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我叫盈盈啊】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黄大仙今儿个要升天 作者:自带小板凳 文案: 这是一个黄大仙修炼失败,转而奋发向上(偶尔挖坑埋渣)的感人故事…… 大仙苦修五百年,终于要渡劫啦! 老天爷嘁哧咔嚓一通猛劈后,大仙嘎嘣一下蹬了腿! 当她再睁开眼时,耶嗬!还真化成了人形!只是身上的法力……怎么全都不见了?! 险些被人下了锅的黄大仙,再顾不上仙气缥缈、道心逍遥。 她抡起拳头扛起锹,钻过狗洞爬树梢。 乱世小可怜下定决心,要在这红尘俗世里,潇洒滚一遭!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爽文 主角:黄大仙/黄菜花 ┃ 配角:黄大仙表示他们都是坑货 ┃ 其它:轻松种田文 金牌推荐 黄大仙化形失败后,得了人身却法力全失。变成了乱世里,一个难民小可怜。 险些被人下了锅的黄大仙,再顾不上仙气缥缈、道心逍遥。她抡拳头扛木锹,钻狗洞爬树梢。下定决心,要在这红尘俗世里,潇洒滚一遭!这是一个黄大仙修炼失败后,为了生存而不断奋斗偶尔挖坑的故事。 乱世之中,死里逃生的黄大仙用乐观的心,度人间的苦。从不放弃的她,终赢来亲友陪伴,儿孙环绕。繁忙辛苦之余,让我们一起来补充点欢乐正能量吧! =================== ☆、锅边肉     宏德二十七年十二月,余山深处,寒意逼人。   山匪聚集的李家寨中,因为接近年根,也比往日多出了几分喜气。   “喂,小犊子,真被那个干巴丑鬼骗了啊?傻狍子一个,哈哈哈!”有点驼背的丁三笑得仿如鸭子嘎嘎一般。   “没,没骗,媳妇儿饿。”木棍左手拿着个豆饼,右手端了碗粗粮粥,呆滞茫然的眼神,给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傻气。   “丁三,你可别笑了。人家傻归傻,但也知道早早给自己划拉个媳妇儿回来。就这,你个踹货可差远了喂。”管事张勇端着碗热肉汤走出来,蹲在小木凳上,边喝边笑道。   丁三扬了扬眉毛,一脸嫌弃地说道:“就菜花那张丑脸……我宁愿找那走旱道的耍去!”   张勇龇了龇牙,仿佛被碗里的热汤水烫了一下,没好气地呸了一声,道:“就你个球眉悻眼,兜里连个带响的都没,脱了裤子也没人愿意走你的旱道。嘿,菜花可不一样啊,你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吗?保不齐菜花以后能、能长得不赖……”   丁三本来被张勇说得都有些恼火了,可一听后面的这句,顿时就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他边朝厨房走,边冲张勇比了个粗鲁的手势,道:“去嫩个腿吧,我可从没听说过,谁脸上有那么大两块黑疤瘌还能长好了的。”   张勇听了也嘿嘿笑了起来,实在是这黄菜花长得忒寒碜了些。   半年前,李家寨的山匪下山去打劫,恰遇上一群逃难的灾民。连杀带抢地掳掠一番后,就发现这群灾民原本围在一起,是打算把一个女童煮来吃了。   因是个干瘪女童,四当家李丁北就准备把人戳死了事。   谁知那女童挣扎着说了番话,竟逗得李丁北哈哈大笑起来。   四当家心情大好之下,铁刀一挥,就把这干瘪女童一起带回了山。   这女童名叫黄菜花,别看她相貌丑陋,却颇有些眼力见。自打上了山,因她说话好听,还挺逗趣,倒让一群心黑手辣的山匪慢慢接受了下来。   如今黄菜花正跟在小羊倌木棍的身边,做个帮手。   “木棍哥,看,我找到个好叶子。回头,你用这个叶梗子和狗蛋他们玩,肯定能把他们都比下去,给。”一个五、六岁年纪的瘦弱女童举着片枯黄的树叶子,对傻呆呆的木棍说道。   若不看女童的脸蛋,光听她声音,倒也勉强算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可每次只要她一抬头,不论是谁瞧见了,都难免会冒出几声喷笑。只因为在她左右两边脸上,各有一块硕大的椭圆形黑斑。   这两块黑斑长得也怪,不但非常对称地呈现一个八字形,还把菜花的两个黑眼睛也包了进去。打眼一看,活脱脱一只浣熊成了精。   幸亏如今的黄菜花脸上没毛、头顶黑发,若是还披着那张浅黄色的皮毛,恐怕黄鼠狼的原形立马就要被人识破了。   没错,菜花并不是凡人。她原本乃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黄皮子。只是在化形之时,没能抗住最后一下劫雷,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就成了灾民眼中的一块下锅肉。好在这群灾民也够倒霉,肉还没下锅,就遇上了李家寨这帮凶神恶煞的山匪。   在法力全失的情况下,黄大仙硬是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逃过死劫,保住了一条小命。   虽然如今因面相丑怪,而屡遭人讥笑嘲弄,可这对黄大仙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这两块黑斑非但没让她感到一丝苦恼,反倒让大仙觉得格外亲切。   化形前,她的黄皮子原身恰也长着这样两块黑斑。如今化成人形后,虽然不知为何失了法力,可这两块黑斑却让她安下心来——我就是我,不一样的大仙!   而且,对于一个女童来说,在一群山匪中,长得丑怪些,倒是件好事。   没看寨中那些长得稍微称头点的女子全被几个山匪头子拉上了自己的床吗?更倒霉的是,李家寨中,四位当家匪头子极不讲究。遇上长得实在好看的女子,四个色鬼都想要的时候,竟然喜欢搞什么四龙戏凤。他们倒是过足了瘾,而那些女子却往往只能含恨而去了。   生活在这样一群百花齐放的王八蛋中间,黄大仙不但给自己起了个极低调的名字,更是为脸上有这两块黑斑而庆幸不已。   在没有遇上太大的人身危机前,如今还凡人一般的黄大仙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想方设法把自己喂饱。   虽然她上了山,保住了性命,可这群山匪真没多少善心,谁会去管一个小干巴丑鬼的死活啊?   因此,黄菜花才挑中了傻呆呆的羊倌木棍,想法子混到了他的身边。   这木棍据说本是附近的村民,他和父亲被山匪掳劫上山后,因其父擅长伺候牛羊而被扣留在了山上。   木棍的父亲为了保住儿子的小命,一边委屈求全地帮着饲养牛羊,一边认真地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儿子。   奈何木棍幼时伤了脑子,五年的时间,也不过是把如何养羊学了个大概。   待其父亲病逝后,木棍就成了李家寨后山上的一名小羊倌。   黄菜花跟着木棍没两天后,就厚颜无耻地自封为木棍未来的媳妇,并以此骗得木棍每顿都会分她点食物。   李家寨的大厨房只给寨中有活计的人发放饭食。其他人,要么依靠这些有口粮之人,要么就想法子自谋生路。对于那些想要逃出去的人,李家寨的三层岗哨又岂是白设的。   白日里,黄菜花从木棍那儿骗来了半个豆饼,虽然味道寡淡并不美味,但和那碗几乎全是谷壳荞麦皮的粗粮粥相比,已经是很不错的食物了。   然而只有小半个巴掌大的豆饼只能保证不让大仙丢脸地饿死,为了今后着想,黄菜花无耻地又把主意打到了一头母羊身上。   这头母羊一个月前刚产下一头羊羔,目前正是奶量充裕期,而小羊喝了一个月的奶后,现在也已经可以少量吃草了。所以,时机恰恰好!   于是,从这天起,白天黄菜花跟着木棍一起,赶着二十来只羊去后山吃草的同时,也展开了她的偷奶行动。   “菜,菜花,你看好羊们,俺去屙个尿。”木棍认真嘱咐了一句,尥蹶子就朝小树林里跑去。   黄菜花“慈爱”地注视着木棍的背影,当他彻底消失在小树林中时,立刻弯腰从竹筐底部翻出一串藤曼,朝母羊跑去。   “嘿嘿,羊阿娘,这是我特地给你弄来的瓜蔓儿,都是嫩尖尖。你赶紧吃,我也抓紧时间,来来来,咱娘俩都别客气……”大仙摸了摸低头吃着瓜蔓的母羊,一猫腰就钻到了母羊肚子下面。   时间紧迫,黄大仙张嘴就裹住母羊的乳/头,用力吸咂起来。   旁边正吃草的小羊羔停下嘴,好奇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小姐姐。   片刻功夫,黄菜花就松开了嘴。因为喝得太急,还忍不住打了个嗝儿。一股浓浓的羊膻味立刻就从菜花的嘴中蹿了出来。   “嗯,好喝!”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味觉习惯使得黄大仙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叹息地赞了一声。   趁着木棍还没回来,她从地上拔了几颗酢浆草,迅速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酸酸的草汁很快就把菜花嘴里的羊膻味冲淡了,顺带还勾得她腮帮子直冒口水。   当木棍颠颠地跑回来时,就看到他可怜的小媳妇正饿得在地上拔草吃。   “呃……菜花,今、今天我的粥也分你一半。”木棍吃过这种三瓣草,酸溜溜的,于是边说边吞起了口水。   黄大仙眼珠微转,咧嘴露出了被草汁染成淡绿色的板牙,道:“木棍哥,你真好!我、我不能吃你的粥,那样你会饿的,我就闻闻。”   木棍自己的口粮并不多,每天也不过刚够他自己吃的。当初黄菜花就说过,不会抢他的饭食,他才答应收下这个小菜花的。   不过,后来黄大仙饿得难受,就昧着良心宣布,以后长大了要当木棍的媳妇。那之后,木棍就开始把自己两顿饭中的豆饼分出一半来,给未来的媳妇裹腹。   “不,我们分着吃。”木棍说完就急匆匆跑去撵几只跑得太远的山羊,菜花在其身后露出个温柔贤惠的笑容。路过此处的丁三恰好瞅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冬季的余山,寒风凛冽,光有吃的,没有穿的也是个大问题。   菜花自己是裹着两件单衣上山的,而木棍虽然有穿的,可那也只是他爹活着的时候,想方设法给他弄来的,仅仅够他一人穿而已。   好在木棍他爹走的时候,留下了自己的两套衣服,虽然并不合身,而且也不保暖,可大仙毫不嫌弃。袖子挽了七八道,系上腰带,上衣能当长袍穿。下裤长得只能叠成双层,再用裹腿缠紧了,这样勉强也算暖和。   至于晚上睡觉这个问题,在只有一床厚被子的情况下,大仙豪迈地与她的木棍小相公钻进了一个被窝……   “嘿嘿,木棍小子,大仙可不白吃你的豆饼。看,早早就给你圆房了,哈哈!”五百年修炼而来的厚脸皮绝非浪得虚名!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发新文咯!   嗯,别看封面上有三只小仙鹤拍翅膀,可我这并不是修仙文,咳。   那么这是个什么文呢?这就是个年底报社文!糟,怎么说出来了。   好了,说真的,这就是个欢脱的种田文。女猪脚嘛,继承了前辈们的某些优良特质,你们懂得哈。男猪脚嘛,会有惊喜的,嗯嗯。 ☆、搅混水     转眼到了春节,山寨中发了一次红利。大头目们自然得了不少钱财,轮到木棍这样的最底层劳力,则只有三个铜板。   木棍把这三个沾了点油光的铜板小心地收进了一个陶罐中,然后埋进了床板下的土里。   “菜花,以后给、给你管,现在都存着。”木棍傻笑了一下,去厨房领年饭了。   黄大仙待他走后,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这木棍不傻啊?还知道藏钱。可他平日里又呆头呆脑的……嗯,以后还是多留点神吧。”   新年过后,看着自己干瘪的身体并没多长出一丝肉来,黄大仙决定要去开创个新事业,毕竟羊奶也喝不了几个月啊。   匪寨中,像木棍这样从事生产和饲养的人还有不少。但他们不论做什么,得到的东西都归山寨所有,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就像木棍手下养了二十六只羊,他自己却从没尝到过一点羊肉沫沫。   正因为如此,如木棍一般的底层劳力中,也没人主动提出要为山寨增加收益做点什么。毕竟干了都是白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做事搞不好还会因此招来灾祸。   可如今黄菜花不同,她不管是为了今后多长些气力还是想要尽快恢复法力,都必须想法子让自己多吃些好东西。   于是,考虑了一个多月后,她把注意打到了鸡的身上。   没错,这就是黄鼠狼打算给鸡拜个晚年了!   黄大仙为了给自己进补,准备养鸡。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鸡,但偷摸搞些鸡蛋应该是能做到的。   可她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现成的鸡崽。想要多养点的话,就只能想法子让管事给她指派个专门养鸡的差事。   然而,一没关系,二没好处,管事张勇是绝不可能把这桩差事交给她的。   毕竟凭白无故的,人家才不会朝你伸出什么友谊之手呢。   不过大仙并没轻易放弃,虽然她现在没法搭上张勇,但是她已经想好要如何送张管事一份人情了。   只要她能帮管事解决一个要命的麻烦,相信养鸡这种小事,张勇还是乐意拿来还个人情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张管事他没有要命的麻烦啊!   不过,这并不重要。菜花表示,没有麻烦?那就给他创造个要命的麻烦!   说起来,张勇在李家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管事,虽然比上不足,可对底层那些人来说,就是非常让人眼红的职位了。   菜花自打上山以来,就留心打听寨中各种闲言碎语,两个月下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这天清早,驼背丁三刚进了茅房准备来个痛快的时候,就听隔壁女间里,有人讲话。   “墩儿家的,你昨晚起夜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嗨,王妈,你问这嘎哈,怪臊人的。”墩儿家的扭捏地笑道。   “切,你家那点破事,我才不惜得听呢!我跟你说啊,我昨天晚上起夜,可了不得啊,听到个大事!”王婆子神叨叨地说着。   男间这边,本就爱凑热闹瞎打听的丁三顿时菊花一紧,也顾不上解决个人问题,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可惜隔壁两人转而悉悉索索低声说了起来,颇有些模模糊糊听不清楚。这可让丁三真是肚里踹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   “什么?!”墩儿家的突然惊呼一声,道:“张管事搂着朱三姐亲嘴儿?!”   “嘘嘘嘘!小声点!我的祖宗!”王婆子一叠声地埋怨起来,“我亲耳听到的,你可千万别给我胡咧咧出去啊,不然张管事恼了,我这老婆子可要倒大霉了。”   “我的妈啊!你说他俩胆子咋这么大捏?这要让……知道了,张管事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墩儿家的还在震惊之中,一时有点管不住嘴。   “哼,这有啥?男人裤裆里那玩意硬起来,连母猪都不放过,哪儿还管什么命不命的……”王婆子鄙夷地说道,接着又桀桀笑了两声道:“那个朱三姐没嫁人前就爱勾调汉子,她爹好不容易把她塞到了四当家的床上,谁知她竟然敢给李丁北戴绿帽子,哈!昨儿柴火垛里,那张勇还在一个劲夸她左边奶奶更大更过瘾……”   “哎哟喂……羞煞人咧,他俩这是都那什么过了啊!不然咋知道这些啊?”墩儿家的低低惊呼起来。   “废话,要是不入那婆娘,张勇能大冷天地从自家暖炕上下来,搂着朱三妖在柴火堆里折腾吗?”王婆子兴奋地说道。   丁三眼睛越瞪越圆,听着隔壁王婆子对张勇和朱三姐的各种描述,不知不觉中裤裆处竟鼓了起来。   待女间里两个妇人离开许久后,丁三才有扶着墙慢慢走出了茅房。   他越走,心头越是火起。   “乃乃的,啥好事都被这瘪犊子占了。平日里抠抠嗖嗖,一点都不上路。动不动还筋鼻瞪眼地跟我赛脸。老王八羔子,今儿落在你丁三爷手里了吧,回头就让四当家咔咔给你来上几刀,哈哈哈……”他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又连忙伸手捂嘴,心虚地左右瞅了半天。   几天后,李家寨后山上关于张勇和朱三姐的那点香艳事儿就传了开来。   这一下,可把张勇给吓了个半死!   没错,他以前是对朱三姐起过一点花花心,可那是在她给四当家李丁北当小妾之前啊。   自打朱三姐进了李丁北家,他那点色胆可就再没敢冒出过一个泡泡啊!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要是四当家听信了,那张勇最好也是落个管事变成张公公的下场,不过更大的可能,则是彻底丢了小命哇!   “热特!哪个腌臜灰堆在背后扯屁!让老子找到了,热死他祖宗十八代!”张勇在家里又急又怒。   他婆娘唐氏听了传言后,本来还想拈酸吃醋,压一压男人威风的。结果看到张勇的脸色实在难看,就冷哼一声,没再戳事儿了。   张勇急归急,可现在李丁北并没找人来问他,他又没胆子自己送上门去辩解。几天下来,那谣言越传就越离谱,连朱三姐已经怀了他的崽儿,这种话都冒出来了。   而平日里,对他多有巴结的一些小人,现在也开始悄悄躲着他。可见,大家都感到张勇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这天,正轮到张勇去给总管事刘鹤回话。事情倒很简单,可等他从刘鹤房中出来时,背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刘鹤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冰冷眼光就像一把利刃,刮得张勇面皮生疼。而被扣了一半的批额也明晃晃地告诉他,刘鹤看他不顺眼了。   张勇平日对刘鹤一向巴结,能让对方看不顺眼的,就只有近日瞎传的谣言,这一条了。   回到家后,张勇坐卧不安,晚上睡觉都连连惊醒。梦中,四当家那把散着冷光的铁刀已经换着花样地砍了他好几次。   不过几日的时间,张勇已经面色青黑,摇摇欲坠,一眼看去,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这天,已经冷清下来的张管事家门前,忽然来了个稀客。   唐氏昨日已经回了娘家,张勇正在房中发呆,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脆生生地喊道:“张管事,张管事,我告诉你个事儿!”   张勇麻木地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只成了精的浣熊正讨好地朝他点着头……   “咳!”张勇被黄菜花的面相吓了一跳,咳了声后,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老子没空听你叭叭!”   “嘿嘿!”黄菜花也不恼,歪头笑道:“张管事,你知道最近是谁在害你不?”   这话一出,张勇腾一下就跳了起来,他两步跨到门口,猛地就把菜花拽了进来。   “快说说,你要说得好,管事亏待不了你!”张勇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黄菜花的细胳膊。   “诶,你松手,我这可是费了好大劲,给你送消息来了。放心,肯定说得好!”黄大仙把自己的细胳膊救了下来,龇牙咧嘴地揉了两下。   张勇顾不上那些,扯了个小凳子,坐在黄菜花身前,瞪大了两眼,看着她。   “咳,这事嘛,也是误打误撞。我昨儿上茅房,就听隔壁有人在嘀嘀咕咕。好奇听了一耳朵,发现是丁三喝醉了在发酒疯。”黄大仙边回忆边说,不一会就把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是丁三嫉恨张勇,当个管事轻松神气不说,还屡次下他面子。这才借着旧事,给张勇挖坑下套。   “好哇!丁三!娘了批!我、我去砍死他!”张勇气急之下,就想弄死丁三算球。   “管事,你冷静下,弄死了丁三,别人怕是要说你做贼心虚啊。”黄菜花一脸担忧地说道。   “呃……”张勇并不太傻,稍微一转脑子,就明白了过来。   “可,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四当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张勇紧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管事,我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管用不……”黄菜花有些犹豫。   “说说说,要是管用,你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管事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张勇也是病急乱投医,先胡乱许诺了,至于以后兑不兑现,那可另说。   黄菜花赶紧摆手道:“可不敢当,管事以后有事记着点我,我就知足了。”   两人虚情假意说了几句,菜花看张勇真要急了,这才说了起来:“那丁三不是给你造谣了吗?可这种事越描越黑,不说又怕自己背锅。所以啊,咱们就照样子给他也来一巴掌。他不是说你和四当家的小妾那什么吗,咱们干脆就传他和四当家的正房……诶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木棍:感觉最近菜花有点神出鬼没啊,也不知都在忙些啥?   大仙:忙着挖坑! ☆、鸡中王者黄菜花     “嚯!你胆子够大啊!”张勇吸了口气。要知道,李丁北的正房娘子可不是普通货色,她不但深得李丁北的信重,而且还是大总管刘鹤的妹子。   要是丁三真敢和她有点什么,那绝对是要被五马分尸的,李家和刘家肯定都饶不了他。   “对,咱们也不说他们俩怎样,咱们就说他丁三痴心妄想,准备对刘大娘子怎样怎样!”张勇受了启发,灵感如泉涌,很快就想出了更有效的计划。   两天后,李家寨后山就有了新的劲爆八卦。   驼背丁三觊觎刘大娘子美色,意欲勾搭成奸,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因为喝醉后,吐了真言,还恰好被路过的小干巴黄菜花听见了。   那丁三并没醉死,所以爬起来还想杀人灭口,好在小干巴腿脚利索,一路跑一路嚷嚷开来。   当天下午,丁三就被李丁北抓了起来,一顿好打之后,死活不认自己想要勾搭刘大娘子的罪,倒把张勇和朱三姐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一下,朱三姐立刻就寻死觅活地要自证清白。   好在因着前面的事,李丁北对丁三的话并不相信。   在把王婆子和墩儿家的叫来询问之后,就更加让四当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丁三该死!   原来,王婆子和墩儿家的听了丁三说她们是张勇和朱三姐通奸的证人后,恨得直想把丁三的眼珠抠出来。   “四当家,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丁三青天白日就敢撒这种要人命的大谎,他这是不怕断子绝孙啊!”墩儿家的哭嚎起来,连连磕头。   王婆子毕竟人老成精,还算镇定地问丁三,道:“你是何时何地听到我与墩儿家的说那些屁话?”   丁三顶着个青紫交加的猪头,艰难地说道:“三月初八清早,在后山羊圈那边的青石茅厕里,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你俩!”   此刻,丁三为了活命,什么都不顾了。他添油加醋地把茅房中听来的那段话说了个底掉。   可谁知,他越说,李丁北的眼神就越冰冷。   待他说完,李丁北看了他最后一眼,起身抽刀,一刀就将他砍得人头落地。   “哼,三月初七?那天三姐陪着我去了镇里吃酒,直到初九才回来。挑哪天编瞎话不好,偏挑初七?”李丁北心中去了猜忌,倒是格外松快。挥挥手,让人进来打扫,也赶走了墩儿家的和王婆子二人。   此事后,朱三姐和张勇都从李丁北处得了些好处。而黄菜花再提出想要给寨子多养些鸡娃的事情,也顺利得到了张勇的支持。   对于丁三的死,黄大仙一点都不觉得亏心。毕竟当初她可是亲眼看着丁三在掠杀灾民时,拖着个抱了小孩的妇人进了草丛中。完事后,却只有他一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而且,虽然当初是大仙在茅厕中冒充了王婆子与墩儿家的,可跑出去散播流言、添油加醋这事却是丁三自己干出来的。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得了三十只鸡娃的黄大仙早就把丁三这种渣滓抛在了脑后,她撺掇着木棍,在屋中围起了一小块地方,铺上干草,做了个鸡窝出来。   天气寒冷,鸡崽又太小,眼下只能养在屋子里。而张勇在送来了三十只鸡娃的同时,还给菜花批了个鸡毛令。她以后不但可以在大厨房领到自己的口粮,还能每月多得十斤谷壳碎沫做为养鸡的饲料。   与张勇得到的好处相比,这些简直就是地上的渣滓。然而,黄大仙并没抱怨,能有个这样的开头,她就满足了。毕竟她和木棍现在能够保住的利益,也多不到哪儿去。   因为要领饲料,菜花这天上午就没和木棍一起去放羊。她早早赶到大厨房,上来就笑呵呵地四下打了圈招呼。   厨房的大厨兼主管——陈财,昨日就听张勇吩咐过黄菜花养鸡的事情了,如今看见这浣熊精一般的家伙,呵呵乐了几声后,就朝她招了招手。   “菜花啊,你可来早了啊,这中饭还没做呢。知道你能领口粮了,但你这高兴得是不是太早了点啊“陈财笑眯眯地说着,他胖乎乎的下巴挤在领口上方,把那点脖子遮挡地无影无踪。   “陈大厨,我就是太高兴了,嘿嘿。早点不怕,我来给你帮帮忙,不嫌弃的话,你就给派个简单活吧?“黄大仙一脸傻乐地冲陈财说道。   旁边洗碗盘正洗得手冷的杨林川一听这话,眼珠就转了起来。   大冬天洗碗这活实在不好干,要不是看在每天能多得两个饼子,他早就不想干了。   不过,他虽然很想大厨让菜花来给他帮忙,可又担心自己的活计被人抢去,因此表情就稍微有些扭曲。   好在陈财并没让杨林川纠结太久,他在厨房里扫了一圈后,对菜花说道:“得了,你帮着赵麻子去捡菜叶子吧。仔细点,那是要送到前山小厨房去的。”   菜花听了,心中一喜,这可真是最适合她的活了。既然是要送到小厨房去的菜,那肯定是要挑干净整齐的来。所以,必定会挑出很多烂叶子,这些可都是喂鸡的好东西啊!   “谢谢陈叔!”听着菜花脆亮的道谢声,陈财微微笑着,转身忙去了。   没错,他刚才正是有意照顾了下黄菜花。这并不是因为菜花多招他喜欢,而是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提前卖个人情罢了。既然能让张勇开口照应,谁知道这丫头以后会不会有点啥造化呢?而且就算没用上,不过是一点烂菜叶子,又不值当什么。   陈财发话之后,杨林川心中就颇有些气恨。想他祖上也是出过读书人的,如今竟沦落到在厨房里洗盘子就已经够惨了。可一个突然跑来的丑鬼都能得个好活,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与撇嘴皱眉的杨林川不同,赵麻子虽然话少,但他对菜花却还算和善。在点头打过招呼之后,赵麻子就把一个菜筐拖到菜花面前,顺便还找来个小凳子,递了过来。   菜花接过板凳,笑嘻嘻地冲赵麻子道了谢。她也没急着动手,而是认真看着赵麻子是如何摘菜的。   看了一会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菜花就坐下来忙了起来。   陈财在不远处瞟了两眼,看小丫头手脚麻利,乖巧老实,不由点了点头。   有了菜花的帮忙,赵麻子半上午就把两顿饭的菜都挑好了。他笑着拍了拍小浣熊的脑袋,又看了眼陈大厨的脸色,就默默把那些捡出来的烂菜叶装了一篮子,递给了黄菜花。   厨房中的人虽然都在忙碌,可赵麻子的这番动作,却被大家都看在眼里。瞅着陈大厨并没阻拦,也就没人再不长眼地出来说什么。   于是黄菜花喜滋滋地接过篮子,朝陈大厨等人打了个招呼:“大厨,我先回去喂鸡,中午了再和木棍一起来领饭。”   陈财好人做到底,说道:“麻子,你也忙完了,干脆帮菜花把那袋子谷壳给她送家去好了。”   赵麻子也不说话,点点头,就拎起那袋十斤重的谷壳,跟着菜花出了厨房。   杨林川越发眼红,一个没忍住问了出来:“为啥那丫头有了口粮,还能再领谷壳啊?我能领不?”   陈财嗤笑一声道:“这可是张管事特地吩咐的,人家有那本事,自然是能领。你嘛……哪天发达了,铁定也看不上这点谷壳,是吧”   杨林川听着这话,心中一阵憋闷。他平日里总是自诩自家是读书人,把什么祖上出过秀才这事天天挂在嘴边。与厨房里这些粗鲁之人相处时,也总是一副除了老子,你们全是傻叉的模样。更让人无语的是,这蠢货自以为没人注意,就三不五时地嘟囔几句“待老子日后有机会读书了,定要考个大官当当,让你们这些龟孙都跪下给我磕头”的话来。   时间一长,杨林川就把周围人都给得罪了一遍。而陈财做为大厨房的主管,更是对他瞧不上眼,所以也从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且不说大厨房里的各人心思,赵麻子把谷壳送到木棍屋中后,又跑去不远处的自家房中看了几眼,就又回厨房去了。而黄大仙看看还有点时间,就把那些大白菜的烂叶子撕成了细碎的沫沫,伴着几条小菜虫一起放进了鸡娃的木盘子中。   别看那烂菜叶有一篮子,似乎挺多,可也就够三十只小鸡两三顿的量而已。   剩下的菜叶子就不直接喂鸡了,黄大仙打开那袋谷壳,翻看了一会,基本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碎米。好在,这些谷壳都是被碾子压过一次的碎末,用来喂鸡也算合适。   把菜叶渣和谷壳碎末混在一起,这样就耐吃多了。   中午,木棍和菜花一起去把饼子和粗粮粥领了回来。   看着媳妇也能有饼有粥吃,而自己也不用再肚子打鼓了,木棍开心地咧嘴笑道:“菜花好厉害,呵呵。”   黄大仙眼珠一转,觉得只把自己卖了三块半豆饼,实在有点亏,就奸诈地说道:“以后,换我养你,那样就是你做我媳妇了。”   木棍嘴里含了半个豆饼,傻在那里。半晌后,他眨了眨眼,继续专心致志地啃起了饼子,仿佛刚才只是一阵清风吹过……   从这天起,菜花隔三差五就去大厨房帮忙,偶尔也能弄点冬季很稀罕的烂菜叶子回来。再混上些谷壳碎末,倒也把三十只鸡娃养了起来。   如今每天都能吃到两顿饭,再加上还能偷喝点羊奶,大仙总算是熬过了最饥饿的那段时间。   转眼一个月过去,黄绒绒的小鸡娃们都慢慢长出了参差不齐的成羽。   这一个月里,大仙有了个新奇的发现。似乎这群小鸡娃们格外听话,让往东不往西,让喝水不吃米。每次一见到菜花,还会乖乖围着她,伸嘴把她裤腿、草鞋上的土坷垃和渣渍叨下来。   “啧啧,”黄大仙颇有些自得地猜测:“莫非是本大仙残存的余威让我如今成了个鸡中之霸?鸡中之霸,简称……咳咳咳!”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鸡娃们都大了起来,因此也不用继续养在屋子里了。倒不是嫌弃它们臭,而是那股鸡味儿总让咱们大仙夜里口水横流、腹中嗡鸣……   于是,白天里,木棍依然管着他的羊群,而菜花则开始挖石头、摔泥胚,打算在屋外垒个鸡窝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仙:鸡中之霸……鸡……霸,不行不行,我不能叫这个。   木棍:嗯,没错。你不能叫这个,最多叫个鸡妈,我才是鸡爸!   黄大仙:…… ☆、深夜有客到     鸡窝垒得不大,但菜花用了心。地面铺了一层石块,四面墙的底部也是用碎石垒起来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下雨时会把鸡窝冲垮或者泡烂。   平日里,木棍放羊,菜花就带着她那些半大鸡娃在羊群附近吃些草籽小虫。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只需她吆喝一声,三十只小鸡就老老实实地排好队,跟在她身后,朝家走去。   李家寨中也有不少人家养了那么三两只鸡,但从没见过谁家的鸡会如此听话。因此,每回木棍和菜花赶着鸡羊路过时,都会引来不少闲人围观。   时间一长,做为羊倌木棍未来的媳妇,黄菜花也得了一个响当当诨名——鸡娘……   大仙得知后,淡定地表示:鸡你妹个娘啊!!!听着就觉得有种想要从良的感觉,咳。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时间走到了宏德二十八年六月。这三个月里,菜花和木棍为了把鸡娃们养大,简直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艺。   一个月十斤的谷壳碎沫早就远远不够了,幸亏初夏的余山中资源还算丰富。木棍和菜花爬树、挖洞,每天想着法子抓虫、割草,总算是把三十只鸡娃养到了快要产蛋的年纪。   不过,随着鸡娃们渐渐长大,眼红他俩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最露骨的就是大厨房里洗碗的杨林川。   这天,菜花照例来领谷壳时,他就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菜花啊,你这鸡也养了快半年了吧?怎地到如今都没见你交给管事一个蛋哪?莫不是都进了自家肚皮吧?”   黄大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杨大叔惦记那些鸡了……好教大叔知道,我这批鸡娃刚三个月大。就算是好米好粮地喂着,也没听说谁家三个月的鸡就能产蛋了。”   杨林川被怼地憋闷,愤愤说道:“谁惦记你家的鸡了,你一个小东西知道什么,没看别家妇人都只敢一次养个几只吗?你那里养了三十多只,现在看着高兴,哪天发个瘟病,还不全都死光,哼!”   大仙懒得纠缠,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咱们杨大叔竟如此爱操闲心。前儿还听你念叨什么,有朝一日权在手,天下全是我走狗。嘿,杨大叔还是继续谋你的大权去吧,至于咱这点土鸡走狗的小事,就不劳费心了。”   她话音一落,厨房中顿时响起一片闷笑声。   打发了讨嫌的杨林川,大仙继续为了鸡蛋而奋斗。   七月,羊倌家终于见到了第一个鸡蛋。小小圆圆的鸡子被菜花托在手心,仿如珍宝般稀罕。   “菜花,你、你终于有蛋了!”木棍傻笑着,拍了拍巴掌。   黄大仙:……是啊,不像你,早就有蛋了。啊!我在想什么玩意啊,铁定是被臭小子气糊涂了。   “这是咱们家鸡下的第一个蛋!嘿嘿,以后啊,我们就能三不知地偷一个来吃了。”菜花试探着对木棍说道。若是这傻子反对偷吃,那不好意思,以后大仙就一个人吃独食去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菜花才养鸡的啊!”木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咽了咽口水道:“那,那我能一起吃吗?我听狗蛋说,蒸蛋糕可、可好吃了。”   “行,但是你得保证,咱们吃鸡蛋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做得到吗?”发现木棍乃同道中人后,黄大仙愉快地接受了小伙伴的加入。   因为两人养鸡用心,所以这批鸡下蛋都比较早。而这就给两人偷吃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到了八月时,菜花看着日子差不多了,这才向张勇报告了鸡蛋的事情。   张勇倒看不上几个鸡蛋那点钱,不过还是按惯例,要求菜花每隔三天,向大厨房交一次鸡蛋。   他没提每个月必须交多少个鸡蛋,黄菜花自然也没多嘴去说这个。   毕竟大仙未来可就要靠这些鸡蛋补身体了啊,能少交一点,她还巴不得呢。   如今菜花的三十只鸡中,有十六只都开始下蛋了。因为两人抓虫喂得勤快,基本上一只鸡每两天就能有一个蛋。因此,每隔三天,菜花就给厨房送去十五、六个蛋,而她和木棍则每天都能分吃两、三个鸡蛋。   在其他人看来,三天能有十几个蛋,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毕竟山寨中大多数鸡散养着,能三天下一个蛋就算是很好了。厨房中的赵麻子甚至还暗示菜花,别傻乎乎地都交上来了。   有了每天两、三个蛋的进补,黄菜花和木棍的脸色都迅速好了起来。   这气色一好,倒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本就看黄菜花不顺眼的杨林川如今越发怀疑这两小鬼天天偷吃鸡蛋。   “不行!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丑菜花!”杨林川琢磨了几天后,终于下了决心。   这天晚上,菜花在羊圈槽子和鸡窝槽子里添好了食水后,回到屋里,安心睡觉。   深夜,后山中原本一片寂静。忽然一声惨叫乍然响起。   黄菜花身子一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倒不是她有一腔热血要去除恶扬善,只因那声惨叫就是从她窗外的鸡窝中冒出来的。   木棍睡得死,黄菜花只能一边套衣服,一边伸腿踹了他几下,才把人弄醒。   “菜花,咋了?是不是想去尿……”木棍眼都没睁地嘟囔道。   “尿你个头啊,有人偷鸡偷羊啦!”大仙如今战力不高,只能把木棍喊起来,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她这话一出,木棍立刻就清醒过来。他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猫腰趴在床底下摸出根棒子。扭头看了眼菜花,又找出根短一点的棍子,递了过去。   大仙拎着短棒,跟在木棍身后,互相壮着胆,摸出了屋子。   两人转到鸡窝附近,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低声咒骂:“老子弄死你!敢咬我,死死!砸死你!”   菜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于是她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人放火啊!”   她这一嗓子又尖又利,吓得那正在鸡窝门口折腾的黑影顿时僵在当场。   而不远处的卢家和赵家也因着黄菜花一句“有人放火”而有了动静。   毕竟,杀人偷鸡可以不管,但要是有人放火,那就祸害大了。   杨林川也知道事情不好,他若是等下被当作放火的抓起来,铁定是要吃上一顿好打的。   “菜花,菜花,是我。你杨大叔啊,没人要放火啊!”杨林川再顾不上刚才咬伤自己的畜生,压低声音讨饶道。   “杨大叔?你到我家鸡窝里干啥?啊!肯定是来偷鸡的!”黄菜花大着嗓门嚷嚷起来。   此刻赵麻子和卢篾匠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赵麻子一看杨林川蹲在木棍家的鸡窝旁,就皱起了眉头。   卢篾匠是个老好人,他心知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是开口劝道:“这大半夜的,没啥事就赶紧都回吧。”   杨林川倒是想走啊,可黄菜花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诶?杨大叔,你倒是说说,半夜摸到我家鸡窝来是偷鸡啊,还是偷蛋啊?”黄菜花蹦豆子般说了一串。   “啊,不不不,我不是偷……哦!对了,我是看到有个狼(读一声)子跑到你家鸡窝了,才赶来帮忙的。对对对,你看,我为了抓它,都都咬伤耳朵了。”杨林川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刚才咬他的那只黄鼠狼,此刻正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众人一听,就凑近去看。果然,一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黄皮子正躺在鸡窝门边上,而杨林川的左耳也确实染了些血。   其余人都还在诧异之中,黄菜花却忍不住眉头直跳。   强忍住心中的惊疑,菜花决定赶紧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杨大叔可真不错,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抓狼子。还跑了小半个后山这么远,辛苦啊。”黄菜花没好气地说道。   杨林川心里有鬼,也不敢再饶什么口舌,只捂着被咬了个口子的左耳,呵呵干笑两声,转身就溜了。   赵麻子看了看菜花和木棍,又检查了下鸡窝,道:“门松了。”   卢蔑匠接口道:“今晚先凑合着,明天我来帮你们弄一下。”   虽然刚才蔑匠和了稀泥,但他性子如此,倒不是故意想要害谁。所以黄菜花还是好声道谢后,把两人送走。   再转过身来,就看到木棍并没回屋,而是蹲在那只黄鼠狼旁边,仔细打量着什么。   他抬头看到小媳妇过来了,就开口说道:“还没死,刚才偷偷睁眼看我了。”   黄大仙心中一松,转了转眼珠道:“这是个好大仙,刚才那杨混球明摆着是来偷鸡的。要不是它跳出来咬了一口,咱们的鸡肯定要被偷去几只。”   如今把鸡蛋吃美了的木棍,一听这话,顿时就对地上的黄鼠狼热情多了。   “那,那咱们要谢谢大仙吗?”木棍有些犹豫地看向媳妇。   菜花点点头道:“别的不说,至少咱得帮它治治伤。”   她话音一落,地上那只黄鼠狼就应景地“吱”了一声,两个豆眼也黑亮亮地看了过来。   于是,木棍立刻就发现了,在这家伙的脸蛋上,也不偏不倚地长着一对八字形黑斑。   看了看地上的黄皮子,又扭头看了看菜花,木棍挠挠头,说道:“诶,菜,菜花,你俩长得忒像。她会不会是来寻亲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木棍:诶,缘分呐,小黄鼠狼,你和我媳妇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菜花:……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子! 第五章 黄菜花没搭理木棍关于寻亲的疑问,小心捧起地上的黄鼠狼,进了屋子。 家里也没啥好药,只能先把狼子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好在它伤口里并没混进太多土渣,用清水冲洗了两遍,就算完事了。 木棍看着没啥新鲜事了,困意上涌,没一会就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而黄大仙则与桌上的黄鼠狼大眼瞪着小眼。 半晌后,大仙才阴森森地问出了一句话“说吧,你怎么会穿了我的皮?” 没错,从第一眼看到这只黄鼠狼起,大仙就认出了,那就是她化形前的原身! 也许在人的眼中,黄鼠狼都长得差不太多。可做为一只地地道道的黄皮子,大仙绝不会认错任何一只黄鼠狼,更别提这与她相伴了五百年的一身好皮! 桌上的黄鼠狼抖了抖,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受伤的那侧对着大仙,企图收获一份同族之情。 “看来,你能听懂人话啊。”黄大仙扬了扬眉毛。 桌上的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又担忧地看了眼床榻上的木棍,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仙叹了口气,道:“放心,他睡着了,不碍事。” 黄鼠狼点点头,又专心盯着大仙看了一会。 “你只能听,不能说?”黄大仙琢磨了片刻后,问道。 黄鼠狼用力点了点头,张口轻轻“吱”了一声。 大仙摸了摸下巴,道:“那我来说,如果说得对,你就点点头,说得不对,你就摇摇头。” “吱。” “你一直在帮着我养鸡?” “吱。” “今天那人来偷鸡,被你咬了?” “吱。” “你想吃鸡吗?” “吱,吱吱!吱吱!” “嗯,别急,我知道,你是个好的。黄鼠狼嘛,不爱吃鸡才怪了,嘿嘿。不过真是要谢谢你啊,帮我看着鸡窝,辛苦了。” “……吱。” 前面两人一问一答都还算顺利,可想了好一会儿后,黄大仙仍有个问题不太好问,于是喃喃自语道:“那你究竟是谁呢?又是如何钻进了我的皮囊呢?” 这话一出,对面的小黄鼠狼顿时就流下泪来,把眼眶周围那两片黑亮的绒毛都浸成了一缕缕状。小黄鼠狼朝着黄大仙爬了两步,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黑豆眼眨都不眨一下地,痴痴看着大仙的脸。 电光火石间,大仙脑中忽然闪了道光。她瞪大眼睛,低声说道:“你不会才是黄菜花原身吧?!!” “吱!!!” …… 这个夜晚,黄菜花彻底失眠了。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化形成功! 如今的人形不过是占了黄菜花原身得来的,难怪一丝法力都没啊…… 两只“黄鼠狼”说了一晚上,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但有个想法是统一的,她们都想换回来。 大仙自然是打算换回去后,好继续修炼。如今这个身子是具肉体凡胎,于修仙一途,毫无希望。 菜花自然是也想变回人形,天知道,她这段做黄鼠狼的日子有多惊慌失措、险象环生。长期饿着肚子不说,还走哪儿都要躲躲藏藏。躲过了饿急眼的灾民,还要小心野狗野狼,甚至天上飞的大鸟都险些要了她的小命。 要不是后来闻着味儿,找到了自己的原身,她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找个水坑跳进去淹死拉倒。 不过,眼下大仙自己是个凡人没法修炼也就罢了,而小黄鼠狼在听了半晚上关于妖类如何修炼的教导后,仍旧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于是这一个普通凡人对着一只普通黄鼠狼,都愁眉不展地想要挠墙。 两人说累了,正准备躺下先休息休息。这时就听床上打着呼噜的木棍突然怪腔怪调地开了口:“普通的迪斯科,普通的摇;普通的黄鼠狼,普通的挠;普通的灵魂在出窍……” 他这缺词断句、荒腔走板的一嗓子倒把大仙和狼子给惊到了。两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在当场,半天不敢乱动。片刻后,木棍那熟悉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大仙这才眼角抽搐着,喘了口气。 玛达,睡个觉都不老实!谁家说梦话像他这样连说带唱啊?!关键是,听着怎么这么欠抽呢?! 第二天一早,大仙向木棍宣布,为了报答黄鼠狼的“护鸡之恩”,以后这只名叫“二花”的黄皮子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原本黄大仙想得挺好的,一只黄鼠狼嘛,还是很好养的。什么都吃,体型也不大。每天找点大虫子、菜叶子就算荤素搭配,很能对付过去了。 可她忘记了,二花原本是个人来着。于是,当黄大仙费劲巴拉地找来三只大青虫准备给她加个餐时,这位黄鼠狼小妹却惊得一头扎进了大仙的后脖子里…… 看着满足地喝着粗粮粥的黄鼠狼,黄菜花没好气地嘟囔道:“这么好吃的青虫,竟然不吃?真是傻兮兮!”说罢就在二花与木棍惊恐万分的目光中,拎起了青虫,丢尽了……鸡嘴里。 黄菜花把二花留下来,并没藏着掖着。她还想借着二花,好好整整杨林川这样打他们家鸡坏主意的臭贼。 于是,她除了去大厨房时没带着二花,其他时间就总是让二花蹲在她肩膀上,走哪儿带到哪儿。 别说,这一人一黄鼠狼的最潮组合,甫一亮相就引来众人的……惊吓。 大家听说过养猫养狗养鸟的,可谁见过养黄鼠狼啊? 而且,虽然没人敢明说,可内心里都有些怵这黄皮子。毕竟民间有太多关于它的传说,要说常见到的小兽中,什么玩意最邪性,那绝对是非他莫属了。 爱记仇,会报复,小心眼,多狡诈……这些可都是黄皮子千百年来积攒下的绝佳口碑。 再加上,黄菜花脸上那两块黑斑与她肩膀上黄鼠狼长得一模一样,这就让她原本只是丑怪的面相,平添了一份诡异。 倒也有胆子大的,像王婆子这样,凑上前来劝说:“菜花啊,这大仙可不好养啊。若是一个不留神,得罪了,那可是……我看还不如好吃好喝送大仙归去吧?” 菜花早就等着有人问这话了,小脸纠结地说道:“婆婆,我也没办法啊。这大仙说了,与我有缘,要守我十年。前一阵有人偷鸡,大仙为了抓贼,还受了伤。我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个知恩图报的道理,怎能现在就把大仙赶走?而且大仙还说了,它守在我身边这段时间,只要不害到我头上,它就不会伤人,让大家不要惊慌。” 她话音刚落,肩膀上的二花就配合着点了点头,还清楚地“吱”了一声。 “哎呀妈呀,大仙显灵,大仙勿怪!”王婆子吓得不轻,昏头昏脑就跑回家去,心里乱跳了好一阵子。 没几天,李家寨中,黄菜花与二花这对诡异组合就出了名。然而慑于黄皮子大仙的威名,往日不把菜花放在眼中的那些人,如今都只敢远远偷瞄几眼,就怕不小心冒犯了大仙,引来祸事。 所有人中,最惶恐不安的就属杨林川了。他可是亲手揍过那只黄鼠狼的啊!当时只以为已经砸死了,所以没放在心里。 可如今听了传言后,杨林川还不信邪,跑去偷看。结果当他看到那黄鼠狼不但没死,还光明正大地蹲在丑菜花肩膀上时,顿时就咬牙切齿地暗暗咒骂了起来。 谁想到,他这边刚骂了个头,那黄鼠狼竟似听到般,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结果,让杨林川心惊胆颤的是,那黄鼠狼不但一眼就盯上了他,竟还缓缓露出个可怕的狞笑! “妈呀!”杨林川屁滚尿流地逃了开去。 二花得意地蹭了蹭大仙的脸颊,黄大仙一脸欣慰地夸道:“不错,这个狰狞的笑容终于练出了老夫一分神采。” 也因为杨林川偷鸡这事,菜花意识到,自己和木棍这段时间气色太好了些,确实有点惹人眼了。 为了避免更多麻烦,同时也考虑到与将来的问题,黄大仙开始带着木棍一起练起了武功。 这武功是黄大仙给自己化形之后特意备下的。毕竟当了五百年的黄鼠狼,乍成了人形,定然要有个熟悉躯体的适应期。而这段时期里,练上几套凡人的武功是可以加速适应新躯体的。 目前两人练的这套武功,其初阶并没太大杀伤力,而是更加注重打熬筋骨、坚韧皮肉。不过,大仙选择这功法的原因就在于,它非常适合解决木棍和菜花眼下所面临的问题。 这武功在初阶需要消耗体内储存的能量,再配合特定的重复动作,进而达到从皮到肉最后到筋骨的一路精练。 这个阶段里,不管怎么吃,都是绝不会胖起来的。有条件的话,不但要多吃,还要尽量吃好的,吃滋补的,这样才能尽快度过这个阶段。这也就是俗话中常说的穷文富武,没点钱财,想要练武是很缓慢很困难的。 不过,如今的黄大仙也不指望能练成个什么一流高手,只要能让自己和木棍既胖不起来又能强身健体,她就满足了。 也得亏这套武功暂时还不需要多大的活动场地,两小家伙关上门,在房中一二三四练上一个时辰也就足够了。因此倒也没人发现他俩背地里的搞出了这些花名堂。 果然,才练了十来天,这俩家伙就再次削瘦起来。那帮红眼病们见状,也再说不出什么刁难和质疑的话了。没看见菜花为了养鸡养大仙,连自己那点口粮都省下来了吗?你瞧瞧,如今瘦得那脸蛋又小了一圈,两个大眼睛……咳,大眼睛很抱歉,藏在两个黑八坨里,实在是看不清楚啊…… 作者有话要说:山匪甲:诶嘿嘿,木棍啊,你和你那小媳妇晚上都嘎哈呀? 木棍:啊?没嘎哈呀,就是先动手动脚一阵子,然后就一起进被窝困觉啊。 山匪单身狗乙:……我擦!你小子以后肯定肾亏,哼! ☆、少男少女的烦恼(抓个虫)     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伴随着每天睡前的一个时辰练功,木棍和菜花正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精神足了,力量大了,当然,肚皮也越来越难填饱了……   而黄皮子二花在适应了山寨中的生活后,也找到了自己的专营业务。   原先就因为有她在暗中帮着管理鸡群,才使得菜花当上了鸡中之霸,咳。如今过了明路后,李家寨后山中就又出了个奇景。   清早和傍晚时分,三十只土鸡排成两队,整整齐齐地在木棍家和后山林子间安静往返。而它们身后,总有只黄鼠狼,时而人立,时而疾奔,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地看顾着自家的鸡群……   不过大仙并没让二花就此转职成一只专业养鸡的黄鼠狼。如今她的人身是真没法修炼了,但以前的黄鼠狼原身却是实实在在可以修炼的啊。   也许是二花从没接触过修炼之事,又或者是在变成黄鼠狼后,她的脑子也缩水了……总之,大仙每次教导二花修炼之后,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又苍老了几岁。   不过,好在二花虽然笨点,但她的态度非常认真。大仙说要她感应日月天地精华,于是她就白天晒太阳,晚上沐月光。吸没吸收到什么精华暂时看不出效果,倒是木棍家的鸡窝再没人来偷了。   你想啊,大半夜的不睡觉,顶风冒雪、心虚气短、心慌意乱地摸过来。刚靠近鸡窝,忽然一对绿惨惨的鬼眼在你脸跟前亮了起来……   深夜里炸开的惨叫声,已经让后山的贼偷们都哆嗦着藏回了被窝。   这就使得黄皮子二花在李家寨中的威名愈发显赫,而木棍和菜花也暗中坑了几个胆肥想要弄走二花的混蛋。   不过,因为他俩都是阴着出招,所以那些掉进茅坑、摔断胳膊、滑进粪池的家伙们,都心虚地以为是大仙显了灵。   于是,也不知从何时起,在木棍家的鸡窝旁就多出了一个石头搭建的小祭台。上面三不五时就有些野果山菇,以及某些谁都不明白的鬼画符……   随着小鸡成年,开始下蛋后,菜花看着时节还不错,就开始孵蛋,扩大鸡群。   孵蛋这事,有母鸡操心,菜花她们帮不上大忙。但旁人最担心的鸡瘟这事,却还真是菜花与二花解决的。   在二花出现之前,大仙就发现了,自己变人之后,嗅觉似乎要比旁人灵敏。她能分辨出,普通人无法察觉的许多气味,就如同当初她还是黄鼠狼时能做到的一般。   各种味道中,大仙尤其对那些与家禽相关的味道格外敏感。   嗯,这只肉质肥美。   这只腹中双卵。   这只正欲抱窝。   ……   这只生了病,臭!   因此,她总能提前把病鸡找出来,要么宰掉,要么隔离,使得鸡群不会出现传染性的鸡瘟。   后来二花加入了养鸡的队伍后,这一人一鼠都对家中土鸡的气味特别敏感。因此,双管齐下,菜花养的鸡就从来没出现过大毛病。这让山寨中的妇人们,格外羡慕。而菜花那个“鸡娘”的诨名也升级成了“鸡神”……   就这样,黄大仙一家三口就在养鸡、放羊、练功(修炼)中忙碌不休。   转眼,五年过去,二花手下已经管着近百号鸡小弟了,而当初的那个小鸡窝也变成了一排整齐的鸡舍。   在鸡舍不远处,那座无名的小祭坛上,也出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泥塑。虽然乍看下,很难认出这泥像是个什么玩意,可路过此处的闲人却都心中有数,那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黄大仙啊!   说起黄大仙来,那自然是神通广大。起初拜它是为了保佑家禽不生病,当然某些做了坏事的王八蛋则是为了祈求大仙能够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后来也不知哪家的婆婆操心自家儿子后继无人,情急之下,也不管这供着的是个什么野狐仙,就跑来烧了几根香,祭了半盘子肉菜,结果半月内,就得了喜讯。   好家伙,这样一来,咱大仙的祭坛就繁忙了起来。这个求子,那个求姻缘,有求赌运昌隆的,有求身体健康的,总之,李家寨的各色人物似乎都在这里找到了点心灵寄托。   他们所求之事有的应验了,有的毫无变化,这些与菜花二花一对花没啥关系,可那些应验了的人家就都把功劳算到了她们的身上。几年下来,倒让菜花他们真正成了后山中无人再敢招惹的对象。   十一岁的黄菜花如今也算是个少女了,虽然并没发育出什么曼妙的曲线,但少女独有的纤细与灵动却是藏不住的。当然,这些都是在没有看到她脸的前提下。   小时候顶着那对八坨黑斑,菜花勉强还能逗个趣。如今大了,她这面相也就熟人还能接受,偶尔遇到个陌生人,能把别人吓个半死,往往还要伴随几声惊呼——“妖怪啊!”   不过,也恰因此,到目前为止,李家寨中一帮色鬼色狼没有一个对菜花小妹动过色心的,看着就心里发毛啊!   也幸好他们没打过什么坏主意,如今的菜花和木棍可再不是弱小可欺的两个小娃了。   单是木棍,如今就很少有闲汉再敢胡乱撩拨他了。毕竟那把子过人的力气再配上不知轻重的傻气,惹急了弄折个胳膊踹断条腿也很平常。   说道木棍,寨子里的人都不禁会加上一句,真是傻人有傻福,老天疼憨犊。   当初的小傻子木棍,若不是捡到了个丑菜花,后来又多了个黄大仙,谁能想到他还能有如今的日子啊。   虽然还是有些傻气,可瞧瞧人家,在小媳妇的精心照顾下,才十三岁就长了个大高个。虽然身板还有些单薄,但力气却赛的上三个成年壮男。   而且,还不止这些,木棍幼时带着点憨态的面容也越长越好看,硬是从原本只是五官端正的傻小子变成了如今这般俊朗爱笑的少年郎。   这肯定是大仙保佑!   而且,若是旁人像木棍这样变得力大如牛,那肯定早就被几个山寨当家人派出去干脏活了,但木棍却傻得因祸得福,从而能够一直在后山安生地养他那群羊。   其实,一年前,木棍还真被逼着出了趟活,不过,当他跟着鼻青脸肿的小队正,两手空空地回山后,就再也没人来找过他了。   那队正回来委屈又气愤,直说木棍那傻子,下山一见血就开始发疯,根本就不认人。见谁靠近就揍谁,到后来也不知为何,他就像个咬钩的老鳖一样,盯着队正一个人揍,死不松口,谁来都拉不住……   这样一来,别说打劫了,他们那队人能囫囵个地跑回山来,就算不错了。   大家这才明白,敢情木棍跟在队正他们跑回来的时候,还是因为想要继续“追杀”队正那倒霉鬼啊……   其实那姓周的倒霉队正还有话没说出口,刚开始木棍发疯时,他们是真的只想着控制住这傻子甚至还考虑了下,要如何利用他一下。可后来木棍开始追打周队正时,他可是下了杀心的。   然而,现实很无情地告诉他,哪怕他有那个歹心,面对大发神威的木傻子,他也只能做一个心胸宽广的倒霉蛋。   不过,谁都没想到的是,木棍这趟山下发了次疯之后,回来就发起烧来。   没了法力的黄大仙只能与二花两个彻夜不休地照顾了他两天两夜。   听他烧到最危险时,嘴里还冒出好多胡话。什么扎心了老铁,什么六六六之类的,小嘴还挺忙乎。不过大仙忙着给他擦身子降温,也没顾上分辨这些呓语。   然而,让大仙傻眼的是,第三天清晨,木棍终于清醒过来后,看着她说出的第一句竟是“姐们,你这烟熏妆化得忒实在啊……”   没错,木棍醒了。他傻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还有恢复神智的一天。也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   穆昇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男人,当了两年义务兵后,拿了退伍费和家里赞助的三万元,在老家开了个饺子馆。谁让当兵两年时间里,他在炊事班就呆了一年多。跟着胖班长把南北各色饺子学了个精熟。   然而,在普普通通的小饺子馆老板背后,还藏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穆昇在网上可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主播,一帮捧场的哥们姐们就喜欢看他欢脱地与自家神经猫二哈狗的抽风互动。一个月的打赏下来,经常超过饺子馆的营业额。   本来穆昇的小日子过得挺有滋有味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有天半夜,他烟抽完了,出门采购。结果恰看见烧烤摊上,邻居小妹下晚班路过,被几个醉鬼纠缠。   穆昇上去拦了两下,结果一个醉鬼大概是古惑仔看多了,拎起个啤酒瓶,特嚣张地在桌上一砸,朝着穆昇就指了过来。   然而,醉鬼的空间感是很诡异的,他本来只是想装个叉,指着穆昇放几句狠话,过过瘾。   可同桌的逗比已经喝麻了,硬是迟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哎呀,哥们要打架!于是这位猛地跳了起来,想要义气地三个人单挑穆昇一个人。   结果,那碎酒瓶子被他一撞,直接就插进了穆昇脖子。   饺子馆老板,网红直播——穆昇,当场死亡。   大概是因为见义勇为而丢了小命,所以这辈子的穆昇带着记忆投了胎。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我这小媳妇长得多个性啊,放在现代,那是铁铁要火啊,不行了,一看她,我就想乐。   大仙:为啥我看着你这小眼神就想抽你呢?   另外,非常感谢“好好写别摸鱼”宝贝送来的的地雷雷,炸得板凳精神抖擞!哇咔咔~   祝宝贝们周末愉快轻松,吃肉只长胸,诶嘿嘿~~ ☆、这是要私奔的节奏     重新投胎的穆昇发现,自己这辈子生于一个贫困的古代山村中。家里情况并不好,生母难产去世了,家里也只有两亩山地,日子可谓是捉襟见肘。幸亏还有只产奶的母羊在,总算是让他没有刚生下来就面临断粮。   想要改变现状吧,可他还只是个大小便全自动的奶娃娃,干着急也没屁用啊。就在他已经畅想了七百三十次,以后长大了以后要如何如何时,一场风寒引起的高烧让他成了个傻子……   再清醒过来,已经十一年过去,两岁到十三岁之间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让他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把情况大概理清楚。   亲人早丧,山匪凶狠,穆昇性子再乐观也忍不住心头阵阵发冷。然而,幸运的是,他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五年的陪伴,让他那些混乱记忆中,一张小浣熊精的笑脸出现得格外频繁。   抚平了心绪后,穆昇一睁开眼,就被这张亲切的小脸给逗乐了。   菜花早就听过木棍的各种胡言乱语,如今听不懂什么烟熏或者火烤的鬼话,也不纠结。大仙伸手摸了摸穆昇额头,发现温度正常。于是,才安下心来说道:“瞧你那个胆儿吧,见了点血,就把自己吓得烧了三天。”   穆昇听了,只嘴角含笑地缓缓说道:“菜花,我不傻了。”   大仙正转身去端米粥,听了这话,动作一顿,猛一扭头,眯着眼就上下打量起来。   片刻后,她神情淡定地说道:“既然好了,就去跟你爹说一声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这问题一出,但凡穆昇敢说一句“好啊”,那他肯定就要真的去见那已经死了七年的老爹了。   “别胡扯了,我爹死七年了。快把粥端来,再来个咸鸡蛋,我都饿死了。”穆昇心中暗自嘚瑟,嘿,想试探哥们,那么多无间道可不是白看的,哈哈。   菜花刚才听穆昇说自己不傻了,第一个反应确实是不信,她觉得,更可能是木棍在昏迷中被人夺舍了。   因为她们修炼之人都知道,傻子是最好夺舍的目标,而昏迷中的傻子基本就是白送的肉躯。只是一般傻子都没什么修炼的潜质,这才少有人去夺舍他们。   不过,好在穆昇不是什么夺舍的老鬼,他自然能给出不被大仙送去见爹的答案。   吃饱喝足后,看着趴在桌边正好奇万分地看着自己的菜花和二花,穆昇微微翘了下嘴角,开口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傻了吗?”   对面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齐齐点头。   “好吧……我也不知道~”(摊手)   “我呸!”   “吱吱!”   穆昇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的,听说过有发烧烧成个傻子的,可没听说有烧成个正常人的。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是有挺多话要说的。   “我不叫木棍,爹以前给我起了大名,叫穆昇,你以后喊我穆哥好了。”   “哦,感觉也没什么差别啊,还是个木嘛。”菜花无所谓地说道。   “咳,不是……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穆昇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身世,可对面这个浣熊小妹却从没对谁说过她的身世。   大仙看了眼一旁的黄皮子二花,挠了挠头,道:“也,也没啥好说的,出来逃难的时候,被卖了。后来遇到李家寨的山匪,就上山了。”   二花原本轻轻拍击桌面的大尾巴,蔫了下来,缩了缩前爪,安静地靠着大仙的胳膊,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穆昇看对面俩家伙情绪不高,就没再追问,这年月,这匪窝,有点悲惨的过去实在太寻常了。   “咱们……要不要找机会离开?”既然不谈过去,穆昇干脆谈起了将来。   大仙愣了下,思考了起来。   匪寨中的人,只知道木棍力大如牛,其实菜花如今也练出了一副铁拳,揍起人来,虎虎生风。   按着他们现在的本事,要想逃下山去,还真有些希望。   之前大仙没考虑过这问题,是因为这五年时间里,她已经把周遭的人事都打理好了。不但是他俩能过上稍微自在点的小日子,就连二花都对后山这片林地产生了家的依恋。   若是带着二花和木棍离开这里,换个新环境的话,也许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然而在眼下这个乱糟糟的世道里,更可能遇到的是,无法预测也无法抗衡的危机。   所以,在黄大仙看来,最保险的是,等到她恢复原身和部分法力再走。这样就算遇到大祸,相信她也能保住木棍与二花的小命。   现在木棍醒来,成了穆哥,似乎逃走也有更大把握了。但穆昇就武力来说,其实并不比之前强一铜板。所以,考虑了一会,菜花开口说道:“现在这里还算安稳,你刚好点,咱们不急着走。这里至少能让咱们安心练功,如今你醒过来正好,我俩的武功也到了二阶,要换练法了。