是这么无法让人忽视的气场强大的男人，居然谁都没拿正眼瞧过。
　　普通人自然无法理解这其中缘由，因为陆文修一直在用阵法遮掩自己的存在感。正是因为先前的存在感太低，所以此时他缓步走出来，才会让人感觉到压迫。
　　“如果走法律程序，很多证据都可以调取。你最近的银行`卡户头收支明细，病人肾衰竭的病例分析，还有历年来全国范围内的诊病记录……”陆文修一边说一边走近女人，语调毫无起伏，目光冰冷淡漠，他走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最后极轻缓地一笑，低声对女人道：“你猜猜，我们能不能找到你小孩三年前在某家地级市医院的确诊病例？”
　　女人浑身汗毛倒竖，抬头对上年轻男人的视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
　　她的儿子的确是在三年前就已经肾衰竭了，可是因为地方小，医院又没有联网，她以为不会有人查到的。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费口舌，陆文修揽住方果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我们走”，然后竟真的向病房外面走了。
　　“我需要钱给我儿子治病！”女人突然开口，神情竟然十分平静，完全和之前那市井刁民的泼妇形象判若两人，“我需要很多钱保住我儿子的命，所以即使是污蔑别人，敲诈勒索别人，甚至杀人，甚至放火，只要能有钱给我儿子治病，我都会干，而且绝不后悔。”
　　从牙医诊所到医院，一些记者的直播就没有关过，所以这番话说出来，等于是彻底给饕餮小食店澄清了谣言。
　　方果看着女人因为生活困苦而显得格外苍老的脸，明明红着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偏要恶狠狠瞪着陆文修，她忽然开口道：“可是如果你出了事，被捕入狱，谁来照顾小孩呀？”
　　女人神情一震，眼泪顺着脸颊躺下，却不再是之前的嚎啕大哭。
　　方果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写了个淘宝账号和密码，撕下来放在小男孩的床头。
　　“我的饕餮小食店应该有改善肾脏功能的东西，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的。记得要用这个账号登录哦。”
　　如果女人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同情推脱责任，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像肖老师那样为了孩子可以奉献一切的母亲，她会去饕餮小食店的，因为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治愈孩子的希望，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尝试。
　　而如果她去了小食店，并且登陆了方果给她留下的那个账号，就会发现，账号里面已经放了五千元的代金券，足以让她负担得起一个疗程的肾脏调理。
　　回家的路上，方果一直看着窗外，很久之后，才问陆文修：“陆文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是故意诬陷我的，而不是被骗买假货的？”
　　陆文修转头看向方果，女孩趴在车窗边，只露出个小巧的后脑勺给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如果我们早就告诉所有人盒子的防伪功能，说不定今天就没办法拆穿骗局了，因为造假的人肯定会提前准备好一个真的盒子，再把毒饼干放进去，反正只要卡扣不扣死，盒子就不会发生变化的。或者邮寄的时候干脆不要扣卡扣，直接用胶带封好……太多漏洞了。”方果继续看着窗外说，也不知道是说给陆文修听，还是自言自语。
　　“可是，我们最开始设计盒子，是为了保护消费者不被骗呀。”方果终于回过头看陆文修，黑黑的眼睛在窗外路灯的映照下，显得特别明亮，“我们在盒子上布置阵法，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受诬陷的。”
　　陆文修抬起手，轻轻放在方果的头上。
　　“所以你在想什么？”陆文修轻声问。
　　方果闷闷道：“我在想，是不是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想想会不会有人害我，想想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害我，我再用什么方法反击……”
　　黎叔在前面默默地看车，自然也听到了方果的话，心想少公子该说点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好让他们果果振作起来，比如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呀，再比如一切都有我在，你放心呀。
　　“不要想这么多。”
　　不负黎叔的期待，陆文修摸了摸方果的脑袋，果然开始认真开解她了。
　　“因为想太多的话，头发会掉。”
　　黎叔：“……………………”
　　肾衰竭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因为小男孩母亲的坦白，不少好事的网友顺藤摸瓜，扒出了饼干造假者。造假者不堪舆论压力，将萌薇儿供出来。
　　萌薇儿一开始还想装糊涂，发了很多装无辜的卖萌微博，还倒打一耙暗示是方果嫉妒她获得香蕉直播的百分之一股权，雇水军黑她。谁知道汪小天中途反水，居然将两人之前密谋算计方果的录音发出来。
　　这一招，萌薇儿可谓被打出了原型，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反之前软萌妹子的设定，在微博上对方果任意冷嘲热讽，倒是让很多宅男的心中女神形象碎裂。但是萌薇儿现在有股权傍身，不再需要讨好这些吊死宅男了，自然也就不将这些放在心上，每天就是去旅行度假参加社交活动，看起来过得非常好。
　　但是也只有和萌薇儿相熟的人知道，萌薇儿现在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香蕉直播百分之一的股权耗光了她全部身家，她比谁都期待香蕉直播上市日子。
　　眼看着就这么耽误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当方老太太的第二封家书寄过来，催促方果快点回家时，黎叔已经开着一个十二座的大面包车，向着西南榴花山进发了。
　　至于为什么要开大面包车，而不是平时接送方果上学的黑色小轿车，是因为——
　　出发前一天。
　　青匪自告奋勇来到陆家，帮忙准备长途旅行的装备和行李，在陆文修等人装车时，青匪就蹲在院门，看得恋恋不舍的，平时喜欢打的毛活都没带。
　　方果看到青匪之后问；“你不准备回家嘛？”
　　青匪神色黯然，“我父母去世的早，九尾狐村子里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出来找活干，过年也不一定回家。”
　　方果想象了一下青匪一个人过年的场景，真是心都碎了，于是邀请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啊！”
　　方果话音刚落，青匪便已经窜上车端坐在车子上了，还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依次翻出瓜子，薯片，肉干等路上打发时间的小食品。
　　方果：“……”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卖惨吗？
　　好不容易挤上来一个青匪，正当大家以为可以出发时，方果居然又看到了家门口的肖泽。
　　看到肖泽凝视着他们的表情，方果又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呀？”
　　肖泽：“……”
　　方果：“不回家过年嘛？”
　　肖泽摇了摇头。
　　方果：“为什么呀？”
　　肖泽：“家里亲戚太多，催着我结婚。”
　　方果：“……”
　　肖泽和青匪两人，一个是家里亲戚太多，一个是家里没亲戚，总归方果觉得，如果将他们对调一下，世界就美好了。
　　然而方果的这个想法是无法成立的，即使最厉害的阵术也不可能让两人灵魂对调。
　　于是肖泽也加入到行程中来，为了不要让旅途显得太过拥挤，黎叔换了一辆大面包车。
　　青匪一边嗑瓜子一边用手机刷人类的八卦，然惊呼：“哎呀，老板你快来看！你家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撕逼了！要闹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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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Chapter111
　　方果最开始签约香蕉直播的时候，和她接头的一直都是叶爽的舅舅徐广之，徐广之最初在香蕉直播担任经纪人经理，因为签到了方果这个宝，显示出非凡的用人眼光和决策能力，直接被董事会提升为总经理，负责打理公司一切事物
　　所以方果根本不知道香蕉直播的董事长是什么人，只偶尔听人提起过，据说香蕉直播的老板很有钱，投资了很多公司，香蕉直播只是诸多产业中的一项。
　　听青匪说董事长和夫人离婚，方果凑过去瞄了一眼，只见新闻标题上写着：蒋家传媒集团当家人与夫人宣布离婚，财产分割计算周期预测将超过半年。
　　青匪一脸羡慕，“财产分割居然要半年呢，那得是多少钱呀！”
　　方果有点担忧，问陆文修：“老板离婚了，那香蕉直播会不会倒闭呀？”
　　陆文修道：“这要看他们夫妻双方是怎么协议的，如果要求将香蕉直播卖掉变现，以后东家换了，公司命运会如何就是未知数。”
　　方果这回有了危机意识，虽然现在她大部分收入来自饕餮小食店，但是香蕉直播每天的打赏也是笔可观的数字啊，而且每次有什么商品上新，她都会在直播中打广告，可以说她的吃播视频已经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宣传平台了。
　　这要是香蕉直播黄摊子了，她可咋办呢？
　　黎叔默默从倒车镜里看了眼方果，见小姑娘愁眉苦脸的，又偷偷打量少公子，但是如果能从脸上看出来在想什么，少公子也就不是少公子了。
　　但是不论如何，有一点黎叔是知道的，就是他家少公子一定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不然前几天也不会那么突然问他陆家现在能调用的流动资金有多少。
　　只是少公子他要那么多钱想做什么呢？
　　青匪见方果看到新闻就直接萎了，吓得不敢再吭声，瓜子也不磕了，默默缩到角落里。
　　他咋就这么没眼力价呢，说个八卦都能让老板不开心，以后还是安静如鸡好了。青匪这么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却不知道透过车窗看到了什么，倒抽一口气，等发现车里所有人都回头看他，忙用手捂住嘴巴。
　　肖泽只是默默看了青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果和陆文修顺着青匪的目光向车窗外看，待看到车子外的东西，方果直接惊讶得张开嘴巴，陆文修则是脸色一变，对黎叔说：“黎叔，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车，或者开车门。”
　　黎叔茫然地“啊”了一声，不明白陆文修在说什么，此时他们已经行驶到高速公路收费站，正在排队等着过闸口。直到看见前面的车子纷纷降下车窗，有人探出脑袋往侧后方张望，并且对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黎叔才觉得有些蹊跷，便也回头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把老胃直接喷出来。
　　他看到了啥？
　　只见在他们旁边的那排车队里，有一辆十分扎眼的驴车，居然也浑水摸鱼地排进了队伍，那驴子也是神了，跟着车子往前一点点蹭，都不需要驾车人用鞭子赶。而水行舟大少爷正穿着一件油光水滑的貂皮大氅坐在驴车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膜拜，估计如果不是政策不允许，他恨不能直接变出鱼尾来显摆显摆。
　　方果合上下巴，问陆文修：“他那个车，真的能上高速公路嘛？”
　　这句话刚说完，方果便看见水行舟忽然若有所觉地将视线投过来，冲他们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
　　陆文修：“黎叔，快点开。”
　　可是偏偏旁边那排车过闸的速度比他们这排快，很快水行舟的驴车就到了收费口，这时已经有不少好事的车主探出脑袋来对着这位拉风的大兄弟吹口哨起哄了。
　　收费亭里的工作人员能放他过去吗？
　　那必须是不可能的！
　　不打精神病院电话大概是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
　　水行舟坐在驴车上，一脸为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现在的窘境，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到有车主愿意给他搭顺风车。
　　这时方果他们的面包车也到了闸口，水行舟好像才发现他们，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带着惊喜表情从驴车上蹦下来，直接大步走向他们的面包车。
　　“这么巧。”水行舟打开副驾驶的门，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进来，还降下车窗冲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摆摆手，拜托他们照顾好他的毛驴，等他返程时再回来领。
　　“下一个匝道口下车。”陆文修道。
　　水行舟调整了一下椅背角度，拥着一身貂皮，舒服得眯起眼睛，“还是车里暖和啊，外面太冷了。”竟然鲛胆包天地将陆文修的逐客令当做耳旁风。
　　方果探过头去问：“水行舟，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水行舟道：“我和你们一样啊。”
　　方果惊讶，“嗯？你也要去淘铁村嘛？”
　　水行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份文件，丢给方果，“之前不是说要联系种植嘛，现在种子已经订好了，就是需要合适的地，我想去你们淘铁村看看。”说着还回头冲方果眨了一下眼，黑晶石耳钉在一边耳垂上一闪一闪的，“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方果接过文件翻了翻，“那你干嘛不和我们一起走呀。”
　　水行舟神情突然变得很是幽怨，“哎，我和老陆说过的……但他不让我和你们一起走。”
　　方果回头看陆文修。
　　陆文修：“前面匝道口停一下。”
　　水行舟泫然欲泣地看方果。
　　方果戳了戳陆文修：“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呀。”
　　陆文修还没说话呢，水行舟却抢先道；“因我长得比他帅呀。”让你奶奶看到了找我当孙女婿怎么办？老陆不得给气到升天？
　　这后半句，水行舟愣是给吞了回去，没敢说。
　　方果看看水行舟的脸，又看看陆文修，最后想到什么，突然回头看了青匪一眼，然后对水行舟说：“可是，青匪长得比你好看呀，陆文修也没说不让他跟着。”
　　水行舟：“……”
　　青匪：“……”
　　这一波仇恨值拉得稳了！QAQ
　　陆文修却莫名愉悦起来，居然宽宏大量地没有再赶水行舟下车。
　　车子开了一天多的时间，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榴花山淘铁村所属的乡镇，但是他们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方果上次从山里出来时，是方奶奶用板车拉着的。三轮板车什么小路都能走，可是黎叔这大面包就不行了。方果这么多年在山里长大，不是光脚丫子满山跑，就是跟着奶奶的板车从山间小路穿梭，下山去赶集，正常的进山公路怎么走，方果却不知道了。
　　于是黎叔在镇上随便找了几个路人打听，问他们知不知道开往榴花山淘铁村的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淘铁村，那些路人居然全都面露复杂神色，有的甚至只是匆匆摆手，就直接走了，犹如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饕餮族已经暴露了吧？”黎叔问陆文修。
　　陆文修微微皱眉，这次看到了一个蹬三轮车卖红薯的老翁，便亲自上前询问。
　　“淘铁村？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呀？”老翁的反应和刚才那几个人一样，看了眼面包车的车牌照，“哦，你们是京城来的？来旅游啊？”
　　陆文修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老翁的说法。
　　老翁摆摆手，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啊，我劝你们一句，别往那里面去，穷山恶水出刁民，那村子穷得连人贩子都不敢去，上次有个旅游团走错路进了村，结果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吃的全被当地小孩扒光了，比那风景区的猴子都吓人。”
　　方果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他们淘铁村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啊。小崽子们居然敢抢游客的食物？村里长辈们不会打断腿么？
　　“怎么会这么穷啊？”方果忍不住嘀咕。
　　老翁道：“谁知道呢，原来就是全国有名的贫困村了，只是最近更穷了，小孩都要吃不上饭了，听说以前全村还被传销组织坑过，借了高利`贷呢。”
　　陆文修也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多谢您提醒，我们也是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您只要跟我说说进山的路往哪边走就好。”
　　老翁见他们死不听劝，也只好叹息一声，给他们指了条进山路。
　　黎叔见方果归心似箭，显然非常担心村里，于是一路狠踩油门，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石榴林，很快看到村子轮廓。
　　“程欢你这小畜生！给我站住！那是给你果果姐准备的肉！给我吐出来！”
　　一靠近村口，方果就听见村长在那边骂，提着根赶猪棍一路追着个小人儿跑。
　　“果果姐才不缺肉呢！我都说了，果果姐在京城过得可好了，顿顿都能吃到饱，这肉还不如给我吃呢！”程欢嘴里叼着一片肉，在田野间上蹿下跳，居然也不耽误顶嘴。等跑到一个草垛后，忽然又从后面窜出一个村长，程欢将肉丢给那“村长”，“村长”接了肉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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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身体被掏空，又要有萎的趋势QAQ

    
第112章 Chapter112
　　“关放放！你别往那边跑啊！那边是方奶奶家！”程欢见拿着肉的“村长”没头没脑地就要往一个方向跑，忙在后面扯着嗓子提醒。
　　可惜已经晚了，方奶奶已经拿着布鞋从屋里杀出来，气势汹汹奔向伪装成村长模样的讹兽。
　　关放放最终没能跑过两条小短腿倒腾出残影的方奶奶，被逮住以后狠狠挨了几下布鞋底子，抢走了肉片。
　　“靠！！！！”程欢见肉被抢了，万念俱灰地仰面倒在秸秆地里，黝黑的小脸蛋上全是汗，胸脯因为奔跑而剧烈地上下起伏。
　　“小崽子！反了你了！居然学会偷东西了！”村长拿着赶猪棍追到，抡起来就是一棍子下去，直把程欢打得嗷嗷叫着跳起来继续跑。
　　“嗷嗷嗷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每天就一个红薯，拉出来的屎都是红薯味儿的，肠子里都没油水了！我们可是饕餮呢！”程欢一边跑一边喊，没注意前面的路，一猛子扎什么人怀里，等抬起头看清是谁，哇一嗓子嚎出来，抱住方果不撒手。
　　“果果姐！你终于回来了果果姐！！！哇呜——”
　　程欢的声音穿透力极高，这么一嗓子“果果姐”喊出来，全村各家各户都能听见，纷纷跑出来围观。
　　“方果回来了吗？”
　　“哎呀前族长孙女回来啦！”
　　“老方家那只特别能吃的小饕餮回来了，快出去看看呀！”
　　当陆文修等人从面包车上下来，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男女老少，看到方果身后还跟了好几个陌生人，全都小声议论起来。
　　“果果，你总算回来了！”村长三两步跨上前，将自己不省心的小孙子从方果身上撕下来，居然还有些激动地伸出手和方果握了握手，“好啊，好啊。我们果果有出息了！”
　　方奶奶站在旁边红着眼圈，听村长夸自家孙女，忙嫌弃两句：“有什么出息！这丫头不禁夸，说两句一会儿该找不着北了！”可是等村长和方果握完手，却一把拉过方果，狠狠揉进怀里。
　　“小崽子在外面玩疯了，居然写了两封信才把你招回来！是不是都不记得家在哪儿了！”
　　方果好久没有闻到奶奶身上的味道了，皂角的香味儿混合着泥土味儿，让她很怀念，“奶奶，上次在幽州，怎么没有和我打招呼就走了呀！”
　　“咋的，我个老太太要走，还得和你这死丫头片子打招呼？看把你能的！”方奶奶凶巴巴道，心里却是酸酸的。
　　她当然不能打招呼了，看着心肝肉的小孙女吃苦，甚至被人送上法庭，还差点进了局子，她当时想要杀了那些人的心都有了，如果再和孙女告别，说不定会直接将人抱回山里，再也不让那些混球们欺负。
　　方果早就习惯了方奶奶这张刀子嘴，只知道窝在奶奶怀里笑。
　　方奶奶见陆文修等人还在后面站着呢，拍拍方果，将人扯下来，用眼神询问，怎么自己回家过年，还带来这么多蹭饭的。
　　方果向村民们介绍；“这是青匪和肖泽，他们两个是我的员工，过年没地方去就和我一起回来了。这是水行舟，是我的生意伙伴，陆文修，陈阿姨和黎叔，他们就是我在京城借住的人家。”
　　哎呦居然还有员工？还有生意伙伴？出息了真是出息了！
　　村民们纷纷感叹着，到了陆文修这里，却忽然安静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就是幽州陆家的公子嘛？听说还是南光书院首席来着，原来就长成这样！
　　淘铁村也不是没有人考进过南光书院，但一方面因为异兽受教育不容易，另一个方面也是他们淘铁村实在是太偏远了，像是方果父母这样能考进南光书院学习的，几年也不一定出一个，至于南光书院首席，那更是只能听人说说，从来没见过活的。
　　况且这位南光书院首席，还是大名鼎鼎的陆家公子呢！
　　方果倒是没注意到村民们对陆文修的好奇，只拿眼睛一扫，见大家全都面黄肌瘦，像得了肺痨病似的，全都比他走的时候瘦了两三圈，吓了一跳，问村长：“村里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穷得肉都吃不起了？”
　　程欢在旁边一听，又哇的哭出来，控诉道：“果果姐，我跟他们说，你几个月就能赚几百万块钱，他们就是不相信！还说那都是陆家公子为了救你，不让中书院判你泄密罪才借给你的钱……嗷！”
　　程欢话没说完，就被村长一脚踹屁股上。
　　“客人面前，哪儿轮得到你这小崽子说话！一边待着去！”村长喝道。
　　程欢眼含泪花地躲到方果身后，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家爷爷。
　　村长凶完了孙子，转脸对上方果，又变成慈眉善目的老头，从裤腰带里翻出个小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竟是个存折。
　　“果果啊，上回多亏了你了，借了三十万给我们还债。村里人心里都明白呢，你在外面不容易，这钱也是向陆公子借来的。攒了这大半年，现在终于攒够三十万了，拿着！咱们可不能把债拖到明年，一定赶在年三十之前把钱还上！”
　　村长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存折塞进方果手里，凹陷的脸颊上却带着几分自豪。
　　咱们饕餮虽然穷，但是穷得也有骨气！绝对不能欠别人的钱，尤其是阵法师的钱！
　　方果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翻开存折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几千块几百块的入账记录，最小的一笔居然只有一百三十块钱，可见这三十万块钱是乡亲们费了多大劲攒下来的。
　　真是牙缝里抠出来的啊！
　　可不是牙缝里攒的么，自打欠下这三十万块钱，全淘铁村的村民们算是都落下了心病，集体发动起来，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地攒钱，一天只吃一顿饭，一顿饭一人一个红薯，反正饕餮是异兽嘛，也不像人类那么娇贵，还会有什么营养不均衡的问题，顶多就是瘦一点，怕啥！
　　节完了流还要开源，去山下给人打工，甭管男女老少，一准盯上了一个活计——工地里搬砖。工钱按天结，一天能赚两三百，有的时候运气好，赶上那包伙食的包工队，他们连红薯钱都省下来了。
　　在全村的不屑努力下，半年下来，还真让他们攒出了三十万，
　　“村长，我……”方果看着饿得快要皮包骨的村民们，差点就像程欢一样，哇一嗓子哭出来。
　　水行舟在旁边见了淘铁村这惨样，也是好半天没说出话，这会儿终于回魂了，无奈道：“村长，你们这是……何必啊！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三百万，你们家果果也早就还清了啊！现在她一天的流水就有小几十万呢，特别有钱！”
　　村长一听，傻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说啥呢？一天就能赚几十万？不是去抢钱吧？！
　　方奶奶这时也抹干净眼泪说话了，“好了好了，你们就不用帮她诓我们了，一个瓜娃子能赚多少钱？还不是陆家帮衬着？”说完又板起脸教训方果，“果果啊，奶奶以前怎么教你的，不能随便挥霍别人的钱！有借也要有还！”
　　陈阿姨和黎叔也想要解释，统统被方奶奶一句“知道你们的好意不要再帮小丫头片子说话”给堵回去了。
　　方果见大伙都不信自己，快要急出毛病了，“奶奶，你们都没看到嘛？我还上报纸了呢！”
　　饕餮族的生活简单封闭，虽然村委会宣传办公室每天都能接到上面派发下来的《五行日报》，但是真正想去翻看的人很少。每天都忙着攒钱呢，谁有功夫看报纸呀？大家领回报纸也是揉皱了当擦屁股纸。就算勉强有人会翻开扫两眼，比如方奶奶和村长这样的，也都笃定这都是陆家在背后帮忙。
　　月入几百万？方果吗？
　　不可能的。
　　方果见村里人怎么说都不信她，和程欢对视上，程欢却只能甩给她一个“你看他们就是不信吧没办法啊”的眼神。
　　青匪在旁边看得也是很感慨了，心说这饕餮族怎么都这么一根筋呢，怪不得比他们九尾狐混得还惨。
　　陆文修这时开口，对方果说：“先不要站着说话了，把咱们带来的东西给乡亲们分下去吧。”
　　方果被这话提醒，立刻来了精神，对呀，她还给乡亲们带了东西呢！
　　“对对对，果果还带了年货回来！都是她自己赚钱给大伙买的！”黎叔也反应过来，忙去开面包车，陆文修水行舟等人也跟着帮忙，因为面包车里布置了扩大空间的阵法，所以可以容纳正常容量几十倍的东西。
　　他们先是把吃的卸下来。
　　当一只只整猪腿被搬下车时，人群中传来一片吞口水声。
　　村长很生气，心说村民们咋都这么丢人呢，不就是猪腿么，至于像几百年没见过肉吗？但是当方果他们将成捆成捆的牛腱子肉搬下车时，村长自己也开始吞起口水了。
　　各种肉食水果糕点，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高，把村民们都看呆了。
　　所有食物类年货搬完，方果又指挥着众人搬运衣服，家用电器，甚至还给每家每户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
　　程欢和方果说过，他那部手机是村里唯一的一部手机，还是为了和她联系专门买的，是那种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啥也干不了的黑白屏老人机，就这样，前几天手机还被停机了呢，因为村里人都觉得手机话费太贵了，平时也不用，还不如写信呢，几毛钱一张邮票就到了，平时还不用扣钱。
　　这也就是为啥前几天方奶奶催方果回家，是用的写信。
　　陆文修趁大家忙活着，将方果拉到一边说：“你可以给乡亲们看看你的淘宝店和直播视频，给他们讲明白你是如何赚钱的，他们也就不会再怀疑了。”
　　方果猛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文修。
　　怪不得陆文修坚持让她给乡亲们买手机电脑呢，她原本还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猪腿实惠，现在看来，还真是买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抱歉昨天晚上写好的那章不满意，今早爬起来重写了一章发上来，替换晚了对不住大家，抽二十个发红包包~~现在去发昨天的！

    
第113章 Chapter113
　　村里以程欢为首的一群小崽子，盯着那小山一样高的食物，两只眼睛都能冒光了，有的已经两只手扒着地面蹲下`身，两条后腿蓄足了力气，只等谁先绷不住先扑上去，就一呼百应地一起奔向肉的海洋。
　　大人们还算比较克制的，虽然时不时瞄一眼那些牛腱子和猪腿，但多少还是礼貌性地对方果给他们买的手机和电脑表示出兴趣。
　　方奶奶一看见那些手机，差点就要去摸布鞋了，考虑到有陆文修他们在，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只瞪着眼看方果，压低声呵斥：“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就会烧钱！”
　　村长也不赞同，语重心长道：“果果啊，你的心意乡亲们明白的，但是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真的没有用啊！你看看，这一台机器要花不少钱吧？换成钱能买多少猪腿啊？”
　　要不怎么说是一个物种呢，这思维方式也是一模一样啊！当时陆文修让方果买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时，方果的反应和村长完全是如出一辙。
　　“怎么就没用呢！”方果这边还没说啥呢，程欢先一嗓子吼起来，“果果姐给我们买的这可是智能手机！除了打电话，还能上网呢！你们知道啥是互联网不？”
　　“就你多嘴！”
　　村长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赶猪棍，一棍子丢过去，那棍子扔得，夹带着劲风，真是又准又狠，直接往程欢脑袋上招呼过去。程欢嗷嗷叫着捂住头躲闪，但是他爷爷那练了几十年的赶猪棍是闹着玩的么，这一棍子到底是没躲过去，头顶立时肿起一个大包。
　　“这脑袋可是年级第一的脑袋呀……”程欢哭，“咋能说打就打呢！”
　　村长嘲讽地笑：“全校一共十九个人，考试那天拉稀了十八个，你仗着种族天赋肚子没坏考了个年级第一，有啥好显摆的！天天把年级第一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哼，那也是年级第一！”程欢不服。
　　方果这时已经迅速拆开了一部手机，插`入事先买好的手机卡，然后找到手机应用商城，下载香蕉直播的APP。
　　屏幕上开始显示下载进度条。
　　百分之零点一，百分之零点二，百分之零点三……
　　十分钟后。
　　百分之零点九……
　　方果：“……”
　　方奶奶见方果不听劝，非要撕开手机包装，已经是气鼓鼓的了，再看她此时一言不发地闷头摆弄手机，半天过去啥也没干，就盯着手机屏幕看，便凑过去问：“你这是在干啥？”
　　“……没干啥。”方果干巴巴说，然后将那部新手机揣到兜里，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直接点开香蕉直播的APP，找到自己的直播视频，点开其中最火爆的一个视频，拿给方奶奶看。
　　三分钟后。
　　方奶奶：“瓜娃子你给我看你照片干啥？”
　　方果：“……”
　　方奶奶：“问题是这照片还这么糊，这都带着虚影呢。”
　　方果：“……”
　　陆文修这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皱了皱眉，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信号栏，只见上面只有一格信号，还时有时没有的。
　　坏了，忘记普通人世界的信号不是哪里都有的了。
　　在忍饥挨饿中度过了大半年的淘铁村，在方果回来的这个下午，完全沸腾了！
　　一开始，家家户户先是响起乒乒乓乓的响声，那是村民们在用菜刀剁猪腿和牛腱子。然后是一阵阵炊烟升起，那是各家各户在起火烧灶。再然后就是一阵阵肉香味儿飘出来，弥漫在整个村子里。
　　先前村民们合伙凑出来的那一小盆熏肉，原本是留着给方果回来吃的，不知道被多少小崽子惦记呢，像是要肉不要命如程欢这种的，甚至险些得手，可是现在却已经无人问津，孤零零地被摆在村委会的公共厨房里。
　　有新鲜的热乎乎的炖肉呢，谁还会想吃那又冷又硬还不怎么新鲜的熏肉？
　　既是为了给饿了许久的村民们解馋，也是为了给陆文修一行人接风，村长组织人手，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拉开四五张能坐下二十来号人的大长桌——据说这些桌子都有年头了，还是很多年前吃大锅饭的年代打造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居然到今天还没散架。
　　到了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纷纷将在自家小灶里做好的菜端上大长桌，陆陆续续全都摆满了。
　　“开饭咯！开饭咯！”村里的小崽子们全都疯了，嗷嗷喊着从各个犄角旮旯冲出来，争先恐后地奔向村委会大院，似乎生怕自己稍晚一步，就会被其他人抢了吃食。
　　“果果，吃饭了。”陈阿姨一脸忧愁地在方奶奶家敲着一间卧室的门，轻声细语地。
　　方奶奶刚把她焖好的黄豆猪脚送到村委会大院，看见陈阿姨还在敲门，当下黑了脸，甩起大巴掌就开始砸门，一边砸一边吼方果出来吃饭。
　　“方老夫人，您别生气，果果她这是心理不舒坦了。”陈阿姨心疼道。
　　可不是不舒坦么，欢欢喜喜给乡亲们买了手机和电脑带回来，结果发现这边信号差，开个视频卡成狗，别说看她的视频了，连她的淘宝店铺都打不开。
　　“心里不舒坦啥？我看这就是在城里过了几天好日子，给她烧得！”在方奶奶的字典里，这个世界上幸福的反义词就是挨饿，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东西吃，不会饿肚子，那就是幸福。
　　饕餮一族如今虽然只有方果有返祖现象会贪食不忌，其他人毕竟也是饕餮呢，尽管平时能够克制自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饕餮就是饕餮啊，能吃是根植于基因深处的。
　　就比如让一个正常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吃五分饱，虽然也够了，身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毕竟不满足啊。
　　所以对于一只饕餮来说，只要能吃饱，世界上就再也不应该有什么烦心事。
　　如今方果都能天天吃饱了，不用满山满谷地去吃土了，她还有啥好愁的？
　　方奶奶无法get到孙女心塞的点，正准备扯了嗓子开骂，这时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方奶奶。”
　　方奶奶回头一见是陆文修，眉眼立即舒展开，“哎，是小陆啊，怎么还没去吃饭呢，村长喊你们上桌呢！”
　　陆文修这孩子方奶奶打第一眼见了就喜欢得很，听说陆老夫人接到中书院的调派去协助镇压叛军，早早就离了家。方果能有今天，完全多亏了陆文修的照顾和监管，方奶奶虽然没有明说，心里却是极其感激的。
　　“我来叫方果，您先出去吃饭吧。”陆文修在长辈面前总是斯文有礼，一看就稳重可靠，简直就是一切女婿孙女婿的理想配置。
　　“这怎么能行，你是客……”方奶奶还想拒绝。
　　陆文修却道：“您放心吧，她以前在家里闹脾气，也都是我来劝的。”
　　方奶奶：“……”
　　这种孙女已经是别人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陈阿姨给跟着陆文修近来的黎叔使了个眼色，黎叔却没懂，陈阿姨翻了个白眼，直接亲热地搀住方奶奶的胳膊，把人往外拖，“方老夫人，您快去吃饭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家少公子，没问题的！”
　　方奶奶被强行拖走了，陈阿姨经过黎叔身边时还狠狠踩了他一脚，瞪他两眼。黎叔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少公子一眼，忙跟着方奶奶和陈阿姨出去了。
　　等门口只剩下陆文修一人，他垂眼看了看门锁，手撘在上面，咔哒一声，轻易地便将房门打开了。只见小小的房间里，方果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在地上划着圈圈。
　　“怎么不开门？”陆文修走进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
　　方果嘟着嘴，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看了看陆文修，然后向他张开手臂。
　　陆文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陆文修就是个心机boy→_→

    
第114章 Chapter114
　　村民们陆续在长桌边落座，但是主桌还缺了两个人。
　　今天的主角是谁，没这两个人可怎么开席？
　　方奶奶坐不住了，抬屁股就要杀到家里把闹别扭的小崽子提溜出来，青匪却道：“方老夫人您坐着，我去就好。”说完便腿脚麻利地跑走了。
　　身为一个优秀的员工，那绝对是要把老板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来对待。方奶奶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让老人家来回折腾呢，这种跑腿的活就得他们年轻人做呀。
　　青匪找到方家，淘铁村各家各户从来不落锁，他便直接进了门。
　　“老板！老板……”
　　青匪见卧室的房门虚掩，便直接推门而入。
　　结果青匪就看到了不该他看到的一幕。
　　青匪：“……”
　　方果亲陆文修亲得正开心，即便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愿松手，但陆文修还是有羞耻心的，而且更为重要的，他不愿让方果闭上眼睛被他吻的样子被任何人看到，因此他轻轻推开方果，将人搂在怀里，然后冷淡地向门口瞥了一眼。
　　青匪：“……”
　　青匪想哭了。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是不是总是最先死掉？QAQ
　　“嗯？奶奶又叫我们去吃饭啦？”方果从陆文修怀里探出脑袋来，完全没有被人撞破奸`情的自觉，就好像青匪不是看见她和陆文修接吻，而是看见他俩分糖豆。
　　青匪：“……嗯。”
　　“那陆文修我们走吧！我饿了！”方果不复方才的垂头丧气，又恢复了满血状态，说完还踮起脚尖勾住陆文修的脖子，又贪婪地在他嘴唇上吻了起来。
　　青匪：“……”
　　所以老板当他是瞎的嘛？！
　　陆文修本来还是想要反抗一下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这种诱惑，随手一个阵术击出，将傻站在门口的青匪推出去，房门砰地一声合上。
　　“以后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这样。”陆文修唇抵在方果的唇边，轻声道。
　　方果疑惑：“嗯？为什么？”
　　明明学校里很多同学都这样做呀。
　　陆文修却不解释，只是威胁：“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然以后不给亲了。”
　　方果哪里知道，其实两人之中更希望亲亲的另有其人呢，还真的以为陆文修会不给她亲，急得立刻伸出三根指头保证，“那以后都在没人的地方，所以不能不给我亲，好不好？”
　　陆文修垂眼看着方果，脸微红，配上他严肃的表情，仿佛只是愠色。
　　方果忐忑：“好不好呀？”
　　陆文修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方果。
　　他真怕他忍不住。
　　“好。”陆文修说。
　　陆文修把方果领到村委会大院，方奶奶又想起来教训孙女，却被村长摁住，“孩子今天失落了嘛，给我们准备的礼物在这里都用不上，心里难过，你就别骂她了。”
　　方奶奶这才重新坐回去，不过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屁大孩子，这臭毛病可不能惯着，必须及时扼杀在萌芽中！于是方奶奶还是招招手，让方果到她跟前来。
　　方果乖乖的走过去，准备好了挨奶奶的骂。其实她现在心结解开了，不光是因为亲到了陆文修，还因为陆文修跟她说，即便这里信号不好，也可以花钱从山下的镇子里引光纤，然后再在村子里铺设路由器，以后就靠WIFI上网。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现在的方果来说，那就都不算是问题，她少吃两顿也就有了。
　　方奶奶拉过方果，正准备数落呢，这时村委会大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接着是开车门，关车门，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啊，乡亲们好，请问这里是榴花山淘铁村……么？”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拿着话筒从外面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国家电视台《财富之星》节目组的记者。
　　围在桌边就等着开饭的全淘铁村村民，连第一筷子该夹哪道菜都想好了，谁知道半路忽然杀出个不速之客。
　　这不是耽搁他们吃饭嘛，再说了，赶着饭点来他们村，这是要干啥，想蹭饭？
　　于是所有村民一齐转头看向女人。
　　记者之由差点吓得向后一个趔趄，她也没干啥呀，不就问了一下这里是不是淘铁村么，这些村民怎么全都好像看仇人一样看她。
　　好在之由很快看到了方果，这才松了口气，壮着胆子迈步进去，笑道：“方果同学，还记得我吗？”
　　方果见了之由也是很惊讶，也顾不上奶奶要训她了，忙迎上去，“您怎么来了呀？”
　　之由见方果还认识她，顿时眉开眼笑，回头招招手，让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进来，于是摄影师们扛着长`枪短炮呼啦啦一起涌进村委会大院。
　　村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尤其是老一辈人，有的连照相机是啥样的都不知道，顿时吓得护住了饭碗，还有那手疾眼快的，赶紧夹一块肉塞嘴里，生怕有什么变故。
　　村长小声问方果：“果果，这是什么人啊？”
　　方果介绍道：“这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
　　“国家电视台？是普通人社会最大的电视台吗？”村长惊讶。
　　方果点头：“嗯，差不多吧！”
　　之由忙谦虚道：“其实也不一定啦哈哈哈。”
　　村民们搞清楚国家电视台是啥以后，对之由一行人的态度顿时有了转变。
　　哎呦可真是了不得了，他们果果现在连国家电视台的记者都认识了！
　　之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菜的大长桌，充满了惊奇，“刚才在山下打听路的时候，大家都说淘铁村是贫困村呢，没想到这么富裕啊！”
　　猪肘子都是整个炖的，一炖就是十几个，放大盆里摆在桌上，真是看着就……饱了。
　　“村里好久没吃过肉了，这都是果果给我们带的年货呢。”村长一边招呼节目组的人坐下一起吃，一边骄傲地解释。
　　“是啊，我们果果还给我们带了手机和电脑呢！”村民们也有人插嘴。
　　虽然不知道那手机和电脑有啥好的，但听说那一个小小的手机能换十几个猪腿，村民们还是在心里将手机和电脑排到前面，觉得说个价格贵的，好像显得更厉害一点。
　　果然之由很惊奇地看方果，“真的吗？真是有心了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能多接触一些网络，得到更多的资讯，应该会更容易脱贫吧？”
　　方果叹气：“可惜这里信号不好，我想给乡亲们看我的直播视频都不行呢，明天我就下山打听打听，看这里能不能安装光纤。”
　　“那也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之由摆摆手，“还是要国家移动在这附近多建个信号收发塔才行。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向有关部门反应一下，这东西其实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容易，随便上头有个领导说句话，这信号塔也就建起来了！”
　　陆文修想了想，忽然问：“你觉得本省的肖副省长怎么样？如果他能说句话，这信号塔是不是就能建起来了？”
　　之由险些没一口茶呛到。
　　这直接就是省部级干部，来头不小啊。
　　一直在桌边默默啃猪蹄的肖泽看了陆文修一眼，又低头继续默默低着头啃猪蹄。
　　“那种级别的领导说句话，当然是没问题，只是……您居然还认识肖副省长么？”
　　之由虽然不是时政记者，但是多少有些时政记者的朋友，而且记者的洞察力本来就很敏锐，对京城圈子里的官员调动都有自己的内部消息。听说这位肖副省长，是个人物，很快就要调任去京城了，以后的仕途不可限量。
　　陆文修笑道；“我倒是不认识，只是方果的员工认识。”
　　肖泽又默默将猪蹄放下，对方果道：“我会和我爸妈说，让他们和四爷爷通个气。”
　　“原来肖泽你是肖老师的侄子啊？！”方果惊讶，居然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肖泽的亲戚关系捋顺了。
　　肖泽：“……嗯。”
　　方果直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居然随便找个员工就是她英语老师的亲戚。
　　因为有了方果的引荐，村民们对之由等人不再敌对，大家一起吃过饭，就带着之由到村里参观。
　　之由很好奇，问村长；“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你们这里种植了一大片石榴林，就没想过以后要不要发展什么副业？比如采摘石榴，开个果汁厂果酱厂什么的？”
　　她来的这一路看到好多石榴烂在地里，怪可惜的。
　　这个村子的人未免太不会经营，守着这么一座石榴林，怎么还能成贫困村呢？
　　谁知一听她提到石榴林，淘铁村的村民们忽然显得特别紧张。
　　村长也打哈哈道：“哈哈我们的石榴林不开发，就只是观赏，观赏一下。”
　　观赏……
　　好吧，真是活该你们是贫困村啊。
　　《财富之星》的节目组收工后，将在淘铁村采访的各种素材剪辑成视频，这算是方果那期节目的副集——讲述从贫困山区里走出来的少女，是如何自强不息利用自己的特点赚钱的，又非常煽情地报道了一下少女是如何想要回报家乡，甚至还给每家每户买了电脑和笔记本，却因为山里没有信号，而很难取得预期的效果。
　　以方果如今的关注度，《财富之星》的这条新视频刚发出来没多久，就转发过万，下面各种@国家电信国家移动国家联通的评论，着实有点影响。肖泽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开口求他四爷爷，肖老师就已经找到了她爸，将这事反应了一下。肖副省长看看淘铁村附近的水土人文资料，再看看《财富之星》的那条视频，当即拍板，让三大手机网络公司出个策划结果，三家必须尽快有一家在指定位置建立信号接收塔。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5章 Chapter115
　　对于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淘铁村的村民完全不曾了解，因为全无概念，也就全无期待。而曾在京城陆家住了一段日子的程欢，却知道那是个多么神奇的世界，而普通人世界因为这张神奇的“网”创造了多少经济价值，人们的生活得到了多大的便利。
　　所以这几天他和关放放两人在村子里四处组织宣讲，半是科普半是吹牛地给村里的小伙伴们描绘，联网状态下的智能手机能干多少牛逼的事。
　　“比如说啊，我们在淘铁村，果果姐在京城，我们就用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就可以互相看见！”程欢拿着那台被方果拆封的手机比划着。
　　“切，厉害的阵法师也可以用传声阵和传像阵做到这点嘛。”有小孩不服道。
　　“哎，你们也说了！要厉害的阵法师才能做到这点呢，咱们异兽能有这个阵术水平的就更少了！你能吗？还有你，能吗？”程欢扬了扬下巴，一个个问过去。
　　围成一圈的幼兽崽子们全都低下头去。
　　“这就对了嘛！”程欢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小伙伴们，“我们都不能啊！但是用这个！别说我们，就连张伯家刚出生的小毛，都能和果果姐隔着几千里地互相看呢！”
　　这时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脸向往地看着程欢手中的智能手机，流着口水问：“程欢哥，这手机还能干啥？能变出吃的不？”
　　对啊对啊，这才是所有人真正关心的问题，能变出吃的不？
　　程欢被问住了，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该咋回答。
　　这时关放放拍拍屁股站起来，对众饕餮道：“当然能变出来了，这里面有个淘宝店，什么都能买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按下结算，付好了钱，过些日子那些东西都会被人放在大箱子里，送到你们各家门口。”
　　饕餮幼兽们这回彻底折服了，脸上全都露出了梦幻的表情。
　　淘宝甸？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呢？和他们淘铁村有啥关系？
　　于是在这般鼓动下，村里的小孩也全都对即将修建起来的信号塔期待起来。
　　方果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山下的乡镇政府跑了好几次，终于在农历二十六这天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说国家移动要来淘铁村附近建信号接收塔了。
　　当天晚上方果接到了肖老师的电话，她知道这次信号塔工程能成功批下来，肖老师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因此心里十分感激。
　　“哎，你这孩子，谢什么啊，要说谢谢，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状态发生了改变，肖老师现在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急躁，明显轻快不少，“况且这也不是真的假公济私，我爸他特意看过了你们淘铁村的资料，觉得以后建设好了，说不定可以在周边开展旅游业，彻底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这才积极推动这个项目呢。”
　　“那老师知不知道，这个信号塔多少天才能建好呀？”方果问，她真想过年之前就让乡亲们用上智能手机和电脑，但是算算日子，好像希望不太大。
　　肖老师想了想，“这个应该不会特别久吧？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做过一篇阅读理解吗，那里面说国家移动建造一座信号发射塔，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你好像还因为原文中的同位语从句没看懂，把那道题做错了。”
　　方果：“……”
　　什么仇什么怨，假期也逃不过肖老师的小灶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副省长在背后推动项目，整个项目进展神速，建发射塔的文件前一天刚批下来，第二天一早国家移动的施工队就过来了，以程欢为首的小崽子们全都兴奋地跑到山顶去围观，就连很多大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还有人问村长：“村长，把塔建到山顶，这是要引雷嘛？”
　　村长作为一村之长，也是饕餮族的族长，好歹还是有点见识的，给村民们讲解道：“不是有句话叫站得高看得远嘛，塔建在高处，果果说得那个什么互联网，才能撒得远一点啊。”
　　哦哦哦原来如此！
　　村民们都对村长投以佩服的目光。
　　不愧是族长啊，就是见多识广！
　　国家移动的施工队效率奇高，当真只用三天就建好了信号接收塔，赶在农历二十九完工。
　　其实如果不是这淘铁村的村民们天天上山来各种角度地围观他们，他们还能更快来着。
　　这些施工队员们也算是走过不少山头村口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单蠢的村民们。他们带着装备上山，这些村民们就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施工队员们觉得多少应该跟当地的老乡们打个招呼，这也算礼貌，谁知道他们只要一回头要和村民们说两句话，那些村民就全都撒丫子跑了，跑到一半又回头，见他们没有追上来，又试探着往前继续跟。
　　施工队员们哭笑不得，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生活在东北的某种全国闻名的动物——
　　叫啥来着？
　　哦对，狍子。
　　难怪会成为全国文明的贫困村呢，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是智商都不太高啊！
　　信号发射塔立起来了，村长带着人在村口放了一大串鞭炮，炸了个满地红，
　　方果被烟味儿呛得直咳嗽，从家里爬出来，看到全村的人都集中起来，看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
　　“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方果问。
　　村长将一样东西交给方果，方果低头看，发现居然是自己回村里第一天拆开包装的那部手机，此时手机已经被村长缠上红丝带，上面还系着一朵大红花。
　　“你不是要给我们看看互联网嘛！”村长说。
　　方果一愣，“我以为，大家都没有兴趣的……”
　　村长笑眯眯，“你一直想要给我们看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快点开始吧！”
　　方果眼眶酸酸的，解开红丝带，将手机开机，果然看到信号格是满满的。她给乡亲们准备的手机卡都是自带200G流量的4G卡，而且刚好是国家移动的，此时再次下载香蕉直播和淘宝的APP，速度简直快得飞起来。
　　淘铁村的村民们听说方果要给他们看互联网，好多人还以为手机里会出来一张大网呢，都做好了准备往后躲，免得被套进网里，那可就丢人丢大了。可是准备了半天，也没见有网出来，反而听见手机里传出声音，于是好奇地凑过去。
　　“咦？这不就是电视嘛！”有人惊呼。
　　“对呀，和我家那台电视差不多呀！就是小一点嘛！”
　　“啊啊啊看看电视里那是谁，是我们果果！我们果果居然上电视了！”
　　方果给村民们解释，这东西不是电视，而是网络直播，可是村民们无法理解，于是方果低头想了想，看了眼时间，正好快到中午了，便对大家说：“这样吧，我在这里做一次直播，大家就能知道我平时是怎么赚钱的了！”
　　做直播？
　　啥叫做直播？
　　村民们面面相觑地看村长，村长这回也瞎掰不出来了，只是让大家安静，听方果说话。
　　方奶奶家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围观饕餮，所以方果选择了村委会办公室，陈阿姨平时照顾方果照顾习惯了，此时早就准备好了午饭，和方奶奶一起端去村委会。
　　路上方奶奶还对陈阿姨念叨：“个瓜娃子，就不该惯着她！”
　　陈阿姨笑眯眯不说话，来了这么些天，她也是摸清了这方老夫人的脾气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别看这会儿气呼呼的，方才在厨房里给大孙女准备午饭时比谁都积极，包的白菜猪肉馅的大包子，方老夫人还嫌弃她肉放少了呢。
　　方果打开香蕉直播APP，这几天因为没有网，她险些成了失踪人口，直播页面一开，弹幕就满了，全在刷“恭喜失踪人口回归”，也有表达思念或者是送除夕祝福的，当然，礼物也是必不可少的，方果的直播才开了不到三分钟，实时金币统计栏里的金币数就超过了二十万，折现两千多块钱。
　　以村长为首的村民们，一开始还围在方果两旁，但是在两边看不清手机上那一排排闪过的东西是啥呀，于是一点点往方果身后凑，等终于能看到屏幕了，又因为屏幕太小，所以又一点点往前凑。
　　于是方果的身后就开始多出一个脑袋，两个脑袋，三个脑袋……
　　直播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迎来新一轮的弹幕爆发。
　　“卧槽卧槽卧槽主播你身后那群人是干嘛的！”
　　“主播这是在哪里做直播呢！”
　　“主播你快回头！”
　　“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些人的表情超级搞笑么，呆萌呆萌的！”
　　方果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已经在屏幕上看到了村长那张皱巴巴的脸，还有程欢和一群小崽子，以及村口刘大叔，张家大娘和李家嫂子……那些没有入镜的，也在伸长了脖子努力入镜中。
　　“嗯，大家除夕快乐，我是主播我是一只饕餮。”方果镇定地向观众们打招呼。
　　村民们却一瞬间全都石化了。
　　啥？！
　　她刚才说啥了？！！
　　咋，咋就承认自己是饕餮了呢！
　　这是要毁的节奏啊！
　　此时整个淘铁村的村民们都在心里疯狂喊着一句话——
　　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他们暴露了嗷嗷嗷嗷他们暴露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话说，后面桃子要征集一大批网名，起名渣想要从评论区里选，有人愿意报名嘛~为了避免出戏，桃子在引用大家名字的时候都会做个变形~~~

    
第116章 Chapter116
　　要说还是村长最镇定，把方果拉出办公室，神情凝重地问：“果果，你刚才说话是不是很多普通人都能听见？”
　　方果点头，“对呀！不只是能听见，还能看见呢！”
　　村长浑身僵硬了一下，“还能……能看见？”
　　方果再次点头，“对呀，只要镜头里出现的，全世界的人，无论在哪里，点开这个直播视频都能看见！”
　　村长：“……………………”
　　就在方果努力和村长解释，她和观众们说的只是自己的网名，不会暴露他们的身份的时候，村委会办公室里算是炸锅了。村民们都在围着手机研究，一会儿这个脑袋凑上来，一会儿那个脑袋凑过来，还有小孩对着屏幕摄像头就是一顿猛戳，甚至还有准备拿舌头舔的。
　　而此时正在收看方果直播的观众们内心也是懵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他们说说，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于是有热心的粉丝开始给不知情的群众们科普，指路最近一期《财富之星》放出来的视频。
　　原来主播这是回老家了吗？
　　没想到她真的是从偏远山区里出来的，本以为是炒作呢。
　　看了《财富之星》的视频，网友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被主播的行为感动了。
　　这年头进城赚了钱，还不忘回家乡做贡献的人真是太少了，主播不仅给乡亲们买吃的买用的，还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是否丰富多彩，真是太了不起了！而且因为主播的个人影响力，居然让村里通了信号，这贡献度绝对可以载入他们村的村史吧？要知道，信息开放，意味着思想开放和教育开放啊，只要村民眼界打开了，文化素质和思想觉悟上去了，还怕想不到赚钱的路子吗？
　　只是听说他们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不会等主播一走，村民们就把手机电脑卖掉换吃的吧？
　　方果好不容易和村长解释清楚，回来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被包围。村民们一看是方果来了，忙集体让开，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也有些心比较细的，同时望向村长，村长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惊慌，他们并没有暴露，大家这才算放心。
　　等村民们过了最初的新鲜劲，方果继续做直播，方奶奶和陈阿姨蒸的猪肉白菜馅大包子还摆在桌上散着热气，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肉馅没有剁得特别碎，还能用眼睛看出一小块一小块肥瘦相宜的肉丁，馅料里的白菜吸足了肉汤，肉汤里又融合着白菜的清香味儿，她两三口一个，转眼就把两屉十六大包子吃光了。
　　陈阿姨早就抱着四五个摞在一起的笼屉等在旁边，见方果清空了两屉包子，立刻又给她换上新的。方果没用多久再次全部清空，陈阿姨便又给她放上新的。
　　淘铁村的村民们全都看直眼睛了，他们自然都知道方家的小孙女从小就返祖，克制不了饕餮本性，但是因为穷啊，方果以前在村子里连吃饱都难，哪可能像现在这样，敞开了肚皮吃？
　　我的天这得是吃进去多少钱啊……
　　李家嫂子是村里供认的脑子灵算数快，平时搓个麻将玩个扑克，还从来没有输过的时候，所以她此时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账，差点直接晕过去。
　　这么继续吃，多少个猪腿也不够她吃的啊！
　　方果最后是足足吃了两百多个包子才停下，心满意足地看了眼直播页面，打赏的金币已经有两百多万了，折现就是两万多块钱。
　　“大家看，这个金币是这次做直播时观众们送给我的。刚才界面里跳出来的那些卡通物品，就是观众给我投的打赏。”方果关了直播之后，开始耐心地向村民们解释，“每种礼物的金额不同，越贵的礼物刷的人越少，越便宜的刷的人越多。一百个金币是一块钱，这次直播我一共赚了两百万金币，换成钱就是两万块。”
　　两万块……
　　这么一会儿方果居然就赚了两万块？！而且还只是因为她吃了顿饭？
　　两万块钱换成搬砖的话，那得搬多少砖啊！
　　村民们都被方果说蒙了，有人好奇问：“果果，那他们为啥要给你钱啊？”
　　方果：“因为我能吃呀！”
　　村民：“……”
　　方果又道：“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普通人好像有很多喜欢看别人吃饭的，尤其是喜欢看特别能吃的人吃饭。”
　　村民：“……”
　　他们也很能吃呀！！！！
　　要不要也让他们直播一下吃饭？
　　李嫂子一脸精明相地凑过来问方果：“果果啊，你每顿饭都能赚两万嘛？”
　　方果想了想，点头道：“嗯，平均下来差不多吧，不过我一天通常来说都只是中午做直播。”
　　那一天就按两万算，一个月三十天，就是六十万，怎么也没到一个月几百万啊，要么就是程欢在吹牛，要么就是方果还有别的赚钱路子。
　　果然，李嫂子这边才推理出个大概结论，方果又打开饕餮小食店的页面，开始给村民们讲自己是如何在这上面赚钱的。
　　方奶奶乍一看到那什么饼干的价钱，差点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好啊就那么两三块饼干，放进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里，居然卖五十块钱？！
　　原来她孙女是开黑店赚到的钱吗？
　　瓜娃子真是胆子肥了！
　　然而随着方果的讲解，告诉他们哪里是用户评价，哪里是成交价格，方奶奶又愣住了。
　　这么贵的饼干，居然还有人在评论区抱怨抢不到货？
　　这些普通人类脑子是有坑吗？
　　本来是年三十各家各户应该早早就为年夜饭准备起来，贴春联挂灯笼，可是因为方果投下的这枚重磅炸弹，没有人再去想晚上看春节晚会的时候该吃点啥，至于春联灯笼——不存在的，今年这种东西，村子里是买不起的。
　　此时淘铁村全村的人都挤在村委会办公室里，争先恐后地向方果展示才艺。
　　“果果，你看看李嫂子，我弄个什么玩麻将的直播，会不会有人看呀？”李嫂子竟然说着就开始表演起来，不只从哪里变出一副麻将牌，当场就把一袋子麻将往桌上哗啦啦一倒，开始闭着眼睛摸起十三幺。
　　“果果姐！我可以用脑袋撞碎石头，要不要给你证明一下！”村子里的一个小孩睁着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方果。
　　方果摸了摸小孩的头顶，认真道：“不能再撞了，再撞你就更傻了，以后还怎么上异兽学校？”
　　小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智商被嘲笑了，一想到自己不能直播，不能像果果姐那样赚很多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抹着眼泪走了。
　　青匪在旁边看着，满心同情，仿佛从小孩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于是偷偷对小孩招手。小孩发现了青匪，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走过去。
　　青匪小声怼小孩说：“不能直播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起做点心，也可以赚到钱呢。”
　　饕餮村的幼兽崽子们生下来就是被大人捶打大的，所以除了青匪，大概也没什么人有闲心去管一个小孩心里健康问题，继续围着方果问东问西。
　　当方果抬起头看到关放放时，黑着脸道：“你又来凑啥热闹？”
　　关放放说：“果果姐，我也想要做直播呢。”
　　方果皱眉，“你不是马上就要考异兽高中了嘛，哪有时间做直播？”
　　关放放叹气，“我爸说了，反正咱们异兽读书也很难有出息，无论多努力都比不上阵法师，还不如早点谋个营生呢。我觉得直播挺适合我的，上次我不是还试过水嘛，感觉观众的反响很好呀，所以我就决定做这个了。”
　　方果倒是没什么立场去干预别人的选择，只是在她看来，能多读几年书还是好的。
　　直到夕阳沉落，天色暗起来，堵在村委会办公室的人才渐渐散了，方果说了一天的话，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喘息一口，再抬起头见到面前的人，却愣住了。
　　村长搓着一双老手，神情有点窘迫，不过还是问了：“果果啊，那个，扔赶猪棍扔得准，能直播不？”
　　方果；“……”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忽然想起来前天好像还有一章红包没发，我明天发，么么哒

    
第117章 Chapter117
　　这个除夕方果忙得不可开交，整整一下午就干了一件事——给淘铁村的全体村民们注册微博号。
　　当初在买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时，方果是按照一家一套的标准配备的，这就导致手机不可能是人手一部，除了老人和孩子，每家每户的青壮年也只能排队轮着用手机。
　　但是微博号不同啊，这东西又不花钱，用邮箱注册，每个人都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微博号，就好像进入这个崭新世界的身份证一样。
　　方果当初自己的微博号还是陶默夕给她弄得，现在轮到她给别人注册了，还一次性注册百来个号，从电子小白到互联网导师，也是神一般的进步了。但是让她头疼的，却不是繁琐的注册程序，而是村民们的网名。
　　从李家嫂子给自己起名叫“麻将打得特别好的李家二嫂子”，后面的人全都有样学样，用统一标准的格式依次取名“村口说书特别好的刘大爷”，“赶猪棍扔得特别准的淘铁村村长”“带孩子带得特别壮的张家大娘”……
　　方果：“……”
　　确定这些都是网名嘛？
　　要说大人们取名虽然太接地气了一点，但好歹都是有独创性的呀，打眼一看就能分清谁是谁，等轮到村里那些小崽子取名了，那就成了跟风重灾区。
　　程欢见方果的ID名是“我是一只饕餮”，非得给自己取名叫“我也是一只饕餮”，然后后面一群熊孩子吵吵嚷嚷，个个都要叫这名字。
　　“我也是一只饕餮。”
　　“我也是一只饕餮。”
　　“我也是一只饕餮！”
　　方果给他们解释，ID的名称不能重复，如果非叫这个名字，就要在后面加上数字代号，从001开始往后排。这一排号可不得了，大家都要争001，但是方果不在了，程欢就是崽子里的老大，谁也打不过他，所以这001就归他了，那么从002开始，每注册一个，崽子们就免不了一番撕咬，最后方果被闹得烦了，直接亲身上阵，把一群闹哄哄的小崽子全都拍地上，然后给他们按身高排成一排，从高到矮按顺序排下去。
　　先前那个和方果说要直播脑袋撞石头的小男孩，是张伯家的大孙子张大毛，今年刚满六岁，豆丁大小的个子，缀在队伍末尾，他见方果排号排到自己这里，正要给他安个“我也是一只饕餮021”，忽然小声问：“果果姐，我可以不叫这么嘛？”
　　方果：“嗯？那你想叫什么呀？”
　　张大毛：“我想叫……我是一只小饕餮！”
　　其他孩子纷纷扭头看过来，一脸懵逼。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么！
　　方果想了想，点头道：“嗯，也行呀！”
　　于是张大毛成功从数字军团里退出，有了独属于自己的ID：我是一只小饕餮。
　　众饕餮崽子：……他们咋就没想到呢！QAQ
　　这张大毛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么有心机！！！
　　方果赶在这帮熊孩子闹腾出“我也是一只小饕餮”之类的愚蠢名字之前，火速将所有人排完了号，给他们注册好了微博。
　　这么一下午折腾下来，弄得她眼睛都要瞎了，胳膊酸脖子疼。当然，这些辛苦也是有回报的，到了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方家的大门被一次又一次敲开，这家送一盆烀肘子，那家送一锅炖鱼，虽然大多都是方果这次带回来的年货，但也算是表达感激的心意了，以至于最后方家晚上都没开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饭，方果以主人的身份盛情款待了陆文修等人，尤其是方奶奶，真是怎么看陆文修怎么顺眼，不停给陆文修夹菜。
　　陆文修丝毫不让老太太扫兴，把方奶奶夹的菜全部吃光，然而没想到，好不容易将碗里冒尖的一大碗东西吃完，方奶奶又二话不说给他把碗蓄满了。
　　陆文修：“……”
　　方奶奶这是把他也当饕餮养了么……
　　方果注意到这点，开始趁方奶奶不注意偷偷把陆文修碗里的东西夹到自己碗里。
　　肖泽默默埋头吃饭，什么都没看到。
　　青匪默默埋头吃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水行舟涎着脸对方奶奶说：“奶奶，怎么光给老陆夹菜，不给我夹菜啊。”
　　方奶奶虽然才认识水行舟不久，但这后生实在太会讨长辈喜欢啦，看那吃醋生气的小模样，真是招人疼，而且听说特别会赚钱，还是她家果果的生意伙伴，于是眉开眼笑地也给水行舟夹了一筷子菜，连连说：“多吃点，就当是自己家。”
　　“诶！就觉得咱们村里的东西特别好吃呢。”水行舟一边笑一边挑衅地看陆文修。
　　陆文修冷淡地扫了一眼水行舟，这时方果想要夹桌子另一边的溜肉段，因为太远了够不着，陆文修便拿起筷子帮她夹了一块肉，却没有放进她碗里，而是吹了吹，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喂给方果。
　　方果想也不想张开嘴巴一口吃了。然后礼尚往来，也夹了一块陆文修够不着的蘑菇，用自己的筷子喂到陆文修嘴边。
　　陆文修唇角轻轻一扬，很配合地低下头把蘑菇吃了。
　　方果还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文修，问：“好吃吗？”
　　陆文修目光温柔地回看方果：“嗯，好吃。”
　　水行舟：“……”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秀恩爱死得快？
　　陆文修拿了餐巾不紧不慢擦掉沾到嘴角的酱汁，冲水行舟露出轻蔑的笑。
　　在这淘铁村，在方家，受到方奶奶最高关注的孙辈异性只能是他陆文修一个。
　　想要抢戏？不可能的。
　　看到这一幕的方奶奶却已经目瞪口呆，问旁边的陈阿姨：“那个……这俩孩子在陆家也这么吃饭啊？”
　　陈阿姨很满意于今晚自家少公子的表现，激动得已经在心里欢呼出声了，面上还要装得端庄和气，笑着对方奶奶说：“是呀，两个孩子在家里比这还要亲密呢。”
　　方奶奶：“……”
　　大家吃完饭就集中在小客厅里，准备用方家那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大屁股电视看春晚。方奶奶瞅准一个时机把自家棒槌孙女叫到房间，紧张地问：“瓜娃子，你在陆家，和陆公子没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吧？”
　　方果被方奶奶问蒙了，“啊？”
　　方奶奶看着一脸傻白的孙女，特别纠结，要不怎么说某种生理教育要趁早呢，孩子越长大提到这个话题越尴尬啊。
　　“你和陆家公子……嗯，平时有没有……身体上有没有特别亲密的接触？”方奶奶老脸都憋红了，甚至心想，她家果果又不是小孩了，都是成年异兽了，其实就算有，也是正常的事，而且那姓陆的孩子是真和她心意，她和陆老夫人当年还是同校师姐妹呢，要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饭……
　　方果好像才反应过来方奶奶在问她什么，点点头道：“嗯！”
　　方奶奶傻眼了，“嗯”是什么意思？
　　方果；“我咬过陆文修的，这算不算亲密的接触？”
　　方奶奶：“……”
　　方奶奶一脸嫌弃地看着方果，心说她真是信了邪，才会觉得她家孙女会勾搭回一个这么优质的孙女婿。
　　就这脑子里除了吃啥都不剩的棒槌孙女，谁家会要啊？
　　晚上八点整，春晚开始搞支付宝集五福的活动，每个整点都会有摇一摇红包雨。
　　方家这个晚上从此开始不安生，不停有村民过来，让方果帮忙下载支付宝APP，申请支付宝账号。
　　好不容易给所有人弄了支付宝，方果终于有喝口水的时间了，只觉得两只爪子快要废了，可就在这时，那边春晚主持人又开口了——
　　“微信扫码屏幕右下角二维码，并关注春晚公众号，有机会抽取百万红包！”
　　方果：“……”
　　隔壁村长再次敲门进来，拿着智能手机，干皮老脸冲方果笑成一朵盛放的菊花，“果果，给我下个啥的微信啊？说是能抢百万红包呢！”
　　村长之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依次是李家嫂子，张家大娘，还有一群专爱凑热闹的小崽子，人手拿了一部手机，眼巴巴扒在门框边看着方果。
　　“果子，给嫂子下个微信行不？”
　　“果啊，给大娘下个微信？”
　　“果果姐，给下个微信呗？”
　　方果：“……………………”
　　方果生无可恋地看向陆文修。
　　陆文修立刻站起来，冲村长等人温文尔雅地笑，“我来帮大家弄吧。”
　　青匪在角落里看着，看看手机上无人问津的微信聊天窗，心底忽然生出凄凉感。
　　哎，要不怎么说要找只母狐狸呢，看看他家老板这有人宠有人疼的……
　　啥时候也有人来宠宠他呀？
　　青匪看春晚小品看得都要哭了，这时小品结束，三个演员站在舞台上，在谢幕之前最后齐声吼出一句台词——
　　“愿这世界对单身狗温柔以待。”
　　青匪抱紧了自己。
　　肖泽呆滞地看完这句话，拿出手机，低头打开了婚恋网……
　　这是一个，充满了狗粮味儿的除夕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汪！愿这世界对单身狗温柔以待，抱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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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颜：蜡果做起来！快书唱起来！墨汁熬起来！皮影戏演起来！谁敢偷懒不干活，下顿吃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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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广告的都是真爱，留言抽20个小可爱送红包~~~么么哒

    
第118章 Chapter118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
　　陈阿姨推开厨房门，准备给大家准备早饭，却见方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手机对着屏幕看得专注，时不时还会咯咯笑出声，灶上正在炖着的一锅牛肉汤都要烧干了她也没察觉。
　　陈阿姨赶紧过去将火灭了，探头瞄了一眼，见方奶奶在看方果的直播视频，便忍不住夸了一句：“方老夫人，我们果果在网上真的特别受欢迎呢。”
　　方奶奶吓了一跳，才意识到陈阿姨进来，忙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将手机塞进腰带里别住，嘴硬道“瓜娃子就知道瞎折腾！要不是这么折腾，能差点被保密部的人弄进局子么！真不让人省心。”
　　陈阿姨笑而不语，心说不知道昨天是谁在村民面前，下巴都要扬上天了呢。
　　人家向方奶奶请教微博红包的用法，方奶奶一句“去问我家果果，我家果果都明白”，就把人打发走了，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孙女刚刚发射了一颗人造卫星上天。
　　方奶奶最开始对方果带回来的智能手机是不屑一顾的，然而此时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竟是用手机上了一个通宵的网。
　　方果早起看见奶奶吓了一跳，“奶奶，你昨晚都没有睡吗？”
　　方奶奶老脸一红，一个大馒头塞方果嘴里，瞪她：“管那么多呢！吃你的！”
　　然而很快方果就意识到不对了，吃完早饭她和陆文修出门遛弯，发现村里静悄悄的。
　　方果：“不对啊，一般这个时间大家都应该起来了。”
　　陆文修：“应该是昨晚守岁，起得比较晚吧。”
　　方果摇头，“那也不对，以前每年过除夕，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小孩还要跟着大人放鞭炮呢。”
　　如果不是方果鼻子耳朵都好使，能感觉出来这满村的房子里住的都是活物，甚至要怀疑村民们会不会一夜之间集体猝死了。
　　直到快要日上三竿，各家各户紧闭的大门才陆续打开，方果忙跑出去看，迎面对上村长，居然和她家奶奶一样，眼底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
　　“早啊果果。”村长脚步虚浮眼神呆滞地和方果招手打招呼。
　　那边李家嫂子也脸色惨白地飘出来，打个哈欠，和对面刚出门的张大娘招手，“早啊张大娘。”
　　“早啊李家嫂子。”张大娘和李家嫂子一起抱着木盆去村口收昨天晒的衣服，虽然眼下和别人一样挂着两个黑眼圈，却显得非常兴奋，“哎我跟你说啊，我昨天在网上找到《新白娘子传奇》了！”
　　李家嫂子瞪大眼睛，“妈呀你咋这么厉害呢！在哪里找的呀！”
　　张大娘嘿嘿笑着：“我也不知道，就用果果给我们买的那个手机，随便点点就出来了！”
　　“哎，电视台好多年不演了，我早二十年前可爱看了！”
　　“我也是，那时候天天都重播，现在都看不到了！这手机真是好东西啊！赵雅芝真好看！”张大娘感叹。
　　“对啊，演许仙的小哥也真是俊！”
　　“不对啊，不是说演许仙的演员是个女的吗？”
　　“啥？不会吧！”李嫂子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张大娘：“你昨晚上干啥了，这也是一宿没睡？”
　　李嫂子：“可不一宿没睡么，我就在果果做那个啥直播的网站，找到了一个玩斗地主的，妈呀看了一晚上，那孩子斗地主玩的可没我好，我看屏幕上都在喊啥高手的，切，我就说这种直播我也能做嘛！”
　　方果看着僵尸一样从房子里爬出来的村民们，完全呆掉了。
　　所以说，大家都是上网上了一整个晚上没睡觉吗？
　　一夜之间从无网村到网瘾村，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方果中午照例在家中做吃播，忽然看到弹幕划过奇怪的留言。
　　“主播隔壁那小孩是不是你们村的啊？”
　　“哈哈哈哈主播快去看看啊，有个小孩用了和你很像的ID做吃播呢。”
　　“那小孩就是主播村里的，昨天还在主播的视频里露脸了呢！”
　　“我的妈呀主播这是把直播文化引入家乡的节奏么233333”
　　“可以的！那孩子也很萌呀！主播可以让全村的人靠直播致富啊哈哈哈哈……”
　　方果刚开始还很好奇大家说的是谁，不过很快就有贴心网友指路@我是一只小饕餮。
　　我是一只小饕餮？
　　这不张大毛嘛！
　　方果实在是压抑不住好奇，退掉自己的直播，找到“我是一只小饕餮”的微博。
　　因为香蕉直播是可以直接用微博账号登陆的，所以一般在香蕉做直播的主播，香蕉的ID和微博ID一样，而且如果做了直播，会在微博上自动生成直播链接。
　　“我是一只小饕餮”的最新微博下，果然有个香蕉直播的链接，方果点进去一看，就见张大毛那小黑土豆一样的脸。
　　此时的张大毛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对着摄像头专心致志地吃一大盆土豆片炒白菜，一只手还抓着个大饼，吃两口土豆白菜吃一口饼，因为年纪太小，他还不太会使筷子，显得特别笨拙，好几次夹白菜夹了一半就掉了，屏幕上都是一群快要被逼死的强迫症。
　　“天啊我都想亲自爬进屏幕帮他把白菜夹起来了！”
　　“这样乖乖自己吃饭不挑食的孩子给我来一打好么！”
　　“哎呀他好像还不知道有摄像头呢！”
　　“不会是家长偷偷在拍摄吧？哈哈哈小孩长得黑黑土土的不咋好看，但是有种很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背景家里好像很穷啊，还是土地面，怪不得只能吃白菜土豆片，里面连肉都没有啊，这可是大年初一呢！”
　　张大毛还在锲而不舍地用筷子夹着白菜土豆片，甚至还将白菜夹到大饼上，用白菜带出来的汤汁将大饼浸润一下，最后连饼带白菜的一起咬下去，吃得特别投入，完全不曾看过摄像头，看起来竟真的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观众开始有人给张大毛刷礼物了，甚至为了给贫困乡村做支援，自发地多刷礼物。张大毛直播界面的金币数蹭蹭蹭涨得飞快，转眼就有小几百块了。
　　张大娘还在村口一边收衣服一边和李嫂子侃大山聊《新白娘子传奇》呢，那边就听不知道谁忽然韩了一嗓子——
　　“张大娘！快来看啊，你大孙子上电视了！”
　　张大娘挖了挖耳朵，心想果然一夜没睡，这都出幻听了。直到李嫂子用胳膊肘戳了戳张大娘，“听见没，好像是说，大毛上电视了。”
　　张大娘一呆，这才抱着木盆火速往家里跑。
　　她临出门前给大毛准备了饭菜让他自己吃，好端端的上电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孩子丢了吧！昨天刷微博还刷到一条拐卖小孩的新闻呢！
　　这就是网络的力量啊！在昨天之前，张大娘估计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专门拐卖小孩的团体呢——毕竟饕餮的幼兽崽子至今还没被拐过，但是看了网上的新闻之后，她就未免会多想了。
　　想当初，要是他们村里的人早点刷到微博，多看网上的新闻，估计也不会全村一起被传销组织骗。
　　张大娘冲回家门，看到大孙子还好好坐在那里啃大饼，心下松了口气，接着走过去拿起手机，想看看乡亲们说大毛上电视是啥意思，结果，张大娘就在手机屏幕上瞅见了自己的大脸，吓得差点把手机直接丢了。
　　这时又听外面有一群小孩喊——
　　“妈呀张大娘也上电视了！”
　　张大娘：“……”
　　所以她家大毛和她刚才是……上直播了吧？
　　张大娘看着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吃白菜大饼的孙子，也不知道这熊孩子是怎么鼓捣的，居然把自己弄上了直播，不过她记得果果说过，直播可以收钱，她刚才关掉直播时无意瞄了一眼，看见直播界面显示出的金币，好像还挺多的，于是将大孙子往胳膊下一夹，直接冲向方果家。
　　“果果，果果你给看看，大毛这是不是挣钱啦？”
　　方果刚才一直看着大毛直播呢，也注意到有人给他刷礼物，金币数不少，于是点头：“是的，挣钱啦！”
　　张大娘张了张嘴，有点紧张地问：“多，多少啊？”
　　方果：“差不多能换七百多块钱。”
　　七百多！！！
　　他家大毛啃了个白菜，居然就赚了七百多！？？
　　出乎方果意料的，张大娘并没有立刻问她怎么把这个钱取出来，而是呆愣了片刻，直接夹着大毛火急火燎跑回家去了。
　　还说啥啦，直播这么赚钱，那就赶紧播啊！
　　有了张大毛这个成功案例在前，村里其他人的心思也活了，首先是张大娘带头做吃播，可是渐渐地张大娘发现，大家好像对看她吃饭并没有啥兴趣，反而是特别喜欢看她带孩子，尤其是佩服她居然能同时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头。
　　“跟你们说，这小子就是要贱养，以后才能皮实！”张大娘给小毛换了尿布，转手就去给大毛包饺子了，屏幕上的弹幕全都是为大毛点蜡的，偏偏大毛还一无所知地趴在桌边，留着口水等热乎饺子吃，差点把网友们萌死。
　　李嫂子也在家里支起了麻将桌，直播传授麻坛不败之法。
　　“我啊，从百天起就坐在我爷爷腿上玩牌，三岁时就开始学牌路，一套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那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我要八万不敢给我来九筒，要红中不敢给我上幺鸡，色子落地开局，我上手摸两圈就知道每张牌都是什么……”
　　关注麻将扑克桌游频道的观众以男性群体为主，看封面，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农妇玩麻将，全都猎奇地点进来看，一看之下不得了，纷纷在弹幕上打下留言——
　　卧槽大姐你咋这么能吹呢！
　　然而看了半个小时之后。
　　弹幕上整齐划一地变成了一句话——
　　拜赌神，跪求收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9章 Chapter119
　　村长见全村的人如今都忙活起来，就连村口说书的刘大爷都开始直播说书了，自己这个一村之长，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但是要说有啥特长，他也就是赶猪棍扔得准，村里三十几只猪放出去，要是哪只不听话跑得远了，他一棍子就能在百米之外丢中猪腿，保准一只猪都不会放丢。
　　但是这漫山遍野的放猪，可咋直播呀？总不能一直对着自己这张老脸拍吧？
　　于是村长蹲在家门口抽了一袋旱烟，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先是从地窖里翻出一根旧铁丝，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铁丝扭成一个三脚架，然后扛着三脚架找了一大片空地，将手机固定在三脚架上，打开了香蕉直播。
　　香蕉直播可以用微博账号直接登录，所以连注册都免了，开了摄像头就可以直接开始直播。村长将村里的猪舍打开，将猪赶到那片空地上。
　　跑啊！快跑啊！
　　你们跑了我才能丢赶猪棍啊！
　　村长看着这群磨磨蹭蹭走到地方就趴下来，三五成堆挤在一起动也不动的猪，心里这个气。
　　“都起来！活动活动！看你们一身的肥膘！这么肥下去不怕被宰了吃肉？”村长开始轰猪，人家几头猪好好的趴在一起取暖呢，生生被他给搅和散了。
　　但是猪们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大冷的天跑什么跑啊，一起互暖不好么？于是被村长们驱赶散了，猪们颠着小碎步绕一圈，又选个新地方趴在一起。
　　村长执着于让猪跑，却把手机摄像头给忘了，忘了自己还在直播呢。
　　而此时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都要笑晕过去了。
　　“哈哈哈我的天啊这老爷子也是饕餮主播他们村的吗？”
　　“看ID，赶猪棍扔得特别准的淘铁村村长，嗯，一个村的！”
　　“经常听人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其实我还真的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如今终于看到了哈哈哈哈”
　　“只听说过放牛，放羊，原来猪也是可以放的吗？”
　　“老爷子让猪起来活动的语气……莫名像寒假里我妈驱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的语气啊……”
　　“不行了我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所以老爷子这是在帮猪减肥吗？2333333”
　　“这个淘铁村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要去观光！这个村的人组团出来做直播了，都是人才啊！”
　　村长一脸愁苦地看着那些猪大爷，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做直播了，却根本没有机会发挥。
　　大家看不到他丢赶猪棍丢得有多么准了，真是愧对他给自己起的网名呀！
　　村长却不知道，其实此时在直播网上，他已经火了……
　　方果完全没有想到，她给村民们注册了微博号，大家居然一窝蜂跑去做直播。她其实只是想让乡亲们多掌握一些信息，寻求机会脱贫致富来着。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果果啊，你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为啥我没法把赚到的钱提出来呢？”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家嫂子拿着手机跑到方果这里问。
　　方果看了眼李嫂子的账号，没想到李嫂子就用了今天一下午的时间，赚了将近一百万金币，提现就是一万块钱呢，但是她遇到了当初和方果一样的问题。
　　“李嫂子，你得先有一张开通了网银的银行`卡。”
　　李嫂子立刻从裤腰带里翻出一个存折，“我有这个不行嘛？”
　　方果摇头，“不行的，需要开了网银的银`行卡，而且除了有银`行卡，还要和网站签约，钱才能提出来。”
　　“哎，这么麻烦呢！”
　　看着钱拿不出来，心里真是急啊！
　　不光是李嫂子遇到了这个问题，陆续又有村民找上来，问怎么能将香蕉直播里被打赏的金币提现。
　　比较方便的是，和方果当初满十六岁才能办理身份证不同，淘铁村的大部分村民如今都有普通人的身份证了，毕竟淘铁村也是坐落于普通人世界的嘛，总归要受普通人世界的规则制约，就连行政编制也是某省某市某乡下属的。
　　银行`卡的问题也很好解决，等过完年去山下镇里银行办理就好。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和香蕉直播的签约。
　　方果当初是被徐广之从牛奶直播挖过去的，在签约条件上得到了很大的优惠，但是方果不能确定，香蕉直播愿不愿意和村民们签约，而且就算签约了，签约条件又是如何，会不会很苛刻，这都是未知。
　　先安抚好村民们，方果晚上决定先和徐广之联系一下，问问他的意思。
　　结果还没联系上徐广之，方果就接到了编辑叶爽的微信。
　　叶爽先是用暴走的表情包刷了一波屏，见方果这边没反应，才开始打字——
　　“果果果果果果我的妈呀你听没听说听没听说！！！！！！！！！！”
　　方果：“……”
　　如果是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方果可能早就跟着着急起来了，但是换成了叶爽……
　　方果看着那满屏幕的感叹号，淡定地打过去一个问号。
　　叶爽：“卧槽你居然还不知道么么么么么！！！！香蕉直播上市了你知道吧吧吧吧吧？”
　　方果自从知道股权无望，便没怎么关心过香蕉直播上市这件事，倒是险些给忘了。但是上市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看叶爽这反应，就跟天都要塌了似的？
　　叶爽接下来就开始用无数感叹号夹杂着暴走表情包，给方果讲述起香蕉直播上市事件的始末。
　　之所以用“事件”这个词，是因为这整个过程绝对会成为未来金融证券圈子里一个百说不厌的经典案例。
　　香蕉直播的幕后大老板是蒋氏传媒集团，这已经众所周知的事，而蒋氏夫妇闹离婚，也不再是秘密。
　　原本很多人都在担心，蒋氏夫妇打离婚，会不会影响到香蕉直播的上市，不过幸运的是，香蕉直播还是成功上市了，只是多少业内老手们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
　　因为在夫妻共同财产分割上有矛盾，蒋氏夫妇两边各自使出阴招绝技，蒋夫人想要通过恶意抛售香蕉直播股权的行为，让香蕉直播股价下跌，以此迫使蒋先生在其他财产分割上让步，因为蒋夫人知道，蒋先生对香蕉直播很是看重。
　　可是没想到，蒋先生却宁死不肯退步，蒋夫人恶意抛售香蕉直播股权，好啊，那么他也抛售，大不了大家一起赔钱，看最后谁先扛不住。
　　就在这两夫妻斗得难解难分时，香蕉直播股票的异样浮动，却引起了海外卖空大庄家的注意，操纵股市倒逼香蕉直播股东抛售，造成香蕉直播股票大跳水，等蒋氏夫妇反应过来的时候，香蕉直播的股价变成了白菜价，比擦屁股纸都不如了。
　　要不怎么说上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呢，实体公司碰上金融，一个玩不好就是万丈深渊，更别提香蕉直播这种完全是靠新媒体起家的公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20章 Chapter120
　　“所以啊，现在香蕉直播已经面临破产了，除非有什么人愿意接手，可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谁愿意接这么个烂摊子啊？我看还是破产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果果，你在香蕉直播里的金币，还剩多少没有提现？”
　　方果听得愣住了，这怎么好端端一个公司，说破产就要破产了呢？
　　“还有二十几万块钱……”
　　叶爽痛心疾首，“哎！这可怎么好，八成这笔钱是要吹了！你也早点做打算吧！”
　　方果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二十几万块钱呀，村民们为了还三十万欠债，节衣缩食了小半年才攒够，这么一大笔钱，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还有村民们，他们才刚刚在香蕉直播上赚到钱，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有那么多钱在手里是什么感觉，一个比一个兴奋，对未来的日子也充满了期待。难道现在要告诉他们，他们赚到的钱永远都不可能变现了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晚饭的时候，方奶奶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今天村里的趣事，什么李家嫂子和李家大哥为了抢手机差点抡菜刀啊，什么村长赶猪时手机被孙子偷追着孙子跑了半个山头啊，什么张大娘和儿媳妇一起看《新白娘子传奇》化解了多年的婆媳矛盾呀。
　　见方果蔫蔫的，方奶奶才问：“这是咋啦？”
　　方果忙打起精神，摇摇头：“没什么！”
　　陆文修给方果夹了一筷子菜，对方奶奶道：“她可能昨天没睡好，有点困了吧？她平时在家睡得很早，都是十点半之前上床。”
　　方奶奶大概是受到心理暗示，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那今天早点睡。”等说完了又反应过来。
　　啥叫平时在家睡得早？
　　那不是陆家吗？
　　再次有种孙女已经是别人家的感觉，这让方奶奶看陆文修突然有点不爽了。
　　陆文修警惕地感觉到方奶奶看自己眼神的变化，不知道哪里让老人家不高兴。
　　旁观者清的水行舟却恨不能仰天大笑，他早就说过了秀恩爱死得快嘛，老陆马上要遭到狂撒狗粮的反噬了，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真是喜闻乐见。
　　方果晚上躺在床上，发现微信聊天窗里居然多出一个群，叫“相亲相爱淘铁村”，里面正源源不断地加人，以村民们取网名的风格，就算头像不是用本人照片，也差不多能猜到每个ID背后对应的人是谁，大家进群之后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以李嫂子，张大伯等人为代表，都在吹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引来大家羡慕。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赚大钱的网站就要黄摊子了呢。
　　方果叹口气，抱着枕头对窗托腮，突然灵机一动。
　　不然……干脆她自己开个直播网站吧！
　　想到就去做，方果立刻给肖泽发微信问：“开个直播网站要多少钱呀？”
　　肖泽却只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方果觉得从肖泽这里应该是抠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又给陆文修发微信：“陆文修，开个直播网站要多少钱呀？”
　　陆文修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方果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方果点开消息，陆文修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到窗边来，往外看。”
　　方果好奇，爬下床跑到窗户边，然后拉开窗帘，只见陆文修站在窗户对着的后院，随手划了个阵符。
　　瑰丽到近乎奇幻的烟火在半空徐徐绽放，却没有如普通烟花般只是炸开花朵，而是现出各种各样的水果图案。有切成半月形状的西瓜，瓜瓤鲜红瓜皮翠绿；有切开横截面的橙子，看着饱满水灵，好像一口咬下去就能流出酸甜的橙汁；还有一个一个向半空飞跃的草莓，一整串又紫又圆的大葡萄，红彤彤立体感十足的大苹果……
　　五颜六色的水果，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倒映在女孩漆黑的眼睛里，也在瞳眸深处染上了颜色。
　　方果看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呆呆地数着那些水果，有的种类她吃过，有的种类她没吃过，反正看着都特别好吃。
　　终于，水果烟火表演宣告落幕，在黑夜里隐去所有光华，只剩下站在院子里的那个人。
　　窗外的陆文修看着窗里的方果笑，然后向她张开手臂。
　　方果心跳得厉害，从没觉得陆文修这么好吃过，直接从窗户翻出去，冲向陆文修，一下飞扑到他怀里。
　　陆文修抱住方果，为了缓冲她扑过来的惯性，顺着悠了一圈，笑问：“开心些了吗？”
　　方果猛点头，就要去亲陆文修的嘴唇，却被陆文修捧住脸制止。
　　“方果。”陆文修认真地和方果对视，低声问：“你知道亲吻的意义是什么吗？”
　　方果疑惑地冲陆文修眨巴着眼睛。
　　陆文修叹息，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她走向窗边，将她放在窗台上，“你穿太少了，快点进去。”
　　方果砸吧着嘴，十分不满足，坐在窗台上晃着脚，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进去。自从回到村里，她都好久没有和陆文修这样独处过了，真有点舍不得就这样进去睡觉。
　　然后方果忽然想到，她还有问题要问陆文修呢。
　　对呀，用手机问肯定没有当面问清楚方便啦，所以不是她不肯进去，是有正经事没说完不能进去。
　　“陆文修，我还有问题要问你。”方果一本正经地说。
　　穿着睡衣的女孩坐在窗台上，位置比陆文修高一些，所以陆文修不得不抬起头仰视她。
　　如果在一年前，陆文修绝对不会像这样仰视一个人，他是陆家的继承人，公认的中书令人选，即使是最不堪的时候，哪怕被人踩在地上打在泥里，他也只会垂着眼，哪怕对方只是出于好意地向他伸出援手，他也不会抬头多看一眼。他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可怜虫，不站在最高处，就自我毁灭。
　　然而此时陆文修却那般自然地抬头看着方果，看着她那纠结之后故作严肃的表情，眼睛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陆文修：“嗯，有什么问题，说吧。”
　　方果：“我想问你，开个和香蕉差不多的直播网站，需要多少钱呀？”
　　陆文修：“嗯？你想开直播网站？”
　　方果点头，“对呀！”
　　陆文修：“那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吗？”
　　方果一愣，“啊？什么准备？”
　　陆文修：“直播网站不同于开淘宝店，需要更多的资金，雇佣更多的员工，要管理他们，养活他们，还要签约主播，为他们规划宣传，监督他们的直播内容是否符合普通人社会的法律法规，公序良俗。如果网站要上市，还要面临更多的金融风险，稍有不慎，倾家荡产，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这些准备，你都做好了吗？”
　　方果听得两眼蚊香圈，怎么开个直播网站这么复杂。
　　见方果犹豫，陆文修又问：“为什么想开直播网站？”
　　这回方果回答得倒是干脆：“因为不想让村民们失望呀，他们都以为自己赚到了钱呢，可是香蕉直播就要关闭了……”
　　陆文修：“所以你是为了村民们？”
　　方果点头，“对呀！”
　　陆文修：“你愿意为他们冒险？”
　　方果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
　　大家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如果可能的话，她当然愿意村民们和她一样，过上吃得饱饭的日子啦。
　　陆文修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居然是方果的那枚阵戒，漆黑的戒身没有任何光亮，看不出材质，触感冰凉坚硬。他将阵戒套在方果的右手食指上，语气中带着一点郑重，“既然你已经想好要开直播网站了，那么……”
　　方果：“？？？”
　　陆文修笑，“我们就买一个吧。”
　　方果：“……”
　　大年初五，听说陆文修要和方果离开，方奶奶眼睛圆瞪，鼻孔都要喷火了。
　　“啥？这才在家待了几天啊，居然要走？！”
　　陆文修忙解释：“只是出去办点事，两天就回来。”
　　方奶奶这才熄了火，干巴巴道：“哦，那什么时候走呀？想吃点什么，给你们做。”
　　水行舟很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摆摆手道：“走吧走吧，都走吧，我在这里陪奶奶，哪儿也不去。”
　　方果的注意力全在方奶奶那个想吃什么的问题上，留着口水道：“想吃鱼尾汤。”
　　陆文修微笑着补充：“鲛尾汤更好。”
　　水行舟：“……”
　　这对狗男女……
　　中午方果如愿喝上了热乎乎的鱼尾汤，黎叔本来想要充当司机和陆文修他们一起走的，却被陈阿姨强行拽了回来。
　　“反正这次少公子是和果果一起坐飞机嘛，你跟着去还要浪费一张机票钱。”
　　黎叔很委屈，他怎么就浪费了？有他在，说不定还能给少公子打打下手什么的。而且那可是飞机啊！是普通人靠着聪明才智发明出来的飞机啊！不用任何高难阵法就可以上天的飞机！
　　村民们一起到村口送方果和陆文修，都非常不舍，好在听说他们还会赶在十五元宵节之前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果果，等嫂子把赚到的钱提出来，请你到城里吃大餐！”李嫂子笑眯眯地说，她已经在方果的指导下在网站后台申请了签约，不是说只要签约就能提钱了嘛，到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请他们果果下山吃好东西。
　　“等我把钱取出来，就把果果奶家的房子翻新一遍！瞧那屋顶都破成什么样了？”张大娘也满脸喜色地说，还不忘了摸摸旁边小黑蛋的脑袋，补充：“这还是我们家大毛的主意呢。”
　　“哎，你们都惦记着我们家干什么？谁稀罕你们那几个仨瓜俩枣，瞅瞅自己家里的小崽子们都饿成啥德行了，还不快点给补补？”方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却满口嫌弃。
　　方果没有将香蕉直播的事情告诉给村民们，反正告诉了也不一定能听懂，只是对大家挥手作别，然后和陆文修一起开着面包车下山去了。
　　程欢这两天刚从网上学了个时髦的新词儿，于是挥着爪子满山满谷大嗓门地喊：“果果姐和陆公子私奔了！果果姐和陆公子私奔了！”
　　饕餮族虽然多为内部通婚，但是也有嫁娶别族异兽的，这天刚好有几个嫁到别村的媳妇回娘家探亲，老远就听见程欢在那里嚎。
　　张大娘的女儿张晓云就是嫁到了临省的穷奇村，回家之后便问张大娘：“妈，欢子在那边嚎啥呢？果子回来了？啥叫私奔？”
　　张大娘不紧不慢放下小毛，从后腰拿出智能手机，老神在在道：“等着啊，妈给你查查！”于是张大娘打开百度开始搜索“私奔”两个字，结果一看到解释，一口茶差点喷了。
　　紧接着就听见那边村长追打着孙子破口大骂：“小崽子！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抱歉昨晚又不小心睡着了，这几天工作又忙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事，以后还是不放防盗章了，给大家鞠躬，抽20个送红包包~

    
第121章 Chapter121
　　这是方果第一次坐飞机，陆文修特意给她要了个靠窗的位置，结果方果从飞机起飞就没有从窗户上撕下来过，始终保持着将脸印在玻璃上，双手扒在脸两旁的姿势。最后还是空姐来送餐，食物散发出的香气让方果终于舍得动了动，意犹未尽地将目光从外面的蓝天白云收回来。
　　“陆文修，这个飞得这么高，怎么没掉下去呢？”方果一边喝果汁一边问，坐在她前排的一对老夫妇同时从座位空隙回头看她。
　　陆文修尴尬地对两位老人家笑了笑，捂住方果的嘴巴，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在普通人世界，不可以在飞机上说这种话。”
　　方果被陆文修捂着嘴巴说不出话，只能乖乖点头，等陆文修放开手，才凑到陆文修耳边嘀咕；“可是这个真的很厉害，御行类的阵法可是很难的，而且也不会飞这么高。陆文修，我怎么觉得普通人比阵法师还要厉害呀！”
　　陆文修道：“那是因为你接触到的阵法有限，还是有厉害的阵法师的。”
　　方果想了想，点头认可：“嗯，没错，你就很厉害。”
　　因为飞机上的引擎和气流颠簸比较大，方果又是含着喝果汁的吸管说话，陆文修却没听清方果说什么，于是“嗯”了一声。
　　方果见陆文修没听清，将吸管吐出来，放大声音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我说，陆文修你很厉害！尤其是昨天晚上！特！别！厉！害！！！”
　　这回不只是前面那对老夫妇回头看他们了，整个头等舱的乘客们都转过头来看两人，目光最后都落在陆文修身上，还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体下面某个地方溜达了一圈。
　　陆文修：“……”
　　在那无数火热视线的注视下，陆文修的耳朵迅速蹿红，最后忍无可忍，咬着牙对方果说：“你不许说话！”
　　方果很莫名，不知道陆文修怎么突然就变成煮熟的螃蟹了。
　　为啥就不让她说话了呀？
　　陆文修和方果这次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直接坐飞机抵达海城。两人刚从飞机场出来，就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接机，还安排了专车。
　　“陆先生，我是金地投资的钱满家，您这是直接去交易所，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一下？”男人对陆文修的态度极为客气。
　　陆文修却将方果推到前面，“这是我家小姐。”
　　钱满家一愣，这才将目光投在方果身上。
　　真的不是他故意忽视掉这个小姑娘啊，实在是这位陆先生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位才是正主！原来他只是这小姑娘的雇员么？
　　钱满家做投资顾问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什么样的巨子豪富没打过交道？面前这小姑娘虽然白白净净的很好看，嗯，不说话的时候好像也很有气势，但是……实在不像是有钱的大佬啊！！！
　　这还嘬着飞机上没喝完的半杯果汁呢！
　　“啊，对不起，这位是……这位小姐怎么称呼？”钱满家尴尬地问。
　　“我叫方果。”方果滋遛滋遛地吸吸管，努力将仅剩的一点果汁喝干净，伴随着她的回答，最后一声吸出的声音非常响亮。
　　钱满家：“……”
　　陆文修不动声色地将方果手里的饮料拿走丢掉，然后对钱满家说：“直接去交易所吧，赶在纽约交易所开盘之前。”
　　“好的！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钱满家坐在商务车的副驾驶，很训练有素地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当日的股盘走向，然后问陆文修：“所以今天要购买大宗股票的是这位方小姐吗？”
　　陆文修点点头，“嗯，我家小姐觉得股票有意思，今天带点零花钱来玩一玩。”
　　钱满家：“……”
　　零花钱……
　　买这么巨额的股票，就是为了玩么？
　　钱满家又看了方果一眼，心说这又是哪来的暴发户富二代，有那么多闲钱买点豪车名牌不好吗，非要来交易所凑什么热闹，不过吐槽归吐槽，身为投资顾问，钱满家自然是希望这样人傻钱多的雇主越来越多才好，这样他才能无压力地赚取佣金啊！
　　到了交易所，方果和陆文修这样身后跟着投资顾问的人自然是要被请到大户室的。每有大户进所交易，总会引起多方人士的注意。会不会是庄家操盘？大户盯准的是哪只股票？是买空还是卖空？
　　从方果他们踏入交易所的一刻开始，各种消息已经在各大操盘手和投资公司之间打探开了，很快各家就将这条新入池的“大鱼”摸清了底细。
　　原来这次来的大老板居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投资顾问来玩票的，根本不用理会。
　　看看这挑的投资顾问吧，钱满家，这坑货不知道给多少家雇主赔了钱呢，都快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甚至有人调侃，他不应该叫钱满家，而是钱败家。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也不会请他做自己的投资顾问啊，可见这小姑娘是有多村，保不齐就是哪家山沟沟里的煤老板闺女出来丢人呢。
　　于是在最初的好奇之后，各金融公司也就直接随她去了，爱买啥买啥呗，还真的以为这帮子草台班子能搞出个什么大动作？
　　方果从坐到交易所大户室的电脑前，就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果汁，滋遛滋遛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户室格外刺耳。好在并不是所有大户都会像她这般，土包子进城一样带着人亲自守在这里，这年头远程操控这么先进，还有几个亲身来交易所的？所以大户室里只有方果这一个大户，她吸溜果汁也打扰不到别人。
　　能够看得出来，钱满家的确是想好好为方果赚钱的，在旁边已经开始分析这个走势那个资质，甚至还做了非常详尽的表格，可惜妾有情郎无意，他一腔激情贴上了冷屁股，做了首好曲对牛弹，这位土豪小姐愣是对他的种种策划视而不见，只随手滑动着股票登记表，随手指指这个，再随手指指那个。
　　钱满家傻眼了。
　　陆文修在旁边解释：“钱顾问不用太费心，我们小姐买东西一向随性，她指哪个股票，你就帮她买哪个就好，她如果不想要了，您再帮她卖了就是。”
　　钱满家：“……”
　　你当这是买白菜呢？！
　　钱满家绝望了，他本来还打算指望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客户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这可是几十个亿的资金呢，全部投入股市，就算不能像大庄家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今天的股市了！
　　几十个亿啊！！！
　　不是几个亿几千万几百万！是几十个亿啊！！！
　　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接触这么多钱了。
　　外面那些投资公司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吧，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丫头片子，居然会拿这么多钱进来玩耍，要是他们知道现在她手头账户的资金，估计都要变成警犬，全方位监控他们的举动了。
　　整整一个下午，方果都在电脑前滋溜着果汁，一会儿买买这个股票，一会儿再卖掉买买其他家的，当真是特别随性，钱满家在旁边成了个专门负责买入卖出操控键盘的机器人，方果让他干嘛就干嘛，最开始他还会提出两句专业性的建议，可是人家根本不鸟他啊，到后来，钱满家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
　　心累。
　　几十亿资金在他手中过，把这好端端的一个股市搅得乱七八糟。
　　心真的好累。
　　因为方果的资金太过庞大，她的买入卖出直接可以影响到某只股票的价格波动，终于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一些脑子快的立刻从股价浮动推测出了方果的账户资金数额，然后就被震惊了。
　　卧槽这么大的庄家进场了他们居然才发现？！！！
　　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金融啊！！！
　　于是方果就好像一条大肥鱼，很快被人盯准了，不少人已经开始跟着她买进卖出，想要蹭庄家的东风。
　　外面天黑了，距离纽约交易所开盘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方果打了个哈欠，对陆文修说：“好无聊呀。”
　　钱满家的表情已经麻木了，但是内心的疯狂吐槽已经快要化为弹幕从脸上蹦出来了。
　　特么的你这小丫头片子来股市搅风搅雨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金融机构盯着你的动向么！今天的股票价格都快被你操纵了你特么还说无聊？！！！excuse me？？？！！！
　　然而更让钱满家崩溃的，是陆文修的话。
　　“嗯，的确无聊，我已经和小姐说过了，交易所就是很无聊的地方，不然今天就到这里？”
　　方果想了想，“不是说一会儿纽约股市开盘么？我想看看那边开盘会不会对这边有什么影响，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陆文修：“要不我先陪小姐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
　　“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方果说完，还从口袋里摸出俩色子，丢给陆文修，嘱咐道：“你就用这个丢一下，然后把每次丢出来的数字写下来，够一组股票编号的，就直接买下这个编号的股票。”
　　陆文修双手捧过色子，温柔地笑道：“好的，小姐。”
　　钱满家：“……”
　　快找块豆腐让他撞死吧，这简直是侮辱他们金融人的智商！
　　方果当真说到做到，走出大户室去转转了，而陆文修也的确非常忠诚地留在室内用色子丢股票编号。
　　一开始外面那些操盘手和投资公司还想通过分析预判这个大庄家到底要买什么卖什么，不过后来发现全无头绪，也就只能后续跟进。如果他们知道方果的买卖决策是怎么来的，估计都得像钱满家这样吐血了。
　　方果离开大户室之后，直接去了洗手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却是完全换了一身行头，原本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也扎成了马尾巴，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她甚至还摸出了一副陆文修事先给她准备好的黑框眼镜架，戴上以后，和方才的土豪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交易所规定一个投资者可以开三个账号，方果到大厅排队办理了新的账号，然后就开始在中小户室溜达。
　　萌薇儿这个年都没有过好，事实上，她几乎要崩溃了。
　　本以为稳拿百分之一的香蕉直播股权，上市后肯定会赚翻，以香蕉直播如今的发展势头，起码今年之内不用发愁收入，就算到时候把股权全部卖了，也能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谁能想到，偏偏赶在香蕉直播上市的节骨眼上，背后大老板闹离婚，这离婚也就离婚呗，和和气气分财产不好吗，反正他们那么有钱，怎么分不行啊？偏偏要搞事情，最后把一个好好的香蕉直播给毁了，股价直接跌到停牌。
　　萌薇儿之前为了买下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可是倾注了全部家当的！
　　好在萌薇儿还算是有点人脉，一早得到消息，今天香蕉直播会在纽约交易所开盘时重新复牌，而且听说蒋先生有意投钱挽救香蕉直播的股价，所以萌薇儿一早就守在了交易所，准备等到香蕉直播复牌后观望一下，如果涨势好，那固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涨势不好，甚至还在往下降，她也就认命了，准备直接割肉将所有股权抛售，及时止损，也省得真的赔到血本无归。
　　眼看着开盘倒计时即将开始，萌薇儿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而如她一样，也有不少被香蕉直播套死的股民在今天来到交易所，为的就是等待复牌后抛售。
　　倒计时越来越迫近，终于，纽约交易所开盘，香蕉直播如期跳出来，萌薇儿眼珠子瞪得都要发直了，当看到香蕉直播的股价开始往上一点点攀升时，萌薇儿的内心都要激动了，她甚至想要疯狂呐喊，只恨不得那速度涨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涨到她之前买股权的价格。
　　然而事与愿违，香蕉直播的股价也只是红了那么几分钟，便立刻被打回原形般，开始飞快跳水。
　　萌薇儿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跟着那股价一起直坠谷底了，而就在这时，股票大厅那边忽然出现一片惊呼声。
　　“卧槽卧槽卧槽！快看那只股票！几分钟之内翻了四倍！！！！”
　　“这是有大庄家操盘吧！卧槽今天一整天了，听说有个大户正在交易所呢，好多人跟着他买进卖出，今天一天就赚了几百万！”
　　“靠！我资金还在一只破股票里套着呢！我特么要抛了跟着庄家买买买！”
　　萌薇儿这时也注意到了大家说的那只股票，只见那股票价格一路飙升，分分钟就能翻一番，萌薇儿眼睛亮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手里所有的香蕉直播股份抛出去！
　　当初萌薇儿买下香蕉直播百分之一的股份，差不多耗费两百多万，上市后加上新股发行后的稀释，以及降价折损，现在如果将全部股权卖出去，应该还能套出来十几万块钱的现金。
　　萌薇儿盯准了那不断上涨的股票，微微眯起眼。
　　只要赌这一把，将套出的所有钱用来买这只股票，运气好的话，也许她一夜之间就可以回本呢！
　　可是股票有买才有卖，现在香蕉直播股价跌得这么狠，明摆着谁入手谁倒霉，谁愿意接手？
　　萌薇儿心里这个急，生怕香蕉直播一会儿又跌到停牌，股票就彻底砸手里卖不出去了。要不怎么说上天总是对好看的人格外宽容呢，简直瞌睡了来枕头，就在萌薇儿心急如焚时，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在耳边问——
　　“请问——您手中有香蕉直播的股票抛售吗？”
　　这声音对此时的萌薇儿来说，犹如天籁，她忙回过头，脸色却一变。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她！
　　方果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还带着个鸭舌帽，在一身奢侈品名牌的萌薇儿面前，衬得像个村丫。
　　萌薇儿本来不想给方果好脸色的，然而转念一想，又露出笑容，甚至颇为亲热地起身挎住方果的胳膊，“哎，这不是小饕餮嘛，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是你啊。”方果有点拘谨地咬了咬嘴唇，“嗯，听说这里可以买到香蕉直播的股权，我就来看看。”
　　萌薇儿看方果那傻呆呆的样子，心里一阵鄙视，面上却还是笑得和和气气，“哎，你想买咱们网站的股权啊。”
　　方果点头：“对呀！不是说香蕉直播的股权很好么，那时候公司的员工和主播都想要呢，我最近凑了点钱，所以想买一点。”
　　这土包子估计连什么是股票和上市都搞不明白吧？以为有了公司股权就是老板了吗？太可笑了。
　　只怕连股票大厅的公告板都看不懂吧？
　　萌薇儿夸赞道；“你倒是挺有投资眼光的，其实那天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公司是想要把股权让给你的嘛，谁知道突然有个汪小天出来捣乱，白白败坏了你的名声，还害你把这股权给丢了，让我捡个大便宜！”
　　方果叹气，没有说话，但是的确显得很失落。
　　萌薇儿道：“这股权我握在手里，说真的呢，一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今天就全部原价卖给你！上市之后的涨幅我都不算了，你看怎么样？”
　　方果一愣，“嗯？原价？不是说香蕉直播的股票跌了吗？”
　　萌薇儿脸色一阵青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哎，我再去看看别人的吧，你手里的股票还是留着。”方果说着就要走。
　　萌薇儿哪里肯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她要真的去找别人，她手里这股票可不就砸在手里了？于是她忙拉住方果，“行行行，刚才逗你玩的，就按照现在的交易价格成了吧？我也是急用现金，看在我们以前同在一个直播公司做直播的份上，你也算帮帮我了，好不好？”
　　萌薇儿长着一张萌妹脸，软下来求人那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简直楚楚可怜。
　　“那好吧！既然你着急用现金，我就买你手里的股票好了！”方果道。
　　萌薇儿如蒙大赦，一刻不停地拉着方果去做交易，将自己名下全部香蕉直播的股份全部转给了方果，然后又立刻将所有钱用来买她刚才看好的那只新股票。
　　方果站在萌薇儿身边瞄了一眼，见萌薇儿居然把所有钱都投在那只新股票上，小声提醒道：“你还是不要买这只股票了，停盘之前会降的。”
　　萌薇儿怎么可能听得进方果的话，在她眼里，方果那就是一个除了吃啥也不会的乡下土妞。
　　好像她也的确是从山里来的，这样的出身还跑去上德世高中，都快成笑话了。
　　萌薇儿一心想挤入上流圈，靠着几个对她有意的富家公子，倒是听说过方果的一些事迹，特别是知道她的出身之后，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直接将她的话当放屁。
　　一个山里来的穷乡下人，懂什么？
　　买了那么多香蕉直播的股份，自己砸手里都不知道，还指点别人呢。
　　方果见萌薇儿不听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这还肩负着艰巨的任务呢，陆文修说了，务必要在停盘之前尽可能多地收购散户手中香蕉直播的股份，于是也就不再理会萌薇儿，将中小户室内的香蕉直播股份全部收购，又溜达去散户大厅，继续收购。
　　对于那些被香蕉直播套死的人来说，方果简直就像传播福音的小天使一样，走到哪里都被人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是二合一~~
　　股票交易规则可能和现实中略有不同，懂行的小伙伴发现bug不要考究，一切为了情节爽服务，咩哈哈，就这么任性！如果这章有没看懂的不要紧，下章会进一步解释老陆的操作

    
第122章 Chapter122
　　正当方果以为自己的收购大业会非常顺利时，接下来询问的一个散户，居然说方果来晚了一步，他已经将香蕉直播的股票卖给了其他人。
　　只是这一个特例，方果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当接下来问到的人都表示已经有人将他们手中的香蕉直播股票先一步买走时，方果才觉得不对劲了。
　　到底是谁在和她抢香蕉直播的股票呢？
　　现在香蕉直播的股票一直在降，买了就是亏钱，除了她还有谁会买？
　　方果算了算，现在她手中所有的香蕉直播股权大概占总股权的百分之二十一，想要成为第一大股东，这还远远不够呢，可是现在已经买不到香蕉直播的股票了。
　　“小学妹？”有人在方果身后叫了一声。
　　方果回头，看见了展恒和蒋宇川。
　　“哎，果然是你啊。”蒋宇川笑着走过来，回头对展恒说，“怎么样，我就说我没认错人吧？”
　　展恒看到方果显得有些惊讶，问：“你也是来这里做投资的？”
　　“这还用问吗？没看见她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应该是在收散户手中的某只特定股票吧？”蒋宇川说着冲方果眨眨眼，“真人不露相啊，在收哪只股？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给透露一点呗。”
　　股票大厅问内`幕交易，展恒知道蒋宇川是在故意逗弄方果，便将人推开，笑道：“胡说什么呢，别吓着她。”
　　蒋宇川却笑眯眯地转过身，拍拍方果刚才问话的一个人，“喂，刚刚她想要向你收哪只股票啊？”说着还给那人口袋里塞了两百块钱。
　　那人一脸不明所以，但是有人给钱不要白不要啊，于是道：“她在问我香蕉直播的股票。”
　　蒋宇川挑挑眉，“原来你在收香蕉直播？我就说呢，怎么收不到了。”
　　这回轮到方果惊讶了，“嗯？你也在收香蕉直播的股票嘛？”
　　蒋宇川打了打响指，“是啊，说说你收了多少，我全都要了，双倍钱给你。”
　　方果忙摇头，“我不卖！”
　　蒋宇川一愣，“不卖？为什么？用不了多久香蕉直播的股票就要停牌了，你把股票一直捂在手里，要亏多少钱呢？”
　　然而无论蒋宇川说什么，方果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就是一口咬准了，不卖！
　　“怎么都不卖？”
　　“嗯，不卖！”
　　方果正准备去别处转转，懒得再和蒋宇川耗时间，蒋宇川却忽然叹了口气，从方果身后追上来，“好吧好吧，不卖就不卖吧，那我留着手里的这些股票也没用了，全都给你好了。”
　　“你要收香蕉直播的股票干什么呀？”方果见蒋宇川如此反常，一会儿卖一会儿不卖的，终于起疑。
　　“我这也是替我叔叔跑腿啊，他和婶婶各持香蕉直播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不两人闹离婚闹得厉害么，我叔叔便让我用我的名义收些股份，还是想要保住香蕉直播的。不过既然你死活都不肯卖，我留着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还不如送个人情给学妹。只要学妹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方果：“什么条件呀？”
　　蒋宇川揶揄地看了展恒一眼，“下个月展少过生日，你得去给他庆生。”
　　展恒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蒋宇川拦住，蒋宇川只是看着方果，“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去，我就将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全给转给你！”
　　方果认真想了想，其实就像上次去给陈追游过生日一样，只是很多人到一个大房子里吃顿饭，又没什么，便干脆道：“好！”
　　“那可就这么定了！走走走，咱们这就交易去，一会儿停牌可就麻烦了。”蒋宇川果然言出必行，十分利落地和方果办了交接。
　　交接过程中，蒋宇川看着公告牌，感叹道：“本来今天叔叔让我来收购，也是有想要香蕉直播的股票往回涨一点的意思，谁知今天有大庄家在背后操盘，害得股民跟风，香蕉直播又跌价了，也是生不逢时啊。你真的确定要持有这么多香蕉直播的股票吗？万一公司倒闭了，你这钱可就是打了水漂。”
　　方果却很坚定，花光了全部积蓄的最后一毛钱，到手了百分之五十一的香蕉直播股权，这一刻，她已经成为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大股东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蒋宇川冲方果眨眨眼。
　　“嗯，我会去的！”方果保证，然后就直接和蒋宇川分开了，准备去大户室找陆文修。
　　蒋宇川重新回到展恒这里，展恒见方果没有跟来，便问：“人呢？”
　　“有事走了吧，小丫头急火火的。”蒋宇川不以为意道，“反正今天事儿也干不成了，咱走吧。”
　　“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展恒终于问。
　　蒋宇川：“嗯？什么什么意思？”
　　“你叔叔让你来收股票，你就这么把东西拱手送人了？还有给我庆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蒋宇川摇头叹息着拍展恒的肩膀，“展少啊，我说你的思想就不能单纯一点吗，怎么把什么事都想得那样复杂？你也看到了，那孩子是个死心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死也不肯卖股权，我能把她怎么样？又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卖股权，我总归是不能完成任务了，倒不如送个人情呢。再说了，方果的背景不简单，你过生日，不请几个像样的人来给你捧场，怎么镇得住你家里那些眼比天高的亲戚？”
　　展恒听到最后一句，神色微动，充满深意地看了蒋宇川一眼，拍拍他，“我领你的情，谢了。”
　　蒋宇川笑：“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多大点事儿。”
　　方果顺利完成任务，跑回去找陆文修。
　　陆文修一看她那兴高采烈的神情，便知道已经达成了目的，便对钱满家说：“我们小姐回来了，把所有股票抛出去吧，她不想玩了。”
　　钱满家：“……”
　　方果这时也对钱满家确认道；“对，全部卖掉吧！”
　　钱满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两个人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几十个亿的资金在股市里放了一天就撤走？就算是大庄家操盘，也不会只有一天吧？而且他们这样频繁地买进卖出，有赔有赚，相互抵消，估计也不会赚到多少钱，不是白折腾么。
　　其实作为一名专业的投资顾问，这时候就应该能估算出雇主这一天买卖的股票是盈是亏，但是一方面是因为方果他们今天的买卖太过频繁，另一方面也是钱满家破罐子破摔，不想去计算了，所以导致现在钱满家对方果这一天的交易结算毫无概念，直到按照方果的吩咐，将所有股票抛出，看到最后的结算额，钱满家完全惊呆了。
　　居然……居然赚了？
　　还赚的不少呢，足有一千多万，虽然相对于几十亿的资本来说，一千多万实在是不算什么，但关键问题是，就凭这方小姐之前那种胡搞的方法，居然还能赚这些，已经堪称奇迹了。
　　要知道，就算他们金地投资最厉害的操盘手，高度集中注意力去按照股市分析进行投资，也可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啊。
　　所以这么赚钱，为什么只在股市里待一天就撤资！！
　　钱满家最后操作完毕的时候，都想哭了，实在是舍不得啊，这钱简直就是大风刮来的，然而看着那两位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钱满家也是无可奈何。
　　谁让钱是人家的呢，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在几十亿的资金撤出之后，无数股票被打回了原型，其中那只最受人追捧的，在今天一飞冲天的黑马，股价居然在一瞬间回落了两三倍，接着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路下坡狂奔，最后跌到了停牌。
　　无数惨嚎痛哭声回荡在股票交易大厅上空，这其中就有萌薇儿的声音，她将所有钱都用来购买那只黑马股票，这回赔得连裤衩都不剩了，当真血本无归。
　　方果坐在前往酒店的车上，一遍遍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那是交易所为大宗股东开的股权证明书，她如今拥有香蕉直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已经是实质意义上的香蕉直播的老板了，感觉还像做梦一样，虽然为此花光了全部积蓄，却也是值得的。
　　而且她当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本来今天开牌之后，有蒋宇川奉叔叔之命收购香蕉直播股份，香蕉直播的股价是可以回涨的，而因为现在香蕉直播的股价已经跌到一定程度，会吸引很多抄底的股民加入，很有可能这一天之内就可以让香蕉直播翻盘，而翻盘之后的香蕉直播，将不再可能是方果有能力买下的了。
　　但是就在这个关键时间点，陆文修却动用几十亿的资金搅乱了股市，引导股民跟风买卖，甚至完全是人为地堆出一只黑马股，彻底将香蕉直播最后一口气掐死，股价一路狂跌，所以方果才有机会只用二十分之一的钱，买下香蕉直播半数以上的股权。
　　方果心满意足地收好了股权证明书，回头星星眼地问陆文修：“陆文修，你怎么这么有钱呀？”
　　陆文修一脸高深莫测，自然不会告诉方果，他此番是押进去了陆家的全部家当。
　　黎叔在帮陆文修办理财产变现时，曾担忧地问陆文修：“少公子，听说普通人世界的股市瞬息万变，这要是不小心全部赔进去了可怎么办？”
　　陆文修当时给黎叔的回答是：“那就陪进去吧。”
　　黎叔纠结：“您还不如直接出钱帮果果把香蕉直播买下呢，何苦转这么大一圈，冒这么大风险。”
　　陆文修沉吟良久，却只是对黎叔说：“我希望她靠她自己的力量，将这个网站经营起来。”
　　坐在后车座上，面对女孩的问题，陆文修故作不以为然。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方果忙点头，就差狗腿地抱住陆文修求包养了。
　　陆文修看着方果那炙热的眼神，板起脸，轻拍她的头，“所以你要努力，什么时候赚到的钱和我的一样多了，你才算是真正长大，可以离开陆家。”
　　方果哪里知道陆文修这话是个坑，赚到和他一样多的钱……那明明就是陆家几代人的积累，她怎么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赚到呢？偏偏她还把陆文修这话当做激励，只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赚钱，要成为和陆文修一样有钱的人，这样就可以尽情地吃东西了，再也不用害怕饿肚子了！
　　接下来方果和陆文修又回到京城逗留了几天，召开了第一次股东大会，做出的第一个决策，就是通过淘铁村村民们的签约申请，同时，因为香蕉直播在这次上市中遭遇重创，很多股东提出建议，希望公司可以重组上市，方果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但是她不懂有人懂啊。
　　钱满江收到方果的邀请时，内心是懵逼的，“什么？您，您想请我做香蕉直播的CFO（首席财务官）？？”
　　方果很认真点头，“对呀！”
　　钱满江看了看手中那带有香蕉直播logo的合同，再看看面前这看上去依然傻白的少女老板，脑子迅速转了个弯，猛然意识到，原来那天方果在交易所的一切行为都是声东击西。什么几十亿的零花钱随便玩玩啊，人家的目标根本就是香蕉直播的股票好么！正是因为她那天的运作，香蕉直播的股价才会被压得死死的。
　　人家哪里是傻白甜，分明是老江湖，搁这儿扮猪吃老虎呢！
　　“可是，为什么是我？”钱满江意识到眼前这位老板可能并不简单之后，再想到自己这些年惨不忍睹的战绩，便开始心虚了。
　　方果认真想了想，说道：“因为你能赚钱呀！”
　　钱满家：“……”
　　能赚钱？啥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呢？
　　是说那一千万吗？
　　呵呵呵难道那不是您掷色子随机掷出来的？
　　不过最后钱满家还是接受了方果的邀请，向金地投资递交了辞职信，从海城前往京城，正式成为了香蕉直播的一员，开始着手处理香蕉直播的重组上市。
　　“老板，如果要重组上市，我建议索性给我们公司换一个名字。”钱满家说。
　　换一个名字？
　　方果是个取名废，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合适的。
　　钱满家觉得，他这新老板真是个奇妙的人物，有的时候面对一些在他看来几乎是生死攸关的决策，人家往往能轻描淡写地随手料理，那修为堪称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不显山不露水就给你个大惊喜。但有的时候，却又往往在一些不大要紧的事情上将自己逼到死胡同出不来。
　　“其实名字也不着急，您可以慢慢想，反正我们需要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钱满家安抚道。
　　于是方果带着这个让她无比纠结的问题，重新和陆文修回到了淘铁村，诚如之前和方奶奶承诺过的那样，赶在元宵节之前回来。
　　村民们听说方果要回来的时间，早早就凑成一堆等在了村口，一看到那熟悉的大面包车，呼啦啦围上来，满脸洋溢的都是喜色。
　　“果果回来了！”
　　“哎呀果果带着陆公子回来了！”
　　“我们果果带着人回来了！”
　　陆文修：“……”
　　陆文修总有一种错觉，看着那把方果和自己围成一圈的淘铁村村民们，好像自己是个被丈夫带回村的新媳妇。
　　“哎我和你说啊果果，我们前两天的签约申请全都通过啦！昨天一早我就把钱全都提出来了，居然有两万块钱呢！”李嫂子大概是因为赚到了钱，本来就很是挺拔高挑的身材，如今腰杆子挺得更直溜了，“说好的要请你去城里吃大餐，咱可要说话算话！说吧！你想吃啥！”
　　“切，李嫂子你吹啥牛，以为就你一个签约啦？我们也签约了！想请果果吃饭你得排队，”张大娘为首的其他村民起哄道。
　　最后还是方奶奶出来一锤定音，“你们都算了吧，请她吃饭？真要是敞开了肚皮吃，你们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陆文修：“……”
　　不得不说，方奶奶还是比较了解她孙女的。
　　方果居然不以为耻，还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对呀，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所以就不要请吃饭啦！”说完方果又伸长了脖子看看，发现少了点人，“嗯？村长呢？”
　　不光是村长，村里好多男人都不在，而且水行舟和青匪肖泽也不在，这倒是让方果有点疑惑。
　　“哎，村长和水行舟公子一起去山里考察去了！”张大娘说。“这几天他们天天进山里，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嗯？考察？”方果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考察呀？”
　　李嫂子意外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姓水的小伙子说要在村里选一片地，用来种东西呀！”
　　方果愣了愣，这才猛然想起来。
　　对啊，水行舟这次跟着他们来淘铁村，其实是有重要使命的，人家可不是真的来蹭吃蹭喝。
　　方果问：“他们在哪片山头？我去找他们！”
　　李嫂子道：“就在东边那座山上，这几天他们几乎把所有山头都看遍了！”
　　“行，那我先去看看！”方果说完就向山头跑去，她自己跑还不算，还要拉上陆文修。
　　方奶奶道：“哎，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干什么，先回去吃顿饭啊！”
　　张大伯笑眯眯道；“人家是有正经事的，做大生意的出息孩子，你以为还跟以前一样，就知道吃啊！”
　　李嫂子却只盯着被方果拉走的陆文修，嗑着瓜子对方奶奶打趣道：“看我们果果这小手拉得，多自然啊。依我看呢，您恐怕是要有孙女婿了。”
　　方奶奶心说，就她这棒槌孙女，还能给她领回来一个孙女婿？
　　其实方奶奶不动心是假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家孙女将咬人也当成亲密接触，她就有点不抱希望了。
　　方果很快找到了村长和水行舟他们，只远远就听见村长的大嗓门。
　　“啥？你说啥？种祝余草？那玩意还有人要吗？”
　　祝余草，食之不饿，在很多年前一度在阵法师世界非常盛行，因为那个时候，阵法师们还没有对飞升成仙死心，各种辟谷修炼，反正就是想尽办法折腾提高修为，精纯体内的五行之气。然而数百年数千年乃至数万年过去了，就没听说有谁真的脱离了肉体凡胎修成神仙的，时间久了，在这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的人多了，大家也就悟了。
　　所谓的修仙之道，根本就是驴子跟前吊着的那根胡萝卜，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所以现在的阵法师世界，修仙什么的早就没什么时髦感了，因此也就没有人再为了这个去辟谷，所以祝余草慢慢就成了鸡肋，市场需求少了，种植的人也就少了。尤其是功效特别好的野生祝余草，早就被采摘得差不多绝迹了，现在上市面上流通的，都是效力差很多的人工养殖祝余，对阵法师来说就更没有什么用了。
　　“您就信我的，这片地的土质非常适合种植祝余，开春播种，等秋收时肯定会有个好收成！”水行舟开始给村长洗脑，“至于销路问题，您放心，这个就包在我身上。”
　　“不行不行，不会有人要的，这东西对阵法师和异兽都没啥用了，种它还不如种红薯。”
　　水行舟正想再劝，这时就听程欢嗷嗷叫着跑过来。
　　“村长！村长！不好了！先前那些放高利贷的又找上来了！说让我们还钱！还说不还钱就要砍我们的石榴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二合一~

    
第123章 Chapter123
　　程欢这么一喊，把所有人都喊得愣了一下。
　　村长最先反应过来，怒道：“啥？！不是都还完了钱么！怎么又来了！！”
　　程欢气鼓鼓道：“就是！我也是这么告诉那些人的！钱早就还完了！但他们说上次还的是本金和利息，复利息还没有还，利滚利到现在拖了几个月，也有二十多万了！”
　　这下村民们全都炸了，他们拢共也只是管高利贷借了不到二十万块钱，第一次让他们还三十万也就罢了，毕竟钱是他们自己签字画押借来的，他们认了，但是这回又来了二十多万是怎么回事？没完了吗！
　　最过分的是，这些人居然还敢动他们的石榴树！！
　　其实在上古洪荒时代，异兽，阵法师和普通人是共同混居在九州大陆上的，也因此留下了很多古老的神话传说。只是随着时间变迁，阵法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力量越来越悬殊，甚至一度出现了阵法师奴役普通人的现象。但是阵法师有个致命弱点，就是数量稀少，一个阵法师想要熟练掌握阵法还需要时间去学习，远远不及普通人的前赴后继。普通人为了反抗压迫，不惜利用数量压制阵法师。双方争斗多年，死伤惨重，不少大能阵法师陨落，而普通人的人口也骤然减少，谁都没有落得好结果。
　　后来阵法师为了避免和普通人的争端，以结界开辟出独属于阵法师的世界，但是也仅限于九座城池，分别散落于九州，即当年的雍州，并州，幽州，益州，冀州，青州，荆州，扬州，交州。虽然现在的普通人世界版图和地理位置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在阵法师世界，依然沿用了当年的地理区域划分，并将这九座阵法师城市，以各自所在的州命名。比如方果之前跟着陆文修去的阵法师城市就位于古地幽州，因此被称为幽州城。
　　以阵法开辟空间结界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地域范围受到很大限制，九座城市能容下所有阵法师已经不易，更不要说异兽了。所以当年的大部分异兽依然滞留在普通人的世界，但是为了和普通人双方互不受侵扰，都会利用一些草木布阵，将自己的聚居地隔离起来。
　　这场阵法师，普通人和异兽的大隔离活动，对后世影响深远，也间接造成了世间五行之气的不平衡。普通人世界随着工业科技发展，上古时期的动植物相继灭绝，天地五行之气越来越稀薄，而阵法师世界的五行之气则越来越浓郁。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两个世界可以互通，阵法师们却很少愿意长期定居在普通人世界，除非像是陆家这样的大阵法师世家，拥有祖辈传下来的护院法阵，可以解决五行之气薄弱的问题。大多数的阵法师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选择定居在九大阵法师城市，否则就会影响自身的阵法能力。
　　而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各族异兽，虽然因为和普通人打交道频繁，很多生活习惯更趋近于普通人，却不能完全脱离世代生存的聚居地，因为这里有祖先留下来的隔离法阵，只有生活在这里，五行之气充裕，他们才能随心所欲保持住人形。如果这些法阵被破坏了，聚居地五行之气丧失，这些异兽就只能如丧家之犬一样，搬到阵法师城市去为了高额房租疲于奔命，或是像方果这样，找个阵法师大家族栖身。
　　在榴花山淘铁村，饕餮祖先们留下来的隔离法阵，就是那片绵延了数千年的石榴林。
　　所以可想而知，放高利贷的人威胁要砍掉石榴树林，无异于在戳村民们的肺管子。
　　见程欢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方果心急地问：“那些人现在在哪里？都在石榴林里吗？！”
　　程欢这才想起来，愤愤道：“没在石榴林，就在村里呢！”
　　方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程欢继续道：“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进村以后就跟土匪似的，见了啥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又是砸又是踢，还把刘家大哥的新房给占了！”
　　“你说啥！？”村民中一个浓眉大眼个子高高的庄稼汉低吼一声，红着眼问：“那我媳妇怎么样了？”
　　“刘家嫂子已经被方奶奶接到她家去了！”程欢说。
　　“这还讲不讲道理了，走，咱们去跟他们说道说道！”村长带着村民们气势汹汹地下山。
　　水行舟好些年不打架了，一听说有人欺负到他们异兽头上，解了衬衫袖扣就要撸袖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些人活的不耐烦了？正好这大过年的吃得多，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青匪也感同身受，恨不能抄家伙和村民们一起去揍人。
　　“石榴林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九尾狐村就是因为组成隔离法阵的桃花林被人破坏，这些年大家才陆续进城谋生的！现在村子里就剩下老人孩子了，在普通人世界都闻名，还上过报纸呢！”
　　想想看，为了一个只能容下一张床的小破屋子，就要将一个月拼死拼活赚到的薪水拿出一大半来交房租，即便这样还要天天提心吊胆，担心房东随时涨房租呢！多心酸！如果不是村子的隔离法阵被破坏，他们至于过这种日子嘛？
　　在给方果打工之前，青匪他可是连牙都补不起呢。
　　方果本来就对这伙坑了全村人的放高利贷的深恶痛绝，这时也两眼冒火，黑着脸就要跟着村民们往山下冲，不料却被陆文修抓住，拖了回来。
　　“干什么去？”陆文修问。
　　方果：“那些坏蛋居然要砍我们的石榴树，自然是要打出去！”
　　陆文修叹气，“你忘记了吗，你可是不久前才因为攻击普通人而被保密部控诉，如果再犯，可是谁都保不住你了。”
　　方果辩解道：“我不变成异兽还不行吗！就这么直接把他们揍出去！”
　　陆文修看着方果那小细胳膊小细腿，不禁失笑，就她这样的，除非咬人，不然能揍谁？况且她若是真的咬人，最后可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会不会咬着咬着一激动就把人直接吞了，真的不太好说。
　　“方果，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村民们被传销组织骗，村长他们宁肯赔钱，也没有使用暴力出手伤人吗？”陆文修看着方果，认真地问。
　　方果其实也没想通，就凭村长他们的能耐，即使真的被传销组织骗了，难道还不能把钱追回来吗？他们可是饕餮呢，是凭着一个人的味道就可以将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的饕餮呢！是变出原型后一日可行几千里的饕餮呢！
　　陆文修沉声道：“因为，即使在普通人世界不触犯法律，异兽威胁恐吓普通人，也会在阵法师世界被追究法律责任。”
　　方果愣住，不仅是她，就连刚开始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水行舟，也一点点垮下脸来。
　　“我听说，临省的穷奇村就是因为这个才投了叛军。”
　　水行舟从做工精良的西装裤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抽出一支来点燃，靠着大树默默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弥漫，模糊了他英俊的脸。
　　“好像也就是前年的事儿，穷奇村的人带小孩进城里玩，孩子却被普通人世界的人贩子拐跑，穷奇全村出动，连夜端了那伙人贩子的老巢，还因此失手弄死两个人。这件事在普通人世界也闹得很大，最后被网民联名请愿，没有对那几个穷奇处以刑事处罚。本来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事儿，结果没想到中书院的保密部出动，逮捕了所有涉事穷奇，处以终身□□的刑罚。”
　　青匪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穷奇一族是因为这个才叛变的。”
　　他因为以前一直在阵法师世界居住，对普通人世界发生的事不太了解，只知道穷奇一族全族投靠叛军，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内情。
　　方果咬着嘴唇不说话，不甘心道：“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只能任人欺负吗！都不能反抗吗？！”
　　陆文修却笑了笑，将双手轻轻放在方果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在这个世界上，妥协和退让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方果抬起眼，对上陆文修漆黑深邃的双眸。
　　“吃了我们的，就让他们吐出来。拿了我们的，就让他们交出来。”陆文修一字一句道。
　　方果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浑身的血液沸腾，竟觉得不能呼吸，
　　“但是……”陆文修单膝跪下，牵起方果那只带了阵戒的手，紧紧握住，“我们要用聪明人的方法，绝不可为了一些宵小之辈，折了大好前景，记住了吗？”
　　一直不吭声的肖泽，本来是毫无存在感地站在旁边，即使是村民们群情激奋时，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然而此时在陆文修说完这番话，他突然忍不住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方果手上的那枚通体乌黑的阵戒，显露出震惊之色。
　　当然，对于肖泽来说，微微挑眉睁大眼睛，就已经算是震惊了，在别人看来，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起伏，所以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很快村民们就在村长的带领下冲回淘铁村，果然如程欢所说，已经有一伙不速之客正在村里作威作福，还霸占了刘家大哥新婚刚修好的新房子。
　　“哎呦，这是村长吧？您总算是回来了，我和你们村里的这些女人说不清楚，还得你回来做主。”这一伙人领头的是个穿着花毛衣有着啤酒肚的男人，下面的小弟都称呼他为“廖哥”。
　　“上次不是已经还你钱了吗！怎么又来了！”村长硬声硬气地说。
　　廖哥呲着一口大黄牙，冲村长满脸横肉地笑：“还钱？你看看，我们这白纸黑字的合同，写得可是清清楚楚的，你们只还了本金和利息，这复利可还没给呢！”
　　其实廖哥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这淘铁村的人穷成这样，是根本没打算要复利息的，能把利息讨回来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这么一群又穷又臭的老山蛋子，就算把骨头渣子砸碎了抠出骨髓来卖，也凑不齐百十来块钱，还不够他们折腾一趟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常年驻守在山下镇子里的小弟前几天来给他汇报，说他们淘铁村里有人在城里发了大财，带了好多年货回到村里，居然还想办法让村里通了信号。
　　这可是个捞钱的机会啊！
　　有了这条大肥鱼在，还怕要不到钱吗？
　　“我们只借了你们十七万多块钱，已经还了三十万了，还不够吗？还说啥子复利息，我们也不懂这个！”村长心里憋着火，却不敢发。
　　廖哥呵呵笑着，让手下小弟将一份合同拿出来，往桌上一拍，“你看看，这白纸黑字的，上面可是签着村长你的大名，怎么，还想抵赖吗？”
　　村长当初借钱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没让他有机会将合同从头到尾看一遍，匆匆忙忙就催着他签字画押了，不过就算他真的将合同看完了，估计也搞不明白那复杂的利息计算方式。
　　陆文修这时不动声色地将合同拿过来，大致翻了一遍，淡淡开口：“即便是复利息，你这个也算的不对吧，这可没有二十万。”
　　廖哥眯着眼瞧这明显和淘铁村村民不是一个画风的男人，心道只怕这就是那条“肥鱼”了，看着斯斯文文的，好像有点文化。不过文化人算个屁，碰上他们这些社会上的硬茬子，不是照样怂的像狗一样？
　　切，读书越多越不禁吓。
　　于是廖哥将脸一拉，冷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就没有二十万了。”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甩刀，刷刷地在手里甩来甩去。
　　站在后面的黎叔都看不下去了，心说这人真的是活的不耐烦，弄个小刀片在他家少公子面前比划，还真以为有啥威慑力吗？不过进来时他家少公子早就给了他示意，让他们都不要发作，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
　　陆文修果然垂下眼不再说话，那廖哥以为是自己的声势唬住了陆文修，更加得意，“怎么样，我看你们村里就这个人读书多，他都没话可说了，你们还想说什么吗？”
　　村长紧抿着嘴巴，可见是敢怒不敢言，其他村民也都只能用眼睛瞪着这伙人，谁也不吭声。
　　寂静的屋子里，压抑着沉闷的情绪，只有那流氓头子手里的甩刀，不断得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如果我们真的还不起钱，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室内突然有个女孩说话，廖哥顺着声音找过去，挑了挑眉。
　　哎呦，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还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呢。
　　“怎么办么？”廖哥淫`邪的目光在方果身上扫来扫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还钱，我们就没地方吃，没地方住。那能怎么办，这些兄弟就只能让你们村子养着了，在你们这里吃，在你们这里住，直到你们把钱都还给我们。不然啊，咱就只能一起睡同一个炕头咯！”
　　村民们听到这里，心中怒火更胜，有几个人，比如刘家大哥，差点就忍不住要动手了，拳头捏得巴巴响，还是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他，刘家大哥才没有冲出来。
　　“嗯，这样也好呀！”方果点头。
　　廖哥一愣，不仅是他愣住啊，淘铁村的其他村民也都愣住了，有点傻眼地看着方果。
　　啥叫这样也好啊？
　　真的要让这些无赖住在村子里吗？
　　“那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既然我们还不起钱，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方果又重申道，甚至开始琢磨起来，这十几号人该怎么安排。
　　廖哥嘴角直抽抽，心说只怕这面前的小姑娘是个脑子坏掉的，她当真不明白他们这些人住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居然还那么心平气和的？
　　当他们是一帮穷亲戚，过年来串门子呢？
　　好啊，既然你这小姑娘都开口了嘛，他们还客气什么？
　　“你们看这小姑娘的觉悟！都学着点啊！”廖哥拍着大腿，心满意足地感叹，“行啊，那咱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啥时候你们能还钱了，啥时候我们再走！”
　　村民们全都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搞不懂方果要干啥，但是果果说得肯定是没错的，人家可是出息孩子，赚了大钱的，不听她的听谁的？
　　本来廖哥他们还以为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不会有人听呢，哪想到之前还对他们恨不能食之而后快的村民们，居然就在这小姑娘发话后全体熄了火，当真开始讨论起来如何将他们这些人分配到各家各户。
　　廖哥看傻眼了。
　　他甚至开始了阴谋论。
　　该不会这些老山蛋子们是想把他们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吧？会不会夜里趁他们睡得熟了，直接拿菜刀把他们脖子抹了？
　　廖哥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忙道：“各位老乡也不用费心了，依我看啊，我们就住在这个房子里挺好的，你们按时给我们送吃的就行了。”
　　村民们都看方果。
　　方果想了想，点头道：“也行的！”
　　于是廖哥带着一群小混混们就正式在刘大哥家的房子里住下了，但是这么一群人住在村子里，能消停吗？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而且廖哥他们这次来，除了要债，还有其他任务呢。
　　对于放高利贷的来说，要债算什么？一定要勾着人继续借钱，继续欠债，直到榨干最后一滴血，这才是他们放高利贷的最高目标啊。
　　到了晚上，果然廖哥手下的小混混们就开始不消停了，大声嚷嚷着无聊，然后让村民给他们找来了麻将和扑克，就地开起了赌局。
　　“其实吧，你们如果会玩的话，这点债务根本不算什么，不就是二十万块钱么，在我们廖哥那里算个啥？只要陪他玩高兴了，还不是两三把的事儿？”小混混们开始在村里放话，各种鼓动村民们和他们赌。
　　“这东西可是一本万利啊，你说我们在这里吃在这里住，万一不小心碰上哪个大闺女小媳妇的，坏了人家的名声也不好啊，是不是？”一个小黄毛对着张大娘游说，时不时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一眼张大娘过年回来串门的女儿张晓云。
　　张大娘一声不吭地在那里用菜刀剁肉馅，耳朵里哪里能听得进小黄毛在说什么，她此时心里只担心一件事。
　　那穷奇村的女婿可千万别知道他媳妇在这里被人困住了，这要是知道有个瘪三看他媳妇，一怒之下冲过来可怎么办？
　　那可是已经投靠了叛军的穷奇啊！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会玩那些什么麻将扑克的，你去和李家嫂子说，她好像挺爱玩的。”张大娘实在是受不了小黄毛的聒噪，又当当当将菜刀剁得更响了一些。
　　小黄毛一听，眼睛亮了，“李家嫂子是吧？她爱玩这些？”
　　张大娘：“对对对，她爱玩，你去和她说！”
　　这村子里有一个会玩的就成，只要揪住这么一个倒霉鬼，还怕套不来新的债务吗？
　　于是小黄毛乐颠颠地往李嫂子家去了。
　　李嫂子将智能手机上的香蕉直播APP打开，按了直播键后，按照方果的吩咐，将手机放到了自家屋里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才刚弄好，就听外边有人将门踹开，直接招呼也不打就闯进了院子。不用想也知道，就是那群来放高利贷的小流氓。
　　“李家嫂子是吧？”小黄毛探着脑袋进来，看到李嫂子，立刻笑得像朵花。
　　“是我，有什么事？”李嫂子沉着脸道。
　　“哎，听说您愿意玩两把，我这不想着么，不如您和我们玩玩，万一手气好，兴许这二十万就不用还了呢？”小黄毛说着，一眼看到李嫂子家客厅角落里摆着的一桌破麻将，当即笑开，“哎呦，这边还有现成的摊子，那我就叫兄弟几个过来了哈！”
　　李嫂子却是听得直了眼，“你们要和我玩麻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真的是二合一！

    
第124章 Chapter124
　　不论是香蕉直播股价波动，还是直接易主，常年关注香蕉直播的用户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大家照旧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每天蹲守喜欢的主播开直播，刷礼物刷弹幕。
　　李嫂子的麻将教授视频如今在桌游棋牌区火得无人能敌，每天都是在千呼万唤中出来做直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她的直播一开，桌游棋牌区的其他主播就会立刻结束直播，不是为了避其锋芒，而是主播们也都跑去看李嫂子了。
　　李嫂子每次直播都是一人分饰四角，自己和自己玩牌，一边玩一边讲解技巧。她赌技高超不是靠出老千之类的旁门左道，而是凭借惊人的听力视力以及强大的脑内运算能力，还自有一套牌路口诀。大多数普通人没有李嫂子的听觉视觉天赋，但是能学上那么一两手，过年过节和家里的亲戚玩两圈，不说十局九胜，也足以能在总体上稳赢不输了。
　　不过，李嫂子一人的独角戏虽然也足以在棋牌类直播界称神，总归还是比真正的牌局差了那么点火候。麻将是和人玩的，在四家交锋中才能体现出真正的魅力。甚至还有黑子因此质疑李嫂子，说她那些什么赌技不过是摆出来的固定套路，一个人自己玩玩还行，真的上了牌局，那就是纸上谈兵，什么用都没有。
　　所以今天，当李嫂子的直播中出现的不再只是她一个人时，粉丝们全都沸腾了！
　　这是要现场开局了吗？！卧槽我们李女王终于要出来□□子们的脸了！
　　小黄毛也不等李嫂子同不同意玩麻将，已经将所有兄弟招呼过来，十几号人往李嫂子家里一挤，个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尤其是为首那穿着花毛衣一脸横肉的廖哥，那更是脑门上写了“流氓”俩字，走在路上人们都要刻意绕开。
　　“听说这位李嫂子玩牌玩得好，咱们相识就是缘分，既然同好这一口，就一起坐下来摸两圈！”廖哥呲着一嘴大黄牙，虽然竭力挤出一个笑脸，却愣是弄出了狰狞恐怖的效果。
　　李嫂子虽然不是大美人，那也是长得盘正条顺端庄大方，天生喜庆，每次做直播高兴了还会哼两首小曲，可是此时她却表情古怪，一点笑模样没有，明显不待见面前这群人。这可是让看直播的观众们感到好奇了，怎么觉得这群人来者不善呢？到底和李嫂子啥关系？难道不是同村的老乡？
　　“我平时就是喜欢玩一玩，从来不赌钱的。”李嫂子垂着眼说，不卑不亢的。
　　廖哥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弟们却先哄笑起来：“玩麻将不赌钱还玩个鸡毛？李嫂子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廖哥吧？别忘了，你们村可还欠着我们二十万块钱呢！也许玩两圈，你这钱就赢回来了！”
　　见李嫂子还站在原地不动弹，那些小弟便上前推推搡搡，将人往麻将桌边按。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方果领着村民们冲进来，将李嫂子从小混混们手中拯救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方果护住李嫂子，回头瞪廖哥。
　　廖哥不耐烦了，扯过站在最前面的刘大哥，一拳揍在刘大哥下巴上，把个庄稼汉子直接打得扑向一边橱柜，哗啦啦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出来，弄得满地狼藉。两个小混混还从身后拿出了别在身上的大铁棒子，随手打碎了李嫂子家客厅的镜子。
　　“怎么回事！我们廖哥说要和这位嫂子玩牌，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小黄毛阴沉下脸，将大铁棒握在手里挥了挥，以示威慑，“别给你们脸不要脸啊！想让我们走也可以啊，还钱！”
　　程欢这时从角落里挣出来方，愤然道：“我们明明已经把钱还给你们了！借了十七万还了三十万！”
　　“复利息也要还啊！”小黄毛嘶吼，“你们只还了本金和利息，还有复利啊懂不懂？操，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廖哥这时已经听不下去了，这淘铁村的人都是弱智，一样的话白天刚说完，这会儿又来一遍，他可没有那个好性子陪着这群傻子，直接让人将李嫂子强行按在麻将桌边，阴沉着脸道：“我说了，我这人最讲信用，你今天要是能在这牌桌上赢回去二十万，我们这债务就一笔勾销了。二十几万对你们来说那是天大的事儿，对我来说也就是一晚上玩牌的零花钱，这么好的机会，可是过这村没这店了！”
　　李嫂子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开始坐在桌边洗牌，结果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玩输了，还给廖哥点了炮，让人胡了个满堂红。
　　“我就说我不玩，他们偏偏让我玩，我从来都不赌钱的……”李嫂子哽咽着就要从麻将桌边站起身，却又被身后看着她的两个小黄毛按回去。
　　方果忽然站出来，盯着廖哥道：“我们是因为被传销组织骗才借钱的，其实你们和传销组织的人是一伙的！我们为什么要还给你们钱！”
　　此话一出，廖哥脸色顿时一沉，微眯的眼睛里竟是现出几分冷冰冰的杀气。
　　屋里一时间陷入安静，落针可闻。
　　“瓜娃子！不要胡说！”方奶奶上前一把拉住方果，用老手捂住她的嘴。
　　方果想要挣脱，却被其他村民一起拉住。
　　廖哥却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小姑娘不要乱说话啊……”
　　方果终于挣开方奶奶的钳制，指着廖哥身后众小弟中的其中一个人说：“我没有乱说！当初骗我们投资那个什么高科技产品的人就有他！！”
　　那被指出来的小弟一愣，其实他们的确是同一个诈骗团伙，上游传销下游放高利贷，一条龙诈骗服务，只不过这小弟记得他们团伙来这淘铁村搞传销的时候他没有来啊！虽然他们上下游人员有交叉，但也是很敬业的，争取不要搞出乌龙。难道是他记错了？
　　小弟正在这边懵逼呢，廖哥却将方果的话当了真，以为的确是他们人员没有调度好，竟然让两拨人有了人员重合，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吃的就是黑饭，就算知道是他们骗的又能怎么样？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山村，他们既然敢长期在这一片搞传销放高利贷，官府的关系自然是早就打点好了。
　　“行呀，今儿我还就承认了，我们就是一批人，你又能怎么样？有证据吗？”
　　方果：“你，你们这是强行抢钱！我们要报警的！”
　　廖哥笑了，“你倒是报警看看呀，看看我们会不会被抓？”
　　方果还想说什么，却被方奶奶强行拉出去。留在屋里的村民们瞪着廖哥，无不神情悲愤，却没有人敢真的动手反抗。
　　廖哥又将那甩刀拿出来哗啦啦甩得飞起，用下巴指了指李嫂子：“这位嫂子，咱接着玩。”
　　这特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传销组织骗人家全村的钱，然后还给人家放高利贷，收完了高额利息不够，这又要强行逼人家赌钱！？
　　卧槽！
　　这会儿看李嫂子直播的网友们全都明白这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儿了，又是震惊又是气愤，同时也明白了李嫂子的良苦用心。
　　这是全村被流氓控制了，在借助于网络直播来自救啊！
　　咱们能辜负李嫂子对咱广大正义网友的信任吗！
　　那是绝对不能的！
　　于是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们自发地将淘铁村村民被高利贷挟持的事编辑成帖子，放到各大论坛上去，还投稿微博大V号，迅速就将这件事扩散开。
　　村民被挟持居然不敢报警？卧槽哪儿的警察这么牛逼啊？这肯定是有腐败交易啊！
　　必须曝光！必须严查！
　　就在广大网友们为了淘铁村民们的安危揪心时，李嫂子还在被迫和廖哥玩着麻将。这种牌局，三家是一家，彼此互相串通互相喂牌，李嫂子怎么可能赢呢？这简直明晃晃的抢钱啊！才几圈下来，李嫂子已经输了两三万块钱了。
　　“等一下。”李嫂子满头是汗，看上去就要晕过去了，终于开口对廖哥说：“我今天手气太差了，要去拜一拜财神爷。”
　　廖哥和几个小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却故作理解地笑道；“可以啊，想去拜财神就去拜吧，换换手气也好！”
　　李嫂子不理会廖哥说什么，径自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户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那小黄毛心里却在吐槽，这拜财神爷连个财神像都没有，对着窗外拜谁知道你拜的是哪路神仙，财神能保佑才怪呢！
　　李嫂拜完了财神，重新回到麻将桌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廖哥说：“咱们最后赌一把大的吧！你们借我一点本钱！”
　　“李嫂子！不行啊！”刘大哥在旁边喊，却被一个小混混直接一棒子打趴下了。
　　“李嫂子，他们逼你玩麻将，就是为了让你再借钱，不要合了他们的意啊！”张大娘也急了。
　　李嫂子却笑了笑，“我刚才向财神许过愿了，就赌这一把，咱们就可以将债务还清了。”
　　“不要犯傻！咱们就算把这整个村子全都输进去，也不能再向他们借钱！”村长急道。
　　李嫂子却哽咽了，“那怎么办啊，我已经输了好几万块钱了，如果不回本的话，明年娃儿的学费都凑不齐了。”说着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放心吧，这局输了算我自己的，要是赢了，就算咱村子的！”
　　村民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廖哥手下的小弟连恐吓带威胁，不敢再吭声了，最后他们哄着李嫂子又签了一份借款二十万的合同。
　　决定生死的一局麻将开始，李嫂子连摸牌的手都是抖的，小黄毛眼底藏不住的喜色，心说这群没见识的山里土包子真是蠢啊，这么明显的火坑还要闭着眼睛往里面跳，活该被骗到去卖血去跳楼！
　　廖哥既然要做局，自然是有准备的，他不是没想过面前这乡下女人是故意藏拙，到最后玩大的才给他们来真格的，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和他一起上桌的一个麻脸黑瘦子，外号麻猴子，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千。只要有他在，别说拜财神爷，就是真财神爷坐在这里，那也得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麻将的碰撞声，和玩麻将的人一声声“吃”“碰”。大家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尤其是淘铁村的村民，那一双双眼睛全都乌溜溜地盯着，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麻猴子接到廖哥的信号，抓牌的手轻轻一拂，悄无声息地换了牌，然后打出了一张发财。
　　“胡了！”李嫂子摸过麻猴子那张发财，将牌一推，“七星不靠，东南西北中发白全都有，按照开局咱的讲法，翻四番，拿钱吧。”
　　廖哥：“……”
　　麻猴子：“……”
　　众小弟：“……”
　　这特么怎么可能？！！！明明看牌路她不可能胡发财的！明明这张发财是给廖哥的呀！QAQ
　　麻猴子开始怀疑人生了，急忙将麻将牌全都翻开看，那边廖哥已经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脚将麻猴子踹地上。
　　“他妈的废物！”
　　李嫂子却在那边认认真真算起了钱，“三家输我一家，一家十万，三家就是三十万，翻四番一百二十万，减去我们欠你的二十万，还有我刚刚管你们借的二十万，减去利息……凑个整吧！你们就给我七十万就成。”
　　流氓之所以被称为流氓，自然是要尽一切可能损人利己了，廖哥那脸比翻书还快，直接将麻将桌一掀，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不玩了，就当没这回事！肚子饿了，快给我们做饭！”说完就大摇大摆地领着小弟出门去了。
　　一直密切关注着淘铁村动向的网友们，看到这里全都出离愤怒了，连一些以混社会为生的不良青年们也都看不过眼了。
　　都说盗亦有道，这些人可真给咱社会人丢脸！
　　甚至有些人开始对淘铁村的村民们有意见了，这一村子的人得是多好欺负啊，就不知道反抗么？那么多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算一人一板砖也能把这帮渣滓拍死了！
　　不过虽然怒其不争，网友们还是很关心村民们的境况，但是离开了李嫂子家，直播就看不到那群小混混了啊，这可怎么办？
　　很快就有人指路隔壁说书的刘大爷，说那群小混混在那里呢。于是大家纷纷转移阵地，找到刘大爷的直播间，果然又看到了那帮放高利贷的。
　　村民们这是直播接龙么！
　　是不是全村都有直播的手机摄像头？
　　网友们全都兴奋起来。
　　廖哥被摆了一道，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更加变本加厉地刁难村民们，让一群小弟们叫嚣着吃肉，而且要管饱管够，并且威胁如果他们吃不好，就要村民们好看。
　　村里的女人们纷纷升起炉灶，开始烀肘子焖排骨，按照廖哥他们的要求，将一大盆一大盆肉全都端上桌。
　　“这也太腻了！看着我都觉得上火！弄点清淡的来！”廖哥开始找茬。“这肉里加点素的！”
　　哦，要加点素，要清淡的，最好让人不上火的。
　　女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直播可鉴！这可是这些普通人自己要求的呀！
　　于是淘铁村的女人们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加起料来了，这个往炖肉里加一把决明子，那个往排骨汤里撒两把荷叶碎，最后李嫂子还往一锅牛肉汤里补了一大袋巴豆。
　　这可都是好东西，村里没有的中药材，要下山去镇里的药材铺子才能买到呢。
　　大锅的肉端上来，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廖哥之前本来就是找茬，此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肚子早就饿了，因此也顾不上再挑剔，直接拿了块虎皮肘子啃了起来，他手下的那些小弟这一天又是上山又是打砸抢的，也早就饿了，见老大开动，纷纷坐下开始胡吃海塞。
　　也就是十多分钟吧，正在闷头猛吃的小流氓们表情渐渐不对了，一个一个都开始捂自己的肚子。
　　“哎呦这怎么回事？我肚子好疼！茅房，茅房在哪里啊！”
　　“卧槽你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带我一个！”
　　“靠，这村子里的人给我们使阴招，往菜里下了泻药吧这是！”
　　混混们一个接一个全都往屋外的茅房跑，廖哥还想说什么，表情突然一阵扭曲，以一种销魂的姿势夹紧双腿，扶着墙也往茅房跑去了。
　　淘铁村的村民们就安静地看着他们，不一会儿就听见茅房里传出打骂声。
　　张大毛拉了拉奶奶的袖子，“奶奶，他们十几个人，可是那茅房里只有三个茅坑呀，可怎么蹲？”
　　村民们纷纷望向茅房的方向，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过了足有小半个钟头，混混们才相互搀扶着回来，脚底发飘脸色发白，当真是卸了火气，没见之前还一个个耀武扬威，现在全成软脚虾了么。
　　廖哥表情狰狞，“你们往菜里加了什么！”
　　他手下的小弟似乎也觉得此时的他们实在是没啥威慑力，纷纷将大铁棒拿出来，然后一抽，那些铁棒居然全都变成了明晃晃的大砍刀，原来之前的铁棒只是套在刀的外面，里面内藏玄机。
　　“没有呀！加的都是清火的中药材来着！”张大娘和李嫂子如实说。
　　之前面对铁棒，村民们都没人吭声呢，这回面对大砍刀，谁还敢再说啥呀。
　　淘铁村的村民们都老实着呢。
　　“呵呵，中药材！好啊，你们给我吃下去啊！都吃下去！”廖哥瞪着一双凶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几个小孩身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你们过来，都给我吃下去！把这些肉全都吃了！”
　　程欢等人一听说要让自己把那满桌的肉全都吃了，高兴得差点嗷嗷叫出来，正要跃跃欲试地上前，却见他们果果姐站出来。
　　“我来吃！”
　　程欢：“……”
　　凭啥啊！
　　方果走到廖哥面前，神情坚定，“这些菜没有问题，里面加的都是好东西，你们不信的话，我来吃！”
　　廖哥肚子还拧劲儿地疼呢，也懒得和方果废话了，反正谁吃不是吃啊，只要让这些可恶的山里人尝过他们受的苦，效果是一样的。
　　“你吃也可以，但是必须将这些东西全都吃了！不仅是桌上的，还有锅里没盛上来的！”
　　方果十分平静地点点头：“哦。”
　　廖哥：“……”
　　总感觉有什么大阴谋。
　　于是方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桌边，开始吃锅里的肉。
　　程欢等人在旁边看得眼红。
　　他们多想也跟着吃两口啊！
　　里面有决明子荷叶算啥？有巴豆算啥？他们可是饕餮呢！
　　不然当初十八个拉稀的，怎么就程欢一个能人幸免，这是种族天赋。
　　对于饕餮来说，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也没有什么是吃下去以后会让身体出问题的。
　　而此时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全都要把弹幕刷疯了。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你们难道从来不看直播吗？”
　　“你们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妹子是什么人吗？她可是传说中的移动硫酸池啊，不对，是移动化尸水！”
　　“哈哈哈很想知道那些小流氓们看到我们饕餮主播把东西吃光的表情！”
　　“只有我一个人担心主播会不会真的吃到拉肚子吗？毕竟是巴豆呢……”
　　方果在一众小崽子羡慕的眼神中，飞快地将一大盆虎皮肘子吃光，然后砸吧砸吧嘴，又开始吃红烧排骨，吃得那叫一个香！直把一群小流氓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眼看着方果几乎将桌上大半食物吃光，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悄悄和廖哥说：“老大，好像真不是菜的问题呢，我们，我们要不要赶在这小丫头片子把肉吃光之前，再多吃两口啊？”
　　他们这还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二合一，你们摸着良心说，哪里短小了！QAQ

    
第125章 Chapter125
　　廖哥也是看得直吞口水，真是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吃东西吃这么香呢？看那肥瘦相宜的排骨，烧成了棕红色，热气腾腾的，一口咬下去，肉汁好像都能从唇齿间沁出来，把肉吃光了，用力地大口大口地嚼，直把肉香全都嚼出来再咽进肚子里，然后还要仔仔细细舔一遍骨头，那调料的味道全在骨头缝子里渗着呢，尤其是断骨处，轻轻一嘬，里面的骨髓滋溜溜地响。
　　小流氓们一片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方果啃红烧排骨看得眼睛都要发直了。
　　“好了好了，你把这盆排骨放这里！别吃了！”廖哥迫不及待将方果轰开，这回他们可是学聪明了，就专吃这盆排骨，反正小姑娘吃排骨也没什么事儿，说明排骨肯定是安全的啊。
　　小流氓们早就迫不及待了，跟着廖哥一起重新围坐在桌边，饿狼一样将整整一盆排骨分食了，吃得满嘴流油，本来他们还想喝两瓶啤酒助兴的，但生怕酒里会有问题，只好忍住了。
　　接下来一幕——
　　廖哥是老大嘛，分排骨时下面小弟自然是要先让大哥来啊，所以廖哥的脸最先扭曲起来。
　　众小弟一看廖哥这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味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没一会儿，他们各自的脸也变成了绽放的菊花，几乎同一时间丢了筷子和骨头，齐刷刷冲出门奔向茅房。
　　“操！你们敢跟我抢！找死啊！”廖哥的吼骂声在茅房上空回荡，“妈的你们那几个！！不许在茅坑外面拉！憋回去，憋回去听见没！啊啊啊要是拉在外面我弄死你们信不信！都他妈给我憋住了！”
　　小流氓们鬼哭狼嚎，通过茅房外的手机直播到网上，看得不少网友忍不住在屏幕前捂住了鼻子，纷纷刷起弹幕：“救命！！！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直播！”
　　当廖哥等人重新从茅房里出来，一个个走路打摆子，都快拉脱相了，要不怎么有句老话，说一个好汉扛不住三泼屎呢！如果说他们之前耀武扬威像狮子，现在一个一个就跟秃了毛的病老鼠一样。
　　“你们……”廖哥重新走进刘大哥的新房，看到满屋的淘铁村村民齐刷刷转过头向他望过来，心里一阵邪火，真是恨不得直接将这些土包子的脑袋拧下来！
　　要不要这么无辜脸啊！
　　你们做了啥好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以为他们都是傻子么，不知道他们在菜里做了手脚？！
　　“去，你们，把全村人都叫来！”廖哥随手将程欢揪过来，将大砍刀往他脖子上一横，有气无力地说。
　　村长瞪着眼看廖哥，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也只能出去将村民们都召集过来。
　　“今天，你们所有人，把给我们准备的吃的，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吃光！听懂了没？！他妈的一粒米都不！许！剩！全他妈给老子吃了！”
　　廖哥用刀比划着威胁，他真的动怒了，想他廖某人也是江湖上响当当一号人物，居然被这么一群又蠢又傻的山里人玩弄，真是不让他们见见真章，就不知道什么叫道儿上混的。
　　廖哥手下的小弟一个个刀都要拿不稳了，但是他们是社会上的人，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勉强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将村民们驱赶到饭桌边，逼着他们吃桌上的菜。
　　既然你们让我们吃，那就吃呗。
　　村民们倒是很乖觉，没有反抗的，排着队上前吃桌上的东西，眼看全桌的东西都吃光了，村民们却都是好端端的，廖哥又驱赶着大家去厨房，把能找到的东西都翻出来，逼迫着村民吃。
　　小黄毛还在厨房角落里翻出一袋巴豆，恶狠狠道：“老大，这些人心太黑了！居然给我们的菜里放巴豆！”
　　廖哥捂着还在疼的肚子，指了指方果，发狠道：“让她把这些都吃下去！”
　　小黄毛还有几个小混混狞笑着靠近方果，本来还想动点粗，逼迫女孩将这满袋子的巴豆吞下去，谁知方果却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大大方方将巴豆接过，一张嘴，将袋子哗啦啦往嘴里倒空，就跟倒巧克力豆似的。
　　小黄毛：“……”
　　不对啊！这，这不对啊！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小黄毛那可怜的三观开始崩塌。
　　直到把村里能吃的东西都搜刮出来逼着村民们吃了，可是村民们还是好好的，完全没有要拉肚子的迹象。
　　“都说过了，我们给你们吃的都是清火的中药材，对身体好的。”张大娘还不忘了强调。
　　“是啊，我们平时想要买这些，还得走好几里山路去镇上呢！”程欢不服气道。
　　廖哥心很累，不想再和这满村的蠢货废话，安排了几个小弟轮班守夜，自己爬去睡觉了，但是睡也睡不好，因为饿啊，他们总共也没吃上几口东西，还全都拉出去了，此时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过今晚他宁肯饿着，可不敢再吃这村子里的东西了。
　　到了半夜，廖哥好不容易要在饥寒交迫中睡着了，天空忽然一个惊雷炸响，闪电划破长空，瓢泼大雨倾盆而落，打得屋顶噼里啪啦响，跟铁豆子入锅似的。廖哥被吓醒了，但是察觉到不过是打雷下雨，也就浑浑噩噩又睡过去了，只是心底总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因为广大网友的热心扩散，名不见经传的淘铁村第一次受到全国人民的高度关注，如今大家都知道有一伙诈骗团伙挟持了淳朴的村民，淘铁村所在县警方迫于压力，不得不连夜出警，在全国网友的监督下去拯救村民。
　　山路不好走，七拐八绕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村子入口，谁知大雨忽至，轰隆隆的巨响回荡于千山深谷，通往淘铁村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大峡谷两边山体滑坡，竟是将路彻底封死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带队的警察队长赵安见前面警车停下来了，用对讲机问。
　　“队长，前面路封死了！”警员回话，“好像挺严重的，我看没个三五天都通不开啊！”
　　淘铁村在行政区域上归兰方县管辖，兰芳县传销组织猖獗，早在几年前还逼死过一个大学生，上过报纸，但是那时候的网络影响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厉害，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了，最后给了那大学生家里一笔钱，草草结案。而所谓的被抓的传销组织头目，也不过是几个顶锅的小弟，走了个流程进去蹲两年，也就全都放出来了。
　　那些传销组织至今活得还是好好的，并且规模越做越大，最顶头还成立了一家非常有名的基金公司，广告直接打到了国家电视台。
　　为什么不断有人举报，不断有人被骗，这些传销组织还是屡禁不止？
　　那是因为兰芳县县长就是这些传销组织背后最大的靠山啊。
　　小小一个县长又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就不是赵安敢妄加议论的了，不过听坊间传闻，据说这些传销组织顶头的基金公司，最大的保`护伞是通到省里的，而正是因为背后有这个基金公司支持，省里那位干部能将政绩口碑都远远超过他的肖副省长压一头。这次中央调动，有意从他们省的省委里面提拔一个干部进京，只怕也非那位干部莫属了。
　　如果真是这位高官被选中，那可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吸着老百姓的骨髓，嚼着贫苦农民们的骨头渣子上位了。
　　赵安叹气，他只是个县警局的刑警队队长，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听上面指示，如今这淘铁村的事闹大了，县长非常恼火，让他们快点将这事解决，可是偏偏赶上了山体滑坡封路，这可怎么好？
　　打电话催促施工队来通路，赵安一边祈祷里面的村民们不要出事，一边又在心底隐约有种期待，希望这件事可以闹得大一点，再大一点，最好能引起中央重视，将这个基金毒瘤连根拔除。
　　想到这里，赵安又拿出手机，想要看看淘铁村村民在网上的直播，可是打开香蕉直播才发现，所有直播居然都关闭了。
　　这是被网警屏蔽了？还是说……村民们的直播被那伙人发现了？
　　天蒙蒙亮时，廖哥终于被饿醒了，胃部的绞痛让他再也没办法躺下去，而他手下的小弟们现在也是被饿得嗷嗷叫了，纷纷出动，嚷着叫着让村民们给他们弄吃的。
　　“廖哥，我看咱还是别让他们那些人弄吃的了，咱自己做吧，也省得他们再动手脚。”小黄毛建议道。
　　廖哥想了想，觉得小黄毛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让小弟们去各家找吃的，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村里所有吃的都在昨晚被他们找出来逼着村民们吃光了！
　　“你们的存粮呢！”廖哥把村长找来问话。
　　村长：“啥存粮？”
　　廖哥：“……”
　　李嫂子的话彻底印证了廖哥他们的猜想，“昨晚你们不是让我们把村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了么，现在村里没有粮食了。”
　　廖哥沉着脸，忽然冷笑：“圈里不是还有三十几头活猪吗？没关系，够咱兄弟吃的了。”
　　村长立刻着急道：“不行的！那些猪不是我们的，是帮着镇上养猪场养着的，都已经被订出去了！”
　　现在能让淘铁村村民们不高兴的事，都能让廖哥高兴，他们越是宝贝那些猪，他们就越是要把那些猪宰了，还要吃一头玩一头，等他们离开这里，保准一头活猪都不给他们剩下！
　　小黄毛往手心里啐了两口，跃跃欲试地领着兄弟们出去抓猪了，谁知还没走到猪圈门口，拦着猪的栅栏却自动开了，里面三十几头猪就跟磕了药似的，一看那栅栏门开，全都一窝蜂冲出来。
　　三十几只猪啊！虽然都是没成型的小猪，最大的一只也有一两百斤重呢，全速冲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流氓们见势不妙，调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骂，这特么真的是家猪么！！是野猪吧！！
　　村长追着小流氓们出来，看样子好像是想要凭一己之躯阻拦，然而出了屋，他焦急的脚步却慢下来，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走进距离猪圈最近的张大娘家。
　　“嘿嘿，陆公子，我来了！”看到站在窗边的陆文修，村长手里掂着那把小石子，笑呵呵地走过来。
　　陆文修转头看村长，笑问：“这么远的距离，您老有把握么！”
　　“放心吧！别的不行，扔东西我可是在行！保准您说哪儿我就打哪儿！”村长自信满满。
　　二十多年的赶猪棍儿那是白扔的嘛？！
　　这石头子儿和赶猪棍也是差不多的，甚至从手感上来讲，石头子儿要比赶猪棍更好呢。
　　“嗯，那我们就开始吧。”陆文修淡淡看着窗外那些正在被猪追着跑的流氓，开始发令，“巽五位，三十步。”
　　村长立刻打起精神，按照陆文修所说的八卦方位，将石子丢在指定位置。
　　“坎六位，二十九步。”
　　村长完全是按照陆文修的命令丢石子，丢一会儿就发现了玄机，问陆文修：“陆公子，您这布的阵法，好像是冲着那些猪去的吧？不是用在那些人的身上啊。”
　　陆文修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看了村长一眼，“自然是要用在猪的身上了，不然到时候保密部的人追究起来，就要说我们用阵法攻击普通人了。”
　　村长呆了呆。
　　对呀！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因为害怕伤害普通人触犯阵法师世界的法律，一直隐忍。
　　村长当年也是读到异兽高中的，还记得当初课本上关于保密条例是如何写的，异兽伤害普通人的犯罪构成条件，要么是变出原型伤人，要么是对普通人施展阵术。但是如果把阵术用在猪的身上，不就可以成功规避这条法律了？
　　普通人要杀猪吃肉，结果被猪拱了，可就挨不着他们啥事儿了！
　　不愧是南光书院的首席，脑子就是好使！
　　村长眼睛放光，丢石子丢得更起劲了。不起眼的小石子缀在泥泞的土地里，渐渐编织出一个强健体魄提高战斗力的阵法。
　　小流氓们冷静下来之后也就不再跑了，心说一群又懒又肥的家猪有啥好怕的？他们这就把它们全都宰了吃肉！一想到新鲜宰杀香喷喷的猪肉，他们就忍不住流口水，于是又回去追猪。可是很快小流氓们就发现，这些猪就跟成了精似的，不仅跑得飞快，居然还会绕花样！甚至有两三头猪合伙从四面夹击的，还有一头猪为了救被流氓堵到死胡同的另一头猪，将流氓同伙的脑袋踩进泥里，流氓为了救同伙，不得不放过那头猪。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兵法所书的围魏救赵么！！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正常，猪特么也这么不正常！？？
　　十几个大活人被三十几只小猪当猴子一样耍，因为昨夜刚下过雨，地面泥泞，这些人被猪轰撵得连滚带爬，两个多小时过去，猪没抓到一只，全都变成了泥巴人。廖哥看得来气，自己亲自下场，结果直接摔进一泡新鲜的猪粪里，差点把自己胆汁吐出来。
　　“你们！你们去给我把猪抓回来！”廖哥威胁村民们，可是此时的他和一众小弟已经被猪折腾成死狗样，哪里还有一点威慑力？
　　没看那些村民们全都看笑话一样，一个个呲着满口大白牙围观呢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廖哥吐出嘴里的猪粪，狠声道：“走！猪不是会跑么！咱们去那片石榴林里，摘点石榴吃！”
　　小黄毛提醒；“廖哥，这大冬天的，哪还有石榴啊！”
　　“有的有的！我看见了，可神奇了呢！真的有石榴！而且又大又红！特别饱满！”一个“泥巴人”连忙开口，一张脸只能看出一双眼睛和一口白牙，不只是他，其他小流氓个个都是他这惨样，他们现在宁肯饿死，也不想和这个村里的猪打交道了，所以一提起石榴，全都流出口水。
　　于是廖哥一伙人浩浩荡荡往石榴林走去了。
　　方果噔噔噔跑到张大娘家通风报信：“陆文修陆文修！他们去石榴林了！”
　　“嗯，知道了。”陆文修抬手在半空划了个阵符，那阵术的光芒无比耀眼，化作长虹击向石榴林的方向。
　　方果有点担心：“只是，你这样不会有问题吗？会不会被保密部的人抓？”
　　陆文修却笑得温和含蓄：“防止普通人误入饕餮聚居地，让他们无法发现石榴林的异常，难道不恰恰是为了保密吗？”
　　方果看着站在窗边的年轻男人，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拂过男人细碎的额发，拂过他唇角微扬的笑容，方果第一次觉得，陆文修好帅好帅好帅呀！
　　不只是好吃，是帅！
　　廖哥和他的小弟们彼此搀扶着，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山，走进了石榴林。
　　在石榴林里转了三五圈之后。
　　廖哥：“他妈的石榴呢？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了石榴！”
　　小弟瑟瑟发抖，在旁边小声道：“真的看到了石榴啊……”
　　“我他妈看你像石榴！看你像石榴！”廖哥一巴掌糊在那几个说林子里有石榴的小弟脸上。
　　“真的不对呀！廖哥，您还记不记得咱来的时候，这林子看着还很茂盛呢！都是绿油油的叶子啊！”
　　“会不会是因为下了一场暴雨，所以叶子都被打落了？”
　　“这个……也有可能……”
　　真是信了你的邪，才相信这寒冬腊月里还有石榴！
　　廖哥饿得两眼发黑，靠在一棵枯木黄叶的石榴树上，感觉自己连继续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如果此时有淘铁村的村民们走进这片石榴林，就会发现满树都是红通通的大石榴，压得树枝都弯了，有的果实因为熟透了，甚至还直接掉在了地上，那廖哥的脚边就有一个大石榴，只可惜对于他们来说，那里只有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咱们这次太倒霉了，我看不如先回去吧，等下次多带些兄弟，做好了准备咱再来！”有小弟提议。
　　“对啊，下次来咱们自带吃喝！”
　　“廖哥，回去吧，折腾了这一天一宿，我们是真的没啥力气了，回头别咱们没把钱要回来，自己再搭进去……”
　　在小弟们七嘴八舌的劝说下，廖哥终于决定还是暂时忍下这口气，带着人往山下走，然后就看见了那条被山体滑坡封住的路。
　　廖哥：“……”
　　众小弟：“……”
　　这真是没有活路了啊！
　　夕阳西下，廖哥和一众小弟拿着大砍刀当拐杖，一瘸一拐地重新回到淘铁村，居然看见各家各户燃起炊烟，房子里传出铁锅翻炒的声音。
　　众流氓对视一眼，心里全都吼出一个词汇——
　　吃的！！
　　好啊这些刁民，果然藏了存粮，以为他们走了就自己拿出来偷偷吃！
　　廖哥他们这时候啥形象也不顾了，都急吼吼地冲进去，直奔厨房，结果就看到了张大娘手中的炒勺，以及里面的东西。
　　满锅土……
　　一个小混混还非常不死心地冲过去，揭开了旁边一个焖锅的盖子。
　　一锅的石头。
　　这回混混们是真的傻眼了。
　　“奶奶！饭好了吗！！”这时张大毛从外面冲进来，上来直接用勺子从锅里挖了一大勺子土，塞嘴里卡巴卡巴嚼起来，好像真的特别香，然后又从焖锅里捞了一块石头，直接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了。
　　张大娘叹了口气，回头解释道：“村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只能吃点土和石头了，其实将就将就，也能吃下去的，你们要不要盛一碗？”
　　廖哥：“……”
　　众小弟：“……”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发红包啦，抽20个小天使来一发~~

    
第126章 Chapter126
　　这个村子的人全特么都是智障么！
　　饿了就吃土？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那么能耐，咋不去抠墙皮吃呢？
　　就在这时，张大毛终于嚼完了嘴里的石头，顺手从墙上抠了块墙皮放嘴里，就跟吃大馒头觉得没滋味儿了，顺带着来两口咸菜似的。
　　廖哥：“……”
　　小黄毛在旁边看得都心酸了，小声对廖哥道：“老大，这孩子不会是缺锌吧？”
　　我看是你缺心眼。
　　廖哥现在的感觉，就像日了狗，从身体到心灵的疲倦。
　　一伙人默默从张大娘家里出来，又挨家挨户地搜罗了一遍，几乎全都崩溃了，尼玛这全村的人都在吃土啊！特么是真的在吃土啊！！然而等到两天之后，小流氓们全都饿得面黄肌瘦，再看看依然健康活泼的淘铁村村民们，居然开始认真考虑一个问题——
　　他们要不要也吃点土呢？
　　其实早就听说过去有穷人靠吃观音土过活，所以其实土也是可以吃的吧？
　　想通了这一关节，廖哥等人莫名觉得，村民们炒锅里的土和石块看起来似乎也很好吃了呢。
　　抢险队终于在三天之后打通了被封堵的山路，刑警队长赵安带着人冲进村里时，是做好了那帮混混拿村民做人质拒捕的准备的，因而行动的时候也就格外小心，先是偷偷潜入，见村子里没有人活动，才小心翼翼接近一家农户，结果就从窗子里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年轻人，正和两个农村大姐坐在炕头上做针线活，还有说有笑的。
　　参与行动的小警员们都有点懵，心说这是啥情况啊？看网友这几天在网上疯传的，他们都以为淘铁村村民被黑`社会撕`票了呢。
　　赵安收了配枪，敲了敲房门。
　　“来啦！”青匪语调欢快地跑出来开门，一看到穿着警服的赵安，愣了愣。
　　站在外面的赵安以及身后的警员见了青匪，先是集体晃了一下神，然后个别两三人脸上居然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人长得……怎么跟画儿似的。他们可都是笔直笔直的直男啊，居然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视这人了。
　　赵安还算是见过世面的，清了清嗓子道：“请问，你们这里前几天是不是来了一伙放高利贷的，还曾经用暴力威胁过你们？”
　　青匪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对！你们是来抓他们的吧？跟我来。”
　　原本以为那伙放高利贷的已经跑了，可是看这情形，竟然还在村里呢？
　　青匪很是淡定地领着警员们往刘大爷家的院子走，等到刘大哥的新房门口，还特地放轻了点脚步，小声对赵安说：“嘘，轻一点，他们可能还在睡觉呢。”
　　赵安：“……”
　　这么温柔体贴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里面躺着的真是放高利贷的而不是这年轻人的小女朋友么？
　　等推开房门，警员们就看到满屋横七竖八躺着一帮人，其中很多面孔还有点眼熟，都是兰芳县一带经常出入警局的小流氓，其中有个还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称廖哥。
　　赵安好不容易才艰难开口：“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青匪：“可能有点虚吧，因为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他们就没怎么好好吃饭。”
　　说完，青匪还随手从门后摸出一根扫帚，用扫帚杆捅了捅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流氓，那小流氓呻`吟了一声，虚弱地动了动。
　　青匪确认道：“嗯，还活着呐！”
　　赵安：“……”
　　这是没怎么好好吃饭吗？！怎么看着好像是快要饿死了一样？
　　廖哥身体底子还是好的，虽然泻了一晚上又饿了整三天，还是在听见动静时，顽强地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看到穿着警服的赵安等人，两眼一酸，竟是流下了两行热泪。
　　警察同志，你们总算是来了啊！
　　我们等你们等得好苦……QAQ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警方就将十几个小流氓控制了，一个个捆好了像马白菜一样丢进警车。
　　“做笔录了吗？”赵安问警员。
　　警员哭笑不得，“还做什么笔录啊，一个个的张嘴就知道喊饿，带回局里先给顿饱饭再说吧！”
　　这年头无论是发生什么大案要案，和警察跑得一样快的永远是记者，赵安这边才刚有些眉目，那边就接连进来了十几辆车，都是各个电视台和网络平台的记者。实在是因为淘铁村这次传销事件的影响太大了，从村民们公开直播被高利贷威胁，到后来山体滑坡封山，直播中断，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阴谋论说是不是淘铁村集体被查水表了。
　　事件发酵至今，神通广大的网友们甚至扒出了兰芳县县长和传销组织有利益关联，惊动了上面，而兰芳县县长如今也已经被革职查办，还一层层牵出了上面职位更高的官员，听说昨天市里的纪检委才刚刚出动，着手调查某基金公司背后的关系网。
　　这如今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新闻事件了，也不怪这么多记者闻风而来。
　　不过虽然混混们没办法做笔录，村民们还是可以正常说话的，于是赵安先让人找村民做笔录，具体说明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便有记者围上来，将话筒递给了淘铁村的众村民们。
　　“他们是一伙的！”张大娘面对记者居然毫不怯场，一边轻轻摇晃着怀里熟睡的张小毛一边说，“那时候这些人来我们村子里，说买什么高科技理财投资，每个月都有很高的分红，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本来只想买一点的，谁知没过几天就有人来村里，说愿意借给我们钱，还签了借款合同，谁知道利息那么高，我们只借了十几万，最后居然要还三十万！”
　　“三十万我们也咬着牙还完了！”刘大哥站出来补充，“但是前几天他们居然又来，说要还什么复利息，还要还二十多万呢！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么！我们就算是卖血也拿不出那些钱了啊！”
　　记者们此时心里全都是无比心疼的。看看这些质朴的村民们，因为消息闭塞，文化水平不高，他们总是最容易被骗的。诈骗团伙们也是黑心，几十万块钱对于这些贫穷的村民门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啊！一辈子的血汗！怎么忍得下心去骗呢！
　　“其实国家有规定的，民间借贷利息超过一定数额，就不受法律保护了。不过这个借贷合同是带有欺诈性质的，应该从根本上就是不算数的，等我们的节目播出去了，相信一定会有热心的法律人士来为你们维护权益的！”记者们抓紧给村民们普法教育，由衷希望以后他们不要再被骗，也是趁机做了个呼吁，想让村民们因此得到更多的法律援助。
　　接着又有记者问：“说说这些放高利贷的人来了村子以后发生了什么吧？乡亲们真的很棒，还知道借助于网络自救，但是因为后期直播中断，关心你们的广大网友很想知道你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还不等刘大哥开口，程欢先跳出来了，他长得黑瘦黑瘦的，打眼一看就是个小泥猴子，但是仔细打量，五官不难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清澈，其实是非常讨喜的。
　　“我来说吧！”
　　程欢大包大揽地将采访任务接过来，开始一五一十地向记者们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些人前几天闯进村子里，要我们再拿出二十万，可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啊，所以他们就待在村里不走了，说要在这里吃在这里住。可是他们好像吃不惯村里的东西，吃一点就拉肚子，于是就怀疑是我们的食物有问题，逼着全村的人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但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结果村里的吃的一顿全糟蹋光了，又赶上通往村外的路被封，我们都没有吃的了，只能靠吃土充饥，但是他们那些人却不肯吃土，最后饿得起不来了。”
　　小孩清脆的嗓音，懵懂天真的表情，将这一出人间悲剧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让记者们听得心里难受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啊，他好像觉得吃土也不算什么，这平时过得是有多苦呢！
　　几个女记者眼圈都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吃，吃土吗？你们这些小孩也吃吗？”
　　程欢睁大眼睛，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呀！不吃多饿呢，不过以前我们还能吃上红薯，一天能吃一个，本来我们果果姐从城里带了年货回来的，以为可以天天吃肉了呢，但是这些人一顿就把东西都祸害没了，就只有土了。”
　　这番话成功激起了记者们心中的怒火。
　　人渣啊！浪费这些贫苦村民的粮食，真是人渣！
　　怎么不去死呢！
　　“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吃的那些土？”有记者问。
　　“嗯，行呀！”程欢快跑着，把记者们领到自家厨房，掀开灶上的锅盖，“看，就是这个！其实撒点葱花辣椒啥的炒一炒，也挺好吃的。”
　　记者们这回真的绷不住了，有个刚生小孩不久充满母性的女记者甚至丢了话筒，一把将程欢抱在怀里痛哭。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孩子啊！！
　　程欢一脸懵逼。
　　……这是咋了？
　　如今的媒体传播速度，那不可不是早些年能比的，且不说这采访的全部过程都被同步直播到网上，一个小时之内，甚至记者们还没有从淘铁村撤离，这些视频和文字资料就被编辑之后传到了网上，淘铁村再度引发全国关注。
　　在偏远的山区有这么个村子，村民们将吃土抠墙皮当做家常便饭，凭借辛勤的劳作一点点过着艰难的生活，却在一夕之间被诈骗团伙骗光了家当，被追上门来虐待！
　　为什么要这样欺负老实本分的人！
　　太可恶了！
　　网友们对淘铁村的村民们有多同情，就对廖哥那些人多痛恨，更是联名请愿，希望警方能追回受害人被传销组织骗去的财产，并且希望政府严惩与传销组织和基金公司勾结的官员。
　　然而在网络世界里，无论是什么事件，总归会有黑子出来挑刺，当得知有个小网红“我是一只饕餮”就是从淘铁村出来的，立刻有人提出质问，这吃播播主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不管村民们死活？她天天吃山珍海味，淘宝店开那么6，知道村民们在天天吃土吗？
　　真是有了钱就忘本！
　　“哈哈哈哈黑子打脸疼不疼啊？没看那小孩采访时说的吗，他们果果姐带了好些年货回来，结果被那一伙人渣全都糟蹋了！果果姐就是饕餮主播啊！靠，一提这事我体内的洪荒之力又要爆发了！糟蹋穷人的粮食，怎么不去死！”
　　“楼上那个黑子有空多读书少上网，知不知道淘铁村的村民们如何知道了网络，还懂得用直播自救？那都是因为我们饕餮播主，带了智能手机和电脑回家乡，还努力联系当地部门，给村里附近建了移动信号接收塔！”
　　“键盘侠就知道瞎逼逼，淘铁村现在是新兴的直播村知道么？要不是因为那群混混，我们淘铁村村民现在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走在路上还得戴墨镜提防粉丝跑来找签名！”
　　“这是兰芳县那狗官请了水军吧？呵呵呵没做好功课就来黑，五毛钱拿得心安么？”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波黑子的闹腾，淘铁村村民们如今全村直播的消息也算是扩散开了，一些热心网友还专门注册了香蕉直播的账号，去给村民们刷礼物。
　　这也算是变相的捐款了。
　　但其实村民们并不需要大家的捐款啊！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上面直接勒令严查，几乎没用多久就将传销组织的头目们全都抓住了，经过清算，返还受骗者财产累记三千多万，不光是淘铁村的三十万块钱全都还回来了，连许多其他被骗的人也跟着受益。
　　淘铁村一时间成了打击传销犯罪的英雄村，还受到了省委书记的亲自表彰。有了省委书记的态度，下面市里乡里县里的领导相继过来视察表扬，还给村里颁发了奖金。
　　“我们有钱，不需要大家捐款，真的。”
　　张大娘给张大毛蒸了一锅排骨馅儿的大包子，大锅盖一掀开，一阵热气模糊了屏幕，张大娘随便捡了一个丢出去，张大毛老早就蹲在地上准备接了，见包子飞来，一个纵身跳起来叼住包子，撒欢地就往屋外奔。
　　张大娘又转过身去给张小毛煮米糊糊，继续说：“你们看，现在我们都能吃上肉了，孩子们也不用吃土抠墙皮了，日子过着好着呢！”
　　张大娘此话一出，屏幕上礼物反而刷得更厉害了。
　　网友们都很任性。
　　我们就是爱给你们刷，就是想看你们全村脱贫致富奔小康，咋地吧！
　　过完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关才算是真真正正过去，方果和陆文修要离开了，淘铁村的村民们很是舍不得。
　　“说好了要请你吃一顿好的呢！这一分开又不知道啥时候能见了！”李嫂子不干了，拉着方果的手，坚持一定要请客。
　　其他人也跟着帮腔，“就是呀，我们也盼着这顿饭，还从来没去过城里的大饭馆呢！”
　　方果认真想了想，觉得也是，乡亲们还从来没有去过城里的饭店，要是没有她领着，估计还是会发憷，即使现在有钱了，也不敢去那些地方吃饭，于是点点头道：“那行吧！我们就一起去城里吃顿好的！”
　　程欢突然一改皮猴子做派，像个腼腆的小姑娘在旁边蹭着脚，小声问：“果果姐，是所有人都去嘛！”
　　村长在旁边实在是看不过眼，一巴掌糊孙子脑袋瓜子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方果却很坚定地点头：“所有人都去！”
　　青匪看了看黎叔的面包车。
　　虽然那面包车用阵法扩充了容量，勉勉强强也能将所有村民塞进去，可是他们这是去普通人世界啊！就算都塞进去了，到了地方怎么出来？呼啦啦从一个七座的小破面包里钻出来百十来号人，这是要搞个大新闻吗？
　　村长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骄傲地拍拍胸脯，“这个包我身上了，保证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
　　青匪总觉得，不能轻易相信淘铁村村民的话。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带了两个村里的男人下山了，说是要去借车，结果中午回来的时候，完全把青匪和肖泽等人镇住了。
　　连一贯喜欢拉风的水行舟，在看到村口停着的那辆十轮的解放牌大卡车时，也惊呆了。
　　他们这是……要坐这辆车进城么？
　　答案是肯定的。
　　村长笑眯眯地站在大卡车下，满脸得意道：“怎么样，这辆车不错吧？能把我们所有人都装下呢！”
　　张大娘看得直点头，“嗯嗯，好，这车好啊！”
　　刘大哥还绕着大卡车走了两圈，从车头到车尾，愣是要走上一分钟，末了绕回来拍着那锅盖一样大的车前灯，问村长：“这车子多少钱呀，等我赚够钱了，也要买一辆，拉着俺媳妇进城看电影。”
　　水行舟沉静地思考了片刻，扭头对陆文修说：“我申请坐面包车。”
　　青匪迈着小碎步走到了水行舟身后。
　　肖泽不吭声，却也是下意识往水行舟和青匪那边靠了靠。
　　其实水行舟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他还要申请坐面包车呢，其实人家淘铁村的村民们都没想带他坐大卡车。
　　大卡车多威风呀，站得高看得远，衬得马路上的小轿车都像蚂蚁。
　　于是一辆面包和一辆卡车就这么离开了村子，上路了。
　　当然，大家在出发之前曾讨论要去吃什么。
　　方果仔细思考了片刻，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去处，眼睛亮亮地回头跟陆文修说：“我们带大家去吃自助餐吧！”
　　陆文修：“……”
　　方果：“好不好呀？”
　　陆文修看着方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好。”
　　黎叔在旁边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哪家的自助餐厅这么倒霉啊，真是……提前给他们点根蜡吧。
　　村民们哪知道啥叫自助餐，问方果：“果果，那个自助餐是个啥？”
　　方果解释：“就是你们交固定的钱，就可以进里面随便吃！”
　　随便吃？！
　　村民们的眼睛一对一对的，全都亮了，就像那高高挂起的大灯笼。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呢！
　　“那咱们就去吃自助餐吧！”
　　“嗯！去吃自助餐！”
　　一辆十轮的大卡车上，蹲着男女老少百十来口的村民，往马路上一开，那绝壁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啊！所到之处回头率百分之两百，一时间，凡是他们所开过的街道，刮蹭类的轻微交通事故率飙高。
　　“奶奶，为啥那些人都看我们呀？”张大毛坐在奶奶怀里问，发现周围小轿车里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有的还降下了车窗，看得眼睛都直了。
　　“因为他们羡慕我们呗，看我们的车好。”张大娘说。
　　张大毛：“为啥我们的车好？”
　　张大娘：“这还用问，你这瓜娃是不是傻？因为我们的车子大啊，车子大能装得人就多嘛。”
　　“哦。”张大毛乖乖地点头，从此在他幼小的世界观里埋下了“一切大的都是好的”这样的种子。
　　卡车和面包车一前一后，很快驶进了镇上，可是镇上并没有方果所说的那种像金海自助餐一样的高级自助餐厅，于是他们又往县城开，县城找不到再往市里开，就这么一路，一直开到了省会，总算找到了一家名为“皇朝”的高级海鲜自助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淘铁村全村都要去吃自助餐啦！

    
第127章 Chapter127
　　皇朝餐厅地处美食一条街，满载淘铁村村民的大卡车停在皇朝自助餐厅门口，整条街的饭店保安全都被惊动了，纷纷伸长了脖子看，想知道哪家餐厅这么倒霉，要接待这么一卡车的乡下人。
　　这是全村都出动了吗？
　　其实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地方城乡居民的消费能力差不多，再加上有万能的淘宝在，基本上很少有人会对农村居民带有偏见，甚至很多经济发达地区，农村户口的人家里条件比城市里工薪阶层还要好，有的村子遇上拆迁，轻轻松松就能坐拥总面积达几百米的房产。
　　可是淘铁村的人不一样啊，他们之前是真的穷，在全国人民眼中，那就是每年不拿国家补助就会饿死的人。
　　连吃都吃不起了，还有心情注意外表吗？尽管进城吃饭，还不至于穿着破洞补丁衣服，那也都是洗到褪色或是磨得翻毛边了，和皇朝海鲜自助那富丽堂皇的门面摆在一起，真是非常不搭调。
　　“果果姐！这就是自助餐吗？可以随便吃嘛？”程欢带着敬畏的目光仰起脑袋，看着自助餐厅大门上那霓虹璀璨的“皇朝”二字，小心翼翼地问方果。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装修这么豪华的大饭店，淘铁村的村民们都有点拘谨，从卡车上跳下来后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喧哗，甚至有点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好了，也只有几个小崽子探头探脑的，大着胆子说说话。
　　“嗯，这里就是自助餐厅！”方果点头道。
　　李嫂子可是这次张罗请客的人，她见方果要这么多人一起来，其实心里已经没多少底了，此时又看见这饭店装修得这么气派，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更加担心，偷偷摸摸凑到方果身边道：“果果啊，这个，这个多少钱一位呀？”
　　方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上次我吃了一家和这个差不多的，说是要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
　　李嫂子两眼一黑，差点直接厥过去。
　　方果又补充道：“不过那是京城的价格，这里应该不会这么贵的吧？李嫂子，今天你只要请我一个人就好啦，村民们的餐费我来负责。”
　　李嫂子直接摆手道：“这怎么能行呢！咱们宁肯吃个便宜点的，也不能再让你花钱了，你已经给村里买了那么多东西，你自己赚钱也不容易呀。”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保安早已经将外面的事通知了里面的经理，此时接到了经理从对讲机传来的回复，保安走向村民们。
　　“麻烦往那边让一让，这里不好停车的。”保安自己也出身贫苦家庭，对村民们还算和善，也并没有轻蔑无礼。
　　方果对保安道；“我们要在这里吃饭的。”
　　保安干笑了两声，“这里一个人的餐费要三千多块钱，你们……”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到了。
　　方果刚想说自己有钱的，三千多块比她想象的还便宜呢，然而她猛地反应过来，她之前买香蕉直播的股权，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啊！她现在全部财产加起来还没有万把块呢，拿什么请村民们去吃自助餐？
　　这果然是有钱有习惯了，落下后遗症了。
　　保安将方果有点懵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她被这高额的餐费镇住了，心说果然是农村来的小姑娘啊，虽然看穿着好像还像个城里人，却还是对大城市了解得太少。他们山城市虽然不算是全国一线城市，却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了，这里的消费可不是他们这些山里人能承受得起的。
　　村长站在远处，本来正常人是无法在这个距离听见的，但是谁让饕餮耳朵鼻子都好使呢，所以将保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干啥要三千多块钱吃一顿饭呀，又不是吃金子！
　　“果果啊，这个是不是特别贵的？我们还是别吃了吧？”
　　“是啊，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吃啥不是吃呢。”其他村民也听见了那餐费价格，开始跟着附和，虽然看向餐厅的目光都带着憧憬和好奇。
　　方果其实很想让村民们体会一下自助餐厅，当初在金海自助餐厅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吃到饱，方果就在想，要是奶奶也能来多好呀，要是村长和大家都能来该多好呀。如今她有能力了，自然要让村民们都来吃一次。
　　哎，怎么就又没有钱了呢。
　　偏偏她还将自己没钱了这事儿给忘了。
　　方果抬头看看皇朝自助餐厅，再回头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程欢等人，有点沮丧。
　　要不，就换个地方吧……
　　等她再赚到钱，再领村民们来吃饭。
　　可是真的有点憋屈呀。
　　“走了走了，上车，大家重新上车，咱换个地方！”村长已经开始组织起来了。
　　方果叹了口气，正当她准备听村民们的劝说，带大家找个稍微便宜点的地方吃饭，皇朝海鲜自助餐的经理从里面走出来，拧着眉毛呵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快点把这些乡巴佬弄走么？怎么还在这里？快点走快点走，别影响我们的生意！”
　　保安忙帮着打圆场，“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张大娘怀里还抱着张小毛呢，所以往大卡车上爬的时候，动作就有点慢，排在她身后等着上卡车的人就有点滞留。这时刚好有辆私家车要开进皇朝自助餐厅的停车场，被淘铁村的村民们挡住了停车场入口，按了两声喇叭。
　　皇朝自助餐厅的经理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又穷酸又愚蠢的乡巴佬，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跑哪儿不好非要在他们餐厅门前碍事儿？把人家正经宾客都挡在外面了，要知道他们这里可是高级自助餐厅，一位餐费就是三千多，来的都是什么人？万一人家看这里聚集着这么一群乡巴佬，觉得餐厅档次low，不来了怎么办？
　　要知道这一桌客人就是小几万的收入呢！
　　把这些穷乡巴佬卖了也不够这一桌的饭钱！
　　“快点走走走！别挡道儿！停车场入口都让你们给堵上了！”皇朝经理上前猛地推搡，想要让他们把停车场通道让出来，谁知道这一推刚好将张大娘推得脚下踩空，怀里的小毛直接从半路摔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这要是换成一般老太太，未满岁的小婴儿被摔成这样，只怕早就要发疯了，但是张大娘和淘铁村民们的第一反应，居然都不是去看孩子，而是诚惶诚恐地退让开，赶紧将停车场的入口给人家让出来。
　　他们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什么都不懂的，听人家那么生气地说挡了什么停车场的入口，还以为犯了大错。
　　皇朝经理刚开始看老太太抱着的婴儿摔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这老太太的孩子摔地上，还不得讹上他？但是看这些乡巴佬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看孩子，而是着急地躲开，他又恍然，随即鄙视地想，是他顾虑多了，这些山里的小崽子怎么能和城市里的有钱人家孩子比呢？
　　山里人命贱，生下来的崽也不值钱，估计就算是在大马路上被车碾死了，他们第一个担心的估计也不是孩子的命，而是人家城里人的车子有没有刮坏吧？
　　那个想要开进停车场的车子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等得不耐烦，或者真的只是看到这么多村里人聚集在这里，好像还有小孩子摔地上了，生怕招惹事端，直接开到别的饭店了。
　　皇朝经理鼻子都要气歪了，对着村民们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穷酸样，吃不起还来这里碍眼！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种事……”
　　张大娘将嗷嗷大哭的张小毛从地上捞起来，重新抱回怀里哄，他们饕餮崽子不比人类崽子娇贵，摔摔打打的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方果听到张小毛的哭声，脑子里有根弦已经绷紧了，板着脸不说话，只等那皇朝经理又对村民们一阵喝骂，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脸彻底黑下来。
　　“陆文修，你可以借给我一点钱吗？等我赚到了钱立刻还给你！”方果走到陆文修身边问，乌黑的眼睛里像是要燃着火。
　　陆文修本想和方果说，世上小人长戚戚，没必要因为几句讥讽动怒，但是看着方果那快要小宇宙爆发的样子，他忽然又有点失笑，觉得自己那套城府，似乎不太适合套用在方果身上，于是只干脆利落地答了一个“好”字，从口袋里随意翻出一张卡，交到方果手中。
　　方果握紧了陆文修的银`行卡，嘴唇抿得紧紧的，大步向那皇朝经理走去。
　　“我们总共一百四十六个人，今天要全部进去吃饭！”方果举起银`行卡，很有气势地对皇朝经理说。
　　皇朝经理愣了一下，看到方果的样子，好像和那些山里人不是一路的，说话便下意识客气了一些，“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餐费……”
　　“三千多嘛，我知道！这些足够一百四十六个人的餐费了！”
　　皇朝经理听了面色一喜，不过立刻又反应过来，这可不行啊，把这些人放进去，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体面顾客，谁还敢来他们这里用餐？一提到皇朝餐厅，好嘛，连那些贫困老农都能进来吃饭了，还说什么高级料理？太可笑了吧？
　　再说了，他刚刚对这些人出言不逊，这小姑娘马上就要给钱进来吃饭，不是明摆着要踢场子么？回头让这些人进去了，再往死里糟蹋他们的吃的，或者直接在餐厅里大嗓门喧哗，破坏餐具桌椅，搞得乌烟瘴气，得不偿失啊。
　　他们皇朝餐厅是什么档次的地方？才不会为了这区区百十来万砸了自己的牌子呢！
　　“对不起，我们今天招待宾客人数已经达到上限，不能再往里面放人了。”皇朝经理呵呵了一声，满脸高冷。
　　方果听得愣住：“还有人数上限？”
　　皇朝经理眼中的轻蔑之色更甚，“这是自然，我们可不是那种普通餐厅，随随便便就往里面放人，我们从国外聘请的西餐主厨，很多菜可都是限量供应的。你知道什么是限量供应吧？”
　　方果沉默了，人家有钱也不让他们进去吃，她该怎么办？
　　好像，也的确不能怎么办……
　　在认定方果是打算来找麻烦的以后，皇朝经理就觉得这小姑娘和那些村里人是一路货色了，甚至连她身上穿的那些名牌衣服，看着也像是高仿货。
　　陆文修皱了皱眉，觉得这皇朝经理的势利眼已经要严重到癌变了，他生怕方果一个不爽就把这人脑袋一口咬下来，正准备上前说话，谁知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开过来。
　　皇朝经理一看那车型和车标，就知道这是来了个壕，也顾不上再理会方果，又像赶羊一样将村民们驱赶到一边，让出停车场入口。
　　但是黑色轿车却没有往停车场里面开，而是直接打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副精英派头，举止干练儒雅。
　　皇朝经理一看这人，立刻拉长了脸，嘴角的笑容都变成了抽筋。
　　这人不是隔壁新开的金海自助的老板？他来这里做什么？是看他们皇朝的笑话？
　　金海老板看都没有看皇朝经理一眼，直接走向方果，“小主播！好久不见了！”
　　方果看到金海老板，还要反应一阵才想起来他是谁。
　　金海老板笑得更亲切：“这么久都没来关顾我们的金海自助餐，我看你都把我们的合同忘了吧？”
　　方果经金海老板提醒，才想起来，她好像是和金海老板签了一份什么代言，记得合同上说过，她可以在代言期间免费去金海自助餐厅吃饭，但是前提是，每次吃饭都要做直播
　　哎呀，她也是忙晕啦，居然都忘了还有个免费的自助餐厅等着她呢。
　　“怎么，这是带着乡亲们一起来吃自助餐？”金海老板笑眯眯地问。
　　方果身为代言人，居然跑去别的自助餐吃东西，这不合规矩，但是她也没有要撒谎遮掩的意思，老老实实点头道：“是呀！”
　　金海老板倒也没有要责怪什么，毕竟金海自助餐厅一直在京城嘛，山城这边的金海自助餐厅才刚刚开业不久，方果不知情，也能够理解。
　　金海老板一直有志于将金海自助开成全国连锁，最起码所有一线城市都要有分店，原来的金海餐厅总是差着那么口气，但是自从方果在金海做过一场直播，再加上那次成功借着检查身体成功向广大网友安利了鲍鱼饭，金海的营业额就节节攀升，终于成功地走出京城本地餐饮业，开始冲击全国市场。
　　这山城金海分店，也是这大半年来开起的第一家异地分店，只可惜事情并没有金海老板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山城本地已经有了一家地头蛇自助餐厅，也就是他们面前这家皇朝自助餐厅。
　　皇朝自助餐在山城本低经营多年，广受认可，而且风格定位和金海相差不大，所以金海自助餐厅处处被皇朝压着，生意一直起不来。
　　眼下就是个翻身的大好机会啊！
　　金海老板多年混迹商场，那可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拿眼睛一扫，看看方果握在手里的卡，再看看皇朝老板对方果不屑一顾的表情，最后再看看那一卡车的淘铁村民，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明白却不点破，只是装糊涂地问方果：“嗯？既然要吃自助餐，那怎么还不进去呀？”
　　方果咬着嘴唇，“这人不让我们进去吃，说是今天接待顾客满人数上限了？”
　　呵呵，这理由都能找出来，皇朝经理也是个人才啊。
　　金海老板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对方果表露出遗憾，然后说：“反正你也是我们的代言人嘛，不如直接去金海自助餐吃啊，我给乡亲们的餐费打三折！”
　　三折？！！
　　方果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下来：“可是金海在京城呀。”
　　金海老板：“山城刚开了分店呀！离这边不远，现在就让乡亲们一起过去吧，你看看都这个时间了，肯定是赶了一天的路，都饿着呢。”
　　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的全体淘铁村村民们：是啊都饿着呢！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走起吧！
　　方果其实最大的心愿还是要带村民们好好吃一顿自助餐，至于不争馒头争口气啥的，那是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再和那皇朝经理纠结，直接上了车，跟着金海老板走了。
　　皇朝经理见金海老板从头到尾都拿他当空气，连个客套的招呼都没有打，觉得丢了面子，同时也暗自在心里嘲讽，心说这金海自助真是没有生意啊，病急乱投医。
　　拉这么一帮乡巴佬去餐厅吃东西有什么用？
　　坐在餐厅里一个个都跟要饭的似的，正经客人来了一看，直接吓跑了好么？
　　可以说，金海老板下了个臭棋，无异于饮鸩止渴。
　　想想潜在的竞争对手马上就要死了，皇朝经理这一晚上因为淘铁村民引发的恼怒倒是消散了不少。
　　金海自助餐厅的确很冷清，一方面因为高价位，居然和京城里定价一样，都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另一方面也是本地知名度不高，所以方果他们这一百多号人坐进去，居然完全不显得拥挤。
　　不过因为金海老板给了方果三折的优惠价，所以算下来也就不到三千块钱一个人，还比皇朝餐厅便宜不少，而且方果本人进餐厅吃饭是不需要花钱的。
　　“果果啊，但是咱们可得按照代言合同里说的来。”金海老板嘱咐道。
　　“嗯，我记得的！”方果点头。
　　代言合同里写的明白，除了方果要在来金海自助吃饭时直播，吃的时候也不能真的敞开了肚皮吃，尤其是那些海鲜之类的珍贵食物，一定要适可而止，不然餐厅可能真的会被她吃倒闭。
　　既然已经是代言人了，就不能真的像第一次那样想吃多少吃多少呀，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了嘛，哪还能自己坑自己。
　　于是方果找到个位置坐下来，拿出手机，打开了香蕉直播。
　　这是传销事件之后方果第一次做直播，很多关心他们的网友们虽然从其他渠道知道了淘铁村村民们安然无恙，还是想通过方果亲口验证，此时一看到方果直播所在的地方，先是集体愣了一下，随即就沸腾了。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饕餮主播这是把全村人都带去吃金海自助餐厅了嘛？！”
　　“淘铁村村民们这是来京城了？靠靠靠我是李嫂子的脑残粉啊我要去拜赌神！！”
　　“看装修好像不是京城的金海自助餐厅，听说山城开了分店呢！好像是山城的！”
　　“啥？！我就在山城旅游呢！山城居然开了分店么！我要去现场看啊！！！！”
　　因为淘铁村村民都在直播，凭借各自清奇的画风，很多人都在网上积累了不少的粉丝，而且粉丝多有重合度，尤其是方果的粉丝中，很多都在关注淘铁村村民们，所以大家欢乐地在方果的直播背景里找起了熟人。
　　哎呦那不是张大娘么！
　　哎我看到说书的刘大爷了！
　　哈哈哈张大毛和程欢也来了！我是一只小饕餮和我也是一只饕餮！原谅我只要看到这两只的ID就想哈哈哈哈。
　　就在大家正忙着哈哈哈的时候，忽然，青匪端着盘子从方果身后走过，似乎还迷路了找不到自己的座位，站在方果身后迷茫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弹幕安静了。好像大家集体忘记发弹幕的功能，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等青匪找到了座位，兴致勃勃走出屏幕时，观众们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很帅的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粉丝见面会即将走起~

    
第128章 Chapter128
　　方果从进入金海自助餐厅之后就一直努力克制，争取吃得含蓄一点，可是她含蓄了，其他村民们没有含蓄啊！那可是一村子的饕餮呢！
　　饕餮贪食，这是根植于基因里的天性，虽然村民们不像方果那样有返祖现象，真的如上古洪荒时期的饕餮有个无底洞的胃，但如果条件允许，食量也是远超常人的，更何况当村民们知道自助餐费的价格，更是觉得心疼，都想努力将餐费吃回来。
　　于是，就有了选餐区的光盘行动。
　　“哎！李嫂子！那个孜然羊肉做得可好吃了！你尝了没啊？”张大娘招呼着，一边将餐盆里最后一点孜然羊肉给村里的小崽子们分了，一人一勺一共七八块肉，有个竖着冲天辫的小不点分到肉之后就倒嘴里吃了，然后又拿着空盘子加塞到后面，张大娘光顾着看小崽子们伸出来的盘子，也没顾得上看脸，而其他饕餮崽子们也只顾着看张大娘分肉，没顾上左右两边，因此这小不点就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加塞儿，一次又一次分到了肉。
　　“尝了！这边是碎肉，那边还有带骨头的呢，快点拿两块给大毛他们。”李嫂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呀，都快眼花缭乱了，最后转到了寿司区，左看看右看看，越瞅越新鲜，便拿了几十个，小山一样堆在自己的餐盘里。
　　“大毛他们在吃冰激凌呢！哎呀这的冰激凌可好吃了，说是比商店里买的那种带棍子的好吃多了！又软又滑，入口还一股奶味儿呢！”张大娘这时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村里拢共就二十多个皮猴子，这怎么分了三十多份，最后一个孩子还没分到呢，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冲天辫的小不点，气得抬手就要打，冲天辫吃羊肉吃得满嘴流油，嘎嘎笑着跑了。
　　“哎，哪儿呢哪儿呢！冰激凌在哪儿呢！我家果果好像爱吃冰激凌，我给她弄点！”方奶奶听见张大娘的话，脖子抻得老长，像潜水艇的探头一样，恨不能在选餐区转个三百六十度。
　　“就在那边呢！看没看见那一片金黄金黄的炸鸡翅？就在那边儿上呢！”其中一个村民指路，方奶奶拔腿就去了。
　　鸡翅鸡翅鸡翅！
　　后面又有一群人听见有鸡翅，纷纷跟着一窝蜂追过去。
　　村长就差泡在海鲜区了，东摸摸西看看，和水行舟讨论哪种海鲜好吃，最后一想，反正这是自助餐嘛，果果说自助餐就是随便吃！于是每样海鲜拿了一盘。后面刘大哥等庄家汉子，起初还有点腼腆，此时见村长这么干了，也都有样学样，每个人每样海鲜拿一盘子，很快就将海鲜区搬空。
　　琳琅满目盛放着各色美食的餐盆，几乎没用多久就全部空了，村民们一个个拿着盘子排着队，眼巴巴等着新的菜品补充，等餐盆被重新填满，又转瞬间清空，比方果当时一个人的时候效率多了。
　　餐厅内的服务生们看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私底下小声议论：“老板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人啊，怎么一个个看着像是饿了半个月的？”
　　“老板不会今晚就被吃破产了吧？我们会不会失业？”另一个服务生说。
　　金海山城分店的经理是从京城跟着老板过来的，曾亲眼在美食城那家店见识过方果的威力，那之后他曾很长时间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摞到天花板上的空盘子，和盘子后面淡定吃东西的瘦小女孩。
　　眼看着噩梦即将重现，经理对金海老板说：“老板，要不……我们提前打烊吧？”
　　所有人都以为金海老板面对此种情形，绝对会心痛得哭出来，那些帝王蟹龙虾鲍鱼松茸啊！被这些人成斤成斤地吃光，以为是在啃大白菜呢么？
　　然而金海老板却显得非常淡定，甚至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淘铁村的村民们，眼中流露出慈祥温暖的目光。
　　经理在旁边看得心忧，以为老板疯了。
　　老板你怎么了老板！老板你快醒醒！
　　金海老板见经理一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挑了挑眉，不禁在心中感叹。
　　这世界上如此有战略眼光和前瞻性的人，怎么就只有他一个呢！
　　天才是如此寂寞。
　　然后金海老板便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方果的直播界面，拿给经理看。
　　经理快四十岁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现充，平时除了工作就是自驾游打打羽毛球锻炼锻炼身体，很少关注什么微博啊直播啊这种新兴媒体，连微信红包都只会抢不会发，所以见老板给自己看的直播视频，半天没看懂是怎么回事。
　　“哎？这不是我们的餐厅么！”经理总算认出来了，显得非常惊讶，“这，这上面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字，看着乱糟糟的。”
　　金海老板当年也和经理一样不怎么上网，可是自从开始关注方果，他就从网络小白晋级为资深网民了。方果的直播视频，他虽然不至于每个都看，但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全都点开快进一遍，而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淘铁村传销事件，他也一直密切关注，甚至还追了几个村民的直播。
　　他才不会说自己现在是李嫂子的粉丝呢，要显示出一个自助餐厅老板的专业！
　　先向经理投以鄙视的目光，然后金海老板才解释道：“这叫直播，任何人都可以用软件将自己正在拍摄的东西同步上传到网上，如果有网友感兴趣，会点进来收看，如果特别喜欢直播内容，还会刷礼物，这些礼物都需要用钱买，而主播们收到礼物以后，还可以提现。”
　　经理听得越发觉得新奇，于是更加仔细地看了看视频界面，尤其是在看到观看人次后面显示的数字时，眼睛都瞪圆了，“收看人次居然有……一个亿？！这怎么可能！”
　　金海老板：“会有些水分的，不过我给你个标准，一般比较火的直播视频播放量大约有几百万，而非常火的那种视频观看人次一般会达到几千万，前一段时间开三十大，国家电视台官方的直播观看人次是三个亿。你感觉一下，现在知道这个数字的意义是什么了吧？”
　　经理完全呆掉了，不可置信道：“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关注我们的餐厅么……”
　　金海老板美滋滋，看村民们的目光越发充满了爱意，“你算算，我们要砸多少钱，才能有这样的广告效果？”
　　经理：“……”
　　金海老板拍了拍经理的肩膀，“所以啊，不要在乎今天这点损失，之前我不是让你把食材都按照几十倍的准备么，今晚一定管够了吃！让这些村民们吃到饱！吃到爽！只有他们爽了，他们的粉丝才能爽，我们才能跟着起飞啊！”
　　经理此时再看向自家老板，满眼都是小星星。
　　要不人家怎么能是老板呢！怎么能经营起全国连锁的高档自助餐呢！这商业头脑也是没谁了！
　　于是经理也不惦记着让老板打烊了，原地回满了血，直接冲进后厨。
　　他要监督！要给大家打气！务必要让今晚的后厨噪起来！
　　各种美食不限量供应！
　　一定要让村民们吃到饱！吃到爽！
　　要让一个亿的全国人民睁大眼睛看看，他们金海自助就是这么货真价实！他们金海自助对所有来宾一视同仁，无论你是富豪，还是白领，或者只是村里的老乡，只要你花了八千百八十八，就给你帝王般的体验！
　　淘铁村的村民们守在选餐区，发现好像食物补充得越来越慢了，那些餐厅服务生也对他们投以异样的目光，都有点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能吃了，人家嫌弃他们了。
　　村长小心翼翼地跑来问方果：“果果啊，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吃了啊？”
　　方果有点为难，“大家都吃饱了吗？”
　　村长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回头看看村民们，村民们全都露出含蓄的表情，不过小崽子们就没这么内敛了，纷纷摸着肚子喊着没吃够呢。
　　如果是当初刚进城的方果，肯定不会考虑那么多，想吃就要吃嘛，饕餮就是为了吃而生啊，可是方果现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了呢，多少比以前通了一些人情世故。
　　于是她找到金海老板，小声道：“我们今天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呀，您看看今天亏了多少，我来给您补差价吧！”
　　金海老板毫不犹豫地回绝：“哪有这个道理！自助餐厅不就是让人随便吃么！遇到吃的少的就赚钱，遇到吃得多的就要让人补差价，这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你放心，后厨现在正在赶工呢，保证一会儿就给乡亲们把选餐区填满！”
　　方果见金海老板如此豪爽，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点怀疑，“真的不需要我们补点钱嘛？”
　　“不需要不需要！你就让乡亲们放开了吃！尽情地吃！”金海老板大手一挥，壕气冲天。
　　方果见金海老板态度这么坚定，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欢快地继续跑去吃了。
　　其实金海老板心里还是有数的，去皇朝餐厅遇到方果并非偶然，知道淘铁村就在山城不远处，他早就有意想要让方果带着村民们来金海，所以早就让采购部准备了充足的食材。
　　在知道方果他们抵达皇朝自助餐被拦到外面之后，金海老板便特意开车去接人，同时让后厨做好了准备。这些村民们再能吃，那也是几十个都顶不住方果一个的，只要方果收敛些，其他人虽然食量较他预想中有些超标，却还是在能接受的范围。
　　不过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些村民们也这么能吃，就会给后厨多加些人手了，也不至于让选餐区出现空档的情况。
　　村民们见方果和老板说话，都不敢再拿吃的了，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看着方果，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还让吃嘛？
　　方果走到村民面前，咧开嘴笑，然后用力点点头。
　　能吃！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数十名穿着雪白厨师装的厨师们一起从后厨出来，和餐厅的服务生们一起抬着冒着热气的餐盆，将每一个选餐区的食盆填满。
　　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帝王蟹，红彤彤还冒着热气，一个叠一个被摞在盘子里；成年人小臂那么长的龙虾，带着完整虾头和虾尾，中间身体切成片，冰镇着放在船型的篮子里，成百只放在七层高的金属餐架上；还有香喷喷的各色烤肉，带着铁板拿上来的时候还滋滋冒着油，让整个烤肉区飘满了肉香味儿；主食区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光是各种炒饭和面点的种类就有三百多种，囊括了世界各国餐点，光是国内的南北特色小吃，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村民们看到这些被填满的食物，眼睛重新亮起来了，激动得差点就要载歌载舞。
　　这注定是一场美食的狂欢！
　　其实不只是自助餐厅现场在狂欢，方果的直播视频里同样也在狂欢中，网友们想到之前村民们在村子里穷到吃土扣墙皮，此时再看着村民们在自助餐厅里享用各种美食，全都激动得要哭了，尤其是刚才村民们以为自己太能吃被嫌弃时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真是看的人特别心疼啊。
　　就好像看到那些地铁里因为衣服太脏，宁肯坐在地上也不敢坐在座位上的农民工师傅；就好像看到那些在高空装空调外挂机，宁肯自己承受危险也不敢用脏手扶住主人家雪白的墙壁的空调师傅……
　　人生而平等只是一个最罗曼蒂克的美好愿望，事实上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弱势群体啊，淘铁村的村民们也只是因为生在了贫困的山区，凭什么要活得这么卑微小心？
　　网友们开始给疯狂地刷礼物，有钱的就送点直升机火箭炮，没钱的也要给刷些小星星小花朵，大家都用一颗最柔软善良的心，努力想要为村民们的饱餐埋单。
　　吃吧吃吧吃吧，你们好好的吃吧！如果钱不够了，还有我们呢！
　　然而就在弹幕爆炸，礼物刷屏的时候，直播视频的界面忽然整齐划一地出现了一组弹幕，都是同样的句子——
　　前方高能！第一波大军已经抵达现场。
　　而与此同时，评论区里出现了很多图片，居然都是山城金海自助餐厅大门外的照片，不时还有带人的自拍照，背景无一例外都是“金海”两个大字。
　　“老板！老板！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都要进我们餐厅吃饭呢！”门口的礼宾小姐踩着小高跟，慌张地快步跑进来。
　　金海老板镇定自若，微微训斥礼宾小姑娘：“来就来呗，慌什么？”
　　他们金海自助餐厅的员工，那必须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能一惊一乍呢。
　　礼宾小姐姐红了红脸，小声道：“可是我们的餐厅应该没办法接待这些人了啊，里面都差不多坐满了，而且食材也跟不上……”
　　金海老板微微一笑，“接待不了，那就不接待呗，有什么好着急的？”
　　礼宾小姐姐一愣：“啊？”
　　不接待了？
　　那么多人说不接待了就不接待了？这不是眼看着往外扔钱么？一个人可就是将近一万块钱啊！外面足有百十来号人呢！
　　“我亲自出去和他们说。”
　　金海老板春风拂面地大步往外走，到了餐厅门口，果然如礼宾所说，外面已经蹲了黑压压一片人，大概数一数，怎么也有一百多人了，其中有不少还是长得特别漂亮的妹子，扛着长·枪短·炮，高倍焦距的单反。
　　“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贵宾，我们金海自助餐厅今天的招待人数已经达到上限，不能再接待大家了。”金海老板也是现学现卖，转眼就把皇朝经理用来打发淘铁村村民的说辞用上了。
　　“这怎么可以！我们大老远来了就是为了来吃金海自助啊！”有个妹子急了，频频伸长了脖子往餐厅里张望。
　　“我们不吃还不行么，就进去看看？”甚至还有人这样说。
　　这时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直接丢给金海老板一叠钞票，迈开大长腿就要往餐厅里走，“餐费我照付，但是不吃东西，只要让我人进去就行，我要找个人。”
　　这是怎么样的的有钱任性啊！
　　小一万就买一张入场券，天王演唱会的内场票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年轻人这番作为倒是给了很多人启发，能特地为了追偶像大老远跑来吃这么贵的自助餐，说明绝对不差钱，反正也不是真的为了吃的。
　　“我也交钱不吃饭，就进去找一个人！”有个身体稍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也急火火地拿出银·行卡，拉着礼仪小姐就要让她给刷pos机。
　　金海老板还是推辞，“这不合规矩啊，我们是自助餐厅，如果各位交了钱，怎么能不让各位用餐呢……”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让我们进去就好！”
　　金海老板：“这真的不行……”
　　“是啊，或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把钱交了，然后呢先预约上，这次不吃，你给我们记上，我们改天再来吃，这样不就可以了？不会坏了你们自助餐厅的规矩吧？”
　　金海老板为难：“这……”
　　“我记着你们在京城的分店是有贵宾券的吧？这样，你们也发给我贵宾券，但是我用钱买，到时候等你们这边接待人数宽松了，我再拿着券来用餐！”人们开始出谋划策。
　　最先站出来说只交钱不吃饭的年轻人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支票本，不知道签了多少位数字，直接撕下来丢给金海老板，“我买二十张餐券，你就让我进去找个人。”
　　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再将之挡在门外？谁还会傻到将财神爷往外推？
　　金海老板也是见好就收，笑眯眯道：“既然这样，那就如各位所说吧，大家可以先买餐券，然后今晚不用餐，等我们客人没有那么多了，您再凭借餐券来用餐，最好提前预约。”
　　这边金海老板一松口，大家立刻响应起来，纷纷要来买金海自助餐厅的餐券，以求谋得一个进入餐厅的机会。
　　接下来金海老板又道：“不过考虑到现场人数太多，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按着购买餐券数量放人进去，每人进去十分钟。先让这位购买了二十张餐券的先生进去，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们。”
　　奸商本质啊奸商本质。
　　果然，最开始那个年轻男人被放了进去，紧接着是那个稍微发胖的中年男人，他购买的数量仅次于年轻男人，一共买了十张。
　　“这位先生买了十张，还有人愿意买比他更多的餐券吗？”金海老板现场开起了拍卖会。
　　站在最前面的那些漂亮妹子互相看了看，虽然她们家境都非常好，但是毕竟还是学生，不可能随便乱花钱的，一两张餐券还能负担得起，但是再多就不行了，也只能排队等着进去的人出来了再说。
　　微胖的中年男人见没人再出价，刚想迈步走进餐厅，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我买十五张餐券，让我先进去！”
　　“我买十六张！”中年男人一看这干练女人，直接加价。
　　“我买十七张！”
　　这两人算是杠上了，大多数人不明所以，心说前后不过是差了十分钟而已啊，至于么。倒是有个经常追星的妹子突然认出了这两个人，小声道：“哎，这个不是那个什么影视公司的星探么？还有那个大姐，可是最近一个当红小鲜肉的经纪人啊！”
　　而就在这两人在外面为了谁先进去彼此叫板时，先前那个年轻人已经在餐厅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呢。
　　“请问，您是李太太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悲催，没赶上回家的高铁，这章是在外面用iPad写的，可能会有虫，大家见谅qaq

    
第129章 Chapter129
　　李嫂子还在这边啃着烤羊排呢，忽然就听见旁边有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话，吓得手一抖，直接把啃了一半的骨头掉在地上。
　　哎，还那么多肉呢！
　　李嫂子心疼地低头看着那块羊骨头，全然将旁边的年轻男人忘了个干净。
　　“李太太？”年轻男人又提高音量，叫了一遍。
　　旁边的村民戳了戳李嫂子，“李嫂子，好像是在叫你呢！”
　　李嫂子活了快四十年，打从她结婚就被人称为李嫂子，估计等过些年月，她就会依次晋升为李大娘，李奶奶……
　　所以“李太太”是个啥？
　　李嫂子干瞪着眼看那年轻人，年轻人立刻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很是恭敬地双手递给李嫂子。
　　李嫂子低头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国际博彩协会会长，陶无酒。
　　“我最近一直在关注您的直播视频，不知道您有没有意愿报名参加今年的国际麻将比赛？”
　　李嫂子：“……”
　　啥？啥比赛？
　　在陶无酒和李嫂子做麻将比赛介绍的时候，先前那个和中年男人争进场次序的干练女人也走进来了，陶无酒被服务生客气地请了出去。
　　女人驻足于门口，在餐厅内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桌边吃蛋黄派的青匪身上，眼睛顿时一亮，踩着高跟鞋快步向他走过去。
　　“我是星途娱乐的经纪人，叫我万姐就行。”万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飘飘夹着一张名片，唇角勾起胜券在握的笑容。
　　星途娱乐，如今在娱乐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她万姐的大名，一手捧出炙手可热的流量小鲜肉，多少新人削尖了脑袋想要签到她手下？只要亮出她的身份，还怕不够分量吗？
　　青匪没招谁没惹谁，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吃自己的蛋黄派，哪想到忽然有个陌生大姐跳出来，莫名其妙塞给他一张名片。青匪护住自己的蛋黄派，往旁边移了移，与万姐拉开一些距离，表情十分警惕。
　　万姐：“……”
　　万姐伸在半空的手显得有些尴尬，她安慰自己，可能娱乐圈以外的人还是不太了解影视公司和经纪人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我是吴宇凡的经纪人。”吴宇凡就是万姐捧出来的小鲜肉。
　　青匪终于挪到了椅子边缘，然后拿起自己的蛋黄派，直接跑了。
　　万姐：“……”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个傻子？
　　不过万姐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那也就白在娱乐圈里混这么多年了，她不依不饶追上青匪，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你的外形非常不错，想不想进军娱乐圈，成为大明星？”
　　青匪却视万姐如洪水猛兽，惊恐地摇着头，再次转身就跑。
　　万姐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虽然长得不是美女，但也算是个气质型御姐了吧？不至于吓人吧？还是她没有说清楚？现在谁不知道娱乐圈就是捞金池，有机会进入娱乐圈，成为大火的明星，那不是要回去给祖宗烧高香？这孩子怎么像是有人要杀他似的？
　　然而万姐的时间已经到了，餐厅服务员来请她出去，转而又将那中年男人放进来。中年男人见万姐吃瘪的表情，心里一乐，他早就知道万姐是盯准了那个出现在直播里的年轻男孩，这男孩的照片之前就在网上红过一阵，只是本人一直没有出来过，后来有人怀疑照片是p的，这人也就慢慢被淡忘了。谁知道今天忽然铺天盖地网上都是这人的小视频，一看居然是在山城的金海自助餐里吃饭呢。
　　刚好中年男人正在山城出差，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年轻男孩，毕竟这么完美的外形，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啊，不做明星岂不是暴殄天物？
　　青匪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女人的纠缠，这一口气还没松开呢，居然又被一个中年男人给盯上了，青匪想哭，他就好好的吃个自助餐，这是干嘛呀？为啥就盯准了他一个呢？
　　中年男人自信满满而来，却没比万姐下场好多少，耗尽了唾沫，居然也没能让青匪动心，只能铩羽而归。万姐怕中年男人真的将人抢走，一直在门口等着没走，此时见中年男人一脸沮丧地出来，心里顿时平衡了，乐呵道：“哎呦，咱们大星探这是没签成？”
　　中年男人讥讽：“切，大经纪人这不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么。”
　　中年男人所任职的娱乐公司也是老牌的艺人公司了，和星途娱乐算是老派新派两大当红艺人公司，如果连他们两家出马都没办法让其心动，恐怕是真的不想进娱乐圈发展吧？
　　两个老对手彼此伤害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看看那脸蛋儿身材都让人流口水的小帅哥，不甘心地离开了。
　　而相比于这最初的三个人，其他买餐券的人就都是村民们的粉丝了，他们想要进场的目标更纯粹，就是想看看喜欢的主播。尤其是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妹子们，四处寻找青匪的身影，直把九尾狐追得满场跑，差点就要化出原型了。不过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村民们也开始和粉丝们说话了，还会签名合影，虽然神情有些拘谨，却让粉丝们觉得有种迷之萌感。
　　除了青匪的迷妹们，最夸张的是李嫂子的粉丝，有个长得很温婉的萌妹居然进来就要磕头拜师，最后是被一众女服务生强行拉出去的。
　　金海老板将自己的组织应变能力发挥到极致，居然完全控住了场，整个见面活动下来十分顺利，不得不说，他这种一个一个往里面放人的决策太英明了，粉丝们不会哄挤，乖乖地一个接一个排着队进去，用餐券换来的宝贵十分钟和主播积极互动，堪称粉丝见面会的模范案例。
　　这一个晚上下来，淘铁村村民们吃饱喝足，又被喜欢自己的粉丝拉拉小手合合小影，心里别提多美了。
　　方果在最后结账，谁知准备给金海老板餐费时，金海老板不但不收她的钱，甚至还给她开了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
　　“今天多亏了村民们，餐厅才迎来这么多客人，还在山城打响了知名度，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得我给你们钱才对！”金海老板已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卖餐券卖到手软。
　　方果在金海老板的坚持下，终于收下了支票，转手就交给了村长，让他给村里留着用。
　　“这是大家今天的出场费！”方果说。
　　啥？吃饭不但不花钱，还要倒贴他们？这普通人都是傻的吗？
　　不过因为大家都很高兴，也没有人过多地纠结这个，此时村民们坐在大卡车上返程，将青匪和李嫂子围在当中，七嘴八舌地打听。
　　“李嫂子，那个白白嫩嫩的年轻人和你说了啥呀？”
　　“对对对，啥叫麻将比赛呀？李嫂子你要去参加比赛嘛？”
　　李嫂子道：“谁知道呢，我也不懂啊。不过如果是比赛的话，赢了应该有奖品拿吧？那去参加参加也行呀！”
　　相比于李嫂子淡定中带着的一点欣喜，青匪则很忧郁。回到村里之后，方果听村民们说起，居然有人邀请青匪去做明星，当即说：“为什么不同意呢？好像在普通人世界，做明星很赚钱呢。”
　　青匪顿时泪眼婆娑，哇一嗓子抱住方果的大腿：“老板！你不要我了吗老板！我不想做明星，就想给你打工啊呜……”
　　结果青匪就被陆文修从背后拎起来，直接像破麻布袋子一样丢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半章，不过感觉写的不太满意，要修改一下，先放个防盗章，稍后替换，大家可以明早看下一章

    
第130章 Chapter130
　　夜色已深，幽州城和普通人世界一样，也有着日夜交替，而此时万籁寂静时，中书院的某个地下室里依然亮着灯，一个男人正满面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他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衣着体面，保养得很好，如果不是此时太过于坐立不安，本应该非常有气度，一看便是久居上位的人。
　　这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男人终于停止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回头看向房门，惊喜的表情中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惧怕。
　　房门被推开，一群穿着阵法师法衣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保密部副部长齐峰鸣，他此时脸色阴沉，似乎在为什么事恼怒。
　　“齐副部！您快帮我想想办法，那淘铁村的人把事情捅到了网上，省纪检委已经开始调查了！这回不仅基金公司保不住了，连我恐怕也要被拖累进……”
　　齐峰鸣冷冷瞥了男人一眼，这男人竟是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了。
　　“蠢货。”齐峰鸣骂，“这么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室内一片安静，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沉闷的燃着昏暗灯火的地下室让人倍感压抑，可男人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壮着胆子小声嗫嚅：“齐副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我解决这件事？阵法师不是可以清除普通人的记忆吗？”
　　齐峰鸣却发出嗤笑，“帮你？一个没有用的废物，为什么要帮你？”
　　男人面如死灰。
　　齐峰鸣淡淡地和身旁的阵法师道：“这人已经没有用了，把他的记忆清除了吧。”
　　“齐副部！齐副部，你帮帮我吧！我还能做事的！”男人拼命挣扎，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然而一个区区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反抗阵法师，他被强压着弯下脊背，头向下按着，其中一个阵法师将手缓缓放在他的发顶，一阵微光闪过，男人终于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发出声音。
　　阵法师们松开了男人，此时他的两眼失神，表情一片空白，好像在梦游中的人。
　　“送走吧，注意不要让人看到。”齐峰鸣吩咐。
　　男人被一个阵法师带走了，此生他将再也不会踏入阵法师的世界，而作为普通人世界的高官，他将为他的一切犯罪行为付出代价，面临着漫漫无期的囹圄生活。
　　“齐副部，这次饕餮一族没有被逼反，有点棘手啊。”旁边的阵法师说。
　　一提到这个，齐峰鸣脸色又不好看了，“看来我们要找个新的代理人了，那个最近官运不错的副省长叫什么来着？”
　　“姓肖。”
　　齐峰鸣想了想，“把他的资料拿来我看看。”
　　淘铁村的村民们还在热闹闹地议论着今晚在自助餐厅里发生的事，陆文修将青匪丢出去，准备关门的手却忽然顿住，眼中闪过锋芒。
　　他抬起头，看进漆黑的夜色。
　　有十几个人远远站在村口，全都一动不动，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觉到他们在向陆文修这边看，仿佛伺机而动的猛兽。
　　坐在方果家正陪着张大娘和方奶奶聊天的张晓云，忽然愣了愣，抬头往窗外看去，忧心忡忡地跟张大娘说：“妈呀，我咋觉得我家那口子来了呢？”
　　张大娘立刻紧张起来，“啥？！你可别瞎说……”
　　张晓云有点坐不住了：“真的，我闻到我家那口子身上的味儿了！我出去看看！”
　　张晓云说着站起身，直接往屋外走，其他不少在方奶奶这里说话的村民神色也都跟着凝重起来，方奶奶还安慰张大娘：“没事儿，现在我们这又没有普通人，不用怕。”
　　穷奇一族虽然反了，但是不会在他们饕餮的地盘做出过分的事。
　　张大娘却偷偷拿眼睛打量陆文修，小声对方奶奶道：“我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担心这位陆公子，听说幽州陆家可是镇压叛军的主力呢……”
　　方奶奶才猛地反应过来还有陆家这档子事，一拍大腿，叫了声坏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面跑。
　　这仇人相对分外眼红啊，要是真的打起来，陆家这孩子有个啥三长两短的，她以后可怎么和陆老夫人交代呀？
　　夜晚的冷风从村口吹过，好像也把那雕像一样伫立在夜色中的十几个人吹活了，他们忽然集体动了，带着危险的肃杀之气，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地向陆文修这边飞快靠近。
　　陆文修微微蹙眉，他已经有四五天没找到和方果独处的机会了，此时身体内的五行之气几乎没剩多少，但是眼前这些穷奇明显来者不善。果然，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忽然抬手，竟是凭空弯起一张弓，搭上光箭射向陆文修！
　　那光箭速度极快，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陆文修无法以阵术化解，只能向旁边躲闪。
　　“兄弟们，前面果然是陆家的人！”那带头的首领忽然喊了一声，更加快了速度，一支接一支光箭放过来。
　　陆文修就算动作再敏捷，也慢慢招架不住，手臂和肩膀被光箭擦伤，眼看着一支光箭就要正中他心脏，这时就见一道影子闪过来，挡在陆文修面前。
　　方果目光灼灼盯着那嗖嗖射过来的光箭，不闪不躲，直接张开嘴巴，一口将那光箭吞了。
　　匆忙赶到的张晓云：“……”
　　方奶奶看到亲孙女吞箭，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陆公子没事就好。
　　真是亲奶了。
　　方果吞了根光箭，只觉得喉咙热乎乎的，像是喝了一大碗浓浓的胡辣汤，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陆文修脸色却陡然沉下来，瞬间耗尽体内全部五行之气，飞快地以右手结了个阵符，刺眼的光芒爆发，带起强大的冲力击向那些人，将他们的攻势冲散，同时用左手一把揽过方果，焦急询问：“没事吧？”
　　方果冲陆文修眨巴眨巴眼，然后，打了个冒烟的嗝。
　　陆文修：“……”
　　方果：“不好吃。”
　　那十几个人显然没有料到陆文修会突然放出一个这么厉害的阵法，下面的人正准备重新组织队形迎敌，带头的首领却忽然抬手制止，“等一下。”
　　“族长，咋啦！”旁边一个人问，声音听着十分憨厚，听起来和他敏锐迅捷的身体行动力完全不相符。
　　带头的首领严厉地侧头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你叫我什么？”
　　那人连忙改口：“团，团长！”
　　在军队里，只有军衔长官，没有族长。
　　首领道不再理会憨厚的属下，只重新看向那突然出现，吞了他光箭的女孩。
　　吞天吞地，无物不吞，这才是上古四凶兽之一的饕餮本性。
　　看来这就是饕餮族那个有返祖迹象的女孩了。
　　张晓云刚才差点被那强大的阵法威力冲趴下，带着敬畏的目光向陆文修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跑向那十几个人，一边颠颠儿地跑一边大喊：“哎先别打啦别打啦！别动手呀！这都是自己人呢！”
　　大概是被陆文修刚才的阵法影响，原本有些薄云的夜空此时云开雾散，天上圆月当空，照亮了那十几个人的脸，他们都是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年纪，一个个眉目端正，身材挺拔健壮。领头的那个看上去最为年长，面如刀刻，或许是棱角太过分明，看着有些凌厉。
　　“族长，您可不能在这里动手啊，那陆家的公子是好人，对我们村里有恩呢。”张晓云大张开双臂，拦在众人面前，不让他们再靠近陆文修。
　　“王石头！”首领沉着脸，一声厉喝。
　　“到！”刚才那个声音憨厚的年轻人应声出列。
　　“管好自己的女人！”
　　“是！”
　　王石头嘴里答得痛快，但是看着自家媳妇儿，却有点胆憷，半天才用商量的口吻小声道；“媳妇儿，能不能别挡道儿？”
　　王石头的战友们都从心里发出鄙视，有的甚至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见团长微微做了个回头的动作，才一秒收声，严肃地立正站好。
　　王石头脸憋通红，一跺脚，骂了声“蠢媳妇”，然后竟然冲上前，拦腰抱住张晓云，直接扛着人跑了。张晓云气得一直捶他肩膀，连骂带打，王石头就是不吭声，一口气跑出了淘铁村村口。
　　而这时陆文修则是将方果拉到一边，上下检查她的身体。
　　“张嘴。”陆文修脸色苍白地说。
　　方果老老实实张开嘴巴。
　　陆文修：“说‘啊——’”
　　方果：“啊——”
　　嗓子没有烧坏，说明那光箭的威力还不足以伤害到她的身体，内脏器官也应该没有受伤。陆文修总算松了口气，又确认方果没有受皮外伤，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肩膀和手臂的疼痛。
　　陆文修有点恼火，“怎么什么都敢吃！不怕把小命交代进去？”
　　方果回答得理所当然：“你要被那箭射中了呀。”
　　为什么，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呢……难道为了救他，她就完全不考虑自己吗？
　　陆文修不由自主抓紧了方果的肩膀。他心里是后怕的，如果今天的光箭不是那穷奇射过来的，而是一个阵法与他不相上下的阵法师，那么方果就不会这么舒服了。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毫无反击之力的自己，目光缓缓落在方果的嘴唇上，眼神忽然变得晦暗。
　　“陆文修，你疼不疼？”方果的手轻轻抚上陆文修受伤的手臂，皱着眉问。
　　陆文修：“嗯，很疼。”
　　方果：“那怎么办，我快点找东西给你包上！”
　　陆文修：“你亲亲我就好了。”
　　方果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陆文修吻住了嘴唇。
　　方奶奶刚才一直盯着张晓云和那帮穷奇，一分神的功夫就不见了孙女，急得环顾四周寻找，终于看到了篱笆那头的陆文修和方果。
　　方奶奶：“……”
　　她看到了啥？！
　　村长这时也带着人赶了出来，呼啦啦一群庄稼汉子和那十几个穷奇对上，别看他们淘铁村的人平时都老实，那也是上古凶兽呢，凶残起来可不比他们穷奇差。
　　“小宋，咱们饕餮族和穷奇族向来和睦，你今天这是干什么？”村长质问首领。
　　宋辰笑了笑：“老族长，虽然我年纪比您小，但是如今也是穷奇一族的族长了，您还是和我平辈相称比较好。”
　　村长一瞪眼，这混小子，刚继承了族长位，这就把尾巴扬上天了？那么厉害咋不把他们穷奇那对大翅膀亮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
　　穷奇：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山海经·西山经》
　　因为故事要进入一个新篇章，这章反复修改了好几次居然写了一天，刚才终于写完了，抱歉替换这么晚，让大家久等了，鞠躬，本章留言抽30个送红包