之前我还发愁要怎么教你,如今就好办了……”   听着菜花叽叽咕咕地说着,穆昇心中非常踏实。这是个有主意,能自立的妹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似乎已经开始触底反弹了。   “对了,穆哥,我觉得你还是继续装傻比较好。”菜花忽然说道。   穆昇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道:“也是,我之前傻着,他们还想让我下山去抢劫,若是知道我好了,怕是更不会放过我了……”   于是,从这天起,穆昇在外面还是那个傻呆呆的木棍,毕竟有十一年的从业经验,干起来那真是得心应手。而且 ,又不是真傻了,再遇到那些犯贱欠揍的王八蛋,他能毫无负担地一言不合就发疯。   几次下来,后山上更没人愿意招惹这古怪的一家的三口了。   而回到家的穆昇,则认真地跟着菜花一起学习新的招式,毕竟,这乱世里,武力再高也不嫌弃。   练了小半个月后,穆昇发现,菜花教的这套功夫,更像是打基础的调养功法。论杀伤力,连后世部队里的军体拳都不如。   于是,他试着把军体拳的几个招式演了出来,黄大仙看了,觉得这些动作简单易学,实际打架时也挺有用处,于是两人就轮流教学起来。   至于菜花那套武功和穆昇的军体拳来自何处,两人都非常默契地从不打听。毕竟谁没点小秘密啊,是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图个安宁的黄菜花发现,最近寨子中隐隐有些躁动。   宏德三十三年,大昌国,正式爆发内乱。   南边山民暴/乱,北边异族入侵,藩王割据,朝堂混乱,几路人马都打着匡扶社稷的名号,在大昌国内争斗不休,乱世之相彻底显现。   李家寨所处的余山在大昌国的西面山区,因群山峻岭围绕,历来是个出山匪的好地方。   原本,因这里山势险峻,道路难行,又没有太多的油水可捞,所以那些打来打去的势力从没把眼光投向这里。   这也使得不少无处可去的难民,虽然明知道这李家寨中没几个好玩意,却也不敢逃下山去。毕竟在乱世中,这里勉强还能有些许安宁。   这天,菜花把前面要的两只活羊四只活鸡送到了张勇那里。张管事看着左右无人,低声对菜花道:“最近晚上警醒点,把值钱的东西归拢归拢。我听说,山下不远的镇子里已经打起来了。”   听了张管事的提醒后,菜花送完鸡羊回到家就和穆昇开始忙碌起来。   “擦!都打到山下了,看来这平静日子是要完啊。咱们也不用考虑走不走什么的,赶紧嘁哧咔嚓收拾好就开溜吧。”穆昇有些心疼地看着院子里的鸡羊,说道。   家里这许多鸡羊,肯定是带不走了。如果现在就动手宰了,那动静太大,肯定会引来了旁人主意,这就很可能给他们的跑路大业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别心疼了,”菜花非常有经验地说道:“真要跑路了,带上它们只会给咱们招来祸事,太招眼了。”   穆昇点了点头,道:“养了十几年羊,连点肉汤都没喝到,感觉好亏啊。”   好在,没有肉吃,总还有不少鸡蛋。自打家里的鸡多起来后,菜花就把一时半会吃不完的鸡蛋偷偷腌了起来。咸鸡蛋能保存的时间更长,而且还带着咸味,油油沙沙的蛋黄颇好下饭。   只可惜,如果真要逃跑时,两人能带的东西有限。所以眼下不如吃一部分,藏一部分,最后再弄两个逃难的包袱,也好时刻准备开溜。   至于二花,自然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好在小黄鼠狼不管怎么吃喝,体型就这么大点,到时候塞衣服里或者包袱中,带着一起走,也不碍事。   定好了主意后,大仙就指挥穆哥带着小二花开始藏粮。   自打用咸鸡蛋买通了大厨房的主管陈财后,菜花和穆昇就能够把每个月米粮提前领了,然后回家自己做饭吃。   靠着张勇的关照,再加上这几年来,家中的鸡蛋以及两人在山林中捕获的野味加餐,家里倒也省下了一些米面粗粮。   本来这些都是存下来应付饥荒的,如今倒是不用留了。大仙下厨,和好面,掺了鸡蛋和盐,做出二十多张锅盔煎饼,放凉了,切成块,放进包里。其余的粮食则被他们藏进了山林深处的一个洞里,若是有机会回来,也算是留了条后路。   这个山洞还是穆昇傻着的时候,在放羊时误打误撞发现的。后来就被大仙征用了,做为偷吃鸡蛋和野味的临时据点。这几年下来也没人发现,可见是个安全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我的喜羊羊啊,我的咯咯哒啊,这么多年感情,我舍不下啊~~~菜花,咱走那天吃一只,就吃一只,成吗?我都快忘记肉是啥味了……   大仙:嗯?上旬咱俩不是才报了只鸡病死,然后偷偷烤了吃吗?是谁差点抢了二花的鸡屁股啊?   二花:吱!(伸爪一指)   另外,感谢“当风吹过白发”、“十月听风”+20、“小猪83”+5宝贝们的营养减肥茶,板凳的秋膘正盼着同志们呢~~ ☆、在劫难逃     穆昇和菜花把要带走的鸡蛋统统煮熟,趁着还有时间,卤蛋来一锅,腌蛋来一坛,分成两份,用稻草编兜装上。装好鸡蛋之后,把二人不多的几件衣服也收拾了起来。   本来大仙连铺盖卷都想带上的,只是初春这天气,暂时还没法子睡个光板床……   除此外,菜花又托陈财想要多弄些粗盐。陈财私下里收了菜花上百个咸鸡蛋,以为她弄盐也是为了腌鸡蛋用。于是就从公帐里,假借着折损消耗,弄出三斤盐来,交给了菜花。   这些盐比床底下那小罐里的铜板还重要。吃饭要用,洗伤口要用,在某些地方,用铜板都买不到的东西,也能用盐换来。这可是黄大仙活了五百年的宝贵经验啊。   为了稳妥起见,大仙把这些盐分开来,一部分放进小罐里装好。一部分用油纸包了再把衣服卷裹在外面。剩下的,则用油纸包了十来个小包,分别藏进了衣服边角和铺盖内絮之中。   穆昇看着浣熊小妹忙忙碌碌地在家里藏东藏西,他心中有些酸涩。十一岁的女孩是要经过多少苦难奔逃,才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有经验啊……   菜花和穆昇在家中忙碌,李家寨的四个头领也凑在一起争吵个不休。   大当家李甲东年纪偏大,早年的雄心壮志都已经磨灭了,如今就想过点地主老财的日子。所以在听说山下有军队在交战的消息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打。其实李甲东真正想的是,带上几个心腹,再把寨子里的财物带上,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去当个土地主去。   不过这样的想法,李甲东自然是不会摆到台面上来。他嘴里只说不欲这么多年的兄弟白白丢了性命,言下之意就是能不打就不打,实在要打,就赶紧跑路。   只可惜,这寨子也不是大头领能一个人说了算的。其他三个头领都是手里有兵,能打能杀之人。   二当家李乙南是坚持要守住山寨的。他好不容易等着大哥年纪渐老,就盼着他能赶紧把山寨大当家的宝座让出来。而论实力和资格,他必定是接下这宝座之人。所以,此时他如何肯逃跑或投降,只有守住山寨,他这十几年才没有白费。   三当家李丙西是个鲁莽好斗之人。他倒不在乎呆在哪儿,只要能保证他有酒有肉,看上的女人都能弄到手,想要揍谁都不用含糊,就满意了。所以,谁说得法子能让他痛快,他就听谁的。   这四人中,四当家李丁北才是最有野心之人。他深知,在这山寨中,他这个四弟是最没希望当老大的。而且,骨子里,李丁北是有些瞧不上山匪这出身的。   这就同他的正房娘子多年来的枕边风有关。刘娘子家朝上数五代,曾出过一位能人——刘忠。这刘忠原本是个孤儿,机缘巧合下,投了军。跟着开国的太/祖打了六年,从一个不起眼的大头兵最后升为一名九品的把总。   要不是后面子孙不争气,刘家就能借着刘忠打下的基础,彻底脱离泥腿子出身,过上更加富贵的生活。   当然了,刘娘子吹枕边风时,自然不会说自家那些败家子的事情,只把刘忠当年的事情反复吹嘘夸耀。她的本意是想抬高刘家,让那李丁北敬重自己。可没想到这些枕边风已经在她男人心中埋下了一颗光宗耀祖、弃暗投明的心。   之前是没机会,李丁北哪怕心中有这个伟大的愿望,也没法实施。可当他得知山下来了官军,还打起来的时候,心思就活转了。   说起来,这不正是个机会吗?若是他李丁北也如刘忠那般,选对了主子,从了军。凭借他的本事,和他能带上的手下,今后铁定比那刘忠还要出息!   于是,就在山寨上下乱糟糟的局势下,没人知道,四当家李丁北已经冒出了一个带着手下投军的主意。   菜花和穆昇紧锣密鼓地收拾了一天后,夜里两人商议起下山后的去处。   “我们要不要跑远点,找个村子暂时先安顿下来?”穆昇建议道。   “如今虽然世道混乱,但要是想从一些大城路过,就必须带着户籍路引才行。不然好一点的情况是被拒绝入城,差一点的话,不但要扣下财物,还可能被丢入大牢。”黄大仙毕竟活得久,比刚清醒不到一年的穆昇还是要更了解情况。   “那咱们都没户籍,要怎么搞?”穆昇也为自己这俩没身份证的黑户发起了愁。   大仙心中已经考虑这问题多时,此刻不急不慢地说道:“没事,咱们先找个山头避一避。凭我俩的本事,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待过上几年,咱们功夫练好了,世道太平点了,若遇到有重新统计丁户的机会。咱们就去补个户籍,应该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穆昇听了也没意见,倒是操心起路上的问题。“咱们下山后,遇到人,总要有番说辞,不如就说咱们是……兄妹,家中遭了兵灾,父母双亡,逃难出来的。”   倒不是穆昇嫌弃菜花,所以才说两人是兄妹的。实在是他骨子里还是个二十八、九的现代男人,对于和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互称夫妻这事,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不过菜花却在心里有些不爽,暗自想到:“好你个木棍啊,还嫌弃上本大仙了?如今且把这帐记上,待将来大仙我恢复了法力,不迷得你哭爹喊娘、跪求怜爱,老娘我就不姓黄!”   统一好口径后,两人决定第二天晚上就下山开溜!   一夜无话,到了白日,菜花二人依旧如往常那般放羊放鸡。下午,菜花还到大厨房去帮了一会忙,任谁都看不出这两个家伙有什么反常之处。   夜里,两个黑影偷偷溜出了家门,顺着早就探好的路线摸了过去。   虽然前五年一直没决定下山,可这并不妨碍菜花提前摸出条逃跑的小路。毕竟她能肯定,将来是肯定要离开这个匪窝的。   夜色中,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巡夜的梆子,四下里一片寂静。   一个时辰左右,菜花和穆昇就穿过了第一层防线,进入到守卫更加松散的区域。   不过此时,二人心中都有些不安。因为那第一层防线上的岗哨非常不对劲。   本来照之前设想的,他们恐怕要杀掉两个巡逻的,才能穿过防线。可二人等了许久,连一个巡逻的匪兵都没见到。虽然耽误了点时间,可不用动手杀人,倒让他们更加隐蔽安全了。   到了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两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前方第一道岗哨处有轻微的血腥味和不太寻常的动静传来。   “有人要趁夜攻山!”穆昇和菜花心头都涌起了这个念头。   眼看着那动静越来越清楚,菜花意识到,她看中的这条下山路,多半也被那偷袭攻山的人看上了。   四下看了一圈,她拉起穆昇的手,就朝侧面摸去。   以前为了防止有人藏身于这片山林,山匪们会定期清理灌木高草。因此除非一动不动,而且运气还要不错,否则,地面上是很难藏住人的。   眼下时间紧迫,前方来人就快靠近了,挖洞是没可能了,因此,菜花拉着穆昇跑远了些,就一人找了棵粗壮的大树,爬了上去。   才藏好没一会,不远处就显出了一队人影。   山中寂静,菜花耳力不错,听得有人在低声说道:“吴将军,这边走。前面的岗哨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无需将军再动手了……”   穆昇二人听到此处,心中都是一惊。借着月光,两人赫然发现,前面带路之人竟然是山寨的四当家——李丁北。   那吴将军其实以前不过是晋王手下一个侍卫,自从跟着晋王造反以来,收编了不少流民和逃兵,如今手下有了近千兵丁,心中也觉得自己该当是个将军了。   此时也不客气,他开口道:“这也是你主动提出的事情,没想到连最前面那些岗哨都没摆平,还要我手下兵士出力,你这功劳可是要打个折扣啊……”   “将军说笑,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将军的功劳……”两人低声交谈着,从菜花二人不远处走了过去。   穆昇默默数了下,路过的兵士大概有五百人。若是正面打起来,这些人应该是攻不下山寨的。   然而,谁能想到,四当家李丁北竟然叛了。这下李家寨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待这些人离开后,菜花和穆昇又等了一会,直到寨中传出些打杀之声时,两人才跳下树来,朝山下跑去。   原本,菜花还担心,那什么吴将军会留下人,守住山道。可当他们摸过去时,才发现那里竟然只有几具尸体。   穆昇摇摇头,心道,“这什么吴将军,看来也是个草包罢了。”   两人没有直接跑到大路上,而是在路边的山林中疾走。   “这边,咱们去珞山,那里我地形熟。”黄大仙认得路,这里离她之前待过的珞山不到百里距离。   在没有化形之前,她在珞山住了两百多年。别说是那座山了,就连它方圆百里内的地形,都非常熟悉。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再回头就看见李家寨所在的位置,已经冒出了浓烟和火光。   顾不上担忧别人,菜花和穆昇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幸亏跑得快,不然可要被李丁北坑死了。   穆昇:小媳妇这么熟悉路,可这些年她又没下过山,有古怪啊……   另外,感谢宝贝们的营养液灌溉。她们是:“残笺悠悠”、“尐柔柔”+60、“lonely”+10、“荷梗的”+2、“妖人哥哥”+20、“文秀”、“当风吹过白发”、“海笛”+43、“十月听风”+20。   谢谢可爱的妹砸们,周一也要加油哦!中午就来份豪华工作餐吧~~诶嘿嘿。 ☆、二花偷刀     急奔了一夜后,菜花带着穆昇找了个背风处,准备休息一会。在旁边不远处,还有个水塘,正好可以弄点水来喝。   “饿了吧,我去弄点柴火来,咱们烧上水,做点热汤喝。”穆昇腰上挂着麻绳,把包袱交给菜花看管。   二花从包袱中伸出头来,两个黑豆眼紧张地四下乱转。   “行,你别跑远了,稍微捡几根就够了。”大仙接过包袱,顺手摸了摸二花的小脑袋。   “吱!”小黄鼠狼发现周围没什么危险,安下心来,轻轻叫了一声。   穆昇上辈子虽然喜欢猫狗,但真没想过要和黄鼠狼亲近。然而这几年接触下来,他发现,除去格外乖巧聪明外,家里的二花颇有点后世雪鼬的感觉。小小圆圆的耳朵,黑溜溜的豆眼,浅黄色的软毛,以及……那两个自带喜感的黑八坨。   从心里接受了二花之后,很多事就变成自发自愿,无需旁人多言了。   因此,当他背着一小捆木柴回来的时候,怀里就多出了几个青皮的果子。   菜花此刻已经点起了一个小火堆,火堆旁还偎着一个装着水的陶罐。   穆昇把柴火放下后,从怀里掏出果子,递给菜花,道:“刚才顺路摘的,还没到熟的时候,有些酸,水头还不错,你和二花尝尝吧。”   然后,就蹲下来,抽出木柴,把那小火堆烧旺了一些。   菜花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二花,自己则在衣襟上蹭了蹭果皮,张嘴咬了一口。   “唔,酸!”菜花眯着眼,眉毛翘成了个八字,说道。   二花直立着,两个前爪捧着果子,看着菜花的怪样,张嘴吱吱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哈哈大笑。   穆昇扭头看着家里这一对花,一边酸得吱吱哇哇,一边还抱着果子啃得起劲,嘴角不由渐渐弯起,感觉逃难的路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不多时,罐子里的水烧开了,菜花把刚才挖来的几棵荠菜和小野蒜丢了进去,再把包袱里的锅盔饼拿出来,揪碎了泡进滚水中,最后放了点粗盐,一罐糊糊汤就算做好了。   也没什么讲究,菜花挑了几根细树枝,刨去些小刺,当作筷子。穆昇从包袱里拿出木碗来,把糊糊分成两大一小三份,倒了进去。三人埋头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奔波一夜的疲乏涌了上来,于是把碗罐收拾好后,他们就缩在一个凹进去的土丘背面,打了个小盹。   穆昇一直没真的睡着,不论基于什么立场,他都觉得自己必须担起照顾保护家里两个花的责任。好在二花昨夜实际没怎么出力,她趴了一会就爬起来,在土丘四周转了几圈,最后蹲在穆昇肩膀上,梳理起自己的毛发来。   二花把自己的黄毛舔齐整了,还伸爪,把穆昇鬓角有些散乱的头发薅了几下。可惜,非但没有弄得更好,倒扯下来好几根。   穆昇咧嘴,轻抽了一声。二花立刻把那惹祸的爪子团起来,藏在了肚皮下面。   看着自家黄鼠狼摆出了个后世有名的造型——农民揣,穆昇忍不住喷笑了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菜花清醒过来,虽然还没睡够,但这里毕竟不是落脚的好地方,于是拎起包袱,两人再次上路。   七天后,大仙遥指着前面的大山道:“那就是珞山了,不过要过去,咱们还得翻过这座小山,大概再走两日就差不多了。”   这一路上,大仙也不遮掩,直接带着穆昇走小道穿野林,就连每天在何处落脚,她都胸有成竹。   本来,大仙已经想好了,若是穆昇开口问她,她自有一番说辞,完事后,也能顺便问问穆昇那些古怪的梦话都是什么意思。   可惜的是,这木头竟然仿佛真有点傻一般,对大仙如此明显的异象视而不见,更别提开口询问一二了。   渐渐的,大仙也看出来了,穆昇明明就看出来了,但他似乎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不过他也不是个冷淡的性子,若是谈些其他事情,聒噪起来,他能说得你脑袋发麻。   眼前这座山,不算很高,但一上一下也要两天时间。   下午,当他们靠近一片树林时,就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吼叫声。   “别过去,里面不对头。”穆昇看到菜花似乎还要靠近,连忙拉住她,说道。   “嗯,是狗熊。”菜花对野兽的叫声非常熟悉,她甚至能听出,这是狗熊捕猎不成,恼羞成怒的吼声。除此外,她似乎还听到了微弱的人声。   琢磨了下,菜花说道:“里面应该有人,要不要去看一下?”   穆昇听到有人在里面,就愣了下。要是以前那些山匪在里面,他自然可以扬长而去。可如今,陷入危险的,很可能是个好人。曾经受过的现代教育和两年部队训练,使他没法做到见死不救。   “我去看看,你带着二花在这里等我。”穆昇把包袱取下来,要交给菜花,谁知转头就看到小丫头脸上带着点揶揄的笑容。   “咳,那什么,还是一起吧。”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论本事,他还不一定能比菜花强多少呢,只是平时菜花从不在人前显露,才让人总觉得,她还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罢了。   两人顺着吼声,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片刻后,一副危急万分的景象就显露在二人眼前。   在一株两人粗的槐树下,一头棕黑色的狗熊正仰头对着树上某个位置,愤怒地吼叫。   而那看着挺粗的大树,在狗熊的冲撞、拍打中,不但树皮都被刨光了,就连树根也都被摇得松动起来。   这就让挂在树上的那位少年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少年看模样打扮,多半是山中的猎户,只是他的铁刀已经跌落在树下三米开外,而背上的箭枝也散落在树下。   不过,他倒不是一点事没做,狗熊的左眼窝里正插着一小截断箭,应该就是他射中的。   然而,这也正是狗熊在这树下死活不肯离去的原因。伤了它的眼睛,岂肯与你轻易罢休。   菜花轻轻拉了下穆昇的衣角,朝后面摆了摆头。穆昇会意,跟着她默默退了出来。   两人走远后,商议起救人的法子。   树上的少年已经挂了两天一夜,又累又渴之下,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松手坠下,葬身熊腹。可再一想到,父亲的断腿、娘亲妹妹的眼泪,他就觉得自己还不能死,还不能放弃。于是,隔上一阵就努力呼喊几声,只盼着能有人路过,救他一命。   原本,他也渐渐快要绝望了,忽然眼角余光看到狗熊侧面的草丛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的心因那强烈的求生欲而快速跳动起来,结果……却看到一只贼眉鼠眼的黄鼠狼从草丛中冒了出来。   狗熊也听到动静,不过它看了眼,就毫不在意地转过头,继续对着树上的仇人吼叫起来。   二花哆嗦着,嗤嗤溜溜地朝铁刀摸了过去。瞅着狗熊对自己这肉渣不屑一顾,才大着胆子叼住刀柄,一步步后退着,溜回了草丛。   少年无语地看着这一切,原本涌起的希望也瞬间破灭了。本来是盼着能来个救命恩人的,谁能想到,竟盼来了个趁火打劫的小贼?   他心中发寒,人竟渐渐抖了起来。这一来,越发要被狗熊摇下来了。   树下的狗熊一看,快要成功了,立刻加大力气,用力推了起来。   眼看少年再抓不住,就要摔下树来,忽然树背后,跳出一人,对着狗熊就是一阵怪叫,还扔出两块石头,朝狗熊的脑袋砸来。   旁人听着这怪叫不明其意,可狗熊懂啊,这不就是往日狗熊间挑衅打架时最常用的对喷吗?   什么你的毛就和癞蛤/蟆一样丑啊,什么你的爪子还不如野鸡爪锋利啊,什么你的牙连树皮都扯不烂啊……总之都是对熊最严重的侮辱。   这绝不能忍!   于是在树下纠缠了两天一夜的狗熊,就因这短短几句怪叫声,怒吼着狂奔而去。   菜花一看狗熊上钩了,立刻朝着之前挖好的陷坑跑去。   狗熊怒火中烧,再加上也看不起前面那瘦巴巴的东西,横冲直撞下,根本就没注意前方的人在奔跑中忽然跳跃了一步。   结果,当它冲过去时,地面忽然塌陷,一个半人高的土坑把狗熊陷了进去。   要不是时间紧迫,能挖个更深更大的陷阱当然最好,不过,就这半人高的坑,也得亏菜花和穆昇如今力气大,才能在短短时间里挖出来。   狗熊本来还慌了下,结果发现坑不深,于是咆哮了一声,就准备爬出来。   谁知,它的背后忽然蹿出一个人,挥刀就朝狗熊脖子砍去。   可惜,穆昇并没太多实战经验,能想到砍脖子,也不过想着从背后偷袭,那位置似乎最容易致命。   然而狗熊和人不同,它们可没什么细长的脖子,粗壮的脑袋仿佛直接就架在厚实的熊背之上。   于是,穆昇这一刀,哪怕力量惊人,也不过只砍破了熊皮,狗熊那坚硬的骨骼直震得他虎口生疼。   虽然没能重伤狗熊,但他这一下也把狗熊砍得歪倒在地。菜花就腾出空来,能上前帮忙了。   只见她麻利地从腰间解下麻绳,抓起早就挽好的套索就朝狗熊脑袋上套来。   谁知就在此时,斜刺里,一枝利箭突然破空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花:板凳板凳,听说有小姐姐想要我多露面……   板凳:啧,好吧,今天一定给你安排个重要戏份。   二花(看着前面的疯狗熊泪目):板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诶嘿嘿,感谢宝贝们的营养汤投喂。她们是:“留言非语”+120、“罗生门1942”+10、“殇”+100、“残笺悠悠”、“尐柔柔”+60。饭前一碗汤,营养又健康~~ ☆、拖狗熊     话说正当菜花将套索抛向狗熊头部时,忽然凌空射来一枝箭矢。   那箭后发先至,比菜花的套索快一步,直射向狗熊的眼睛。   狗熊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危险,连忙挥爪晃头,避开了那箭矢。   只是没想到,它这一通乱动之后,倒让菜花的套索直接套住了狗熊的长嘴!   大仙一看,这也不错!没套住脖子,套住嘴巴也算成功。她二话不说就用力拉住绳子,以确保套绳能把狗熊的嘴巴紧紧锁住。   穆昇一看机会难得,左手握紧铁刀,右手微张,紧跟上前。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持刀朝着狗熊腹部捅去,待狗熊向下挥爪,欲要护住腹部时,他右手猛地一伸,握住狗熊左眼上的半截箭身,用力向前一杵,大半截箭枝“噗”地一声被插进了狗熊的脑袋。怕不保险,穆昇握住最后一点箭身,又迅速地搅了两下。   之前还凶猛无敌的狗熊身子一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轰然瘫倒在地。   打斗的声音骤然消失后,林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粗粗的喘息之声。   三人瘫坐了一会,那少年猎户才一骨碌爬起来,要给木棍和菜花磕头。   “多谢救命之恩,多谢,多谢……”少年激动之下,往日的伶俐一丝不剩,只能将多谢二字颠来倒去,说个不停。   穆昇和菜花相视一笑后,开口问道:“小兄弟不要客气,不知你是如何被这熊困在树上的?身上可有受什么伤吗?”   石六心中好生感动,这两位不但冒险救了他的性命,如今刚一脱险,就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红着脸,咳了一声后,石六开口道:“我叫石六,是这秋山上的猎户,两位恩人放心,我没受伤。当初是因为……”   菜花一边听石六说着前因后果,一边起身四下查看。   穆昇听完石六的话,叹了口气。如今世道不好,最可怜的就是这些底层的百姓。石六的爹,石猎户就是因为连治断腿的钱都拿不出来,眼看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壮汉就要成个废人。这对于石家来说,可谓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也正因为如此,石六这个刚刚十三岁的少年,才不得不冒险,独自进入秋山深处,想要弄些猎物给爹爹治病,给家人换些米粮。   菜花看多了这类事情,听了个开头就知道大概情形了。因此,她现在更加确定,这头死狗熊是必须要带回去的。   看到菜花砍了些树枝藤蔓回来,穆昇和石六也意识到要赶紧把这狗熊弄回去。   “你家离这里远吗?”穆昇问道。   石六抬头看了看天,道:“抓紧点,今晚天黑前应该能回去。”   穆昇点点头,说道:“那行,今天就先去你家。估计你这两天都没回去,他们都该等急了。”   “嗯。”石六心中也十分急切,他现在都不敢去想家里人会急成什么样子。   趁石六走开去砍树枝时,穆昇低声对菜花道:“这头熊要分他一点吗?”   菜花眉头微抬,半眯起一只眼,道:“咱们先别提这事,看看这小子和他家里人是个什么性子。若是好人,咱们就多分他点。要是不好……就分他两巴掌!”   穆昇闷笑了声,点点头应下。   菜花其实还存着点别的打算,她之前就想好了,要带着穆昇和二花去珞山里避风头加练武功。   可就算他们本事再大,有些问题还是没法独自解决的。例如衣服的替换修补,以及盐、粮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的补充。   如果她能在珞山附近找到可靠的人家,代为处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按下这些不提,三人很快做了个简易的木筏子,筏子前面还用麻绳做出个牵拉的套子。   合力把狗熊抬上木筏后,他们就轮流拉动木筏朝东侧的山腰处走去。   二花此时已经钻进了菜花的包袱中,搂着一枚咸鸡蛋,蹭了蹭包裹鸡蛋的粗糙干草,安心地睡着了。   东面山腰上,石猎户家里,这两日过得格外压抑。家中顶梁柱受伤,无钱医治不说,大儿子石六去打猎也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兰氏虽然一直都安慰小女儿,石六不会出事。可一转头,她心中就会无法抑制地冒出大儿子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惨状。用尽了所有力气,兰氏才没在人前崩溃。此时她既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儿子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出现在眼前,可又害怕时间走得太快,让她不得不再次面对那绝望的黑夜。   眼看着夕阳渐渐西沉,兰氏心头揪痛,眼神也茫然呆滞了起来。   此刻,她痛到麻木后,开始思考起更为残忍的问题,若是大儿子石六出了事,这个家,她该如何撑下去。   在里屋大床上躺着的石猎户,面色灰败地看着屋顶。正值壮年的他,无法想象自己今后要瘫在床上过下半辈子的情形。   就在夕阳即将熄灭最后一丝霞光之时,三个身影出现在了石猎户家门前的山路尽头。   三岁的石妞猛地挣开娘亲兰氏的手,两条小腿快速倒腾着朝菜花三人跑去,边跑,嘴里边喊:“哥哥,哥哥回来了!”   兰氏不自主地跟上去,紧跑两步,生怕那些人影只是自己脑中出现的幻觉。   屋中,石猎户听到小女儿的呼喊,猛地撑起来,上半身探出床,挣扎着想要从门窗中看到屋外的情况。   石六看到妹妹的那刻,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幸好他还记得要在妹妹面前时刻保持大哥的尊严,这才猛吸了几口气,一把抄起石妞,抱进怀里。   “哥哥,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娘亲和爹爹可想你了。”小丫头伸手抓住哥哥的耳朵,眼泪汪汪地问道。   “咳,先,先松开哥哥的耳朵。你看,这是什么?”石六知道自家妹妹跟娘亲学的,没事就爱揪他的耳朵。可这眼下,两位恩人就在身边,他还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呢。   “哇!!!”石妞看到哥哥身后的木筏子上,躺着一头巨大的猛兽,顿时就睁大了眼睛,他哥的耳朵也终于获得了宝贵的自由。   “呐,哥哥打猎遇到了狗熊,要不是这两位恩人搭救,大哥估计就……这狗熊也是恩人们杀死的,咱们赶紧先回家,让娘亲给恩人们做点好吃的去。”石六劫后余生,此刻也暂时把家中的烦忧抛在脑后,连拉木筏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穆昇侧过头,朝菜花挤了挤眼睛,暗示他们救的这个石六还挺实诚,开口就把事情说明了。   菜花看到穆昇的表情,心中有些自得,“小样,不是非要说和我是兄妹吗?如今竟不害臊地朝我抛媚眼了。切,大仙我才不上当呢!”   自作多情的大仙,高冷地回了穆昇一个白眼,却让对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没办法,若是有熊猫对你翻个白眼的话,能忍住不笑的,那都是高人。   几人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把狗熊拖到了石猎户家的院子里。   此刻兰氏已经从巨大的欢喜中缓了过来,听儿子说,同来的两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立刻想去厨房做些饭食来。可此时,里屋的石猎户再也忍不住,开口唤道:“兰娘,兰娘,来扶我出去。”   “我去扶爹,娘你快做饭去,我都饿死了。”石六站起来,边朝里屋走,边对兰氏说道。   不一会,菜花和穆昇就看到石六背着一个中年汉子,来到了外间。   石猎户被儿子安置在木椅上,抬头看了看菜花和穆昇,就拱手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石家无以为报,若今后恩人们有任何用得上的,只管吩咐,绝无二话。”   这就是穷苦人家报恩的方法,他们没有钱财,更没有权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难以衡量的大恩。   穆昇笑道:“石叔不必如此,我们也只是搭了把手。倒是眼下这头熊,我们想卖掉换些银钱,石叔可有路子?”   这也是一路上菜花和穆昇想好的,毕竟石家祖上都是猎户。买卖猎物,处理皮毛都有自己的门路。而且他们二人如今还不好大摇大摆地进城瞎晃,所以这才想着借石猎户的路子。   “阿六,扶我看看那熊。”石猎户听说他们打死头狗熊,心中也是很想去看看。之前是担心让恩人误会,觊觎他们的东西,所以这才一直没去院子里。   石六背起他爹,穆昇拎起椅子,三人一起走到院子里。   石妞正蹲在狗熊尸体旁,好奇地东戳戳,西看看。她抬头看到爹和哥哥都出来了,连忙站起来,把小手背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石猎户让穆昇把椅子放到狗熊近前,这才坐下来,仔细打量。   “好东西,好东西啊!阿六,你赶紧去里屋,把我的三尖小刀拿来,再晚就白白搁坏了。对了,再拿个碗。”石猎户急促地吩咐道。   石六应了一声,赶紧跑回去拿家伙式。他爹接过来,干净利落地对着熊腹就是一刀,接着只轻轻一掏一割,陶碗凑过来,一枚熊胆就滑进了碗中。   “去,让你娘把我床底的白酒拿出来,把这熊胆赶紧泡上。”石猎户把碗递给儿子,转头继续摆弄熊尸。   片刻后,他忽然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过了这许久,我竟还没问两位恩人该如何称呼,实在是……”   穆昇摆了摆手,道:“我叫穆昇,这是我妹,穆花。我俩为了躲避兵灾,才到了此地。石叔就喊我们阿昇、阿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石六:恩人,你听我说,这狗熊是这么这么追我、撵我,我是如此这般射箭爬树……我当时的心理活动是……此刻我的心中是万分激动、心潮澎湃……   穆昇:这小子忒啰嗦,头疼。   菜花:嗯,四个熊掌,一人分俩,熊胆泡酒,熊肉不少,吃一点,其他做成肉干,熊心熊肚爆炒,熊皮熊骨……   狗熊:怎么都死掉了,还有种被洗劫一空的错觉?   今天出场的石六同学是由“蓝十六”妹砸客串的,感谢你的地雷轰炸,体验一下狗熊的热情吧,握爪!咳。   其他投了霸王票或者营养液灌得较多的,以及评论区表现突出的宝贝们都有机会在后面客串各种角色。嘿嘿~~如果有喜欢扮演反派的,请赶紧在评论区留言,板凳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哒,哇咔咔咔!   另外,感谢上个月给板凳投地雷,泼油水的小伙伴们,现在请大家出来溜溜,咳。   地雷组:“微末之光”X50、“童姥姥”X5、“战地黄花77”X2、“Cher”、“?瘦不鸟?”、“奥利奥冰冰乐”、“蓝十六”、“阿意”、“好好写别摸鱼”。感谢各位大佬,抱爪!   营养组:“罗生门1942”+130、“留言非语”+120、“好好写别摸鱼”+110、“”(无名朋友)+102、“殇”+100、“童姥姥”+70、“尐柔柔”+60、“海笛”+43、“十月听风”+20、“妖人哥哥”+20、“花子”+18、“草木真天”+15、“biblecode”+10、“coffee”+10、“lonely”+10、“鬼针草”+10、“筱蕾”+10、“丫zxc”+10、“当风吹过白发”+7、“随意的青贝”+6、“Flora”+5、“小猪83”+5、“砂lou”+3“荷梗的”+2、“buttonhole”、“v花夏”、“残笺悠悠”、“呢阿葵”、“文秀”、“妖精没尾巴”、“竹雪”。   谢谢宝贝们的轰炸和浇灌,板凳要在冰火两重天里茁壮成长,咳。 ☆、黑斑有变     石猎户点点头,道:“阿昇,阿花,你们放心。我石家这儿穷是穷了点,但这里几代下来都没出过什么大乱,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你们且在我家安心住着,只当在自家即可,千万别瞎客气。”   看穆昇二人笑着点头,石猎户心中欢喜,竟非要亲自操刀,连夜处理熊尸。   从头到尾,石猎户一家,没有提过一个字的想要分点好处的话,这让菜花和穆昇心中也确定了一个想法。   穆昇是看到了石家的贫困和实诚,所以想要帮他们一把,也好度过难关。   菜花想得更多点,她之前和穆昇都考虑过户籍的事情。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能与人品不错的石家交好,今后办理户籍时有他们做保,事情也会更容易些。   两人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想要帮石家一把的想法却是一致。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就把这事说出来。   晚上做饭时,穆昇做主,把熊肉割了两斤,再加上那些心肝下水,做出几道荤菜。配上些山珍野菜,一家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吃饱喝足后,石猎户继续炮制熊皮熊骨,而其他人则抓紧收拾屋子。   石家的房子是几代人不断修葺而成。因为中间有段时间,石家人丁兴旺,所以房间修得挺多。但是到石猎户的父亲一代时,就成了单传了。待石六出生时,则干脆成了三代单传。所以如今的石家,别的不多,空屋子还真是不少。   也因此,只用把这些现成的空房收捡一番,菜花和穆昇就能一人一间,安置下来了。   睡觉前,穆昇特意到菜花房间坐了会。   “嗯,我看这还不错。”他转头打量了下房间,说道。   菜花点头道:“至少都弄得挺干净,这就足够了,你看他们把唯一的一盏油灯都放到我房间了。”   二花睡饱了,从包裹中钻出来,跳上木桌,小脑袋转来转去,听菜花他俩说话。   穆昇看了看那油灯,目光从灯旁的菜花脸上滑过。忽然他皱了皱眉,瞪大眼盯着菜花反复打量。   “怎么?我脸上开花了?”菜花一眯眼,问道。   “不是……诶?”穆昇疑惑地挠了挠头,道:“我怎么觉着你脸上这黑斑似乎变小了点啊?”   桌上的二花闻言,扭头也去看菜花的脸,黑豆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又疑惑的神情。   菜花听穆昇说完,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道:“不是你眼花吧?怎么会突然变小?又不是耍什么戏法。”   穆昇来回看了几次,也不太确定起来,“呃……可能是我看错了?”   菜花摇摇头道:“赶紧睡觉去吧,你这都快老眼昏花了啊。”   第二天清早,石六就下山去找他舅舅。   石猎户家虽然只有一棵独苗住在山上,但山脚的石牌村里还有他们的亲戚,兰氏的大姐和娘家就在石牌村中。   出嫁前,兰氏与幺弟兰毅关系最好,成亲后,石猎户也常带着小舅子进山打猎。   只是兰毅刚成亲没几个月,自己还欠了五两银子的外债,石猎户出事后,他把心爱的弓箭卖掉,送来了二两银子。   也得亏这二两银子,才让石猎户先把命保了下来。但要再想把断腿治好,就除非把家里打猎的工具卖掉了。   可这套工具是石家数代人辛苦积攒而成,在石猎户看来,那是要传给石六,再一代代传下去的东西,因此死活不让卖掉。   兰氏提了一次,他竟说出宁可立马死掉,也不能卖了武器的话来。家里人拗不过他,所以这些天都没能再去治腿。   第二天,石家把狗熊处理好后,石六把小舅舅兰毅请到家中。   “小舅,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救命恩人,穆哥和花姐。”石六先把恩人介绍了下,又对菜花二人道:“这是我小舅,与我家关系最好。”   兰毅面带笑容地朝穆昇和菜花抱拳道谢:“这小子可是我姐夫家的三代单传,二位的大恩,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彼此聊了几句后,石猎户就说道:“阿弟,两位恩人虽然年少,但本事不小。石六同你说了没?他们可带了头狗熊回来。”   “石六说了,这可是真能耐啊。我跟姐夫进了这么多年山,可也不敢与狗熊放对。走走走,赶紧让我开开眼界去。”兰毅说着,就搓起手来。   石猎户这两天都在忙乎狗熊的事情,这人一忙起来,就没功夫去想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他虽然仍旧无法站立行走,却多少又找回点老猎户的感觉。   这不,他听了妻弟的话后,就得意地指挥石六,把他处理过的宝贝都搬出来,晒一晒。   “熊皮刚过了第一道,要等两天后,才能上药。除了脖子那儿有点破口外,其他地方都非常完整。弄好后,应该能卖上价钱。”石猎户指着绷好的熊皮说道。   兰毅看了,吸了口气道:“好家伙,这个头可真不小啊。你们这是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又对着什么熊掌、熊胆、熊骨说了好一会,最后才到了正题。   “阿弟,你今儿辛苦一趟,把这熊肉、熊骨和熊胆找李掌柜卖了。熊掌还要炮制几天,到时候和熊皮一起出货。价钱上尽量谈好点,你多用心啊。”石猎户嘱咐了半天。   兰毅也不急躁,认真听了,说道:“放心,姐夫。这是咱应该做的,绝不会让两位恩人吃亏。”   于是这天下午,兰毅就和石六一起,背着篓子去找镇上的李掌柜。   在石牌村二十里处有一个石安镇,李庆生就是镇上运来酒楼的大掌柜。因与石家多年相交,所以收购石家的野味时,给的价钱还算不错。   兰毅和石六这次去,不但把熊肉熊胆熊骨卖了个好价钱,就连随后的熊掌和熊皮也都收了订金。   晚上,石六回来后,从里衣中抠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二两银子。   他笑呵呵地递给穆昇道:“能卖到二两银子,也是因为李掌柜那猴精知道咱们手里还有熊掌和熊皮。那才是大头,他怕咱们卖给别家,这才格外大方起来。”   穆昇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古代的银子,虽然是碎银,不过对于一个每年只有三个铜板收入的羊倌来说,也是格外稀罕的东西了。   菜花发现穆昇盯着碎银,半天都不说话,连石六的笑容都尴尬起来时,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开口道:“你们别见笑,这是我哥头一次看到银子,难免……”   兰氏在一旁听了,低头抿嘴偷笑。石六则咧开嘴,哈哈乐道:“等半个月后,熊皮和熊胆卖了,能得个十两银子,到时候穆哥就能看到银元宝了,哈哈……”   石猎户嘴角带笑地伸手指了指儿子,道:“你还好意思笑别人,当初不知是谁偷了我的银粒子,睡觉都要攥在手心里,害我白找了几天的贼人。”   此时,穆昇也回过神来,呵呵笑着挠了挠头,又朝菜花看了一眼,才说道:“石叔,婶婶,我和阿妹商量过了,这银子先给你们用,赶紧把石叔的腿治好,才是正事。”   “不行不行,”石猎户连忙摇头,“不能如此。”   石六和兰氏也强忍着,不敢收这银子。   穆昇叹了口气,道:“石叔,你先别急,听我说。你可知我们那天若是再晚到片刻,石六会是个什么结局吗?”   这话一出,石六的黑脸都白了一分。而兰氏则抿紧了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就呜咽出声。   “石六为何会落入那种险地,因为他知道,再不弄到钱,石家就要垮了。如今,石叔不肯用这钱去治腿,石六就仍旧要去冒险搏命。难道他的性命还不值得您开口借这二两银子吗?只要能治好你的腿,将来日子就有盼头。待家里缓过来了,你们再还我二两银钱不就成了吗?”穆昇曾经历过部队指导员的洗礼,如今劝解起来,也说得头头是道。   半晌后,石猎户终于叹了口气道:“也罢,今天我石大勇就厚着脸皮干一回。”   他话音一落,兰氏捂着嘴就跑回了里屋。   听着里屋那破碎颤抖的哭声,外间里静默了片刻。   菜花见状,开口道:“石大叔,既然咱都有钱了,就赶紧治病去吧?早一刻好,也早一刻安心呐。”   众人听了,这才赶紧忙起来。石六背着他爹,兰氏抱着铺盖和衣物,下山找人借车,去石安镇看病去了。   倒不是穆昇他们不愿跟去帮忙,一来山下村里还有石家的亲戚能够帮衬,二来两人没有户籍,离开李家寨时间也短,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石猎户家里,眼下只有穆昇和菜花,外加一个三岁的小石妞。   这若不是充分信任穆昇二人,他们又怎会把亲生的幼女留在家中呢?   当天晚上,石六赶回来,对穆昇说道:“穆哥,我爹的腿能治。不过,今天重新正了骨,要在医舍里住上两天。我是回来拿口粮的,医舍里要自己做饭才行。”说罢,他转头就去厨房拿东西。   菜花琢磨了会,对穆昇道:“既然要做好人,不如干脆做到底。石叔他们要在镇上住几天,肯定会遇到花钱的时候。那二两银子怕是刚够治病,你不是还存了几十个铜板吗?等下都给石六,让他带去给石叔他们。万一遇到要钱的时候,多少还能应个急。没用上,大不了再带回来就是了。”   穆昇应了声,就去拿钱。菜花在他背后翘了翘嘴角,暗道:“让你存小钱,哼!”   三天后,石六背着石大勇和兰氏一起回来了。   虽然在外面凑合了三天,可他们的精神却都很好。尤其是石大勇,他此刻虽然还不能行走,但那双眼睛却已经蕴着精光,带上了勃勃的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大仙:当初早就说过,要把钱罐交给我管,结果好几年也没听再提一下。哼,跟我耍心眼,太嫩!   ----------------------   今天出场的石家小舅子兰毅是由“舒毅恒”宝贝客串的,谢谢你的长留言,不但能给文文加很多积分,还经常给板凳带来灵感,握爪爪!   ----------------------   另外,感谢送来营养美味煲汤的宝贝们,她们是:“丫zxc”+10、“当风吹过白发”、“砂lou”+5、“妖人哥哥”+20、“银白色”+20。嘿嘿,谢谢美人们,朕要吞并六国、统一天下,还要遣散后宫,独宠……呃?刚才怎么睡着了…… ☆、菜花收礼     石家三口治病归来后,兰氏找到菜花,掏出个小布口袋交给她,道:“婶子谢谢你们,这是剩下的钱,你赶紧收好。”   菜花摇摇头,把钱袋塞回兰氏手中道:“婶子,大叔后面还要抓药,我们两人还在家里吃饭,这些估计都不够用呢。而且,我是个粗心的,咱就别弄得这么零碎了,这些钱,我不要。以后我就记个二两银子的整帐,这样也不会出错了。”   兰氏听了,不再推扯,把钱收好,转头做饭去了。   在石猎户家又待了几天,这晚,菜花对穆昇说道:“咱们该进山练功去了,这边熊皮熊掌卖掉后,让石叔把钱先收着,半个月后,咱们再回来。”   穆昇早前也听菜花说过,如今他们俩的功夫到了个瓶颈,必须找到年份深的大补之物才能快速突破。否则就只能用水磨功夫,耐心打熬多年了。   以他俩现在这零资产的身家,想要买到大补之物,还得是年份深的,那基本要靠做梦。   所以,进山自己挖,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且,照小媳妇的意思,以后要经常呆在山里,方便两人练功。   穆昇对于深山中,孤男寡女互帮互助,和谐练功这个套路非常熟悉。谁让后世的电视里,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过儿与姑姑在花海中坦诚相对的镜头呢?   虽然穆昇脑海里有些带色画面,但只要把某人的小花脸一套在姑姑的身上,他那些粉色幻境就会“咔嚓嚓”裂成碎渣……   打扫完脑中的碎渣后,穆昇向石大勇提起了进珞山的事情。   “阿昇,我知道你们本事高超,可那珞山……祖辈都传,那山上凶兽极多,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去那里打猎了。”石猎户忧心忡忡地说道。   穆昇也有些惊讶,毕竟菜花和他提起珞山时,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就是家门前的菜地一般。   “大叔放心,我和阿妹不会冒险的,只是我们有必须要去那里的原因,倒不是我们狂妄自大,不听善言。”穆昇选了个容易接受的说法,让石大勇不好继续阻拦。   倒是兰氏在一旁皱眉想了片刻后,开口道:“从这里到珞山大概要两天时间,途中还要经过一些人家。我看菜花不如做男子打扮,这样既可减少些麻烦,也不会让闲人多嘴。”   兰氏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这几天的相处,她就感觉出穆昇和菜花应该不是什么兄妹关系,至于两人真实关系如何,她心中也有些猜测。不过,兰氏提出这个建议,倒真是为了菜花好。毕竟不论何时,名声对于女子而言,都是需要慎重对待的东西。   其实,以前菜花的打扮就和穆昇差别不大,都是短衫长裤,唯一不同的就是发型而已。   接受了兰氏的建议后,菜花的双髻被重新打散,束于头顶,用青色布条扎紧后,俨然一个小小少年郎。   石六听说穆昇他们要进珞山后,心中也是很想同去的,奈何家里还有病人和妇孺,他实在丢不开手。只能暗自想着,待家中安稳下来后,定要跟着恩人们一同进山去。   就这样,穆昇和菜花背着包袱,带着黄皮子二花离开了石家,直奔珞山而去。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转眼就到了宏德三十三年的年底。   这段时间里,菜花二人每隔半个月就会回石家一趟。把打猎得来的皮毛肉干以及少许药材交给石大勇处理,休息一日后,换上兰氏准备好的干净衣物,食水杂件,再返回珞山练功。   石大勇的断腿三个月前就已经愈合,只是接骨的大夫让他再缓三个月才能正常行动。好在这段时间里,菜花和穆昇隔三差五就会带回不错的猎物,光处理这些,就够他忙乎的,也没空生出什么烦闷焦急之情来。   而且,随着相交日深,石家上下都渐渐把菜花二人当成了自家亲人。不但事无巨细的替两人操劳杂务,连带着兰氏还如同母嫂一般,私底下把经期月事之类的女子常识,耐心地教给了菜花。   后来,得知菜花还养了只黄鼠狼时,石家人也二话不说地接受了下来。平日做饭时,小石妞还会特地去找一圈二花,如果看见了,就盛一小碗饭,放在菜花屋子的窗台上。   大仙虽然活了五百多年,可还是头一次有人教导她那些私闺秘事。再加上他们对二花的真心接纳,让大仙感动之余,也对这石家真正上了心。   在菜花和穆昇的帮衬下,石家这年新春有了比较宽裕的银钱。   兰氏得了菜花塞过来的五两银子,就精打细算地想要让两个孩子过个舒心的春节。   于是,她赶在年前,连续去了三趟镇子上的集市。买回了合适的布料针线、食材调料后,就带着石六和石妞忙乎了起来。   石大勇被她指使着,将黄米蒸熟舂碎,放进大缸中,合成面。   石六则忙着捶打肉馅、清洗红豆,以便兰氏包窝头和走油时使用。   三岁大的小豆丁石妞则认真地挑拣着红豆,顺带还不时帮娘亲递个东西,传个话。   别看兰氏把家里人都指挥得团团转,她自己却也忙得脖颈僵硬,目涩手酸。主要是她看着菜花和穆昇就两套外衣替换,在山中行走,刮破一点也很正常。这不,半年下来,原本也算是新衣的两件外套,早就盖上了数十处补丁,领角衣边也已磨得起毛。   于是,兰氏花了三两银子,买回了上好的布料,又在集市上寻来新棉若干,打算给菜花和穆昇从里到外做套新衣不说,想到替换着穿,又多做了两套外衣。   如此一来,再加上还要赶制出石家几人的新衣,兰氏在整个腊月里,就忙了个天昏地暗、一刻不停。   这天,到了腊月二十七,珞山中的菜花拉住准备去趁早掏几个野鸡窝的穆昇,道:“今儿该下山了,婶子反复嘱我们要回去过年,咱们把东西收捡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穆昇跟着菜花在珞山中练了半年,时常过着过着就忘记了今夕何夕。倒是菜花这小丫头,不但日子算的清楚,肚子里仿佛还有本老黄历。时常说出些什么,今日不宜动土之类的话来。   四个月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株八十年的山参,熬成一罐浓浓的山参野鸡汤后,两人分而食之。   此后,他们的武功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体内也各自生出了一丝难描难述的劲气。   原本练出劲气至少要花十年功夫,这还得是天资不错的才行。而菜花和穆昇原本只是普通人而已,修炼了初期功法改善了体质之后,他们也需要再花五年时间才能凝练劲气。   不过,如今有了这大补的山参,他们倒是省下了好几年时间。这对身处乱世的两人来说,实在是非常幸运之事。   体内有了劲气之后,穆昇第一次体会到身轻如燕的感觉。以前他刚得知菜花手上有武学功法时,立刻就询问可有如同“凌波微步”一般的神奇轻功。   谁知,这个问题只换来一对猫熊的白眼,“没有劲气,如何能轻身?你这脑袋上插了两根鸡毛,就当自己会飞了吗?”   如今有了劲气后,穆昇才切身体会到,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多了台涡轮发动机,一旦运转起来,力量和敏捷就能成倍的增长。也因此,他才能突破普通人的运动极限,做出匪夷所思的各种动作来。   话说回来,此时听菜花说要下山,穆昇这才想起,不知不觉的,竟然就到新年了啊。   一想到过年,穆昇的心情就格外愉快,因此两人下山前,又搜刮了点山中特产,当作年礼,带回了石家。   这个新年,石家喜乐融融。大家穿着新衣,吃着肉糕,喝着鸡汤,啃着豆包。最让小辈们高兴的是,还能收到精光铮亮的铜板当做压腰。   人间的凡俗喜悦感染了黄大仙这个五百年的老妖,她摸了摸夹了新棉的袄子,看着穿了个小褂的二花抱着前爪朝众人作揖耍宝,眼中不禁散出了暖暖的笑意。   子时过去,石家放了挂鞭炮后,大家才笑呵呵地回房睡觉。   大仙刚要躺下,就发现枕头被人动过,小心地拎起来一看,不禁轻笑出声。   原来,她的枕头下竟然多出了把做工拙劣的木梳。梳子上还歪歪扭扭地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胖乎乎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脸上顶着一对黑八坨,正笑得憨傻……   因为过年,菜花和穆昇就在石家多呆了两天。初三这天,两人吃过鸡汤肉糕,就准备再回珞山。   谁知,他们刚走到院子,大门处就进来了一位妇人。   那妇人四十多岁,面色发黄,虽脸上带着笑,可一双吊梢眼看向穆昇二人时,总透着股势力眼般的估量。   “哟,这就是我妹夫的一对远亲侄儿吧。”妇人不待石家人开口,就亲热地说道。   兰氏赶紧上前,挡在穆昇之前,拦住那妇人道:“大姐来了,咱们里面坐,让他们小辈自去耍去。”   妇人没说话,直歪着头,想越过兰氏多看穆昇两眼,却忽然见到,原本落后一步,站在后面的陌生少年一抬头,露出张吓煞人的怪面孔来。   “哎哟!”妇人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兰氏抓紧她大姐的胳膊,趁机把人半推半扶地弄进了屋里。   石六这边则赶紧带着穆昇出了院门,稍微走远些,他开口说道:“那是我大姨……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上门。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诶,花妹,有没有凌波微步、飘摇若仙的轻功啊?教我练练呗?   大仙:你刚去掏了野鸡窝?   穆昇:是啊,咋了?   大仙:哦,没啥。我以为你给自己脑袋上插俩鸡毛,就想着上天呢?   穆昇:……我还与太阳肩并肩呐,真是!其实吧,我这是插根鸡毛,准备向你卖个身,可惜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瞎了眼~~哎哟!   ------------------------------   PS:非常感谢昨天丢给我地雷的两位妹砸,她们是“奥利奥冰冰乐”和“童姥姥”,谢谢可爱的宝贝们,摸一摸你们的小呆毛,哇咔咔。   除了地雷,昨天也收到了好喝的营养液,是“舒毅恒”+5和“童姥姥”+10送来的。嗯,一口地雷馅的肉包子,一口辣椒味的营养液,就问你们招不招招不招,倒底招不招?! ☆、大姨没有妈     石六看穆昇两人有些不解,就小声说道:“我大姨那人也说不上有什么坏,就是有点势利眼,嘴巴还碎。所以,我们就没想把你们介绍给她认识。”   听了石六这番话,穆昇了然地点点头,碎嘴的八婆确实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倒是菜花眉头紧皱,似乎有点发愁。   穆昇用肩膀拱了她一下,道:“唉,小小年纪,怎么没事就爱瞎琢磨乱发愁啊。要像你穆哥我这样,心怀坦荡,潇洒落拓,仰天大笑出门去,逍遥自在无忧虑……”   菜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愁啥?光是替你害臊,我都能平添许多愁!”   “噗”一旁的石六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   穆昇咳了声,瞪了眼石六,然后摸着自己不存在的美髯,抬头挺胸,迈着八字步,演绎出好一派不要脸的风流。   菜花没眼看他,转头对石六说道:“你那大姨这多年不来登门,今天突然来了,会不会和我俩有关?”   他们这边正猜测着,石家那边,石六的大姨则眼珠乱转地满屋子里一阵乱扫。   石大勇与她打了个招呼后,就到院子里去修理穆昇换下来的几枝箭矢。   兰氏则留在屋中,与自家这让人头疼的大姐闲话。   “诶,小妹啊,我本以为,你家这男人跌断腿后,恐怕日子难熬。怎么今儿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兰大姐微微眯着眼,嘴角挂着点假笑,问道。   兰氏心中不喜,面上也冷了点,道:“是啊,当初大勇出事,要不是小毅砸锅卖铁,帮了一把,如今怕是大勇都已经……”   这话一出,兰大姐脸上露出点尴尬。因为当初兰氏回村里借钱时,也上过她的家门。只是她日子也不太宽畅,心疼家里那几个钱,所以就只捡了一篮子圆薯,算是意思了一下。   自从兰家父母去世后,兰大姐就很少回娘家,更不用提经常去小妹家串门了。   因为在她看来,娘家的那点东西,当初父母去世时就分干净了,幺弟成亲还欠了一屁股债,小妹嫁的又个山民,两人不来拖累她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所以平日里除非看到石猎户弄到什么猎物了,她是懒得去关心下这对弟弟妹妹的。   不过,也是因为妹夫石大勇半年前出了事。她还担心过好一阵子,就怕妹妹上门来,找她接济。可是,自从她送了篮圆薯后,妹妹就再没登过门,这倒让她有些疑惑起来,也暗自对石家多了几分关注。   别说,这一关注吧,果然就让她发现了端倪。   石家妹夫受伤后,按说,应该会越过越惨才对,可除开头几天,确实看到妹妹兰氏回村借钱时,面色凄惶。再后来,就只见着石大勇顺利治好了病不说,还隔一阵就会跑一趟镇上。   好打听的兰家大姐自然也凑上去探问过几次,那呆妹夫说是他石家的远房侄子来了,托他去镇上打听做工赚钱的消息。   可兰大姐瞧着那石大勇打听来打听去,也没什么侄子下山来做工,倒是石妹夫那张枯瘦的脸皮却渐渐红润了起来。到了年底时,兰大姐更是发现她那个心眼不少的妹妹在集市上,大洒银钱。又是买布又是买肉,这要说家里没钱,鬼才能相信!   思量了一番后,兰大姐觉得,石家突然有钱了,大半原因就出在那突然到来的远房侄子身上。莫不是别人带着家产来投靠石猎户,然后却被石家给贪了下来吧?   为此,兰家大姐特意挑了个好日子,不怕累地爬上这半山腰,要到妹妹家好生打探打探。   这不,刚进门就见着人了。只是这两个后生差的也太大了些,前一个看着是个好的,后一个瞧着竟像是个妖鬼……   兰大姐被菜花吓得有些找不着北,也错过了最好的打探机会。不过,眼下看着自家妹妹,她干脆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就问出了口:“小妹,你别骗我,我看那两个小子恐怕是带着家产投奔到你这里了吧?”   兰氏一愣,转头想想,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她这一愣的反应,顿时就让兰大姐觉得自己猜对了。   “诶,虽说他们是石家的远亲,可毕竟石家人脉单薄,能帮的肯定有限。倒是咱们兰家,村子里除了我和小毅,其他亲戚也不算少。他们很该下山来,到村子里时常走动走动,尤其是我们兰家这些亲戚,更是应该多上门才对嘛。”兰大姐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兰氏听着,并不接话,当初大勇就悄悄对她和孩子们交代过,穆昇两人绝不是普通流民,他们既然说是为了躲避兵灾才进了大山,那么自家人定是要帮着好好遮掩,今后若有机会,最好能帮他们弄个清白身份,那才是长久的法子。   因此,他们也不会没事让两个孩子去村里多逛,人多口杂,还不定会给穆昇他们招来什么麻烦呢?   兰大姐看妹妹不说话,心里有些气闷,不过她忽然想起刚才进门时见到的第一个少年,心中不由一动。   那少年身高腿长,面容俊朗,身上衣服挺括鲜亮,在兰大姐见过的人中,能算的上是头一号出彩的人物。   当然了,至于后面那个花脸鬼一样的家伙,大姐就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么好的人才,看样子家里还带了不少钱财,若是……兰大姐想到在她家寄住了六年多的赵家侄女,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赵家侄女是兰氏丈夫的三弟所生,因为三弟夫妻俩前后脚病死,他家的几个孩子就成了无处可去的孤儿。后来赵家亲戚一商量,就每家养活一个,这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当初兰大姐就嫌弃赵家另外两个半大男孩饭量太大,这才挑了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养了六年,这赵丹如今十四岁,长得普普通通,又没个好家势,眼见着就要砸在手里了。   兰大姐肚子里转了好一会心思,最后还叹了口气,若不是她自己的闺女已经嫁人了,这种好事又怎么会轮到赵丹那个闷蛋子呢?   “小妹啊,我看这石家侄子中,长得高的那个,还算称头,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有成亲吧?”兰大姐很有把握地说道。   兰氏眉头微动,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道:“这倒没听他们提起过,有没有订亲这事,还真难说。”   兰大姐看妹妹并没顺着她说,一撇嘴角,道:“既然他们都投奔于妹夫,那家里多半也没什么可靠的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这样说来,倒是有些高攀我家的赵丹了。不过既然是妹夫家的亲戚,我们也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不如咱们就把这亲事订下,也算是帮着两个孤苦孩儿多添点福气不是?”   兰氏一惊,她还真没料到自家大姐会说这事,连忙道:“不可不可,订亲哪能如此儿戏。漫说他们是石家人,亲事不容我来多嘴,就算他们主动请我帮忙,那不是还得先问问各人的意见才对吗?”   兰大姐一挥手道:“我就看不上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你家大勇按年纪也算是那小子的长辈了,都说长兄如父,你们这做长辈的,怎么就不能做下主了?要不是看在我们亲姐妹的面上,我才不会把这便宜给了你家呢。”   兰氏听了只是摇头,死活不肯应下一句。   兰大姐说得口干舌燥,一拍桌面,道:“算了,你不念我照看你十来年的姐妹情,我还得看在爹妈的面子上关照你。这事啊,我也不找你说了,哼。”说罢,就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她是想着,这滑头妹妹不上勾,那石大勇倒好骗一些,不如从那边下手,恐怕能成。   谁知,她走到院子里,就见石大勇正在磨刀。一阵咔咔咔的磨刀声中,她竟被晾在旁边,半天都插上话。   不过,这兰大姐脸皮也厚,她看石大勇不主动搭理自己,干脆自说自话起来。   “大勇啊,你这侄儿遭了难投奔而来,你做长辈的可要多上心啊。如今眼看着那大侄子年岁也到了,我家赵丹乖巧听话,两人身份也般配,我今儿积德做个好事,干脆把他们小两口配成对吧……”   “大姐慎言!”石大勇真没想到这兰大姐竟开口说得如此不成体统,气得攥起手里的铁刀就猛地一吼。   “哎呀呀,你这是要干啥?还有没有点礼数了,瞎炸乎啥啊?”兰大姐被吼得一抖,恼羞成怒地嚷了起来。   石大勇不是个爱斗嘴的人,他握着刀,缓缓站起来,冲着兰大姐一字一句道:“礼数?回头我就找赵勤好好把大姐刚才的话学上一遍……我看他们赵家是不是脸皮都不要,就能把自家没出嫁的女孩和毫不相干的男子说成是一对!”   “唉,喊啥喊,喊啥啊!不愿意就拉倒嘛,你扯些有的没的干啥?今天算我倒霉,好心当了驴肝肺,自己送上门来找人踩踏!哼,小妹,你们家这门槛,以后求着我,再不会来跨,咱们走着瞧!”兰大姐气得两颊的黄面皮微微发抖,三步并两步地蹿下了山。   “当家的,你看这,大姐回去肯定会说坏话的。我们家和她沾着亲,吃亏还有个因由,可穆昇和花儿凭白无故怎么就……倒霉被她惦记上了呢?”兰氏郁闷地捶了下门框,不住地摇头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听说有人打起了老子的主意,哎……都怪我太优秀,走哪儿都无法隐藏光芒~~   菜花:看你这么高兴,不如就卖到他们家做个倒插门吧?回头把卖身钱数清楚以后交给我,也算是抵了这几年我的养育之恩了。   穆昇:……听着怎么有点耳熟,我是要被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   PS:感谢“童姥姥”X2投送的地雷健身球,把狡诈的秋膘都炸光吧~~哇咔咔!   还有给板凳输送美味营养液的宝贝,谢谢啦!她们是“当风吹过白发”、“荷梗的”+3、“Sheila&蒲秀兰”+10、“”(无名宝贝)、“阿煜哥哥呀”+5、“lonely”+10。   