    
第131章 Chapter131
　　方奶奶见村长吃瘪了，饕餮族要输场子了，也顾不上管她孙女躲在草丛里和男人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孙女能有族群的尊严重要么？再说了，女大不中留啊，瓜娃子真和人跑了她也管不了。
　　于是方奶奶从人群中徐徐站出来，垂着眼皮子走到宋辰面前，抬手就是一鞋底子抽过去，一边抽一边骂：“臭小子，把你能的，我能管你吧？我能管你吧？你还平辈相称，你咋不来和我平辈相称？”
　　宋辰堂堂的穷奇族长，叛军里最彪悍的军团团长，高高的个子挺拔如松，此时居然被矮他三个头的方奶奶打成了狗样，那鞋底子抽的，看得身后的穷奇部下全都忍不住呲牙。
　　“表姑奶！一码归一码！我现在代表的是穷奇族！”宋辰不敢还手，只能硬挨。
　　方奶奶是宋辰爷爷的表妹，也就是说方奶奶的母亲和宋辰爷爷的父亲是亲生兄妹，方奶奶的母亲当年嫁到淘铁村，生下了方奶奶。早些年方果还没出生时，宋辰曾经被寄养在方奶奶家一段时间，所以虽然方奶奶不怎么去穷奇那边的亲戚走动，和宋辰还算亲近。
　　只不过后来宋辰离开了穷奇村，方奶奶最后一次见宋辰，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如今青年长成了，一时间都有点不敢认。这么些年过去，那点并不算十分厚重的亲情还剩下多少，方奶奶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为了压住场子，不让穷奇一族在他们淘铁村地盘瞎嘚瑟，方奶奶还是拉下一张老脸，强行摆出长辈的身份。
　　宋辰被鞋底子拍得狠了，忽然表情一变，竟是现出凶恶之相，身后蓦地伸出一双漆黑的大翅膀，忽闪一下，差点把方奶奶掀飞。
　　方奶奶被吹得头发都散了，呆呆地举着鞋。
　　宋辰发现自己不小心失控了，险些伤到小时候看顾过自己的长辈，心里非常懊恼，忙将翅膀收敛起来，低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啥。穷奇本来就是凶兽，不同于饕餮只是爱吃，穷奇天性里就有着弃善扬恶的暴虐因子，尤其是在入伍之后，整日沾染血腥，更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
　　宋辰这么一爆发，两族异兽之间的气氛顿时变了，多了对抗意味。
　　居然敢对他们前族长夫人动手，这还了得？
　　淘铁村的村民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化出原型大干一场。
　　谁还不是凶兽咋地，你们有翅膀，我们还有犄角呢！
　　方果在远处发现奶奶被人欺负，炮弹一样冲出来，直奔宋辰，那腿就跟装了马达似的，都快跑出残影了。竟然敢欺负她奶奶？那还能留这么，必须吃了！想当初她上幼兽学校就吞过穷奇崽子，这种吞穷奇的活儿干起来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顺便给陆文修也报了受伤之仇！
　　宋辰还在这边注意提防着即将暴走的淘铁村民，忽然感觉一阵风吹来，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狠狠撞在肚子上。
　　砰！
　　宋辰：“……”
　　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得吐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只要看看穷奇族长的脸就知道了。
　　就在方果张开嘴巴准备直接将宋辰的脖子咬断时，身后忽然有人揪住她衣领，把她提了起来。方果不满地回头，却见是陆文修。
　　陆文修刚刚吸够了方果，还想再抱一抱呢，谁知这幼兽崽子突然就撒欢地跑了，连个温存的缓冲都没给，而且还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陆文修深吸一口气，有的时候真想敲开方果的脑壳，看看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方果挣扎地蹬腿儿：“陆文修，你放开我呀，他敢打我奶奶，让我吃了他！”
　　陆文修：“不许吃人。”
　　方果争辩地蹬腿儿：“他不是人，是异兽！”
　　陆文修：“不许吃异兽。”
　　宋辰看向方果，心中有些惊讶，原来那个传说中的返祖饕餮，就是他这位表姑奶的孙女？
　　宋辰的部下赶紧将团长搀扶起来，一个个看向陆文修面带不善，甚至有的还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陆家的人，在这里装什么好心？”
　　“呵呵，中书院的走狗！”
　　“刚才没射死你，算是你命大。”
　　这些人是没完了是吧？！
　　以刘大哥为首的村民们这回真的怒了，傻逼穷奇们当他们是软柿子么！
　　那边穷奇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淘铁村的村民们铁了心要护着这个陆家的人，也都面容扭曲了，真是不争气的种族啊，都被现在的中书院压迫成啥熊样了，还护着中书院的走狗呢，还不如有些支持叛军的阵法师呢，真是自甘堕落！
　　饕餮对穷奇，双方互相瞪视。
　　来啊！
　　来啊！干！
　　干就干！看谁能干过谁！
　　然而就在两大凶兽群体准备上演村口群体性斗殴事件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听力和嗅觉都远超人类的异兽们同一时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没多久就看到漆黑的山间小路里亮起灯光。
　　饕餮们心里想的是，哎呦，这帮狂犬病还请了外援？
　　穷奇们心里想的是，呵呵，这帮暴食症还留着一手？
　　双方你不动我不动，最后全都盯着那渐渐靠近村口的车灯光。
　　方果起初还以为是青匪水行舟或者黎叔陈阿姨，开了他们的大面包来助威，但是很快她就在人群外看到了四个人，他们也都和其他人一样，正往车灯亮起的地方张望。
　　既然大家都在，那么是谁在开那辆面包车？
　　总不能见鬼了吧？
　　然而很快谜底就揭开，事实上，谁都没有开面包车，这引擎声和车灯光来自于一辆全然陌生的黑色越野车，正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中摇摇晃晃驶来。
　　在一众异兽和阵法师沉默的注视中，车子开到了村口，路太窄就不能再往里面开了，越野车不得已停下，远光灯熄灭，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两男两女四个人。
　　“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是到了！”其中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人看上去快要崩溃了，和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赵编剧，您再看看，是这个村子吧？”
　　被称为赵编剧的男人看了眼手机导航，“应该就是这里了，榴花山淘铁村么，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没有别的村子了。”
　　“小何，去问问陈导，咱还剩多少油了，够不够咱开回镇上的？”漂亮女人吩咐一个很年轻，看上去像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女孩。
　　刚准备下车的小姑娘哎了一声，又缩回车里，和坐在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说：“陈导，吴制片让我问您，咱还剩多少油了，还够回镇上的吗？”
　　“不够了，咱们开错了路，绕了这么久，现在油箱都快见底了。”陈导眯着眼查看仪表盘说，“我看今晚就在村民家里借住一晚吧，明早叫车来给咱送一桶汽油过来。”
　　“哎，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里的村民性格都很好的，又温和又好客。”那个被称为吴制片的漂亮女人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安抚大家。
　　于是四个人锁了车，一路沿着村道走上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黑压压一群人，全都定定看着他们，那一双双眼睛，好像能发光似的。
　　制片导演编剧策划四人组：“……”
　　性格很好温和又好客的饕餮&穷奇们：“……”
　　普通人类出现，高能预警！
　　想要变出犄角的赶紧抓了抓头，想要变出大翅膀的也都活动活动肩膀。
　　胆子最小的小何悄悄碰了碰制片，“吴姐，我怎么觉得，这个村的村民们看着，好像都有点凶？”
　　那是，两伙上古凶兽正准备群殴干仗呢，能不凶么？
　　不对呀，这也不叫凶，这叫气势！
　　美女制片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文修，眼前一亮。
　　这位文质彬彬儒雅英俊的帅哥，好像看起来最容易交流啊！
　　于是吴制片调整好表情，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先是向所有人打了个招呼：“乡亲们好，我是个制片人，其实就是专门制作电影电视剧的，大家叫我小吴就好！”然后又看向陆文修，说：“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有关注过咱们村子的直播节目，听说乡亲们还因为帮助打击传销团伙，被省里评为了英雄村！我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有意义，而且村民们的表现也很有趣，想要把这个故事影视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自从上次那个中书院的苏雅莹出现，方果幼小的心灵就留下了阴影，每有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靠近陆文修，并且用那种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神和陆文修说话，她就不能忍。
　　那种好不容易养的猪，还没吃就要跟别人跑了的恐慌感再次席卷她，让她忍不住拉住了陆文修的手，五指相扣，紧紧握住！
　　在后面目睹这一幕的方奶奶：“……”
　　陆文修低头，看到方果正黑着脸盯着对面的美女制片人看，心下了然，唇角轻扬，然后用力回扣住方果软软的手，对吴制片道：“不好意思，我好像不可以和你说话。”
　　吴制片：“……”
　　说好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很好交流呢？
　　一心专注事业，三十多岁还是母胎单身狗的美女纸片人心好累。
　　为啥出来取个材还要被秀一脸恩爱？
　　可以向犬类保护组织投诉吗？
　　好在淘铁村的村长还是靠谱的，偷偷瞄了一眼陆文修和方果十指相扣的手，及时出来化解尴尬气氛，向吴制片做自我介绍，“您好，欢迎欢迎，欢迎来到淘铁村，我是这里的村长。”
　　吴制片重新打起精神，依次给大家引荐陈导演，赵编剧，和策划小何，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对男女胳膊挎着胳膊，肩膀靠着肩膀，正慢悠悠走过来，男的一脸柔情蜜意低头看着女的，女的满面娇羞抿着嘴乐，还时不时捶一下身边的男人，骂一句“死鬼”，正是先前离开的王石头和张晓云。
　　吴制片：“……”
　　这村干脆别叫淘铁村了，就叫虐狗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32章 Chapter132
　　村长亲切地将四人带到了距离最近的方果家。
　　张大娘见吴制片和小何穿得都不多，赶紧给人倒了两杯热水，递到她们手里，“山里冷，你们两个小姑娘可别冻坏了身子！”
　　小何感激地接过，此时到了明亮的地方再看这些村民，忽然又觉得他们可爱可亲起来了。
　　吴制片喝了半杯热水，总算让自己那颗千疮百孔被虐狗的心得到了些许的治愈，又重新将来意说了一遍，“所以我们想要征求大家的意见，毕竟是真人真事的改编嘛，如果各位没有意见，我们就想在这里打扰两天，做个简单的采访，然后就可以向香蕉直播联系购买版权了。”
　　说到版权，村长他们还不懂什么叫版权，不过陆文修却听得神色微动，看了方果一眼。
　　张大娘抱着小毛一边哄睡觉一边问：“这意思是说，要把我们拍成电影，就是那种在电影院里播放的？”
　　吴制片笑容可掬道；“是啊，我们就是要做院线电影的。”
　　张大娘惊喜道：“哎，那敢情好呀！我们就可以在电影院里看到自己了！”
　　吴制片怕村民们误会，连忙解释：“不过我们拍出来的故事是要用专业演员的，并不是直接让各位乡亲来演。”
　　李嫂子对张大娘道：“都是这样的，电影那得是明星来演，我们演又演不好的。”
　　张大娘撇撇嘴，“那有啥演不好的，我们不就是……”
　　村长突然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张大娘的话，对吴制片道：“我们当然是愿意让你们把这故事拍成电影的，完全没有问题！拍吧！”
　　吴制片心中一喜，与陈导演赵编剧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
　　这个故事还是陈导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小侄女正在看村民的直播，陈导在旁边看了看觉得很有趣，便觉得以淘铁村的众村民为主角，拍一个打击传销组织为主题的喜剧片，用戏谑的手法去塑造反派，反衬淘铁村村民们的勇敢和可爱，争取明年春节档作为合家欢的贺岁片上映。
　　当然了，现实中的淘铁村村民们被那诈骗团伙害得很惨，甚至在面对暴力时毫无还手之力，而影片如果要写成淘铁村村民们智斗反派，就要做出一些改编，比如之前那些无力抵抗，要改编成故意示弱，再比如最后放高利贷的人因为山路被封没有吃的差点饿死，改编成是村民们故意设计。
　　因为吴制片他们在进山时走错了路，心惊胆战差点困在山里，身心俱疲，所以很快便在有空房的村民家休息下来了。
　　村长安顿好四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才重新出来和穷奇们交涉。
　　“现在有普通人在村子里，为了避免麻烦，咱们也该收敛收敛了，不管有什么事，你们先回去，等这些普通人走了再说。”
　　关键时候，村长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宋辰没有说什么，他们之所以会来淘铁村，又不是为了找麻烦的，而是听说这里有陆家人，而且这个陆家人因为生了病，几乎丧失阵法能力，联盟军这才将他们派出来，让他们将这陆家人捉回去威胁陆家老太太。毕竟老太太的战斗力太彪悍，有她坐镇，联盟军到现在也没办法攻出益州，只能盘踞于西南山地一带。
　　所以尽管村长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干了口舌，宋辰等人还是守在方果家门外，不进去打扰，但是也休想让他们离开。
　　村长气得肝疼，正准备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这帮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却忽然听见宋辰道：“老族长，饕餮身为上古四凶兽之一，战斗力可让阵法师闻风丧胆，你们为何不愿加入联盟军？”
　　村长停住了脚步，他负着手，从背后看，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小老头。
　　“为什么要加入？”村长反问。
　　宋辰沉吟片刻才道：“为了改变。”
　　村长却呵呵笑了，“改变不一定通过武力，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谁愿意死人呢？”
　　宋辰愣了愣，似乎有所触动，不过最后又坚定下来，“没有流血就不会有改变，如果能让我们的后代活得更有尊严，我宁愿死在这场斗争中。”
　　村长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迈着小步回自己家了。
　　宋辰果然带着人在外面守了一夜。
　　第二天策划小何拉开窗帘，看到宋辰等人，惊讶道：“诶？那些人是在外面站了一整个晚上吗？”
　　吴制片的关注点倒是在另一个次元壁，她瞄着外面那些男人，一边往脸上擦化妆水一边吹了个口哨，“身材都很不错嘛。”
　　既然淘铁村的村民们已经同意将他们的故事改编成电影，接下来就是编剧的取材环节了。因为当时直播中断，没有人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通过口口转述得知，最后高利贷是被饿趴下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人真正看到过，所以赵编剧很想通过采访还原当时的真相，以便创作剧本时能够更真实。
　　“当然是饿晕的，他们又不能像我们一样吃土！”程欢对赵编剧说。
　　赵编剧问：“所以那些人逼你们将村里所有食物都吃光的时候，你们就做好了吃土充饥的准备？是你们故意设计的？”
　　“对啊……”
　　村长突然又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程欢的话。
　　程欢似乎才想起什么，脸上一片茫然，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忙改口道：“对对对，他们逼我们吃东西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会弹尽粮绝，然后死了呢！谁知道后来那么巧，我们能吃土充饥，他们却不能。”
　　赵编剧一边记笔记，一边往村长那边看了一眼，心说这个村子是不是随便出来一个人，全村都认识啊？
　　接下来又采访到刘大哥，在直播中，赵编剧曾看到过刘大哥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甚至还被放高利贷的欺负到头上了，好几次都是直接打脸。
　　“当时心情是怎么样的？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怕真的反抗了，反而会被追究法律责任？所以只能打碎牙和血吞，默默忍着？”赵编剧循循善诱地问。
　　刘大哥却睁大眼道：“没有啊！我其实是故意被他们打，因为在直播吗，哎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当时摔倒的姿势？特别真实，我连扭头的角度都对着镜子练了好几百次……”
　　村长的咳嗽声这时又来了。
　　刘大哥一拍大腿，似乎也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能乱提，于是忙改口：“啊对，我当时就是想要揍那些人，却只能忍着，因为怕打坏了赔不起医药费，就是你说的，打碎牙……啥吞来着？”
　　赵编剧：“……”
　　总感觉从这些看似老实的村民嘴里套不出什么实话呢？
　　赵编剧和村民们交流了一天，心里很累，不过最后还算是顺利完成了工作。在村民们的盛情款待下，四人吃了一顿饭，吴制片和村长正式谈版权问题。
　　“给你们两百万可不可以？”吴制片问。
　　村长：“……”
　　吴制片：“当然，这个钱要和你们的平台香蕉直播分成，最后扣除了稿税，你们到手的就只有一百多万了。”
　　村长：“一百多万……”
　　吴制片：“是有点少，不过我们也是尽力了，毕竟我们只是刚起步的公司嘛。”
　　村长；“这么多钱！”
　　吴制片：“……”
　　这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而此时站在窗外听见村长和制片人说话的穷奇们，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团长，你有没有听到啊？一百万？他们干了啥就可以赚到一百万呢！”
　　一众穷奇内心是震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33章 Chapter133
　　方果听陆文修给她讲什么叫版权，什么叫IP，听得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
　　“所以这个版权是属于香蕉直播的嘛？”方果问。
　　陆文修：“不错。”
　　当初村民们和香蕉直播签约，用的是以前香蕉直播签主播时的原版合同，不过经过方果的特别叮嘱，法务在分成那里将比例改成了九比一，村民们占九网站占一，相比于以前的五五分成，的确是优惠太多了。不过这个签约优惠也仅限于此了，其他合同条款因为方果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沿用了原来的，大多还是有利于网站的，就比如这个版权归属，合同明确约定归网站所有，主播只能要求分成。
　　方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让网站不分成的呀，把钱全给村民们！”
　　陆文修：“这恐怕不行，因为现在公司已经上市，而你也只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也就是说这版权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属于公司，你没有权利任意支配这笔钱。”
　　方果眼睛里的小星星熄灭了，有点蔫，“哎，原来是这样呀……”
　　看来还是淘宝店好呀，淘宝店赚到的钱，刨除成本和员工工资，她和陶默夕就可以直接分钱呢！
　　想到现在自己的账户几乎不剩什么钱了，过年这些天做吃播得到的打赏，一共也只有十几万块钱。
　　哎，十几万……也就是她一个礼拜的饭钱呢。
　　方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穷到吃不饱的生活了，心情变得很低落。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多赚钱啊！赚钱赚钱赚钱！
　　可是想要快速地再赚到一大笔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呢？
　　偏偏陆文修还要在这时补刀：“我已经定了明天一早的机票，你该回去写寒假作业了。”
　　方果头顶笼罩一片小乌云，就快下雨了。
　　陆文修见方果没精打采，忍不住想笑，又问：“中午不是还要做吃播吗？想吃什么？”
　　想吃到饱……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吃饱！
　　陆文修：“想不想吃薯片？”
　　方果前一天晚上在去吃自助餐的路上，就看到了马路边一个小孩在吃薯片，车子开过去了，她还扭着头看，当时就觉得，那小孩吃的东西好像特别好吃，问了陆文修，才知道那个叫薯片。
　　原谅她只是一只在城里生活了半年的土包子饕餮吧，还没吃过那种有包装袋的薯片呢！
　　方果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带着点小期待地看着陆文修：“你让黎叔给我买薯片了嘛！”
　　黎叔开着面包车，从山下给村民们买了很多水果蔬菜，还有牛奶鸡蛋鲜肉，因为那伙高利贷，村里的吃食都被祸害得差不多了，村民们自己去山下买东西还要靠步行，于是陆文修便让黎叔和陈阿姨帮忙开车去山下采购，争取在他们离开之前，给村民们屯一波粮食。
　　李嫂子和张大娘靠在一棵老歪脖树下，看着村里的小伙子们帮黎叔将东西搬下车，一边嗑瓜子一边八卦。
　　咔嚓咔嚓咔嚓……
　　李嫂子：“哎，你看见了嘛？”
　　张大娘；“看见啥了？”
　　李嫂子：“昨天啊，看见我们果果为了救那陆家公子，吞了穷奇族长射出来的一根箭了嘛？”
　　张大娘：“可不是看见了嘛，哎呦吓得我。”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李嫂子挤眉弄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
　　张大娘：“后面咋啦？”
　　李嫂子：“哎呀你真没看见啊？”
　　张大娘；“看见了。”
　　李嫂子：“……”
　　张大娘：“哈哈哈哈让你卖关子，憋死你！
　　李嫂子：“哎呀不开玩笑，说真的呢，你到底看没看见？”
　　张大娘：“不就是我们果果和那陆家公子亲上了嘛！还牵了小手呢！”
　　李嫂子：“你看吧，我早就说什么来着？打那陆公子被我们果果带进村里第一天开始，我就说他俩有猫腻，你看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
　　青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这些天因为缝衣服补袜子纳鞋底，他已经和村里的大娘大婶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所以很自然地从李嫂子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瓜子，靠在老歪脖树下和李嫂子张大娘一起嗑。
　　于是两个人的咔嚓咔擦变成了三个人的咔嚓咔擦。
　　张大娘用胳膊肘捅了捅青匪，“哎，那小狐狸，你知道他俩啥时候好上的？”
　　青匪很高兴终于有人发现他老板和陆公子的奸`情了，一个人守着秘密真的很累啊，“不知道呀，我也是来村里以后才发现的。不过陆公子真的对我们老板很好。”
　　李嫂子咯咯笑，“能不好么？你看看，这都快把镇上的菜市场全搬来了。”
　　饕餮一族看女婿对闺女好不好，就是看往岳家搬多少吃的，毕竟是饕餮嘛，食物才是一切根本啊！
　　“呵呵呵要不怎么说咱们果果有出息呢！打她出生开始，我就觉得咱们果果和别的饕餮崽子不一样！”村长笑眯眯地走过来，将手伸进李嫂子的塑料袋，也抓了一把瓜子。
　　张大娘感叹：“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想当初我们果果差一点，小命就没了！那么冷的大雪天啊，一个不足月的幼兽崽子困在山坳坳里十几天，不冻死也饿死了，没想到居然活了！”
　　李嫂子：“不是说遇到好心人救了她嘛，对了村长，当初到底是谁救了我们果果啊？”
　　村长：“这谁知道？我听方奶奶说她们找到方果时，发现她被人喂过，身上还裹了一条围巾，但是却没见到人。”
　　青匪第一次听说他们家老板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忙问：“为什么老板会被困在山里啊？是弄丢了吗？”
　　未满月就弄丢了，这也有点说不通啊？又不是小孩自己跑丢了。
　　谁知听青匪这么一问，村长李嫂子和张大娘的神情却忽然变了变，缄口不言，颇有些讳莫如深的意味。
　　青匪见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忙专心致志继续嗑起了瓜子。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方果问陆文修是不是让黎叔在山下镇子里给她带了薯片，陆文修却只是淡淡地笑，于是方果便把这当成了默认。听到外面的动静，方果乳燕投林一般从屋里飞出来，直奔面包车，然后眼巴巴看着黎叔：“黎叔，你是不是买薯片了呀？”
　　黎叔一愣，随即笑道；“啊，是啊，少公子让我买了，你等着！”
　　黎叔钻进被扩容了十几倍的面包车，在哪一大堆货箱里翻找，不一会儿重新出来，一只胳膊下夹了一个大麻袋，然后重重往方果面前一放，打开麻袋给方果看。
　　两大麻袋新鲜的土豆！
　　方果：“……”
　　这是啥？薯片呢？！
　　黎叔似乎又想起什么，摸了摸身上，从大衣内兜里摸出一小包薯片，交给方果。
　　方果低头看着那巴掌大的一袋薯片，包装上还写着大大的三个红字：体验装。
　　这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黎叔嘿嘿笑道：“少公子说，让你对比一下。”
　　方果没听懂，啥叫对比一下？
　　不过她也没有再过多地纠结，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呢，这有总比没有好呀，所以她立刻将薯片打开，还没等开动呢，一帮小崽子闻着味儿就来了，在方果面前蹲成一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跟一群等着投喂的小狗似的。
　　方果：“……”
　　要是换成半年前的方果，谁敢觊觎她的食物，就是一个字：死！但是她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所以尽管非常不爽，也只是黑着脸将包装袋拆开，自己先拿出了一片薯片，放在嘴里。
　　咔嚓咔嚓……
　　方果：“……”
　　啊啊啊薯片好好吃呀！！！脆脆的，咸咸的，吃到最后还有种土豆的回香味儿。
　　以程欢为首的一群饕餮崽子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舌头情不自禁从上下牙缝里探出来，流起了口水。
　　方果下定决心，以后回到京城一定要天天给自己买薯片吃！再想到村里这些小崽子，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呢，而且听说薯片很贵的，一小包就要三五块钱，里面拢共也没几片，估计村里的大人们也不会给他们买，于是便忍痛将手里的这包薯片捏碎成一小片一小片，分给小崽子们吃。
　　尽管每人只能分到一小片，饕餮崽子们也满足了，只是吃完以后全都舔着嘴唇，殷殷期盼地继续盯着方果看。
　　方果抖了抖空薯片袋子：“没了。”
　　小崽子们这才神情失落地散了。
　　方果揣着空包装袋，气势汹汹地去找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
　　陆文修已经将那两袋土豆拖进了厨房，挽起衬衫衣袖，露出两条肌肉匀称的小臂。
　　方果：“你不是说，买了很多很多薯片嘛！”
　　陆文修将土豆从麻袋里全部倒出来，“这不是在这里？”
　　方果一愣，“你要自己给我做薯片嘛？”
　　陆文修笑了笑，随手划了一个阵符，那些土豆居然全都悬空，开始飞速地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净光洁，接着陆文修又是一个阵符，土豆居然自动削去了外皮，被千万道细细密密的光丝切割成片。
　　方果眼睛里映着成千上万的土豆片，都要晕了。
　　这时切割土豆片的光丝忽然消失了，土豆片零零散散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地上落，眼看着那些切割匀称还泛着水光的土豆片就要落在地上了，方果急得下意识伸手去接，可是那么多土豆片呢，她哪里接得住？
　　“陆文修！要掉在地上了！”方果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陆文修：“嗯，没有力气了……”
　　方果：“……”
　　陆文修微微俯下身，冲方果勾了勾手指头，点点自己的嘴唇。
　　陆文修：“大概需要补充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34章 Chapter134
　　啵！
　　方果毫不犹豫上前亲了陆文修一口。
　　陆文修再次划了个符阵，那些快要掉在地上的土豆片又重新升到半空，像是被什么东西烘烤着一样，开始慢慢变熟，散发出土豆的香气，然后一点点卷曲出堪称优美的弧度。
　　不过很快，陆文修又说他没力气了。
　　啵！
　　方果又亲了陆文修一口。
　　于是整个烹制薯片的过程，陆文修就要时而没有力气一下，方果就一下又一下地亲他。
　　方奶奶刚把黎叔派人送过来的吃食放在地窖里归拢好，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方奶奶一想，陈阿姨正在帮着黎叔给各家各户分东西呢，这家里除了她，也没谁会去下厨房，别是闹耗子了吧？
　　想到这里，方奶奶赶紧从地窖里出来，飞奔到厨房，结果就看到漫天飘着的土豆片，而自家那棒槌孙女，正踮着脚，勾着人家的脖子亲亲呢。
　　方奶奶：“……”
　　这是当她已经死了么！
　　方奶奶老脸一红，忙退出了厨房，决定在棒槌孙女离开之前，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顿。
　　女娃子要矜持啊！！
　　放出最后一个阵法，那飘荡在厨房上空的土豆片全都自动落进事先准备好的食品袋里。
　　方果迫不及待用手抓了一片放进嘴里。
　　咔——嚓——
　　方果：“……”
　　陆文修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方果，严肃问：“怎么样？”
　　方果抬起头，两行眼泪刷一下流出来了。
　　陆文修：“……”
　　好吃到哭的薯片，吃起来脆而不油，每一片薯片的咸味均匀，口味刚好，最要命的是，薯片吃了好半天，依然带着一点热度，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陆文修拿出纸巾给方果抹眼泪，方果却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一片接一片地往嘴巴里塞，生怕那香酥的味道断掉。
　　为什么会这么好吃呢！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好吃的薯片呢？
　　其实这也难怪，这薯片可是用五行阵法做出来的，充分融入五行之气，每一个步骤都遵从五行相生的原理，由此催发出土豆最原始的味道。而且最关键的是，不同于高温油炸出来的薯片，这种用五行阵法烹制出的薯片，是让薯片从内而外地利用自身所含能量自熟，完全没有高温破坏内里的细胞和纤维。
　　方果决定，今天中午就直播吃薯片了！于是她将陆文修做好的薯片全都抱到房间里，打开了直播软件。
　　一看到方果的直播环境，直播界面先刷了一波礼物。
　　“主播还在村里呢？”
　　“太好了又能看到我们主播在大山里的直播视频了，好像连自己的食物都变得十分生态环保了呢！”
　　“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萌萌哒村民们出现在主播的背景里。”
　　“前面的，村民们都有开通直播哦！@麻将打得特别好的李二嫂子 @村口说书特别好的刘大爷 @赶猪棍扔得特别准的淘铁村村长 @带孩子带得特别壮的张家大娘”
　　等例行的开场送礼热潮过去，大家才注意到今天方果直播吃的东西。
　　薯……薯片？
　　饕餮主播每次做吃播都是吃正经的饭菜，这回怎么还直播吃起零食了？
　　方果：咔嚓，咔嚓，咔嚓……
　　也就是看了十分钟吧，大家就被这个声音洗脑了，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众网友们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看人家吃薯片看得那么专注，目光几乎无法从薯片上移开，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吞口水，有的甚至立马冲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包薯片回来一边吃一边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买来的薯片好像就是没有主播吃的那个好吃。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发弹幕问方果：“主播吃的薯片是什么牌子的？在哪里能买到呀？”
　　“前面的，没看到装薯片的袋子都是普通的食品袋吗？主播这就是不想有做广告的嫌疑呀！”
　　好在方果还是没有忘记直播主播的本职工作的，在吃薯片的间隙，还会看一眼弹幕，见大家都在问薯片哪里买，她忽然心念一动，往陆文修那个方向偷摸瞟了一眼。
　　方果：“这个薯片不是买的，是自己做的。”
　　立刻有人提出质疑：“大小和形状那么均匀，怎么可能是自己做的？”
　　方果：“饕餮小食店最近会有销售，请大家持续关注！”
　　此时的陆文修被黎叔叫走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只凶兽惦记上，即将成为薯片小工。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南光书院那些看重陆文修的老师们知道他用学来的阵法炸薯片，估计要全体杀过来拍死他。
　　一般主播在直播里打广告，观众都会比较反感，可是方果就不一样了，她打广告不是小食店上新，就是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果子草药了，大家期待还来不及呢，恨不能她天天打广告，就算不买，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直播开始二十多分钟后，弹幕区就渐渐平静下来了，反正其他人也没有吃过陆文修做的五行阵法薯片，不知道和外面的薯片有什么区别，所以随便买买外面的薯片，也就可以解馋了。也正是因为弹幕变少了，方果的直播背景才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方果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子，直通后院，陆文修那天晚上给她放烟火，她就是坐在这扇窗户的窗台上。而此时方果做直播的手机摄像头，正好对准了那扇窗户，所以窗户外的人也能被收进直播屏幕里。
　　“卧槽有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那群男人啊！我的天啊！这身材！这肉体！原谅我已经在脑内卡开车！！”
　　“那些也是淘铁村的人嘛？啊啊啊啊啊流鼻血了……”
　　“不会都是兵哥吧！啧啧，看那翘臀！看那肌肉！想睡。”
　　“想睡+1”
　　“组团去睡……”
　　此时在方果窗户外面的男人，正是宋辰带领的穷奇们。
　　经过一晚上的蹲守，这些人精神依然好，一点也没有显示出疲倦，甚至还在宋辰的口令下做起了日常训练。
　　宋辰是个非常严格的团长，即使出来做任务，也不忘团员们的每日工课，此时他正以身作则，穿着军装裤，赤`裸着上身，在零下四五度的室外做着平板支撑，豆大的汗水从他们布满紧实肌肉的背脊上滑落，在那蜜色的肌肤上划过一道水痕。
　　紧接着随着宋辰的又一个口令，十几只穷奇同时动起来，开始做俯卧撑，那动作标准又统一，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就要冲破天际了。
　　不过这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王石头了。因为其他穷奇都是闷头在那里做自己的俯卧撑，而王石头的后背上还坐着媳妇儿。
　　张晓云坐在王石头的背上，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给穷奇们数数，时不时还剥一颗瓜子喂到王石头嘴里。王石头吃着瓜子，俯卧撑的速度和幅度居然还能保持不变，笑得一脸甜蜜。
　　张晓云：“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石头，好吃不？”
　　王石头：“嗯！好吃！媳妇儿给啥都好吃！”
　　众穷奇：“……”
　　尼玛这对狗男女！秀恩爱死得快不知道嘛！
　　五百个俯卧撑终于做完，宋辰又拉着队伍开始围着方果家房子跑圈儿，一二一地脚步整齐，气势冲天，赤`裸的上身浸透了汗水，在阳光下一晃，闪亮亮的。
　　方果的直播弹幕又爆炸了，大家有刷色眯眯的表情的，有刷嗷嗷嗷嗷浪叫的，还有逼问方果那些人是谁的。
　　“我的天啊这些迷人的肉`体让我情不自禁。”
　　“主播，打个商量好不好？让你后面的那些老铁开直播成不？”
　　“我是男的，但是我想要那背后背了个女人的大兄弟的联系方式，想知道他那身肌肉是咋练的！”
　　“男的，求教学！”
　　“男的，求教学+1”
　　“男的，笔直笔直的直男，请问可以在后面那些人里选一个当私教吗？！”
　　万万没想到，这条直播居然炸出了这么多潜水的男粉丝。
　　宋辰拉练了一早上，让部下继续围在方果家院子周围守好，盯住了陆文修，告诉他们只要陆文修踏出淘铁村，就立刻围捕，他自己则是通过窗子看到房间里的方果，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和方果好好谈一谈。
　　早在很多年前，联盟军还没有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军队里就流传着一个预言，说异兽大军最终会在一个拥有上古神力的异兽带领下，颠覆九州阵法师世界绵延数百年的权力格局，让异兽们挣脱樊笼，释放天性，走上真正的自由之路。
　　而根据如今的联盟军司令点拨，所谓的上古神力，其实就是返祖，所以当饕餮族有个返祖少女出现时，大家都将目光瞄准了淘铁村。
　　难道预言中的异兽领袖，真的就是这个人么？
　　宋辰敲门走进方果的房间，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方果：“咔嚓，咔嚓，咔嚓咔擦咔嚓……”
　　宋辰：“……”
　　宋辰黑着脸，盯着正专心致志对准一个小盒子吃土豆片的女孩，走到她跟前，甚至微微探下头，想看她盯着的那个小盒子到底是在干啥。
　　结果他就看了屏幕上滚过许多奇怪的句子。
　　“卧槽公狗腰！”
　　“这肌肉，绝对电动小马达！”
　　“八块腹肌！”
　　“快来扑倒我！”
　　“想睡。”
　　宋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35章 Chapter135
　　宋辰伤了陆文修，还险些将方奶奶掀了个跟头，方果能对他有好印象就怪了，不过因为陆文修再三叮嘱她不能吃人，方奶奶也说宋辰是远房亲戚，方果这才忍了。
　　再说了，现在方果的口味也是很挑剔的，世界上除了陆文修，她还真的没有兴趣去吃别人。有那个时间，她为啥不多吃点薯片呢？
　　宋辰从小生活在穷奇村，长到十五六就跑出去参加联盟军了，后来又在穷奇村出事时回来带领全村人造反，根本就没有关注过普通人世界，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手机，此时他好奇地看着方果的手机，那一脸疑惑又探究的表情，配上棱角分明的硬汉脸，巨大的反差萌可算是把网友们笑晕了。
　　“天啊天啊，正主来了，你们发弹幕都收着点！”
　　“他来看弹幕了哈哈哈想知道看到公狗腰什么感觉？”
　　“哎呀这兵哥怎么好像没见过手机一样呢？”
　　“哈哈哈不会还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吧？”
　　“很好，这很淘铁村2333”
　　淘铁村的村民们做直播秉承着一个原则，就是不能互相抢观众，直播时间要错开，这样可以保证大家共同的粉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人的直播。所以方果在做直播的时候，村里其他人都是不做直播的，甚至还有很多人一边吃午饭一边看方果的直播。
　　张晓云中午来给王石头送饭，本来她想叫人去屋里吃的，但王石头说团长下了命令，让他们守在方家门外，不能擅自离岗。
　　“哎，族长真是个死脑筋，干嘛一定要参加叛军呀。”张晓云只好将饭菜放到饭盒里，带出来给王石头吃。
　　王石头却不高兴了，“不能这么说族长，如果没有族长的话，现在村里的男人们还被关在大牢里呢！”
　　“成成成，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张晓云搬了桌椅板凳，一边招呼其他穷奇过来吃饭，“快过来吧，陆公子买了明早的飞机票，今晚都不会走。这都傻站了一天了，还不快过来吃点东西歇一歇？”
　　穷奇们虽然是异兽，比普通人耐饿耐累，但也都是血肉之躯呀，又不可能真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偷偷瞄了一眼，见团长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们便纷纷围到了桌边，掀开饭盒盖子，一看那伙食，眼睛全都直了。
　　这么多肉呢！
　　“嫂子，咱淘铁村现在有钱了吗，这一顿饭咋能吃上这么多肉呢？”有个穷奇忍不住问。
　　“是啊是啊，还听说你们卖了个啥板子的，赚了一百万呢！这可是真的假的呀！是因为卖了那东西，才能吃上肉的嘛？”
　　“哪能呢，昨天才有人过来要买我们的版权，这还没谈成呢，哪来的钱呀！实话和你们说吧，就算不卖这个呀，我们也照样能顿顿吃肉！”张晓云一脸得意，说着从后腰里摸出手机，往桌上一放。
　　穷奇们全把脑袋凑了过来。
　　“嫂子，这是啥？”
　　张晓云：“这叫手机，我跟你们说，有了它呀，隔着几千几万里，我们都能面对面说话，想看啥电视剧都能找到，世界上发生了啥事，我们立刻就能知道！”
　　穷奇们都听得入迷了，“这得需要很厉害的阵术吧，是不是只有阵法师能用呀！”
　　张晓云道；“啥阵法师才能用，这可是普通人发明的玩意儿，三岁小孩都能用！”
　　“可是这和赚钱有啥关系？”王石头好奇地问。
　　“等着啊，我给你们看看。”张晓云很享受做一个布道者，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跟小孩子一样，眼巴巴看着她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一个个认真又专注，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张晓云打开了香蕉直播，点开了方果的直播页面。
　　这可把穷奇们吓了一跳。
　　“哎，这不是方家的那个小饕餮嘛！咋进这盒子里了呢？”王石头惊讶道。
　　“都说了这不是盒子，是手机！普通人用它来打电话，就是千里传音，传消息！哎呀你们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穷奇们不做声了，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里的方果吃薯片，同时没有忘记端起饭碗往嘴里扒饭，开玩笑，他们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如今这有现成的香喷喷的排骨肘子放碗里，还不得赶紧吃了？
　　“她吃的土豆片看着挺好吃的，是不是就在里面呢？嫂子能不能帮我们进去要一点？”一个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还忍不住往方果房间张望。
　　有了他第一个带头，穷奇们全都伸长了脖子，望向方果的房间，包括王石头。
　　张晓云特别来气，心说这帮没出息的，就盯住了人家吃啥，咋就不关注一下重点呢！
　　“我说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们村是咋赚钱的吗？要是就想着吃，我可走了啊！”
　　穷奇们赶紧收回了视线，一起吞了吞口水。
　　“你们就没有啥想问的？”张晓云见穷奇们傻乎乎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吭声，终于失去了耐心，她咋就嫁了个这么蠢的族群呢，简直比饕餮还傻。他们可都是上古四凶兽啊！
　　“嫂子，你到底想让我们看啥呀！”先前那惦记着吃薯片的愣头小子抓了抓头，很是纠结地问。
　　王石头也道：“对啊，媳妇儿，我们连啥叫手机都搞不懂，你有什么直说就行了，别在这里和我们打哑谜。”
　　张晓云只好妥协，指着屏幕和穷奇们说：“你们看这个左上角，是不是有个数字？”
　　穷奇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数字好歹还是认识的，忙凑过去看着张晓云指的数字，掰着手指头数：个位十位百位千位……
　　张晓云可没有耐心等着穷奇们数，直接道：“这上面显示一千多万，其实就是现在正在观看这个视频的人数。你们再看右上角这个数字，后面显示了金币两个字对不对？这些就是我们果果现在收到的观众打赏，一百个金币兑换普通人世界的一块钱，你们算算，她做完这一场直播，能赚多少钱？”
　　张晓云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穷奇们还都一愣一愣的，不过身为军人的他们，还是很能捕捉重点的——数字就是钱，而这个数字正在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不断上涨。
　　“嫂子！为啥这个数字一直在增加？”
　　张晓云解释：“因为观众看视频看得开心了，喜欢我们果果了，就会买礼物赠送给她呀，礼物就相当于金币，我妈每天做这个直播，一天最少也能赚好几百块钱呢。”
　　好几百！
　　王石头心说他家岳母除了带孩子洗尿布做饭，其他啥也不会，居然一天还能赚好几百块钱呢？他咋不信呢！
　　“这个啥直播的，怎么做呀？我们也能做吗？”年轻的穷奇们眼睛发亮地问。
　　张晓云：“当然能呀！你们看着啊，我现在就给你们石头哥注册一个微博号。”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回家晚了，先传个短小的，继续去码字，下章估计还是要凌晨才能替换，大家明早来看

    
第136章 Chapter136
　　已经晋级为网瘾村资深网民的张晓云，如今注册个微博号啥的那可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她想了想淘铁村村民的ID，都是啥啥啥的李二嫂子，啥啥啥的村长，她家王石头可是穷奇呢，为了显示出两个种族的不同，这个起名字的画风也要有点变化。
　　张晓云早就觉得她们村的人取名太简单粗暴了，你看人家别人的网名，又文艺又好听，还特别有个性，于是想了想，给自家男人申请了一个名为“羞羞的小铁拳”的ID。
　　王石头此时还不知道败家媳妇儿给他在网上取了个什么样的名字，和其他穷奇一起看着张晓云用注册好的微博号，登陆了香蕉直播。
　　“好了，给大家打个招呼吧！”张晓云举着手机对准王石头。
　　王石头一瞬间就石化了，瞪圆了眼睛，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
　　这是要干啥！
　　他该说啥！
　　他该做啥！
　　而同一时间，村里的小崽子们看到方果直播吃薯片，也都伺机出动了，偷偷摸到方家，探着脑袋往门缝里看。
　　“欢子哥，我们去抢薯片会不会被果果姐打死？”张大毛紧跟在程欢后头，想到方果曾经的彪悍，有点打退堂鼓。
　　程欢的回答很悲壮，“宁肯被打死，也要吃到薯片！”
　　小崽子们想了想，居然觉得程欢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悄悄推开了方果的房门，然后一窝蜂地冲向方果，抱起桌上的薯片袋子就跑。
　　宋辰还在这边拧着眉毛研究手机呢，就见一帮饕餮崽子呼啦涌进来，风卷残云抢了方果的薯片，然后又撒欢地逃了。
　　通常来讲，异兽凭借敏锐的听力和嗅觉，完全可以事先察觉到附近的异动，但不巧的是，方果刚才正沉浸在吃薯片的享受中，而宋辰则是一心一意研究方果的手机，竟然全都没有注意到小蝗虫们已经缓缓逼近。
　　方果愣了一瞬，然后彻底怒了！
　　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于是方果拍桌子跳起来，直接追出去，因为直播没有关，所以这英勇的一幕被网友们看到。
　　“哈哈哈淘铁村的熊孩子们居然敢抢我们主播的食物，这不是往枪口上撞？”
　　“为小孩崽子们点蜡。”
　　“哎，可惜看不到主播拳打熊孩子，淘铁村的村民们也没有在直播的，没法接龙了。”
　　“大家快去看看！有个新主播开通了直播，好像也是淘铁村的，我刚才在他的直播里看到饕餮主播追着熊孩子们跑出去了！指路@羞羞的小铁拳。”
　　“噗，怎么感觉这名字的画风不太对23333”
　　宋辰看着方果因为几袋薯片就要和人搏命的架势，心情有点复杂。
　　这难道就是返祖的上古凶兽么？要指望她带领联盟军为异兽们争取自由？
　　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很快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崽子们鬼哭狼嚎的声音，宋辰走出门去看，就看到方果屁股底下坐着一摞饕餮崽子，正咔嚓咔嚓吃着薯片。之所以说是一摞，是因为被打趴下的程欢等人，被方果一个叠一个摞了起来，而方果坐在所有人上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有首领气质的了。
　　宋辰耐心等着方果吃完了一袋薯片，以为终于可以和她好好说话了，谁知方果居然吃完了一包，居然又拿出了一包新的，继续咔嚓咔擦吃。
　　宋辰：“……”
　　下面的饕餮崽子们全都面朝下趴着，看不到方果吃薯片，可光是听就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个一个在下面哼唧，想要方果给他们分点薯片吃。
　　方果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是陆文修给她亲手做的，就特别不想给别人吃。可是刚才做直播的时候，她都说要在饕餮小食店售卖这种薯片了，可怎么办呢？
　　要不要让陆文修教她怎么做？
　　可是做这个薯片好像要掌握很多阵法啊，她又不会的。
　　想到这里，方果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属于她的那枚阵戒套在手上，心想要是她也能施展出阵术该多好呀？这阵戒现在在她这里，就是个摆设。
　　宋辰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和方果说，但是看她这油盐不进除了吃眼睛里没有其他的样子，失望透顶，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成为异兽的领袖？
　　不是的，绝对不可能是她，还是不要浪费感情了。
　　然而当宋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一瞥之间看到了方果手中的那枚阵戒，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阵戒他认得，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由峚山玄玉打造，大名鼎鼎的阵戒“五华”。
　　一枚通体漆黑的阵戒，为什么会取“五华”为名？那是因为峚山玄玉所生玉膏，用来灌溉丹木，可以让丹木盛开五种颜色的花，结出五种颜色的果子，每种颜色所对应金木水火土中的一种五行元素，相当于是五行花和五行果。所以峚山玄玉被很多人认为是可以滋生五行的万物本源，有着极强的灵力，用来制作成阵戒，能更好地吸引五行之气，帮助主人更加随心所欲地施展阵法。
　　不同于普通的阵戒，是人选择戒指，这种用上古神物制作的阵戒，都是戒指选择主人。
　　传言“五华”的上一位主人，还是百年前的一位厉害人物，那个时候的异兽比现在还要悲惨，完全处于被阵法师奴役的阶段，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工作和入学的机会，像宠物一样被阵法师们豢养着。正是那位“五华”的主人组织了一支军队，一直攻进了幽州城，推平了中书院，将中书令踩在地上，逼着他签署了独立法案，让广大异兽终于拥有了公民的权力。而那位“五华”主人，也从此功成身退，却将军队的资源传承下去。
　　如今的联盟军，虽然是这几年才形成规模，但在早期的时候，据说正是动用了百年前的那笔传承资源，才得以在中书院如此严密的控制下生根发芽。
　　宋辰也是加入联盟军很早，才从一些前辈那里听到了这些事。因为有过百年前那场渊源，联盟军中很多人都将“五华”视为一种领袖象征。
　　平复下心绪，宋辰走向方果，想要再靠近一些，看看那阵戒到底是不是“五华”。
　　在方果面前站定，宋辰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伸出手，郑重道：“把你的阵戒拿给我看看。”
　　方果看了看宋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阵戒，“你想看？”
　　宋辰点头。
　　方果；“哦，那我不给你看。”
　　宋辰：“……”
　　在方果那里生了一肚子闷气，宋辰决定不折磨自己，回去找部下，却发现所有人都不在他安排的岗位上。宋辰当时就火了，方果再怎么样，那也是饕餮族的，他没有权利管，但是这些部下就不一样了啊，于公他们是军队里的上下级，于私他是他们的族长，这帮小兔崽子还敢不听他的话？！
　　这是要反天了吗？！
　　宋辰找了一圈，才发现在方果家的后院，聚集了很多人，有自己手底下的兵，也有淘铁村的村民们。宋辰杀气腾腾地走向人群，正准备发飙，却听见人群中爆发出计数的声音。
　　“一千一百一十三，一千一百一十四，一千一百一十五……”
　　宋辰纳闷，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数什么，往人群中挤了挤，待看清里面的王石头，差点直接黑了脸。
　　只见王石头此时正赤着上身，仅仅用两根手指支撑着地面做俯卧撑，每做一个，周围的人还会给他数着。
　　“一千一百一十六，一千一百一十七……”
　　王石头的媳妇儿张晓云正举着手机给他拍摄，一边拍还一边说：“石头，金币突破五十万了！你已经给我们家赚了五千块钱了！加油！”
　　王石头呼哧呼哧地做着俯卧撑，听得心里美滋滋，越做越有劲儿。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居然做个俯卧撑也能赚钱呢，现在赚了五千，相当于他一个俯卧撑差不多值四块钱，这上哪儿找的好事啊！
　　早知道他早就找他媳妇给开通这个啥直播了，现在一想想以前自己日常训练时做的那么多俯卧撑，却没有直播，就跟被人抢了钱一样，别提多心疼了。
　　张晓云：“石头，累不累呀！累了咱就不做了！这个月的肉钱都出来了，够了！”
　　王石头嘿嘿傻笑，“没事儿！你坐在我身上，我还能再做一千个呢！”
　　不知道是感叹王石头强健的体魄，还是单纯被他这憨厚笑容打动，直播界面里刷礼物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个壕给他刷了几架直升机，转瞬就将那些金币翻了个番。
　　“石头！一万块钱啦！”张晓云大喜。
　　王石头汗如雨下，像是从水里打出来似的，结实的身体被汗浸湿，在阳光下一晃，闪亮性感。
　　直播间里的男生们忙着数数打赌，就想知道这男人能做多少个俯卧撑，女生们的关注点则和男生全然不同，又变成花痴，对着王石头的身体流口水。
　　一个村民离张晓云比较近，一瞥之间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惊讶道：“呀！这人居然说如果石头做满了三千个俯卧撑，就给他刷五万块钱的礼物！”
　　张晓云忙对村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不要让石头知道，不然他计算拼了命也要做满三千个俯卧撑了，我怕他受不了。况且人家也只是说说，又不一定真的兑现的。”
　　村民们点点头，很理解地放低了声音：“对不住了，不知道石头能不能听见。”
　　张晓云：“哎，希望听不见吧！”
　　然而异兽的听力又不是瞎吹出来的，尤其是王石头这样的，早就在军队训练过，听力比寻常异兽更敏锐。所以当他突破了两千大关，感觉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时，还是咬着牙继续往下做。
　　“两千三，两千三百零一，两千三百零二……”
　　在众人的齐声计数中，张晓云眼含泪花，不禁捂住了嘴。
　　“两千三百二十一，两千三百二十二……”
　　“石头加油！”
　　“就快了，石头，加油啊！”
　　在这样的气氛中，宋辰也不好扯出扫兴的官方脸孔，而且心中的火气早就消失了，他没有上前阻拦，甚至偷偷帮石头记起了数。
　　臭小子，可别给我们穷奇军团丢人啊！
　　“两千九百九十八！两千九百九十九！三千！”
　　村民们和穷奇们一起欢呼，而王石头则是累得直接瘫在地上了。
　　直播界面上果然有人开始刷直升机，一共刷了五架，刚好是五万块钱。
　　张晓云奔向王石头，把手机给他看，“石头你看！转了，钱已经转了！而且真的给我们刷五万块钱的礼物了！”
　　王石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张晓云，笑了笑，“媳妇儿，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啥都没给你买过呢。这些钱都给你，你爱咋花就咋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37章 Chapter137
　　正在收看王石头直播的广大网友都要被这狗粮闪瞎眼睛了。
　　单身狗容易吗，好好的看一个健身直播也要被秀恩爱！可是谁让人家可以做三千个俯卧撑，肱二头肌漂亮又迷人呢？控制不住刷礼物的手啊！！
　　方果吃完了薯片，手搭凉棚在人群外看到了王石头做直播的情形，拿起手机，给叶爽拨通了一个电话，让她准备好签约新人的合同，分成那里全部要改成九比一。
　　因为香蕉直播易主，方果变成了幕后大老板，小编辑叶爽也跟着鸡犬升天，荣升为董事长助理，负责协助的董事长打理一切杂事。
　　“好的，我这就和法务部的人说，不过我们要准备多少份合同呢？”上一次方果找到叶爽准备签约合同时，就是一口气签了十几个人，所以这次叶爽也就多问了一句。
　　“一份就好。”方果刚说完，看到围在王石头身边的一众穷奇，想了想，又把那些穷奇挨个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人，于是又对叶爽说：“还是准备十二份吧！回头我把他们的身份证给你发过去！”
　　“好勒！”叶爽开心死了。
　　其实香蕉上市后股价崩盘，无论是香蕉直播的内部员工还是签约主播，都有点人心惶惶，等到直播易主的消息传出来，更是有不少员工和主播另寻良木，尤其是那些特别红的人气主播，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老对家牛奶直播挖走了。
　　叶爽本来以为香蕉直播就要变成一个空壳子了，愁得每天在办公室里蹲着薅头发，都要把自己薅秃了，哪想到她家神奇的方大BOSS回山里过了个年，就给拉来了那么多主播，还是一个村组团来的，着实挽救了一下香蕉直播的流量。
　　不过考虑到签约主播要有多样性，叶爽十分担心老板这次拉来的主播又是她们村的村民……虽然说村民们都很萌萌哒很可爱，可是同类型的主播太多了，对网站还是弊大于利的，回头人家一问香蕉直播是个什么样的平台，好嘛，乡村爱情！
　　于是叶爽担忧道：“那个啥，老板我问一下哈，这次要签约的主播，还是淘铁村的村民吗？”
　　方果；“不是哦。”
　　叶爽大松了一口气。
　　方果：“是隔壁琼棋村的！”
　　叶爽：“……”
　　这有啥区别么！
　　叶爽觉得，身为香蕉直播的元老，又有一颗奉献于直播事业的赤子之心，她还是应该抢救一下的！
　　叶爽：“老板，能不能再问一下，这些主播准备做什么样的节目？不会又是乡村日常吧？”
　　方果想了想，“不是，他们做健身直播。”
　　健身！？
　　这个好啊这个好！如今最时髦的就是云健身啦！没看那些健身微博号，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七天瘦大腿”“轻松瘦小腹”的九连拍动图就能刷上二十小时微博热门么！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会真的跟着去做，只是转发一下顺便加个“码住”，但那并不能说明人们就没有一颗渴望健身渴望美体的心啊！
　　叶爽激动了，“老板，能发两个视频给我看看嘛，咱们的网站还没有专门的健身板块呢，如果这批新的健身主播类型比较有多样性，我们可以考虑单独开辟出一个健身社区呀！”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往里面加拉丁舞主播，韩国舞主播，瑜伽主播，普拉提主播……
　　叶爽已经瞬间脑补了十万字的企划方案。
　　方果倒是比较淡定，丝毫没有受到叶爽情绪的感染，毕竟对于一只怎么吃都不会胖，天天宅在家里还能一拳打出两百公斤的饕餮少女来说，实在是不理解普通人对于健身的执念啊！
　　方果：“哦，现在已经有一个人在做直播了，你可以去看看。”
　　叶爽现在工作忙，不可能像以前做责编时那样可以天天蹲守网站的直播，所以并没有看到王石头那已经被推到网站首页的直播视频。
　　“主播的ID是啥呀？”叶爽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香蕉直播的APP。
　　方果：“你等等哦。”
　　方果挤进人群，见王石头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休息，张晓云在旁边给他拿了块毛巾擦汗。其他人早就没眼看这对无时无刻不在虐狗的夫妇，偏偏方果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直接上前问张晓云，王石头的直播ID是什么。
　　在老歪脖树下嗑瓜子的队伍现在已经从张大娘李嫂子青匪村长四人组，壮大到一支十余人的小分队了，其中就有一脸牙疼表情的方奶奶。
　　方奶奶心说也不怪她这棒槌孙女没有眼色，与她和小陆那黏糊劲儿相比，张家闺女和他那穷奇男人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方果问到了王石头的直播ID，给叶爽发信息过去：“他的直播ID叫羞羞的小铁拳。”
　　叶爽：“……”
　　好不容易因为职位变化而趋于稳重的叶姑娘，又有了变身暴走表情包的迹象。
　　叶爽决定先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想起一件事，对方果道：“对了，老板，CFO让我通知您，说咱们的重新整合上市材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公司到底要不要更名？如果更名的话，想要改成什么？”
　　方果听叶爽提到公司的CFO，还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时首席财务官的意思，而如今香蕉直播的首席财务官是她刚刚招揽来的钱满家。公司更名这件事，钱满家早就和他打过了招呼，可方果一直没有拿出一个主意，她可是起名渣啊，为什么要让她起名呢！
　　其实方果的起名水平，只要看看她的微博和直播ID就知道了，我是一只饕餮，多么具有淘铁村村民简单粗暴的风格！
　　“好的，我很快想好了就给你答复。”面对想不出的问题，方果祭出了拖延大法。
　　王石头懵懵懂懂地做了一场直播，因为没有取出真金白银的钱，还没有非常直观地体会到他真的赚了钱，张晓云在旁边耐心地和他讲解：“想要取出钱，还要和网站签约，你看，这里是后台签约申请，我把你的个人资料输入进去，然后点击这个‘申请签约’，过几天网站的责编就会通过网络短信和你联系，然后再过几天，就能把签约合同邮寄过来，你签约之后，这边的提现功能就开通了！”
　　王石头却一点点皱起了眉，眼睛里原本兴致勃勃的光彩也渐渐灰暗下去。
　　“要这么久啊……”王石头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往宋辰那边看了一眼，“我，我可能没法在家里待这么久啊。”
　　张晓云满脸喜色落了空，也渐渐不说话了，抚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低眉垂眼好一儿，才轻声道：“你就不能不走了么，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
　　王石头低下头，旁边的穷奇们也都渐渐安静下来了。
　　原本轻松喜庆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王石头试探地看向宋辰，宋辰紧紧抿着嘴，移开了视线。
　　还在通过手机无线电波放毒折磨着叶助理的方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忽然对叶爽道：“听说合同是可以签电子版的。”
　　叶爽这边正和方果汇报着公司业务呢，忽然听见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有点发蒙，茫然地“啊”了一声。
　　方果：“我听说，合同有电子版的，我们网站可以用电子版和主播签约嘛？”
　　叶爽：“这个……应该可以吧？”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用电子版合同签约的人很多，而且没什么技术困难。
　　方果：“那能不能现在就发电子合同，把一个人签了？”
　　张晓云越想越难过，啪嗒啪嗒在旁边掉眼泪，王石头也闷闷的不说话，穷奇之中是一片凄风苦雨。
　　当兵的不容易啊，当叛军的兵那就更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张晓云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来自于香蕉直播的信息通知，显示有站内短信。
　　张晓云抹了抹眼泪，将APP打开，点开站短时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是默认的的那种系统推送，或是什么广告之类的信息，谁知道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香蕉直播的责编来勾搭签约了！
　　“不知道羞羞的小铁拳主播有没有签约兴趣呢？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立刻给您发一份电子合同，您当天就可以将直播所得收益提现哦！”
　　张晓云反反复复将短信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一抹脸，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汉子，“石头，石头！快来看这个，咱们今天就可以签约啦！”
　　几乎没用多少功夫，张晓云就帮王石头搞定了电子合同，忙不迭拉起王石头就往村外走：“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咱们现在就去山下镇子里，给你申请一张银`行卡。”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这两天回家越来越晚，二更还没写完，哭唧唧，还是要到凌晨才能替换了，大家明早来看~

    
第138章 Chapter138
　　王石头刚把媳妇惹哭了，不敢再拒绝这个要求，于是跑去找宋辰请假。
　　“团长，我就下山去办一张银`行卡，咱们常年在外，平时也顾不上家里，如今好不容易赚到一笔钱，我总要提出来贴补家用。”
　　宋辰并非不通情理的人，批准了王石头的请假，然而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给王石头这个通融。因为几个小时之后，当王石头和张晓云从山下的镇子回来，居然和他说，他想要退伍！
　　王石头：“团长，我媳妇儿有了身孕了，我，我想以后好好和她过日子，不想折腾了。”
　　“想做逃兵？”宋辰目光严厉地盯着王石头，“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参加的联盟军！”
　　王石头：“我当然记得！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么！可是，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今天我去银行，团长你知道我一个下午赚了多少钱吗？八千多块钱啊！就算以后不会每天都赚这么多，也比以前的日子好的太多了。你说我们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为啥一定要去打仗？死去的兄弟还不多吗？”
　　宋辰有点恼火，“只是你一个人过上好日子了，异兽的生存状态无法得到根本改变，你以为你能受得住手里的东西吗？别忘了当初我们村是怎么被集体下大狱的！”
　　王石头垂着头沉默，半晌后才道：“团长，我媳妇儿有娃了。”
　　宋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石头会突然爆出这么惊人的消息。
　　“已经有两个月了。”
　　王石头抬起头，浓眉大眼的一张脸，因为认真而显出几分郑重；“团长，我从镇上回来的这一路一直在想，媳妇儿有了娃，如果我不在家，她生病了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出了什么事，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参加联盟军，说大了是为了咱们异兽，说小了，不过是为了讨一口生活，为了让家人平安。从古至今，当兵的去战场都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可是如今我有着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好过呢？我知道这么想有点自私，但是我并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更何况，如果我连自己的幸福都掌握不了，又怎么好意思说为了异兽战斗？”
　　宋辰深吸一口气，“你是铁了心要离开联盟军？知不知道，临阵脱逃，是要被处决的？”
　　王石头闭了眼，把脖子一横，“反正我当初是跟着族长入伍的，如果处决，那就让族长处决吧！”
　　称呼从团长变成了族长，这是要打感情牌。
　　宋辰一看王石头这架势，摆明了滚刀肉赖上他，合着要么放他走，要么弄死他。他这是心里明镜他不能将他怎么样。
　　联盟军之所以是联盟，是因为由不同种族的军团组成，军团团长对自己军团的一切事物拥有最高指挥权，王石头能不能离开，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既然心已经不在了，还留着人有什么用？
　　宋辰怒目瞪了王石头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狠狠冲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吧！”
　　王石头立刻荡漾开了，捂着屁股撒欢地跳，“哎！这就滚啦！”
　　宋辰：“……”
　　怎么之前没发现，这臭小子这么贱呢。
　　王石头跳了两步，回头又对宋辰道；“族长，你要不要也考虑跟着我一起做直播？你看你这身材，那可是比我强多啦！”
　　宋辰心说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又是一脚对准王石头的屁股踹，“快滚快滚！”
　　王石头知道族长的脾气，也不敢再劝了，抱着屁股跑回岳母家了，明天他就带着媳妇儿回穷奇村，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做做直播种种地，等赚钱赚得多了，就给村里修条大马路，然后也给村里一家配一部手机。
　　而在王石头和宋辰这边商量退伍的事时，方果也正在被方奶奶揪着耳朵教育。
　　“瓜娃子我问你，你到底和陆家公子怎么回事？”
　　方果一脸懵逼，她咋啦？
　　见方果不明就里，方奶奶心里这个气，索性挑明，“你是不是，是不是和那陆家公子好上了？”
　　方果：“……”
　　啥叫好上了？是她理解的那个好上了吗？爸爸妈妈那种好上了？
　　方奶奶看不惯孙女这样磨磨唧唧，一巴掌糊她脑袋上。
　　“问你话呢！”
　　方果捂着头，心里很委屈，不服气地抬头瞪方奶奶，“我怎么知道呀！”
　　方奶奶都没脾气了，感觉她真是一点都没冤枉这个孙女，真是个棒槌。
　　“你就说说，你对陆公子有啥感觉吧？”
　　“看到他就想吃……”方果话说了一半，见方奶奶有要摸鞋的冲动，连忙改口，“就是很久不见会想见他，喜欢吃他给我做的吃的，喜欢看他的脸，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用身体靠着他，喜欢亲他的嘴……”
　　“行了！别说了！”方奶奶听得脸都臊红了，气鼓鼓盯着方果。
　　方果：你让我说的呀……
　　方奶奶忧心，心说完了完了，她孙女这不就是喜欢人家陆公子么，看这熊样还陷得很深，可是陆公子是什么身份啊，真的能看上她家这棒槌孙女？
　　因为有了智能手机，方奶奶这些天在网上把自己年轻时看得狗血电视剧全都翻出来重温了一遍，已经脑补了一篇小丫鬟攀附贵公子最后被搞大肚子始乱终弃的故事。
　　方果自然不知道她奶奶心里在想些啥，想到明早还要赶飞机，就忍不住往自己房间的方向瞄。
　　好想睡觉啊。
　　方奶奶旁敲侧击了很久，想要打探出方果和陆文修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见方果不开窍，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说：“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和陆公子睡在一张床上，听见没？”
　　方果点点头；“哦。”
　　方奶奶；“沙发也不可以！”
　　方果：“……哦。”
　　方奶奶；“地板也不行！”
　　方果：“……”
　　方奶奶：“反正就是不许睡在一起！”
　　方果好不容易从方奶奶那里逃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洗洗睡，谁知道窗子那边却传来敲击声，像是有人用小石子在丢窗户。方果以为是陆文修呢，忙跑到窗边，将窗帘打开，结果就看了一只两只三只……除了宋辰和王石头以外的所有穷奇，都蹲在方果窗户下。
　　方果：“……”
　　那个先前特别想吃薯片的年轻穷奇站在最前面，他长得挺秀气的，和一群五大三粗的穷奇相比，显得十分斯文。
　　“方果，有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说呢，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啦？”穷奇问。
　　方果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穷奇。
　　那穷奇提醒；“幼兽学校，我们是同桌呀！贾峪！”
　　方果这才想起来，重新打量了一下站在窗前的这位年轻男孩子。
　　原来这就是那个曾经被他吞了的同桌啊！
　　当年也正是因为方果吞了这个穷奇同桌，才被学校处分，其他异兽家长联名抵制，逼着学校让她退学。
　　男生相貌随着年龄增长变化很大，但其实仔细看看，还是能辨别出小时候的影子。只不过方果那些年活得浑浑噩噩，每日都沉浸于饕餮的本性中，世间所见一切，皆为充饥之物，连这样一个曾经被她吞到肚子里的穷奇都没认出来。
　　“你们找我干什么呀？”方果看着穷奇们问。
　　贾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下石头哥那个直播的事儿。”
　　方果也大概猜到了，不然不会让叶爽事先准备出合同，于是她将窗子开得大一点，对穷奇们道：“进来说吧！”
　　穷奇们一个个跳窗进来，十几个半大小子，大晚上的闯进少女闺房，这要是在普通人看来，只怕是不合适的，但是方果可是从小和村里的臭小子们厮混长大的，男女观念本来就很迟钝，不然也不会让陆文修那么头疼，所以倒也觉得没有什么。
　　贾峪等人跳进方果的房间后，就像站军姿一样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似乎随时等着方果出来检阅，方果挨个打量过他们，果然一个比一个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身上的肌肉匀称又充满了力量，难怪会让那些宅男看了也要忍不住刷一波礼物。
　　实在是太美好的肉体了！
　　“方果，听村民们说，你每天光是吃东西就能赚很多钱，这是真的假的呀？”贾峪问。
　　方果：“你们看石头哥呀！”
　　旁边一个穷奇推了推贾峪，“哎，你不要说废话，快点问问签约的事儿啊！”
　　贾峪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传声筒：“哦对，方果，我们如果也想签约的话，该怎么签约？你觉得我们做直播能赚钱吗？”
　　又一个穷奇推了推贾峪，“不要自我怀疑，石头哥做三千个双指俯卧撑就能赚钱，我们做的比他还多呢，怎么不能赚钱？”
　　贾峪：“哦，我想问……”
　　方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贾峪：“我听得见其他人说话，你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39章 Chapter139
　　这世界上能有几只穷奇有过被饕餮吞进肚子里又吐出来的经历？
　　或许是贾峪从小有了心理阴影，性子特别软乎，还有点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饕餮恐怖的胃酸浸泡过，落下了后遗症，贾峪的筋骨很软，身体的柔韧性特别好，黄金比例的大长腿，整个人看着都是特别修长，而且举止很轻盈，和其他穷奇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在健身房里，其他穷奇都是举哑铃，玩升降机，他就是那个趴在瑜伽垫子上把自己拧成麻花的人。
　　“普通人类好像很崇尚健身，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的，反正签约又没有成本，而且只要有一部手机，就可以随时随地直播了。”方果给穷奇们提建议。
　　随时随地！
　　穷奇们听了这话先是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就蔫了。买这个普通人世界的手机是要花钱的吧？听说很贵的呢，他们要是有钱买手机，还造什么反呀？
　　方果又道：“你们不是每天都待在一起吗？可以合买一部智能手机呀！而且可以在网上买个二手的杂牌机，很便宜的，也就两三百块钱。”
　　哦哦哦原来还能买二手的呢，但是要去哪里买呢？
　　穷奇们围着方果坐成一圈，就像一大坨一大坨海绵，在这一晚上拼命吸收着各种有关直播的知识，直到过了半夜十二点，因为担心团长会出来查岗，才恋恋不舍地又一个接一个从方果的窗户跳出去。
　　“方果，我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其实是为了那个陆公子，你们只要离开淘铁村，团长就会让我们围捕他。”贾峪故意落在最后一个，悄悄地对方果说，“因为陆家老夫人，我们折了不少兄弟，大家都很迁怒于陆公子，你们明早出行要小心了。”
　　方果自然知道穷奇们是冲着陆文修来的，当初见面就射了陆文修一箭好么！所以贾峪这个提醒实在是有点多此一举，不过他的好意她还是心领的，想了想，对贾峪道：“可是你们抓了陆文修又有什么用呢？”
　　贾峪：“带着他上前线，让陆家那位老夫人投鼠忌器。”
　　方果：“……”
　　这脑子，还真的有人将自己比作老鼠。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没有陆老夫人，中书院还是会派其他人来的啊，如果重新派出的剿灭叛军的人，刚好和陆家有仇，还巴不得快点剿灭你们呢。”
　　贾峪：“……”
　　贾峪脑子一时间回不过弯，居然无法反驳方果，甚至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
　　方果：“但是如果你们抓了陆文修，或许真的会碰到一点麻烦。”
　　贾峪茫然：“啊？什么麻烦？”
　　方果：“你们就没办法签约了。”
　　贾峪：“这个和直播签约有啥关系？”
　　方果；“因为香蕉直播是我的呀。”
　　贾峪：“……”
　　方果认真严肃，“如果你们对陆文修不好，就不给你们签约了！”
　　贾峪：“……”
　　贾峪回去就把方果的话转述给一众穷奇，于是十几个人凑成一堆开起了讨论会。
　　“我们那么多兄弟都因为那姓陆的老太婆死了，难道就这么放过他的孙子？！”有的穷奇还是想不开。
　　贾峪道：“可是那些弟兄只是被政府军杀死的，并不是陆老夫人动的手啊。”
　　“有什么区别吗？”
　　有个稍微年纪大点的穷奇说：“我倒是觉得方果妹子说的很对啊，即使没有陆老夫人，中书院还会派其他人来指挥，幽州陆家一向秉承仁德为本，其实正是因为陆老夫人坐镇，我们的损失还没有那么惨重。如果真的来一个不管不顾的阵法师，胡乱放一些残忍的禁术，我们异兽能凭血肉之躯抵挡多久？”
　　“干！因为不会阵法，我们异兽吃了多少亏呢！”有的穷奇又怨念了，“当初我上幼兽学校，阵术能力也很好呢，可是因为我是异兽，不是阵法师，考进南光书院的条件就要苛刻很多，最后只好回家种地了。”
　　“所以还是要造反呀！凭啥我们异兽想上个学就那么难呢！”
　　贾峪在一片义愤填膺中再次弱弱地开口：“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学习阵术呢？我觉得在普通人世界里能好好生活也很好啊，你们看方果！每天可以吃到好吃的，住得也舒服，还能用智能手机随便看电视剧！”
　　“那你也要先找个阵法师家族接受你啊，不然离开族群聚居地分分钟变回本体！”
　　穷奇们一晚上叽叽渣渣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像王石头那样，索性退伍，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有着崇高革命理想的热血异兽呢！
　　可是如果真的对陆文修动了手，方果不让他们签约咋办？
　　不能签约，他们就没办法像王石头那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了。
　　哎，选择，咋就这么难呢？
　　第二天方果等人起了个大早，整理了行囊和乡亲们告别，方果觉得，虽然自己用签约小小地威胁了一下穷奇们，还是要和陆文修通个气比较好，于是瞅准机会将陆文修拉到没人的地方，将这件事告诉了陆文修。
　　陆文修见方果一副凝重的表情，也忍不住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我们一离开村子，我就被他们抓住？”
　　方果将陆文修的担忧当真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文修看了半晌，忽然道：“有了。”
　　陆文修：“……”
　　忽然有点不太想听方果说的“有了”是什么……
　　方果：“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变出原型，把你先吞进肚子里，等我摆脱了那些穷奇，再把你吐出来。”
　　陆文修：“……”
　　为什么他觉得方果其实只是想为了吃他找借口。
　　饕餮崽子似乎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从不掩饰想要吞掉他的愿望啊。
　　青匪在淘铁村里住了一个月，已经和村里的大娘大婶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实在是他针线活做的太好了，织毛衣会织出花样，缝袜子纳鞋底针脚工整，最关键的是，性格好，手脚又特别麻利。
　　这样的好孩子真是谁家娶了……呸，谁家的女儿嫁了谁的福气啊！
　　而水行舟也终于在最后关头说服了村长，让他空出一块原本准备开春种红薯的地，用来种植祝余草和其他草药。
　　一行人坐上了面包车，在乡亲们的欢送下离开了。
　　方奶奶坚决不肯出来送孙女，各种找借口，假装自己正在忙。然而等方果上了车，她又巴巴地追出来，不错眼珠地盯着渐行渐远的面包车，直到车子消失在村路尽头，才用衣袖摸了摸眼睛。
　　张大娘道：“哎，你这老太太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么舍不得孙女，为啥不送送！”
　　方奶奶嘴硬道：“有啥好送的，不是能微信视频么！我还天天都能看见她吃饭，切，我都懒得看。”
　　张大娘：“行行行，您不想看是吧？！我回头就让我家张大毛把你手机偷了，我看你急不急！”
　　方奶奶一瞪眼：“你敢！”
　　不过很快方奶奶又担心起另一件事，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些木头桩子穷奇们都不见了，于是急忙找到村长，问：“村长，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护送陆公子啊，别让那些穷奇小子又出来搅屎。”
　　搅屎……
　　村长噎了一下，瞅瞅方奶奶，心说您好歹身上也是有穷奇血统的，要不要这么不留情面？
　　没办法，方奶奶的嘴巴一向就是这么毒。
　　村长：“不用担心。”
　　方奶奶；“什么意思？”
　　村长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你就没发现，陆家的那位公子，他身上的五行之气好像总是因为什么原因，间断性地恢复吗？”
　　方奶奶惊讶，“诶？有这回事儿？”
　　村长意味深长看了方奶奶一眼，忽然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就说咱们果果有出息，从出生起就与众不同。”
　　很快面包车就驶出了淘铁村的范围，宋辰组织好人手，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准备进行最后的围堵，然而面包车即将驶入他们的包围圈，却忽然闪了闪，原地消失不见了。
　　宋辰：“……”
　　靠！竟然是传送阵！！
　　陆公子不是阵法能力全都废了么！是谁布置出了这么牛逼的传送阵啊！当着他的面溜了！
　　宋辰看着特别可疑的部下们，总觉得是这帮混球有意放水，目光露出怀疑。
　　穷奇们：“……”
　　看他们干啥，他们真的啥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淘铁村的副本暂时完成了，下面即将开启新的副本~

    
第140章 Chapter140
　　因为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这次方果他们是坐飞机返回的京城。黎叔将面包车停在机场，说是到时候自有办法将车子运回去。
　　从淘铁村所在省到京城，飞机也要飞上三个多小时，再加上登记时间和路上的时间，回到陆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青匪和肖泽回了牙医诊所的员工宿舍，水行舟早就在京城下飞机时就和他们分手了，方果，陆文修，黎叔和陈阿姨四人挤在一辆计程车里，快到陆家的时候，方果忽然开口道；“可不可以停车？”
　　出租车司机停了车，方果打开车门飞快奔向路边一家挂着巨大灯牌的健身房，通过落地橱窗，还能看见里面的人正在操纵各种器材挥汗如雨。
　　方果以前是不关注健身的，但是在叶爽提到健身的问题以后，她忽然就有点感兴趣了。推开健身房的门，方果走进去，前台接待员亲切地笑问：“请问是想来健身吗？”
　　方果简单直接，“多少钱呀！”
　　接待员：“如果您只是按次付费呢，是六十八块钱一小时，我推荐您办一张我们这里的会员卡，有月卡，年卡，当然，您也可以办次卡，这样不是按时间算，而是来一次划一次卡，时间比较灵活……”
　　方果认真地听接待员讲解一遍，又眼尖地瞄到接待员手边摆着的一张私教清单，惊讶地发现，上面居然写着一个五位数！
　　出来之后方果问陆文修：“陆文修，啥叫私教呀？”
　　陆文修解释：“就是私人教练，在一段时间内专门指导你一个人。”
　　方果惊叹，“私教赚的好多啊！”
　　陆文修：“嗯，如果能做到顶端，给一些普通人的明星名流做私教，会赚得更多。”
　　“哎，我真的觉得穷奇们好适合这个职业呀！！”方果思绪飘远，如果石头哥能开一家健身房的话，晓云姐就能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好日子了！
　　陆文修淡淡地笑，“所有网络红人想要赚钱，只靠线上收入是不够的，因为没有谁会一直红下去，商业活动终究会发展到线下，也就是不再局限于互联网。不过这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王石头还没到火候。”
　　回到陆家之后，方果还在琢磨陆文修刚才和她说的话，不过很快陆文修就让她崩溃了。
　　陆文修：“现在距离你开学还剩十几天，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方果：“……”
　　接下来三天，陆文修像无数不放心熊孩子学业的家长一样，让方果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他在旁边亲自看着。
　　可是方果已经在淘宝店开了薯片预售，必须尽快发货，哪有心思写作业呀？
　　方果眼睛偷偷瞄向陆文修，见他正躺在躺椅上看书。
　　“陆文修，你可以教我做薯片嘛？”
　　陆文修眼睛都没眨一下，“作业写完了吗？”
　　方果丢了笔，来到陆文修的躺椅边，一点点凑过去准备亲他。
　　陆文修；“贿赂无效。”
　　方果：“……”
　　陆文修见方果郁闷脸，终于忍不住笑，说道：“好好做作业。”
　　方果心想，既然是用阵法制作的薯片，黎叔和陈阿姨也是一样的嘛，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陆文修一个阵法师，可是求了陈阿姨和黎叔给她做薯片，味道就是不一样。方果不得已，只好又回来找陆文修，而且为了不让他拒绝自己，又用了三天时间，拼尽全力将所有寒假作业写完。
　　“想要做出我给你做的那种薯片，首先要熟练掌握我所用的三个阵法，而想要运用阵法，先要掌握每一种物品的五行元素比重。”陆文修说着丢给方果一本很厚的书，上面记载着所有常见物品的五行比重。
　　方果随手一翻，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苹果，五行比重分别为五两水，二两木，一两半的土，一两金，半两火。再比如纸张，五行比重为四两木，三两水，一两半的金，一两的土，半两的火。
　　陆文修对方果说：“你能在今晚把这些东西背熟，我明天便交给你制作薯片的三个阵法。”
　　方果埋头将那本参考书从头到尾翻了一便，却道：“不用今晚，我现在就准备好了！”
　　陆文修很惊讶，随手指了指桌子，“你和我说说这个的五行比重。”
　　方果趴在桌上闻了闻，“这是梨花木，七两木，一又三分之一两土，一两水，三分之一两金，三分之一两火。”
　　陆文修沉默片刻，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方果，“你所说的数字和这本书上说的不一样。”
　　方果正想辩驳什么，陆文修却接着道：“但是比那本书更精准。”
　　方果这回开心了。
　　陆文修：“你是用鼻子闻出来的？”
　　方果点头：“对呀！”
　　只是倚靠嗅觉，就能精准地判断出一样物品的五行比重，这大概是上古异兽才能有的能力，看来方果德返祖除了为她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同样也带来不少好处。
　　“今晚回去早点睡，明早再来，我将那三个阵法教给你。”
　　但是方果还不困，而且正玩五行比重玩的开心，一会儿闻闻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她先是在心里预判一个东西的五行比重，然后再通过嗅觉做出精准的判断，她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两样东西的五行比重是一样的，哪怕两个从同一棵树上结出来的苹果，五行比重也有细小的不同。
　　方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坐不住了，穿着睡衣，连夜从自己的房间跑到陆文修的房间。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
　　陆文修本来已经睡下了，猛地听见女孩砸门，直接惊醒，神色戒备地开门，“怎么了？”
　　方果：“是不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两样东西的五行比重是一样的？”
　　陆文修；“……”
　　方果见陆文修黑着脸不说话，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呀！”
　　陆文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是。”
　　方果：“所以说五行比重就是一个物品的属性！那么一个物品的五行比重，有没有可能会通过一定方法改变呢？”
　　陆文修微挑眉，倒是觉得方果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于是也顾不上生气了，推开门放方果进房间.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方果有点兴奋；“现在普通人类里不是很多人都想要健身减肥嘛，可是保持身材除了锻炼，最重要的还是要管理饮食。我发现普通人好像特别喜欢吃高热量的东西，而且长时间不吃高热量食品，就会像默夕以前那样，患上暴食症或者厌食症。那么如果我们把食物的五行比重通过人工调整好，比如一根黄瓜，通过改变它的五行比重，让它吃起来的口感像肉一样，可不可以呢？”
　　陆文修想了想，根本上改变物品的五行属性不是简单的事，但是如果只是在口感上改变，这完全可以通过阵法做到，而且并不难。
　　看到方果那满含期待的眼神，陆文修笑了，“你又想做什么？”
　　方果：“你就说可以不可以呀！”
　　陆文修点头：“嗯，可以。”
　　方果果断道：“我不学做薯片了！我就学习你说的那种改变五行比重的方法！”
　　饕餮小食店的粉丝们等着方果直播吃的薯片，等得头发都要掉了，却还是没有等到，一个个猴急的都要刷负分评论了。然而这天早上日常的一刷新，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乖乖，美容美体分类下居然增加了上百种商品！
　　不过等等，是不是搞错了？
　　为什么红烧肉会出现在减肥食谱里！
　　还有咖喱鸡，芝士焗饭……
　　这真不是饕餮主播在捉弄他们玩吗？！
　　虽然事情很诡异，但那些食物的图片还是勾得人食指大动，好像食材浓郁的香味儿都要透过屏幕传出来了！
　　饕餮小食店历来有好口碑，卖出的小食也都是手工制作，美味一流，得到很多人的喜爱，所以这些死忠粉们一看美食版块下的高热量食物，明知道这会毁掉身材，还是忍不住纷纷下单。
　　肖老师自从女儿康复后，仿佛觉得全世界都充满了爱，大概是在离婚之前，心中那常年挥之不去的怨念间接影响到她长相，所以现在的肖老师简直脱胎换骨，每天看人都是笑眯眯的，连带着五官气质也跟着改变不少，最起码眉眼变得柔和了。
　　因为受了益，肖老师已经成为饕餮小食店的铁杆粉丝，平时没事还要下买买东西，更别提这次大规模上新了！
　　至于说红烧肉能不能减肥美体……
　　那必须能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小食店呢！
　　此时的肖老师犹如被传`销组织洗脑的受害妇女，直接每样上新商品都买了一份。
　　她这边刚下完单，那边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囡囡啊，今天我要和你说一件事。”肖副省长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依然难掩激动。
　　“什么事啊，爸？”肖老师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肖副省长这么控制不住情绪。
　　肖副省长：“我今天……就要去接你妈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41章 Chapter141
　　低调的黑色轿车从机场驶入京城市中心，后车座上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男人，大概五十多岁年纪，目光正落在窗外某家店面门口。
　　“那是什么地方？”男人问司机。
　　司机从后车镜里看了一眼，瞥见店面外挂的醒目牌子，笑道：“肖副省长，那是金海自助餐厅，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自助餐厅呢，自从有个网红在那里做吃饭直播，他家就火了，不过餐费太贵了，一般老百姓消费不起。”
　　这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是肖老师的父亲肖副省长，听司机解释，肖副省长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前面的司机却又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两眼聚集在金海自助餐门口的那些人——打扮得奇怪，穿的衣服像睡袍。
　　应该是搞什么宣传活动吧？
　　其实金海自助餐厅的老板也很迷惑，最近他在京城和山城的金海自助餐，总是会迎来一些打扮非常奇怪的客人，他们穿着像是古代的长袍，却又都蓄着现代人的短发，说起话来也时常让人听不懂，仿佛集体来自外星，不过他们言谈中，总是能提到一个人，就是那个做吃播的小姑娘。
　　“这就是那只小饕餮吃饭的地方吧？”
　　“是啊，我上次为了蹭信号看她的直播视频，特地在零点列车站站台蹲了一天呢。”
　　“哎，幽州城里没有信号真是不方便。普通人的这个互联网世界还挺有意思的，要是能在幽州城里连上就好了。”
　　“玩物丧志！堂堂阵法师，怎么能沉迷于普通人世界的东西？”
　　“切，那你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还不是看了人家的直播馋了？”
　　“这里的食物都是我们那边没有的新鲜做法，看着的确让人眼馋啊。”
　　“可惜现在普通世界准入证越来越难办了，我这还是托了关系才排上的……”
　　金海老板很快就发现，这些人不仅言谈奇怪，出手还特别阔绰，有一次一个人塞了前台一万块钱就往里面走，前台要给找零，对方还很纳闷。其实有的时候，金海老板会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人，或许根本搞不清楚那些纸币的面额。
　　肖副省长的专车驶入了一个胡同，七拐八拐，肖副省长让司机停车在外面等他，自己则整理了衣服，独身走进胡同里，敲了敲门。
　　门里很快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露出青匪的脸。
　　“您是……”
　　肖副省长：“肖泽是在这里工作吗？”
　　青匪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笑起来：“原来您是肖泽的亲戚，请进吧！”
　　肖泽听见动静，默默走了出来，看到肖副省长，微点了下头，然后又引着肖副省长，往陆文修的院子里走。
　　“陆先生，听说您这里可以联系到那个做直播的饕餮呢，可不可以收我做员工呀！我很会唱歌呦！”
　　门口挂着“非人类专用”指示牌的牙医诊室里，正躺在躺椅上的一个小萝莉一边张大着嘴巴，一边还不忘了做自我推荐。
　　“以前我在异兽学校，可是校合唱队的呢！领唱呦！”
　　陆文修半张脸隐藏在口罩后面，手法娴熟地处理着女孩的坏牙，忽然皱了下眉，目光往下一扫，淡淡道：“尾巴不要甩。”
　　“哦！”小萝莉乖乖地应了一声，这才把下半身的蓝色大鱼尾收好，重新变成人类的双腿。
　　这时诊室的门被敲响了，肖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陆先生，我那位远房堂叔来了。”
　　“嗯，知道了、”陆文修应了一声，迅速处理完手上的活，然后对小萝莉说：“想要出去打工下次找家长来。”
　　“只要找到家长就可以嘛？”小萝莉眨巴眨巴大眼睛。
　　陆文修：“嗯，可以。”
　　“太好啦！那我把我三舅老爷找来！”小萝莉欢欣鼓舞地跑了。
　　陆文修去洗了手，这才邀请肖副省长到会客室谈话。
　　“肖泽早在年前就拜托我，帮你联系保密部的人拿回自己的记忆。但是有句话我要问在前面，为什么你突然要拿回被保密部收走的记忆？”
　　肖副省长爬到现在这个位子，需要他小心翼翼去回话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面对陆文修，态度却很恭敬，只因为他知道正在与自己打交道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阵法师。
　　“是这样的，当年我夫人因为无意间看到我养父母变为异兽的模样，受了很大刺激，为了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我们主动向保密部申请清除记忆。”
　　肖副省长说到这里，思绪似乎也陷入过去那段回忆，一时间有点出神。
　　“最开始的那几年的确是没什么问题，我的妻子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改头换姓重新生活。可是半年前的一次学术研讨会，我和她无意间相遇，她似乎还对我有所感应，但是因为清除了记忆，她的思绪很混乱，也非常痛苦，想要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向保密部申请拿回记忆？”
　　陆文修听完，心中了然。
　　像是肖副省长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阵法清除，但是深沉的情感无法从一个人的心里彻底抹杀，即便不记得那个人，在相遇的一刻，心脏也会因为对方而狂跳。
　　肖副省长见陆文修一直垂着眼不说话，心中忐忑，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气质清清冷冷的，很像普通人中的高级知识分子，就是那种在自己的领域里有所建树，却有种孤高的书生气，但是在他面前待久了，肖副省长会不由自主气势弱下去，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这真是，想他一大把年纪，在元首面前都能镇定自若，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镇住？
　　“我的确可以帮你联系到保密部，但是并不是无偿的。”陆文修终于抬起眼，直视着肖副省长，“毕竟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肖副省长被年轻人看得心中一凛，正色道：“需要多少钱？”
　　陆文修轻勾唇角：“肖副省长和夫人前半生的回忆，难道只是金钱可以衡量？肖副省长无需破费，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果正在家里研究陆文修给他的那本《五行比重大全》，手机忽然震动一声，方果打开一看，居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陈追游。
　　自从期末考试考完那天去看了一场电影，方果就再也没有见过陈追游，而且当时电影院发生骚动时，陈追游提早离开了，所以方果也就没有特别担心陈追游。
　　陈追游给方果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果果，可以出来吗？
　　方果想了想，给陈追游回复：你在哪里呀？
　　陈追游：在学校。
　　方果：诶？有事儿嘛？
　　陈追游：嗯，有事，要见你。
　　方果记得从陆家到学校，走路也只要三十多分钟，她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十点多，去学校溜达一圈，见过陈追游，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于是方果回复陈追游：哦，那好呀，你在学校等我，我这就过去。
　　京城的冬天还没有过，天气依然冷，阴沉的天空仿佛随时可以落下雨雪。和陈阿姨黎叔打过招呼，方果穿上羽绒服，裹好了围巾，正准备出门，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方果拿出手机看，这次居然是陆文修的消息。
　　陆文修：出来。
　　方果一愣，回头瞅瞅陆家大门，推开门一看，果然看到穿着大衣站在门口的陆文修。
　　见到全副武装的方果，陆文修也是意外，“这是要出门吗？”
　　方果：“对呀，约了同学去学校见面！”
　　陆文修微微皱眉：“真是不巧，我本想带你去幽州。”
　　方果眼睛一亮，“阵法师世界吗！”
　　陆文修心想，这幼兽崽子八成又是惦记上了幽州城里的什么吃的，笑道：“是啊。”
　　不过想到和陈追游有约在先，方果又蔫了，“哎，可是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呀，不能去了。”
　　陆文修思考片刻，问：“你和同学说好了要去做什么？”
　　方果摇头：“不知道，只说有事找我，或许和寒假作业有关吧。”
　　不然陈追游找她还能有什么事呢？
　　陆文修：“这样吧，我带你去学校，你先和同学见面，等你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幽州。”
　　方果瞬间满血复活了，兴奋地跟着陆文修走出陆家所在的胡同，见他走向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还有点疑惑，等坐进车里，看到肖泽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更加纳闷了。
　　这人是谁呀，为啥看着鼻子眼睛，好像有点眼熟。
　　陆文修上车以后说：“先去一下德世高中。”
　　司机回头看肖副省长。
　　肖副省长点头，然后又问陆文修：“陆先生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吗？”
　　陆文修摇头，很坦然地说：“没有，她要去学校见一个同学。”
　　堂堂一方封疆大吏，居然要陪着一个小姑娘去学校见同学，这让肖副省长很无语很憋屈，偏偏不能发作。
　　车子驶到了德世高中，因为寒假期间下了雪没人清理，校园内已被白雪覆盖。方果下车走向学校大门，却发现大门是锁着的，跑去保安处，里面也是没有人的，应该是一起跟着学生放假了。
　　方果又扒在栅栏门口往里面望了望，发现学校操场上只有一个和人一样高的大雪人。方果给陈追游打电话，却发现打不通，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方果给陈追游发了条信息。
　　陈追游，我在学校没有看见你呀。如果你还没有来的话，就改天再见吧，我有事要去别的地方啦！
　　发完消息，方果便回到车上，跟着陆文修他们离开了。
　　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一片白雪，和一个孤零零的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整理后面的大纲，断更了一天，让大家久等了

    
第142章 Chapter142
　　方果第一次去幽州城是和陆文修一起乘坐零点地铁，第二次是被保密部的人带走，这是她第三次进入幽州阵法师世界。
　　天色逐渐转暗，街道两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方果很好奇他们这次会如何进入。
　　“先生，我们去哪里？该怎么走？”正在开车的普通人司机握着方向盘，十分迷茫地从倒车镜里看陆文修。刚刚他问了肖副省长去哪里，肖副省长只让他听旁边那位年轻先生的指挥，可问题是，这位先生他一直没说话啊！
　　陆文修：“随便走就好。”
　　司机：“……”
　　司机内心崩溃，也只能沿着马路笔直笔直地往前开，心说就没碰到过这种奇葩事儿，你要去哪儿你直说啊，随便走是啥意思？
　　肖副省长心里自然也是狐疑的，可也只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头看陆文修。
　　只有方果察觉到，陆文修的手指正在飞速地划动，很明显是在画一个阵符，于是她赶忙摊开手掌，学着陆文修的样子比划，努力将那阵符图形记住。
　　陆文修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见方果正努力皱着眉头模仿自己，忍不住笑：“偷师！”
　　方果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你又没不让看，怎么能叫偷？”
　　陆文修：“别的你学学也就罢了，这个对你没有用。”
　　方果疑惑：“你这是什么阵法？”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担心地伸长脖子看看司机，发现他竟然毫无反应。
　　陆文修：“放心吧，我已经布置了隔音阵法，我们说什么他听不到。”
　　方果松了口气。
　　陆文修：“要是等着你想起来，保密部的人恐怕已经冲过来将我们的车子拦下十次了。”
　　方果却不理会陆文修的挤兑，只好奇道：“你刚才施展的那到底是什么阵法呀？”
　　陆文修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
　　方果向车窗外看去，一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将车窗摇下，探出头去，却被眼前景象彻底震撼到了。
　　只见原本平坦的柏油马路上，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纹，蛛网一样以他们所在这辆车子为中心，向四处蔓延开，而那些在光网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却毫无所觉，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这些光纹。
　　方果把脑袋从车窗外缩回来，倒抽一口凉气，“陆文修，你在干什么？”
　　陆文修却在这时让司机在前面靠路边停下，对肖副省长说：“请下车吧。”
　　肖副省长左右看看，发现车子只是停在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边，因为是在下桥口，所以周围没有什么店铺，马路两边一览无余，种着一排排落了叶的秃树。
　　“在，在这里吗？”肖副省长回头问，却发现陆文修已经下车，站在外面等他了，他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下车。
　　“陆先生，我们……”肖副省长正想问什么，却忽然怔住了，似乎忘记了该如何发声，因为他已经被眼前所见景象完全震撼到了，只见不远处亮着万点灯火的摩天大厦，居然像是被人拦腰斩断一样，开始徐徐对折，然后再对折，像是孩子的折纸游戏，最后变成了一小排低矮的平房。
　　而与此同时，空旷的马路两边，那些树木的根部土石也开始下陷塌落，最后整棵树都沉入地下，几排挂着灯笼的古典楼宇拔地而起，楼宇中人声喧嚣。
　　普通人的世界就这样在眼前一点点消失，转而被幽州城的街道取代。
　　方果几乎看呆了，觉得这附近的景色有些眼熟，转头看向身后，发现竟然是当初她无意间闯入的阵戒店，只是如今的店面已经关闭，死气沉沉的，黑瓦白墙上灰扑扑蒙了一层污迹，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清洁过，斗拱飞檐下悬挂的一排五个铃铛，如今只剩下黄色和绿色两个，旁边写有“五韵洞天”的匾额，也歪歪斜斜地倒挂下来。
　　方果：“陆文修，我们，我们这是已经到幽州城了吗？”
　　陆文修：“嗯，已经到了。”
　　方果：“可是，我们怎么就直接到了吗？是不是你刚才施展的那个阵法？”
　　陆文修点头，解释：“南光书院首席特殊通入渠道。”
　　方果刚想问，为什么以前不用这种方法进来，又酷炫又方便，不过很快就想起来，刚到陆家那会儿，陆文修好像不怎么轻易施展阵法。
　　是不是因为以前他身上的五行之气太弱了，才没办法施展这么大的阵法？
　　肖副省长还在回头找自己的车子，却险些被一个无人驾驶自动向前滚动的马车撞到，急忙躲闪开，颇有些惊魂未定。
　　这里距离中书院很近，陆文修在前面领路，带着方果和肖副省长往中书院走。肖副省长毕竟是被鹿蜀一族养大的，又是副省长级别的高`官，好歹比普通人镇静得多，因此一路上倒也顺利，三人很快走进中书院的办公大楼。
　　中书院大楼应该是幽州城最高的建筑了，总共有九层楼高，门口有两个保安看守。此时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大楼内部依然灯火通明，门口人来人往地进出，一番忙碌景象。
　　陆文修方果和肖副省长走过来时，立刻被一名保安拦住。
　　“请问三位有通行证吗？”
　　陆文修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个金色符文，像是某种标志。
　　“是保密部的通行证。”保安向另一名保安点头示意。
　　另一名保安往陆文修的手掌中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将三人放行。
　　方果很快就发现，身边好像总是有人偷偷看她。
　　“哎，这好像是那个之前差点因为泄密罪被判刑的饕餮幼兽吧！”
　　“是啊是啊，我去普通人世界看过她的吃播呢！”
　　“哎？吃播是什么？”
　　“吃播就是直播吃饭呀！”
　　“……直播是什么？”
　　“不是吧，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直播？！连智能手机都没有么，那你可真是落伍了啊……”
　　方果听到两个女工作人员小声议论着从身边走过去，心里却在纳闷，怎么阵法师世界的人也有人看她吃播呢？
　　陆文修按了电梯，等电梯抵达一层，和方果肖副省长一道进去，然而就在电梯即将关合时，忽然有人跑过来，用手隔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走进来。
　　“抱歉，等我一下……”
　　来人说了一半，看清楚陆文修等人，便没有继续把话说完，而是挑了挑眉，发出轻蔑的冷笑。
　　“哎呦，瞧瞧这是谁，大名鼎鼎的陆公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齐峰鸣面带讥讽地看着陆文修，“普通人世界那边还没到午夜零点吧？您这是怎么过来的？不会又是你养的那畜生又触犯了保密条例，被抓到这里了吧？”不过还没等陆文修说话，齐峰鸣又恍然地拍了一下脑门，“啊！我想起来了！您不是南光书院首席么！有特殊准入通道啊！”
　　如果是刚刚得病时的陆文修，只怕会被齐峰鸣这番话刺激到。一个南光书院首席，阵法能力弱到连南光首席的特殊准入通道都没办法打开，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更值得讽刺的吗？
　　然而在此时的陆文修眼中，齐峰鸣此举，无异于一个跳梁小丑。
　　叮。
　　电梯开了，保密部所在的三层到了。
　　陆文修、方果和肖副省长走出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陆文修忽然回头淡淡说了一句：“我总算知道，当初为什么学校没有选你做南光书院首席。”
　　与南光书院首席失之交臂，永远是齐峰鸣的心底的痛，果然，他立刻沉下脸，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他自问不比陆文修差，无论是哪一科的成绩。
　　陆文修：“因为他们不能选个傻子。”
　　齐峰鸣：“……”
　　电梯门关上，将齐峰鸣那张表情如便秘的脸隔在金属门板之后。
　　齐峰鸣身边一个属下说：“齐副部，您不要和那种人见识了，他一个阵术能力尽失的废物，除了逞口舌之快，还能怎么样？”
　　齐峰鸣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刚才那个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属下忙道；“那是肖副省长。”
　　齐峰鸣意外，“就是我让你准备他资料给我看的那个人？”
　　属下道：“就是他。”
　　齐峰鸣皱眉，“他怎么和姓陆的在一起？还来了中书院？”
　　属下：“这倒没什么，肖副省长有个远房侄子认识陆文修，通过他搭上关系，想要去保密部申请拿回被清除的记忆。”
　　齐峰鸣不满，“这种事怎么能让他抢了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了要拉拢这个人吗？”
　　属下低头不敢吭声。
　　齐峰鸣心里越发生气，“真是一群废物！”
　　在保密部部长办公室门口，陆文修敲了两下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这位部长吗，前面有出场哦

    
第143章 Chapter143
　　陆文修推开门，正在埋头写文件的保密部部长洛天霄抬起头，先是看了陆文修一眼，然后将目光扫向方果。
　　方果只觉得当对面的男人看向自己，浑身肌肉都情不自禁地紧绷了起来，像是被一直犀利的老鹰盯住。
　　“学长。”陆文修走进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刚好将方果挡在了洛天霄视线之外。
　　洛天霄重新看向陆文修，眼微眯，第一句话就是：“特别通道？”
　　尽管洛部长的说话风格一向都是这么简短利落，有时会利落到让人听不懂，但陆文修还是明白，他指的是南光首席的特别准入通道。
　　陆文修点头，“是。”
　　洛天霄沉默地和陆文修对视片刻，却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看了看肖副省长，直接起身往办公室门外走，直接又是丢出两个字：“夫人？”
　　肖副省长一脸懵逼地看陆文修。
　　陆文修帮忙翻译：“因为肖夫人当年是自己申请消除记忆，按照规定是可以重新将记忆取走的，洛部长是想问，肖夫人来了吗？”
　　肖副省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说这洛部长的省略语好像有点多，一般人还真是猜不出来他在说啥。
　　“我妻子对阵法师世界的事一向不太能接受，为了避免受到新的刺激，陆先生建议不要让她来，我替她取回记忆。”
　　洛天霄点了下头，算是首肯了这种做法，亲自带着陆文修三人离开办公室，穿过走廊，途中经过好几个办公室，里面早就有人偷偷往外张望。
　　方果的耳朵好使嘛，所以这一路走过，就听见了很多人的窃窃私语。
　　“哎，这就是陆家公子啊！”
　　“不是说他生了重病，阵法能力完全丧失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阵法能力丧失了，人脉还是在的呀，咱们中书院里可有很多人都是他在南光书院的校友呢，像是洛部长，好像以前就很欣赏他。”
　　“哎，真是可惜了，他恐怕还不知道吧，现在改革派的人正在积极筹划，要将陆家从六大世家中除名呢。”
　　“这也难怪了，陆家现在就是一个老夫人顶着……”
　　“真是可怜，天之骄子啊，就要沦为普通人了。”
　　方果听了这些人的议论，侧过头看了看陆文修，虽然阵法师的听觉嗅觉不如异兽灵敏，但是如果想要提高听力，也是可以用一些小阵法做到的，但是看陆文修此时表情如常的样子，方果觉得，陆文修应该是没有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这些人还不知道呢，陆文修的病其实已经好了呀，他每次只要亲亲她，身上的五行之气就会恢复呢！
　　方果很不爽别人在背后这样议论陆文修，真想让陆文修当场砸出一个阵法来，吓死那些喜欢在背后长舌的家伙。
　　洛天霄一路沉默在前面带路，这时迎面忽然走来一个老头，晃晃悠悠的，和大楼内行色匆匆的其他公职人员画风相差很大。
　　这老头没有穿阵法师的法衣，而是穿着个大裤衩，上面套了一件绛紫色的棒球衫，趿着一双人字拖，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茶缸子，虽然一看就是上了年纪，却很有精神。
　　“哎呀，小洛呀！这是要干什么去呀？”老头笑眯眯地冲洛天霄点了点头。
　　洛天霄：“中书令。”
　　九州闻名的大冰坨子终于肯搭理人，老头觉得很欣慰，驻足正准备再唠上几句：“嗯嗯，吃饭了没啊？还没下班呢？最近因为叛军的事，保密部挺忙的吧？”
　　然而洛天霄在叫了一声“中书令”之后，便算是打过招呼，根本没管老头后面说了什么，径直与中书令擦身而过，脚步连稍微放缓都没有。
　　中书令：“……”
　　就不应该和姓洛的臭小子说话的！找虐！
　　因为陆老妇人与中书令的交情，中书令也算是看着陆文修长大的长辈，总不能像学长一样将老头当空气，于是陆文修只好停下脚步，恭敬地向中书令打了声招呼。
　　中书令被洛天霄暴击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点点头，也没有仔细问陆文修来中书院干什么，只是笑呵呵地点头，“你最近看着精神不错，很好，这样很好。”说完又看向方果，眼睛惊讶地瞪圆了。
　　“哎呦，这不是那只小饕餮嘛？”中书令抬起一只手，在方果脑袋上用力揉了揉，“小姑娘很不错呀！幽州城里现在很多人都在谈论你呢！”
　　方果猝不及防被摸头杀，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就暴起咬人了，但是面前这位老爷爷却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而且听说她向普通人世界贩卖阵法师世界物产的许可证，就是这位老爷爷特批的，所以她也就勉为其难地忍了。
　　“听说你现在不仅能养活自己，天天吃饱肚子，还能养活很多和你一样的异兽，让村民们也过上了好日子，真是有出息呀！”
　　方果活了十七年，最近听人夸自己有出息的频率还真是有点高，都有点习以为常了呢！
　　“哎，可惜在幽州城没法看你的直播，要是咱们阵法师世界也和普通人世界一样，通了互联网，那可就有意思了。”中书令笑眯眯地从大裤衩子的裤袋里摸出一个破布包，在里面掏啊掏啊的，掏出一个小吊坠。小小的虎牙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对弯弯的绵羊角——居然是个纯金打造的Q版饕餮。
　　“呐！这个送给你，以后要加油干！”中书令将吊坠递给方果。
　　方果纠结地瞅了瞅中书令那破布袋子，有点嫌弃。
　　陆文修在旁边提醒道：“还不谢谢中书令？”
　　方果这才伸出双手，将那小吊坠收下。
　　其实排除中书令翻出这个吊坠的地方，她还是很喜欢吊坠本身的。
　　“好了，你们年轻人忙去吧，别像我这个老头子一样，整天无所事事。”中书令做了个鬼脸，提着大茶缸子，趿拉着拖鞋板，又摇摇晃晃向前走了。
　　方果印象中的中书令，那是掌管整个九州阵法师世界的了不起的大人物，应该和刚才那位洛天霄部长差不多才对，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
　　将圆滚滚的饕餮吊坠攥在手里，方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中书令也似乎有所觉，停住脚步转过头。
　　“小饕餮，你的父母会为你骄傲。”
　　中书令温和沙哑的嗓音在方果耳边响起，而他本人却站在十几步远的走廊另一头，正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中，冲方果笑呵呵地挥手告别。
　　方果微微睁大了眼，眼圈忽然有点酸涩。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她情不自禁抿了抿嘴，抬起手，也向中书令挥了挥，
　　中书令这才又转过身去，继续慢悠悠走了。
　　方果对这新得到的饕餮吊坠简直爱不释手，只要一想到中书令用传音术在她耳边说的那句“你的父母会为你骄傲”，她感觉自己都要像穷奇一样长出两只小翅膀了。
　　膨胀了膨胀了，要膨胀了！
　　某位膨胀饕餮少女几乎忘了自己在哪儿，姓甚名谁。
　　反正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就对了。
　　洛天霄带着三人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抬起手掌轻轻贴覆在漆黑的金属门上，只见那门上一阵光纹隐隐浮动，接着大门便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闲人止步。”洛天霄冷声道。
　　陆文修对肖副省长说：“我们不便进去，你只要跟着洛部长进去就好了。”
　　肖副省长战战兢兢跟着洛天霄进去了，两人的身影一经跨国门槛，那道消失的黑色金属门又重新出现，封的严严实实，方果眼尖地在这一息之间往里面飞快瞄了一眼，发现屋子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架子，架子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陆文修和方果在门外等，门内，肖副省长跟着洛天霄在一排排货架间穿梭，很快洛天霄在其中一排货架前停下，查到一个编码，然后将编码对应位置的一张巴掌大小的，像是发光的金色纸片一样的东西取下来，交给肖副省长。
　　“收好。”洛天霄道，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贴在夫人额头处。”
　　肖副省长珍而重之地将金色纸片收好，对洛天霄千恩万谢，想到即将就可以和夫人破镜重圆，难掩心中激动。
　　洛天霄准备带着肖副省长离开资料室，然而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满室的货架也跟着晃了晃，上面陈列的金色纸片很不安稳地被带着摇动，甚至有几片，从原本的陈列架上飘了下来。
　　肖副省长吓坏了，忙扶住旁边的货架，惊慌道：“地震了？”
　　洛天霄脸色微沉，阵法师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地震？
　　这时又听外面砰砰几声巨响，有尖叫声传来。
　　“不好了！有人攻入了中书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44章 Chapter144
　　原本灯火通明的中书院大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半点光亮都没有，方果最先闻到了空气中一丝甜腻的血腥气，蓦地瞪大双眼，紧紧抓住陆文修的手。
　　“陆文修！我闻到了……”
　　“嘘，不要出声！”陆文修捂住方果的嘴，揽着她的腰快步往外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中书院的窗户一扇接着一扇被人从外面打破，不时有办公室内传出打斗声，方果被陆文修拉着往电梯口走，却一直努力向身后望去。
　　空气中那股血腥气，她闻着有点熟悉。
　　手伸进衣兜，触碰到一小块硬硬的金属，正是中书令刚刚送给她的那个饕餮吊坠。
　　方果猛地想到什么，急忙拉住陆文修，“陆文修！中书令他受伤了！”
　　而此时两人已经走到电梯口，显示楼层的数字在一点点跳动，从一层，到二层，最后是三层，停住。
　　陆文修眉间微蹙，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突然抱起方果，向旁边的楼梯口冲去，闪身进去躲了起来。而就在他们躲进楼梯间的同一时间，电梯门里冲出很多身穿黑色法衣的人，训练有素地向着走廊尽头某个房间快速行进。
　　“那些是什么人？”方果小声问。
　　陆文修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他们去了保密部的资料室。”
　　方果：“肖副省长和你的学长还在那里！”
　　陆文修按住方果的肩膀，正色地看着她，忽然俯身用力地吻了她一下，然后飞速画了个符阵，方果的脚下立刻出现了繁复的蓝色阵术光纹，“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跑！”然后陆文修便打开楼梯间的门，飞快跑了出去。
　　方果老老实实待在陆文修给他布置的阵法中，黑漆漆的楼梯间被阵法的符文光芒晃得一亮一亮，楼梯间外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近乎于爆炸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或者女人的咒骂和尖叫。
　　就在这时，随着又一声巨响，方果忽然打了个激灵，她在空气中闻到了陆文修的味道。
　　那是一种属于陆文修的，浓郁的，香甜可口的，血液的味道。
　　方果愣了愣，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她低头瞅瞅陆文修给自己画地为牢的阵法，迟疑了一下，想要跨出去，结果却发现她根本没办法挣脱阵法的束缚！
　　陆文修竟然用阵法，将她困住了！
　　方果心里越发狂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陆文修受伤了，遇到了危险，而她却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去救他！
　　又尝试了几次，陆文修所布置的阵法很温和，每次方果想要跨出阵法范围，都像是有无数双温柔的手将她推回阵中，就像是责备小孩子不听话想要去犯险的长辈。情急之中，方果忽然想到，只要她变出原型，或许就能凭借异兽的能力，挣脱这个阵法。
　　毕竟陆文修布置的这个阵法，只是为了不让她乱跑，不会想到她居然会变出原型。而一个能困住人类的阵法，和困住异兽的阵法，所需要的阵法力量，相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于是方果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变出原型，可是无论怎么尝试，身体还是人类的样子。无意间，方果瞥到了脚腕上陆文修送给她的那串链子，想了想，坐在地上，将那条链子解下来，直接放进嘴巴里含住，然后摇身一变，恢复成异兽形态。
　　变成了足有三人高的饕餮原型，方果试探着伸出前爪，碰了碰阵法的边缘，虽然还是遇到了阻隔，但是只要稍微一用力，方果就轻轻松松跨了出去。
　　成功了！
　　方果来不及欣喜，直接从楼梯间大门扑了出去，结果因为体型过大，直接将那面墙撞塌了。
　　平时足够五六人并排而行的走廊，对原型状态下的方果来说有点狭窄了，她不得不将自己缩成个团团，小步小步地往前蹭。其实她也考虑要不要变回人形行动，毕竟更为轻便，但是转念一想，这闯进来的一伙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她又不会阵法，万一被攻击怎么办？
　　还是这身饕餮皮更厚实一些，好歹不会轻易被阵法击垮。
　　方果一边在狭小的走廊里往前挤，一边用鼻子闻着陆文修的味道，居然有点小小的兴奋，像是刚出师的小老虎第一次跑出来独自狩猎。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你在哪儿呀！
　　方果庞然大物的身体蹭过墙壁上的烛台，在经过每一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都会吸引里面阵法师的目光，引来阵阵惊呼。
　　“我的天，是饕餮！”
　　“快点向三楼集合，这里有一只饕餮！”有个环保部的工作人员用传声阵呼救，然而却没有从传声阵另一头得到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男人的惨叫。“喂？喂！刘处长，那边怎么了！”但是很快这人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因为环保部办公室的窗户忽然被敲碎，一个女人的尸体被人从楼上丢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法衣的人从破窗跳进来。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环保部的男工作人员看到女同事的尸体，神经几乎崩溃，惊恐地盯着浑身血腥气的黑衣人向自己靠近。
　　然而那黑衣人靠近男工作人员之后，扫了一眼他挂在身上的工作牌，似乎在读他的姓名，也不知道确认了什么，竟然什么也没做，直接从环保部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
　　那男工作人员吓得差点尿了，等黑衣人走了以后，直接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黑衣人冲出环保部办公室之后，便向着保密部的资料室全力奔跑，可是才跑了十几步，发现眼前前路居然堵了个大团子，把整个走廊塞得满满当当，而且还在一小步一小步往前努力蹭着。
　　这是一只……饕餮？！
　　黑衣人微微皱眉，随即用手在半空飞快地画了个符阵，向饕餮击去，打在毛绒绒的屁股上，然后……弹了回来。
　　黑衣人：“……”
　　黑衣人居然被自己的阵术击晕了。
　　方果却只是觉得屁股痛了一下，像是被谁狠狠踢了一脚，她很气，不过又没办法回过头去看，只能甩起尾巴胡乱抽了一气，结果那刚刚醒转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的黑衣人居然又被方果的尾巴抽飞出去，彻底晕死了。
　　距离保密部资料室越近，方果听到的打斗声越大。
　　终于，她来到资料室门口，看到里面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的陆文修。
　　这帮黑衣人总共有三十多人，十几个正和陆文修对峙，而另外将近二十个人，正在飞快地将货架上的那些金色符纸收入囊中，而洛天霄部长正靠坐在一个已经空了的木架子上，脸色惨白，大腿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血。
　　陆文修渐渐落于下风，那些黑衣人看他体力不支，领头的做了个手势，准备合围陆文修。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嘶吼声，响彻云霄。
　　那些黑衣人吓得回头看，待看清门口那庞大的凶兽时，全都显出震惊的神色，差点看呆了。
　　“撤！”这时资料室里那些承载着无数普通人对阵法师世界记忆的金色符纸，已经全部被黑衣人收走。他们并不恋战，见有强援赶到，纷纷跳窗而逃。
　　洛天霄对陆文修道：“不能让他们带走记忆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
　　抱歉昨晚本来想二更，结果写着写着就想去睡觉了，果然没有防盗章节就会犯懒啊QAQ所以今天后面放了一章防盗，一定替换掉再睡！
　　很久没有发红包啦，本章留言抽20个送红包~~忽然想起来，前面有一章说要送30个红包，结果一直忘送了，这次一起送哈！

    
第145章 Chapter145
　　方果发现，陆文修的胳膊也受伤了，虽然伤口看上去不太深，却正在往外渗血。
　　她看着那鲜血染红了陆文修的衣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
　　陆文修自然明白事态的严重，保密部封存的这些普通人记忆，绝对不能落到有心人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去追那些人。
　　方果见状正要跟上去，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往门里塞，陆文修却回头和她说：“学长受了重伤，你先在这里守着他，我很快回来。”
　　洛天霄脸色比刚才更惨白了几分，高声对陆文修道：“还不追！”
　　陆文修看了方果一眼，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洛天霄闭上眼，呼吸越发粗重，他腿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方果终于看不下去了，睁着圆圆的兽眼问：“哎，你怎么不止血呀！”
　　洛天霄沉默片刻，才道：“中毒，无法以阵术愈合。”
　　方果想了想，将头伏低，弓背拱腰，亮出一对寒光逼人的绵羊角，一头撞了进来。
　　轰的一声，资料室整面墙被撞塌了，方果顶开歪歪倒倒的木架，在屋子里寻觅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肖副省长，然后一步一步挤到洛天霄身边。
　　洛天霄睁开眼，冷厉的目光落在方果身上，带着一丝警觉。
　　方果：“你这样不行，我带你出去，找一家草药铺子吧！”
　　洛天霄重新闭上眼，显然对方果的这个提议并没有兴趣，“中书院依然被遮光阵法笼罩，交战未完，恐无法脱身。”
　　方果纠结地刨了两下蹄子，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呛得洛天霄一阵咳嗽。
　　哎，陆文修的学长要是一直这样失血下去，恐怕等陆文修回来了，这人就死透了。
　　这可是陆文修交给她的一个任务，总不好辜负呀！
　　方果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我带你出去！”
　　说完，她俯下身，嘴巴一张，就在洛天霄以为这异兽要把他一口吞下去的时候，方果舌头一卷，从嘴里吐出一部手机。
　　洛天霄：“……”
　　方果努力用前爪的一根指甲戳开手机锁屏，点开照相机，按下录像功能，然后将镜头对准了洛天霄。
　　洛天霄：“这是做什么？”
　　方果认真道：“普通人都是这样的，老奶奶在路边跌倒了，过去扶她起来之前，要录像留证据，不然会被诬陷说是扶她的人将她撞倒的！有个专门的词来着，哦对了，叫碰瓷！”
　　洛天霄千年不变的白板脸，终于有了崩裂。
　　方果艰难地用两根指甲夹着手机，将洛天霄上上下下拍摄了一番，然后自言自语道：“我是一只好心的饕餮，这个人中毒受了重伤，就要死了，我准备带他去药铺！”末了还问洛天霄：“我这么说，都属实吧？”
　　洛天霄：“……”
　　方果充满期待地又问了一遍：“属实吧？”
　　洛天霄闭上眼，死活不肯说话。
　　方果：“哎，他好像晕过去了。”
　　方果将手机往胸前两搓软毛里一卡，然后直接将洛天霄叼了起来，夺门而出。
　　洛天霄身体突然悬空，被方果拦腰叼在嘴里，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坠在半空，随着方果的跑动跟着一晃一晃的，像个破布娃娃。
　　前外交部部长，现任保密部部长，同样为南光首席，六世家之一洛家的当家人洛天霄，此生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和难堪过。倒霉饕餮崽子叼着他一路从三楼保密部冲下楼，那些正在交战的黑衣人和中书院工作人员全都惊呆了，甚至因为看他和方果，而不自觉地暂停了战斗。
　　洛天霄羞愤欲死。
　　“放我下来！”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这句。
　　不能放不能放，绝对不能放！要尽快把这人送去药材铺子！不然死了可咋办！
　　方果跑得欢腾，沿路有想要拦住她的阵法师，向她释放阵法，居然全被挡了回去，不痛不痒的，她就这样如踏无人之境，叼着洛天霄一路冲出了中书院大楼。
　　以前水行舟带她逛街时，方果记得自己看到过一家药材铺子，于是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将洛天霄送过去。这一路她不可谓不拉风，九大阵法师主城里虽然也有不少异兽定居，但是像方果这样，以原型在街上横冲直撞的，还真是罕见。
　　方果将洛天霄送到药材铺时，药材店的老板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地看着她，似乎以为她随时都会大吃四方。
　　“他中毒了，腿上的伤口没办法愈合，你看能不能帮帮他呀？”方果说。
　　药材店的老板这才注意到洛天霄，今晚中书院遇袭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现在街上还有警笛声，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老板注意到洛天霄身上的工作牌，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不就是以前那个经常上报纸的外交部部长嘛，于是忙将洛天霄扶进屋里，仔细查看他的伤势，配草药为他包扎。
　　伤口处理好，洛天霄果然很快醒转，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他看了眼趴在后院的方果，以传音阵道：“变回人形。”
　　方果这边刚从窗户里看见洛天霄睁眼，心里松了口气，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陆文修，就听见洛天霄的声音传到耳边。
　　洛天霄：“现在形势不明，保持兽形很危险，容易被抓。”
　　方果想了想，觉得拖着笨重的兽体的确有点碍事儿，于是抬头看了看，见药材铺的院子里挂着洗好的衣服还没收，随便叼走一件红色的法衣，同时变回人身，将法衣披在了身上。
　　散着一头及腰黑发的少女皮肤白得几乎要发光，被罩在宽大的红色法衣下，似乎也褪去了平日的青涩，显出几分明艳动人。
　　那药材铺的老板都看傻了眼，野兽大变美女，这场景确实有点惊艳啊……
　　哎等等，这小姑娘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呀？
　　“哎！这不是那个在普通人世界做直播的饕餮嘛！”药材铺老板一拍大腿，那表情活像是宅男粉丝见到了女团偶像。“等等，给我签个名呗！”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药材铺老板在屋里团团乱转地找纸笔。
　　洛天霄则是一言不发盯着方果看。
　　方果低头鼓捣了半天，才系好了法衣束带，然后将脸朝向夜色，似乎正在安静聆听什么，接着突然拔腿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她的黑发飘扬在脑后，身上红色法衣，衣摆乱舞，一双裸足踏在青石板砖的地面上，轻盈无声。
　　陆文修追着黑衣人到了一个巷子口，失去了那些人的踪迹，他体内的五行之力几乎已经完全耗尽，正准备放弃追踪，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似乎有十几个人，陆文修微微皱眉，闪身躲进旁边的巷子口。
　　而那十几个人似乎也觉察到陆文修在躲避他们，也都收敛了脚步声。
　　双方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捉迷藏般绕来绕去，终于还是狭路相逢，碰了个对头。
　　冤家路窄。
　　齐峰鸣带着人堵住陆文修，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现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
　　“陆文修，你带人潜入中书院，刺杀中书令以及一众官员，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还想拒捕吗？”说着，还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陆文修缓步后退，冷笑道：“刺杀中书令？你还真有想象力。”
　　“呵呵，无论如何，中书令已死，保密部的资料室也被洗劫一空，而今天出入保密室的，似乎就只有你和你那只畜生了。”齐峰鸣嘴上说得有理有据，心里却在想，管你是不是刺杀，总之今天就是姓陆的死期。
　　一个绝了后的世家，不用他们费尽心思从六世家中除名，也是名存实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这章能写到回家呢，看来要下一章才能讲到雪人~

    
第146章 Chapter146
　　陆文修察觉到齐峰鸣眼中的杀意，却缓缓露出笑容。
　　齐峰鸣被陆文修这笑刺激到，只觉得好像有巴掌狠狠扇在脸上。为什么他还能笑出来，为什么他不会害怕？明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何以还敢在他面前猖狂？难道还有后招？
　　在南光书院被陆文修处处压着，人家是六世家的公子，他只是小官员的儿子，永无翻身之日的窒息感，几乎要让他发狂。而如今，这感觉又卷土重来。
　　“杀了他！”齐峰鸣下令。
　　身边下属迟疑。如今已是法治社会，谁敢私下行刑？
　　“他杀了中书令，袭击公职人员，可以就地处决！”
　　偏在这时，陆文修又在齐峰鸣身上添了把柴，“齐峰鸣，你一直不服我，恨我夺了你的南光书院首席，却从不肯承认，我就是处处比你强。”
　　齐峰鸣理智崩塌，低吼一声，双掌摊开飞速结阵。千丝万缕的猩红光束，就是他想杀陆文修的刀。陆文修结阵抵御，连连后退，被齐峰鸣阵法所伤。齐峰鸣见陆文修无法招架自己的攻击，眼中流露快意。
　　陆文修身上的白衬衫已被血染红，不得不单膝跪地，以此来招架齐峰鸣的攻击。
　　齐峰鸣冷笑。
　　陆文修，原来你也有今天，也有跪在我脚边苟且求饶的时候！
　　齐峰鸣步步紧逼，蓦然以阵法唤出一把光刀，向着陆文修狠狠劈去。
　　然而这一次，陆文修没有躲。他只是平静地抬起眼，看向齐峰鸣。只是这一眼，看得齐峰鸣心慌，刀刃走偏，不，或者应该说，是陆文修轻易躲开了他手中的刀。
　　齐峰鸣忽然觉得，那由他自己在阵法中化出的光刀，变得犹如千斤，快要坠断他的指骨，腕骨，浑身的骨头！他只能放手，光刀如烟尘消散。
　　他惊惶未定，又看到陆文修脚下有一道浅浅的蓝色光圈，接着又是一道较大的光圈，套在这道光圈的外面，接着又是一个，套在第二个光圈之外。就这样一层层，一圈圈，如波涛跌宕，阵法光波以陆文修为中心，向整个幽州城四周扩散、覆盖，震动起磅礴如海的五行之力。
　　齐峰鸣五脏俱震，当场呕出一口血，倒在地上。而那如催命符一般的阵法光波还在一圈圈在他身下蔓延，看似宽宏无害，实则几乎将他肠肚肺腑全都搅碎！
　　剧痛让齐峰鸣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搐，嘴巴半张，涎水横流。他努力抬起眼，看着已经从地上缓缓站起的陆文修，充血的眼睛瞪着他。
　　“陆，陆！文！修！”
　　陆文修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峰鸣。
　　“齐峰鸣，一人若不会忍，能成什么气候？”
　　说这句话时，陆文修的神情是懒散的，甚至是漫不经心的。
　　齐峰鸣蓦地瞪大眼，犹记得十年前，陆文修也和他说过这句话。
　　他为什么如此痛恨陆文修？
　　只因他识得此人真面目！
　　堂堂陆家公子，教授眼中的得意门徒，南光学子之万千楷模，然而谁又知道，真正的陆文修是什么样子的？老天爷让他得了一场怪病，五行之力尽失，真是开眼。
　　但是很可惜，这开眼的时间似乎也只是短暂片刻，老天爷又昏花着老目，他妈的睡着了！
　　陆文修，他恢复了阵法能力。
　　“陆文修，你要杀我吗？”齐峰鸣艰难地残喘，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不屑的笑，但是恐惧已经从他的骨头缝里滋生蔓延，从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里渗透出来，“后面还有那么多人，你敢杀我吗？！”
　　陆文修：“哦？我为何要杀你？”
　　齐峰鸣：“呵呵，你终究是不敢，不然你还怎么在世人面前维持你谦谦世家公子的形象？”
　　陆文修向不远处看了一眼，跟着齐峰鸣的那些保密部下属们居然全都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包括那个总是跟在齐峰鸣身边鞍前马后的疤脸男人，如今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这边的齐峰鸣。
　　陆文修：“齐峰鸣，知道为什么你让那些人杀我，他们不敢，如今你身处险境需要人救助，他们也不敢？”
　　齐峰鸣阴沉着脸看陆文修，没有说话。
　　陆文修微微俯身，压低声道：“因为他们只是你的属下，而不是你的家奴。”
　　“家奴”两个字，就好像一根又毒又利的锥子，戳进齐峰鸣的心里。齐峰鸣死死盯着陆文修，咬住嘴唇，攥起的拳头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
　　唯有世家可以豢养家奴，这古老的契约阵术，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这本不该存在于世道的腐朽传承，从骨头渣子里就透出臭味儿，让人作呕。
　　世家！
　　呵呵，他真恨不能六世家的人全都死绝，一个不剩！
　　陆文修所施展的阵法，不只是齐峰鸣和那些跟随的中书院工作人员能感觉到，整个幽州城的人都可以看到地面上正在徐徐流动的蓝色阵法光波。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停住了手中正在做的事，向着那光波发源的地方望去。
　　是谁？
　　如此强大的阵法，足可护佑一方城池，震慑任何宵小之辈。
　　连乱作一团的中书院，也有了片刻的时间停滞。那些攻入中书院的黑衣人仿佛接收到危险的信号，立刻从战斗中抽身，竭尽全力逃出幽州城。
　　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还在黑夜笼罩下的幽州城里跳跃奔跑，对脚下流动的光波置若罔闻。
　　空气中那属于陆文修的血液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方果在渔网一样乱的巷子里穿梭，终于看到了陆文修。
　　“陆文修！”方果大喊一声，直接向他奔过去，跳起来飞扑到他怀里。
　　陆文修在看到方果出现的那一刻，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空城计不好唱，谁能知道他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外强中干？
　　但凡齐峰鸣耗尽所有，给出最后一击，他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没有活气的尸首了。
　　“陆文修陆文修！”方果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扑在陆文修身上狂吻。
　　太好吃了，陆文修闻起来太好吃了！好想把他吃掉啊！
　　陆文修察觉到方果超乎寻常的热情，抱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差点被亲得克制不住自己，他想要推开方果，可是在两人唇齿相交中，他又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五行之气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冲刷着他的经脉骨骼，五脏六腑。
　　力量重聚，畅快淋漓！
　　前所未有的满足。
　　方果抱着陆文修的脖子亲个没完没了，最后是陆文修强行把他推开的，但方果还是意犹未尽地闭着眼，贪婪地用舌尖舔了一下陆文修的嘴唇，然后是他的下巴，脖子，耳垂。她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完全遵从自己的本能寻找着母乳，在陆文修身上流血的地方逡巡。
　　好吃！
　　陆文修见方果树袋熊一样吊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便只好抱着她离开，那些保密部的人还想拦阻，陆文修却只是随手一挥，便禁锢住了他们的动作，让他们寸步难行！
　　两人离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保密部的人身体才解禁，摸了摸后背，居然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彼此对视，眼中皆为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如此轻易地将他们这些精挑细选的保密部人员禁锢住，而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文修……他的病，好了？！
　　疤脸的男人总算想起来齐峰鸣，上前查看了一番，道：“老大，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我们不敢挪动你，你先挺一挺，我们这就回去找医护人员来接你啊。”
　　说完，疤脸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不过究竟是请医护人员，还是只是想要借机脱身，可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齐峰鸣在幕僚中的人缘，并不是那么好。
　　这些人以前之所以追随齐峰鸣，不过是看他势头还算好，但是如今陆文修回来了，谁不知道陆家在九州的威望？而齐峰鸣又一直是陆文修的死对头，屁股应该坐在哪一边，再明显不过。
　　果然，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齐峰鸣差不多能失血过多而死了，传说中的救援和医护人员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这时，巷子的尽头，走来一道修长的人影。
　　这人披着兜帽披风，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
　　他的脚步轻快，甚至还哼着小曲。
　　齐峰鸣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已经颓然没有生气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喜色。
　　那人走到齐峰鸣面前，蹲下身，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
　　“呦，还活着呐。”
　　齐峰鸣艰难地开口：“先，先生……”
　　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人若只剩下三分力，和有十分力的敌人对上，先隐忍不发，待把那十分力的人耗到不足三分力，再穷尽全身力量，一击要害。啧啧，你还真是没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
　　方果和陆文修离开幽州城回到陆家的时候，夜已深，黎叔和陈阿姨正趴在水行舟送给方果的那台收音机旁，忧心忡忡地收听着新闻。见方果和陆文修进门，两人全都松了口气。
　　“少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幽州城出了事，中书令他……”陈阿姨说到一半，顿住了，老脸莫名一红，因为她发现方果和陆文修的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看不下眼。
　　“那个，我先去给你们倒杯热水！”黎叔慌乱地跑出门去。
　　此时方果正八爪鱼一样缠在陆文修身上，光溜溜的胳膊勾着脖子，白花花的大腿盘着腰，一层单薄的红色法衣下什么都没有穿，引人遐想。
　　陆文修这一路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骂也骂了，扯也扯了，却怎么都没办法将方果从身上揭下来，便只能由着她抱了。
　　陈阿姨这才注意到陆文修身上的衣服，居然被血染透了，惊呼一声，“啊，少公子！你受伤了？！”
　　“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陆文修勉强冲陈阿姨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黏在身上的“牛皮糖”，回头对陈阿姨说：“您先稍等一下。”说完，便抱着方果快步走向她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第147章 Chapter147
　　陆文修抱着方果走进房间，直接将人丢在床上，掀起大棉被三两下把她卷成了一个寿司，牢牢压住，这才长舒一口气。
　　光着身子穿法衣，这是谁教给她的！
　　寿司方果拱啊拱，一点点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看到陆文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又忍不住撅起嘴巴，想要去亲陆文修。
　　嗯……好香呀。
　　陆文修用手按住方果的嘴，见她老实了，才又缓缓将手拿开。
　　方果立刻原形毕露：“想吃！”
　　陆文修：“……”
　　方果第二次凑上来时，陆文修没有再阻止，温软的唇瓣贴覆的感觉很美妙，任凭那微凉的唇尖探进来，带着一点小贪婪地卷动。
　　陆文修捧住方果的脸，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把方果亲得快要窒息了才放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窗而入，方果失神地在黑暗中看着陆文修，良久，才轻声道：“陆文修，我好想，吃了你。”
　　陆文修垂眸凝视着方果，眼神晦暗不明。
　　亲你不是为了获取力量，单纯只是喜欢。
　　什么时候你的亲吻，也不再是出于野兽的本能？
　　“那我就努力变得不好吃一点。”陆文修说着开始解扣子，将血液已经干涸的衬衫和裤子干脆利落地脱下来，直接一个清洁阵符丢过去，衣服瞬间变得洁净如新。
　　“哎！不要呀！”方果肉疼地从被卷里爬出来，将陆文修的衣服抱进怀里，这里闻闻，那里闻闻，甜甜的血的味道不见了，转而被一种洁净剂的香味取代。
　　方果失望，又回头想找陆文修，但这时陆文修已经走进她的洗手间，打开了淋浴冲澡。方果呆呆地看着浴室的门，走过去，握住门把手，正要拧开，却发现陆文修反锁了门！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让我进去！”方果在外面挠门。
　　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方果还不矜持的少女么？
　　答案很明显。
　　如果方奶奶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只怕要气得蹬腿，布鞋都踢飞了。
　　陆文修洗了十分钟，方果就在门外挠了十分钟，等门终于打开，陆文修裹着方果的浴巾出来，方果一个飞跳就扑到陆文修身上，从头到尾将他闻了一遍，哭丧着脸，“好吃的味道没有了。”
　　陆文修将方果从身上揭下来，面无表情地当着她的面解裹在下`身的浴巾。
　　方果男女意识比较弱，但好歹也是残存一点的，意识到陆文修要做什么，她瞪大眼，忙抬手捂住眼睛。
　　哎呀，奶奶说过，随便看男人下面要长针眼的！
　　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将指缝打开一点。
　　陆文修果然当着方果的面扯开了浴巾。
　　方果；“！！！”
　　然而陆文修里面穿了平角短裤，见方果偷看，他似笑非笑地过去捡起衣服，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穿上。
　　方果憋了个大红脸。
　　陆文修衣着一新、发稍滴水地走出方果的房间，在外面蹲守的陈阿姨和黎叔全都呆住了。
　　少公子这是……在果果的房间里洗了个澡嘛？
　　黎叔和陈阿姨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黎叔去找陆文修问今天在幽州城发生了什么事，陈阿姨则轻手轻脚地走进方果的房间。
　　看到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一片凌乱的床上，身上的红色法衣皱巴巴的，陈阿姨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完了，少公子难道终究是没有把持住么！
　　“果果呀……”
　　方果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了陈阿姨一眼，委屈得很。
　　陈阿姨搓了搓手，“那个，刚才你和少公子……”
　　方果泫然欲泣：“他全都洗掉了！”
　　陈阿姨懵逼了。
　　洗，洗掉了？洗掉啥了？是她想的那样嘛？
　　方果一晚上都不想理陆文修，连晚饭都是陈阿姨送进她房间里的，但是很奇怪，当陆文修身上的血腥气淡了以后，她想吃掉陆文修的愿望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而且那种热血冲脑的眩晕感也消失了。
　　就好像她是个严重的瘾`君子，而陆文修的血是她的毒药，只要接近，就会不可自拔地为之着魔。
　　头脑清醒后，方果的注意力渐渐从陆文修身上转移开，开始回忆起在中书院发生的事，她坐在书桌前，在台灯下拿出那个饕餮吊坠仔细看。
　　衣服变身的的时候被撑坏了，但是放在口袋里的这个吊坠和手机，她却提前收了起来，没有丢失。
　　当时她在大楼里闻到了属于中书令的血液味道，也不知道那个老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受伤严重不严重。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呀。
　　正在这时，方果的手机震动了两声，进来一条消息。方果点开一看，发现居然是陈追游。
　　陈追游：还没有来吗？
　　方果睁大眼睛。
　　不会吧？难道陈追游没有收到她的消息，还在学校等她吗？方果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现在天还那么冷，建筑上还能看到残雪。
　　方果立刻回信息：你还在学校吗？怎么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呀？不是说了我有事先离开吗？
　　过了半晌，陈追游才回复道：果果，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出来见我最后一面，好不好？
　　或许很多青春期叛逆少女都有过晚上偷偷溜出家门的经历，方果知道这个时间，如果和陈阿姨黎叔说要出门，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至于陆文修……方果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在作怪，总觉得这件事如果让陆文修知道了，和陈追游八成是见不成面的，于是她全副武装，关了灯，假装自己已经睡下，却从窗户翻出后院，蹑手蹑脚溜出去，跑向学校。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转学呢？
　　方果一边在路上狂奔一边琢磨，等终于跑到德世高中校门口，气喘吁吁。
　　借着路灯，扒住铁栏，往学校里探头看。
　　依然只是白雪茫茫，不同的是，那个白天看到的雪人不见了。
　　而此时，空旷的德世高中校园里，只有一个少年静立月光下，他脚下的雪屑无风而动，一会儿争相落在他身上，将他半身包裹，一会儿又簌簌而落，在他指尖打着旋飞离，好似和他肆意玩闹。
　　陈追游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掌心里居然凭空卷动起气流，碎雪乱舞，落在他黑色的围巾上。
　　“陈追游！”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急促脚步。
　　陈追游一惊，忙驱散了那些众星拱月簇拥在他身边的雪花。
　　他新得到的这项技能，来去只源于本能，未能操作自如，难免手足无措的慌张。那些人说过，不可以在普通人面前展现这能力，否则会触犯保密条例，丧失掉进入书院学习的机会。
　　其实他并不在乎能不能去到那个神秘的世界，也不在乎是不是可以进入那个所谓的书院学习，成为那些人口中的“阵法师”，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肯继续做个高中生，和喜欢的女孩同桌三年，最后考入同一所大学。
　　“陈追游！你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呀！”方果一口气跑到陈追游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没有收到我的短信吗？”
　　陈追游看着方果，没有任何责备，只是露出浅淡的笑容。
　　虽然已经恢复了听觉和说话的能力，但他还是不大爱说话的人。
　　“对不起，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方果有点心虚。
　　拉过女孩被冻得冰凉的手，轻轻放进大衣口袋，陈追游唇角轻扬，“没关系，是我的原因。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
　　两人因此而靠近，方果却觉得有点别扭，但是陈追游大衣口袋里的确很暖和，她又不想将手拿出来，便直接抬头问：“陈追游，你为什么要转学呀？”
　　陈追游低头看着方果，目光无法从女孩的脸上移开，“因为一些必须离开的理由。”
　　方果没有多问，她天生就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只是点点头：“哦……那要离开京城嘛？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陈追游沉吟片刻，才坚定道：“嗯，一定会回来的。”
　　方果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以后早自习，再也不会有人给她买金海自助餐厅的鲍鱼饭了。
　　“果果。”陈追游轻唤了一声。
　　“啊？”方果抬头。
　　陈追游低头想吻她。
　　方果吓了一跳，向后跳一步，躲开了。
　　陈追游眼中难掩失落。
　　还是太快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让他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拥抱她。
　　“果果，你不喜欢我吗？”陈追游问。
　　方果：“喜欢呀！”
　　陈追游：“那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方果想了想，“因为我不想吃你呀！”
　　陈追游：“……”
　　见女孩说得理所当然，陈追游不禁失笑，他其实经常摸不清方果的脑回路，有的时候会觉得她好像外星人，说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陈追游拉住方果的手，重新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方果，我明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出去逛一逛吧！”
　　方果迟疑，她很怕离开家太久了会被发现，但是陈追游等了她那么久，她又很难拒绝。不过最后压死纠结饕餮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陈追游下面这句话——
　　“我晚上还没吃饭，我们去小吃街吃烧烤吧。”
　　世上又有哪只饕餮在面对食物的诱惑时，能经受住考验呢？
　　陈追游牵着方果的手走出德世高中的校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校园生活，已经戛然而止，他带得走这里的回忆，却带不走这里的人。
　　两人刚走到小吃街，天空飘下了小雪，方果低头认真看着地上被自己印出的一行脚印。饕餮是不怕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好像就特别不喜欢雪，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陈追游说是自己肚子饿，其实一直在给方果买东西吃，烤鸡翅烤羊肉串烤鱼，方果吃得正开心，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看，吓得烤串差点掉了。
　　是陆文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迷上了一部叫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的网剧，哎呀太甜了，等这篇正文结束写个十万字纯脱水剧情的小甜饼番外怎么样？有人想看吗？其实这篇文设计之初只是想写个二十万字的甜宠日常文的，捂脸

    
第148章 Chapter148
　　方果很想直接将手机挂断，但是既然陆文修给她打了电话，就说明已经发现她从家里偷溜出来，如果她连电话也不接，恐怕陆文修和陈阿姨他们会出来找她。她又不会阵法，没办法隐藏自己的踪迹，而以阵法找到一个没有隐藏踪迹的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喂……”想通自己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方果只好垂头丧气地接通手机。
　　“去哪里了？”陆文修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响起。
　　方果偷偷瞄了陈追游一眼，把嘴里的烤肉三两口吞下肚，“饿了，出来吃东西了。”
　　陆文修：“自己一个人？”
　　方果含含糊糊：“嗯……”
　　话筒另一边沉默了片刻，才道：“在哪里，我来接你。”
　　方果急忙道：“啊！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又是沉默。
　　“嗯，早点回来，不要喝酒。”陆文修最后只是这样说。
　　方果长舒一口气，按掉手机，对陈追游道：“我该回家啦！”
　　陈追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巾纸，忍不住给方果擦了下沾到嘴角的烧烤调料：“嗯，我送你回去。”
　　而此时站在街道对面的陆文修，安静地看着一起坐在路边烧烤摊的少女和少年，默默将手机揣进大衣口袋。
　　他忽然想到陈阿姨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少公子，果果她现在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陆家了，不能每天在公子身边了该怎么办？少公子你这个病，现在是离不开她了。”
　　陈追游送方果回家，方果却只让他送到陆家的巷子口。陈追游知道方果是借住在别人家里，便很识趣地没有坚持要将她送到家门口，只是对方果说：“以后如果住在这里觉得不方便，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个新的住处。”
　　方果倒是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点点头道：“嗯，好的呀。那我走了啊。再见，陈追游！”
　　陈追游站在巷子口，看着女孩冲他挥手，然后飞快地跑远，身影渐渐隐没于深巷中，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才轻声呢喃——
　　“再见，方果。”
　　方果蹑手蹑脚地溜回房间，还以为陆文修会在家等着她呢，探头探脑地查看了一番，不见陆文修的影子，她才拿出手机，给陆文修发了条信息——我已经回家了！
　　可是陆文修一直没有给她回复。
　　方果心想，陆文修今天怪累的，大概是睡着了，于是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滚上床睡觉了。
　　然而就在她睡着之后，摆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下面忽然亮起一阵光，地板上隐隐出现阵法符文，陆文修的身形出现在椅子上。
　　他在漆黑的房间内静坐，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人，眸光幽深，也如这夜色般沉寂。
　　第二天方果起床，一早就听见外面传来广播声。她洗漱穿衣，沿着这声音来到餐厅，见陈阿姨和黎叔又像昨晚那样，聚精会神趴在水行舟送给她的那台收音机旁，认真听着里面的新闻播报。
　　“……幽州陆家的唯一继承人因患有怪病，丧失阵法能力，多年来一直为九州各界所抱憾，这位曾被认为是百年以来最有天赋的阵法师，于昨晚中书院遇袭时，居然施展出力量惊人的阵法，不少专家表示……”
　　见方果出来，陈阿姨道：“果果醒了啊，早饭给你放桌上了，自己去吃吧！”
　　方果走到桌边，果然看到了香喷喷的热包子，随便拿起一个，偷偷打量对面正在看《五行日报》的陆文修，见他并没有对自己昨晚偷溜出去表示不满，这才竖起耳朵分神去听广播里的新闻。
　　“……昨晚中书院大楼遭遇不明势力袭击，环保部李部长，教育部王干事，顾干事，保密部魏队长等二十一人牺牲，而最让我们悲痛的，莫过于在这次袭击事件中，永远失去了我们敬爱的中书令，有人怀疑这是一场针对中书令的刺杀行动……”
　　“哼！听听这些人名！这可都是维`稳派的代表官员！这凶手还用查吗？肯定是激进派的人做的！”黎叔一听这些人名，当即拍桌痛骂，“那些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家伙，估计早就密谋了这场行动吧！”
　　“真不敢相信，老中书令真的死了……”陈阿姨默默地用手抹了两下眼泪，“还记得上次见面，中书令来家里和老夫人一起下棋，老人家还特别喜欢我煮的玫瑰茶呢！还说在阵法师世界可喝不到这么好喝的东西……”
　　“少公子！老中书令他，他真的……”黎叔还不死心地看向陆文修。
　　陆文修微微垂下眼，神色沉重。
　　黎叔呆了呆，“哎，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老中书令大人……”
　　能在那个位置上坐那么多年，平衡各方势力，实力可想而知。可以说，现在阵法师世界还没有完全乱起来，都是因为这位老泰山坐镇。
　　方果虽然才刚刚认识中书令一天，但是老人那慈和的笑容好像还在眼前，送给她的饕餮吊坠上，好像还残留着老人掌心的温度，尤其是最后在走廊里，他向她挥手告别时说的那句话。
　　他说父母会为她骄傲，那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和方果说过的。
　　所以，虽然只认识了一天，方果还是为老人的死感到深深的难过。
　　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她当时在闻到老人的血液味道时，就顺着味道找过去，老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方果有点没心情吃东西，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来自班级的微信群，有人私信她。方果拿起手机，看到发消息的人ID叫“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方果，我是蒋宇川，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今天是展少的生日。
　　方果想了想，这才记起来，之前在交易所，蒋宇川让给她香蕉直播的股权，前提是让她去参加展恒的生日宴。其实方果一直对蒋宇川的这个要求感到费解，她和他们那些人又不熟悉的，为啥一定要她去呀，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也就不能食言。
　　虽然她这些日子事情一多，的确是把这茬事给忘干净了。
　　我是一只饕餮：嗯，没有忘记！
　　白毛浮绿水：太好了，那你能来吧？我们要不要来接你？
　　我是一只饕餮：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蒋宇川把举办生日宴的时间地点全都发给了方果。
　　方果其实是不大愿意出席这种活动的，想想上次陈追游过生日，她就觉得很没趣，可是那是给陈追游过生日呢，宴会主人是她的同桌，至于展恒学长，她好像一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吧。况且因为中书令的事情，她又没有什么吃东西的欲望。
　　不过转念一想，最近饕餮小食店推出的减肥系列新品，好像一直销路不太好——毕竟任谁也无法相信，那些红烧肉芝士焗饭之类的高热量食物吃下肚子会减肥啊！不然干脆她就在展恒的生日宴上试试看，能不能打个广告。
　　反正那些有钱的大小姐什么的，好像都很注意身材，明明已经很瘦了，还永远都说自己要减肥。
　　于是方果匆匆吃完早饭，立刻行动起来，做了很多容易携带的饕餮小食店减肥新品，放在一个纸袋里。
　　无论发生什么事，钱总归是要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未免偷懒，后面还是放个防盗章，今晚一定会替换，但是大家可以明天来看

    
第149章 Chapter149
　　方果出门时，陆家来了好多客人，方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阵法师同时出入陆家，简直一波接着一波，她有心想要看热闹，但是想到还要去赴约，只好不情不愿地出门了，临走时还听到那些人在谈论什么“任职”“中书院”“复出”之类的。
　　陆文修是要去中书院工作了吗？
　　算起来，这么大的陆家，如今只有陈阿姨，黎叔和陆文修，如果把方果凑成数，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活人。所以为了招待这络绎不绝的客人，黎叔和陈阿姨谁都抽不开身，方果只好自己打车去展恒的生日宴。
　　方果倒是觉得这没有什么，谁知到了地方，她这个乘坐计程车的宾客，居然成了群嘲对象。甚至在门口还被保安拦下，不让她进门。
　　“请问您有邀请函吗？”保安也不是什么狗眼看人低的，只是尽职尽责，怎么看方果都很可疑。
　　这姑娘拎的纸袋子里装的什么？猪肉脯？牛肉干？好像还有小香肠？
　　……这别是什么微商搞推销的吧？
　　展恒的生日宴举办地点不同于陈追游，没有在展家宅邸，而是选了一家京郊的高档会所，为了宾客安全以及活动顺利，安保严一点情有可原。
　　方果懵了，心说这展恒也没有给她邀请函呀。
　　方果：“嗯……我有宴会主人朋友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嘛？”
　　保安：“……”
　　这时罗家的车子开到了会所门口，罗先生和罗太太从车子走下来，后面跟着盛装的罗茜茜。罗家在京城的圈子里是什么地位，展家早就有专门接待重要宾客的人等候在门口，见了罗先生，立刻笑脸迎来，连向保安出示邀请函都不需要了。
　　罗茜茜一如既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举手投足都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只是在经过方果的时候，她就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走过去了，完全将她当做空气。
　　没有邀请函就不能进入会所，就在方果即将被保安叉出去时，有个人叫了她一声：“方果？”
　　方果回头，第一次觉得蒋宇川那发梢处挑染的白发如此顺眼。
　　“这是展少的同学，我带她进去吧。”蒋宇川向保安出示了邀请函。
　　保安无需看邀请函，也认得蒋宇川这标志性的白色发梢，这位蒋公子可是会所的常客，于是忙让人将方果放开，并向她道歉。
　　见方果不介意，蒋宇川倒也没有为难保安，直接带着方果进入会所，找到展恒摆生日宴的大厅。
　　蒋宇川和方果其实也不算是熟悉，他还没有展恒和方果打交道多，两人唯一的话题，大概也就是香蕉直播了。
　　“真是想不到，香蕉直播到了你的手里，居然这么快就活了过来。”蒋宇川笑道。“我最近一直在关注，你还把你们村的人都拉来做直播了？他们都很有意思啊，我还是那个李嫂子的粉丝，从她那里学了几个口诀，过年可是帮我在家里赢了不少钱，我家老爷子都快和我掀桌了。”
　　方果倒是比较担心蒋宇川私自卖给她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你叔叔没有说你吧？”
　　蒋宇川不在乎地笑：“这么点小事，哪至于？他不过是和我婶婶怄气，反正最后只要香蕉直播不到我婶婶手里，他也就不在乎了。”
　　方果是山里来的土包子啊，实在是无法理解有钱人的脑回路，她倾家荡产砸锅卖铁，才勉强收了香蕉直播的股份做了大股东，在人家眼里，居然就是个满不在乎？方果觉得，既然这些人这么有钱，那她必须要从他们身上捞一笔啊！
　　手里拎着的一兜子改良版减肥肉食，哗啦哗啦地欢乐地抖动着，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即将变为现钞的辉煌命运。
　　可以看得出，蒋宇川在圈子里的人缘非常好，一路走过都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接着便有探究的视线投向方果，一道道目光就像扫描仪一样，将方果从头扫到尾。
　　“哎，就是她，刚刚坐计程车来的！”
　　“这是谁家的啊！太有意思了。”
　　“听说是展少在德世高中的同学呢……”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切，她那也叫好看么？清汤寡水的。”
　　“你吃什么醋啊，人家展少的正宫还没说话呢。”
　　闲言碎语，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传到方果和蒋宇川这边，蒋宇川安慰道：“不用理会她们，她们只是富二代，你现在可是富一代了，正经的大老板。”
　　方果心宽，从来都不会将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的，不然她从小到大，以她的尿性，早就被各种议论和评判打击成筛子了。
　　“对了，你有没有给展少准备礼物？”蒋宇川忽然想起什么，问。
　　方果抖了抖纸袋，“在这里呢！”
　　蒋宇川低头一看，无语了，其实方果今天的一身行头不错，玫瑰金色的修身露肩小礼服，都是陆老夫人大采购时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如果不是她乘坐计程车，而且手里还拎了一兜肉干，保安估计也不会那么坚决地把她拦在门外。
　　“这个可不行。”蒋宇川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把系着丝带的钥匙，丢给方果，“这个给你。”
　　方果接过钥匙，疑惑地看蒋宇川。
　　蒋宇川解释：“你上次去陈追游的生日宴，只送了点心倒也没什么，因为有陈少撑腰，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展恒和陈追游不一样，他没办法替你说话。”
　　方果想了想，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展恒好像是什么私生子来着，虽然她大概明白私生子的含义，可是却不大理解这其中的区别。毕竟她是异兽呢，早在几千年前异兽被人类习俗同化之前，他们都是一个族群的崽子混养的，小崽子连谁是爹谁是妈都搞不清楚，还哪里分什么私生婚生。
　　异兽还玩什么结婚？那不是搞笑？都是兴致来了就啪一顿的好么。
　　“嗯？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呀？”方果问。
　　“我可不是帮你，是在帮我朋友啊。”蒋宇川笑了笑，忽然抬手向对面挥了挥。
　　展恒此时正在大厅另一边，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男人风度翩翩，穿着黑色礼服，能看出来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非常好，他正在一边走一边和展恒说什么，展恒恭敬地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只在蒋宇川向他挥手的时候，点点头。
　　方果以前在学校见过展恒，这位学生会长永远都是众星拱月的王子，不过在陈追游来到学校之后，他却忽然变得极其低调，但即便那样，每次出现在别人眼前，他也是淡然的，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
　　方果还第一次见到展恒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那个男人是展恒的父亲吧？
　　父亲不应该是最亲的人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而此时罗太太带着女儿也在和人四处应酬，像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才取了饮料，和女儿站在角落里说上两句私话。
　　“这些小姐啊太太们，表面上对我客气，其实背地里都在骂我是小三上位呢。”罗太太美滋滋地喝着杯子里的香槟酒，好像这些话都是在夸她一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但我就是喜欢她们这样想骂我却还是要对我笑的样子啊！真是爽`死我了。”
　　罗茜茜面对母亲，实在是无法再摆出那份标准的甜美笑容，此时她正面无表情地端着香槟，一动不动。
　　“所以说，女人啊，只要嫁给足够强大的男人，就会变成让人仰望的女人。管他们那些贱`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了面，不是还要叫我一声罗太太？”
　　罗太太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向着展恒的方向看了一眼，“展先生还真是器重展恒呢，外面那么多私生子，偏偏就用心栽培他这一个。所以说，你给我盯紧点，听见了么？”罗太太语气忽然一变，严厉地盯着女儿，“你是我从外面带进罗家的，可不是罗家真正的小姐，能攀住那个展恒，你后半生就不用发愁了，而且有你这个展家媳妇儿，我在罗家的腰杆也能挺直了！”
　　罗茜茜以前和母亲完全是同一个类型的女人，将嫁进豪门当做毕生的金科玉律，所以她才会视展恒为私有物品，谁敢染指，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那人。然而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那样一群神秘的人，她发现自己忽然对这些普通人世界的东西没那么感兴趣了。
　　金钱名望有什么用？那些手握异能的人要你疯便疯，要你死便死，轻轻松松就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乃至于情感。不论贫贱富贵，还不都是人家手中操控的玩偶？
　　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母亲，罗茜茜有的时候真的不懂，罗先生到底看中了母亲哪一点，居然会把她扶上正位。
　　难道只是因为漂亮？
　　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50章 Chapter150
　　和陈追游的生日宴不同，展恒的生日宴宾客不只是同辈人，像是罗家这样举家赴宴的不在少数。这倒不是说展家的面子更大，而是陈追游过生日，那就仅仅是想过个生日，而展恒过生日，不过是展先生的一个社交借口，甚至在这个豪华的生日宴上，作为寿星的展恒都不是主角。
　　展恒一直跟在父亲身后应酬宾客，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隙，蒋宇川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样？”
　　“能怎么样，还不是木偶，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展恒语气漫不经心。
　　蒋宇川道：“这是展先生器重你，真想让你做接班人。”
　　面对蒋宇川的安慰，展恒不置可否。这位父亲对他如何，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虽然表面上他是被选中的接班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从来没有真正让他接触过家族的业务，甚至有的时候谈生意还要刻意回避他。
　　这也是让展恒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展恒时常有种诡异的感觉，他好像正坐在岌岌可危的山尖上，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内里都是空的，他随时都有可能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跌回污泥里，被这位堪称父亲的人毫不留情地抛弃。所以他步步盘算，小心经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父亲真正认可。
　　据说父亲在外面有七个私生子，其中不乏有母家有权有势的，为什么会单单挑中他？难道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已经病死了，父亲觉得他更好操控？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人，就算城府再深，也斗不过商场老狐狸，未免还是会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
　　方果早就预料到，今晚会是一个无聊的夜晚，好在她给自己找了一件正经事，所以觉得时间还不那么难熬。
　　“哎，那个人手里拎的什么啊？”
　　其实今天晚上无聊的不只是方果一个人，几个年轻女孩坐在一起，她们都是从小见惯这种场合的，来来回回年纪相仿的女孩，每次见的都是那些人，不免失去了新鲜感，因此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新面孔上。以前她们以观察那些被男人带进会场的女伴为乐，八卦八卦这是谁谁谁的第几个女人，不过今天，她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方果身上了。
　　“不会是给展恒的生日礼物吧？”
　　“你别搞笑成不成……”
　　“我看着好像是吃的！”
　　其中一个身材有点胖，梳着波波头的女生伸长了脖子往方果那边张望，这女生叫左越，如果此时左太太这里，看到她这个动作表情，一定用她那小十万的限量包直接砸女儿头上。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白富美，就算天生的资质不好，也要想办法去韩日走一圈，回来就是脱胎换骨。她家女儿倒好，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是富二代少女中的奇葩了。
　　方果在宴会厅里晃了两圈，正愁没有目标群众呢，这边看到有几个女孩向自己这边张望，甚至还频频往她手中纸袋上看，立刻眼睛一亮，向几个女孩走过去。
　　女孩们见方果过来，刷得一下将雷达收好，这个摸摸头发，那个喝口饮料，全都低头玩起了手机，然后同时点进微信里一个叫“无敌少女闪闪”的群。
　　“哎呀她过来了！”
　　“啧啧，小网红真人比视频里好看啊！”
　　“我去她不会是要过来卖东西吧？纸袋里好像真的是吃的！”
　　“这不奇怪吧……她本来就是开淘宝店的啊！”
　　然后就有人在群里甩了个饕餮小食店的淘宝链接。
　　“我买过这个店的东西！她家的杏仁豆腐可好吃了，夏天那会儿我特别喜欢吃油炸的东西，就跟着魔似的，吃出一脸痘痘，就是吃了她家的杏仁豆腐好的！”
　　“这么神奇！我也要买！”
　　不一会儿，那个说要去买杏仁豆腐的人又跳出来，刷了满屏的崩溃表情。
　　“不是吧没有搞错吧！她家居然在卖减肥红烧肉？！你们来告诉我，红烧肉这三个字，它和减肥能沾边么？能沾边么！！”
　　“不沾边！”
　　“不沾边！”
　　“好想吃红烧肉……”
　　“左越你注意队形！”
　　方果以前和有钱的小姐公子们打过交道，除了陶默夕，实在是不太喜欢这些人的性格，但是没办法呀，谁要她想从人家口袋里掏钱呢。
　　“你们好，我叫方果。”方果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几个妆容精致的少女本来正在埋头刷手机，听到方果的声音，全都抬起头看了方果一眼，各自矜持地点了点头，有的直接似笑非笑地没说话，有的则是敷衍地说了声“你好”，然后就不再搭理方果，继续低头玩手机了。
　　果然很不好相处啊……
　　方果看着少女们一张张冷漠脸，有点头疼。
　　然而冷漠脸的少女们，此时正在微信群里疯狂刷屏，“无敌少女闪闪”群消息滚动得飞快。
　　“卧槽卧槽，你们看到没？这妹子皮肤巨他妈的好！”
　　“老杨，你不要爆粗，小心伯母发现了抽你。”
　　“好想问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平时去哪里做SPA，可是人家害羞嘤嘤嘤……”
　　“你们说她是不是要来给我们吃肉干的，我看见纸兜里的猪肉铺了！”
　　“左越你还想再胖下去么！快醒醒，不要放弃自己啊！”
　　方果见这一群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们一个一个拿自己当空气，却不气馁，调整好心态，再次试探出交流的小触角。
　　“那个，我这里带了些小食，是我自己做的，多吃有助于美容减肥，你们想不想尝试一下？”
　　其中一位个子最高，穿着一身红色鱼尾晚礼服的女生抬起头，淡淡扫了方果一眼，不失礼仪地微笑一下，但是神情中难掩轻蔑：“不用了，谢谢，我们不太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方果：“……”
　　无敌少女闪闪群里，微信ID为“老杨是你老娘”的人发了个中箭跪地吐血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卧槽我说了什么呀为什么我要对这么萌的妹子摆出一副绿茶婊的嘴脸！我他妈的是想揉她啊揉她！”
　　“老杨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绿茶婊么，你这明明是恶毒婊，哪里绿茶？看好了，绿茶是我这样的！”
　　红色晚礼服女生和方果说完那句话，就继续低头刷手机了，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穿蒂凡尼绿长裙的女生抬头，看了方果一眼，声音柔柔弱弱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真的不大喜欢吃这种零食的，你看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找人问问呢？我觉得这种男生们会喜欢一点呢。”
　　方果心说，她这是减肥美容的肉干，给男生有什么用？不过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女生，方果倒是增加了不少信心。
　　微信无敌少女闪闪群内部。
　　老杨是你老娘：“让妹子拎着一袋肉干去男生面前丢脸么？靠，马灵姗你这太婊了！真是绿茶婊！”
　　小马儿过河啊没过去：“哎呀我这也是从小说里看的呀……不过，她不会是真的去找男生们送肉干吧？”
　　“言情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女主被绿茶婊使绊子出丑，最后反而被男主救场，反正最后倒霉的都是绿茶婊，为马灵姗点蜡。”
　　“点蜡+1”
　　“点蜡+2”
　　“我决定了！我要尝尝她那肉干，不是说还减肥吗？”
　　“左越每次都是你破坏队形！”
　　方果这边正在物色，想观察一下面前这些少女中有没有可以突破的，就看到一个胖胖的女生抬起头，正好与她对视。
　　“你带的零食，可以给我尝尝吗？”胖女生说。
　　方果一看来了转机，立刻从纸袋里拿了一包牛肉干给胖女生递过去。
　　“谢谢，我叫左越。”胖女生冲方果友好地笑，接过肉干，打开包装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还在沙发上移了移，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子，对方果道：“晚宴还要有一会儿才能正式开始呢，因为展恒今天是十八岁生日，会有个送成年礼物环节，可能时间会比较久，你先在这边坐一会儿吧。”
　　“好，谢谢。”方果冲左越笑了笑，然后乖乖坐到她身边，从纸袋里又拿出一包猪肉脯，拆开自己吃。
　　其他少女时不时会用一种不屑的眼神向方果和左越看过来，尤其是对左越，她们似乎报以十分的敌意。
　　经历过德世高中的事，方果现在对这种眼神十分敏感，回头看了看左越，心想，难道这个有点胖的女孩一直在这些人中受到排挤和欺负吗？
　　而此时无敌少女们的微信群里，少女们的怨念已经快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鄙视左越！叛徒！”
　　“鄙视！”
　　“可是牛肉干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
　　“好想吃……”
　　“好想吃+1”
　　老杨是你老娘却在痛心疾首：“尼玛你们就认吃，没注意刚才妹子的笑容么？好乖呀好想摸摸头呀……”
　　无敌少女们：“……”
　　老杨你是不是要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得不多，因为后面一些剧情走向细节还没想好，一直在纠结中，等我全部屡清楚了就会爆发的，你们相信我！

    
第151章 Chapter151
　　方果和左越吃肉干肉脯吃得开心到飞起，两人还对烹饪交流了一下心得，迅速结下了深厚友谊，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时，方果索性把纸袋里的所有小食全都送给了左越。
　　“左越，你相信我，这个吃下去真的可以减肥！每天坚持吃！”
　　毕竟这些吃起来像是肉一样的东西，都是芹菜，苦瓜，黄瓜等低脂高纤的食物呀，是方果用陆文修教给她的方法，将它们的五行比重更改了，才会让他们吃起来像肉。
　　左越虽然点头，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方果的话真正听进心里去，毕竟对她来说，即便这些东西不会减肥，她也还是会吃的，谁让她嘴馋呢。
　　晚宴以展先生的讲话开始，所有宾客全都站起身走过去，无敌闪闪群的少女们趁着方果起身走远，迅速将左越包围，将一双双罪恶的手伸进纸袋里，不过毕竟她们和左越不一样，还是很懂得克制的，都只是拿了一小包肉干就收手。
　　“哎呀，这个是怎么做的啊，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干了，不软不硬，特别有嚼劲，味道也刚刚好。”被称作老杨的杨慧妮感叹。
　　“这个猪肉脯也好好吃呀，丝毫没有猪肉的腥膻味儿，比我吃过的那个进口牌子还好。”
　　“不行了不行了，这些零食简直有毒，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再吃的手！”
　　“那你们就吃呗，再拿点。”左越大方地将纸袋递过来。
　　少女们全都惊恐地退避三舍，仿佛左越是引人犯罪的大魔王。
　　这种肉质零食，都是高糖高油高氯化钠，吃上一口被她们的健身教练发现，都要在跑步机上多跑一个小时，哪里敢多吃？
　　左越摊了摊手，将纸袋收回来，心说可不是我不给你们吃啊，是你们自己怕胖，以后不要在群里瞎BB了。
　　其实身为女孩子，左越怎么可能不爱美呢，但是她实在是太喜欢吃东西了，在美食与美貌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所以只靠她自己的毅力，想要减肥千难万难，于是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但是左越也明白，上流圈子里容不下胖子，尤其容不下女胖子，她已经被亲妈下了最后通牒，等高中毕业，就被送出国做整容手术。
　　既然此生注定要带着假脸假屁股假胸过活，还不如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爽一把。
　　展先生的讲话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不过是感谢大家来给犬子捧场云云，一切都只是为了紧随而后的送成年礼仪式做铺垫。
　　方果有点不明白，送个生日礼物而已，为啥要摆个这么大的排场，弄得像颁奖典礼，看着别扭。
　　而此时展恒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的，他永远都看不懂他的父亲，但是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让他生出一种极为敏锐的直觉。
　　他觉得父亲一直在衡量着什么，判断着什么，从他被父亲带进展家大门那天开始，他就处于父亲的考量中，他最初以为是他不够优秀，或是没有足够强大的母家，所以他努力学习，努力经营人脉，努力在所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中寻求联姻对象，然而直到最近几个月，他才终于顿悟，父亲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好像并不是这些。
　　那他到底为什么选择了自己？或者说，他身上有什么样的特质，是被他父亲所看重的？
　　冥冥之中，展恒觉得，一切盖棺定论的因果，就在这一晚，在他满十八岁的这一天。
　　似乎是为了有意营造出某种仪式感，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会走上台，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展恒，旁边甚至还有人专门负责礼单记录。
　　方果被点到名字上前时，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她并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但是很快就想起了口袋里装着的那把钥匙，那是蒋宇川给她的，说是让她当做礼物送给展恒。于是方果走上去，将钥匙交给展恒，和其他人一样说了生日快乐。
　　“谢谢。”展恒微笑地回礼，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但是方果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学长正在接受一场凌迟。
　　而那凌迟的刀刃，似乎是来自于站在不远处的展先生的目光。
　　方果从台上走下去时，往旁边瞥了一眼，眼尖地看到，已经有人将她送给展恒的那把钥匙交给了礼单记录人员，那人在纸上写下：一辆兰博基尼，价值四百万左右。而在那长长的礼单上，几乎所有的礼物都是七位数之上，好像被人刻意规定了标准。
　　方果越发觉得不对劲，即便展家有钱有势，给一个少年人赠送如此豪奢的礼物，未免有些夸张，而且即便是这样水准的礼物，在展恒所在的圈子里司空见惯，有必要弄得像是拍卖会一样吗？还要登台？
　　这台子搭建得别扭，这大厅的灯光搭配得别扭，就连那礼单登记员所坐的位置，都让方果觉得不舒服，方果忽然同情起展恒，她在那台子上待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难受，好像有某种力量撕扯着身体，更不要说一直站在上面的展恒了。而此时的展恒也的确是额头浸出汗水，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
　　方果终于从台上走下来，回头又往展恒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忽然怔住，恍然发现，这整个宴会大厅，好像被人摆了个阵法！
　　赠送成人礼进行到最后，展先生的礼物自然是压轴，他一身儒雅西装地走上去，递给展恒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那木盒只有巴掌大，材质古旧，上了年头。
　　“生日快乐，我的儿子，恭喜你成年。”展先生笑着拥抱展恒。
　　展恒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他接过木盒，勉强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爸”，然后将木盒打开——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居然是一枚戒指，戒身上嵌着一块不规则的五边形的红色宝石。
　　方果清楚地看到，就在展恒打开木盒的一瞬间，那红宝石蓦地亮了一下，而同一时间，展恒吐出一口血，直接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一直站在台下关注着展恒的罗茜茜，在木盒打开的一瞬，惊讶地用手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见过那种戒指！那些在她脑子里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象的阵法师，他们的手上都戴着那样的戒指！
　　宾客们全都吓坏了，有人跑着去叫医护人员，而此时站在儿子身边的展先生，眼睛里却满是狂喜。
　　成了！成了！
　　那高人告诉给他的方法的确有效！
　　他们展家，终于弄出了一个阵法师的后代！
　　也不枉他当年煞费苦心，将一个傻白甜的女阵法师搞大了肚子。
　　“医生来了么！快点！快点看看我儿子！他这是怎么了！”等到医生赶到，展先生才勉强将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压下去，扮出慈父的嘴脸。
　　罗茜茜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为什么展恒的生日宴上，会出现那个世界的东西。她呆呆地站在攒动的人群中，忽然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跟着过去看看？怎么像个木头桩子！”
　　罗茜茜又听到了母亲那让人厌烦的责备声，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憎恶这位母亲。
　　但是没有办法，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这个让她打心底里看不上的母亲，如果没有这个被冠以“罗太太”身份的女人，她在罗家什么都不是。
　　罗茜茜快步走上去，想要靠近展恒晕倒的地方，然而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向前猛地绊了一下，脑袋磕在那高出地面一截的领奖台边缘。
　　今天这领奖台设置得十分诡异，罗茜茜早就在心里吐槽过了，这种庸俗的品味不应该出现在展家的宴会上，如今她额头磕在上面，更是迁怒。
　　然而，当罗茜茜爬起来，她眼前的世界，居然完全变了个模样。
　　她居然看到漫天飘荡着五色的气流，缤纷乱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后面一章是防盗章，应该还是凌晨替换，大家明早来看~

    
第152章 Chapter152
　　方果回到家之后，直接跑去找陆文修，一顿手舞足蹈地比划，将展家的新鲜事和陆文修说了一遍。
　　“陆文修，你说展恒这是变成了阵法师么？原来普通人这么容易就会变成阵法师吗？”
　　陆文修微微皱眉，从方果对当时宴会场地布置的形容来看，那展家分明是摆了个禁制阵法出来！
　　收取豪礼，这是取偏财压身，偏财运极旺，往往是绝了正财的气数。筑起高台，这看上去众人瞩目仰视，实则众矢之的，台下每一道视线都好比利刃。上头孤灯悬照，下无实木之拖，这种种布置，都是在把阵中之人逼上退无可退的绝路。
　　这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作？
　　也多亏了那展恒命大，若是换个根骨差一些的人，只怕直接废了。
　　“每年都会有普通人觉醒阵法能力，其中不乏天赋异禀的人，如果是祖辈里有阵法师，这种觉醒的几率就会大幅度提高。这些半途觉醒的人，超过十八岁的，会被保密部封印能力，抹除记忆，未超过十八岁的会被送到南光书院学习。我想那展家的人应该是早就有人知道了阵法师世界的秘密，想要培养一个自己家族的阵法师出来。”
　　方果听到这里，却是一愣，“进入南光书院？南光书院不是要经过严格考核的吗？那些新觉醒的普通人，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阵法教育，怎么还能考进南光书院？”
　　陆文修看向方果的目光有点复杂，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其实对于人类阵法师来说，南光书院，并不是那么难进。”
　　所谓的百里挑一，只是针对异兽而已。
　　方果呆呆地看着陆文修，在她心里，不能像父母一样进入南光书院学习，永远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异兽从小学到高中接受的阵法教育本来就很落后，而考入南光书院的标准却比阵法师严苛千百倍，以至于最后能顺利进入南光书院学习成才的异兽都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异兽只能在贫困中苦苦挣扎。
　　为啥就这么不公平呢？
　　方果一夜之间三观被毁，心情坏到了极点。而这样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寒假最后几天结束。
　　德世高中开学了，德世高中英语教研组的老师们却惊奇地发现，只是一个假期不见，肖老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老肖她好像瘦了啊！”
　　“是啊是啊！感觉瘦了好多！尤其是大腿，老肖以前那是什么身材，妥妥的梨型身材啊！大腿快能踢死一头牛了，我的妈呀现在那双腿，线条也太好看了吧！我今天早上在老肖后面走，都不敢认她了！”
　　“不会是做了抽脂手术了吧！”
　　“你们觉得，就老肖的那个抠门劲儿，能花好几万块钱去做什么抽脂手术？”
　　“我觉得她好像不只是瘦了，皮肤也变好了呢！好像脸上的雀斑都没了！”
　　“我听说老肖和她的那个渣男丈夫离婚了。”
　　“真的假的？！怪不得呢……离婚使女人重生。”
　　英语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见肖老师走进办公室，立刻噤声。其中一个老师又偷偷打量了肖老师片刻，终于忍不住问：“老肖，你假期是不是减肥了呀？”
　　有了一个出头鸟，后面的小鸟们也相继跟上，立刻又有一个老师说：“你是不是还去做了美容？”
　　“老肖你现在的脸色简直太好了，是不是吃了什么补品啊？”
　　“老肖，你现在看着可比放假之前年轻了十岁啊！!”
　　其实肖老师瘦一点，皮肤白一些，再稍微用心打扮打扮，那也是个端庄素雅的大美人啊！特别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肖老师倒也没谦虚，笑吟吟地说：“最近确实在吃减肥和美容的食品。”
　　众英语老师全都是一副“怪不得！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些年纪稍大些的老师立刻就没有了什么兴趣，现在市面上各种减肥美容的药物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那种都是饮鸩止渴，对身体伤害极大。肖老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虽然看着美，但绝对不可取。
　　不过一些年轻老师还是难免心里种草，迫不及待问肖老师，她吃了什么减肥美容食品。
　　肖老师乐呵道：“啊，我中午饭带的就是那种减肥食品，你们到时候可以看看。”
　　好奇心逼死猫啊，老师们抓心挠肺，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一个个探着脑袋围在肖老师的办公桌前，眼巴巴看着肖老师打开保温饭盒，然后就听见一圈的咔吧咔吧掉下巴声。
　　红烧肉……
　　肖老师你这是在逗我们玩吗？
　　看到同事们一双双怨念的眼睛，肖老师拿出手机，打开淘宝的饕餮小食店，解释道：“我真的没有乱说，你们看，我这都是在这家店买的。看看这上面写的，因为是经过特殊工艺加工，所以这些在我们看来非常高热量的食物，都被转化成了减肥食品。我这一个假期都是从这上面买东西吃的，不过最近买的越来越多，总是抢不到货……”
　　几个英语老师半信半疑地接过肖老师的手机，浏览了一下饕餮小食店的商品。
　　不过……饕餮小食店？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肖老师，这好像是你们班的那个叫方果的学生开的淘宝店吧？”一个英语老师很敏锐地发现了槽点。
　　“肖老师……你这是在给自家学生打广告么？”
　　肖老师抢过手机，“切，你们爱信不信！”
　　而与此同时，极其相似的场景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上演。
　　无敌少女闪闪群里，左越发了一条消息。
　　左大壮：“筒子们，我要和你们说一件事。”
　　老杨是你老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马儿过河啊没过去：“老杨，你再不改改你这爆粗口的坏毛病，小心伯母真的会抽你。”
　　老杨是你老娘：“马灵姗，我他妈爆粗口了吗？！”
　　左大壮：“有关我的体重……”
　　左越说完这句话，立刻不少潜水党被炸了出来。
　　“左越你这就是自找的，又胖了吧？谁让你一点都不克制！”
　　“我们当初就说让你把那袋子肉干丢了，你就不听，现在胖了又来找我们哭哭哭，活该！”
　　“左越你还是现在就去国外做抽脂手术吧，你现在太放飞自我了……”
　　左大壮：“我瘦了七斤。”
　　无敌少女闪闪群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爆炸了。
　　她们看见了什么？！！！
　　左越？居然说她瘦！了！七！斤！
　　老杨是你老娘：“左越，你是不是把自己眼睛吃近视了？体重秤看错了吧？”
　　小马儿过河啊没过去：“左越，你是不是吃拉肚子了？”
　　身为一个白富美圈里的胖妞，必然要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左越完美无视了基友们的吐槽，并且宣布了一个自己苦思冥想之后得出的重大结论——
　　左大壮：“我觉得，我是吃了那些肉干变瘦的。”
　　接下来，左越用无比严密的逻辑给无敌少女们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是吃了肉干变瘦，就在她以百分百的自信，觉得大家应该被说服时，却发现群里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左大壮：“喂……你们人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
　　就在左越以为无敌少女们懒得听她胡说八道，该干嘛干嘛去了，所有人又同时冒了出来。
　　老杨是你老娘：“靠！！！！马灵姗你这个小婊砸居然把芝士焗饭速冻便当的库存买光了！！你还是人么！”
　　小马儿过河啊没过去：“不是我呀【可爱】”
　　老杨是你老娘：“你以为你匿名我就不知道是你了么！最后俩字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行了你们两个，没看见店里所有商品全都售罄了么！”
　　“伤心，毛都没抢到……”
　　“没抢到 1”
　　“没抢到 2”
　　方果的饕餮小食店生意重新红火起来，又恢复了小食店刚开张时那种供不应求的局面。她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决定今天放学后去一趟灵犀胡同，和青匪肖泽商量一下，让他们接手一部分食物的五行比重改造工作。
　　虽然这有点难，但是方果觉得，青匪和肖泽在五行平衡方面的天赋还不错，多加练习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成功的。
　　然而放学后，方果刚出校门，却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她的名字。
　　“方果！方果！”
　　方果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了一个梳着波波头的胖女孩，认出正是在展恒生日宴上结识的左越。
　　“左越？你来找我呀？”方果被左越拉进她家的车子里，还有点莫名其妙。
　　“是啊，方果，我是来和你商量正经事的！”左越神情很是严肃，“你的那个淘宝店，有没有想过投资个工厂，把里面的食品批量生产？”
　　方果一愣，投资工厂？批量生产？
　　“不行的。”
　　见女孩摇头，左越急了，“为什么呀！你的小食卖的那么好，为什么不搞量产？尤其是那些减肥系列，你看现在天天断货，这不是放着钱不赚么？”
　　然而无论左越说什么，方果都是一个回答，不行，因为批量生产，就不会有手工制作出来的减肥效果。
　　左越有点失望，但还是加了方果的微信，和她说以后如果改变主意了，就来联系她，她愿意帮方果投资。
　　毕竟如果有了饕餮小食店的减肥食品，左越就可以不用出国去做整形手术了，这至少会省下几百万的费用，这些钱都是可以让她自由支配的，再加上她平时积攒的零花钱，投资建个小食品加工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且左越认为，与其将大把的钱花在臭美上，不如自己来搞个实业啊！嫁什么豪门？！联什么姻？！她凭自己的能力赚个家底，以后包养貌美如花的小鲜肉，岂不是美滋滋？
　　方果让黎叔把她送去陆文修的牙医诊所，路上一直在想左越和她说过的话。她也明白，投资建厂，商品量产化，可以极大幅度提高小食店的收益，但是这行不通啊！因为减肥系列食品，是建立在用阵法修改食材的五行比重，使一种食物吃起来像另一种食物。这可都是需要异兽或者阵法师用运用阵术操作的。
　　也就是说，即使建个工厂，真正能参与制作的还是方果一个人，满打满算，将陆文修，黎叔，陈阿姨，青匪和肖泽都加进来，那也只有六个人而已啊，怎么搞量产？
　　方果一路想破了头，觉得也没有办法可解，除非有大批量的异兽或者阵法师愿意为这个工厂工作，这可能吗？不可能的。阵法师就不用说了，有哪个阵法师会做这种工作？就连异兽也不太可能，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会好端端突然背井离乡地来这里给她打工？
　　终于到了灵犀胡同，方果下了车，正准备往陆文修的牙医诊所走，却被巷子里人头攒动的景象吓了一跳。
　　方果抬头，放眼望去，陆文修的牙医诊所外居然挤满了几百号男女老少，乱哄哄的。
　　见方果走过来，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冲方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老板好！听说这里能赚钱，我们都是来找工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看到上章的评论，想多说两句，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耐心地听一下。
　　其实写这篇文时，桃子一直在纠结，文章后期到底要不要让果子真正进入阵法师世界生活，毕竟这篇文讲的是吃播赢家，很多点进来的读者都是奔着吃播看的，我怕过多描写一个全新的虚构世界，会引起大家不适，所以到目前为止，对阵法师世界的描写始终都是侧面的，大部分剧情还集中在真实世界。但是最近剧情进展到让我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更新变慢了，因为一直没有拿定主意。如果文章后期正面写果子进入阵法师世界的剧情，那么文章中三个重要配角——陈追游，罗茜茜，展恒，也势必会进入阵法师世界，这是桃子最初设计的大纲。陈追游童年父母双亡，罗茜茜的继父莫名对她特别好，展恒身为没有什么优势的私生子却被展父挑中，这些都是为他们觉醒阵法能力做的铺垫。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想要正面描写一个虚拟世界，在直播文里肯定是非常冒险的，因为大家可能不会感兴趣，对写作难度也是一种挑战，比较安全的做法是一直沿用前文的侧面描写方法，保持画风不变。但是桃子又有点不甘心，因为觉得这样做，从开篇第一章就交代的阵法师与异兽的世界观，就有点浪费了，那我还不如写个简简单单小饕餮闯荡人类世界的故事，不要写那些阵法师世界的明争暗斗。而且如果那样写了，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平淡收尾，达不到桃子预想中的效果。
　　所以经过反复考虑，桃子还是决定坚持最开始的想法，故事后期让果子真正进入阵法师世界，几个大剧情也会在阵法师世界里展开，虽然对我来说很有挑战，还是觉得要试一试，或许我能写好呢？大概也是因为一直摇摆不定，导致很多后面的剧情铺垫都集中在最近几章，让大家觉得有点乱，按照正常节奏，展恒，罗茜茜还有陈追游他们三个觉醒阵法能力的时间应该间隔得再久一点，关于普通人觉醒阵法能力的设定也应该提前交代好，这是我的失误。
　　不过不论后面剧情如何展开，桃子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那就是这篇故事的主线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吃播赢家！果子会用吃播逆袭的，至于会逆袭到什么地步，大家可以自由发挥想象~
　　就说这么多了，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留言抽20个送红包，么么哒，希望可以继续支持桃子！

    
第153章 Chapter153
　　方果完全懵逼了，看着眼前乌央乌央的人，发现所有人都是异兽，有的拖家带口风尘仆仆，就跟逃荒似的。
　　“哎，听说这里可以吃饱，我们全家要求不高，只要吃饱就行，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做！”一个长相忠厚的大叔搓着手凑到方果跟前，也不知道在冷风里吹了多久，鼻头冻得红通通的。他身后还藏了个瘦巴巴的小女孩，正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看着方果。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好像幽州所有异兽都跑到这里来了？
　　方果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牙医诊所大门口，抬手奋力拍打大门。
　　“来了来了！”青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大门一开，不论是方果还是青匪，全都呆了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向对方身后。
　　方果惊呆，是因为诊所里居然也挤满了异兽，肖泽正在人群中发放饼干和热水，好端端的一个牙医诊所，弄得像难民营似的。幸亏现在天气冷了，而陆文修的诊所从春节之后也一直停业，没有恢复经营，所以还没有普通人患者过来看牙，不然这个情景，只怕会把人吓到。特别是有的异兽幼崽，没有大人的控制力好，偶尔会现一下原型。单是方果这一眼看过去的功夫，就瞅见一个小男孩瞬间变成了毛绒绒的小猴子，利落地爬上了院子里的大树。
　　青匪惊呆，是因为没想到门外又来了这么多异兽。如今陆公子不在，方老板上学，灵犀胡同109号只有他和肖泽当家，从今天一大早开始，络绎不绝的异兽们就像潮水一样，向牙医诊所涌进来，他们不忍心看大家在外面受冻，就让人进来。可是没用多久，牙医诊所就满了，肖泽和青匪贡献出了扩容版的员工宿舍，但是很快员工宿舍也满了，接着是牙医诊所的后院，前院……这会儿又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没有地方塞了！
　　青匪看到方果，如蒙大赦：“老板，你终于回来啦！”
　　方果正想问青匪，这到底是发生了啥，就看到另一个“自己”从牙医诊所里走出来，扛了一麻袋烤红薯，给蹲在走廊里的一排异兽发放，这些异兽的穿着明显比大多数异兽更破旧寒酸一些，有的甚至饿得面黄肌瘦，从“方果”手里接过红薯，连皮都来不及剥，就直接狼吞虎咽得吃下去，显然不是饿了一两天。
　　方果看着那另一个“方果”，先是神游了一瞬，随即叉腰怒吼：“关放放！”
　　正在分烤红薯的“方果”手一抖，差点将红薯掉在地上，却见一道棕灰色的影子闪过，居然是那刚刚窜上树的小猴子飞冲过来，将快要落地的红薯接住，然后又夺命一般，抱着红薯窜上了对面另一棵树，好像生怕会有人和他抢那颗红薯似的。
　　关放放不再伪装，重新变回了自己本来的少年人样子，呆呆地往小猴子窜上去的那棵大树上看了一眼，喃喃道：“好快……”
　　方果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密密麻麻的异兽群里挤进去，来到关放放身边。
　　“关放放，你怎么来这里了？”
　　关放放飞快地将麻袋里剩下的红薯全都给异兽们分发下去，然后摸摸鼻子，小声道：“果果姐，你忘啦，我春节时在淘铁村和你说过的，我们家决定不让我继续读书了，要我来你这里给你工作。”
　　方果还记得这件事，但是她没想到关放放这么快就来了，他好像只比程欢大一岁还是两岁？初中还没毕业呢，就不读书了。不过看如今这情况，关放放是铁了心要出来找工作的，方果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而是直接问起眼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异兽来这里呀？”
　　关放放有点意外，“怎么，果果姐，你还不知道吗？”
　　方果心说，她应该知道啥，她现在为了供应小食店的上新，都快要没时间睡觉了。
　　关放放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地看了看院子里的异兽们，然后对方果说：“咱们进去说吧。”
　　牙医诊所无论室内还是室外，几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方果和关放放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这里的异兽们大多数都躺在地上休息。
　　“果果姐，你最近都没有听新闻吗？阵法世界现在可是乱了套了。”关放放压低声说。
　　方果摇头，“我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关注过阵法世界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关放放叹了口气，“那老中书令不幸去世的事，你总是知道的吧？”
　　方果：“嗯，这个我是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就在中书院。”
　　关放放惊讶，“果果姐你在中书院？”
　　方果：“是呀，也是凑巧。”
　　关放放微微皱眉，居然显露出忧心神色，“那，果果姐你那天……是不是在中书院变出原形了啊？”
　　方果对关放放的吞吞吐吐很是不满：“你先不要问我了，说说大家到底为什么突然全都从幽州城里跑出来呀？”说着方果又放眼望向异兽群，“我总觉得，幽州城的所有异兽，好像都聚集到这里了……”
　　关放放点头：“嗯，差不多吧，也有一部分回到各大异兽村，投奔亲戚去了。”
　　方果听出了什么，“怎么，难道幽州城里现在不让异兽待了么？”
　　关放放道：“倒也没有直接驱逐，但是自从老中书令死后，副中书令临时代行中书令之职，颁布了《三十二条法令》，九州阵法世界完全变了天，寄居在九州主城的异兽们几乎一夜之间失业，没办法在城市里生活下去了。其他主城还不知道，但是幽州主城这边，因为早就听说了你这里可以找到工作，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差不多全都过来了。”
　　方果听得倒抽一口气，“三十二条法令？里面都写的什么内容呀？”
　　关放放摇头，毕竟在阵法师世界，并不存在搜索引擎这种神物，哦不，他们甚至连互联网都没有。
　　“当时在广播里听播报员念了一遍，具体记不清了，但大体上还是进一步限制了异兽在九座主城的权利，比如租房资格，工作资格，还有异兽幼崽在主城里的受教育条件限制……如果说大家以前还有可能钻点法律空子，勉强生存，如今三十二条法令一出来，算是彻底堵住了异兽们在九座主城的生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54章 Chapter154
　　方果一只做吃播的饕餮，即使对这所谓的三十二条法令不满，又能做什么？总不能蹲在那个副中书令家里，把他吃破产吧？
　　眼下她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安置这些投奔而来的异兽。这么冷的天，将他们赶出去流落街头，这种事方果做不出来，退一步说，就算她想要偷偷摸摸做一下，回头被奶奶知道了，指定要大鞋底子抽死她。但是就这么放任他们在诊所里吃喝，又有点不太现实，毕竟异兽和普通人不一样，很多异兽的食量和饕餮相比都不会太逊色，这么白白养着一票人，相信用了多久，方果就会一朝回到解放前，连肚子都吃不饱了。
　　方果把肖泽和青匪叫过来，开了个三人小会，想问问两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青匪担忧地表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做直播吧……”
　　肖泽：“……”
　　关放放蹲在旁边插嘴：“果果姐你不如先做个筛选，看看哪些人是适合做直播的，先把这部分人签下来，也算是给他们一份营生。”
　　青匪：“这个提议好呀！如果他们可以做直播，就能赚到钱了！”
　　肖泽：“……”
　　方果见肖泽一直不说话，也早就习惯了，一直自动将他忽视，但是抬眼看到满院子的异兽，方果又有点眼前发黑。
　　这么多人，该怎么筛选……难道让他们一个个表演么？而且即便有些人天赋异禀，特别适合去做主播，但若碰上个青匪这样人怕出名猪怕壮的，不是白折腾了？
　　方果这边正在想呢，青匪那边却已经忙活开了，在陆文修办公室的大门前拉了个横幅，写上“招聘”两字，然后便将小板凳摆好，充满期待地朝方果看过来。
　　方果大概数了一下，今晚挤在诊所里的异兽最少也有六百多人，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五分钟面试一个人，也要五十多个小时。五十多个小时是什么概念？不眠不休两天多也干不完呀。
　　就在这时，几乎快把自己变成透明人的肖泽，居然奇迹般地开口了。
　　“可以用程序。”
　　方果被肖泽这句话吸引，追问：“什么程序？”
　　肖泽沉默，就在方果以为他不可能再开口时，肖泽又说：“我可以编写一个报名程序，把所有人的信息归一下类，掌握他们的特点之后，再有针对性地面试。程序还可以附带一个应聘意向，了解一下每个人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你可以自己编写这样的程序？”方果惊讶。
　　肖泽点头。
　　方果；“那你需要多少时间能写完？”
　　肖泽想了想，“一个小时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电脑白痴方果和青匪一起见证了由计算机大佬带来的奇迹，只见肖泽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移动得都快要出残影了，最终竟是完全编辑了一个崭新的，针对这些异兽设计的应聘程序。
　　方果和青匪将诊所里全部电子设备搬出来，平板电脑加各种手机，大概有二十台左右，全部下载了肖泽的软件之后，再假装分发给异兽们，这样速度确实比他们人工海选高了许多，而且更有针对性。
　　方果觉得，让肖泽在这里陪青匪做饭，简直太屈才了。
　　“这个应聘意向是啥意思？”虽然已经被科普该如何使用这装在手机里的程序，异兽们还是小心翼翼的，特别是程序里提出的问题，更是一万个小心谨慎地琢磨，生怕自己回答不正确，丢掉这唯一可能获得工作的机会。
　　“应该就是你想做什么类型的工作吧？”
　　那个提问的年轻姑娘瞪大眼看着回答她的人，惊讶道：“原来工作还可以选吗？”
　　“是啊……我们这是要给一只异兽打工呢，应该会和阵法师老板不一样的吧。”那人回答得也是将信将疑，显然对自己的前途，还是一片未知。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填报信息，异兽们就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在一个阵法师开的牙医诊所中，他们感受到了罕见的被尊重。
　　六百多人的信息录入，差不多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全部录入完毕，这些信息又被肖泽设计好的软件自动归类整理分析，将所有人的信息展现的非常明白。
　　比如有多少人会乐器，会什么乐器，每个人受教育的程度是什么，每个人的家庭成员，兴趣爱好……方果不需要一个一个亲自面试，只从这信息程序里，就已经对每一个人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让方果惊讶的是，她发现这些异兽中，竟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接受过完整的异兽高中教育，甚至还有一个曾经在南光书院读书，后来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供不起他，而且他身为异兽，在那些阵法师的衬托下，资质似乎也显得极为平庸，最后便不了了之地放弃了。
　　方果对着屏幕，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放学时左越和她讲的话，她可还没忘呢。如果这些异兽中有人能像她一样，改变食材五行比重，不就可以成功做出小食店的减肥食品了，配合着机器生产，这产量绝对会大幅度提升啊！
　　工厂啊，要是有自己的工厂，她要省多少力气呢！
　　且不说第二天方果去上学时的心情如何，肖老师今天从一早就各种雀跃，让英语教研组的同事们频频侧目，互相用眼神交流——
　　“老肖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今天打扮的好像是很好看呢！”
　　“我怎么觉得肖老师变少女了……”
　　“我只是觉得她比昨天又瘦了一点点。”
　　“你们说，不会她天天中午吃的那些东西，真的能减肥吧……”
　　减肥美容，似乎永远都能成为女人凑在一起时不衰的话题。很快老师们的话题就跑远了，对肖老师的关注也少了一些。而此时的肖老师，却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张老照片静静出神。
　　照片上的肖老师还很年轻，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已经能看得出来少女的清秀，她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很显然就是她的父母。然而这么多年过去，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母亲的踪迹还没有找到。
　　早在过年前父亲就给她打过电话，说是要去外地接母亲，可是这一接，就是好几天没有音信。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还是没有找到母亲？母亲不肯原谅父亲？
　　肖老师这几天心一直提着，就在今早，父亲终于和她取得了联系，说已经接到了母亲，今天晚上就能抵达京城，正好开车来学校接肖老师。
　　和多年失散的母亲再度相见，一家三口团聚，肖老师心里又紧张有开心，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渴望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
　　在驶入京城的高速公路入口，坐在车上的肖副省长又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阵法师世界里发生过的事。
　　那天晚上太惊心动魄了，就连阵法师经历过，都可能会很久没办法从同事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对肖副省长来说，让他心中不安的，却不是因为看到阵法师死亡，而是在那间保密室的资料库里，他得到的妻子的记忆符，被人一伙人夺走了。他当初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勇气，居然不顾死活地从保密部追出去。
　　那些人似乎只是想要将他引出来，并没有真的打算抢夺记忆符纸逃走，在中书院之外的一个地方，他们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然后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想要拿回记忆符，就要答应，做他们在普通人世界的代理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3=

    
第155章 Chapter155
　　当代理人是什么意思？首先就是要帮这些人运转一个基金会。肖副省长很清楚，前面那位副省长的发展势头一直比他好，背后靠着的正是那个传销起家的基金会，然而成也是基金会，败也是基金会，这位肖副省长之前最大的政治敌手，就这么栽进去了。
　　阵法师也是人，不可能餐风饮露过日子，尤其是阵法师世界的当权者，站在金字塔顶尖上的那些人，背后有几个没有普通人世界的资金支持？这个基金会，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对于阵法师来说，这个基金会，只是他们用来敛财的工具，但是对于肖副省长来说，那就是压榨百姓骨髓的毒瘤！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淘铁村的小姑娘将这件事捅了出来，影响太过恶劣，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发生。越是落后贫穷，越是会成为那些诈骗者的目标，而一旦这些可怜的底层人民被骗，对于他们来说，生活无异于雪上加霜。
　　肖副省长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妻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肖太太回过头，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与彼此微笑对视。
　　身为一方大员，权力有多高，责任便有多大，如果为了换取他一个人的幸福，而要他成为坑害百姓的帮凶，肖副省长宁愿他的妻子永远想不起他。
　　但是当那些人手持妻子的记忆符提出威胁时，肖副省长给出的回答却是，他愿意成为他们的代理人。
　　时间倒退回肖副省长被肖泽引荐给陆文修的那一天——
　　陆文修的牙医诊所里，肖副省长站在陆文修面前，有些忐忑地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我的确可以帮你联系到保密部，但是并不是无偿的。”陆文修抬起眼，直视着肖副省长，“毕竟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肖副省长被年轻人看得心中一凛，正色道：“需要多少钱？”
　　陆文修轻勾唇角：“肖副省长和夫人前半生的回忆，难道只是金钱可以衡量？肖副省长无需破费，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肖副省长眉头拧紧，心知对方提出的要求一定不简单。
　　果然，陆文修道：“如果有阵法师想要你成为他们的代理人，筹办基金会敛财，不要拒绝，答应他们。”
　　肖副省长面色立刻变了，“这绝对不可能！”
　　“肖副省长为官清正，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愿意和您合作。”陆文修语气不急不缓，神色泰然，“放心，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是真的让您成为他们的敛财工具。但是如果您不答应，那些人还会找其他官员做代理人，不论如何，他们总能找到愿意为他们做事的人。到时候一个新的基金会卷土重来，倒霉的还是普通世界的百姓。”
　　不过最后打动肖副省长的，还是陆文修最后这一句话。
　　“肖副省长，难道您不想让这样的事，永远消失吗？”
　　肖副省长：“……”
　　陆文修笑着伸出手，“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年轻人，还真是善于说服别人呢。
　　……
　　车子快要到达德世高中时，肖副省长让司机将车停在临街僻静的地方，然后拿出手机给肖老师打了个电话。
　　“喂，囡囡啊，我和妈妈已经到你们学校附近了，车子停到了临街商贸大厦后门，你走过来好不好？”
　　肖老师自然知道，以父亲如今的身份，不可能不管不顾直接将车子开到学校大门口，而且其实她也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知道了，我这就往外走了！先不说了哈。”肖老师干脆地挂了电话。
　　肖太太有点紧张，毕竟当年是她神经无法承受那些光怪陆离的认知，这才去主动清除了记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无异于抛夫弃女了，尽管这么多年，她过着没有那些记忆的平淡生活，但是在心里，她却总是饱受折磨，常常午夜惊梦，恍惚中总觉得自己曾经有一个极其幸福的家庭，还有美丽的女儿。这也是为什么开始新生活之后，她没有再成立新的家庭。
　　记忆不在，但是那份情感的牵绊，却从来不会被任何外在力量割断。
　　“老肖！你看看我，是不是太老了，囡囡已经认不出我了吧？”肖太太手脚慌乱地整理着发型。
　　肖副省长乐呵呵：“哪里老了，还是那么好看。”
　　肖老师步履生风地从德世高中出来，一路往商贸大厦后门的那条小胡同走，然而越是快要走到地方，这脚步却越发慢了下来，等到看见父亲的那辆不起眼的专车时，甚至停下了脚步，有点不敢过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车门打开，一位气质儒雅的妇人从车上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向肖老师看过来。
　　“囡囡……”肖太太抑制着眼眶里打圈的泪水，轻轻叫了一声。
　　肖老师：“……妈？”
　　在见到母亲之前，肖老师曾脑补了与母亲重逢的一百种场景，然而到了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思念与委屈，如开闸的水，被释放出来。
　　肖老师快跑着奔过去，“妈！”
　　别离了近二十年的母女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段被斩断的亲缘，终于在这暖日融融的初春里，归复原位。
　　而就在肖老师刚刚走过的那条街上，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瑟缩在皮夹克里，正在路边拦出租车。他的手机响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接通，听到对面说了什么，突然面色狂喜：“生了？男孩！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我有儿子了！”
　　男人似乎被打了鸡血一样，刚才还一副颓废的样子，这一个电话之后立刻精神起来，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来，男人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却忽然迟疑了一下，又回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才那个走过去的女人……怎么好像是肖芳？
　　不可能，肖芳怎么可能会打扮得那么漂亮，那女人永远都是不修边幅。
　　男人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上了出租车。
　　他不是别人，正是肖老师的前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肖副省长会叛变么，那是必须不可能的呀！
　　看到大家的留言，其实这篇文下个月初就会完结了，所以不用担心拖沓，后面的节奏只会越来越快的。还有虽然涉及的内容可能会比较沉重，但是总体还是和原来一样，欢乐风为主~

    
第156章 Chapter156
　　肖家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久，最后还是肖副省长把妻女劝开，好不容易让两人坐上车。
　　“囡囡还是那么好看，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肖太太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肖老师，就好像肖老师还是个小孩似的，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摸摸她的脸。
　　肖副省长在旁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心说你是没看见我刚把女儿认回来时的样子，都能和你做姐妹了。但是这种话能说么？必须不能说啊！
　　“囡囡啊，我入京任职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单位给我安排了房子，还挺宽敞的，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不如回来和妈妈爸爸一起住。”
　　肖老师其实心里也挺难为情的，老大不小了，还要和父母一起住，但是一方面京城的房租实在是贵的离谱，另一方面，她很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她以前就是脾气太硬，总愿意钻牛角尖，如今既然决定改变，自然是要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于是同意了肖副省长的提议。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的出租房，帮你搬家吧！”肖太太早就急着见外孙女了，一刻都不想等。
　　肖老师点头，“行呀，正好我过去帮你们收拾一下。”说完又顺口问了一句：“爸，你调职到什么地方了？”
　　肖副省长也是随口一答；“主抓生产的，比如批个地啊什么的，都归我管。”
　　方果放学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灵犀胡同。牙医诊所里还有那么多异兽等着呢，她总归要回去拿个主意。
　　从昨天异兽们上交的应聘意向来看，大概有七十多人想要申请成为主播，毕竟直播赚钱的说法在如今的阵法师世界已经广为流传。
　　青匪和关放放建议方果在这些人中筛选一下，但是方果觉得，她其实也不大能摸清楚神奇网友们的喜好，毕竟当初谁又能想到，村长赶猪张大娘带孩子之类的直播，也能那么吸粉？
　　不能以常理去揣度广大神奇的网友们啊。
　　所以方果昨晚在离开之前，给肖泽和青匪布置了一个任务，帮这些想要成为直播播主的人注册香蕉直播的账号，让他们先试着在上面直播一天，看看人气如何，这也能让申请者们更直观地感觉一下，做直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
　　方果走进牙医诊所，发现今天比昨天的状况好了不少，虽然好像看起来又多了一些人，秩序却一点不乱，而且异兽们有了奔头，不再像昨天那么凄风苦雨，此时在方果进门时，全都三五成群地围在电脑和手机旁，正在专心致志地学习如何上网，特别是那七十多个申请做主播的人，经过一天的锻炼，俨然已经可以熟练使用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
　　另外还有一些自认为厨艺好的，在厨房帮青匪准备饕餮小食店的食品，就连那些异兽幼崽们，都在很懂事地帮着大人打包装箱。
　　方果看到昨天那个躲在父亲身后怯怯看自己的小女孩，正在帮快递员将几个大纸箱搬上小货车。
　　“小妹妹，这箱子很重，你不用搬，给叔叔就好。”快递员好心地拒绝小女孩的帮忙。毕竟这么沉的箱子，他一个成年男人搬着都挺累的，更何况是个快要瘦成豆芽菜的小女孩了。
　　然而下一秒，瘦巴巴的女孩便一手拎起两个大箱子，轻轻松松就将箱子丢上了车。
　　快递员：“……”
　　其实快递员今天从走进专家牙医诊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但是究竟哪里怪，又说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为啥，看着满满当当挤在牙医诊所里的这些男女老少，莫名地，有种走进小动物收容所的感觉……
　　快递员将所有包裹揽件成功后，便开着小货车走了。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快递员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居然不知道还能干点啥了。正迷茫着呢，却见面前伸来一只秀气的手，手心里拖着一颗糖。
　　“吃吧！”见小女孩望过来，方果说。
　　这孩子都要饿成皮包骨了。
　　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小心翼翼地从方果的手心里接过糖，然后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吃，小女孩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开心地笑起来，两只眼睛笑眯，然后直接将方果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大圈。
　　方果：“……”
　　她知道小女孩是什么异兽了，应该就是特别擅长把人举起来的孰湖吧！
　　怪不得刚才举起那两个大箱子跟玩似的呢。
　　见方果来了，肖泽终于从计算机面前抬起头，默默过来递给方果一份大数据分析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七十多个申请者开通直播的数据情况，甚至包括什么时候观众的数量最高，播到什么内容时，弹幕和礼物最多，都有详细的说明。
　　方果埋头翻了一会儿，发现这七十多人中，大概有超过半数的人成绩都相当不错，这其中数据最好的，居然是昨天看到的那个爬树的小男孩，他叫图小白，直播的内容就是爬树。
　　就在这时，诊所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呢，脆生生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开门呀！开门呀！我这次把我三舅姥爷带来了，要说话算数，让我签约做直播播主！”
　　方果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极其好看的小萝莉，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精雕细琢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只是相比于大多数孩子，小萝莉显得过于苍白了一点，看上去像是长期不见太阳。
　　不过这个萝莉还不是让方果惊讶的，真正让方果看直眼的，是小萝莉身后跟着的人。
　　方果：“水行舟？”
　　小萝莉回头看了水行舟一眼，“三舅姥爷，她认识你呀？”
　　水行舟生平最恨这萝莉用这个称呼叫自己，但是当着方果的面，又不大好发作，只能干笑道：“方果，这是我……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小萝莉纠正，“不远了，我是你外甥孙女。”
　　水行舟：“……”
　　方果让水行舟和小萝莉进来，小萝莉张望了一圈，疑惑道：“诶？那个帅气大哥哥呢？”
　　水行舟的脸更黑了，他和陆文修那混蛋明明是同岁，为什么自己成了三舅姥爷，人家就是大哥哥？
　　方果：“你要找陆文修？”
　　小萝莉点头：“对呀！上次我说要做直播，他说必须要有监护人同意，我今天把监护人带来啦！快点让我做直播呀！”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孰湖：……崦嵫之山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

    
第157章 Chapter157
　　方果见小萝莉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便问：“你打算做什么内容的直播呀？”
　　小萝莉也不多做解释，清了清嗓子原地站好，然后唱起了歌。她唱的歌没有什么歌词，乍一听，好像只是轻哼着什么曲调，几乎压不过院子里嘈杂的人声。然而很快，在她哼唱了第一个小节的旋律之后，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呆呆地回头看向小萝莉，不可自拔地被歌声吸引。
　　这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籁，听得人忘记了一切烦恼，好像连灵魂也从躯壳里飘了出去，只愿追随着动听的歌声飞舞。
　　水行舟见这满院子的异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眼睛发直，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小萝莉的嘴，结果立刻收到了无数仇视的目光，好像他干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鲛人的歌声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这个方果是知道的，或许是因为她上古凶兽本性没有完全退化，比大多数异兽的抵抗能力强，所以她虽然也觉得小萝莉的歌声很好听，还没有到被勾魂摄魄的程度，只不过此时她看向鲛人萝莉的眼神怪怪的，眼睛好像能放光。
　　水行舟最受不了方果这种眼神，忙把自己萝莉拉到身后挡住，“喂，你干什么！别想吃她！”
　　萝莉探出头，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做直播嘛？”
　　可以，太可以了！
　　方果目光炯炯地盯着萝莉，仿佛已经看到了直播间里不停跳动的礼物。
　　这时方果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钱满家。
　　“喂，老板，公司到底要不要更名，我们马上就要将重组上市的资料递交到证券交易所了！”
　　“改的改的！我很快就告诉你！”
　　钱满家快哭了，上次他听方果这么回答时，京城的雪还没化呢，“不行，不能再拖了，老板你必须今晚就告诉我！”
　　“好……那两小时后再给你回话。”方果被钱满家催得快要窒息了，只能将拖延期缩短。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比较担心。”钱满家语气有些凝重，“我们网站的盈利最近不是很好，虽然签约了一批新主播，还增加了一些新板块，但是很多传统板块的人气主播跳槽，比如最大头的游戏版块，唱歌板块，美妆板块……这些都是以前的流量大头，这些主播走后，更是将广告商一起带走了，我担心新的申请会出问题。”
　　本来因为原香蕉直播的老板和老伴娘打离婚官司，香蕉直播就被折腾得半死不活，最近几个月的利润严重下滑，即使淘铁村的居民和穷奇的加盟让网站有了些起色，但也终归是杯水车薪，还是挽救不了大体的颓势。
　　毕竟这还是个看脸的世界，淘铁村居民们走红属于另辟蹊径，真正赚大钱的主播，还是那些长得好看的，不论他们是不是整容脸。就比如之前那个萌薇儿，没有一张二次元的萌妹脸，又怎么可能会受到那么多宅男的追捧？如果不是自己作死，她绝对可以在直播界安安稳稳再赚上一大笔，运气好被哪个导演或者投资人看中，没准还能接个网剧，分分钟进军娱乐圈呢。
　　申请不被批，无法重组上市，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如果不能顺利上市，大小股东们对企业失去信心，就会争相抛售股票，香蕉直播的股票可能很快贬值，不仅之前方果投进去的钱要打水漂，可能还要面临高额负债，最后沦落到破产的境地。
　　“你觉得，利润需要多少才能比较保险呀。”方果问。
　　钱满家一愣，“那当然是越多越好，最起码不能低于十五个点吧，也就是上次香蕉直播申请入市的数据，而且必须要在两个星期之内达到，也就是说，最起码平均每天要有三百万盈利。”
　　“嗯，我知道了。”方果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还在公司里加班的钱满家一脸懵逼，心说这就完了？就是说一声知道了？
　　接下来的后续手段呢？要不要走走证交所的关系，要不要运用一点金融手段把数据做得漂亮一点？这些都没有？就一声“好，我知道了”？！
　　这老板，果然是不太靠谱啊……
　　而此时挂断电话的方果，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忽然长舒一口气，对院子里的异兽们说：“来，我现在念一下名字，被点到的人大家跟我进去。”
　　方果对照着肖泽给她的数据分析报告，开始点人名，一共点到三十二人，加上水行舟这外甥孙女，一共三十三个人，一起将他们领进陆文修的办公室。
　　“时间很紧迫！”方果一开口就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异兽们都听得面面相觑。
　　这是在说啥呢？
　　方果负手一圈一圈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异兽们的目光就跟着她一圈一圈的转，那蹲得最近的小猴子图小白，都快要看出一脑袋小鸟了。
　　“老板，你到底想和大家说什么呀？”青匪终于忍不住问。
　　方果总算不再踱步了，而是严肃地看着大家。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异兽们再次互相看了看，他们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生存呀！
　　“为了不挨饿！”
　　“为了吃饱饭！”
　　“为了好好活下去！”
　　“为了不再看幽州城那些讨厌的阵法师的脸色！”
　　有了第一个人发言，异兽们憋屈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在这个小小的牙医办公室里，愤愤不平地表达着心中的诉求。自那个什么见鬼的三十二条法令颁布，他们的生存空间被一步一步压榨。很多时候异兽们都在想，假如没有面前的这个饕餮女孩，没有这间在异兽中广为流传的牙医诊所，他们可能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去加入叛军。
　　“嗯，大家来到这里，都是想要得到一份工作的！”方果点头，“而且你们也的确非常适合直播！我相信，如果大家成为主播，一定可以赚到钱！一定可以吃到饱！”
　　“吃到饱！吃到饱！吃到饱！”异兽们齐声附和。
　　方果声音提高，举起手臂：“我们可以永远不再挨饿！”
　　异兽们群情激昂地挥舞拳头：“不再挨饿！不再挨饿！不再挨饿！”
　　方果抬了抬手，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但是，实不相瞒，现在我们的网站面临一个重大危机！如果这个危机过不去了，我们就没办法做主播了。如果没办法做主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吃不饱，挨饿……
　　异兽们脸上全都显露出不安的神色。
　　“所以，如果我说，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直播网站需要大家拼命努力地赚钱才能活下来，可能会很辛苦，可能要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要你们竭尽所能地想办法在直播间里赚钱，你们还愿意成为主播吗！”
　　异兽们沉默了片刻，这时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他正是昨晚第一个方果说话的异兽，是那个孰湖小女孩的父亲。他在幽州城里的一家小餐馆打工，这一天直播做些家常菜，虽然没有特别高的人气，却也有了不少点击。
　　“方果姑娘，我们如今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你能收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别说拼命工作，就是你让我们现在变出原型出去打家劫舍，大家伙也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是呀！如果不是昨天的那个热包子，我小儿子就要饿死了。”一个中年女人红着眼睛说。
　　“我们朱厌一族最怕冷了，现在天气还这么冷，要是真的露宿街头，我们都会冻死，幸亏还有这个牙医诊所让我们歇脚，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有没有觉得，我们果果其实除了吃播，还很有做企业文化培训师的天赋

    
第158章 Chapter158
　　方果见异兽们全都干劲十足，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辛苦工作吓退，便给叶爽打了个电话。
　　“准备三十三份电子合同……”
　　叶爽如今已经习惯方果动不动就拉来一票签约主播，而且只要是方果拉来的，最后被证明都很能赚钱，所以她还是充满了期待。不过考虑到网站如今的境况，叶爽还是有些忧心地问：“这次也要把收益分成那里改成九一分吗？”
　　方果：“不用了，和其他网站一样就可以。”
　　叶爽这才松了口气，很快便将合同搞定发了过来，方果告诉大家该如何进行电子签约，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三十三名闪亮新主播就诞生了。
　　水行舟帮外甥孙女签字时，看向方果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方果一脸疑惑。
　　这鲛人在说啥？啥天赋？
　　水行舟正色：“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些要紧事和你说。”
　　方果：“嗯？什么事呀。”
　　水行舟：“你的特别许可证被吊销了。”
　　方果：“……”
　　真是晴天霹雳！祸不单行！
　　方果瞪圆了眼睛：“那我们在淘铁村种的那些祝余草和薰草……”
　　水行舟沉重地点点头：“没错，只能卖给异兽和阵法师了。”
　　这些东西在阵法师世界本来就不值钱，没有了特别许可证，不能在普通人的世界售卖，那不就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赔钱吗？
　　“这么会这样呢，这可是中书院颁布的呀。”方果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悲剧。
　　水行舟神色轻蔑地冷笑一声，“现在的中书院，已经被一群蠢货占领了。”
　　方果这才想起来，九座主城现在正在清理异兽，不由担心起水行舟，“你现在还好么？你经营的酒吧没事吧？”
　　水行舟不屑地一挥手，“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损失些小钱，用来打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吸血虫。”
　　方果叹了口气，她原本还想着，如果香蕉直播的盈利额度实在是无法达标，那么她就在最后用自己的钱去给网站的主播们刷礼物，但是如今倒好，特别许可证被吊销，她少了一项重要收入，而且小食店里很多用了这些材料的商品也不能再卖了，不然分分钟被保密部的人找上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这项生意停了吗？”方果问。
　　“那些人不愿意让我们从这个路子上赚钱，我们就换个路子。”
　　方果深受启发，顺着水行舟的思路往下想，“不能把阵法师世界的东西卖到普通人世界，那么我们就把普通人世界的东西卖到阵法世界。你说我们该卖点啥？”
　　水行舟笑得像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你说在幽州城，开个普通人的饭店怎么样？”
　　阵法师们因为受到修仙的历史传统影响，对烹饪一向不太走心，就算是到了今天，辟谷修炼已经不再时髦了，美食传统还是很贫瘠，少有的一些美味，也都是仗着食材本身的鲜美。阵法师甚至也曾自我调侃，说他们都是吃草长大的。
　　这种情况在异兽们迁移到九座主城而渐渐好转，因为进入九座主城讨生活的异兽们大多是祖祖辈辈和普通人混居的，在饮食上受到普通人的影响，所以他们进入阵法师聚居的城池，很多都走进了后厨，或是在餐馆做主厨，或是成为阵法师们的私人料理师。
　　异兽们背井离乡，不得已在九座主城寄居，大部分因为家乡的村落逐渐凋敝，他们负担着城市里最脏最累的活，方便了阵法师的生活，如今却被无情地驱逐出去。
　　“普通人的饭店？”方果想了想，“会有人愿意去吃吗？”
　　水行舟看着一脸怀疑的方果，心说，恐怕你还不知道现在阵法师们为了进入普通人世界吃东西，打破头地申请通行许可，这全都拜眼前这只饕餮所赐。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不少阵法师在零点地铁的车站里聚集，就为了看看方果当天的直播，以此了解普通人世界有什么好吃的。
　　“这件事想要成功，还需要打点很多，等我筹备出一些眉目再来找你商量。”水行舟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阵法师世界第一大奸商啊，谁能拦住他的财路？
　　看着水行舟招摇离去，方果觉得，她应该好好学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一颗赚钱的心。
　　此时，已经签约成主播的异兽们仿佛都肩负起神圣的使命，开始各自去做直播了，他们都牢记方果的话，如果想要不饿肚子，就要在网站上多赚钱。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为了以后的温饱，他们也得拼了！
　　既然直播能赚流量，还能赚礼物，那么他们就来个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直播！量变引发质变啊！就算不是人气主播，每天直播一小时能赚一百块钱，那么每天直播二十四小时，不就是两千四百块钱了么！和人气主播的收入差距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啊！
　　干他的！不就是两个星期么！死磕了！
　　青匪跟在异兽们身后收拾茶杯，正在那里忙活着呢，忽然觉得两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默默转过身去，发现方果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青匪快要吓尿了，“老板，有，有事嘛？”
　　方果背着手走到青匪面前，上下打量，“青匪，其实你长得很好看！”
　　青匪脸红：“老板，你怎么突然夸我……”
　　方果：“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也开通直播呀？”
　　青匪：“……”
　　方果威逼利诱，最后还是让青匪注册了香蕉直播的账号，然后又去游说肖泽。
　　方果：“肖泽，你要不要考虑也开通直播呀？”
　　肖泽：“……”
　　旁边正在不情不愿登录香蕉直播账号的青匪，默默看了肖泽一眼，心道，老板这只怕是要疯。
　　“我直播什么？”肖泽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的，不愧于呆木头的外号，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方果想了想钱满家和她说的那几个主播纷纷跳槽的传统板块，对肖泽道：“你计算机那么好，要不就去做游戏主播吧？”
　　计算机好和游戏主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方果好像能看懂肖泽的心理活动似的，“反正都是按键盘的。”
　　肖泽：“……”
　　眼看着签约成主播的异兽们都有了着落，那些还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的异兽们蹲在牙医办公室门外，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见方果出来，纷纷围上来。
　　“方果姑娘，我们这些不会做直播的能干啥呀！你让我们干啥都行，别把我们撵走成不？”
　　“我们不怕苦活不怕累活，只要有口饭吃！”
　　方果又将肖泽的数据分析报告拿出来，看了看，对众人道：“别急，每个人都可以找到活干的，现在我再点一些人名。”
　　这回方果点的人足有一百多个，他们都是完整地接受了异兽初中教育的，将他们领到了诊所后院，方果给大家讲解了一下如何改变食材的五行比重，然后让异兽们各自尝试。出乎方果意料，这些异兽们居然学得非常快，第一次尝试就有大半人成功，试过四五次之后，基本所有人都可以按照方果的要求改变食材的五行比重了。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能在阵法师主城里立足的异兽们，不是有着聪明的头脑，就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毅力，更加容易战胜困难。
　　于是方果翻出手机，给左越发了条微信。
　　我是一只饕餮：左越，我想好了，我们一起办食品加工厂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59章 Chapter159
　　青匪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作为一只九尾狐，还是不要抛头露面比较好，但是老板下了明令要他开通直播，这可咋办呢，他不想被炒鱿鱼呀！于是青匪灵机一动，想了个绝妙的主意。他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卷胶布，结结实实将电脑摄像头糊住了，然后才点开了直播按钮。
　　屏幕果然一片漆黑。
　　他咋就这么机智呢？
　　青匪拿了毛线活坐在电脑前开始打毛衣，这一个冬天，他分别给自己织了一件毛衣，一条毛裤，还给方果，陆文修，肖泽，一人织了一条围巾——他是想给他们织毛衣毛裤的，可是大家都嫌弃他织出来的毛衣毛裤太土了，不肯穿。
　　青匪想不明白了，这大冷天的，最重要的不是保暖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在淘铁村的时候，倒是没人嫌弃他的衣服土，还很受欢迎呢，青匪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毛活不离手，看着村里人穿上自己织的毛衣，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但是，从淘铁村回来之后，他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如今倒好，有了这么大一批异兽缺衣少穿，他可不是又忙活了起来！
　　一片黑的直播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关注的，即便偶尔有人好奇点进来，也会很快退出，青匪的直播间里就这么冷冷清清的，基本没有观众，至于赚钱，就更不用想了。不过因为这两天诊所里要安置大批异兽，青匪忙得脚不离地，这会儿好不容易坐了下来，困意袭来，很快便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手里的毛衣才织了一半。
　　青匪在这边打盹时，肖泽正面无表情对着屏幕研究游戏主播的工作流程，此时他已经小有成就，下载了当下最火的一款真人模拟大逃杀游戏，并且将直播画面调成了游戏画面，然后他的屏幕上就开始陷入一次又一次的灰色画面。
　　“靠！主播你是用脚玩的游戏吗！这样也能死！”
　　“简直没眼看了，这款游戏能死成这样也是人才！”
　　“我能说我家猫都比主播玩得好么？”
　　“我仿佛明白了主播的画风，他其实是来做搞笑主播的吧！”
　　“主播请继续！我今天的笑点快要被你承包了，第一次看到跳山头把自己摔死的主播啊哈哈哈……”
　　面对满屏的嘲讽，肖泽岿然不动，继续一遍一遍地死而复生，锲而不舍。
　　这时先前那个孰湖小姑娘又跑过来，说有新的箱子要打包，问肖泽有没有胶带。
　　肖泽默默向旁边的青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打游戏。
　　小孰湖意会，目光落在青匪那糊满了胶布的摄像头，愣了愣。
　　就这么点胶布……也太少了吧？
　　不管了，有总比没有好呀！再说了，其实就剩最后一个包裹了，省着点用还是差不多能把箱子封住的！
　　于是小孰湖看了一眼正靠在椅子上睡觉的青匪，轻手轻脚尽量不要吵醒这个特别暖的小哥哥，踮着脚尖去撕扯糊住摄像头的胶布。
　　哎呀这胶布还糊了好多层呢，这下肯定够封箱子了！
　　小孰湖认认真真，一点点，终于将所有胶布抠了下来，还不忘把摄像头用袖子蹭干净，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青匪，觉得显示屏幕的亮光可能会晃到小哥哥的眼睛，于是很贴心地将屏幕开关关上，这才开开心心地走了。
　　但是小孰湖不知道，青匪这台电脑是台式机，其实将显示屏幕关上，主机还是继续运行着的，也就是说，直播从来没有中断。
　　青匪在小孰湖离开之后，忽然惊醒了，有点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没有注意到已经黑掉的屏幕和撕掉胶布的摄像头，打了个哈欠，继续认认真真低头织毛衣。
　　香蕉直播的铁杆粉丝们很快就发现，今天的香蕉直播好像又出现了好多新主播。而且画风……还都特么很清奇啊。
　　首先就是那个刚刚出现的游戏版块的奇葩主播，简直是神……经病一样的操作啊！很多宅男看了几年的游戏直播，也没见过有这样手残的猛士！看看弹幕上的吐槽，甚至开始有人怀疑这是个妹子在卖萌了。
　　关键是他这样的手残，还给自己取了个特别扎心的ID——在下乃高手。
　　真是……神特么一样的高手啊！
　　不过也算是猎奇心理作祟吧，通常来说，游戏版块的人气主播都是操作一流的大神，没想到这样一个手残一流的菜鸡，居然也收获了大量的关注。但是猎奇心驱使之下的关注总是有限的，难以真正持久，就在很多观众看腻了“菜鸟的一万种脑残死法”，转折忽然来了！
　　原本一直死啊死的游戏主播，好像忽然换了个人，操作突然变得流畅，不，更准确的说，那已经不是流畅了！而是完全史诗级的神操作啊！那走位之风骚，技能之精准，就好像背后设计好了一套完美的程序！
　　卧槽原来是个大神！
　　所以大神刚才其实是你家狗替你玩的吧？
　　不过很快，神转折又来了。
　　只见正像开了无敌一样的主播视角中，玩家大量被收割，装备和宝藏大量被收入囊中，正看得人血脉偾张时，游戏界面上，忽然弹出一条系统消息通知——您被查到开启了外挂软件，暂时做封号处理，封号时间为十五天，以示警戒。
　　靠！！
　　原来是个开挂的！
　　还我们的礼物！还我们的金币！！
　　观众们出离愤怒了，游戏主播的最大黑点是啥？那绝对就是使用开挂软件啊！欺骗人感情！
　　不过在满屏幕的谩骂中，也有个别没节操的，在求主播告知刚才用的是什么外挂软件。这外挂太厉害了，他们玩了这个游戏好几年，也没见过有这么炫酷的外挂啊，为了那短暂的爽感，就算被封号他们也认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主播被揭穿之后会狼狈退出直播时，只见直播画面一变，游戏界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个编程软件的画面。而主播开始在上面飞速地敲起了代码！
　　网友们看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刚刚那个外挂软件，是主播，自己写的？！
　　牛逼了啊老铁！
　　而与此同时，美妆板块的妹子们也都沸腾了，她们发现，美妆博主的极致，不是什么一秒钟瘦脸一分钟遮痘痘啊！而是换脸啊换脸！这个今天新开通直播的主播，到现在大家也没看出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大神完全就不是在化妆了，而是易容好嘛？
　　从开通直播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人已经完完全全变了几个人，而且从声音到神态都会变得完全和外貌匹配，丝毫没有违和感！最后粉丝主动投稿，po上自己的小视频，让主播模仿，结果这主播竟然真的完全变成了这些网友，如果不是大家眼睁睁看着主播一点点变身，绝对会以为那些网友本人偷天换日。
　　但是美妆板块的妹子们再沸腾，也没有此时的另一波妹子们激动。
　　那个一直行踪神秘，照片却火遍了大半个网络的小哥哥，居然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我的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好像只要看着他，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给他撒钱撒钱再撒钱。
　　小哥哥在织毛衣，好看。
　　小哥哥在喝水，真好看。
　　小哥哥开始嗑瓜子了，哎呀我想变成他手里的瓜子儿！
　　这一晚，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沦陷在美色的诱`惑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60章 Chapter160
　　钱满家还在办公室里苦逼地看报表，琢磨着该怎么将香蕉直播的数据做得漂亮一点，这时就听技术部还在加班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跑进来。
　　“钱经理！咱们后台的数据爆了！”
　　钱满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数据爆了什么意思？”
　　“就是流量！我们的流量忽然高得吓人，后台的打赏也开始激增！”
　　钱满家心说今天上午你们不是还说流量下滑收益不行么，这怎么就突然高得吓人了，他跟着工作人员去技术部看，结果一看到后台的那个数据，也吓了一跳。
　　“这不是中病毒了吧？”
　　“不是，打赏的钱都到账了。”
　　钱满家看的眼前一亮，忙给不靠谱老板打电话。
　　方果这边正和左越商量着见面的事，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居然还是钱满家，有点不情愿地接起来。
　　“老板，你有没有看今天的直播首页？”
　　方果哪有时间上网，直接问；“怎么了？”
　　钱满家道：“今天香蕉直播火了啊！老板，你要不就现在决定更名并发布声明，要不就永远不要更名了，否则浪费了现在的好势头。”
　　方果想了想，也觉得钱满家说得话很有道理，便中断了通话，将今天新签约的主播们都叫到了办公室，准备开会。
　　异兽主播们还有点不情愿呢，不是要抓紧一切时间赚钱么，他们这还正在直播呢，干啥把他们叫出来？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礼物呢！
　　不知不觉间，这些刚加入主播大军的异兽们已经很有职业自觉了。
　　方果还在淘铁村的微信群里发了个消息，让大家一起来开微信会议。于是村长就和方果接通了语音通话，想必是在那边已经将村民们都召集到一起了。
　　“果果，这大晚上的，你要我们干啥呀？你那边咋听着那么乱呢！”
　　方果和村长，也是和身边的异兽主播们解释：“把大家叫到一起，是想商量一件事，我们的香蕉直播网站要重组上市了，大家觉得要不要改个名？如果改的话，改啥名？”
　　这些新来的异兽主播们和方果还不算熟悉，此时都有点拘谨，没有擅自发表观点，但是微信通话那头的淘铁村民们却不见外啊，尤其是村长，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了一句：“果果，这直播网站叫啥名，我们能说的算么？”
　　方果本来也没想要向村民们隐瞒自己是最大股东的事实，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而已，于是如实道：“因为我是网站最大的股东，持半数以上的股权，我想叫什么，网站就可以叫什么。”
　　淘铁村的村民们集体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最后还是程欢的声音冒出来，打破了这沉默。
　　“果果姐，你是网站的大老板吗！那你听我的呀，我们就叫异兽直播！我今天看见了好多新主播，应该都是异兽吧！是不是还在你身边？大家好呀！”程欢倒是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
　　“你又插什么嘴！叫异兽直播，你是嫌保密部来得不够快吗？”村长在话筒另一头骂。
　　“要不我们就叫山海直播吧！”青匪提议。
　　“山珍海味吗……”
　　“不，是山精海怪！”
　　方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当即拍板：“这个好！那我们就叫山海直播！”
　　她给钱满家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网站最后的名字定好了，钱满家迅速回复信息，没有对名字过多评价，显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嗯，老板发声明吧！我建议用您自己的微博账号。”
　　方果肚子这时咕噜噜叫了一声，紧接着院子里又有不同方向传来肚子叫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听得非常清楚，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我们要不要先吃饭呀？”方果提议，放学以后过来到现在，她还没吃饭呢。
　　这时那小孰湖的父亲和几个中年人从厨房里出来，冲方果憨厚地一笑，“晚饭其实早就做好了，给大家放在灶上热着呢！”
　　之前不想还好，此时一想到香喷喷的饭菜都摆在厨房里，可以随时吃到，大家都有点控制不住地吞口水了。方果让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摆了几张长桌，这才想起来，她都很久没有好好做直播了。
　　身为一个吃播起家的创业者，不能忘记本职工作呀，于是她难得在晚上打开了直播APP。
　　“大家好，我是主播我是一只饕餮，很感谢你们的支持，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香蕉直播正式更名为山海直播，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
　　本来方果在开通直播的那一瞬间，那满院子的人就已经把不少观众吓到了。艾玛这不是那个爬树的熊孩子么！哎那个不是我们的帅气小哥哥吗！卧槽这不是那个唱歌的小萝莉吗？然而当他们听到方果说什么之后，更是完全懵逼了。
　　主播这几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啥叫她宣布更名为山海直播？啥叫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
　　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可能吧？
　　这香蕉直播，其实根本就是这吃播主播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头一次听说主播牛逼到把直播网站买下来的好么！
　　方果倒是没有再解释什么，这就是她做吃播的一贯风格啊，直播就是吃嘛，说话干什么？所以她说完这些，就和新同事们一起聚餐去了。
　　小孰湖父亲的厨艺很不错，虽然饭菜没有太多花哨，但是家常的味道才是温馨的味道，尤其是对那些颠沛流离的异兽们来说，这一顿晚餐足以让他们吃得热泪盈眶了。
　　方果安排好了牙医诊所里的事，回到陆家已经有些晚了，但是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如今主播有了，工厂的员工也有了，她不仅可以让自己一个人不饿肚子，也能让更多的异兽不再挨饿了，心里有点小膨胀。
　　膨胀少女准备回到自己房间里写作业，但是转念一想，网站改名这么大的事，总归要向陆文修报备一声，毕竟没有他的帮助，方果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香蕉直播的大股东的。
　　走到陆文修的院子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陌生人的说话声。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陆文修的院子总是有络绎不绝的访客，都在极力劝说陆文修进入中书院工作。
　　方果绝对不是故意听壁脚的，她只是耳朵太好使了，那男人和陆文修说的话，一不小心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陆公子，您也知道，现在中书院正在严令彻查刺杀前中书令的案件，到现在也无法确定那伙人的身份。不过据很多目击者反应，当时中书院内可是有一只变出原型的饕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1章 Chapter161
　　书房里，陆文修很有耐心地听着对面那人游说，垂着眼让人摸不清在想什么。
　　而坐在陆文修对面的这位中书院的官员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他是站在世家这一面的，是中书院中的维`稳一派，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来劝陆文修入仕的人了。
　　如今这位陆公子这样炙手可热，倒不是真的大家如何欣赏他，而是自从老中书令被刺杀，连带着许多维`稳派官员陨落，维`稳派这边的确是伤了不少元气。而维`稳派多以世家势力为主，以陆文修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自身已经恢复的阵法能力，如果他愿意进入中书院，那么势必会给式微的维`稳派注入一针有效的强心剂。
　　可是这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在拿乔还是怎么的，任凭多少人来游说，他就是不肯松口。
　　官员也有点恼怒了，见好话说尽没有效果，决定恩威并用，言语中渐渐透露出威胁之意。
　　“现在异兽的叛军还不消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那饕餮出现在刺杀现场，也不怪改革派的人准备拿这个说事，不过陆公子放心，只要你肯进入中书院工作，我们绝对能保证那只饕餮的安全！”
　　陆文修终于抬起眼，看着官员似笑非笑，“那天出现在中书院的饕餮是我带进去的，如果说她与刺杀案有关系，我不是也脱不开干系？”
　　官员一挑眉，“倒也不可这样说，毕竟异兽是异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陆公子是六世家之一的继承人，怎么能和异兽混为一谈？”
　　陆文修沉默半晌，才轻叹一声，道：“看来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是早点解决得好……”
　　官员没听懂陆文修在说什么，这边陆文修忽然提高声音，对着门外道：“想听就进来听，躲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方果在外面听得好好的呢，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心想进就进呗，陆文修又不是在里面和那官员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她心里没有鬼，走进门时那神情就颇有些理直气壮。
　　官员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与陆文修的对话，已经进了第三人的耳朵。虽然说这是在陆家，倒也不担心会被人听去，但到底是不悦的。在中书院里，他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谁改听他壁脚？
　　方果默默看了陆文修一眼，目光便落在那官员身上。
　　这人心眼儿忒坏，居然企图拿她威胁陆文修。
　　陆文修见方果，唇边却扬起浅笑，“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久。”方果回答得面无表情，只盯着那官员看。她长得乖巧，可是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人时，也是能把人盯毛的。
　　毕竟是无物不吞的上古凶兽呢，按照常理，什么东西在她眼中都该是食物来着。
　　那官员倒也不能说是害怕，只是被方果看得浑身不舒服，对陆文修不满道：“陆公子，这异兽受你监管，怎么这样没规矩？我们商量重要的事，她居然也能随便进来偷听？”
　　陆文修却不理会官员，只问方果：“听见了什么？”
　　方果呵呵冷笑：“什么都听见了。”
　　陆文修：“说说？”
　　方果毫不留情地指着官员，“听见他说我和刺杀案有关。”
　　陆文修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那要不要解释一下？”
　　方果摇头：“不用，我觉得还是直接吃了他吧，省事儿。”
　　官员：“……”
　　方果的大名在整个在中书院都是如雷贯耳的，返祖饕餮啊，要不是仗着是烈士后代，估计早就被抓起来了。如果换了其他饕餮说吃人，也许还会以为是开玩笑赌气，但是方果说吃人，那就可能是真的要吃人啊！
　　官员又惊又怒地瞪陆文修：“陆公子，你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让改革派的人知道她这样，只怕又要抓到把柄了！”
　　陆文修佯装谴责，“怎能这样说话？”
　　方果思路很清晰：“如果一个人怀疑我，就把这一个人吃掉，如果天下人都怀疑我，就把天下人都吃掉，这样不就没人能说我了？”
　　少女你这思想很危险知不知道？
　　官员这回彻底脸黑了，斥道：“你，你简直是……魔兽！”
　　方果；“我有账号。”
　　官员：“……”
　　眼看着官员快要被气到升天，陆文修打圆场：“她还是只幼兽，不太懂事，如有冒犯，还请您见谅。不过您放心，如果她真的失控吃人，我们陆家一定保证让她把您吐出来。”
　　官员：“……”
　　官员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算是看出来，这陆家的公子和这异兽一唱一和的，其实根本就是在下逐客令，他来之前就听人说这陆家公子的骨头不好啃，他还不信邪，谁知来了才知道，这一对人`兽真的是……狼狈为奸！
　　“陆公子，现在中书院的人之所以没有对这小姑娘有动作，都是维`稳派的人在这边竭力压制斡旋，如果你真的以为可以在如今的局面中独善其身，冷眼旁观两派争斗，未免太天真了些。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六世家的人！”气鼓鼓地留下这一番话，官员便告辞离开了。
　　方果见人被气跑了，才想到自己逞一时口快，会不会给陆文修带来麻烦，回头一看，果然见到陆文修正沉着脸看她。方果小心肝一颤，暗道不好，万一陆文修一生气，以后不让她亲了怎么办？
　　陆文修冲方果招招手：“过来。”
　　方果不动，暗自酝酿，猜陆文修会问她什么，该怎么回答。他最生气的，应该还是自己说要吃人吧？陆文修好像的确是对这个很忌讳的……
　　“还不过来？”陆文修微微提高了声音。
　　方果叹了口气，只好蹭过去，在陆文修面前站定。
　　敢做就要敢当，她就吓唬那官员了，又能如何，谁让他胡说八道。
　　结果陆文修盯着方果半晌，忽然抬起双手掐住方果两边的脸蛋，用力扯了扯。
　　陆文修：“什么时候注册了魔兽账号？那么多阵法书籍还没有看，居然跑去玩游戏？新学期的英语课文背完了吗？”
　　方果：“……”
　　刚才一时得意忘形，居然暴露了！
　　其实方果也没有时间玩游戏，只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上了半年高中，难免会听到同学议论一些话题，特别是时下流行的好看的好玩的，她有时候好奇就会跑去看看。这个游戏也是之前有同名电影上映，她心中不解魔兽和异兽有啥区别，才一时兴起注册了个账号。
　　“以后不可以再当众说些吃人的言论，知道吗？”陆文修捏够了脸，终于正色道。
　　方果捂住脸蛋，从陆文修的魔掌下逃脱，嘟囔道：“我知道的。”
　　陆文修注视着方果，忽然问：“你刚才真的想吃那个人？”
　　方果回答得干脆：“不想！”
　　陆文修看上去似乎是松了口气，接着就听这幼兽崽子作死道：“我就想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62章 Chapter162
　　或许是陆文修的拒绝，又或许是迟早都会进展到这一步，没过两天，中书院就派人来，要把方果带走接受调查。而且这次他们是直接找到德世高中，似乎有意避开陆文修。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要你过去，了解一下情况。”来接方果的人态度倒是不错，因为这次中书院刺杀案件并没有涉及到保密问题，单纯是阵法师世界内部的事，所以这些人并非来自一向和方果有过节的保密部，而是专门负责维护阵法世界秩序的调查员。
　　方果拿出手机，想给陆文修发短信。
　　带头的调查员大概猜到她想要做什么，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通知陆家公子。”
　　方果抬头看了眼调查员，哦了一声，然后当着他的面，将短信发了出去。还不忘了补刀：“可惜，你不是我呀。”
　　调查员：“……”
　　调查员竭力维持的笑容快要崩裂。不是都说异兽头脑简单特别容易被忽悠么，这什么情况？
　　方果的手机震动两下，陆文修很快回复：“和他们走，我稍后就来找你。”
　　方果收到了陆文修的这条信息，这才放心，对调查员说：“我们走吧。”
　　而此时的陆文修正在陆家，接待一位他无论如何也不可慢待的客人。
　　“想不到，他们为了劝我入仕，连老师都请了出来。”陆文修从内院出来，看着站在待客厅里的温润男人，无奈地笑。
　　男人正是陆文修在南光书院最尊敬的几位老师之一，白月支，也是六大世家之一的蓬莱白家人。想当初陆文修要开牙医诊所，还是这位白老师帮忙搞定了一切事项。
　　“京城的春天来了，幽州城却寒冰未破，到处都是冷飕飕的。”白月支乐呵呵地望向窗外，只见花圃里嫩草冒尖，树上柳条抽枝，他喝了口陈阿姨端上来的热茶，舒服地眯起眼。
　　陆文修恭恭敬敬地站在白月支面前，低眉敛目，像个安静等待聆听老师教诲的学生。
　　“我以为你恢复阵法能力之后，会自己要求进入中书院。”白月支终于放下茶杯，温和的眼睛看向陆文修，“我记得在书院时，你的毕业意愿填报的就是中书院秘书处。”
　　“老师，不是我有意推脱，实在是我的阵法能力并非如外界所想，已经完全恢复。”陆文修解释。“事实上，我的能力非常不稳定，老师若是不信，可以用五行之眼查看。”
　　白月支微微讶异，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陆文修身上，却仿佛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哦，原来是这样。”白月支并没有真的去查探陆文修身上的五行之力，最后只是这样轻轻感叹了一下，“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回去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呢……你肯定不想让人知道真相吧？哎，难办啊。”白月支摸了摸下巴，显出忧愁的样子。
　　陆文修这时却道；“老师以前说的话，现在还算数么？”
　　白月支一愣，“嗯？什么话？”
　　陆文修：“老师说，校长一直希望我回南光书院教书。”
　　白月支沉默地看着陆文修，片刻才道：“你考虑清楚了？”
　　陆文修垂眼，“是我所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白月支点点头，“好，那我回去和校长说一下，如果你准备好了，应该可以随时入职。”
　　陆文修：“劳烦老师为学生操心。”
　　白月支婉拒了陈阿姨盛情的留饭，离开陆家之前，忽然转身对陆文修说：“文修，身为老师，我无权干涉你的人生，但是同为世家子，我要提醒你，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不要忘了你的世家子身份，也不要忘了世家存在的根基和使命。”
　　陆文修微怔，随即眸光晦暗，冲白月支微微行礼，“是，学生谨记。”
　　白月支微笑地拍拍陆文修的肩膀，“好了，不用送了，回去吧。”说完，便只身踏入深深的小巷，很快消失不见了。
　　陆文修一直注视着白月支离开，反复琢磨着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一席话，眉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方果被调查员们带进幽州城，再次踏入中书院，一切都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几个星期前这里有过剧烈的战斗。不过经过上次大变原身，如今她在中书院比之前更出名了，从踏进中书院大门开始，就不是接收到来自各个方向的视线。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要接受审判么？”方果问。
　　那个带她来的调查员说道：“不是，中书令想要先和你谈一谈。”
　　方果惊喜：“中书令没有死吗？”
　　调查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嗯……不是原来的老中书令，是现在的中书令，也就是原副中书令。”
　　方果眼睛里的光亮又灰暗下去，下意识摸了摸带在脖子上的小饕餮吊坠，还没见这个副中书令，心里先是生出反感来。
　　早在调查员将方果带来中书院的路上时，副中书令的办公室里，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高背扶手转椅里，心不在焉地听着齐峰鸣在旁边说话。在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金色牌子，上面写着五个醒目的大字：代理中书令。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这牌子下面还垫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方形底座。
　　“副中书令，三十二条法令颁布后，各处怨声载道，不少异兽被逼反，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应该再对那只饕餮采取强硬手段了。”齐峰鸣站在副中书令身边，表情平静地说。
　　副中书令专心地看着那个代理中书令的金牌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把那“代理”两个字删掉，不，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坐在这间副中书令的办公室里，而是光明正大坐在中书令办公室。不过听齐峰鸣如此说，他还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我以为你一直想要给那只饕餮一点颜色看看呢。”
　　“此一时彼一时了，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行事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极端。”齐峰鸣说，“三十二条法令的通过，其实已经很不妥当了。”
　　副中书令皱眉：“这可是我们改革派的人一手推动的法令，投票时一致通过，有什么不妥当了？”
　　齐峰鸣平静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了，他真的不想和蠢货说话，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法令本身倒是没有不妥当，只是时机不对。包括这次中书令的刺杀案件，难道真的是我们改革派内部的人做的？恐怕不一定吧……”
　　副中书令懒得听齐峰鸣在耳朵边嘀嘀咕咕，一挥手道：“好了好了，都已经发生过的事了，为什么还要去费心思琢磨？你说不要对那饕餮太强硬，那我们就用怀柔政策好了！听说她在普通人的世界很能赚钱呢，这种钱袋子，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招揽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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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Chapter163
　　方果被带到副中书令的办公室，调查员敲了敲门，结果开门的居然是齐峰鸣。方果瞪圆了眼睛，还以为这姓齐的就是副中书令，不过很快调查员便向齐峰鸣点头打招呼，然后问：“副中书令在里面吗？”
　　齐峰鸣冷淡地瞥了方果一眼，对调查员道：“在里面。”
　　原来这人还不是副中书令，万幸万幸。中书院被袭击的那天晚上，方果去找陆文修，余光里好像瞄见了齐峰鸣，他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像是被陆文修胖揍了一顿。如果当时真的是陆文修将他打伤，再让他当了副中书令那么大的官，可怎么得了？陆文修不是要倒霉了？
　　也不知道方果这小小的异兽脑袋里，哪来的那么多官僚思想。
　　齐峰鸣说完就离开了，居然也没有找方果的茬。调查员将方果带进办公室，对副中书令道：“副中书令，人已经带来了。”
　　副中书令特别讨厌被人叫副中书令，就不能有点眼力价么，他已经是代理中书令了，距离中书令只差那么一点点，非得把那个“副”字挂在嘴边？
　　“好了，你出去吧。”副中书令沉声道。
　　调查员有点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副中书令好像忽然黑了脸，显得有些不高兴。是他的原因吗？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等调查员走后，副中书令板着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方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乜着眼拖着长音，打官腔道：“你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刺杀现场的饕餮？”
　　方果摇摇头：“不是呀。”
　　副中书令卡壳了，绿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不是？”
　　方果表情严肃地重复道：“不是！”
　　副中书令知道，下面的人是不可能弄错的，那么一定是眼前这狡猾的异兽在强词夺理了，于是他将脸一拉，冷声道：“还在狡辩！那天晚上明明很多人都看到你在中书院出入！”
　　方果不服气地扬起脑袋，“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呀？”
　　反天了反天了！这异兽简直没大没小，知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副中书令出离愤怒了，他的权威怎么允许被人挑衅？
　　“小饕餮，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老中书令被刺杀，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犯，如果不是看在你父母都是中书院的调查员，为国牺牲，我一力做保，你现在只怕已经被关进看守所，等着接受审判了！”
　　方果早在看到副中书令之前，就已经对他没有好感，这会儿见到他真人做派，更是从心底对这个有些肥胖的地中海男人生出厌恶。她没做就是没做，老中书令的死，她也很难过来着，怎么现在好像她没被大家抓起来，还要感恩戴德了？
　　“老中书令被人刺杀时，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呀，为什么怀疑我？”方果辩驳道。
　　副中书令心里更气了，他其实本来就是想给这只异兽一个下马威，先吓唬吓唬她，这样后面就好说话了，所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也是他们这些人一贯的行事风格。
　　谁知道今天居然碰上个硬茬，比他还横！这能忍吗？这里可是中书院，还能让她一只异兽幼崽翻出天去？
　　于是副中书令一拍桌，摆出官威，“你说没看到就没看到了？！你有什么证据！那么多人看着你呢！”
　　方果也一拍桌，比副中书令拍得还响呢，整张桌子都跟着晃了晃，等她的手离开桌面，只见桌上留下一个手机。
　　“我当然有证据！！”方果气势汹汹地瞪回去。
　　这副中书令是典型的阵法师世界土著，打从心底里鄙视普通人，所以平时根本不会去关注普通人世界的东西，自然也没怎么见过手机。其实像他一样的阵法师不在少数，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普通人世界还停留在原始的冷兵器时代呢，他们甚至连零点地铁都没有关注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阵法世界里，高高在上地做着美梦。
　　所以副中书令看着方果拍在桌上的手机，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方果冷着脸，“你不是要证据吗？”
　　副中书令：“你这是证据？！”
　　方果见对方好像还不会用手机，心中鄙视，然后走过去。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副中书令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可是传说中能吃人的返祖饕餮啊！听说连保密部的洛天霄都被这异兽弄伤了，还一路叼着拖出了中书院。
　　那洛天霄是什么人？副中书令自问，论阵法能力高低，他是比不过洛部长的。那么如果这异兽真的发疯要吃人，他能不能顺利逃脱？
　　副中书令这边正脑补着自己的险境呢，却见方果只是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然后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解锁手机屏幕，如何打开视频观看。副中书令保持警惕，见方果的确没有变出原型的打算，这才小心翼翼凑近，往那小小的一个金属盒子上看去。
　　这东西看着古怪，也不知里面蕴藏着什么玄机，巴掌大点的东西，上面居然显出清晰的影像。
　　副中书令看得不由瞪大眼睛，这居然是普通人做出来的东西？
　　若是换成阵法，想要达到同样的效果，只怕是要最高阶的天光云影阵，而且天光云影阵只能同步显现正在发生的事，可没有回放的功能啊！而且最高阶的天光云影阵，那也不是一般阵法师就能施展出来的。
　　副中书令看着那不时变换的视角，仿佛当晚亲临中书院。
　　“那天晚上我可是录了像的！”方果将早就存在手机里的视频打开，拿给副中书令看，“我一直没有接近过中书令！从那些黑衣人出现开始，我便将这手机的摄像头开着，将我所过之处的影像全都录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回来晚了，这章比较短小，下章多写点补上