感谢可爱的宝贝们,祝大家周末愉快! ☆、元宵节难团圆     话说,石大勇在听完兰氏的忧虑后,并不太过在意。他毕竟是个男人,同那些村中闲言碎语比起来,更在乎的是,那兰大姐为何急着要把侄女和穆昇凑在一起。   思索了片刻后,石大勇眉毛一抬,道:“看来,我这半年里频繁买卖猎物,多半是被她盯上了。虽然咱们其实并没什么东西值当她谋算,可昇哥儿和小花毕竟来历有些……若是因为她而坏了孩子的事,我们才是罪过大了,不行,我去找兰毅商量商量。”石大勇放下菜刀,擦了擦手,就下山找自家小舅子去了。   而离开了石家的菜花二人则把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缩短了一大半,当天就进了珞山。   赶到他们平日的驻点时,天色也暗了下来。于是两人就把兰氏备好的烙饼拿出来,生火烧水,做了锅野菜汤出来,下了饼子。   二花如今也对珞山熟悉了,对着菜花吱吱两声后,就钻进林子,自己玩去了。   穆昇喝着菜汤,啃着饼子,忽然叹了口气。菜花扭头看他一眼,道:“咋了?休息两天就长懒筋了?”   穆昇摇摇头,道:“不是,我小时候没傻之前,也曾想过长大后要做些什么。我想过经商,想过功名,甚至想过种田养牛,就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钻进山里,修炼武功……哈,哈哈!”   想起这辈子刚穿过来,还在吃奶那阵,自己曾经发过的那些梦,穆昇忍不住一阵苦笑。   什么朝堂,什么后宫,什么权势滔天,什么群雄俯首……实在是中二的让人好生尴尬呀!   如今的穆昇早就想明了,他两辈子都没有那称霸一方的能力和雄心,所以才日夜苦练,不敢偷懒,只求能在乱世中给自己和家人撑起一小方安宁世界。   菜花并没跟着穆昇一起傻笑,只是摇了摇头,垂下眼,安静地喝汤。   然而,别看菜花面上淡然,可她心中却一阵乱跳。她还记得,在穆昇刚恢复正常那几天,曾说过一次,他是在三岁前就生病烧傻了的。而刚才他的无心之语却分明意味着,当年还不满三岁的穆昇就思考过人生道路、未来前途这类复杂的问题。   黄大仙五百多年的生命里,也见过不少天资过人的聪颖儿童。然而,她可以肯定,不管是如何惊人的天才,也没可能在两、三岁时就如此成熟地考虑自己的前途。   这分明就是生而知之!   “没想到啊,本大仙虽然渡劫时出了岔子,可到底还有点运气,嘿嘿!”大仙心中暗自嘚瑟起来。   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中,但凡跟生而知之靠点边的人,都是福运旺盛的天命之人。而修者,不管是人是妖,都深知气运的重要。更何况如今凡人一个的黄大仙,本来就对如何恢复原身,再踏仙途而一筹莫展,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福神,那自然是心花怒放、喜从天降!   从这天起,穆昇渐渐发觉,他家这花脸小媳妇对他的态度有了点变化。   最直接的变化就体现在饭食之上,以前不管是搞到多珍贵的食材,菜花做出来的东西,就只能称为——熟了。可现在,就连普通的野菜汤,都能被她精心调出鲜美老汤的滋味。   以前练功时,尤其是修炼内劲时,他得到的赞美多是“锤子”、“憨瓜”之类。如今却变成了“有进步”、“继续努力”……   可,这些变化不但没让穆昇欣喜若狂,反倒浑身难受起来……咳。   这天午饭时,看着咸香劲辣的溜蛇段,穆昇终于没忍住,开口说道:“花啊,你给哥说句真话,哥是不是得了绝症就快嗝屁了?”   大仙做好饭,正喜滋滋地准备接受某人的热情赞美,忽听此言,人都呆住了。   穆昇一看菜花这反应,感觉自己猜错了,这就有点尴尬了。“咳,那什么,我就是最近总觉得心虚,睡觉走路都不踏实……”   菜花一扬眉,好嘛,以前随打随骂、胡乱对付,他尚且坦然自在。如今大仙看在他这福娃的身份上,略给了点好颜色,他倒寝食难安起来了……真是,贱命一条!   不过,实话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大仙吸了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穆哥,自打在石家过了个年后,我发现家人之间就该好好相待。我照顾你,你帮助我,不需斤斤计较,全凭真心真意。”   “啊?啊……”穆昇头一次听菜花如此正经地剖白,在傻眼的同时,也越发感动了起来。自家这小花脸,别看脸上有两块黑斑,可要论人,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能文能武,吃苦耐劳,心智坚定还不矫情。   而且,穆昇曾经趁菜花睡着时,仔细打量过她。他发现,菜花的五官其实非常精致,菱唇秀鼻、明眸黛眉。可惜的是,两块斑将这些美生生涂了个黑糊涂……   就在穆昇头重脚轻地跌进菜花挖的小坑中时,石牌村中,石大勇在兰毅的帮助下,给两位“侄子”未来申领户籍,埋下了一条引子。   如今,石牌村人都知道了,石家的远方侄子逃难而来,今后要跟着石大勇,做一对山林中找食的猎户。   原本很多山民就是没有户籍的,只有像石猎户家这种世代定居在此,还与山下通婚的,才会被并入石牌村,在官府申领到户籍。   现在,石大勇就是准备让穆昇“兄妹俩”先成为山民,这样的话,两人没有户籍的情况也能说得过去。以后再通过他们家和兰毅家的联保,在五年一次的丁户清查中,申领到户籍。   这消息传出,倒让兰大姐也歇了做亲的心思。   原本她以为石家那两个侄儿会在镇中找到活计,再不成,用带来的家产买一两块田地也是好的。可谁知,那俩傻小子竟然被石大勇骗去当什么猎户山民,真是白瞎了那聪明的外皮。   在山下的村民心中,山民都是比他们要低一等的存在。不但没有田地固产,还日日都有死亡的危险,再加上,不少山民都没有户籍,就算被人坑害了,连个申冤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还打算在侄女赵丹身上找回点本钱的兰大姐,哪怕觉得石家大侄子人才出众,也不再琢磨着之前配对的事情了。就算起初能弄到些彩礼钱,可万一侄女嫁出去没多久就成了寡妇,那最后肯定还是要他们家来收摊的,实在划不来。   小半个月后,穆昇和菜花从珞山中出来,准备回石家过个元宵节。   可他们还没跑到秋山,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原本安静的山野隐约传来些嘈杂声,秋山上也多了些零星的火光。   “有古怪,小心些。”大仙嗅觉发达,空气中极浅的焦糊味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两人收敛起来,尽量不出声息地摸上了秋山。   还没走到石家,他们心中都是一沉,那熟悉的哭喊声让二人心中再无侥幸。   蹑手蹑脚地潜过去,在靠近石家院子的地方,两人爬上树,向前打探。   原本整齐温馨的石家院子,此刻一片惶恐杂乱。院子中,石家四口,连四岁的石妞在内都被绳索捆住,除此外,还有个中年妇人哭哭啼啼地也被捆了手脚。   而在他们周围,有七、八个军汉持着长棍刀枪将石家人围住,另有十来个军汉则在屋子内外一通乱翻。   因为靠得近,菜花二人能听见石家院子中,有人在不断逼问石家人,“还有两个在哪里?不交出人来,让我们为难了,可别怪军爷们无情!”   穆昇与菜花对视一眼,都觉得那军汉找的两人恐怕正是自己。   果然,之前还在啼哭的妇人忽然叫嚷道:“军爷啊,我可是说了实话啊,他们家真的还有两个打猎的好手,说是什么远房侄儿。你们就把我放了吧,呜呜呜……”   菜花认出那妇人,正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兰家大姐。然而她还没想出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时,就听石大勇怒道:“呸,军爷们莫要被这妇人骗了。她就想着免了自家男人的役,才这般胡乱攀扯。我那两个侄儿早就回家去了。”   兰大姐尖声道:“石大勇你不是人!为了两个远房侄儿,连正经姐夫的命都不要了,你不是人!烂心肝!”   石大勇气得倒仰,本来石牌村遭了难,都是可怜人。可谁能想到,这位兰家大姐为了保住自家男人,竟然祸水东引,硬是带着这些似兵似匪之人上了山。捆了他一家不说,还硬要把穆昇和菜花揪出来,以抵她们家的兵役。   那军汉听手下回报,此处并无他人,但屋子里翻出了几件男子的衣服,大小不同,还都比较新。看样子,应该确实是还有两个男子在这里呆过。   “妈个巴子,都闭嘴!老子不瞎,会自己看。你不肯交出那两个侄儿,算是个有情义的汉子。只不知你那俩侄儿对你们可有没有点情了。来啊,把他们捆好,押下山。若是那时还没人来……嘿,咱就对不住了。说不的,要拿你们几个开刀,也好让别人都知道知道我们西虎军可不是随意能糊弄的主。”那小头目扬声说了一通,挥挥手,就要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大仙:哟嗬!没想到身边竟然有个福娃,这以后的机缘恐怕就要落在他身上了。嗯……还是赶紧打好关系,今后才能……诶嘿嘿嘿~~   穆昇:诶?这是要大降温吗?怎么突然背上一阵发寒呐?   ------------------   感谢可爱的“童姥姥”投送的三个地雷大蜜瓜,甜滋滋,爱崩牙,咳。   还有“十月听风”宝贝送的地雷沙田柚,剥开柚子皮,里面有惊喜……以及20瓶营养液,涂在炸黑了的脸蛋上,美白效果尤佳!   诶嘿嘿,谢谢宝贝们,周末继续愉快! ☆、白算计,一场空     穆昇看这情况,身子一动,就想立刻把这些人收拾了。菜花却伸手按在了他的小臂上,还微微摇了摇头。   穆昇疑惑地看了菜花一眼,但仍是听话地没有立刻就冲出去。   等他俩缀在那队人后面,下山摸进石牌村后,穆昇发现,这事果然不是打杀几个人可以解决的。   石牌村的祠堂前,上百个村民被两千多兵士围在一起。   村长和里正哭丧着脸,陪着一位官吏在小心应对。   那官吏不咸不淡地打着官腔说道:“赵老儿啊,你们莫要怪我。这西虎军可不是好惹的。别说你们一个小村子了,他们这一路上不论村镇还是山寨,全都被……啊,懂吧?当然了,为了除掉那些害人的山匪,官兵们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晋王已经发了批文,命他们就近征兵,补充损失。所以嘛……啊,哈哈。”   赵村长听了徐典吏的屁话后,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别当他不知道,这些凶神恶煞的军汉原本要去离大军更近的徐家湾征兵。只是徐典吏原是那徐家湾的人,所以才与那边的村长一起出钱买通了军爷。最后就挑了石牌村这偏僻又没什么势力牵扯的小村来杀鸡取卵式的抓男丁。   赵村长心里气得要死,面上却仍要点头哈腰地讨好徐典吏道:“大人啊,我们不敢误了军爷们的正事。可这补充兵丁肯定要挑强健勇猛的才是,我们村人丁并不兴旺,好多都是独子支撑门户。不少男子还有些疾症,算不上什么壮勇之人。可若是失了这些男丁,怕是我们村的老幼妇孺都活不下去了啊。还请大人帮忙说项说项,若是能少带走几个,我们愿意多多奉上些劳军之物啊!”   徐典吏不肯应下,因为若是连石牌村都没法征够兵,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可能就要被捅出来了。   正当他想着要如何推搪之时,押着石家人下山的那队兵士走了过来。   领头的军士开口说道:“徐典吏,你可是打了包票说这石牌村能好好征兵的,怎么我这还能抓到藏匿人口,拒不服役的刺头啊?”   徐典吏心头一喜,正愁没话堵那赵老儿,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于是他扳着面孔,学了县老爷的威严模样,说道:“岂有此理!是哪个刁民敢扰乱征兵大事,军爷只管把人交给我,县大牢里定要让他们好好长个教训!”   赵村长一看石大勇一家都被捆了,顿时大惊道:“官爷,官爷,可是有什么误会啊?这,这是秋山上的猎户石大勇一家啊,他们一向都老实本分,从不惹事啊。”   军士咧嘴一笑,朝兰大姐抬了抬下巴道:“这可不是我们要找茬,实在是你们村这个婆娘说出来的,嘿嘿……是她说我们漏了山上的一户人家,那家里可有四个壮丁能够服役。”   “啊???”赵村长和其他村民一听这话,都瞠目结舌。见过坑人的,可如此坑害妹妹一家的,真是世间少见啊……   不过,赵村长眼下连自家的人都还没捞出来,也就没那么执着地想捞石家人。只是看着兰氏和两个孩子可怜,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好教官爷知道,这石家成年壮丁只有石大勇一个,前几个月,他跌下山,还摔断了双腿,如今刚好了一点。他儿子石六也才十三……”   兰大姐被众人鄙视了半天,此刻却突然尖声道:“不是的,他家还有两个侄儿,打猎厉害得紧,见天能抓到些狗熊猛兽。这不算壮丁,算什么?军爷,您当初可是应了的,只要凑齐了人数,并不管到底是谁家的,所以回头抓到那两个小子,我家的赵勤就能……”   “你闭嘴!”赵勤在人群中暴喝一声,若是今天让他婆娘把这事做成了,他赵家恐怕就要在石牌村里永远抬不起头了。   兰毅也挤过来,气得大骂道:“大姐,你是吃了毒还是吞了墨,心就黑成这样了啊?你这算什么狗屁亲人,分明比仇人还狠毒!”   徐典吏看了看军士的表情,眼珠转了转,道:“赵老儿,这石家果然有两个猎户侄儿吗?怎么没到衙门里来报备啊?莫不是背了什么官司的贼人吧?”   “不不不!”石大勇急道:“官老爷,我家侄儿半年前路过这里,跟我学了一阵打猎,前些时已经回家去了,并不是什么贼人,也不曾藏匿他们啊……”   兰大姐知道如今她已没了回头路,干脆横下条心,嚷道:“他骗人!我初三那天才见过那两个小子,他们根本就没走,肯定藏在哪里!”   徐典吏眯着眼,道:“如今军队正缺人,无论何人都不能阻挠征兵。石大勇既然敢藏匿人口,不论是按衙门的规矩还是按军队的条例,那都是要杀头的大罪!哼,你们这些石牌村的刁民也不用拿他来试探我,今儿就当着你们的面,再有阻碍征兵之人,一律和他们一同砍头!”   其实,这徐典吏是无权下令砍谁脑袋的,他现在不过是借着军士的威势,吓唬吓唬石牌村的村民。   不过,他这一手确实成功了。不但石家人吓得瘫倒在地,那吵吵嚷嚷的百来号村民也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军士心中明白,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就要命人把石家人带出去,单独处理。   石妞年纪还小,一路都没搞清楚状况,此刻看到那些吓死人的坏蛋上来要抓自家爹娘哥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村子西面忽然跑来了两个少年。   他们衣衫褴褛,一路跑还一路喊:“石六!石叔!”   石家四人一听这喊声,顿时吃了一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穆昇和菜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冲进了村里。   兰大姐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尖叫道:“就是他们!我说他们没走吧!赶紧抓住他们啊!”   领头军士极其嫌弃地瞥了眼兰大姐,上前问道:“站住!你们是何人?”   穆昇一脸惊恐地挡住菜花,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找石叔,我们是他亲戚。”   徐典吏冷笑道:“怎么,不是说你们回家了吗?”   穆昇道:“是啊,可我们路过徐家湾的时候,听说……听说有人要来这里……抓人。”   徐典吏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他马上就唬着脸,说道:“胡说八道!明明是征兵,什么抓人!”   “军爷,军爷,抓了他们,我家赵勤……”兰大姐一门心思惦记自家的事,也不顾徐典吏还没说完,就插话问道。   穆昇一拧眉,向石大勇问道:“叔,你们这是……也要被抓了吗?”   石大勇见事已至此,叹了口气道:“我是跑不了的,石六年纪不到,也不知能放过他不?”   穆昇回头瞄了眼菜花,看她正冲自己点头,就冲那名头领军士抱拳行了个礼,道:“大人,我和弟弟之前受过石叔全家的照顾。他的断腿刚刚愈合,就算服役也当不了大用。我们愿意顶替他家的兵役,还请大人同意。”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会穆昇,摸了摸络腮胡,道:“嘿,你小子还算上路,也不枉你叔前面护着。既然现在肯出来投军了,那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说罢又侧头看了下后面的菜花,眼睛微眯道:“你家弟弟瘦小了点,按说他也算不得壮丁。不过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把你们兄弟拆散了……你俩就顶了你叔家的兵役吧。”说罢,招了招手,就有人上来放开了石大勇一家的绳索。又把穆昇和菜花带进了其他村民之中。   兰大姐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幕,半晌才明白过来,她之前的算计,除了多害了两个人外,自家竟是一点好处都没收到哇……   “军爷!你不能……”她刚想喊,突然一根长棍敲了过来,“砰”的一声,就把她砸倒在地。   领头军士如今弄到了满意的兵丁,再不用忍受这讨厌的妇人,于是龇牙狞笑道:“再敢聒噪……就让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   兰大姐被那一棍子砸得半天都喘不过气来,听了这阴森森的话后,浑身发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出来。   只是得了自由的石家人却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如今这世道,去服兵役,活着回来的希望可谓微乎其微。   而原本就是他家的大恩人,救了石六性命和石大勇断腿的穆昇二人,不但没有享受到他们的一点报答,如今更是要替他这个假亲戚,去服役……这,就是用几辈子去偿还,恐怕都难以还清啊!   兰毅虽然这次也是要去服役,可看到妹妹和妹夫一家能被保全下来,心中还是多了份欢喜。他挤到穆昇二人身边,用力拍了拍穆昇的肩膀,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穆昇和菜花也很无奈,他们是真不想参什么军,打什么仗啊。可要他们眼睁睁看着石家四口因他二人的关系而被拉出去砍头,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原本菜花不让穆昇动手,就是想着别留下后患,牵连山下的兰毅他们。可看到村里两千多兵士后,她就意识到,眼下绝不是跳出来救人的好机会。   若是没有后面的事情,她也想好了,会和穆昇偷偷跟着石大勇。先保住他的性命,再想法子捞人。   然而,没想到那徐典吏竟然要拿石家人立威,唆使军士立刻要把人砍了,这可就不能再等下去了。   况且,两人出来前也商议好了,一旦遇到机会,他们就会想法子跑路。凭他们二人的本事,在两千人包围中救出石家和兰毅一家确实做不到,可若只是他二人跑路的话,那还是挺有些把握的。   石大勇看着兰大姐被军士砸翻在地,就知道这些人是不能讲理的,出尔反尔也不当回事。若是此时他再上前拉扯,搞不好会把自己再赔进去,那穆昇他们可就真白忙乎了。   于是,他只能满含热泪,赶紧张罗起来。   趁着这些兵丁还在清点名字,他让石六看着兰氏和石妞,自己则赶紧回家去拿东西。   一个多时辰后,石牌村征兵即将结束时,石大勇浑身大汗,气喘如牛地抱着两个包袱跑了回来。   他刚靠近人群,把包袱塞给了穆昇和菜花,就被兵丁赶了开来。   很快,在吆喝声中,石牌村的上百男丁在一片哭嚎声中,被两千兵士驱赶着,离开了村庄。   远远的,石六看着昇哥和花姐渐渐混进人群中,分辨不清时,忽然面色一白,凑到石大勇和兰氏跟前,低声道:“糟了,花姐她可是个女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唉,本来想把小花脸留在石家的,可奈何我揍不过她啊……算了,进了军营,我就拼命护着吧。诶?莫非我俩就是那花木兰和啥将军来的?嘿,嘿嘿嘿……   -------------   感谢“十月听风”、“呐,呐呐呐!”宝贝投送的地雷水果捞!宝贝们,周一要对自己好一点哟~~   还有给板凳送来美味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啦!她们是:“呐,呐呐呐!”+40、“巧笑嫣然”+60、“当风吹过白发”、“妖精没尾巴”、“十月听风”+20。   握住妹砸们的小爪爪,来跳个舞吧~~ ☆、进军营     石大勇还没听石六把话说完,就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道:“回家再说。”   不远处,哭泣着互相搀扶着的村民中间出现了一块谁都不愿靠近的空地。兰大姐正瘫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忽然,她抬头恶狠狠地盯着石大勇,喊道:“石大勇!!!你怎么不去死!!!”   赵村长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兰大姐的这声尖叫,顿时怒从心起。   这么多年来,石牌村哪怕常有些小吵小闹,可从没出过这么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于是赵村长大喝道:“闭嘴!赵勤家的,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村长的话在石牌村中还是管用的,当即就有人来拖兰大姐,于是这欺软怕硬的家伙顿时就怂了,一个劲地讨饶道:“赵三叔,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若再去跪祠堂,家里就真没人了,我之前也是急昏了头啊……呜呜呜……”   赵村长家的二儿子这次也被抓了去,此时听了兰大姐的哭声,心里难受,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好自为之吧,别再丢我们赵家的脸了。”   人群渐渐散去,石大勇因为这次被保了下来,为免让那些失了男丁的人家看着碍眼,也不好在村里多留。   回到家中后,兰氏先把石妞哄睡了,再和丈夫、儿子一起边收拾边小声说话。   石六有些焦急不解,道:“爹,昇哥明知道花姐是个姑娘,怎么就把人一起带上了呢?应该留在我们家的啊……”   石大勇摇摇头道:“那是他妹子,阿昇肯定比你上心的。我之前就有些猜测,如今琢磨了下,恐怕还有点道理。从之前你遇险那次,就能看出,阿花和阿昇都是有功夫的。后来他俩虽然平日好像都是阿昇在做主,可实际上,我发现很多时候,阿昇做决定前都会偷偷看眼他妹子。而且阿花不开口就罢,她每次开口,阿昇从不反驳。可见这对兄妹中,真正做主的恐怕是他妹子阿花……”   石六听了,还是有些疑惑,道:“就算是花姐做主,可……”   兰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如果是阿花做主,那么他俩一块服役的事也是阿花决定了,阿昇同意来的。这么想来,阿花的身手恐怕不比阿昇弱……嗯,应该是更强一些才对。”   石大勇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着,所以才没有在那时候开口点破阿花的身份。毕竟他俩一起,不论是想跑还是保命,好歹还有个可靠的帮手。万一咱们把阿花弄出来了,阿昇反而没法子保住自己,那可就帮倒忙了。”   石家人商议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开始做起准备来。他们虽然接受了穆昇二人的大恩大德,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泰然自若,坐享其成。   而穆昇和菜花跟着人群,赶了两天路后,终于来到了西虎军的主要驻地。   因为一路上两人都在忙着寻机会,记地形,所以谁都没注意到,黄菜花脸上的两块黑斑竟不知不觉地又缩小了一圈。   说起来,他们这两天并不是没有机会逃跑,主要是因为队伍中还有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兰毅等人,若是他俩贸然跑了,必定会让兰毅他们受到牵连。   眼看到了西虎军大营,穆昇是有些好奇,菜花则留心观察起来。这大营虽然有些简陋,可里面各处房舍却修得有些条理。巡逻和守卫的兵士也比一般兵丁要认真精干许多。   “不太好溜啊……”大仙心中默念了一句。   与此同时,路上带队的那个军士并没有立刻离去,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在穆昇他们周围押队后,他就跑去营门处与守卫交谈起来。   不多时,营门大开,所有人被带到了一处开阔的空地,被要求原地坐下休息。   原来,他们这些还不算正式兵士的新丁要先经过盘查和录籍后,才会被分到各个队伍中去。   在进入营门时,菜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传出了熟悉的“吱吱”声。她转头看了眼,知道那是二花在呼唤她。   原本,二花是藏在她包袱中的。可当菜花快要到达军营时,还是找了个机会把二花放了出去。因为不知道军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带着二花确实容易出问题。   在路上,大仙就对穆昇和二花都反复交代过了。二花先在营外呆几天,待他们熟悉环境后,再想法子相见。若是遇到失散的情况,不要四处乱跑。实在找不到人了,就返回珞山里的临时驻点,那里是他们的约定碰头地。   果然,当他们这些新丁在盘查和录籍时,每个人的包裹都被打开翻查,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会让人收拾好,带进军营。   穆昇见状,回头看向菜花,还挤了挤眼。   队伍很长,菜花估算了下,从他们进入大营算起,又陆续来了七、八支押送新兵的队伍。到他们开始录籍时,营门处还有新人进来。   录籍的是两个文官模样的军士,旁边有四个小兵负责翻查包袱,偶尔能看到有人偷偷从包袱中摸出什么东西,朝军士手里塞。   “哟,这里还有什么门道啊?”穆昇也看到了那边的猫腻,低声对菜花说道。   菜花琢磨了下,说道:“估计是想被分到好点的地方去。”   “诶,咱们要是能分去炊事班……咳,能分去伙房就好了啊。”穆昇小声道。   兰毅排在穆昇前面,听到这话后,回头道:“估计没戏,咱们在这里连个熟人都没,那种地方恐怕不好进去。”   三人都叹了口气,要说贿赂吧,他们仨加一起,也凑不出一两银子来。兰毅是怕他走了,家里日子难过,所以才没带什么钱傍身。菜花和穆昇包袱里倒是被石大勇塞进了石家的全部钱财。可是,之前石家就被那些兵士翻抄过一遍,大钱都被他们摸走了,剩下的这些,还是石六藏在房梁上的私房钱。   这私房钱总共也就一百多文,拿出来当贿赂,恐怕只能落个白给。   三人随着队伍,慢慢向前。当太阳移动到天空的正中时,远处传来了点吵闹之声。   不一会,就看一个老兵,双手染血地跑了过来。   那老兵虽然看着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人缘倒不错。人还没跑到,就有几个人开口打招呼。   “老孙,你这是干哈呐?”录籍的一个军官抬头问道。   孙田旺焦急地说道:“嗨,俺们队里那匹母马难产了!快快快,听说你这疙瘩来了批新人,找找里面可有会接生的没,赶紧给俺们救命去啊!”   西虎军没有骑兵,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足够的马匹。眼下整个军营中的马匹总共也只有三十来匹。这其中有十来匹好马是给军队中的大小头目们用的,剩下那些歪瓜裂枣,则是车马队里,用来运货送信之类的。   所以,一匹揣了崽的母马对老孙来说,那就是大活宝啊。如今眼看难产,母子都要一命呜呼,他能不急吗?   录籍的军士也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让几个小兵去队伍中询问,可有人会给牲畜接生。   穆昇他们离得近,第一时间就搞清了情况。他心中一喜,立刻就大声喊道:“军爷,我祖上两代都是牛羊倌,我会给牛羊接生,要不要啊?”   孙田旺听了,顿时就眼睛一亮。他知道凡是能来服役的,家里都不会有什么钱。所以,别说是会给马接生了,能养过牛羊,那就算不错了。如今有个祖传的牛倌冒出来,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孙田旺听了,奔过来就要抢人。穆昇被他一把拽住,赶紧喊道:“把我弟弟也带上,他平时都给我打下手的,我俩一起更有把握啊。”   兰毅听了,也道:“你俩快去吧,回头我给你们报名登记。”   录籍的军士干脆把兰毅叫过来,对穆昇和菜花道:“你俩好好去给老孙帮忙,他给你们报名,名牌等下就给你们送车马队去。”   老孙对军士抱拳,道了声谢:“胡老弟,多谢了啊!”赶紧拽着穆昇和菜花就颠颠地跑了。   菜花边跑边担心地瞟穆昇,穆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给了个“放心吧”的眼神,还顺便向孙田旺套话。   “孙大哥,你那马如今啥状况啊?”   “嗨,本来挺好的,结果折腾了小半天,那小崽子的后腿先出来了,如今正卡着不上不下的,真要老命了……”老孙火急火燎地说了一串。   三人很快就跑到一处四合院型的房屋前,此时院子里正传来阵阵嘶鸣和嘈杂之声。   “瘪犊子们赶紧起开,我找着人了,都让都让。”孙田旺一头冲进去,两手直挥,把不顶用的碍眼家伙们一气赶开。   穆昇一看那母马果然情况危急,小马的两条后腿正鲜血淋漓地支棱在母马的产门之处,而母马则已经出现了抽搐和昏迷的症状。若再耽误下去,这一对母子是铁定要重新投胎去了。   穆昇一撸袖子,喊道:“快来点热水!”   其实,以前他只给母羊接过生,好在像眼下这种情况,他这辈子的爹还真给他说起过一次。那时候的木棍虽然傻,没听懂,可如今的穆昇却已经搞明白了七七八八。   因为等下他要把手伸进母马体内,所以必须要先净手。   “热水,热水来了。”旁边一个小兵颠颠地端来了一碗热水送到穆昇嘴边。   穆昇:……   “我是要热水洗手,来个盆,来个盆啊。”穆昇急道。   孙田旺一巴掌拍在那小兵的脑袋上,道:“你个傻猪儿,滚边去。”转头又对门口处一个瘦瘦长长的家伙喊道:“唠叨,别那儿瞎白和了,赶紧打热水来。”   “哎!”那家伙两条瘦长腿一迈,就蹿了出去。   稍顷,热水端来了。穆昇把夹袄脱下,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小半个上臂。然后在这烫水中,把双手双臂仔细清洗了一遍。   “嘿,这小子有劲唉,你看他那疙瘩肉,硬的……哎哟!”瘦长个还没说完,就被孙田旺踹了脚。   老孙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个破嘴就给我消停会吧,祖宗!”   穆昇没管身边这些乱事,他让菜花过来,帮着把母马的下身微微抬起。然后,伸出一只手,在众人的齐声轻呼声中,顺着那两条小马腿就摸进了母马的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上辈子家里的二哈生宝宝,我接生的。这辈子给母羊接生了十几次,经验丰富。嘿嘿,瞧菜花这崇拜的小眼神,哇咔咔~~~   菜花:呃……福娃莫非上辈子是个产婆来的?   -----------------   PS:感谢“呐,呐呐呐!”宝贝的地雷牌香水。一个月后要记得回来哦,就像我会记得这个榴莲香水味一般……   感谢“十月听风”和“橘子嬷嬷”送来的地雷大肉包。没错,就是抗日神剧里那个肉包子。咬一口,再一仍,就能炸他个喇叭开花,滴滴答~~   另外,感谢天天来浇灌营养液的小鼹鼠们,摸摸毛绒绒的小脑袋,嘿嘿。她们是:“橘子嬷嬷”、“十月听风”+90、“锦瑟”+50、“当风吹过白发”、“七秀如意”+10、“呐,呐呐呐!”+30、“巧笑嫣然”+60。   看到老朋友们冒泡了,真是好开心呐~~为了表示感谢,来,把床推出来,把衣服脱了,板凳今天要来表演一下……打呼!咳~ ☆、入伙     片刻后,穆昇摸到了小马的头颈部,感觉还有救,就对孙田旺道:“我要推宫了,你找人把母马压住,会很疼。”   孙田旺听了,赶紧喊道:“唠叨,猪儿,你俩一人一只前腿,压好了!我来管马头,这样成不?”   穆昇点点头,待三人就位后,吸了口气,开始握住小马的两条腿,缓缓向母马体内回塞。   “哇!”菜花离穆昇最近,看得也最清楚。她是几百年来头一次看到这情形,刺激太大,不禁蹦出句惊呼。   孙田旺三人管着马的前身,看不清穆昇的动作,都有些焦急。外号“唠叨”的那位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道:“咋了咋了?那个花脸小兄弟赶紧说说,反正你也闲着,快……哎哟,孙哥,你今儿可踹我三脚了啊……”   穆昇集中精力,好不容易把马腿塞回去后,就开始重新调整小马的胎位。   这是个细致活,母马吃痛本能地挣扎起来,孙田旺三人力气有限,这就让穆昇试了几次,都进展不大。   菜花见状,皱了皱眉,双臂环住母马髋部,两手暗中用力,终于稳住了母马的下半身。   穆昇吸了口气,抓紧时间开始转动小马。片刻后,终于把小马的前腿和脑袋调整到了母马的产道内。   马和人不同,母马生产时,小马的前腿必须伸直了与头部一同出来。因此最先出来的应该是小马前腿的一部分,然后出来的才是头部和剩余的前腿部分。   若是马头最先出来的话,则也属于一种难产。要像穆昇之前做的那样,把头推回去,重新调整小马的体位,从而使得小马的头部与前腿一起进入母马的产道。   此时,穆昇确认了已经将小马的两条前腿拉直,马头则紧靠着前腿,一并排在母马的产道中。于是他微微用力一拉,先将小马的两条前腿拉出母马的产门。然后就握住还裹着胎膜的小马腿,按着母马呼吸的节奏,开始用力向外拉。片刻后,只听“噗”的一声,憋了许久的小马驹终于挣出了脑袋以及紧随其后的肩胛关节。   最难的一关过去后,事情就顺利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后,母马熬过了难关,总算把小马驹生了出来。   孙田旺看着穆昇手脚麻利地把小马收拾干净,而菜花这边也给母马清理好了下身。再扭头看身边一脸傻像的猪儿和嘴角抽动得仿佛再不说话就要憋死的唠叨,就忍不住想要揍人。   “咳,多谢,多谢,小兄弟啊。”孙田旺一边道谢,一边看着这两个能干的后生,忍不住就动起了心思。   “客气了,客气了。”穆昇一脸微笑地应着。   “那什么,你俩眼下,这是主动来投军啊,还是服役来的啊?”孙田旺问道。   “不瞒长官,我和弟弟还有个小叔都是被抓来服役的。本来是我二叔的兵役,可他对我们有恩,腿又断了刚好,所以我和弟弟就替了他来。”穆昇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顺带着还把自己人品好重情义这件事,非常自然地说了出来。   果然,孙田旺听后,更是热情了几分。   “嗨,这年月啊……你也别叫我什么长官了,喊我一声孙老哥吧。那这样说来,你们俩并不是冲着沙场建功来的,对吧?”孙田旺小声问道。   唠叨在老孙身后刚张开嘴,想要插话,却见那孙田旺仿佛长了后眼睛一般,伸腿就朝后踹了两下,直接把唠叨给踹出门去。   穆昇和菜花见状,都憋着笑,好生答道:“是啊,我们哥俩走的时候,二叔险些哭晕过去,就盼着我们能全全乎乎地回去,哪敢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啊。”   “对对对,这么想就对了!”孙田旺连连点头,搓着手道:“那既然两位小兄弟不打算去拼杀立功的话,不如我等下去找胡书吏,把你们二人要到我车马队中……”   穆昇和菜花面带喜色地对视了一眼,这让一旁的孙田旺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这下子,以后咱车马队里那些大宝贝们可就再不用一点小病就丢了性命了啊……”孙田旺喜不自胜地说道。   穆昇这时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孙老哥,我还有个小叔,他为人实诚,脑子活泛,极为能干。因为刚成亲不到一年,家里都盼着他能囫囵个回去,延续个血脉。您要是不为难的话,能不能把他也……一同要来啊?”   孙田旺一愣,仔细问道:“你那小叔长得精壮结实不?”   穆昇老实答道:“算不上壮实,倒有些偏瘦。”   “瘦就好,瘦就好……你小叔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说予我听了,等下就去试试看。”孙田旺看到母马和小马都安顿好了,这才洗干净手,准备去找胡文顺要人。   谁知,院门口忽然响起了交谈声,片刻后,唠叨朝屋里大喊道:“孙老哥,有人来给那俩小子送名牌来了~”   孙田旺摇摇头,道:“没规矩的东西!我们且看看去,猪儿你在屋子里照料好马匹啊。”说罢,就带着穆昇和菜花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唠叨拦着个男子,嘴里还说个不停。   那男子正有些不知所措,一抬头,看到穆昇和菜花,就欢喜地喊了声:“阿昇,阿……阿华,咳。”   原来来人正是穆昇之前和孙田旺说起的小叔,兰毅。   “这就是我小叔,兰毅。”穆昇赶紧把人介绍给孙田旺。   兰毅连忙向孙田旺行礼,道:“长官,我来送名牌的。我二姐家的这两个侄儿,还请长官多多包涵。”   孙田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兰毅,觉得人还不错,就开门见山道:“我刚才同……阿昇是吧,同阿昇谈过了,他们兄弟俩都想留在我这车马队里做事,还请我把你也弄进来……”   兰毅一听,顿时弯腰行了个大礼道:“长官能留下他们兄弟俩,就是大恩了。我们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能留在您这里,再好没有了。若是……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长官多费些心,把我这不顶用的也收留下来才好。”   两人说了一会,彼此都很满意,于是孙田旺就把三人的名牌要来,找胡书吏去了。   每次新丁分配,那些精壮大汉是最抢手的。毕竟在军队中,谁不希望自己队伍里能多些强壮能干的,少些拖后腿的废物呢?为此,有那性子冲的队长,常会为此争执甚至推打起来。   若是穆昇三人也是那种招人眼的大汉模样,孙田旺还真没多大把握要到人。别看他人缘好像不错,可要说动起手来。他这车马队真没什么像样的战斗力。随便哪个队长站出来,他都要缩头退让。这还是大家都没什么背景靠山的前提下,若是遇到那些有背景的队长,就更不用提了。也因此,但凡有点追求的人,都在车马队呆不长久。因为除了安全点以外,实在是挺憋屈的。   不过,今天孙田旺倒是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但穆昇兄弟俩是一副瘦弱少年的样貌,就连那个兰毅也和唠叨差不多,长得如同麻杆一般。这样三个人,都算不上抢手货,其他人看在孙田旺这个老好人的份上,应该不会跑出来故意为难。   当天下午,穆昇、菜花和兰毅就被正式分配到了西虎军辅兵团的车马队中。三人领了铺盖后,就与孙田旺手下的六个大头兵分到了一个屋子中安置下来。   屋子里靠墙修了两个通铺,以前屋中的六人一边三个,睡得很是宽敞。   如今多了穆昇三个后,一时还有点尴尬。为啥呢?以前是六个人吧,一边三个很公平,可现在九个人了,该怎么分才合适哪?   最后,还是唠叨资历老,直接把四个老兵安排在一边,他和猪儿则跟菜花三人睡在另外一边。   别说,唠叨虽然平日话多,让人见了就头大,可他这次分得还挺公平的。   菜花这边虽然是五个人,可他们五个都是瘦叽叽的身材,对面四个人则要稍微壮实一些。因此平均下来,两边还真差不太多。   “诶,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唠叨把穆昇拉过来,对着屋里众人说道:“这位就是咱车马队以后的大夫了!不过啊,他可不能给你们治病。”   猪儿在一旁恰到好处的接了句,“为啥啊?”   唠叨满意地看了眼猪儿,贼笑地说道:“穆昇兄弟啊,那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今儿母马难产,就是他给救回来的。你们几个傻货非要跑去在新兵里找什么老乡,结果就错过了好戏吧。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险啊……”   唠叨说着说着,就说远了,添油加醋地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个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穆昇拱了拱一旁的菜花道:“这老兄不去说书,真是屈才啊。”   猪儿在他俩旁边嘿嘿一乐,道:“唠叨还真会说书,他一高兴就爱说上一段,回头你们就能听到。”   穆昇看猪儿年纪也不大,若不是太瘦了点,模样还挺喜人。圆圆的大眼睛,配上两个朝天的大鼻孔,嘴唇厚嘟嘟的,还有两条粗短的浓眉……   “诶,小兄弟,我叫穆昇,我弟弟穆华,旁边的是我小叔兰毅。你怎么称呼?”   “啊,我,我叫朱川,他们平时都喊我朱儿。唠叨姓童,叫童崂高,我们都喊他童唠叨,嘿嘿。对面的是……”朱川因为平日有些笨拙,常被人嫌弃和笑话。如今发现新来的穆昇兄弟对他很是客气,心中那个高兴啊……于是他就突突突地把车马队里的人都挨个说了一遍。这倒让菜花发现朱川这貌似笨拙的小子,竟然心里还挺清明的。看来还真应了那句俗话——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嗯……如果穆昇上辈子是个产婆,那这唠叨恐怕就该是个媒婆来的……   穆昇:总之,都是专业人才。   -----------   嗯,今天的酱油君是:由“童姥姥”扮演的童崂高、唠叨同学。好好地给大仙他们传授军中潜规则吧,咳咳。   -----------   PS:感谢“十月听风”快马加鞭送来的地雷苹果派,热乎乎刚出炉,引线都还燃着呐……   “童姥姥”这是担心双11快递爆仓啊,赶紧丢了两个地雷,想先爆了板凳的存稿箱吗?   “巧笑嫣然”宝贝一冒泡就扔了个地雷来,老朋友见面就开炸啊,哈哈。   然后是每天来菜园子检查板凳有没有好好发芽,没有就使劲灌营养液的葫芦娃们,谢谢啦!她们是:火娃、水娃……咳,错了错了!她们是:“当风吹过白发”、“v花夏”、“橘子嬷嬷”、“舒毅恒”、“砂lou”+2、“十月听风”+30。   谢谢所有宝贝,今天也要为爱和正义而继续战斗哟,握爪! ☆、光头光头夜里不愁     童唠叨挥洒了半天唾沫后,满足地喘了口气,端起自己的陶碗猛灌了一通凉水,这才想起正事。   “诶,还没介绍完……”他一转头,发现穆昇三人已经和屋中其他人攀谈了起来,于是尴尬地咳了声,道:“行了,穆兄弟他们今天刚到,明儿还要参加新兵训练,大家就不要再吵吵了,都收拾好,赶紧睡吧。”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就响起了几声喷笑。   和童唠叨同年当兵的罗长生开口说道:“唠叨诶,你知道不,以前咱们屋子里为啥明明只有六个人,开水却用得比别的十人房都多啊?”   唠叨一皱眉,道:“真的吗?为啥啊?”   罗长生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答道:“那是啊,因为水都被你嘚吧嘚给喷出去了啊。前儿,我还在你床铺边发现了菇子呐……”   “哈哈哈!!!”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切,你们就知足吧。一个个都是窝里横的家伙,只敢扒着门框发狠,一遇到外面有事,就都跟死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出个屁来。多亏了我嘴巴皮子利索,不然就你们几个,吃亏都能吃成个大胖子!”童唠叨给自己颁了个最佳室友奖后,就开始向穆昇三人交代明天新兵训练的事情。   “你们先把铺盖都弄好,我说你们听,手上活别停,都利索点。”童唠叨今儿算是逮着了,平时队里的人见着他都恨不得掩面而逃,屋子里的五个瓜也被他熏陶得百毒不侵。如今已经到了不管他说得多兴奋,哥几个都能照样睡得打鼾放屁的程度。   现在可好了,一下来了三个新人,光是教导他们军中的事项,就够童唠叨说个三天三夜,真是过瘾啊……   穆昇一边听着唠叨说话,一边帮菜花把铺盖放到了靠墙角的位置。然后把自己的铺盖放在菜花旁边,算是给自家小花脸隔出个安全的小空间。   兰毅也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铺盖挡在了穆昇外面,这样就算是给菜花上了个双保险。   菜花见状,嘴角微微一翘,她还没开口,就听朱川小声道:“哎呀,小华终于不生气了。”   菜花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那朱川被看得打了个哽,道:“我,我就是看你之前一直板着个脸,想来是因为脸上这两个……”说着还伸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下,继续道:“其实,你不用生气,脸上长两个斑嘛,多看看,就习惯了。大家起初会盯着你看个稀奇,要不了几天也就没趣了。”   菜花知道这小子是在安慰自己,就点点头,表示谢了。   一旁的唠叨赶紧插进来,道:“就是,你这算啥,根本不用愁,咱们当兵的,长得凶恶点还是好事,下次再吵架,我就带上你,哼,肯定很威风……”   菜花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利用独特的面部优势,才能给这位弄出威风的感觉,只能无奈地假装没听到。她眼角瞥过穆昇,只觉得这家伙的肩膀可疑地抖了几下,看来还挺开心啊?给本大仙记着,哼!   晚上睡前,大家端来两壶热水,每人一个小木盆,各自忙乎起来。   因为车马队里常和牲口货物打交道,身上难免都带着味。所以队里的兵士中,有那讲究点的,就会常常擦洗一下。虽然不如沐浴那般有效,但好歹还是比一点不管要强上不少。当然,更多人,则只是泡个脚就算了。   唠叨常自诩他是个讲究人,因此,这瘦猴如今就打了个赤膊,兑了热水给自己呼哧呼哧地擦洗起来。   他边洗嘴巴还不消停,“诶,我说阿昇阿华还有兰大哥啊,你们可别学猪儿和骡子他们。赶紧的,像我这样,好好擦擦,舒服着呢。”   穆昇看着唠叨胸前那搓板状的肋骨条,心中有些好笑。他瞥了眼菜花道:“没事,我们都是山里猎户出身,平日不讲究惯了。”   兰毅也连忙说道:“是啊,听说明天还有什么新兵训练,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泡个脚就睡觉吧。”   罗长生在一旁笑道:“嘿,唠叨啊,瞅见没?哪个大男人像你一样,天天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你就不怕哪天遇到个浑的,把你给开/苞了?”   “哈哈哈!”屋里一阵乱笑。   唠叨把手里的布巾朝背上一甩,道:“死骡子,这是春天到了,你耐不住了是吧?要不要老子把你的烦恼根给一刀咔嚓了,以后就能……就能变成小骡子公公了,哈哈哈!”   屋里笑闹声一片中,没人注意到菜花已经泡好了脚,穿着中衣钻进了被窝。   穆昇一手一个木盆,出去倒洗脚水。身后传来唠叨的嚷嚷声,“哎呀,有大哥真好啊!傻喽来帮我倒水吧,我也喊你声大哥啊?”   “去你个腿!你那嘴里的大哥值个屁。你当我傻喽?”   “哈哈哈!”   ……   一夜花式呼噜大赛后,穆昇三人被晨练的号角声催醒了。   昨天唠叨已经把各种规矩都给他们说了一遍。真别说,如今他们三人心里都还挺感激唠叨的这份热心肠的。不然,做为新兵,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自如。   去到新兵的操场后,已经有十来个军头站在了场子前面。   菜花他们因为是辅兵团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唠叨描述过的那个络腮胡子大光头的魏姓军头。   魏光头在唠叨嘴里,很有点传奇色彩。别看他如今不过是一个低阶的新兵训练军头,可唠叨说他曾经无意中瞧见过,这家伙痛揍了嚣张跋扈的先锋营胡都伯。完事后,魏光头还放话,让胡都伯尽管去找他老丈人高功曹告状。不告的话,姓胡的是他孙子……   可后来,也不知那胡都伯到底告没告状,但这魏光头却依然在训练营里活得风骚,可见其人绝不简单。   得了唠叨的秘报,穆昇三人都很老实地在魏光头这里报了到。   当最后一声集合号吹过后,每个军头带着各自的队伍开始训练。   大概是军队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新兵都得来这么一遭,果然,十个军头都花样百出地把手下新兵熊了一通。   “你们这些小嘎们,既然到了老子手里,就该盼着自己懂事些。没惹到我也就罢了,若是哪个跳出来,点了我的炮,嘿嘿……”魏光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握拳对击了一下,就听一声闷响后,紧接着一串关节噼啪做响。   前头几个胆小的,只觉得自己的腿弯也跟着噼啪脆响起来,竟都有些站不住了……   不过与别的军头不一样,魏光头并没说得太多。他两手抱臂,绕着手下六十来个新兵转了一圈后,开口道:“嘿,咱辅兵团真是年年都有新花样啊。今年不但有罗圈腿,抽风手,竟然还来了位黄大仙,哈哈。”   菜花心头一紧,不过看魏光头眼中那纯粹地笑意,就又放松下来。   原来不是被看出了原型,只是单纯地嘲笑啊……玛蛋,招他惹他了,上来就嘲笑别人,果然是个死秃驴!   菜花在心中扎了会小人,面上倒非常淡定,仿佛魏光头刚才羞辱的是旁人一般。   魏默之见状,眉毛一挑,倒是高看了这个花脸小子一眼。   欣赏了一会罗圈腿和抽风手的哭丧脸后,魏光头一拍手,道:“好了,咱们都是辅兵团的人,同那些卖命的货不同,咱们训练的内容自然也不太一样。今天第一天,怕你们还不适应,我心肠又比较软,干脆咱们就来个最简单的吧。都听好!给你们一刻钟,回去把所有行李打包背好,到这里集合,现在行动!”   他话音刚落,穆昇就拉着菜花和兰毅赶紧跑了起来。   别人对魏光头的话还稀里糊涂,搞不清意思。可在现代有过两年军营生活的穆昇实在是太熟悉这套路了。不用猜,等下肯定是哭爹喊娘大拉练,跑不死你誓不休!   跑回房中后,穆昇一边忙碌,一边对菜花和兰毅说:“捡最轻的装,但是被褥衣服都得要一套,剩下的散到其他人铺位上,别留在自己床上,赶紧!”   菜花和兰毅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飞速地按照穆昇所说,做了起来。   一刻钟内,他们三人跑回到魏光头的面前。   那大光头眯着眼,把三人的行礼卷扫了几眼,也没说话,就开始倒数起来。   当他数到一时,六十个新兵只回来了三十五个,其他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折腾。   魏光头看着眼前这三十多个大头兵,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竟然过半了,真是让我惊喜啊。”   忽然他脸上冒出个狰狞的笑容,大吼道:“现在!背好所有行礼,绕场十圈,开跑!谁敢掉队,我就把他送去苦力营!”   三十五个新兵哆嗦着,吧嗒吧嗒跑了起来。有那想要讨好军头的,马上就发力,一个人傻跑到前面,还暗自得意起来。   穆昇和菜花对跑步是非常熟悉的,他们当初在珞山中那半年时间里,不但跑,还要在各种困难复杂环境中快速跑。所以这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但即便这样,他们二人也没有傻冒头冲出去,而是陪着兰毅,用不快不慢的匀速跑着。   魏光头并没有陪着他们一起跑,所以当队伍远离了那可怕的秃驴后,就有人小声抱怨起来。   “什么嘛,咱们按时到了的人,反倒还要受罚跑圈。早知道如此,我就学张大牙,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得了吧,我才不信他们能得了好去。若是别的军头,倒也罢了。你没听说这魏……军头可是性子最臭,没事就爱折腾人的主吗?”   “诶,你们说咱后面那个小子,别不是真的黄皮子精吧?”   “你是猪啊,他要是黄皮子精,肯定第一个就把那光头给弄个狗啃屎了……”   听着队伍中各种闲言碎语,穆昇忍不住侧头去看菜花的脸色。   只见那小黑脸一如既往的淡定,于是他就打消了让那几个臭小子真的吃下狗屎的念头。毕竟如今在军营中,想弄点狗屎也不太容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来,这样打包最快……枕头不要了,捡轻的,这样打结好使……(这可都是上辈子多少次紧急集合,野外拉练换来的宝贵经验啊!也不知道那个新兵连的魔鬼连长如今有没有穿成头牌花姑娘什么的,咳……)   连长在社会主义温暖的阳光下打了个喷嚏:谁他玛又在背后骂我?肯定是那帮刚来的小兔崽子!   ============   嗯,今天有三个宝贝出来打酱油,她们是:   由“罗生门1942”扮演的罗长生,外号骡子,一听就知道是位吃得少,干得多,脾气还挺好的主(怎么感觉有点悲催啊,咳);   由“砂lou”扮演的傻喽,因口头禅为“你当我傻喽”而得名。咳,表揍我,其实宝贝一点都不傻,真哒!   由“微末之光”扮演的魏默之、魏光头。啊……为啥会把好好的妹砸弄成一个络腮胡子大光头呢?因为……爱!!!   -------------   PS:感谢大宝贝“巧笑嫣然”送来的最新款攻击型地雷小罩罩,咳。若是有人想要强行脱掉的话,那就会……诶嘿嘿嘿~~   然后是唠叨同学“童姥姥”精工制造出的三雷洗衣机。一旦开动,任何污渍都能给你炸光光!什么?衣服会怎样?当然是去双11购物车里更新换代了啊!傻样~   再来就是,灌水小分队昨天依然很勤劳!营养液灌进了板凳的小坑里,结果也没见长出根小苗来。   板某人一点也不惭愧地在坑里记账:嗯……“巧笑嫣然”+40、“阿新”+5、“橘子嬷嬷”、“。。。。”+20、“当风吹过白发”、“罗生门1942”+30。   谢谢所有看文的宝贝,周四也要继续好好地伪装成地球人哟!加油! ☆、二花学了新技能     话说三十多个新兵背着行李卷,哼哧哈吃地围着操场跑了起来。当他们跑到第五圈时,有人跑不动了。原本就有些不满的那几个,跑跑停停,有点想要磨洋工的意思。   突然,操场外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众人扭头看去,愕然发现,那些没能按时回来的二十来号新兵此刻竟鸡飞狗跳地朝操场狂奔而来。   只是他们怎么跑得如此狼狈不堪活像一群脱肛的野狗呢?   大家都好奇地继续瞅着,结果当这群野狗跑过之后,一个闪闪亮的大光头缓缓走了出来。   魏光头手里拎着根鞭子,看哪个落后了,咻一声,就抽了过去。   待那二十多个倒霉蛋跑到操场中时,魏光头慈爱地看着他们,说道:“好了,终于把你们这些调皮鬼找齐了。虽然你们看不上军头我,但是你们还小,我不能和你们一般见识。不过,费了我这么大劲才找齐,你们欠的债可有点大啊……得了,看在刚才挨了鞭子的份上,等下你们就少跑几圈吧。瞧,他们要跑十圈,你们就五圈吧……”   “什么?!!”两边的新兵都瞪大眼惊呼起来。   魏光头勾起一边嘴角,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鞭子挽了一道,缓缓道:“嗯,圈数少了,所以,都给我好好跑啊……”突然,他一抬手,将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炸响,大吼道:“现在!全部蹲下!开跑!!!”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这要怎么个跑法?蹲着……跑?   可没等他们想明白,魏光头的鞭子就呼啸而来。   “哎呀!”   “妈啊!”   “疼啊!”   一串惨呼声中,张大牙第一个反应过来,蹲着就连跳带蹦地向前蹿去。果然,魏光头的鞭子就再没招呼过他了。   其他人见状,赶紧学起来。于是,操场上很快就多出了二十来只大蛤/蟆。   若是有人跳得慢了,魏光头的鞭子就照着最疼的地方猛抽,若是有人蹲累了,想站起来,那鞭子也会告诉他,什么地方超高了,因为那里立刻就会多出几道红肿的鞭痕。   菜花那批人看了会,不自觉都加快了速度,队伍也安静下来,再没人敢抱怨啥了。   好好跑吧,咱们多幸福呐……   新兵的训练并没有占据所有时间,上午结束后,下午大家还要回到各自的小队中,听各自队长的使唤。   对菜花和穆昇来说,训练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下午也能精力充沛地跟着大家打扫卫生,喂牛喂马。兰毅情况稍微差些,起初一阵子,多亏有穆昇和菜花帮忙,这才渐渐熬了过去。   军营中每个月会放一天假,但像菜花他们这样的新兵是根本轮不上的。毕竟好多新兵是半强制弄进来的,这要放出去了,那还不撒丫子就跑啊?   因此,一个月过去后,菜花开始想念起军营外的二花。除了担心那个胆子不大的小毛球外,大仙也惦记着她的宝贝本体啊。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弄伤弄死了,她连个哭的地儿都没有哇。   大约是两个花心有灵犀吧,这天夜里,车马队营房中,一间屋子的窗缝中探进来一个尖尖的小毛脸。   那小脸上的圆鼻头微微耸动了几下,就露出了一排白白的小尖牙。二花忍不住咧嘴傻笑,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   经过几年时间的磨练,如今的菜花和穆昇五感都比常人要敏感许多。   因此,他们立刻就发现了有朋自窗缝来,咳。   穆昇躺着没动,菜花有他挡着,就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   二花欢喜地跳进菜花的怀里,把小毛脸来回蹭了几下。   菜花摸了摸小黄鼠狼的脑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就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下二花的腮帮子。   二花蹿到二人的枕头中间,两个前爪捧住自己的毛脸蛋一阵揉搓,竟从嘴里挤出了两个板栗来。   大概也发觉,这沾了口水的板栗有点不好,二花干脆用力一咬,把板栗壳给咬开了个口子。接着就开心地把这两个板栗一人一个,推到了穆昇和菜花面前。   穆昇险些笑出声来,上辈子养宠物,可真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小家伙。也不知它跟着哪个松鼠学的,竟然会把板栗藏在腮帮子里。两人都伸手摸了摸小黄鼠狼,菜花还从床下的包袱里摸出半个干饼,递了过去。   二花这一个月在外面虽然没把自己饿着,可也非常想念这些人吃的熟食。于是立刻伸爪捧住,一头就扎了进去。   二花这边正吃着,对面床铺上,骡子的呼噜声忽然一停,人也微微动了几下。菜花见状,也不惊慌。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衣服先朝二花身上一盖,然后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道:“晚上水喝得太多了……”   说罢,就披起衣服,把二花顺势塞进中衣里,走出门去。   出了房间,菜花裹紧衣服,溜到无人的角落里,把二花掏了出来。   “我们现在暂时没法脱身,军营里养你也太打眼了些。所以,只好委屈你继续在外面待一阵了。”菜花摸着小黄鼠狼的皮毛,低声说道。   二花抬起小毛脸,冲她点了点头,爪子里还抱着那半个饼子不放。   菜花见状,点了点她的脑门,道:“你若想吃了,就来找我们,我这里总给你存上些干粮。千万别冒险去别人房中或者厨房中偷吃,万一被抓到,搞不好就要丢了小命,知道吗?”   二花边啃饼子,边继续点头。   两人在外面磨蹭了会,直到二花把饼子吃完了,大仙才把她送走。   回到房中后,穆昇还没睡着。见她进来了,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次日清早,大家起床洗漱时,骡子揉着眼睛,道:“昨晚梦见我当了个大地主,买了好多地,打了好多粮……”   唠叨用布巾蘸了点水,正在乎撸他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闻言乐道:“哟,罗大地主,您家里有几妻几妾啊?都长得啥模样,看清了没?”   罗长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一瞪眼,道:“别提了,满屋子美人儿正抢着要跟我喝酒呢,突然一阵悉悉索索声传来,我那些妻妾们一扭头就都变成了耗子精。她们一拥而上,把我家仓库里的米粮吃了个一干二净,哎哟,我的那个心啊……”   “哈哈哈!”   过了几日,这天下午,孙田旺突然抽风般冲进来,对着屋子里所有人喊道:“小的们,赶紧,跟着老子领牛去!”   原来昨日有支队伍不知去哪儿弄回了一批牛马。   那些马匹因为都还不错,当即就被头头们瓜分掉了。   牛被截留了几头后,还剩下十六头。眼下就落到了车队孙田旺手里。   这十六头牛里,有两头小牛还不当用,其他都是能拉车能干活的大牛。   孙田旺带着车马队的小弟们,呼啦啦把这些牛都拉回来后,就让穆昇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穆昇其实也是个半吊子,大致看了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好在大仙有个独门绝技,她挨个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怪异的臭味。看来这些牛,确实没大毛病。   孙田旺看着这些结实健壮的大牛,喜得直搓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咱们车马队又能多出十几辆大车了。要运粮的话,也不用再反复跑好几趟了,哈哈哈!”   大家也跟着开心起来,能少跑几趟那些危险的运粮之路,就意味着大家的小命也更安全些啊……   “行了,你们都上点心啊。”孙田旺高兴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严肃起来。   “虽然在军营里,明面上应该没人敢来伸手硬抢,可背地里,有些王八蛋心眼又多又脏。都警醒点,饲料饮水栅栏门都看牢点。”孙田旺细细嘱咐了一番。   大家点点头,各自忙了起来。   菜花、穆昇和兰毅此时正跟着唠叨他们一起准备今天的饲料。   “诶?我刚听孙头那意思,怎么,还有人会来偷牛不成?”穆昇好奇地问道。   唠叨拍了拍手上的草沫,道:“那可不,你们没来之前,去年秋天的时候,我们还丢了匹马呢。”   骡子在一旁点点头,叹了口气。   “啊?赶紧说说,怎么个前因后果啊?”兰毅有点担忧地问道。   “怎么丢的……还真没个说法。那马后来就一直没找到,我们车马队里那天负责值夜的大耳朵也被人捅死了,就成了个悬案。”唠叨摇摇头,满脸郁闷地说道:“最后还不是孙头背了锅,挨了二十刑杖。要不是他人缘好,别人手下留了情,那亏就吃大了……”   朱川忽然开口道:“我过年前出去给那些将军家里送东西的时候,看到大耳朵他娘了,眼睛都瞎了。”   大家沉默了下来,这世道当兵,不但要小心死在战场上,还得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暗算……   然而,大家绷紧了神经,就怕再有人来偷牛害人,可谁能想到,他们没遇到偷牛,倒是遇到了硬抢的……   三月的一个初春之夜里,西虎军苦力营突然毫无预兆地炸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光头:(哎,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山城,好想吃辣得跳啊啊啊!!!算了,今天就先看这群猴崽子们跳一跳,过个干瘾吧。)全体蹲下!开跳!   猴崽子们:魏军头看咱们的眼光好可怕啊,赶紧跳吧,呜~~~   穆昇:没想到啊,原来咱古代军队里就已经有蛙跳的训练了,莫名有点小骄傲啊……   板凳:咳,你想多了,这只是吃货们穿越时空的创造力而已啦。   ---------------   PS:感谢“巧笑嫣然”宝贝送来的地雷二踢脚,一炸双响!宝贝们,起来嗨啦~~   还有“童姥姥”、“橘子罐头”和“十月听风”宝贝送来的周五地雷欢乐红包。打开红包的人会在“轰”一声之后,口吐黑烟、飘飘欲仙……   然后就是板地主家昨天新抢了一大锅营养八宝粥,被抢的都是村里可爱的花姑娘。嗯,先记个帐,看看谁做的好吃,以后统统抢来当一百零八房小妾!   诶嘿嘿,“十月听风”+30、“友人的相册”+30、“茶树菇”+5、“v花夏”、“橘子罐头”+50、“橘子嬷嬷”、“巧笑嫣然”+40、“阿新”+5。   一百零八房……莫非我就是宋江? ☆、出手     在西虎军大营中,新兵老兵加起来已经上了万,而苦力营中则有一千多人。就是在如此悬殊的比例和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苦力们突然就发了疯。   事发突然,当天夜里几乎没人知道,苦力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多久,上千的苦力就冲破了院门,在大营中做起乱来。   这中间有一部分人是冲着营门去的,还有些人却分成若干组,在军营中四处乱窜。   车马队大院里,这天正是罗长生和兰毅值夜。他俩在发现车马队大院外有人跑动时,就觉得不对。二人当即就大声询问对方的身份,得来的却是沉默和加速靠近。   