    
第164章 Chapter164
　　副中书令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他也并非愚笨之人，恰恰相反，能被改革派一路推上来，脑子肯定还是相当活络的，只不过他为人观念守旧，又醉心于升官钻营，很多事喜欢得过且过。所以当他认真看了视频之后，很快便确认方果说的情况属实。
　　尤其是当他看到方果营救洛天霄部长时干的那些事儿，彻底无语了。
　　救人便是救人，居然还要事先录个像，怕碰瓷？什么玩意儿！
　　要不怎么说不要把这些幼兽啊阵法师啊放出去到普通人世界生活呢，瞧瞧这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副中书令看得脑仁儿疼，不过从那天晚上的诸多汇报来看，小饕餮的视频没有什么造假的嫌疑，即便真的上了法庭，中书院也不能将她怎么样。他平生最擅长的就是变脸，几乎是立刻转变了态度，将方才的疾言厉色收好，笑眯眯对方果道：“方果是吧，其实呢，中书院还是相信你的，否则怎么会一直没有抓你？今天叫你来，不过是了解了解情况……”
　　方果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机收好，越看副中书令的脸越像一个刮了皮儿的冬瓜，“哦，那我可以走了嘛？”
　　副中书令忙道：“不急不急，你先坐，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方果心道，我和你这么个冬瓜有啥好谈的。
　　察觉到方果抗拒的眼神，副中书令语重心长道：“你是一只很特别的饕餮，这个想必你自己也知道的，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遇到过很多麻烦？你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有关你的未来，比如……进入南光书院学习？”
　　既然威逼不成，那就利诱。其实不需要齐峰鸣的提醒，副中书令便已经将方果的所有背景资料查得清清楚楚，当看到档案记录方果的双亲居然都是中书院的调查员，副中书令内心是非常诧异的。
　　异兽想要进入中书院，那是何等的困难？更何况是成为权力核心的调查员？
　　也是可惜，方果的双亲当年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双双牺牲，只留下一个幼女，还是百年难遇的返祖凶兽，因为闯祸，连正常受到异兽教育的机会都没有，也是让人唏嘘。
　　不过副中书令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即便这对饕餮夫妇没有牺牲，一直活到今日又能如何？只怕日子也不会特别好过的，单是异兽出身这一条，就不可能在未来的仕途有什么升迁机会，这是早早就注定好了的，永远都无法改变。
　　话又说回来，双门烈士，异兽中万里挑一进入南光书院，拥有这样的父母，想必这饕餮也是从小到大听着双亲的故事长大的吧？那么对于她来说，成为像父母一样的人，会不会就是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呢？
　　看到方果听见进入南光书院学习时脸上微变的表情，副中书令心里乐了。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还是一只没有城府的幼兽崽子啊，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不成？
　　“我能进入南光书院吗？”方果问。
　　“通常来说是不行的，因为你没有接受完整的异兽教育……”副中书令还想卖卖关子。
　　“可是阵法师却可以。”方果打断了副中书令的话。
　　副中书令一愣，“什么阵法师可以？”
　　方果想到陆文修告诉她关于展恒的事，说道：“阵法师满十八岁之前，只要拥有了阵法能力，都可以进入南光书院学习，对吗？”
　　副中书令道：“唔……这个自然也是要筛选的。”
　　方果却追问；“可即便他们没有受过完整的阵法教育，也可以进入南光书院，对吗？”
　　副中书令：“通常是这样没错……”
　　方果：“那为什么异兽就不行？”
　　副中书令终于有点不耐烦了，皱眉道：“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如果你想进入南光书院学习，看在你父母的份上，还是可以……”
　　“异兽和阵法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只有异兽不可以？为什么阵法师进入南光书院就那么容易！”方果目光熠熠地盯着副中书令。
　　副中书令：“你到底还想不想去南光书院学习？怎么那么多问题！”
　　方果那棒槌劲儿上来了，连方奶奶的布鞋都不怕，那是认准一条胡同就要走到黑的主儿，于是第三次问出相同的问题：“异兽和阵法师，到底有什么区别？”
　　副中书令终于被逼急了，彻底失去了耐性，“这还用问么？因为异兽是畜生，而阵法师是人！”
　　办公室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副中书令倒抽一口气，惊觉自己失言。他怎么会说出这么政治不正确的话？若是传出去，或是被政敌听见，他这辈子的前途就完了！最起码，在异兽被废除公民权利之前，这种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方果，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关键是你自己能进入南光书院学习不就可以了？你帮助异兽们找到生存方法，这对社会是非常大的贡献。只要你愿意配合中书院的工作，中书院立刻就能特批你进入南光书院学习！你这个年纪刚刚好，一点都不耽搁。想想看呀，像你的父母一样……”
　　“我不去。”
　　副中书令还在给方果描画大饼呢，就听见女孩冷冰冰地说出这三个字。
　　“嗯？你说什么？”
　　方果抬起眼，漆黑的眼珠盯着副中书令，将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我说，我不去。”说完，她便转身走出副中书令的办公室，没有半分犹豫。
　　副中书令完全没有想到方果会这么做。他能肯定，在他第一次提到南光书院时，女孩眼睛里那一瞬间是极其炙热的，她分明就对这座阵法师世界最高学府充满了渴望。那种发自内心的憧憬，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然而这样的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了，她竟然就这样放弃了吗？
　　怎么……会这样？
　　陆文修匆匆赶到中书院，却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齐峰鸣。陆文修有点惊讶，以当时齐峰鸣的伤势，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完全复原。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在齐峰鸣身上扫过。
　　而平时见到陆文修就要张嘴酸上两句的齐峰鸣，这一次居然难得沉默，他只是阴沉地盯着陆文修，在两人错身而过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陆文修，以前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但是以后不会了。”
　　陆文修脚步未停。
　　齐峰鸣驻足回望着陆文修远去的背影，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一句话已经用传音阵传入陆文修耳畔。
　　“陆文修，是你派人杀了中书令。”
　　陆文修微微侧头，似乎是想要回头看齐峰鸣，然而终究是没有，到走廊尽头转了弯，身形消失不见了。
　　算起来，和陆文修的过节，难道只是因为一个南光书院首席的位置吗？
　　也许追根溯源，之所以对陆文修这样恨之入骨，只是因为幼年时被一群世家子弟围起来殴打欺凌，忘不了他经过时，那轻慢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一句——
　　“他不过是家奴之后，你们又何必自降身份。”
　　齐峰鸣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即便陆文修已经看不见了，还是死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陆文修，我知道你本性。
　　而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5章 Chapter165
　　方果从副中书令的办公室出来，一路黑着脸往外走，迎面碰到陆文修时，她还没有察觉，直到被陆文修抓住胳膊，才凶巴巴地瞪回去。
　　“呦，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方果见这人是陆文修，紧绷的身体才软乎下来，没精打采道：“他们让我去南光书院。”
　　陆文修看着方果：“这不是好事么？”
　　方果低着头用左脚尖轻踩踩右脚尖：“我说我不去。”
　　陆文修：“为什么？”
　　方果没好气道：“想让我去就要去吗？那我想去的时候怎么不让我去，凭什么都听他们的呀。”
　　陆文修看着方果，轻轻将手放在她发顶，“真的不想去？”
　　方果咬着嘴唇，把心一横，“不想！”
　　“嗯，那就不去。”陆文修说着拉起方果的手，和她一起往中书院外面走，“想吃什么？今天我们在幽州城好好逛一下。”
　　方果不吭声。
　　陆文修：“嗯？没有想吃的东西？”
　　难得有提到食物兴致缺缺的时候，陆文修起了逗弄的心思，“要不要去千味堂买点心？啊……我听说隔壁一条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烹制的方法是从普通人世界引进的……”
　　方果就算心情再不好，也无法和本性对抗呀，再说，食物是无罪的！
　　“记得上次和水行舟一起时，吃过一次馄饨，我想吃馄饨了。”方果看着陆文修，回想起那次吃到的馄饨，不禁舔了舔嘴唇。
　　陆文修盯着方果的唇，好半天才克制住想要凑过去亲吻的冲动，“你是说‘有家馄饨’吗？”
　　方果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陆文修：“好，那我们就去吃馄饨。”
　　两人走出中书院的大楼，在幽州城稍显狭窄的古旧街道间穿梭。这里没有普通人世界的车水马龙，大部分人都是走路，也能看到有人用传送阵忽然出现在某处街角，然后步履匆匆继续赶路，只偶尔会有几辆没有马儿拉的马车经过，却远不及普通人世界的繁华热闹。
　　有家馄饨在幽州城远近闻名，位置好找，方果和陆文修很快便找到地方，却只看到一块歪斜的匾额，孤零零挂在门楞上，人去屋空。
　　“哎？怎么没有人了呀？”方果问。
　　馄饨店旁边是一个卖符纸的小店，里面的老阿婆听见方果的声音，探出脑袋来：“你们是来吃馄饨的吧？”
　　方果点头：“对呀！”
　　老阿婆摆摆手，“来晚了，昨晚上那异兽小老板才被驱逐出城，说他是黑户，没有居留证还是啥的。”
　　方果听得皱眉，“是因为三十二条法令？”
　　老阿婆讳莫如深地撇撇嘴，“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城里这么多异兽呢，那他们被驱逐后该去哪里？现在的天气还这么冷呢。”方果脸又黑了，心心念念的馄饨吃不上了，还听到这么糟心的事儿，这上哪儿说理去？
　　老阿婆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听有家馄饨的小老板嘀咕过，说要去普通人的世界发展呢。好像是什么……牙医诊所，说最近好多异兽都往那边跑。”
　　牙医诊所？
　　方果和陆文修彼此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点诡异。
　　离开有家馄饨，方果在幽州城有点待不下去了，不停地催促：“陆文修，我们回去吧！”
　　这是惦记上馄饨了么？
　　陆文修看方果那猴急的样子，有点无奈，“先去看看水行舟吧，他不是说要在这边开个饭店吗？”
　　方果惊讶，“还真的开成了？不是说正在驱赶异兽嘛？”
　　陆文修道：“水行舟被称为九州最大的奸商，可不是说说的，没人知道他手上捏着多少官员的把柄，只要不是触及到生死利益，谁愿意去动他？”
　　“原来捏住官员把柄就可以不被驱逐……”方果又抓住了奇怪的重点。
　　陆文修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水行舟事先和陆文修提到过饭店的选址，陆文修便按照地址带着方果找过去，果然看见一家气派的店面，几个装修工人正在往大门上方悬挂牌匾。
　　方果和陆文修还没走近，就听旁边两个女阵法师在小声议论。
　　“哎，终于开了一家新饭店啊！”长发的那个妹子惊喜道。
　　“太好了，最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短发的妹子表情很愤慨。
　　“呀，好像这是一家异兽开的饭店呢，那我可不会去。”长发妹子指着门口的门牌，这也是三十二条法令里增设的新规定，所有商铺都会根据经营者是异兽还是阵法师，用不同颜色的门牌标志出来，如果店铺老板是异兽，那么门牌就会用黄色，如果是阵法师经营，那么门牌就是绿色的。
　　水行舟的这家新饭店，门牌自然是黄色。
　　那短发妹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瞪了长发妹子一眼：“异兽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长发妹子被喷得悻悻然，“反正我觉得，餐饮业本来就不该让异兽插手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身上的毛掉进去呀。”
　　短发妹子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好友还是个种族歧视，冷声道：“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听你说这话，我还以为又回到了几百年前呢。要我说，中书院颁布三十二条法令就是智障，不知道全国大多数厨师都是异兽么，指望着阵法师做饭，呵呵，做出一坨屎来还差不多！”
　　两人走远了，短发妹子想必是个吃货，那么多饭店都因为新法令而相继关闭，正没地方出气儿呢，一路都在喷长发妹子，那长发妹子就像个鹌鹑一样，一声不吭，缩着脖子任凭数落。
　　方果长舒一口气，她从小生活在淘铁村，接着便进入普通人的世界生活，可以说，对阵法师世界了解得还没有普通世界多呢，完全没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阵法师对异兽抱有如此的敌意和蔑视。
　　两人走到饭店门口，刚好水行舟从里面出来，正准备和装修工人说明门口的装潢注意事项，余光一瞥看到方果和陆文修，顿时满面喜色，“呀，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不是听说我饭店要开张，来给我送礼了？”
　　方果仔细打量水行舟，见对方依然和往常一样，混得春风得意，不由从心底里生出羡慕。
　　异兽就要混成水行舟这样才好啊！
　　有钱任性！
　　两人跟着水行舟走进饭店，陆文修赞赏道：“布置得倒是不错，看来下了很大本钱？”
　　水行舟露出倾国倾城的微笑，很是矜持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古都是乱世生财呀，现在幽州城的饭店一家接着一家关，我在这时候开个幽州城最大的饭店，不是正好吗？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大最强！果果，你说是不是？”
　　我们？
　　方果：“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开饭店吗？”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金牌搭档！”水行舟说着就要把爪子搭在方果肩上，被陆文修冷冷扫了一眼，又半空改了方向，直接改成了摸下巴。
　　方果四周看了看，“但是现在阵法师世界的异兽们不是都离开了吗？你去哪里找厨师呀？阵法师中很难找到好厨师吧？”
　　水行舟眨巴眨巴眼，神秘兮兮对方果道：“所以我才向那些异兽们放消息，说让他们去找你们呀。”
　　方果听得茫然，这鲛人到底想干啥。
　　水行舟也不卖关子，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说，我们开个内外连锁的饭店如何？你在普通人世界开一家总店，这里的是分店，从装潢设计，到菜品酒水，两边全都是相同的。所有费用由我来出，而你只要每天在总店里做吃播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66章 Chapter166
　　直到方果和陆文修从幽州城离开，她还在想着水行舟给她提的建议。
　　水行舟说，因为饕餮小食店里卖的东西都是包装类产品，而以五行之术烹饪，真正的精髓在于新鲜的饭菜，这是无法通过小食店售卖的，所以还不如直接经营一家线下饭店，开发出更多菜品吸引普通人来消费。
　　而方果通过直播，又可以让阵法师了解到普通人世界的美味。但是阵法师不能随随便便去普通人世界吃东西的，那么肚子里的馋虫管不住，该怎么办？自然是选择坐落于幽州城的分店解燃眉之急了。
　　简直双赢！
　　不过水行舟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响，还是没有回答方果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
　　厨师呢？一家饭店没有厨师还玩什么？
　　“这个嘛，我还在筹备之中，你下个星期正式开业再过来看！”
　　方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水行舟要怎么解决，于是问陆文修：“他到底要怎么做呀？”
　　陆文修显然没有方果的疑虑，似乎早就知道水行舟要如何操作，只是提点方果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幽州吗？”
　　方果点点头，“记得。”
　　陆文修：“我们还去了水行舟的酒吧。”
　　“嗯。”
　　方果至今还记得，水行舟的酒吧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好梦欲成。
　　不过现在想想，这么文艺又脱俗的名字，实在是和水行舟这个唯利是图的大奸商不太匹配。如果一定要用这个名字，那么这里面的“好梦”，应该就是赚钱吧。
　　陆文修见方果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进一步提示：“你还记得当初他的那家酒吧是如何上菜的？”
　　方果这下终于想起来了，水行舟的酒吧里上菜方式很特别，方果第一次看到时，被彻底惊艳到了，全程没有服务生送菜，只是餐桌上亮起了一个法阵，然后热气腾腾的食物就从阵法中自己冒了出来。
　　记得当时他们点了很多盘东西，每一种菜都点了多份，那些盘子居然还会在法阵中自己分门别类，同一种食物自动悬空叠在一起，而且每吃空一个盘子，盘子都会自动收走，特别方便。
　　“难道是用传送阵？”方果恍然，“所以水行舟是想直接将总店里做好的食物，用传送阵传送到他的分店？”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水行舟不担心厨师的问题。只要总店里有厨师，他这边的分店即便没有半个厨师，也可以保证源源不断的餐饮来源啊！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阵法师世界的人想要去普通世界，需要经过严格的登记，难道两个世界的东西互通，不会被监控？”
　　“你能想到这点，已经是长进了。”陆文修满意笑道。
　　方果瞪大眼，“所以真的是有监控的？那……中书院会同意吗？”
　　“现在的中书院，只要有钱，还有什么是无法通融的？”陆文修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更何况，即便门路走不通，这对水行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那种传送阵是他独创，只要他不想，永远不会被人察觉到。”
　　方果极度震惊，“原来那种传菜的阵法是水行舟自己设计的？”
　　陆文修点点头，“当年在南光书院，水行舟可是空间阵法的行家。”
　　一听到南光书院，方果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看来把阵法学好，不论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啊。
　　可惜，她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此时两人已经站在陆家的大门口，见方果有点失落，白白的小脸，像个包在羽绒服里的冰疙瘩，陆文修解开大衣的扣子，将方果整个人裹进怀里。
　　初春雪化时，天冷到骨子里，冻人不冻水。特别是在太阳落山后的晚上，路上到处都是冷得哆哆嗦嗦的行人。
　　方果身为异兽，倒是很抗冻的，但是抗冻却不代表她感觉不到冷，所以蓦然被陆文修拥入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下意识把自己往陆文修的大衣里缩了缩。
　　“陆文修。”方果用食指在陆文修的毛衣上画圈圈，因为靠得太近，鼻端若有若无能闻到属于陆文修的味道。
　　“嗯。”
　　陆文修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方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整颗脑袋贴在陆文修胸前了，但是她却贪恋这好闻的味道和温暖的体温，赖在上面不愿意起来。
　　“其实我，还是很想学习阵法的，想像我爸爸妈妈一样，成为了不起的阵法师！”方果憋了这么久，终于将实话说出来。
　　“嗯，我知道。”
　　“可是我很气不过，为什么他们要将异兽区别对待。”方果说着仰起脑袋看陆文修，“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南光书院呢？”
　　陆文修垂眸看着方果，他的眼睛很深邃，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在想什么。而此时这双眼睛竟有些严厉地看着方果，显出几分郑重。
　　“方果，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人能帮你做决定。但是有一句话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无论最后做怎样的选择，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那我要是后悔了，该怎么办呀？”方果认真地问。
　　陆文修沉默片刻，然后抓住方果在他身上乱画的手，提着细细白白的手腕将人抵在墙上。
　　“那就回到我这里，永远留在我身边。”
　　方果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陆文修迫近，将她牢牢压在墙上不能动。墙壁又冷又硬，硌得后背疼。炙热的吻落下来，烫得心脏砰砰乱跳，连呼吸都忘记了。
　　脑子里转着个奇怪的问题——
　　当你不想吃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还要亲他？
　　总觉得，今天这个吻，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呢。
　　陆文修有点凶。
　　第二天上学，中午午休的时候，左越找到了方果。
　　“银行的贷款已经顺利批下来了，但是果果，现在有一个问题。”左越看上去有点焦虑，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小食店的减肥零食，还是最近忙着筹备建厂累到了，她比上次方果见她时又瘦了一些。
　　“嗯，怎么了？”方果问。
　　“你也知道京城的情况，寸土寸金，哪块地皮没主儿？现在又找不到现成的厂房，只能圈地皮自建。可是现在这地块管得太严了，无论如何都批不下来啊！”
　　城市用地这里的水深着呢，方果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了还有点懵，“那怎么办？”
　　左越为难道：“你看，能不能求求你们的肖老师，让她父亲出面？”
　　方果更懵了，“肖老师父亲？他怎么了？”
　　左越很意外，“你竟然还不知道吗？你们肖老师的父亲就是原青州省的副省长啊！年初时调任到京城，主抓城市生产建设！”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7章 Chapter167
　　方果放学后站在英语办公室门口，磨蹭了很久。
　　她这是来走后门拖关系的，看电视上好像这种情况都要带点礼品啥的，可是她这也没有准备呀！要不要先回陆家，背两袋大米过来？
　　就在方果很认真地思考背大米好还是背小米好的时候，英语办公室的门开了，肖老师正准备下班回家，见方果在门口蹲着，惊讶道：“方果？你怎么在这里？”
　　方果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纠结了好半天，才十分没有底气地开口道：“肖老师，我想要一块地。”
　　肖老师一脸莫名。
　　这孩子说啥呢这是？
　　肖老师让方果进办公室，听方果说完来意，总算明白她说的要一块地是什么意思了。其实肖老师在心底一直觉得欠了方果一个大人情，要不是她的薰草，她的宝贝女儿只怕现在还是个可怜的小疯子。但是这种批地搞工程的事情，她也不懂啊，毕竟她一直都是艰苦奋斗的劳动妇女人设，成为官二代小公主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
　　方果见肖老师沉吟不语，忽然问：“肖老师，你家里缺不缺大米？”
　　肖老师：“？？？”
　　方果见肖老师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又改口：“还是……缺小米？”
　　肖老师有点被方果弄懵了，心说这孩子的思维跳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啊。
　　方果：“我明天给您家里背两袋大米吧，小米也成！”
　　肖老师：“……”
　　肖老师终于明白方果是什么意思了，敢情这是要给她行贿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真的有人为了批地给人送大米吗？这只怕是史上画风最清奇的工厂小老板了吧？
　　如果是从肖老师个人情感出发，她当然非常想要帮助方果，但是肖老师了解父亲的秉性，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善于利用手中权力给自己钻营的人，也不会到现在名下只有一套三线城市两居室的老房。虽然现在他在京城里有专车专房，那也是国家给的待遇，并不是私产。
　　“方果，这件事我知道了，不过我还要问问我父亲，如果你们想要建厂的各种资质都没有问题，而且项目也有前景，可能我父亲会向市里相关部门提议，给你们一些扶持政策。但是如果审查后不过关，老师也就没有办法了。”
　　愿意给他们做资质审查和项目评估也好呀，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想要给相关部门递交资料，人家夜懒得看。
　　方果很兴奋，正要好好感谢肖老师，然而刚开口，肖老师却连忙摆手道：“对了，你可别真的背大米来啊，老师家里什么都不缺！”
　　陶默夕从开学以后就一直特别萎，在知道方果要办厂时，听说攒项目的人是左越，也就丢开不管了，显然在她心里，左越的人品和能力还是靠得住的。
　　不过今天陶默夕却忽然像是满血复活了，一大早来学校，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红唇欲滴，面若桃花，还喷了些香水。
　　方果看着陶默夕一副见鬼的表情。
　　此妖女是吸取了何方精元！
　　“默夕，你没事吧？”
　　陈追游转学之后，陶默夕的位置便又搬了回来，重新恢复了方果的同桌身份。此时见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外拿教材，方果小心翼翼地问。
　　陶默夕神秘地冲方果一笑，“有事！”
　　方果正襟危坐，“怎么了。”
　　陶默夕将英语书立起来，凑到方果耳边，小声道：“我今晚，就要贡献出我的初吻了！”
　　方果：“……”
　　初吻是啥？能吃么？
　　不过方果很快就反应过来，初吻应该就是第一次亲亲吧，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和陆文修亲吻是在陈追游的生日宴上，她在陈家二楼的小书房里，刚刚拿到那个装着阵戒的盒子，就被突然破门而入的陆文修抓住，抵在书柜上亲了。
　　这难道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吗？
　　“默夕，你为啥这么激动呀？”方果不解地问。
　　陶默夕瞪大一双漂亮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果，“初吻！那可是初吻！”
　　方果：“……所以呢？”
　　陶默夕摇摇头，她干嘛要跟一个情商只有三岁半的宝宝计较呢，于是她拍了拍方果的头，“算了，不和你解释，以后如果你要献出初吻的时候，就明白了。”
　　方果：“……”
　　她初吻已经献出去了啊！没明白呀！
　　陶默夕一整天都很不正常，用时下流行的的话来说，就是特别浪。不过在方果看来，陶默夕这样犯花痴，总比每天失了魂一样没精打采来得好。
　　而陶默夕在精神焕发之后，也愿意好好操心一下她们的生意了。
　　晚自习时，陶默夕做完了作业，一边飞快地在本子上整理着小食店这几个月的流水，一边小声和方果嘀嘀咕咕。
　　“左家的人脉不错，我们拉左越入伙不会亏，只可惜，和她玩得好的那群人都是逗比女青年。果果你小心不要被带歪啊！”
　　方果立刻想到在展恒生日宴上和左越坐在一起的那些女孩。
　　逗比女青年？
　　没有呀，不都是很矜持高傲的大小姐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们算是圈子里的主流人群了，小食店的产品要是能取得她们的推崇，很有利于我们以后开发高端产品。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们正式和她们认识一下。”陶默夕记完了账，又开始在本子上画方果看不懂的导图，做着一些诸如“产品结构”、“目标受众”之类的标注。
　　等到快要放学的时候，陶默夕将本子一合，对方果道：“既然你已经和肖老师开了口，那么我们还是有七八成的机会能够受到上面的关注的，这是个机遇，我们要好好把企划案做得漂亮一些，这些就交给我，产品这块才是我们的真正核心，就靠你了！”
　　陶默夕说完，偷偷往讲台上瞥了一眼，见班主任老师正在低头写东西，才偷偷拿出一面小镜子，又从书包里摸出唇膏眉笔和粉底液，开始对着镜子涂涂画画。
　　方果在旁边看得很新奇，终于忍不住问：“默夕，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见你的初吻对象呀？”
　　陶默夕大眼睛高鼻梁，头发自来卷，胸大腰细腿又长，也就仗着年纪小还是学生，让青涩稚嫩将一身妖艳气质掩盖了几分，若是脱了这身学生皮，穿上成年人的衣服，分分钟变身夜场尤物。
　　所以她平时从来不化妆，甚至是有些不修边幅，但这一化妆，眉眼间好像长了钩子，轻轻一瞥就能把人魂勾走，看得方果后背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陶默夕：“这还用说么，不然我把初吻献给谁？”
　　方果：“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化妆呢？”
　　陶默夕长叹一口气，终于决定，她这个老司机还是有义务带一带菜鸟，于是对方果道；“果果，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方果一脸懵逼，心说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个话题了。
　　陶默夕拍拍方果的肩膀，“老司机来告诉你，爱情，就是你看到一个男人第一眼……”
　　方果在心里默默接：想吃他！
　　陶默夕：“想睡他！”
　　方果：“……”
　　陶默夕故作沧桑地摇摇头，“什么情投意合啊，什么三观相符啊，那都是浮云，知道吗？爱一个人，一定是身体和身体的反应，是荷尔蒙的冲动！所以啊，如果你想睡一个人，还要保证他看到你也想睡你，自然就要打扮的美美的。”
　　这时放学铃打响了，陶默夕飞快收拾了东西站起身，向方果挥手，“我先走了啊果果，我说的这些你可能还不懂，过两年你长大了就懂了，拜拜！”
　　陶默夕说完就跑了，只留下方果一个人，原地发呆，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只是想吃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68章 Chapter168
　　陶默夕离开学校后，将一直小心珍藏的纸条展开，看着上面一行陌生笔迹写的字，开了手机导航，按照上面的地址，居然找到了一家破旧的小咖啡馆。
　　她走进咖啡馆，果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清寒。
　　江清寒正撑着头，眼睫低垂，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似乎很疲倦，然而当陶默夕走进咖啡厅，他倏地抬眼，眸光冷冽，没有半分昏睡不醒的迹象。
　　陶默夕在看到江清寒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呆木头，紧张得舌头打结，事先想好的满嘴骚话居然全都忘到了脑后，只知道傻盯着江清寒看。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这简直太蠢了！哪个男人会喜欢一看到自己就流口水话都不会说的智障？
　　“这就是你要找的普通人？”
　　陶默夕听到了一个更加粗哑的男人声音，不由愣住，这才发现，江清寒旁边还坐了一个人，只不过从她这个角度，那人被一个装饰性木栅栏柱子挡住了。
　　“嗯，就是她。”江清寒对男人道。
　　这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生得不算难看，看起来却特别阴沉，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有点瘆得慌。如果是有些阅历的人，特别是经历过战场的人，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一定会立刻察觉到，这是手上过了人命才会有的气质。
　　陶默夕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是觉得这男人看着怪吓人的，而且她心中不免失望，明明以为是来私会帅哥的，谁知道竟然还有个这么大号的灯泡！
　　“你好，我是陶默夕。”陶默夕走到餐桌边，自我介绍，她向方果吹牛皮今夜要献出初吻的人，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江清寒敷衍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而且并没有要自报家门的意思，更不要说介绍他身边的男人。
　　“你是罗茜茜的同学吧？”男人问。
　　陶默夕一愣，点点头：“是啊。”
　　接下来整整半个小时，男人都在向陶默夕打听罗茜茜的事，从她的性格爱好，到家庭背景，等把这所有事弄清楚了，男人向江清寒点了点头，“行了，需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走吧。”
　　江清寒便二话不说直接站起来往外走。
　　“哎，那个……”陶默夕还想说什么。
　　江清寒却只是淡淡回头瞥了她一眼。
　　陶默夕：“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罗茜茜的事吗？”
　　江清寒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嘲讽的笑，“不然呢？”
　　离开咖啡馆，男人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支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又将烟递给江清寒。
　　江清寒摆了摆手，推拒了。
　　男人直接将烟揣回兜里，吐了一口烟，斜睨着江清寒，“那个普通人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江清寒：“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你把她叫来询问罗茜茜的心思，回头那个罗茜茜死了，不是得把她吓坏了？”
　　江清寒不屑，“我倒是巴不得她被吓到，省得总跟着我，碍手碍脚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罗家附近的街区才又下车。
　　男人感叹道：“哎，普通人世界真是方便，若是换了在主城，还要用阵法传送。关键是主城内的所有传送渠道都被中书院监控，我们根本不可能使用，上回出任务暗杀一个中书院政要，我就差点没能脱身。”说完，竟然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二手的国产智能机。
　　江清寒瞥了一眼，发现男人竟然在看直播，用的就是方果平时做直播的那个软件。
　　“你还买了手机？”他很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在看直播时，身上的杀气敛去不少。而他正在看的直播，是一个小男孩在爬树。小男孩正是那个原型是一只小白猴子的图小白，前些天刚和母亲流落到陆文修的牙医诊所。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小男孩，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温和的神情，“呵呵，最近这东西不是在阵法师世界里挺流行的么，我看新的太贵买不起，就买了个别人用过的。”
　　江清寒沉默地在旁边跟着看了两眼，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小屁孩爬树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街道尽头传来引擎声。
　　江清寒正色：“来了。”
　　男人表情一变，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将手机小心翼翼收进口袋里。
　　联盟军司令下的最新指示，是要进行一场针对中书院阵法师后备役的大清洗行动。最先清洗的，就是刚刚从普通人觉醒为阵法师的新手，务必要在他们被人送到中书院之前处理掉。而幽州辖区的觉醒者一共有十五个人，男人负责的名单第一个，就是罗家的继女罗茜茜。
　　两人此时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从德世高中到罗家的必经之路，听到有车子行驶过来，江清寒以为是罗茜茜的车子，然而等那车子走近，江清寒才认出来，这居然是陆家的车子。
　　旁边的男人是异兽，用鼻子嗅了嗅，也察觉到不对，“这不是那个觉醒的普通人，车上是一只饕餮。”
　　江清寒点头：“没错，她就是现在那个大名鼎鼎的饕餮。”
　　从这里往前面一直走，就是灵犀胡同，方果恰好是要去陆文修的牙医诊所，经过这里。
　　男人却很惊讶，“她就是那只拐跑了咱们大半个穷奇军团的饕餮？”
　　“嗯，就是她。”
　　车子很快驶过两人藏身的位置，江清寒为了避免被方果闻到什么，还特地布置了隐匿身形和气息的阵法。
　　“哎，这小姑娘很厉害啊！”男人眼中竟然生出向往之色，“要是能和她说两句话就好了，感谢她收留那些被驱逐出城的异兽，这大冷的天，不至于让他们流落街头，像是我们朱厌一族，都很怕冷。”
　　很快，道路尽头又驶来一辆车子，这回江清寒确认上面坐着的人是罗茜茜。
　　“就在这里动手吗？”江清寒问男人。
　　男人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伺机而动，然而当罗茜茜的车子已经驶过去了，男人还是没有行动。
　　江清寒侧头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皱眉，“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很小，我……我有点下不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9章 Chapter169
　　罗茜茜的车子最终驶过去，男人却始终没能出手，低头看自己粗糙的掌心，居然面如死灰。
　　江清寒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还有机会。”
　　男人却捂住脸摇了摇头，“不行的，我，我可能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江清寒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不要胡说八道，你知道不能完成任务的后果吗？”
　　男人不说话了，沉默半晌之后，忽然深吸一口气，“你处决我吧。”
　　江清寒不可置信地骂道：“你疯了吗？”
　　男人拿出一份名单展开，只见除了最上面的罗茜茜的名字，依次还有展恒，陈追游……他嗓音沙哑道：“我也是个父亲，这些刺杀名单上的人都是孩子。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的……”
　　江清寒看着男人，沉默片刻后，忽然冷声说：“我会向上面申请，帮你换个目标对象。”
　　男人却神情悲哀地笑了笑，“联盟军怎么会容得下这样的失误？你动手吧。”
　　这就是为什么联盟军派人行动，每次最少两人一组，如果一个人背叛，另一个人就会有权力当场处决对方。这种规定并不科学，也有违法治，但是却能将一个暴力组织的效率发挥到极致。
　　命令凌驾于一切，违抗就要以生命为代价。
　　江清寒看着男人，眉间紧蹙，终于缓缓抬起手。
　　男人闭上眼，并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握紧那部二手的智能机，神情竟然渐渐平静，甚至连唇角都带了一些微笑。
　　江清寒划出阵符，凌厉的阵术锋芒寒气逼人，然后直接劈向男人胸口，却在最后关头，微微一偏，锋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
　　“你走吧。”
　　男人无比震惊地睁开眼看着江清寒。
　　“走吧。”江清寒有点不耐烦了。
　　男人错愕：“那，那你怎么办？”
　　江清寒直接夺过男人手上的短刀，往自己的大腿上狠狠一划，只听刺啦一声，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江清寒却只是皱了皱眉，便将刀子一丢，随便划了个止血的阵符。
　　“你这是……”
　　“走吧！我就说你伤了我逃了，这里是幽州城管辖地界，联盟军不敢大肆缉捕，你只要躲过这阵风声，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男人看着江清寒腿上的伤，还想说什么。
　　江清寒却摆了摆手，“你现在生出不忍之心，以后再也不可能在联盟军里待下去了，不如就此离开。”
　　男人终于下定决心，后退几步，冲江清寒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跑出了巷子。江清寒等他走远，毫无波澜的脸上才渐渐出现痛苦的表情，倒吸着气，拖着那条伤腿，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联盟军里那么多人都喜欢吸烟了。这种疼得让人想哭爹喊娘的时候，真他妈适合吸一根烟啊……
　　江清寒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敷衍地倒在伤口上，本来想缓一缓，等伤口稍微愈合一些再离开，谁知巷子口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居然是男人去而复返。
　　“小江！快跑！是中书院的调查员！”男人飞快地往江清寒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可是身后很快有十几个人追上来，个个都是满身杀伐之气，一个接一个地向男人丢着阵法。
　　男人的身后几乎被阵法炸开了花，他想要抵抗，但是他略显拙劣的阵法和那些追击他的人相比，简直是螳臂当车。他被越来越多的阵法击中，而用以防身的只是手中的那把短刀。最后他被几个阵法师联合布下的阵法困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长鸣声，然后竟然变成了一只足有两三人高的庞大白色巨猿！
　　只听身后那些人中有人冷声道：“这只朱厌竟然敢在普通人世界里变出原型！当场击毙！”
　　然而变出原型的巨猿抵抗力和攻击力却比人形状态下提高了不知几个等级，他再次发出嘶吼声，撑破了困住他的阵法，跑向江清寒，一把将他抱起来，然后飞快地向前逃窜。
　　很显然，这只朱厌去而复返，是为了回来救江清寒。
　　然而当江清寒看到了朱厌身上的伤，却心头一惊。
　　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背负他用这么快的速度逃窜，这是不要命了吗？
　　“老图，你放下我！你再这样下去就完了！”江清寒道。
　　但是朱厌却仿佛没有听见江清寒在说什么，只是呼哧呼哧地往前奔跑，原型状态下的他速度极快，几乎化成一片白影了，而那些中书院的调查员似乎很怕朱厌会顶着原型跑到闹市区，不敢再无所顾忌地追下去，渐渐被甩开。
　　朱厌跑到一处儿童公园，终于力竭，把江清寒安全放下之后，庞大身躯轰然倒下，砸在绕园小火车的车头，将整列火车都从铁轨上掀了下来，发出轰鸣的巨响。
　　“中书院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清洗行动？”朱厌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们，他们好像是，一早就等在了那里……”
　　江清寒在朱厌的额头上画了个阵符，朱厌那看上去像是白色巨猿的身体一点点缩小，重新恢复成人形，江清寒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赤`裸的男人身上。
　　“老图，你先不要说话，我帮你看看身上的伤。”江清寒开始用阵法为老图止血。
　　老图的瞳孔却一点点涣散，“原来联盟军里真的有内奸……”
　　“你他妈先不要说话！”江清寒看着老图身上怎么也止不住血的伤口终于怒了。这些伤口都是高阶阵法造成的，根本不是随便几个止血术就能治愈的。
　　老图果然不说话，安静地看着江清寒，眼皮却越来越沉。
　　江清寒害怕了，轻轻拍了拍老图的脸，“老图！你说说话，说说话！”
　　“其实联盟军里的异兽们都在说，司令不应该吸收阵法师进来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我就不同意，看看小江你，人就挺好的……”老图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睡着了一样，最后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都是孩子啊。”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
　　“老图！老图！”江清寒颤抖着手指，探了探老图的鼻息。
　　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时中书院的调查员又追过来，江清寒眼神一沉，拖着伤腿向着一个方向逃。
　　“追！”那些调查员发现了江清寒，立刻围追上去，看到已经断了气的老图，只留了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全都去追江清寒。
　　方果让黎叔送自己去牙医诊所，走到半路，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浑身一僵，忙让黎叔停车。
　　“果果，怎么了？”黎叔回头问。
　　“这附近好像有一只受伤的异兽呀，我想下去看看。”
　　黎叔听了一愣，“异兽？”往窗外望了望，这附近只有一个停业的儿童公园。“在这里吗？”
　　方果点头，“嗯，我闻到了。”
　　黎叔见方果下车，有点不放心，熄了火锁了车门跟上去。
　　方果凭着味道，很快顺着血腥气找到了儿童公园小火车的位置，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
　　黎叔一眼认出那人是阵法师，拉住方果，“先等一下，那人是个阵法师，看穿着应该是中书院的调查员。”
　　方果对调查员这个称呼不陌生，她父母生前就是调查员来着。
　　“那阵法师旁边有个受伤的男人，就是异兽。”
　　黎叔心知这件事不太好办，对方果道：“既然是调查员在旁边看守，估计应该是一只比较危险的异兽，我们还是走吧。”
　　方果向那边望了望，只觉得那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身上有种味道让她觉得熟悉，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救他。黎叔，你相信我吗？”方果眼睛亮亮地看着黎叔。
　　黎叔有点为难，“有个调查员在旁边……这个不太好办啊。”
　　这明摆着是中书院的调查员执行公务，他们总不能直接上去正面和人家起冲突吧？
　　方果想了想，“这个我有办法的。”
　　那个负责看守朱厌尸体的调查员在寒风萧瑟的公园里站岗，见一直没有什么事发生，本来有点松懈，却在这时，忽然看到一位少女向他这边走近，顿时提高警惕。
　　“什么人？！”调查员喝问。
　　少女脚步顿住，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发光的东西，调查员觑着眼仔细看，哎这不是普通人用的手机嘛！再看看少女那张脸，好像有点熟悉，好像是……那个做吃播的小饕餮！
　　方果被调查员喝令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
　　调查员：“你是那个小饕餮吧！来这里做什么？等等！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方果走到调查员对面的一个滑梯旁边，在滑梯上坐下，然后手一抖，拿出一大袋卤鸭脖，将手机摆在地上，开始对着屏幕啃鸭脖。
　　调查员：“……”
　　而此时手机页面上，正是改版后的山海直播的APP界面，上面是满屏的弹幕。
　　“哈哈哈三更半夜主播在这里做吃播，是想吓死几个么？”
　　“原本以为主播要转型做灵异播主，原来还是吃播呀！”
　　“想隔空问一问那个小哥还好么，想想空无一人的小公园里主播一个人捧着手机啃鸭脖就觉得酸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朱厌：……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西山经》
　　一更~
　　留言抽30个红包，突然想起来上次的红包还没来得及发，这次一起发~

    
第170章 Chapter170
　　调查员也是阵法师啊，还是幽州土著阵法师，用那句调侃的话说，他们这些土著大多是吃`屎长大的——各种各样的辟谷丹能量饼什么的，把食材碾成渣压制而成，其实和屎的区别真不大。虽然近些年因为异兽和普通人饮食文化的影响，情况稍有改善，可是这不异兽们被驱逐出去了么，他们眼瞅着又要回到吃`屎的状态。
　　所以当方果啃鸭脖时，那一阵阵浓重的卤香味儿就顺着夜晚的小风吹过来，让那调查员情不自禁咽起了口水。
　　方果是干嘛的，专业的吃播播主好么，全国几千万人都愿意看她直播吃饭，说明她吃东西真的很容易引起人们胃部的共鸣啊！
　　调查员谨记着还在执行任务，努力不去注意方果，可是方果嚼鸭颈骨嚼得卡巴卡巴响，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注意，调查员的头无意识地一点点朝方果那边扭，已经暗自注意方果那袋卤鸭脖的包装袋了，准备任务结束后偷偷溜出去买一包……
　　“你也要吃吗？”方果注意到调查员在看自己，直接将那袋鸭脖递出去。
　　调查员含蓄地摆摆手。
　　方果认真道：“这个很好吃的。”
　　调查员：“……”
　　在吃播界的杠把子面前，调查员终于没有抵抗住卤鸭脖的诱惑，四下里瞥了一眼，小心翼翼从方果的鸭脖袋子里拿了一小块，站在那里啃了起来。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就扭曲了，微微弓起身子，捂住了肚子。
　　“这，这个东西……”调查员想要对方果说什么。
　　可是方果却依然淡定自若地从袋子里拿鸭脖，一块一块接着啃。
　　调查员沉默了，人家小姑娘吃这个也没什么事儿啊，所以说肯定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人生有三急，调查员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飞快地向着公园的厕所跑去。
　　黎叔见调查员走了，赶忙从藏身的地方跑过来，先是看了看方果，见那一袋子卤鸭脖已经变成了鸭骨头，担忧道：“果果，你没事吧？”他可是往里面下了好几瓶强力泻药啊，看看那调查员，才只吃了一块鸭脖，就要山崩地裂了，更何况是方果呢。
　　然而方果却只是摇摇头，“没事呀！”
　　想当初程欢班级里十九个异兽幼崽，十八个全都拉稀，唯独程欢安然无恙。还有那伙放高利贷的流氓，也在淘铁村吃巴豆拉到虚脱，而村民们却什么事都没有。凭的是啥？
　　饕餮的种族天赋呢！
　　黎叔这时已经来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边，刚一靠近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探了探鼻息，心里一沉，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连体温都凉了。
　　他们果果费了好大力气想要救的人，居然已经死了。
　　“果果，你还是不要过来……”黎叔心里叹了口气，有心不想让方果过来看个死人，可是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方果还是来到男人身边，在旁边观察了一下，然后和黎叔一样，也去试探男人的呼吸。
　　黎叔不忍心看了，扭过头去，不管这异兽生前如何，总归是一条生命，然而接下来，黎叔就听见方果略带惊喜的声音——
　　“太好了！他还活着呢！”
　　黎叔震惊地转过头来看，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黎叔，我不懂阵法，你能不能帮他止血呀？”方果抬起头。
　　黎叔结巴道；“活，活着吗？”
　　方果见黎叔还在原地站着，有点着急地拉他的衣袖，“快点呀，如果再失血，他就危险啦！”
　　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黎叔刚才特别确定，这男人一点呼吸都没有了，死得都凉透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是看方果那着急的样子，黎叔又不得不蹲下来，再次在男人鼻息下试了试。
　　居然，有了呼吸。
　　黎叔整个人都是蒙的，最后是在方果的反复催促下，才麻木地为受伤的男人施展了治愈伤口的阵法，然后赶在那调查员回来之前，和方果一起将人抬到了车上，绝尘而去。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那因为一块鸭脖而悲惨地跑到公厕狂泻不止的调查员终于回来了，然而做吃播的饕餮不见了，死去的朱厌也不见了，连那被朱厌撞翻的儿童小火车也恢复如初。调查员都傻眼了，左右看了看，如果不是卤鸭脖的味道还残留在嘴里，他都要以为今晚是在做梦了！
　　该不会是……那饕餮把朱厌的尸体给吃了吧？
　　黎叔离开之前实在是看不下去公园里的一片狼藉，顺手就甩了几个修复阵法和清洁阵法，连同那朱厌留下的血迹也一同清理了。
　　这要是明天有小朋友来公园里玩，看到小火车被毁了得多伤心呀？调查员和保密部的人可不一样，他们的职责是缉捕重犯，可不是保密，经常弄得一片人仰马翻扬长而去。
　　“果果，这人是朱厌吧？”黎叔在前面开车，时不时还要提防后面会不会有调查员追上来，恨不能将车子开成生死时速，一大把年纪居然也找回了青春热血的感觉。
　　方果点点头，“嗯，是朱厌。”
　　上古朱厌一族，所到之处都会带来霍乱和战火，所以一直名声不好，即便到了现在，他们那引发战争的力量已经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种族特性还是好战好斗。
　　“他究竟犯了什么事，中书院的调查员竟然对他下了死手，果果我觉得还是小心点为好啊。不然我们还是把他带回家，让少公子出面看看吧。”上车后，方果坚持让黎叔将她直接送到牙医诊所，黎叔有点不放心。
　　方果鼻子嗅了嗅，又仔细闻了一下男人身上的味道，忽然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男人身上的味道熟悉了，于是坚持道：“黎叔，我们还是把他送去牙医诊所吧！”
　　黎叔心里却存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关于这个朱厌。黎叔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千真万确当时朱厌已经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这让他更加不安，恨不能立刻回家找少公子说说这件事。但是见方果如此坚持，黎叔也只好将人先送到牙医诊所，反正这朱厌受了重伤，就算身上藏了猫腻，短时间内倒不至于对人有威胁。
　　很快他们便抵达牙医诊所，从外面看已经歇业关门的诊所，走进去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有一部分人正在对着电脑或者手机做直播，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爬树上房梁的，就差将十八般武艺都亮了出来。
　　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厨房里帮忙做零食，统一穿上了白色的工作服，戴着白色厨师帽，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酒店的后厨，在青匪的带领下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将一锅一锅新出炉的小食装盒打包。那个孰湖小女孩组织了一支异兽幼崽队伍，眼巴巴等着大人们将吃的做好，再打箱运到院子外面，一摞一摞码好，等着物流公司来装车。
　　小小的一个牙医诊所，即使用阵法将里面的容量一扩再扩，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见方果回来了，那孰湖小姑娘率先喊出了声，“果果姐回来啦！”
　　“果果姐回来啦！”
　　“果果回来了！”
　　“哎呀老板回来了！”
　　所过之处都有人打招呼，方果就像旧社会的山大王，归巢引发千呼万唤。
　　见方果和黎叔居然还抬了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进来，闹哄哄的院子稍微安静了一些，大家全都用探究又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果果姐，我来帮你抬人！”小孰湖袁良娣自告奋勇地跑过来。
　　方果生怕这小姑娘将朱厌当个快递包裹举起来，再造成二次受伤，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给我腾个空地，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
　　图小白最是好动，看到有热闹，哪有不凑过来的道理，从房顶跳到树上，再从树上泥鳅一样地滑下来，伸长了脖子问：“果果，这是谁呀？”
　　方果正要找图小白呢，他倒是凑了过来，连忙一手揪住耳朵拎过来，好好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图小白吓尿了，惊悚道：“果果姐，我好多天都没洗澡了，你可别吃我呀！”
　　方果这回终于确认了，这受伤朱厌身上的味道和图小白身上的味道很像，说明身上流淌的是同一支血脉。
　　“你有叔叔吗？”方果问。
　　图小白一愣，“啊？”
　　“有伯伯吗？”
　　图小白懵逼，这是啥意思。
　　方果：“难道是哥哥？”
　　图小白怯怯道：“听说我家好像是九代单传。”
　　方果猜了一圈，也没猜到父亲，是因为她觉得，孩子哪有不认识自己老爹的，但是这男人身上的血脉味道又和图小白极为相近，于是便想会不会是什么未曾谋面的远亲。
　　方果想了想，终于问：“图小白，你爸爸呢？”
　　图小白先是一愣，随即稚嫩的小脸满是愤怒之色，吼道：“我没有爸！我爸从小就抛下我和我妈，和狐狸精跑了！”
　　方果：“……”
　　远在厨房里揉面团的青匪，耳朵尖地听见了“狐狸”两字，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先是抖了抖。
　　狐狸又得罪谁啦？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这是昨天的二更~我继续去写今天的份，大家可以明早来看

    
第171章 Chapter171
　　图小白这边一提高嗓门，把正在厨房里干活的他妈给惊动了。
　　这熊孩子，在外边嚎啥呢！
　　图嫂子将擀面棍一丢，就杀出来了，结果老远就看到院子里围了一帮人，她家熊孩子就在一圈人最里面。图嫂子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不是这孩子闯什么祸了吧？不省心的东西，不知道现在找个屋檐栖身多不容易么？居然还不消停！
　　于是图嫂子奋力排开众人，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正预备照准图小白后脑勺来一巴掌，却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神情一怔，竟是完全呆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图手指头动了动，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周身围着的这一颗颗脑袋，心想，自己这是死后上天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生前杀过人，手上有了人命，天堂那种好地方怎么可能上的去？只怕是下了十八层地狱，这周围的脑袋都是来捉他的小鬼。
　　然而老图一瞥之间，却在人群中看到个熟悉的人影，定了定神，再仔细看，不禁失声：“孩子他妈！你怎么死得比我还早啊？”
　　正神情复杂凝视着男人的图嫂子：“……”
　　这死鬼当年不声不响地和人跑了，现在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咒她死？
　　然而还远远不止这些，只听负心男人后面又来了一句：“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居然也下了地狱？”
　　图嫂子：“………………”
　　图嫂子的怒气值正在累加，然而老图心中却悲怒交杂，两行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他当初参加联盟军为了啥？如今他媳妇居然比他死得还早，那他这些年做的事还有什么意义？还好，好在苍天怜悯，还让他们在阴间得以重逢，老图颤巍巍地坐起身，酝酿了情绪，含情脉脉地看着图嫂子，正准备和她说点什么，却只觉得鼻子钝痛，两眼一黑，然后就啥都不知道了。
　　图嫂子还保持着一脚飞踹在老图脸上的造型，冷眼看着被踹得一脸鼻血的男人重新倒下，两眼一翻晕菜了，才稳稳地收回腿。
　　围观的众异兽：“……”
　　下巴惊掉的图小白：“……”
　　图小白记得，他妈其实只是个幽州城卖豆腐脑的农村妇女来着，啥时候成了跆拳道高手啊？！
　　方果充满敬畏地望了图嫂子一眼，默默地将手指靠近朱厌的鼻子下。
　　嗯，还能感觉到呼吸，没死。
　　方果：“图嫂子，他……受了重伤呀。”
　　图嫂子却只是淡淡瞥了男人一眼，丢下一句“他死了才好”，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方果回头望了望黎叔，显露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呀？”这男人醒了以后看到图嫂子，分明是很激动来着。
　　黎叔摇摇头，“别问我，我又没结过婚。”
　　迷茫的不只是方果，还有图小白，呆呆地盯着晕在地上的男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小孰湖她爸，厨师袁大叔拍了拍图小白的肩膀，表情沉重道：“孩子，这人……只怕是你爹啊。”
　　他爹？
　　图小白三岁不到他爸就走了，从小虽然被母亲各种灌输仇父情结，但是男孩子心底还是难免会对父亲有所憧憬的，再加上他们朱厌一族素来尚武，在图小白印象中，父亲虽然不是大英雄，那也一定是高大勇猛的男人！可是再看看眼前这个人，不但被人打成了狗样，居然还没穿衣服！现在又被他妈踹出一脸血……
　　他并不想要这样的爸啊！！
　　就在图小白因为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而崩溃时，远在几个街区之外，陶默夕经受了一番打击，在外面晃荡了很久，才打算叫车回家。
　　所以说这世界上一见钟情的故事都是瞎编的吧？为啥她的情路就这么坎坷，都快十八岁了，还是母胎单身狗呢！
　　陶默夕甩着手里的小包，白色羊皮，顶级大牌的限量版，特别衬她的肤色。这还是她今天为了见他特意放在书包里偷偷背到学校来的。
　　溜溜达达地在巷子里，虽然周围很黑，但是京城治安好，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九点多，陶默夕并不担心安全问题，正准备走到前面的主路上拦一辆出租车，却在经过一处黑暗狭窄的岔路口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
　　陶默夕吓得想要尖叫，却被捂着嘴叫不出声，努力挣扎踢打，这时听见身后那人开口：“别动。”
　　这声音低沉好听，她不久之前才听到过。
　　陶默夕渐渐不动了，心中又惊又疑。
　　身后那人一点点松了手，却将温湿血腥的触感留在陶默夕的唇上。
　　之前因为鼻子也被捂住，再加上极度的紧张，陶默夕没有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此时察觉不对，她摸了摸嘴巴，手上一片湿滑，就着远处的路灯光，她终于看清楚了。
　　是血。很多很多的血。
　　陶默夕浑身发抖，惊慌地转身，而身后的男人却直接向她倾倒过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扶，但是男人却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差点让她直接跪了。
　　“帮我……离开这里……不要去医院。”江清寒失血过多，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头垂在陶默夕的肩膀上，整个人往地上瘫下去。
　　“喂，喂！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呀！”陶默夕快要吓哭了，身体抖得不停，努力支撑着江清寒，手触在他身上，发现他浑身竟然湿透了，但她不敢想那是不是血，想要拖着江清寒往外面走，却发现根本是寸步难行。
　　陶默夕的指甲劈了，头发也散了，衣服沾染上江清寒的血。站在陌生的巷子里，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她现在，该怎么办？
　　黎叔一直惦记着朱厌死而复生的事情，因此送方果回家之后，直接去找陆文修，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明明我看的时候人是死的，果果过去看得时候，人就活过来了。这太奇怪了！”黎叔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陆文修听了，神情却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像黎叔这样大惊小怪。
　　黎叔见状，便问：“怎么，难道少公子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陆文修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叔一眼，“她当时身上应该带着五华。”
　　乍一听“五华”两字，黎叔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脸色变了，“那枚阵戒？峚山玄玉？”
　　见陆文修沉默不语，黎叔才唏嘘道：“原来传说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峚山……丹水出焉, 西流注于稷泽, 其中多白玉, 是有玉膏, 其原沸沸汤汤, 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 丹木五岁, 五色乃清, 五味乃馨。——《山海经·西山经》

    
第172章 Chapter172
　　第二天，方果发现陶默夕居然没来上学，给她发了消息，也只是支支吾吾推说自己生了病。如今陈追游转学了，罗茜茜也好多天不来上学了，这回连陶默夕也请假缺席。肖老师一进来看到这豁牙漏齿的学生座席，当即怒了，拿出教案拍着讲台训斥起来。
　　“你们已经是高一下学期的学生了！现在是三月底了吧，眼看着就是五一，然后是期中考试，期中考试完了你们的高一也快要接近尾声，紧接着就是高二分文理！然后你们就可以数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过日子了，现在还经常不来上学，是想干什么？怎么就那么娇贵？还是说都以为自己可以出国，不用参加高考？我就问你们，出去读个野鸡大学，以后出去混能不能好意思说自己哪儿毕业的？”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下面坐着的小姐少爷们恐怕会对肖老师的训斥不屑一顾，然而如今不一样了，家里消息灵通的早就摸清楚了肖老师和肖副省长的关系，如今这位调到京城做市委副书记，主抓的还是城市建设生产这一块，谁敢得罪。
　　可是这位肖老师也是太接地气了一点吧，您说您都是官二代了，天天还盯着我们背课文，做点官二代该做的事不好么？
　　晚上放学，肖老师将方果叫到办公室，告诉她拜托的事情有了眉目。
　　方果建厂是为了生产减肥美容食品，而肖老师本人作为消费者，用亲身经历向肖副省长狠狠安利了一发。肖副省长眼睁睁看着女儿一天天变美变漂亮，还以为是因为外孙女康复，女儿心境变了，整个人也焕发了新生，却没想到还有饕餮小食店这回事，听肖老师说了之后，也对方果生产的食品生出浓厚的兴趣，同意和方果约在周末见一面。
　　方果非常重视这次见面，星期六一大早就溜到陆文修的房间里。自从上次无意间用她那枚阵戒打开了陆文修院子的阵法禁制，方果出入陆文修的房间越发驾轻就熟，而且也养成了将阵戒随身携带的习惯。只不过在学校的时候，她都是将戒指穿在中书令给她的那个饕餮吊坠链子上，和吊坠一起收进衣服里。
　　“陆文修陆文修陆文修！”
　　最近方果忙，陆文修也忙，好几天没能碰面了，所以方果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将陆文修堵在床上。可是叫了很多遍，陆文修却没有醒，方果纳闷，这人睡觉究竟是有多死？
　　她或许还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陆文修，你醒醒呀，我找你有事！”方果干脆爬上陆文修的床，骑在他身上拼命摇晃。“醒醒呀！”
　　摇了半天，方果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之前陶默夕和她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睡他！
　　于是方果不摇了，认真地看了陆文修一会儿，自言自语：“可是应该怎么睡呀？”
　　是一起躺下睡觉吗？
　　方果决定尝试一下，掀开陆文修的被子钻进去，和他并排躺好，躺了好一会儿，因为专心思考问题，没有察觉到陆文修变粗重的呼吸。
　　此时她早就将方奶奶的叮嘱丢到了九霄云外，正当她想要爬起来，继续她的叫陆文修起床大业时，却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拉了回去。
　　陆文修像抱个毛熊一样将方果抱住，用被子一卷，继续睡。
　　这时房门被敲响，黎叔走进来，“少公子，您醒了……吗？”
　　黎叔看到床上的方果，迟缓地眨眨眼，方果从陆文修的被子里探出头来，与黎叔对视，也跟着眨眨眼。
　　陆文修看了黎叔一眼，表情波澜不惊地起身，就好像床上的方果真的只是个毛熊，去洗手间洗漱。
　　方果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然后神色如常地对黎叔说了一声“早”。
　　黎叔：“……”
　　自从听少公子说那个传说可能是真的，黎叔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看待方果了。
　　方果在洗手间门口等，陆文修洗漱出来了以后，两人一起去外面餐厅吃早餐。方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黎叔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充满了敬畏。
　　她也没干啥呀。
　　“陆文修，今天你要不要跟我去牙医诊所啊？肖老师的父亲要过来看看呢。”方果一边吃早餐一边和陆文修说。
　　陆文修问：“是不是和办厂有关？”
　　方果点头，“对呀！说是要来看看我们的产品，然后决定要不要以政府的名义扶持我们呢。”
　　陆文修道：“为什么要我出面？”
　　方果有点没底气地说：“我，有点紧张……”
　　万一因为她表现不好，肖老师的父亲不想给他们批地咋办，还有那么多异兽等着吃饭呢。
　　陆文修看着方果怂怂的样子，笑了，“好，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吃完饭直接出门，准备前往灵犀胡同的牙医诊所，黎叔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去陆文修的房间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少公子，差点忘了跟你说，老夫人来了信，说她下周就要回来了！”
　　方果一听，心中欢喜，“啊，陆奶奶要回来了吗？”她真的很想那位老奶奶了。
　　陆文修却没有像方果那样开心，反而是微微蹙起了眉。
　　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文修一眼，小心试探着问：“少公子，老夫人这次被中书院调派回来，只怕是和你的出仕有关吧？”
　　陆文修点点头，“嗯，或许吧。”
　　黎叔：“不过少公子，你真的不打算接受中书院的提议吗？”
　　陆文修没回答。
　　黎叔也不再多问了，他总觉得，这位少公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果很少关心陆文修的事，反正在他看来，陆文修永远都能把所有事处理好的，而且她一直以为陆文修会很快进入中书院工作，此时听到黎叔的话，才好奇道：“陆文修，你不愿意去中书院工作吗？”
　　陆文修沉郁的神色有了些松动，侧过头看方果：“你希望我去中书院工作？”
　　方果：“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这时车子即将开到诊所，陆文修透过车窗看向诊所大门，唇角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我现在觉得做牙医也挺好。”
　　走进诊所，方果一眼就看到青匪正在带领大家做清洁工作，她昨天已经给青匪通了消息，说今天有重要领导来视察，务必要展现出最好的精神风貌。
　　“哎，老板，我们今天又来了新人呢！”青匪一看到方果进门，忙跑过来汇报，神色间居然还有点小兴奋。
　　方果印象中好像是应该有新人来的，却一时间忘记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直到闻到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一股浓浓的香味儿，才顺着味道往厨房那边看过去。
　　“来啦来啦，热气腾腾的有家大馄饨！让大家久等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个瘦小白净，编着一脑袋脏辫的年轻人同时端着十几只正在往外冒热气的大碗出来。
　　方果眼睛一亮。
　　哎呀，有家馄饨的老板！
　　有家馄饨店的小老板不愧是幽州城第一馄饨店的主人，多年的小本生意，精通人情世故，深谙到一个地方就要拜地头蛇的道理，所以还没等方果这个当家的过来，已经准备好了家伙事，在诊所里练起了馄饨摊。
　　收住一个人的心，就要讨好一个人的胃啊！
　　黄有家长得机灵，也会看眼色，见青匪管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叫老板，当先盛了一大碗递过来，“嘿嘿，老板起这么早，还没吃饭吧，喝点热馄饨汤？”
　　方果早就被馄饨的味道征服了，就算是吃了早饭也要假装自己没吃啊！
　　“谢谢！”方果接过馄饨，正准备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打开了直播软件。
　　肥水不流外人田呢，既然有家馄饨投奔到这里，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当然是要给他打一波广告呀！
　　这么好吃的馄饨可不能被埋没了！
　　果然，方果直播吃馄饨没多长时间，就把一帮早起的鸟儿馋虫勾了出来。
　　“哎呀主播这是在哪里买的馄饨？怎么看着吃得那么香！”
　　“好大的肉馅儿啊！像是塞了个大肉丸子进去！多少钱一碗？”
　　“我在京城，求主播告知卖馄饨地址，现在就开车过去吃！”
　　然而方果的这条吃播视频，真正折磨到的却不是正在收看直播的普通人。毕竟馄饨看起来再好吃，那也是还没吃到过呀，没吃到的美味总是停留在印象中，还不足以激发味蕾生理性的反应。
　　所以真正苦了的，是此时正在收看直播，曾经可以天天在幽州城买到有家馄饨而现在求而不得的阵法师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美食反攻战即将开始XD

    
第173章 Chapter173
　　一碗接一碗的大馄饨分发下去，所有人都有的吃，整个牙医诊所弥漫在一片热气腾腾的馄饨香中。
　　方果还惦记着受伤的朱厌，问青匪人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图嫂子在里面照顾着呢。”青匪语气轻快地说。
　　方果惊讶，“嗯？图嫂子和老图和好了嘛？”
　　青匪叹气，“本来就是误会呢。当年图小白出生时，因为医院看他们是异兽，接生怠慢，差点让图嫂子难产死掉，老图这才一气之下参加了叛军。他怕连累家人，于是假装自己是和小三跑了。昨天晚上都说开了，老图和图嫂子抱头痛哭了好久。”
　　方果听得直皱眉，医院看图嫂子是异兽就接生怠慢，怎么可以这样呢？异兽天生比阵法师矮一头？
　　有家馄饨的老板黄有家给方果递过去第四碗馄饨时，方果摇摇头，竟然说不要了。黄有家很意外，不是说这位小老板是返祖饕餮，特别能吃吗，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
　　方果现在当然不能敞开了肚皮吃东西了，现在场子还没建起来，每天要养活这么多人呢，当然要恢复到以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状态啦。
　　小孰湖袁良娣虽然是个大力萝莉，却心细如发，她见方果吃这么少，凑过来小声道：“果果姐，现在我爸爸在网站上做直播炒家常菜，每天都能赚到一两百块钱呢，我们以后给你交伙食费吧！”
　　袁大叔也笑呵呵地说：“是呀，老板，现在我们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实在是过意不去，既然现在能赚钱了，我们交些食宿费用也是应该的！”
　　不只是这对孰湖父女抱有如此想法，又有很多在山海直播上做主播的异兽过来，想要给方果缴纳食宿费，这些异兽以前在阵法世界讨生活不容易，都很能体谅同类，心底都很感谢方果，所以不想给她增加太多负担。
　　方果感动满满，但是这些钱她不能要啊，主播们为了给网站上市冲数据，这些天都是拼死拼活地做直播，没看那一个个眼圈黑的，都快变成熊猫了吗。况且他们做直播，是和网站分成的，山海直播已经从他们身上赚到了钱，她身为山海直播的大老板，又怎么忍心继续剥削？
　　然而还不等方果说什么，就听见诊所大门外一阵嘈杂。
　　方果回头看了看陆文修，有点紧张。
　　这是肖老师的父亲要来了吗？
　　然而听了一会儿，方果就觉得不对，怎么好像人挺多的，而且听声音，大部分都是妹子的？
　　不是已经挂了牙医诊所歇业的牌子了吗？
　　方果忙往大门外走，居然发现好多扛着大炮单反的漂亮妹子，正在牙医诊所门口观望，身后还跟着不少年轻的学生妹，加起来居然有几十人之多，提着色彩鲜艳的包装礼盒，几乎将诊所大门外的巷子填满了。
　　“哎，请问，‘不是狐狸’小哥哥是不是在这里工作呀？”当先一个妹子问。
　　方果呆了呆，不是狐狸？那是谁？
　　“哎呀，我看到小哥哥了！就在里面呢！”有个妹子往院子里探头看了看，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青匪，激动得眼睛都能冒光了，直接扛着大炮冲了进去。
　　有了这么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士，后面的妹子也跟着呼啦啦一涌而入。
　　青匪这边正在收馄饨碗，准备拿去厨房刷干净呢，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票人，围着他就开始狂拍，后面还有一群女孩发出尖叫声，他完全懵逼了。
　　这是咋啦？
　　“好帅啊！好帅！”
　　“小哥哥真是长得太漂亮了！嗷嗷嗷嗷真人更美啊！”
　　“啊啊啊不是狐狸！不是狐狸！不是狐狸！”
　　青匪：“……”
　　他就是狐狸啊……
　　青匪当初注册山海直播时，只是随便取了个ID名，现在好几天没登录，都快忘了这是自己的网名了。此时他围着雪白的围裙，怀里抱着一大叠空碗，整个人都石化了，在疯狂闪烁的闪光灯下，一动不动，有点慌乱地瞪圆了眼睛。
　　老，老板……救命！！
　　陆文修走过来挡在青匪面前，示意他先去厨房，然后无情地将想要继续追逐他而去的狂热粉丝们拦了下来。
　　粉丝们见有人居然敢不长眼地站出来，挡住她们心心念念想要看一眼的小哥哥，立刻出离愤怒了，然而抬起头怒目而视，在看到陆文修脸的一刻，全都哑声失神。
　　我的妈呀，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藏龙卧虎，出来的男人都这么好看。面前这位虽然没有不是狐狸小哥哥长得精致，却也是冷面总裁款啊，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要窒息了！
　　或许是没有青匪在场，追来的粉丝们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下，此时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其他人，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惊掉下巴。
　　哎这不是前两天微博上走红的那个爬树小孩么？
　　这个是做家常菜的大叔吧？其实他做的家常菜倒也没有多么惊艳，甚至很多网红烹饪直播做出来的菜式都比他做得好，但牛逼的是人家可以接连二十四小时不断地炒菜啊！不只是他，最近在山海直播上火了一批新主播，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直播，引发热议，都快成为一个超级话题了。
　　敢情这些主播全都一窝蜂地猫在这里了？
　　为了美色而来的妹子们此时全都懵逼了。
　　妹子们或许不知道，因为她们带来的那些行头装备太显眼，就在她们往这条胡同里扎堆儿的时候，不少路人都被惊动了，甚至纷纷拍照上传到网络，以为是哪个流量小生现身。
　　京城本来就是全国的文化娱乐中心，常有明星出没，各大娱乐八卦的媒体常年盘踞，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那都是立刻出动。所以路人们的反馈很快吸引了不少娱记的注意，正空闲没活儿干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纷纷跑来凑热闹。
　　所以当肖副省长的车子驶入灵犀胡同的时候，一看到那么多的人，就想让司机先离开，毕竟以他的身份，是不便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出面的，谁知偏偏被几个娱记拍到了。
　　那些娱记也震惊了，这是什么情况，看这个车牌……应该是市里领导的公车吧？怎么也往这里扎了？
　　又有私生饭，又有娱记，现在市领导都进来插了一杠子，这一上午灵犀胡同热闹得，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
　　肖副省长的贴身保镖也就是此时正在开车的司机，一见这情况，便想要将车子退出来，“副书记，这里人多，还是先离开避一避吧？回头让公安那边盯一下，叫那几个拍照的将照片删掉。”
　　肖副省长考虑了片刻，才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接开进去吧。”他想得倒是比司机多一些，他是刚调任来的，这次升迁的过程完全是捡漏，少不得会得罪一些人，与其遮遮掩掩，回头被人当做把柄，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做一次民间访查。
　　“你联系一下市电台的记者，咱们既然来了，就做一次正规的报道。”
　　若是方果那个食品加工厂的项目真的有前景，这倒也不失为一次好的宣传，日后批地建厂外加扶持贷款什么的，可能流程会走得便捷很多。
　　方果心焦如焚，看着这满院子的小姑娘还有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娱记，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这要是肖老师的父亲来了，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还批什么地啊，估计项目直接吹了。
　　“请问你就是主播我是一只饕餮吗？听说你最近收购了山海直播的股份？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创业经验？”
　　娱记们好不容易挤进来，还以为能抓到什么娱乐新闻呢，谁知这满院子全都是网红主播，只好就地取材，将焦点放在了方果身上。
　　“之前就看到了方小姐带领全村直播致富的新闻，现在村里的人生活怎么样了？您是如何走上直播这条路的呢？”
　　一部分记者们将方果团团围住，一部分人又分散开去采访其他异兽主播，还有和妹子们同仇敌忾，想要采访青匪的，眼看着这诊所就要被人拆了房顶，门外竟然又涌进来一批人。
　　看到进来的人有的拿着麦克风，有的架起摄像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且自带一种官方的严肃气场，远不是这些娱记们能比的。
　　当娱记们看到市电台那鲜明的标志时，慢慢停止了提问，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直到肖副省长在一些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娱记们差点直接跪了。
　　卧槽，这时啥情况？新任市委副书记都来了？
　　陆文修轻轻拍了拍方果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紧张，好好表现。”然后便微微退后了一些，显然是有意将主场交给方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QAQ
　　继续去写今天的

    
第174章 Chapter174
　　方果被无数目光和摄像头环绕，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肖副省长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的众人，对方果道：“这些都是你为了办厂找好的员工？”
　　方果点点头，“嗯，是的！”
　　工厂还没建成呢，这就找了这么多员工，电视台的记者们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啊，以为建个工厂就是过家家么，八字都没一撇，居然养了这么多闲人。招商引资竞标地皮建厂买装备……招工只怕要到最后一步了。
　　肖副省长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点点头，走向站在旁边紧张围观的异兽们，和气地问：“你们都是通过招聘过来的吗？”
　　站得距离肖副省长最近的老袁，见对方居然过来要和自己握手，赶忙将双手在身上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憨憨地答道：“我是束扈村的！”
　　肖副省长听了一愣。
　　束扈？这不是全国有名的贫困村吗？
　　“那你呢？”肖副省长又问旁边的图小白。
　　图小白红着脸，“我是祝闫村的！”
　　肖副省长：“……”
　　祝闫好像也是贫困村吧？
　　肖副省长看了一圈，有点不死心地又问了几个人，结果发现无一例外，大家居然都来自全国有名的贫困村。
　　贫困村村民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集体开大会吗？！
　　偏偏村民们还一个比一个无辜地眼巴巴看着肖副省长，似乎完全不觉得他们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肖副省长有点心累，转身看到了一群画风不一样的小姑娘，精神为之一振，忙问；“那你们呢？也是招聘过来的？”
　　扛着单反大炮的妹子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比较胆大的一个站出来承认：“我们都是一个主播的粉丝，想过来看看他的。”
　　肖副省长以及正统媒体全都一脸懵逼，倒是那些娱记们讳莫如深地对了个眼神，立刻明白了这些妹子就是传说中的追星私生粉，即疯狂喜欢一个艺人，以至于连艺人的私生活也要高度关注，甚至造成一定骚扰，是一种不被提倡的粉丝行为。
　　不过他们倒是很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网红主播，居然有了流量小生的待遇，还有私生饭？
　　肖副省长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方果的那些减肥产品。
　　“你要生产的食品在什么地方？就在这里吗？我听说这里好像是一家牙医诊所？原来就是在这里制作那些食品的吗？”
　　方果陪着肖副省长一行人去小厨房参观，不要说方果早就打好了招呼，就算是肖副省长突击来检查，这间十多平米的小厨房也是洁净如新的，因为贤惠如青匪，每天至少早晚两遍将厨房清理一次，保证连地砖缝里都没有油垢和灰尘。
　　肖副省长提出质疑，所有摄像头都转向方果。
　　方果镇定地给出回答：“我来京城念书，借住在奶奶的朋友家，这家诊所就是借住人家的，因为地方比较宽敞，可以存放一些原材料和成品，我就将这里的厨房借用过来，专门制作手工食品。”
　　陆文修适时自我介绍：“我就是这里的牙医。”
　　肖副省长点点头，显然对方果的厨房还算满意，“你平时原材料和成品都存放在什么地方？在后院吗？”说罢，抬脚就要往后院走。
　　方果紧张得呼吸一滞，忙回头看陆文修。
　　诊所后院布置了扩容的阵法，假山泳池亭台楼阁，弄得像个小型度假村，更要命的是，后头还藏着百十来号人呢！这可怎么办！
　　“您这边请。”然而陆文修却只是神色平静地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穿过诊所旁边的小路，直接来到后院。
　　方果心脏都提了起来，心说就算用阵法做掩护，也需要时间吧？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伪装？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人呢？
　　然而后院的门打开，映入大家眼帘的居然是一排排堆得高高的货架箱，不仅排列整齐，每排货架间还留有狭窄的能够容一人通过的过道，通风良好，杜绝了消防隐患。
　　方果嘴巴惊讶得张开，回头看了陆文修一眼。
　　陆文修没有看方果，但是唇角却向上微微扬起，显然是知道方果在看他。
　　其实这不过是障眼法，如果此时真的有人想要走到那些货架之间，会发现周遭空无一物，只有最外面的一排货架是真实的。
　　肖副省长随手将最外面货架上的一个纸箱打开，往里面看了看，只见居然是一袋袋的塑封肉丸。
　　“这就是你们的食品？听说是能减肥？还能美容？”肖副省长笑眯眯地问。
　　旁边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不是外面卖的那种熟食品吗？真的能减肥？这个肉丸看上去热量应该很高吧？”
　　方果解释：“因为我们制作时采用了特殊工艺，所以这个吃起来口感是肉丸子，但是实际的热量和一根芹菜一样。”
　　此话一出，院子里传出惊讶的声音。
　　女主持人脸上明显是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但是碍于市委副书记在旁边，没有真的说什么。不过很显然，和她一样觉得方果在胡扯的人有很多。
　　这种油炸的肥瘦相间的肉丸子，怎么可能和芹菜一样的热量？
　　只怕这小姑娘又是个会搞噱头的骗子吧？
　　肖副省长却没有说什么，只将那塑封肉丸拿在手里看了看，回头对市电台的人说：“嘴上说的没有实打实的数据可信，既然小姑娘说得这么肯定，可以联系一下质监局的人，我们测验一下，看这种食品到底是不是热量特别低。你们电视台的同志，可以跟踪报道一下，也让消费者们加深了解。”说完又回头问方果，“没有问题吧？”
　　方果摇头，“没有问题！”
　　既然市委副书记发话了，那么下面的人肯定照办啊，不过这个检测结果到底会如何，大家心中也揣着好奇。
　　看那小姑娘那么笃定的样子，别是真的有什么特殊吧？
　　不过再怎么样，一个肉丸子的热量也不可能和芹菜一样啊！
　　该看的差不多都看过了，肖副省长带人准备离开，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货架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啊？”
　　众人脚步一顿，全都回头看向货架。
　　“怎么好像有小孩子在里面？”女主持人问。
　　方果忙说：“是我们的值班人员在里面，可能看手机视频吧？”
　　“是吗？”涉及到小孩子，女性总是格外敏感，女主持人十分狐疑，竟然想要走进货架间看个究竟。
　　这可不得了啊，绝对不能让人走进去！
　　方果急中生智，冲货架里面喊：“图大哥，你刚才是不是在看视频呀？”
　　片刻后，老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嗯，是啊！”
　　方果：“要不你把刚才的视频再放一遍？”
　　陆文修的这个障眼阵法，关键就是不能让里面的活人动弹，否则立刻破功。扩容的后院里最起码蹲着一百多个异兽呢，此时全都屏息凝神，突然被点名的老图都要哭了，为啥就要叫他呀？现在还要他把刚才的视频再放一遍，他上哪儿放去呀！
　　等了半天，就在女主持人再次将脚步移向货架，只听刚才那个脆生生的小女孩声音又响起来——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啊？”
　　这次后面又有了女人的声音，“孩子不要说话，我们得等鬼子走了才能动呢！”
　　接着就是一阵草丛被翻动的声音，女人一声尖叫，小女孩声嘶力竭大哭，期间又夹杂着几句日语的咒骂，再然后就是突突突的枪响，男人的怒吼……
　　听到这里，外面的人都释然了。
　　原来是在看抗日神剧啊！
　　“副书记，我们的值班人员前几天扭了脚，不太方便出来，请您见谅。”陆文修解释。
　　“没事没事，是我们打扰了你们。”肖副省长笑着摆手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跟上去，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
　　等方果将所有人都送走了，才匆忙奔回后院。
　　此时后院陆文修所布置的障眼阵法已经消失了，方果看到一个小萝莉正在大哭，不远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孩正在用日语疯狂嘶吼，坐在回廊脚的一个老大爷噘着嘴，惟妙惟肖地模仿机关枪的突突声，旁边还有个瘦巴巴的中年男人，正在模仿抗日英雄和小鬼子对骂。
　　大家似乎演得投入，即便阵法没了，外面的人也走了，还在那里继续着剧情，彼此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就算没有剧本，也能前后接上台词。
　　方果：“……”
　　这真是一群被做饭耽误了演戏的口技人才啊！
　　方果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连同许多在前面院子里忙活的异兽们，也都被后院这场自编自导的大戏吸引了过来，入戏颇深的异兽们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兴奋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小老板，我们没被人发现吧！”
　　“果果姐，我刚才演得逼真吗？”
　　“老板，咱们这次算是过关了吗！”
　　方果心里也没底，不过她还是对他们生产出来的食品有信心的。
　　“这一关算是过了，下面就是等着质监局的人来验货了！”
　　因为有市委副书记的话，质监局的人第二天就过来了，市电台的记者也跟着来，将所有小食店的食品采样带走。
　　方果用山海直播全程直播，让这件事在网上也得到极大的关注度。
　　而一直想找肖副省长把柄的人，此时也都将目光瞄准了食品检测结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小食店的老板和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有关系。肉丸子的热量和芹菜一样？这部明摆着胡说八道么！虽然可以理解成夸张性宣传，只要能比正常的肉丸热量低，其实都可以说得过去的。但谁让他们想要抓姓肖的小辫子呢？
　　呵呵，就等着看吧。
　　或许也是因为这部分肖副省长政敌的推动，有关方果小食店的采访和跟踪报道，竟然直接被捅到了中央，上了国家电视台黄金时段的新闻。这让很多平时不关注网络的人，都知道了这家小食店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
　　知道你们受够了我最近的短小，明天在家宅一天，来一发五连更！食言的话你们组团来给我刷负分好不好？有压力就有动力啊！

    
第175章 Chapter175
　　在全民减肥的时代，如果说有什么减肥食品是既可以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又能减肥，不反弹，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么可想而知这样的产品会火爆到什么程度。
　　因为传统电视媒体的报道，饕餮小食店已经不再是一家网红店，所以在这质检结果公布的一天，国家电视台某档非黄金类的工商节目，收视率居然前所未有的高。
　　“近日在网上有一家电商店铺售卖的减肥食品广受关注，店铺老板打出了‘一带炸肉丸的热量相当于一根芹菜’的广告语，引发各界热议，那么，这家店铺是不是真的如广告中说得这么神奇呢？几天前市质监局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对该店铺各类商品进行采样检查，因为一些技术原因，很多数据收集需要时间，所以质检结果到今天全部公布出来。”
　　电视里的女主持站在质监局大门口说出了这段开场白，便带领拍摄队伍走进质监局实验室，里面已经有实验人员在等候，主持人走到实验台边，拿起一份红烧肉罐头，并让摄影机给了一份特写。
　　“这份红烧肉罐头的各种营养数据已经测出来了吗？”主持人问实验人员。
　　实验人员点点头：“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相信已经很多观众对结果感到好奇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结果了吗？”
　　这种官方节目一向都是传统而严肃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网红电商有了关系，实验人员居然画风一歪，卖起了关子，“结果如何先不着急公布。我们现场给大家做个实验，或许可以让一会儿的检查结果更加直观。”
　　主持人好奇地指了指实验台上的各种仪器，“就是用这些仪器吗？”
　　“不错，不过我们现在能用上的，只有这台脂肪分离机。”实验人员将印有饕餮小食店标志的红烧肉罐头打开，然后又盛了一碗普通的红烧肉，“下面我们分别将这两碗红烧肉倒进脂肪分离机。”
　　实验人员先是将普通的红烧肉放进仪器里，只见玻璃罩里的肉块被飞快搅碎，紧接着进入一道道分离提炼工序，最后再脂肪分解器皿里，提炼出满满一下呈现出淡黄色的粘稠液体。
　　主持人的惊呼也是此时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的心声：“我的天，这些都是脂肪吗？”
　　“是的，下面我们放入某家电商生产的红烧肉。”实验人员清理了脂肪分离仪器之后，又将饕餮小食店的红烧肉罐头倒进去，相同的工序再次启动，然而当肉块被打碎后，可以肉眼可见搅碎器皿里，居然没有任何挂油。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仪器工作已经停止，但是本该分离出液态脂肪的器皿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主持人“咦”了一声，“嗯？怎么没有东西？仪器是坏掉了吗？”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居然有种压抑不住的激动，“这就是实验结果。”
　　主持人：“嗯？”
　　实验人员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的实验结果，这净含量足有五百克红烧肉的罐头，居然没有任何脂肪！”
　　“这是真的吗？”主持人不可置信地又将一块新的红烧肉打开，倒进碗里用微波炉转了一下，当她再次将红烧肉拿出来，只见里面的肉块冒着蒸腾的热气，肥瘦相间，色泽漂亮，用筷子轻轻一戳，肉皮很轻易被戳破，只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到那入口即化的感觉。
　　“这个完全和普通的红烧肉没有什么区别啊！”主持人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然后有点吃惊地瞪大眼睛，“嗯！太好吃了！这完全就是那种用砂锅熬了几个小时的红烧肉啊，肥而不腻，肉皮也很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脂肪呢？”
　　“根据我们一些列检测，这家电商食品店的所有减肥系列产品都有这样的特点，无论吃起来的口感多么像炖肉，炸鸡，芝士之类的高热量食品，所含热量却和高纤维低脂甚至无脂食物一模一样。不仅如此，这些食品并没有任何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恰恰相反，很多食品反而很有很多人体所必须的微量元素。”说着实验人员拿出一份饕餮小食店的炸鸡块，示意给大家看一份营养成分表，“大家请看，比如这份三百五十克的炸鸡，检测结果完全没有任何油炸食品的高钠高脂特点，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含有丰富的花青素！”
　　“为什么会这样？”主持人刚开始还能收住表情，到这时已经完全是懵逼脸了。
　　“这也同样让我们费解，我们现在已经组织了专家团对这些食物进一步分析，真的很好奇这些食品的制作工艺，为什么会有这样颠覆性的结果出现，不过我想这涉及到商业秘密，电商那边应该是绝对不会将制作过程对外公开的吧？”
　　长达一个小时的节目，电台的收视率从低走高，节目刚结束，完整的视频立刻被上传到各大视频网站，其中以某家知名的弹幕网站上的议论度最高，弹幕多到几乎将网站的服务器刷爆。
　　尼玛这完全是黑科技食品啊！
　　“天才高中少女创业开网店，研制出减肥食品生产新方法，疑似涉及纳米技术。”之类的新闻标题也在各大报刊和网站上陆续出现。
　　饕餮小食店也同样迎来了新一轮的购物高`潮，上架商品完全是秒空。
　　而在这档节目播出之前，检测结果早已经传到上层耳朵里，方果开始被各种有关部门“约谈”，可是不管是循循善诱还是威严恐吓，方果永远都是一个态度：“食品生产方法对外保密，我要建工厂，我能赚钱。”
　　各种天使投资人闻风而动，将方果的食品加工厂当成是摇钱树，恨不能削尖了脑袋给她投资。
　　一只饕餮在普通人世界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到中书院？
　　肖副省长这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那些他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的电话，质问他是不是方果的幕后支持人。
　　“不是要重新筹办基金会么，上次的基金会被查封，所有财产全部冻结上缴，想要启动资金，总归要扶持一个企业。”肖副省长很沉着地为自己申辩，“我现在任职京城，不比西边的省份，想要搞些动作并不那么容易，扶持一个新企业，并把它推上国际舞台，资金到了海外，想要在走账上动些脑筋，不是更容易吗？况且这个女孩这么能赚钱，你们应该也想尽全力拉拢过来吧？”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对方，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求将和方果建厂事宜有关的所有文件资料，全部复制一份交给他们。
　　肖副省长放下电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批地文件。
　　如今形势大好，小姑娘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他可不能让她前功尽弃啊。况且她的商品实在是太有实力，搞不好还要弄出个什么科技成果，市里的人又不傻，看着这么有前景的企业还能不扶持么？这要是真的发展起来，能带动多少GDP呢？这对领导人来说可都是政绩啊！
　　而在中书院的副中书令办公室里，激进派的部分高层正在开会讨论。
　　一名官员发言道：“即便我们现在需要从普通人世界里积聚财富，不觉得那只饕餮的发展势头太过迅速了吗？是否有必要控制一下？”
　　另一人反驳道；“现在叛军虎视眈眈，我们激进派一向和异兽关系紧张，我反而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和缓与异兽之间的关系。一旦让维`稳派的那些世家势力和异兽联合在一起，我们今日取得的进展，将会很快付诸一炬。”
　　副中书令揉着太阳穴，他本以为中书令死了，自己被扶上位，可以做个太平管家，却没想到局势会变得这么乱，维`稳派和激进派矛盾日益加剧，这中间偏偏还有个异兽叛军虎视眈眈，前段时间更是过分，叛军居然开始暗杀新晋觉醒阵法能力的普通人了。
　　怎么老中书令在位时，就没这么多糟心事儿呢？那时候大家虽然心怀鬼胎，但总体局势还是稳的啊！
　　几个人讨论了良久，到底如何应对方果这个特殊存在，始终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最后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峰鸣开口道：“既然讨论不出结果，不如先放置一下，我倒是觉得，不如继续争取一下，让这只饕餮进入南光书院读书，在我们的眼皮子地下，总比放任她在普通人世界任意妄为得好。”
　　齐峰鸣说完，副中书令脑仁更疼了。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也得人家愿意来南光书院上学啊？那异兽崽子都干当面喷他，说死活不去南光书院了，他们还能怎样？总不能真的把人绑去吧？
　　不过说起来，这饕餮也是个奇葩了，换做别人，听说能进南光书院，那都要八辈祖宗烧高香的好么！
　　方果最近这小半个月，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在梦游一样。
　　一夜爆火是什么感觉？况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上个微博热门，是在三次元里火了啊！
　　从质监局的结果出来之后，她就没能安心在学校里上一天完整的课，自然也就少有机会了解到班级里发生的事，所以当这条晚上，陶默夕的大哥出现在牙医诊所大门口时，她完全是惊讶的。
　　“方果，默夕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有上学了。”陶默夕的大哥陶柏舟看上去很憔悴，似乎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听说有人怀疑我连更五章会2点一章……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作者么！！

    
第176章 Chapter176
　　方果听了一愣。
　　默夕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上学了吗？
　　“这是她最后一次信用卡记录，地点是在城南的一家小旅馆里，我们找过去问了工作人员，据说她当时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似乎还受了伤，第一天入住时浑身都是血。”陶柏舟说到最后，几乎要崩溃了，在商场稳重老成的男人用手捂住了脸，哑声道：“你是默夕的好朋友，有没有听说她在学校外面有个这样的朋友？”
　　方果第一反应是没听说过陶默夕在外面有过这样的朋友，不过很快就想到了最后一次见陶默夕时她的初吻宣言，忙问：“旅店的人有没有形容那个人的长相？”
　　陶柏舟一听，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怎么，难道你真的知道那人是谁？”
　　方果：“你先说说，那人长得什么样呀？”
　　陶柏舟也是急糊涂了，忙将店员的形容又给方果复述了一遍。
　　方果仔细想了想，听这形容，心说这不是陆文修的表弟江清寒吗？再想想陶默夕对江清寒的痴迷，心中更增加了几分肯定。
　　如果是江清寒的话，那陶默夕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吧？
　　“我还要回去再确认一下，如果有什么信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方果说完看了看陶柏舟，又安抚道，“不用担心，默夕那么聪明，应该会没事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陶柏舟一定会在心里吐槽两句，他那个妹妹完全就是一个花痴，哪里聪明了，不过这种时候，他实在是没心思调侃，只沉默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对方果道：“我们已经报了警，警方告诉我们说，最近总有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少年遇害，而且是跨地域犯案。只在幽州，就有人报案反应被人尾随跟踪，其中还有你们的一个同学，那个叫罗茜茜的。我真的很担心默夕……”
　　方果听得直皱眉，罗茜茜？
　　她发现老图的公园好像就离罗茜茜家不远，这难道是巧合吗？
　　说起来，方果把老图救回来之后，其实一直没有和他好好谈谈一谈，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太多，没有顾得上，另一方面也有考虑到老图的感受。他参加了叛军，身上或许会有很多秘密，如果不能透露，那么即便问他也不会说。
　　送走了陶柏舟，方果走进诊所后院，人口多了，大家住在一起总归是热热闹闹，即便已经是晚上□□点了，后院还能听见小孩的打闹和大人们的聊天声，小食店和直播网站的生意欣欣向荣，异兽们都是欣喜的。
　　方果往院子里面走，不时遇到人和她热络地打招呼。
　　“果果，吃完饭了吗？”
　　“果果姐，你还没回家呀？”
　　“小老板最近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忙了！”
　　方果一路回应着，一直找到图家住的房间，图小白正蹲在门口的院子里用冷水洗头，一脸的不高兴，不知道在和谁生气，图嫂子却面带喜色地从房间里出来，见了方果，一愣，“果果老板有啥事呀？”
　　伤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的老图在屋里看到方果，也是愣了愣，随即神色严肃起来，拄着拐缓缓从屋里出来，“孩子他妈，我跟老板说两句话，你先出去忙一会儿吧。”
　　图嫂子看了看老图，又回头看看方果，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将蹲在门口的图小白一提，直接往院子外去了。
　　老图其实心里也一直存着一个巨大的疑问。那天晚上他能感觉到，自己明明已经筋疲力竭，一口气没提上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死亡的感觉与沉睡昏睡都不一样，那是一种身体里所有能量渐渐外泄，直到归于天地的那种空无感。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的恐惧直至今日还残留在他大脑深处，不然他在重新睁开眼之后，也不会那么笃定自己升了天，闹出一个大乌龙。
　　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这真是让人心生疑惑。但不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被方果救回来的这点不假，他这辈子，总归是欠下她一条命的。
　　“图大哥，我有事想要问你。”方果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图，开门见山地说。
　　老图垂着眼，沉声道：“您还是叫我老图吧。”
　　方果：“您那晚为什么会被调查员追杀？”
　　老图知道，这个问题方果早晚会问，而他经过这几天的仿佛思索，并不打算瞒着方果。
　　“因为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老图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方果一眼，才用他那特有的粗粝嗓音缓缓开口：“是……杀人的任务。”
　　方果回到陆家之后，立刻跑去找陆文修，但陆文修却不在。
　　“他去什么地方了？”方果问陈阿姨。
　　陈阿姨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少公子出门之前也没有交代。”
　　方果的三观在今晚受到了极大地冲击，以前每次提到叛军，她心中都没有什么触动，甚至对叛军的印象，还停留在穷奇族王石头他们那些人身上。
　　“叛军”两个字，在今天这一晚之前，只是两个字而已，但是从今晚之后，它却被赋予了血腥的气息。
　　陆文修回来时，已经是深夜，陈阿姨不敢问他去了什么地方，少公子现在几乎是夜夜出门，行事越发高深莫测，没有人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或是见了什么人。
　　“少公子，果果等了你很久。”
　　陆文修身着法衣，披着披风，只看他这身行头，便知道他去的地方应该不是普通人的地界。
　　“她找我？什么事？”陆文修解披风的手一僵，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好像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应该还是和最近的建厂有关吧？”
　　这些天方果不就是为这件事前后忙活吗。
　　“她在什么地方？已经睡下了吗？”
　　“好像还在您的房间。”
　　“嗯，知道了。”
　　“少公子……”陈阿姨看了陆文修一眼，面露担忧之色，“您最近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过疲劳了？”
　　陆文修冲陈阿姨笑了笑，“没事，您不用担心。”
　　陈阿姨看着陆文修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不好再问。
　　毕竟，虽然少公子和老夫人一直将她和老黎当做家人看待，但是他们的身份，终究只是陆家的家奴呢。
　　陆文修推开房门时，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未拉窗帘的窗户外照射进来，映出室内一个小小的身影。
　　方果正趴在她平时在这里写作业的那张书桌上，已经睡着了。陆文修走过去，就着月光，见方果胳膊下面还压着一本摊开的书，居然是一本阵法师世界的战争史。陆文修有点意外，方果对阵法书籍感兴趣，却也只限于实用性的阵法书，至于一些史籍和理论性著作，那是完全不爱看的。
　　他没有叫醒方果，将披风和法衣换下来，随便丢在躺椅上，然后直接走过去将人抱起来里放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女孩的脸，俯下身，将人吻住。
　　陆文修轻轻闭上眼睛，深沉的眸光被遮掩。
　　温软的唇，对他来说不只是缱绻的温存，而是力量的获取。
　　方果是被陆文修亲醒的，而她现在也对此习以为常了，如果是放在平时，方果一定会开心地回吻，毕竟陆文修那么好吃。但是今天她心中焦躁恐慌，便想要将陆文修推开。然而才推了两下，方果竟发现陆文修更加用力地将她箍住，牢牢按在床上不让她动，连吻也加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些攻击性。
　　方果更加着急，最后完全是在反抗，用尽全力，将陆文修猛地推开。
　　陆文修被方果推到了地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抹了一下嘴唇，抬头凝视着方果。
　　“陆文修，你怎么了呀？”方果觉得陆文修怪怪的。
　　陆文修沉默片刻，才默默站起身，道：“对不起，只是太想亲你了。”
　　“我也很想亲你呀，可是现在有要紧事和你说呢！我们先说正事！”方果认真道。
　　陆文修看着方果直言不讳承认她喜欢亲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刚才因为她企图反抗而生出的那种莫名的恼怒，也转瞬烟消云散。
　　这种不加掩饰的表白和渴望，总是能轻易让他心动。
　　“嗯，先说正事。”陆文修附和。
　　方果整理了一下措辞，才问陆文修：“江清寒是不是很危险呀？”
　　陆文修神色微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方果担忧道：“陶默夕好像和他在一起呢。”
　　陆文修：“如果是陶默夕和他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危险。”
　　方果：“可是我听说叛军正在密谋杀害可能成为阵法师的学生呢。”
　　陆文修：“陶默夕又不会成为阵法师。”
　　方果觉得陆文修的重点抓得有点不太对，重要的不是叛军在谋杀学生这件事么，即使陶默夕不是阵法师，可是陆文修的表现为什么这样淡定。
　　“你不觉得叛军很坏吗？居然滥杀无辜！”方果愤愤地问。
　　陆文修道：“政治不分好坏，只有利益。”
　　方果却不赞同，“滥杀无辜就是坏人！”
　　陆文修：“即使叛军中大多数都是异兽，是你的同类，你也觉得他们是坏人么？”
　　方果莫名其妙，“这和他们是我的同类有什么关系呀？伤害无辜就是不对嘛。”
　　陆文修无奈地看着方果，最后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但凡涉及权力争斗，就没有谁是干净的。”
　　方果问：“那你也是不干净的嘛？”
　　陆文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进入中书院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飞舞着狗爪继续！

    
第177章 Chapter177
　　方果看着陆文修正出神，这时门外传来陈阿姨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少公子！少公子！不好了！”
　　陆文修立即起身开门，“出什么事了？”
　　陈阿姨担忧地看了方果一眼，“中书院派人来找方果了。”
　　陆文修皱眉，“是保密部的人？”
　　陈阿姨：“不是，这次是调查员找来的，他们说，说咱们果果涉嫌藏匿叛军。”
　　陆文修回头看了方果一眼，方果救下老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觉得这次调查员来，恐怕只是拿老图的事情当借口，因为根据黎叔的描述，老图已经在那些调查员面前死透了，一具叛军人员的尸体毫无用处，没了也就没了，还不至于出动调查员来逮捕人。
　　“不用担心，你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陆文修将手搭在方果的肩膀上，和她一起出去。
　　方果倒是不怕那些保密员，只不过之前因为担心陶默夕，她没顾得上吃晚饭，此时精神稍微放松下来，肚子饿得咕咕叫。陈阿姨心疼方果，在她被调查员请走时，偷偷将塞满了饕餮小食店零食的书包递给方果。
　　两位调查员对方果还算客气，只说要了解一些相关情况，请方果去中书院协助调查。
　　“陆公子，我们只想和方小姐单独谈话，您恐怕无法陪同。”一个调查员看到方果身旁的陆文修，提醒道。
　　陆文修点点头，“知道规矩，两位辛苦了，她年纪小，麻烦多照顾些。”
　　两个调查员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来之前就听说过，陆家的公子护这只饕餮护得厉害，如果对方真的不讲理要一起跟着，他们恐怕也不好处理，毕竟对方的世家公子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他们这种出身普通的小调查员又怎么敢得罪？除非不想要以后的前程了。
　　现在看起来，陆公子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霸道嘛。
　　方果跟着两个调查员走了，这次和她被保密部的人带走接受审判是一样，也是坐车行驶到郊区，再通过传送阵进入幽州城。
　　因此路上方果就有了吃东西的时间，摸出书包里的一罐红烧肉，打开吃起来。红烧肉的香味顿时飘散了满车，将两个深夜加班没有吃东西的调查员折磨得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方果很大方地从包里又拿出一袋塑封香肠，递给两个调查员。
　　调查员真是耗尽了平生的自控力，才婉拒道：“多谢了，按照规定，我们是不能收取被调查人的礼物的。再说了，我们也不需要。”说完，两个调查员还笑吟吟互相对视了一眼。
　　方果倒也不坚持，不能收就不能收呗，这些她自己还不够吃的呢。
　　谁知半路调查员却将车子开到了一家临街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其中一个调查员看车，另一个则快步跑进便利店里。
　　方果倒是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调查员看她吃东西实在太馋了，这才打算去便利店里买点吃的，谁知等了一会儿，当那个调查员从便利店里出来时，怀里竟然抱着两个大箱子，而另一个调查员则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箱子。
　　调查员将箱子放到后备箱，方果借着街边的路灯，发现箱子上居然有个很明显的logo，印着饕餮小食店的字样。
　　这竟然是她们店里的东西？可是她不记得有给便利店经销权呀！
　　方果等那个调查员上车后，问；“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饕餮小食店的呀！”
　　调查员道：“是啊！”
　　方果：“是在便利店里买的？”
　　调查员：“不是！我们是网购的！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只是代收点！”
　　网购……
　　阵法师们也都学会了网购么？
　　“阵法世界里没有通网络，现在不少人都是在这边用手机网购，然后直接送到就近的快递代收点！”调查员将车子重新启动，也就是这三两句的说话时间，便利店里里外外已经出入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穿着法衣的阵法师，全都像耗子一样，倒腾着一个又一个快递箱子。
　　方果一边吃红烧肉一边往窗外看，见那便利店的小店员居然也对这些奇装异服的顾客习以为常了，显然是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哎，其实还是不方便啊，要是幽州城里也能通网就好了。”两个调查员彼此感叹着，不过显然因为收到了快递包裹，心情非常好，语气都是轻快的。
　　“对了，小姑娘，拜托帮我们保密，毕竟执行公务的过程中，我们私自取快递，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是影响不太好。”坐在副驾驶的调查员小心翼翼地对方果说。
　　方果很大方地摆摆手，“放心吧，不会告诉别人的！”
　　车子没用多久驶入郊区，很快进入传送区域，在夜色中消失，现形于幽州城的街道上，直接驶向中书院大楼。
　　这个点了，中书院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可见现在中书院的工作压力有多大了。
　　方果被带到副中书令的办公室门口，或许是一路相处愉快，两个调查员对她印象很好，小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看了看你的案卷，反正那个叛军人员已经死了，尸体丢失而已，应该不会太为难到你的。你只要别惹副中书令不高兴，一切都好说。”
　　已经死了？
　　方果一愣，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副中书令还是那副喜欢打官腔的样子，见方果进来了，鼻子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埋头趴在桌上写着什么，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果站在那里，副中书令却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这个时间让人将她带来？还不是为了打心理战？这异兽最近风头那么盛，都快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不得挫挫她的锐气？
　　副中书令总归要端着架子的，所以故意不去看方果，只用余光里瞥见女孩站在自己办公桌面前。副中书令对此很满意，然而又写了几行字，他忽然听见细小的咔嚓咔嚓声，不得不循着声音抬起头，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得昏过去。
　　敢情这异兽在他办公室里剥花生吃呢！
　　他这都吃完晚饭有四五个小时了，肚子里正空得慌呢，人家倒好，开吃了！
　　副中书令重重咳嗽了一声，“你干什么呢？”
　　方果抬头看了副中书令一眼，心说这人咋比程欢还蠢，连她在干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在剥花生啊。”方果很自然地说。
　　副中书令一噎，回忆上一次和方果对话的经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饕餮崽子真是特别会聊天——会把天聊死的那种聊天。
　　“收起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吃东西的地方！”副中书令吹胡子瞪眼。
　　方果将花生收回书包。
　　不让吃就不让吃，喊什么。
　　“我问你，那天调查员追踪一个叛军，至普通人世界的西城公园，叛军被当场击毙，这一切你可有目睹？”
　　方果摇头，“没有。”
　　“可是有调查员反应，看见你出没于现场，你敢说你没见过那个调查员吗？听说你还给了他一块卤鸭脖子？”
　　方果老实点头，“这个倒是有的。”
　　副中书令眯起眼，“后来那个调查员吃坏了肚子，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你就不见了，而和你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叛军的尸体！你敢说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吗？”
　　方果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地摇头：“没有。”
　　副中书令自然不相信，脸上怒意更甚，将音量也提得更高，“你敢说，你没有把那叛军的尸体吃了？！”
　　方果听得一呆。
　　原来这去了皮儿的胖冬瓜是怀疑她把老图吃掉了？
　　其实这样也好啊，总比他们怀疑老图逃跑，四处搜捕的强！而且如果她承认是她把老图吃了，那么调查员们就会更加确定老图死了，彻底将他的档案和户籍注销掉，这样老图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想通这一层，方果正要干脆承认，谁知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副中书令竟是先一步笑开，强行扭出慈祥温和的表情，对方果道：“不用怕，其实这种叛军的尸体，没有人会管的，你就算真的把他吃了又能怎么样，连侮辱尸体罪都谈不上。”
　　方果一听副中书令这么说，索性闭嘴，等着听他后面的话，只是有点腻歪了他这套路，上次就是诬蔑她可能是杀害中书令的凶手，借此鼓动她去南光书院念书。这回呢？不会也是如此吧？
　　果然，副中书令后面的话跟着说出来：“不过呢，如果你愿意离开普通人世界，进入南光书院学习，我可以做保，让你免于被追究，怎么样？”
　　方果在心里默默叹气，给出的答案还是上次那个：“我不去！”
　　不过方果还是低估了副中书令的智商，因为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副中书令这回可是做了两手准备。
　　他听方果又拒绝，也不恼了，直接笑呵呵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示意方果看。
　　“这上面的男孩，你认识吧？”
　　方果眼尖地一扫，浑身僵住，那竟是陈追游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还差两更，等我睡一觉回来接着补_(:з」∠)_不耽误明天的更新

    
第178章 Chapter178
　　“你们把陈追游怎么了？”方果直接冲上前，跳到桌子上，伸手就要揪住副中书令的脖领将人抡起来。
　　副中书令吓坏了，忙道：“哎你先冷静一下，喂喂松手！松手！”
　　方果看着小小的个头，体内的爆发力却令人惊恐，此时一手拎着副中书令的脖子，一手拿过文件，待看到文件上面写着“被保护对象”时，心中的暴怒感才消散了些。
　　“你看到了吧，想要将这个少年怎么样的，不是我们，是叛军！为了不让他受到叛军伤害，中书院现在已经秘密派人，暗中保护他了。”
　　方果松了手，仔细读起了文件。
　　副中书令胖胖的身体重新坐回椅子里，打定主意，以后若是再和异兽对话，身边一定要留几个安保人员。
　　而因为方果刚才跳到桌子上，动作间，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从衣领里面露了出来，叮叮当当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两个东西，一个是金子打造的饕餮形状的吊坠，而另一个，副中书令定睛一看，差点笑喷了。
　　哎呦这异兽还真是人才啊，居然将阵戒穿在链子上，挂在了脖子上！天啊，他后半年就指望着这个笑话活着了。
　　方果看完了那份关于陈追游的文件，的确如副中书令所说，这是一份秘密派遣调查员保护人身安全的命令，只是副中书令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拿出来给她看呢？方果想不通副中书令打的是什么主意，抬起头，却见副中书令的脸像块褶皱的猪腰子，憋笑都要憋昏过去了。
　　这是什么毛病？
　　副中书令越想越觉得可笑，要不怎么说，异兽就不该享有学习阵法的资格呢，你看看这个异兽，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劣质阵戒，然后，居然挂到了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
　　副中书令最后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方果面无表情地看着副中书令，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副中书令每次要停下笑，一瞥之间，看到方果脖子上挂着的阵戒，又忍不住狂笑起来，最后笑得肚子也疼了，眼泪也流出来了，才喘着气止住了笑。
　　“孩子啊，你脖子上挂着的那是什么啊？”副中书令刻意地摆出一副慈祥面孔，笑容油腻得像是糊了一层凉了的猪油。
　　方果低头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老中书令送给自己的饕餮吊坠和阵戒不知什么时候掉出了外面，她默默将吊坠和阵戒重新收进衣领里，黑着脸看副中书令，默不作声。
　　副中书令继续扮演着一个诲人不倦的长辈，笑呵呵道：“你看，这就是你不去南光书院学习的结果呀，连阵戒该戴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该如何使用阵戒了！”
　　方果心里不屑，她可以让陆文修教她，又不是非要去南光书院才能学习阵法。
　　副中书令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指尖刚好敲在那份文件上，敲在陈追游的照片上。
　　“因为叛军的清洗行动，刚刚从普通人觉醒了阵法能力的学生们，如今都处于极大的危险中，可是你要知道，即便中书院保护力度再强，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副中书令慢条斯理地说道。
　　方果猛地抬头瞪视着副中书令，目光中满是怒火。
　　而副中书令却好像毫无察觉，继续乐呵呵地说：“但是呢，中书院非常重视你在普通人世界的影响力，也相信日后你进入南光书院读书，会为学校做出更多的贡献。这位陈追游是你的朋友吧？如果你愿意入学，你的朋友，自然也会受到更高程度的关注和保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方果走出中书院时，陆文修果然已经等在了外面，可是方果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沿着街道走。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上不去下不来，堵得难受，只一遍又一遍地做深呼吸，却依然无法排解那种气闷的感觉。
　　这就好像很多年前，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管教。不可以乱吃东西，不可以像野兽一样做派。她必定要在别人画好的条条框框中规行矩步。多年以来，她随时随地都处于那种想要变身暴走的狂躁中，想要冲破束缚，想要将那些碍眼的人全部吞吃入腹。
　　然而在遇到陆文修之后，他是第一个让她尽情去吃的人，至今方果还记得当初和陆文修约定。只要吃的都是人类食谱上有的东西，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吃，吃到饱。以至于在这样自有的环境中待得太久了，她已经难以适应再被人挟制约束。
　　陆文修起初只是跟在方果的身后，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大的套小的，融为一体。不过渐渐地，陆文修跟了上来，开始与她并肩而行，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方果侧头看陆文修。
　　陆文修道：“前面就是水行舟的酒吧，去吃点东西吧。”
　　好梦欲成酒吧在无数倒闭关门的异兽店面中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如今已经成为幽州城内少数几个异兽集会的地方。
　　酒吧里人声鼎沸，不时会听见有人咒骂那该死的三十二条法令。对着酒吧门口的那架钢琴还在，只是今天没有弹琴的人。方果第一次见到水行舟，就是看到他弹琴。店里的服务生认得两人，立刻殷勤地过来招待点菜。
　　“老板今天不在店里。”服务生说。
　　陆文修点点头，“没关系，我们就过来吃点东西。”
　　菜很快就上来了，阵法师世界的食物烹制方法都比较简单，但是论起食材的鲜美程度，那是普通人世界的五谷菜肉无论如何也没法比的。
　　水行舟酒吧里的饮料，除了白水，没有不含酒精的，但是陆文修却没有给方果白水，而是点了一杯酒精度比较低的果酒。
　　“他们说，如果我不去南光书院，陈追游就要有危险！！”方果半杯果酒灌下肚，终于不再当闷葫芦，义愤填膺地拍着桌子，“卑鄙！可恶！”
　　陆文修看着方果气鼓鼓的模样，去忍不住失笑，“只是这样的程度，就是卑鄙可恶了吗？”
　　方果：“嗯？难道不算吗？”
　　陆文修摇摇头，“充其量只是一颗混进大米里的石子，硌得人难受。”
　　作为一个曾经的吃土少女，原谅她很难理解陆文修这句话的含义。
　　大米里有石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全都塞嘴里吃了？
　　“陆文修，为什么他们那么想要我去南光书院读书？”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方果很久。
　　陆文修直言不讳：“因为你在南光书院，比在普通人世界更容易让他们掌控。”
　　方果又沉默了，她明白，面对一只返祖饕餮，中书院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甚至如果没有陆家，她此时只怕早已被囚`禁起来。
　　“那么你为什么不想去南光书院？”陆文修也问。
　　方果想了想，除了不想遂了那些人的愿，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原因，让她坚决不肯去南光书院念书吗？
　　自然是有的。
　　“我很害怕。”方果磨蹭了很久才轻声道，借着酒劲，说出了这个自己心中一直隐藏的秘密，“我怕无法像爸爸妈妈那样，成为族人的骄傲。我怕……让他们失望。”
　　方果说这些话时，一直低垂着眼，看着餐盘，让人觉得好像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陆文修坐在方果对面，凝视着她，过了半晌，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方果的头，“如果你让人失望，那九州恐怕也没有希望了。”
　　方果只当陆文修是在安慰自己，并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好梦欲成酒吧日日彻夜狂欢，聚集在这里的异兽们用自己最后的坚持赖在这座城池里，愤怒又迷茫，好梦欲成，终究成了一个收留梦碎者的地方。
　　一整瓶果酒喝下去，方果脑子就开始晕乎乎，连舌头都有点打不过弯来，到最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吧，又是怎么躺回自己的床上。
　　半梦半醒间，她只隐约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想要改变，必先摧毁，而想要摧毁，必先了解。南光书院传承数千年，它记载着这个世界的辉煌与肮脏，荣耀与堕落，难道不好奇，想去看一看吗？”
　　难道不好奇想去看一看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在方果的心里落下一枚种子，只等着在某个契机，抽枝发芽。
　　而就在方果陷入梦乡时，远在城郊的某家简陋招待所里，江清寒吃光了碗里的泡面，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冲她招招手，“过来。”
　　陶默夕慢慢走过去，尽管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半个多月，可是看到这人的脸，还是会紧张到窒息。
　　江清寒在陶默夕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
　　“你就那么喜欢我吗？”江清寒语气里带着调侃。
　　陶默夕用力点头。
　　“喜欢我什么？”江清寒问，两人的脸靠得极近。
　　陶默夕大气都不敢喘，说出的话却很坦诚：“我喜欢你好看。”
　　江清寒扬了扬眉，放开陶默夕，忍不住笑了。
　　皮囊之爱，还真是如这蠢姑娘的大脑一样，简单又肤浅。
　　因为没有钱了，这是一间单人间，晚上两人照例是江清寒睡床，陶默夕裹着毯子睡地上。不过这天夜里，江清寒却没有入睡，只是在陶默夕呼吸趋于平稳后，无声无息地下了床。
　　江清寒身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还在这里躲着，主要原因是为了避风头。今天就该是离开的日子了，江清寒于黑暗中注视着睡在地上的女孩，抬起手，准备用阵术清除女孩的记忆。然而当手轻轻触碰到女孩发顶的时候，江清寒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反正他也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阵法能力，就算不清除记忆又能怎样？
　　想通这一点，江清寒站起身，最后瞥了一眼陶默夕，便打开门离开了。
　　其实仔细想想，有个人单纯只爱他这身皮囊，而不管这障眼的皮肉扒开后，下面的心是黑是红，也算是不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四更……
　　还欠三更，肾亏，今天撸不动了，我努力明天雄起
　　大家圣诞快乐~

    
第179章 Chapter179
　　方果第二天上学，心情始终好不起来，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陶默夕终于来上学了，只是经常对着窗外发呆，人虽然来了，却把魂丢在外面了。
　　午休吃完饭回到教室，方果见陶默夕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爱上一个神秘男人该怎么办”，终于忍不了，试探着问道：“默夕，你这些天是不是和陆文修的表弟在一起呀？”
　　陶默夕终于肯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眼睛亮亮地看方果：“你见到他了？他说了什么？”
　　方果摇头，“没有见他，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放弃他吧，听陆文修说，他这个表弟好像很危险来着。”
　　陶默夕微微眯起眼，然后果断将手机搜索栏里已经打好的文字删掉，将内容换成了“爱上一个危险男人该怎么办”。
　　方果：“……”
　　花痴是种病，陶默夕恐怕已经到晚期了。不过陆文修说过，陶默夕不是阵法师，江清寒应该对她没有什么危险性，方果也就懒得再管了。毕竟她现在还面临着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呢。
　　方果在教室里也看不进去书，索性出了教学楼，在操场上转悠，却碰到了很久没见面的蒋宇川。
　　“哎，小学妹。”蒋宇川主动叫住了方果，怀里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袋，还有一叠本子。“最近怎么样？”
　　方果敷衍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次在展恒的生日宴上，展恒在那古怪的阵法里吐血晕倒，便问；“展恒学长没事吧？他好像一直没有来上学呀？”
　　蒋宇川语气轻快，显然不再为朋友担心，“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已经没事了，他最近正在准备出国。如果想要参加国外的大学入学考试，还是尽早过去找个高中适应一年。”
　　方果却知道，所谓的出国，或许只是幌子，如果那个阵法最终起了作用，展恒也同样觉醒了阵法能力，应该是准备去南光书院念书了吧？
　　“蒋学长也要出国吗？”方果问。
　　蒋宇川拍了拍手里的东西，笑道：“没看见这些资料吗？都是为了出国准备的。”说着，蒋宇川还将那些本子拿给方果看，都是国外高中的宣传手册，“最近天天忙着填写各种申请表，还要查学校的资料，烦都烦死了，还真是怀念高一的生活啊。”
　　方果瞄了一眼最上面的册子，她英文水平一般，只认出了上面“皇家”“贵族”两个字眼，这看起来似乎是一所英国学校，光是看图册封面的校园风景，就能猜到学费会有多么高昂。
　　“学校都很漂亮呀。”方果礼貌性地称赞一句。
　　蒋宇川却只是叹气，“里面的学生听说都是英国很有传承的贵族子弟，光是想想我就头疼。”
　　方果疑惑，“嗯？你不喜欢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还要去念书呀？”
　　蒋宇川看了方果一眼，懒洋洋地笑，发梢的白色在阳光下，几乎变成了金色，“因为我们家要在英国拓展生意，和这些‘贵族’们多些接触很有好处，毕竟英国的国情很特别，很多重要的经济命脉其实都有贵族世家暗中垄断把持，想要在那里开拓生意，当然要了解他们。”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蒋宇川一直含笑看着方果。
　　方果听得似懂非懂。
　　蒋宇川却冲她眨眨眼，轻声道：“毕竟多了解他们，才能进入他们的圈子，更方便地利用他们，击败他们。所以即使对这种学校深恶痛绝，也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挤进去。”
　　午休结束，下午上课的预备铃打响了，蒋宇川向方果挥挥手，径自迈着大长腿往教学楼那边去了，方果却回味着蒋宇川的话，似乎有所触动，等到正式的上课铃打响，才匆匆跑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堂课是政治课，老师没有着急讲教科书上的内容，而是就今天在微博刷屏的一条新闻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某国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占据国内某岛，联合邻国架设反导弹系统，辐射范围可覆盖到内陆，外交部发出严正抗议。
　　作为一只与人类社会格格不入了十七年的异兽，方果对普通人世界的那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纠纷并没有什么兴趣，政治老师说话时她一直在溜号，却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放学后方果直接回到陆家，对陆文修说：“我决定了，我要去南光书院念书！”
　　陆文修正在房间里读一封信，方果跑进来向他宣布这一重大决定，他抬起眼，随手使了一个燃烧阵法，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嗯？怎么突然下定了决心？”陆文修有点意外地问，他预测到方果早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没想到态度会改变的这样快。
　　方果懒得解释，只是摆摆手，“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去告诉那个副中书令呀？”
　　陆文修：“真的下定决心了？”
　　方果坚定地点头，“嗯！”
　　陆文修：“好，我可以帮你带话，相信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有回复。”
　　直到这时，方果心里才真正大石落地，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可以说会影响到她以后的人生走向，但是既然已经选择，就没有再纠结的必要，她反而觉得轻松起来。
　　“对了，我进门时看到陈阿姨和黎叔正在院子里大扫除，是要过什么节吗？”
　　陆文修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弯起唇角，“不是过节，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陈阿姨便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少公子！老夫人她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方果面色一喜，陆奶奶回来了？！
　　陆文修起身，难得有些拘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和方果一同去前院迎接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当初是深夜突然离家，方果都没来得及和她告别，所以心中不免带上几分迫切，最后几乎是拉着陆文修的手跑出了院子。
　　陆老夫人相比于离家时消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显出憔悴之意，但是她身上的衣服照旧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也梳得齐齐整整，优雅地盘在脑后。听见陆文修和方果的脚步声，她放眼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心心念念想了近一年的小丫头。
　　在看到方果的一瞬，陆老夫人眼前一亮，随即将目光扫向方果和陆文修彼此牵住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彻底萎了，没有雄起TOT

    
第180章 Chapter180
　　“陆奶奶！”方果欢喜地叫了一声，开心地跑过去。
　　陆老夫人拉过方果就是一阵揉搓，笑得合不拢嘴，她本来就和方果投缘，如今方果相比于去年刚来陆家时，又抽条了不少，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便更加喜欢了，只觉得这不到一年的光景，方果身上的变化巨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懵懂小野兽。
　　“哎呀，我们果果越来越漂亮啦！听说还很会赚钱了！”
　　方果挺起胸脯，“我还要办工厂了！”
　　“有出息，有出息！”陆老夫人连连点头，将方果从上到下美滋滋打量够了，好像才想起自己的亲孙子还站在跟前呢，难得肯将目光移到陆文修身上。
　　“祖母，孙儿不孝，让您在外面辛苦了。”陆文修说话恭敬而克制，并没有像方果那样，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喜悦和对陆老夫人的思念。
　　陆老夫人看到这孙子，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心说还是孙女好哇，孙女是小棉袄小心肝小甜饼，孙子就是个又臭又硬的黑锅底，养大了也只知道整天板着一张脸，好没意思。
　　“我有话问你，晚饭后来我书房。”陆老夫人道。
　　为了迎接陆老夫人回家，陈阿姨晚上使尽了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方果很好奇，为什么幽州城里的阵法师大多不会做饭，而陈阿姨做饭却很好吃。
　　“因为陆家世代坚持住在普通人世界里，耳濡目染嘛。”黎叔笑眯眯地抢先回答，“三十二条法令出来之后，真是可怜那些本家在主城里的世家了。前几天我还听蓬莱白家的老吴说，他们的异兽厨师辞职了，现在每餐吃的东西难以下咽。”
　　刚好提到了三十二条法令，陆老夫人眉头微蹙，看了陆文修一眼，“你怎么看最近中书院的行事？”
　　“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撤销这个三十二条法令吧？”陆文修道。
　　这个回答让陆老夫人很是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就连黎叔和陈阿姨也很惊讶，转过头注视着陆文修。
　　三十二条法令推出以来，引来怨声载道，可是中书院还是冲破重重阻碍，强行将法令执行下去，乃至于造成如今的异兽驱逐潮。耗费这么大成本推行的法令，又怎么可能朝令夕改？
　　陆文修神情淡淡地解释：“如今中书院里激进派和维`稳派矛盾日益不可调和，渐成分庭抗礼之势，而激进派多为非世家子弟，维`稳派的官员中以世家背景居多。自古以来，世家和异兽之间的联系紧密，激进派打击排挤异兽，就可以间接削弱世家的力量，在中书院站稳脚跟。”
　　只是简单两三句话，便精准地点破如今阵法世界的政治格局，黎叔和陈阿姨都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少公子，不仅阵法能力天资卓绝，政治嗅觉也如此灵敏。他说的这些，倘若身处权力核心，或许还会看得清，但是对普通的百姓来说，想要明白中书院最近每一个举措背后的意义，却不是那么容易。
　　“你说的这些倒是不假，但为什么认为三十二条法令会很快撤销？”陆老夫人问。
　　陆文修似是不经意地向方果那边看了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陆老夫人的问题，只说了两个字：“叛军。”
　　陆老夫人微微一挑眉。
　　她这近一年都在和叛军正面交锋，再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如今叛军的形势，相比于几年前那种散沙一样的小打小闹，近来叛军的规模越来越壮大，甚至有了武力之外的密谋和策划，开始渐渐渗透权力中枢。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叛军将不能再被当成普通的武装集团，而是开始有了政党雏形。一旦异兽们有了自己的政党甚至政府，原本互掐的激进派和维`稳派就要重新考虑敌友关系，或者放下以前的芥蒂，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异兽，或者努力向异兽示好争取支持。考虑到世家与非世家多年的积怨，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那么到时候，这三十二条法令就会作为最佳的示好礼物，直接被废除。
　　只是，即便是她也需要被提点才会想到这一层，文修却已经这么早就看到这一步了吗……
　　陆老夫人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孙子，只觉得一年未见，越发看不透他的心思。当年他没有生那怪病时，世家中对培养他做中书令候选人的呼声极高，他永远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后来他阵法能力尽失，才渐渐淡出世家圈子，整日闷在家里，不惜用各种自损八千的禁术，性情越发乖戾，直到最后心如死灰，自暴自弃。
　　而如今，坐在她面前的陆文修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她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方果听不懂陆老夫人和陆文修之间哑谜一样的对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南光书院读书，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她见饭桌上半天没人说话了，便问陆文修：“陆文修，我可以向你借书看嘛？”
　　陆老夫人原本表情严肃，在听到方果清脆干净的声音后，神色稍微和缓了些，“哦？果果要借什么书看？奶奶这里也有不少书。”
　　方果掰着指头数：“南光书院的校史，阵法初级入门，阵法师手册……”
　　陆老夫人一听这些书名，笑眯眯道：“哎呦，果果这是想要学习阵法么？”
　　陆文修替方果解释：“她已经决定去南光书院读书了。”
　　方果在旁边跟着点头，“嗯嗯，我要去南光书院了！”
　　陆老夫人一愣，“南光书院？她没有接受过传统的异兽教育，也能入学吗？”
　　陆文修道：“因为方果在普通人世界取得一定影响力，中书院特批她入学。”
　　陆老夫人眼神微变，沉默片刻，才自言自语了一句：“哦，原来是特批。”然后又转过头对方果道：“以后想要什么书，直接去他屋里拿就行，不用问他。”
　　方果偷偷瞄了陆文修一眼。
　　陆老夫人一瞪眼，“你看他干什么，他那些书也不是他自己的，是陆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说你能随便看，就能随便看！”
　　方果顿时有了种腰杆子直了的感觉，乐颠颠地点头，然后就放下碗筷，跑去陆文修屋里搬书去了。
　　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在方果离开后便消失了，冷着脸对陆文修道：“来。”然后径自走向了书房。
　　陈阿姨和黎叔都不明白，怎么一家人好好吃着饭，老夫人突然就生气了，不禁都有些担心地看向陆文修。陆文修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对陈阿姨和黎叔投以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便跟着陆老夫人去书房了。
　　陆老夫人的书房布置得十分古朴，大多数家具都是实木复古的样式。她坐在高背的红木椅子里，闭目养神，待陆文修走进来，眼睛也没有睁，直接一声厉喝：“跪下！”
　　面对陆老夫人的突然发威，陆文修竟然也没有显出惊讶，只是恭顺地走过去，跪在陆老夫人面前。
　　陆老夫人睁开眼，到此时，才显出十分的老态，但是那双眼睛却变得更加犀利，她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孙子看了良久，才沉声问出下面一句话：“你和我说实话，老中书令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祖母为何这么问？”陆文修语气平静地问。
　　陆老夫人：“老中书令出事的那天，你就在中书院。凭你的本事，会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了老中书令？”
　　陆文修却苦笑：“祖母也太高看孙子了，就算我全盛时期，在毫无防备之下，也不可能算无遗漏。那些人有备而来，我的阵法能力又没有恢复多少，而老中书令的实力祖母是知道的，连他老人家都没办法对付的敌手，我又拿什么去对抗？”
　　这番辩驳可谓十分有理有据，但是陆老夫人心里却更加不安，苍老的枯手慢慢抬起，掌中微光闪动，幻化出一柄黑色长鞭，“是要我请家法，你才肯说实话吗？”
　　“孙子说的就是实话。”
　　“就算不提中书令的事，方果去南光书院读书又是怎么回事？”
　　“种种机缘巧合。”
　　陆老夫人冷笑，“你明知道方果进入南光书院读书，便再没有自由，居然还眼睁睁看着她进去？”
　　陆文修垂下眼，“所以孙儿已经决定，和她一同进入南光书院，既然方家将她托付给了我们，我们陆家必然会护佑她到底。”
　　这话说得漂亮，却不免有种马后炮的嫌疑。
　　“陆文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老夫人终于被陆文修这波澜不惊的态度激怒了。
　　“祖母觉得，孙子想要做什么？”陆文修反问。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没有说实话，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如果祖母执意误解孙子，那孙子也无话可说。”
　　“你！”陆文修的平静无辜，反而显得陆老夫人无理取闹，她手中的这一鞭子终究没有挥下去，最后只是疲累地靠在椅子里，“修儿，祖母知道你从小就聪明，祖母猜不透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要你对着祖宗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于良心有愧的事，不会失去一个世家子的风骨。”
　　陆文修抬起眼，跪在地上直视着陆老夫人，缓缓抬起手，“我发誓，不会有愧于祖宗，有愧于良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早起赶火车，所以今天还是一更啦，么么哒~
　　PS：还有七八万字左右收尾，我一定会爆发的！

    
第181章 Chapter181
　　天气越来越暖和，方果的工厂建设用地终于批了下来，当然，为了拿下这块地，她也砸了不少银子进去，只不过如今这笔钱已经不需要从她自己的腰包里出。
　　五一放假之后，饕餮小食店正式成立公司，天使投资人纷至沓来。其他人创业都是投资人选择创业公司，轮到方果这里，却是她来挑投资人，为了能成为饕餮小食的投资商，有人甚至去给肖副省长送礼走关系，让他帮忙在方果面前说两句好话。
　　肖副省长觉得自己算是世上混得最非主流的副部级领导了，人家其他领导被贿赂，贿赂人都是为了求本人办事，他倒好，人家根本不是冲他来的，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传声筒。
　　期中考试成绩发下来，方果吃完饭从食堂回来，正趴在桌上看英语卷子，按照肖老师的要求整理错题，一百二十分满分的卷子，她居然考到了一百零三分，虽然也不算是高分，但对她自己来说，也算是质的突破了，这和肖老师陆文修在学校和家里双重的魔音穿耳脱不开干系。
　　“您好，请问方果女士在吗？”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在教室门口问，手里提着一个超级大的食盒，外面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金海自助餐的logo。
　　教室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方果，他们如今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想知道这位投资人又带来了多少金额的投资合同。一千万？两千万？还是五千万？
　　如果只是这样的手笔，只怕又要吃闭门羹了。没看唐如诗前些天去找方果，说自己家要给她的公司投资五千万，却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吗？饕餮小食店的减肥食品如今已经威名远播，淘宝店上的抢购堪比春运火车票，把黄牛大军都给引来了。
　　现在谁都知道，只要给方果投资，那就是一本万利。
　　“方果，有人找你呢！”一个女生很热情地过来帮人传话。
　　在山海直播重新整合上市后，股价一路疯长，德世高中的很多同学对方果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明显改变，他们不再用以前那种看村姑的眼神看她，而当饕餮小食店的减肥食品被电视台采访实验之后，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她套近乎。
　　他们忌惮讨好她，不再为了她那神秘不知底细的寄宿人家，而是顾忌她本身，甚至还期盼着以后能有机会和她名下的公司合作。
　　方果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男人，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男人手中的食盒，然后放下笔走出教室。
　　“方果女士么，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随风逐流。”男人笑道。
　　随风逐流？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可是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男人观察方果神色，提示道：“您大概半年前在直播中售卖过一种薰草，我向你问过价。”
　　方果恍然，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推出能治疯病的薰草，一共有三个人正经询价，一个是肖老师，一个是肖老师的父亲，还有一个微博粉丝数很多的人，但显然都是刷的僵尸粉，ID就是“随风逐流”。
　　“啊，我想起来了，你来问薰草的价格，我回复你了，可是你却没有再回复我。”方果说。
　　男人抱歉地一笑，“我是逐流投资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半年前我们公司就对您有兴趣，只是当时您名下还没有公司，我们不确定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您合作，而且因为后来各种评估数据还不成熟，便没有冒昧和您再联系。”
　　“哦，你也是想要给我投资吗？”方果和男人说话时，眼睛却忍不住他手中的食盒瞄。她已经很久没有去金海吃自助餐了，好想念那里的鳗鱼饭啊，陈追游离开后，再也没人给她买鳗鱼饭了。
　　男人注意到方果的目光，笑着将食盒递过来，“这是给您的礼物，您请收下。”
　　方果还有点不好意思呢，“给我的吗？不用啦！”
　　男人却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刚好是中午吃饭时间，记得您在直播中表示很喜欢吃这个，就顺道买了一些。”
　　既然人家这么诚意满满，再推辞下去不就没有礼貌了嘛，方果眼睛亮亮地将食盒接过来，鼻子嗅了嗅，眼睛变得更亮了。
　　果然是鳗鱼饭呀！
　　不过总不能在教室里吃，方果看了看时间，午休还有半个多小时，她便道：“我们还是去食堂说话吧，教室里大家都在学习呢。”
　　方果美其名曰不能影响同学学习，其实就是迫切想吃鲍鱼饭来着。
　　男人忙说好，显然是松了口气，能够得到和方果聊天的时间，已经算是个好的开头了！
　　方果在食堂吃鳗鱼饭，男人便将准备好的投资合同拿出来，喝了一口水阴阴嗓子，气沉丹田，正准备用自己多年来纵横商场的谈判技巧说服方果接受投资，却听方果道：“我决定接受你的投资啦！”
　　男人：“……”
　　“方女士不用再看看合同吗？您还不知道我们的投资金额和索要股份啊！”
　　方果摇摇头认真道，“不用了！”在解决掉第三份热乎乎的鳗鱼饭之后，她又补充：“鳗鱼饭好好吃！”
　　男人：“……”
　　此时在食堂，不少人都暗中关注着这场万众瞩目的投资谈判，甚至有的学生被家里人安排了任务，务必要打探出和方果接触过的投资商开出的投资条件，他们好酌情加价竞标，甚至有不少人是从教室里一路尾随方果到食堂的。
　　然而万众瞩目的投资谈判，居然就是以这样一种近乎儿戏的方式敲定，很多人都觉得荒唐可笑。立刻有人将消息传回班级里，唐如诗看了看手机微信，不屑地冷笑。
　　到底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就是没有眼界。以为公司是什么？居然就为了几盒鳗鱼饭，这么草率地同意了投资？她笃定，那家公司给出的投资肯定没有他们唐家多，保不准只是个能掏出来几百万的穷逼公司，也许还会索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
　　这种脑子里除了吃什么都不想的人，到底是怎么让她赚到钱的！
　　食堂里，桌子上还摞着十几个便当空盒，方果就在这里将投资合同签了，到最后也没有去看前面的投资金额和股权要求。
　　男人之前听说过，方果拒绝了很多家投资公司，本以为这次是肩负着重任而来，却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在做梦。最后看方果刷刷刷签完字，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了，他终于没忍住，问：“方果女士，你真的……真的只是因为我带了您喜欢吃的便当，才愿意和我合作的吗？”
　　方果愣了一下，摇头道：“当然不是呀。”
　　男人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您到现在都没有看我们的投资金额……”
　　方果很自然地说：“因为你的味道好呀！”
　　男人：“……”
　　味道好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种味道好么？
　　男人最后是一脸懵逼地走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商场精英，生生被方果这不按套路出牌给搞成了一只菜鸡。这种谈判……是真的没见过呀！
　　其实方果对待投资当然是很谨慎的，只是不管之前那些投资人带来的合同是什么样的，方果都不愿意接受，只因为她觉得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充斥着算计与机巧。但是今天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却比较干净，甚至带着一种……熟悉的亲切的味道。
　　逐流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离开德世高中，上了车，然后拿出手机拨通。
　　“喂？老板么，事情已经办好了，鳗鱼饭果然很有用啊，对方居然连合同内容都没有看，就直接签了。”
　　话筒另一头的人似乎在问签约过程是什么样的，代表人便将前后发生的事全都交代了一遍，只听对面沉默了良久，才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发出轻笑。
　　“嗯，她的确就是这样的人。辛苦你了，我可能又有很长时间没办法和你联系，后面的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方果因为几份鳗鱼便当接受了投资，这事在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学校，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然而只是在第二天，那些嘲笑方果的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都从各自的渠道得知了饕餮小食公司最新收到的巨额投资——
　　五个亿。
　　而对方索要的饕餮小食股权，却只有百分之一！
　　卧槽！这投资公司疯了吧？！！
　　一时间，逐流投资公司成为了京城商界的焦点，这家公司表面看名不见经传，然而深入了解之后，却发现他们着实是一家闷声发大财的公司，公司做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投资案例，但是每次出手都是稳准狠，几乎就没有赔过钱，大大小小投资了几十家公司，所有公司无一例外，全都做到了上市水平。
　　在彻底了解了这家公司之后，对于方果这个看似草率的商业决定，风评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刚开始的“无知”“愚蠢”“儿戏”，变成了如今的“有眼光”“有远见”“深藏不露”。
　　但是对方果来说，她只不过是长了个比较好使的鼻子而已。
　　三十二条法令的效果渐渐从幽州城扩散到九州其他主城，第一批来牙医诊所的异兽们已经靠着在普通人世界的收入，陆续搬了出去。但是诊所里却还是没有宽松，因为源源不绝地又有从其他主城跋山涉水跑来的异兽们。
　　“我们听说这里要成立一家公司，专门招异兽！”下午三点多，晚春如画，古朴的胡同里，又有一群背着褡裢背包的人聚集在诊所大门口，携一身风尘，心怀希望与憧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无比炙热。
　　这里是异兽的聚集地，他们不用再担心被驱逐，只要肯跟着老板干，他们全不用再受冻挨饿！
　　“嗯嗯，快进来快进来，都没吃东西吧？咱们的工厂还在建设中，大家可以看看，谁愿意在网上做直播，谁愿意进厨房帮忙制作小食，先赚点零花钱，等厂子正式启动了，就会给大家按月发工资，还有五险一金呢！”
　　青匪忙着将新的异兽小伙伴们迎进门，还要擦亮眼睛，提防有自己的狂热粉丝混进来，真是痛并快乐着。
　　异兽们大批量涌入普通人世界，这终于引起了中书院的强烈不安，但是他们又不能强行将这些异兽们驱逐，一来，是普通人的世界他们不便伸手，人家当地政府都没有意见呢，他们又怎么管？二来，是中书院的大部分官员觉得，被迫离开主城的异兽们，到方果那里去打工讨生活，总比加入叛军来得好。
　　反正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些异兽们的头头控制住了，也就不用担心了，因此，尽快让方果进入南光书院，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外面飞奔了一天，累成狗子，所以只有一更啦！明天会加更！
　　好久没有送红包啦，本章抽20个送红包~

    
第182章 Chapter182
　　饕餮小食的工厂落成之日，方果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刚好考完最后一科。交完卷子，方果去英语办公室和肖老师告别。
　　“真的决定要转校了吗？”肖老师有点不舍得，毕竟方果是她手把手从英语渣带到现在这个程度，方果基础差，悟性却不错，单看她只凭一年的时间就取得这样的进步就知道。她还想以后培养她参加英语竞赛呢。
　　“嗯，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方果点点头，“所以今天来和老师告别。”
　　“以后转校了，也不能把英语丢了。”肖老师嘱咐。
　　方果现在提到英语，舌头就会条件反射地发僵发硬，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然后急忙转移话题，生怕肖老师一时兴起再揪住她背课文，“您的女儿现在还好嘛？”
　　一提到女儿，肖老师果然把英语放到了脑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很好，很聪明也很懂事。”
　　“那就好。”方果不是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肖老师也不是，师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话。
　　“以后老师还会看你的直播，要坚持做自己，好好加油！”肖老师最后只是这样说，拍拍方果的头。
　　“嗯，老师也会越来越漂亮自信！”
　　肖老师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德世高中有名的母夜叉老师如今也能眉眼如画。看着面前的小山妞蜕变，并将这种蜕变带给自己，肖老师由衷在心底庆幸世上有方果的存在，她灰暗的人生才有了转机。她会永远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位学生，希望她以后的路能够一片通途。
　　告别了肖老师，方果背着书包走出德世高中的校园。站在校门口回头望去，这所她最初并不那么喜欢的学校，里面满是被宠坏了的公子小姐，有不好的回忆，也有讨厌的人，却还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接纳了她，让她学会知识，学会与人相处，体会到在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校园生活，并结识了良师益友。
　　如今她已经从最开始的格格不入，变得适应这里的生活，却要再次离开，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再见了，德世高中，普通人的世界。”方果轻声自言自语，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只将这所让她从一个野兽变成人的学校，永远地遗落在过往的岁月里。
　　方果今天特地交代黎叔不要来学校接她放学，自己一路走回家，六月底的京城已经十分炎热，方果即将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路上经过美食城，她居然看到那里又在举办吃西瓜大赛，连主持人都没有换，还是去年那一个。
　　熙熙攘攘的人群，架设的摄像机，还有满满一卡车西瓜。
　　方果驻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开，并没打算进去插一杠子。毕竟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只不通人情世故的小野兽了，她知道谋生不易，何苦给人家捣乱添麻烦呢。
　　仔细算起来，她的第一桶金，还是和西瓜结缘，或许是被触动，她居然越来越想吃西瓜，只要一回忆起那水灵灵甜丝丝还带着清香的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
　　这大热的天，要是能吃个冰镇西瓜该多好哇？
　　方果这样想着，跑进家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陈阿姨：“家里有没有西瓜呀？”
　　陈阿姨知道方果今天是最后一次去德世高中了，还以为这孩子回来后能有些伤感呢，却没想到她居然只是惦记着吃西瓜。
　　“应该，应该有吧？我记得上午还在冰箱里看到一个整个儿的西瓜呢。”
　　方果听了直奔厨房，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驱走了身上的热气，冰箱里果然有一个西瓜，翠绿翠绿的，带着深色的虎皮瓜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西瓜上有个圆圆的矿泉水瓶盖大小的洞。方果也没有在意，将西瓜拿出来，抱在怀里，然后跑到餐厅，摸出手机打开了直播软件，并同步发了一条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今天考完试了，直播吃西瓜！
　　微博才发出，也就是几秒钟之内，转发评论点赞全部破万。
　　如今这就是方果在网络上的人气啊，堪称网红中的战斗机。
　　而她的直播界面也瞬间被弹幕填满，被礼物刷屏到糊住屏幕。
　　若是在以前，方果直播时大家送的礼物，刷屏的都是那种一块钱十块钱的小礼物，上百块钱的礼物也会有，但是上千上万的礼物却是凤毛麟角，如果有人送了，还会引发一阵小小的弹幕波动。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在方果的直播界面刷礼物的，居然全是价值一万块钱的直升机，深水游艇之类的“壕”礼，并且每个礼物后面还会紧跟着送礼人发的弹幕——
　　“盼澄股份有限公司诚邀合作，送主播五架直升机，以表诚意。”
　　“广兴银行友情赠送钻石级用户十架直升机，感谢在我行存款，还希望明年继续关注广兴。”
　　“家家连锁食品有限公司求合作，奉上十架直升机，预祝饕餮小食店生意越来越兴隆！”
　　清一色的商业求合作弹幕，伴随着闪瞎人眼的直升机降落，这样的盛世奇景，又怎么能少得了观光团。
　　“围观土豪观光团打卡。”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观光团打卡。”
　　“日常被闪瞎眼观光团打卡。”
　　“我追的主播世界第一壕”如今已经成了微博超级话题，每当方果直播，就会被刷到热门话题榜。
　　然而这直播界面中的热闹，丝毫没能让方果分心，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西瓜上。作为一个合格的吃播播主，怎么能辜负食物？那必定要在每次进食时，抱以十二万分的虔诚和专注呀！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方果不做大胃王吃播，也能吸引住粉丝的原因。
　　观众们就是喜欢这种清纯不做作专注食物一万年的吃货啊！更何况这吃货还那么能赚钱！
　　方果也没有找刀切瓜，而是直接对准了西瓜上的那个小洞，将西瓜举起来对着洞吸，直到吸不出西瓜汁了，才顺着那个洞，直接将西瓜掰开成两半。
　　“哈哈哈哈我们饕餮吃西瓜的画风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心疼那个西瓜！”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那个西瓜上为什么会有个洞吗？感觉不是主播自己敲出来的洞啊……”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西瓜看着眼熟！”
　　“前面那位你太搞笑了，西瓜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莫非这个西瓜和你印象里的那个西瓜一样，都长了双眼皮？”
　　方果喝了好多西瓜汁，舔了舔嘴唇，只觉得今天这个西瓜的味道有点怪怪的，相比于一般西瓜，好像有点……辣嗓子？
　　她掰开西瓜后，找来一柄勺子，开始挖里面的西瓜肉吃，可是吃着吃着，她就发现眼前的两半西瓜变成了四半，再然后是八半……
　　方果晃了晃脑袋，感觉脑袋好晕呀。
　　“有没有人觉得主播的脸好像变红了？”
　　“哎呀吃西瓜的样子呆萌呆萌的，好可爱呀！”
　　“不对，我咋觉得主播这是喝多了的症状？”
　　“卧槽我知道为什么这个西瓜看上去眼熟了，指路隔壁主播‘科学大叔’，里面那个大叔上午做直播往西瓜里插二锅头瓶子，说是要按照网上的偏方做酒酿西瓜！看那大叔家里的摆设，和饕餮主播背景里的一模一样啊！”
　　“醒醒啊主播，你好像吃了你家大叔的酒酿西瓜！”
　　一直关注方果的粉丝们都知道，方果酒量极差，基本上就是沾边醉，然而一切提醒已经晚了，方果在吃第三口西瓜肉时，便“咚”的一声，大头朝下栽在了桌子上，醉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83章 Chapter183
　　方果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漫天风雪蒙住了天空的颜色，她浑身发冷，身体快要冻僵了，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爸爸……妈妈……”
　　方果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野兽稚嫩的嘶吼声。她浑身都疼，像是被什么利器伤到，鲜红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染红了白雪。
　　好疼呀，她好疼呀！疼得想要打滚，却没有力气动，只能在极度的饥饿中，一点点意识模糊。
　　就在方果以为自己会这么死掉时，寂静的雪山里，传来细微的声音，那是鞋底踩在积雪上发出的摩擦声。
　　是爸爸妈妈吗？
　　方果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风雪中一个小男孩向自己走过来。
　　男孩穿得很暖和，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围巾，他走到她近前站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淡漠，眼神也如这冰雪一样冷。
　　原来不是爸爸妈妈……
　　方果很难过，突然有点羡慕这个小男孩，他可以穿得那么暖和，而她却只能躺在雪地里，又冷又累，就要死掉了。
　　男孩一动不动地看着方果，像是在审视。
　　方果默默闭上了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周身一暖，冰冷的雪不再打在身上，寒风也不会那么刺骨，她再次努力睁开眼，发现小男孩脖子上的围巾不见了，而是裹在了她的身上。对于男孩来说只是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却能将她的身体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和四只爪子。
　　男孩依然站在那里，垂着眼看她，掌心里微光闪动，竟用阵术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方果以为男孩要杀自己，惊恐地瞪圆眼睛。
　　男孩举起匕首，目光淡淡扫向方果。
　　方果闭上眼。
　　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味，如此甜美，馥郁芬芳。
　　方果没有感觉到哪里痛，试着偷偷睁开眼，不禁吃惊。原来男孩是用匕首划破了他自己的掌心。
　　“想活下去吗？”男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他将那被割破的手，伸到方果面前。
　　“吃吧。”
　　方果抬起脑袋望了望男孩，那血液的味道如此诱人，胜过人间一切珍馐。
　　她凑近男孩的掌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好吃。
　　……
　　陈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呢，忽然听见外面扑通一声，赶忙放下锅铲追出来，“哎呀，果果怎么了！你怎么了？”她过来将方果扶起来，摇了半天人也没有反应，吓得她赶紧伸手去探方果的鼻息，还好还好，喘着气儿呢。
　　“老黎！老黎！”陈阿姨大喊。
　　“来了来了，怎么了？”黎叔被陈阿姨的狮子吼给吼了出来，结果还没等陈阿姨说话，只看了眼桌上那掰开的西瓜，立刻变了神色，“哎呦，这，这，果果怎么把这西瓜给吃了！”
　　陈阿姨这才注意到西瓜，“西瓜怎么了？”
　　黎叔一脸便秘的表情，拿出手机给陈阿姨看了一段自己上午录的视频。他早上看到网上有人将开了盖子的瓶装白酒直接插进西瓜里，然后放进冰箱里冷冻，等到酒浆全部渗透到瓜瓤里，酒和西瓜汁的味道便完美融合在一起，据说喝起来味道特别好。他本来就喜欢看普通人在网上发的生活妙招小视频有样学样，见了这个酒酿西瓜，便也来了兴致，按照视频的方法做了这么个酒酿西瓜，原打算晚上拿出来吃的，谁知道却被方果半道截胡了。
　　原来是喝多了……
　　陈阿姨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狠狠瞪了黎叔一眼，正想将方果扶进屋子里去睡，这时陆文修却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人事不省的方果，脸色微变。
　　黎叔赶紧解释：“少公子，果果误食了我的酒酿西瓜，醉晕过去了。”
　　“把她交给我吧。”陆文修将方果打横抱起来，回头对黎叔说：“她不宜沾酒，以后尽量不要让她有机会接触到。”
　　黎叔心中愧疚，连忙应是。
　　陆文修抱着方果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正要松手，却被方果牢牢抓住了衬衫前襟。
　　“好吃。”
　　方果不知道在梦里梦到了什么，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粉润的唇瓣像两片娇嫩的花瓣，邀人品尝。
　　陆文修凝视着方果，轻轻俯下身，吻上那两片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是罂粟的嘴唇，或许是因为他太用力了，方果闷哼了一声，想要躲开，却被陆文修按住，将这个吻加深。
　　然而吻着吻着，甜蜜却被苦涩取代。
　　陆文修抬起头，看见方果居然在梦里流泪。
　　方果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时觉得脑仁疼，看了一眼窗外，阳光灿烂。
　　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方果惊了，正想从床上跳起来，却发现陆文修就坐在她的椅子上，正在看《五行日报》。头版头条有一行醒目的大标题：幽州知名饕餮即将入学南光书院。
　　哎呀，这不是在说她嘛！
　　方果被这标题吸引了，凑过去就着陆文修的手去看里面的新闻内容，然而陆文修却将报纸翻了一面，那条新闻便被翻到下面，方果不得不蹲下身，仰着脖子继续看。可是陆文修却好像是故意的，又将报纸换了个方向，方果不得已，跟着挪。
　　最后陆文修直接将报纸放下，方果和陆文修脸对脸。
　　“又开始乱吃东西了？”陆文修板着脸问。
　　方果心虚地一笑，小步小步退后，抓抓脑袋摸摸鼻子，为自己辩解：“吃西瓜而已嘛。”
　　“那西瓜里灌了半瓶白酒，凭你的鼻子，闻不出来吗？”陆文修不为所动。
　　方果又开始用左脚踩右脚脚尖，再换右脚踩左脚脚尖，声音低下去：“倒是闻到了……只是忘了那个味道是酒呀。”
　　陆文修叹气，“以后不能再轻易饮酒。”
　　方果：“知道了知道了。”
　　陆文修注视着方果，沉吟片刻，问：“昨晚是不是做了梦？”
　　方果一愣，“嗯？为什么这样问？”
　　陆文修目光移向别处，“你好像说了梦话。”
　　方果很惊讶，“是吗！”她拧起眉毛仔细回想，“我不记得了呀……”然后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哦，我好像梦到了爸爸妈妈！”说完眸光又黯淡下去，喃喃道：“我有点想他们了……”
　　陆文修知道方果的父母都是烈士，当年出任务的时候双双牺牲了，他不愿方果再想那些伤心事，便道：“快点收拾吃东西，今天带你去买东西。”
　　方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嗯？买什么呀？”
　　陆文修淡淡瞥了方果一眼，“要去南光书院读书了，不要买些必备的学习用品吗？”说着陆文修将一张纸片从桌上拿起来，递给方果，“这是入学通知书，上面有需要买的东西，你先看看。”
　　方果接过卡片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下面列着长长的购物清单，清单第一项就是“阵戒”，兴奋地指了指，道：“这个我不用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所有谜底终于要慢慢揭开啦

    
第184章 Chapter184
　　方果到餐厅吃饭，忽然接到了肖泽的电话，得知昨天山海直播上线人数在某一个时段忽然激增，直接挤爆服务器。
　　“为什么在线人数会突然激增呀？是不是又有了新主播？”方果问。
　　那边肖泽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老板没有去看微博热门吗？”
　　方果打开微博，只见“饕餮主播醉西瓜”的热门话题明晃晃地挂在热门话题榜第一的位置，而她昨天为了开直播发的那条微博也被顶到了热门微博第一。
　　因为方果的这条直播，酒酿西瓜也跟着变成了网红，甚至有很多明星和大V跟风发小视频做酒酿西瓜，带动更多的网友参与进来。
　　方果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冰箱里的西瓜会含酒，这下全都明白了，只是这酒酿西瓜是谁做的啊？
　　她目光扫过餐桌边的人……
　　“哎呀果果，今天是不是要和少公子去幽州买东西？那可得多吃点！买的东西不少，要跑好些地方呢，吃多一点才有力气走路。”黎叔非常热络地给方果布菜。
　　陆老夫人却很好奇，不知道这一大早上的，老黎这是唱的哪一出，一只饕餮去逛街买东西，难道还会因为饿肚子而没力气？
　　陈阿姨知道陆老夫人不怎么关注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于是拿了手机凑到陆老夫人身边，嘀嘀咕咕地给她讲解如何玩微博，如何看方果的直播视频。
　　方果经过黎叔这一番忙活，倒是将西瓜的事儿丢到了脑后，吃完饭以后便和陆文修出门。
　　经过一个早晨的科普，陆老夫人如今总算是更为直观地意识到方果在普通人世界的影响力了，也就不奇怪她会被中书院破格推荐进入南光书院学习。
　　“祖母回去休息吧，我们买了东西就回来。”陆文修怕外面的毒太阳伤了陆老夫人，嘱咐陈阿姨将老夫人搀扶进去，他心里清楚，祖母所表现出来的永远要比实际上状态好，经过一年的奔波，她其实已经元气大伤。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们走吧，我看着你们。”陆老夫人摆摆手，示意陆文修不要废话。
　　陆文修便不再坚持，带着方果走出巷子。
　　陈阿姨笑眯眯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欣慰道：“哎，真是不容易，这两个孩子关系这么好。我之前本来还担心呢，咱们少公子现在这个怪病，恐怕是离不开果果的。如今倒是好了，两个孩子日后若是能在一起，少公子的病也就不再担心了。”
　　陈阿姨说这番话，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想帮方果试探试探老夫人的心思，毕竟老夫人对方果喜欢归喜欢，但是若真的将方果娶进门做孙媳妇，却不能再像对普通晚辈那样要求。陆家是阵法师世家，在九州中地位举足轻重，又怎么能轻易娶一个异兽进门呢？
　　然而陆老夫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方果和陆文修离开的背影，目光中竟是隐含担忧，良久之后，陈阿姨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老夫人”，陆老夫人才好像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但愿我们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陈阿姨听得糊涂，不知道老夫人这忽然冒出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问，最后只是在老夫人憔悴的叹息中，扶着她回屋。
　　在触及到老夫人那双干枯瘦削的手时，陈阿姨心底也生出一个念头。
　　老夫人是真的老了。
　　方果和陆文修又通过南光首席的特别通道进入了幽州城，她回想刚才那酷炫的阵法效果，不禁心生羡慕，“能成为南光首席真好呀！”
　　陆文修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成为南光首席？”
　　方果想了想，却是摇头，“不想。”
　　陆文修有点诧异，“为什么？”
　　如果是放在以前，方果一定做梦都想成为南光首席，可是在经历了一些事，看到一些事之后，她的想法却改变了。
　　“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有了那么多南光首席，却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为异兽说话。”
　　陆文修挑眉，“那你觉得，异兽需要别人为他们说什么？”
　　“很多啊。”方果拧着眉毛，掰手指头数，“上学难，工作难，进城难……如今三十二条法令颁布之后，异兽甚至被直接驱逐。可是，为什么异兽们的生活已经如此凄惨，却没有人为他们说话呢？是不是说明……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哪个异兽，成为南光书院首席？”
　　陆文修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更加认真专注地看向方果，眸光深邃。
　　方果倒是没有注意到陆文修的反应，核对着手上的清单，问陆文修：“我们应该先去买什么东西呀？”
　　“先去给你定制一身法衣吧。”陆文修揽住方果的肩膀，带着她沿商业街走，“前面有一家法衣定制店，他们家的东西做工不错。”
　　方果一路走一路看，这附近似乎是专门的服装区，不少成衣定制店铺集中在这里，有的生意冷清，有的生意红火，或许是因为马上开始新学年，这些来做法衣的顾客中，有不少是学生模样的人。
　　在经过一家名为“小黄娘成衣铺”的法衣定制店门口时，方果从橱窗里看到她家的模特身上的衣服，样子都很好看，但是他们家生意却很冷清，一个年轻的小店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到了。”陆文修将方果领到一家名为“楠国夫人法衣”的店铺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请问，您是陆文修陆公子么？”
　　陆文修回过头，只见来人是个神情有些拘谨的年轻男人。
　　“嗯，我是。”
　　“啊，陆公子！您好！我是中书院外交部的干事，读书时就一直非常崇拜您！洛天霄部长还没调离外交部时，我经常听他提起您。”男人紧张得脸都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也是非常符合迷弟看见自己偶像时的状态了。
　　“谢谢。”陆文修礼貌地回答，却没有要和这人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男人见陆文修转身就要进店，急忙道：“最近我们部遇到点棘手的事，冒昧地打扰您，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到现在我还记得您在南光念书时发表的那篇关于国际关系的论文……”男人说着，还向陆文修深深作揖，“事关国祚，拜托您了！就算只是提醒我们一些注意的地方也好！”
　　陆文修皱了皱眉，回头对方果道：“我要耽搁一下，你先进去吧，让店员帮你量尺寸。”
　　方果点点头，自己一个人推开“楠国夫人法衣”厚重的店门。
　　店里很安静，布置得也很典雅，不像之前方果看到的那家“小黄娘成衣铺”，里面的衣服满满当当挂在架子上显得十分拥挤，这里的衣服全都经过用心的搭配，三两件一组成一个系列，挂在嵌灯展柜里。
　　看到方果进来，两个女店员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她们都属于地地道道的幽州土著，平时不会去关注普通人世界的网络，又不怎么喜欢看报纸，所以不认得方果，只是将她那身普通人衣服看在眼里，目光中显露出不经意的鄙夷。
　　呵呵，这只怕又是一个从普通人新觉醒的。
　　“请问，这里是不是可以定制法衣啊？”方果问。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女店员冷漠又不失礼貌地回答。
　　方果点头，“嗯，我要买法衣，可以帮我量尺寸吗？”
　　女店员和另一个女店员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重新转过头看方果，走到最近的一个展柜前，“您还是先看看我们的法衣，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像是这一款夏日小荷系列呢，比较受年轻女孩子的欢迎，每套至少两万五行币，这是我们店里最便宜的一个系列。”
　　方果对五行币和普通人货币之间的汇率换算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听了女店员的介绍，也就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问：“这些法衣是不是很贵呀？”
　　女店员含蓄地笑而不语。
　　“是不是所有法衣都这么贵呀？其他店也是这个价钱吗？”
　　两个女店员又趁方果不注意，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在憋着笑，估计如果不是方果在这里，她们早就哈哈笑出声，并轻蔑地发出感叹，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小姐，其实您大可换一家店呢，其他店可能不会像我们这样贵，也更符合您的消费水平。”
　　方果心想，要不还是换一家店吧，既然人家都说了很贵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里面试衣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追游，你觉得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方果一愣，循着声音望过去，正看到罗茜茜穿着一件浅绿色法衣，她身边围了两个女店员，正在用夹子在各处夹法衣，以便量出她的尺寸。
　　“嗯，我不太懂你们女孩子的东西，还是问问展恒吧。”
　　这是陈追游的声音，男孩同样穿着法衣从更衣室走出来，宽袖长袍，更显得气质出尘，他的眉眼还是像方果记忆中那般温柔，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百无聊赖。
　　他话音刚落，隔壁的试衣间门也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展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一更，写啊写啊，终于进入阵法师世界的剧情了！蓄势待发~

    
第185章 Chapter185
　　三人中罗茜茜最先看到了方果，在两人对视的瞬间，罗茜茜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被轻蔑取代。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罗先生会娶她妈妈那么愚蠢又肤浅的女人，直到那次展恒的生日宴，她无意中觉醒了阵法能力，罗先生知道后简直欣喜若狂。
　　原来，罗先生做生意时，机缘巧合知道了阵法师世界的存在，从那以后便一直千方百计，想要在罗家的晚辈中栽培一个阵法师出来，可惜努力多年也没有结果。就在他要放弃希望时，无意间发现他的一个小情人是阵法师的后代，不过小情人父母早亡沦落风月场，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因为罗先生的垂青而沾沾自喜。
　　这人便是罗茜茜的母亲。
　　罗茜茜在罗家战战兢兢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明白，罗先生之所以看重她，就是因为她身上流淌着阵法师的血液！
　　那些一直看不起她偷偷叫她“野种”“假小姐”的人，事实证明，她的出身比他们谁都高贵！
　　罗茜茜第一次进入阵法师世界后，对方果又嫉妒又畏惧，只因她属于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然而如今她却觉得，当初的那个自己实在是太傻了，方果又算什么东西？一只异兽而已，在阵法师世界，异兽只配给人做牲畜。
　　“哎，那不是方果吗？”罗茜茜盯着方果看了片刻，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
　　陈追游身体骤然僵硬，他一点点转过身，看到店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孩，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
　　方果本来也没打算回避，既然以后都在南光书院读书，早晚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呀，于是走过去和几人打招呼。
　　展恒也很惊讶，这里不是阵法师的世界吗，方果怎么会进来？
　　“啊，追游，展学长，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方果她其实是异兽。”罗茜茜笑道。
　　展恒挑挑眉，看了罗茜茜一眼。他明白罗茜茜故意强调方果身份的用意，异兽如今在阵法师世界处境弱势，地位不如阵法师，罗茜茜因为那场校园暴力曝光事件，早就和方果有旧怨，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借机嘲讽打压。
　　陈追游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罗茜茜在说什么，好像全世界在面前，眼睛里却只能看见方果一个人。
　　“陈追游，原来你说的转学，就是去南光书院啊。”方果最初根本没有想到陈追游会觉醒阵法能力，直到在副中书令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份特别保护文件，才明白陈追游是要去南光书院学习。“我也要去南光书院读书，我们又要成为同学了！”
　　陈追游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方果微笑，眼睛里好像有璀璨的星光。
　　方果举起手在陈追游眼前晃了晃，“喂，陈追游？你怎么啦？”
　　陈追游深吸一口气，忽然紧紧抱住方果。
　　太好了。
　　能再次和你朝夕相处，真是太好了。
　　之前两个女店员见方果和这三个人认识，心中还有点忐忑，直到听说方果是异兽，才算是松了口气。
　　方果差点被陈追游抱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才挣脱。
　　罗茜茜在旁边冷眼看着，见陈追游对方果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本她以为，同为阵法师，又是德世高中的同学，以后她和陈追游的关系总归会越走越近的。不过这倒也不用急，来日方长么，以后陈追游就会明白，他真正需要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什么样的人。
　　罗茜茜身上穿的浅绿法衣衬托得她脸色姣好，为她量尺寸的店员不住口地称赞，她在镜子前反复端详，又问展恒：“展学长，您看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展恒还是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绅士风度，含笑道：“好看是一定的，只是款式复杂了些，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罗茜茜羞涩地笑，权当这是展恒的暧昧调侃，并没有往心里去，让店员将尺寸记好，便付了定金。
　　展恒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提醒过罗茜茜了，她自己听不出来，他倒也不想多管闲事。罗茜茜以为自己是阵法师，而方果是异兽，她就比方果高贵，殊不知阵法师世界讲究的是传承，她这种普通阵法师后裔的出身，在世家遍地的南光书院，简直不够看。她选的法衣如此抢风头，只怕会得罪一些世家女。到时候她在南光书院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其实展恒和罗茜茜的处境一直差不多，两人都生活在豪门，却或多或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展恒父亲和罗先生一样，在知道了阵法师世界的存在后，也费尽心机想要在家族中培养阵法师，他之所以在那么多私生子中选择展恒，也是调查到展恒的外祖母是阵法师。
　　但是展恒又和罗茜茜不同，罗茜茜外祖外祖母只是普通的阵法师，而他的外祖母，却是九州六世家之一蓬莱白家的女儿。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世家之后。
　　“你喜欢哪件法衣？我买给你。”陈追游拉着方果的手走向法衣展柜，招呼店员给她量尺寸。
　　店员抱歉地笑道：“对不起，我们店里的法衣不卖给异兽。”
　　陈追游愣了愣。
　　罗茜茜却不禁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往方果那边看了一眼。
　　之前店员说这里的衣服很贵，方果便不太想在这里定制法衣了，贵就换一家店呗，又没什么的。可是这回店员竟然说不卖衣服给异兽，方果就不乐意了。
　　异兽咋了，吃你家大米了吗？
　　“为什么不卖给异兽？”方果黑下脸问。
　　店员依然保持着微笑，“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店一直以来的规定。”
　　楠国夫人法衣店以制作法衣出名，南光书院每年新生入学，几乎有九成的人都来他们这里定制法衣，而南光书院每年入学的新生中，异兽寥寥无几，所以他们还真的不在乎损失些异兽顾客。
　　方果咬了咬嘴唇，“所以你们以后永远都不打算做异兽的生意？”
　　“小姐，我们很抱歉。”店员说的话很客气，神态中却带着轻蔑与倨傲。
　　陈追游冷下脸来，“这是你们老板的意思？”
　　“没错，是老板亲自定下的规矩。”店员心里有底，他们老板楠国夫人虽然没有白纸黑字地将这条规定写下来，却也明示暗示过很多次，让他们遇到异兽顾客，直接将人送走，因为现在很多阵法师都不希望自己和异兽穿同一个牌子的衣服。
　　方果将手机拿出来，开启了录音功能，“你敢对着这个再说一遍吗？你们这家楠国夫人店，永远都不会为异兽服务？”
　　女店员只知道方果手里拿的那东西好像是普通人用的手机，却不懂其中具体的操作功能，更不知道录音是什么，被方果的话一激，直接道：“没错，我们楠国夫人法衣永远不会为异兽服务。”
　　方果保存好了录音，点点头，转身就走。
　　陈追游也将身上的法衣脱下来丢在一旁，跟着方果出门。
　　陆文修这时咋外面和人说完了话，正要进门，却见方果气呼呼地冲了出来。
　　“这是要去哪里？”陆文修问。
　　方果头也不回，“不在这里买了！”
　　陆文修看到方果出店以后直接往前快步走了一段，然后拐进另一家店铺，想了想，还是推门走进了楠国夫人法衣店。
　　两个女店员看到陆文修，眼前一亮，忙过来殷勤招待。
　　展恒在觉醒了阵法能力之后，立刻从父亲那里了解到母家的情况，主动联系了白家的人，又用白家的资源，早就将如今阵法师世界的几大世家的重要人物掌握了个通透，所以一看到陆文修，他就认出他是谁，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是陆公子吗？”
　　楠国夫人的女店员一听展恒称呼陆文修为陆公子，全都惊呆了。
　　这九州又有几个陆公子？
　　“刚刚发生什么了？”陆文修没有半句客套，直接问展恒。
　　展恒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陆文修目光冷冷扫向两个女店员，两个女店员全都瑟缩了一下。
　　“不给异兽做法衣？这条规定什么时候加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最近才加的……”女店员小声道。
　　陆文修眸色幽深，忽然笑了，“请转告楠国夫人，陆某本是想送一桩大生意给她，可惜她自己不愿意做。”说完，便离开了店铺。
　　罗茜茜见两个之前还眼高于顶的女店员，此时脸色惨白的样子，目光不禁追随着陆文修的背影离开。
　　这人她认得，方果在京城就寄宿在他家。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德世高中军训时，军区司令对他客气的样子。
　　原来这人在阵法师世界，也是个人物？
　　方果离开楠国夫人法衣店之后，直接走进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小黄娘成衣铺”，或许是生意实在是太冷清了，柜台的小店员已经从刚才的鸡啄米，直接趴倒，睡得流口水。
　　“请问，这里做法衣嘛？”方果问。
　　小店员被惊醒，看到方果，还有点蒙，一个劲儿地揉眼睛，待确认真的有客人来了，才惊喜地从柜台后跳起来，道：“啊！做的做的！我们什么都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的最后一天，本章留言的都有红包~~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一起跨年！明天万更！

    
第186章 Chapter186
　　为了保险起见，方果又问：“那你们能给异兽做法衣嘛？”
　　小店员一愣，看上去一脸迷茫，“做呀，为什么不做呀？不过要是给原型做法衣，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方果这回开心了，眉开眼笑地让店员给自己量尺寸，“不用给原型做，做普通的法衣就成。”
　　小店员手上动作娴熟，三两下就给方果量好了尺寸，拿个小本子在旁边认认真真记录方果的要求和偏好，还会给出一点设计意见。
　　方果好奇，问店员：“衣服也是你来做吗？”
　　小店员拿着剪刀，已经开始在那里剪布料了，嘴里咬着皮尺点头道：“对呀！您叫我小黄娘就行，这里店员裁缝和老板都是我一个人啦！”
　　陈追游在旁边看着，方果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小黄娘见陈追游气质极好，像是出身世家的公子，便小心翼翼试探问：“您也在这里定制法衣吗？”
　　陈追游点头，“是的。”
　　方果问回头问陈追游：“你刚才不是已经在那家店里买了衣服吗？”
　　陈追游：“不要了，在这里买。”
　　方果皱眉，“但你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嘛？如果不要了，是不是要回去退钱呀？”
　　陈追游眼睛含笑地看着方果，“嗯，回去退钱。”
　　这时门外有喧哗声，很多和方果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结伴过来，大概有三十几个人，都是普通人装扮。陈追游向外面淡淡看了一眼，起身打开店门，和那些人招呼了一声。
　　那些年轻人一看到陈追游，全都应声过来。
　　“是陈公子吗？”有个女孩很害羞地小声问。
　　“叫我陈追游就好，大家进来吧。”陈追游态度温和。
　　于是这三十多个年轻人全都挤进了店里，看得小黄娘眼睛都直了。
　　小黄娘：“这，这是做什么呀！”
　　一个目光清澈的男孩主动笑着解释：“我们都是刚从普通人世界觉醒的阵法师，因为家境不好，没办法负担南光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幸亏陈氏基金愿意赞助我们。今天基金通知我们来找陈公子，让大家一起定制上学用的法衣。”
　　说话间，已经有女生对衣架上挂着的法衣爱不释手了，忐忑道：“这些就是法衣嘛？好漂亮呀！是不是都很贵？”
　　“大家不用担心，这家店铺很实惠，可以尽情选购自己喜欢的法衣。”陈追游对已经完全傻在那里的小黄娘道：“老板，这么多人要定制法衣，麻烦您了。”
　　小黄娘就差热泪盈眶了，脚不沾地像个小陀螺一样忙活起来。
　　根本不麻烦好么！她都小半年没开张了，眼看着就要倒闭，今天这些人都在这里定制法衣，她就能把店铺继续做下去，不用关门滚蛋了！
　　这时店门又被推开，陆文修走进来，见到这满屋的人，微微一愣，立刻看向陈追游，似乎猜到这些人的到来和陈追游不无关系。
　　方果正跟着大家一起查看法衣样品，见了陆文修，连忙招手，“陆文修，你快过来呀！”
　　陆文修以为方果在隔壁受了气，这会儿肯定正蔫着呢，却没想到她还这么精神，走过去问：“怎么了？”
　　方果给陆文修展示手上的法衣，“你看，他们家的法衣用的布料好，做工和设计也很好，为什么价格压这么低，还没人买呢？”
　　小黄娘抱着一大堆布，刚好在旁边经过，听到方果的话，插嘴道：“因为他们知道我身上有异兽的血统，看不起我做的衣服呗。”
　　方果惊讶：“你也是异兽吗？”可是她没有闻出来呀。
　　“我爷爷是异兽，好像是一种特别会纺织的鸟来着，我忘记叫啥了。我奶奶是阵法师，妈妈是混血异兽，反正我身上的血统挺杂的，前一阵驱逐潮时，也差点被赶出去呢，还是奶奶那边的亲戚帮忙走动关系才留下来。”小黄娘用铅笔戳了戳乱蓬蓬的头发，说得满不在乎。
　　陆文修看过这里的法衣样品，也肯定道：“无论质量与款式，都不逊色于楠国夫人。”
　　“哎，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普通人呀，他们有淘宝店，如果我也能开淘宝店，肯定每款法衣都会成为爆款！”小黄娘一脸憧憬道。
　　方果在旁边赞成地点头，“嗯，肯定可以的！”
　　“可惜呀，我们连互联网都没有呢，更别说开网店了。”小黄娘耸耸肩，又抱着布匹跑去柜台做下单记录了。
　　方果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店里的每一件法衣都拍下照片。
　　在小黄娘店铺里耽搁了两个多小时，再出来时，方果，陆文修和陈追游手里都提着七八个纸袋，将方果四季穿的法衣套装都买齐了。
　　因为是用阵法剪裁缝制，比普通人手工裁衣快，方果又是第一个下单，所以她的法衣当天就做好了，而且成品比想象中还要好看。至于其他人，则需要过两天再来取货。不过那些女孩子们看到方果的法衣，对自己的衣服更加期待。
　　一群人浩浩荡荡仿佛巡街，又重新路过楠国夫人法衣店附近，方果特地重新回到店里。
　　“你们应该是按照销售额提成的吧？”方果问。
　　先前那两个女店员一看见这么多人挤到门口，以为有这么多客人来，本来很高兴，但是看到方果笑容却僵住。
　　方果说的没错，她们这些导购员，的确就是按照销售额提成。
　　“看看！你们不做异兽的生意，多大的损失呀！”方果提了提手中的购物袋，用遗憾的目光看了看两名店员，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小黄娘家的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都是便宜货，十件赶不上他们楠国夫人家一件。
　　然而虽然这么想，两个店员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似乎是为了给她们再添点儿堵，队伍里其中一个女孩笑眯眯地对店员说：“我们有三十四个人。”
　　两名店员：“？？？”
　　女孩：“本来打算团购楠国夫人的法衣，但是看刚才那位小姐定制的法衣太好看了，我们就全部在那家下单了。”
　　两名店员：“……”
　　能被陈家看中并且愿意出资培养的人，哪能是省油的？即便不是个个人精，那也是相当有眼色的呀，陈追游是他们未来的大老板，那老板看中的人，当然也是他们要重视的人啊。方果不爽了，老板就不爽，老板不爽了，他们也不爽。于是这些人一人随便说两句，就让两名店员呕血三升。
　　方果身后跟着这样一个能说能打还懂配合的购物团，接下来的购物体验简直飞一般的感觉。就算有的店面看不起这些刚刚从普通人觉醒为阵法师的人，又有背景敢找茬，看到旁边陆文修这尊大神，也都怂得像兔子一样了。
　　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南光书院开学清单上的东西基本买齐了，方果他们一条街一条街的扫货，听说他们购物量大，付钱还痛快，不少店家闻风而动，为了迎接这么个大主顾扫榻以待，
　　在这么个政治敏感，经济萧条的时候，这么强有力的购买团真是千载难逢啊！
　　等到了晚上吃饭时间，更是有各家饭店抢人，大家除了看重方果这一行人的人数，更在意的还是方果如今在阵法师世界的名气，她现在几乎已经和美食挂钩了。“只要是这只饕餮喜欢吃的东西，那必然就是好吃的东西”，几乎成了大众共识。
　　然而当方果等人来到餐馆集中的街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时，神隐了很多天的水行舟华丽丽出现，在其他饭店经营者嫉妒到快要喷火的目光中，把这一大票人拉到了他新开的大饭店。
　　“山海饭店？”方果抬头看了看水行舟饭店的招牌，不禁挑眉。
　　水行舟笑得比青匪还像狐狸，“我这不是想和你那山海直播应个景嘛。”
　　方果还没说什么，陆文修却冷笑，“用了这个招牌，是不是要在分红时再多让一成？”
　　水行舟笑容僵住。
　　方果本来没想到这一层，被陆文修提醒，深以为意，回头看水行舟，“对呀，品牌商标好像也可以入股呢，山海直播都上市了。”
　　水行舟气得肝儿疼，怨念地盯着方果，“小丫头你搞没搞错，这可是咱俩的买卖呀。”
　　方果却丝毫没有被忽悠住，认真点头，“对呀，分红时我比你多拿一成。”
　　水行舟：“原先咱可是说好了，五五分的，前期的启动资金都是我来出。”
　　“对呀，你用了山海这个名字，所以现在是四六分。”方果心里算得清清楚楚，还不忘了补充，“是我六你四。”
　　水行舟：“……”
　　水行舟觉得很忧伤，想当年刚认识方果的时候，那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呀，又单纯又懵懂……果然什么好人和姓陆的待久了都会变成黑心的。
　　不想再和这对奸`夫淫`妇讲道理，水行舟眼珠一转，目光落在陈追游身上，立刻恢复成一尾活鱼，人模狗样到陈追游面前，伸出一只手，“刚刚都没有正式认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就是陈氏集团的长孙，陈追游先生吧？”
　　陈追游很意外水行舟居然会认识自己，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你好。”
　　“我名下有一家船运公司，一直和陈氏集团有合作往来，对陈老先生也是非常敬重的。”水行舟客套了一番，终于露出尾巴：“那么，关于这个幽州城和京城联动的山海饭店项目，不知道陈追游先生有没有兴趣呢？”
　　陈追游微微一愣，转头看了方果一眼，“如果需要资金的话，我可以考虑投资。”
　　水行舟笑得春风如画，“当然需要了！既然要做大做强，能够和陈氏集团合作，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不知道陈氏集团愿意投资多少？”
　　陈追游沉吟片刻，“如果是以陈氏集团投资，可能要经过董事会审核，程序比较麻烦，只要是这个数字之下，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投资，您看可以吗？”
　　周围人看到陈追游比划的那个数字，嘴巴全都张大，而水行舟看着陈追游就好像看到了情人眼里的西施，目光都能掐出水来。
　　“当然可以了。”说完水行舟又向方果飞了个眉眼，“怎么样，我又给我们拉来了一个大投资商，分红方面，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呀？”
　　方果还没说话，那边陈追游却开口，“抱歉，我的投资有个条件。”
　　水行舟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追游微笑，“就是要保证水先生和方果之间的分成比例大于四比六，你四她六。”
　　水行舟：“…………”
　　臭饕餮崽子，什么时候进化出狐狸精的技能，这么会勾搭男人了！
　　远在灵犀胡同牙医诊所里，正在揉面团的青匪，忽然打了个喷嚏。
　　其实水行舟这人一向将钱看得很轻，根本不在乎那一两成的分成，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过是找个由头插科打诨，不过水行舟今天找到方果，倒是真的有一件正经事。
　　“距离饭店正式营业没有几天了，幽州这边还好，京城那边因为同类饭店太多，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好的宣传方式？第一天营业务必要打响名头才好。”
　　说起饭店宣传，方果不知怎么，第一反应就是当初她参加的那场吃西瓜大赛。但是人家已经吃了西瓜，他们再吃西瓜，不免缺乏创意。
　　“哎，这两天网上不是很流行那种酒酿西瓜吗？今天早上我朋友圈里还有很多人在发呢。对了，听说这风头还是这位小饕餮主播带起来的？不如趁着热度，就搞个酒酿西瓜的活动？”一个男生提出意见，看向方果。
　　水行舟最近忙着筹备饭店，没有关注网络，忙问酒酿西瓜是什么，同样好奇的还有陈追游，他自从决定去南光书院学习，就一直泡在九州各大主城访问考察，已经很久没有和普通人世界联系了。
　　陈追游还有其他几人下意识就想拿手机刷微博，结果摸了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阵法师世界不通网啊！！
　　方果想到自己昨天直播半途醉西瓜，脸颊变得红红的，但要命的是，她竟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
　　回到陆家，已经是晚上了，方果本来累得想要直接爬上床睡觉，却被陆老夫人拖到屋里，让她挨件试穿新买来的法衣。
　　方果觉得，陆老夫人少女时代一定很喜欢玩换装洋娃娃的游戏。
　　陆老夫人看着方果泪眼朦胧，“我们果果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说着，还咔嚓一下，用手机给方果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直接通过微信发给了方奶奶。
　　方果看得咋舌，心说陆奶奶今天早上不是还不知道怎么用手机上网么，这会儿居然就有了微信号，还会加好友发照片了？
　　方奶奶收到消息，很快恢复了一条语音。
　　方奶奶：“啊，我们果果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陆老夫人也忙回复过去一条语音。
　　陆老夫人：“是呀是呀，看得我都快哭了。”
　　方奶奶；“我已经哭了！”
　　陆老夫人：“我哭得比你厉害！”
　　方奶奶：“怎么可能，果果那可是我亲孙女呀！”
　　陆老夫人不服气，眼神一凛，拍桌道：“她还是我亲孙媳妇呢！”
　　方奶奶：“……”
　　方果终于把所有衣服给陆老夫人试了一遍，谢天谢地准备跑路时，却又被陆老夫人叫住。
　　陆老夫人扯着方果的购物单子一样一样地过，从下往上，最后看到阵戒那一项，便问方果：“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阵戒必然要去五韵洞天选购的，只是五韵洞天的老板前一阵出了事，五韵洞天也跟着关门了，实在是可惜。现在幽州城又有新开的阵戒店了吗？你和文修是去哪里买的阵戒？”
　　方果微微怔住，不知道该不该将得到阵戒的真实过程告诉给陆老夫人。
　　“我的阵戒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陆老夫人抬起头：“送的？谁送的？”
　　方果摇摇头，“不知道，我去参加同学宴，这枚阵戒就放在盒子里，里面有一张字条，说是送给我的。”
　　陆老夫人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给我看看你的阵戒。”
　　方果将挂在脖子上的链子摘下来，递给陆老夫人。
　　一条链子上同时穿着阵戒和金色饕餮的小吊坠，陆老夫人还没仔细看阵戒，只看了眼金色饕餮吊坠便神色大变，“这是哪来的？”
　　方果如实道：“老中书令送给我的。”
　　陆老夫人：“你见过了老中书令？”
　　方果点头，“是呀，就是中书院被袭击那天，也是老中书令被刺身亡的那天……”
　　陆老夫人看着那饕餮吊坠出了一会儿神，“老中书令将这东西送你时，有没有说什么？”
　　方果这次更加郑重地点头，胸膛也微微挺起来，生意情不自禁提高：“老中书令说，我的父母会为我骄傲！”
　　陆老夫人久久注视着方果，终于，缓缓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那果果不要辜负老中书令对你的期望。”
　　方果眼睛亮亮的，忽然觉得浑身血流加速，体温升高，胸腔里满溢着一种情绪，呼之欲出。
　　陆老夫人苍老的手轻轻拂过那枚金色饕餮吊坠，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然后又将那阵戒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异色，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和方果说，只将这链子重新给方果戴上，说这枚阵戒和方果很契合，嘱咐她要好好利用。
　　方果离开之后，陆老夫人独自坐在扶手椅里，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机忽然响了，竟然是方奶奶的视频通话申请。
　　陆老夫人接通，在视频通话的大小两个窗口里，分别看到了方奶奶和自己的脸，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担忧，甚至是惧怕。
　　“师姐，你看了吗，我们果子身上那枚阵戒，到底是不是真的‘五华’？”
　　陆老夫人闭上眼，叹息一声，“的确是‘五华’。”
　　方奶奶神色古怪，过了良久才颤声道：“看来预言要成真了，我们，我们难道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会不会我们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陆老夫人猛地睁开眼，忽然显得有些严厉，“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白白牺牲么？”
　　方奶奶沉默。
　　陆老夫人显得有些疲惫，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小凤，其实眼下，我还有一件更担心的事。”
　　方奶奶：“什么事？”
　　陆老夫人凝重地与手机中的方奶奶对视：“我觉得，我们当年加在文修身上的那些清除记忆的阵法，可能正在失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周，新的一月，新的一年！
　　新年新气象！懒癌作者也要努力变勤奋！

    
第187章 Chapter187
　　逛了一天街，方果最想做的事就是躺进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好不容易从陆老夫人那里逃出来，终于准备回屋洗漱扑床了，谁知道洗漱倒是成功了，扑床却以失败告终。
　　她的扑床大业被陆文修半道截断了。
　　穿着睡衣顶着毛巾从浴室里摸出来，方果却被人抓着手腕按在墙上，脸上的毛巾被一点点拉下，先是露出一双眼睛，于是方果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陆文修。
　　房间里只点燃一盏台灯，陆文修背光而立，所以整张脸陷入黑暗中，看上去表情很严肃，甚至有点让人害怕。
　　方果被那双眼睛盯得怂怂的，下半张脸还藏在毛巾下面，所以说话的声音就有点发闷：“陆文修，你怎么来了？”说着还隔着毛巾凑近陆文修，用力闻了闻，“嗯？你喝酒了嘛？”
　　陆文修却不说话，只是那样在一言不发地盯着方果。
　　方果心虚地回忆了一下，她最近也没有乱吃东西啊，陆文修为啥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呀？
　　“陆文修……”
　　方果刚想说话，眼前一黑，拉下来的毛巾居然又被陆文修给重新拽上去了。
　　方果：“……”
　　这样就看不到陆文修的脸了，她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呀！方果想要伸手将毛巾拉下来，可是手刚要动，却被陆文修一手一只，牢牢钳住。
　　“陆文修，你干什么呀？”方果有点生气，大晚上的跑他这里来耍酒疯，这还让人不让人睡觉了！不是说他酒品一级棒嘛！
　　方果好想躺到她那张软软的大床上去呀，逛了一天，脚磨得好疼。
　　陆文修却不管方果的挣扎，缓缓欺身，将人抱住，两条手臂一点点收紧，直到把方果箍得快要喘不过气。
　　“不听话。”
　　方果脑袋上蒙着毛巾，忽然觉得耳边一热，原来是陆文修贴着她的耳朵低语。
　　什么不听话？
　　方果纳闷。
　　“居然敢和别人亲近，忘记了谁是你的主人？”
　　主人又是什么鬼……
　　方果根本不明白陆文修在胡说什么，头上的毛巾又被一点点往上拉，这次是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眼睛还是被毛巾蒙住的。眼睛被蒙住，嘴巴却露出来，这让方果非常没有安全感，心跳也跟着加快，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胸膛了。
　　灼热的呼吸靠近，陆文修的吻落下，不像往常那般温柔渐进，而是显得有些霸道强横。
　　“陆，陆文修……”方果被这样的陆文修惊到了，也被自己身体奇异的反应吓坏了，呼吸急促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双腿发软，竟是被陆文修吻到浑身无力。
　　陆文修侧头，轻轻咬了一下方果的耳垂，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声“要惩罚你”，然后便直接将人抱起，走向方果今晚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张床……
　　半个小时以后。
　　方果被陆文修从身后环抱住，坐在床上，身前摊开一本今天新买的《五行基本原理》，却一脸怨念地盯着旁边一个放满了各式点心的竹篮。
　　陆文修面无表情地将下巴抵在方果的头顶，只要察觉到她溜号不专心不认真看书，就从那竹篮里拿一块点心，毫不留情地吃掉。
　　眼看着点心被陆文修一块接一块地吃了，方果几乎要崩溃，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陆文修太过分了，居然用点心当人质逼迫她背书！
　　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呀！
　　“陆文修……”方果努力想要和陆文修寻求交流。
　　然而刚刚要转身，就被陆文修重新禁锢住，紧接着陆文修又从篮子里拿了块点心。
　　方果看得眼睛都要流血了，连蹬腿儿再捶胸，开始和陆文修耍赖，“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饿死了！什么都看不进去！”
　　这惩罚简直是折磨！
　　陆文修却恍若未闻地将点心送进嘴里，不过只咬住了一半，长条的香芋酥还有半根露在外面。
　　“想吃？自己过来取。”
　　方果一听这话，急忙将爪子伸向竹篮，却被陆文修抓住手腕阻止。
　　“不是让我自己取么！”方果愤恨地转头去看陆文修。
　　陆文修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嘴里露出的半根香芋酥，“从这里取。”
　　方果二话不说就要过去咬，陆文修却退后，方果再探身，陆文修便再后退。
　　这简直是毛驴前面吊了跟胡萝卜，看得人心浮气躁，火急火燎。
　　方果急了，这回直接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陆文修的脖子，将人扑倒在床上，总算咬住了那半根香芋酥，吃掉自己的一半，尝到了甜味儿，又贪心不足地想从陆文修嘴里抢食，最后反而被陆文修翻身压住。
　　陆文修自上方深深地凝视着方果。
　　“方果。”
　　陆文修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正经叫她的名字，方果居然有点不适应。
　　“不要和别人亲近。”
　　陆文修声音低沉，似乎透着一种危险。
　　“我要你眼睛只看我，身体只属于我，心里也只有我。”陆文修缓缓俯下身，但这次却没有吻方果，而是将头侧贴于方果胸前，位于心脏的位置。
　　“否则的话……我们都会死。”
　　第二天方果醒来，发现陆文修还躺在她身边，睡得很沉。
　　两人昨天晚上居然就这样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睡着了。
　　这还是方果第一次看到陆文修的睡颜，以前每次都是陆文修先醒过来，难得有机会，方果可得仔细打量。陆文修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淡，那双总是让人看不透的眼睛闭合着，反而让他眉宇间显出一丝温柔。
　　方果看着熟睡中的陆文修，心里疯狂转着一个念头——
　　这人看着真好吃真好吃！
　　因为陆文修看起来实在是太好吃了，方果甚至有点蠢蠢欲动，睁大眼睛盯着陆文修，开始认真思考趁他睡着了偷偷吃掉他的可行性。
　　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她变出原型，让后将他直接一口吞了。
　　但是方果很担心陆文修会在她变出原型的时候被惊醒，那样就前功尽弃了，而且变出原型的话，这间小小的房间可能容不下她，于是她果断将这种方法否定了。
　　不然直接下嘴咬？
　　如果不能一口吃掉，陆文修肯定会感觉到疼，他疼的话自然就会醒了，那计划就又要泡汤。
　　或者偷偷舔一口？
　　隔靴搔痒……
　　所以还是亲亲吧，最起码还能尝到属于陆文修的味道呢。
　　于是在经过这一番“吃掉陆文修计划”的丰富内心活动之后，方果一点点凑近陆文修。
　　就在她的唇几乎要和陆文修相触时，陆文修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第188章 Chapter188
　　看着方果的脸，陆文修眼中闪过错愕，下意识退后，四下查看，待发现这里是方果的房间后，身体微僵。
　　方果扑了个空，吃掉陆文修计划终于破产，她不免失望，馋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巴巴地看着陆文修。
　　“陆文修，你，你醒啦！”
　　陆文修一看到方果这表情，眉头蹙得更紧。
　　“你……”陆文修心中惊疑不定，“你怎么了？”
　　方果生怕陆文修发现她刚才一直动着想要吃他的念头，恶人先告状地控诉：“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陆文修：“……”
　　飞快地穿好衣服，陆文修看了眼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方果，犹豫良久，终于问出口：“我昨晚……让你不开心了？”
　　方果用力点头，很不开心！
　　陆文修脸色变了变，“我……很抱歉。”
　　方果观察陆文修的表情，“你还说要我的眼睛只能看着你，心里只能想着你，身体只能属于你……”
　　陆文修的脸有点红，整个人僵在那里。
　　“还说我以后不用再每天背书，也不用写作业，可以随便吃点心……”
　　陆文修听着听着，终于觉得不对劲，瞪了方果一眼，“在胡说八道什么。”
　　方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陆文修，你果然是把自己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文修明白自己被方果戏弄了，恼羞成怒，将这异兽崽子提溜起来扔出去的心都有了，然而最后咬咬牙，还是没舍得。他要开门离开，却听见门外有陈阿姨和陆老夫人的声音，便重新折返回来，打开方果房间的窗户，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直接跳上了窗台。
　　在跃出房间之前，陆文修回头看了方果一眼，冷声道：“胆子越来越肥，给我等着。”
　　方果光顾着好笑，哪里还听得进陆文修的威胁？然而当陆文修离开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默默将自己一点点缩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忍不住勾起唇角。
　　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扑通扑通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个声音了。
　　就在昨天晚上，她好像忽然明白，陶默夕和她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睡他的意思了。
　　陆文修虽然已经放了狠话，要方果“等着”，但是却并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实际行动，反而是晾了方果好几天，冷落她，不理她，也不知道是生方果的气，还是生他自己的气。
　　方果或许是不好意思，也有意无意地回避陆文修，好在她最近很多事情要忙，也不至于每天想陆文修想到抓心挠肝。
　　山海饭店如计划般，开业在即，幽州和京城同步开业，幽州那边自有水行舟负责，而京城这边，也已经如方果的安排，开始了宣传部署。
　　方果发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经营的小饭店快要开张了，开业当天会举办酒酿西瓜比赛，第一名奖品是全套的减肥系列饕餮小食！有兴趣的人可以直接来报名哦！比赛细则请点开大图。
　　现在饕餮小食店减肥系列产品简直千金难求，有钱都抢不到。不得不说，这个比赛奖品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方果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立刻引爆全网，广大网友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
　　尼玛那个死活抢不到东西的淘宝店店主居然开饭店了？！！
　　必须去吃啊！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吃啊！线上抢不到我们线下总能抢到吧！
　　只希望减肥系列产品能在实体店供应。
　　不过很快这些单纯的网友们就会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打脸。
　　虽然线上抢不到，但是线下也同样抢不到啊！【笑哭】
　　山海饭店开业这天，已经是副□□的肖副省长亲自出面剪彩，还给方果颁发了一个优秀青年奖，表彰她解决贫困进城务工人员的就业问题，为社会和谐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剪彩仪式结束之后，酒酿西瓜比赛正式开始，比赛规则很简单，所有参赛者都带着自己的酒酿西瓜过来，将西瓜汁取出装瓶，保存编号，然后匿名分成小样派发给在场观众，由观众品尝之后投票选出心中觉得最美味的酒酿西瓜汁。
　　方果开通了直播，然而还没等她说话，仅仅是出现在直播间屏幕上，便有无数弹幕发射出来，声称要围观方果醉西瓜。方果完全将这些弹幕和留言忽视掉，开始担负起自己作为老板的使命——坐在包间里，向广大网友报菜名！
　　酒酿西瓜比赛神马的，那都是噱头而已，真正的大杀器就是报菜名呀！
　　方果报菜名还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是光报菜名，而是每报出一道菜的名字，服务生就会把这道菜给她端上来，然后她在直播把这道菜吃掉。
　　于是，渐渐地，再也没有人议论方果之前醉西瓜的事情了，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转移到山海饭店的菜品上。
　　“第一次看主播吃东西这么嫉妒！我想吃那盘板栗鸭！”
　　“天啊，时差党为什么要自虐……”
　　“孜然烤羊排看起来好好吃！而且居然和胡萝卜是同样的卡路里！天啊我现在就要打飞的去京城吃山海饭店！！”
　　“楼上快吃个西瓜冷静一下，现在山海饭店门口已经排了上百号人了……”
　　而此时在普通人世界逗留的阵法师们，心中却不禁窃喜，山海饭店在幽州城还有一家分店呢！很多阵法师生平第一次觉得，生而为阵法师真是太幸运了！然而当他们紧赶慢赶通过各种渠道返回幽州城，却全都傻眼了，发现山海饭店门口已经挤了好多人。
　　这是……要一统两界美食的节奏嘛！
　　山海饭店的开业典礼举办得格外顺利，方果忙碌一天，翻看着大家给她传到手机的各种照片，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在黄小娘那里拍摄的法衣照片。
　　想到黄小娘提到开淘宝店时那种憧憬的眼神，方果打电话给肖泽，让他在淘宝店里单独开辟出一个服装专栏，然后将她拍摄的那些小黄娘法衣照片上传。
　　阵法师世界的法衣延续魏晋特点，很容易被当成汉服。方果的小食店关注度本来就极高，在她上传照片几小时后，这些图片便被大V号整理发出来，还打上了“最美汉服”的话题标签。
　　一夜之间，这些图片便刷爆了朋友圈，网友们纷纷惊叹，从来没有看到过做工这么精细讲究的汉服，连很多平时对汉服没有兴趣的人都开始种草，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果的小食店，点开想要下单时，却发现根本无货！
　　这是想要逼死剁手党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日万啦！

    
第189章 Chapter189
　　方果一大早起床，发现自己的微博留言区被轰炸了，好多人都在问为什么淘宝店挂的那些漂亮汉服没有货。她翻着留言，越翻心里越乐呵，吃过早饭就去找陆文修，想要让他再带自己去一次幽州，却发现陆文修竟然不在家。
　　这么一大早陆文修就出门了吗？
　　“想去幽州做什么？”陆老夫人问。
　　方果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听了之后愣神半天，然后才轻轻感叹一句：“居然……还能这样？”
　　方果用力点头：“小黄娘的手艺非常好，如果只是因为她的出身问题，生意做不下去关门，真的很可惜啊。听说她那家店是老字号了，还是从她爷爷那代传下来的。”
　　陆老夫人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最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对方果说：“刚好我今天要去中书院一趟，顺便带你去幽州吧。”
　　方果去幽州也有很多次了，几乎什么方式都尝试过，陆老夫人的方法却和其他人都不同，吃完了饭她和方果坐上黎叔的车子，开到陆家附近一座不太有名的观音庙外。
　　观音庙荒凉衰败，因为京城里这样的古建筑太多了，很难受到重视，所以疏于管理，很多地方年久失修，门口连个看守都没有。陆老夫人带着方果走进观音庙后院，拿出古玉模样的通行令牌，启动了一个传送法阵，将两人直接传送到中书院附近。
　　“这是陆家专有的通往幽州的传送古阵。”陆老夫人解释，“只有陆家家主能够启用。”
　　“是因为陆家是世家吗？”方果现在多少对阵法师世界的权力阶层构成有了一些概念，知道九州一共有六大世家，在阵法师世界地位非比寻常，享有很多特权。
　　“没错。”陆老夫人点点头，在看到中书院大门时，眼神微凛，“不过，恐怕这些传送阵很快就要被封印了，现在中书院的人一直在想办法推动法令限制世家特权。”
　　方果和陆老夫人在中书院门口分别，两人约好了三个小时后在附近一家茶馆门口集合。
　　她按照前几天的印象，找到小黄娘成衣铺，推开门，却看到了站在柜台边的陈追游。
　　“哎！陈追游，你居然也在这里！”方果惊讶。
　　陈追游转身看到方果，却没有如何意外，只是温和地笑。
　　小黄娘顶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比上次方果看到她时又邋遢了不少，但是她精神极好，看上去充满了干劲，见方果进来了，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投入布匹的海洋。
　　方果看到了柜台上放着的几个纸袋，里面好像装满了衣服，便问陈追游：“是来取做好的法衣嘛？”
　　陈追游笑着点头。
　　方果：“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人吗？”
　　陈追游眼中的笑意更深，“我在这里等你。”
　　方果：“嗯？你知道我要来这里？”
　　陈追游拿出手机晃了晃，“有人给我发了你的照片。”
　　方果看到陈追游手机里的照片，不禁瞪大眼睛，忙拿过陈追游的手机仔细看。照片正是她和陆老夫人告别后，从一条街的拐弯处往成衣铺这边走时被人抓拍到的。但是让方果震惊的，并不是这张照片啊！！
　　“陈追游，为什么你的手机可以接收到图片呀？”方果不可置信地问。
　　这里是幽州，是阵法师的世界，怎么会有网络呢？
　　陈追游站在柜台侧面，似乎是有些累了，将双肘放在柜台上轻轻趴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歪过头笑吟吟地看着方果，却故意不说话。
　　“为什么呀，为什么你的手机能够收到图片？”方果急了，抓住陈追游的胳膊轻轻摇，“快告诉我呀。”她又忽然想到什么，退出了图片预览模式，点开陈追游手机里自带的浏览器，随便开了个门户网页。
　　网页加载得虽然有点慢，但是，真的能连上网！！
　　方果惊呆了，又忙将自己衣兜里的手机摸出来，却发现还是没有信号，上不了网。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陈追游的手机有什么特殊？
　　方果又拿过陈追游的手机，翻过来调过去地仔细看，最后发现陈追游手机背面靠近中心的位置，贴了个小小的金属圆片。
　　“诶？这是什么呀？是因为这个手机才能收到信号的嘛？”方果问。
　　当方果一脸好奇宝宝地研究陈追游的手机时，陈追游就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也不去阻止，好像就算方果当着他的面将手机拆了，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见方果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陈追游也不忍心再卖关子，点点头温声道：“嗯，就是因为这个。我自从觉醒了阵法能力，便辗转于九州各大主城，发现在这里我们那个世界的手机信号是被屏蔽的，所以就一直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方果的眼睛都亮了，充满期待地看向陈追游。
　　“还没有完全解决。”陈追游其实很不想让面前的女孩失望，却也只能如实相告，“果果，你认不认识关冲？他以前也是德世高中的学生。”
　　方果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关冲的人，却莫名对这个名字感到耳熟。
　　“嗯……这个就是关冲。”陈追游在手机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张照片，上面有陈追游的爷爷陈老先生，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旁边站着个瘦削的少年。
　　方果一看到这个少年的脸，立刻想起来他是谁了。那天陈追游过生日，她还有蒋宇川展恒几人在陈家二楼的小书房里偶遇，这个关冲就躲在了写字台下面的柜子里，因为发出声音被发现，当时还是方果过去打开的柜门。
　　“啊，我记得这个人！”方果道。
　　“他也觉醒了阵法能力，你的照片就是他刚刚发给我的。”陈追游说，“我们觉醒阵法能力都会有所偏重，五行中我偏重于水属性，而关冲偏重于金属性，所以他似乎对电磁波很敏感。这几个月因为我的一再请求，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阵法师世界的信号屏蔽问题，但是想了很多办法，也只能做到借助于他的阵法能力，让数量限定的几部手机突破这里的信号屏蔽磁场，连通外界网络。”
　　即便是这样，方果也听得很激动了！
　　如果能在阵法师世界连通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最起码她去南光书院念书，可以不耽误直播呀！
　　“只要能够突破，以后总归会想到办法，让更多的手机突破信号屏蔽的！”方果很乐观地憧憬。
　　陈追游附和地笑，“嗯，一定可以的。”
　　就在这时，小黄娘成衣铺的店门被推开，说曹操曹操到，进来的人竟然是关冲。
　　“陈公子。”关冲面对陈追游时非常客气有礼，即便来道阵法师世界，也早已习惯了对陈家的敬畏和礼让。
　　陈追游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看到关冲进来，笑着打招呼，“我们正说到你。”
　　方果挥了挥陈追游的手机，在旁边补充，“正说到你那个特别了不起的发明呢！”
　　关冲立刻反应过来方果的意思，脸一红，紧张得直结巴：“不，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陈公子的资助，我那个小玩意也搞不出来的，而且其中很多关键地方，也是因为陈公子的一些建议才成功的，不过因为我对计算机语言了解得不多，还存在很多问题。”
　　计算机语言？
　　方果心念一动。
　　“想要突破信号屏蔽，需要懂计算机语言吗？”
　　关冲点头，“对啊，其实我也没办法完全说明白，不过这里与我们那个世界的电磁波信号传播方式有所不同，网络协议也会有一些区别，还是需要做出一些修正的。”
　　方果：“如果是计算机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认识一个人呀！”
　　关冲一愣：“嗯？那人也是阵法师？阵法师也懂得计算机？”
　　方果摇头，“他不是阵法师，是一只鹿蜀！”
　　关冲：“……”
　　一只……啥？
　　远在京城灵犀胡同的牙医诊所里，正在电脑前写代码的肖泽，忽然觉得耳朵根热热的。
　　三人在这边聊了一会儿，小黄娘那边终于将关冲先前定制的最后一件法衣赶制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将法衣装袋交给关冲。
　　“你也来这里定制了法衣嘛？”方果问。
　　关冲从小黄娘手中接过装法衣的纸袋，付了尾款，点头道；“是啊，我听陈公子给我推荐这家店，说这里的衣服物美价廉。”
　　小黄娘似乎是忙活了一天，此时总算停下来喘口气，捧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热泪盈眶地望向方果，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有方果，她这几天不可能接到这么多的生意。可是她天生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感激的话憋了一肚子，却舌头发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嗯嗯，这里的衣服是很好啊！”方果突然想起来今天来幽州的目的，正准备和小黄娘说说淘宝店的事情，谁知道这时店铺门又被人推开。
　　因为推门的人很用力，门受到弹簧回拉，重新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撞得门框跟着颤动，把方果吓了一跳。
　　“小黄娘在吗！”一个横眉冷目的中年男人嗓门很大地问，看上去气势汹汹。
　　“在在在！”小黄娘以为是有客人来了，忙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因为个子小，她之前被柜台挡住，看不到来人的样子，直到跑出来看到门口的男人，才一下惨白了脸色，小小一个人儿站在那里，不住用手搓着裁剪时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和袖套，显得特别仓皇无助。
　　“你的保证金凑够了吗？今天已经到最后期限了。”男人问。
　　“还，还差一点，不过我前两天接到了好多生意，只要订单完成收到了尾款，我就可以将保证金凑齐！”小黄娘急切地解释。
　　“呵呵，信了你的鬼话，就你这种店，还能接到生意？骗谁呢？”那男人冷笑一声，冲外面挥了挥手，瞬时从门外涌进来十几个人，身上都带着袖标，写有“市容管理所”的字样。
　　“这条街就你一家销售粗制滥造商品，简直一条臭鱼搅了一锅腥！我说过了，保证金到期交不上来，立刻封店并收缴一切违规经营物品！”
　　随着男人的命令，那些市容管理所的人便开始用阵法粗暴地收敛东西，眼看着摆放整齐的样品法衣被揉皱扯破，模特塑像东倒西歪，大幅的布料被践踏，小黄娘急得眼睛都要出血了，声音带了哭腔，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跪在地上恳求。
　　“求求你了！不要封我的店！我会交保证金的！我会交的！！”小黄娘到最后几乎是哇哇大哭了。
　　因为这些人手脚太快，方果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店里便已经被翻的一团乱。
　　“她的确接了很多订单。”陈追游少有地沉下脸，拿出阵法师世界通行的支票本，对男人说：“我就是下订单的人，可以现在就付清尾款，让她将保证金交给你，请不要动她店里的东西！”
　　男人轻蔑地瞥了陈追游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你是今年南光书院的新生吧？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逞什么英雄？不会是看上了小老板娘吧？”
　　小黄娘听到男人轻浮的话语，羞愤得咬紧了嘴唇，却敢怒不敢言。
　　陈追游也变了脸色，没想到这男人身为公职人员，竟然说话这般粗鄙。
　　方果看不下去了，她好想把这人的头咬下来啊，正默默打量着该从哪里下嘴好，陈追游已经在支票本上签了一张支票。
　　“这些应该够她交保证金了吧？”
　　男人瞄了一眼陈追游在支票本上写的数字，差点把眼珠瞪出来。但是很快他就重新镇静下来，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不够。”
　　就算钱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么多人看着，这些钱又不能真的到了他的腰包。
　　陈追游没想到这些钱居然还不够保证金，看了小黄娘一眼，小黄娘也看到了支票本上的金额，不要说保证金，这些钱就是将十个她这样的铺子买下来都够了！怎么可能不够保证金？
　　方果走上前，将泫然欲泣的小黄娘挡在身后，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男人，对小黄娘道：“我看他们就是想要把你赶走，不管你交不交保证金都没有用的！”
　　其实方果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些人今天根本就不是因为保证金来的，而是收到了隔壁楠国夫人店的好处，要假公济私将小黄娘挤兑走罢了。偏偏小黄娘还是异兽混血的身份，就算事情闹大也不怕，大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说她的店经营手续不齐全，让她和那些被驱逐的异兽一起卷铺盖滚蛋便是。
　　男人扭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那意思好像在说，就算你猜到了真相又能怎样，今天想把你们赶出去，你们哭爹喊娘求告无门，只能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90章 Chapter190
　　这些所谓市容管理所的人还在继续收缴小黄娘成衣铺里的东西，原本精心制作的法衣胡乱丢在地上，被人任意踩踏，干净的布料上留下的一枚枚肮脏的脚印，好像一记记耳光抽在小黄娘的脸上，犹如无情的讽刺。
　　讽刺她的一切努力和勤奋，都如梦幻泡影，在这个世界里一无是处。
　　方果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窜，怒气眼瞅着就要达到临界值。偏偏就在这时，那带头的男人随便从地上捡起一件法衣，竟是当做擦鞋布，蹭了蹭脚上的皮鞋。
　　这一幕被方果看在眼里，脑子里仿佛有“叮”的一声，临界值满了。
　　男人将皮鞋擦得又黑又亮，都快能当镜子照了，正感慨着这家店的法衣布料真心不错，看看这皮鞋擦得，又干净又不伤皮面，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男人转过身，正看到方果站在身后，冲他招招手。
　　“干什么？”男人没好气道。
　　“您过来一下。”方果语气乖乖的，唇红齿白，很有礼貌。
　　男人下意识往前俯身，然后眼前一黑，竟是被方果挥起拳头砸了过来！男人鼻梁顿时剧痛，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怒吼着就要过来抓方果，方果却很机灵，轻而易举躲闪过去，又照准了男人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返祖饕餮的临门一脚啊，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男人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
　　这下梁子结大了，男人吃了这么个闷亏，怎么肯善罢甘休？连滚带爬地起身，便开始施展阵法对方果发动攻击。其他人也上前帮忙，方果左躲右闪，身上很快带了伤。他们这边一共就四个人，刨除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小黄娘，其他三个根本就不懂阵法，不吃亏就怪了。
　　就在店里闹腾到人仰马翻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个男人粗着嗓子大喊一声：“哎呦，中书院的人又欺负异兽店主了！这世道没法活了呦！”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撞进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进来之前，那些市容管理所的人看着还挺威风，此时被这伙人一衬托，全成了一只只小鸡崽儿。
　　这些汉子进来以后二话不说，就将那些市容管理所的人一顿胖揍，管理所那个带头的男人见体力拼不过，便想要用阵法压制，却被两个汉子一边一个架住胳膊，直接将他手上的阵戒撸下来，一脚下去，踩成碎渣。
　　市容管理所的人认识这伙人，幽州城有名的异兽无赖帮派啊，不管三十二条法令写了什么，反正死活就是赖在幽州城里不肯走，即便派出调查员将他们强行赶出去，没几天又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摸了回来，简直比茅厕里的苍蝇还烦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易不敢招惹。
　　可是最近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屡屡妨碍他们执行公务，特别是这些公务关系到异兽时，他们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市容管理所的人不过是收一收商铺的管理费保证金，驱逐一些无证经营的小摊小贩，人员战斗素质照保密部和调查处的人差远了，他们看出实力不如人，便不再恋战，狼狈不堪地从小黄娘成衣铺里逃出来，犹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跑了。
　　那带头的男人临走前还怨念地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目光阴沉地嘀咕着要让他们好看。
　　“哼，一帮仗势欺人的走狗！滚吧！”那最先闯进来的汉子对着男人跑路的方向啐了一口，只把这威胁当个屁放了。
　　这年头富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偏巧，他们这些人一无所有，穷途末路，连命都可以不要。
　　“小黄娘，你没事吧？”汉子将小黄娘扶起来，大手胡乱地拍拍小黄娘的背，似乎想要安慰一下，谁料他手劲儿太大，差点把小黄娘拍了个跟头，忙讪讪地收回了手。
　　“谢谢金虎大哥！”小黄娘倒是很承这汉子的情，而且应该和这个被称为“金虎”的汉子很是熟识。
　　“哎，谢什么，咱们异兽不互相帮趁着，不是要被那些狗`日的阵法师欺负死？”金虎不在意地摆摆手，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那些人也没闲着，马不停蹄开始帮小黄娘整理一片狼藉的店面。
　　小黄娘偷偷看了陈追游和关冲一眼，对金虎说：“阵法师也有好人嘛，金虎大哥你别忘了，我奶奶也是阵法师啊！”
　　“哎呀，说错了说错了！”金虎大手一拍脑门，忙改口：“是那些狗`日的一部分阵法师。”
　　小黄娘很是无奈，对陈追游投以抱歉的目光，陈追游对这种事并不在意，笑了笑示意小黄娘不必介怀，然后便一门心思查看方果有没有受伤去了。
　　陈追游看到方果身上被阵法划伤的地方，很心疼，也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
　　“带你出去买药。”
　　“不用了，只是擦破皮。”方果还没和小黄娘说正经事呢，怎么能走。
　　金虎回想刚才看到那个领头的男人，鼻子都快肿成猪鼻子了，便问方果：“喂，那个小妮子，刚才那蠢货的鼻子，是你打的不？”
　　方果意识到金虎是在和自己说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嗯，是呀。”
　　金虎眼睛一亮，“打得好啊！好身手！”他用鼻子嗅了嗅，发现方果居然是异兽，更加开心了，一大坨凑过来，笑呵呵地问方果：“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帮派呀？没有工钱，大家一起生活，吃饭肯定管饱。”
　　方果面无表情：“哦，我是饕餮。”
　　金虎：“……”
　　一起的其他汉子看到老大吃瘪了，前仰后合笑成一团。
　　其中一个吐槽道：“老大现在招揽人手都快走火入魔了，连秀气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金虎心说你们这些蠢货懂个屁，看看刚才那带头的阵法师被打成了猪头样，你们恐怕十个一起上都不是这小丫头片子的对手好嘛！
　　有了方果和金海等人的帮忙，成衣店很快打扫干净，黄小娘端出自己亲手烤的点心和茶水，招待大家，再三表示感谢的同时，也不免担忧。
　　那些市容管理局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将她从这里撵走，他们总归会用尽手段，方果和金虎他们又不可能天天在这里。
　　金虎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如果他们这一票人天天蹲在黄小娘成衣铺门口，那黄小娘也就不用做生意了，还不如直接关门大吉。
　　“我比较担心金虎大哥他们，市容管理局应该也属于公职人员吧？他们刚才被打，肯定不会这样算了，我怕会因此把调查员招来，那金虎大哥等人可能会被拘捕起来。”关冲忧心忡忡道，来了阵法师世界几个月，他已经将大致的政府机构摸清。
　　方果倒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将黄小娘赶走，毕竟黄小娘不完全是异兽，而且也曾经向上面疏通了关系，得到了经营许可证。
　　这个问题对陈追游来说却很简单，他提示方果：“同行相欺。”
　　方果想了想，不敢置信：“楠国夫人法衣店？”不会吧，楠国夫人的生意一直很好，黄小娘的成衣铺子也就是这两天才稍微有些人气，还都是方果和陈追游个人引起的。
　　陈追游无奈地摇头笑，不知道该如何给方果解释。
　　无奸不商，一个即将成长壮大的竞争对手，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它掐死在摇篮中。
　　见方果等人讨论得热闹，金虎却听得不耐烦了，“你们不用担心那么多，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以前也不是没打过官员，还不是照样逍遥自在？”
　　老天好像故意要给金虎找茬，他这句话刚说完，小黄娘成衣铺门外就来了很多调查员，将店铺团团包围了。
　　“你是金虎对吗？”中书院特别调查处调查员的战斗力，那可不是市容管理所的人能比的，分分钟就能把你打成筛子，连叛军都不敢轻举妄动。金虎虽然容易感情用事，却不是鲁莽的人，见了调查员，也只是很平静地回答：“对，是我。”沉着冷静的样子，倒是真的显出几分大哥的威严。
　　“你涉嫌妨碍公务罪，请和我们走一趟吧。”调查员说着就要将人押走。
　　“等一下！”方果却叫住调查员，“你们不能带走他们。”
　　金虎等人回头看方果，都觉得这小丫头有义气，这种时候居然临危不惧，还愿意为他们站出来说话。
　　“那小妮子，你不用管我们了，不过就是走一趟，他们又不能将我们怎么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方果这次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让调查员将金虎他们带走，恐怕不是像以前那么简单就能脱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91章 Chapter191
　　“你们不能带他们走，这不合法呀！”方果很坚持。
　　领头的调查员倒是气笑了，见这小姑娘居然上纲上线，好整以暇地问：“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带他们走？又是哪里不合法？”
　　方果：“市容管理所的人公报私仇，打着收取保证金的名号故意排挤店主，毁坏店内财务，大家出手帮忙，是为了抵抗暴力执法，是正当防卫！”
　　调查员淡定地问：“说市容管理所暴力执法，你有证据吗？”
　　方果摸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调查员：“……”
　　方果问：“要视频吗？我还录了像。那管理所的人放着保证金不收，偏要将店主赶出去，难道不是故意公报私仇吗？”
　　这次来的调查员中有一个曾经参与过上次逮捕方果的行动，凑过去偷偷和队长咬耳朵：“这只饕餮是个刺儿头，老中书令被刺杀那次就有人怀疑和她有关，她就是像现在这样，用普通人的手机拍摄留证据，为自己洗脱了嫌疑。”
　　调查员队长一听，忽然有点不敢问方果为什么说那管理所的人公报私仇了，万一人家再给甩出证据呢，你说他是查还是不查？查的话，他和那管理所的人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卖他人情过来管这烂事，不查的话，那就算他渎职了。
　　“就算你说的情况属实，他们是正当防卫，但他们这些人在幽州城应该都没有稳定正式的工作吧？根据最新的三十二条法令，我们可以用非法居留的罪名逮捕他们。”
　　方果道：“他们有正式的工作。”
　　金虎一脸懵逼地看方果，心说他们啥时候有正式工作了？自从那个什么鬼的三十二条法令出来，许多异兽开的店铺工厂关门大吉，他们就相继失业了，根本没有阵法师愿意雇佣他们，便只能在街上做起了混混。
　　“你们有正式的工作？”调查员队长问。
　　金虎：“……”
　　你别问我，这可不是我说的。
　　方果：“他们都是黄小娘成衣铺的员工。”
　　这回懵逼脸的换成黄小娘了。
　　调查员队长自然也听说过金虎这些人的情况，知道他们绝对不可能有正式工作，而且看眼前这个小成衣铺子的经营状况，也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员工。所以他打定主意和方果耗下去，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都是这里的员工？”
　　方果点头：“对的！”
　　调查员：“哦，那既然是这样……也就不能算是非法居留了。”
　　方果：“没错！”
　　调查员队长都快要憋不住笑了：“那行，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将最近三个月的工资流水调出来，到时候我们会过来查。”
　　调查员们走了，小黄娘成衣铺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小黄娘正在那里霹雳啪啦地打着算盘，头发都快要被她抓成鸡窝了。这十多个人三个多月的工资流水，她不能凭空去变出来呀，调查员两天后要查，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真的给他们补发工资。
　　可十多个人三个月的工资啊，那是一大笔钱，她如果真的有这笔钱，也不至于濒临倒闭关门啊。
　　金虎则是喝一口茶，对着方果叹一口气，喝一口茶，叹一口气，“小妮子，你说你干啥要撒谎呢，我们被抓走了，也就是关几天，没多久就放出来了，你这突然说我们是这里的员工，以后可怎么办？”
　　方果：“嗯？你们不愿意在这里工作吗？”
　　金虎心说这小妮子的脑袋别不是有问题吧？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啊，黄小娘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怎么喂饱他们这十几个五大三的粗汉子？
　　方果觉得是时候和小黄娘说明自己的来意了，想了想，问陈追游借手机，“陈追游，能不能用你的手机上个网呀？”
　　陈追游对方果向来是有求必应，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方果用陈追游的手机打开了微博，发现陈追游竟然将她设置成了特别关注人。她点开自己那条挂着小黄娘法衣图片的微博，让小黄娘看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
　　小黄娘平时比较关注普通人世界的东西，还买了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在三十二条法令出来之前，她偶尔也会申请进入普通人世界，用手机在淘宝上买东西，所以她对微博啊淘宝啊之类的软件程序了解得不少，不然也不会在上次见面时向方果表现出渴望开淘宝店的憧憬了。
　　“这是……我做的法衣嘛？”看着网上大家对法衣的盛赞，小黄娘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接着方果又拿过手机，点开饕餮小食店的淘宝店页面，再给黄小娘看。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将这些东西发到了普通人世界的网络上，我只是希望你的衣服不要被埋没，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立刻撤换掉。”
　　怎么会不喜欢呢！如果说每一件法衣对黄小娘来说都是一件作品，那么让更多人知道并且喜欢自己的作品，难道不是每一个设计师的梦想吗？况且方果在挂图时，特地标注了设计师是“黄小娘”，她放到淘宝店，也是帮“黄小娘”寄卖。
　　“选择挂在我的小食店里，是觉得这样可以让你的法衣得到更高的关注度，等到以后你在网上有了一定影响力，就可以自己开微博，开淘宝，那么你的法衣就不愁销量啦！”
　　黄小娘被方果展开的这幅美好的蓝图彻底迷晕了，还是金虎在旁边敲打：“那我们干什么呀？一群大老爷们，跟着小姑娘绣花缝衣服？”
　　方果：“普通人在网上下单之后，需要送货上门，你们可以帮忙将黄小娘做好的法衣，从幽州城运到普通人世界呀。”
　　金虎等人听了面面相觑。
　　方果：“你们不是可以轻易进出阵法世界吗？”
　　金虎挺起胸膛，“这倒是！我们敢保证，只要我们想要在两个世界间往来，没人能拦住我们！”
　　黄小娘又忐忑不安地问：“我把法衣挂在你的淘宝店卖，需要付给你多少抽成呀？”
　　方果大方地摆摆手，“只是帮个小忙而已，不要抽成的。”
　　黄小娘眼泪汪汪，拉住方果的手，“那你以后的法衣都让我来做！不要钱！终身免费！”
　　这个方果倒是很愿意接受啊，想到以后都不用特地去买衣服，剩下的钱就可以买吃的了。
　　黄小娘欢喜过后，又犯愁：“可是前三个月的工资流水怎么办，我真的没有钱……”
　　陈追游将刚才他签的那张支票递给黄小娘，黄小娘忙推辞道：“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了！”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陈追游将支票放在黄小娘手里，温和道：“黄小姐似乎醉心于法衣制作，不喜欢管理杂事，手下若是有这么多员工，恐怕会影响到法衣设计。不如就让金先生他们自己成立一家独立的运输公司，和黄小姐长期互惠合作，这笔钱相当于我的投资，占运输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你们觉得如何？”
　　不用管人好啊！黄小娘巴不得成衣铺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
　　成立公司好啊！金虎等人听说他们要有自己的公司了，眼睛都亮了。
　　占股份好啊！方果觉得这样既可以解决掉黄小娘当下的燃眉之急，又不会让她觉得亏欠陈追游。
　　陈追游的提议，引来所有人拍手称赞，于是白纸黑字，盖章定论，大家全都满意满意。
　　只有关冲默默看了一眼温柔浅笑的陈追游，默默咽了口口水。
　　刚到这个阵法师世界才几个月啊，陈公子就开始布局投资这里的移动通信业和物流业……哎，要不怎么说是陈家的孩子呢，人家天生长了一颗会赚钱的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192章 Chapter192
　　和陆老夫人约定碰头的时间快到了，方果和陈追游关冲告别，准备去中书院附近的咖啡馆。
　　“我也刚好要去那边办事，送你过去。”陈追游说完，又看关冲：“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关冲：“……”
　　作为一个有眼色的人，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说不和他们一起走？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还有点东西要去东边的街区买，方向和你们刚好相反。”
　　陈追游微笑，“嗯，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分手了。”
　　关冲和两人告别，独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于是只剩下方果和陈追游两人，方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陈追游：“为什么你一定要寻找解除信号屏蔽的方法呀？”
　　陈追游眨眨眼，“因为……南光书院是寄宿制学校。”
　　方果不解，南光书院是寄宿制和一定要突破这里的信号屏蔽有什么关系？
　　陈追游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浅笑着走在方果身边，幽州的天空远比京城更加澄澈明朗，阳光洒在少年肩头，好像可以轻轻拍落的光屑。
　　为什么一定要想尽办法连通外面的网络呢？
　　陈追游默默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因为想见你。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想要看到你的直播，想要看到你发的每一条微博，想要知道你的消息。
　　即使两人的生活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他也要确定，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她一切安好。
　　终于走到事先约定好的咖啡馆，方果远远看到了陆老夫人，便和陈追游道：“我已经到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陈追游：“还有一段路，前面那条街左转。”
　　方果：“那你快去吧，我们下次见面应该是开学了吧？”
　　陈追游：“嗯，应该就是开学了。”
　　“那么，开学见！”方果向陈追游挥手，然后就跑向了等在咖啡馆门口的陆老夫人。
　　陈追游却一直注视着方果，直到看见她和陆老夫人通过传送阵离开，才轻轻说了一声：“嗯，开学见。”然后便沿着他和方果来的地方原路返回，去和关冲会和。
　　随着开学日期临近，方果又紧张又兴奋，方奶奶也好几次和陆老夫人视频通话，顺便嘱咐方果去南光书院的注意事项。
　　“村里最近事情太多了，你程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留在这里帮忙，没办法过去送你上学了，你一定要听陆公子的话，知道吗？”
　　方果正在整理行李箱呢，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地点着头，“知道啦知道啦！”又忍不住好奇，“嗯？村子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方奶奶嗔怪道：“还不是你招来的，之前那个说要拍电影的剧组正在这边开机呢！说是要什么实地取景，还要在村里找群众演员，哎呀折腾得鸡飞狗跳的！”
　　“嗯？当初导演和制片人不是说不用我们村民做演员吗？”
　　“谁知道！”
　　虽然方奶奶一口一个埋怨，但是听那语气，却好像颇为高兴似的，据说她还捞到了一个角色，但是方果问她要演什么人，方奶奶却死活不肯说，又唠叨了几句去南光书院之后要好好念书不要惹祸，正要结束通话，那边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哎！方大姐，是不是和果子通话呢！先别挂先别挂！我和果子说两句话！”
　　这是张大娘的声音。
　　方奶奶不乐意了：“你干嘛呀，我们果果正忙着呢，她可是马上就要去南光书院了。”
　　“哎呀我就问几句话，很快的！”张大娘不由分说地将方奶奶从手机屏幕前挤走，将脸凑过来。
　　过年后从村子里开，如今又是几个月不见，张大娘简直今非昔比，从头到脚来了个大变身，几乎完全换了个人。那件打着补丁的灰布袄子不见了，换上了西瓜红的真丝女士衬衫，衬得张大娘“艳光四射”，不止如此，她的头发染了，也烫了，不过最惹眼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根手指头粗的大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方果看得眼睛都直了，倒抽一口气道：“张大娘，您直播是不是很赚钱呀？”
　　张大娘挺了挺胸脯，让她身上的金链子闪得更加厉害了，“哎，我能赚多少钱，都是我那闺女给我买的！我女婿王石头不是直播做那什么健身么，听说有城里的有钱人专门请他过去上课，一节课就是好几百块钱呢，他现在只是偶尔直播，说是要什么……维持人气！平时主要去城里给人上课，一个月可以赚好几万块钱呢！”
　　方奶奶在旁边重重咳嗽了一声。
　　张大娘连忙道：“哎，瞧瞧我又扯远了。果子啊，其实我今天是想替我家女婿问问你，他说想要自己进城里开一家健身房，却拿不定主意，说你有见识，脑袋瓜又好使，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他这想法可行不可行？”
　　健身房？
　　“可行呀！”方果忙点头，“在京城这边，健身房很多呢！”
　　张大娘面色一喜，“你也觉得成？”
　　方果：“嗯！石头哥他要去哪里开健身房呀？”
　　张大娘：“他本来想去京城，但是离家太远，而且晓云她肚子越来越大了，去京城我也不放心。石头他就想着，可以在这边省会先开一家。”
　　方果：“嗯，我也觉得没必要一定要来京城，咱们家那边省会就挺好的呀，现在京城这边的异兽太多了。”
　　“妥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说还是多亏了果果，现在九大主城都在驱逐异兽，咱们有自己的收入来源，不赚阵法师的钱，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张大娘听说方果要去南光书院读书，又说了两句祝贺的话，这才美滋滋地走了。方奶奶不知道被张大娘哪句话勾起了心事，问方果：“三十二条法令推行后，现在幽州那边是不是对异兽很不友好？”
　　方果点头，“嗯，大部分都被驱逐出来了。”
　　方奶奶有些怔忪，忽然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家孙女。
　　方果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奶奶你怎么了呀？”
　　方奶奶回过神，“果果，现在九个主城的形势都是这样，对异兽不利。你去了南光书院说不定也会受气，什么事能忍则忍，不要乱发脾气，更不准胡乱吃人，知道么？”
　　方果无奈，“奶奶，我现在已经不会再随便吃人了。”
　　方奶奶欲言又止，似乎对方果依然不放心，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目光满怀担忧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在普通人世界度过的最后一个暑假终于结束，方果也准备启程前往南光书院报道。
　　南光书院位于九座主城之外，距离荆州城最近，本来陆老夫人想用观音庙的传送阵，那个传送阵除了可以直通中书院，还能将人传送到南光书院，可是就在方果临行之前的三天，中书院下令，收回各大世家的传送特权，要求各世家交出各自的通行令牌。
　　“六大世家中只有我们这么听话，直接交出了通行令牌，哎，他们是看准了觉得陆家最好拿捏吧。”
　　中书院来人时，陈阿姨是全程陪在陆老夫人身边的，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不敢在陆老夫人面前说，生怕她心里难过，只能趁着坐在院子里洗菜择菜的时间，私下和黎叔抱怨两句。
　　陈阿姨又刻意压低声音：“听说了么，其他几大世家的人已经发动联名抗议，想要将临时代替老中书令的那个副中书令搬倒，所以这次全都无视了中书院的命令。汝南江家甚至将中书院派去传令的小书记员打了一顿轰出门。但是你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谁来和陆家通气，好像是故意把我们排除在世家之外了，这是怎么说的。”
　　“恐怕是因为少公子拒绝入职中书院，得罪了世家的人吧。”黎叔叹气。“毕竟有了公子的加入，凭借他在青年一辈中的的影响力，一呼百应，世家在中书院的实力会强势不少，远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被激进派的人一步步排挤。”
　　陈阿姨皱眉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啊，咱们公子小时候不是最想进中书院工作么，他还是中书令候选人呢，为什么这次这么多人三请五请，他就是不同意呢，连老夫人都劝不住。”
　　黎叔忧心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少公子的病……虽然说有咱们果果在，少公子的这个病也就不算什么了，可是终究还是不去根啊，就算以后果果嫁进门，也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和少公子不分离吧？”
　　陈阿姨却一瞪眼，“这有什么不能的！当年咱们先生和夫人不就是走到哪里都出双入对？还有果果的父母，那在中书院里也是有名的金童玉女！”
　　“好好好，咱们果果可以和少公子永远黏在一起不分离，但这只是你的想法，咱们少公子那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不介意吗？对他来说，他终究觉得自己是个病人把？”
　　陈阿姨这次倒是没办法反驳，也不知道是因为黎叔道破陆文修身上的悲剧而生他的气，还是因为想不出反驳的话而生自己的气，最后一言不发，只是愤愤地抱着一盆洗好的蔬菜离去。
　　黎叔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没动地方，心情很烦闷，好像这平时最爱的树荫凉也没办法消解酷暑燥热，便拿出手机随便刷了刷普通人世界的新闻，一晃三两条过去，都是坏消息——
　　中部某省凌晨发生七级地震，目前受灾村落已有九人死亡……某邻国再次与某岛国合作军事演习，外交部发出严正抗议……我国某渔船遭遇邻国海盗劫持，船上十七名船员全部沦为人质……
　　哎，多事之秋，阵法师世界不太平，普通人世界那边也不太平啊。
　　怎么果果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去读那个南光书院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93章 Chapter193
　　因为没办法使用直达传送阵，方果只好通过南光书院在杭市设立的公共传送阵前往书院。陆老夫人让陆文修送方果，两人定了飞机票，启程之前的一晚，陆老夫人将陆文修叫到书房，在例行的叮嘱之后，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文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陆文修：“祖母为什么这样问？”
　　陆老夫人被孙子的眼神看得心虚，移开目光干笑，“嗯，也没什么，你不是生了病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询问你的病情了，听说你找到了暂时缓解病情的方法。”
　　陆文修道：“孙儿觉得还好，并没有什么不适，多谢祖母关心。”
　　“嗯，那就好，那就好……”陆老夫人敷衍地点点头，又偷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陆文修，试探着问：“那你最近……睡得好不好？”
　　陆文修这次微微挑眉，抬眼看向陆老夫人。
　　“有没有做什么梦？或是头疼眼晕，出现什么幻象？”
　　陆文修：“祖母觉得，孙儿应该做什么梦？出现什么幻象？”
　　陆老夫人神情一僵，突然非常后悔自己的鲁莽，以她这个孙子的聪明敏锐，她问出这样的问提，不是明摆着让他起疑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梦？算了，你一切如常就好，祖母也就放心了，路上小心，你既然坚持要在南光书院任职，那么就尽心尽力，不要辱没了陆家的门风。”陆老夫人竟然有些无法承受孙子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只能略显仓皇地结束了话题。
　　从陆老夫人的书房出来，陆文修表情深沉，路过方果的院子时，他看向那亮着灯的窗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情不自禁握紧，拼命克制自己想要走过去的冲动。
　　他没有和陆老夫人说实话。
　　最近他的确出了一点问题，但是并非陆老夫人所说的什么奇怪梦境或是幻象，而是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是属于一个少年人的，而且只有在他看到方果时，这个声音才会出现。
　　他不停地在他脑中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你属于我，臣服我，我是你的主人，此生捆绑于一命，你死我死，我亡你亡，骨肉枯荣，永不相背。
　　反反复复，这如魔咒般的话语一刻不停在他看到她时于耳畔萦绕，乱他心神。
　　终于，就在陆文修控制不住地一步步走向方果的窗边，看着那映在窗帘上的剪影，眸光晦暗，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骤然的黑暗也将他理智拉回来，陆文修怔愣在原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想方才祖母和他说过的话，一个猜想渐渐浮于心头。
　　他的记忆，似乎被人篡改过。。
　　首都机场，方果和陆文修在安检口外和来送机的陈阿姨黎叔告别，陆老夫人身体不适，没有跟着来机场。
　　“果果，要是在那里吃不好的话，午休或者下了晚课后，就去附近的荆州城，九大主城之间都能互相传送，你可以直接去幽州城找水行舟先生，他不是和你一起合伙开饭店嘛，不要委屈了自己。”陈阿姨泪眼婆娑，拉着方果的手舍不得她走，但是如果水行舟听见了她刚才的话，绝对要哭了。
　　“知道了，陈阿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方果安抚地拍拍陈阿姨的背。
　　陈阿姨不满道：“哎，你说这南光书院里也不通信号，你这一走，就是半年没有音信。”
　　方果却冲陈阿姨做了个鬼脸；“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我去了以后，就能通网了呢。”
　　陈阿姨被方果逗笑了，黎叔在旁边道：“咱们果果去上学，这明明是一件高兴事啊，哭什么，快点去安检吧，听说最近查得很严，你们可别耽搁了登机。”
　　飞机起飞，方果趴在窗边往下看，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但是因为这次目的地比较特别，她还是非常兴奋，抓着陆文修的手摇晃，“陆文修，你快看，京城从这里看去好小呀。”
　　陆文修却没有回应，方果回过头看，见陆文修闭上眼歪靠在靠背上，便以为他睡着了，想要轻轻将手收回来，谁料却被陆文修用力抓住，根本抽不出来。
　　陆文修缓缓睁开眼，深邃漆黑的眼睛看着方果。
　　方果被陆文修看得紧张，“陆文修，你没睡呀？”
　　陆文修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果，片刻才道：“本来已经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才几分钟而已，居然就能睡着么？
　　方果忽然凑近了陆文修，仔细观察他的脸，发现眼底有些青黑色的阴影，便小声问：“陆文修，你是不是最近很辛苦呀？”
　　陆文修被方果的突然靠近弄得措手不及，却不想往后退，就这样保持着极其亲密的距离，声音低沉道：“嗯，很辛苦。所以该怎么办？”
　　方果被陆文修盯得不自在，“哦，那你好好睡一下，休息休息。”说完就要退开，却被陆文修按住脑袋，强行将她拖回来，逼迫她看着自己。
　　“睡一下不管用。”陆文修严肃道。
　　方果；“那该怎么办？”
　　陆文修俯身过来，吻住方果的唇。
　　方果：“……”
　　这里不是公共场合么！陆文修不是一直说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吃他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周围这么多人，他还让她吃呀！
　　方果被陆文修放开时，脸都是红的。
　　“陆文修，你不是说……”方果正想说什么，却被陆文修无情打断。
　　“这回管用了。”陆文修说完，便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开始看小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方果见陆文修看起了电视，自己也跟着看，竟然真的被新闻吸引，忘记盘问他为什么会在有这么多人的地方亲她。
　　陆文修从余光里看到方果认真专注地看起了新闻，心中却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陆文修，我曾经在一本讲战争史的书里看到过，说阵法世界如果有战乱的话，也会影响到普通人世界，是吗？”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还是有关最近紧张的国际关系的新闻，方果看了一会儿，便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94章 Chapter194
　　陆文修此时心情已经平复，瞥了一眼方果正在看的新闻，其实他刚才盯着屏幕看，却根本不知道里面在放什么，哪里像方果，说是看新闻，那就真的在看新闻。
　　“不错，我们的世界战乱，会直接影响到普通人世界，尤其是这种国家之间的争端，往往和阵法世界中的国家争端相一致。”
　　“也就是说，九州和其他国家的阵法师现在也有矛盾？”
　　“九州现在有叛军作乱，中书院党争严重，若是九州彻底乱起来，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国家动心思，反映到普通人世界，就是这些新闻里说的事了。”
　　方果认真地听着，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机飞行的时间不算长，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落地杭市机场，方果坐在滚轮行李箱上，被陆文修推着走，如今她在普通人世界可是个超级网红，很快便有路人人除了她。
　　“哎，快看那个女孩，是不是那个我是一只饕餮啊？”
　　“好像是！快点拍照拍照！哎呀坐在箱子上好萌啊。”
　　“那个推着箱子的男人好帅，是男朋友吗？”
　　“听说过我是一个牙医吗？就是他哦！灵犀胡同109号的牙医诊所，他给人弄牙齿一点都不疼，我去过的！”
　　聚集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方果求助地回头看陆文修：“公共传送法阵在什么地方呀？这里好多人。”
　　陆文修从包里拿出一副大大的墨镜和口罩，“把这个带上。”
　　他的这个举动，却引来周围一片女生的兴奋尖叫，纷纷大呼两人虐狗。
　　方果接过墨镜口罩乖乖戴上，见周围的人还是一路紧随，便有些委屈地看着陆文修；“没有用呀。”
　　“坐稳了。”陆文修吩咐，然后淡淡看了一眼将他们层层包围的人群，忽然推着行李箱和方果冲进人群。
　　一阵阵惊呼尖叫中，陆文修却能极其轻易地在人群中穿梭，他并不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而是不停变换方向，犹如古代排兵布阵的将军，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拥挤的人群互相推搡，却不知不觉中失去了陆文修和方果的踪迹。那么大的目标居然还能跟丢，也是够神奇的了。
　　方果一直坐在行李箱上，只听行李箱的轮子在下面咕噜噜滚动，周围都是人，而她身后就是陆文修，因为陆文修推行李箱的速度很快，两边的景象模糊成团，只有带起的风撩动发丝，最后当陆文修绕开人群，推着方果拐进一处偏僻的走廊时，方果还有些意犹未尽，摘下墨镜口罩回过头，眼睛好像能发光。
　　“陆文修，刚才真是太好玩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可以，好像就这样被陆文修推着跑，永远不用停下来呀。
　　陆文修眼睛里也满是笑意，却故意板起脸，“身为阵法师，连这最基本的普通人都会的阵法也看不出来吗？”
　　“啊，你刚才用了阵法？”方果恍然，权当没有听见陆文修责备的话，“那可不可以再来一次啊？”
　　“你还想再来一次？”陆文修敲了敲方果的头，拿了她的墨镜和口罩，重新给她戴好，“南光书院每年的公共传送阵都是有固定的开启时间，现在就距离开启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是不想去上学了吗？”
　　居然只剩下十五分钟了！方果一看时间，急了，忙跳下行李箱拉着陆文修往机场外跑。公共传送阵的位置写在了入学通知单的背面，方果刚拿到通知单时瞄了一眼，记得好像杭市机场附近的公共传送阵就在机场高速路口以西一公里外的一个废旧加油站。
　　赶到加油站时，距离开启时间仅剩下不到一分钟了，方果气喘吁吁，刚才差点就想直接变出原型。变出原型她就是大长腿了，能提速多少啊，但是她也知道，在普通人世界里，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此时的废弃加油站里，挤满了和方果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女孩，还有来送学生的家长，大家交头接耳，正在密切关注着时间。这里一共有六个废旧的加油箱，所有学生分成六组，分别排到一个加油箱的后面。
　　方果回头看陆文修，心中忽然很舍不得：“陆文修，我就要走了。”
　　陆文修从来没有告诉过方果，自己也要去南光书院任职，因为各种巧合，陈阿姨黎叔和陆老夫人也没有在方果面前提到过这件事，所以方果还以为陆文修只是过来送自己。
　　察觉到女孩眼中的依恋，陆文修心头竟好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突然不想告诉她真相。
　　“听说南光书院只有春节是放假的，那我们要半年见不到面了。”方果轻轻拽着陆文修的袖子，用一只脚踩了踩另一只脚尖，自从来了陆家，她还从来没有和陆文修分开这么久过。
　　陆文修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方果。
　　公共传送阵的开启时间到了，只见六个原本灰扑扑的破旧加油箱忽然发出光芒，方果迫不得已松开了陆文修的袖子，“陆文修，我走了！”
　　然而就在方果想要走进传送阵时，陆文修却忽然抓住方果的手腕，将人带到身前，拦腰抱住。
　　“陆文修，你干什么呀？”方果惊呆了。
　　“舍不得我吗？”陆文修低头注视着方果，目光带着一种极强的占有`欲，显得有些危险。“那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说完，陆文修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抱着人，大步走进传送阵。
　　方果将头埋在陆文修的胸前，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让她沉醉而有安全感。当传送结束，陆文修松开手，可是她却双手抱住陆文修的腰不肯松开，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仰起头，将下巴垫在他胸前，笑着看他。
　　南山书院大门口，高高的牌坊上提着“厚德载物”四字，古旧的石柱沉淀着岁月的痕迹。数百个学生聚集在这里，有的是刚觉醒阵法能力的普通人，第一次体验传送阵，还沉浸在那种奇幻的体验中，有的则是假期归来的老生，对一切都有种驾轻就熟的淡定从容。
　　“陆世兄？”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响起，压抑着激动。
　　方果还保持着抱着陆文修的姿势，回头看，只见一个长相十分艳丽的少女从人群中款款走来，她身上穿着浅绿色的法衣，飘然清逸，衬得她皮肤更显白皙。
　　只不过，方果总觉得，这女孩身上穿的法衣样式看着有些眼熟。
　　吴斐然目光落在方果身上，忽然变得锐利，“不知这位是……”
　　陆文修将方果箍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解开，和吴斐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苍梧吴家，也是六世家之一，自然是不能怠慢的。但是他也没有回答吴斐然的问题，而是低头看着方果，“我来南光书院任职，一会儿就要去教职工的地方报道，你跟着其他人，应该会让你们先回宿舍。”
　　果然，陆文修这话才说完，那边就有人摇了响铃，示意各位新生安静，跟着师兄师姐先去分配宿舍。陆文修示意方果跟上队伍，自己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全程都没有再多看吴斐然一眼。
　　吴斐然脸色不太好看，盯着方果的目光中既有好奇探究又有愤怒嫉妒，但她是引领新生的学姐，前面已经有人在叫她，她只能最后再看一眼方果，脚步匆匆地离去。
　　因为在一众学生中，陆文修实在是比较惹眼，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方果走在人群中听见有女生小声议论。
　　“刚那个人是来送学生的家长吗？”
　　“不应该吧，不是说学生家长不可以进入南光书院么。”
　　这时有眼尖的女生发现了方果，忙凑过来，“哎，刚刚那个很帅的男生是你的哥哥吗？”
　　方果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女生抢过来问：“他应该是这里的教职工吧，交什么科目的？”
　　方果很不喜欢这些七嘴八舌议论陆文修的人，从始至终黑着脸保持沉默，一个问题都不回答。不过她的沉默，并不影响其他女生的八卦之心，她们一路上一直在议论陆文修，并且八卦得越来越不靠谱，甚至还有人说他会不会是南光书院的校长。
　　不过讨厌归讨厌，方果也很好奇，到底陆文修是来做哪一科的老师。
　　南光书院闻名遐迩，然而真的来到这里亲眼所见，却并没有方果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但它名副其实地符合一座书院的气质，竹林环绕，小河青苔，青砖墙琉璃瓦的房屋组成一个个四合院，穿过一道道月拱门，将尘世浮华遗忘在外，只余鸟语蛙鸣书香。
　　方果他们被领到学生宿舍的院子，这里看上去并不大，想象中，里面大抵是个能容纳几十人的大通铺，学生们一个个码白菜一样睡在上面，谁知道开始点名领取房间通行玉牌时，大家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每个人都能分到独立的房间！
　　那些出身于普通世界的新生们全都无比惊讶，方果却只是在最开始的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这里是阵法师世界啊，连她的员工宿舍都被阵法扩容了，更不要提有着几千年传承的南光书院了。宿舍里肯定也是用了扩容的阵法啊！
　　吴斐然负责女生新生的引导工作，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分配宿舍，一边还能注意着方果。
　　“学姐，可不可以给我换一间宿舍呀？这边是朝北的，我住在朝北的房子里关节会疼。”一个看上去有些娇气的女孩过来找吴斐然。
　　吴斐然却只是冷冷白了她一眼，“宿舍分配是随机的，不能更换。”
　　那女生讪讪地走了，不过很快又有另外一个女生过来，“学姐，我是天水洛家的人，您给我换一间窗口离河边远一点的宿舍嘛，我可不想喂蚊子。”
　　吴斐然这次竟然是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通行玉牌和女生对调，以低声道：“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我知道的，放心吧吴世姐。”女生做了鬼脸，开心地拿着新玉牌离开了。
　　等到所有宿舍分发完毕，吴斐然直接找到了方果的宿舍，连门都没有敲，便直接登堂入室。
　　南光书院的宿舍向来以“五脏俱全”自称，所以虽然每个人分到的房间不大，却可以做饭洗澡，维持基本生活完全够用了。方果对这宿舍很满意，正欢快地收拾着行李呢，谁知道忽然迎来不速之客。
　　“你到底是什么人？”吴斐然开门见山地问，连半句废话都没有。“为什么会和陆世兄在一起？”
　　方果心说你谁啊，怎么随便进别人的窝。她一想到吴斐然刚才看陆文修的眼神就生生气，于是有意道：“我住在陆文修家里。”
　　吴斐然的脸果然黑了，看向方果的眼睛几乎能喷火，然而紧接着她又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什么，问：“你就是那只让人送到陆家教养的饕餮吧？”
　　方果很意外，这人居然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份。
　　仔细观察方果的神色，吴斐然心里确认了。
　　原来方果完全就是一只异兽嘛。
　　奇怪的是，在得知方果就是异兽之后，吴斐然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很是亲昵地揽住方果，还非常顺手地拍拍她的头，“不好意思，之前误会你了，既然你是陆奶奶和陆师兄接收的异兽，那我也有责任照顾你，以后在学校缺了什么，或者被人欺负了，尽管来找我。”
　　吴斐然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只留下方果一脸莫名。
　　“哎，怎么样，那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和陆世兄一起来的，陆世兄还抱着她呢。”吴斐然的几个朋友见吴斐然从方果的房间出来了，忙围过来问。
　　“不用在意了，她其实是一只异兽，在陆家接受教养。”吴斐然道。
　　“原来是异兽……吓死了，还以为陆世兄真的已经有未婚妻了呢。”一个女生拍拍胸脯说。
　　其实这几个世家女并非看不出来陆文修对方果的亲昵，只是在她们的认知里，如果方果是一只异兽，那么就和她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异兽是什么？早在几百年前那还是被世家豢养的坐骑和宠物呢，所以陆文修对方果的好，那也是主人对小宠物的好。主人在喜欢小猫小狗，会和它们结婚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也就不将方果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恰恰相反，因为世家豢养异兽的传统，大部分世家子弟对异兽都有一种爱护心态，只是不会拿他们当人罢了。
　　通知新生们回宿舍换好法衣，吴斐然几个人便离去，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待命。
　　不过几人讨论的声音一直没有压低，很多人无意间听到她们说方果其实是在一只异兽，便在私下里讨论起来。
　　“我原来以为南光书院只招收阵法师呢，怎么异兽也进来了？”
　　“异兽的地位不是很低吗？居然要我们和他们一起上学？”因为三十二条法令的推出，异兽在九州处于劣势的印象已经在这些新生脑中根深蒂固，因此对异兽同学也就格外敏感。
　　“大家还是小心点，尽量不要和异兽走得太近，不然可能会影响我们以后的前途。”这时又有一个女生走出来，加入了讨论。
　　大家看到女生眼前一亮，“茜茜，你身上穿的这件法衣好美啊。”
　　罗茜茜没有通过公共传送阵来南光书院，而是罗先生托了人和一个小世家的子弟搭上关系，让罗茜茜和那些人一起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这件浅绿色法衣，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和吴斐然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195章 Chapter195
　　换好了法衣，所有学生都要到南光书院的前广场听校长致辞，方果随着人流，却发现身边的同学似乎都若有意若无意地避开她。
　　因为男生和女生的宿舍是分开的，女生距离前广场更近一些，所以此时操场上只有女生。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方果刚要在一个位置站定，三两个女生说笑着走过来，将她挤开。
　　方果倒也没有在意，自己又换了个地方站。
　　“你不是异兽吗？异兽应该都是站在那个地方的吧？”这回说话的人声音熟悉，方果回头，见说话的人是罗茜茜。罗茜茜示意方果看广场靠近角落的位置，因为靠近小河边，那里地面潮湿，软泥上布满了青苔，非常容易弄脏鞋子，几乎没什么人过去，只有三两个学生，沉默地低头站在那里，明显和人群分离开。
　　“那里，才是应该属于你的位置。”罗茜茜笑容中满是讽刺，一如当年方果刚进德世高中时，她居高临下的模样，说着她又凑近，压低声音道：“方果，你陷害我的那笔账，可是还没有清算呢。既然是畜生，就要有身为畜生的自觉，在这所学校里，我们来日方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茜茜对阵法师世界的信息掌握得更多，再加上罗家雄厚的经济实力，那些刚刚从普通人觉醒为阵法师的女生们隐隐有以她为首的势头。既然罗茜茜已经表明与方果为敌，其他人自然不会站出来为她说话。而那些原本就是阵法师家庭出身的新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更是没有理由为一只并不熟悉的异兽说话，所以都只是隔岸观火地看着热闹。
　　这场面如此熟悉，方果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入德世高中的时候。
　　“怎么都站在一起？分散开一点，排成队伍。”吴斐然的声音由远及近，刚才只是为了接引新生，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四五个女生，而现在高年级的女生们几乎全都从宿舍区出来，聚集到前广场。
　　直到此时，才能真正看出吴斐然在南光书院的影响力。她走在最前面，身后紧随七八个女生，再后面则是几十个人，身份地位显然不如那前面的七八个女生，在吴斐然面前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却自始至终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没有擅自行动的。
　　新生中有一部分人，在吴斐然走过来时默默走向了她身后，显然和这些高年级生很是熟悉，应该在进入学校之前就有过交往。这其中只有一个女生，走到了那紧随吴斐然身后的七八个女生之间，吴斐然看到她时，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无声的归队，近乎于一种仪式，彻底将那些第一次真正进入阵法师世界的人震慑。而那些出身于普通阵法师家庭的学生却只是沉默地，远远地注视着。他们明白，这就是世家的力量，这就是世家中森严的等级。
　　吴斐然是六世家之一苍梧吴家现任家主的亲孙女，地位超然，后面紧随的那七八个女生也是六世家的人，只不过多出于旁系，而后面的那几十人，则出身小世家，多为六大世家的附庸。
　　见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吴斐然便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立刻有人指了指方果，用眼神示意吴斐然。
　　吴斐然这时才纡尊降贵地将目光扫向那些新生，看了看孤立无援站在那里的方果，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罗茜茜看到吴斐然这些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注意到一个对女生来说非常忌讳的问题——他们两个撞衫了。
　　吴斐然一瞥之间看到罗茜茜的法衣，果然露出不悦之色。
　　“回去换掉。”吴斐然完全就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似乎觉得这就是罗茜茜此时立刻应该去做的事，不需要任何委婉的客套。
　　罗茜茜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僵立在原地不动。
　　吴斐然说完就没再看罗茜茜，而是对方果说：“你是陆师兄家的异兽，以后在书院就跟在我身边吧。”
　　这句话无疑表明一种态度，那就是在这座书院，苍梧吴家愿意庇佑方果这只异兽，打狗还得看主人，以后谁也别想找方果的麻烦。
　　旁边有女生示意方果和他们站在一起，勾勾手，招猫逗狗一般。
　　方果却没有动。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方果还是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吴斐然，认真道：“我不是谁家的异兽，我叫方果，是淘铁村的村民。”
　　吴斐然微微挑眉，在南光书院，一只异兽竟然公然顶撞她？
　　“小饕餮，你不想和我们站在一起，难道想站在那边？”那七八个女生之中有人说，还往那三两个异兽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我觉得那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方果说完，便向那片泥地走去。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有人偷偷打量着吴斐然的神色，这简直是公然叫板啊，以前敢和吴斐然叫板的，还是激进派党魁的侄女，那也是在老中书令死后，世家在中书院失去了绝对优势之后才发生的事，而且那个人比他们高一个年级，今年夏天已经毕业了。
　　吴斐然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这时校长和书院其他老师已经出来，男生们也渐渐聚集到前广场来，她不好发作，只是又看了一眼还穿着和她一样法衣的罗茜茜，目光冰冷。
　　罗茜茜如今才刚刚在新生中树立了威信，如果今天真的乖乖回去换衣服了，颜面何在？她早就听说了，现在的中书院当权人已经不是世家，而是激进派的人，她吴斐然就算是六世家的人又能如何？她才不怕他。
　　吴斐然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倨傲地从罗茜茜身边走过。
　　“你啊，小心了。”有个女生拍拍罗茜茜的肩膀，笑得暧昧。
　　方果走到那片靠近小河的泥地站好，这里一共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有些瘦削的男生，一个梳着厚厚刘海的女孩，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胖男孩。南光书院收学生对年龄要求不是很严格，只要保证入学时未满十八岁即可，就读三年之后毕业，所以往往同一届毕业的学生中，会有很多年纪差得比较大的。不过这种情况算是少数，大多数学生都是像方果这样，入学时十六岁或者十七岁。
　　方果用鼻子嗅了嗅，三个人都是异兽，看来果然如罗茜茜所说，所有异兽都被挤到了这里。不过南光书院只有他们四只异兽么？方果早就知道异兽进入南光书院是凤毛麟角，但是却没想到会少到如此夸张。
　　学校的领导致辞讲话，永远都是学生们开小差的时间。
　　“你也被他们撵过来了吗？”小胖子听校长说了两句话，便失去了兴趣，转头问方果。
　　方果摇头，“没有呀，我是自己要过来的，那边人太多了，好吵。”
　　小胖子撇撇嘴，“切，自我安慰，还不是被撵过来的。”
　　可能是那对眼镜片太厚的缘故，戴眼镜的男生看上去气质有点阴沉，他冷冷地注视着那些站在广场中心位置的学生，忽然冷笑一声，“那些阵法师也不会得意多久了，等联盟军攻占了幽州城，他们倒霉的日子就到了。”
　　“联盟军要攻占幽州城了？”方果问。
　　小胖：“别听他做梦。”
　　眼镜男生呵呵一笑，“早晚的事情。”
　　“可是如果幽州城被攻占，当地的居民怎么办呀？”
　　方果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小黄娘，也不知道她的生意如何了，方果昨天晚上看了一眼饕餮小食店挂的法衣购买链接，下单量已经突破两千了。想到辛勤的小黄娘好不容易将生意做起来，幽州城就要被叛军攻占了，虽然说以异兽为主体的叛军肯定是为了异兽的利益而战斗，但是战火无情呀，自古以来只要有战争，倒霉的都是平民百姓。
　　“怎么办？管我们什么事？反正现在幽州城里几乎没剩下几个异兽了，都是阵法师而已，全都死光了才好。”眼镜男生道。
　　方果却不赞同：“可是阵法师之中也有好人呀，叛军里也有阵法师呢。”
　　“‘叛军’？你居然用这个称呼联盟军？看来是一只忠于中书院的走狗呢。”
　　方果皱眉，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呢。
　　“你不用理他，他这人就这样，特别阴暗。”小胖子嘿嘿笑着对方果说。
　　眼镜男生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而那个梳着齐刘海的女生则是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存在感几乎为零。
　　南光书院的校长是个中年人，在广场前面照着稿子念开学致辞，他的声音平板单调，语音语调几乎没什么起伏和变化，所以没多久，下面就没有什么人在听他说话了，偏偏他的这个发言稿又臭又长，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念完。
　　“哎，还是以前的校长好啊，现在这个听说是中书院直接派过来的，本人是激进派的，却又怕得罪世家的人，就会搅混水，若是真的让他在这里当上几年校长，南光书院只怕是要完。”小胖像个包打听万事通，向几人科普着各种八卦小道消息。
　　“嗯？南光书院也换了校长吗？”方果问。
　　小胖点头道：“是啊，老中书令被刺杀之后，咱们原来的老校长也跟着病倒了，到现在还在家里养病呢。”
　　听到这里，半天没说话的眼镜男生又冷哼一声，“只要是阵法师，都是垃圾，谁当全都一样。”
　　小胖做了个鬼脸，投给方果一个“你懂的咱们不要理这个愤青”的眼神。
　　经历过一场开小差的革命友谊，方果知道小胖叫刘帆，是白泽和梼杌的混血。眼镜男生叫胡烨，貌似原型是一种特别勤奋聪明的鸟，只不过这个种族的名字无法用当今现有的汉字表现出来。那个齐刘海的女生，原本方果以为她一直不会说话的，谁知在开学典礼结束后，她居然细声细气地主动自我介绍，说她叫霍虚月，是一只狰。
　　除了方果是新生，其他人都是高年级的，小胖看着年纪最小，却是入学最久的，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既然学院里只有我们四个是异兽，以后就交个朋友！你是饕餮，应该很喜欢吃东西吧？待会儿带你去我们书院的食堂参观一下，不过至于食堂里食物的味道嘛……”小胖很有学长的自觉，竟然想要照顾比他高一个头的饕餮学妹，只是提到食堂，不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难道这里的食物很难吃么……
　　方果从进入书院以来，第一次从心底里生出深深的恐慌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身为饕餮，原本是连土都能吃得香喷喷，可是在陆家待了这一年，又天天变着花样做吃播，她的舌头越来越挑剔。
　　“哈哈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反正你以后要在这里吃三年。”小胖刘帆颇有些幸灾乐祸，“走了走了，反正也快到饭点儿了，这就带你观光一下。”
　　方果正要跟着小胖他们去食堂，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方果。”
　　方果回头一看，是陈追游。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96章 Chapter196
　　陈追游来到前广场之后一直在找方果，可是直到典礼结束，才在人群中看到她。
　　眼镜胡烨无差别仇视一切阵法师，见到方果和陈追游说话，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小胖子刘帆在后面叫了几声，却没有叫住，回头正想和方果解释两句，却看到那位气质出众的男生走到方果面前，蹲下`身单膝跪地，拿出一块手帕帮她擦拭被泥泞弄脏的鞋子。
　　刘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然也沾满了泥，他立刻施展了一个清洁阵法，鞋子瞬间洁净如新。
　　小胖子看着陈追游给方果擦鞋，心里酸酸地想，用阵法可比用手帕擦方便多了。
　　方果的脚被陈追游轻轻托在手里，有点不好意思，“陈追游，其实你不用擦的。”
　　陈追游已经将方果的一只鞋擦干净，当他想要给方果擦另一只鞋的时候，方果却往后退了退，陈追游抬头看方果，笑道：“总不能只擦一只鞋。”
　　方果这才将另一只脚默默伸了出来。
　　等陈追游将方果的两只鞋全都擦干净，方果伸出手，“谢谢。手帕给我，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
　　陈追游却只是将脏掉的手帕折好，放进衣服口袋里，“我自己洗。”
　　方果一回头，见小胖等人已经没了踪影，便道：“陈追游，你要不要去食堂吃饭呀？”
　　陈追游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方果看看陈追游，陈追游也看着她，就这么对望了半天，两人谁也不动。
　　方果：“所以，你知道食堂在什么地方嘛？”
　　陈追游眼底笑容愈深，摇头，“不知道。”
　　方果纠结，“我也不知道呀，那怎么办？找个人问问吧。”
　　陈追游道：“好。”
　　方果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陈追游，为什么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啊。”
　　陈追游视线始终不曾从方果身上移开，好像完全看不够，听方果突然这样问，他愣了愣，目光变得温柔，“因为你什么都好。”
　　方果摸摸自己的脸，“你不觉得，我是异兽，和你不一样吗？你不会害怕吗？”毕竟陈追游在觉醒阵法能力之前，只是普通人。
　　河堤对岸种着一排杨柳树，有风吹过，一片树叶在半空中打着卷飞跃过小河，落在方果头上。
　　陈追游清澈的眼睛看着方果，神情格外认真：“在我心里，你只是你。”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摘下方果头上的树叶，满腔喜爱与倾慕，尽在这微小的一个动作里。
　　陆文修和白月支沿着河堤走，刚好看到陈追游替方果拿掉头上的树叶。
　　“所以你这次来，是打算一直留在学校？”白月支正和陆文修说话，结果发现半天没有等到回应，不禁侧过头，见陆文修正盯着河对岸看，整个人周身气质一变，与刚才仿佛判若两人。白月支顺着陆文修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而陆文修此时给白月支的感觉，好像在生气。
　　白月支愣住，这样的陆文修……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年他还只是南光书院的学生，和家中长辈一起去幽州陆家做客，无意中发现庭院中还是小男孩的陆文修，居然在偷偷使用禁术——他在将自己的血，喂给一只兔子。
　　白月支当时很惊讶，然而陆文修发现他以后，却很淡定，随意丢个阵法将那小兔子化为了灰烬，抹杀掉一切禁术的痕迹，唯独没有治愈他那只被划破的手，殷红的血滴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当初白月支看到这一幕时，还以为是陆文修没有掌握治愈类的阵法，然而很多年之后，当他成为南光书院的老师，在书院藏书阁里看到一本记载陆文修所使用的那种禁术的书籍时，才明白过来，能完成那种程度的禁术，不可能不会最基本的治愈类阵法，之所以陆文修不给自己疗伤，是因为那禁术对布阵之人的反噬作用极大，伤口无法通过普通的治愈阵法愈合。
　　“不要说出去，否则我要你后悔。”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居然有那样冰冷凌厉的眼神，看得人心惊。
　　那是白月支第一次见到陆文修，陆家这个传说中的天才，当年很多世家都在背地里偷偷议论，觉得陆家这个孩子将来必成祸害。
　　然而当白月支在南光书院再看到陆文修时，却发现他身上那种尖锐乖戾的气质没有了，虽然还是很冷漠高傲，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危险，而那样的陆文修，也的确渐渐成为了世家子弟中的领头人物。
　　但是在此时，就在陆文修安静凝视对岸的一刻，白月支忽然觉得，当年庭院初见的那个陆文修，好像又回来了。
　　中书院三请五请，邀他入仕，陆文修却偏偏要来南光书院，白月支始终想不明白，陆文修他到底要做什么，在这世家与非世家争权，以异兽为主力的叛军日益壮大的时局里，陆文修他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
　　陆文修终于收回了视线，“抱歉老师，刚刚一时间分神了，刚刚您问我什么？”
　　白月支却摆摆手道：“还叫我老师做什么，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事了。”
　　陆文修笑了笑，“那您也是我的老师。”
　　方果和陈追游终于找到了食堂，这里的风格和书院整体保持一致，沿袭古礼，每人一张小桌席地而坐，器具摆设无一不精致。刘帆胡烨和霍虚月三人早已经在食堂用餐，刘帆看到方果还招呼她过去一起坐。
　　“我不和阵法师同席。”胡烨黑着脸看了陈追游一眼。
　　刘帆打哈哈道；“我们这一人一张桌，哪里同席？”
　　胡烨干脆起身，搬着自己的小桌子走了。
　　刘帆一脸抱歉地看向陈追游，“对不住了，小眼镜这人就这样，他父亲参加叛军被中书院的人杀死，所以对阵法师一直有偏见，但他人其实不坏。”
　　陈追游本来就是好涵养，自然不会在意，但是方果的目光却一直追着胡烨，看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旁边刚好有一群阵法师学生，似乎是嫌他占了他们的位置，一脚踢翻他的小桌子，然后看着他狼狈地在趴在地上捡东西，哄堂大笑。
　　方果噌地站起身，向那伙人走去。
　　刘帆这时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脸色一变，难得没了笑容，跟着方果走过去。
　　胡烨的眼镜掉在了地上，正眯着眼在地上满地乱摸，引来周围更多的笑声，刚才带头挑事踹翻胡烨饭桌的男生找到了胡烨的眼镜，抬起脚正要踩，然而这一脚还没落下去，却忽然被人用力一撞，一个趔趄仰面倒在了地上。
　　食堂内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这人是当今副中书令的外甥，叫沈运谦，最近仗着舅舅成为中书院代理中书令，在学校很是跋扈。
　　见男生被撞到，一大群人过来搀扶，男生却狠狠推开他们，阴沉着脸看刚刚冲过来撞倒他的方果，冷笑道：“哎呦，看看这是什么，又一只小畜生进了书院。”
　　刘帆怒道：“你骂谁畜生！”
　　“难道不是么？哦对了，这还有一只不是纯种的，更不值钱了。”沈运谦嘲讽。
　　刘帆是混血，身上同时有白泽和梼杌的血统，沈运谦这话分明是在指名道姓地羞辱他，他攥起拳头，额头上血管隐现，眼珠也微微泛红。
　　“你说谁？再说一遍！”
　　白泽是善于和人交流的祥和之兽，而梼杌则是食人乱世的凶兽，这两种性格极端的血脉融于刘帆一人身上，也就导致了他性格的两极分化，平日里就是那个笑嘻嘻爱和稀泥爱传八卦的小胖子，但是一旦被激怒，也会变得十分具有攻击性。
　　“不是纯种的畜生，更不值钱了！”沈运谦一字一句地重复。
　　砰的一声，刘帆一拳头砸过去，但是却有更多的学生使出了各式阵术，护在沈运谦周围，这一场以少敌多的对峙中，刘帆注定要吃亏，他这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防御阵法光壁上，不但没能伤到沈运谦分毫，反而以自己的肉身与阵法抗衡，拳头很快被阵法光束割伤，变得血肉模糊。
　　然而刘帆似乎是红了眼，根本不知道疼，也不收回拳头，发出一声低吼，竟是更加用力，似乎要靠蛮力生生撕开护在沈运谦身前的防护阵法，同时他的皮肤也开始渐渐发生变化，生出棕黄色的皮毛，背后肩胛骨隆起，似乎有翅膀即将伸展出来。
　　霍虚月和胡烨见状，全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冲上前拼命将刘帆往后拉。
　　方果看着对峙的双方，内心却很挣扎，是扑上去给刘帆当个助力，直接撕烂沈运谦的防护阵法把人揪出来暴打一顿，还是和霍虚月胡烨一起，将刘帆拉开？如果是按照她的意愿，自然是想要选择前一种，就像以前那样，看谁不顺眼就是一口吞下肚。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刚从山里出来的那只肆无忌惮的野兽，她明白，放任本性，肆意而为，只会给自己，给关心她的人带来更多的麻烦。她还清楚地记得陆老夫人临行之前交代她的话，陆老夫人说，现在是异兽身处劣势，而叛军对中书院的威胁越来越大，让人忌惮，所以她到了南光书院，更应该谨慎行事，不可以给中书院逮捕她的把柄。
　　“你现在名下经营着一家食品厂，一家饭店，还有一个直播网站，为那么多异兽提供生计，使他们不会流落街头，挨冻受饿。你不再是一个人，你的行为也不再由你一个人埋单，务必不能让中书院有没收你名下产业的借口。”
　　陆老夫人的提醒犹如就在耳侧，振聋发聩。
　　而陆文修也曾经和方果说过，想要站得高看得远，就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让你讨厌的人主动屈服于你，远比以暴力击败他们更有利可图。
　　所以只是片刻的犹豫，方果最后还是选择和霍虚月胡烨一起，将已经陷入狂暴状态的刘帆从沈运谦身前拉开。
　　沈运谦刚才的确是被刘帆吓住了，他舅舅说的果然不错，就是不应该让异兽学习阵法。他们变出原型后本来就极具攻击性，要是还能像阵法师一样学习阵法，用阵法攻击别人，那阵法师还能有活路吗？
　　侮辱与打压的实质，往往是惧怕。
　　见刘帆被拉开，沈运谦的胆子又大起来，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他便想再给这帮畜生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一共就四个人，还能在他们这么多人手中讨得便宜？
　　然而当他瞄准了方果，想要使出个攻击阵法，却见一个男生挡在面前。
　　“不要碰她。”陈追游声音不高，却莫名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沈运谦皱了皱眉，“这又是哪儿跑出来的，现在的新生都这么不懂事，对师兄连半分尊重都没有吗？”
　　然而在陈追游站出来之后，又有关冲和其他人陆续走出来，无声地站在陈追游身后，竟是隐约形成一股新的力量。
　　因为不知道陈追游底细，沈运谦一时间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旁边有人小声提点，说陈追游只是新觉醒的阵法师，在九州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他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在南光书院开学之前，他便在九州各大主城游历，投资了很多非世家垄断的产业，也结交了不少商政要人，是如今激进派非常想要笼络的人。
　　这样的人，沈运谦他还真是不太好得罪，但是就这么偃旗息鼓，又未免失了面子，正在踌躇时，食堂外又走进来一拨人，是以吴斐然为首的世家学生。沈运谦心中一喜，既然世家的人过来了，他也就有了理由不再和那帮异兽死磕，毕竟这些世家子弟可是一向将异兽当做受他们庇护的“宠物”呢，而且有世家的人掺和进来，动静闹得太大招来老师，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一场学生之间的群体冲突，就这样化解了，阵法师打架就是有这个好处，那些损坏的盘子碗只要几个简单的复原阵法就可以完美解决，只是片刻，一片狼藉的食堂恢复如初，大家继续坐下来用餐。
　　沈运谦带着一拨人占据一片区域，吴斐然进来以后占据平一片区域，而方果和霍虚月胡烨强行把刘帆拖回了刚才他们吃饭的角落，关冲等人看到陈追游坐在方果身边，也自然而然地全都跟了过去。
　　于是整个南光书院的学生，就这样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三个阵营，好像无形中达成了同样的默契——
　　你是哪一边的，现在就开始站队吧。
　　“茜茜，不好意思，我家的生意主要还是靠陈家，不可能得罪的，我得过去了。”
　　罗茜茜刚才在胡烨被沈运谦欺负时，一直在后面含笑看着，甚至两人之间的冲突，也是她暗中促成的。沈运谦是好色之徒，从刚才开学典礼时开始，他就频频示好，罗茜茜觉得她母亲愚蠢至极，却唯独有一个本事还算好用，就是很擅长让男人围着自己转，而她也很幸运地继承了这个本领。让沈运谦出头挑事，对她来简直太容易了。
　　她让沈运谦找那眼镜男的茬，目的却在方果，只想借机刺激方果，希望她会忍不住变出原型闯出大祸，但罗茜茜却没想到，方果这次居然克制住自己，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也是很遗憾了。
　　没能让方果本性暴露，罗茜茜原本只是有点失望而已，然而此时身边这个女生走向陈追游那边，却让罗茜茜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恐慌感，她转过头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再起身离开，这才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又将目光扫向别处，看到吴斐然时，蓦地僵住。
　　“斐然，你看那个新觉醒者，她今天又和你穿了一样的衣服。”
　　吴斐然冷冷看了罗茜茜一眼，她今天穿了一件豆沙绿色的法衣，这个颜色很挑人，也只有罗茜茜这样长相甜美，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女生穿，才会显得俏皮可爱。吴斐然当时去楠国夫人店选购法衣时，也看中了这个颜色，但是试穿后发现衬得她脸色发暗，便只能选了稍微逊色一点的蓝绿色，到底不如豆沙色显得更为低调上档次。
　　原本吴斐然单独穿这件，还是很好看的，可是现在有罗茜茜在那边做对比，吴斐然这件法衣就仿佛变成了残次品，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吴斐然重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回去换衣服。”她直接起身，见其他世家的人都看过来，又吩咐：“你们先吃。”
　　同为六世家的几个女生和吴斐然一起起身离开，往宿舍区走的时候，一个女生道；“那个新觉醒者是有意的吧，不然怎么一天内换了两件衣服，全都和斐然一样？”
　　“听说她在普通人的世界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一来就笼络人心，恐怕是要和我们斐然抢南光一姐的地位呢。”另一个女生玩笑着打趣。
　　其实撞衫这件事上，罗茜茜真心冤枉，开学典礼和吴斐然撞衫，她当时为了面子，没有立刻回去换衣服，但是典礼结束后，经过一番考量，还是回宿舍换了一件新的法衣，毕竟她为人向来趋炎附势，即便她是非世家的人，也不会像沈运谦那样和世家的人直接正面冲突。商不与官斗，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吴斐然也回去换了一件衣服，而且和她的这件是同款不同色。
　　这下算是彻底将吴斐然得罪了。
　　方果这边好不容易让刘帆的心情平复下来，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我怎么说的来着，难吃吧？”刘帆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方果。
　　好难吃啊！！！
　　为什么玉米烙里会加这么多白醋？烧茄子里面要加芥末？！
　　陈追游吃了一口，虽然不像方果这样表情夸张，却也微微皱起了眉，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将吃下的东西吐出来。至于关冲等人，光是看看方果和陈追游的反应，就已经不想动筷子了。
　　“南光书院的饭一直这么难吃吗？”方果万念俱灰。
　　“当然不是了，还不是中书院颁布了三十二条法令，原本在这里掌勺的异兽厨师气不过，嘀咕了两句，没想到被校长听见，直接给开除了。”刘帆说。
　　胡烨冷笑，“现在换成了吃`屎长大的阵法师给我们做饭，没被毒死就偷着乐吧。”
　　关冲在那边拿起筷子又放下，拿起筷子又放下，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心，挑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脸皱成了一团。
　　方果直接将碗筷放下，和陈追游说：“我们不要吃这个了，我带了些吃的，我们回我宿舍去吃吧。”
　　“吃的？是饕餮小食店的东西嘛？！”一个女生眼睛刷地亮了。
　　方果点头，“是呀！”
　　女生星星眼，“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分一点？就一点点也行呀，我可以付钱的！”
　　方果倒是很大方，“东西很多，一起来吃吧！”
　　于是方果回到宿舍时，门口蹲了几十号人，全都眼巴巴看着她。好在陈阿姨就怕方果出远门吃不惯，给她带了很多吃食，一整只扩容箱子除了必要的文具书本衣物，几乎全被食物填满了。
　　方果抱着这些东西出来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目光全都像在看救世主，风卷残云般将食物瓜分。
　　经过关冲改良的手机虽然能上网，但是网速却不敢恭维，是直播就不用想了，发条微博还是可以的，方果想了想，对准那堆积如山的小食空包装，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新的学校食堂好难吃，幸亏带了吃的。
　　这条微博一发出，网友们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小食店的空包装！！他们抢都抢不到的啊！
　　而与此同时，一些逗留在普通人世界，常常关注方果动向的阵法师，刷到这条微博全都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
　　小饕餮主播不是去南光书院念书了吗？哪里搞到的网发微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抱歉昨天太困睡着了，没来得及替换防盗章节，抽30个留言发红包当补偿，鞠躬~么么哒~