罗长生一见情况不对,还以为是有敌军夜袭大营,立刻就敲响了手中示警的铜锣。   这锣声在夜里格外清晰震耳,相信很快就会有听到示警声的巡逻队甚至是大刀队赶来。   可当车马队众人都跑出来,外面的敌人也爬上了院墙时,在西南方突然爆起了熊熊火光。   “不好,仓库着火了!”孙田旺紧皱双眉说道。   唠叨转头就朝回跑,边跑边喊:“赶紧找家伙啊,他们肯定都先去救仓库了,咱们得自己扛啦!!!”   众人顿时一阵乱翻乱跑,车马队做为辅兵团的队伍,平时是不发放战斗武器的。因此,一通瞎找之后,有抄笤帚的,有拎马勺的,朱川举着洗脚盆,唠叨更是用握着双板斧的架势举起了两个小板凳……   孙田旺一见大家这阵势,心中就有点绝望。玛的,就这几个瘦猴一般的家伙,手里还端着盆拿着凳,这他玛是要去送亲吗?   他们耽误了这点功夫,墙头上已经跳下来五六个人,后面还不断有人在朝上爬。   进来的几个人并没冲着车马队的人去,而是朝着院门一通猛跑。   “不好!他们要去开大门!”穆昇大喊一声,大家连忙想上前阻止。   然而,这跳进来的几个人手里可都拿着刀呐,随便砍两下,就把车马队众人挡了下来。   菜花此时正有些犹豫,虽然事发突然,也并不知道这伙人是何来头。可大营的仓库已经烧了起来,而且听动静,这趟袭营已经让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   “若是此时喊上穆昇和兰叔一起跑路,会不会成功呢?”大仙暗自琢磨着。   然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车马院的大门竟被那几个人彻底打开了。   外面一下子涌进来几十号人,虽然不是个个手里都有刀,可光比人数也已经是车马队的好几倍了。   “他们是苦力营的,”唠叨忽然出声道,“那几个来咱们这里挖过茅坑。”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六十多号人就怪叫着扑了过来。倒是之前拿着刀的那五个人非但没有跟着一起上前,反而转身跑出了车马队大院。   大仙见状,瞳孔微缩,她顿时就想明白过来,今晚绝不是跑路的好时机。   之前她和穆昇、兰毅就商量好了,若是要跑路,必然是要遇到大乱,没人会再追查他们行动时,才好趁乱逃跑。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给石牌村和石大勇家带去后患。   毕竟就眼下的局势来看,晋王的势力在安阳县一带那是非常稳固的。所以想要从他的军队中溜号,那就绝不能做出会引人注意以及迁怒他人的事情。   然而今晚这一出出好戏却让菜花很快就确定了,这并不是什么突然爆发的乱子,而是有人谋划好的一系列行动。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绝不能参合进去的。不然,哪怕就算逃跑成功了,他们也会被当作共犯,自己遭到通缉不说,还要带累石家。   有了决断之后,菜花就不再犹豫,正当她准备冲上前去时,就听唠叨在前面高喊道:“老孙!你带着小华、小昇靠后站,你们都不经打!骡子、傻喽你们和我顶前面,其他人围在两边!咱们人少,先把自己护好~~”   平时还看不出来,可此时唠叨的人品就显示出威力了。他刚喊完,车马队的众人竟自觉地按他说的,动了起来。   朱川此时已经将洗脚盆顶在了头上,他看到菜花手里什么都没拿,就立刻想要把脚盆扣在大仙的头上……   而穆昇此时也被孙田旺死拉硬拽地拖了回来,他无奈地瞥了眼即将头顶脚盆的黄菜花,差点没喷笑出声。   就在此时,苦力营的一群人已经与唠叨他们打在了一起。   万幸的是,这群人都拿的是木棍之流的武器。而且对方也看穿了车马队彪悍的战力,只留下了十几个人来对付他们,其他人则直奔后院的牛马棚而去。   被围在里面的孙田旺见状,跌足道:“完了完了,他们这是要抢牛马啊!回头我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了喂……”   唠叨在前面双臂抡圆了,把两个小板凳使得好似那风火轮一般,嘴里还不闲着,道:“叉了个叉的,还管那些,咱眼下都要交代了,哎呀!哎呀!”   不多时,骡子和傻喽等人也被苦力营的人揍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眼看车马队一伙人就要被揍翻在地,菜花冲穆昇一点头,两头猛虎就蹿出了人群。   苦力营的人原本打得兴起,嘴里正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平日里他们被所有人欺负,地位比这些车马队的废物还不如。可如今呢,他们是想打谁就打谁!哈哈哈!让你们这些王八鳖孙再嚣张!砸死你们!   突然,正在砸唠叨的一个家伙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啊呀呀”惨叫一声后,棍子就脱手飞了出去。   再接着,唠叨他们就看着菜花和穆昇如同武圣附体般,连踢带踹,又打又砸地,转眼就把这十几人揍翻在地。   “别傻着啊,赶紧把木棍捡起来,咱们去后院看看。”穆昇一挥手,颇有些豪气干云地说道。   “诶!”   “啊!”   “哦!”   唠叨他们顶着青紫红肿的猪头,兴奋地应道。   “嘿!有穆哥兄弟俩这身手,咱们还怕个鸟啊!”   “就是,刚才把我们揍这么惨,如今不赶紧报仇,当我傻喽!”   “猪儿,你那脚盆别顶了,小心回头掉成个秃子!”   ……   他们赶到后院时,就发现那四十来人,正乱作一团。   院子里有十来匹或老或丑的瘦马,眼下,那群人显然是为了谁能抢到马骑而打了起来。   剩下的人,则想把所有的牛都赶出来,可惜因为不得法,却被几头护犊的母牛顶来顶去。   “我咋感觉哥几个还不如这些牲口管用呐?”唠叨没管住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看除了穆昇哥俩,咱们谁也别嫌弃谁……”孙田旺没好气地说道。   车马队众人的到来,显然让苦力营那几十人惊到了。   顿时,他们马也不抢了,牛也不牵了,冲着穆昇等人就冲了过来。   菜花要分心护着兰毅、唠叨等人,穆昇又觉得苦力营里也是些可怜人,因此两人就都没有下狠手,只把他们打倒就算。   就这么噼里啪啦打了一炷香的时间,苦力营的大部分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直哼哼。   剩下的人显然也胆寒了,他们彼此看了几眼,猛打了几下后,竟掉头朝院外冲了出去。   穆昇他们原本也只是为了自保才动的手,因此倒也没再赶上去追打。   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见状,也挣扎着爬起来,朝外跑去。   孙田旺在人群中小声说了句:“别追,赶走了就成。”   于是,车马队众人都做出副喊打喊杀的模样,实际上只是虚张声势地瞎叫唤了一阵。   片刻后,车马队院子里,那些苦力们竟跑了个一干二净。   又过了一会,军营中的喊叫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孙田旺点点头,道:“看样子是平息了。”   哐当一声,有人手里的木棍掉到了地上。大家这才缓过劲来,你靠着我,我压着你,瘫坐了一地。   乱哄哄一夜过去,西虎军所有大小头目都被喊到大帐中,紧急开会。   孙田旺做为车马队队长,交代了唠叨几句后,也匆匆赶去。   剩下的人,受伤的休息,没事的就收拾残局。   穆昇和菜花正在后院修补围栏,阳光照在大仙的小花脸上,竟比平日要亮了一些。   “诶?你别动。”穆昇放下手里的木条,朝菜花紧走两步,左右打量了一会后,说道:“这次我敢肯定了,你这两块黑斑真的变小了!”   大仙心中一动,走到院子里的大水缸旁,探头照去。   水面上,一张小脸倒影其中。平日里被两块黑斑遮掩得有些模糊的五官,今天倒清楚了几分。   反复瞧了几遍后,大仙终于确认了,她这两块黑斑是真的缩小了几圈。   朝着一旁的穆昇点点头后,菜花低声道:“上次你瞧着我这黑斑缩小,是什么时候来的?”   穆昇仰头回忆了片刻后,说道:“就是救了石六的那天晚上。”   大仙眼珠微转,一抬头,就和穆昇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难道是因为救人行善?”两人齐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车马院中,大战将起。   唠叨手持两把宣化板……凳,大喝道:李元霸在此,谁敢造次!   朱川头顶脚盆,小声喊道:忍者神龟在此!尔等速速退去!   穆昇把菜花高高举起,吼道:黄皮子大仙在此!瞪谁谁嗝屁!   苦力营众人:……   -------------------   嗯,下周二也就是14号那天,黄大仙就要入v了。入v当天不但有三更掉落,而且每个在V章下正分留言的宝贝都会收到一个小红包,留言长的会再多一个包,嘿嘿。   到时候大家自己去站内短信里查收,我就不在外面嚷嚷了。毕竟是为了感谢一路追文的宝贝们,所以红包只送三天,到周五就结束了。大家别错过哦~~   -----------   PS:感谢“十月听风”和“童姥姥”送来的地雷小闹钟,对付懒虫,一炸一个准!   以及“巧笑嫣然”宝贝推荐的复古双雷包包头,遇到危险的时候,取下来一个,对准坏蛋来这么一下,嘿!疗效特别好……   怎么感觉我像是淘宝上打广告的?   再来就是给板凳的小坑辛勤灌溉营养液的小蜜蜂们,她们是:“承昭”、“文秀”+2、“十月听风”+30。   好了,么么所有追文的宝贝,周末愉快地睡个大懒觉吧~~~ ☆、来者不善     穆昇和菜花就黑斑的问题,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后,才继续修理起那坏掉的围栏。   到了傍晚时分,开了一整天会的孙田旺捶着老腰回了院子。   他这个说不上话的小队长听军中那些头头们吵了一天,又没个坐下歇息的机会,此时虽然心情还比较轻松,但腰腿却都有些吃不消了。   “老孙,咋样?”唠叨代表一众瘦猴,抢上前问道。   “没咱们什么事,都放心吧。这次是管粮仓和军资的倒了霉,听说那俩地方几乎都烧空了。这下他们不死也要被脱掉层皮咯……”孙田旺瘫坐在骡子搬来的椅子上,说道。   “该!那两个王八,次次都欺负咱们车马队的。好像咱都是他家的奴隶一样,不但扣我们的衣服,扣我们的粮,还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德行,叉他祖宗的狗屁玩意。”经常跟着孙田旺去领东西的林三斗没忍住,蹦出几句脏话来。   “诶?孙头,”唠叨有点不甘心地插嘴问道:“穆昇兄弟俩立这么大功,上面就没说给点啥奖励吗?”   孙田旺叹了口气道:“这事就有点对不住小昇和小华了,我今天并没把昨晚上他俩打退了那么多贼人的事情说出来。”   唠叨刚想说什么,可马上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罗长生在一旁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然穆昇你俩恐怕以后就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菜花开口道:“多谢队长,我们之前就是因为不想去那些地方,才没有张扬自己这点粗浅功夫的事情。昨晚兄弟们那么照顾我俩,我们若再不出手,那就太没良心了。”   穆昇也接口道:“正是,如今咱们就当昨晚只有几个小贼来闹,因咱们警醒,就把他们吓跑了。这样,咱们既不会碍着别人的眼,我们兄弟也能继续留在队里。”   “对对对!”唠叨以前就恨自己队里没个厉害的,经了昨夜那场险后,更是巴不得穆昇和菜花永远呆在车马队里。因此立刻拉着众人,把前后细节又顺了一遍,这才放过了大家饱受摧残的耳朵。   由于军中出了大事,新兵们的训练被停了三天。原本菜花还以为至少要两天后才会再见到那碍眼的魏军头,可谁知这天上午,车马队院子里就多了个闪亮亮的大光头。   “军头好!”正在打扫卫生的穆昇和兰毅看到迎面走来的魏默之,赶紧立正行礼。   魏光头上下打量了会穆昇和兰毅,又抬头把车马队大院扫了一圈后,才点头道:“嗯,看来你们没出什么事,你弟弟那个小花脸呢?”   菜花恰好拎着空饲料桶,从后院走过来。一听这话,就没好气地答道:“军头放心,您还能继续瞅着我再乐几天。”   魏光头咧嘴一笑,道:“我过来就是来说一声,这两天虽然不训练,但你们最好别偷懒。过几天有位大人物要来,说不定就要抽到谁头上,那时候若是丢了脸,可不是几棍子就能了事的。”   他边说边朝菜花走了几步,突然,毫无预兆地,魏默之朝着菜花就是一拳。   之前训练新兵时,他就总觉得这个穆华看着哪儿有点不对。他哥哥穆昇倒挺正常,从头到尾都没让魏默之产生过那种怪异之感。   加上头天晚上,军营中闹出的乱事。魏光头就对穆华冒出了点怀疑。这个古怪的小花脸,该不会是哪方势力隐在军中的细作吧?而且,他这才入营一个多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此想来,时间上还真对的上啊?   虽然魏光头心中起了疑,但他并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于是,今天,他就借着上门通知的机会,想出其不意地试试这穆华的底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拳出去,竟然诈出了两个人来。   穆昇一看光头突袭菜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双腿猛地向魏默之踹去,而菜花则瞬间后撤挡臂,同时一个侧冲拳攻向了军头的胸腹。   两人同时出手,却又配合默契,这让闲得长毛、手痒难耐的魏某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三人刚一动手,就惊得车马队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唠叨在一旁拎着个扫把,喊道:“魏军头,有话好好说啊,您这以大欺小,传扬出去可不好听啊。”   朱川和傻喽悄咪咪溜到院门口,嘎吱一声就把大门关了起来。   罗长生和兰毅则把之前弄到的长棍偷偷藏在身后。两人躲在人群中,不断调整位置,准备逮着机会就扑上去,给魏光头来个大闷棍!   魏默之打了片刻后,对菜花的疑心倒渐渐消了。只是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车马队众人的那一套动作,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想要骂娘。敢情这伙人,是打算关门打狗,外加偷袭闷棍吗?祖宗的,就这还好意思说他以大欺小,不像样子?多厚的脸皮哇!   而之所以不再怀疑菜花的原因则是由于他看出了穆昇二人的功夫底细。   魏默之自己武艺高超,若是真打起来,整个西虎军中,还没人能够扛得住他。要不是因为某个原因,不好太冒头,凭他的文武双修和家世背景,当个将军那是绰绰有余。   也因为他眼光好,所以才打了没一会就察觉到穆昇和菜花的怪异之处。简单说来就是,这二人拥有超一流的武功基础,却只会三流不到的拙劣拳脚。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把劲气用得如同街头混混打架一般的人物……   若不是对自己的功夫有足够自信,魏光头还真怀疑这对兄弟是不是在故意隐藏身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再怀疑菜花是敌方的细作了。实在是这哥俩的身手太怪异了,但凡遇到个稍微懂行点的人,就能察觉到他们的不同寻常。   这一点可与细作的普通、低调、不引人注意完全相悖。   而且在魏默之看来,把武功底子如此之好的人,用来当细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罪大恶极!   打到后来,他已经从测探虚实变成了边打边教。短短两刻钟时间,就让穆昇和菜花大有收益。   魏光头感觉身体微微发热,浑身舒畅,忍不住大喝了两声。接着他就快如闪电般地对着菜花二人连续出了数招。只听扑通两声,穆家兄弟就被大光头打得翻到在地。   车马队众人齐声惊呼,兰毅等人更是举着棍子就想上来敲人。魏默之抬头露出个坏笑,道:“别激动,他二人没事。”   果然,话音刚落,穆昇和菜花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魏默之收了拳脚也不说话,只笑看着对面二人。   此刻,穆昇和菜花也从开始的惊疑到后面的不解,再到如今的似有所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抱拳行礼道:“多谢军头教导!”   光头点点头,道:“你二人底子甚好,只是如今练得有些没有章法……”   这话说得大仙心中一阵发虚。   毕竟当初找来的那套武功,她自己都没彻底搞明白。在教穆昇时,更是边猜边练,这才让二人弄成个半吊子模样。   虽然以他们现在的功力,对付几十个寻常大汉是没什么问题。可若遇到如魏默之这般的真正高手,那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而此时围观的众人也放下心来,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诶,骡子,你说这光头为啥跑来把穆昇哥俩一通臭揍啊?”唠叨小声问道。   罗长生皱着眉,苦苦思索了片刻后,道:“可能是想要用这种法子教他们几招?”   “我不信他有那么好心。”傻喽在一旁插嘴道。   兰毅琢磨了会,道:“会不会是想要收我两个侄儿做徒弟啊?”   唠叨摇摇头,道:“我觉得吧,多半是因为他嫉妒穆昇哥俩头发长得又黑又多!”   魏默之:……   大家交头接耳地说着小话,因此也没人注意到,院墙上,一个小黑影正伏低了身子死死盯着那刚揍完人的大光头,两个小爪子还在墙头上抓挠个不休。   众人正说着话,林三斗突然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出来,道:“穆昇、孙头,你们赶紧去看看,有头牛吐血了!”   大家听了一惊,赶紧朝后院奔去。要知道如今军营中正值多事之秋,若此刻出了什么问题,搞不好就会被推出去当个现成的替死鬼了。   穆昇跑到牛棚时,就见一头母牛嘴角不断冒着血泡,地上也已经汪了一滩血水。   母牛身边,一头小牛正紧张地靠着它,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恐慌。   “奇怪,我刚才来的时候,这牛还好好的啊?”菜花之前还在后院喂了趟饲料,那时候并没发现这母牛有什么异样。   穆昇皱着眉,俯下身在母牛身上查看。片刻后,他在牛的腰部靠后的位置摸到了一大块硬块。   “麻烦了……”穆昇说道。   魏光头也跟了过来,此刻看了看母牛身上那肿硬之处,道:“怕是伤了肝了。”   他话音未落,母牛“噗”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来,两条前腿一弯,跪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魏光头:怎么我一说话,牛就喷血了,感觉很微妙啊……   唠叨:我擦,这光头的杀气已经到达如此厉害的地步了吗?看来之前对我们那都算是很温柔了啊……   -------------------   PS:感谢“十月听风”宝贝双11送来的双雷天然眼影眼线套装。一拉双响过后,你将拥有最完美最实在的烟熏妆,详情可参看黄菜花同学,咳。   然后要感谢“巧笑嫣然”和“Cher”宝贝送来的一首光棍节雷鬼rap。哟,哟,切克闹,光溜溜的板凳,光溜溜的棍,双11没人陪,送她一个地雷……   (感觉会被rap爱好者揍啊,啧。)   接下来就是板凳的每日营养液记账本了。昨天被记上小本本的宝贝们是:“橘子嬷嬷”+2、一字眉下的无底日”+20、“舒毅恒”、“十月听风”+60。   嗯,谢谢宝贝们,你们都是最胖的,咳,错了,都是最棒的,棒棒哒!诶嘿嘿~~ ☆、终于吃上了肉     “估计是前天那群人跑到后院抢牛时,打伤了这护犊的母牛。母牛那时候就内出血了,只是当时我们没有察觉。如今爆发出来,怕是……”穆昇摇了摇头,有些自责起来。   果然,不多时,这头母牛就抽了两下,彻底断了气。   众人都有些无语,一想到车队在这个时候死了头牛,就不由担心起,会不会惹出些麻烦来。   魏默之盯着死牛看了会,忽然眼珠一转倒:“你说内出血就内出血了吗?我看不如趁现在,剖开来看看。若是死因属实的话,我去给你们说两句好话,定然不会有人敢为此来找车马队的麻烦。”   孙田旺睁大眼睛,看着魏默之道:“军头莫要诓我,当真肯为我们好言几句?”   魏光头眉头一扬道:“孙老头,你可曾听我嘴里说出过什么假话?”   孙田旺大喜道:“太好了,多谢魏军头,多谢魏军头。小的们,赶紧把牛抬过来,咱们仔细检查下牛的死因……”   穆昇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倒是菜花已经猜到了光头愿意帮手的原因,只是此刻也不好细说给身边那木头来听。   一顿饭的功夫后,魏光头拎着“证物”——牛肝、牛肚、牛肺……喜滋滋地去帮车马队上报母牛死因了。   而孙头看着剩下的牛下水,一咬牙道:“唠叨,偷偷去把厨房的何胖子请来,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众人低声欢呼起来,唠叨更是迈开两条瘦长腿直奔厨房而去。   不多时,何喜山跟在唠叨后面,颠颠地跑来了。   “孙老哥,怎么着,听说你这得了点好东西啊?”何胖子路上已经听唠叨说了原委,因此一进门就笑呵呵地开口说道。   “嗨,你还不知道我吗?要不是实在没法救了,我那点胆子是够刮点毛啊,还是够舔舔皮的?走走走,去后院。”孙田旺拉着何喜山就朝后面走去。   两人嘀嘀咕咕还搬着指头比划半天,才算是把各自所得商量好。   “哟嗬,这么大一头牛啊!”何胖子见到已经开了膛的母牛,顿时就兴奋起来。   “大什么大啊,前头魏军头已经拿走了肝啊肚啊……咱们能弄的就剩下这些了。至于那些肉嘛,就要看你何胖子有多大本事了。”孙田旺凑到何喜山耳边低语道。   何喜山把袖子撸起来,在装了牛内脏和下水的桶里翻捡了一边,又在母牛身上掐来捏去,最后点头道:“行,老孙你为人,我信得过。换个别人来,我是不敢接这个事的。咱们刚才说好的都算数吧?”   “算数!”孙田旺点头道。   “行,那我就开工了,晚上保准让大伙吃顿好的!哦,对了,唠叨你带几个人去找郭瘸子借一口大锅来,就说是我要的。再弄个篓子来,回头我要用。”何喜山想着这趟能给自己弄出个好几斤牛肉来,嘴角都高高翘了起来。   也不知这何厨子是如何办到的,当他忙乎了一个下午之后,不但车马队里多出了一大锅鲜美的牛杂汤。在那个篓子里也多出了五六斤的碎牛肉。可若是再看那头死去的母牛,却还是与之前一个模样。任谁都看不出那些碎肉到底是从牛身上哪些地方切下来的。   牛杂汤鲜美弹牙,孙田旺单独装了一大碗出来,让穆昇和菜花明天晚上给魏光头送去,毕竟还指着他帮车马队摆平死牛的事情呢。   这一晚,车马队里人人喜笑颜开,要不是孙田旺反复叮嘱不可喧闹,以免引人注意,怕是不少人吃得高兴,都要嚎几嗓子了。   第二天,来收牛肉的军官果然很好说话,只问了问牛的死因,又大致确认了下牛的完整,就挥手让人抬走了。从始至终,那军官也没对失踪了的牛内脏提出一句疑问,仿佛牛天生就没长那些玩意一般。   孙田旺送走了收牛肉的军官,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他眉开眼笑地对菜花说道:“小华啊,你晚上躲着点人,把那碗牛杂汤给魏军头送去。这次可真是托了他的福啊,那点牛心牛肝可一点都不亏!”   菜花虽然之前对魏光头有那么点看不顺眼,但咱们大仙虽然心眼小,可却是个知道好歹的。这次人家伸手帮了一把,以前那点不快也就一笔勾销了。   不过,大仙还不知道,虽然她是勾销了,可还有位仁兄却对魏光头咬牙切齿着呢。   晚上,菜花去送牛杂汤,还没进门,就听到魏光头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叉他娘啊,这才穿了一个月的衣服怎么就破成这样了?定是那黑心烂肝的军资队老马又坑人了,看来他真是欠捶了,鳖孙的马屁精……”   “军头~”菜花在院门口唤了声,里面的动静一停,然后魏光头出声道:“谁啊?”   “军头,我啊,车马队小华啊,我们孙头让我来谢谢你的……”菜花手里提了个篮子,篮子上还盖了块麻布,将里面那碗牛杂汤给遮得严严实实。   “哦,小华啊,等着啊!”就听院子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跑步声,魏光头胡乱换了套衣服就过来把院门打开了。   菜花进到屋里,也不多说,就把篮子里的大碗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魏光头凑过来一看,顿时就咧嘴笑了起来。“嗨,这是何胖子的手艺吧,闻着就怪香的。”他也不客气,边说就边拉出个木凳,坐下就准备开吃。   可他刚叉开腿准备坐下时,就听“呲啦”一声,他下身某个位置传出了一道布料开裂的声音……   两人都呆住了,大仙还没明白,就自然而然地朝魏光头的下身看去。   突然,原本总是一副大痞子二流子模样的魏默之,脸上涌起了一阵可疑的红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也、也不知撞鬼了还是怎样,我的衣服竟然好像都脱线破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还怕菜花不信,把床帐一掀,道:“你看,都,都是破的……”   菜花闻言看去,只见一床的破布,依稀还能看出,这个是袖子,那个是前襟,这个是半拉裤衩,那个是半截衣领……   “咳,”大仙吃惊之余,也有点尴尬,竟也跟着结巴了起来,“这,这是被老鼠啃了还是被虫子蛀了?”   魏光头不愧是资深老痞子,此刻已经镇定了下来。他也不去管自己外袍下穿着条开裆裤,又坐回到凳子上,端起牛杂汤边吃边说道:“都不是,我看过了,全是脱了线,并不曾被虫鼠啃咬。所以啊……”他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要么就是有哪个王八蛋专门坑我,要么就是军资处又欠捶了。”   菜花心里有点好笑,道:“军头这些衣服可是要送去缝补一下?”   “缝补个鸟,我管他是不是军资处干的,等下就都丢到老马的脸上,让他给个说法。给不出来,嘿嘿……行了,你也回吧,平时没事别来这里,有事的话,白天训练的时候说。”魏光头稀哩呼噜吃完之后,把那油乎乎的碗塞进篮子里,就直接赶人了。   菜花回去后,跟穆昇他们说起魏光头的倒霉事。说到某人连身上的裤子都呲啦开档的时候,差点没把大家笑死过去。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做出此等伟业的,既不是军资处的老马,也不是什么坑人的龌龊小人……   哦,不对,还真是那么个小……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诶嘿嘿,大光头的裤子劈叉了。   众人:哇哈哈哈哈!   穆昇:破的是外裤还是内裤啊?   菜花:……   ---------------   明天黄大仙就要入v了。入v当天不但有三更掉落,而且每个在V章下正分留言的宝贝都会收到一个小红包,留言长的会再多一个包,嘿嘿。   最迟第二天大家就可以在站内短信里收到红包了,我就不在外面嚷嚷了啊。毕竟是为了感谢一路追文的宝贝们,所以红包送三天,到周五就结束了。宝贝们别错过哦~~   ---------------   PS:感谢“巧笑嫣然”大宝贝送来的周一提神地雷口香糖,一嚼就……嗯,果然提神!   还有“茶糜”妹砸送来的地雷抹茶蛋糕,不但好吃,还是一种快速上面膜的好方法,咳。(话说,之前都把妹子的名字看成荼蘼了,嘿嘿,么么哒。)   接下来,板凳就要掏出营养液的小本本了,来来来,上名单的宝贝们是:“阿新”+10、“竹取”+10、“随意的青贝”、“冰茶”+70。   谢谢宝贝们,明天入v,中午会一次放三更出来,诶嘿嘿嘿,留言的会有小红包哦~~ ☆、第23章 人不如鼠 大营外,二花决定最近都不去找菜花他们了。自从昨晚干了件大事后,她的小心脏就一直乱跳个不停。 哼,昨日上午她可是亲眼看到大光头对着菜花和穆昇就是一通猛捶。他一个大人欺负两个孩子,真是无耻得紧! 于是,夜里,二花趁着魏默之拎着牛心牛肝出去喝小酒的功夫,就把他所有衣物上的缝线,挑拣着给啃了一遍。 此刻正蹲在树枝上啃果子的二花,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有点得意地想到,自己多聪明啊,只啃了线,没啃布料。不然的话,那臭光头定然会想到是鼠类所为,搞不好以后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在他手里倒霉吃亏了。 如今这样,既坑了他,又没有暴露自己,嘿嘿,二花英明神武棒棒哒! 一高兴,小黄鼠狼就把穆昇常用来自夸的话,搬在了自己身上,感觉很贴切嘛! 且不说魏光头后来如何大闹了军资处,两天后,为了迎接某位大人物光临,孙田旺这个小头头又被喊去开会了。 这次开会回来,老孙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孙头,又出啥幺蛾子了?”唠叨等人一看头儿脸色不对,赶紧上来问道。 “哎,都是些糟心玩意!”孙田旺一拍大腿,郁闷地在墙根蹲了下来。 大家一看,头儿都蹲着了,咱也别傻不愣登地矗着了,都蹲下吧。 于是车马队十几号人就在墙根处蹲下来,还围了个圈。 “孙头,是上面又要折腾人了吗?”唠叨问道。 孙田旺叹了口气道:“之前,咱们还想看粮仓和军资处的热闹。结果热闹没看到,人家靠山稳啊,硬是想了法子出来。如今竟然要咱们下面的人,把之前下来的口粮都交回去,各处的厨房也并拢在一处,何胖子他们以后就不再管咱们车马队的饭食,而是只用负责每天分饭菜了……” “什么?!“ “那咱们之前不是白省下那些口粮了?” “是啊,早知道就不想着存点粮熬过月末,一气吃光拉倒啊!“院子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因为军粮不够吃,以前每个月最后几天,大家都是饿得两眼花,双腿软。后来孙田旺做主,月初和月中都省下一点下来,在分管他们的小厨房何胖子那里存着,这样到了月末也不至于饿出个好歹来。 可谁想到,他们勒紧裤腰刚存了点口粮,这么一会就被人收上去,填了缺,抵了帐。而且军资处那几个鸟人最是坑爹,以后顿顿都要从他们那里领粮,可想而知,大伙的日子恐怕是越难熬了。 然而,他们就算愁也没法子。他们中间就没一个能说话管用的。孙田旺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多年来靠当老好人,才在中低层军官中得了点脸面。 “唉……”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没法子,看来今后的腰带倒是可以再省点布料了,惨啊…… 不过,这天晚上,厨房的何胖子颠颠地跑来,贼头贼脑地掀开他那胖肚子上的外袍,从衣服里拎出了一袋粮食来。 “老孙,赶紧收起来。”他把扯开的衣服重新穿好,低声催道。 孙田旺把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五十多斤苞谷面。 “嘿!胖子,你这是……”孙田旺一边把袋子藏进了床铺下的竹篓中,一边问道。 “没啥,这不是听说要把粮食都交上去吗?我问了下,大家都不乐意。所以虽然不得不交,但也没人真把所有粮食都交了。”何胖子把衣服里藏的苞谷面取出来后,那肚子也没见小上一点。此刻正捧着肚皮,坐在椅子上休息。 “大家都昧下了一些,我也不好多交,就把你们之前存的和多出来的一点给你送来了。咱不能白吃你那些牛肉啊,嘿嘿。”胖子砰砰拍了拍肚皮,站起来,要走。 出门前,他低声嘱咐道:“你这粮藏好点,我看那马屁精就指着咱们的粮救命了,眼下大家交得少了,说不得他又要冒出点什么坏水来。” “诶,我回头一定藏好,你放心。多谢了啊!”孙田旺握住胖子的手,摇了两下。 何胖子嘿嘿笑着说道:“咱互相关照,下次再有牛马出事了,你直接喊我,我给你弄得妥妥的,任谁都看不出毛病!” “一定,一定!”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胖子出了院门,避开人,迅溜走了。 当天夜里,唠叨带着穆昇在后院刨了个深坑出来。为了这区区五十斤粗粮,哥几个硬是把深坑挖成了个地窖。把入口掩藏好后,这才安心去干别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就有军资处的人在大营中四处查房。他们也不说是找粮,只是打着统计物资的借口到处乱翻。 还真有几个倒霉蛋被翻了出来,顿时军营中就闹腾起来。你说私藏军粮有罪,他说这是往日节省下来的,并非私藏。最后粮食还是被收走了,但上面也并没为此大肆惩戒。 之所以这事被压下来了,还是因为有位大人物马上就要到大营了,怕闹得不好看,误了大事。 上面那些头头们为了利益,尔虞我诈、损人利己。而底层的兵士们则该干嘛干嘛,就连大人物来了,也基本没他们什么事情。 那位大人物最终也只在大营里呆了盏茶功夫,就被恭送到附近条件最好的官绅家,好生款待了起来。 而已经恢复了训练的菜花和穆昇,则不幸被光头盯上,每天傍晚还要到他院子里单独训上一个时辰。 不过魏默之也并没把高深的武功传授给菜花二人,他之所以要给这哥俩开小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闲得。 看到了基础极好的两个苗子,他如今又没大事要做,心痒手痒的结果,就是把人抓到院子里,教授了一套军中实用的刀法。 这刀法在江湖中,算不得多高明。但在军中,用来杀敌却是非常有效的。 一个月时间过去,大约是那大人物被伺候得高兴了,终于同意给西虎军尝点甜头了。 于是,这天上午,孙田旺被告知,要着手准备大车,准备迁营了。 原来,那大人物已经同意让西虎军迁到南面两百里处的麻昌县。今后西虎军就可以从麻昌县的税粮中征收军粮,也可以在该地正常征兵了。 这对西虎军来说,绝对是个大好事。有了固定的军粮供应,就让他们这支成立了五、六年的队伍有了赖以生存的基础。而且在麻昌县驻扎可比这大荒地里驻扎要好多了,头头们出去找个乐子也有地方不是? 于是军营中从上到下都盼着早点迁营。而做为迁营的重要部门,车马队此时也受到了一点重视。 以往的大车基本都是孙田旺带着人做出来的,他能当上车马队队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因为要制作新车,孙田旺就开口要了一批木材。这不,军资处一反常态地没有刁难克扣,还打了包票,三天后肯定都给送来。 在等木材的几天时间里,孙田旺不幸被上面点了名。要求他们车马队必须在十天时间里,准备出足够的大车,否则就要军法处置。 原本,孙田旺是打算照之前的样式,赶制出十二辆大车的。因为都是熟手了,所以大概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好。 可谁想到上头会突然来个十天时限,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里面使了坏。十天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些,车队就算日夜不休,也没可能按时完成任务。 老兵头子一愁,就爱在墙角蹲着画蘑菇。见到此景的车马队小兵们,也非常乖巧地在孙头周围蹲成了一窝蘑菇。 既然都蹲过来了,老孙干脆说起这愁人的事情来,说不定他们这十几个臭皮匠兴许走个狗屎运就能顶出半个诸葛亮呢? “都说说吧,眼见照以前的度,咱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估计也没法在十天时间里,做出足够用的大车来啊。谁有啥法子,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孙老蘑菇话道。 金针菇唠叨挠了挠头道:“要我说,咱就少做点。这些王八蛋知道要迁营也不早点说,都藏着掖着当种地瓜啊,有个屁用。如今跑来火急火燎地催逼咱们,早干嘛去了?要是真着急,让他们出钱去附近镇子买去。我就不信会买不到。” 罗长生摇头道:“就马屁精那号人,他能同意花钱去买车,除非是他娘带着他一起改嫁给你了。” “嘿嘿嘿,我要当了他爹,一天三顿揍不死他个龟孙。”唠叨伸出手,对着空气扇了几个耳光。 朱川蹲得脚麻,摇摇晃晃地说道:“要不,要不,让那些闲着的人也来帮忙吧,不会做大车,帮着劈木头,像我这样,不也可以吗?” 傻喽叹了口气,道:“你当他们傻喽,没事来帮你干活。躺着看咱们热闹,还能省点口粮。帮忙干活又不多一个铜板的军饷。诶,对了,咱们这几年的军饷到底会不会啊?” 兰毅一听还有军饷,两眼放光地问道:“还有钱拿吗?” 唠叨“啧”了声,道:“你们趁早死心吧,就咱们现在一天两顿,全是稀汤的口粮,像是个能军饷的样子吗?” 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唉……”了一声。 “我说,”孙田旺没好气地开口道:“都跑哪疙瘩去了?赶紧回来,大车大车,说正事儿。” 一群臭皮匠商量了半天,并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倒把肚子给说饿了。 中午,何胖子拎着一桶清汤稀饭过来,放饭。 他一边给每个人碗里舀稀汤,一边说道:“老孙你又不指着升官财,凑合干就行了。你又不是个神仙,就这么几个瘦猴,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真要是为这事挨罚,我给你走走路子去。今儿我特地最后才盛你们的粥,多少有几颗米,赶紧吃吧。” 大家吸溜吸溜地喝粥,对那该死的马鳖孙更是恨得要死。往日还能勉强混个半饱的饭食,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下晌,穆昇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了好一阵后,抬头对周围一干闲人道:“也许,咱能试试?” ☆、第24章 上路 “诶?你想出法子了?快说说!”孙田旺本来都准备咬牙认罚了,没想到手下竟然还真冒出个狗头军师来,自然大喜过望。 穆昇挠挠头,道:“我也不确定,你先别高兴太早。” 大家呼啦一下围过来,都盯着地上那些圈圈框框看个不停。 “喏,我是听了朱川的话,想到的。”穆昇把朱川拉来做了个掩护,继续道:“咱们这大车,最麻烦的就是轱辘。听说队里只有孙头和林三斗会做。可之前,看孙头安排的,好像是你们俩要做包括轱辘在内的大部分工作,其他人就是帮着搬搬抬抬,打个下手的样子。我就觉得你俩太辛苦了,而我们又太浪费了些。” 大家听着有的明白,有的糊涂,不过所有人都一副“嗯,你说得不错,继续”的高深表情,搞得好像院子里蹲了一地的诸葛亮一般。 “反正木材还要两天时间才到,咱们要不趁这两天的时间,都跟孙头和三斗学学。也不要所有人都从头到尾这么全学一趟,咱们每个人就学一块。比如朱川就专门学做侧板,唠叨学做车把,我学做底板……然后就让孙头和三斗能专心做轱辘。回头把部件再组装起来,也许时间就刚好够用。”穆昇把后世的流水线弄了个简易版出来,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 菜花听了,插了句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既然要拆分着来做,恐怕以前的大车就要改改样子了。” 穆昇做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清楚古代的大车到底要怎么做。而菜花这个老妖精不同,她漫长的生命里,对各色各样的人可真是下了功夫研究过的。别问她为啥要研究人,黄皮子们要是不了解人,又如何能在人与人之间兴风作浪呢? 因此最后的新型大车是由大仙亲自设计出来的,新车不但增加了装运量,而且挡板可拆卸组合,在行车与驻扎时更加简便快捷,甚至还有一定的防守功能。 半个月后,十二辆大车终于完工了。虽然还是出了时限,但孙田旺把新车拉出来展示了一圈后,上面不但没有追究时的问题,还给车马队了点铜钱算是奖励。 宏德三十四年六月,西虎军开始正式迁营。 车马队赶着新旧共三十辆大车,同一千步兵和脚夫们先行一步。 在他们后面一里处,则是西虎军的主力部队。 因为粮草物资并没剩下多少,所以车马队只用跑一趟就够了。 菜花在开拔前,将二花重新藏进了包袱。包袱中还有特地为小黄鼠狼准备的饼子、窝头,这些都是车马队藏着的那五十斤苞谷面做出来的。若是有人凑到大仙身后仔细听,就会现那包袱中,偶尔会传出些悉悉索索地怪声。 一路上,天亮赶路,天黑扎营。走了四、五天都非常太平。 这天傍晚,车马队正准备照常扎营休息时,后面队伍中,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孙队长,将军有令。命车马队今夜割草打捆,务必在明日出前,将所有大车装满,并用油布遮盖其上。”传令兵出示了西虎军令牌后,赶紧把命令说了一遍。 孙田旺听了,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虽然大车基本都空了小半出来,但也用不着装那么多草啊,牛马的饲料我们都准备好了的……” 传令兵皱眉道:“这是将军的命令,你照办就是,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什么时候装好,我什么时候回去复命。”说罢就握住腰刀,找了辆大车,站了上去。 孙田旺和唠叨等人彼此看了看,虽然都有些不明其意,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匆忙啃了口干粮,喝了点水,就开始忙着割草。 多亏车马队是跟着脚夫们一起的,这些脚夫是苦力营炸营后,重新招来的一批流民。如今被唠叨、林三斗他们驱使着帮忙割草,倒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玛达,也不知那些头头吃错了什么药,没事让我们割这么多草装上干啥?”唠叨擦了擦汗,抱怨道。 林三斗哼了声,开口道:“反正他们只用动动嘴,就算是到最后现没什么屁用,那些家伙又不会少根毛。” 骡子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赶紧割吧,早点干完,多少还能睡一会,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明天那路还不太好走,都省点劲,回头咱们把草捆里塞点枝桠,撑起来。想必也没人会来查这个。”孙田旺经验老道,一本正经地出着主意。 大家偷偷一乐,都开始各种偷工减料起来。 菜花边割草边琢磨了阵,开口问道:“孙头,明天的路是个什么状况啊?你走过这条路吗?” 孙田旺站直了,捶了捶腰,道:“这条路我还真走过,以前有一次运粮就是走的这里。明天咱们要走一段碎石山路,那路又颠又窄,比之前的路可难走多了。要不是往麻昌县的道就这一条,估计也没人愿意从那儿经过。” 穆昇在一旁听了,突然开口道:“你说上面要咱们割这么多草,会不会准备去烧什么啊?” 大家都是一愣,倒是菜花摇头道:“这五月的青草哪里能烧得起来,除非是去用烟熏还差不多……” 众人遂边割草边瞎琢磨,连孙田旺都想出了,西虎军是不是想要去哪里抢一批牲畜,所以才让他们准备大量的青草…… 辛苦了半夜,大家总算把三十辆大车都装满了青草,再用油布盖好后,就赶紧躺下。天亮前,也许还能睡个把时辰。 倒是菜花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早上出时,大仙低声叮嘱穆昇和兰毅:“今日小心些,我总觉得要出点事情。” 不多时,唠叨、骡子等人也收到了穆家兄弟的提醒,原本还有些瞌睡迷糊的脑子也很快清明起来。 上午走了一个时辰后,传令兵就回去复命了。又走了一阵后,朱川回头看了眼,忽然说道:“咦?后面的人似乎离我们远了些啊?” 大家回头探看,果然,原本还隐约可见的西虎军旗帜,此时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菜花心中的不安也越浓重起来。 倒是押车的一名梁百户见众人频频回头,开口安抚道:“咱们有车有马原本就比中军要走得轻松,稍微领先一些,不必大惊小怪。” 中午,车马队见到了孙头口中那条难走的山路。 这是两座山峰之间的一条石子路,因两侧山峰时常滚落碎石,让这条路越坑坑洼洼,曲折难行。 穆昇看了看周围,凑到菜花耳边道:“这里可是个标准的埋伏之地啊……” 大仙点点头,让他去提醒下孙头以及那个领队的梁百户。 梁百户听了穆昇的话后,两眼微眯地说道:“休要胡言!这条道路是我们前锋营早就探过的,根本就没有敌兵,哪儿来的埋伏。还不赶紧归队,休得怠懒拖延!” 菜花在不远处双眉紧皱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渐渐有了点猜测。 大家就算再不愿,被那梁百户用刀枪威逼着,到底还是上了山路。 当他们战战兢兢走了一阵后,现两侧的山坡上并没什么动静。穆昇心中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和菜花恐怕是多虑了。 半个时辰后,车马队即将走出山峰夹道时,西虎军的主力部队也从后方冒了出来。 然而,古怪的是,他们并没立即跟上来。倒是停在了山道入口处,遥望着车马队的动静。 “玛的!老子明白了!”唠叨一拍腿,怒道:“这他玛是拿咱们当靶子,在这里试探敌军可有埋伏啊!” 菜花幽幽道:“是啊,还生怕勾引不出埋伏,让咱们连夜割草装满了车,搞的好像押运了大批物资一般。” 在他们前方的梁百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轻蔑地冷笑。 车马队众人连带押运的士兵和脚夫都涌起了一股怒意。然而再如何生气,他们还是要继续跟着车队一起,走出这条山峰间的夹道。 待整个车队走出夹道后,梁百户看到后面的西虎军主力也开始前进,就下令道:“原地休息,等待后军。” 大家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听到命令后,都随地一座,连以前还记得在休息时要做的警戒都没人在意了。 菜花眉头越皱越紧,她假借着送水,在车马队众人间低语道:“那梁百户恐怕不太对头,把武器放在手边,不行,咱就先保命吧。” 这次迁营,车马队终于领到了武器。虽然只是每人一口破刀,但也总比之前的笤帚、马勺要好多了。 唠叨他们听了,不由自主地去看那梁百户,谁知那百户竟也正盯着他们这伙人打量。 大家心中一紧,倒是菜花灵机应变,举起手里的水袋道:“大人,可是缺水吗?” 那梁百户表情微松,看了他们一阵后,一言不地朝自己的队伍中走去。 “靠,他绝对有问题!”唠叨压低嗓门道:“难怪刚才穆昇说要小心有埋伏时,还被他骂了一通……” 孙田旺苦着脸道:“若是梁百户有问题,咱们几个的小命恐怕就难保了。他手下那群兵士应该早就被收买好了,咱们几个就算有穆昇哥俩能打点,十几人对一千人……唉……” 菜花面上带笑,仿佛在闲聊一般,说道:“大家都笑起来,放轻松点,别让那百户注意咱们。之前过夹道的时候,车队没出事,说明梁百户的目标可能是后面的主力。既然如此,咱们就应该还有生路……” ☆、第25章 前有狼后有虎 大家听了菜花的一番话后,都慢慢镇定了下来。他们干脆抓紧时间把干粮翻出来,该吃吃,该喝喝。 过了一阵,唠叨压低声音说道:“嘿,那老嘎们没看咱了。” 原来那梁百户看他们如此放松,也就渐渐不再关注这伙人了。毕竟比起车马队来,那山道上的西虎军主力才是他们这次谋算的重点。 小半个时辰后,西虎军主力全部进入了两山之间的夹道。 突然,尖锐的呼哨声刺破了天际。夹道两侧的山坡上,烟尘乍起。紧接着“轰隆隆”连串闷响声中,一排巨石直冲而下。 与此同时,山坡高处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身暴喝“放箭!” 顿时,漫天箭雨暴射而至。 伴随着“咻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山道上的西虎军顿时惨叫连天。军士兵丁推挤奔撞,整个队伍霎时就乱成一团。 山道这头,车队众人因为有了提防,当惊变乍起时,他们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抓起身边的武器,然后迅围拢在了一起。 那梁百户狞笑了一声,连劝降都懒得做,只一挥手,他手下几百号兵丁立时就对着周围一通砍杀。 一片惨叫和喊杀声中,梁百户最先对付的,就是一同押车的其他士兵。然后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守住山道的出口,以免西虎军主力从这里跑脱。 至于脚夫和车马队的那点战力,则完全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车马队众人也因此有了机会,他们三人一组,在菜花和穆昇的带领下,抛下粮车和交战的兵士,冲着西侧的树林跑去。 穆昇和菜花也想到了山道中的魏军头,然而他们现在自己都危在旦夕,更没有能力在乱石箭雨和上万敌军中找到魏默之。因此,也只能希望光头能凭着那身好本事逃出生天,保住性命了。 车马队一伙人的果断逃跑,引起了梁百户的注意。只是他并没派人去追。只要粮车都在,对他而言其实就够了。而且,西侧……百户冷笑一声,再不去管那几个车马队的废柴。 树林中,车马队众人一通夺命狂奔之后,都喘得如同疯狗一般。 “呼、呼、呼,我不行了。”孙田旺年老体弱,最先跟不上趟,他大口喘息着,说道:“你们赶紧跑,我藏起来,不一定会出事。” 众人刚想说什么,菜花却干脆停了下来。她两耳微动,片刻后,有些疑惑地说道:“后面没有追兵,大家休息一下吧。” “孙头,你熟悉这里不?”穆昇搀着孙田旺问道。 不过,没等孙田旺开口回答,就听菜花“咦”了一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现在他们身后,竟然多出了两个陌生人。 “诶?你俩是谁啊?跟着我们做啥?”唠叨看着其中一个长眉细眼的家伙问道。 “咳,那什么,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答话的,是另外一位汉子。 大家一看这位,嚯,都精神一振。 这位方脸大汉,五官端正,目光有神,唏嘘的胡渣和眉间的川字纹,让他一张方脸上恍如写着“人间正道是沧桑”几个大字,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各位,咱们一起逃难至此,实在是非常有缘。”沧桑汉子开口道,“我和小眼之前就一直想和各位好汉结交认识,奈何途中没有机会。今日大乱,也是托了诸位的福,我们兄弟俩才保下条命来。如今正式介绍下,我叫岳风,我兄弟叫乔小眼。我俩之前都是脚夫营的。”说罢,两人就一起向车马队众人抱拳行礼。 “嗯……难怪我看着他们有点眼熟啊。”兰毅平时看人的记性就不错,听完二人的介绍,也想起了之前曾见过他俩帮忙割草的事情。 有了兰毅的话,大家这才放下了些戒心。而孙田旺此时也已经缓过劲来,他咽了口唾沫后,开口道:“咱们西北边大约五十里处,应该有个镇子。这片树林听说里面有陷人的泥潭,走的时候要多留点心。” 穆昇四下转了圈,回来道:“并没人追我们,是看不上咱们这几个人吗?” 大家彼此看看,一群麻杆再加上老小几个,合在一起好像也没几斤好肉。于是都咳了声,装作没有听见某人的大实话。 因为有两个外人在场,有些话就不好说得太直。菜花琢磨了下,道:“既然没人追咱们,我看,就先不慌跑了。你们在这里休息下,我和穆哥回去查看下情况。若是有希望,咱们就埋伏下来。若是……咱们就想法子保住性命罢了。” “你俩回去,会不会太危险啊?”兰毅站起身,担忧地问道。 唠叨等人也不太放心,纷纷开口阻拦。 菜花摆了摆手,道:“咱们若是一直被人追,那没法子,只能逃命就是了。如今既然还算安全,自然是要回去看一眼的,万一……” 她这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心领神会。万一西虎军走了运,反败为胜了。那他们这些逃兵估计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今没人来追,还真不好说,那山道上的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也罢,你们哥俩彼此照应好,万事都以保命为要,我们就在此处等你们回来。”孙田旺认真嘱咐道。 若不是其他人跑得慢,去了也是拖累,唠叨他们定然也要开口同去的。然而如今情况严峻,也只能让穆家兄弟二人去打探一番了。 菜花和穆昇掉转头,向回跑去。离开众人视线后,二花也从包袱中冒出头来,吱吱叫了两声。 “穆哥,等下咱们让二花先过去看看,如果危险咱们就撤。如果没事,咱们再靠近了看。”菜花伸手摸了摸二花缠在她颈间的大尾巴,说道。 “啊?二花?她能懂这些?”穆昇虽然一直觉得小黄鼠狼聪明,但他可从来没想过,二花还能派这么大用场。 “放心,她都懂。”菜花话音刚落,二花就“吱吱”叫了声。一旁的穆昇眉毛高高扬起,自家宠物的智商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过,他们虽然想得挺好,但二花到底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因为两人刚跑了一半的路程,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吆喝声。 “你们一队人去前面,朝北边林子里搜,剩下的人跟我走西边。注意查看路上的踪迹,他们跑不远。”梁百户的声音就在菜花前方五十米处响起。 穆昇和菜花只一个眼神,就一声不吭地悄悄退去。 刚才还说没追兵,这不,来了吧。 两人退远了些,运起内劲跑了起来,很快就把那些追兵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孙田旺等人本来正在原地休息,兰毅倒是有些焦虑地时不时掂起脚,朝远处探望一下。 忽然,哗啦啦一阵树叶摇动,众人一惊,都起身抓紧武器。 “别怕,是我们。”穆昇说着,就从树丛中跑了出来。 唠叨长出了一口气,赶紧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情况……” 菜花一挥手,打断了唠叨的问话,急促地说道:“赶紧走,追兵来了。” 众人来不及再说什么,爬起来赶紧跟着穆昇二人朝西北方跑去。 他们走后半个时辰左右,梁百户带人找到了这里。 “报,这里方才有人停留歇息过。”一名小兵上前说道。 梁百户看了看地上的踪迹,又回头瞧了眼,道:“不用追了,他们跑不掉的。回去把粮车和俘虏押好,剩下的事情,就不归咱们管了。” 穆昇一行人并不清楚,他们身后一直撵着不放的追兵竟然半途而废,放弃追踪了。 因此,十几个人连续跑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大家跑得都快口吐白沫、险些断气时,领头的菜花和穆昇却突然停了下来。 唠叨本来想开口询问,却看到菜花猛一转头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看着穆家哥俩紧张的表情,大伙顿时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心更是高高悬了起来。 片刻后,穆昇做了个后退的手势,所有人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唠叨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低声问道:“兄弟,刚才什么情况?吓死我了。” 穆昇看了眼菜花,压低嗓门说道:“前面有埋伏。” 这可多亏了大仙的嗅觉灵敏,刚才奔跑间,她忽然闻到了一丝烤肉的味道。 正常来说,那丝肉味应该是不会被人察觉的。可大仙不是常人,她对肉味那可是非常敏感的。 因此她立刻提醒穆昇,停了下来。 待大家停下后,她遮掩着把二花放了出去。片刻后,小黄鼠狼就跑了回来,龇着牙,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穆昇这才让大伙退了回去,以免撞进什么危险之中。 只是这些话并不好说明,多亏大家都信服他俩,倒也没人多加追问。 “那咱们要换个方向跑吗?”兰毅小声问道。 菜花摇摇头,说道:“还是我们俩先去摸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考虑到在这里呆着也不一定安全后,大仙终于拿出了一项看家本事摆阵。 民间常说黄皮子大仙最会迷惑人,有那入山之人若是招惹了它们,搞不好就会被困上个几天几夜。 实际上,这并不全是什么法术使然。黄皮子精相比其他妖类,在武力上天然就有些不足。因此它们不得不更加注重智力的开,咳。 咱们的大仙也不例外,她五百年寿命中,刨开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的时间,也花了多年功夫去研究人类的各种技巧知识。 而摆阵则是每位黄皮子精必学的一样本事。 看着菜花在地上绕着众人画了个圈后,又搬动了几块石头,插了几截树枝,甚至还挖了两个小洞,大家都有些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穆昇在一旁倒是仿佛想起了什么,两个眼睛看得直冒贼光。 忙了片刻后,菜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这是个简陋的四方阵,你们呆在圈中。若是有人来了,也会以为这里没有道路,从而绕行过去。”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瘦瘦小小的花脸兄弟竟然还有这份能耐。岳风和乔小眼也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那分明都是惊喜和庆幸的目光。 没等大家开口再说什么,菜花和穆昇就转身前去查看情形了。 走了几步,穆昇拦住菜花。折了一把树枝草叶,就在自己和菜花身上头上好一通折腾。 不一会,树林中就多了两丛移动的灌木,灌木前方还有一只小黄鼠狼,跑跑停停。 一炷香之后,菜花缩回脖子,对土丘后的穆昇低语道:“我看到了。” 在二人前方五、六十米处,十来个黑衣人凑在一起,正低头吃着什么。 其间,有一位仁兄吃着吃着,还抬起头来朝菜花这边看了一眼。 他这一抬头,就让土丘后的穆昇和菜花大吃了一惊。 ☆、第26章 缘份 话说那十几个黑衣人中,有一位刚露脸就把穆昇和菜花惊了一跳。 原来这位的脸上竟然与大仙一样,也长了一对黑色的圆斑。有所不同的就是,那黑斑要比大仙的略小上几圈。 穆昇正看得傻眼的时候,那十几个黑衣人也吃完了东西,纷纷擦手拍衣,站了起来。 这一下,可不得了啦。 十几张长着菜花式黑斑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穆昇的眼前。 看着这一对对黑眼圈在不远处晃来晃去,穆某人忽然产生了个奇妙的想法莫非,他们今天折腾了这么久,就是要来给菜花寻亲的吗? 穆昇缓缓转过头,盯着身边熟悉的小花脸,刚想开口,却被菜花伸出手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大仙刚才也吃一惊,不过她迅就冷静了下来。躲在土丘后,又观察了一会,菜花示意穆昇,先后撤一段距离再说。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一株粗壮的大树后,停了下来。 “花啊,你认识那些人吗?”穆昇好奇地问道。 大仙点点头,道:“我还真认识他们。” 穆昇:“呃……是,是你的亲族吗?” 大仙摇摇头,道:“并不是,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鼬族的后裔。” “鼬族?什么来头啊?”穆昇不解地挠了挠头。 “咳,据说是两百年前在南疆一带游荡的某个部族。因为供奉的是鼬类动物,所以被称为鼬族。他们的族人从一出生就会在脸上绘制黑色的圆斑,据说这样才会受到鼬神的庇护……”大仙低声向穆昇解释道。 “呃……那是不是说,你这样的才是最受鼬神的喜爱啊?毕竟他们那都是画的,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诶……噗。”穆昇说着说着,还乐了起来。 却不知大仙此刻心情也颇为复杂。她实在没想到,当初年轻气盛,在南疆吃了点亏后,就收拢了一批人类手下替自己办事。后来这些手下因为崇拜她,就在脸上涂了黑斑,还开始供奉鼬兽。 当时报完仇后,她倒是轻轻松松地拍屁股走人了。然而,谁能想到,三百年后,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到故人之后。 之所以如此肯定对面的黑衣人是鼬族的,除了脸上的黑斑图腾外,还有他们交谈时使用的语言。 这种语言非常独特,在外人听来,就像一串又一串的卷舌音在翻来滚去。而大仙却知道,除了鼬族外,就再没有别的地方会使用这种语言。 听完菜花的介绍后,穆昇歪头琢磨了会,道:“既然不是汉族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针对咱们的吗?” 大仙此刻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既然是故人之后,那她完全可以利用一下。因此,开口说道:“我倒是会说几句他们的话,这样,等下你也在脸上涂两个黑斑,咱们去和这些鼬族人套套话。若是能忽悠了他们,那我们就不用再四处乱逃了。” “可……”老实说,穆昇看着自家小花脸只觉得好玩逗趣,可看着对面那十几个顶着黑圈的大汉,心里就有点毛了。 “没事的,这些鼬族人虽然有些本事,那也只是比普通人略强一点。以咱俩现在的功夫,足够对付他们了。等下你别开口,也别太紧张,跟着我就行了。而且……”菜花说到这里,把一旁的二花捞过来,放到肩头,对着穆昇眨了眨眼道:“咱们可是带着护身符呢!” 两人找了几块乌黑的石头,磨了点粉末下来,就糊在了穆昇的脸上。 不多时,穆某人顶着一对脏兮兮的黑眼圈跟在大仙的身后,朝鼬族人的所在地摸了过去。 菜花并没直接现身,而是隔着几棵树,扬声吐出一串卷舌音。 对面那十来个黑衣人本来正有些无所事事地或躺或坐着,可一听到这声音,都立刻站了起来,四处张望。 其中黑斑最大的那人带着点疑惑和急切地也开口唱了几句。 菜花听完后,转头对穆昇点点头道:“是鼬族的,跟我来。” 当菜花和穆昇刚从树后走出来,对面的十个黑衣人先是一愣,接着就迎了上来。 穆昇在一片卷舌音中,有些头大。倒是菜花说了几句后,还把二花抱下来,在每个黑衣人的头上挨了一下。 一圈下来,十几个黑衣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更是簇拥着菜花朝他们的临时营地走去。 被丢在后面的穆昇摸了摸鼻子,虽然想不明白为何待遇差别如此之大,但仍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即使听不懂菜花和这群鼬族人在说些什么,但穆昇能够看出,双方都很高兴。而鼬族人在看着菜花脸上那两块大黑斑时,眼中都流露出了羡慕崇拜的神色……咳,还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与鼬族人说了好一会后,菜花转头对穆昇使了个眼色,就站起来和这群黑衣人告别。 黑衣的鼬族人显然有些不舍,尤其是想要挽留住二花的表情太过直白,连听不懂他们说话的穆昇都看明白了。 不过菜花并没同意他们的请求,顶着一圈哀怨的黑眼圈,抱起二花,带着穆昇离开了。 黑衣人并没追来,而是在原地挥了好一阵手,才回到了之前的地方继续驻守。 而另一边,离开了鼬族人后,大仙也开始向穆昇解释了起来。 “他们确实是南疆的鼬族,这次是听从南疆王的命令,来参加剿灭晋王势力的联合行动。”大仙边走边把自己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他们在这里守着,是不是就是用来抓我们的啊?”穆昇问道。 大仙摇摇头道:“他们也不知道要抓谁,听说是因为被其他队伍排挤,最后才被分到了这么个犄角旮旯来。只说让他们守两天,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我估计是因为鼬族人的语言太难懂,所以和其他队伍没法协调,也没搞清楚具体的命令。这倒是有利于咱们钻空子。” 穆昇想起之前那吐泡泡般的卷舌音,笑着点头道:“确实难懂。”他一个听过那么多方言的后世人,就硬是一个字都没弄明白。 “嗯,我之前和他们说,我们是鼬族的一个分支,三百年前就在珞山定居。不过因为时间相隔太久,如今会说鼬族语的,只剩下我这个族医了。”大仙要忽悠人,自然想得比较全,为了后面不出岔子,已经提前给众人打好了掩护。 “那是不是等下回去后,大家都得涂出两个黑眼圈啊?”穆昇有些好笑地问道。 菜花抿嘴一乐,道:“别瞧不起黑眼圈,那可不是能随便乱涂的。在鼬族人看来,黑斑与实力相等,越强的人,黑斑才越大。像我这样天生就带着的,可以说是顶级的存在了。若是跟他们回到部族的话,当个族长也是毫无难度的。” “怪不得他们看你的时候,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穆昇恍然大悟道。 “鼬族是个很护短的部族,对自己人非常宽容,对外人就非常冷漠了。所以这次,你们可真是托了我和二花的福了。”大仙有些小骄傲地说道。 二花蹲在她肩头,也抬头挺胸一副嘚瑟的小模样。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孙田旺等人所在的地方。 虽然并没什么追兵赶来,但大家还是非常老实地呆在菜花之前画的圈里。 “呀!穆昇哥俩回来了!”唠叨眼力不错,早早就认出了两人的身形。 兰毅高兴地跳起来,跑出圈子迎了上去。 “没事吧?”兰毅上下打量了几遍,看着穆昇除了脸上乱七八糟涂了些黑泥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大家坐好,我这里有事情要说。”菜花笑着对众人点点头,开口说道。 因为有岳风和乔小眼在场,菜花并没有把实情都说出来。只是要求大家涂好黑斑后,听她指挥。 “我们要走出这片树林,就要穿过一个包围圈。等下,我会带着大家通过一处异族防守的哨点。那些异族面上都有和我类似的黑斑,而咱们要冒充那个异族的分支,所以就都要涂成差不多的样子。不过,也不要涂得太大,那容易引来关注。再就是尽量别开口,待我们走出包围圈后,就能正常说话了。” 菜花说完后,认真地看了会岳风和乔小眼,过了一会,才道:“二位若是想跟着我们一起,那就必须按我说的来。否则的话,我们这些人疯起来……” “连我们自己都害怕!”穆昇果断地接了下句。 唠叨和傻喽为了配合穆昇的话,还做出一副自认为狰狞恐怖的表情。 岳风看了心中暗自好笑,他压下嘴角,诚恳地冲菜花抱拳道:“我们二人绝不会坏了大家的事。空口赌咒誓怕各位不信,且看日后我俩的表现吧!” 乔小眼弯起细长的眼睛,开口说道:“穆华兄弟放心,我们二人本事不大,但看人眼光还可以。不然也不会在乱战中选择跟着各位跑到这里。既然选了和各位一起挣命,我们俩好好干还来不及,又怎会去坏事呢?” 大仙听了,微微点头,她并没被两人几句话就说得放下了戒心。但丑话已说在了前面,若是两人真藏了什么祸心,那就别怪大仙替天行道了! 讲完正事后,大伙就开始涂泥抹粉了。为了省事,他们也没搞什么炭灰,直接挖了些黑泥就准备开涂。 ☆、第27章 真假鼬族人 虽然这黑泥的气味很感人,但男子汉大丈夫连陈年的臭脚都不怕,一点黑泥又有何惧哉? 野树林里也没个镜子,大家就两人一组,彼此帮着涂一下。 唠叨捧着朱川的小圆脸,很快就涂好了一对圆圆的黑坨坨。 等换朱川给他涂的时候,唠叨就有点要崩溃了。 “我擦,你个傻猪儿给我挑好一点的啊,这里面还有虫子哇!活的!我他玛踹死你啊!”唠叨看着朱川挖来的一大坨黑泥,气得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朱川嘿嘿笑着,把虫子抖了出来。罗长生从旁边蹿过来,一把按住唠叨,喊道:“赶紧给他涂上,让他今儿好好美美,哈哈哈。” 穆昇在一旁看着唠叨直乐,道:“嘿,唠叨,我跟你说。你要是经常涂点黑泥在脸上,那皮肤就会特别光滑有弹性,真的会美美哒!” “美你个祖宗!你们几个王八蛋给老子等着!看我,看我不涂死你们!”唠叨已经彻底放弃了治疗,挖了一坨格外臭的泥巴就往骡子脸上糊。 孙田旺给林三斗画完黑斑后,看几个猴崽子吱哇乱叫着,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了开来。 闹了一阵后,大家总算都涂好了。 菜花挨个检查了一遍,有涂得太大的,就用树叶刮去一些。 穆昇忽然想到个问题,就开口说道:“来来来,既然等下大家都不能开口说话了,咱们就约定几个手势,这样也方便传递消息。都看着我啊,看清楚了,别到时候瞎搞误事。” 众人都认真地扭头看去,穆昇满意地边说边比划了好一会。忽然他停了下来,说道:“诶,那个乔小燕,你注意看这里,别闭着眼打瞌睡。” “啊?我没,没闭着眼,我的眼睛睁开就这么大……再涂上黑圈就……”乔小眼有点委屈地说道。 “……咳,那什么,小眼聚光,好事好事。”穆昇尴尬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在众人的闷笑声中继续比划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记熟了几个手势。菜花再次检查了下众人脸上的黑泥,确认没问题后,就带队出了。 因为这次并不赶时间,所以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才到达鼬族人所在的地方。 靠着大仙和二花的存在,车马队这些假冒伪劣的鼬族分支很快就被真正的鼬族人接受了下来。 看着分支族人不但穿得破破烂烂,就连最重要的鼬神图腾都画得粗糙难看,穿着黑衣的真鼬族人忍不住一阵心酸。 离开了南疆的鼬族,真是好可怜啊! 像黑衣人他们自己,哪怕明明是和其他军队一起来围剿晋王的。结果却四处受冷待,天天看白眼。稍微有点油水的好事都轮不上,只能被分到这种犄角旮旯里玩泥巴…… 而分支族人就更惨了,听说是住了三百年的聚居地被人抢了。如今没吃没喝地躲在这野林子中,活得仿佛野兽一般。 想到这儿,鼬族人看着车队一伙人,忍不住泪眼汪汪,就差跑过来抱头痛哭了。 好在,如今总算是族人相逢了。难兄难弟们一定会努力熬过难关的! 原本,大仙只是想带着众人,从鼬族人的哨点穿过去的。 可不曾想到,鼬族人因为自身的遭遇和车马队众人的惨相,而受到了刺激。他们在心酸与愤懑中,萌出了一个坚定的愿望。那就是,一定要带着分支兄弟们,混出个人样来! 菜花他们认完亲,就提出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定居地。可鼬族人死活不愿意瘦弱的分支族人就这样离开,继续他们悲惨的生活。最后黑衣人竟然连哨点都不守,也要护送拥有鼬兽的分支兄弟们,去南疆安家。 这下,连大仙都傻眼了。想混出包围圈才来冒认了个亲族,可谁想对方太实诚,竟然要把他们这些假亲戚拉回家款待…… 怎么她以前手下的后代就这么实心眼啊? 对着这些鼬族人,大仙每次一提想离开,他们就能用水汪汪的眼睛拷问你的良心。 结果这一耽误,就出了点状况。 原来,这次围剿晋王西虎军的行动是几个势力联合起来干的。 南疆王虽然也参与了,但他并没打算争霸天下,只是不想得罪其他势力,才象征性地派了不到五百人前来,这其中就有三十名是鼬族人。 这些人,对南疆王而言,就是派来送死的。所以在联合军队中,他们几乎就成了炮灰一般的存在。 之前的战斗中,鼬族人就损失了近二十名族人。但由于语言不通,且又无人重视,所以一直没能把战损报上去。 而如今围剿行动眼看就结束了,联合军队为了大面上说得过去,就派了名军士来找鼬族人。一来是为了通知他们,可以回营了。二来也是清点下人数,为后面的行动收集些信息。 结果,好巧不巧,这名军士就撞上了假冒鼬族人的菜花等人。 幸亏鼬族人常年都涂了一脸黑圈,那军士根本就没法辨认出,他们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所以就一点疑心都没起的,把菜花他们也算进了鼬族人的队伍中去。 因为语言不通,军士把人数点完后,就直截了当地告诉鼬族人,要回大营去了。他连说带比划了大半天后,才催着众人收拾好东西,赶紧跟着他走了。 大仙倒是可以干掉这名军士,可刚才听他说,联军的营地就在西北方的那个镇子上。若是众人继续逃跑的话,那镇子自然是没法去了。而此时这树林中都是联军的人马,若是他们继续跑路,后面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能遇上像鼬族这样好忽悠的对象了。 考虑了片刻后,菜花暗暗向车马队众人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个跟上的手势。大家就提心吊胆地顶着鼬族人的名头,一起朝敌军大营走去。 回去的路,要走上一整天。菜花借此机会,装作学了一点汉语的样子,磕磕巴巴地与那军士交流起来。 虽然瞧不上这些花脸蛮族,可郑伍长闲着无聊,也愿意和菜花说上几句。 于是,大仙就知道了,这次回去之后,联军要整顿队伍,补充物资,然后重新分配任务,准备继续吞噬晋王在这一代的势力和地盘。 这样看来,想要找个安生地方避开战乱,短期内估计是没希望了。 既然如此,大仙觉得找个赢面大点的势力呆着,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方法了。 因此,也来不及和众人商量,一天之后,半真半假的鼬族人就来到了西岚镇外的联军大营。 郑伍长带着他们进了营门后,找了个空地让众人等着。然后就带着菜花跟他一起去复命了。 原本鼬族人的队长是一位叫谢尔的家伙。可谁让菜花是唯一能与郑伍长交流几句的“鼬族人”呢?为了行事方便,自然是带着这个能听懂点话的小黑脸更好了。 就这样,菜花大仙就不知不觉地成了联军中的一名小队长。手下是二十八个花脸的鼬族战士。 菜花跟着郑伍长来到军务所下面的一间房前,两人排了一会队,才进到里面去。 “姓名,级别,所属队伍,死伤人数……”方桌后,一位三撇胡须的文书头都没抬地说了一串。 郑伍长知道身边这个小花脸可能听不明白,就替他开口说道:“是南疆王属下的蛮族小队,死了两个,还剩二十八人。” 文士哗啦啦一阵乱翻,在最末处找到了南疆王部队的名单,这才抬眼看了看桌前的两人。 “哦,这是那个黑斑蛮族吧?”文士带着点嫌弃地打量了下菜花。 然后在鼬族那一项后面改了个数字,就算完事了。 “行了,下一个。”文士不耐烦地说道。 郑伍长一愣,看了眼身边瘦小的蛮人,小声问道:“他们的房舍和补给……” 文士“哦”了一声,嘟囔道:“真是烦死了,这么点人能干什么啊,打秋风都打到军营里来了……” 他嘴里嘟囔着,手里还是批了条出来,递给了郑伍长,道:“赶紧带他去吧,下一个。” 郑伍长看了看条子,心中有些不快,但他并没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带着菜花转头出了房门。 “哎……死了两个还瞧不上,哼,等轮到他上去,别吓尿裤子就不错。”郑伍长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人就来到了后面的一处仓库模样的院子。 “得了,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吧。”郑伍长本来可以把条子丢给菜花就撒手不管的,可不知为何,看到身旁这瘦小的蛮人,他就觉得心里有点软。 在郑伍长的帮助下,菜花领到了二十八人份的军资。包括衣服和口粮,武器则要用旧的或者破损的来换,才能领到新的。 这比起之前的西虎军来,就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要知道做为南疆蛮族,应该是在联军中,处于最低级别的了。可就算这样,今天刚领的本月口粮上也够他们每天吃饱了,更别提还有完整的衣物替换。 郑伍长和菜花借了辆推车,把军资装好,运到了鼬族人分配到的院子中。后面的事情就无需他再帮手了。 菜花原本想装半袋子粮食送给郑伍长,当作谢礼,结果也被拒绝了。 送走郑伍长后,大仙把真假鼬族人都找了过来。 大家打扫好院子后,就着院中的炉灶做了顿热饭。虽然谈不上好吃,但这是车队众人多日来,头一次吃上的饱饭,大家都觉得挺满足了。 吃饱之后,众人都犯起了困意,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半夜,假冒伪劣的鼬族人你推我,我推他,纷纷醒了过来。 因为真鼬族人都在另外一个房间,所以他们此刻说话倒也方便。 “诶,我们这以后就投了联军?”唠叨嘴快,抢先问道。 “我觉得还可以,能吃饱穿暖啊。”傻喽说话向来直筒筒地,从没那些弯弯绕绕。 孙田旺叹了口气,道:“我混来混去,就是想多活几天,活得稍微好点。至于在什么人手下,呵,还真没什么好在意的。” 穆昇、菜花和兰毅本来就是被强迫加入西虎军的,而且时间又短,更谈不上什么忠心和感情。 于是,菜花开口道:“那咱们就定个目标……” 穆昇小声接口道:“先赚他一个亿!” 众人:…… 穆昇挠挠头,嘿嘿傻笑着摆了摆手,“别理我,小华继续说。” 大仙在黑暗中翻了个大白眼,继续道:“咱们的目标就是保住大家的性命,一旦有更稳妥的去处,咱们就赶紧溜!同意吗?” “同意!” ☆、第28章 二花称王 话说鼬族人回到联军大营后,得到了五天的修整时间。而菜花也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了下真鼬族人的情况。 如今幸存下来的鼬族人只有十一个人,其中领头的是脸上黑斑接近大仙二分之一大小的谢尔。 谢尔与所有鼬族人都有个相同的特点,身形不高还有些偏瘦。与车队众人比起来,只与中等身材的林三斗差不太多。 接触时间一长,假鼬族人就现,这些个头不高,皮肤微黑的南疆汉子表情非常丰富。开心时,会笑得露出上下两排大牙。愤怒时,会眉毛倒竖表情狰狞。就连与人正常说话时,那对大眼睛也会灵活地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就常常会让人产生误解,以为他们有无数的心眼,正在一刻不停地琢磨什么坏主意一般。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他们的人才知道,在那副精明的面孔之下,其实是一套不会打弯的直肚肠。 谢尔做为鼬族人的头领,正是这种典型的性格。他完全没察觉到,才一天时间不到,队伍的领导权就已经从自己手里溜到了菜花手中。 此刻,谢尔正同其他鼬族人一起,毫无领导气质地趴在桌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神兽”二花啃窝头。 神兽大人啃着啃着,一抬头,就现桌子边围了一溜大脑袋,吓得她小爪子一抖,险些把窝头都弄掉了。 因为鼬族人的关系,二花这次也正大光明地溜进了军营。 守门的兵士,起初看到菜花肩头蹲着的小黄鼠狼时,还想阻拦一二。可他刚一开口,就被二十九对黑眼圈死死盯住。恰好一阵冷风刮过,兵士打了个哆嗦,直觉得身上寒毛直竖。 “咳,算,算了。都,都进去吧……”守门兵士就这样,眼皮子乱跳地把这诡异的黑眼圈组合给放了进去。 打这天起,二花就在鼬族人所在的院子里安顿了下来,而且还越活越有点变态,咳,是有点变异的感觉了。 吃饭时,谢尔他们总会恭敬地请二花先挑;活动时,这十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争抢一番,才能确定今天谁有幸能顶着二花大爷四处转悠;就连晚上睡觉时,菜花还要三番五次地驱赶那些眼巴巴抠着门框,想要和二花睡一个被窝的南疆汉子…… 这让车马队众人都啧啧不已,想不到啊,咱黄皮子大仙竟然在南疆地位如此之高…… 唠叨闷笑着说道:“我怀疑南疆那边都没法养鸡,嘿嘿嘿。” 菜花瞟了他一眼,道:“据说鼬族的神兽都是养鸡的好手,有了它的保佑,鸡鸭都很少瘟。” “哇!!!”众人齐声惊叹,穆昇倒是连连点头,道:“难怪咱们当初养鸡时那么顺当,原来是有了神兽庇佑,哈哈。” 鼬族汉子直脾气,还挺开朗,很快就在菜花的介绍下,与车马队众人熟悉了起来。 虽然两方语言不同,可很多时候,交流并不太需要语言。 这天,谢尔与族人阿意正在商量把分支兄弟带回南疆去的事情。 “我觉得族里肯定会很开心的,咱们族的人口越来越少,老族医也说过,是因为我们太久都没有新加入的族人了。”谢尔开心地搓着手,道。 阿意点点头,一脸痴迷地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亲人的鼬兽,太可爱了。你看它脸上的斑,和咱们的祖兽一模一样不说,还特别爱干净,又乖巧……妈呀,要是老族医见到了,恐怕一高兴,就把他孙女嫁给我了,啊哈哈哈……” “做梦!老子都没结婚,你后面排着去吧。”谢尔一巴掌拍在阿意头上,阿意不服气地嚷道:“谁让你那么挑,明明三胖家的妹子想嫁你……” 两人正在吵闹,突然旁边冒出个怪音,“三……胖,想,嫁……你~~” 谢尔和阿意齐齐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个胸口一巴掌护心毛,身高和腰围差不多的三胖,正娇羞地朝自己抛媚眼的模样。 “呕!!!”两人一阵恶寒,转头就想把这躲在背后膈应人的家伙找出来臭揍一顿。结果他们左右一看,才现竟然是分支中的唠叨兄弟,卷了个舌头在学他们说话。 “三……胖,想,嫁……”唠叨看谢尔和阿意的表情,觉得自己学得不错,正打算再接再厉多练习几遍时,结果就被两人猛扑过来,一把捂住了嘴。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鼬族人奥力被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擦了擦眼角,道:“回,回头,我就找三胖哥,说,说说去。三胖想嫁你,哈哈,哈哈哈哈……” 得知自己闹了个笑话的唠叨一点也不害臊,越积极地跟着奥力他们学起了鼬族语。 而谢尔他们也很快学会了唠叨的名字,只是音上总带着点卷舌音,一喊起来就成了“老呆儿”、“老得儿”,让人听着总忍不住想笑。 唠叨是混到了鼬族中去,鼬族那边也有人混到了车马队里来。 这还是第一天安顿时,孙田旺现院子里的有个空房间里堆了好些破桌子烂椅子。做为一个会做大车的前木匠,孙头闲来无事,就把这些破烂好好拾掇了一番。 能修的,修修好;不能修的,就另做他用。 很快,鼬族人的院子里就多了好些座椅板凳,院子里还摆出了两把躺椅。每天下午都有不少猴崽子为了争抢躺椅而叽喳不休。 孙田旺的这套手艺原本就引起了鼬族人的注意。然而当他把一小截短木照着二花雕成了个小黄鼠狼的木偶后,这种注意就迅转成了疯狂。 阿意是行动最快的家伙,他每天就跟在孙老哥的屁股后面。因为两人语言不通,所以几乎也没什么交谈。可阿意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孙老哥要喝水了,他赶紧擦桌子、递板凳。孙老哥要吃饭了,他第一个跳起来端碗摆盘。孙老哥要上茅房了……他被人踢着屁股,从茅房里踹了出来,咳。 缠了几天后,菜花看孙田旺都快被逼得上树了,赶紧抓住阿意,问清了原委。 孙田旺一听这个傻小子是想跟自己学做黄鼠狼的雕像,顿时就无语了。这鼬族人崇拜起黄皮子来,也是够疯狂啊…… 除此外,车马队众人以及岳风和小眼两位,都被谢尔他们抓着,重新画了一遍黑眼圈。 鼬族人早就看这些分支兄弟脸上那脏臭脏臭的黑圈不顺眼了。不过因为这是图腾纹身,鼬族人开始还不敢多说什么,就怕引得分支兄弟们恼羞成怒。 直到大家都熟悉了之后,谢尔才自以为很婉转地向菜花说道:“我们不嫌臭,但我们的黑釉一点都不臭,你们也换成不臭的吧?” 菜花一头黑线地接过谢尔递来的小竹筒,打开看了看,现里面是一种油质的黑色液体。 谢尔咧嘴笑道:“不臭,真的!” 菜花:…… 不过,让大仙惊讶的,并不是这种黑釉没有臭味,而是谢尔后来才提到的,它能遇水不化的特点。一旦在脸上涂了这种黑色液体,再想要洗掉,则必须使用鼬族独有的一种药水,才能办到。 菜花看着手里的小竹筒,眉毛不禁抬了起来。遇水不化的黑色颜料啊,这可是能派上大用的好东西哇。 当穆昇得知了这种液体的特性后,先想到的是,这可以当作一种墨水使用啊。想一想,用这种墨水在绢布上写字作画,洗不掉……高级啊! 而唠叨想到的则是,难怪鼬族人总是一身黑衣黑裤,这水洗不褪色的染料在这儿呐! 不管大家如何胡思乱想,鼬族人毫不手软地挨个给他们洗了脸,重新涂了一遍。 只是不知为何,所有人脸上的黑斑都比当初自己画的要小好几圈。 骡子他们还以为这是谢尔他们手下留情,故意没有画那么大那么丑的。 结果实诚人谢尔,一本正经地表示,你们的圈就应该这么大,有多大的本事画多大的圈,这才是一个好鼬人应该做哒! 朱川看着自己刚盖住下眼皮的黑圈,哭唧唧地瘪着嘴,躲到墙角去蹲成了个阴郁的小蘑菇…… 就这样,二十八位鼬族人在修整的日子里,很快就熟了起来。虽然还做不到顺畅的交谈,可靠着手势和表情,已经足够他们拌嘴抬杠、打打闹闹了。 修整过后,这天上午,曾经帮过菜花的郑伍长跑来通知他们,两天后要开始练兵了。鼬族人被分到了前军,将会按照正式步兵的要求,开始参加训练。 郑伍长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一院子大大小小的黑眼圈,这次他被分到了中军,就算想帮忙也够不上了。 “你们要少说多看,尽量不要单独行动。”郑伍长慢慢地说着,希望这个瘦小的蛮族人能听懂他的意思。 “谢~喜儿~郑伍长!”菜花卷着舌头,向他道谢。 “行,那你们多小心,我走了。”郑伍长摆了摆手,出了院门。 菜花转回头,向谢尔问道:“你们之前有搞过训练吗?” 谢尔摇摇头道:“我们一来就被分到前军一个什么团里,糊里糊涂地跟着走了好久,然后就被丢在那个林子里,让我们在那里呆两天……” 菜花低头琢磨了会,倒是一旁的穆昇开口道:“看样子,这联军恐怕不久之后要搞点大事出来。咱们训练时,多留心听听,看看能不能多知道点消息。” 唠叨挠挠头,苦着脸问道:“咱们现在可都是鼬族人了,没法像以前那样张嘴和人闲唠嗑了,这要怎么打听呐?” ☆、撩阴腿与缠丝手     兰毅听了唠叨的苦恼, 笑着说道:“如今这样虽然不方便咱们开口打听,可也有些别的好处。当别人以为你听不懂他们说啥时,才会没有顾忌地当着你的面说闲话。所以,咱们只要经常到处转转,总能听到些消息的。”   孙田旺点头道:“还是兰毅稳重啊,咱们如今说话做事都要多留点心, 不要因为自己一时大意, 结果连累旁人啊。”   唠叨听了孙头的叮嘱, 扭头朝朱川吐了吐舌头, 朱川被逗得哼笑出声。   傻喽见状,叹道:“你再逗他,他就要显出原形了。”   两天后, 菜花等二十八人也开始了步兵的训练。   训练内容很寻常,每人发一把木刀或木枪, 朝着固定的靶子砍刺。   他们的军头姓韩, 是个面目严肃的汉子。不过韩军头只是教了最基础挥刀和出枪, 并没有更多的招式和技巧可以传授。   原本鼬族人和穆昇等人都是射箭的好手, 只是不知为何,并没人来他们的队伍中挑选弓箭手,也没有弓箭可以给大家练习。   这个疑问在训练的头天下午, 就得到了解答。   当韩军头让大家用木刀练习对砍时,离他们不远处,一个眼角有道疤的军头走了过来。   “姓韩的,既然要练对砍, 不如咱们俩的队伍互相砍啊?都是些生瓜蛋,你不会认怂吧?”刀疤军头语气不善地说道。   韩军头面无表情,也不搭话。菜花他们也只当没听见一般,继续两两对练。   “草!你个韩王八,当初用箭射老子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怎么如今装起了龟孙啊?还是从弓箭营被降下来以后,终于知道老子不好惹了吗?看看现在,弓箭营那边看都不看你一眼,啊哈哈哈。”刀疤军头越说越起劲,眼角的疤痕都扭曲了起来。   韩昆瞥了眼唐浩,冷冷说道:“你眼珠不疼了?人蠢就该长点记性,我射你眼珠一箭,也无非就是降个级。若再惹毛了我,大不了……然后去当跳荡兵好了。”   唐浩只觉得眼角那道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气得大叫道:“少废话,我今天也不和你扯那些。咱们就让手下这些兵士对练,看看到底谁教得好。若是你输了,就叫声爷爷来听,若你赢了,咱俩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   韩昆扬起一边眉毛,思索了一下,就点头应了。   他早就被这无能又无耻的小人缠烦了,可之前已经为了教训唐浩,下过一次狠手。如今碍于唐浩的二叔掌了些实权,所以不好再彻底弄死这聒噪小人了。   既然唐浩今天又跳出来犯贱,那他正好借机摆脱这个小人,顺便也让这家伙再憋屈一回。   韩昆心中清楚,虽然他这次带的队伍看起来不怎么显眼,但里面还真藏了不少好手。光是出手狠辣的黑斑蛮族就有近三十个,也就唐浩这种菜瓜才会只看体格。   于是,原本是两个军头之间的恩怨,眼下竟变成了两支队伍的对垒。   旁边还有那不嫌事大的,干脆让自己的手下暂时休息,都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说好了,只准用刀,打倒了算数。最后谁站着的人多,就算谁赢了。”唐浩虽然无能,但小心眼还有点。他知道韩昆箭术厉害,而自己这边近战要强些,所以赶紧先把规矩定好。   韩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了眼队伍中那近三十个黑斑蛮族,就非常轻松地站到了场边。   “我靠,军头刚才看我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唠叨心里打鼓,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因为冒充了鼬族人,所以此时穆昇他们不好开口说话。   好在之前大家就学了一些简单手势,于是在开战前,车马队众人都看懂了穆昇所做的几个动作。   菜花见状,立刻用鼬族语冲着谢尔他们喊道:“跟在我身后,大雁队形冲锋。过去之后,不要纠缠!”   谢尔他们本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到菜花的喊声,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跑了过来,与唠叨他们组成了个箭头型的冲锋小队。   场边的韩昆看到蛮族人的动作,顿时眼睛一亮,哟嗬,有点意思啊。   唐浩此时不甘示弱,也喊了起来:“都给我冲,把这些蔫腌瓜、黑豆角都给揍趴下!打得好的,晚上跟我吃肉去!”   一群大头兵乱哄哄吼了起来。   双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打在了一起。   平心而论,唐浩那边的士兵体格和力量都比韩昆这边的要好。因此打了没一会,地上躺着的人里,三分之二都是韩昆的人。   可唐浩也没开心太久,原本挺占优势的局面竟渐渐被扯平甚至还有点要输掉的架势。   原来场地中,有个古怪的小团体,在四处作乱。   那是个三角阵型的小队,他们在唐浩的士兵群中来回穿梭。能打倒就打倒,打不倒,就几个人一起挥刀把人逼开,因为从不停留纠缠,所以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刀,在人群中切割穿刺。   起初倒不算什么,可时间稍微一长,唐浩那边就出问题了。他们损失的人越来越多,而那如同野狗利齿般的蛮族小队却从始至终都没人倒下。   鼬族小队这边,因为前面有菜花和穆昇连砍带踹地开路,谢尔他们在两侧的压力就小了不少。   而像朱川和唠叨这样,并没太强武力值的家伙,也有了机会施展点个人技术。   “哎哟,最前面那两个蛮子硬扎,都闪开点,揍他们身后的。”唐浩很快就发现,但凡被菜花和穆昇挨到的人,基本不是被踹飞就是被砍倒,于是这位狗头军士赶紧调整战术。   可这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别说要怎么绕开两个势大力沉的领头恶犬,就算真绕开了,你以为后面那些就是乖巧的小绵羊了吗?   “我去他玛,怎么还有踹命根子的,你们也踹他的!靠,竟然腿短,踹不到!废物!”唐浩在一旁险些气死,原来是唠叨在谢尔的掩护下,充分利用两条长腿,把祖传的撩阴腿使出了十成的火候。   突然,场地边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唐浩擦了擦脑门的汗,朝那边看去,顿时气得脑袋冒烟。   只见他手下最厉害的一个北地汉子不知怎地,突然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在地。那汉子自己也糊涂了,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他不起来还罢了,待他用力一跳,重新站起来时,腰上的裤子竟“哗”一声,垮到了地上。   “啊哈哈哈!好白的腚啊,我的妈呀,哈哈哈!”看热闹的家伙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那大汉脸手都偏黑,可偏偏此刻露出来的某个部位却在阳光下白得熠熠生辉……   这个奇观让场中打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都傻眼了,而穆昇则嘴角抽搐着,瞟向了他身后的某人。他可是刚好看见了,这位仁兄偷偷甩掉了一条来历可疑的裤腰带……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眼!   没错,弄出了偷人裤腰带这种光辉战果的正是长眉细眼的乔小燕。   看着大家那包含深意的小眼神,小燕无奈地耸耸肩。咋滴啦,你们都能用撩阴腿,就不许人家用缠丝手了?   缠丝手想打死他。   唠叨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节操,偷偷朝小燕比了个大拇指,深感自己在猥琐之路上,还需要继续努力。   一顿饭的功夫,唐浩的士兵要么被打倒,要么被羞跑,咳,总之就是——输掉了。   本想来羞辱人的家伙,没想到自己会落个被大家哄笑嬉弄的下场。   于是唐浩果断地记恨上了那个该死的蛮族小队。   “玛德,一群死丑鬼,给老子等着。老子和韩孙子的仇解了,接下来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了!”唐浩朝菜花等人骂了半天,唠叨倒是想要回嘴,奈何如今他是个卷舌头的鼬族人,所以只能憋屈地闭上了嘴。   菜花大仙可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于是眯起一对死鱼眼,冷冷盯着唐浩。   唐浩被这诡异的黑眼圈盯着,心里也有点发毛,他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不知道自己长得丑吗?丑!!!”   菜花忽然点点头,卷着舌头说道:“我们秋,你不秋,泥们的皮咕蛋儿比脸还好看。”说着还朝唐浩的身后瞥了眼,伸出个拇指道:“白!!!”   “哈哈哈哈,哎呀不行了,那小黑蛮忒损了,哇哈哈哈!”众人轰然大笑。   唐浩气得青筋爆起,撸起袖子就想动手。   倒是韩昆走过来,挡在他面前,道:“今儿是咱俩的事,你要还想打,我倒是可以奉陪,来不来?五两银子一局。”   “你!”唐浩知道韩昆比自己厉害,他手里又没多少钱,回头输了,还赔不出钱来,那就要再丢一回人了。   “哼!你们今天有人护着,我就不信你们以后还天天有人护着了。千万别被我逮着,不然的话……”唐浩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好了,离开前还要放几句狠话,挽回下颜面。   可谁知,韩昆那边轻飘飘说了句解散。那些黑脸蛮人竟当他在放屁一般,谁都不理他,一群人转眼就都走光了……   唐浩盯着那几十个不太健壮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倒把最开始的对头韩昆给彻底忘记了。   韩昆显然也知道,今天他是占了手下蛮人的便宜。然而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并没想着要怎么照顾下那些蛮人。要知道,如今这年月,既然做了,有什么后果就得受着。没点利益关系,谁也不是谁的爹妈。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早上起来的鸟儿们,惊不惊喜啊?哇咔咔。   中午还有一更,我先去睡会,中午见,么么哒! ☆、名声在外     打完架, 回到院子里的鼬族人并没闲着。   孙田旺把大家撕破扯坏的衣物收到一起,找出随身带着的针线开始缝缝补补。   谢尔则翻出些树叶草根弄碎了,分给受了伤的人敷上。   唠叨一边重新打理他那被人揪散的发型,一边小声说道:“我看咱们以后怕是要被那个唐浩惦记上了。”   大家今天打完了,虽然很痛快,可看唐浩那表情也知道, 那混蛋多半要使出些阴招。   菜花一边活动关节, 一边说道:“既然这样, 咱们干脆以攻代守。他不是要整我们吗?我们也不等他出招, 直接就把他整死算了。”   大仙这话深得鼬族人的精髓,谢尔他们听菜花用鼬族语说了一边后,都齐齐点头, 还伸出拇指表示强烈赞同。   穆昇对杀人的话题略微感到有点不适,上辈子的道德法律对他的影响并没有因为十几年匪窝生活而消散。   不过, 他也没有一颗我佛慈悲普渡众生的心。所以咳了声后, 开口说道:“其实咱们露点锋芒也好, 毕竟咱们现在都是异族, 想和其他人和谐共处是比较困难了。既然没法搞好关系,那不如索性厉害点,让他们怕, 让他们忌惮,这样,咱们也能少点麻烦不是?”   众人听了点点头,转而开始认真讨论起, 要如何先下手为强,把那个唐浩整死弄熄。   岳风满脸正气地提议道:“我觉得这事最好别明着来,咱们找个机会,把那家伙眼一蒙,嘴一堵,然后拖到茅坑里,给他来个大头朝下、水田插秧,诶嘿嘿嘿……”   大家被这可怕的笑声,搞得有些毛骨悚然。尤其是看着岳风用忧国忧民地表情,说着茅厕里坑人的损招,这强烈的违和感,让众人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那什么,”罗长生开口道:“我之前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个小兵说那唐浩有个二叔很厉害。咱们的韩军头要不是因为那个二叔,现在应该还留在弓箭营里当百户呢。”   “哦?那这么说来,对付唐浩就不能用简单粗暴的法子了。”岳风很是遗憾地说道,众人都忍不住滑下几条黑线,心说你那要把人种在粪坑里的法子确实很简单粗暴。   旁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懂的鼬族十一罗汉纷纷表示,这种阴人的问题就交给分支兄弟们了。等需要套麻袋揍人直接出力的时候,再喊他们就成。   车队众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先想法子弄清楚唐浩的行踪,若是能连他二叔一起盯上几天梢,那就更好了。   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联军的军营要比西虎军把守更为严密。你没事想随便走走,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宪兵逮住,送去好好交代问题。至于交代完了,还能不能囫囵个回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菜花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神兽二花的身上。   只不过,现在既不知道唐浩呆在何处,二花也没见过对方的样貌,所以此事还要再想法子。   倒是乔小燕睁开了眼(一直都是睁着的!),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嗯?”众人齐齐扭头看去。   岳风一拍手,道:“嘿,我怎么把小眼给忘记了。若说打架动手,他可能平常了点,可要说道踩点摸哨,哈哈,他可是有套家传绝学!”   乔小燕朝岳风龇了龇牙,道:“少给我家祖宗抹黑啊,我这是跟着师傅学的一套藏影之术。平时盯梢跟踪,还算好用。”   “好好好!”唠叨开心地直搓手,道:“小眼啊,你这藏影之术能外传不?”   “呃,你……要不你先劈个叉我看看?”小眼坏笑着说道。   “劈叉?”唠叨瞪大眼,道:“我要能劈下去,估计就永远都合不拢腿了!”   “噗!”穆昇一口把嘴里的凉水喷了出去。   旁边的朱川顶着半脸水珠茫然地转过头来,“穆哥……你这是也学坏了吗?”   众人一阵乱笑,乔小燕才正经解释起来。   “咱们中间,别说是唠叨,其他人都练不了这个。因为藏影术得五岁前开学,尤其是男子,超过五岁,就再也练不出来了。”乔小燕说道。   众人听他这么讲,也都熄了再学门手艺的念头。   倒是穆昇在心里暗自揣测,也不知这藏影术会不会就像后世传说的东瀛忍术那样,把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之类的。要真是的话,那可一定要找机会见识一下了。   倒是菜花听了乔小燕的话后,仔细打量了他片刻,这才发现,小眼的关节确实要比常人的大上一些。想来那藏影术既然对练习的年纪有要求,多半也是如同柔术那般,通过把人体骨骼扭成超常的姿势,再加上些别的,从而达到隐匿行踪的效果。   盯梢的事情暂时就先交给小眼负责了,其他人收拾洗漱了一番后,也就躺下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按部就班地接受训练,虽然唐浩手下的兵士时常过来找茬,可菜花他们仗着语言不通的便利,假装听不懂什么单挑之类的挑衅。不管谁来找茬,从来都是一拥而上。揍了几次人后,那些前来挑衅的兵士发现,骂吧,人家听不懂也不在乎;打吧,这群混蛋从来都是一群人呼啦一下围过来齐齐动手。而且揍人的时候还喜欢偷腰带扯裤子,抓头发堵嘴巴,简直是比流氓还无耻……   吃了几次亏,露了几次腚后,唐浩那边的兵士也渐渐老实了。   而鼬族人的名声也就此传了出去。当然了,至于传出去的是个什么名声,那就无须在意了,咳。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二花终于摸到了唐浩的地盘上,开始进入到正式的盯梢阶段,而小眼则在大家的掩护下,每天吃完晚饭到睡觉前这段时间,都会去唐浩的二叔唐嵘那里偷窥一阵。   三天后的夜晚,偷窥完毕,回到屋中的小眼把菜花他们喊了起来。   “大事不好了……”小眼刚开了个头,睡眼朦胧的穆昇就自动接了句,“大王,山下来了个毛脸的和尚……”   众人:……   菜花摆了摆手,示意小眼别理这家伙抽风,继续说。   “咳,大事……得,直说吧。我今天去盯梢时,正好看到唐浩去找他二叔。咱们这些天都没见那小子动手,还以为他怕了。结果人家早就想好法子要对付我们了。”乔小燕眉头紧锁,焦急地说道。   原来,今天晚上唐浩买了些酒肉去拜访他的二叔唐嵘。从唐嵘那里得知,联军很快就要开始第二轮的进攻行动时,唐浩不但让二叔把他分到了看守十里外的莲花山庄的好差事,更是央求唐嵘,一定要把那些可恶的蛮族人都分去做攻城冲梯的敢死队。   这敢死队虽然伙食要强一点,然而却是兵士们最不愿意去的地方。那里的人几乎每次大战后就会全部换成新人,能活下来的老兵,十不存一。   因此,大多数时候,敢死队里都是些犯了大错的兵士。他们如果不来这里,很可能就要面临杀头认罪的结果,因此不得已才加入了敢死队,以功赎罪。   之前鼬族人虽然也被当作炮灰消耗,可还没被安排进敢死队中,只是与其他南疆兵士一同,被安排做些冲锋或者断后的事情。   “玛德!这条毒蛇,老子们既然活不成了,干脆先宰了他们俩,至少也能得个痛快!”傻喽脾气又直又爆,差点就趁夜磨刀去了。   “别急,还没到那份上。”菜花低喝了一声,喊住了傻喽。接着,她开始分析道:“那唐嵘虽然有些实权,可像这种安排军队任务的大事,他身为参军也不过是有个草拟意见的权利。当然了,若是没人替咱们说话,他这草拟的意见中关于我们的任务可能就不会被修改。但只要咱们找到人,能提出反对意见,他也不一定就能得逞。”   小眼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昨天那唐嵘喝多了,骂了一个人半天。我听那意思,应该是惯常和唐嵘做对的另外一个参军,好像是叫刘雁飞还是刘颜辉的,唐嵘喝醉了,口齿不太清楚。”   “嗯,那行,既然唐嵘有对头,那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大家回头就想法子,一定要与这个刘什么的参军搭上关系。”穆昇一拍大腿,说出了他的看法。   于是小眼又花了五天时间,才终于把这位叫刘雁飞的参军找了出来。   这位刘参军长了一副好样貌,面容俊朗,皮肤白皙。然而乔小燕找到他时,却看到他正面红耳赤地与一群老兵油子凑在一起赌钱。   “我叉他玛!”斯文俊秀的刘参军开口就是一句粗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昨日才发的饷银,今晚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他送到了几个赌友的手里。   “啊哈哈哈!”看着刘参军再次抓了一手奇烂无比的臭牌后,其他三人大笑着把桌面上的银钱铜板一一瓜分。   输光了钱,刘雁飞倒也不装疯赖帐。他站起来,揉了揉那张苦瓜脸,就要回去睡觉。   刚出门,他身后忽然有人开口喊了声:“参军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岳风:别听板凳瞎说啊,人家可是岳家军的后代,从来都是秉持正义与尊严的正经人……   小眼:得了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丢掉的节操早就碎成了一地渣渣,现在外面都传,咱们鼬族人打架必须先亮屁股蛋子,玛达,咱们这些正经人都被你祸害完了!   ------------------   跟大家道个歉,昨天说好晚上9点更新的,结果我一个眼瘸,不知怎么就把存稿箱里的时间从21写成了23……自己还不觉得,咳。数学王老师,对不起!   咳,那什么,既然大家都原谅了我,那就让这茬随风而去吧~~~宝贝们周末就要来啦~哇哈哈,想好要怎么浪了吗?诶嘿嘿…… ☆、赌王之王     叫住刘雁飞的是刚才赌桌上的一位老兵, 他左右瞧了瞧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东西塞进了刘雁飞的手里。   “参军,我瞅着咱联军似乎要有啥行动啊?”老兵压低声音问道。   刘雁飞眼睛微眯道:“魏八,咱们在一处玩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有些话可不是随便好说的……”   魏八摆摆手,道:“参军误会了, 我可不是要朝您打听什么军事机密。我啊……是想托您个事儿。能不能想法子给我调到后军辅兵团去, 我这再有几年就满五十了,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我就想,能活着回老家看一眼,就够了……”魏八说到后面, 语气也微微有些哽咽。   刘雁飞脸色好看了些,他捏了捏手里的银子, 道:“你可想好了, 甲子号厨房可是个好地, 除了要跟着几位将军一起外, 那里几乎是军中最好的肥差了。若是这次把你调出来了,再想回去,估计就没门了啊。”   魏八点点头道:“参军放心, 我这些年虽然没捞着什么军功,可确实也弄到点好处。不过银钱再多也没命重要,眼看我再熬一熬,说不定就能安稳地回老家去了, 所以如今才……”   刘雁飞思考了一会,道:“那我想想法子吧,不过事成之前你把嘴管住,千万别被唐嵘那王八蛋知道了。他与我不对付许久,免得被他坏了你的事情。”   魏八感激不已地连连点头,然后恭敬地送走了刘参军。   在他们二人身后,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似乎有个黑影在夜色中轻轻动了一下。   当夜,小眼就把他看到的这一幕告诉了菜花。   “看来这刘雁飞为人倒是没太大问题。”穆昇琢磨了会,毕竟如今求人办事,收点好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菜花倒是神色轻松起来,既然这刘雁飞爱赌牌,那她就有了和对方搭上的好法子。   想当年,大仙也遇到过几个不成器的同族小妖。这些小妖法力低微,就靠些骗术在人间诈人银钱作威作福。   如今,大仙自己也投了个没有法力的凡胎,这些不需要法力的骗术倒派上了用场。   “来来来,都过来,”菜花一招手,把大家叫过来,开始分配任务。   于是,孙田旺就开始削起了木片,谢尔则贡献出一部分黑釉,其他人则凑在一起反复商量着什么,其中以穆昇最为兴奋,不时就嚷出点什么“赌圣”、“赌王之王”之类怪怪的话来。   五天后,万事俱备,乔小燕也摸清了刘雁飞的大致行踪。鼬族钓鱼小队就此展开行动!   这天中午,刘雁飞照常从坐班的屋子中离开,前往乙字号厨房进餐。   在他抄近路穿过一条小道时,拐角处突然跑出来两个小兵。   其中一人跑着跑着怀里啪唧掉了个东西下来,正落在刘雁飞前方不远处。   可那两个小兵好像并没察觉到掉落了东西,脚步不停,片刻功夫就跑远了。   待刘雁飞走过去,捡起掉落的东西时,发现是个巴掌大的扁木盒。   好奇之余,刘参军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叠薄木片,第一页赫然两个大字——赌经!   这天中午,乙字号厨房的小兵奇怪地挠挠头,对大厨说道:“今儿怎么没见到刘参军来?他昨日还特意加钱定了份溜肉段也没见来吃……”   连肉都忘了吃的刘参军此刻正躲在房中,捧着一叠薄木片,看得两眼发光,嘴里还啧啧有声。   “哇!真不愧是赌经,练成后竟然如此神奇……”   “唉,可惜这只是副册,只记录了历代赌王的事迹,要是能看到赌经正册,学得高深赌术,那我岂不是……哈,哈哈哈~”   “我该去哪儿找那正册呢?”刘雁飞抓耳挠腮起来。   “等等,最后一位蛮族赌王,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哎哟,这个蛮族怕不是黑斑蛮族吧?!”   “嗯,这样就说得通了。这赌经必然是那些黑斑蛮族带来的,只是如今却被我捡到了,嘿嘿,说明我就是那有缘之人啊!”   与此同时,鼬族人的院子中,唠叨捧着个大碗,边刨饭边问道:“诶,小华,穆昇,那刘参军万一不上当,该怎么办啊?那盒木画片真能把人骗来吗?”   “咳,什么叫骗啊,咱们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穆昇做为画册的重要主编,赶紧给自己正名。   “放心吧,”菜花把大碗放下来,里面已经吃的干干净净,颗粒不剩。“万一他真不来,咱们就找上门去,直说好了。只是这样的话,虽然事情应该也能办成,但咱们就比较被动了。”   好在参军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当天晚上就找到了鼬族人所在的院子。   院子大门开着,他一探头,就看到了一群蛮人正虔诚地围着一个瘦小的蛮人。而这位瘦小蛮人的脑袋上还蹲了只毛绒绒的黄鼠狼(二花表示,不要搞错了,我才是受人敬仰的正主)……   刘雁飞眼中精光一闪,他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八成把握,这院中的蛮人与赌经有莫大的关系。因为被人簇拥着的那位瘦小蛮人正与赌经上的那位蛮人赌王长得一模一样!   别问刘参军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只因为这一点实在是太明显了。没看到其他蛮人脸上的黑斑都是圆形的,而那个瘦小蛮人的黑斑确是呈八字形的椭圆模样吗?这么独特的造型,除了他,还有谁?!!   “咳,”刘雁飞刚一探头,就被蛮人们发现了。于是几十对黑眼圈齐齐盯了过来,顿时让他感到压力山大。跨进了院门,刘参军继续说道:“那个,我今天上午捡到个东西……诶,你们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只见那瘦小蛮人把头顶的“神兽”捞下来,放进了旁边一个蛮人怀里。那蛮人抱着神兽,吓得浑身直抖。(阿意表示,我这是太激动了,不要瞎说啊~)   “你嚎,请问你捡到了甚么?”蛮人口音古怪地问道。   刘雁飞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扁扁的木盒,他一直盯着对面的蛮人,发现木盒刚被拿出来,那蛮人的眼睛就立刻瞪大了几分。   “嘿嘿,没错了。”刘雁飞心中欢喜地想到。   瘦小蛮人脸色有些不善地说道:“想不到,窝族圣物竟然在腻手中……”   刘雁飞连忙把白天他捡到木盒子的经历说了一遍,又毫不犹豫地把盒子递了过去。   蛮人接过木盒,打开查看了一遍之后,脸色也好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多谢了,此物对窝族非常重要,不知恩人姓名,可有何要求吗?”   刘参军嘿然一笑,他身为一个参军,按说对蛮族小兵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所求。不过眼下,对他来说,对方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兵了,而是他非常倾慕和向往的蛮族赌王啊!   刘参军喜欢赌牌,但他又不是那种寻常意义上的烂赌鬼。他只是对赌博这种游戏有浓厚的兴趣。   举个例子来说,一般的赌鬼,如果你让他不带彩地玩几把,他肯定要呸你一声有毛病。可咱们刘参军却正好相反,就是因为不带彩没人愿意陪他玩,所以只能随大流掏银钱来玩。   像他这种清新脱俗的赌博爱好者,对赌经和赌王除了痴迷外,更多了一份尊重与好奇。   因此,刘雁飞也不管双方身份上的差异,非常恭敬地向菜花行了个礼道:“不瞒赌王大人,我叫刘雁飞,平日就喜爱玩两把骰子牌九等物。看了赌经副册后,心痒难耐。不知能否请赌王指点一二?”   菜花上下打量了一番刘雁飞,又看了看手中失而复得的“圣物”,思考了片刻后,终于吸了口气,点头说道:“虽说此物如今归我鼬族所有,可祖师爷却是位地道的汉人。当年我的师父能够不计较我的出身,如今你又帮我们找回了圣物,于情于理,我都该答应你这个请求……来,到屋里来说吧。”   这天晚上,刘参军打开了一扇新的世界之门。   他从不知道,赌术竟然如此博大精深。赌王手下的一名蛮人,其数算能力就让参军大开眼界。而这,还只是学了赌术基础课程以后的一项成果……   至于后来那些高深的赌术和繁复的玩法更是让刘雁飞目眩神迷,不可自拔。   “如果想要学习赌术,则必须从数算开始学起,你愿意学吗?”蛮族赌王严肃地问道。   “愿意愿意!”刘雁飞简直就像老鼠掉进了蜜罐中,欢喜地连连点头。   赌王略犹豫了下,道:“那我今天就收你为徒。以后你有时间了,就来这里跟我学习吧。不过,我们每天只有晚上才有空闲,不知你……”   刘参军像只找到了食物的苍蝇般,喜得直搓手,道:“多谢赌王师父!我明天备好礼物再来正式拜师学艺!”   菜花赌王还道,蛮人拜师没那么多讲究,刘雁飞却坚持一定要回去备了礼物再来。   待参军屁颠颠地离去之后,车马队众人彼此看了一会,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不过,赌术虽然是假的,可穆昇准备教给刘雁飞的算术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拯救……行动     因此, 第二天来拜师的刘雁飞在听了一天课后,就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此等算术除了用在赌博之上,在其他许多方面都会起到极大的作用。再一想到那磅礴精妙的赌经内容,刘雁飞忍不住在心里高呼一声:“师父真是太了不起啦!!!”   从此,咱们的刘参军就成了大仙的一名死心塌地的拥趸。   在收了刘雁飞做徒弟后,孙田旺还有点担心地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同参军提提那个唐嵘的事情啊?”   菜花摇头道:“不用, 既然我已经成他师父了, 刘雁飞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进什么敢死队。”   果然,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刘雁飞气冲冲地来到了鼬族人的院子,开口就道:“师父,有人要害你们!”   刘雁飞把唐嵘企图将鼬族士兵塞进敢死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 赌王师父满脸疑惑地说道:“无冤无仇的,那个参军为何要害我们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唐嵘……唐嵘……”   “诶?我想起来了, 我们之前倒是和一个叫唐浩的家伙有点过节……”菜赌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雁飞一拍手道:“难怪了, 那唐浩就是唐嵘的侄子。叔侄俩都不是好东西!”   菜花这才顺理成章地将鼬族人因韩昆的关系, 而与唐浩产生了冲突的事情, 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刘参军心中原本对韩昆还有些同情的,听了师父他们的遭遇后,就觉得此人实在有些凉薄, 并不是值得深交之人。   “师父放心,我今日已经戳穿了那唐嵘的奸计。原本你们这样有功无过的兵士就绝对不该被送进敢死队去。而且我今天回去查文书才发现,之前你们多少也立了些功劳,却一直都没人提起。我明天就给你们报上去, 联军虽然人心也不太齐,但现在领头的魏将军却是惩罚分明,极为公正的。”刘雁飞信心满满地说道。   菜花听了,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道:“能避开小人陷害,就已很好了。其他事,你也不要太勉强,今后师父和你的师兄弟还要靠你护着一二。”   谢尔他们听菜花转述了刘雁飞的话后,也非常感激地上前撞了撞他的肩膀。这是鼬族人表达谢意的动作,也让刘雁飞开心地学了起来,满院子挨个撞了一遍。   晚上,穆昇上课前,菜花开口说道:“我们赌王一派从来讲究一个恩怨分明。像唐嵘叔侄这种坏蛋,咱们不但要以牙还牙,还要还好多口牙。”   刘雁飞听了点头,道:“师父可想好要如何办吗?”   菜花道:“事发突然,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不过,也因此,我想麻烦你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可以靠近他们住处的巡逻任务。”看刘雁飞不吭声,菜花继续道:“你放心,以我们的能力,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泄漏痕迹,更不会牵扯出你的。”   “不是的,师父,”刘雁飞道:“我是在想,有没有法子把他们送进敢死队去的法子,要是能成的话,那就太痛快了,哈哈。”   两人商议了一会,还是决定先想法子让鼬族人能光明正大地进入到唐嵘叔侄俩所在的那片区域。   加入巡逻队,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尤其是夜间巡逻队,平时都没人想去干这个辛苦活,塞人进去应该不难。   随后几天,在刘参军的运作下,鼬族人不但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做为联军团结的象征,他们也被批准,每晚出三个人,参加夜间巡逻队。   其实菜花他们就算不加入巡逻队,夜间也有乔小燕能去盯梢。但是如今这样,他们就不怕夜里查房了。同时万一在那片区域遇到人了,也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参加了巡逻队的人,白天可以不必再去训练,这可真是解决大问题了。毕竟连轴转确实比较累人,而且菜花等人也能以此为由,在白天干点事情。   有了诸多便利之后,鼬族人对唐嵘叔侄俩的行踪有了更全面的掌握。   而这天晚上,乔小燕也有了新的发现。   等了半个多月的唐浩今天听到了两个坏消息。原本还指望二叔唐嵘能给他出头,把那些卑贱的蛮族人都送进敢死队去的。结果,不但这事没有做成,原本要把唐浩调去莲花山庄的事情也黄了。   唐浩心中不快,就提了点酒菜,去找他二叔询问因由。   结果他二叔唐嵘因为想帮侄子害人的事情暴露,刚受了上司一通臭骂。如今见侄子似乎还有怨气,顿时就原地爆炸了。   “你还有脸来问老子,你知道为了你这点屁事,你二叔我不但受累还要挨骂吗?我是你二叔,不是你亲爹啊!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唐嵘正憋闷着,此刻干脆一股脑发作在侄子身上。   “上次韩昆那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你老毛病犯了,嘴贱先去撩拨人家的。结果把人惹恼了,还差点被射瞎了眼睛。不是你二叔我,跑前跑后,唱了红脸唱白脸,搭进去多少人情才把事情平了。这才消停几天啊,你就又去搞什么蛮族人……”   其实唐嵘若是事前这么训一通侄子,唐浩可能也不会再继续坚持害人了。可唐嵘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若不是事情是败露,恐怕现在正和他侄子一起饮酒作乐呢。   果然,唐浩见二叔真是怒了,就立刻怂了下来。不过他能让唐嵘跑前跑后的帮忙,自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不,唐浩也不再提什么报仇害人的事情了,腆着个脸赔笑道:“二叔消消气,我知错了,侄儿再不敢了。嗨,咱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二叔,我跟你说,这次我的队伍里,可又来了个好的。”   “好的?怎么你不盯着那韩昆了?莫非这个比韩昆还好吗?”唐嵘没好气地问道。   “嘿嘿,二叔,别人不懂我,你肯定懂我。您也别笑我蠢,我折腾韩昆是为了什么,您肯定清楚。要不您怎么会见天盯着那小白脸刘雁飞呢?只是啊,咱叔侄俩虽然毛病一样,可口味却不同,嘿嘿。”唐浩表情愈发猥琐下流了起来。   那唐嵘喝了口酒,也不接话,兀自歪靠着椅子,眯眼似乎想着什么。   唐浩一见他二叔这个表情,就知道多半是在对那个小白脸又爱又恨去了。   “二叔,你听我说啊,我这次是按着您的口味选的。一群黑泥巴蛋里,还真让我找着一个好的。等下次我带来给您瞅瞅?”他侧头去看唐嵘的表情,却不见有什么反应。   半晌,唐嵘忽然开口道:“什么模样的?别搞些碍眼的来,你叔我可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吃得下口的。”   “嗨!”唐浩一看二叔动心了,立刻凑上前说道:“什么模样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个挺招人稀罕的小白脸子,您就等好吧。”   唐嵘瞥了眼这个志同道合的好侄子,道:“后天晚上来吧,你知道怎么做吧?别肉没吃到,还惹来一身骚啊……”   “放心放心!”唐浩笑着端起酒杯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懂!嘿嘿嘿。”   乔小燕是个浪迹市井多年的人,他听这叔侄二人的一番话,自然就明白了两人的龌蹉心肠。   回去后,当菜花等人听小眼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后,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菜花和穆昇是因为个人经历,对这些事倒不算太过惊诧。而唠叨、骡子他们则是被彻底刷新了下限。玛德,以前只知道女子要注意保住贞操,没想到进了军营,这男子也……也有了失身的风险呢?   “万幸咱现在都是鼬族人啊……”半晌后,唠叨忽然感慨道:“得亏脸上有这两块黑斑啊,不然就以我这出色的外表,恐怕是……哎哟,骡子你个王八,怎么把擦脚布丢过来了!”   罗长生笑骂道:“我是担心你这张闭月羞花的俊脸被人看了去,赶紧给你遮起来保险啊!”   “哈哈哈……”   众人打闹了片刻后,菜花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既然他们要在后天晚上行龌蹉事,咱们就商议个计划来,既能救人,也能让这两个龟孙子暴露出来,回头刘参军那里才好想法子把他们弄去敢死队。”菜花摸着下巴,说道。   大家嘀咕了半天,又找来谢尔他们说了一通,这才定下了计策。最后,穆昇还感慨道:“这真是……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要用它去寻找雏菊……诶,对了,咱们这个行动,应该搞个代号,就叫做拯救雏菊行动吧!”   众人:……   三天后,唐浩以请人吃饭陪酒为由,带着手下一名兵士前往唐嵘的住处。   “军头,我酒量也不太好,要不换大力他们来吧。”姚敬维心里有些不安地说道。   平时他与唐浩并不相熟,除了在这个军头手下受训外,两人并没额外的交情。   前日,这唐军头突然找到他,说要带他去唐嵘唐参军家里,陪几个大人物一同吃酒。   “小姚啊,这可是军头我看你是个人物,才特意给你的机会啊。要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大头兵,想要见一见上面的人物,除非是烧到了归元寺的头香。所以啊,后天给我拾掇得清爽点,记得去之前先洗个澡啊。”唐浩把姚敬维拉到一旁,低声叮嘱了半天。   姚敬维其实心里是不太想去的,可他担心直接拒绝会被唐军头报复。要知道这位军头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别说他这种没有势力的大头兵了,就连韩昆以前还是个百户的人,如今也被害成了个底层的军头。   因此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不过今天见唐浩上下打量他的眼神不对劲,姚敬维心中就越发忐忑了起来。这才说出了前面略带推托的话语。   “嘿!爷爷看得起你,你就知足吧,少唧唧歪歪了,赶紧跟我走!害不了你的小命啊!”唐浩不耐烦跟这小白脸啰嗦,吼了两句就推着姚敬维走了。   与此同时,已经换好了班的夜间巡逻队也开始工作了。   “穆华兄弟,今天总算是换你们几个来了。”一位巡逻队队员开心地说道。   “是啊,你们那边都是好汉子,可你们那方言实在太难学了。也就只有你们几个还能说点官话,其他的鼬族好汉们,一晚上都不吭一声的。憋死个人了诶~~”其他巡逻队员纷纷开口道。   菜花点点头道:“没事,今晚你们铁定不会觉得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昆:我擦,没想到唐浩是这种王八?!我要去擦擦弓箭!   刘雁飞:玛蛋!唐嵘这老王八他痴心妄想!臭不要脸!   姚敬维:我就是狗血替身文中的那个替身吗?让我安静地死一下吧,谢谢。   大仙:别怕,五秒钟内,代表正义的美少女战士即将到场!   ----------   嗯,今天又有两位妹子登场了,她们是:由“留言非语”扮演的刘雁飞,刘参军。   以及由“妖精没尾巴”扮演的倒霉小白脸,姚敬维。嗯,虽然倒霉了点,但好歹颜值还不错。所以不要来抽板凳了,谢谢。   ------------   PS:感谢“童姥姥”宝贝送出的地雷窜天猴~~送我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以及荣登我营养液小账本的各位小宝贝们,谢谢了!她们是:“阿苓”+5、“随意的青贝”、“烛林”+2、“大西西”、“一条白胖大鲤鱼”+10、“阿煜哥哥呀”+10。   好了,今天的双更到这里了,宝贝们么么哒!周末也不要暴露出尾巴啊~~摇摆摇摆~ ☆、禽兽落网     唐浩一手拎着酒坛, 一手推着姚敬维朝二叔住所走去。   姚敬维看唐浩手里的酒坛不大,心中微松。如果只是喝这么些酒的话,他倒是不会吃醉。   只是他不知道,这坛子里的酒昨儿就被唐浩加了些料。   然而唐浩也不知道的是,原本足够让姚敬维昏迷一整夜的蒙汗药,已经被神兽二花换掉了大部分。如今这坛子酒只会让饮酒者略微昏迷片刻罢了。   再说回眼下, 唐浩和姚敬维到了唐嵘那里后, 稍微聊了几句, 唐嵘朝侄子使了个满意的眼色, 三人就落座,开始吃喝起来。   因为那酒里下了药,所以唐浩他们倒也没有死劝姚敬维饮酒。   只是因为药粉被二花调换了许多, 这才让姚敬维迟迟都没有昏迷过去。   唐嵘喝得不耐烦,朝侄子瞪了一眼, 心想怎么办的事, 酒都快喝完了, 人还好好的。   唐浩也有点糊涂, 他琢磨了会,还以为是药粉放得时间太久了,所以走了些药性。   而眼见饭菜吃完, 酒也喝光了,姚敬维就想着告辞离去。   可谁知他刚站起来,想要行礼告辞时,突然脑袋一昏, 身体一软,人就歪倒在地。   “玛德,你是不够钱买药吗?人都差点走了,才发作,你是打算让这小子回去睡个好觉,才下的药吗?”唐嵘踹了侄子一脚,骂道。   “嘿嘿,二叔别气,”唐浩心里也骂了句倒霉,陪着笑对唐嵘说道:“好在,人已经倒了,二叔回头好好舒解舒解,可别为了侄子坏了心情才是。”   “你小子,就这张嘴甜点,平时惹起事来能把我活活气死。”唐嵘看着俊秀的姚敬维趴俯在桌上,心中一阵瘙痒。   “愣着干嘛,还不把人抬里面床上去。”唐嵘咽了口唾沫,忽然又问道:“你确定这小子是没什么背景的吧?别回头把我给坑死了啊。”   “放心,二叔,他们家里几代都务农。去年受了灾,险些死光了。就剩下这小子一个人,他为了活命才投了军的。”唐浩答道。   看着唐嵘面上终于带了点笑模样,唐浩投其所好道:“二叔,我看也别去那个破床上玩了。我才学了几个过瘾的招式,你这条案桌子高矮大小正合适。要不把桌子清了,就在这儿乐呵乐呵?”   唐嵘以前也和他这侄儿一同祸害过人,所以也不介意多他一个,就歪起嘴角笑道:“你小子就在这方面灵光,学别的都他玛狗屁不通。行了,赶紧清桌子吧。”   两人把桌子上的碗盘都撤了,合力把姚敬维抬了上去。   “来来来,先让他脸朝下趴着……”唐浩淫/笑着说道。   这桌子有两尺宽,姚敬维被他们横着放到桌上趴着,头和腿就从桌子的两侧垂了下来。   “诶,回头,咱俩一头一尾站着,您要这样……”唐浩比划着,把自己新学的姿势演了一遍,逗得他二叔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这个妙!我弄了点猪油,正好就让这小子开个荤,哈哈哈。”说着他就进里屋去去取那猪油。   而外间这边,唐浩关好了门窗后,就开始动手扒衣服。   待唐嵘取了碟白白的猪油膏后,两人很快就把姚敬维脱得只剩下条亵裤。   接着这两个禽兽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些下来,唐浩倒还好,长袍上衣都没动,只把下裤退到了腿弯。而唐嵘则不耐烦穿那些,竟把自己脱得光溜溜一/丝/不/挂。   “嘿嘿嘿……”唐嵘淫/笑着去拽姚敬维最后那条薄裤,谁知他刚摸上去,就被姚敬维一脚踹到了脸上。   “啊!!!”唐嵘一时不察,顿时就被踹得鼻血长流,而唐浩也没想到吃了蒙汗药的姚敬维竟然还能动作,于是就愣了一下。   姚敬维是在唐浩向他二叔传授新姿势时清醒过来的。起初他还有些迷糊,手脚也没有力气。然而当自己的衣服被扒,对方也悉悉索索脱衣解裤时,姚敬维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不堪又危险的境地。   也幸好他醒得及时,这才赶在唐嵘凑上来脱裤子之时,一脚踹了出去。   疼得惨叫了一声的唐嵘当即暴怒起来,喝道:“抓住他,堵了嘴,老子要玩死他!”   唐浩此刻也反应过来,裤子都来不及提就朝姚敬维扑了过来。   姚敬维原本就不是多孔武有力之人,此刻又是药效刚过,手脚都还有些虚软。   他心中羞愤欲死,一时也忘了开口喊叫,只闷声与二人厮打在一处。   奈何唐嵘比他侄子还顶事,疼劲过去后,就上前与唐浩一起痛揍起姚敬维。   厮打中,姚敬维的亵裤也被撕烂,唐嵘身上也被抓出了血,唐浩的下裤也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三人打了片刻,姚敬维眼看不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使出了吃奶的劲嘶嚎道:“来人啊!杀人放火了!!!”   一直隐在窗外的乔小燕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你小子终于想起来喊叫了,差点没把爷爷我急死……”   乔小燕今晚就是负责控制场面的,菜花他们虽然想整死唐浩叔侄,但也并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所以,为了防止姚敬维真的出事,就让小眼藏在附近。