    
第197章 Chapter197
　　阵法师世界居然通网了吗？！简直喜大普奔！
　　那些经常往返于两个世界的阵法师们全都要激动哭了！他们应该算是阵法师世界的骨灰级网民了吧，或者因为工作的关系，或者因为个人兴趣，他们相比于其他人对普通人世界了解得更多，也就更能体会到网络带给人生活的方便。
　　想想现在普通人一两天断网就要连哭带嚎被折磨得发疯，走到哪里都要先问一句你家WIFI密码多少，他们这些苦逼的网瘾阵法师们，真是连个盼头都没有。
　　于是不少还在京城四处闲逛的阵法师们，马不停蹄返回幽州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拿出手机——
　　没信号。
　　脸上还挂着激动泪水的阵法师们：“……”
　　啥情况？这特么不还是没有网么！
　　所以那只饕餮到底是咋上的网，看看她拍的那堆小食包装袋，背景绝对就是南光书院女生宿舍区啊，错不了！只要是从南光书院毕业的人，连广场小河边布满青苔的石头啥形状都能原样画下来了，更不要说和生活联系更紧密的宿舍区。
　　然而当阵法师们头脑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们犯傻了。
　　发出的微博图片是在南光书院，但这不一定意味着小饕餮发微博的时候也在南光书院呀！她一定是回到了普通人世界，才发了这条微博！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也有人反驳，南光书院是全封闭学校，除了节假日，是不许学生离开的，从小饕餮发微博的时间来看，她人应该就是在书院里。不过这也就是质疑而已，毕竟实在是没办法解释，而且普通人不是有一句话么，网络ID背后，你知道是人是狗？也许小饕餮是拜托别人回到普通世界代发的微博呢。
　　因为霍虚月，胡烨和刘帆都比方果入学早，他们平时上课不在一个班级，便只有中午吃饭时才能凑在一起。
　　刘帆发现方果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轻轻推了她一下，“嘿，小学妹，发什么呆呢？”
　　方果收回视线，嘀咕道：“不对呀，怎么还是没有人问呢。”
　　刘帆听不懂方果在说啥，看胡烨，胡烨一脸“你别看我我也听不懂她说话”，至于霍虚月，则是直接被刘帆无视了。刘帆知道方果和陈追游在进入南光书院之前是同学，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追游。
　　陈追游其实也不明白方果在说什么，但是他直觉和她昨天发的那条微博有关。
　　“没有人来问什么啊？”刘帆又追问方果。
　　方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解释道：“我发了微博，为什么没人来问我为什么能上网？”就算南光书院的学生们没办法上网，但是他们亲人朋友可能会在普通人世界看到她发的微博呀，阵法世界又不是没有通讯的方法，照理说，应该会有人拖学生打听这件事的。
　　总不会那么巧，刚好在南光书院读书的学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关注普通人世界吧？
　　方果说完这句，刘帆还是一脸懵逼，只有陈追游会心微笑，对方果道：“大家可能会以为那条微博不是你在书院发的。”
　　一语点破，方果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
　　胡烨却是皱了皱眉，偷偷瞄了方果一眼，趁她不注意，小声问刘帆：“微博是什么？”
　　刘帆一脸嫌弃，“连微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够老土的了。”
　　接下来刘帆便小声嘀嘀咕咕，开始和胡烨解释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一直闷头默默吃饭，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霍虚月，也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幅度往刘帆身边默默挪了挪，竖起耳朵听。
　　方果用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
　　该怎么做，才能让阵法师们知道，她其实能够在南光书院上网呢？
　　正想得出神，有两个女生推推搡搡地走过来。
　　“你去说。”
　　“你去说。”
　　“哎，还是你去说吧。昨天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可是什么忙都没帮，你好歹还在旁边扶了刘帆一下。”
　　两个女生终于站到了方果面前，方果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们。
　　“哎，请问……是方果同学吗？昨天中午你在宿舍门前给大家分的那种小食，还有吗？可不可以，嗯，可不可以卖给我们一点呀，多少钱都可以！”
　　原来这两个女生都是新觉醒的普通人学生，昨天入阵营时，跟风直接坐在了沈运谦那边，毕竟他们初来驾到，也摸不清楚什么异兽世家非世家，反正普通人学生都聚集在那边，她们也就跟过去了。但只是一顿饭，她们就彻底对这里的食堂绝望了！尼玛那真的是给人吃的？如果黑暗料理也可以评级，那食堂的饭绝对是十级啊！
　　看着那些原本是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面不改色地把那些难吃到极限的饭菜咽下肚子，她们一度怀疑是不是只有她们的饭才这么难吃，歧视普通人出身的学生吗？然而当他们尝过那些人碗里的东西，发现都是一样的难吃时，也就死心了。
　　南光书院的饭，不，是阵法师世界的饭，就是如此难吃啊！
　　偏偏因为是普通人家庭出身，又无法联系家里人送东西过来。
　　于是两个女生纠结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在今天中午过来求助方果，她们亲眼看到方果昨天在宿舍外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饕餮小食店的零食，那可是饕餮小食店的零食啊！即便不是最难抢的减肥系列，也都是人间美味好么！！
　　方果眨了眨眼，见两个女生那一脸憧憬的表情，再看看被她们丢在那边的食堂饭菜，瞬间懂了。
　　“嗯，可以卖的，按原价付款就好。”
　　听方果这么说，两个女生都要热泪盈眶了，良心卖家啊！旅游景区的食物还要价格翻番呢，这鸟不拉屎满地都是黑暗料理的地方，人家居然还把这么珍贵有限的资源原价出售不加价，真是良心！
　　两个女生二话不说直接掏钱，方果则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份速食鸡腿饭。两个女孩接过饭，彼此对视一眼，似乎都下定了什么决心，双双回去将自己的饭桌搬过来，和方果他们坐在了一起。
　　虽然大家都说不要和异兽走得太近，会影响以后的前途什么的，但是民以食为天啊，管你什么实力不实力，首先要保证不饿死才行！
　　“要是这里有网络就好了，好想给我妈发信息，让她想办法给我送点吃的过来。”女生一边啃鸡腿一边哭。
　　“是啊，想和我爸爸视频，就算速度慢成狗的2G网络也好啊！卡成jpg我也愿意！”另一个女生说。
　　或许是被女生的话启发，方果忽然想到了可以自证她能上网的方法。
　　陈追游昨天就将方果的手机安装上了关冲研究出来的那种金属片，所以她的手机现在是可以连上网的，食堂里人比较多，所以方果索性搬着饭桌，回到了宿舍门口那片小花园，然后打开了山海直播APP，并发了一条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今天来直播吃新学校食堂的饭菜，真的好难吃呀！
　　方果忽然从大名鼎鼎的德世高中转学，一直以来受到广大网友的关注。她虽然对学校的老师提过要去国外念书，但是对外却一直没有明确公布，不少记者蹲点想要挖出她的去向，却以失败告终，今天她居然发微博说要直播在新学校食堂吃饭，算是把大家的好奇心彻底调动起来了。
　　食堂的饭菜很难吃？到底是哪所学校？
　　不怕，只要主播肯直播，露出学校的装潢背景，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一定会搜索出来的！
　　于是在万众期待中，方果的直播开始了。
　　十分钟后。
　　主播，你为啥放了一张图？
　　终于，在直播的第十一分钟，“饕餮主播看镜头微笑脸.jpg”动了一下，变成了“饕餮主播低头微笑脸.jpg”。
　　广大网友们：“……”
　　卧槽主播你这是去火星了么，什么网速啊这是，宇航员上天和指挥中心视频都没有你这么卡好么！！
　　普通人世界的网友们很心塞，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想要给主播刷礼物的手啊怎么办！
　　而正在屏幕前看着方果做吃播的阵法师们，却全都是另一种反应。
　　啊啊啊饕餮主播真的在南光书院上网了！！！她做直播的背景不就是南光书院女生宿舍外面的小花园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啊啊！
　　接下来两天，无论方果走到什么地方，似乎都会有人有意无意地观察她，特别是在她拿出手机之后，那一道道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
　　这天中午在食堂，方果这边人手一份红烧牛腩速食便当，找个高年级会用基础加热阵法的学生，将便当热一热，顿时一片牛肉香，热气腾腾地飘满了整间食堂，把那些坐在世家和非世家阵营里的学生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断有咽口水的声音传过来。
　　为了节约，方果如今很克制，坚持每顿只吃正常人饭量的食物，虽然会饿肚子，但是为了以后长久的不饿肚子大业着想，她也只能暂时忍了。此时她正吃牛肉吃得欢腾呢，又有三个学生过来，这次三个都是男生了，两个是普通人新觉醒的，有一个，居然是一个小世家的家庭背景。
　　“方果对么，你好，我们都是二年级的学生，我们家里都是非常反对三十二条法令的！”
　　方果嘴里塞着牛肉饭呢，抬头看着三个男生，心说他们突然和她说这个干啥。
　　又客套了几句，其中一个男生才问：“我们想问一下，你那手机……是不是能连上普通人世界的网络？”
　　“对呀！”方果这回笑了，黑黑的眼睛弯成了两枚小月牙。
　　男生激动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是怎么上去的？！”
　　方果倒是很痛快，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男生看，“你看，这后面有个金属圆片，装上就可以上网啦！”
　　“那你还有这样的金属片么！可以卖给我们吗？！”另外两个男生抢着说。
　　方果看旁边的关冲。
　　关冲赶紧咽下嘴里的饭，“一共只有三十多个……”
　　“我们买三个！多少钱都可以！”
　　多少钱都可以！这是最近两天方果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了。
　　关冲：“但是都分出去了。”
　　三个男生：“……”
　　方果：“要不……我给你们热点分享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98章 Chapter198
　　一旦成为网瘾少年，那离开互联网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即使一天都无比煎熬。那两个由普通人觉醒的男生就不用说了，都是险些被家长送去电击的勇士，后来还是因为网瘾克制学校被曝光了黑`幕，他们才能得以幸免。
　　至于那个小世家出来的男生就很不幸了，在进入南光书院之前的暑假，他去普通人世界玩了两个月，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忍受没有互联网的主城了，甚至和父母摊牌想要放弃阵法师的身份，在普通人世界永远生活下去。听说直到南光书院开学前的一天，他家才动用了所有资源，将他从普通人的一座江南小镇挖出来，强行押送到南光书院。
　　三个男生默默将他们桌子拖过来，就这样为了热点分享背叛了自己的阵营，虽然连上网之后就被慢到令人发指的网速虐哭，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啊，好歹他们现在能发个微信刷个论坛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中午吃饭都会有学生坐到方果他们这边，原本他们这边人是最少的，如今却渐渐和吴斐然沈运谦他们那边人数齐平了。
　　方果又是忙活着发微博做直播，又是忙活着联系金虎，想让他再给自己送些饕餮小食店的吃的过来，却没有注意到，世家与非世家的人，最近火`药味是越来越浓了。
　　南光书院开学一周，大部分课程还没有正式开始，而且第一年书院开的课程偏重于理论，都是一些诸如历史课和五行基础理论的课，刚刚觉醒的普通人学生甚至还有点失望，觉得这传说中的南光书院不过如此，和以前得高中上课也没有什么不同。
　　方果从那天和陆文修分开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他，她只听他说来这里任职，但具体教哪一门课却不知道，所以每当开始一门新课，授课老师走进教室，方果都会满怀期望地看向门口，却一次又一次失望。
　　陈追游将方果失望的神色看在眼里，每到这时，他向来温柔的目光也会变得黯然。
　　今天这堂课是“初级阵法实践”，是本学期少数几门让大家能真正接触到阵法实际操作的课程之一，也是他们这个星期最后一门还没上过的课。听说这学期是个新的老师来教，方果很兴奋，觉得这次来的一定是陆文修了。
　　在南光书院，每个年级的新生都会被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班级，方果被分到了丁班，这周上课都是在班级自己的教室里，然而这门“初级阵法实践”，书院却通知全部一年级新生集中到祭祀礼堂，学年统一上大课。
　　上课的钟声敲响，在所有学生的翘首以盼中，新老师终于来了，却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方果不禁有些焦躁，陆文修到底去哪里了！
　　然而当其他学生看到这位新老师，却不像方果这么不上心，全都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这位新老师，不是开学典礼上讲话的南光书院校长么！
　　南光书院的新校长据说是中书院特派官员，出身非世家，算是激进派那边的代表人物，出了名的对异兽态度不友好，单从这届新生中只有方果一个异兽就能看出来。更何况，方果能入学，还是因为中书院半强迫性质的特批，如果非如此可能今年新生中一个异兽学生都没有了。
　　很多人原本对这门课程充满了期待，但是一看到讲课老师就是那天念讲稿念得人昏昏欲睡的校长，顿时幻灭了。
　　果然，衣衫一丝不苟的校长走上礼堂前方的讲台，不负众望地拿出一篇演讲稿，开始用他那特别有催眠效果的声音念起来，大体传达的意思就是当前的九州形势十分紧迫，叛军在半个月前已经攻破了一座主城，身为南光书院的学生，在场所有人都是后备役，一旦国家有需要，都要奔赴战场，所以这门课的学习就显得非常重要。
　　“原本初级阵法实践这门课要在一年级下学期才会开始，但是因为特殊情况，中书院决定将这门课提前，由我亲自教授，希望同学们能够认真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一名能够参与战斗的阵法师。”
　　讲稿终于念完，那些原本是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还好，新觉醒阵法能力的普通人学生却在人群中互相交换目光，显得有些不安。
　　战斗？怎么，怎么还要战斗呢？他们只是来上学的呀，当初入学时可没人说还需要他们战斗。在普通人世界他们这样的学生还是没能脱离父母庇佑的孩子呢，怎么还扯上国家扯上战场了？
　　然而这些学生却不知道，以往每年南光书院的新生中，收取的普通人背景学生比例很小，仅占总学生人数的十分之一左右，今年这个比例却达到了将近四分之一，这和激进派当政，迫切想要壮大非世家阵法师力量有很大关系。表面上看，所谓战斗，针对的是叛军，然而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最后和世家的对抗。
　　在一阵小声议论中，校长从讲台上走下来，让所有学生围成一个圈，他自己则是站在中间。
　　“今天这堂课，我们首先来认识阵戒，现在请大家将自己的阵戒拿出来，戴在右手食指上。”
　　这是最基础的使用阵戒常识，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都知道，不用校长说也早就这样将阵戒佩戴好。而那些普通人学生之前的佩戴方法则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套在中指上或者无名指上，有的是套在了左手上，直到校长说完，才将阵戒重新调整到右手食指上。
　　“当然，除了个别同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入学，能够被南光书院选进来，大家的资质一定是非常优秀的。”校长说这句话时，将“个别”两个字咬字格外重一些，并且还用一种讽刺的目光往方果这边看了一眼。
　　方果一直在生闷气，思考要不要直接想办法去找陆文修，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校长看自己的眼神，陈追游倒是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微微蹙起了眉。
　　校长的五官没什么特色，丢在人群中绝对不会出挑，但大概是他身材偏高瘦，又留着两撇小胡子，还将头发打了发胶梳成了中分，所以看上去略显油滑刻薄。他背着手，走在学生中，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他们手上佩戴的阵戒，点评两句。
　　“嗯，不错，蠃母山青石所制，很适合土属性阵法。”
　　“你这个做工极好，是五韵洞天的阵戒，应该不是今年买的吧？”
　　因为校长的下巴总是微微扬起，像这样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很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哎呀，你这个是……天山金玉？”走到罗茜茜面前时，校长的眼睛都要放光了，很是认真地打量罗茜茜，“为了这枚阵戒，应该破费了不少吧？”
　　罗茜茜腼腆一笑，回答道：“其实对我来说还好。”
　　校长点点头，“你更擅长使用金属性的五行之气？”
　　罗茜茜：“嗯，在阵戒店里试过，老板说我比较适合用金属性元素为主的阵戒。”
　　“好，很好，你现在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将空气中的五行之气注入戒身。”
　　罗茜茜便将佩戴阵戒的右手伸出，悬于半空，然后闭上眼，片刻后，她那枚阵戒的戒身便爆发出夺目的金色光芒。
　　那些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看到这一幕，无不发出惊叹声。
　　这女生的阵法能力很强啊！
　　“好，非常好！”校长看得连连称赞，“果然资质不错，以后要好好努力，中书院里会有你一个位置。”
　　“谢谢校长。”罗茜茜眼睛发亮，笑容愈发甜美。
　　校长又往前走，看到展恒的阵戒时，微微楞了一下，“你是……白家的人？”
　　这话一出，所有学生都很惊讶，白家？哪个白家？六世家中蓬莱白家的那个白家吗？
　　不过答案其实很显然，能被校长这样特别点出来的，还能有哪个白家？大家再看向展恒，第一反应都是惊艳，尤其是女生，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长得好帅呀！而这个男生从开学到现在处事都十分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从来没提过自己的世家背景，因此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学生。
　　展恒笑道：“我从小在普通人世界长大，对母亲已经没有印象了，只是听父亲说，这枚阵戒曾经属于外祖母。”
　　这番回答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有给出来，但是知道内情的人一听便懂。
　　白家当年有一个女儿和普通人私奔，和家族断绝关系，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校长听展恒这样说，再看看他手上的那枚阵戒，立刻猜出展恒的身份。
　　“既然已经和那边许久无往来，也无需顾忌什么，只要记住，你是中书院选出来的学生，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不用求助别人，学校和老师永远是你的后盾。”校长拉拢的意思很明显，展恒自然也是欣然受之，态度不卑不亢，竟是隐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度。
　　终于，校长走到了方果和陈追游面前。
　　校长看到陈追游手上那枚通体晶莹，仿佛冰雕一样的阵戒，驻足片刻，问：“你是普通人觉醒？”
　　陈追游：“是。”
　　校长又问；“你的觉醒迹象？”
　　陈追游：“控雪。”
　　因为陈追游察觉到这位校长对方果的敌意，所以说话时神态颇为疏离淡漠，但是校长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听到陈追游说自己的觉醒迹象是控雪，又重新将他打量了一遍，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南光首席？”
　　提到南光首席，普通人出身的学生还有点摸不清状况，那些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却全都表现出了向往之色。
　　“南光首席的评选从一年级就开始，三年级时会根据两年以来的表现选取，你如果觉得有兴趣，可以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准备。”
　　校长亲自鼓励竞选南光首席，这简直就是变相承认陈追游南光首席候选人的身份了啊！顿时有无数羡慕的目光投在陈追游身上，但是陈追游却自始至终神情淡淡，也没有给校长什么回应。
　　校长倒也没觉得陈追游无礼，他不知道陈追游平日的性格，只当是擅长操控冰雪的阵法师，大概从骨子里就是冷冰冰的。他继续走到方果面前，看到她手上的阵戒，不禁露出嫌弃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东西？”
　　方果抬头和校长对视回去，理所当然道：“这是阵戒呀！”
　　校长心说果然异兽就是这么蠢，连话都听不懂，他当然知道那是阵戒，他问的是做阵戒的材质好么！别人的阵戒一看就是有灵性的矿石或者木料所制，再瞅瞅方果这个，黑漆漆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甚至没有经过打磨，看上去像是随便路边捡块石头切吧切吧找个环镶上，就成了一枚阵戒，这玩意确定能用？
　　“你这阵戒是哪里买的？”校长问。
　　方果实话实说道：“这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校长鄙夷，心说果然是只异兽，就算她在普通人的世界很会赚钱又能怎样？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关系着阵法师身家性命的阵戒也能如此马虎糊弄。送的？选购合适自己的阵戒这是多么严肃的事情，这异兽居然说她的阵戒是送的？单看那阵戒成色，也知道不会是阵法师送的，完全拿不出手，八成还是哪个没见识的异兽穷亲戚给的吧？
　　他向来讨厌异兽，觉得九州就应该回到几百年前，异兽没有资格学习阵法，也不应该拥有自由身，他们天生就该被阵法师所豢养，为阵法师服务，叫阵法师主人。这些畜生本来就野性难驯，光是变出原型就已经足够人畏惧，若是再让他们学会阵法，岂不是更加难以约束？
　　如今倒好，驯养异兽认主的阵法也被列入了禁术，多么荒唐可笑！
　　“好了，现在你们两两一组，感受一下阵戒吸纳五行之气时对抗的力量。”校长说完，目光还很意味不明地看了方果一眼。
　　于是学生们自动两两结对，方果正要和陈追游组队，校长却对方果道：“你，去和那个女生一组。”
　　方果见校长点到的是罗茜茜，拧起眉毛问：“为什么要和她组队呀？”
　　“这样安排自然有原因。”校长板起脸训斥：“我怎么上课，还需要你来质疑吗？”
　　方果只好走向罗茜茜对面，罗茜茜冲方果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方果的阵戒，显然她和校长的想法一样，觉得那枚阵戒做工粗糙，看上去极为廉价，用它来施展阵法，绝对事倍功半。
　　那种残次品阵戒，和她手上这枚阵戒对上，恐怕会被震碎吧？
　　校长又安排了其他人组队，几乎将所有事先自由组队的人全都拆分开，另配了其他人过来，渐渐地，学生们终于看出了校长给他们安排组队的规律——除了方果和罗茜茜这一对比较特殊，其余的每一对学生，都是一个世家背景出身，一个非世家背景出身。
　　校长在刻意地让两方人对峙。
　　“很好，非常好。”校长显然很满意学生们现在的分组，“所有人将意念集中，感知身体里的五行之力，让它们和外界的五行之气产生共鸣，然后试着将五行之气全部导入阵戒中。”
　　礼堂内陷入寂静，学生们都按校长说的闭上眼，很快，便有学生手上的阵戒开始发光，有的人光芒很亮，有的人则比较暗。
　　罗茜茜刚才就成功了一次，所以这次将五行之气导入阵戒就操控得更加娴熟，她的那枚阵戒发出的光芒比第一次还要耀眼。当阵戒的力量完全被激发，罗茜茜睁开眼，见对面的方果阵戒还丝毫没有动静，不禁勾起唇角。
　　她觉醒阵法能力进入一个全新世界，毫无根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她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笼络住的一些和她一样从普通人新觉醒为阵法师的学生，许下无数好处，让她们愿意跟随她，可是却被这只小畜生给搅合了。
　　她凭什么？仅仅是几包吃的和连通网络的资格？！
　　罗茜茜不屑，觉得那些愿意因为这个便和异兽为伍的人，眼皮子太浅，根本不值得她拉拢。现在阵法师世界的大格局是什么还看不明白吗？异兽的叛军注定会被阵法师镇压，和异兽走得过近，无异于自毁前途。
　　但是，这样明晃晃从她眼皮子底下抢人，让她一次又一次尝到背叛的滋味，实在是太烦人了。
　　罗茜茜看着方果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她阵戒上发出的光芒覆盖范围越来越大，正一点点向着方果那边逼近，但是方果却低垂着眼睛，毫无所觉。
　　方果其实压根就没在用校长说的方法尝试启用阵戒，她现在心思早就飘出了礼堂，根本没在这上面。
　　最后一门课的授课老师也知道了，不是陆文修，那陆文修到底在哪儿啊？他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她？会不会出事了？他不是需要经常亲她才能保持身体里的五行之力嘛，这么多天都没亲她了，他的病不会再犯吧？
　　方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见陆文修，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一早开始，她就非常焦虑，当看到这门课的老师不是陆文修之后，这种焦虑感再度升级。
　　陆文修，我好想你呀……
　　方果几乎就要忍不住直接冲出去找陆文修了，然而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闪过刺目的金光，小腹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钻心的疼痛骤然袭来，疼得她忍不住哼出声，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其他人注意，所有人都看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对不起，你没事吧？”罗茜茜急忙道歉，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继续操纵着阵戒，让阵戒再次发出一阵夺目的金光，直接刺向方果的胸口。
　　陈追游看到，立刻往方果这边跑，但是因为刚才分组时，校长故意将他和方果安排到相隔较远的位置，他根本来不及赶到。
　　眼看罗茜茜的阵戒光芒即将刺到方果，方果却忽然抬起那只戴着阵戒的手。
　　轰的一声。
　　谁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只见方果身前十米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礼堂的木质地板像是被巨型齿轮碾压而过，以方果所在位置为起点，顺着向前断裂暴起，一直延伸到墙壁，那冲击力还是没有任何削减，直接将墙面冲开了一个两米多高的裂口。
　　而原本应该和方果结对试炼的罗茜茜，正倒在一片血泊中，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礼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果忍着小腹的剧痛，想要努力爬起来，她的法衣上都是血，显然受伤不轻。
　　“异兽攻击人了！闪开！都闪开！”校长忽然大喊，驱散学生，然后抬手画出符阵，将一个又一个压制的阵法击在方果身上，却被一个学生从旁撞过来，险些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校长愤怒地转过头看，推他的人正是陈追游，那个他十分看好的学生。
　　“你干什么！”
　　“校长，两个同学都受伤了，她们需要救治。”陈追游努力压抑着怒气，尽量保持冷静。
　　校长怒喝：“异兽攻击人，你没看到么！她很危险，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明明是那个女生先动手的！我看到了！”这时距离方果和罗茜茜最近的一个女生站出来说话，“再说了，是校长让我们两两结对互相攻击，为什么一定说是异兽攻击人呢？”
　　“没错，我们从来没见过方果发脾气，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攻击别人，我们都是从普通世界来的，刚学会使用阵戒，不会控制力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现在关键不是救人么，校长你怎么能又攻击受伤的学生？”
　　校长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全都是阵法师，可是居然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一只异兽说话，开学典礼那天他明明看得很清楚的，所有人都排挤她，远离她，那个时候也没看到谁愿意站在她那一边啊。
　　那个为了上网差点离家出走的小世家男生这时走过来，虽然一开始是为了蹭热点才和方果他们走在一起的，但是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和这些同学在一起，比和世家子弟们混在一起轻松愉快多了，对这只异兽主播也很有好感。
　　他蹲下身查看了方果的伤势，对陈追游道：“先把她送到校医室，这种伤我们没法处理。”说完又冷冷地看了眼校长，“毕竟后面被高阶阵法伤到的地方，恐怕是连校长本人也没有能力处理。”
　　“校医院可以处理吗？”陈追游问。
　　“放心吧，南光书院对校医的技术要求极高，听说这学期还请了个很厉害的新校医。”
　　于是众人也不再管校长，直接搭了个简易担架，将方果匆匆抬去校医室。校长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也赶紧让人将罗茜茜送去校医室。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捂脸，昨晚又睡死过去了，再抽三十个红包，给大家鞠躬，现在去发昨天的，大家注意查收，么么哒

    
第199章 Chapter199
　　校医室距离祭祀礼堂不远，但是当大家带着方果赶到，却发现校医室的门是锁着的。
　　陈追游焦急地上前敲门，“有人吗？这里有同学受了重伤！”
　　很快校长让人抬着罗茜茜也赶到校医室门口，见学生们都在门口堵着，便过来问；“怎么回事？”
　　“校医室里好像没人。”有人回答说。
　　校长显得很生气，“校医室怎么能没人？都让开。”校长说着上前，抬手想要施展阵法将门强行打开，不料这时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
　　陆文修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校长，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有那么一瞬间，学生们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校长，在他看过来时，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
　　“呵呵，这不是有人么。”校长干笑着，想要走进校医室，但是陆文修堵在门口，他也只能努力向里面张望，“陆医生，刚刚怎么锁门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文修没有理会校长，移开目光，当他看到被人用担架抬着的方果，身上那迫人的气场好像变得更加恐怖，不少学生都被镇住了，吓得大气不敢喘。
　　“她被阵法伤到了。”陈追游想要向陆文修说明情况，陆文修却已经过来将方果打横抱起，转身往校医室走。
　　很多学生都想跟进去，但是陆文修却道：“都出去。”
　　“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个学生也受了伤，是被那异兽打伤的，她的伤情更严重，还是先给她看看。”校长根本没将陆文修的话放在心上，示意学生们将罗茜茜抬进校医室。
　　陆文修停住脚步，回过头，淡淡地重复：“我说了，都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那些搀扶着罗茜茜的学生再也不敢往前挪动半步，求救地看向校长。
　　“陆医生，这个学生……”校长走上前，还要说什么。
　　“滚。”陆文修留下这简短的一个字，直接将门摔在了校长脸上。
　　校长出离愤怒了，他直接用阵法破门，可是试了几次，那门外的禁制却纹丝不动，他的那些阵法竟然没有半分效果。
　　“太猖狂了，这太猖狂了！我要向中书院反应这件事，让他们辞退你！”校长束手无策，在学生们的注视下尴尬得脸都涨红了，只能从嘴上找回面子。
　　而陆文修在封上校医室的门之后，似乎身体忍受什么痛苦已到极致，终于抱着方果颓然倒地。他的法衣上渐渐有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将后背一大片染红。
　　他看着方果，眸色暗沉，似乎压抑着渴求的欲`望，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深吻下去，迫不及待，无可自拔，犹如沙漠里缺水濒死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恨不能吸食干净，吞吃入腹。
　　方果刚才本来已经受伤昏过去了，此时忽然觉得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身上，压得她浑身伤口疼的要裂开一样。
　　好疼好疼好疼！
　　她终于在这疼痛中恢复了清醒，却闻到了那种让她沉迷的香甜味道。
　　是陆文修，他流血了……
　　方果被陆文修紧紧压在地板上亲吻，小腹的伤口在陆文修身体的压制下似乎撕扯得更严重了，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想要挣扎推开陆文修，却被他抓住手腕更用力地牢牢压回去。
　　陆文修就像失去了神智，只知道不断从方果身上索取着他所需要的力量。
　　方果被陆文修吻得几乎要窒息了，眼神也变得很空洞，她忽然看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五行之气，如五彩的丝绸一样漫天飞舞，源源不断汇聚到陆文修的身体内，这景象居然有点美，也不知道是疼得麻木了，还是意识已经抽离了身体，方果竟然觉得伤口不疼了，甚至反过来，开始渴望陆文修的亲吻。
　　只是亲吻，好像还不够。
　　她好想吃他。
　　方果慢慢抬起手，揽住陆文修的腰，触手一片温湿。
　　两人的唇终于微微分离，于咫尺间凝视着彼此，陆文修的眼睛像不见底的水潭。
　　方果将揽住陆文修腰背的手缓缓收回来，上面都是血迹，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长久以来的空虚感终于得到满足。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味道。
　　好吃。
　　校长被陆文修彻底激怒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在那么多学生面前被陆文修羞辱，这简直无法忍耐！如果不是前面那位在南光书院任职了近半个世纪的老校长，亲自签署了陆文修的聘任文件，他才不会让这样一个不好对付的人进入南光书院，给自己找不痛快！
　　照理说，校长想要辞退一个校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但是这个校医是陆文修，而他是中书院的特派官员，所以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一切必须经过中书院。
　　所以校长几乎是立刻通过传送阵到中书院，愤愤不平地敲开副中书令办公室，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汇报出来。
　　“必须让陆文修离开南光书院，他的存在太特殊了，非常不好控制！而且我怀疑他暗中和叛军勾结，明明在校医室，却锁着门不让人进，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还有那个异兽，这才刚进入书院多久？她就攻击了其他学生，必须严厉处置她！不仅要开除，最好直接逮捕她，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副中书令额头上按着冰袋，简直头都要炸了，偏偏这个节骨眼还有蠢货来他面前瞎逼逼，真是恨不得直接将这人丢出去。
　　“你先看看这个吧。”副中书令没好气地丢给校长一份密参。
　　校长不明所以地接过密参看，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叛军最近又攻占了两座主城，现在世家的人对异兽的态度极其暧昧，前线已经停火，中书院派出去的人全都撤回来，这其中都是世家的人在搞动作。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世家要和异兽合作，把我们非世家的权力架空，中书院最近又开始频繁地人员变动，我这个代理中书令能做几天还不知道，你就不要再添乱了！组织上现在也想要向异兽伸出橄榄枝，争取将它们拉到我们这边呢。你不要说开除那个异兽，就是把她当宝贝供起来都不够呢！”
　　“这，这……怎么会这么快？！不可能吧？”校长完全不可置信，才几天功夫，接连两座主城都被异兽控制了，这么发展下去，打到幽州城不还是分分钟的事？不对，还轮不到幽州，先一步遭殃的，恐怕是南光书院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原本一直压制叛军的主力就是世家的人，现在世家不抵抗了，异兽自然势如破竹啊。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注意一定要对那个叫方果的异兽好一点，过几天可能还要把她找来商谈合作呢。真到了异兽和世家的人联手对付我们的那一天，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就在校长从中书院返回南光书院的第二天早上，中书院下发文件，正式废除“三十二条法令”，并且愿意对之前被迫迁出主城的异兽们进行补偿，鼓励他们继续回到主城生活。
　　方果睡了很香的一觉，无比餍足，睁开眼睛看到校医室的天花板时，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禁脸红。
　　“醒了？”陆文修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方果扭过头，只见陆文修正坐在病床前一把椅子上，并没有穿法衣，而是穿着在牙医诊所经常穿的那件白大褂医生服，膝头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方果眨巴眨巴眼睛。
　　陆文修将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见她体温如常，这才收回了手。
　　“陆文修。”
　　“嗯？”
　　方果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声音很没底气：“我是不是……差点吃了你呀？”
　　陆文修看过来，平静的目光与方果相对，不再有昨天的深沉疯狂。
　　“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果怂怂地：“……记得。”
　　陆文修合上书，从椅子上站起身，坐在方果的床边，然后轻轻将被子往下拉，露出整张脸。
　　“记得就好。”陆文修唇角轻轻勾起笑容，伸手探进被子，覆在方果的小腹上。
　　方果紧张得呼吸都停止了，紧绷着身体。
　　陆文修皱眉，“受伤的地方还疼？”
　　方果拼命摇头，感觉陆文修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软软的肚子，有点痒。
　　陆文修似乎察觉到方果的紧张，故意轻轻在她肚皮上捏了一下。
　　方果一个机灵。
　　陆文修笑了起来，有些恶劣。
　　方果：“……”
　　陆文修咋这么这么这么讨厌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哦嚯嚯~
　　这篇文很快就要完结啦，从明天开始，桃子会在微博上连载番外系列，脱水版小甜饼，写的是果子和老陆之间纯~纯~的日常。题目就是#假如这是一篇没有剧情的纯撒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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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Chapter200
　　方果是真的差点吃了陆文修，她当时尝到了陆文修的血，便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失去了自控力，就像一只最原始的野兽，凭借本能寻找到陆文修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舔舐吸吮。但是舔着舔着，她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最后的印象就是她将陆文修身上的衣服剥下，她的身体变得很烫，而陆文修的身体也同样变得很烫。
　　那一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陆文修的心跳声。恍惚中，方果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两个人的心脏是共生的，她的心脏因他而跳动，他的心脏也因她而跳动。
　　这时校医室外面有人敲门，陆文修将手收回来，病房内暧昧旖旎的气氛瞬时被打破。
　　“请进。”陆文修从方果的床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白月支，他表情严肃，看起来甚至是有些生气的，正要对陆文修说什么，看到病床上的方果，目光才变得温和一些。
　　“方果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方果活动活动手脚，“嗯，已经没事了。”
　　白月支温和地微笑，“学习阵法总会有类似的意外发生，好好休息，尽早康复回去上课，刚刚开学不要耽搁了课程。”说完白月支又对陆文修道：“能不能单独和你谈一下？”
　　陆文修嘱咐方果继续躺在病床上修养，自己则跟着白月支走出病房。
　　“昨天你拒绝给一个受重伤的学生医治。”白月支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直接陈述。
　　陆文修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月支：“你是校医，不论是哪个学生，不论有没有过错，救人都是你的本分。如果昨天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个女孩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
　　白月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文修会这么痛快地认错，毕竟以他对陆文修的了解，想要他承认自己错了，简直比登天还难。
　　“以后不要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你虽然已经远离世家，不愿替世家做事，但是不能失了世家的风骨。”
　　白月支说这话时很是郑重，而陆文修却不置可否，神情间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白月支也不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话锋一转，“对了，下个星期倭国那边要来一批交换生，现在我们和那边的关系比较紧张，这种时候派遣交换生过来，书院上下都要提高警惕，昨晚会议说的就是这个，你没来，我代为转达一下。”
　　“这么害怕那些倭国人，不让他们来不就行了。现在的中书院行事也是越来越有意思，是不是洛师兄被调离外交部之后，九州对外的喉舌就只剩下一群粉饰太平的窝囊废了？”陆文修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讽刺。
　　白月支神情微僵，“这也是中书院的意思……”
　　陆文修却打断了白月支，“老师，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虽然是非世家代理中书令一职，但是整个九州的政局还是掌控在世家手中。尤其是在外交部，几百年来都是六世家把持，从没有让外人插过手，现在的外交政策，基本就是世家的意思。”
　　白月支无言以对，显然是默认了陆文修的说法。
　　陆文修看向窗外，学生们上课的时间，千载传承的南光书院宁静致远，然而如今却已不可避免卷入争斗的旋涡，暗淡了昔日的光华。
　　“老师，你和我说不要失了世家的风骨，但现在的世家，除了沉湎于过去的尊卑和荣光，除了为稳固自己的权势而不择手段，还有什么？六世家，还有多少当年的风骨留存？”
　　白月支良久沉默，最后默默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道：“这就是你不愿意入职中书院的原因？所以文修，你到底要做什么，是站在叛军那一边，还是倒向激进派那一边？老中书令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不会真的是被叛军收买……刺杀了老中书令？”
　　然而陆文修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月支一眼，打开校医室的门，恭敬微微倾身：“老师，您该回去上课了。”
　　白月支离开后，方果从病房里探出一颗脑袋，“陆文修，你被骂了嘛？是不是因为没有救治罗茜茜呀？”
　　校医室又只剩下他和方果两人，陆文修身上那股阴沉危险的气质重新收敛起来，见方果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过去将人直接拦腰抱起来。
　　方果没有防备，惊呼一声。陆文修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用被子裹住，然后就这么抱着她这只大被卷，一起躺在床上，看刚才那本没看完的书，整个人都是一种极其放松愉悦的状态，甚至是有些惫懒的。
　　方果很执着，努力将下巴从被卷里探出来，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被骂是不是因为没有救治罗茜茜呀？”
　　陆文修侧头望向方果，“嗯，是啊，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方果会跟陆文修说以后要先救别人不要救她了吗？
　　那是必须不可能的啊！
　　她不仅没有这样舍己为人自我牺牲的精神，还非常愤愤不平地开始和陆文修告状。
　　“这不合理呀，怎么能怪你呢？是罗茜茜先攻击我的，我只是抬了一下手，前面就莫名其妙爆炸了！”方果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真的啥也没干啊，怎么就把墙给轰塌了呢！“但是如果不爆炸，我可能就直接疼死了。换了是我，我也不会救她！她自作自受！”
　　方果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又记仇，她可还没忘记，罗茜茜手上还有条人命呢，凭什么这样的坏人做坏事，反而会被保护，而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却落得那么可怜的下场？
　　这不公平！
　　陆文修看着方果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唇角忍不住轻扬。“嗯，都是她的错，下次她受伤还是不救她，我们就看着她自生自灭。”
　　方果却很担忧，“那你岂不是要被开除？”
　　陆文修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嗯，可能会被开除。”
　　方果：“那怎么办呀？”
　　陆文修眼中笑意更深，“那就只能去给你打工了，你来养我怎么样？”
　　方果一呆，完全傻在那里了。
　　让陆文修给她打工？好像也对啊，她现在很有钱了，能够养得起陆文修了，况且，陆文修吃的又不多。
　　陆文修似乎是被方果的反应逗乐了，放下书托住她的下巴，又将人吻住，吻着吻着，便又将她压在了床上。
　　如果方果的神经稍微细腻一点，就会发现如今的陆文修和以前相比，似乎变得很不一样，对她轻佻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隐忍克制，但是谁让方果她是腹中有乾坤，心比海洋宽的饕餮呢，所以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不过心比海洋宽的方果还是忽然想起有一件要紧事，在陆文修吻她时，伸手摸了摸陆文修的后背和腰，认真地问：“陆文修，你昨天受伤了？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呀？”还流了好多血，她都快因为那味道忍不住把他吃了。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伤了。”陆文修回答得敷衍，捉住方果在她身上乱摸的手，眸色渐深：“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这样在男人身上乱摸？”
　　陈追游一早就来看方果，可是那个时候方果还没醒过来，中午关冲和刘帆等人也跟着陈追游一起来校医务室看望方果。
　　“听说你昨天第一次用阵戒就把礼堂半面墙都轰掉了？这也太帅了！！”刘帆一看到方果就大呼大嚷起来，想要方果仔细将当时发生的事给他描述一遍。
　　方果依次看向前来看望她的同学，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生病住院呢，居然有点激动，当她目光扫到胡烨时，胡烨颇为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可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看你，是他们非得把我拖过来的。”
　　霍虚月细声细气道：“方果你不要信他，听说你还被校长用阵法攻击，胡烨差点变出原型，想要半夜飞进校长卧室啄瞎他的眼睛，说不能看着我们异兽被阵法师欺负。”
　　“喂！你胡说什么！”胡烨脸涨红了，大家揶揄地笑他。
　　陈追游从进病房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方果，此时他拿出一个很大的三层食盒，坐在方果床边，“身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了！可能因为我是异兽，所以复原得特别快！”方果有些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鼻子一嗅，目光落到陈追游带来的那个食盒上，眼睛都亮了。
　　陈追游温柔地笑，将食盒一层层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在小折叠桌上，然后拿出筷子递给方果。
　　方果惊讶地盯着这些菜品，有她最爱的鲍鱼饭，还有肉末蒸蛋，鲜虾蒸饺，四喜丸子，酥炸小黄鱼，胡萝卜焖羊肉……
　　“诶？这不是山海饭店的菜？”
　　关冲在旁边插嘴道：“追游他托人去了一趟荆州城，从那里传送到幽州，在山海饭店买了饭，又立刻送了回来，你看，还热乎着呢。他说你好久没吃饱了，这次生病，一定要让你吃好点。”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食物更能让一只饕餮获得幸福感了。
　　方果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心中最后一点不快也跟着消散了。她正准备开动，想了想，摸出手机，给她的超豪华午餐拍了张合影，然后发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有这么多好吃的食物，即使生病住院也很幸福呀！
　　方果当初可是以给山海饭店做吃播为条件入干股的，如今因为在书院念书不能亲身过去，总要想办法补救一下，不然水行舟一定会发飙。
　　正是午饭时间，上回方果直播网速卡成狗，到现在大家还等着看她直播新学校的食堂到底有多难吃呢，这又一连好多天没看见动静，一个个全都在方果的微博评论区里抓心挠肝地徘徊。此时见方果新发了微博，粉丝大军立刻杀过来，结果一看微博内容，哎呀咱们的小饕餮怎么还生病住院了呢？
　　“主播怎么住院了？生了什么病？”
　　“好心疼，不过看到主播还在惦记着吃，我就放心了。”
　　“一定是学校食堂太难吃，把我们的主播吃病了！”
　　方果刷了一下评论区，发现粉丝们的重点错了，都在关心她生病的问题，可是她的重点是食物啊！她其实是在打广告啊！大家怎么都不问问这些吃的是哪里买的？
　　“小饕餮开个直播吧，好想看活的主播。”
　　“好想看+1”
　　“没有主播做吃播的日子，吃饭都没有了食欲。”
　　于是方果应广大网友的要求，在山海直播上开通了直播。
　　结果几分钟后，网友们再次被“我是一只饕餮.jpg”打败了。
　　靠！主播你这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网速渣成这样！！
　　方果只好关上直播。她心里也急呀，望着满桌的美食能看不能吃，这就好像聚餐时刚要动筷子却被人拦住要拍照发朋友圈，真是焦躁。
　　“是要做直播吗？”陈追游看出了方果的难处。
　　方果点头，“要给山海饭店打广告呢！但是网速不够呀。”
　　陈追游垂眸想了想，“不然你这样做……”
　　于是又过了几分钟，还逗留在微博上没有撤退的网友们，就看到方果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鲍鱼饭，从金海自助餐厅借调的主厨，原汁原味还是那么好吃！感谢金海自助友情赠菜【合掌】，以后这道鲍鱼饭可以在山海饭店和金海自助同时买到啦！
　　这条微博下还配着一张图，这张图是两张图拼接而成，左半张是鲍鱼饭特写，右半张是空了的鲍鱼饭盘子特写。
　　正当网友们懵逼呢，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果想要干啥，几分钟后，新的微博又发出来——
　　我是一只饕餮：鲜虾蒸饺太好吃啦！面皮劲道香甜，咬下去里面会有鲜虾汤流出来，大肉丸子的肉馅里包着整只剥出来的鲜虾，肉质紧致有弹性！一口一只！
　　这条微博的配图同样还是两张拼接，左边是躺在小笼屉里的六只蒸饺特写，晶莹几乎透明的饺子皮下隐约能看见粉色的虾肉，连散发的白色蒸汽都被镜头捕捉到，右边则是一只空了的笼屉。
　　守在屏幕前看着这两张微博图片的网友们，都不约而同吞了一口口水。
　　随着一条条带有这样微博的配图发出，他们终于明白方果要干啥了。
　　尼玛还带这样做吃播的？！
　　主播你赢了！渣网速也败给你了！
　　此时大家心里都很有默契地想着同一件事——要去山海饭店吃东西！！！不管多少钱都要吃！
　　不过拥有这样想法的，大多数都不是方果的骨灰级粉丝，只是在微博热门上偶尔瞄到点进来的路人。然而当不明真相的吃货路人群众查到这个神奇的山海饭店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几乎全都被绝望的情绪支配了。
　　山海饭店……就是那个常年外面要排队三小时以上才能等到位子的恐怖饭店么？！
　　方果的忠实粉丝们则是冷眼在旁边看着，心里呵呵冷笑。
　　不管多少钱都要吃山海饭店？你也得能排到位子啊！
　　拿出春运买火车票的觉悟吧！
　　于是在方果吃完这顿午饭没多久，她的评论区就被轰炸了，一共十六道菜，加上第一张全家福，她连发了十七条微博，几乎每条微博发出后都在一分钟内转发评论点赞全部破万，点开热门评论和热门转发，只见一个个ID都特别眼熟，还全都是粉丝上万的大V。
　　麻将打得特别好的李家二嫂子：“哎呀，在国外参加比赛一连跑十几个国家，发现还是咱们自己的饭菜最好吃呢！”
　　羞羞的小铁拳：“想要健身不忌口，就来山海饭店。和健身俱乐部内所有学员亲身验证，在这里吃饭，怎么吃都吃不胖！”
　　赶猪棍扔得特别准的淘铁村村长：“淘铁村即将启动的农家乐基地项目，建个山海饭店分店，大家觉得怎么样？”
　　村长这条评论下的回复特别整齐划一。
　　“求开分店！”
　　“开分店开分店！”
　　“主播算我求求你好伐，到我们海市来开分店吧，好歹也是一线城市呢！凭什么只在京城开饭店嘛！”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求山海饭店开申城分店”“求山海饭店开粤城分店”等话题居然相继空降热门话题榜，完全就是屠榜的气势了。不同地域的人都卯足了劲，似乎觉得谁家把话题名次刷得靠前一点，山海分店就会真的优先去谁家开。
　　而与此同时，守在屏幕前的阵法师们都要哭了。
　　他们也想要山海饭店开分店呀，可是他们人少力量小，根本没办法顶热门，再说了，就算他们发挥出水军的实力，一人轮他个几百条微博把话题热度刷上去了，他们该说啥？“求山海饭店开荆州城分店”？“求山海饭店开并州城分店”？
　　人家恐怕觉得他们有病吧？
　　可是真的好想让山海饭店把分店开到九座阵法师主城啊！啥？三座主城被异兽占领了？
　　那算啥？
　　什么都不能阻挡住他们吃货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来大姨妈疼成狗子，偷懒没有更新，今天这章算两更可以嘛~~【戴上大假睫毛，忽闪忽闪地看你们
　　桃子的微博开始更新老陆和果子的纯撒糖番外啦，已经更新1p《关于可食用性》，一会儿会更新2p，等待大家的品尝~

    
第201章 Chapter201
　　方果在校医务室住了三天，都有点不想走了，因为在这里她每天都可以看到陆文修，虽然不能真的吃到陆文修，但是能闻闻他的味道也不错呀。
　　只不过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在南光书院，女生们好像特别容易生病。
　　“陆公子，我喉咙不舒服，这两天总是咳嗽，您看看应该给我吃点什么药？”
　　“医生老师，我脚扭到了，可疼可疼了……您看这里，都肿了。”
　　“陆医生，我这是被阵法伤到的，同学说只有您能治好这种伤……”
　　方果耳朵灵，人在病房里也能听见诊室里那些女生的说话声，心说她们怎么就不能把舌头撸直了再说话呀。每到这时，方果就会拍一拍床头的呼叫器，诊室里响铃，然后陆文修就会来到病房，似笑非笑地靠在门边看方果。
　　“又出什么事了？”
　　方果想方设法找理由，结果发现能找的理由都找遍了，只能眼巴巴瞅着陆文修，学着那些女生的语气说：“陆医生，我饿。”
　　陆文修：“……”
　　最后方果是被陆文修强行撵回去上课的。
　　拿着陆文修开的出院通知单，方果没精打采地去宿舍区换了新的法衣，整理了书包来到教室门口时，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打响，方果发现教室门口聚集了五六个学生，但是他们身上穿的法衣很奇怪，款式和他们的不一样，领口不是开襟设计，而是直接用盘扣锁死，而且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高高的黑色乌纱帽冠，
　　方果凑过去，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只见教室里正在上课的是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她认得这老头，是给他们讲“九州史”的霍老师。
　　老头正负手站在讲台上，和同学们介绍这门口的五六个学生，方果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来自东瀛的阴阳师。
　　世界不同国家因为传承不同，对他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称呼也不一样，比如欧美那边是巫师，东瀛是阴阳师，东南亚的降头师等等。
　　眼前这几个学生，就是来自倭国的阴阳师。
　　“下面请大家欢迎这几位来自东瀛的学生代表。”霍老头干巴巴地介绍完，又干巴巴地拍手做欢迎状，只是那态度十分不走心，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连带着下面的学生也都只是敷衍地跟着拍手。
　　几个倭国学生倒是都很有礼貌，进去之后一个接一个九十度鞠躬作自我介绍，中文都很流利。
　　霍老头等所有倭国学生都说完了，在教室后排的位置坐好，正要上课，一瞥之间，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眼睛一瞪胡子一吹，“你怎么站那儿了！快进来！”
　　方果这才走进教室，将手中的出院通知单拿给霍老头看，“老师，我刚刚从校医室出来。”
　　霍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像在说：“麻溜快点回座位坐好，别耽搁我给大家讲课说史。”
　　方果这才背着书包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南光书院，每个人都有独立课桌，方果的位置就在关冲和陈追游中间。
　　“好了，把课本翻开到第九页……”霍老头讲课的风格和他人一样干巴巴的，尤其是当他用那缓慢而干瘪的声音说起那些遥远的历史，更是容易在午后第一节课引人昏昏欲睡，竟然能将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争讲得比零点以后的肥皂剧还要无聊。
　　“我们与倭国……”霍老头说了一半，发现自己失言，忙咳嗽一声，又慢吞吞改口道：“啊，是我们与东瀛……”
　　倭国是东瀛的黑称，九州大多数阵法师都这样称呼那个身处海洋之中的岛国，实在是因为两国历史上有过太多的矛盾和仇怨，本来是毗邻而居，却成了相爱相杀的一对宿敌，即便如今已经是和平年代，九州的阵法师们还是对东瀛的那些阴阳师诸多不待见。
　　“我们与东瀛在上世纪初期经常交战，而阵法师世界的社会状态会直接影响到普通人世界。如果大家有兴趣了解到普通人的历史，会发现他们的两次世界大战，刚好也是我们阵法世界最为混乱的阶段，史称两次‘圣`战’时期。第一次主要是因为阵法师与异兽之间的矛盾而引起，第二次则是世家与非世家的激战。”
　　霍老头刚开始讲课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还会忍不住将目光往那些东瀛阴阳师学生身上瞟，然而当老头说到后面，特别是提到阵法师与异兽之间的战争时，大家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方果身上。
　　方果莫名其妙，心说你们瞅我干啥，然后谁看她，她就看回去，直把人家看的移开目光不敢再抬眼了才肯罢休。
　　霍老头佝偻着后背，一边讲课一边缓慢地在课桌过道间走来走去。
　　“异兽和阵法师的矛盾自古以来就存在，而说起异兽与阵法师之间的战争，则不得不提起一枚非常特殊的阵戒，上世纪初，正是因为异兽叛军的统领拥有这枚阵戒，才让异兽大军势不可挡，大家可以看看书上，翻到后面一页，有这枚阵戒的照片。”
　　只听教室内响起一阵哗哗的翻书声，方果也跟着将书往后翻了一页，只见一张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个戒指模样，但是具体什么款式什么材质，则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只见这张小图的下边，写着一行小字：上古神物，阵戒五华。
　　“这枚叫五华的阵戒，为什么说它特殊？有没有人知道？”霍老头好像忽然开窍了引人入胜的技能，开始玩卖关子的那一套了。
　　班级里只有一个人举手，却是那东瀛阴阳师中的一人。
　　霍老头等了半天，见没有本国学生再举手了，才恨其不争地说：“你来回答。”
　　“因为阵戒五华有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功能。”东瀛学生回答得一脸憧憬，“所有因受阵法袭击而死亡的异兽，只要身上五行能量未散尽，就可以被五华救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太晚，这章略短小，明天会多更一点！

    
第202章 Chapter202
　　东瀛学生回答完，教室里所有学生都惊呆了。霍老头却只是看着那东瀛学生，忽然哑着嗓子咯咯笑起来，只把那东瀛学生笑得背脊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啊，所以说是上古神物嘛，这么了不起的阵戒，谁不想得到呢？你想不想要啊？”霍老头一张老脸忽然凑到东瀛学生面前，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问。
　　那东瀛学生吓了一跳，忙低头鞠了一躬，“这是属于九州阵法师的瑰宝，学生作为一名东瀛阴阳师，又怎敢觊觎？”
　　“那你呢？”霍老头又问另一个东瀛学生，那学生也忙低下头做惶恐状。
　　霍老头将每一个东瀛学生都问了过去，又问本国的学生，前面被问到的学生自然都是不敢说什么，一律摇头，只有问到展恒时，对方才坦然道：“如果有机会得到这样的阵戒，谁又能不想要？”
　　“哈哈哈，不错，总算有个愿意说实话的了。”霍老头挑挑眉，“可惜啊，这样的上古神物，可不像那些普通的阵戒，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用。普通阵戒是人选阵戒，而像是五华这样的神物，却是阵戒挑选主人，只有身上的五行属性和各种特质与阵戒相匹配，才能发挥出阵戒真正的力量。”
　　霍老头说得怪玄乎的，尤其是那些刚进入阵法世界的普通人学生，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说，就算你们中有人得到了五华这样的阵戒，也八成会当自己捡到了一件废物直接丢掉了，因为根本用不了。”霍老头说完，又迈着缓慢的步子，准备重新回到讲台上，然而就在这时，有个学生忽然开口。
　　“诶？为什么我觉得方果的阵戒和书上的五华很像？”这个学生是坐在方果前排的，因为霍老头走到教室后方，这学生习惯性地追随着老师回过头，却一瞥之下看到了方果手上的阵戒。
　　这句话顿时引起不少学生的兴趣，方果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阵戒，对照书本上的图片，发现是挺像的，虽然书上的图片模糊看不清戒身上的具体花纹，但是只看外形轮廓，她手上的这枚阵戒，和书上的五华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霍老头步子一顿，慢慢转过身，苍老却并不浑浊的眼珠转向方果所在的位置，然后慢慢地走过来，眯起眼睛，一点点弯下腰，凑近了仔细端详方果手上的阵戒。
　　霍老头凑得太近了，鼻尖都要碰到阵戒，方果几乎能感觉到老头的缓慢的呼吸喷在她手上，十分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看成斗鸡眼。
　　有那么一瞬间，教室里安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霍老头，仿佛在见证一场意义重大的甄宝活动。
　　“能够留存至今的上古阵戒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看不到一件，于是有一段时间，很多铸造阵戒的匠师都喜欢做一些模仿上古阵戒款式和样子的阵戒出来。”就在大家以为霍老头那弯下去的腰可能再也直不起来时，他终于缓缓站直了身体，“如果我没看错，这枚阵戒应该也有至少三十年的历史了，是那个时期的流行产物。”
　　原来只是仿制款式啊……
　　所以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还真以为会在教室里见证上古神物的发掘吗？
　　“老师，如果这五华阵戒真的有那么大威力，而且还是由阵戒来选择主人，万一那阵戒选择了一个品德败坏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做主人，该怎么办？能让异兽战而不死，这要是有人操控异兽组织军队，那阵法师岂不是完全被碾压？”有学生忍不住在下面提问。
　　霍老头沉默良久，才道：“该怎么办？谁知道？我们大概也只能祈祷，能够使用五华阵戒的人，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吧。”
　　教室里满座哗然，学生们交头接耳地纷纷议论。
　　方果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霍老头在说这句话时，那双深邃苍老的眼睛往她这边瞟了一眼，然而当她看向霍老头时，对方却是完全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整理着教案，准备讲解下面的内容了，声音也再次恢复了那种老年人所特有的平板单调，听得人昏昏欲睡，没多久教室里就倒下了一大片。
　　因为这堂课的缘故，直到晚上放学，方果他们班的人还在讨论五华的问题，甚至有人意`淫自己要是能得到这样的阵戒，并且也被五华选中，该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御行百兽之军神马的，想想就不要太酷炫！
　　“你们今天上的是霍老师的课吧，老头平时上课很无聊，但是讲到一些关于上古神物的事，还是很能唬人的。他是不是又和你们说了很多关于阵戒五华的事？”为了庆祝方果康复，陈追游特意托人从幽州城山海饭店里买来饭菜，叫了刘帆和胡烨等人来食堂一起吃。
　　“是呀，还有人提问，如果这样的阵戒落入坏人手中该怎么办呢！”方果倒是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顾吃饭。
　　“哦？那霍老师是怎么说的？”胡烨立刻问，眼底闪现幽光。
　　“行了吧胡烨，你还真的以为你这辈子能看到五华那种传说里才会有的东西？”刘帆日常嘲讽胡烨。
　　胡烨不理刘帆，只顾看方果。
　　方果回忆了一下霍老师的话：“嗯……他说好像也么有什么办法了吧，只能祈祷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
　　胡烨垂下眼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帆享受着陈追游带来的美食，正无比陶醉，他最近新开发出来的一个爱好，就是自己吃着方果的小食或者陈追游托人买来的山海饭店便当，然后看着其他同学对着食堂的饭菜味同嚼蜡，别提多爽了。然而今天他却发现，那些正在吃食堂饭菜的同学，表情明显没有前几天痛苦，甚至还有人去窗口要求加菜的。
　　这什么情况！刘帆拦住一个人问，“哎，今天的食堂饭菜是很好吃吗？”
　　“你还不知道？三十二条法令不是废除了嘛，以前的异兽厨师回来继续掌勺了啊！”
　　所以今天的食堂饭菜终于能吃了！
　　方果听了十分惊讶，“嗯？三十二条法令废除了嘛？！”
　　“是啊，就在你受伤住院的这几天。”
　　胡烨冷哼一声，十分解气道：“还不是因为联盟军攻了他们三座主城，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联盟军就会打进南光书院！那些阵法师窝囊废现在害怕了，想要拉拢异兽了！”
　　吃完饭方果和陈追游等人分别，回到宿舍，然而正准备进房间，有个女生跑过来叫她。
　　“方果！校长让你吃完饭去一趟他办公室。”
　　方果神色一变，她对这位校长没有什么好印象，觉得他想找她一定没好事。
　　“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呀？”方果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女生摇头，“总之你快去吧！咱们这位校长最讨厌等别人了。”
　　于是方果只好从宿舍出来，向着校长办公生活区走，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宿舍去道校长办公生活区的路途有点远，而且这中间只有一条路，位置很偏僻，晚上几乎没什么人走，安静得有些瘆人。
　　方果倒是不觉得害怕，只是有点心烦，这么晚了还要去面对那个中分头校长，真的很想打人啊。好不容易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惨叫，只是这惨叫声才发出一下，便戛然而止，似是有什么人捂住了女生的嘴巴。
　　紧接着就是啪啪的像是扇耳光一样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环境里声音听起来很大。
　　“呵呵，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在苍梧吴家面前也敢这么猖狂，谁给你的胆子？”
　　“你以为九州是什么地方？不过是刚刚觉醒了几天阵法能力，就以为可以在这里目中无人了？竟然还敢和斐然穿同款的法衣，故意抢风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方果转了个弯，终于看到前面有一小群人，有一个女生被围在当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阵法控制，她直挺挺跪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旁边的一个女生揪住了她的头发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女生则是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扇她耳光，而旁边有个女生冷漠地抱臂看着，正是吴斐然。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吴斐然警惕地看过来。
　　那个被围在当中的女生趁机挣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大叫：“方果，是我，救我！求你帮我！”
　　这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罗茜茜。
　　方果走到跟前，站在吴斐然身边的一个女生道：“小饕餮，不要多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吴斐然沉默地盯着方果，目光中暗含警告。
　　方果看看吴斐然，然后竟是一言不发，直接走过去了。
　　罗茜茜急了，忙喊道；“方果！我们都是德世高中出来的！你居然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见死不救？”
　　方果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罗茜茜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展开微笑，然后只听她说：“嗯，对呀！”
　　罗茜茜皱眉：“什么对呀！”
　　方果：“我就是见死不救呀！”
　　罗茜茜：“……”
　　作者有话要说：　　哎，今天又没爆发，这样下去无法在预计的19号完结了！TOT

    
第203章 Chapter203
　　方果终究是没有理会罗茜茜的求救，就这么从吴斐然等人身边走过去。
　　她有什么理由帮助罗茜茜？难道仅仅是为了道德上的正义与公平？可是当初那个被罗茜茜逼死的女生又何其无辜？而罗茜茜这个一手促成悲剧的人却活得逍遥自在，丝毫不会因为女孩的死产生任何负罪感。
　　大概有些人，只有身受才能感同。
　　几个女生见方果走了，便继续对罗茜茜拳打脚踢，罗茜茜的尖叫声比之前更加凄厉刺耳。吴斐然看到方果脚步明显地停滞了一下，然而她终究没有回头。女孩瘦小的背影在漆黑的前路上渐行渐远，看起来竟显得几分沉重。
　　“方果！你今日不救我，我以后一定会报复你！不会让你好过！”罗茜茜恶狠狠瞪视着方果离开的方向嘶声喊叫。
　　方果听到罗茜茜喊出这句时，已经走到校长的办公区外。
　　“好像我救你，你就会让我好过似的……”方果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便一脚跨入校长办公的院子。
　　罗茜茜没有想到，方果竟然真的见死不救！看着一脸淡漠的吴斐然，看着身边那些拿她当狗一样践踏的女生，她忽然心慌了。
　　这场景何等熟悉！漆黑的夜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偏僻小路，被一群人围殴和毒打……只是如今她不再是那个可以冷眼看笑话的人，而是变成了被霸`凌者！
　　“她不是喜欢和我穿一样的法衣么，既然不知道什么叫对世家的礼让和尊重，我看不如就让她不要穿衣服了。”吴斐然想到这些天被这人抢去的风头以及因为撞衫而产生的尴尬，就觉得很心烦。
　　女生们用阵法将罗茜茜强行按在地上，三两下便将她身上穿的衣服全部划成了碎片。
　　吴斐然不紧不慢从法衣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满是嫌恶地提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这就是你们普通人世界的东西？”
　　罗茜茜看到吴斐然拿出手机时，瞳孔骤然一缩，脸都白了，“你，你要干什么！”
　　吴斐然笑着将手机调成拍照功能，“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那我自然要用你们普通人世界的东西来招待你了。”
　　罗茜茜此时几乎是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上，手机的后置摄像闪光刺得她眼睛疼，随着一声一声的快门按动，吴斐然等人全都兴奋地笑起来，看罗茜茜的目光就像看个物件儿。罗茜茜疯狂地哭喊咒骂，恍惚中，记忆深处里有一个女孩的哭叫声，竟好像与此时自己的声音重合。
　　那个女孩，当年比她还要惨，她不只是被剥光了衣服，还被男生奸`污录像，这也是导致那女生最后崩溃自杀的直接原因。
　　而此时仅仅是被人这样拍了一些暴露的照片，罗茜茜就已经无法忍受，她紧紧咬着牙，拳头攥得几乎将指甲掐进手心肉里。
　　“以后小心点，不要再乱穿衣服。”吴斐然已经翩然走远，其他几个女生又在罗茜茜身上一阵踢打，警告了一番，这才相继离去。
　　罗茜茜蜷缩着躺在地上，粗喘着气，身上满是伤痕，她努力将那些已经成碎布片的衣服拢到身前，遮挡住身体私`密部位，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报复！
　　她要让那些仗势欺人的世家子不得好死！她要让对她见死不救的方果不得好死！
　　咔哒咔哒，有声音由远及近，是木屐踏在青石板地砖上发出的声响。
　　一件衣服披在罗茜茜身上，罗茜茜转过头，看到了今天白天见到的东瀛学生。
　　“看起来，您在这里过得很不好。”东瀛学生站在罗茜茜面前，微笑地伸出手。
　　罗茜茜裹着那属于阴阳师的法袍，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然后眼神微变，抓住了东瀛学生伸出来的手。
　　与此同时，就在方果走进校长办公的院子之后，院墙外面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什么人，出来。”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鬼祟的人影微僵，夹出一张符箓飞快地低声默念一句，似乎是要施展什么逃遁隐匿的术法，然后只见一道金光斩过来，那人的术法被打断了，被逮了个现行。
　　“老师，对不起，我迷路了，找不到宿舍。”生涩的汉文口音，九十度鞠躬，原来这人也是个东瀛学生。
　　陆文修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看着东瀛学生，清冷月光映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越发显得阴冷迫人，“书院有宵禁，如果没有老师找，还是快点回宿舍休息，宿舍区在那边。”
　　“是！老师！”东瀛学生再次深深鞠躬。
　　陆文修一直冷冷地注视着那东瀛学生走远，向着学生宿舍的方向去了，才将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校长办公的院子，此时那里灯火通明。
　　因为罗茜茜的事，方果本来就有点心烦，所以面对校长时难免黑着一张脸。
　　“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抬了一下手。”
　　校长压着火气：“怎么可能？你以为你那是什么阵戒，上古神物吗？方果同学，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写了这份检查，不，检查也不用写了，你只要承认你当时动用了什么阵法就行，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方果就要暴走了，她明明说得很清楚了呀！这人咋就听不懂人话！
　　“不然你让我再抬一下手试试？”方果提议。
　　“行……”校长正想答应，转念一想，不对啊，万一这小东西再一抬手轰塌半面墙，正好他还站在她对面，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算了，既然你说你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权当你抬了一下手，来，坐下来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想到从中书院回来时副中书令的嘱托，校长只能是气得吐血也要把血沫子往自己肚里咽，尽量扭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
　　方果看校长那表情看得牙疼，心说这人是不是也需要去看牙医了？
　　“方果同学啊，想吃什么？要不要给你泡杯茶？”校长笑眯眯地问。
　　方果：“……不喝。”
　　“那吃个橘子吧？”校长说着抓起桌上的橘子就要给方果剥皮，叫方果给拦住了。
　　“校长，您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校长其实也很蛋疼啊，他也是刚刚从一个中书院高层那里打听到的，虽然说现在非世家是有意要和异兽缓和关系，但是三十二条法令之所以会这么迅速地被取消，据说还是因为面前这只异兽。
　　她从进入南光书院第一天开始，就天天在普通人世界的网络上发微博，说新学校的食堂有多么多么难吃，那些普通人又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念书，顶多看看热闹，但是对于阵法师们来说，能关注她的，必然也是知道她此时在什么地方的。
　　所以这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人家，南光书院的饭没法吃么？
　　甚至有一些阵法师世家的小孩，因为听说南光书院饭菜难吃到令人发指，天天哭着喊着不想做阵法师不想去南光书院念书。
　　这不是开玩笑嘛，一只饕餮居然在南光书院吃东西吃到医院，这是有多恐怖啊！
　　而九座主城如今也是怨声载道，异兽都快走没了，阵法师们吃饭成为老大难问题。甚至有不少阵法师就为了吃口能入口的东西，不惜违规出镜，混入普通人世界去吃东西，挡也挡不住！
　　而这些对校长来说，都不是最让他难受的。
　　他难受的，是他为了搞明白副中书令所说的方果在普通人世界的网络影响力，搞明白什么叫微博，什么叫热门，什么叫直播，他借了一部智能手机，专程跑去零点列车的车站，上了一晚上的网，结果回到南光书院之后，他悲催地发现，尼玛没有网的日子真是难过啊！
　　不知不觉，德世高中这位梳着中分头的校长，居然成了网瘾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在家宅一天，一定多写点！

    
第204章 Chapter204
　　“方果同学，来，坐。”校长笑得像个狼外婆，亲自起身绕过办公桌，给方果推开椅子。
　　方果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一脸狐疑盯着校长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呢，你也知道如今你在异兽中的影响力，现在中书院和异兽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中书院那边的意思是，你看你能不能在异兽中号召一下，告诉他们，其实中书院之前的一系列措施也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已经开始改进……”
　　方果这回总算听明白校长的意思了。
　　“哦，原来你们是要找我打广告嘛？”
　　校长一噎，眼睛发直地瞅着方果。
　　方果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微博和直播发广告价钱不一样，你是要软广还是硬广？不过考虑到客户体验，我不怎么喜欢接硬广广告，当然啦，如果价钱合适的话，也可以商量。”
　　校长：“……”
　　这特么哪儿来的奸商？
　　似乎是能听到校长的心声似的，方果还补充了一句：“这些是水行舟告诉我的，他说我现在的粉丝多影响力大，给人打广告不能不要钱。”
　　校长：“……”
　　水行舟？就是那个九州第一大奸商么？！怪不得，啥好苗子跟那种家伙混久了，也会被带坏的吧。
　　方果睁着一双清澈的黑眼睛问校长：“所以你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呀？”
　　发飙异兽不可怕，就怕异兽有文化。
　　校长很想打人，最后他几乎是哭着把方果送走的，只说要汇报给中书院，让高层商量商量这个啥的广告费。然而还没等方果出门，校长办公室地面忽然有某处亮起了一大片圆形符文。校长面色微变，击出一道阵法，打到那符文中，很快便有个人形出现在符阵之中。
　　这是有人通过传送法阵过来了。
　　方果觉得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正准备转身走人，只听身后有个声音说道：“请留步。”
　　这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方果转身看去，脸又黑了。
　　齐峰鸣从传送阵中走出来，对方果道：“请留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校长给齐峰鸣和方果安排了一间空的会议室，让两人进去说话。他本来也想在旁边听一耳朵，但是齐峰鸣却看向他，那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和方果两人单独谈话，他最后也只能悻悻然地走了。
　　“我们之前有过一些不愉快，其实我并非有意针对你，只是因为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齐峰鸣开门见山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言语中有示好的意思。
　　方果听得心不在焉，她本来就对齐峰鸣没有多少好感，刚才外面响起雷声，她便忍不住向窗外张望，很担心会下雨，阵法师世界没有伞具，下雨全靠阵法，可是她现在又没有掌握避雨的阵术，如果真的下大雨，她就要冒着大雨回宿舍了。
　　齐峰鸣对方果的三心二意有些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恼怒，他似乎只有在面对陆文修时才会轻易情绪失控。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因为我与陆文修是死对头，而你与陆文修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齐峰鸣继续道，“但是今天来，我是想提醒你，或许你所认识的陆文修，并不是真正的陆文修。”
　　方果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陆文修的好话。她不愿意听，起身就要走。
　　“就算异兽的情感比较简单，也不会连这种程度的异样都察觉不出来吧？陆文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说出来吗？他每天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接近你？他有没有对你有所隐瞒？这些你都想过吗？”
　　方果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齐峰鸣微笑，摊开手掌，在半空划出阵符，一丝浅浅的白色光带从那阵法中飞出，一点点探向方果。
　　“想看看我记忆中的陆文修吗？难道你不想了解他的过去？看看他年幼时的模样？”
　　看看小时候的陆文修，这个诱惑对方果来说简直太大了！齐峰鸣所施展的这种阵法是一种简单的幻影阵，布阵者能够将自己的记忆共享给他人，方果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所以也就不怕齐峰鸣施展奇怪的阵术害她。
　　她犹豫片刻，终于伸出一根食指，那缕白色光带一点点抽细拉丝，缠绕住她的手指。
　　在光丝接触到指尖的一瞬，方果眼前一亮，像是被什么强光刺激到眼睛，待视力恢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庭院里，日头正高，庭院里的摆设布置非常熟悉——她竟是又回到了陆家。
　　但是这个陆家和她如今所住的陆家又不太一样，在一些细微的摆设上有所差别，比如她所住的陆家，院子的池塘里是养着很多鱼的，而眼前的陆家，池塘里却是空的，只有一片安静的死水。
　　“少公子，您饶了我吧，少公子……”
　　远处传来小孩的哭声，方果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两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其中一个穿着白色法衣的男孩正用石块在地上画着阵符，另一个小男孩穿着土黄色短衫，正坐在地上抽泣。
　　那阵符在男孩完成最后一笔时，蓦地发出亮蓝色的光。男孩将手中石块丢进法阵中，石块瞬间消匿于无形。男孩唇角轻勾，转过身看另一个男孩。
　　“进去。”
　　方果在那穿白色法衣的男孩转过脸时，清楚地看清了那人的眉眼，虽然小孩的五官极为稚嫩，但还是能看得出日后成年男子的模样。
　　这是年幼的陆文修。
　　“我说，让你进去。”陆文修一步一步走向坐在地上大哭的男孩，直把那男孩吓得尿裤子。
　　“文修！你在这干什么！”这时一个女人快步走过来，她长得极美，陆文修那双桃花眼和女人的眼睛神似。
　　“夫人！夫人！少公子让我进那阵法里！”坐地上哭的小男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跑过去躲在女人身后。
　　女人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阵法符文，脸色骤变，“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阵法？！”
　　陆文修不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女人一眼，转身就走。
　　女人急了，上去拉住陆文修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啪！
　　世界仿佛安静了，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停止。陆文修看着女人，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女人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憷，继而更加生气，“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邪门阵法？你知不知道这阵法是干什么用的？！”
　　“知道，这是炼化阵。”陆文修说得异常平静。
　　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峰鸣进去？”
　　陆文修目光往另一个男孩身上扫了一眼，“他不是家奴之子么？”
　　女人又抬手，想要打陆文修耳光，然而手抬到一半，对上小孩那冷冰冰的视线，这一巴掌竟是没能扇下去。
　　陆文修见女人半天没说话，便自顾转身，径直从方果的身边走过去。
　　女人呆愣在原地，半晌后忽然失声痛哭，一个男人快步走过来从背后搂住女人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我，我这是生了个什么怪物……这孩子现在就这样，以后长大了只怕是个祸害。”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中，泣不成声。
　　周围的景色模糊了，女人的哭声也慢慢远去，方果又置身于一片纯白色的世界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人影晃动，周围景色慢慢具现出来。
　　方果发现她居然站在幽州城的一个巷子里。
　　一个少年被一群人堵在死胡同里拳打脚踢，这时有脚步声传来，那些人中有带头的说道：“陆文修来了，好了别打了，这人怎么说以前也是他家的家奴。”
　　于是这些少年才终于停手，少年的陆文修走过来，瞥了抱着头瑟缩在墙角里的齐峰鸣，淡淡道：“他不过是家奴之后，你们又何必自降身份。”
　　少年时期的陆文修，比之幼年的陆文修，身上少了几分阴沉气质，不过面对齐峰鸣时，还是一样的高傲与不屑。
　　幻影结束，方果重新回到校长办公区的会议室里。
　　齐峰鸣似是因为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眼睛微眯，牙关也紧咬，看上去似乎又要随时暴走。
　　“怎么样，看到了吗？这就是人们交口称赞的陆文修，这就是他真实的面目！”
　　方果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看齐峰鸣，开口便道：“齐峰鸣，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弱啊！”
　　齐峰鸣：“……”
　　这是重点吗？！
　　齐峰鸣一口老血差点憋死，死死瞪着方果。
　　“你难道没有看到陆文修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方果点头：“看见了呀，可是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嘛。”她以前还吃人呢，现在不是也好好的，还会赚钱呢。
　　“现在？他就是好人了吗？”齐峰鸣冷笑，说着将一叠文件丢在桌上，“这是我们如今搜集到的证据，现在有很多迹象表明，他和老中书令的死有关，并且暗中操控中书院。现在我们十分有理由怀疑，他一直利用你在异兽中和普通人世界的影响力，为他自己密谋着什么。原本这些属于最高机密，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中书院很想将你争取过来，希望你可以站在中书院这边，并替我们暗中监视陆文修的一举一动。”
　　“好了，我要回宿舍了。”方果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她就要咬人了。
　　齐峰鸣又问：“难道你最近没有发现陆文修有什么异常吗？难道他身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方果下意识就想到了她受伤那天被人送到校医务室，陆文修身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伤口。
　　“没有发现。”方果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天空中一道惊雷，偏偏就在方果刚踏出校长办公区时，瓢泼大雨忽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头上。
　　方果抱着胳膊准备在大雨中狂奔回宿舍，这时身后有人靠近，头顶上方不再有雨珠打落在身上，方果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那种闻起来甜美好吃的味道，这世界上只能属于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结尾码字越慢TOT

    
第205章 Chapter205
　　“陆文修！”方果语气中满是惊喜。
　　“校长找你的麻烦了？”陆文修揽住方果的肩，带着她快步往宿舍区的方向走。
　　“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找我打个广告来着。”方果侧头看陆文修，她刚到陆家那会儿，还只到陆文修胸前，这一年多个子长了不少，已经到陆文修的肩膀了，“我还看到了齐峰鸣。”
　　陆文修神色微变，“他是来找你的？”
　　方果点头，“嗯，找我的。”
　　陆文修：“找你做什么？”
　　方果毫不犹豫把齐峰鸣卖了：“他说你不是好人，问我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还说老中书令的死和你有关。”
　　陆文修终于慢慢停下脚步，在电闪交加的雨夜里，他脸色苍白地垂眼看向方果，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方果：“我当然说你没有什么异常呀。”
　　陆文修：“其他的呢？”
　　方果一头雾水：“什么其他呀？”
　　陆文修：“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老中书令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
　　方果想了想，在陆文修的注视中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陆文修眸色微黯。
　　方果却在这时眼睛亮亮地伸手勾住陆文修的脖子，踮起脚凑近。
　　“不过陆文修，我跟你说，如果你愿意让我吃掉你，不论你是不是好人，我都会永远相信你支持你。就算你杀人放火把天捅出个窟窿，我也觉得你是对的！”
　　温香软玉扑怀，陆文修本来心旌摇荡，听到这里却是脸一黑，抓着方果手腕将人拉得更近，致使两人身体完全紧贴在一起。陆文修低头看方果的眼睛，“行，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吃？”
　　方果凭着敏锐的异兽直觉，察觉到陆文修好像在生气，怂怂地缩着脑袋不吭声，而且吃人还有几种吃法呀，不就是一口吞？怎么陆文修还问她想怎么吃？
　　“不知道该怎么吃？”陆文修见方果似乎真在思考如何吃他，气笑了，将人向后一推按在树上，“我教你。”
　　吴斐然到底是不放心罗茜茜，怕她真的晕死在那里，第二天被人发现事情闹开，到底是一件麻烦事，所以她去而复返，却没想到，罗茜茜没有看见，却看到了在树下拥吻的陆文修和方果。
　　陆公子居然在吻一只异兽？！
　　吴斐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异兽对世家的阵法师来说，不过是豢养的宠物，可她还是嫉妒得发狂。陆文修自小在世家子弟中就是最出挑的，吴斐然一直对他心生倾慕，而且她觉得，以陆文修这样的身份，也只有自己这样的世家女才配得上。
　　然而眼前的一幕，犹如这瓢泼大雨泼在身上，浇得人透心凉。
　　第二天课间休息时，关冲兴致勃勃地和方果说，他和肖泽终于想出了让九座主城通网的方法，“其实这个问题也没有多困难，我们这里之所以一直无法接收到普通人世界的手机信号，主要是因为阵法屏蔽，电磁波无法正常传输，普通人世界中也有类似的屏蔽设施，所以只要我们在信号传输过程中，布下与屏蔽阵法相抵消的阵法，就没有问题！”
　　方果听得血液都沸腾了，正要说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上网了，那边关冲却又垮下脸来，“不过想要真正实现信号全通，还需要在九座主城里架设普通人的信号发射塔，这大概需要中书院的特批手续，我们不能私建。但是我觉得，中书院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
　　“那倒未必，我们可以提出申请嘛。”陈追游倒是比较乐观。
　　“是呀，我们可以申请中书院批准建设信号发射塔，现在阵法师中也有很多人用手机呢。”
　　上课铃打响，三人结束谈话准备上课，然而走进教室的却不是原本讲授“阵法基础入门”的老师，甚至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位南光书院的老师，而是吴斐然。
　　“今天刘老师身体不是很舒服，让我临时代课。”吴斐然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很有些学姐的风范，她目光在座席中扫过，第一眼就看到了方果，微微眯起眼，余光又扫了罗茜茜一眼，却显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罗茜茜昨天经历了那样一场惨剧，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她整个人都低调了不少，甚至在看向吴斐然时，目光还有些讨好畏惧的意味。
　　“我觉得今天这堂课，与其由我教给你们一些低阶阵法，不如只上理论课，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些从古至今有名的阵法，先给大家开一开眼界，以后操作的时候才会更容易上手。”
　　说实话，阵法的基础入门非常枯燥，开学第一堂课刘老师就让他们用阵戒将同一个简单符阵练习百八十遍，问题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无法将阵法顺利施展出来，他们的阵戒上大多只是冒几个火星子，便不了了之。
　　所以一听吴斐然不让他们练习入门阵法，而是要讲解一些高阶阵法，学生们都充满了期待，对吴斐然的这个提议无比赞成。
　　“九州千百年的阵法史上，所流传各种玄妙阵法数不胜数，其中有一些因为时代原因，已经从正常的阵法被列为禁术。今天我第一个要给大家介绍的，就是这样一个阵法。”吴斐然说着，向方果那边看了一眼。
　　“你们已经上了几堂九州阵法史的课，应该知道，以前异兽在九州是被人豢养的，根本没有作为人的资格。”
　　此话一出，教室里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了看方果，方果倒是表情很平静，继续听吴斐然讲课。
　　“异兽的本体远比阵法师强壮，那么为什么异兽反而成为被豢养的牲畜，而阵法师却能统治九州？没错，就是因为驯兽阵，阵法师以自己的鲜血喂养阵中的异兽，异兽便会永生永世服从这名阵法师，供其驱使玩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卡，又短小了TOT

    
第206章 Chapter206
　　假如教室里没有方果这只异兽的存在，吴斐然讲这些或许还没有什么，但就因为有方果在场，这些话未免有些失礼了。这就像如今在北美某国，当着黑人的面大肆谈论当年的黑奴制度，恐怕会被人以种族歧视的罪名送上法庭。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那些世家出身的学生也没有人愿意附和吴斐然，这不仅让方果成为了众矢之的，也让讲台上的吴斐然陷入尴尬境地。但吴斐然此时的理智早就被嫉妒吞噬，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席间的方果，骄矜地冷笑，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如今活得光鲜，也难以抹去当年臣服于阵法师脚下的屈辱历史。
　　不说别的，单单是他们那没有阵法灵气护佑就没办法保持人形的劣势，注定了他们只能长久地生活在各自的异兽村镇，如果异兽村镇五行之气衰败，他们便只能如丧家犬般在九州主城漂泊，抑或依附于世家。
　　就是这样的种群，凭什么和阵法师平起平坐？凭什么在世家面前逞威风？！
　　“只可惜，如今最原始的驯兽阵已经失传，流传下来的残破阵法很难再让一只异兽彻底臣服，而且即便是这样的残破阵法，也已经被列为禁术，不得使用。”吴斐然语气中竟透露出遗憾，她见方果居然对自己的挑衅毫无反应，不禁失望，但这毕竟是在南光书院的课堂上，她也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然而，正当她想要继续介绍下一个阵法时，一名东瀛学生忽然举起手。
　　吴斐然愣了一下，示意那名东瀛学生起来发言。
　　东瀛学生起身后，照例是很有礼数地微微鞠躬，然后转向方果道：“九州异兽与阵法师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奇妙，作为一名东瀛学生，我感到很好奇。听说我们班里恰好有一位同学是异兽，有关这个驯兽阵，我可以问她几个问题吗？”
　　吴斐然挑眉笑道：“这个就要问问方果的意见了，我无权做决定。”
　　本来在有异兽同学的课堂上提到驯兽阵就不太合适，眼看着没人吭声，这一页就要揭过去了，不料东瀛学生居然又跳了出来，还非要攀扯上方果。
　　倭国小鬼子明显是要搞事情啊！
　　陈追游转过头看了那东瀛学生一眼，和方果关系比较好的其他学生也跟着回头，目光冷淡，那一道道默契的视线汇聚过来，竟是让那东瀛学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禁讶异，不是说这个班级里只有这一只异兽么？不是说如今九州异兽与阵法师之间矛盾日益激化吗，这是怎么回事？
　　东瀛学生这才刚来南光书院，自然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只因为饕餮小食和热点分享就叛变了自己原本的阵营，和这只异兽厮混到一起，但是既然话已出口，东瀛学生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不知道方果同学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方果，你不用理会那倭国人，他们心眼都坏着呢。”坐在方果前排的男生说道。
　　关冲也小声说：“方果，别理那人。”
　　但是方果想了想，还是站起来。
　　东瀛学生见方果站起来了，这就是愿意听他问问题了，不禁面露喜色。
　　而昨天晚上领略过方果说话风格的罗茜茜，看着站在那里表情平静的饕餮女孩，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方果：“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呀？”
　　东瀛学生正要说话，却被方果打断。
　　方果：“一个问题给多少钱？”
　　东瀛学生：“……”
　　罗茜茜：她就知道……
　　东瀛学生被方果这一句给整蒙了，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吴斐然，吴斐然也没想到方果会来这一出啊，正不知道该如何接招，另一名东瀛女生站起来，她起身走到方果面前，用双手将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五行币递给方果。
　　“抱歉，我们不知道在九州还有这样的规矩，这些钱请您收下。”女生举止虽然谦逊有礼，但是眼神中的高傲和轻蔑却是不加掩饰的，她就这样贸然给方果拍上一摞钱，已经是种讥讽了。
　　方果却很坦然地接过钱数了数，然后将五行币和普通人货币在脑子里兑换了一下，摇摇头，将那叠钱往女生手里一塞，径自坐下了。
　　东瀛女生：“您这是做什么？”
　　方果：“钱太少，我不回答你问题了。”
　　东瀛女生面色微红，她本是趾高气扬为了挤兑而来，却没想到被这饕餮摆了一道，一时间拿着钱僵在方果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几个东瀛学生全都变了脸色，觉得这种行为无疑是对他们的不尊重。他们是交换生，代表的是东瀛，这些九州的阵法师怎么能如此无礼？
　　“几位国际友人，这个可真不是我们方果同学故意找茬啊，你们是不知道，对她来说，你们给的这些钱真的是太少了，搁在山海直播，那可是连架直升机都不够的！”
　　“没错，你们知道平时想要她在直播回答粉丝一个问题，土豪们要砸多少礼物吗？”
　　“哈哈哈拿这么点钱出来就想让我们主播接受你采访啊，你们还不如多发两条弹幕呢！”
　　那些来自普通人世界的学生，但凡是网瘾少年，有几个不认识方果的？这位可是火出直播圈的业内大佬啊，所以他们自然知道方果做直播时在网上那是个什么阵仗。
　　几个东瀛学生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些人说的话他们每个字都能听懂，不，是整个句子都能听懂，但是就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有的不关注普通人世界的，也和几个东瀛学生一样，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但是谁让他们向来看东瀛人不顺眼呢，所以自然也要同仇敌忾了。
　　就连一些世家出身的学生这次也都选择站在方果一边。世家祖上都有功勋，哪家没几个祖辈折在东瀛阴阳师手中？九州与东瀛之间的恩怨世世代代，那可是说都说不完，所以看到这些小鬼子吃瘪，无论是出身世家还是非世家，来自普通人家庭还是阵法师家庭，大家全都喜闻乐见。
　　吴斐然知道这时必须要自己出来解围了，三两句将几个东瀛学生安抚了一遍，便对那站起来提问的男生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或许我能帮你解答。”
　　东瀛学生见他们犯了这帮九州学生的众怒，所有人都将矛头一致对外，这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于是立刻转变态度，诚恳鞠躬道：“抱歉，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作为异兽，是如何看待当年的驯兽阵的，毕竟据我所知，现在大部分史料和教材都是由阵法师编写的。”
　　轻飘飘一句话，便再次将阵法师与异兽对立起来。
　　这些东瀛人挑拨离间的意图还能更明显一点吗？
　　吴斐然这时好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向方果投以歉意的目光，“对不起方果，我准备这堂课的时候忘了照顾你的感受，不应该当你的面讲驯兽阵的。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当堂说出来，好让同学们更好地理解这个阵法。”
　　此时在座的一些世家学生也都微微皱起了眉。
　　吴家这位小姐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现在世家的态度是要拉拢异兽吗，总这么找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原本大家以为方果会继续不吭声，就这么忍过去，毕竟她之前也一直没有说什么，谁知就在这时，方果忽然开口了。
　　“大家有没有看过普通人驯兽的过程呀？”
　　普通人驯兽？关冲等人思绪立刻回到了小时候看过的马戏团表演，可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为啥突然提起这个？
　　方果在众人一头雾水的目光中继续道：“普通人驯兽，很多都是用食物来作为奖励，如果动物做出了正确的动作，驯兽师就会给动物们投喂，如果做错了动作，就不给投喂了。”
　　大家看着方果，还是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是午休吃饭的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心猿意马，只要想想食堂的厨师又换回了异兽师傅们，他们的内心就幸福无比。
　　中书院取消了那愚蠢的《三十二条法令》，造福了多少人呀，他们再也不用忍受阵法师工作人员的恐怖厨艺了。
　　就连吴斐然肚子里也是一阵叫，想快点下课去食堂吃东西了，不禁催促方果：“师妹，你到底想和我们说什么？人家在问你关于驯兽阵的想法。”
　　方果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有学生向食堂的方向快步走去了，她回过头看吴斐然，微笑道：“驯兽师用投喂来驯兽。但是在如今的九州，等着被投喂的，并不是异兽呀。”
　　众人：“……”
　　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说现在是异兽驯人吗？
　　可他们居然无法反驳。
　　阵法师们的确是因为食物而向异兽妥协了啊，而且还妥协得喜大普奔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失去了雄起的功能……

    
第207章 Chapter207
　　那些东瀛学生听方果如此反击，完全将异兽和阵法师对立起来，甚至暗暗讽刺阵法师为了一口吃的向异兽让步，心中都是一片狂喜。
　　这不是正中下怀么！
　　他们早就知道，如今九州不太平，不仅是东瀛，北美欧洲以及东南亚那边的人也都看着呢，巴不得九州彻底乱成一锅粥才好！那样他们便可以趁乱牟利，说不准，普通人世界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由此揭开帷幕了。所以他们这次来南光书院交换，并不介意干点挑拨离间的事。
　　东瀛学生意味深长道：“原来，方果同学觉得现在的九州，是异兽驯服了阵法师，是这样吗？”
　　偏偏是在如今叛军势头正猛的关头，说出这样的话。
　　方果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点点头，目光清明，语气坦荡：“如果说驯兽阵的存在说明异兽曾被阵法师驯服，那么现在当然也可以说阵法师被异兽驯服啦。这么看来，所谓的驯服与被驯服，本来就是一种平衡呀，就看想要用什么来交换什么。普通人用食物训练动物，付出了食物，异兽用食物征服阵法师，付出了辛劳，阵法师用驯兽阵驯服异兽，难道就不需要付出什么吗？如果真的什么都不付出，驯兽阵又怎么会一点点没落，最后成为禁术？”
　　听到方果说到最后一句，那些出身阵法师家庭，对驯兽阵早就有所耳闻的学生全都神情震动。
　　诚然，如方果所说，但凡是被列为禁术的阵法，多是有违天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古时候那就是“邪魔外道”。
　　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为了异兽和阵法师的和谐关系，相关史料都被封存，很多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但是经历过那些岁月的老人们还是向子女们讲述过，有关驯兽阵的反噬——
　　阵法师将自己的血喂食给异兽，让异兽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命令，但同时也是将自己的性命与异兽的性命连接在一起了，阵法师陨落，异兽也会死亡，反过来如果是异兽身死，阵法师如果没有及时解开阵法，也会跟着殒命。
　　听说在异兽与阵法师之间矛盾最激烈的时候，无数异兽选择自尽，就为了能和驱使他们的阵法师同归于尽，那些悲惨的血案至今仍被官方刻意回避，只因历史的伤口太过触目惊心，以致分裂霍乱，外敌侵入，在长达数十年间，九州沦为人间炼狱。
　　那是一段，九州人人不愿回首的历史。
　　教室里一时陷入沉默，方果肚子饿了，收拾了书本站起身。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吴斐然更是下意识问：“你干什么去？”
　　方果莫名其妙回头看吴斐然：“不是该吃饭了嘛！去吃饭呀！”
　　对啊，已经下课了，该去吃午饭了。
　　学生们这才后知后觉，再看了眼那一直居心叵测在课堂上挑事儿的东瀛学生，全都神情冷淡。
　　干什么呀，总想给他们九州异兽和阵法师找茬，是不是想要他们互相残杀然后这帮东瀛鬼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啊呸，丫咋想那么美呢！
　　“走了走了，去吃饭！”
　　“快点去食堂啊，我快饿死了，早上起来晚了，就没来得及吃东西。”
　　“听说没啊，幽州城那家特别有名的有家馄饨，食堂窗口好像引进了！”
　　“有家馄饨？！就是幽州城那家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要排两个小时队伍的有家馄饨？！”
　　“不可能！骗谁呢！”
　　然而学生们虽然嘴里说着不相信，身体却都很诚实地第一时间向食堂蜂拥而去。
　　东瀛学生们见那唯一的异兽居然简单几句话便让一场原本可以无限发酵的矛盾化于无形，既失望又惊讶。
　　先前那个给方果钱的女生不可置信道：“不是说九州的阵法师都很高傲么，这只异兽明目张胆说阵法师被异兽们用食物驯服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么？”
　　几个东瀛学生到食堂还不死心，将今天课堂上方果的言论放出风去，结果那些在馄饨窗口排大长队，等着吃馄饨的阵法师学生们听说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毫无羞耻心地纷纷点头承认——
　　“没错，我就是被异兽的厨艺驯服了啊！啥时候才能排到我，让我现在就能吃到馄饨，给有家的老板跪下叫爸爸都成……”
　　“为啥这么多人买馄饨啊！那边的盖浇饭不是也很好吃么，大家去吃盖浇饭啊！”
　　“头磕破，血可流，菜里不能没有油。与其让阵法师摸食堂灶台，我宁愿被异兽掌勺师傅踩在脚下摩擦摩擦。”
　　东瀛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
　　你们九州阵法师的节操呢！
　　食堂今天推出有家馄饨，方果也很意外，但是因为吴斐然拖堂，尽管她是她们丁班第一个跑出来的，还是晚了一步，走进食堂时，那有家馄饨的摊位前早就挤着黑压压一片后脑勺了。
　　方果很惆怅，她也很喜欢吃有家馄饨呀！
　　拖堂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边刘帆等人早就到了，还是在他们经常坐的位置，也给方果占了一张桌，方果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霍虚月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声问：“方果，那个有家馄饨，很好吃吗？”
　　还不等方果说话，刘帆倒是先开口了：“当然好吃了！我去幽州的时候，都想住在馄饨摊前不走了！”
　　胡烨推了推眼镜，“可惜我们没抢到，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食堂都会有得卖。”自从《三十二条法令》解除，胡烨身上戾气消散了很多，也不会总是阴着一张脸了。
　　方果心里却纳闷，黄有家不是去了陆文修的牙医诊所嘛，怎么会好端端跑来南光书院？正在琢磨着，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老板！”
　　方果回过头，便看见一个瘦小白净，顶着一脑袋脏辫的年轻人笑眯眯提着两个大食盒走过来，不是有家馄饨的老板黄有家还是谁？
　　方果：“黄有家？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黄有家动作麻利地将手中食盒打开，端出里面还冒着热乎气的一大碗馄饨，“陆公子说了，老板喜欢吃我家这馄饨！这不是来给你解解馋？”
　　方果闻着那馄饨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以后就在南光书院工作了吗？”
　　黄有家嘿嘿笑：“哪儿啊，还多亏了老板呢，我的馄饨现在注册了商标，开始批量生产啦！就是在老板的那个加工厂加工速冻的，陆公子前阵子帮忙搭上了南光书院的线，南光书院以后都会订我的馄饨，我这不今天盯着送第一批订货过来嘛！您尝尝，这馄饨速冻时用了阵法，保证和以前堂吃的时候一样，一点不带走味儿的！”
　　热气腾腾的大馄饨，一勺子都盛不下一个，里面的馅儿满登登的，撑得那馄饨皮几乎透亮，方果就着汤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满口留香，这馄饨是皮蛋瘦肉的，肉香和皮蛋的味道完美融合在一起，透着股特殊的鲜味儿。
　　果然和堂吃时那种刚刚包出来的馄饨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方果称赞。
　　黄有家得意，一脑袋脏辫儿摇得像拖布头。
　　方果又用勺子连汤带水地舀了一只大馄饨，呼呼地吹着气。刘帆，胡烨和霍虚月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一齐吞了下口水。方果现在也不是吃独食的人了，见三人看自己吃馄饨的样子，便问黄有家：“是不是还有馄饨呀？”
　　黄有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能看不出三人眼里的馋虫么，于是将另一个大食盒提上桌，霸气地放下，“这些都是给老板的朋友的。”
　　刘帆三人也不客气，几乎是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打开食盒分馄饨，结果这么一来，倒是把更多的人招来。
　　“我们也是方果的朋友呀！”
　　“我们也是呀！都是一起分享热点的人了，那不都是过命的交情？”
　　“就是就是，我还坐方果前桌呢！”
　　这时陈追游和关冲也到了食堂，关冲见这边热火朝天分馄饨的盛景，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阵法师们不是一向讲究遵循古礼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分桌而食跪地而坐，他刚来那几天好不适应，还以为来到了传说中的国学班，这几天好不容易入乡随俗了，可是眼前这些是什么鬼？这一个个捧着碗蹲地上吸溜着馄饨汤的，真的是南光书院的学生？好像里面还看到了两个特别能装逼的世家子……
　　其实这些学生也是不控制不住自己啊，被黑暗料理摧残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将味蕾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还顾得上那么多虚礼？
　　陈追游听黄有家和他说了这前后的因果，便温和一笑，“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吃您的混沌，我先预定五百份，麻烦您每天事先留出五十分馄饨，连续送十天，只用来招待方果的朋友。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黄有家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呀！我以后每天让伙计送货时多送五十份就是，这部分不走窗口，直接给你们做好了像这样放在食盒里，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众人全都要感动哭了，十天内再也不用担心下课晚抢不到馄饨了！大家纷纷看向陈追游，左眼里闪烁着“土豪”，右眼里闪烁着“爸爸”。
　　陈追游笑了笑，“不要看我，老板能够单独将馄饨卖给我，是因为我说要给方果的朋友。”
　　于是大家又将炯炯目光投向方果。
　　快看过来看过来，方果同学，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对不对！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拿着馄饨碗的众人更靠近了方果一些，将她严丝合缝地围住，还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向没来得及靠过来的人。
　　开玩笑，一共就五十份馄饨好么，多一个人进来就多一分竞争力啊！
　　吴斐然远远看着方果这边，旁边一个女生道：“斐然，我看你还是不要找那个异兽的麻烦了，看着好像不太好对付。”
　　“是啊，而且现在世家为了和非世家争夺中书院的控制权，正在极力把异兽争取到我们这边呢。”
　　吴斐然却冷笑：“争取到我们这边？你们不觉得，现在的异兽已经要爬到阵法师头上去了吗？放心，我倒没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你们是没看到她今天在课堂上是如何目中无人。”
　　晚上放学，方果又被同学通知，要去校长办公室。
　　这校长什么毛病，专喜欢大晚上的折腾人嘛？
　　方果大概猜得到，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提到过的打广告问题，估计中书院那边已经有了回复，因此她虽然很不情愿，还是乖乖去校长办公区了。
　　结果她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吴斐然。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小路，甚至是同样一批女生，然而不同的，是那天晚上被堵的人不再是罗茜茜，而是变成了方果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雄起吗