一旦事情不对,他们就会执行另外的计划。   原本前面都很顺利,可乔小燕没想到,那小子明明及时醒了,却打了半天都不开口呼救。正当小眼看局面不利,准备执行另外的计划时,姚敬维终于开了窍,喊叫起来。   于是,今晚老在这片转悠的巡逻队就非常及时地冲了过来,一脚踹开了唐嵘的房门。   后面的事情,有些混乱。巡逻队中好些兵士都在这个夜里被打碎了三观。他们惊吓过度,浑浑噩噩地跟着蛮族穆华兄弟,稀里糊涂就把场面控制住了。   姚敬维此时已经穿上了衣服,气得两眼赤红地盯着唐浩唐嵘二人,咬牙切齿、恨其欲死。   而光溜溜的唐嵘几次三番想捡起件衣服,却都被岳风及时踹开了。   就连唐浩想把垮在腿弯的裤子捞起来,也被穆昇一脚踹趴在地。   此时,菜花看着气得直抖的姚敬维,大声道:“把这两个龌蹉下流,欲行不轨的东西捆了。这位兄弟你放心,今晚正好魏将军值夜,咱们直接找魏将军,让这两个禽兽尝尝军法的威严。”   姚敬维到此时脑子还乱着,起初的惊恐,到后来的绝望,以及突如其来的解救都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此时听了这些予他有大恩的兵士所言,下意识地就点头同意了。   唐浩和唐嵘倒是疯狂挣扎起来,奈何岳风和穆昇正死死盯着他们,稍有动静,就会朝那些酸痛难忍的关窍处来上几下。   于是这二位禽兽,就被堵着嘴,一个光着腚,另一个则赤条条地被捆了个结实。   巡逻队众人在惊吓与刺激中,兴奋地抬着两条咸鱼,簇拥着姚敬维,直奔魏将军营房而去。   正在查阅公文记录的魏将军听到屋外一阵吵嚷后,守门的小兵进来禀报说是巡逻队抓到了两个……两个欲强行非礼兵士的混蛋。   魏将军一听就皱紧了眉头,他在军中多年,早就听说了某些龌蹉之事,没想到今天竟能见到真章了。于是大喝一声道:“带进来!”   外面巡逻队就把捆成粽子的唐浩叔侄抬了进来,姚敬维做为苦主,也紧跟其后。   其实巡逻队里也不是人人都敢对唐浩二人下手的,若是只有菜花一人,可能也没这么迅速就把人治住。不过在穆昇和岳风的带领下,菜花的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了。而且那些糊里糊涂的士兵在他们二人的影响下,也随大流地上来帮了点忙。   魏将军一看下面捆住那两人,一个下身的裤子都没提起来,另一个则更好,光溜溜一/丝/不/挂。他心中就有了些判断。   他也不让人先去解开唐浩二人的捆绑,只转头向姚敬维和巡逻队员询问情况。   于是,很快魏将军就把当晚发生的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他再看向唐浩叔侄的目光,就隐隐透着些杀意了。   在军中还能弄到蒙汗药,又是叔侄二人一同作案。这只要稍微细想下,不论是从伦理还是从军法上,都绝不能轻饶。   待到唐浩二人被掏出了堵嘴之物后,倒是知道卖惨,哭嚎几声自己是无辜冤屈的。奈何他二人没有串好说辞,被魏将军质问得错漏百出、张口结舌。   眼见将军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唐嵘感到事情可能再难挽回了,忍不住浑身颤抖、冷汗如浆。   当晚,唐嵘唐浩二人就被撸去了职务,查抄了住所,一人八十大板后,送去了犯人营关押。   而考虑到此事对姚敬维乃至整个军营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魏将军特意下令,所有参与此事的兵士都不得对外宣扬。   从魏将军的营房中出来后,巡逻队又把姚敬维送了回去。   再后面的时间里,巡逻队的兵士们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因为将军下令了不能随意谈论此事,所以大家都不敢提起刚才的事情。但唐浩叔侄所犯之事,实在是让人感到恶心,这种恶心哽在众人心中,又不得倾吐,就变成了憋屈。   于是,大家就在恶心、憋屈以及还没平复下来的激动情绪中,度过了这个夜晚。   清早交班之后,菜花三人回到了院中。   唠叨他们此刻正焦急地等着消息,见三人回来,顿时就围过来连声询问。   岳风倒是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而菜花则看着就有点神思不属。   穆昇察觉到菜花的异样后,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恶心到了?这挺正常,我也……”   菜花摇摇头道:“不是的,我今天才发现,那魏将军看上去很有些眼熟。可想了一晚上,我也没想明白,倒底在哪里见过他。”   穆昇听完,回忆了片刻后,说道:“我倒没觉得他有什么眼熟的,会不会是你看花眼了啊?”   “算了,想了一晚都没想出来,现在也急不来了。要是今晚跟着去的是兰毅叔就好了,他看人记得可牢了。”    ☆、嫌死狗     菜花倒也没有太过纠结, 与穆昇、岳风吃了点东西,洗漱了下,又叮嘱唠叨他们不要在外面提起这事,才上床补觉去了。   上午,鼬族人的院门突然被人拍得山响。因为其他人都还没回,被吵醒了的穆昇只好爬起来去开门。   刚打开院门, 就见刘雁飞满脸兴奋地冲进来喊道:“唐嵘和唐浩两个王八蛋犯事被抓了, 哈哈, 哈哈哈, 老天有眼啊!”   他这一嚎,菜花算是彻底睡不成了。于是咱们大仙满脸阴郁,极其不爽地顶着一头乱毛爬了起来。   刘参军还没点自觉, 开心地蹿到房门口道:“还睡什么鸟啊,赶紧起来, 咱们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穆昇一抬眉头, 心说, 我这算是见到了古人版的“睡你麻痹, 起来嗨!”吗?   菜花烦躁地挠了挠头,道:“我们昨夜去巡逻了……”   刘参军抢着道:“是啊,我就是打听了你们在休息, 才赶紧跑来告诉这个好消息的啊!啊哈哈~”   “嗯,多谢了。既然你现在有时间,就开始练习下赌经中的眼术吧。”大仙不怀好意地说道。   “诶?什么眼术?”刘雁飞的注意力顿时就被拐跑了。   穆昇叹了口气,不忍看这位参军接下来的遭遇。   待到中午, 唠叨等人回来时,就见院子里多了个怪人。   再仔细一看,哟嗬,这变成了斗鸡眼的家伙竟然是刘参军啊……   转眼,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这十几天里,鼬族人照常训练巡逻,倒是韩军头在看到菜花几人时,眼光有些飘忽不定。   不过,还没等菜花搞明白韩昆肚子里在转什么心思,这天,魏将军突然派了个传令官来,让所有鼬族人都去小操场集合。   大家彼此瞅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想到魏将军的人品,菜花等人的心中倒没太大的忧虑。   待他们来到小操场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个兵士。而这些兵士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不是汉族人。   菜花低声向谢尔问道:“认识这些人吗?”   谢尔点头道:“都是南疆王的兵,原本有五百个,如今加上我们也不到一百五了。”   菜花正琢磨着,为何要把所有南疆兵士都喊来时,只见魏将军领了个七、八岁的男孩过来。   那男孩虽然长得白白胖胖,可一看就不是汉人。只见他顶着一脑袋小辫子,身上金银首饰繁多,险些让人连他衣服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众位,这是你们南疆王的长子,萧世子。他今天特意来看望你们这些从南疆出来的勇士,大家上前见礼吧。”魏将军知道下面的南疆兵士中,有不少都听不懂官话,所以请萧世子身边的护卫队长,上前来再说一次。   谢尔此时凑到菜花耳边低声道:“那萧世子多半是被他后娘赶出家门了,嘿。”   菜花知道这里面可能还有些什么狗血猫腻,但她并没打算花精力去参合,所以只是随大流地朝那名叫萧夏的胖小子行了个拍肩礼,就开始放空脑子,修养精神去了。   然而,她不想搞事,却管不住别人想搞事的心。   那萧世子原本在家中就被捧着,养出了有些骄横的性子。   他这次出门,原本是被后母算计的。但萧夏自己正值“七、八、九,嫌死狗”的年纪,听说要去外面玩,那叫一个兴奋啊。   然而真出了门,没一天,他就后悔了。骑马坐车都累,走半天都是些单调的景色,好不容易进个城,还这不许,那不行的。更兼有那排斥异族的汉人,常用些令人难受个目光看他,也让萧夏后面都不愿进城了。   因此,可想而知,这一路上,萧世子过得有多煎熬。如今好不容易到地方了,看到一百来个熟悉亲切的南疆人,他顿时就来精神了。   待瞧见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菜花时,萧世子立刻就伸出胖手指,朝鼬族人一划拉的,道:“把这几个都留下来,陪我玩。尤其是那个长得最逗的家伙。”   菜花听了就觉得手有些发痒,啊,好久没有揍熊孩子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魏将军听了那南疆世子的护卫转达的意思后,思索了片刻就点头道:“也罢,就把这一小队调去莲花山庄好了。那里地方不小,多些护卫也更安全些。”   听了魏将军这话,菜花心中痛揍熊孩子的念头忽然就消散了。   这熊孩子很好啊,竟然一句话就让鼬族人都谋到了个联军士兵眼馋的好差事。要知道,当初那唐浩想去莲花山庄,他的参军叔叔都没能弄成啊。   魏将军也不耐烦与小孩打交道,就喊来刘参军,让他去安排具体事务。   刘雁飞倒是不想和师父师兄们分开,奈何将军有令,且又被那萧世子点了名,所以他也没法子再留赌王师父了。   也罢,反正那莲花山庄是个好去处,刘参军干脆把魏八也趁机塞了过去,并嘱咐他要帮顾着些他的蛮人师父。   魏八是个老兵油子,他参军多年,辗转多处。能安安稳稳活到如今,看风使舵的本事已经练得纯熟。尤其是他对危险的敏感,更是鲜有人及。   原本他也只是盼着能被调到后军去,谁曾想这次竟去了莲花山庄,这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因此,对刘参军的嘱托自是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二十八位鼬族人并一位技术不错的厨子一起被送到了莲花山庄。   菜花他们起初还担心,那胖世子要怎么折腾人呢?结果,小孩玩性大,上午才说的话,下午就忘掉了。   这就让鼬族人有点尴尬了,他们在山庄里闲了三天后,管事才给他们开始安排活计。   因为贴身保护萧夏的,都是他这次带来的护卫。所以菜花、穆昇等人就被分到了一处果园里,而谢尔、阿意他们则分到了小马场中。总之都是在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担任守卫警戒工作。   对此,大仙他们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呆着,还更省心点。   要说搬到莲花山庄来,谁最开心?那绝对是神兽二花了。   与军营不同,这里出门就是苍翠山林,二花能轻易找到食物和藏身之处。因此,刚到这里,二花就欢叫一声,蹿出去不见踪影了。   而菜花与车马队众人来到这个占地不小的果园后,也特别想欢呼一声,钻进去好好撒个欢。   原来,这莲花山庄一直被打理的很好。此时正值金秋,果园中香气四溢,满目皆是喜人的圆胖果子。   而菜花这些苦哈哈的大头兵,平日吃饱饭就满足了,肉类和瓜果是想都不用想的。   所以,此刻乍一看到这些果子,这些瘦猴们自是喜得心如猫爪,口水横流。   “咳,”正当众人都盯着果子发呆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是被派来守院子的吧?”   菜花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老汉正瞅着自己。   “正是,您就是冯顺,冯老爷子吧?我们是被管家分到这里来看守果园的,我叫穆华。”菜花向那老汉介绍道。   老汉点点头,道:“嗯,你以后就喊我一声老冯好了,你们跟我来。”   说罢,老冯就带着众人把果园大致介绍了下。这一圈下来,就走得他有些气喘。   “唉,老了。你们来得正好,我原本就发愁,这秋天到了,若是没人帮忙的话,咱们的果子怕是保不住多少。”冯顺絮絮叨叨地说着。   “怎么,还有人来偷不成?”菜花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咱们这山上有一大群猴子。每每都要到园子里来祸害一通,实在是防不胜防啊。”冯顺无奈地说道。   “猴子?”菜花等人都有些吃惊。   “嗯,今儿是不会来了,以后你们呆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冯顺眼皮都不抬,慢条斯理地说道。   安排好各人负责的区域后,菜花他们就正式开工了。   果然没两天,他们就见到了那群偷果子的贼猴。   在穆昇看来,这群猴子应该是后世非常有名的金丝猴。大概是这里生活舒适,个个都长得毛光水滑、动作敏捷。   结果,菜花他们与猴子的第一次交手就没占到便宜。不但被摘去了不少果子,祸害的满地都是残渣,而且连唠叨、朱川他们还受了点轻伤。   一队残兵败将回到住处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堂堂大老爷们,而且还是一群军汉,竟被几十只猴子给折腾得够呛。这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   更可气的是,以前果园因为护不住,所以干脆任由那些猴子来园子里折腾。可现在护卫到了,自然是不能再放任自流了。于是就见天都要上演一次人猴大战,这动静与以前相比,可就大了许多。   因为动静太大,倒把某个胖世子给吸引了过来。   大概是光看还不觉得过瘾,萧夏这小胖子竟然也参合了进来。   可他并不是来帮菜花他们赶猴子的,反而是学了猴子那些刁钻伎俩,屡屡趁乱上来祸害些果子。   起初,菜花他们碍于世子的身份,且这庄子里的东西本来就都是任由萧夏取用的,所以并没人在意那小胖子偷几个果子。   可胖世子也是个会玩的,他就想享受下那种追逃偷袭的刺激感,见菜花他们不理自己,竟跑来说菜花他们看护果园不利,要打板子。   这样一来,就让大家非常郁闷了。奈奈的,你个世子跑来偷果子也就算了。抓你吧,万一不小心弄伤了算谁的?不抓吧,你还蹬鼻子上脸要来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好在,大仙可不是默默吃瘪、忍气吞声的主。   于是,这天上午,准点赶到果园,准备每日一折腾的胖世子,突然惊讶地发现,这些果园的护卫正每人拎了个桶,朝那些果子上刷着什么……   “诶,你们朝果子上刷什么呢?”萧夏好奇地问道,可他刚想靠过去看看,就被一股猛烈的臭味给熏得连退了三步。   “唔,好臭!你们到底在给果子刷什么啊?!”胖世子捏着鼻子,有些生气地问道。   “禀世子,我们正在给果子施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有位小酱油登场,她是由“潇潇下”扮演的南疆世子,萧夏小胖子。   ------------   PS:感谢“爱语思”和“桔柚”宝贝送来的地雷小耳环,遇到危险时,摘下,一拉引环,敌人就能灰飞烟灭……咳,因为效果太好,已经停产了。   然后就是板凳地主的黑帐本时间,嗯,昨天给地主家田里灌了营养液的妹子们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2、“大西西”、“妈咪不瘦”+10、“我爱读书”+10、“一字眉下的无底日”+10、“当风吹过白发”+5。   谢谢可爱的宝贝们,祝所有追文支持正版的妹汁都是吃肉只长胸的小天使~~~哇咔咔,好了,今天的双更就到这里了,大家赶紧洗脸刷牙,吃中饭吧,诶嘿嘿…… ☆、狗的报恩     自打菜花等人给果园里“施肥”之后, 小胖子就再没来光顾过。据他的护卫说,世子问清楚施肥的含义后,回去吐了半天,然后宣布,以后再不许吃果子了。   然而世子并没坚持多久,因为有好心人告诉他, 但凡地里长出来的, 多半都是要经过施肥这一遭的。   于是萧夏的食谱进一步缩水, 当听说有些鱼虾也是会吃肥料时, 他就只能吃牛羊肉了。   结果,咱们的小胖子在吃了五天纯肉餐后,光荣地便秘了……   为了治便秘, 萧夏悲惨地灌了一副南疆秘药。疗效极好,立竿见影, 就是随后又蹿了三天稀……   得知这一系列喜讯的菜花大人也没有笑得太开心, 因为这几天, 二花都没回来, 她心中颇有些不安。   晚上对穆昇提起这事时,那厮竟然说黄鼠狼本就是野生动物,不太适合驯养……   大仙咬咬牙, 心说,那是狗屁的野生动物,那是本大爷的宝贝本体!   好在两天后,二花终于回来了。她抱着饼子猛吃了一顿后, 就摇摇尾巴又跑掉了。   穆昇在一旁叹道:“你看,我就说吧,这家伙如今把咱们当饭馆了,吃了就跑,连爹妈都不看一眼,真是不孝!”   菜花死鱼眼地瞥了他一下,道:“我不是她妈。”   穆昇咳了声道:“就是,这个二花太不像话了,竟然还吃霸王餐!下次来一定要好好批评她……”   这段时间,车队众人终于解决了那群猴子的问题。   虽然“施肥”这个保护措施赶走了一只肥肥世子,可猴子们才不在意那些,依然是每天都来光顾下生意。而且,他们觉得果子皮味道怪异,还会咬一口就朝人吐过来,简直可气!   车队众人集思广益之下,终于想出了个法子,他们把靠近果园的树木砍掉了一部分。让果园周围十米范围内,干干净净没有一棵树木。   幸亏这果园只有两个地方是挨着其他树木的,所以工作量还不算大。车马队众人忙了七天,终于砍出了一条隔离带。   这条隔离带就是专门针对那群猴子的,要知道,这些猴子平时很少下地。因为离开树枝,对它们而言就是危险。   且不说,那些能捕猎猴子的猛兽平时都是在地上活动的。就说菜花他们这些人,只要守住了这两处空地,对付起这群在地上爬的猴子,那就容易多了。   果然,在捉住了七、八只大猴子之后,猴群就再不敢来果园祸害了。   而这些被抓到的猴子,饿了几天再放走后,从此也不敢来这边撩闲了。   车马队这边的事情算是搞定了,可谢尔他们负责的小马场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还是那位胖乎乎的熊世子惹出来的事,他自从失去了偷果子这个乐趣后,熊生就格外无聊起来。   也不知他哪根筋长歪了,这两天就吵着要骑马。之前从南疆到这儿的一路上,都是护卫抱着他骑马或者坐车的,如今咱们的萧世子就打算自己骑。   奈何人小腿短,没有一个护卫敢让他独自骑马。这要是万一出点事,护卫们可是连家人都要跟着倒霉的啊。   这世子急眼之后,也说要罚这些护卫们挨板子,可人家宁可挨打也不敢让他一个人骑马。   世子倒有心自己去骑,可惜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跳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也踩不上马镫,更别提什么翻身上马了。   世子愤怒了,他决定要让这些不听话的护卫都吃个教训。于是,他就……一掀外袍,朝着人家尿尿了……   护卫们憋着笑,也不敢躲,还要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特别辛苦。   原本,这事也就那些护卫倒霉罢了。可谁知这位世子尿上了瘾,竟连看守马场的谢尔他们都不放过。   谢尔他们虽然也奉南疆王为尊,可骨子里并没多深的君臣概念。因此对世子这种极其找揍的行为,那是非常想成全他一下的。   只是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自己被尿了要忍住,别人被尿了,更不许人反抗。   谢尔他们其实并不怕这些护卫,主要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咳。所以,只能憋屈地忍着。   于是晚上回来后,菜花他们就诡异地发现,一向爱笑爱蹦达的鼬族兄弟们都垂头丧气一脸郁闷,有些人身上还会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太愉悦的怪味……   “谢尔,你们这是怎么了?”菜花嗅觉格外发达,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黑眼圈们,该不会是掉进茅坑了吧?   “哎,那混蛋世子……”奥力气得把裤子脱了,丢进盆子里,说道:“他竟然让我们不许动,然后朝我们身上尿尿!这要是我儿子像他一样,我一脚就给他踢飞了……”   菜花想笑又只能忍着,听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就翻译给唠叨他们听。   “哈……咳咳,这个小胖子真是不得行啊。”唠叨挤眉弄眼地说道。   岳风点头道:“嗯,就是挨揍挨少了。”   乔小燕抱着胳膊,道:“他这一天估计没少喝水,这是为了坑人,而发奋努力啊~”   穆昇挠了挠头道:“我怎么觉得这小混蛋搞不好明天就要来我们果园尿一地了啊?”   大家脸上一僵,都觉得情况可能不妙。   菜花眼珠转了转,道:“没事,明天他不来就罢了,来了,就让他长个教训。”   转头,她就和谢尔他们嘀咕了一声。   第二天还真被穆昇说中了,在马场找到乐子的胖世子决定来果园雪耻。   他那小胖脸憋出个阴险的笑容,颠颠地跑到菜花他们跟前,就准备脱裤放水。忽然,旁边蹿过来一只大狗。小胖子一看,哟,这个还没尿过,来这个!于是他就转头朝着那狗挥洒起来。   这大狗是平日被护院训练过的,此刻没听到主人的口令,就老实地站着没动。   小胖子来回尿了两遍,看大狗都被尿湿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可他刚张开大嘴,哈了两下,就听有人咳了一声,然后那大狗就欢快地一阵摇头摆尾,把毛上的尿水都抖了开去。   菜花他们早就躲远了,只有胖世子还在跟前咧嘴大笑……   “哈哈……呸呸呸!咳咳……呕!!!”胖世子尿了这么多山山水水,今天终于得到了迟来的回馈,咳。   胖世子再次败走果园后,第二天,刘雁飞就跑到莲花山庄来了。   “师父,我是来向您告辞的。”刘参军恭敬地对菜花说道:“我要跟着魏将军朝北边去了,这一走,还真说不好啥时候还能再碰头了。”   看着刘雁飞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菜花心里罕见的冒出点愧疚。她想了下,说道:“既然这样,为师就把这赌经副册赠与你。他日,你赌术大成之时,可将自己画于我的后面。”   “师父!这,这太珍贵了!”刘雁飞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两眼发光地说道。   他当初要不是为了看正册内容,还真舍不得把这格外有趣的副册还给失主。没想到,这才跟着师父学了一个月时间,师父就把这副册交给了自己……今后一定要好好保管!   刘雁飞临走前,低声对菜花说道:“军营那边以后就是张将军主持了,那人……不是个好的,你们既然到了莲花山庄,以后就少过去,免得惹出麻烦来。”   “嗯,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保重自己。凡事不要强出头,活着回来,我再教你赌术。”大仙看着这个误打误撞收来的徒弟,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送走了刘雁飞后,没几天,莲花山庄里也有一批人走了。   这批人原本也是军队中的人,只是之前因为各种原因,被指派到了山庄来做事。然而,如今军营管事的换成了张将军,除开菜花他们这种南疆王的士兵外,其他汉人兵士就统统都被调了回去。   且,当天山庄原本的管事也找到萧世子,说是军队那边以后就不再向山庄拨钱粮了,还请世子自备钱粮,若是不想养这么多士兵,也可将其送回军营。   萧夏虽然混蛋了点,可并不傻,他当即就明白,人家这是不待见他了。   然而,如今他却不好回南疆去。因为走之前他姐和师父都对他说过,没有他俩亲自派人来接,千万不能贸然回去。   所以小胖子气得满脸通红地把那管事打发了,一连几日都没心情出来霍霍。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位小胖子是不是要在房间里变成小胖菇时,莲花山庄大门外来了一群客人。   一位兵士朝着马上的异族人行了个礼,道:“世子就在这山庄里,诸位可以进去了。”说罢,又与山庄大门的守卫说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异族人中,一位相貌俊美的青年环顾四周后,对身边一位四十来岁的壮汉,道:“我看这里不错,那小子多半玩得都把咱们给忘记了。”   壮汉微微一笑道:“此番来了,自是要让他好好记起来的,就是之前忘记了,欠下了多少帐,也该好好还回来了……”   此时,还躲在房间中闷闷不乐的萧小胖忽然打了个哆嗦。奇怪,明明这几天没有出去浪,怎么还好像受寒了呢?    ☆、标题什么的,先欠着     突然来到莲花山庄的不是旁人, 正是萧夏的姐姐和他的大师父。   若说萧世子的人生中最怕的人是谁,头一位既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娘,而是他的嫡亲姐姐萧蕾。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他大师父墨羽。   如今,他人生中最亲近也是最敬畏的两位好汉齐齐到来, 让他一时不知是该欢喜, 还是该为自己留一滴同情的眼泪。(姐姐已经挽好了袖子, 两位“好汉”, 嗯?)   世子姐姐来了以后,就把山庄中所有的人都喊来见了个面。不得不说这位姐姐还是位厉害人,她只扫了一遍就注意到鼬族人那边似乎有些不对。   然而, 萧蕾并没当众说什么。而是散会后,把谢尔留下来, 问了会话。   得知鼬族人找到了自己的分支族人, 萧蕾也是非常高兴, 她开口道:“待我回去, 就让父王给牺牲战士家里送去米粮牛羊。你把名单写下来交给我,这些分支族人也统计下,我随后好给他们安排住处。”   萧蕾的这番话打动了谢尔, 回去后,他就找到菜花,询问唠叨他们的详细情况。   得知是要在南疆那边给他们安排定居处,菜花有些啼笑皆非。看来, 自己当初随手扯来的幌子,如今是要用越来越多的谎言填补了……   不提大仙这头要如何胡编乱造分支的身份信息,且说咱们的萧世子,刚见到姐姐和师父,开心了还没一会,就遭遇到一场凶险的男女双打。   “好啊,小胖子,你最近是一点正事都没做啊,书没看,字没练,你这是太久没吃棍子烧肉,欠打了是吧?”女王姐姐一手拎着马鞭,一手掐腰,狞笑道。   “啊!!师父救命!”被姐姐抽得满屋子乱窜的胖世子,病急乱投医,躲到了墨羽师父的身后。   可惜,下一秒,萧夏就被师父像拎小狗一般,悬在了半空。   “世子,虽然你没有念书也没有练字,但我想,你肯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有苦衷的,对吧?”墨羽慈祥地问道。   “对对对!我是有苦衷的,姐,姐姐,你就绕了我吧~~”小胖一看师父这么上道,赶紧就顺杆子爬吧。   “嗯,那你这不得已的苦衷,莫非是练武太用功,导致没空看书了吗?既然这样,那师父我感动之余,就要来好好检查下了,来吧,世子!”墨羽原本如春风般和蔼的面容突然一变,那充满杀气的双眼顿时就让萧夏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错了……我没看书也没练功,我错了,呜呜呜……”   原本还是个王者的萧世子,刹那间就变成了一个“汪”者……   不过,这对菜花他们而言,却是件大大的好事。   之前那招猫惹狗的萧世子如今再没时间出来祸害人了,他现在每天都一副“世界如此黑暗,我他玛如此悲惨”的表情,在书房与操场间奔忙。   日子安生了,众人也恢复了往日在军营中的训练。   菜花和穆昇则把之前在西虎军魏光头那里学来的刀法教给了众人。   谢尔也抽空把黑釉和清洗药水的配方教给了菜花。毕竟以后分支兄弟们的黑纹可能还要变化,万一谢尔不在跟前,那岂不是非常麻烦?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快要入冬了。   十一月的一个傍晚,已经玩野了的二花急匆匆地跑回了院子。   菜花正在房中调制黑釉,试图弄出点其他颜色来。   “吱!”二花跳上桌,看大仙并没抬头看过来,急得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大仙忙着搅拌,看了眼小黄鼠狼,开口问道。   二花蹦达了一下,两只前爪捧住腮帮子,嘴巴里捣鼓了几下,就吐出个鲜红色的小石头来。   这石头刚一出现,大仙就盯了过来。   因为,但凡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这石头不同寻常。   虽然整个石头只有小手指甲那么点大,可它的颜色却极为妖异。红,不是普通的红,像是一滴流动的血被困在了玉中。   “这是……”大仙疑惑地凑过去,二花连忙用小爪子把石头捧高了点。   当菜花伸出手指想要捏住那石头时,异变乍起。一道无形的红光突然爆起,转瞬又消散无踪。   而更惊人的则是,捧着石头的二花与伸手触碰到石头的菜花,竟如同被人点穴般,一动也不动地定住了。   不过,若是有修者在场的话,他们就能看出,此刻从小黄鼠狼身上忽忽悠悠飘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身影。同时,在菜花的身体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黄鼠狼也在朝外飘逸。   片刻后,半透明的少女魂体完全脱离了小黄鼠狼,而一旁那半透明的大黄鼠狼则迟迟不能离开人形躯体。   细看下,竟然是那两块黑斑如同磁铁一般牢牢吸住了大仙的魂体,让她无法从菜花的身躯中飘出来。   大仙此刻已经知道这石头是什么玩意了,因此她更盼着自己的魂体能飞出来,这样就能与二花换回各自的身体了。   可惜,不管她如何挣扎,那黑斑始终都纹丝不动地将她的魂体吸住不放。   忽然,半透明的少女魂体焦急地比划了起来。大仙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原本被定住不动的两个躯体,此刻竟都翻了白眼……   再抬头,那半透明的少女魂体也隐隐有了要溃散的兆头。   大仙叹了口气,满心遗憾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鲜红的石头微微一闪,两个魂体依旧回到了各自的躯体中。   然而,刚魂魄归位的菜花只来得及把那移魂石牢牢握紧,就惨叫一声,疼昏了过去。   听到动静赶来的穆昇,一进们就看到菜花趴在桌边浑身发抖。而桌子上,还躺了只口吐白沫的小黄鼠狼……   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的穆昇,慌忙喊来唠叨和兰毅。他与兰毅一起,把菜花抬到床上躺着,又让唠叨去找管事,赶紧请个大夫来。   路过桌子时,穆昇赶紧把二花摆成了个侧躺的姿势,免得这位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莲花山庄原本庄内是有个军医的,可惜前一阵被张将军调了回去。   好在,跟着世子姐姐萧蕾同来的,有一位南疆巫医。听说鼬族人病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唠叨跑过来了。   此刻房中已经围了不少人,穆昇试图给菜花喂点热水,结果也灌不进去。   正一筹莫展呢,巫医到了。   “都出去!”巫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赶人。   谢尔做了个出去的动作,把唠叨、兰毅等人都请了出去。   巫医扭头看了眼在床边守着的穆昇,倒没再开口赶他。   穆昇听说这位是巫医后,心中就有股强烈的不信任感。待他看到这巫医开始念念有词地跳舞时,那股不信任感就更强了。   担心菜花的病被这巫医耽误,他就想把人带去镇子上,找位老大夫看看。   在穆昇想来,菜花这症状非常类似后世的那种癫痫病,至于一旁的二花为何也会有反应,穆昇表示,这可能是主宠同心……吧?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巫医就结束了治疗。而床上的菜花果然就不抖了,转而变成呼吸沉稳的深睡。   比较好玩的是,当那巫医路过吐着白沫的小黄鼠狼时,也伸手轻轻摸了一遍二花,结果二花也平稳下来,不再乱哼乱叫了。   穆昇见状,连忙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巫医。转头看着陷入沉睡的两个家伙,叹了口气。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也只能等到她们睡醒再说了。   大仙与二花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再醒来,就看到穆昇两眼满是血丝地守在床边。   “祖宗诶,你俩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要亲自跳大神了。”穆昇一边叨叨,一边端来两碗温热的稀饭,让家中二花都喝了起来。   菜花趁穆昇出去拿稀饭时,摊开手掌,看到了那颗移魂石。此时原本鲜红欲滴的石头上竟然变灰了三分之一,大仙心中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番移魂石。   她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这次没有换成功,但她们还有两次机会,幸好幸好。   吃完饭,穆昇就开始审问这俩不省心的家伙了,“说说吧,您二位是练了什么邪功,把自己给练成羊癫疯了?”   菜花和小黄鼠狼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是我和二花玩闹时,不小心用出了劲气,因为怕伤着二花,就急着收回来,结果岔了气,二花是被波及的。”   “岔了气?”穆昇瞪大眼,道:“来来来,你看看我脖子上这是个什么玩意。”   菜花略心虚地瞟了眼,疑惑地答道:“……脑袋?”   “对了!我这是脑袋,里面装了脑子,不是地里刨出来的圆薯,也不是茅坑里压板子的石头!你个臭菜花啊,就这么糊弄我……”穆昇有点来气,不过他一傲娇,脖子一梗,说道:“算了,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你俩就嘚瑟吧,不过下次岔气前,最好给嘴里塞条袜子!”   “为啥塞袜子啊?”大仙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怕你俩再抽抽的时候,把自己舌头给咬掉咯!”穆昇端起空碗,气哼哼地走了。   他身后,大仙微微眯着眼,想到,这家伙以前不是从不打听别人秘密的吗?怎么今儿个,这是……要撒娇吗?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撒娇?啊?神他玛撒娇啊,我这是被你个小没良心的给气的!知道我守了两天,多害怕吗?结果呢,你醒过来,就给我来个岔气!我真想揍你一顿,让你哭得好好岔个气!   -------------------   今天出场的两位妹砸是:由“筱蕾”扮演的世子姐姐,萧蕾。女王大人,日安!   由“好好写别摸鱼”扮演的世子师父,墨羽。心黑黑的师父,世子你就多保重吧。   --------------   PS:感谢“卡卡”大人送来的两碗地雷蒸鸡蛋,嫩滑中带着火辣的口感,吃完之后……吃完之后,怕是要升天,咳。   还有“桔柚”和“橘子罐头”也投送了水果地雷过来,你俩这关系一看就不错啊,生产与加工,嗯嗯。   接下来,就是记账时间,昨天荣登营养液小黑本的妹子是:“卡卡”+3、“守卫星灵”、“一字眉下的无底日”+20、“罗生门1942”+10、“然后就没有然后了”+2、“大西西”。   谢谢所有追文的宝贝们,比心比肝比肾!诶嘿嘿嘿 ☆、大仙萌发了少女心?     菜花和二花虽然醒来了, 但依然没有恢复正常。两人都是四肢无力,精神极差,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模样。   大仙知道,她俩这是因为神魂离体太久留下的后遗症。像这种病,如果没有灵气滋补的话,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了。   因此, 这两个花一躺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时间里, 菜花找孙田旺要了个拇指粗细的小竹筒, 然后将那灰了三分之一的移魂石放了进去。为了掩人耳目, 又弄了个小盐包塞在了石头上面。   最后把这拇指大小的小竹筒用麻线穿了,挂在胸前,日夜携带着, 她才放心。   半个月的恢复期一过,菜花就伙同小黄鼠狼去找那挖出移魂石的地方。   她俩打着饭后散步的幌子, 出了院子, 独自在山间走着, 。   穆昇瞥了眼那两个家伙的背影, 心中有些憋闷。不过一想到自己没有坦白过的某些事情,他也硬气不起来了。   再说回菜花那头,她跟着二花走了一顿饭的功夫, 就来了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二花蹦到一个小坑处,伸爪刨了两下,就露出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洞口。   “吱吱”小黄鼠狼扭头朝菜花打了个招呼,哧溜一声就从洞口钻了进去。   不多时, 二花叼着一物,又蹿了回来。   小黄鼠狼人立而起,把口中的东西递给菜花。大仙一看,仿佛是个铃铛。只是锈蚀得太厉害,里面的铃舌已经变成了碎渣。   看来,这洞里恐怕还有些别的东西啊,要挖!   下定决心的大仙从这天起,只要有机会就跑到这里来挖土。   因为涉及到移魂石这东西,她就没有告诉别人,只自己一个人埋头苦挖。   直挖了两个多月,快要过年时,她才挖到了关键之处。   原本那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向山体中延伸了近十五米后,竟然连着一个挺大的石洞。   菜花挖通当天并没急着下去,而是把洞口遮掩好后,回去带上火折子、绳索和短棍这些,隔天傍晚才来到石洞门前。   大仙把用来遮盖洞口的树枝草叶和浮土都掀开,待里面通了会风后,才点亮火折子,摸了进去。   石洞中,空荡寂静。菜花借着光,在洞壁照了一圈,就发现这石洞定然是人为挖掘而成。只是挖洞之人绝非凡人,那一道道整齐的削砍痕迹,恐怕只有修者才能做到。   石洞不算大,也就里外两间的样子。   外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大仙举着火折子朝里间走去。   刚进到里间,就看到一具骸骨半靠着墙壁,倒在地上。   大概是死去时间太久,不但只余下森森白骨,就连身上的衣料也都化为了灰土。   大仙皱眉打量了下骸骨,并没去触碰它。   再向里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石制的矮桌摆在屋子中央。   那矮桌上的东西似乎被人胡乱推倒,七零八落地散在桌面和周围地上。   大仙上前两步,挨个查看起来。散在桌上的,虽然只剩下几截笔杆和一方石砚,但不难猜出,这里原先应该是有一套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而滚落在地的东西就特别了一些,大仙轻轻捡起一个木制手柄,虽然也已经腐得一捏就碎,但从外观上看,依稀能看出仿佛是个拂尘的木柄。   桌子稍远点的地方,还有个罗盘的残骸,其中木制托盘已经不见了,只有铜制的表盘和指针还隐约可见。   大仙在石洞中逛了一圈后,并没找到任何更有价值的东西。她心中猜测,这里多半是千百年前某位修士的临时洞府。修士也许是匆忙离开时,遗落了移魂石和其他物品。也可能是被人追杀,死在了这里。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虽然这石洞里并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但对大仙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后面又花了十几天时间,慢慢把这石洞清理了出来。不但将里面的骸骨掩埋,灰土扫净,更是像老鼠藏粮那样,隔三差五就弄点米面藏在其中。   这些米粮还是胖世子得知鼬族人中有位患了病,特别嘱咐厨房给菜花送来的精米细粮。   由此可见,那小胖子虽然熊了点,但也不是那没心没肺之人。   完成了这些工作后,大仙叹了口气,她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这黑斑消除了。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闪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也只是一晃而过的功夫,她就专心思考起,要如何消除黑斑了。   就目前所知,似乎是救人行善,黑斑就会缩小。   大仙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是不是上辈子为非作歹过头了,如今要来行善偿债啊……   眼看就到了春节,山庄上下虽然都是异族人,可过年这事,却与汉人一样重视。   世子也好不容易得了他的姐姐大人同意,过年能休息几日。   为此,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撒过欢的小胖子,顿时一挥手,让他的护卫下山去好好采买些东西回来。   菜花得知此事后,就凑到护卫队长跟前,用鼬族语说道:“我和几个兄弟都会说官话,队长下山采买,不如带上我们吧,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护卫队长瞅了瞅她脸上的黑斑,有些迟疑。他心中暗想,就你们这模样,下山去了,怕是还要给我添点麻烦吧……   护卫队长也听说了,鼬族里新收了十几个分支族人。这些族人因为久在中原居住,都说了一口官话。   考虑到如今护卫队中只有他一人能听懂官话,还说得不太流利。带上这些会说官话的家伙,至少问个价也能方便点啊。   不过,光会说官话还不够,因为护卫队大部分说的是南疆语,大仙在那里呆过几十年自然是能够听懂,可车马队其他人就不成了。他们如今最多也就是能听懂些简单的鼬族语罢了。   所以,最后下山采买的人中,不但多除了几个车马队成员,还把谢尔、阿意他们都喊来,充当了个中间的传话筒。   谢尔他们是能说些南疆话的,所以可以在护卫与车马队之间传话。   大家开开心心下山去逛集市,买东西。不过毕竟因为是异族的关系,所以护卫队长要先持着世子的印鉴去县衙开具临时的入城路引,然后才能带着大家进城采购。而且众人还不得携带兵器,除非世子亲临。   因此虽然大家是一大清早就下山了,可当他们能够进城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这伙人因为外型特异,刚进城就被来往路人频频注目。   其中,某位顶着最大黑眼圈的兵士更是被好事的闲人沿路跟着围观。   大仙本想今日还要办事,最好不要惹什么麻烦才好。因此,她特意决定走个亲民路线。可谁知当她扭脸朝路人露出个和蔼的微笑时,换来的却是连串惊呼以及路人们作鸟兽散的场面……   菜花头顶黑线,眯着一对死鱼眼,默默收回了笑容。   结果那些闲人竟又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缀在队伍后面悉悉索索地说个不停。   护卫队长挑着眉毛,看身侧那鼬族小兵不断深呼吸,强压烦躁的模样,竟觉出几分好笑来。   很快,大家就来到了集市所在的东大街。   大概是因为世道不稳,这集市上倒也没有热闹到哪儿去。尤其是那些卖中高档货物的店面前,就更是没几个人光顾了。   而世子的采购队可以说是今天这集市上最有钱的一伙人了。   当他们走进了一家卖点心的铺面时,店家没忍住就给开了个高价。   菜花他们平日也没逛过街,因此并没察觉到自己这些人已经被当作肥羊宰了一刀。   从点心铺出来时,这伙异族人是傻叉肥羊的消息已经被各家小二伙计飞速地传播开了。   于是,当护卫队跨进一家绸缎铺时,那店老板就双眼放光地搓着手迎了上来。   菜花他们彼此换了眼神,都觉得这店主如此热情,怕是有点问题。   于是,当护卫队队长指着一匹颜色鲜艳的绸缎问价时,唠叨就诈了一句,“老板,你这生意可做得太不地道了啊……”   绸缎铺老板乍一听到这地道的官话从异族人嘴里冒出来,身上就打了个哆嗦。   他抬眼偷偷打量说话的这位,唠叨一见老板这个反应,心里就有数了。   他做出一副兵痞子的架势,歪着肩膀抖着腿,说道:“我们来得少,不怪老板不认识。城西的大营知道吧,我们的头,就是大营里的将军特意请来的。我们也不说要欺负谁,可若是有人不长眼,想要坑骗咱们这些军汉,怕是也要仔细掂量下后果。”   绸缎铺老板腿都软了,他只知道这伙蛮人钱多人傻,谁知道竟然是些军汉,而且听这意思,还来头不小?这样的人,他一个普通小商人如何敢随便得罪?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小人有眼无珠,看错了货物,刚才那价格并不是这匹布料的,而是……而是已经卖掉的一匹的。既然军爷们赏脸,看中了这匹,小的做主,就,就送给各位军爷了!”店老板咬牙割肉般,想花钱消灾。   唠叨低头与菜花说了两句,菜花就摇头道:“你们也是小本生意,不用白送我们,只要按正常价卖与我们便是。”   店老板再三询问后,看着一干蛮人的脸色还算正常,这才抖着手,把护卫队看上的布料都报了不高不低的正常出货价。   有了这一遭后,接下来的采买就顺利多了。半天下来,大家就把东西都买齐了。   倒是穆昇无意中发现,菜花趁大家没留意,偷偷买了面小镜子藏在袖中。   他心中突然一酸,是啊,这些年跟着菜花一起钻山入林,打架练功,他竟忘了,这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啊……   回去的路上,菜花就觉得穆昇看自己的目光有点诡异。   “喂,我是衣服哪儿破了吗?”菜花凑到穆昇跟前,小声问道。   “啊?不,没破啊。”穆昇一愣,莫名其妙地答道。   “没破?那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又耍我开心了?不然怎么心虚地老偷偷瞄我?”菜花眯着眼,不太相信地继续逼问。   “我心虚?我心什么虚啊,我才不虚!”穆昇炸着毛,低声反驳。不过他最后一句喊得大了点声,顿时就让唠叨听见了。    ☆、突变(修)     “哟, 穆哥,你这是……哪儿虚了啊?”唠叨一边说着,眼睛就朝着穆昇的下三路扫去。   “男人可不能虚啊……”一向厚道的兰毅做为过来人,中肯地插了句嘴。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有穆昇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才虚,你们都虚得快飘起来了!”   “哈哈哈……”   大仙一路上都在寻找行善积德的好机会, 可惜, 走了半天也没让她瞅见什么惨事。   待回到山庄, 她不死心又试了试做些小善事, 例如帮人抬个东西,把自己的好菜分别人一点之类的。结果,不知是因为这些善事效果太微小还是完全没效果, 总之,大仙脸上的黑斑纹丝不动。   倒是车马队众人都发现菜花有点不对劲。前几日不知为何, 对大家突然善心大发起来。不但到处免费帮忙, 而还把她最喜欢的豆腐丸子送给了穆昇吃。   对此, 穆昇倒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自打那次在集市上, 菜花偷偷买了面小镜子回来后,她就经常掏出来,反复端详自己的黑斑有没有缩小。   穆昇在一旁暗搓搓地偷窥到这一幕后, 坏笑着想到:“小样,还知道臭美了,搞不好就快要少女怀春了,哈哈!”   待两日后, 穆昇操练回来,刚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就被菜花面无表情地一把将衣物抓去,洗了起来。   穆哥扒着门框,有些疑惑地暗道:咦???这位少女怀的莫非是我的春?啧啧,也是啊,有一个像我这样英俊的大好青年日夜在侧,再不动心,那只怕是尊泥塑木雕的菩萨了,啊哈哈哈!   到了三天前的中饭时,菜花忍痛将豆腐丸子塞到了穆昇碗中。然而,事后她发现这并无卵用。愤怒的大仙忍不住对着老天伸出了中指(穆昇教的):我靠!大仙我最爱的丸子都送出去了,这还不算行善吗?苍天逗我!!!   而有幸吃了双份丸子的某人,则愁眉紧锁地暗自嘀咕:“糟了糟了,菜花这是疯狂地迷恋上我了。真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就暴露了身份。唉……真是再淡定的少女都跨不过初恋这道坎啊,哥哥我如此冷静如此理智,怕是不能百分百回应少女你的这份痴情了……”   然而,正当大家以为咱们的穆华小兄弟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立志当个好弟弟时,她又突然恢复了正常。   于是,这天中午,当菜花的碗里再次出现豆腐丸子时,某位还沉浸在梦中那个的傻哥,非常自觉地想要夹一个过来,嘴里还说:“花啊,哥吃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吃吧,哥吃这一个就够了,千万别塞……哎呀!”   被大仙狠狠踩了一脚的穆某人,疼得手一抖,丸子又落回到菜花的碗中。   众人见状,都低下头,闷笑了半天。穆昇满脸难以置信地瞅着菜花,不对啊,这丫头不是最近对他动了春心吗?   怎么这说翻脸就翻脸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积极热烈地回应,所以使得这份暗恋如此悲惨地一声不吭就嗝屁了吗?   穆昇低头瞅了瞅自己,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错过了人生仅有的一次,被姑娘倒追的机会……   穆家兄弟恢复到正常的相处模式后,日子也过到了除夕这天。   过年虽然比平时要热闹些,可也免不了让人更加想家。像穆昇、唠叨这样的单个蹦到还罢了,可像兰毅和孙田旺这样有家小的可就难过了。   兰毅就着那劣质的水酒,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不然他怕自己一想到家里刚两岁的孩儿就会哭出来。也不知他再回去时,那小子会不会早就忘记了这个爹……   春节过后,大家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只有咱们的大仙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救人,坚持不懈地想做个好人。   一年时间转眼而过,联军在北方取得了重大胜利,晋王一系全军覆灭。然而联军内部的权力斗争也日趋激烈。   与刀光剑影的联军大营所不同的是,莲花山庄这一年里过得格外安宁。只是偶尔会响起几声胖世子悲痛的嚎叫……   这天早上,菜花刚值完夜班,回去的路上,经过世子所在的小院时,就听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不行,你说什么都没用,必须去练功!”   “啊啊啊!我讨厌练功,为什么要逼我练功啊,为什么弟弟就不用练功啊,我不要!!!”   “弟弟?萧夏你是活回去了啊,竟然还要和弟弟比,你知道你是爹的长子吗?你知道世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听!姐姐,你好讨厌,为什么老管着我,你怎么还不出嫁啊!快找个人嫁了吧!!!”   院子里一阵乒乓乱响,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圆滚滚的炮弹就冲了出来。   菜花一看这架势,赶紧就闪到路边,免得被那胖世子波及无辜。   谁知,天不遂人愿啊,那胖小子正抱头鼠窜,突然发现前面有个眼熟的人。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一把抱住菜花的腿,撕心裂肺地喊道:“穆华!!!你娶了我姐姐吧!!!”   菜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院子里就蹿出个持鞭女侠,只听她大吼一声:“萧夏!你今天别说是把我嫁掉了,哪怕你把自己都嫁掉了,也得给我练功去!!!”   无辜路人黄大仙尴尬地把胖世子从自己腿上撕下来,毫不留恋地丢到他姐姐萧蕾怀中,然后抱了下拳,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萧蕾接住自己的胖弟弟,姐弟俩对视一眼,再转头看着那仓皇逃窜的背影,都有些无语。   萧夏委屈地瞥了瞥自家大姐,道:“你瞧,穆华一听要娶你,跑得比大黑还快……哎呀!别打了,再打脑子就越发不好使了,哎……”   一路奔回自己小院的大仙,进门喘了会气,这才洗漱一番,准备补觉。   睡前,她掏出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仔细观察了下脸上的黑斑。   这一年时间里,她利用外出采买的机会,倒是捞到了两次行善的机会。   一次是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杀人劫货的歹人,她说动了护卫队长,合力把那几个歹徒杀的杀,捆的捆,将那几个险些丧命的外地商人给救了下来。   那一次,她脸上的黑斑很是褪掉了一些。   还有一次则是在城里把一位晕倒的老爷子送到了医馆,那此的效果就要小一些,只微微缩小了一线。   黄大仙如今脸上的黑斑已经是最初的三分之二大小,比谢尔脸上的也就大了一指的宽度。   对此,谢尔他们倒是一脸沉痛地安慰菜花,道:“没事,你不过是病了一场,耗损了一些神力,所以黑斑才缩小了。以后肯定会恢复的!(握拳)”   大仙差点掀桌,谁他玛要恢复啊!就为了这点变化,她都差点累死了。要是再恢复回去,那大仙真是要哭成狗了啊……   转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初春三月,莲花山庄中生机勃勃,鸡飞狗跳。   然而不论是世子姐弟,还是正忙着行善积德的菜花大仙都不曾想到,危机竟来得如此毫无预兆。   这天深夜,乌云蔽月,星光晦暗不明。   三百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从莲花山庄的侧门处无声无息地摸上了山。   而那帮着把侧门打开之人,赫然却是萧夏世子的一名贴身护卫。   此时山庄内算上菜花他们,也不过一百八十多人,这还是萧蕾和墨羽又带了四十人来的结果,不然人手会更少。   因此那三百多的黑衣人在内线的带领下,非常顺利地就把几个重要关卡处的守卫全部灭口了。   空气中,渐渐漫起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正在熟睡中的大仙,忽然鼻子微微耸/动两下,接着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仰起头仔细分辨了会那丝血腥味的来源,山脚!西山腰!……世子小院!正当大仙瞪大了眼,发现大事不妙时,一声尖利的哨音终于撕碎了那邪恶的静默。   小院中,众人一阵忙乱。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慌乱地发问。   “拿好武器,世子小院去了刺客。”菜花此刻已经穿戴整齐,手中大刀滑过一丝冷光。   众人听着她沉着平静的语气,也恢复了清明。   “刺客估计人数不少,山脚和西山腰那边可能都被灭口了。大家等下别冲动,能打就打,能救自然要救一下……”菜花虽有未尽之语,大家心中却都已明白。小命是自己的,世子是南疆的,别想着去当什么大英雄,脑子清醒点。   小院中今晚有六人在外值夜,不过他们都是看护果园和马场,想来应该还没什么危险。   剩下的二十二人,在院子里碰了头后,大仙对谢尔道:“你带着本族的八个兄弟在后面,我们先去查看情况,若是遇到有人阻拦,待我们把人缠住后,你们就进院子去救世子他们。”   谢尔点点头,带着人,坠在了菜花那十四人身后。   他们的小院距离世子院还有点距离,但这一路上,众人都是闭嘴狂奔。所以片刻功夫,他们就赶到了世子院附近。   还没靠近,就听那里已经是厮杀惨叫声响成一片。   菜花熟悉地形,带着众人摸到了几棵大树附近。待她爬上树去,朝院子里一看,就暗道一声,险矣!   世子院中大约有六十名护卫,而此刻他们把世子和他姐姐护在中间,其他人则奋力与五倍于自己的敌人搏命。   菜花一看,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   于是,她当即就对乔小燕说道:“你赶紧去马场找到值夜的阿意,你两人速去联军大营求救,只说有数百山匪趁夜攻山,世子岌岌可危,我们派出两股人马分别去大营与麻阳县衙求救,记得一定要强调我们派了不止一组求救的人马。记住了吗?”   小眼点头道:“明白,让那阴阳怪气的马将军不敢糊弄我们,放心,我去了。”说罢就猫着腰转头朝马场那边去了。   菜花招手把穆昇喊来:“现在咱们人太少了,世子他们在里面抗不到救兵来援。你可有什么法子能稍缓下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为什么有人幼儿园就交了三个女朋友?为什么有人都他玛活到第二辈子了,还能错过少女的小心心……呜,妈,孩儿不孝!   穆昇他妈:算了,孩砸,这不怨你。都怪你爸,在我怀你前,又抽烟又喝酒,搞的你脑子里都是废渣……哎,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真不怪你。   菜花:我觉得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   PS:感谢“20725198”同学左手扛着火箭筒,右手抄着仨地雷,在周二这个很丧的日子里,炸了板凳一个精神抖擞,满血满蓝,谢了,好哥们!   而“桔柚”和“卡卡”一看板导演醒了,也连忙一人一个地雷,赶上来给菜花补妆。砰砰两声过后,一个完美的实心烟熏妆就出炉了,你看,还冒青烟呐……咳。   然后依然是板地主家的营养液灌溉小黑帐,今天被地主记了帐的小宝贝们是:“爱吃辣的女汉子”+3、“烛林”、“v花夏”。   谢谢所有追文的小天使们,周二也要坚强地撑住啊!么哒~ ☆、以虚击实     听了菜花的询问, 穆昇也不做声,爬上树观察了片刻后,爬下来,道:“有个主意,但是……。”   “快说。”   “咱们现在只能玩虚的!我俩力气足够大,这里的高度也正好, 西侧墙那边还有刚运来修山道的几百块大青石砖, 咱们这样……”穆昇将自己的计划快速说了一遍。   片刻后, 二十多条黑影就在西侧墙与大树间来回穿梭起来。   此时, 院子中世子的护卫们死伤过半,而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兵士也被那些黑衣人堵在半路上,逐个击破。   眼看局面即将无法挽回, 墨羽估算了下离他最近的围墙距离,又在世子与他姐姐之间做了个艰难的选择。   然而, 正当他准备动手时, 就听院外突然响起一声爆吼:“刺客受死, 联军先锋营在此!!”   紧接着, 就有一名军官大喊号令:“左都听令,速去正门,尽快破门。右都绕去后门, 守好退路。其余三都随我强攻院墙!”   院子里那些黑衣刺客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墨羽倒是已经听得呆掉了。这,这是个什么架势?他们这明明就一个普通院子而已啊?怎么听外面那先锋营的军官,喊得仿佛是要攻城一般啊?   墨羽还没来得思考这怪异的感觉到底代表了什么, 就听那外面一个粗嗓门大吼道:“左都听令!震三山准备——!!!”   院子里,所有人都一脑门问号。震三山是个什么玩意?听说过火箭、毒箭甚至是爆裂箭,什么时候冒出个震三山来?听这名字,外面那虎了吧唧的家伙,别不是真把什么攻城用的玩意拉上来了吧……   拜这震三山所赐,院子里那些黑衣人的攻势都迟缓了下来。   就这么会功夫,外面嘁哧咔嚓一阵乱响之后,那粗嗓门暴喝一声:“放!!!”   院中人都抬头看天,只见夜色中,几块四四方方的黑影夹带着沉闷的破空之声朝院中砸来。   今夜本就没什么光亮,那些黑影虽然被人看见了,可几百黑衣人依然有不少人判断不出黑影的落点。一慌神,他们的阵型就有些乱了,倒让一直在搏命的世子护卫们缓了口气。   “啊!!”   “哎哟!!!”   “嗷!!!”   那沉重的震三山被连续不断地砸进院中,很快,三百多黑衣人就出现了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严重伤亡。   黑衣人中的首领,一看情况不妙,就用低声喝道:“老三,你带人去看看那震三山能不能毁掉!”   老三得令,带着人直奔正门。   可他们还没跑到,就听院墙外一阵乱响,后门那一个尖锐的嗓子高喊道:“右都听令!震三山准备——!!!”   “我艹!”黑衣人齐齐骂了一句。首领喝道:“老三去后门!”   墨羽此刻也开口喊道:“夫蒙哲!你不要以为蒙着面,就没人能认出你来了。你可知此事之后,你们的族人将会落个什么下场吗?”   黑衣人首领一听自己身份被叫破,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然而身为南疆王继王妃的心腹,他既然来了,就再没有退路了。   至此,原本还遮遮掩掩的他,干脆扯掉面巾,大声指挥了起来。   “二三队围住世子,不要放过一个,统统杀掉!”   “老三……”夫蒙哲话还没说完,后门处随着一声“放!!!”又是无数的黑影砸了进来。   夫蒙哲看着那些震三山将自己的黑衣人又砸倒了二十多人,心中焦灼了起来。他眼珠一转,用不太流利的官话大喊道:“别放了,世子险些伤着了!”   那外面的震三山果然停了下来,仿佛是起了投鼠忌器的想法。   胖世子一看不对,连忙大喊道:“别停啊!用力放!!震他个五/六/七/八山!!!”   穆昇趴在树上,听到小胖子的叫声,险些闷笑出声。   菜花低头看了看大青石砖,低声道:“还能再来五轮,后面的……能赶上吗?”   穆昇点头道:“放心,我刚才已经让腿最快的骡子跑回去拿东西了,能赶上的。”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外来回奔窜,然后把几百块“震三山”都瞄着那些黑衣人砸了进去。   得亏他俩都有一把蛮力,那青石砖又大又沉,竟被他们真的砸出了几分震天动地的气势。   当青石砖砸得不剩多少时,骡子拎着个大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给,拿、拿来了。差点过不来,外面还有几股黑衣人在搜人,呼,呼,我绕了点路。”罗长生大汗淋漓,喘得仿如一口破风箱。   穆昇对菜花道:“你先顶一下,我一会就好。”   说罢,他就在筐子里翻了起来。   这筐里装的是车马队新年时买回来的烟花炮竹,因为走了采购队的公款,所以就买多了点。后来,大家被那硫硝味熏得够呛,就剩下了这一筐炮仗,没有放完。   筐子里除了这些炮仗外,底下还有十几个木碗外加两张当初抓猴子时置办的大网。   此刻,只见穆昇熟练地拆开了数个圆筒,将里面的火/药倒出来,放进一个木碗中。把一根拆下来的引线一头放入碗中,又弄来泥巴把整个木碗都严严实实裹了起来。这样忙了一阵后,终于赶在菜花砸完所有青石砖前弄出了十五个土炸/弹来。   “希望能少几个哑炮吧。”穆昇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样胡乱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少能炸响。   不过在他想来,只要其中能有两三个成功,就能顺利地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此时,院中的墨羽与世子他姐都觉察到事情有点不对。   若真是大军先锋营赶到,别说有没有什么震三山,他们也早该冲破黑衣人的防守,进到院子里来了。   可现在呢?那些震三山倒是断断续续一直在砸,可怎么就不见什么人影出来呢?   显然,夫蒙哲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他皱眉思索了片刻就大喊道:“上当了,大家别管外面的人了,都过来抓紧干掉世子!”   顿时世子这方就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这时,黑衣人们并没注意到,在那些沉重可怕的震三山中,好些带着火星的玩意也被夹杂着投了进来。   紧接着,就听院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不论是黑衣人还是世子护卫,都被震得摇摇晃晃,墨羽则趁乱连连出手,把黑衣人中几个比较厉害的家伙都刺成了重伤。   巨响过后,满院子腾起一股刺鼻的硝烟味,淡黄色的烟雾也遮蔽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就这个功夫,早就候在墙头的唠叨和谢尔他们纷纷甩出绳套,将那些死掉的黑衣人给套了上来。   要不是世子他们被堵在院子中央,菜花都恨不得用绳套把那小子直接拽出来。   每个黑衣人尸体被捞过墙后,下面就是好几个人同时出手——扒衣服、扯面巾!   扒完一套就有一位鼬族人接过来,麻利地穿戴整齐。   虽然鼬族人自己也有黑衣服,可大家的样式却与这批刺客的有所不同,且也没有类似的面巾与腰带。为了保险,自然还是换上刺客的衣服才好浑水摸鱼。   最后,除了谢尔他们八个真鼬族人之外,还有武力值比较靠谱的菜花和穆昇,一共十人换上了伪装。   他们换好衣服,从墙头翻进去时,那些土炸/弹弄出的烟雾也渐渐消散了。   