    
第208章 Chapter208
　　罗茜茜远远看着方果被吴斐然等人截在半路，唇角微勾。她这人向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尝过的苦，也要加倍报复在她所憎恨的人身上。方果不是对她视而不见吗，她今天就要让她知道，那种尊严全无被迫跪在地上受尽折辱的感觉！
　　“这么晚了，小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吴斐然微笑地挡住方果的去路。
　　“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快点解决了，我还想早点回宿舍睡觉，最近睡得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旁边的女生打了个哈欠，说得毫不在意，显然没将方果放在眼里。
　　方果扫了一眼面前这些人，都是平时跟随在吴斐然身边的世家小姐们，她见那说话的女生眼底果然一片青黑，便问：“你是不是一直在失眠呀？”
　　那女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方果不但没想着跑，反而心平气和跟她聊起了天，不禁有些惊讶，但还是下意识说：“是啊。”说完才发现吴斐然冷冷的目光注视过来，悻悻地闭了嘴。
　　方果却继续道：“失眠的话，不如试试多增加一些健身活动，我知道有一家健身会所不错，可以练器械，还有老师上瑜伽课和普拉提，尤其是里面的高温瑜伽，长期坚持既能保持身材又能促进代谢，让皮肤变好。”
　　那女生刚开始听方果说，还没怎么上心，但是听到后面的“保持身材”“皮肤变好”，一双眼睛都亮了，几乎脱口而出：“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方果点头：“对呀，普通人的世界很多健身会所呢。”
　　女生：“你说的这个什么瑜伽，真有这么神奇？在什么地方呀？”
　　方果拿出手机在微信的异兽联盟大群里翻了翻，“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健身会所，他家年卡正常是六千八百八十八，你扫这个二维码，可以领取一个免费资格！啊，你有普通人的智能手机嘛？”
　　女生手一翻，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部智能手机，很熟练地打开扫一扫软件，对着方果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一扫，却显示没有网络，扫描失败。
　　“哎呀，我忘了，咱们这里连不上网啊，没法扫。”女生失望。
　　方果：“我给你分享个热点。”
　　女生：“好呀好呀！”
　　在一旁的吴斐然脸都要黑成锅底了，声音凉凉地问那女生说；“你扫完了没？”
　　女生：“嗯嗯马上马上！”
　　其他女生尽管没有凑过去，但是也都频频向方果那边张望，显然在这世界上不分国籍与年龄，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追求美丽都是永恒不变的命题。
　　女生刚才一直被冲动支配，此时二维码也扫了，热点也分享了，和方果站在一起，顿时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再回头和吴斐然一起教训方果？不太地道啊。
　　“斐然，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方果人也挺好的呀，而且长辈们不是说了么，我们现在应该和异兽联合……”
　　“闭嘴！”吴斐然厉声喝道。
　　那女生脸色变了变，她虽然比不上吴斐然的出身，但好歹也是天水洛家的人啊，如今的保密部部长洛天霄那可是她正经的堂兄弟，凭什么被吴斐然这样呼来喝去？
　　“你们爱怎样怎样吧，我今天是肯定不会动手的。”女生说完，便站在方果面前，虽然她言语上没什么表示，却已经用行动证明，今天肯定是要护着方果的。
　　吴斐然自诩出身不凡，平时早就被捧习惯了，行事霸道，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驳面子？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抬手飞速在空中画着阵符，那女生也不甘示弱，抬起手戒备。
　　旁边几人见两人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忙上前规劝。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呀。”
　　不就是要教训一只小异兽么，怎么自己先闹起了内讧？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女生看过去，低声惊呼：“哎，是陆文修陆公子！”
　　吴斐然一听陆文修的名字，面色显出慌乱。
　　几个女生都收了手，调整了表情站姿，一个比一个端庄娴静。
　　陆文修走过来看了方果一眼，“怎么回事？”
　　方果：“校长让我去办公室。”
　　陆文修见方果并没有提及吴斐然等人，便点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方果继续向校长办公区走，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把陆文修留给这群女人有点不放心。
　　直到方果磨磨蹭蹭走远了，陆文修才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出来做什么？”
　　几个女生低眉垂眼不敢看陆文修。
　　陆文修：“书院晚上的宵禁都忘记了吗？”
　　擅自在晚上离开宿舍区四处游荡，这本来就是违反校规的事情，几个女生心虚，纷纷行礼告辞，快步离去，只有吴斐然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
　　“陆世兄，你和那只异兽……到底是什么关系？”吴斐然咬着嘴唇盯着陆文修看，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陆文修挑眉，冷冽的目光落在吴斐然身上，“什么？”
　　吴斐然脸红了，声音越来越低，“我那天，我那天看到你……亲吻那只异兽。”
　　陆文修沉默片刻，“我和她是什么关系，需要吴小姐过问？”
　　吴斐然的脸色骤然由红转白，没想到陆文修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她从小爱慕陆文修，此时嫉妒与愤怒交织，让她放下矜持与羞涩，言辞变得犀利起来。
　　“陆世兄，同为六大世家的继承人，世妹奉劝一句，异兽终究只是异兽，若只是玩一玩倒也罢了，真的和那异兽认真，恐怕有失世家公子的身份，如果消息传出去，你不怕沦为世家中的笑柄吗？”
　　吴斐然说得义正言辞，陆文修却忽然轻笑出声，“世家？如果世家的身份只是世家子们有恃无恐的唯一倚仗，那么也就不值钱了。吴小姐，你好自为之。”
　　陆文修眼带讥讽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比平时增添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吴斐然几乎看呆了，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句话对自己的讽刺。
　　“以后不要再招惹她，我这也是为吴小姐的安危考虑。”
　　陆文修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便离开，而吴斐然怀揣十几年的少女心，却在这一刻被击碎了。
　　她一个堂堂世家的继承人，居然会输给一只异兽？
　　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
　　方果好不容易走到校长办公区，发现那里已经一片漆黑，显然没有人在办公了。她回想来给她传话的女生那躲闪的眼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八成是吴斐然她们为了骗她来这里，谎称校长找她有事啊。
　　大晚上的白折腾一趟，方果很生气，然而她以为这个晚上和吴斐然打交道已经够倒霉的了，却没想到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她看到了一个比吴斐然更讨厌的人。
　　罗茜茜安静地站在树影里，注视着方果。
　　方果：“是你让人跟我说校长要找我？”
　　罗茜茜不置可否，“现在这还重要吗？反正你今天也没被她们修理。”
　　方果和罗茜茜没什么话好说，她怕待久了会忍不住咬她，正准备转身走人，却听罗茜茜在身后叫她：“方果！”方果皱眉，她停下脚步，下意识摸了摸手上戴着的阵戒。
　　罗茜茜：“在九州，异兽就是最卑微的存在，可以被人肆意践踏，还不如非世家出身的阵法师。今天有人帮你，但你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除非有一天异兽能压过阵法师，成为九州的统治者，到时候，今天别人对你做的，你就可以向他们加倍报复回来。”
　　方果实在是弄不明白，罗茜茜这种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异兽的地位低，就可以被人践踏？为什么异兽统治九州，就可以报复回来？”方果问。
　　罗茜茜似是觉得方果问出这个问题很可笑，“弱者被人欺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方果：“所以，当初那个女孩被你们逼死，也是天经地义？”
　　罗茜茜挑眉，“反正最后死的那个不是我。”
　　方果：“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罗茜茜不屑，“你说的付出代价是什么？德世高中的大换血吗？”
　　方果：“不对就是不对，错误终有一天会被纠正。”
　　罗茜茜笑了，“你以为南光书院是德世高中，可以让你随便发两条微博就能煽动舆论？再说了，阵法师世界没有网络，你那点影响力，恐怕到这里派不上用场了。”
　　方果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回头看了罗茜茜一眼便离开了。
　　没有网络么……
　　罗茜茜一直注视着方果离开，她身后的灌木里一阵响动，有两名东瀛学生走出来。
　　“不是说让你将她引到我们那里吗，怎么把人放走了？”东瀛学生道。
　　罗茜茜懒洋洋收回目光，“放心，我比你们更希望她死，但是今天你们恐怕下不了手。”
　　东瀛学生微怔，“为什么？”
　　罗茜茜：“因为今天那个人在她身边。”
　　东瀛学生流露出轻蔑之色，“如果只是南光书院的老师，恐怕还不会被我们放在眼里。”
　　罗茜茜回头看了东瀛学生一眼，“你们听说过幽州陆家吗？”
　　东瀛学生神情微变，“陆家那位老夫人在书院？”
　　罗茜茜：“是他们家的孙子。”
　　东瀛学生虽然在书院里见过校医身份的陆文修，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背景，此时听罗茜茜提起，面色有些古怪，“是当年那个撰写檄文抨击东瀛的陆文修？他不是得了怪病，失去了阵法能力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木有抽红包啦，来一波！还是抽20个~

    
第209章 Chapter209
　　转眼就是一个月，十一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南光书院的树叶落了大半，中午食堂热气腾腾的有家馄饨变得更加紧俏，甚至有人为了抢到馄饨专门翘掉午休前最后一节课。
　　而在这种馄饨千金难求的情况下，能成为“方果馄饨专供团队”的一员，无疑成为了一件令人羡慕的事，甚至有人扛不住诱惑，单纯为了一碗馄饨而主动向方果搭话示好。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为了热点分享，或者是方果那里各种层出不穷的二维码优惠券，而和方果交好。但不论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总之相比于刚开学那会儿，方果如今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会聚集不少人，刘帆他们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异兽就不用说了，出身非世家和世家的学生也有很多，这让开学之际那种世家、非世家和异兽之间相互对立的火`药味冲淡了不少。
　　“听说没？吴斐然在上一轮南光书院首席的竞选中被刷了下来，鼻子都快气歪了！”刘帆一如既往地热爱着八卦，刚到食堂就兴致勃勃地把这个新闻告诉方果。
　　南光书院首席每年都是在二年级生中选举，经过一年的层层选拔，在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公布。
　　胡烨和霍虚月跟在刘帆身后进来，胡烨白了刘帆一眼：“你一个三年级的老大爷，消息居然比我们本年级的还要灵通。毕业后也别考公务员了，自己成立个狗仔队得了。”
　　刘帆得意地挺了挺那圆圆的肚子，“你以为我不想么！你帆爷那就是被阵法能力耽误了，不然早就是微博大V了好么！可惜咱们九州的媒体发展太落后，到现在还搞报纸杂志那一套呢！这要是咱们也通了网，我绝对做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报的自媒体出来！”
　　胡烨懒得和刘帆贫嘴，只冷哼道：“那个吴斐然眼比天高，谁都看不起，不少世家的人也对她心生怨恨，被刷下来不是很正常么！选她还不如选虚月。”
　　刘帆：“你打住，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拿我们霍学霸和那人比。”
　　霍虚月照例只像透明人一样，默不作声闷头吃饭，居然能在刘帆和胡烨两人的激烈争论中，依旧神奇地保持着低存在感。
　　方果却对南光书院首席的话题兴致缺缺，没精打采趴在桌上吃着饭，自从上次校长找过她一次，一个月过去了，竟是再也没有找过她，她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开口就要广告费，把中书院那些人给吓着了，毕竟阵法师世界的人可能还不太习惯这种交易模式。
　　不过真正让她提不起精神的原因，还是她又好久没见到陆文修了。
　　这坏家伙，又跑哪里去了！
　　方果怨念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她最近越发察觉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她看不到陆文修，就会特别没精神，心情也变得低落。就好像关在家里的小狗等不到主人回家，焦虑又寂寥。
　　“喂，方果，那个人以前在普通人世界，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吧？”刘帆忽然戳了戳方果。
　　方果抬头顺着刘帆指的方向看，见展恒正不知道低头和吴斐然说着什么，吴斐然嫣然一笑，原本阴沉的脸色多云转晴。
　　“哦，是我的高中同学，比我高一个年级的。”
　　刘帆撇撇嘴，“听说他也是蓬莱白家的人，是白月支老师的远亲，很能讨女孩子欢心呢，把那个吴斐然哄得晕头转向。”
　　霍虚月这时也抬起头，看向展恒，脸忽然变红了，眼里都能冒出小桃心。
　　胡烨见状冷笑一声，犀利道：“没看人家只愿意讨世家女的欢心，不是出身世家，人家可是一直敬而远之呢。”
　　方果看了一会儿，又失去兴趣，只蔫蔫道：“他原来在我们学校就比较受女生欢迎的。”
　　这时有一只手轻轻覆在方果脑门上，方果回过头，对上陈追游担忧的目光。
　　陈追游：“怎么回事，这几天是生病了吗？为什么没精神？”
　　方果：“哦，可能是冬天要来了，我要冬眠了。”
　　陈追游手一僵，显然是拿方果的话当真了。
　　那边刘帆哈哈大笑，“方果你太坏了，干什么逗人家小陈公子，你是异兽，这么说他可能会当真的。”
　　陈追游才知道方果是在和他说笑，不由弯起眼，默默收回了手，脱下厚厚的大衣，从怀里拿出两个还热乎的烤红薯，递给方果。
　　方果眼睛一亮，“哪儿来的烤红薯呀！”
　　陈追游：“有几个普通世界来的同学，在书院东边的树林里挖出很多野生的红薯，用阵法偷偷烤了。”
　　“不会被抓到吗？”方果这样说着，却已经将红薯接过来，剥开皮咬了一大口。
　　陈追游：“好吃吗？”
　　方果：“嗯，好吃！”
　　然而两个红薯也只是让方果精神了一会儿，很快方果又变得惆怅起来，呆呆地望着窗外。
　　天空不见蓝色，低低的黑云几乎压到地面上。
　　“啊！下雪了！这才十一月份啊，居然会下雪？！”有学生惊呼，纷纷跑出去撒欢。
　　就连刘帆他们也兴奋了，拍了一把陈追游的肩，“喂，小陈公子，你是不是特别擅长控雪来着？快出去练练手，荆州这边可不常看到雪呢。”
　　陈追游回头看方果，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方果看着那零星飘落的雪花出神，忽然打了个哆嗦，似乎被冻到了的样子。
　　“我就不去了吧，我不是很喜欢雪。”
　　陈追游一怔，眼里的眸光暗淡下去，此时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异常安静，大家都跑出去看雪了。
　　“嗯，那我在这里陪你吧。”陈追游重新坐回方果身边，沉默片刻，才问：“为什么不喜欢雪？”
　　方果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好像就是从小很怕雪的。”
　　怕？
　　陈追游敏感地注意到了方果的用词，不只是不喜欢，而是……怕。
　　方果：“奶奶说我小时候差点被冻死在雪山里，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但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陈追游低头看了看双手掌心，露出一丝苦笑，“你不喜欢雪，偏偏我最擅长控雪。”
　　方果歪头看陈追游，见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便道：“我不喜欢雪，可是我喜欢你呀。”
　　陈追游动作微僵，侧头看方果，见对方目光澄澈，不含一丝杂质，便知道她说的这个喜欢，和他对她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但他还是笑了笑：“嗯，我也喜欢你。”
　　方果见陈追游笑了，也跟着笑，然后好奇道：“陈追游，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来着。”
　　陈追游：“嗯，什么？”
　　方果：“你知道自己是阵法师后，很高兴吗？”
　　“谈不上高兴。”陈追游注视着方果的眼睛，“那时候我原本不想来南光书院，想继续留在德世高中。”
　　方果：“诶？那你为什么最后又愿意了？”
　　陈追游低垂下眼，“因为我想弄清楚，我父母是怎么死的，虽然爷爷一直和我说他们是因为车祸去世，但我总觉得他们的死和我成为阵法师有关系。”
　　方果见无意中触碰到陈追游的伤心事，觉得很内疚，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不用觉得对不起。”陈追游却伸手将方果黏在唇角的一小块红薯渣摘下来，笑得温柔，“其实我现在很庆幸自己是个阵法师。”
　　能来到南光书院，能和你同处于一个世界，我很庆幸。
　　经过半个学期的学习，当初由校长亲自授课的“初级阵法实践”，也开始让学生们尝试更为有实际作用的阵法，不过似乎考虑到校长第一堂课就闹出了大乱子，致使两个学生身受重伤，中书院觉得这位校长可能不太擅长和学生打交道，于是暂时决定让南光书院的各科老师轮流给大家上这门课。
　　因为每堂课都会换新的老师，始终保持新鲜感，这门课又是第一学期唯一的阵法师实践课，“初级阵法实践”理所当然成为了新生们最受欢迎的课。
　　午休过后，此时上课铃打响，四个班级的一年级生已经聚集在祭祀礼堂，却迟迟不见授课老师，大家交头接耳，讨论今天来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谁。
　　就在这时，礼堂门打开，冷飕飕的穿堂风吹进来，方果有所感应般转过头，看到从大门外风尘仆仆走来的陆文修。
　　礼堂内瞬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大门口看去，不禁兴奋起来。
　　“啊，原来今天是陆家的公子给我们上课！”
　　“好久没有见到陆老师了，前几天有学生受伤去校医务室，也没找到人。”
　　“哎，这辈子能让一个南光首席给我上课，真是值了。”
　　陆文修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快步走进礼堂，径直穿过等候上课的学生，来到方果面前，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礼堂，来去都像一道风。因为他浑身上下透着股寒气，脸上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这整个过程礼堂内竟是半点声音没有，直到两人离开，学生们才炸了。
　　嗯嗯嗯？这什么情况？！
　　“方果到底和陆公子是什么关系啊？”有人小声问。
　　“你不知道么？听说方果在幽州的时候就是寄住在陆家呢！”
　　“跟你们说啊，可别说出去，有一天晚上，我撞见了陆公子和方果在树林里接吻。”
　　吴斐然听到有人这样说，心中冷笑，露出轻蔑的表情。
　　她到底是不甘心，不明白为什么陆文修会看上一只异兽，于是她利用家族关系，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摸清了些底细。
　　听说陆文修生了怪病后阵法能力丧失，但只要接近这只异兽，就会缓解病情。
　　敢情这异兽只是陆文修的药，什么看上看不上的，也是她想太多了。
　　不过以那异兽的简单头脑，能搞明白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吗？
　　方果被陆文修一路拉着走出礼堂，手腕都被抓疼了，忍不住问：“陆文修，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陆文修直接将方果拖进礼堂旁边一个稍微隐蔽的过道里，便直接将她抵在墙壁上吻住，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和口中津`液。方果被亲得喘不过气，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陆文修扣住后脑，继续将吻加深。
　　方果心慌了。
　　陆文修……这是要吃掉她嘛？
　　就在方果被吻得两眼发黑，快要昏过去时，她又闻到了陆文修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一闻到陆文修的血就立刻失去神智，像野兽般循着味道去吸吮，而是努力保持清醒，伸手探进陆文修的衣服里。
　　触手一片温湿，再将手拿出来，方果掌心里都是血。
　　“陆文修，你，你这到底是去哪儿了啊？”方果声音颤抖。
　　但是陆文修却只是目光晦暗地垂眸盯着方果，勾起她的下巴尖迫她扬起脸，默默注视了一会儿，便又吻了下去。
　　“不要担心，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陆文修的吻一路绵延到方果的耳垂，在她耳畔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一想到结局我就有点小激动，决定完结之前每天送红包！还是抽20个~现在去发昨天的

 
第210章 Chapter210
　　方果被陆文修当众带走，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礼堂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学生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都在议论这是什么情况。等两人重新走进礼堂大门，不少人起哄地吹起了口哨，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闹腾什么，还不准备上课？”陆文修轻声训斥，却没有显示出不悦，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
　　学生们的起哄声更大了，尤其是那些平时和方果关系不错的，一个比一个兴奋。天啊可不得了，想不到饕餮同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其实方果长得乖巧可爱，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不少男生都对她心存好感，但是她似乎对男女之事很懵懂，寻常的撩妹手段在她面前完全免疫。于是大家都以为她对这方面的事还没开窍，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憋了个大招，把陆校医拿下了！
　　那可是陆家的公子啊！南光书院最当之无愧的南光首席，史上最年轻的中书令候选人！虽然几年前他不知什么原因忽然销声匿迹，但江湖中一直不乏他的传说，不知道多少世家女将他视为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再看此时陆公子对大家起哄的态度，艾玛，这明摆着是公开的节奏呀！
　　于是学生们闹腾得更欢了。
　　方果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为啥脸这么热呢。
　　关冲偷偷看陈追游，报以担忧的目光。陈追游对方果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然而感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方果眼睛里只有那个陆公子，陈追游不论做什么，都注定只能是徒劳。
　　陈追游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方果，见她在同学的打趣中眼睛亮亮地看向陆文修，忽然失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他意念微动，掌心里便凝结出一点点白雪，随着他掌心倒扣，六棱的雪花簌簌而落。这天赋异禀的控雪能力不知会让多少女孩子心动，然而偏偏对方是个对冰雪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
　　学生们起哄够了便见好就收，生怕闹得过分将这位陆家公子惹毛，不过有关陆文修的传说有很多，他的真本事究竟如何，是不是像传闻中那般神乎其神，很多人心里还是画个问号的，因此越发期待今天这节课，想知道陆校医会给他们讲授什么样的阵法。
　　等礼堂重新安静下来，陆文修询问现在大家都学习过什么阵法，然后道：“既然几大基本入门阵法大家已经掌握，那么今天便来学习幻影阵吧。”
　　陆文修话一出口，一些从普通人世界来的学生倒没什么，但大部分阵法师家庭出身的学生却都愣住，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幻影阵？！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高阶阵法啊！
　　陆文修倒是很有耐心，任凭学生们议论，等下面的窃窃私语声彻底平息，才道：“我知道你们会觉得现在学习这个阵法为时尚早，放心，今天不是让你们完整掌握这个阵法。”
　　这话听着更让人匪夷所思了，素来阵法只有学会和没学会之分，有效和无效之分，还头一次听说，完整掌握还是不完整掌握。
　　“我问你们，幻影阵是什么样的阵法？”陆文修站在讲台上，负手而立，严肃的样子不容置疑，清冷目光给人严厉的感觉。他这副模样方果最熟悉了，即便是现在，只要看到陆文修这板起脸的严肃表情，她都会犯怂，简直比方奶奶的鞋底子还有威慑力。
　　有人立刻举手回答：“幻影阵就是以阵法具现幻境。”
　　陆文修点头，“不错，幻影阵的精髓在于制造幻境，能够在必要时迷惑敌人，但是目前对你们来说，制造完全虚构的幻境比较困难，所以我只要求你们今天掌握真实的幻境。”
　　真实的幻境？那是什么？
　　有脑筋灵活的人反应比较快，“啊，我知道了，是记忆！”
　　有人点破，其他人也跟着明白过来，纷纷看向陆文修求证。
　　陆文修：“很好。其实更准确地说，真实的幻境便是重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是真实场景，比完全虚构的幻境更容易具现。而在所有真实发生的事件中，具现亲身经历过的场景，要比具现未曾经历过的场景更容易。所以今天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具现出自己的一个记忆场景。”
　　方果听到这里，不由想到了那晚齐峰鸣给自己看他的记忆，应该就是用了这种幻影阵。
　　接下来陆文修便开始讲解幻影阵的施展方法，从阵符的画法，到引导五行之气的比例和步骤，他讲解得很仔细，一些事先看过幻影阵相关资料的学生发现，陆文修所说的方法，和书本上总会有细微的不同，显然是经过他自己摸索后的改良方法。
　　这可是南光首席传授的阵法技巧啊，学生们听得更加聚精会神。然而理论终究是理论，总要付诸实践，等到真正动手的时候，这些一年级新生彻底被打击到了，甚至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们真的是阵法师嘛？！
　　为什么按照陆文修的讲解画了阵符引了五行之气，却看不到半点反应？这让他们看上去，就好像一群对着空气胡乱比划的疯子。
　　“幻影阵虽然攻击性不强，但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眼看着有些人想要破罐子破摔，直接放弃时，陆文修凉凉地来了这么一句。
　　的确，这句话特别适用于他们这些新手。想想看，一旦身处险境被什么人追杀，若是能够具现出合适的幻境，即便不能实现反击，也有很大机会让自己脱困。如今世道不太平，叛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到南光书院，他们这些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可能都会赶鸭子上架地被拖去前线，要是半点生存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白去送人头？
　　于是大家重新打起精神，再次对着空气比划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礼堂内的温度忽然冷下来，寒风呼啸，漫天飞雪很快模糊了礼堂内的景象，空间开始拉伸扭曲，变得无限阔远，随着轰隆声，四周有雪山拔地而起，绵延看不到尽头。
　　“我的天呀这是谁，谁具现出了幻境！”有人惊呼。
　　关冲第一反应是去看陈追游，因为他知道陈追游最擅长控制冰雪，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冰天雪地的场景，那肯定是陈追游具现出来的啊！然而当他在人群中找到陈追游，却发现他并没有施展阵法，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面露错愕。
　　陈追游只是怔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人群中的方果正闭着眼睛，戴着阵戒的手高高抬起，面前悬空处有一个繁复的阵法符文正在发出幽光。
　　“你们看，是方果！”
　　“我的天啊，那些雪山还在不停地拔高！地面也开始有积雪了！她具现的这个幻境到底有多大！”
　　“不行了，太冷了。”有一些不耐冻的学生已经快要忍受不了，纷纷施展取暖的阵法抵御这幻境中的严寒。
　　“这怎么可能呢，我爸妈都是中书院的调查员，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做到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他们的幻境呀！我们这里一百多个人，现在几乎都被方果的幻境收纳进去了！”
　　面对学生们的议论，方果却仿佛恍然未知，她紧紧闭着眼睛，眉宇微蹙，身体开始颤抖，似乎十分痛苦。
　　“不好，她根本控制不了这么大的幻境！似乎要承受不住了！”有人察觉出方果神色不对，冲着讲台那边大喊：“老师！陆老师！”
　　陆文修早就发现了方果的异常，在学生们惊慌呼喊时，已经快步冲到方果身边。
　　“都远离她！想办法摆脱她的幻境控制！”
　　陆文修手上飞快结阵，驱散围在方果身边的学生，他想去抓方果那只结阵的手，顺势化解她的幻影阵，谁知，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方果手的那一瞬，炸裂一般的疼痛忽然席卷他的大脑！无数似曾相识的陌生画面，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坠入空茫冰寒的雪山群……
　　……
　　风雪肆虐，凛冽的空气每呼吸一口，都好像能化成冰刃，气管和肺被刮得生疼。
　　男孩一个人在风雪中行走，他的步子不大，对成年人来说几乎及膝的积雪，对他来说却能没到大腿。然而他不紧不慢地在雪地里穿行，丝毫不显焦躁恐慌，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显然心情很好。
　　终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团小小的东西，几乎被积雪完全掩埋，如果不是还在微微颤动着，会让人以为那只是个落满了雪的石块。
　　男孩的目光落在“石块”上，那双属于孩童的眼睛，不见孩童的天真，反而如看不见底的两汪深潭，波澜不惊得有些瘆人。
　　呵，找到了……
　　男孩用阵法具现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滴落在白雪中，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而男孩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石块”动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向男孩望过来，带着最原始的兽性，流露出渴望与贪婪。
　　男孩将受伤的手伸出去，轻声对那“石块”说：“想要活下去吗？那就……吃了我吧。”
　　粉嫩而柔软的舌尖探过来，将男孩手上的血迹舔舐殆尽。
　　男孩满意地笑了，轻轻用那被舔干净血迹的手，碰了碰那小东西的鼻尖。
　　而就在这一刻，男孩脚下浮现出复杂到近乎华丽的阵法符文，发出夺目的光芒，将男孩和那“石块”吞没。
　　有无数脚步声由远及近。
　　传来女人的哭求声。
　　“中书令，求您了！她是我的女儿啊，我会好好管教她，求你们不要处死她！陆伯母！您忘了么，我怀孕时方哥他有任务回不来，还是您带我去医院做的产检！您说我和方哥的孩子，一定又聪明又漂亮，以后一定会进入中书院……”
　　这时响起男人决绝的声音：“如果今天一定要杀了我们的女儿，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长叹一声，充满了悲哀，“它是返祖饕餮啊，偏偏五华又认她为主，你们就不想想，放任她长大的后果会是什么？本来陆家那两口子想要偷偷放你们走的，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那老者有些说不下去。
　　一个带着些哽咽的妇人这时开口：“阿缘，我和你母亲是同门师姐妹，如果不是这场雪崩，我或许会劝中书令改变主意，但是现在……哎，这或许就是天意。”
　　“不对，那边，那边是什么？”先前那哭求的女人声音忽然变了，带着惊恐和愤怒。
　　陆老夫人，中书令和一对年轻男女赶到时，年仅六岁的陆文修已经完成了驯兽阵。
　　陆老夫人看着那个站在风雪中安静微笑的孙子，忽觉遍体生寒，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
　　“文修，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年轻女人疯了一样扑过去，抱起雪地里一只软绵绵的像是羔羊的小兽，在检查过后，猛地抬头瞪视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驯兽阵……你，你居然对我的女儿使用了驯兽阵！！”
　　中书令也盯着男孩，目光复杂，“驯兽阵已经失传，你从什么地方学到的？”
　　男孩轻蔑地笑，他毕竟太过年幼，还没有能够隐藏所有情绪的城府，因而难免显出几分得意，“书上的阵符虽然已经残破，但是想要补全，也不是难事。”
　　啪！
　　陆老夫人狠狠扇了男孩一个耳光，想到家里那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动物尸体，越想越心惊，声音发抖道：“驯兽阵不可能一次成功，必定要经过千百次练习，你是早有预谋的，你，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对方家的小女娃施展驯兽阵，所以一直在偷偷练习？”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老夫人，以沉默招供，然后忽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想要成为最强的阵法师，就要拥有最强的异兽，祖母，返祖饕餮降生，这难道不是成全我？我必定会振兴陆家，成为九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书令！”
　　在这稚气狂言中，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
　　“小小年纪，胆大包天，目无尊法，就算天资卓绝，以后长大了只怕也是个祸害！”陆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时，突然出手，结出一道凌厉的阵光，狠狠斩在了男孩背脊上！
　　“今日，我便断了你的根基！我陆家世代护卫九州安宁，以后就算养一个普通人孙子，也绝对不会让一个有才无德的孽障到世间作乱！”
　　中书令根本来不及阻止，惊声道：“陆老夫人，您这是何必啊！！哎呀！这可是你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断根基废五行的阵法光芒散去，男孩身体软软地倒地，而陆老夫人却已是老泪纵横。
　　“中书令，驯兽阵会将主人和被驯异兽的性命相连，只要施阵者不解除阵法，主人死，被驯异兽也会跟着死。如今我已经废了这孽障的根基，他日后必定丧失阵法能力，成为一个普通人。倘若这方家的小女娃真有一天为祸一方，我就亲手杀了我这孙子，到时候方家这小女娃也难逃一死，不怕她脱离控制。所以现在……我们就留下这小女娃娃的性命吧。”
　　陆老夫人说着抬起手，对着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孙子施展出清除记忆的阵法，然后看向那对护在饕餮幼崽身边的年轻男女，声音苍凉道：“老方家的这两个小的受了重伤，也就剩下三两年的光景了。方老族长对九州有恩，我们不能，让他家绝了血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写了个通宵……还是20个红包，实在是困成狗，昨天的红包我和今天的一起发

  
第211章 Chapter211
　　方果睁开眼时，发现礼堂里所有同学都围在她身边，像围观个什么新奇动物。
　　……这是咋啦？
　　饕餮少女一脸茫然。
　　“方果，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牛逼！你具现出雪山了你知道吗？”学生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和方果描述刚才的情景，“妈呀可吓死我了，当时我真的以为我要被冻死在雪山里了！”
　　“我就说上次果果把罗茜茜打趴下不是偶然嘛，那可是轰塌了半堵墙呢，没想到果果居然是个隐藏高手！”
　　“方果你刚才差点被阵法反噬，陆老师想救你，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被你的阵法能量给击晕了！那可是南光首席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方果听到这里，懵逼的状态总算结束了，忙问：“诶？陆文修他晕倒了嘛？那他人呢？”
　　“已经醒了，但是不知道陆公子他怎么了，醒来以后便一声不吭走了，什么都没说，脸色也不太好。”
　　方果刚才按照陆文修的讲解尝试施展幻影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忽然就看到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但是她对周围事物的认知很模糊，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印象里只记得有个小男孩，将手伸向她，然后她好像是舔了那男孩的手指。
　　记不清长相，也不知道男孩说了什么，只有味蕾间弥留的香甜味道，让她觉得好熟悉。
　　那小男孩的味道……吃着有点像陆文修呢。
　　方果听同学说陆文修晕倒，心里很担忧，于是跑出礼堂去校医务室，站在窗外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果然看到陆文修坐在办公桌前。
　　他衣衫凌乱，正闭着眼一手撑住额头，抵住眉心轻轻揉捏。
　　“陆文修！”方果敲了敲窗户玻璃，打开校医室的门。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倾入，照亮了大半医务室，但是陆文修的办公桌却刚好处于一小片没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他身形隐于阴影中，与明媚阳光相衬，更显清冷沉郁。
　　听到方果的声音，陆文修抬头望向她，女孩就站在洒满阳光的医务室门口，映出瘦小的身影。
　　“陆文修，他们说你晕倒了，是不是又受伤了呀？是被我伤到的吗？”方果飞奔到陆文修跟前，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检查得认真仔细。
　　陆文修忽然抓住方果的手，垂眸看她。
　　逆光中，方果整个人都像镶嵌了一圈金边，脑袋上一层软软的绒毛，好像也被那阳光镀成金色。
　　陆文修在方果的幻阵中，终于拾回了那段被祖母亲手篡改的记忆。
　　原来他的怪病，他父母的死亡，他所经历的一切苦痛与折磨，都源于面前这只异兽。他年幼妄为，以阵法驯服她，却也将性命捆绑于她，将自己这副躯壳献祭于她。
　　也难怪自第一眼见到她，便总是莫名烦躁，会忍不住管教，又轻易动怒，想忽略她，却在她受伤害时，心中涌起巨大恐慌，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
　　方果见陆文修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陆文修，你怎了呀？”
　　陆文修却还是没有说话。
　　完了完了……方果忧心，陆文修该不会是傻了吧？
　　“陆文修？”方果又凑近些，她的眼睛很亮，陆文修能在她的瞳眸里看到自己，也只看到自己。
　　此时方果站在阳光中，而坐在椅子上的陆文修却刚好处于阴影里，两人一明一暗，仿佛身处两个世界。然而随着分秒的流逝，窗外的阳光正缓缓移动角度，那光影的界限开始缓缓朝着陆文修这边推动。渐渐地，两人彼此交握的手完被收进阳光中，接着是陆文修的手臂，身体，脸，眼睛……
　　终于，陆文修身上的最后一点阴影也被阳光驱散，而他此刻，依然紧握着女孩的手。
　　“我没事了。”陆文修开口时，声音里压抑着某种情绪。
　　但方果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哦，他们说你晕倒了，是被我的阵法影响到的吗？”
　　陆文修：“嗯。”
　　方果惊奇：“原来真是这样呀！可你是南光书院的首席呀，怎么会被我的阵法影响到呢？”
　　陆文修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手轻轻覆上方果的头：“说明你比我厉害。”
　　方果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烁，“那是不是说明，我以后也可以做南光首席呀？”
　　陆文修：“那你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不要总是分心。”
　　方果不服气了，她在阵法学习上一直很努力用功呀！能让她分心的，明明只有这一个姓陆的。
　　礼堂里，方果离开之后，关冲发现陈追游一直脸色苍白，便以为他是被方果的幻影阵吓到了。
　　“追游，你没事吧？”如今关冲已经和陈追游熟稔，不再称他为陈公子了。
　　陈追游呆呆地不说话，只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
　　方果的那个幻阵，自然也将他卷入，而他惊骇地发现，方果具现出来的那个雪山场景，刚好是他父母出车祸的地方。
　　为什么会那么巧合？
　　陈追游的父母车祸身亡时，陈追游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虽然也在车上，却不可能真的记得事故地点是什么样的，只不过是因为陈追游一直对父母的死亡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搜集了很多和父母相关的资料，出事当天，京城晚报曾有一整版的报道，上面刊登了事发地的照片，那雪山周围的环境，和方果幻境中所呈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而更让陈追游心惊的是，不仅是父母出车祸的地点和方果幻境中一模一样，就连时间应该也是同一天，因为父母出事是因为雪崩，而方果的幻境里，刚好也重现了那一场雪崩！
　　方果在礼堂里弄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到晚饭时，整个书院都传遍了她的宏伟事迹。
　　“听说你居然第一次使用幻影阵就具现出了雪山？”胡烨完全惊呆了。
　　刘帆却在一旁表示，他早就慧眼识珠看出了方果的不同凡响。
　　“你又早看出来了，早怎么没见你夸她？”胡烨怒了，他就烦刘帆这马后炮的嘴脸。
　　刘帆理直气壮，“这你就外行了，早说出来了如今还能有这新闻效应么？”
　　胡烨懒得和刘帆互掐，这时霍虚月在旁边小声说：“幻影阵第一次具现出来的场景，往往是对布阵者最为重要的一段记忆，果果，你具现出了雪山，是因为曾在雪山中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
　　方果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呀，雪山里的记忆很模糊，一点都看不清楚。”
　　霍虚月疑惑，“这就怪了，一般幻影阵具现出的画面都是非常清晰的啊。”
　　刘帆不屑道：“哎，这有什么奇怪，八成是方果具现出的那段记忆，是她幼年时期的记忆呗，那时候还不记事儿呢，模糊点很正常。”
　　霍虚月经过刘帆提醒，也想起来这个例外，赶紧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认真做笔记，以防日后考试时考到这个知识点，自己再犯错。
　　“对了，陈追游呢，怎么不见他人？”刘帆找了一圈，没看到那总是守在方果身边的普通人是世界来的有钱公子哥，觉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方果也注意到陈追游不在，正准备找人打听一下呢，只听食堂门外有人叫：“方果！校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校长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脸凝重。
　　他刚刚从中书院那边得到一个消息，非世家的人终于将老中书令在任时，由几个世家共同加密的一份文件破解开，然后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当年中书院曾想要秘密处决淘铁村族长家新降生的小孙女，因为她不仅是一只返祖饕餮，上古阵戒五华还和她有了认主反应！五华那是什么样的阵戒？在五行能量散尽之前，可以因为受到阵法伤害的异兽起死回生！！
　　这简直就是为了异兽克制阵法师而被专门打造出来的大杀器啊！！
　　而这样的大杀器，居然认了一只返祖饕餮为主，这不是世界末日的节奏是啥？想要防患于未然，上古神物他们现在的阵法师是没有能力摧毁的，也只能将那只饕餮扼杀在摇篮中。
　　但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这只返祖饕餮居然活了下来，而且有关这件事的所有资料也都被加密封存。
　　这时，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方果推开门，校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手上带着的那枚阵戒，回想当初自己嘲讽这小饕餮的阵戒是粗制滥造的地摊货，校长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的舌头拉出来，再打个蝴蝶结。
　　如今木已成舟，这继承了祖先传承，能吞天吞地的饕餮已经得到了五华阵戒，再想要抹杀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想了。再说了，人家现在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天在食堂门口碰到他还主动问“校长好”，他们中书院凭啥还要抹杀人家？
　　而且最关键的是，以如今方果在异兽中的影响力，要是中书院真的敢动她一根头发，广大异兽们只怕是要疯吧？就算异兽不疯，方果让自己的亲朋好友随便在普通人的互联网上吼一嗓子，她那以千万计数的粉丝只怕也会疯。
　　既然不能抹杀，就只能笼络啦！
　　“啊，果果来啦~~”于是校长把自己笑成一朵绽放的老菊，用无比慈善的目光看向走进办公室的女孩。
　　方果：“……”
　　校长他是不是疯了呀？
　　“来，上了一天的课多辛苦，赶紧坐下来坐下来。”校长不由分说地将方果拉到椅子旁坐下，给她泡了一壶茶，还拿了点心。
　　上次方果来这里时，校长也是给方果拿了相同的点心，想到那点心不敢恭维的味道，方果没有伸手。
　　她现在也是一只有品位的饕餮了呢，可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吃的。
　　“果果啊，上次你和校长说的广告费问题呢，已经向中书院反应了。中书院经过慎重讨论，今天刚刚批复，愿意付给你这个这个什么广告费，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钱呢？”
　　方果盼这一天都盼了一个多月了，当即道：“我不要钱的。”
　　校长一愣，“嗯？那你想要什么？”
　　方果：“我想要在九座主城分别建个塔。”
　　校长：“……”
　　然后分成两伙，互相“推塔”是么？
　　校长自从上了网，也迷恋上了那款最近在普通人中十分流行的手游呢，只可惜他没有好友，没人带他开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仔细想想，老陆其实就是我们果果的铲屎官呢~
　　继续抽20个留言发红包！

   
第212章 Chapter212
　　新晋网瘾老年正在这边放飞思绪呢，方果却开始解释她的“建塔”要求。
　　“其实现在九州各座主城，有很多阵法师和异兽开始接触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大家对普通人的美食，娱乐以及各种商品都非常感兴趣。但是因为我们的阵法师世界不通网，人们每次上网都要去当地的零点列车站，或是办理准入证去普通人世界，很不方便，而且耗时耗力。”
　　校长听到这里，差点热泪盈眶地握住方果的手了！他为什么没有好友组队？还不是因为上线时间不稳定！人家打排位都上黄金了，他这边还青铜呢，不被人嫌弃才怪。可他也不能天天去普通人世界蹭网啊，以他如今的身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两个世界之间乱串的，每次去普通人世界都要打报告。好嘛，人家问他为什么要去普通人世界呀，他回答，哦，我去打排位啊。
　　他是不想要这个铁饭碗了吗？！
　　“小方同学，你这个想法很好啊。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应该很难实现吧？普通人世界的那些发明，好像还挺复杂的。”校长完全是一副心系天下关心民生的领导派头，心里却在为方果疯狂打call，恨不能她立刻就能把这事儿办成了。
　　“也没那么复杂呀。”方果摇头，“其实九州没有网络的原因很简单。先辈们为了聚集五行之气，在每座主城都布下阵法，而这些阵法，刚好会阻碍普通人世界的电磁波传输，形成信号屏蔽。我的朋友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电磁波传输方式，可以突破这种阵法屏蔽。他还编译了新的网络协议，用来适用这种新的传输方法。
　　“你这话当真？”校长眼睛立刻亮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不是随时都能让这里通网吗？为什么还需要中书院批准？”
　　方果：“我说的这些只是解决了信号传输问题，但传输的前提还是信号源，所以需要在九州各主城建设一座信号发射塔，这大概要中书院许可才可以。”
　　校长沉思片刻，郑重了神色，“好，我会把你的要求向中书院那边反应的，相信很快就会给你回复，你回去等一等。”
　　然而方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最后等来的结果却是——
　　“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中书院觉得在九州普及互联网并不合适，对信号塔建设的申请不予批准。”
　　方果听得皱眉，“这是为什么？明明是造福大家的好事呀！”
　　“这个……中书院方面没有详细说明，你只能考虑一下别的补偿方式了。”
　　盼了这么久的网络就此告吹，校长大概比方果更沮丧，但他也只能是含糊地一句带过，心中却在感叹，小饕餮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呀。
　　到底是为什么不予批准？
　　当然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理由。
　　将普通人的网络直接引入九州，这无疑意味着一场产业革命了，其中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餐饮，商铺，媒体，运输，甚至是金融领域，势必都会引起震动。不说别的，单凭现在异兽对互联网的掌控优势，中书院就不会考虑建立信号发射塔。
　　这世上又有谁会把自己的蛋糕主动分给别人呢？毕竟，中书院里有话语权的大多数还是阵法师啊。
　　方果：“这件事就没有转机了吗？”
　　校长叹气，“孩子啊，要我说，你还不如向中书院多申请点经费，你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还是个异兽，瞎操这么多闲心干什么呀？你就好好在普通人世界搞你网上那些东西，九州这边，咱就老老实实的！”
　　方果垂下眼沉默，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校长试探：“那么……你还愿不愿意帮中书院这个忙？”
　　方果抬眼，“不就是发条微博，要我号召一下，表明一下态度嘛。”
　　校长：“没错，就是这么点小事儿。”
　　方果点点头，“行！”
　　校长心里总算舒了口气，他以前一直讨厌异兽，但是了解了方果在普通人世界闹出的那些动静，是打从心里佩服这小异兽。你看人家，从小没办法在阵法师的世界上学，可人家生生从普通人的地界儿闯出了一条路啊！身为一只返祖饕餮，人家不只自己吃饱，还养活了那么多穷困潦倒的异兽，最后怎么着，中书院忌惮她的影响力，下令特批，可以说是威逼利诱地求着人家来了南光书院读书！
　　所以校长还真怕这小崽子一时间犯倔，非要和中书院对着干！眼下这敏感的时期，她要是真的钻牛角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我这就回复中书院那边，啊，你不是说要广告费？建信号塔这事儿是不成了，你再想想，还想要什么别的？”
　　方果：“什么都不要了！”
　　校长：“当真？！”
　　方果：“当真！”
　　校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回他可是好交差了，但是又不忘提醒：“对了，你用你那微博号召，固然可以让更多的异兽看到，但还是要注意保密工作啊，不能让普通人看出什么来。”
　　方果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方果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望着那小姑娘的背影，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突突了两下。
　　他咋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呢。
　　方果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就发了一条微博——
　　我是一只饕餮：我的新学校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学校里的学生很多都不知道互联网是什么，本来最近和当地部门协商要建个信号发射塔，可惜最后还是没有获得批准，很抱歉暂时无法恢复直播，只能继续放图片了。
　　因为关冲弄得那个金属片只能勉强让手机联网，网速死慢不说，还时而掉线，方果从进入南光书院那天开始，这直播就一直没有恢复，但是为了固粉，她每天只能发图片直播。几个月下来，这种奇葩的吃播形式粉丝们渐渐习惯，却从未停止过吐槽。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超级网红到底是去了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网速渣得只能发图片。
　　方果这条最新的微博一发出来，讨论热度又上来了，但这次广大网友们却不只是表现出好奇，更多的却是愤怒。
　　天老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孩子不知道互联网是啥，这必须是贫穷偏远的山区啊！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猜测方果应该不是去读书，而是去了什么地方支教做公益。
　　好嘛，我们饕餮主播出钱出力地要造福当地，想要帮忙建设信号发射塔，谁不知道在如今这个年代，信息就是资源，知识就是财富？那些在大山里的孩子本来就和发达地区的孩子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了，现在连给他们打开一个看外面的世界窗口都不行了？居然不批准建信号塔！当地的官员都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官员这么牛逼啊，必须曝光！
　　于是网友们其心协力，开始努力调查方果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还有联名写请愿书递交教育部的。教育部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可是往下面一查，却都傻眼了，因为他们将全国有名的那些贫穷山区翻了个遍，压根就没找着这个叫方果的比特明星在什么地方啊！
　　伴随着支持声音的，当然也有质疑声，特别是当方果行踪不明，查无此人时，这种质疑声就更大了。然而不管普通人世界这边怎么闹腾，方果的这条微博所传递的信息，终究是在九州阵法师世界扩散开了。
　　普通人看不懂的信息，九州的阵法师和异兽们却是都看得明明白白！
　　“本来最近和当地部门协商要建个信号发射塔，可惜最后还是没有获得批准。”这不就是在说中书院吗！
　　小饕餮在南光书院能连通普通人世界的互联网，这已经不是秘密，早就被同在书院读书的学生们传回家中，不少人都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经过方果这条微博，再加上她和关冲等人有意在学校的宣扬，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小饕餮要将连通网络的办法普及到整个九州，可是中书院却拦着不让干。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很多阵法师和异兽将中书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各种集会□□抗议，要让中书院配合方果，在九州各座主城建设信号发射塔。
　　“你啊，可真行，被你这一条微博闹腾的，这都过去快一个礼拜了，还天天有人往中书院砸臭鸡蛋烂柿子呢！”
　　这天是冬至节，南光书院难得放假，陆文修见方果因为建信号塔的事烦闷，便带她回了幽州，在山海饭店和水行舟小聚。
　　此时水行舟说起中书院这段时间的狼狈，兴奋不已，连连给方果竖大拇指。
　　虽然在普通人世界，冬至节已经渐渐不受重视，但是在九州，这冬至节却是个大日子，一方面是因为九州各种风俗文化还在沿袭古礼，另一方面，也和阵法师们重视阴阳五行有关。
　　在冬至这一天，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最漫长的黑夜过去，白昼将一点点变长，象征万物复苏伊始，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不少人家都会在这一天祭祖团圆，或许不及春节那么热闹，但是今天的幽州城也格外繁华熙攘，山海饭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都是什么人砸的呀？”方果叼着一张肉饼问。
　　“什么人都有，既有异兽，又有阵法师，有世家的人，也有非世家的人。哈哈，谁家没有一两个网瘾少年呢？听说前一阵，尚书令家的小孙子还来泼过黑狗血，啧啧，那个味儿啊，隔着两条街都没散去！”水行舟说得眉飞色舞，满脸幸灾乐祸，“要知道，在这次反对建设信号塔的人里，老尚书令可是跳得最起劲的，你们是没看到老头儿那天的脸色，差点没给气厥过去！”
　　方果从坐进山海饭店，这嘴就没停过 ，虽说如今南光书院的食堂已经没那么恐怖了，但是毕竟比不上方果以前的伙食啊，她可是馋坏了，要不是想着这山海饭店她也有股份，真是恨不能将这里吃空！
　　陆文修见一桌子的菜快被方果吃干净了，又叫来服务生，顺着菜单从头到尾，将方果爱吃的菜又一样点了十份，然后将菜单一放，闲闲地问：“闹事的人，只怕不都是想要上网的吧？”
　　水行舟弯弯眼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小子。的确，依我看呢，这背后肯定还有叛军的推波助澜。”
　　“叛军？”方果惊讶，“叛军不是还没有打到幽州城吗？”
　　“那是主力部队啊，谁能保证这幽州城里，就没有叛军的暗桩？”水行舟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方果。
　　“对了，你不是说要找我来商量事吗？什么事呀？”方果问。
　　水行舟：“就是开分店的事啊！”
　　方果：“分店？”
　　水行舟：“是啊，我已经在其他八座主城都盘下了店面，普通人世界那边也筹备妥当，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着你这二掌柜点头了。”
　　方果不禁为水行舟的办事速度惊叹，饭店才开张半年不到，这就把分店扩散到全国各地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些！
　　水行舟似乎看出方果在想什么，闷声笑，“咱们的饭店能发展的这么快，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广告影响力？”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这当然是好事啦！”方果点头，“不过，不是说好几座主城被叛军占领了吗？不会受影响吗？”
　　水行舟浑不在意：“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做生意的，又不打紧。”
　　这时满桌的空盘子已经被餐桌上的特殊阵法传送走，取而代之的是陆文修新点的菜，大多是普通人那边的经典菜肴。
　　方果眼睁睁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美味在桌上凭空出现，她当初在水行舟的酒吧里第一次见到这种上菜方式，还以为幽州城里所有饭馆都这么上菜呢，谁知道原来这是水行舟的独创。
　　幽州城的山海饭店不设后厨，所有餐饮都是从普通人世界那边的山海饭店总店传送过来，就比如现在，幽州城山海饭店人满为患，这背后的京城总店里，不知道有多少异兽在忙活着呢。
　　“你这传送菜品的法阵，能传送活物嘛？”方果突发奇想地问。
　　水行舟挑眉，看着方果意味深长，“你猜猜？”
　　这上哪儿猜去？
　　正在这时，饭店里又来了一拨客人，一进店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只因他们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生得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十几号人往那儿一站，看得人腿软。
　　但是门口招待的服务生却一点没害怕，甚至和这些人显得很熟稔，招待着汉子们往楼上走，带头的那汉子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方果，眼睛立时瞪圆了！
　　“哎呀，这不是小方老板嘛！”
　　汉子声如洪钟，一嗓子吼过去，登时把热闹的饭店大堂喊得没了音，不少食客向这边看过来。
　　方果自然也被惊动了，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惊喜。
　　这不是当初那个给小黄娘出头，后来开始搞运输公司的金虎嘛！
　　金虎一伙人就像看到几辈子没见的亲人，呼啦啦全都奔了过来，围着方果嘘寒问暖，一个个虎目含泪。
　　“小方老板，咱们可是许久没见了啊！我们都想死你了！”金虎那大蒲扇一样的熊掌激动地握住方果的小手。
　　水行舟显然认得金虎，看了方果一眼，诧异道：“原来现在大名鼎鼎的金虎物流的老板，是你的朋友？”
　　方果还没说话，金虎却抢先道：“岂止是朋友！小方老板那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幸会。”陆文修不动声色地抓住金虎握住方果手的那只大爪子，微笑着握了握。
　　金虎这边见了方果，正激动着呢，忽然就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半道插了一杠子，不禁对着陆文修怒目而视，心说你是哪根葱，我认识你么你就和我握手。
　　水行舟见金虎脸色不好，忙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幽州陆家的陆公子。”
　　金虎闻言，眼珠儿都快瞪出来了，“陆公子？就是默默支持小方老板办直播办工厂的那个陆公子？”
　　“不错。”水行舟点头。
　　“哎呀，幸会幸会！陆公子可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有良心的阵法师了！”金虎一改之前态度，握着陆文修的手猛摇。
　　“哈哈一起坐一起坐。”水行舟忙叫人加了椅子，招待着金虎等人入席。
　　金虎紧挨着方果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那陆公子看他的目光凉飕飕的，再低头一看，唬了一跳，只见刚才和陆公子握手的那只爪子上，居然留下了淡淡的指痕。
　　妈耶，这陆公子的手劲儿，咋这么大呢！
　　难怪刚才觉得怪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昨天那章写完了不太满意就没发，今天这章比较肥吧~原打算这周末完结，看来还需要几章
　　继续20个红包~~

   
第213章 Chapter213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方果，金虎当然要抓紧时间向她打听关于九州通网的事情了。
　　“现在兄弟们都在等着呢，只等这边网络一通，我们就招工扩大公司规模！对了，陈公子呢？他可是我们的初始投资人，现在我们已经给他赚了好多钱！”金虎说到这里，无比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中书院这帮死老头，到底为什么拒绝建设信号塔呀，这不耽误事么！”另一个汉子一想到方果发的那条微博就生气，忍不住用拳头砸了下桌子，“小黄娘前两天还和我们抱怨，说每次新款上新都要跑去零点列车站更新宝贝信息，结算和客服也不能实时回复，特别麻烦，她都想搬去普通人世界定居了，可是又怕脱离阵法世界太久难以维持人形。”
　　水行舟正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悠闲地剥着一只麻辣小龙虾，见一群汉子这么愤怒，不禁轻笑，“不用着急，九州通网是大势所趋，迟早的事儿。”说完还冲陆文修眨眨眼，“你说呢，老陆？”
　　陆文修不置可否，见方果差不多吃饱了，便问：“走了？”
　　方果放下筷子点点头，心满意足拍了拍肚子。
　　金虎等人怪不舍得的，金虎还想和方果握手告别呢，却被陆公子不动声色地将他与方果隔开。
　　“相信不久之后，你们必然得偿所愿。”陆文修留下这句话，便和方果离开了，只留下金虎等人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得偿所愿？是说他们要有网了嘛！中书院真的会这么轻易向他们妥协？
　　陈家一楼的主书房里，陈老先生拄着拐杖，闭目靠坐在沙发椅上，忽然门外有响动，家里的阿姨走进来，“老先生，追游回来了，想要见见您。”
　　孙子突然归家，陈老先生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陈追游看到爷爷苍老的面容和那满头白发时，心中五味杂陈，本来下定决心要问出口的话，却哽在喉咙里。
　　“你们那个阵法学校放假了？”陈老先生见孙子长久沉默，先开口道。
　　陈追游点点头，“嗯，今天是冬至节，在那边算是重要的节日。”
　　“哎，瘦了。”陈老先生目光慈祥，微笑着打量孙子，“一进家门就急火火跑我这儿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陈追游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爷爷，为什么当初你那样反对我去南光书院？”还不等陈老先生回答，陈追游又问：“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怕我知道爸爸妈妈当年为什么会出车祸？”
　　陈老先生平静地注视着孙子，目光愈发温和。
　　陈追游情绪越来越激动，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打湿了冰冷的掌心，“是因为我，才会发生那场雪崩……车子才会出事。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陈老先生见陈追游哭了，终于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站起身走到陈追游面前，轻轻抱住绝望的少年，尽管少年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但他还是努力伸出苍老的手，揉了揉他的头。
　　“孩子，那只是一场意外，你当时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怎么能将这些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一辈子活在自责与痛苦中。”陈老先生低声安慰着。
　　其实以陈家的实力，多少还是能通过政府高层窥探到一些关于阵法师世界的事。陈家夫妇的车子当年被大雪掩埋三天，夫妇两人被发现时全都没了生命迹象，但是几乎冻成了个小冰坨的陈追游却什么事都没有，这足以让陈老先生起疑。经过几次辗转，陈老先生终于明白了这个孙子的与众不同，但是，为了不让他知道父母的死亡是因他而起，陈老先生毅然斩断了孙子与那个世界一切可能的联系。
　　他宁愿让陈家的继承人一辈子聋哑，也不愿他的余生在忏悔中度过。可是谁能想到命运这样喜欢捉弄人？陈追游居然在普通人的学校，遇见了一只来自阵法世界的异兽，他吃了那个世界的草药恢复了听力，并最终进入了南光书院，发现了当年父母死亡的真相。
　　或许，这就是属于真相的墨菲定律吧？
　　而此时情绪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陈追游，紧紧闭着眼，却想到另一种可能——
　　如果那场雪崩是因他引起，那么方果和陆文修父母的死亡，便是由他一手促成。
　　……
　　冬至节只有一天的假期，方果回到学校后没多久，就开始为期末考试忙碌。这学期大多数都是理论类课程，今天考完最后一科理论考试，就只剩下明天下午的“初级阵法实践”的考试了，方果自觉这些理论科目考得很不错，而实践课她有特别擅长，所以有信心拿到一份好看的成绩单。
　　不用担心被陆文修逼着默写课文做练习题的假期，方果想想就觉得心里美滋滋。
　　走出考场时，方果见刘帆，胡烨和霍虚月正等在考场外，刘帆见到方果立刻狂摇手臂示意她过去。
　　方果走到跟前才发现，胡烨眼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红红的，正在不停往外掉眼泪，刘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霍虚月则是默默在旁边拿着纸抽，给胡烨一张一张递着餐巾纸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方果问。
　　胡烨手微微颤抖着，递给方果一份当天的《五行日报》，“方果，我们赢了！赢了！我们占领了中书院！”
　　方果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当先看到头版头条那行醒目的标题——“叛军一夜之间空降幽州城，中书院门下院等核心机构相继被占领”。
　　因为世家和非世家各怀心思，与叛军的战斗颇为敷衍，致使西南四座主城相继失守，但这应该已经是中书院的底线了，后来两方胶着了很久，无论叛军采用什么方法进攻，都止步于这四座主城，再也没能东进。
　　叛军这是吃了啥，怎么突然就把九座主城全都给拿下了？！
　　方果觉得很惊奇，忙认真读那篇头版新闻的内容，当她看到“山海饭店”四个字赫然出现在新闻稿中时，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
　　这篇新闻说，叛军之所以会一夜之间遍布九州所有主城，是因为刚开了连锁分店的山海饭店，利用传送菜品的传送法阵传送了叛军……
　　一夜之间，十万叛军占据幽州城，中书院的高层们一觉醒来裤子都吓掉了。
　　方果看得眼睛发直。
　　难怪那天去山海饭店吃饭，当她无意间问起这些传菜法阵能不能传送活物时，大奸商会笑得那么风骚。
　　在新闻稿的后面，还附有一篇对山海饭店老板水行舟的采访——
　　记者：水行舟先生您好，此次叛军通过您在九座主城的山海饭店分店偷渡，请问您是一早就与叛军密谋，还是后来被威胁，迫不得已向他们妥协？
　　水行舟：不是叛军，是联盟军，谢谢。
　　记者：好吧我想我已经知道刚才这个问题的答案了……那么，您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布局的呢？据我所知，自从叛军，哦不好意思，是联盟军起兵后，中书院对异兽的经营管控一直很严格，之前难道没有人注意到您饭店里的传送阵法有什么问题吗？
　　水行舟：这个世界上，哦不，是在这个由现任中书院管理的九州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钱不能解决的。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我身为异兽，还能在中书院眼皮子底下建成这样的饭店，这难道不值得反思吗？
　　记者：水行舟先生，您这是……在主动承认向官员行贿吗？
　　水行舟：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哦~
　　记者：好吧，现在这个形势……这些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联盟军和中书院还有可能实现和平谈判吗？毕竟身为九州的子民，我们谁都不想看到战火波及这座最古老的主城，对吧？
　　水行舟：任何争端的背后都是利益，能不能和平解决，就要看看双方的利益能不能平衡了，听说那位神秘的联盟军司令很快就会和中书院高层会见，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记者：好的，您的回答非常精彩，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在采访的最后，记者和主编还特地用小字注释了一句话：因为特殊原因，本篇采访系采访原文，未经任何删改。
　　见方果看完报纸，刘帆瞥了一眼旁边依旧痛哭流涕的胡烨，摊摊手，“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人只怕要疯。”
　　霍虚月却一脸担忧地看向方果，细声细气地问：“果果，你不是也有山海饭店的股份吗，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受到牵连呀？”
　　胡烨听霍虚月这么说，脖子一梗，当即止住了哭声，目光变得锐利异常，“谁敢动方果，弄死他们！”
　　“行了行了，你那原身拢共不过巴掌大的一只鸟儿，装什么残暴？”刘帆嘲讽。
　　胡烨冷哼，“我啄瞎你！”
　　刘帆：“拔光你毛！”
　　两人正式进入日常互怼，这时有两个穿着黑色法衣的成年男人从远处走过来，霍虚月一看到他们脸色当即变了，小声惊呼：“啊，不好，是中书院的调查员！”
　　刘帆和胡烨当即噤声，看向那两个男人，然后一左一右上前，将方果挡在身后。
　　刘帆：“果子你快跑！”
　　胡烨：“他们敢追你我就啄瞎他们！”
　　刘帆：“我左脚鞋垫下面藏着一张五千面额的五行币，你拿上跑路吧！”
　　方果：“……”
　　“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呀。”方果很镇定地对两人说，“我以前也被调查员带走过，他们都是按流程办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且现在联盟军已经占领了九座主城，他们抓我也没有用呀。”
　　“你是不是傻，他们抓住你，然后就可以威胁联盟军撤军了呀！你现在可是我们广大异兽的代表！领袖级人物！”胡烨没好气道。
　　方果摸了摸鼻子，她啥时候成了那么重要的大人物？
　　刘帆催促：“快走啊！”
　　方果眼看着那两个调查员越来越近，却依然没动弹：“这样吧，如果他们真的把我抓走不干好事，我们就在微博曝光他们！虚月，我把我微博账号和密码告诉你，你记一下哈……”
　　刘帆：“……”
　　胡烨：“……”
　　霍虚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补昨天的~
　　继续去码，你们猜猜我今天能更新几章？还是老规矩，20个红包~

  
第214章 Chapter214
　　两个调查员的确是带方果去中书院的，但是和刘帆胡烨想的不一样，他们对方果的态度非常客气。
　　“中书院明天会与叛军司令和谈，对方点名要您一同出席，为了保证您到时候能够参加会议，我们今晚会安排方小姐住在幽州城。”
　　叛军司令？
　　方果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从来没露过面的神秘司令会让自己同席，她也不认识他呀！
　　“明天我要考试。”方果拒绝得干脆，“我们校长说了，学生的本职工作是学习！”
　　两个调查员一愣，面面相觑，他们都认识现在代理南光书院校长的那位同仁，这句话的风格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你明天几点考试？”其中一个调查员问。
　　方果如实道：“下午三点。”
　　调查员：“明早九点会议开始，下午三点以前应该能开完的，你可以回来继续考试。”
　　方果想了想，既然中书院打定主意让她去参加和谈，恐怕不是她不想去就能不去的，搞不好他们会专门更改“初级阵法实践”的考试时间呢。再说，她其实也很好奇那位叛军司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便和两个调查员一起离开了。
　　胡烨目送方果的背影，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她上断头台。
　　胡烨：“你们说，她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吧？”
　　刘帆：“不要胡说八道。”
　　霍虚月将一张小纸条仔仔细细收进口袋，“我已经记下她的微博账号和密码了，中书院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们就曝光他们！”
　　方果考完试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这会儿再从南光书院折腾到幽州城，吃完晚饭住进中书院给她安排好的酒店，时间就很晚了，两个护送她的调查员嘱咐她早点休息，以便更好地应对明天的和谈会议。
　　“那个司令呢？”方果问。
　　调查员苦笑，“我们也不知道呀，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司令，中书院这边一直是用传送信息的阵法和对方交流。”
　　其实不只是中书院这边对这个司令感到好奇，就连联盟军内部，至今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司令的真面目，这让此人身上的神秘感更强了，如今几乎整个九州阵法世界的人都在猜测，叛军司令究竟是谁。会不会就是中书院内部的人？会不会是早些年传说的那只会给九州带来灾祸的上古凶兽？会不会……就是他们身边从未被注意的人？
　　千呼万唤始出来，九州世界人人抓心挠肝，这叛军司令着实是个营销高手！
　　方果晚上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睡不着，拿出手机，又是一格信号都没有。这里距离关冲太远了，手机后面的那个小金属片装置已经失效。上不了网，打不了电话，发不了短信，方果觉得很郁闷，郁闷着郁闷着，就开始想陆文修了。
　　她从冬至节放假回来，就没有在南光书院见过陆文修，也不知道这人去了什么地方。窗外灯火阑珊，被联盟军占领的幽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华热闹，街上时不时有异兽和支持异兽的阵法师们狂欢高歌，还有整齐划一的联盟军队巡逻而过。
　　不知有多少人在今晚彻夜难眠，整个幽州城都仿佛在烈火烹油中绚烂沸腾。
　　明天的和谈会议注定会在万众瞩目中开幕，而和谈的结果就是一根决定历史走向的弦，要么摧枯拉朽，九州崩塌，要么挽大厦之倾颓，让一切回归平静。
　　方果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化出原型，脚踏七彩祥云，驮着陆文修在山川大河间穿梭，然后在一条美食街前停下来。陆文修从小摊贩那里买了一袋糖糕，一块一块喂到她嘴里。然后屏幕上划过好多弹幕，都在说什么甜甜甜，宠宠宠，原来他们正在直播……
　　第二天早上方果醒来，那两个调查员早就等在门外，不仅给她准备好了早餐，竟然还拿了一件崭新的法衣。
　　“和谈会议是极为正式的场合，需要穿礼服法衣，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方果瞄了一眼那调查员手中的法衣，不得不承认，虽说小黄娘的剪裁手艺非常棒，但是和眼前这件法衣还是有差距的。
　　通体玄色暗纹，内层配有白色里衣，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这件礼服法衣都能用精致来形容，方果将这套法衣穿上，黑色的布料，只在领口和袖口露出一圈白色，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墨发黑瞳相得益彰，又平添许多沉稳庄重。
　　早上八点半，中书院门口已经水泄不通，媒体记者纷纷赶到，幽州百姓倾城而出，中书院的调查员和联盟军同时出动，维持现场秩序。
　　突然，中书院安静的一楼大堂，有数十个传送法阵相继亮起。
　　“来了来了！参加会议的人都来了！”
　　“看没看到司令？！”
　　“不知道是哪个呀，黑压压一群人。”
　　“啊，好像六大世家的人也来了！”
　　“谁管六世家的人啊，我想看叛军司令叛军司令叛军司令！！！”
　　方果在两名调查员的陪同下，在酒店房间进行传送，直接来到中书院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看着很像陆文修，此时正在顺着大堂楼梯往二楼走。方果想要追上去，却听调查员道：“我们刚接到消息，叛军司令想要先私下和您见一面。”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请这边走。”调查员将方果引上二楼，来到一间小型会议室门外。
　　方果看了看那会议室紧闭的门，再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影，心里忽然有个奇异的猜想。
　　那个神秘兮兮的司令……该不会是陆文修吧！
　　“联盟军的司令就在里面等您，请进吧。”调查员将方果领到门口，显然是不打算一起进去。
　　方果越来越好奇，终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会议室不大，一张椭圆长桌，能容纳十几个人。
　　此时室内站着一个人，方果认识，却不是陆文修。
　　“蒋宇川？！”方果盯着那发梢漂染成白色的男生，吃惊道。
　　蒋宇川微笑地看着方果，“金尾巴的小饕餮。”
　　方果身形一僵。
　　这个称呼……
　　“是你！是你给我的这枚阵戒！”方果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陈追游家二楼小书房收到的阵戒，盒子里面的纸条就是这样称呼她的。
　　蒋宇川并没有否认，只是冲方果眨眨眼，“你有没有好好使用？”
　　“你怎么会是叛军司令呀！”方果还是难以置信，她宁肯相信神秘的一军统帅是水行舟那奸商。
　　“是联盟军。”蒋宇川纠正，“怎么，觉得我不像吗？”
　　方果：“你也是阵法师吗？”
　　蒋宇川：“不，我是异兽。”
　　方果：“这不可能！你身上没有异兽的味道。”
　　蒋宇川摸着下巴思考，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哎，怎么能让你这只小饕餮相信呢？这样吧，你闭上眼睛……”
　　方果警惕：“你要干什么呀？”
　　然而忽然迸发出的金光，却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等那金光的亮度削减一些，方果才能再重新将眼睛睁开，不禁看呆了。
　　原本站在会议桌边的蒋宇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散发金光的大鸟。
　　天——呀——
　　方果傻眼了。
　　“你，你，你是……凤凰？！！”
　　原来凤凰还没有灭绝呢！不是说已经很久没人见过凤凰一族了嘛！
　　蒋宇川的声音从那只悬空展翅的金色大鸟口中传出，“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嘛？”
　　方果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时间不多了，一会儿你还要去开会，我得给你交代一下。”接下来这大金鸟就开始巴拉巴拉不停嘴地说，仔细告诉方果联盟军的底线是什么，提出的要求是什么，以后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方果越听越不对劲，好不容易等蒋宇川停下来，忙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呀？”
　　蒋宇川眨了眨晶晶亮的鸟眼睛，“你去和他们谈判呀！”
　　方果：“可中书院是要和联盟军司令谈呀！”
　　蒋宇川似乎笑了，鸟眼睛弯成半圆的弧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联盟军的司令。”
　　方果：“……”
　　这凤凰脑子只怕是不太好。
　　就在这时，不知从中书院大楼的什么位置传来钟声，一下一下，悠远空明，余音缭绕。
　　蒋宇川化作的凤凰似乎是怔了怔，自言自语道：“巳时已到……”接着又将目光转向方果，催促：“你该去开会了。”
　　方果见凤凰展翅欲飞，竟是有了离别之意，急得恨不能扯住他翅膀：“那你呢，我去开会，你干什么去呀？”
　　“我？”蒋宇川笑了笑，却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个问题：“小饕餮，你说，凤凰的羽毛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方果不假思索，“金色！”
　　“嗯，金色，你再看看我……”蒋宇川说完这句话，周身笼罩的金光一点点熄灭，原本看上去是纯金色的羽毛也随之慢慢失去光彩，等他身上最后一点金光也消失，终于显示出羽毛本来的颜色。
　　在方果面前，是一只白色的凤凰，它的羽毛和蒋宇川那漂染过的发梢颜色一模一样。
　　方果看得心头一跳，她好像听奶奶说过，如果一只凤凰身上的羽毛全变成了白色，就意味着，生命走到了尽头……
　　九点报时的最后一声钟声敲响，白色的凤凰身上骤然窜起烈火。熊熊火光映在方果漆黑的眼瞳深处，空气中热浪翻滚，却温暖而不烧灼。
　　“该交代给你的都已经交代了，只有一样，小饕餮，你要小心那个叫陆文修的阵法师。如今我们能有这样的局面，离不开他的帮助，但是此人城府深沉，心思难料，放眼九州恐怕也没人能压制住他……本来我是打算扶持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以求平衡，奈何那人器量太小，终究无法和陆相提并论……”
　　此时凤凰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烈火吞没，再也看不出实体，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鸟身形状，随着燃烧殆尽而逐渐灰飞烟灭。
　　“哎，金尾巴的小饕餮，我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这最后一声饱含遗憾的叹息与嘱托，也是蒋宇川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当尘埃落定，会议室内一切如旧，只是在那张会议桌上，出现了一个通红的蛋。
　　外面有人敲门，是那两个调查员中的一个，“司令，方小姐，会议时间已经到了，你们两位准备好了吗？”
　　方果飞快地将桌上那枚蛋捡起来揣进口袋里。
　　还热乎着呢。
　　小型会议室的门打开，两个调查员心痒地等了好久，就盼望着这一刻了。
　　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叛军司令了有木有！！
　　然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却只有方果一个人。
　　其中一个调查员问：“嗯？司令呢？”
　　方果表情平静地看了调查员一眼，“哦，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叛军司令，之前一直和你们开玩笑来着。”
　　调查员：“……”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凤凰：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山海经·南山经》
　　这章烧死了好多脑细胞，本来想三更，肝不动了……

   
第215章 Chapter215
　　联盟军与中书院的此次和谈关系着整个九州的命运，出席的不只联盟军代表和中书院高层，还有六大世家的家主或是继承人。此时九点的钟声敲响，所有人齐聚会议室，却唯独不见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联盟军司令。
　　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又几时像这样等过别人？很快便有人表现出不满，觉得这是联盟军对和谈没有诚意，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叛军这边心里也是很急的，几个军团首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也没见过司令大人啊！好不容易盼到今天，还指望着借此机会看看庐山真面目呢。但是虽然心里没底，联盟军的气势却不能失，军团长们各个横眉冷对，表现出强硬做派。
　　谁让你们老巢被我们占领了呢？我们老大不到场，你们就得等！不服憋着！
　　说实话，异兽们在九州窝囊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甚至有的军团团长暗戳戳希望司令大人再晚来一会儿，好好给这些傲慢的家伙们来个下马威。
　　九点钟声敲完了最后一响，会议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只见方果在两个调查员的陪同下走进来。
　　方果会参加和谈并没有让人觉得意外，毕竟这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因此也就没什么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大家只是伸长了脖子往方果身后张望。
　　嗯？传说中的司令呢？怎么没人？
　　副中书令冷笑着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对联盟军代表道：“我看你们的司令今天是不打算来了吧？”
　　方果：“嗯？我这不是来了嘛！”
　　副中书令：“我说的是他们的司令。”
　　方果点头，“对呀，我就是呀！”
　　副中书令：“……”
　　懵逼的全体与会者：“……”
　　副中书令炸毛了，“开什么玩笑！小异兽不要捣乱！”
　　跟在方果身后的两个调查员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副中书令，好像，好像她真的是叛军司令……”
　　这下会议室完全沸腾了，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那些坐在联盟军代表席里的一众军团团长都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位饕餮少女的大名，但是……司令？！！真的假的？！！
　　难道几年来一直在暗中给他们发布命令，运筹帷幄指挥调动数十万联盟军的老大，就是这么个……额，小不点？！
　　方果一进入会议室就看到了陆文修，他坐在六世家席位中，显然是代表陆家过来的。方果这才恍然，原来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陆文修。她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看到陆文修的那一刻，完全放松下来，莫名觉得有了底气。
　　陆文修平静地注视着方果，眼睛里并无惊讶，就在方果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陆文修向联盟军司令的席位扫了一眼，方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镇定地走过去，顶着数十双眼睛的注视，稳稳当当坐在了联盟军司令席。
　　“今天我代表联盟军，代表全体异兽和支持异兽的阵法师们，来和你们谈判！”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特别有气势。
　　会议大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人们意识到方果没有在开玩笑，她真的是以联盟军司令的身份出席的，但是人们又哪里会轻易相信，毕竟是一军统帅呢，总不能你说是就是吧？
　　“你说自己是联盟军司令，可有什么凭证？毕竟，我可是听说连你们联盟军内部，也几乎没人见过司令的真容。”中书院那边当即有官员质疑，引来无数附和。
　　方果又去看陆文修，陆文修坐在谈判席中，低头转了转自己戴在手上的阵戒。看着陆文修摆弄阵戒，方果忽然想到蒋宇川送给她阵戒时在字条上留下的字，他让她好好使用，刚才他见到她，又问她有没有好好使用，难道说，这枚阵戒就是能证明司令身份的东西？
　　方果低头，被她戴在手上的阵戒朴实无华，纯黑色的戒身看上去似乎只是从路边捡回来的一小块碎石，她回想和罗茜茜试炼时那轰塌的半面墙壁，练习幻影阵时具现出远超过她能力的庞大幻境……她慢慢抬起佩戴着阵戒的手，掌心向自己，将手背展示给谈判席。
　　“这个，能证明吗？”方果问。
　　中书院和世家的代表们看到方果忽然举起手上的阵戒，还以为她要发个什么大招呢，吓得纷纷抬手准备应对，直到发现方果的确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才将注意力集中，仔细观察她的那枚阵戒。
　　想用这个证明？难道她那阵戒有什么玄机？
　　以副中书令为首的部分中书院官员，最近刚从那份解密文件里了解到方果的阵戒就是上古神器五华，也知道了当年中书院险些要击杀他的机密，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往叛军司令这边想，此时见方果打算用阵戒证明自己，才流露出愕然的神情。
　　这么仔细想想，这特别能搞事情的饕餮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联盟军的统帅啊……
　　副中书令他们这些人还在心里琢磨呢，谈判席中忽然有个世家的人惊呼出声，指着方果的阵戒站起身，瞪大了眼睛，“那，那是五华！！”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这第一个人道破，其他人也渐渐变了神色。
　　传说中的上古阵戒五华，能够让因为阵法攻击而死亡异兽的异兽死而复生！
　　“真的是五华！”
　　“不会错的，那小姑娘手上的阵戒就是五华！”
　　“我的天啊，竟然是五华……”
　　与中书院和世家的人相比，谈判席这边的联盟军代表们更是全体激动了。原来传闻是真的，五华真的现世！如果是这样，他们还和谈什么呀！挽起袖子就是干啊，还不把这帮孙子打得叫爷爷！
　　而此时坐在一帮军团首脑中的宋辰，却显得很冷静，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司令席位上的那个女孩。
　　就是因为这个人，他手下的王石头退伍去做了健身播主，这一年更是长本事了，在普通人的世界开了健身会所。他手底下的那些王八蛋们听到风声，居然全都跑了，穷奇村的人集体出动，去做了健身教练……
　　如今他堂堂穷奇军团团长，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全都是拜这只饕餮所赐！
　　宋辰一想到这里就窝火，恨不能逮住那些逃兵一个一个往死里揍，但是……
　　真好啊。
　　能不打仗，真好啊。
　　能红红火火的过日子，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担心战死异乡，真好啊……
　　如果今天换个人，手持五华坐在那个司令席位上，宋辰相信，这场和谈绝对不会有善果，然而此时那个位子上的人是方果，是那个毫不压抑自己天性，将贪吃发挥到极致的饕餮，是那个带领全村人脱贫致富的女孩，是那个……切切实实用最温和的方式改变了无数异兽生存状态的异兽领袖！
　　所以，宋辰莫名有种自信，今日之后，九州不会再有硝烟。
　　方果等那些大惊小怪的人终于安静了，才收回手，问：“现在你们相信我就是联盟军的司令吧？”
　　中书院和世家的人集体沉默。
　　方果又转过头看自己身后的异兽军团团长们，“你们也相信了吧？”
　　上古阵戒五华在方果的手上散发出一种强横霸道的能量，用五行之眼去看，会发现方果周身的五行之气正源源不绝被阵戒吸收，能有这样的状态，说明阵戒已经认主。
　　一只被五华认主的返祖饕餮呀！
　　老天爷啊，我们异兽要无敌了！
　　联盟军的团长们怎么能不相信呢，忙不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方果自认总算将身份的问题解决，回忆了一下蒋宇川临死前交代她的事，清了清嗓子，开始提出和谈条件——
　　“第一，我们要在九州各座主城建设信号塔，使阵法世界全面通网。
　　第二，我们要求异兽在受教育，工作，经营，参政等一切领域，享有和阵法师平等的权力。
　　第三，我们要求立刻选举有能力平衡阵法师与异兽利益诉求的新中书令。”
　　方果所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是蒋宇川和他说的三项最基本诉求，也是绝对不可退让的，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则可以慢慢和对方斡旋商量。
　　中书院和世家的人听到这里，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还好，这个条件不算苛刻，说实话在看到五华阵戒的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担心联盟军会因此狮子大开口。
　　只有副中书令脸色不太好看，要求立刻选举新的中书令？这不是变相让他下课吗？也正因为此，他在方果说完三项条件之后一直没有吭声。最后还是差点被孙子一桶黑狗血气死的老尚书令看不下去，开口打破僵局。
　　“第一项条件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如今很多年轻人都喜欢上网嘛，其他国家也有适当引入普通人科技的先例。至于第二项，我个人觉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啊，如今都是现代社会了嘛，搞歧视压迫那套已经不可取了。至于这第三项嘛……我倒是觉得有点说的太模糊了，有能力平衡的中书令？这个有没有能力该如何评价？用什么标准？是否有候选人？候选人的身份有没有要求？这些你们都没有说明白。”
　　老尚书令说完，很多人跟着附和。
　　方果不紧不慢道：“今天我们就是来和谈嘛，这些我们都可以互相商量呀。不过我倒是想要推举一个人，觉得他很合适……”
　　和谈会议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两点还没结束，九州子民全都在关注着会议进展，只可惜像是这种涉及到国事的政治会议，保密性很高，是不可能在会议结束之前透露出什么有用信息的，人们心中焦急，却也只能眼巴巴等着。
　　下午四点，整整开了七个小时的和谈会议终于结束了，各大报纸争先恐后地发稿付印，都想第一个将和谈结果发布出来。
　　这就是没有新媒体只有传统纸媒的弊端啊，要是在人家普通人世界，消息早就在和谈结束的同一时间传遍九州了好么！
　　差不多等到了晚饭的时间，在焦灼中等待的每一个九州子民，总算从各路渠道了解到这次和谈的会议内容，方果在会议上提出的“三项条件”一时间成了一个专有政治名词，铺天盖地出现在各家正统报刊上，而那些以八卦为主的各类花边杂志的封面，居然全都换上了方果的照片。
　　【震惊！神秘莫测的联盟军司令居然是这个人！】
　　像是这样的封面大标题几乎横扫九州现存所有报刊类出版物。而唯一能与之平分秋色，占据封面另一半的标题，则是有关新中书令的——
　　【三项条件要求选举信任中书令，陆家世子接任众望所归】
　　当年那个名满九州，被供认为下一任中书令接班人的世家子，果然成为了中书令！
　　和谈会议结束，副中书令一脸沮丧地回到他的办公室，轻轻抚摸着他那块精致的写有“代理中书令”字样的名牌，满眼不舍。
　　好不容易啊，他才熬到了这个位置，本以为距离中书令就差一口气，可惜，这口气终究是断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齐峰鸣还有几个激进派的官员走进来，面色都不太好看。
　　“副中书令，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姓陆的小子坐上中书令的位置？！这未免太可笑了吧！他甚至不是中书院的工作人员，凭什么！”一个官员激动地说。
　　“就是！这人简直是个政治投机者！”
　　“他是世家的人，让他上位，我们如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局面，不是要前功尽弃！”
　　“实在不行，我们就做好武力解决的准备！”
　　“好啦好啦！都别说啦！”副中书令被这些人七嘴八舌闹得脑仁疼，真心觉得自己与一群蠢蛋为伍，那怪没落下什么好果子，“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如今除了陆文修，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
　　“副中书令，这是怎么说的呀？”有官员不解。
　　副中书令心里翻了个白眼，快被这些人身上冒出的傻气熏死了，捏着鼻子解释：“你们仔细想想，那饕餮崽子和陆文修是什么关系？可以说，只要让联盟军选人，就只会选陆文修。而陆文修又是世家的人，世家自然不会说什么。再来从我们激进派内部看，陆文修虽然是世家子，但他之前可是完全没有为世家做事啊！甚至不惜和世家关系闹僵，也坚决不肯进入中书院，所以对我们来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世家的人，他是最好的人选了。”
　　“就不能选个非世家的人？”有人不服气道。
　　副中书令呵呵冷笑，“你们觉得可能吗！先不说联盟军那边，就是世家的人，也会因此和我们鱼死网破的。”
　　众人沉默了，在这沉默中，却是越想越心惊。
　　副中书令长叹一声，道破大家心中所想，“没错，这陆文修……手段太高了。我之前就纳闷，为什么他死活不肯应世家的邀请进入中书院。”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的？”还是有人不敢置信。
　　副中书令充满深意地看了那人一眼，“你觉得，仅凭那只小饕餮自己的力量，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这样的气候？”
　　那人怔愣，“所以，所以其实她能成事，也是陆文修……”
　　副中书令无奈地摇头，“如今就连我们激进派内部，大部分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还能如何？陆文修……呵呵，陆家的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齐峰鸣沉吟良久，对副中书令道：“我觉得事情还可能有转机，只要我们能坐实他害死了老中书令，就能让他永远滚出中书院！”
　　副中书令挑挑眉，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峰鸣，你当真要这样做？要知道，如果陆文修不能顺利成为新任中书令，整个九州恐怕又会陷入混战。”
　　齐峰鸣瞳孔微缩，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让那个姓陆的成为中书令！”
　　方果火急火燎地赶回学校，“初级阵法实践”的考试早就结束了，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离校，整座书院显得空荡荡的。
　　方果很气愤！
　　那两个调查员就是大骗子！！
　　说好的两点多就能结束呢！
　　早知道这个什么破会要开到这么晚，她死活都不肯去！如今错过了考试，她要是挂科可咋办，寒假要过年，可是要回淘铁村的，如果奶奶知道她缺考，不得用鞋底子抽死她？
　　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可怕。
　　某位新晋联盟军司令拔腿就往校长办公室跑，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是中书院逼她去参加会议她才错过了考试的，必须要安排补考！
　　方果正往校长的办公区走呢，却发现前面来了个“拦路石”。
　　吴斐然站在那通往校长办公区唯一的小路上，冷眼看着方果。
　　方果脸一黑，心说，下学期真应该建议校长在他办公区外多修一条路，省得每次过来都要撞见奇葩。
　　“你知道陆文修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吴斐然上来就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
　　方果听得一脸懵逼。
　　吴斐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孩，一步步走向她。
　　她承认，她以前无比嫉妒方果，嫉妒她不仅可以得到陆文修特别的关注，如今更是莫名其妙成了什么叛军司令，不管她这个司令是怎么来的，她如今确实出尽了凤头，而且还帮助陆文修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中书令位置。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陆文修对他，又有多少真心？
　　这饕餮只不过是个傻子，整个九州的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她却看不明白。
　　“你以为，陆文修为什么会吻你？”吴斐然继续问，咄咄逼人，“你以为，陆文修为什么会一直帮助你？”
　　终于，吴斐然走到方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角勾着轻蔑的冷笑，“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陆文修患有怪病，阵法能力会不断流失，只有你的体`液可以帮他缓解病情，所以他不能没有你，时刻守在你身边。”
　　方果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吴斐然。
　　吴斐然脸上笑意更深，“而陆文修一直帮助你，只是想扶持你，然后利用你的影响力，助他顺利成为中书令。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利用。你明白吗？”
　　方果：“哦。”
　　吴斐然一愣。
　　“哦”是什么意思？！她说了这么多，对方就回答了一个“哦”字？！
　　方果“哦”完了就绕开吴斐然，继续往前走。
　　吴斐然终于忍不住，回头冲她的背影喊：“我说！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
　　方果渐渐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吴斐然。
　　“听懂了呀。”方果说，“可是，你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呀。”
　　吴斐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16章 Chapter216 
　　在和谈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新任中书令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称会在就职演说当天颁布全新的政令，这个消息并不让人惊讶，大家都觉得，既然是因为和谈才选出了新的中书令，那么必然会发布与和谈内容有关的新政令，不然联盟军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一场。
　　真正让人觉得惊讶的是，新中书令陆文修原本在中书院无一官半职，却在候选人确立之后，迅速聚集了一大批支持者，这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九州第一商贾，鲛人水行舟。而前任外交部部长，现任保密部部长洛天霄，也在随后的媒体采访中明确表示，会全力以赴支持新的中书令主持工作。
　　这一个个重量级的拥护者相继站队，不得不让人怀疑，看似是因为联盟军和谈才被选为中书令的陆家公子，好像早就预料到如今的局势，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一时间，有关陆家公子城府极深，善于玩弄权术的说法不胫而走，引得议论纷纷。
　　过去了整整一天，如今人们还在对和谈会议津津乐道，弄得整个幽州城比过年还要热闹。
　　陆文修从中书院出来，却看到了裹着兜帽斗篷的陆老夫人。
　　“祖母？您怎么来了？”陆文修很意外。
　　长孙成为中书令，这本该是光耀门楣，值得高兴的事，但陆老夫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模样，反而用一种十分严厉的目光看着孙子。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祖孙两人重新回到中书院大楼里，为了方便陆文修的工作，中书院已经给他准备好一间临时办公室，陆老夫人被陆文修带到这间办公室里，随手布下了一个隔离的阵法，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偷听偷看。
　　“究竟是不是你？”陆老夫人问。
　　陆文修：“孙子不懂祖母的意思。”
　　陆老夫人厉喝一声：“给我跪下！”
　　陆文修缓缓跪在陆老夫人面前，垂眸不语，脸上一丝情绪波澜都没有，就好像陆老夫人只是让他给她倒杯水。
　　陆老夫人：“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陆文修：“孙子不知。”
　　“先前听人说你和老中书令的死有关，我是坚决不信的，但是如今你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中书令的位置……”陆老夫人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都是你一步一步算计好的吧？你帮着方果那孩子，又拒绝和世家交好，就是为着今天。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那么，似乎老中书令就是你唯一的绊脚石了，对吗？而为了让这唯一的绊脚石消失，你设计害死了老中书令，对不对？”
　　陆文修漆黑的眼眸如两汪深潭，波澜不惊的深沉，莫名给人一种寒意。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自己的祖母。
　　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向后踉跄半步。
　　陆文修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自从那次在雪山里，他亲手清除了他的记忆，就再也没见过。
　　而如今，就在这一刻，那种冰冷的，野心勃勃的，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的眼神，又回来了。
　　“祖母。”陆文修轻声道，“您之所以这样害怕我，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是个怪物？”
　　他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唇边带着款款笑意的孙子，忽然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
　　方果顺利从校长那里抠出一次补考的机会。
　　考虑到她的缺考是因为特殊情况，学校同意三天后为她单独安排一次“初级阵法实践”的考试。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果无法离校，还要在书院里待上三天。方果算了算，刚好考完试的第二天就是陆文修的就职演说，他可以去看现场，于是心理还算美滋滋。
　　同学们都已经走了，宿舍区只有几个三年级即将毕业的学姐，正在为了中书院的入职考核复习备考。然而，就在方果以为一年级新生全都走干净了的时候，却在宿舍的露天回廊里碰见了罗茜茜。
　　“方果！”罗茜茜见方果看到她转身就走，忙在背后叫了一声，“我，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方果并不想听罗茜茜说话，奈何对方是属牛皮糖的，粘上她就甩也甩不掉。反正现在宿舍就她们两个人，方果走到哪里罗茜茜便跟到哪里，最后她实在是急了，很凶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罗茜茜不知道是不是被方果这一嗓子吓到了，眼圈瞬间红了，低头小声道：“我，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方果；“好吧，那你说吧。”
　　罗茜茜酝酿了一下情绪，语气悲悲切切，“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家呀？”
　　方果：“因为我不想知道呀。”
　　罗茜茜哽了一下，但是面对方果这么一位能把天聊死的选手，她居然天赋异禀地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因为我不想回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德世你就不喜欢我。你应该觉得我心肠坏透了，说真的，其实有时候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你知道我的母亲是小三上位的吧？虽然表面风光，但是我在罗家从来就没抬起头过，尤其是逢年过节，从小我就受尽白眼。还有我那个继父，表面看来他似乎很疼爱我，但是你知道么，他看我时那种带着占`有欲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
　　罗茜茜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她是那种甜美可人的长相，此时梨花带雨，更是惹人怜惜。但方果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方果，我们是一个高中出来的，难道你不能理解我，原谅我吗？我们其实……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
　　方果看罗茜茜终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道：“我相信你说的那些经历，但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说完方果便走了，罗茜茜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泪珠还没干，眼神却忽然阴沉下来。
　　很奇怪，她居然并没有因为方果后半句话生气。
　　让她心意难平乃至心生怨恨的，是方果第一句话。
　　她相信她的那些经历……
　　呵呵，她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是个可怜虫，同情她吗？
　　罗茜茜慢慢抹去脸上的泪水，紧抿嘴唇，她从小在罗家长大是受了不少委屈，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是阵法师了，今年放假回去，她要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跪在地上舔她的脚！
　　不远处有木屐声传来，一个穿着阴阳师服的东瀛女生迈着小步走过来。
　　罗茜茜看到女生，挑挑眉，“怎么样，已经拿到了吗？”
　　东瀛女生笑，“感谢您帮我们拖住她，我们的人已经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她参加补考的时间和地点。”
　　“你们说这次一定会要了她的命，可不要让我失望。”罗茜茜冷笑。
　　“这您可以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东瀛女生客气地向罗茜茜鞠躬，“如果这次的任务成功，我们会向天皇推荐您，让您成为我们固定的合作伙伴，到时候一定会有丰厚的礼物奉上。”
　　“我很期待你们的杰作。”罗茜茜也学着女生的样子鞠了一躬，心中得意。即使她没有出身世家又如何，搭上了东瀛这条线，她以后照样可以在九州出人头地！
　　而东瀛女生在和罗茜茜告辞之后，转身之际目光中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轻蔑。
　　他们这些来南光书院交流的学生，既是学生，又是间谍，东瀛派他们来，除了每年例行的文化学术交流，更多的却是监视九州的动向。原本以为一场大战迫在眉睫，谁知道势如破竹的联盟军居然向中书院提出和谈。九州就这么安稳下来，无疑是东瀛不愿看到的。而如何让偃旗息鼓的九州时局再次乱起来，经过东瀛的分析，关键人物就是方果。
　　和谈刚结束，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方果这个联盟军队的司令死了，联盟军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肯定天下大乱！所以他们这些在南光书院的东瀛学生，于和谈结束当天便收到了命令，要他们不惜代价，除掉方果这只饕餮。
　　作为东瀛人，女生自然是希望九州越乱越好，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罗茜茜一个九州人，会帮着他们谋害方果。
　　当真是不论什么年月，都少不了叛徒。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方果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按照校长给她写的纸条上的时间和教室前去考试。
　　齐峰鸣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一定要在陆文修正式就职之前找到他谋害老中书令的证据！他不眼看着这样一个败类占据九州首脑的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老中书令被刺杀那天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是为了印证这一猜想，他还需要去陆文修起居生活过的地方寻找辅证。所以他当即动身，亲自前往南光书院，却没想到冤家路窄，就在书院大门口看到了陆文修。
　　“呦，怎么，是不是阵法能力这些天快要支撑不住了，又要来找你的‘救命稻草’？”齐峰鸣嘲讽道。
　　陆文修并不打算和齐峰鸣纠缠，就在这时，他身体忽然一僵，向着书院某处看去，脸色变了。
　　齐峰鸣一愣，心道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以陆文修的城府，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然而还不等他再琢磨，便看到陆文修飞快地向着某处奔去。他不知道陆文修搞的什么鬼，心思一转，也随后跟了上去。
　　方果找到了考场，考场里面有个老师在等她，方果一看，这老师她认识，以前也给他们上过一堂“初级阵法实践”的课，叫白月支，是个很温和很温柔的男人。
　　“白老师。”方果在门口敲了敲门。
　　白老师冲方果微笑，“来了，小司令。”
　　方果走到白月支面前，东瞅瞅西望望，见考场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便问：“老师，你要考我什么呀？”
　　白月支笑道；“听说你第一次施展幻影阵就具现出了雪山的场景，似乎对这个阵法很擅长？不然我就考你幻影阵？相信你应该能拿到很高的分数吧？”
　　方果眼睛一亮，“好啊！”
　　白月支：“不过你现在能不能控制这个阵法了？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被阵法反噬，直接晕倒吧？”
　　“不会的，我之前私下练习了很多次了。”方果很自信。
　　“那好，你现在开始吧，我们速战速决。”白月支向方果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就在方果准备施展幻影阵时，忽听一个声音大喊：“方果，小心！”
　　方果眼前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只见原本倚靠在窗边的白月支忽然凭空消失了，方果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根本来不及转身看，下意识就往前跑，而那人却好像泥鳅一样尾随上来，锋利的尖刺伸向她的后颈。
　　砰地一声，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紧接着方果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文修冷冷看了眼那个刚才差点刺死方果的东瀛人，就是他，刚才伪装成白月支的样子接近方果，而此时他已经被陆文修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躺在地上凉了。
　　“你没事吧？”陆文修问。
　　方果摇头，“没事，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我呀？”
　　陆文修正要说什么，然而脸色忽然变了，永远镇定自若的眸子里破天荒第一次闪现出惊恐，“快跑！”陆文修一把推开方果，方果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只见他们所处的这间教室，地面上正一点点出现一种华丽到近乎妖艳的红色阵符，以方果所站的位置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
　　“啊，这是什么呀！”方果吓了一跳。
　　陆文修此时的眼神已经疯狂，“快跑！！离开这个房间！！”
　　方果听从陆文修的指示，向着教室门口跑，然而那地上的红色符文就像活的一样，紧紧跟着她。而与此同时，教室的天花板和墙壁上也开始出现相同的红色符文，如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艳感。
　　就在方果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那红色符文也刚好将门封死，只剩下最后一个巴掌大的空缺，方果回头去看陆文修，这一看之下，差点吓死，原来就是这么眨眼的功夫，教室里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布满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看得人头皮发紧。
　　“陆文修！”方果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门口就剩下一块铜钱那么大了，眼看就要彻底封死，一束光蓦地直射过来，插在那缺口处，暂时阻止了缺口的封合。这束光正是来自于陆文修的阵戒，然而陆文修似乎难以支撑，只见光束忽明忽亮，而陆文修的额头上也渗出汗珠。
　　这时，一路追陆文修而来的齐峰鸣也赶到了教室门口，他一眼看到教室内的红色符文，就知道这是什么，着实被吓到。
　　“齐峰鸣，帮我……求你……”陆文修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自他阵戒中发出的光束越来越细，而那个缺口又开始慢慢缩小，似乎在竭力压榨光束。
　　齐峰鸣戴着阵戒的那只手下意识抬起，似乎就要帮陆文修一起抵抗这红色阵符，然而，终究是又放下了。
　　只是这一念之差。
　　其实在这一刻，齐峰鸣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希望陆文修死，他的第一反应，只是希望陆文修出点什么意外，好让明天的就职演说泡汤。
　　然而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齐峰鸣没有伸出援手，方果在旁边看得着急，然而只是学了初级阵法的她根本插不上手，陆文修终究独木难撑，随着最后一丝光束消失不见，那红色符文彻底将出口封死。
　　这整个教室，变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猩红色牢笼。
　　陆文修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颓然坐在地上。
　　方果本以为红色阵符完全封死之后，这教室里会发生什么变化，毕竟陆文修表现得这么紧张，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发现怎么样，她和陆文修还是好端端待在教室里。
　　“陆文修，这个到底是什么呀？”方果问。
　　良久之后，陆文修才抬起头，沉沉的目光向方果望过来。
　　“此阵名为生死阵，凡入阵者，唯有一半先死，才有一半后生，若不死人，则所有人都会被困死阵中。这阵法太毒，在九州已经失传，只有东瀛还能找到变异版。”
　　外面一阵凌乱的响动，有吼骂声，东西碎裂声，真正的白月支带着部分还未离校的老师赶过来，一看这情景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面无血色。
　　“把那几个东瀛人找出来！一旦发现，立刻处决！”白月支咬牙，看着身处生死阵中的得意门生，声音都有点颤抖。
　　生死阵无解，陆文修和方果同时被关在其中，只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才能出来。
　　那么，最后这两人中，到底谁才会是活着的那一个？
　　干他娘的！小鬼子们的手段可真他妈毒！
　　“陆文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方果蹲在陆文修身边，忧心地问。
　　陆文修目不转睛盯着方果，幽幽道：“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才能出去，你说该怎么办呢？”
　　方果睫毛微颤两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凑得离陆文修更近一点，毫不回避那两道仿佛有穿透力的目光，一双乌黑的眼睛认真看着陆文修，“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文修失神，随即失笑，“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想好了？”
　　方果点头，“嗯，想好了！”
　　陆文修：“你相信我？”
　　方果：“相信啊！”
　　陆文修：“为什么？”
　　方果：“这个……不知道呀！”反正她就是觉得，陆文修说的话，她都要听。
　　陆文修伸出手，拖住方果的后脑，一点点靠近。
　　这个姿势方果再熟悉不过了，忽然灵光一现，喜道：“啊对了，陆文修，你不是亲亲我就会恢复阵法能力吗？那你亲我呀，说不定就可以破开这个阵法了。”
　　然而这一次，陆文修却没有吻方果，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全盛状态，也不可能破开这生死阵。
　　生死阵，不可解。
　　“方果。”陆文修每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方果的名字，方果都会紧张。
　　方果：“啊？”
　　陆文修：“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会情不自禁听我的话吗？”
　　方果一愣，“嗯？为什么？”
　　陆文修眼里的凌厉之色已经不见了，他此时看着方果，目光有种释然的温柔。
　　“因为，你是我的异兽。”
　　说这句话时，陆文修伸出食指，在方果的额头上轻轻划下一个极尽复杂的符文。
　　方果觉得身体有点热，从脑门的位置，逐渐扩散到全身。而当陆文修的指尖离开她的额头，她仿佛感觉身体里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带走了。
　　心，突然空了一样。
　　陆文修呕出了一口血。
　　在教室外面看到这一幕的白月支等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陆文修这是疯了吗！！”有一个老师错愕道。
　　“他，他这是不想活了啊……”
　　都说驯兽阵是将阵法师和异兽的命绑在了一起，却也不尽然，只要驯服异兽的阵法师肯解除契约，他与异兽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然而自古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阵法师会这样做。因为解除联系，会让阵法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变得极度虚弱，而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被迫受驱使的异兽会疯狂报复，阵法师只有死路一条。
　　“陆文修！”方果被陆文修一口血吓傻了，急得差点哭出来，“陆文修，你这是怎么了呀！”
　　陆文修抬手刮了一下方果脸上的泪珠，然后竟是手掌翻转，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汩汩流出，那香甜的味道，让方果神魂颠倒，为之痴狂。
　　“其实从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就看出来了，你脑子里整天在转什么主意。”陆文修笑容中难得带着一点宠溺，“很想吃我对吗？”
　　他的手摸到了方果的脚踝，然后轻轻一扯，将那条他送给她用来保持人形的链子扯了下来。
　　“今天你终于可以吃到了。”陆文修闭上眼睛，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方果从这里出去之后，能够彻底忘了他。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方果的大脑很快就被一个念头充斥——
　　好吃，好想吃，想吃得快要死掉了。
　　那美好香甜的食物，她终于可以吃到了……
　　似乎是受到血腥气的影响，方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变成兽形，而兽形态下的她，更难以保持人类的理智，她低下头，凑近躺在地上的男人闻了闻。
　　真好吃。
　　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毛发都在渴望着食物的滋养。
　　巨大阴影笼罩，她缓缓张开嘴巴。
　　白月支等人在外面看着，却无力回天，只能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然而，就在饕餮凶兽即将把陆文修的脑袋囫囵个地吞下去时，它突然停住了，紧接着，巨大的野兽身体一点点变小，最终又恢复成少女的样子。
　　少女身上的衣服在刚才转变形态时裂成了碎片，她直接解开了陆文修的外袍，然后扑进她怀里，用陆文修的袍子把她和陆文修裹在一起，然后就那么安详地，躺在陆文修怀里，睡着了。
　　而就在这时，少女手上的五华阵戒忽然大放异彩，发出夺目的五色光华，将两个相拥的人影一点点吞没，最后吞没少女微微翘起的唇角……
　　我违背本能，忍住没有吃你，不是我多么厉害。
　　只因为我喜欢你，又或者，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217章 Chapter217
　　白月支带人守在生死阵旁，南光书院的中分头校长却在同一时间带着人出去围剿那些东瀛学生。
　　“奶奶的，竟然敢在我们的地头上撒野，必须就地处决，一个不留！”校长像只喷火龙，就差鼻孔冒气了，他平时虽然为人迂腐，还有点小私心，但是技术上绝对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会被中书院派到南光书院来当校长。
　　没有两把刷子，还敢来南光书院做校长吗！
　　这些东瀛学生本来就是存了死志，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为了整个大东瀛帝国的利益，他们宁肯牺牲自我！最后那只异兽和陆文修，不管谁死，对九州政局都会是一个无比剧烈的冲击，九州乱起来，他们东瀛就能从中牟利，用他们的生命换取国家利益，这个交易太值了！
　　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些东瀛学生在撤退时，竟然全都是以退为辅，以进为主，逮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击杀南光书院的老师，使出的招式也都是极度阴狠。
　　这就逼得南光书院的老师也不再留有任何余地，两方一经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罗茜茜在方果前去考试以后，心情一直不错，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她就觉得畅快。她还没有傻到要去现场看一看，不过她见识过那些东瀛人的真实能力，远不像平时伪装的那样平凡，他们几乎个个是高手，所以她百分百确信，方果在他们手中必死无疑。
　　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罗茜茜看到那些东瀛学生之前送给她的一件阴阳师服，想了想，便拿出来换上。她觉得东瀛人得手之后，肯定会立刻撤退离开南光书院，他们只怕没法再联系。那么如果她穿上这件阴阳师服，远远地站在他们撤退必经的路线上，如果他们无意间看到，是不是就能让他们更加了解她想要与他们合作的诚意呢。
　　就算有人其他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看到她穿阴阳师服装，也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作为一个“无辜”的学生，她又怎么会知道来学校友好交流的东瀛同学不是好人呢。
　　将这件事仔细盘算了一遍，罗茜茜便穿着阴阳师服走出了宿舍，往教学区缓缓前行。然而很快她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嘈杂声和吼骂声？
　　好像是有人在交火？
　　可是不对啊，不就是解决一个方果么，听那些东瀛人说，他们会用伪装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将方果干掉，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罗茜茜心知不妙，忙转身想要往回走，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她背后飞来，直接贯穿心脏。罗茜茜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觉得心口一凉，接下来那股冷意迅速窜遍全身，耳朵也听不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身体的感官完全衰竭……
　　她这是……要死了？
　　可是，怎么可以死呢？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呢，她还要成为厉害的阵法师，还要去东瀛留学，还要……出人头地。
　　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罗茜茜仰面倒在南光书院的青石板地面上，心脏停止跳动时，她的眼睛依然大大地睁着，看向无边无际的苍穹，带着惊愕，带着不甘，好像在遥望着她那可望不可即的，无止境的欲`望。
　　……
　　新中书令的就职典礼不同于封闭式的和谈会议，是完全对外开放的，类似于普通人世界直播技术的天光云影阵全程直播，市民们也可以来现场围观。此时中书院门前的广场人头攒动，就职典礼很快就要开始，然而中书院从里到外找不到陆文修的影子。
　　“怎么回事，老陆怎么还没到？！”水行舟抓住一个人问。
　　“您还没听说吗？南光书院昨天晚上好像出事了！”
　　水行舟昨晚一直为了陆文修的这次就职典礼筹办，根本没心思关心别的，听到这里不由皱紧眉头，让那人将前后大概给他讲了一遍，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天杀的倭国鬼子，偏偏在这时候捣乱！
　　水行舟又心急又担忧，对上人群中齐峰鸣的视线，心里猛地一沉，黑下脸子大步向他走过去，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知道什么，对不对？他们说昨天你也在现场！”
　　齐峰鸣挣开水行舟，冷冷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今天陆文修就算来了，这个中书令他也当不了。”
　　水行舟：“你什么意思？”
　　齐峰鸣：“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眼看着就职典礼时间迫近，可是陆文修却不见踪影，下面的围观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一些有门路的，甚至对昨晚南光书院的事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些事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早就面目全非，到最后也没人知道具体的真相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东瀛小鬼子企图杀死联盟军司令，想要九州大乱。
　　“就知道小鬼子不是东西！”
　　“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呢！”
　　“哎，听说陆公子为了救那个饕餮小姑娘牺牲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可恨噢，这些倭国阴阳师！”
　　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突然之间，礼炮齐响，仪仗队奏乐，人群中传来欢呼声。
　　陆公子来了！！！
　　我们新的中书令安然无恙！！！
　　在一片群情激昂中，陆文修站上了广场前的演讲台。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殷切期待着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中书令，会带给九州怎样的崭新面貌。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这位新中书令的就职演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有人怀疑，他这份演说稿是照搬当年老中书令的就职演说模板！
　　陆文修的就职演说发表完毕，台下只响起寥寥的掌声，夹杂着个别的嘘声。
　　“接下来，我将公布新的政令，主要包括以下内容：第一，取消世家特权……”
　　这第一条刚说完，台下便炸开了锅。
　　天啊怪不得这陆公子的就职演说不咸不淡的，敢情是把大招放到这里了！
　　取消世家特权？！他们耳朵没出问题吧？
　　这陆公子难道不是世家的人？干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第二，全面在九州通网，并努力建设九州独立网络……”
　　这条说完，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声音，显然这些人等这一天等得脖子都要直了。
　　“第三，在普通人世界建立一千个五行之气补充点，以便异兽长期离开主城和故乡还能保持人形……”
　　这条还没说完，无数异兽沸腾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异兽，几乎是瞬间流出了眼泪。只有他们明白，这条法令意味着什么，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那是更广阔的行动空间，更自有的天地，一旦落实，他们将再也不必看世家的脸色，只求能够在他们的领地补充一下五行之气，以防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难以维持人形。他们将再也用因为担心被赶出九座主城而担惊受怕，只为了求得一个在这里生存的机会，不得不支付高额却质量低下的租房！
　　“第四，将中书院内属于世家的部分席位，更改为异兽席位……”
　　陆文修几乎是每说一条，都仿佛向人群中丢了个重磅炸`弹，到最后，台下竟是渐渐变得鸦雀无声了，因为人们此时心里全都在想一件事，为什么陆文修身为六大世家之一的陆家继承人，会颁布一份诸多限制世家权力的法令？
　　而这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齐峰鸣。
　　他几乎是从陆文修说第一条法令时，就已经完全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这个世家的人，要做出这么伤害世家利益的事？他就不怕世家不满，让他下台？他就不怕孤立无援，最后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
　　齐峰鸣脑子完全是乱作一团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已经安排人在今天的就职典礼上爆出陆文修杀害老中书令的证据……
　　终于，陆文修宣读完所有新法令。
　　人群中却忽然有人高呼一声，“大家不要被这人骗了！他满嘴为国为民，其实不过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心政治投机贩！我们的老中书令，就是被这个人杀害的！我有证据！”
　　人们纷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瘦小男人，他艰难地排开人群，走上讲台，高举手中一个旅行包，对着台下说：“大家好，我是南光书院的职工，这是我从陆文修在南光书院的住处搜出来的，都是属于老中书令的遗物！”
　　此话一出，举众哗然，但是也有人将信将疑，毕竟那人拿了一旅行包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说是老中书令遗物，不是很让人信服。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智能手机，“这是中书院一个工作人员的手机，这位同志很喜欢普通人世界的东西，所以平时会玩这种手机。老中书令遇害那天，也就是中书院被不明黑衣人袭击的那天，这部手机一直被这位工作人员放在桌上，而且开启了录音模式，刚好录下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对话，大家要不要听一下？”
　　说着，那人已经将手机的音频播放打开，并用阵法将声音放大，使广场上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听见里面的声音。
　　只听见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因为陆文修刚刚做了就职报告，所以现在大家对他的声音还非常熟悉，一下就认出来，手机里说话的人就是陆文修！只听音频的内容如下——
　　陆文修：“老鹰死了吗？”
　　另一个男人：“死了！”
　　陆文修：“很好，带着兄弟们撤退，小心不要让人看见。”
　　老鹰是什么？很明显，就是中书令的代号啊！
　　台下轰然。
　　铁证如山，陆文修百口莫辩！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侧脸十分英俊的年轻人，正注视着台上的陆文修，相信无数少女都会被这样的侧颜杀击中芳心。然而只要从这年轻人的左边转到右边，再看他的脸，绝对会被吓坏，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甚至可能脱口而出，喊一句“丑八怪”！因为那原本英俊的脸上，居然划过一道长长的疤痕，刚好横亘右眼。
　　这人正是陆文修的表弟，江清寒。
　　江清寒看向陆文修的目光十分复杂，如今联盟军和中书院和谈，他已经不需要东躲西藏，所以他才来看表哥的就职演说。
　　如今对他来说，也就只有这位表哥愿意承认他了。早在他投身联盟军的那天开始，他就被家族除名了。
　　可是在这世界上，还有谁知道，他当初并没有真的成为联盟军呢？
　　他本来是正经八百的中书院特级调查员，是受老中书令亲自指派，卧底联盟军，以配合中书院的工作。
　　可是后来老中书令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成了两头不靠的孤魂野鬼。即便如今联盟军已经合法化，在家族眼中，他还只是个有辱门楣的混混。
　　如果老中书令，真的是被表哥害死……
　　江清寒眸色微沉，然而就在陆文修承受千夫所指，大家恨不能拿臭鸡蛋将他砸下台时，人群中再生异变。
　　“咳咳！我听说，你们都觉得是陆家小子把我弄死了？”
　　妈呀鬼！！！
　　一个小孩突然哇哇大叫，瞪着那个从他身边经过的白发小老头。
　　“是……是老中书令！！”
　　“我的天啊真的是老中书令！”
　　“老中书令没死？！还活着？那这录音……”
　　“不会是什么人假装的吧？”
　　老中书令背着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慢悠悠走上讲台，他比陆文修矮了一个头还多，但是大师就是大师，气势摆在那里，并不是个头能够衡量的！
　　“哼，你们这些人，我不在了就喜欢搞事情！”老中书令上台后，气沉丹田的一声吼，直接把那个上来曝光陆文修罪证的人给踹下去了。
　　那些和老中书令熟识的人一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这个画风……没错就是老中书令本尊了！就看那踹人的一脚掌握的火候，绝对没人能装出来！
　　“中书令。”陆文修很恭敬地向老中书令行礼。
　　老中书令摆摆手，“哎，我已经退休啦，现在你才是中书令，叫我老头儿！”
　　陆文修：“……”
　　老中书令：“来吧，相信大家伙现在已经很好奇了，为什么我会死而复生，为什么你会做那么多看上去挺蔫儿坏的事，你快好好和他们解释解释！”
　　“是。”陆文修应声，然后面向台下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边境有敌侵扰，老中书令等一众前辈迫不得已抽身前往。”
　　老中书令在那儿闭着眼睛听了半天，也没等到陆文修后面的动静，扭过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完了？”
　　陆文修：“说完了。”
　　老中书令怒，“你说完个屁！”
　　陆文修：“……”
　　“我来告诉你们这些窝里斗的蠢货吧！”老中书令在台上气得团团转，破开开始大骂上了，“你们一天天就惦记着这个把那个搞倒，那个把这个压制住，他奶奶的不知道老家门口都要进贼了么？好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走，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就差把这个好好的国家给放把火烧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嗯？陆家小子好不容易将局面控制成现在这样，你们倒好，一群人出来小嘴巴巴的，又嫌弃人家没资历了，又嫌弃人家会算计了，呵呵……我到时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没有资历，到底谁会算计！”
　　老中书令不带喘气儿地一口气说完，然后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刺啦一声，扒开了陆文修的衣服！
　　台下一阵惊呼，甚至还有女生兴奋地尖叫，然而，很快人们就安静了，因为他们看到了陆文修身上的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疤。
　　“看到没有？这条，是守卫西南边境时留下的，这条，是东海岸被鬼子试探底线是留下的，还有这条，呐，还很新呢，上个月吧，差点被两个东瀛人活剐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
　　老中书令每说一句话，都好像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人们的脸上，那些先前对陆文修表示的质疑和羞辱，此事全都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
　　齐峰鸣神情震动，看看老中书令，再看看陆文修，咬紧了嘴唇。
　　台下有个记者在这时举手，想要提问。
　　工作人员小声提醒：“不好意思，现在还不是记者提问时间。”
　　记者却很坚持：“我相信这个问题不只是我一个人想问，台下所有人都很好奇。”
　　主持会议的工作人员看向陆文修，陆文修却看老中书令。
　　老中书令吹胡子瞪眼，“你看我干什么？！”
　　陆文修对记者道：“好吧，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记者：“我想知道，身为世家子弟，还是六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唯一继承人，为什么您要极力主张削弱世家的权力和利益？”
　　陆文修知道，此时有无数世家的人正在看着他，他的回答对这些世家势力未来的动向至关重要。
　　“世家在九州传承数千年，可以说，九州的稳定和发展离不开各大世家的全力扶持。可是如今时局变迁，世家的特权渐渐成了阻碍九州发展的绊脚石。九州需要，世家愿效犬马之劳，九州不需要，世家愿隐退蛰伏，这才是世家的风骨，也是世家得以长久传承的根基。”陆文修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竟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正因为我是世家子侄，所以我才要限制世家，如此才可不负卿之信任。”
　　齐峰鸣听到这里，终究是黯然失神，默默转身离开了就职现场。
　　在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他和陆文修斗了一这么多年，到头来才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他斗的资格，在陆文修面前，他的那点小心思，被衬托得如此不堪。
　　陆文修不愧是南光首席，时至今日，他终于承认，他输得心服口服。
　　……
　　方果躺在病房里，全程从广播里听了陆文修的就职演讲，笑得别提多美了。
　　“你们知道吗？我认识陆文修。”方果和同房的病友们显摆。
　　病友们嗤之以鼻，“陆家的公子谁不认识？关键是你认识他，她认识你吗？”
　　“认识呀！”方果点头。
　　病友们：“切，你不就是个小网红嘛，还真以为九州人人都认识你呀？”
　　方果：“可是他真的认识我呀……”
　　病友们懒得理她了。
　　方果躺在病房里觉得好无聊，明明没什么事儿了，大家偏要她继续躺尸，真是好难受呀！
　　就这样无聊地躺了很久，久到方果都出现幻觉，看到一大盘一大盘的鲍鱼饭酱鸭饭卤肉饭在眼前飘……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顿时精神了，稍微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向病房门口。
　　逆光中，一个好看的男人拎着两个巨大无比的食盒走进来。
　　方果口水直流。
　　啊，她的美味来了！
　　（正文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因为主剧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不过还会有番外交代一些日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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