唠叨趴在墙头看着谢尔、菜花他们偷偷摸摸地混进了黑衣人的队伍中,禁不住十指用力,死死握住了手里的大刀。   菜花他们此刻都在黑衣人的外围,与那些真正激动的黑衣人不同,他们几个都是握着利刃跟着瞎哼哼而已。   菜花回头看了眼,十人小队中,每个人都贴到了一个真黑衣人的身后,于是,她果断地一挥手。墙头上的唠叨他们就齐声大吼道:“冲啊!!!”   黑衣人都是一惊,然而他们并没发现,在那诡异的吼声中,有十个黑衣人被一刀割断了咽喉。   菜花麻利得把身前的尸体朝后一甩,自己则上前一步,顶替了原来那位黑衣人的位置。   穆昇这边也顺利完成了第一次刺杀,他扭头去看菜花,就见到这位淡定的姐们正伸腿把那尸体朝后一踢,直接踢到了墙边。然后墙头上,一个绳套极为默契地唰一下圈住了尸体,悄无声息地拉了上去……   穆昇擦了下额头的汗,对自家菜花的心理素质有了全新的认识。你熊的,大姐大!   后面,十人小队不再统一行动,大家各自寻找合适的时机,开始不断地暗杀黑衣人。   菜花此刻心中有些激动,她发现面上的黑斑在微微发热。为了确定她的猜想,百忙之中,大仙还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掀开面巾,仔细查看了下黑斑。哈哈!果然缩小了!   之前菜花通过几次黑斑的变化,有了个推测。她若是救了好人,黑斑就会缩小的比较多;若是救了个不好不坏的人,可能就效果差一些;若是救了个大恶人,也许黑斑反倒还会扩大一些。   这次哪怕她是杀人,可只要杀的人本身就背着血债,她依然是在行善,哦,应该说是叫除恶!   这样,黑斑也会缩小!   大仙心中大爽!太棒了!要知道,想要救到大好人,其实还真有点难,可若要除掉些恶人,那就好办多了……   菜花越干越熟练。   挑个死角,贴上去,捂嘴,一刀!伸腿向后一踹,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做出一副奋勇向前的模样……   一炷香的功夫,黑衣人又损失了几十个人。而墙外的唠叨等人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菜花他们杀出的缺口中,溜进了院子。   唠叨、兰毅他们进来并不是来杀人的,这十二位好汉偷偷摸摸将那两张大网散了开来。   当初为了抓那些能跳能跑的大猴子,车马队特意申请了一笔银钱,做出了两张各长十几米的巨网。不过,自打猴子被吓跑了之后,这两张网就被闲置了下来。   没想到,今夜,这两张巨网即将成为这场行动的关键所在。   唠叨等人也不敢磨蹭太久,各自找了个人多的方位站定。待谢尔他们那十个人被穆昇集合起来后,就在菜花尖利的口哨声中将巨网哗啦一下全部撒开。   黑衣刺客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大多数人就被两张大网罩住了。   而谢尔他们则趁机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式武器震三山:武功再高,板砖撂倒!   ---------------   今天有点低烧,不知道二更搞不搞得出来。昨晚洗完澡,湿头发没吹,就一直在刨键盘……我今天晕晕乎乎地还琢磨出一个解决这问题的好办法——剃个秃瓢就彻底没烦恼了,咳。 ☆、致命一刀     当谢尔他们冲到世子跟前时, 就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了那显眼的黑斑。这才让苦苦支撑多时的护卫们顿时喘过了气来。   然而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仅剩的二十来个护卫将世子和郡主护在中心,向着院门发起了冲锋。   此刻夫蒙哲他们只剩下四十来人还能行动自如,其他人都被两张巨网困住了手脚。   但穆昇和菜花趁着身上还有伪装,就混在其中一阵乱杀, 竟把他们杀得乱了阵脚。也有几个脑子清醒的黑衣人仍旧想要追杀上去, 却被特意留下来断后的墨羽给绞杀了。   撒了网的车队众人也不敢久留, 跟在菜花穆昇的身后与世子的护卫队一同向院门跑去。   此刻为了便于敌我辨识, 车队众人都把面巾扯下,露出了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脸庞。   萧夏在惊慌失措、孤立无援了一整夜后,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 不禁眼泪都快下来了。   菜花此刻心情甚好,她已经感到了, 自己的脸上的黑斑正在快速缩小,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她还特意把自己的脸涂了个血乎拉兹。   “穆华!穆昇!”胖世子小声喊了两句, 菜花因心情太好,就主动跑了过去,还破天荒给了这小胖子一个微笑。   穆昇此刻也跑到了萧夏身边。他看这小胖子折腾一夜也没扯大家后腿, 心里就有些发软。于是他向护卫队长点了个头,就将胖世子抱了起来。   以穆昇如今的力气,扛这么个小胖子一点问题都没。   队长看穆昇抱得很稳,速度也没下降, 就放心将人交给了他。   一伙人很顺利的切掉了几个守门的夫蒙人,眼看就要脱离险境,逃出生天。然而,没人发现,在萧世子右前方奔跑的一名贴身侍卫,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只见他抿紧了嘴唇,似乎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回身朝着胖世子突然挥出一刀!   电光火石间,护卫队长因为来不及阻止,下意识地就伸手一推抱着世子的穆昇。   这一推,着力点很是巧妙,虽然没让胖世子完全避开那要命的一刀,却让穆昇挡在了世子前面,将自家的脖子送到了利刃之上。   眼看,穆某人就要将这一腔热血抛洒在寒冷的刀刃之上,突然,他身后的菜花动了!   时间恍如凝滞了一般,穆昇看到自己被人推得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侧翻着向前扑去,而他身后的小花脸却面容扭曲地骤然腾空而起,两条劲瘦的细腿犹如毒蛇出击般,猛地向他踹来……   “砰!”的一声,时间再次流动起来,而原本即将引颈就戮的穆昇也被菜花猛地踹倒在地,向前滑出去好几米远。   同时,那致命的一刀也在一条细瘦的腿上砍出了道极深的伤口!   “啊!!!”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护卫队长也有了机会,将那叛变的护卫给一刀砍死。   “花!!!”穆昇爬起来,对怀里被当作肉垫险些压得背过气去的世子看都没看一眼,一步就冲去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菜花身边。   “小华!”车马队众人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也立即围了过来。   “别吵,给我几条面巾。”菜花咬着牙,坐了起来。   众人也不废话,赶紧把那些蒙面的黑巾交给菜花。   大仙也不看她那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镇定而快速地将几条帕子拧成绳子。然后在伤口上端,紧紧地扎了一圈,又闻了闻流出的血,点头道:“还好,没毒。”   穆昇此刻眼睛里彷如充了血一般,他扭头就朝那推他的护卫队长瞪去。   队长虽然当时是情急之下为了保护世子,可毕竟因此险些害死穆昇,如今也让菜花受了重伤。所以他紧锁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待世子安全后,我还你一条腿。”   “谁他玛要你的腿,我要你的命!”穆昇咬牙切齿道。   那队长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也行。”   穆昇知道此刻不是算账的时机,他转过身,背对菜花蹲下,道:“我背你,要不,我抱着你?”   大仙拍了拍他,在唠叨等人的搀扶下,爬到了穆昇的背上。   胖世子此刻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一刹那,他险些就命丧黄泉了。而为了救他,穆华也断了一条腿。   小胖子不敢哭出声,他把嘴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细线,可眼泪却已经糊了个满脸。   气氛有些沉闷而尴尬,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逃命!   就在他们跑出去没一会,那些被网子缠住的黑衣人也挣脱了出来。   于是这伙两百多人的追兵就在菜花他们身后三百多米处紧追不舍。   跑了片刻,穆昇感到背上的菜花在渐渐变冷,他想到将死之人都会逐渐失去温度,心中焦急起来,两腿迈得飞快。   菜花此时确实是失血不少,但她脑子还算清醒,于是在看了看身后那些追兵后,提了个建议:“我有个地方可以藏身,但最多只能容下三十人。而且我们必须有人留下来引开那些追兵。”   那护卫队长立刻接口道:“我带着护卫队引开他们,你把世子和郡主照顾好,南疆萧家永远记得你的大恩。”   队长心里清楚,今晚,就算菜花等人不来相救,其实也无法责怪他们。毕竟他们是三百年前就离开了南疆的鼬族分支,并不曾受过如今南疆王的丝毫恩惠。   可若是菜花他们不来,此刻世子多半是已经……而现在,这些鼬族分支不但救出了世子与郡主,还要继续保护二人性命。所以,这一番,南疆萧家可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   时间紧急,菜花也不矫情,快速说道“前面弯道处,鼬族人与世子和郡主都从右侧的斜坡溜下去,下去后不要动,待追兵过去后,再跟我走。”   话音刚落,他们就跑到了这处弯道,当山壁遮住了后方追兵的视线时,队伍无声地一分为二。护卫队长为了更逼真,还把世子的披风拽下来,搭在自己胸前,用手托起,做出个怀里抱着人的假象。   墨羽并没跟着护卫队一起,而是抱着世子,与菜花他们一起趴在斜坡下方,静待追兵跑过。   果然,不一会,那两百个追兵就从弯道这头跑了出来,他们并没想到前面那些人已经分成了两队,于是仍旧埋头苦追不休。   待那些追兵都跑远后,菜花低声道:“快,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边人数不对,这边来……”   一行人在菜花的指点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看到那从灌木没?下面是块板子,唠叨你去移开那板子。里面是个倾斜的洞穴,都进去。”菜花脸色越发苍白,然而没人注意到,在她那满是血迹的花脸下,黑眼圈已经消失无踪。   待众人进入石洞,唠叨又细心地从里面将木板复原,只是当他即将掩住入口时,一个小黑影蹿了进来。   唠叨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他就拍着胸口嘟囔了一句:“二花你也不吱一声,吓死老夫了。”   入口被再次遮盖住后,菜花从怀里摸出了个火折子,点亮。   大家摸索着朝里面走了一会,就见到了那刀削斧砍出来的石洞。   “哇!”所有人都轻轻叹了一声。   穆昇虽然也吃了一惊,但他此刻没心思关注这些。   借着菜花手里的火光,他发现里面还有个房间,于是就快步走了过去。   当看到里间也只有一张矮桌时,就有些难过了。   玛蛋,自家小花脸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连个躺下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都怪我!”他不禁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声。   “噗,”菜花轻笑了一声,道:“别搞的如丧考妣一般啊。我这就是腿上受了点伤,养一阵就没事的。”   “没事……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吗?”穆昇小心翼翼地把菜花从背后放下来,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像什么?救命恩人吗?”菜花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有些慢吞吞、懒洋洋的样子。这与她平日总是一副精明强干、极不好惹的模样完全不同。   穆昇倒没有因此而看出什么娇弱的美感,反倒更加觉得内疚起来。自家平日像个斗鸡一般的小花脸,如今变成了一只败犬……好可怜、好愧疚,好沮丧……   就在众人在石洞中安顿下来时,一队黑衣人却去而复返。他们正是夫蒙哲发现护卫队的人数不对之后,派回来找人的。   于是,这群黑衣人分成若干小组,开始反复搜寻可疑痕迹。   石洞里,菜花手里的火折子已经被唠叨接了过来,在菜花的指点下,大家从那张矮桌下摸出了油灯、水壶、陶罐、盆炉和一点木柴……   唠叨把油灯点亮,火折子还给了菜花。   而墨羽看了看菜花那道吓人的伤口后,说道:“万幸,没有伤到脚筋。就是他这段时间是没法走动了。总要养上个把月才能慢慢恢复。我这有点外伤药,先给他对付用上,回头出去了,再找大夫吧,咱们的巫医没逃出来,不然还能……”   穆昇看到石洞里有清水,就倒了一碗出来,把菜花的伤口稍微清洗了一下,再把那药粉倒在伤口处。   虽然此刻菜花的伤处已经没有再哗哗冒血了,却仍是不断地向外渗血。那药粉撒上去,没一会就被冲得有点散开。   “绑上。”菜花有气无力地说道。   穆昇点点头,他还是有点伤口处理常识,于是就把菜花的裤腿卷起来,将自己里衣干净的地方撕了两条下来,然后和着药粉绑在了菜花的伤口处。   弄完这些后,大仙就算再牛,也有些抗不住了。她今晚本就出了大力,后面又流了不知多少血,就算是个铁打的真汉子,也吃不消这样折腾啊。   穆昇看着脸色越发苍白,身体也仿佛变得冰冷的菜花,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当菜花迷迷糊糊中,微微哆嗦了起来时,穆昇眼眶一红,就把人捞进怀中,紧紧抱住。   活了两辈子,穆昇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惯了。可今晚,这短短几个时辰里,他终于体会到揪心的感觉了。   怀里的少女,几乎没有多少肉感。也是,这些年来,两人一路奔波从没在一处停留太久,更不用说享受下好吃好喝的舒适生活了。在这种情况下,又还要练功,因此别说是菜花了,就是头菜猪也长不出肉来啊。   想想后世,像菜花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再低头看看怀里这姑娘,不但顶着一对招人耻笑厌恶的黑斑长大,还要在吃人的难民、凶恶的匪徒和危机四伏的军营中辗转求生。   他一个大老爷们都时常会有吃不消的感觉,可,从未听这个花脸小丫头说过一个苦字,更不用提,看她流泪哭泣了。   若是不熟悉菜花的人,多半会觉得,这花脸莫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吧。   可穆昇知道,她不是。   她板着的小脸下,是一颗烂好人的软心肠。就看她最近这一年里,帮大家做了多少好事。就连出门采购,都要救人行善,帮老爷爷上医院什么的。(大仙表示,你这就是误会我了,真的。)   更别提,今夜,当他遇险时,是菜花毫不犹豫地搏命相救。当时她那张扭曲狰狞的小脸在穆昇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深刻印象。   越想,穆昇就越难过。这难过里,有心酸,有怜悯,有愧疚,有担忧。而在难过的更深处,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低烧患者就不留小剧场了,大家可以自己脑补一下“大战之中,穆昇发现菜花还有心思照镜子时的目瞪狗呆。”   感谢大佬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明天再补具体名单啊~吃了药,感觉自己晕晕哒。 ☆、脱险     当菜花等人在石洞中躲避时, 护卫队则在山庄大门附近展开了殊死搏斗。   幸亏黑衣人分出了大半人手回去搜山,此刻围攻护卫队的只剩下五十来人。   然而,即便如此,从夜袭最开始就在搏命厮杀的护卫队已经渐渐走到了体力的尽头。哪怕他们战技再高超,还是眼睁睁看着族人与好友不断地倒在了敌人的刀下。   当护卫们只剩下最后八人时,山庄外突然传来了隆隆的踏地之声。   护卫队长心中一震, 他奋力架住三把砍来的大刀, 抬头朝大门处看去。   只见在晨曦微亮的光线中, 黑压压一队人马正在朝着他们奔来。而在队伍最前面的, 却是跑着两个面上带着黑眼圈的鼬族人!   队长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鼬族人的黑斑是如此好看,那两个圆圆的黑坨坨彷如幼时最爱吃的焦糖一般, 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而黑衣人这方,显然也看出来, 这新来的近千兵士绝不是来帮他们的。   于是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后, 竟然丢下摇摇欲坠的护卫队, 四散着向山庄内部逃去。   来援的, 正是乔小燕与阿意去联军大营请来的救兵。   联军的大部分兵士其实都在四处征战,大营中,如今只剩下五千人左右。这其中能出战的, 大约是三千人。   原本马将军接到小眼和阿意的求援时,还想要拿捏一下这些南疆蛮人。然而小眼得了菜花的提示,先是把所谓的山匪形容地非常可怕,接着又点明了他们还同时派人去麻昌县求援了。   这一下, 马将军就不好拖延了。他知道那麻昌县的县令、县尉等人都是魏将军一系的,对那个南疆世子也算是挺照顾的。回头若是麻昌县的人比他们还早到,那他可就不好解释了。搞不好还要落个不光彩的把柄在那魏某人的手里。   想到这里,马将军干脆好人做到底,于是爽快地点了一千步兵,外加三辆马车,命他们即刻赶往莲花山庄救援。   从大营到山庄,大约有十里路程。阿意他们这一来一去大约花了两个多时辰,因此援兵赶到山庄时,已是晨晓时分。   阿意会说些南疆话,护卫队长会说点官话,刚一碰面,他们就迅速把情况说了一遍。   因此带领援兵的于校尉立刻将兵士分成了两曲,每曲各五百人。他带领五百人先赶往南疆护卫所说的弯道处,搜寻世子等人。而另外五百人则负责沿途捉拿黑衣人,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石洞这边,穆昇抱着菜花坐了许久。他心里焦急万分,却也知道若是贸然出去,很可能会害了大家。   这时,二花的耳朵微微抖了下。它忽然人立而起,仿佛正在聆听什么似的。   正当大家还在发愣的时候,二花腾地跳了起来,朝石洞的出口跑去。   穆昇抱着菜花不便移动,唠叨倒是立刻就跟了过去。   当他看到二花到了出口那里,开始用小爪子使劲刨那木板时,就有点明白过来了。   “来,二花退开点,我给你开条缝。”唠叨也不管小黄鼠狼能不能听懂,自说自话地上前去移动木板。   待他挪出了条四指宽的缝隙时,二花嗖一下就蹿了出去。   而解决了不少黑衣人的大营兵士,此刻正在护卫队与菜花他们分开的弯道处仔细搜寻。乔小燕他们也尝试着呼喊菜花、世子的名字。   大家正忙乎着,也没人注意到路边的松树上,一只黄鼠狼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上下打量。   待乔小燕与阿意出现在人群中时,那狼子的小黑豆眼仿佛闪了闪光。然后就看它扭头哧溜一声蹿下树,迅速消失在斜坡下的草丛中了。   石洞门口,唠叨蹲在那条缝隙旁,等了一会。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小黄鼠狼三蹿两跳地颠了回来。   还没等唠叨开口说点什么,二花就一跳,直接从唠叨头顶跃了过去。   “诶……”唠叨眨了眨眼,认命地摇摇头,把木板挪回原位。   二花跑进里间,直接跳到穆昇肩上,一边“吱吱”乱叫,一边伸爪朝洞外比划。   穆昇微微侧身,挡住了大部分人的眼光,然后小声问道:“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二花用力“吱”了一声,小脑袋还连连直点。   穆昇早就觉得菜花养的这只黄鼠狼极通人性,而且若说信任的话,二花在他心中也只比菜花略低一些。   于是穆昇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神兽说,咱们可以出去了。虽然我很信任它,但大家还是谨慎为上。”   这里基本都是南疆人,他们对鼬族的神兽多少都有些听闻,因此倒也能接受穆昇这个说法。至于车马队众人,则早就知道穆家兄弟养的这只黄鼠狼极为灵性,因此也没有什么疑问。   于是,穆昇避开菜花的伤口,把她如孩童般抱在怀里。大家排好队,开始朝外走。站头一位的是目前战力最高的墨羽,然后是唠叨等人,最后才是抱着伤员的穆昇和世子姐弟俩。   二花看大家出来了,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领路,走了一会,众人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穆华~~”   “世子~~~”   “谢尔~~”   当看到乔小燕、阿意和护卫队长带着许多士兵朝他们跑来时,众人都发自内心地欢呼了起来,“哟吼~~~!!!”   胜利会师后,大家到最近的院子中暂时歇息一下。   于校尉看到南疆众人伤势轻重不一,就发话道:“我看这样,今夜诸位中有不少都受了重伤,若都在此处等候,怕耽误了治疗时机。而山庄里此时还未清剿完毕,不如我派人用马车将各位直接送到大营中,请营中军医为伤者及时疗伤。”   墨羽听了护卫队长的翻译后,与世子姐弟俩低语了几句,就对于校尉道:“既然如此,还请校尉将我等直接送到麻昌县吧,那里看病抓药也方便些。待回头安顿好了,世子必将去大营好好感谢马将军和诸位一番。”   于校尉倒是想把人带回大营,也好在马将军面前表个功。不过他也不敢强行把南疆这些人带走,因此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头应了。   墨羽请众人稍等片刻,他运起内劲,独自返回了世子小院一趟。   而此时,陆续有被大营士兵找到的南疆护卫被送了过来。之前在马场和果园暂避的六名鼬族人也顺利归队。   不多时,墨羽就拎了个包袱回来了。   于校尉也把来时就准备好的三辆马车叫了过来,安排伤势严重者上了其中两辆,而世子姐弟和墨羽则上了另外一辆。   就这样,县城大门刚开时,南疆众人就被兵士们护送到了县衙。   县令蒋宜派得知昨晚的事情后,赶紧命县尉郑聚友将同仁堂的邬悯大夫请来。同时命手下去离县衙最近的吉顺客栈包了两个最好的院子。   当邬悯大夫赶到吉顺客栈时,南疆众人已经大致安顿了下来。   一通诊脉开药忙下来后,邬大夫擦了擦汗,喝了口茶,对县尉郑聚友说道:“请大人放心,患者多是外伤,除了一位腿部受伤较重之外,其余伤者养上十来日即可痊愈。”   对邬悯来说,这些异族人虽然个个带伤,但好在都未伤及性命,实在非常幸运。然而他并不清楚,原本山庄中/共有一百八十多人,可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不到五十人。其他一百三十多人全都死在了昨晚的夜袭之中。   南疆人性子里有股狠劲,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昨晚不少护卫其实受伤后,只要躺下不动,黑衣人不一定会跟上去补刀。然而,这些伤势较重的南疆人,却全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死也要拉一个黑衣人垫背!   邬悯今天之所以看不到一个危及性命的重伤患者,就是因为,那些重伤者都为同伴们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这也让负责调查和收尾的于校尉,在看过现场后,对南疆人产生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而此刻在吉顺客栈的一个院子中,车马队众人正围在菜花的床前,齐齐发呆。   原来,当邬大夫给菜花看过伤,把过脉后,就发现这个伤得最重的南疆人竟然是个女子。   不过邬悯不是个莽撞人,虽然他以为南疆兵士可能男女皆可,但还是没有当着众人喊破此事。   只是在清理伤口前,询问道:“在座的,可有这位小兄弟的亲人?”   穆昇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开口道:“还请大夫随我到外边说话。”   邬悯看了眼穆昇,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屋子中的其他人,除了兰毅之外,几乎都以为菜花恐怕是伤得太严重了,大夫不敢当面直说。   而屋外的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邬悯叹了口气,道:“世道多艰,百姓何辜。放心,此事我不会多言。以后在麻昌县里,若她有什么不适,你只来找我。”   穆昇朝这位仁心仁术的大夫深深一鞠,邬大夫连忙搀起,道:“只是,她这样绝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还是尽早设法脱身吧。”   两人回到屋中后,兰毅看那邬大夫面色如常地开了方子,配了药,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刚才他也是糊涂了,怎么就把菜花是个姑娘这事给完全忘记了呢?   邬悯借口病人需要安静,支开了其余人等。这才指导着穆昇给菜花的伤口清理、敷药、包扎。   送走了邬大夫,穆昇看菜花脸上全是污渍,就打了温水,拧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来不及了     大仙此时服了药, 人晕晕乎乎的,脑子也不太灵了。闻着身边人熟悉的气息,她就闭着眼任由穆昇给她擦拭起来。   然而,当菜花脸上那些污渍被擦拭干净时,穆昇手里的帕子也啪唧一声滑进了水盆,溅出了一片水渍。   看着眼前这光洁水嫩的小脸, 穆昇微微张着嘴, 脑中一片空白。   如远山般轻逸的秀眉, 纤长浓密的眼睫, 鼻梁上的肌肤微微反光,映衬得一张小脸如瓷如玉,让人舍不得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陌生的眉眼加上熟悉的淡红菱唇, 就这样组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地闯入了穆昇的视线。   “菜、菜、菜、菜……花?”穆昇愣了半晌, 直到大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 而睁眼看过来时, 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唤了一声。   大仙有些疲累, 也懒得开口说话,就歪着头,朝穆昇扬了扬眉毛。那意思是分明就是, 你又干啥坏事了?脸怎么红了?   可穆昇却一把捂住眼睛,道:“严禁卖萌!卖萌可耻!”   说完又猛地跳起来,满屋子乱转地翻找着什么。   菜花无奈地坐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又做啥妖啊?”   穆昇也不答她, 直接把那面小镜子翻出来,朝菜花手里一塞,道:“自己看!”   大仙撇了下嘴,漫不经心地朝镜子里瞟了一眼。顿时,她就呆住了……   “我好了……黑斑全没了……好了……没了……我可以……”大仙还没来得及把那关键的一句话说出来,就被穆昇打断了,“是是是,您老人家恢复了盛世美颜。不过眼下不是嘚瑟的时候,赶紧的,把那黑釉找出来,给你涂上!”   菜花显然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脸上带着一丝傻笑,随口应道:“嗯……涂上。”   就在此时,菜花对面的窗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了“哎哟”的呼痛声。   穆昇大惊之下,两步赶到窗口,一推窗页,朝下看去,就对上了乔小燕尴尬中带着丝惊艳的瘦脸。   两人正僵持不动,闻声赶来的唠叨还想嘲笑下二人的傻样,可他一抬眼,嘴里就发出了一串很难理解的怪音:“瞧这俩傻……傻傻傻……啥子妖怪……怪怪怪……怪好看滴……”   屋里的大仙,脑袋上滑下一排黑线,捂着脸叹了口气。   好在随后赶来的兰毅是个靠谱之人,他一把将唠叨和乔小燕就逮进了房间。几人商议了片刻(实际上只有兰毅与菜花在说正事),干脆把车马队众人都喊了进来。   “唉,并非是有意瞒着大家。只是当时村里来抓壮丁时,穆昇和阿花为了救我姐夫一家,只能扮作兄弟,顶替了他们。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他俩。”兰毅做为知道前因后果之人,主动替二人解释了起来。   “当时阿花脸上长着黑斑也是真的,这才让她能够无需遮掩面容地呆在军营之中。”兰毅挠了挠头,道:“只是不曾想,今日,她这黑斑竟突然就消失了……”   已经缓过劲来的唠叨,弱弱地举起手,插嘴道:“叔,这事我见过。我外祖家有个弟弟,生来肚子上就有块很大的黄斑。可后来长着长着,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众人听了,也有人想起了类似的事情。七嘴八舌之下,竟不用大仙再想借口,直接就把这事给圆了。   孙田旺皱着眉头,道:“以前不知道阿花是个丫头,又是打又是杀的,没少辛苦她,唉,真是惭愧……”   一屋子男人都立刻蔫了,是啊,说起来,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竟然一直都靠着一个瘦弱的丫头护着。真是好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脸埋进去,挡一挡羞啊……   乔小燕自打刚才进屋后,就一直没吭声。某人还以为他这是在琢磨什么蔫主意在,就咳了一声,道:“那什么,兰叔,其实还有件事情,当初我们没对你讲。”   兰毅一愣,看着穆昇,问道:“哦?还有什么隐情?”   穆昇吸了口气,也不敢看菜花,只厚着脸皮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兄妹,我和菜花打五六岁起,就订了亲。只待我俩成年了,再把那什么三媒六聘的礼走一遍。”   “噗通”一声,乔小燕直接从板凳上摔了下来。岳风在一旁看不下眼,只能把自家这个平日非常精明的兄弟拎到座位上,还拍了他脑瓜两巴掌。   大仙没想到穆昇会突然提起这茬,但是她也并没开口反驳。毕竟当初为了半个豆饼把自己卖掉的事情,大仙可还是记得的。再说,修炼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俗世这些姻缘情爱在她看来都是浮云。穆昇现在说啥,她也不太在意了。   “我看这样,”孙田旺最先打破安静,说道:“咱们如今还演着鼬族分支,阿华还是把那黑眼圈接着涂上。只是这毕竟有违军纪,万一被人捅出去了,问题就严重了。好在如今咱们刚立了功,也许能从世子那边想法子,给咱们消了军籍。阿华这正好受了重伤,只说回南疆去。脱身以后,再恢复真容也就名正言顺了。”   大家一琢磨,似乎不错,于是彼此叮嘱了要闭紧嘴,这才呵呵傻笑着从菜花房间中离去。   穆昇自说了那订亲的话后,就一直在偷瞄菜花的脸色。   看她并无什么气愤或勉强的表情,心中就涌起了丝丝甜意。   于是,找出了黑釉后,这货就咧嘴憨笑着,凑过来想要帮忙。   菜花看对方这傻样,就逗了一句,道:“怎地?还没成亲,就想给我画眉不成?脸皮挺厚啊。”   “咳,瞎、瞎想什么呢!”穆昇自认为很严肃地说道:“哥是那种人吗?像哥这种值得信赖,能够托付的好男人是绝不会做那些……啊,那些什么的。来,抬脸,哥给你弄俩实心烟熏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待穆昇画好后,菜花的整张脸都险些被涂成了黑的……   而谢尔他们前来看望菜花时,也被这夸张地妆容给惊到了。   临走时,谢尔欲言又止地说道:“小华,你这次受了重伤,想必是……又缩小了吧。”   穆昇在一旁听得一乐,心说,好在菜花不是个真汉子,不然得跳起来揍人了。什么叫又缩小了啊,哈哈哈!   谢尔看穆昇扭过头去,微微颤抖,就叹了口气,道:“你们哥俩也别太难过了,哪怕就是全消失了,咱们都是一族的亲人。哎……”说罢,还拍了拍穆昇的肩膀,才走了出去。   半个月后,大部分南疆人都已康复。按说他们要么回大营去,要么就该回莲花山庄了。可谁知,这世子姐弟俩竟然决定,以后就在这麻昌县城里呆着了。   联军大营那边,马将军想了下,最后也同意了。毕竟那南疆世子如果呆在莲花山庄,出了事,他肯定跑不了干系。可有什么好处,却不见得能让他沾边。因此把这个包袱甩给魏将军一系的麻昌县,倒是个好事。   世子姐弟俩之所以决定要留在县城里,主要是因为萧蕾决定回南疆看看。   她这次出门,还是因为弟弟当初离开得太匆忙,而她又正好在外调解两个部族的矛盾。当她回到家中,发现弟弟已经在继母的挑唆下,去中原了,顿时就气得想要砍人。   萧蕾安排了后手,拜托了族老,就立刻带着墨羽和四十名心腹出了南疆,直奔联军大营而来。   如今,这继母突然派出了她最死忠的夫蒙一族,跑来刺杀他们姐弟,想必是南疆出了什么变故。   因此,萧蕾才决定立刻赶回南疆,以免出现难以挽回的意外。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动身,就有她的心腹极为狼狈地赶到了联军大营。   因为涉及南疆大事,所以马将军也不敢耽搁,立刻就派人把那心腹送到了麻昌县城。   “郡主!王爷病危,夫人连招几大族老密谈多日。后以稳定局面为由,将王爷身边亲信控制了起来。结果,除了夫人之外,其他人再无法接近王爷。属下知道事情严重,与五位兄弟分路出府。一路上都有夫蒙族劫杀,出了南疆,才摆脱追杀……”心腹疲劳至极、体力早已耗空,待把消息说完,终于昏厥过去。   “毒妇!!!”萧蕾气得一拍扶手,腾地站起来,急走了几步。   “墨羽,我把你留在这里,世子就托付给你了……”萧蕾话未说完,就被墨羽打断了。   “郡主,冷静。”墨羽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你可记得刚才曜歌所说,他在南疆被疯狂劫杀,出了南疆反倒安全了……”   萧蕾双眼微微睁大,道:“你说得没错,弟弟就留在这里。而你……就跟我回去吧!”   墨羽微微一笑,眼中的温柔一闪即逝。   得知萧蕾等人即将启程返回南疆后,谢尔受菜花所托,找到郡主和世子,提出了个要求。   “你是说,想给这次受重伤的穆华等人脱去军籍?”萧蕾皱眉问道。   她这次走,原本就担心弟弟的安危,恨不得多留些人才好。谁知,这还没走,就有人想要脱去军籍了。   其实,南疆那边可没什么军籍不军籍的事,但谢尔这次说的是鼬族分支之人。他们严格来说,早就不是南疆人了。要是脱了军籍,人家多半不会去南疆的。   谢尔面色平静地说道:“穆华这次立了大功,本就应该嘉奖。而她的腿,以后恐怕是无法再……”坦率的鼬族人,此刻却故意只说了一半。和狡猾的分支族人相处了这么久,无论如何还是受了些影响啊。   萧蕾听了,叹了口气,她不是那种蛮横跋扈之人。想到那救了弟弟几次的鼬族人,以后恐怕要不良于行了,心中也是极为不忍。于是,她点头道:“也罢!我们萧家绝不能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这次你们找来的那十几个分支族人,只要他们愿意,我就给他们都脱了军籍,请蒋县令给他们办理新的户籍。嗯……再把银钱布匹这些多赏赐些……”   谢尔微笑着听郡主把事情安排了一遍,他就知道,萧家人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菜花突然变鲜花,我觉得很危险!   小眼:恋情结束得太快,只有五分钟时间……   唠叨:都说女大十八变,今天我算是开了眼!   菜花:修炼修炼,谁也别拦着本大仙!   -------------------   今天有戏的两位妹子是:由“酱油一派”扮演的县令老爷,蒋宜派。   由“无名朋友”扮演的仁心仁术好大夫,邬悯,邬大夫。   -------------------   PS:感谢“十月听风”宝贝送来的手榴弹唱K专用麦克风,一旦跑调就会引爆……看你们谁还敢抢我的麦!(板凳从鼻孔里喷出股黑烟~~)   然后是“桔柚”、“爱语思”、“紷一”三位小天使都送来了双雷哑铃,每天使用少于半小时,就会……你知道哒。   以及“啦啦啦”、“◆◇▁演绎╫依赖╮”两位宝贝送的雷丝秋裤(这是什么鬼),穿上以后……大概会变成破洞装秋裤,咳。   接下来就是营养液算账时间,昨天和前天被板凳记了一笔的妹汁们是:“荷梗的”+3、“舒毅恒”+2、“冬日夏云”+5、“十月听风”+40、“秦青”、“balabala”、“妖精没尾巴”、“◆◇▁演绎╫依赖╮沉沦”+27、“啦啦啦”+5、“凰禾”+20、“紷一”+5、“爱语思”、“小彭友”+30、“当风吹过白发”+5、“烛林”、“苑梦”+10、“安萌”、“爱吃辣的女汉子”+3。   谢谢宝贝们的鼓励!感冒已经全好了,爱!你!们!哟~~~ ☆、战友,再见了!     话说, 萧蕾虽然同意了给菜花他们脱籍,却也提出个要求。   “经了那场暗杀之后,我们活下来的南疆兵士只剩五十来人。而我这次回去时,又要带走不少人手,弟弟那里就真没几个人了。所以我想着,穆华他们虽然可以先办理脱籍, 但文书和路引这些不能立刻发给他们。至少要等到我派人来接世子或者给他增派了足够的人手以后, 才能放他们离去。”萧蕾也是被这次暗杀给吓到了, 所以即便再感激菜花他们, 却仍是要先顾全了弟弟的安危。   对此,谢尔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回到小院后, 谢尔把萧蕾的决定说了一遍,车马队众人先是一愣, 接着就搂在一起又笑又跳了起来。   谢尔原本是打算把这些分支族人都带回南疆去的, 然而菜花后来告诉他, 这些族人很多都在中原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们没法就这样, 抛家弃子地去南疆定居。   因此,脱去军籍,去留随意, 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   果然,第二日萧家姐弟俩就来到了菜花他们所在的院子。   对于施恩这种事,萧蕾自然是要让弟弟出面的。于是胖世子板着小脸,仔细看了菜花的伤势后, 一脸严肃地开口道:“本世子前番遇险,多亏各位拼死护卫,多谢了。”说罢就向众人行了个礼。   所有人,连半靠在床上的菜花都连忙还礼。   “你们立了功,就该获得嘉奖。昨日,谢尔来说,穆华你想脱了军籍,返回老家,是这样吗?”胖世子经过了那个用鲜血与生命浇筑而成的夜晚后,人也沉稳了下来。   他挨个询问了每个人的意见后,才认真地说道:“今天,我会派护卫队长去给大家办理脱籍。等下他会来记录每个人的籍贯信息,以便开具路引。有什么要求可以与他说,能办到的,都会给大家办。最迟半年之内,你们就能回家团聚了。”   临走前,世子忽然回头看了眼菜花,道:“会好的,别难过。若有人嫌弃你,过得不痛快了,就来找我。嗯……南疆也有许多果园。”   菜花一听,得,这位是打算让她到南疆去继续看果园啊!   看着这个前不久还挖洞上树的家伙,此刻竟一本正经地安慰起人来,大仙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送走了世子之后,大家心中有些难以平静。回家啊,多么诱人的事情。而现在,也许是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回去的最好机会了。   毕竟,这个鼬族分支的身份是假的啊!一时半会能蒙住人,可天长日久的,难保一句两句就泄了底。所以,不论是在大营还是在山庄里,他们都很难踏踏实实。   不多时,护卫队长就来记录每个人的详细信息。   队长:嗯,姓名——唠叨,籍贯——,诶,唠叨你老家哪儿的?   唠叨:队长,你别开玩笑啊,什么就姓名唠叨了?那都是骡子他们瞎叫的,他姓名才骡子呐!我大名叫童崂高,是我爹找道士特意给算的!   罗长生在一旁嘿嘿笑道:“那道士该不会是想去崂山求仙,结果因为太高没爬上去吧,哈哈哈……”   唠叨踹了他一脚,道:“去去去,少打岔,待会轮到你,小心我……”说着他就挤眉弄眼地做出一副怪相。   轮到穆昇和菜花时,两人都填的是石牌村秋山猎户。   兰毅见状,嘿嘿直乐。一想到半年后,他们三人就能回到石牌村了,他的心就一阵火热。   晚上,谢尔、阿意这些真鼬族人来和菜花他们告别。   原来这次萧蕾回去时,会带上大部分兵士,而谢尔他们就在其中。   “好兄弟!回头带着家人一起来南疆找我们吧!我们鼬族那里,可好了,来吧!”谢尔临走还不忘再尝试一把,希望能至少勾搭到几位分支的兄弟。   阿意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我们那里,鼬族姑娘又多又美又能生养,好得很啊!”   唠叨等人都笑了起来,道:“行啊,若是这边日子难过了,咱们就去南疆投奔你们。到时候去和你抢老婆,你可别急眼啊!”   阿意嘿嘿笑着,使劲捶了捶笑得最欢的骡子和唠叨。   第二天,萧蕾就带着墨羽以及谢尔等南疆士兵离开了麻昌县。   萧夏在给姐姐和师父送行时,偷偷塞了个箱子到萧蕾的马车上。那箱子里装了他这次出门所带银钱的十之八/九。   虽然萧蕾并没说她回去要做什么,可胖世子知道,姐姐这次回去,恐怕是要和继母撕破脸了。而想要获得族中那些老头子的支持,光靠个身份是没屁用的。   所以,他如今在别的方面可能帮不上忙,但希望这些银钱能多少给姐姐添点助力吧。   不过,把钱都塞给了姐姐之后,世子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了。因此,他很快就在护卫队长的建议下,退掉了吉顺客栈里这两个租金颇为不菲的独立院落。转而在附近租了个二进的小院。用队长的话说,这才是长久之计。   因此,菜花他们也随之搬了家,如今住在离东大街不远的乐顺巷中。   现在,世子的身边,除了那八名幸存的护卫之外,就只剩下菜花他们这十七位半退役的南疆士兵了。   人少了,地方就宽敞了。原本还五六个人一间房的,如今完全可以每人一个单间了。   虽然大家基本都是两人一间住着,不过菜花却是真正住上了单间。兰毅他们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菜花是个姑娘,且还是个定了亲的姑娘,如今房子足够,自然不可能再与她同住下去。   菜花对此非常满意,她之前行动不便,身边日夜都有个家伙盯着,所以也没考虑过使用移魂石的事情。   如今住进单间后,倒让她有了机会。   只是,不论是大仙还是二花,最近都有点不太对劲。   住进单间的头一个夜晚,大仙就被人给吓醒了。   半夜,她睡得正香,忽然就听有个声音在她耳边飘飘悠悠:“大仙……大仙……醒醒,哎呀妈呀,急死人了……”   大仙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她顾不上伤腿,腾一下就伏在床边,飞速地打量起屋内的情形来。   可等她借着月光,把屋里扫了一遍后,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大仙!我在这里!”菜花一低头,才发现,二花正立在她的枕头上。   “呃……是你在喊我?”大仙迟疑地问道。   “是我,大仙姐姐,嘿嘿,我可以说话了!!!”二花开心地挥了下小爪子。   菜花放松下来,盯着小黄鼠狼看了会,道:“看样子,你这是开窍了啊。我当初修炼出‘通人言’可是花了一百多年呐……”   二花挠了挠头,道:“我就是从那次咱俩摸着那石头然后……等我病好了以后,我就发现自己舌头有点不一样了,然后就能说话了。”   “那你怎么今天才来找我啊?”大仙一算日子,这家伙可是过了快一个月啊。   “我也没辙啊,穆昇哥哥天天在你跟前守着,我一开口,好容易被他听见啊。”二花无奈地蹲了下来。   “也是……对了,正好我还想找你说呢,我脸上的黑斑都消了,咱们可以换回来了!”大仙兴奋地说道,可她刚说完,就发现二花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和挣扎。   “怎么?你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大仙自认为是个讲理的,于是主动开口询问。   二花垂下脑袋,动了动爪子,小肚皮起伏了下,似乎给自己鼓了鼓劲,开口道:“大仙,我害怕……我知道,我占了你的身体,应该还给你,可……可我好害怕啊……呜呜……”   菜花眉头微微皱起,她看着趴在枕头上呜呜哭泣的小黄鼠狼,心里有些惊讶。   二花哭了几声后,抬头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脸,道:“大仙,我这十年里,过得好开心。能吃饱,没人欺负,就算在山林里,那些大家伙见了我也都老老实实的。托您的福,我过了十年松快日子。”说罢,还朝菜花鞠了个躬。   “我知道,当初要是没和您交换,我肯定是已经死了十年了。”二花憋了多日,如今终于开了口,说着说着就渐渐放松了下来。此刻这小黄鼠狼干脆四肢伸展地趴了下来,尾巴还轻轻摆动地说道:“如今,让我想,我几乎都记不起多少以前的事了。在被那些难民抓到前,我仿佛也是有家人的,可我不记得怎么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大仙一看,今晚这是要搞个姐妹夜谈会啊!于是她干脆掀开被窝,又躺了下来。   二花见状,也哧溜钻了进来,就伸出个毛脑瓜在外面,继续说道:“大仙姐姐,你好厉害哦!那天晚上,我跟着你们,看你一路杀了好多人,也救了好多人……”   挠了挠自己的毛脸后,小黄鼠狼小声道:“可我不行,我不会打架也不会使刀,我看到你们打成那样,看到那些血和满地的死尸,就怕得差点疯掉。大仙姐姐,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过分,可我现在真的不想换回去,不想做人……”她越说越小声,都不敢抬头去看菜花的脸。   菜花没想到,眼看快要能换回来了,结果对方竟然出了心理问题……   “而且……”二花把自己的尾巴抱到胸前,说道:“而且,您就不想想穆昇哥哥吗?他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交换后,他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您就……不要我们了吗?”   菜花被她问的一愣,她一直都在琢磨换回本体,继续修炼的事情。因此还真没想过以后要拿这两个家伙怎么办。   不过她虽然心里有些乱,但面上却很镇定。大仙知道,今天必须打消二花的种种顾虑,不然这换魂之事肯定就要出问题。   虽然她手里如今有颗移魂石,可她并不能使用配套的法术,也就无法做到,可以单方面发动的夺舍这个行为。   所以,大仙目前能拿回自己身体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双方都不抗拒的情况下,用移魂石完成换魂。   可眼下,二花这是要变卦啊……   作者有话要说:  胖世子:小华,别难过。就算你瘸了,也一样可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看果园的好汉!   菜花:谢谢啊,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天天坚持施肥。   世子:……你还是回老家吧,咳。   -----------------------   我每天写文的时间,基本是晚上下班吃过饭以后,七点开始,然后十二点左右结束。然后,昨天某位还以为自己永远十八岁的阿意,喝了包药就觉得自己全好了,结果晚上就又烧起来了……   今天就先一更吧,后面刨文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糊涂了。明天争取恢复二更。谢谢大家,另外我家的狗子也开始打喷嚏了,可能被我传染了。所以大家要注意提防身边打喷嚏的人或者狗…… ☆、阴差阳错     为了打消小黄鼠狼的抗拒之心, 菜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开始给二花洗脑。   “妹啊,你这是瞎想什么呢。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黄大仙啊!你不会法术,可我会啊。待我们换过来后,姐罩你一辈子!而且, 你不是害怕那些杀人流血吗?咱们如今脱了军籍就不会再上战场了啊。”大仙觉得自己早些时提出脱籍的要求, 实在是太明智了。   可惜如今的二花跟着菜花和穆昇混了太久, 很是长了些见识, 再不是那好糊弄的乡下小黄鼠狼了。   大仙推心置腹、发誓赌咒忙了一晚上,终于让二花点头同意了换魂之事。   可人心是复杂的东西,虽然二花理智上知道自己该换, 她也同意了要配合大仙换回来。然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她的意识深处, 那股抗拒的意念却并没消失。   大仙辛苦了一夜, 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她一睁眼, 就看到穆昇正面带忧色地看着自己。   “诶?醒了?正好, 赶紧吃点东西,马上要换药了。”穆昇仔细打量了下菜花的脸色,这才转身出去端饭。   二花待他一走, 就赶紧开口道:“大仙,我出去耍耍,以后可能就没法再这样四处乱窜了,嘿嘿。后天晚上, 我一定来,放心吧。”   菜花点点头,目送小黄鼠狼从窗口轻轻一跃,消失在窗外。   待穆昇端了两碗粥过来时,还奇怪地问了声:“二花呢?我给她也端了碗粥啊?算了算了,你先吃吧。这粥我一直温着的,不烫也不凉,入口刚好。”   大仙神色略带复杂地看了看穆昇,自她受伤以来,这家伙就用了全部心力来照顾自己。哪怕之前是自己救了他的命,可这些日子来,穆昇行动间流露出的温柔和牵挂,恐怕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终是要负了这份心意啊……大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她没想到,暗恋的人,哪怕他平日是个二愣子缺心眼,也会突然拥有敏感纤细的神经。   于是,大仙这复杂的目光和低不可闻的叹息声,立马就被穆昇捕捉到了。   “嗯?菜花怎么了?怎么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我得了绝症?” 穆某人面上笑嘻嘻,转身一出了房门就变成了一脸忧虑地暗自思索着。   罗长生正好瞧见,还以为菜花的伤势不妙,赶紧凑过来低声问道:“菜花怎么了?”   穆昇顿时觉得找到知己了,激动地说道:“你也发现了吧!你说说这几天菜花怎么就老用那种眼神看我呢?她肯定有事瞒着我!”   “呃……难道是菜花变心了?”爱凑热闹的唠叨突然从一旁冒出来说道。   “去去去,你就不能想点好的。”罗长生拍了唠叨一巴掌。   突然院子里的老树上,倒挂下一个人来。他双手抱胸,幽幽地说道:“昨晚我听见菜花房中隐约有些哭声。”   “乔小燕,乔大哥,你昨晚还听到些啥啊?”穆昇双手合十,讨好地搓了搓,问道。   乔小燕瞥了他一眼,道:“男人,不该让女人哭泣……”然后就咻一声又翻回到树枝上,留下一个落寞忧郁的背影。   穆昇:……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穆昇一看唠叨和罗长生都用疑惑中略带鄙视的目光上下扫他,就气得跳脚道:“就,就咱们这一窝臭老爷们成天呆一块,我到哪儿去对不起小花啊!”   “咳,”兰毅做为他们中间唯一对女人有点发言权的男人,终于看不下眼了,开口道:“别瞎说了,你们这些臭小子搅和人家干啥。女人本来就比男人爱哭,啥鸡娃冻死太可怜了啊,新买的簪子太贵了啊,孩儿会喊娘了啊……你要搞不明白,就干脆直接问。当然,你问了以后,可能还是搞不明白,咳。”   众人:……要你何用?!   穆昇虽然没能从这些猪队友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他却是从这天起,更加仔细地关注起了菜花的动静。   这一看,他还真发现了点问题。菜花似乎在写信!还是偷偷摸摸不让人看的信!   “完了完了,”穆昇对这事很有经验,他捂着脸,暗道:“这他玛铁定是分手信!!!”   “没错,一定是分手信!”他一个人嘟嘟囔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就对了!!”乔小燕忽然从他窗外的屋檐下冒出来,道:“难怪小花要脱籍,她肯定是想要离开你!待户籍和路引一到手,她就会把这分手信交给你,然后就……啊哈哈哈!”   “去死吧!!!”穆昇抄起桌上的木碗丢了出去。   乔小燕哈哈大笑着,飘然离去,只留一地稀饭和一口破碗……   两天之后,晚上睡觉前,穆昇给菜花把洗脚水倒掉,正准备要走时,就看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穆昇心中一阵慌乱,完了完了,这是要说分手的事情……   菜花想着今晚就要换回本体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才好。于是就开口喊了声:“穆哥……”   结果她话音未落,就见那家伙突然跳了起来朝外跑去,边跑还边嚷道:“哎呀,我,我,我尿急!”   菜花被他这套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弄得愣在床上,半天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徒劳地举着一只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   穆昇回到自己房中,直接朝床上一扑,把脸闷在被褥中,半天才抬起头来,用力喘了几口气。   “哎……真是没用啊。”穆昇捂着脸,嘟囔道:“上辈子被甩是因为人家初恋回来了,这辈子都成幼儿园恋了,怎么还是要被甩啊……”   也不知他躺了多久,突然穆昇一拍床板道:“不行!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就不信车马队这伙人里,有比我强的。为啥菜花就变心了呢?她怎么就变了心呢?不是说好要嫁我当老婆的吗?不行,我得去问问……”   夜色中,穆昇从自己房间溜出来,朝菜花那边摸了过去。   他原本就有些心虚,走起来不免磨磨蹭蹭。当他做贼般快要靠近菜花房间时,却看到那扇木门突然无声无息地开了!   穆昇心中一跳,下意识就朝旁边的老树后面一藏。只露出一只眼睛,紧张地盯着菜花的房门。   从房中出来的并非别人,还是他熟悉的菜花,穆昇松了口气。菜花并没完全走出来,而是探头朝门外看了一圈,就又缩回去了……   这就让穆昇有点起疑了,看菜花这架势,是准备在屋里整点啥不好让人看见的事儿啊?   怎么办?穆昇脑子里反复转着这仨字,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准备还是尊重尊重别人的隐私吧。毕竟他俩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呢。   可正当他要起身离开时,就看到菜花的窗口闪过一片红光。而这一闪即逝的红光却在窗纸上赫然映出了一个巨大的猛兽黑影。   穆昇虽然看不出那黑影到底是什么,可他却分明看到了锋利的尖爪和强健的四肢……   倒吸一口冷气后,穆昇再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屋中除了猛兽,还有个行动不便的菜花啊!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穆昇本就力大,木门在他脚下犹如纸片一般被轻易踹开。而他一进门,看到屋中情形,就目眦欲裂地冲了上去。   原来,坐在桌边的菜花此刻似乎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正浑身发抖地翻起了白眼。   穆昇血往脑上直涌,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菜花,他上下摸索着,企图找出暗害菜花的东西。   忙乱中,他没有发现,原本蹲在桌上的小黄鼠狼竟被刚才的冲击撞飞了出去,而菜花搁在桌上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   于是,当他手忙脚乱地摸到了菜花的那只手时,轰地一下,他就飘了起来!   穆昇被这个突变惊得呆住了,他朝下看,能见到自己正趴在菜花身上,而飘在半空的自己,竟然是一个半透明的幽灵……   可这都不算什么,当穆昇再转头朝身边看去时……一只成人般大小的半透明黄鼠狼正一脸傻相地看着他发呆!!!   “嗷!!!”   “啊!!!”   两个半透明的灵魂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然后又是一道红光闪现,房中就再次寂静无声了。   不过,因为刚才穆昇是踹门而入的,那动静到底惊起了几个人。   于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乔小燕就气愤地把某个赖在别人身上的孟浪之徒给推到了地上……   穆昇醒来时,脑中有些迷糊,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刚眨了眨眼,就看到乔小燕那熟悉的细眉长眼……好糟心的感觉啊,咳。   “小花,你醒了!”糟心之人毫无自觉地凑了过来。   “咳,瞎叫唤什……”穆昇一开口就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他说话时冒出来的是菜花的声音!!!   穆昇一脸惊滞,眼珠好似生了锈般,僵硬地、一卡一顿地朝自己身上看去……   这,这,这他玛的如此娇小的身躯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壳下面!!!   穆某人来不及尖叫一声,翻了个白眼就又昏了过去。   他身边的乔小燕一脸焦急地大喊起来:“唠叨!!!小花刚醒又晕了,快来啊!!!”    ☆、生活没那么简单     当穆昇再次清醒过来时, 他一言不发地把手伸进被窝,摸了摸胸口……平的……平的?!!!   穆昇心头冒出了一丝希望,他不顾一旁正嚷着什么的乔小燕和团团乱转的唠叨,微微颤抖地继续向下摸……平的……平的?!!!   刚冒出了个小尖芽的希望之苗顿时就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上下都是平的?!!!   他不是附体到了菜花的身上吗?难道又回去了?不不不,难道他是再次穿越到一个太监身上了吗?!!!!   正当穆昇几乎崩溃时,门口逆光处, 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没来及的开口, 就听乔小燕满含怒意地说道:“穆昇!你还有脸来!小华都被害成这样, 你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中。唠叨轻轻拉了下乔小燕, 道:“他们俩是定了亲的……”   “定了亲又怎么样?”乔小燕正义凛然地说道:“既然还没成亲,小华要是想分手,那肯定是穆昇干了什么坏事。我这次一定要帮小华!小华你别怕, 我支持你。”他说着还朝床上生无可恋的穆昇递了个充满鼓励的眼神。   “支持你妹啊!”穆昇心中呐喊着。   看着对面的“穆昇”正用菜花式的淡定目光注视着自己时,真穆昇欲哭无泪地明白, 自己真的变成了“菜花”。   然而, 他上辈子的小主播也不是白当的。哪怕此刻内心已经崩溃成渣, 穆昇在深吸了口气后, 仍旧抗起了人设,一副心酸的模样开口道:“我想单独和……和他谈谈,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乔小燕还想说什么却被唠叨扳着肩膀拉出了房间。其余人也识相地溜出门去, 骡子还体贴地把门给二人关上了。   等人都出去后,穆昇张了张嘴,满腹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菜花坐下来, 脸色苍白地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复杂,但既然把你牵扯进来了,我必然会讲个清楚明白。不过现在他们都在……你再撑撑,晚上,晚上你来我房间,嗯,就是你以前的那房间,晚上咱们再好好说吧。”   说这段话时,菜花喘了几次,穆昇此时才发现,对面之人看起来竟是一脸病容,就连普通的走动都有些艰难。   “你这是怎么了?”穆昇一时间竟把眼前的问题都放下了,担心地开口问道。   菜花摇摇头,道:“神魂离体次数太频繁了,我这次恐怕要恢复很久了……唉,我撑不住了,先回去躺着,你晚上过来找我吧。”   菜花走后,乔小燕又溜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昇心中憋闷,干脆把眼一闭,假装困倦了。   乔小燕见状,只得转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唠叨和骡子在外面,低声问道:“怎么样?”   小眼摇摇头,道:“没事,看着就是累了。”   骡子点点头,道:“嗯,我看咱们最好少搀和。我爹和我娘就是天天吵架,有时候都抄家伙了,可吵一吵,转头又和好了,没事的。”   乔小燕神色黯然,半晌才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只要小华愿意,我……我都会高兴的。”   一整天都没开腔的岳风此时倒说话了:“小眼,听哥一句劝。都说当兵三年满,母猪赛貂蝉。小华要是个男人,倒也罢了。可要说是女人的话,她可就太平了点……哎哟!”   岳风话没说完,一截木棍就从菜花的窗户飞出,砸中了他的脑袋……   “该!让你嘴贱!”骡子等人都闷笑道。   熬过了白天,终于到了晚上。穆昇等到院子里都安静下来了,才悄悄从菜花房间里溜出来,钻到了……自己的房中。   推门进去,就看见,菜花正躺在床上。而在她枕边,一只小黄鼠狼正在抹泪。   看到穆昇来了,菜花牵了牵嘴角,道:“坐吧,咱们估计要说好一阵呢。”   穆昇看着床上的人,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他开口问道:“你……请个大夫看看吧,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看着有点险啊?”   菜花摇摇头,道:“那些普通药材都没用,我这就是要养一阵。”   穆昇点点头,道:“那就先说说我这是怎么了吧?”   菜花叹了口气,道:“这前面的事情,就让二花来说吧。”   “二花?她能说话?”穆昇眉毛高高扬起,转头看向小黄鼠狼。   “穆昇哥……”小黄鼠狼把毛脸蹭干净了,挥了挥小爪子,开口打了个招呼。   “呀!”穆昇一抖,道:“没想到,您老在呐!呵,呵呵……大仙好,当不起哥,当不起……”   “别扯了,听二花说。”菜花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花点点头,开始把她与大仙的故事,缓缓道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个时辰之后,穆昇颤声问道:“那,那,那个移魂石呢?赶紧找出来,咱们再换回去啊?”   菜花摇摇头,道:“我俩刚经过一次换魂,不能这么快再来一次。而且……那移魂石已经废了。”   “废了?!!!不是,那个不是能用三次吗?我们这才用了两次,怎么就废了啊?”穆昇急道。   “不是,我们已经用了三次……”二花接口道:“只是中间那次,我和大仙并没成功交换,但是换魂石确实发动了,所以,算是三次……”   穆昇瞪大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那我们以后就这样了吗?”他带着点哭腔地问道。   菜花有点嫌弃,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只能耐心解释道:“短时间里,怕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觉得还有希望。但是咱们得去一趟南疆,才能确定。”   “那就去啊!明天就去!”穆昇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恨不得现在就去。可他刚喊了一句就又缩了回来。就菜花现在这样子,别说去南疆了,她连去南街都难。白天走过去那会儿,也不知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待穆昇回房后,大仙忽然问二花道:“你看他是不是怕我了?”   二花挠挠头,道:“我觉得,他更像是没法接受自己变成女人。”   大仙幽然道:“待他冷静下来,怕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待我了……不过,这样也好……”   第二天清早,穆昇从茅房中出来时,觉得人生已到了谷底。   然而,当二花找到他,想让他帮忙给菜花洗个澡时,他才发现,原来谷底还可能有个大坑……   这其实不能怪菜花多事,要怪也只能怪穆昇自己。他在换魂前那夜,本就该去洗澡的,结果因为胡思乱想而忘记了。待后面那一连串事情发生后,他就……洗不到自己了,咳。   二花看到大仙如今连自己洗澡都困难,心中也是无比愧疚的。之前换魂时,若不是因为她胆怯退缩,如今大仙早就回到本体恢复法力了。   因此当她看到穆昇半天没说话时,就难过地说道:“穆昇哥,求求你了。大仙她实在没力气,好可怜……你,你,你不要嫌弃她。她这么好……”   “等等,我,我没嫌弃她,我就是……”穆昇有点抓狂,他刚才只是对这荒谬的世界发了会呆,怎么转头,二花就哭起来了?   向来对毛绒绒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的穆昇,连忙安抚她道:“我才没嫌弃过菜花呢,走,我先去要热水,你去陪着菜花吧。”   而在床上躺着的大仙,此刻也有些纠结。   她从昨晚起,人就一直在出虚汗。加上穆昇那蠢货之前就没洗澡,如今人已经是不能闻了。   对于洗澡这事,大仙想得可比穆昇细致多了。   她现在这具身体是属于穆昇的,所以,要是擦洗起来,肯定会摸到些不该摸到的地方。大仙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请穆昇来给他自己的身体擦洗,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只能说,大仙虽然活了几百年,可有些人事,没亲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半个时辰后,穆昇轻松地抗着个大浴桶来了。   把热水倒入浴桶,再调好水温后,穆昇小心地退到门口,道:“水冷了就喊我,我在门外等着。”   菜花:……   “进来。”大仙撑起上半身,费力地说道。   “啊……?”穆昇一愣,再看菜花那费劲的模样,就明白了。   “你竟病成这样了?咱们还是看大夫吧?”一向坚持有病要治的穆昇,忍不住又劝了一次。   菜花闭了闭眼,道:“闭嘴,扶我过去。”   穆昇点头哈腰地过来,把人半搂半抱地弄下床,走到了浴桶边。   “诶……是不是该脱衣服?”他问了句废话,然后就自觉地开始给菜花脱衣服。   好在这身体是他的,所以脱起来,倒挺顺利。待脱到亵裤时,大仙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已经当了十年的菜花,早就习惯了女子的身体,连带着也开始有了某些最基本的人类习惯。   虽然身体是穆昇的,可感觉却是自己的。这种被旁人剥个干净的感觉,实在是让她鸡皮疙瘩直冒。   倒是穆昇此刻已经放松了下来,给自己洗澡,这算什么事儿啊?   他把光溜溜的菜花抱进了浴桶后,就开始帮着搓洗了起来。   只是,起初两人都还算正常。当洗到了腰部时,某些问题就再也不能被无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院里,一群光棍正在讨论女人的心思要怎么猜。)   兰毅嫌弃地瞥了眼众人,道:“都瞎说什么呢?你们这群人中,唯一有发言权的就是我,听我讲……”   不远处,孙田旺咳了声,道:“老家那边,我孙子也该娶亲了吧?”   众人:……   ---------------------   PS:感谢“巧笑嫣然”宝贝送来的周末双响雷二踢脚,嗯,板凳果断地起床了……   还有“桔柚”宝贝送来的雷子炒饭,味道棒棒哒~~   然后是咱们的营养液小分队出场了,她们是:“”(无名朋友)+10、“砂lou”+5、“阿煜哥哥呀”+5、“耶律婷”+2、“当风吹过白发”+5、“西雅岚”、“河”。   谢谢所有支持正版,天天追文的小宝贝们!还有给我投雷灌水的小天使们!祝可爱的宝贝们周末愉快~~么哒! ☆、实地教学     寂静的夜里, 小院众人都已回屋安歇。老树上,风吹动枝叶,发出唰啦唰啦的轻响。淡淡的星辉洒在院子里,带出几分清冷的寒意。   可菜花房中此时却仿佛烧了几十个火盆般,热的人满脸通红,汗珠滴答。   穆昇握着帕子已经在菜花的腰腹上反复擦了不知几回, 可就是迟迟不敢朝下继续。   他这边迟疑地手脚僵硬, 可被擦的那位却比他还要难受。   菜花起初是闭着眼的, 她想着, 无非就这么一会,洗干净也就罢了。然而,当穆昇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 有些事就渐渐变味了。要不是大仙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恐怕她早就要在穆昇面前出丑了。   可当这人的爪子在大仙腰腹上来回摸了半天后, 清心咒它的疗效也消失了!   穆昇正在内心挣扎着, 到底是洗, 还是不洗呢?突然, 菜花一把握住了他那还在瞎划拉的爪子。   “你……?”穆昇不解地问道。   菜花眼角抽搐了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洗澡吗?看着像是占我便宜啊?”   穆昇顿时瞪大眼睛,小声嚷道:“什、什么占便宜!我这是给自己洗澡, 有什么便宜可占啊?你傻的吗?”   菜花眼睛一眯,道:“那还不快洗,你磨蹭来磨蹭去,还说不是琢磨什么坏主意吗?”   “我去!”穆昇鼻孔喷了股气, 生硬地瞎掰起来:“什么鬼啊!我想个屁的坏主意啊!我,我这不是想着你不熟悉这具身体吗?就琢磨着……琢磨着要不要教你点……生理常识!对,生理卫生常识!”   穆某人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   “生理……什么东西?”大仙头一次听说这玩意。不过,这一打岔,倒是让她身体里的那股烦躁感消散了不少。   “咳,是生理卫生常识。呐,正好,我可以边洗边教你,实地教学,效果最好!”穆昇大约是尴尬到极点后,终于突破了自己的节操下限。   他把手里的帕子搭在浴桶边沿,双手齐下,就抓住了菜花的某个隐秘部位。   “你看,这,这,这就是男人那什么的地方。我今天要讲的,就是如何保持这里的卫生。”刚开始,他免不了还有点结巴,可说着说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始乱七八糟什么都往外蹦了。   “这外面的一层软皮是可以推开的。推开以后,看,这里面是不是很容易被遗漏啊?所以洗的时候一定要翻开仔细清洗这里,不然容易得病……”   穆昇边说边动手清洗,可洗着洗着,他就觉得这熟悉的小穆昇……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摇曳的烛光下,美丽的少女衣衫半湿,趴在浴桶旁。然而浴桶中的少年却浑身紧绷,满头大汗。   屋中不见一丝旖旎的气氛,在一片死寂中,场面极度尴尬……   大仙死死闭着眼,仿佛化作一尊石雕,在这浴桶中僵坐不动。   穆昇的眼珠也被他瞪得险些爆掉,把好端端一个美丽少女硬是搞成了智障二傻的形象。   “还不松手!”大仙忍了又忍,终于咬牙切齿地喝道。   “哦,哦!”穆昇这才松开了那罪恶的黑手,一屁股坐到了浴桶旁的地板上。   大仙此刻体内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些力气,她勉力站起来,抓着帕子胡乱擦拭了几下,就想翻出浴桶。   穆昇见状,忙跳起来帮忙。   他帮就帮吧,偏嘴里还不消停,“没事没事,这很正常。是生理反应,男性生理反应,正常的,说明你身体健康,没毛病……”   菜花低着头,面颊滚烫,她心中既有些躁动又觉出几分好笑。如此陌生又刺激的感觉在她五百年生涯中从未体验。   虽然黄鼠狼也有发情期,可大仙从小就得了机缘,从而踏上修者之路。五百年时光里,她不曾动情更不曾发情。今晚在如此怪异的情况下,倒让她开了个窍,恍惚中又明白了一点自己当初化人失败的原因。   穆昇浑浑噩噩地把菜花抱上床,收拾好东西,再把浴桶抬出去,把水倒了。   当他忙完了这些后,就飘飘忽忽地回到了房中。半晌,他突然低声惨叫道:“苍天啊!!!我他玛到底干了些啥啊!!!让我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此后,好几天穆昇都不敢抬脸看菜花,只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个无脸怪,这辈子都没法在妹子面前好好说话了……   倒是世子萧夏很快就得知,他手下的南疆士兵又病倒了一个。派护卫队长打听了下,发现是那个叫“穆昇”的鼬族人病倒了。   世子虽然手里没多少钱了,但还是果断请了同仁堂的邬悯大夫来。   邬悯仔细查看了半天,眉头紧皱地说道:“他这个症状,似乎是劳心劳神过度后,损到了根基的样子。”   菜花一听邬大夫这话,心里就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说得靠谱。   真穆昇在一旁焦急地问道:“邬大夫,我这穆哥的病,可好治吗?”   邬悯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若真是劳心过度造成的虚败,那就没什么特效的方子。除了调养就是放松心神,调养的话,也要几味好药才能缓缓起效……”   萧世子听了,一挥手,道:“只管开药,咱们好好治。”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小院中所有人都心头一热。原本是没的选,只能跟着世子卖命的南疆兵士们,都开始意识到,这个小主子还挺不赖啊~   就这样,萧夏所剩不多的银钱很快就变得更少了。菜花倒是托他的福,身体逐渐好转了起来。   只是,菜花还没完全康复时,萧世子的钱盒子就只剩下可怜的十几两银子了……   好在房租提前付了三个月,菜花的药也抓回来了,眼前倒没什么大的开销,日子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不过,胖世子倒没有死撑那点脸面,当即就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让大家各抒己见,共渡难关。   都说三文钱难倒英雄汉,像队长那样的,打架杀人他在行,你让他去赚钱,恐怕就只能想出拦路抢劫这种烂招。   倒是孙田旺说了点靠谱的,“赚钱上,我还没想出什么好招,倒是我早前就觉得,咱们没必要雇那么些下人,然后还从外面买饭食回来。这两样改了,应该能省下不少钱来。”   大家商量了会,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只留下了两个下人,专门负责世子那边的杂务。其他人就都要分担起一些事情,例如洒扫做饭、洗衣挑水之类的。   原本大家以为,做饭的会是年纪最大的孙田旺,可试了一圈下来,最后竟落在了穆昇头上。   因为穆昇还顶着个少女壳子,所以车马队众人心中都暗道:“做饭这种事还是女子比较有天赋啊……”   省钱的法子想出来了,可赚钱的法子这些军汉们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眉目。   有提议街头卖艺的,被护卫队长以丢世子的脸为由否决了。   有提议做买卖的,又因为本钱和获利太慢而没法实现。   众人商量了一下午,也没个结果。最后只好先省着点花,再慢慢想赚钱的辙了。   自打穆昇接手了厨房的活后,就见天给菜花开小灶。而且因为管着灶台,热水这些就来得更容易了。   如今菜花身体渐好,洗澡已经能够自己完成了,所以穆昇就只用帮她把水抬过去,洗完再把水倒出去就可以了。   这天穆昇帮忙倒水时,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开口询问菜花。这一犹豫,就让大仙看了出来。   大仙歪着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穆昇,又瞅了瞅他手里的浴桶,片刻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咳,你放心。我每次都有推开……洗的,洗得很干净,放心。”   “咳咳咳!!!”穆昇一阵猛咳,差点把手里的浴桶扔到菜花头上去。   “不,不是!”他咳得满脸通红,急着说道:“我没有担心这个!!!”   大仙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敷衍道:“嗯嗯嗯,是的,你一点都不担心,是我多心了,走吧走吧。”   穆昇心中憋闷,干脆破罐破摔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每个月都是什么时候来月事的,我好准备月事带!”   菜花:……你连这个都知道?还真是生理卫生常识很丰富啊!   穆昇面无表情地盯着菜花。   大仙咳了声,道:“那什么,本大仙还没来过那个,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啊……”   穆昇木着脸,转过身,小声嘟囔:“胸脯比我还平,月事也没来过,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点女人味。”   菜花靠在床边,摸了把自己坚实的胸肌,幽幽说道:“知道我胸脯不富裕,你就少惹我生气,没听说过,穷胸极恶吗?”   穆昇一个趔趄,把浴桶摔出了门外。   院子里的乔小燕连忙蹿过来,把浴桶扶正。他气鼓鼓地看着穆昇,说道:“小华,你就是太善良了。穆昇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穆昇死鱼眼地看着小眼,道:“他就是不小心踩到你了。”   乔小燕:……   善良的“小华”把浴桶送到隔间之后,就去给踩了狗屎的某人开小灶。   而正在房间里闭眼休息的菜花,突然听到窗台上,一阵轻微的抓挠声。   待她走过去把窗页推开,就见二花慌忙火急地哧溜一下蹿了进来。   小黄鼠狼一看房间里就菜花一人,拍了拍胸口,开口说道:“大仙,我今儿见到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仙:今天的生理卫生课,要教点什么?(期待地小眼神)   穆昇:我……我,我打算教点女性经期注意事项,请做好笔记。(脸红)   大仙:唰唰唰(奋笔疾书)   几年后……   穆昇:花儿,咱们今天来学习下“你所不知道的18个G点”,诶嘿嘿嘿……   菜花:(伸手推脸)不要靠过来,猥琐会传染的,丑。   ------------------   今天要回家看爸妈,所以就只有一更了,明天再加。   宝贝们周末愉快!挥小爪~~~   ------------------   哦,对了,感谢“卡卡”和“巧笑嫣然”宝贝昨天投的地雷雷,开心,王炸!!!   还有“桔柚”宝贝给我灌了20瓶营养液,谢谢了!喝了都能二次发育了,嘎嘎~~ ☆、端倪初现     “熟人?”菜花疑惑地问道。   小黄鼠狼点点头, 道:“你还记得李家寨大厨房里那个讨人嫌的杨林川吗?我今儿见到的就是他。”   “哦?这还真是稀奇了。当初那李丁北带着晋王的人,把李家寨都端了。没想到杨林川不但没死,竟还跑到这麻昌县了啊……”菜花也觉得此事出乎预料,不禁喃喃说道。   二花用爪子蹭了蹭小毛脸,道:“我也是觉得奇怪,就偷偷盯着他。发现他同县里几个客商聊了会天后, 就走了。我本来还想看看他要去哪儿, 结果被他带着在城南绕了半天, 然后就把人跟丢了……”小黄鼠狼有些羞愧地蹲下来, 低着脑袋数自己尾巴上的毛。   菜花嘴角微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道:“没事, 你已经很有用了。你看,我和穆昇不是都没发现他吗?嗯, 倒是这家伙如此鬼祟, 说不定是又准备做点什么坏事。我看大家最近也有点闲, 不如就给他们找点事做吧……”   不多时, 小黄鼠狼就蹿到穆昇房间的窗台上,吱吱叫了两声。   路过的唠叨见状,笑道:“我就说这小家伙最近怎么改脾气, 去缠着穆昇了,原来还没把小华给忘了啊。”   “小华”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干笑两声,把二花放进屋来。   “穆昇哥, 大仙找你呐。”小黄鼠狼小声说道。   穆昇心中一跳,面上还强作镇定地问道:“可是想吃什么了吗?”   二花摇头道:“不是哒,是有事要你帮忙呐,快走吧。”   “帮忙……?”穆昇不知为何,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他帮着菜花洗澡的事情,于是连忙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那尴尬与羞臊的记忆给甩出大脑。   一盏茶的功夫后,穆昇神色严肃地从菜花房中离开。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里,正对着自己扇了好几个巴掌……让你小子一天到晚胡想瞎想,太不纯洁了!   穆昇走到院中那棵老树下,咳了一声,对着空气说道:“乔小燕,我想拜托你做件事情……”   乔小燕一派淡然地问道:“今晚就要私奔了吗?”   穆昇看着倒挂而下的乔小燕,好想送他个熊猫眼。私奔你乃乃个腿啊!!!但为了后面要做的事情,终还是握了握拳,忍了下来。   “私奔什么的,实在不必挂怀。只是我想请你帮我跟踪一个人。此人之前是李家寨的山匪,与我有些过节。”穆昇话音刚落,乔小燕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边挽袖子一边问道:“说罢,你是想要他的左腿还是右手?”   穆昇头上划下一排黑线,道:“冷静下,冷静下。昨日我去买菜时,偶然见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城里晃悠。我怀疑他恐怕又要做些恶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想请你去跟他几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乔小燕认真打量了会穆昇,道:“小华,你真是个好姑娘。看到坏人,就要立刻行动起来,防止他祸害旁人。这份仁义,穆昇是如何都赶不上了……哎……”   不仁义的穆昇咬牙切齿地谢过了他的称赞,就约他明日一起去认人。   第二日,穆昇从菜花那里弄来药水,将他和乔小燕的黑眼圈都洗掉了。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做了点伪装。   待二人出门时,乔小燕身边就多了个面色焦黄的山羊胡汉子。   原本,乔小燕看着妹子这伪装,心中还觉得有些好笑。可两人走了没一会,他就打心里佩服对方起来。   小眼:你看,小华这走路的姿势,多男人啊!真是学啥像啥,天才!   穆昇:妈呀,终于可以做回东北老爷们了,爽!   小眼:哎呀,这边走边挠痒痒的动作真是……说是女人,鬼才会信吧!这演技,赞啊!   穆昇:嗯……该洗澡了。这次就不蒙眼睛了,免得我再撞个鼓包出来,到时候就真成牛魔王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误会着,来到了二花说的那几个客商最常光顾的茶馆。   果然,刚进去,就看到三个穿绸布的男人正低声聊着什么。   “董兄,我总觉得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咱们这三个月的心血,一个不慎就会付诸东流……”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子眉头紧锁地说道。   那被称为董兄之人也叹了口气,道:“梓驹啊,你当哥哥没听说那龟山的事情吗?可咱们都在这呆了半个多月了,你口中那武艺高强的恩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啊。再拖下去,邻县那边,我担心有变啊。”   这时,旁边一个男子开口道:“二位哥哥且安安心,咱们昨日不是听那绸缎庄的老板说,城外军营中确有面带黑斑之人吗?”   “董兄”摇摇头道:“即便如此,可咱们哪儿找门路,还去联军大营中找人啊?梓驹,不如咱们再多雇点人手,就算了吧?”   莫梓驹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不妥,咱们就算花钱找人,又能找到几个真有能耐,而且还得不打咱们主意的人?若是找些废物来,别说龟山那关咱们过不过得去,我看只怕原本没事都要被搞出事来了……”   程荣听了点点头道:“董哥,我觉得莫哥说得没错。这趟咱们都投了不少身家和精力进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几个真有本事又信得过的人才行啊!对了莫哥,当初在城外小路上救了你的恩人除了面有黑斑外,可还有别的线索啊?”   莫梓驹思索了片刻后,道:“当日我也是被吓糊涂了。被人救下来后,竟没去问恩人的姓名。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恩人当时与他身边之人说得绝不是中原官话,且两人打扮也与我们不太相同。想来,很可能就是绸缎庄老板所说的军中蛮族……”   “蛮族?那可更麻烦了……”董兄愁眉苦脸地说道。   三人这一番话,落到穆昇耳中,顿时就让他想起,菜花曾在半年前,于麻昌县外救下过几个客商。   他眼睛微眯,顿时就有了计划。不过没等他起身,茶馆中就走进来一个人。   穆昇侧头瞟了眼,就发现正是那颧骨高耸的讨人嫌——杨林川。   杨林川显然是冲着莫梓驹三人来的,他连看都没看菜花二人一眼,直接就呵呵笑着朝莫梓驹他们走去。   “莫老板、董老板、程老板,三位好啊!”杨林川努力摆出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向三人打了个招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出门做生意的商人更是轻易不会得罪人,因此也都笑着招呼杨林川,道:“杨兄弟来了,快请坐。”   杨林川咳了声,故作讲究地摸了摸稀疏的胡须,点点头,道:“那愚弟就不客气了。”   背对几人的菜花朝乔小燕做了个手势,于是小眼立刻就明白过来,他要盯梢的正主就是这位“杨兄弟”了。   那边桌上,莫梓驹三人见杨林川似乎不打算立刻就走,于是也就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情,转头四海八荒地聊了起来。   菜花两人在茶馆中消磨了半个下午后,那杨林川终于起身告辞。   也不用她开口提醒,乔小燕站起来朝她眨了眨眼睛,抱拳道:“穆兄,我先去买点东西,你在此间稍等。”   “穆兄”点点头,心说,我真是你穆兄啊,臭小子!   看着乔小燕离开后,穆昇转身朝三位客商走去。   “诸位好,刚听各位仿佛聊到我一位熟人。他面上有一对八字形黑斑,半年前曾在麻昌县外撞见劫匪杀人越货,就出手惩治了那些恶人,救下了几位客商……”穆昇话音未落,那莫梓驹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险些把茶桌撞翻。   “这位大哥,我正是您那位好汉朋友救下的客商之一。烦请大哥告知恩人姓名,我等已经苦寻多日。”莫梓驹连连鞠躬,极为诚恳地说道。   穆昇抬手扶住莫梓驹,道:“且勿激动,我刚才仿佛听诸位说到龟山什么的,不如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莫梓驹一听,正中下怀,连忙叫了茶馆中最好的茶水并数碟点心果子,这才欢喜落座。   “不知好汉怎么称呼?”莫梓驹殷情地问道。   “咱们今日有缘相见,我年纪痴长各位几岁,你们就唤我昇哥或者老昇,都可。”穆昇也不客气,仗着今天老气的伪装,摸着山羊胡子充了把大哥。   莫梓驹当即喊了声“昇哥”,就把自己三人介绍了下。   董明与程荣顺势也给穆昇见了礼,这才说起了正事。   穆昇为了取信他们,自然是把菜花的信息说了点出来。“也不叫你们着急,我那朋友名叫穆华。人称急公好义小郎君,花面二郎。面上黑斑乃是南疆鼬族人的特殊族纹。如今正在联军南疆护卫队中任职。”   得了恩人的具体信息,莫梓驹三人都欢喜异常。因此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莫梓驹之前与另外两人一直是在麻昌县与附近县镇之间贩运货物,其中又以麻昌县的布匹与丹陂县的大米为主。   然而半年前,那次遇险吓坏了另外两名客商,而莫梓驹却咬牙坚持了下来。后来又找到了董明与程荣两位好友,把这趟生意接续了下来。   三个月前他们遇到一家老字号粮仓欲清空存货救急,三人查看米粮质量不错,价格又非常实惠,就咬着牙,砸锅卖铁四处借贷,吃了下所有的存货。   本来,他们只要运到麻昌县,就不愁销路。要知道,这附近可是有联军驻扎的,那可是个吃粮大户。且就算不售给军队,麻昌县码头上也有货商常年在此收购米粮。   这次买卖若能做成,三人至少能赚得三百多两银钱纯利。这对于普通商家来说,绝对是笔巨款了。   然而,谁能想到,一个多月前,在麻昌县与丹陂县之间的龟山上,突然多出了一伙山贼。只一个月时间就做了十几起劫案,且不但劫货,还经常杀人,真可谓是心狠手辣的一伙歹人。   这就让莫梓驹三人犯了难。他们运的粮食本就量大车多,惹人注意。往年因着麻昌这里有大军驻扎,鲜少有歹人敢来生事。   可自打一年前,大军陆续开拔,震慑力已经逐日下降。半年前,终于有劫匪出来作乱。不想却遇到了正急着行善积德的菜花,结果就被她与护卫队长等人合力解决掉了……   不过,这才不到半年时间,龟山上就又多了一伙劫匪。与前一批歹人不同的是,他们据说人数众多,且狡猾多端。麻昌县县尉郑聚友也曾带着两百壮丁前去清剿,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待郑聚友他们回来,不几日,这伙歹人又从龟山上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登场的莫梓驹是有“橘子嬷嬷”扮演的。(嗯,把名字倒着念一下……)   ----------------   昨天板凳回家看爸妈去了,结果下午点开手机一看,哇!46章竟然被锁了……   当时心情很复杂,没想到,我他玛也有今天啊~~~咳。   因为当时还没回家,所以也只能干着急。待回来以后,修掉了一些敏感词后,发现还没解锁,就反复修。(原谅板凳这个新手,不知道修完还要等待一段时间。)到了八点的时候,已经决定彻底重写了。结果写到一半,发现诶嘿~解锁了!!!   也因为这事,晚上再写起来,时间就有些紧张。所以……今天也只有一更。(抱头鼠窜)   我知道,这不对,宝贝们不要动武,我们要讲道理,动口不动手,能动手绝不动口……咳咳,说错了说错了,最好都别动,我今天一定好好码字,明天再单更,我就……我就从板凳变成个板砖!   -----------------   PS:感谢“阿意”大佬送来的十个地雷连环炸,我知错了,真哒!   还有“巧笑嫣然”宝贝送来的手榴弹+地雷套餐,感动啊,小眼最好看了,嗯嗯。   还有不嫌弃板凳,继续浇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了。她们是:“太素”+4、“一字眉下的无底日”(配角请求已经记小本上了,耐心等待吧~)+10、“守候花开”(又见面了,开心啊)+20、“妖人哥哥”(嘿嘿,你的角色已经有伏笔了)+10、“荷梗的”(嘿嘿,老朋友,么么哒。)+3。   谢谢大家,滚去刨键盘了! ☆、一人分饰两角色     龟山上这伙劫匪就这样盘踞了下来, 也因此就给莫梓驹他们的生意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原本董明是建议多花银钱雇佣镖师,然而得知他们要运大批粮食,且要经过龟山,丹陂县和麻昌县里的两个镖局就都不肯接镖了。   三人没办法,退而求其次,想雇佣壮丁护送粮队, 可花了两个月时间也不过找到十几个稍微像样点的。其中还遇到过几次不怀好意的人, 这就让莫梓驹他们更加谨慎起来。   要不是莫梓驹说是在麻昌县这边曾经遇到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搭救, 他们三人恐怕早就放弃这桩生意了。   找了半个月, 眼看没什么希望了,不想今日却几乎找到了正主。   莫梓驹三人自然是大喜过望,因此在说完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 就一脸期盼地向穆昇请求道:“昇哥,你说, 若是我们请急公好义小郎君出面护送粮队, 可有希望吗?”   穆昇摸了摸那假山羊胡子, 思索了片刻后, 道:“这里既然牵扯到联军购粮,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是……”   莫梓驹立刻接口道:“只是如何?”   穆昇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听你们所说,恐怕就我那兄弟一个人去, 也是于事无补。”   董明在一旁点头道:“正是啊,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那龟山歹人听说也上了百人,咱们就算有了高手压阵,还必须再找些兵勇才好啊。”   莫梓驹见董明说完后, 昇哥并没多少愁色,显然对此已有谋划。一旁的程荣见状,连忙朝莫梓驹使了个眼色,微微搓动三指做出个掏钱的动作。   “昇哥!我等三人也是无法,此事还请昇哥多多费心。不如晚间就到豪客来,我们请昇哥吃酒,大家边吃边谈?”   穆昇还要等乔小燕回来,自然不好跟他们去吃酒,于是推辞道:“好让各位知道,我如今也是有些军务在身,晚间不可在外滞留。所以吃酒这事就免了,且你们的事也不好耽搁,我还要去寻穆华兄弟商量一二。这样,你们若有什么话或者书信要我带,我就在此多等一阵,回头待我那属下归来,我就返回军营,顺便帮你们带话。”   莫梓驹见昇哥并未应下找其他帮手的事情,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一听他可以带话带信给恩人,他们心中就活了起来。   既然可以带话带信,那自然也可以带谢礼啊!有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许事情就好谈了哇……   “是我等疏忽了,昇哥还请稍待,我们去去就来。”三人都是聪明人,极为默契地出了茶馆就开始备礼。   不多时,莫梓驹三人拎着两个礼盒回来了。   “昇哥,今日能遇到你,实在是幸运至极。回头还要请你帮忙说项,这些薄礼还请勿要推辞。恩人的那份礼也要累您帮忙送去,要是能有几句回话,可让人到吉顺客栈找我等。”莫梓驹将两个礼盒恭敬地送上,最后小心翼翼地拜托道:“若是昇哥有法子解了眼前的困局,我等还有大礼送上。且但凡劳动了何人相帮,我们都愿备上好礼以及辛劳费,绝不让人白忙一场。”   穆昇毕竟不是个实打实的活雷锋,上辈子帮邻居家闺女拦了下醉鬼还把自己小命也给搭进去了。这辈子他对那些不太相干的人就更没多少热肚肠了。   要不是受了乐于助人的菜花的影响,他恐怕这辈子还要冷漠自私一些。(菜花表示,好人这个标签看样子是摘不下来了……)   此时,他见对方如此上道,就漏出一丝口风道:“原本因为还没落在实处,所以我也不好多讲。不过你们如此诚恳,我且先透一点罢。麻昌县的县令与县尉,与你家恩人都有些交情。你们所求之事也许还真有些希望……”   莫梓驹三人听了自然欢喜异常,把礼物送上后,看穆昇似乎不欲继续多谈,就识相地一起告辞了。   待他们三人走后,穆昇又坐了片刻,乔小燕就回来了。   两人离了客栈,就朝乐顺巷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小眼都不断打量着穆昇手里的两个礼盒。他非常好奇,这段时间里,小华到底做了什么,就弄来两个看着颇值钱的礼盒回来。要知道如今他们这伙人,从上到下可都没几个钱了,不谦虚地说,那就是一窝穷光蛋啊。   回到屋中,乔小燕先把他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你让我盯着的那人,确实有些问题。虽然他警觉性不错,在城南绕了好几个圈,可这对我来说就太小意思了。后来我就发现,他所住的那个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在,其中有个看起来似乎是他们的头,长得颇凶悍,听那姓杨的喊他叫北爷。因为那院子里一直有人看着,我不好凑得太近,暂时也就知道了这么多。”乔小燕说完就朝那两个礼盒抬了抬眉毛,那意思就是,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穆昇嘿嘿一乐,道:“这是我以前结下了善缘,如今就得了善果。你这几天辛苦下,多去盯着那院子里的几人,若是那北爷出门了,你就跟着北爷,若是他没出门,你就盯着那姓杨的。”   乔小燕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又眼巴巴地瞅着那俩礼盒。   穆昇摇摇头,把墨蓝色的那个拎过来,一边解上面的丝线,一边道:“罢罢罢,你今天若是不打开一个看看,怕是要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乔小燕嘿嘿笑着,也不辩解。   盒子打开后,两人都吃了一惊。最上面是个用红色丝帕裹起来拳头大小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一个银灿灿的大元宝,掂量了下,应该是足十两的样子。元宝下面是宝味斋的四色点心盒子,也要值个二三两银子。再下面则是麻昌县最有名的棉绸缎子,做贴身里衣,出了名的轻软绵柔。   “哎哟,这一盒怎么也要花个十五两银子了,什么人这么舍得啊?”小眼知道一般中等人家,一年也不过十来两银子的花销,普通送礼,能有个二两银子,那就是很不错的大礼了。   穆昇点点头,道:“看样子,他们这是下血本了。也罢,反正那伙贼人咱们也不能放着不管,就正好顺路帮他们一把。”   打发走了好奇宝宝乔小燕后,穆昇把两个礼盒拿去了菜花房中。   他的那份已经看了,菜花那份打开后,发现里面的东西几乎翻了一倍。足十两的银元宝就有两个,点心也是最贵的八色攒盒,布料也多了一些,算是极厚的礼了。   菜花听了白天两人打探回来的消息,思索了一阵后,开口道:“我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若是顺利的话,最后咱们能得个三全其美的好结果。”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商议好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穆昇重新画上黑眼圈与乔小燕一起离了小院,各自忙碌去了。   莫梓驹三人回到吉顺客栈后,就盼着那位昇哥能早点带回好消息。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担心遇到骗子,第二天,恩人就上门了!   “怎么?认不出我了?”穆昇恢复成菜花原本的鼬族人装扮,一派高人气质地朝莫梓驹笑道。   吉顺客栈的老板和小二都对当初包了两个院子的南疆人印象深刻。因为知道对方身份,此时也格外热情地送上一壶好茶,道:“军爷今儿是来找人的啊?可要再开间房吗?”   穆昇朝伙计摆摆手,道:“不用,我们等下要出去,你且忙去吧。”   客栈老板走过来,拱了拱手,道:“怠慢了,怠慢了,还请代问世子好啊。”   穆昇笑着点头道:“客气了,老板生意兴旺。”说罢转头朝莫梓驹三人道:“你们破费了,礼盒我收到了。咱们去茶馆要个包间,慢慢谈吧。”   莫梓驹自然点头,四人很快就到了茶馆,要了个更为清静的包间,上楼去了。   “我听昇哥说了你们的难处,这些龟山歹人实在是可恨至极。若说帮你们一把,我倒是非常愿意的。”穆昇为了保持急公好义小郎君的人设,自然不能再同昨日那般斤斤计较。   果然,莫梓驹三人都感动异常。当即他们就表示愿意出二百两银钱,请恩人帮忙组织人手,接运粮车。   说起来,这趟生意,莫梓驹他们也就三百两银子的利润。现在拿出了二百两银子,似乎就没什么赚头了。可经商从来就不是简单计算账面数目的事情。若是这次能顺利搭上军营、县令、县尉等人的关系,对莫梓驹三人来说,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他们的生意本来就是在麻昌县附近开展的,若是从此能与这两大势力攀上交情,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能为他们今后带来足够的好处。   穆昇也不推辞,一派爽利汉子的架势点头应了,又说道:“此事,我要先禀明南疆世子。”对面三人一听,脸色就有点僵硬,都担心起那世子恐怕不会同意。   “你们放心,世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最恨那些山匪路霸,此事定然不会被拒。”穆昇喝了杯茶,继续说道:“我这边的事情,倒不需你们费神。世子同意后,县令那边自有我们去联系。只是你们三人还有件事情要做,恐怕多少要费点心神。”    ☆、民间补方     穆昇话音刚落, 董明就接口道:“这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费再多心神也是应该,恩人只管讲。”   “昨日昇哥回来时,同我提到一个人,就是昨日在茶馆中来与你们说了半天话的那个姓杨的。”穆昇神色严肃地说道。   “那人我们并不熟悉,也是最近半个月常到茶馆中与我们闲聊, 才彼此通了姓名。”莫梓驹连忙解释道。   穆昇点头道:“想来你们也是不清楚他的底细, 否则绝不会与他相交。此人乃旧时李家寨的山匪, 后投了晋王。联军作战时, 晋王军队溃败,他们趁乱逃散。不想却跑到了这麻昌县城之中。”   莫梓驹一听就觉得那姓杨的恐怕别有用心,“那他会不会是想对联军不利啊?”   穆昇皱眉道:“暂时还不好说, 我倒觉得,以他山匪的出身, 搞不好与龟山歹人有些瓜葛。”   这话一出, 莫梓驹三人顿时惊出一身汗来。没错, 山匪做了逃兵后, 自然还是会想着重操旧业。那么如今那姓杨的接近他们三人,恐怕是盯上了屯在丹陂县的那批米粮!   “恩人,可是要我们做个套, 将那厮诓来抓住?”程荣惊怒过后,就反应了过来。   穆昇嘿嘿一笑道:“是又不是。你们且想,若姓杨的是龟山歹人一伙的,他接近你们定然是想要摸清你们的动向, 好及时向那些劫匪通风报信。若是我们现在就把人抓了,打草惊蛇之下,劫匪要么隐匿起来,要么就另寻他法。这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三人听了,都点头同意。   穆昇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要各位配合我们,演上几天好戏。把那姓杨的诓住,放些假消息予他,也好让我们这边把龟山劫匪一网打尽。”   四人又继续商议了多时,这才定下计策。临走时,穆昇想起菜花提过半年前救人时,莫梓驹的左腿曾经骨折了,于是就顺嘴问道:“梓驹的伤腿可是大好了?”   莫梓驹拍了拍腿道:“托恩人的福,已是全好。”   一旁的董明笑道:“恩人不用担心,他回家后,补得甚好,不但腿脚好了,还补出个孩儿来了,如今再有六个月就该出世了。”   穆昇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何种补药如此厉害,不但治腿还能……”   程荣在一旁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道:“恩人想必还没成家,没听过一句俗话叫做,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阴阳互补……哈哈哈!”   “正是正是,这厮一回去,也不顾腿还断着就赶紧娶了房妻子入门,果然补得甚好。”董明也在一旁揶揄道。   莫梓驹显然也对即将到来的孩儿非常喜爱,连两人的打趣也不反驳,还厚着脸皮在一旁嘿嘿直乐。   三个已婚男人完全没有顾忌一个两世单身狗的纯洁心灵,笑得格外可恨!   穆昇在回去的路上,有些神思不属。   也多亏刚才程荣那句阴阳互补,倒让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不少种/马爽文。其中有一本修仙文中,男主练功都是靠阴阳互补双修之流。不但他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而且还带着几百个美女都成了绝世高手。也因此,那修仙文中,男主天天不干别的,就是干!看得穆昇后面都有点生理性厌恶了,想吐。   不过,如今穆昇正被困在一具少女的身体里。虽然他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到底还是非常别扭且盼着能早日换回男儿身的。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那本阴阳互补,补出了各种奇遇神功的种/马文,就不禁冒出了一个脑洞。   “要是我和菜花也互补一下,会不会就……换回来了呢?”穆某人没羞没臊地幻想了起来。   直到回到院里,他还没从那带色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然而,当他见到顶着自己壳子的小菜花时,刚才那许多或粉或黄的泡泡就噗哧噗哧全破灭了。   玛达!对着自己的壳子,谁他乃乃的能性致勃勃啊?!   幻想破灭后,穆昇就恢复成高冷的美男子(并不是)。他与菜花嘀咕了一阵,就去找胖世子了。   “什么?剿匪?!!”   萧夏最近在院子里除了练功看书外,实在有些无聊。又因为银钱紧张,连最后一点在吃食上的享受也被取消了,日子过得很有几分凄凉。   今儿乍一听剿匪二字,他就兴奋地蹦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想蹿出去,拍马上阵。   护卫队长连忙把人按住,开口问道:“无端端的,去哪儿剿匪啊?”   穆昇就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只听萧夏连声直嚷道:“剿剿剿!抄了他们的老巢!”   看到世子一听匪窝里可能会有不少金银财宝后,就激动成这样,队长很想捂脸,觉得自己实在无能,把好好一个南疆王世子弄成了一个见钱眼开的财迷……   “世子别急,那些劫匪人数众多,哪怕护卫们身手了得,也难以一网打尽。所以咱们要借力。”穆昇耐心地解释起他和菜花的计划。   半天之后,穆昇从世子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找上乔小燕,再把二花揣进怀中,三人带上些干粮以及世子特批的差旅费,直奔龟山而去。   与此同时,莫梓驹三人也与杨林川做出一副交情日深的模样。果然不几日,那姓杨的就提出想要跟着他们学一学经商的道道。   莫梓驹他们并没有痛快应下,而是拖延了好几日,才勉强答应下来。他们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倒让杨林川更加相信,自己这是成功混进了粮队了。   六日之后,穆昇与乔小燕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们这次去龟山大有斩获。不但摸清了龟山上劫匪们的三个窝点,更是连那位“北爷”的藏钱之处都找了出来。当然,这主要是靠着咱们二花的本领高强,她竟收服了龟山上的十几只山鼠,从而获得了不少宝贵的信息。   有了具体信息后,世子派出护卫队长持着他的印鉴,带着穆昇一起去见了县令。   麻昌县的县衙内,县令蒋宜派清退了闲杂人等后,与县尉郑聚友一起接待了穆昇和队长。   听完穆昇所说的龟山劫匪之事,蒋宜派思考了片刻后,道:“如此说来,前次郑县尉空手而回,怕是那两百壮丁中也有他们的细作了。”   郑聚友点头道:“那姓杨的,我有印象。前次剿匪时,他免费帮忙筹措了些吃食。后来还跟着我们一起行动,想来就是为了及时获知我们的动向……真真是狡诈无比!”   穆昇才知道,这杨林川原来还干过这事,看来他在劫匪中的任务,恐怕就是专职收集消息,负责通风报信的了。   想通了关窍后,几人仔细商议一番,就各自领命而去。   这天,杨林川照例去吉顺客栈中缠着莫梓驹三人。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程荣并没出来。于是就假装关心地问道:“程兄怎么没出来?可是还没睡醒吗?”   莫梓驹不太耐烦地说道:“啧,这小子昨日接到他娘子的传信,说是想他了。这婆婆妈妈的家伙立刻就连夜赶回去见他娘子了。也就是他成婚没两年才干的出这事来,待以后时间长了,嘿嘿……”   杨林川听了,嘴里随便敷衍了几句。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   又过了五天,最难缠的莫梓驹终于开口,说要准备做一笔粮食生意,这就要离开麻昌县了。   杨林川在这三人身上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等的这一日。他立刻就收拾好行礼要跟着莫梓驹他们一同跑一趟,说是要学学经商的门道。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们动身要走那日,莫梓驹突然带了两个人回来了。   看着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杨林川貌似无意地问道:“莫兄,这二位是……?”   莫梓驹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在麻昌多找几位好手,回头运粮路上也安全点。奈何这些天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幸好昨日碰到这二位好汉来投宿,我们聊得非常投机。来,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蔡兄,这位是乔兄,都是有本事的好汉。”   没错,这二位好汉正是菜花与乔小燕。他们洗去了黑斑后,已经与之前的样貌差别极大。   菜花如今顶的是穆昇的壳子,为了防止被杨林川认出来,还特意把眉毛给剃了。这就让原本挺俊朗的小伙一下就变得有些阴森森起来。再加上她与穆昇完全不同的举止、气质,相隔多年后,杨林川根本就没认出对面站着的,是李家寨的木傻子来。   当一行人赶到丹陂县时,“婆婆妈妈”的程荣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订下了三十辆大车,这比他们实际上需要的,还要多出一倍去。因此每辆大车中,不过只装了一半左右。   但从外观上看,却很难发现堆叠在最中心的麻袋中装的并非米粮。   杨林川每日都会偷偷清点一遍大车和运粮队的人数,如果发现任何变化,他就会将消息传给假扮成乞丐,潜藏在附近的同伙。   这些都被善于盯梢的乔小燕看在了眼里,连带着劫匪的几个接头人都被暴露了出来。   由于运粮队是程荣提前就准备好的,因此他们没有再等,当即就准备从丹陂县出发了。   这就让杨林川非常头疼了,原本他们是计划以赶车人的身份,再安插几个劫匪到运粮队中的。奈何别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来了就要走,完全没时间给他们塞人。   好在,杨林川看了一遍后发现,运粮队中除了之前那个蔡兄和乔兄,其他都是连人都没杀过一个的普通老百姓。这些人实在不足为惧。因此他才安下心来,向同伙传出了没有问题的消息。   就在菜花跟着莫梓驹他们在丹陂县忙碌时,南疆众人与郑县尉也按计划行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嗯,把眉毛剃了,感觉凶狠度立刻翻倍啊~~   穆昇:哎,剃别人的眉毛就是不心疼啊……要不我也来剃个秃瓢伪装下吧?   菜花:那我干脆穿上女装,梳妆打扮一番,做个健壮的如花吧!   穆昇:……女壮士,求放过!   ----------------   今天出场的县尉郑聚友是由“桔柚”同学扮演的,后面还有戏份,诶嘿嘿嘿。   -------------------   PS:感谢“巧笑嫣然”宝贝送的地雷,感动的我都想把男主干掉,让小眼上位了,哈哈哈!(穆昇在阴暗的角落里凝视着你,咳)   然后是给我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了!!!她们是:“草木真天”(谢谢老友,开心!)+50、“十月听风”(么么风宝)+40、“冰糖雪梨”(好喝的宝贝,哈哈)+2、“阿煜哥哥呀”(摸摸妹妹头)+5、“安萌”(亲亲萌宝,么哒)+5。 ☆、坑了谁     话说那杨林川特别谨慎地盯着粮队众人, 却不知他自己也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还没出丹陂县,菜花就脸色不善地对莫梓驹他们说道:“三位既然知道咱们这次要从那龟山下过,为何还要带上些闲杂人,实在太不谨慎了。”   闲杂人杨林川被说的脸上微红,又因莫梓驹三人一直对这个“蔡哥”非常尊敬,所以不好发作。只能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莫梓驹道:“莫兄, 这是……”   莫梓驹一脸尴尬地说道:“之前就和杨兄说过, 我们这次有些不便, 只是杨兄一再坚持, 不如……”   杨林川心中一紧,眼看就要出发了,他可不想就这样离开粮队。于是越发做出副冤枉的表情, 道:“莫兄、董兄、程兄,咱们这许多日相处下来, 我的为人, 难道你们信不过吗?”   菜花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而已, 装得和亲兄弟似的, 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杨林川猛地站起来,冲菜花嚷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朋友相交讲究个缘分,没听说过一见如故吗?你不过一介武夫, 莫兄雇了你来押车,你只管做事就罢了,还管到主家朋友头上,真是不通情理!”   菜花捞了捞耳朵, 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道:“若是常人,被我那么一说,肯定自己就走了。你倒好,硬是不走,本是试你一试,如今看来,哼哼,怕是真有些不对啊……”   “你!”杨林川心虚之下,做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莫梓驹连忙上来劝道:“两位且不要争吵。杨兄只是为了学些经商之道才跟随而来,蔡兄也是为了粮队安全,谨慎多思。都没错,大家稍安勿躁,咱们这就出发了。”   经了菜花这顿刺,杨林川后面就不敢再有什么古怪的举动,生怕在半路上,被人赶出粮队。   也因此,他察觉到粮队头两天走得太慢,也不好开口催促或过多询问。   原本从丹陂县到麻昌县要走五天时间,路经龟山时应该是第三天傍晚。结果粮队头两天走得太慢,导致第三天傍晚时,他们才刚抵达龟山前三十里的一处驿站。   这个驿站是联军常用的一处大型驿站,里面常驻有六十多号兵丁。让这些人去剿匪,可能有些不够,可若只是守住驿站,那就足够了。也因此龟山劫匪从不敢在此处作乱。   杨林川倒是想让粮队趁夜赶到龟山,可他刚想开口,就看那该死的“蔡兄”眯着眼朝他看来,摆明了一副“我就知道你是个奸贼”的表情。于是,杨林川只得把话又吞了回去,心中却已经想出了以后要凌虐这蔡兄的一百种方法。   这晚,莫梓驹似乎看出杨林川闷闷不乐,于是就要了些酒菜,请他来房中吃饭。   杨林川原本有个半斤的酒量,奈何莫梓驹三人今晚又是赔罪,又是推心置腹,哄着他喝了不下一斤多白酒,终于醉死过去了。   莫梓驹三人见杨林川昏睡不醒,彼此使了个眼色,就将人扶到床上,由莫梓驹在一旁“看顾”。   董明和程荣两人快步走出房间,找到蔡兄说道:“人已经喝倒了,可以装车了。”   菜花点点头,道:“走吧,咱们抓紧时间。”   夜色中,早就在驿站等候多时的郑聚友带着两百兵勇将粮队大车中那些真粮食都搬了下来。然后将剩余的假粮袋在大车上垒成个围墙状,中间的空地则挤上了十来名兵勇。   因为大车顶部还铺了层油布,所以从外观上看,倒很难发现粮车与之前有何不同。   与此同时,穆昇正与菜花和董明等人低声交谈着。   “龟山下的路段上已经被他们挖出了好多陷坑,肯定是想困住粮车的。”穆昇把自己这几天的发现说了出来。“除此外,他们大约有八十来人,由那李丁北带领,今天下午就埋伏到在路边两侧的松林中去了。傍晚时还有个乞丐进了林子,大约半个时辰后又出来了。”   菜花点头道:“看来是跟踪咱们的人,去报信了。”   董明道:“咱们明日可是还要再演一场?”   “嗯,能少点人受伤最好。大家都去稍微休息下,马上天就快亮了,到时候怕是再没空休息了。”菜花转头又对穆昇说道:“队长、唠叨他们呢?”   “他们在龟山附近,回头好抄李丁北他们的后路。”穆昇答道。   “行,那你还是先去那边埋伏着,到时候那些劫匪多半要朝山上跑的,你去那边守着,我也放心。”菜花说道。   穆昇原本还想留在菜花身边的,被她这么一说,就梗都不打一个地转头跑了。   乔小燕在一旁眨了眨眼,对“小华”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走了,实在有些不忍目睹……   大家都准备好后,不多时,天也亮了。   杨林川是被莫梓驹叫醒的,他刚一起来就感到头疼欲裂,两眼发花。   “杨兄赶紧点,咱们前面三日走得慢了,今天早点出发。”莫梓驹在一旁毫无眼色地催促道。   杨林川想到今日的大事,咬咬牙,头昏眼花地就出了房门。   上午辰末时分,在树林里冻了一夜的李丁北等人终于远远地看见了粮队的影子。   “叉他祖宗的,这伙孙子还真逍遥啊,现在才摇摇摆摆地走到这儿。害老子们喝了一夜风,冻得鼻水都流了一地,玛德,等下把他们统统都宰了吧,北爷?”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骂骂咧咧地说道。   李丁北紧了紧腰带,瞥了他一眼道:“都宰了,谁来给咱们干活?老规矩,拿刀的都杀了,其他的留下。都精神点,要干活了。等他们一掉坑……”   李丁北话说一半就卡住了,原来那本来走得正好的粮队不知为何,就在陷坑阵前几十米处停了下来。   松林里的劫匪都是一呆,怎么眼看要进口的肥肉,就在嘴边蹭着不动了呢?   粮队那边,杨林川也傻眼了,咋还没进陷坑就停下来了?他颠颠地跑下车,凑上前一看。哦……原来是打头那辆车的车轴裂了。   “哎呀,这可麻烦了。”乔小燕一副老把式的模样蹲在地上查看车轴。   杨林川一皱眉,道:“能不能把粮搬到其他车上,接着走啊?”   乔小燕冷笑一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莫兄他们的粮食大摇大摆地搬出来,你可安的什么心啊?”   杨林川被怼得噎住,半晌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边修边防着点啊!走开走开,光长个小白脸子,屁用没有……”菜花粗鲁地挤开杨林川,朝后面的人吆喝起来。   于是,松林中的劫匪与粮队中的杨林川就眼睁睁地看着粮队在大路上摆起了阵。   虽然杨林川看不出那“蔡兄”到底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若是等那姓蔡的摆成了,他们恐怕就不好下手了。于是,杨林川趁无人注意他时,溜到队伍边缘,朝松林那边挥了几下拳头。   李丁北看到这手势后,略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咬牙吼了声:“不等了,兄弟们,给我上!抢了粮队,吃喝不愁!!!”   旋即,八十多名劫匪就从原本的埋伏点中冲了出来,直奔粮队而去。   而此时原本还在摆阵的蔡兄竟蹿到了莫梓驹三人身边,低声道:“呆在车里,一会就好。”   说罢,她又返回到车队最前方,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精光铮亮的大刀。   杨林川此刻已经跑离了大路,回头看到蔡兄如此找死的行为,不禁连连冷笑。   果然,那李丁北一向自诩他使得一手好刀法,现在看到有人竟然在他面前耍刀,顿时就奔那个家伙而去了。   其他劫匪一看老大都这么勇猛,咱不能怂啊,冲吧!那可都是粮呐!!   眨眼功夫,这伙人就冲下了山坡。只是刚一跑到大路上,就有几个蠢货忘记了他们自己挖的陷坑,哎哟哟地摔成了个狗啃屎。   菜花看得一头黑线,而李丁北也气得大吼一声,加速跑了起来。   片刻功夫,七十多个劫匪就冲到了粮队跟前。可没等他们靠近,粮车上的麻袋忽然滚落一地,一片呐喊声中,三十辆大车上竟突然跳下来两百多兵勇!   李丁北反应快,他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也来不及再去想着把坏事的杨林川抓来这样那样,他扭头就朝龟山上跑。   有了老大带头,刚才还跑得张牙舞爪的劫匪,顿时来了个集体向后转,拔腿就朝后逃去。   这一下倒让菜花吃了一惊,她猜到会有劫匪逃跑,却没想到所有的劫匪都逃跑了……   “不行,穆昇那边人太少,要吃亏!”菜花心中一紧,立刻大喊道:“乔小燕带五十人守住车队,郑县尉赶紧追啊!”   郑聚友也是呆了一下,此刻连忙招呼兵勇跟着菜花一起追击劫匪。   埋伏在龟山脚下的南疆众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待劫匪们跑进五十米范围后,队长大喝一声:“放箭!”   二十来人也不管什么准头不准头的,唰唰唰就是一阵猛射。   这顿小规模箭雨确实吓到李丁北他们了。要知道一般的兵壮可是不会用箭的,只有像样点的军队里,才会有专门的弓箭队。   李丁北心中一寒,暗道:“糟了,这是捅了联军的篓子啊!”他知道这次恐怕很难善了,眼珠一转就想出了趁乱独自逃跑的主意。   由于箭雨阻了劫匪们的脚步,郑聚友带着的兵勇终于赶了上来。   劫匪们一见,这前后夹击的架势已经成了,就有人想要投降。   倒是李丁北大喝道:“拼了,只要上了山,就能活,大家冲啊!!!”   他喊得倒是很勇猛,可人却趁乱从最前方跑到了斜后方,就打算等下好赶紧偷溜。   菜花速度更快,她跑在郑聚友他们的前面,犹如一只猛虎般,直冲进了劫匪群中。   顿时,就见那些靠近她的劫匪都被砍得满地打滚,连声惨嚎起来。   菜花左右劈砍着,她并没借着追击之势继续杀贼,而是骑兵冲阵般从劫匪群中杀了条路,直奔穆昇他们而去。   此刻,跑在最前面的劫匪也与南疆好汉们撞到了一起。   一方为了活命,疯了般要冲过去上山。一方则拼着骨血里的凶悍,死咬着不退。   菜花冲到时,眼见兰毅被三人围攻,他架住了两人,却再来不及躲开第三人的长刀。菜花双腿急蹬,快如闪电般一刀捅了过去,直把那第三人捅得连人带刀飞出去好几米。   穆昇此刻压力也很大,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奈何劫匪人数是南疆众人的四倍之多。乍一接站,护卫那边倒还能撑住,可唠叨、孙田旺他们就异常吃力了。   好在菜花来得及时,两人合力,快速斩杀了十几名劫匪后,终于阻住了这波冲击。   待郑聚友带着一百五十多名兵勇冲上来后,局面就基本稳了下来。   而李丁北原本想逃,可奈何劫匪们太不顶用。顺风时个个都浪得飞起,逆风时就一个赛一个的熊,跑在后面的还干脆就跪地投降了……这下,就害得他这个老大硬是没找到逃跑的机会。   眼见不成,李丁北演技上线,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就倒了下去。他旁边的劫匪一见,就颤声道:“老大死了,死了!!!”   李丁北趴在地上暗骂了句废物,却将脸埋在死掉的劫匪身上蹭了几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厚着脸皮送上一更,咳,大佬们,绕小的一命!   -----------   PS:感谢“巧笑嫣然”好汉送来的夺命连环雷,板凳顶着两个大包,捂脸而去。   还有辛勤灌营养液的小宝贝们,她们是:“海笛”(小姐姐么么哒!)+10、“安安安”(诶嘿嘿,又见面了,么哒哒~)+10、“”(无名朋友你好啊~)“白术”(这是啥药名吗?)+5、“Cher”(谢老大午安~)+50、“Sunny0049”(点赞狂魔你好啊~)+5、“草木真天”(诶嘿嘿,谢谢妹汁,么哒!)+50。 ☆、发财   菜花见局面控制住了, 就对郑县尉道:“这龟山上有他们的老巢,咱们把俘虏抓了,还要去把老窝清了才好。”   郑聚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一面清理战场,一面把之前看守粮队的五十人调过来看守俘虏。   莫梓驹他们则带着粮队返回驿站,换回真正的米粮后, 再来与菜花他们汇合。   当所有俘虏都被捆好后, 菜花看了一圈, 发现没找到劫匪的老大——李丁北, 于是向其中一个劫匪问道:“你们老大呢?”   那劫匪带着点哭腔道:“老大开打没多久就死了……呜。”   “死了?”菜花眉头微皱,她又问了几句后就对穆昇道:“我之前打斗时就没看到那厮,咱们去查下尸体, 总觉得李丁北没那么容易死掉。”   穆昇点头道:“我也没见到他,怕不是溜了就是在装死?”说着就和菜花一起, 拿着长刀挨个给地上的劫匪补刀。   藏在尸体下的李丁北此时暗道不妙, 他没想到官军中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 等下只怕要不好。   好在他刚倒下的地方就在角落处, 此刻刚结束战斗,大部分人都在处理俘虏的事情。   “玛德,与其等下被翻出来, 不如趁现在搏一把!”李丁北心中下了决心,他微微扭头用眼角偷窥了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暂时没人注意他,就一骨碌爬起来朝旁边十米距离的高草丛冲去。   原本是真没人注意他那位置, 可他一跑动,顿时就让正在翻查尸体的穆昇等人察觉了。   然而,他们都距离李丁北有些远,眼看那厮就要冲入草丛了,忽然两把长刀并几支箭矢直冲他的后背而来。   “啊!啊啊!!!”惨叫了几声后,李丁北背上插着几支箭,肩膀和胳膊上还被两把刀砍伤,挣扎了两下,噗通一声倒下了。   一干劫匪自然是认出了他们的老大,有那脑子活泛的,立刻嚷道:“没想到李丁北是这种奸诈货色,咱们都被骗了,军爷我们被骗了啊……”   郑县尉走过来,踹了那几个叫嚷的劫匪,骂道:“被骗了?你乃乃的,之前杀了那么些过路商客,抢钱吃肉时怎么不哭嚎被骗了?如今一见不对,就想跳出来把自己摘干净?当我们傻喽?”   他话音刚落,车马队众人就忍不住乐了起来,唠叨冲着傻喽挤眉弄眼,越发逗得众人闷笑连连。   那边郑聚友还以为自己说得特别风趣,踢过了劫匪后,走到罗长生等人跟前,嘿嘿笑道:“诸位南疆好汉,此次多亏你们拦住了这许多歹人,回去我定会好好为各位表功。以后咱们熟悉了,可要常来常往啊。这麻昌县,我老郑那是忒熟,只要是有的,就没我找不出来的。”   当初南疆世子在县里落脚,也有郑县尉帮忙出力。他是知道这些人都住在城里的,想来平日可能因是异族的关系,与周围人并不相熟,这才开口说了番话,也是真心想要交好的意思。   车马队众人自然不会拒绝,他们这边聊着,穆昇和菜花则确认了那李丁北确实死了,才走回来,商议进山的事情。   这些劫匪死的不多,俘虏就有五十多人。故此,看守他们就必须要留些人手下来。   原本俘虏中,听说官兵要上山剿匪,就有人开口嚷嚷着愿意带路。   谁知并没人过来理会他们,不多时,除了留下看守俘虏的五十名壮勇外,其余人都在穆昇和乔小燕的带领下,朝龟山上爬去。   之前乔小燕和二花就打探过了龟山歹人的窝点,因此清剿起来也格外顺利。只是在查抄劫匪仓库时,郑聚友觉得货物倒是挺多,银钱却少了点。想来恐怕是这帮劫匪花起钱来大手大脚,都给抛散掉了吧。   不过,官府对贼赃的处理上,历来都是退物不退钱的。有货物带回去,就足够郑聚友交差了。因此他也是乐呵呵地一挥手,让手下们把大堆的布匹、调料、瓷器等物都搬下了山。   考虑到这次剿匪,南疆人出了大力,按说肯定多少要给些酬劳的。只是这些货物郑聚友并没有权利当场处理,所以他只能挠着头,有些尴尬地对身边两手空空的菜花等人说道:“这些贼赃,我不好处置。还请各位好汉不要误会,回去后,县令和商客们定然会大大嘉奖和酬谢各位。”   说罢,就红着脸,让手下加快动作搬运贼赃了。   在他身后,早就探过龟山的乔小燕却朝穆昇挤了挤眼睛,仿佛有什么共同的小秘密一般。   穆昇看了看乔小燕,小声道:“别费劲了,就你那眼睛,睁没睁开我都分不清楚。”   乔小燕:……   半日时间,龟山上三处窝点就被清剿一空,一百多壮勇押着三十来残余劫匪和无数货物下得山来。   正好驿站那边的粮队换好了米粮后,也赶了过来。   于是原本空着一半的车队在莫梓驹三人的指挥下,直接清了十辆大车出来,专门负责装那些清剿出来的贼赃。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两日,进了麻昌县城。   城里百姓听说龟山那伙歹人被抓了,都纷纷赶来看热闹。当看到南疆兵士们也在队列中时,就嘀嘀咕咕了起来。   “哎哟,你看那个红皮的,头发都卷得好似羊毛唉……”   “哦哟哟,后面那些人怎么个个脸上都长了老大两个黑疤啊,别是什么会过人的病吧?”   郑聚友一听不妙,连忙让手下吆喝起来。   于是百姓们才知道这些异族人竟然在剿匪时出了大力,立了大功,当下就没人再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   不多时,有那从劫匪手中逃出性命的客商已经得知了消息。连忙请下人买来好酒水,沿路给南疆士兵和县里的壮勇们挨个敬酒。   渐渐的,也有不少胆子大的百姓,开始朝南疆人手里塞些鸡蛋、果子之类的东西。倒让队长这些面目端正的家伙很得了些好处。   一行人到了县衙,把俘虏暂时关押到大牢中,又与蒋县令大概说了一通,就先回去休息了。   且不说郑聚友那边是如何与蒋宜派回话的,这边刚进屋的菜花等人,也不休息。直接给乔小燕和穆昇几人用药水洗去了面上的黑釉后,将他们扮作普通商客。再把事先备下的马车赶出来,让他们再次出城了。   送走了穆昇等人后,菜花和护卫队长代表南疆兵士又被请去县衙领了些嘉奖和酬谢,吃了几顿酒,这才算是把事情都忙完。   四日后,穆昇和乔小燕、唠叨等人赶着马车回来了。   他们这几天赶回龟山,把李丁北私藏钱财的密室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装了回来。   几人把马车直接赶进院子,趁夜把货物都卸了下来。   看着一屋子金光闪闪的金银宝钞,众人都嘿嘿直乐。   菜花想了下,道:“把世子请来吧,咱们要看看这小胖子值不值得大家信赖。”   岳风听了赶紧捞了个麻袋出来,抓了些金银之物塞进去,道:“那还是先捞点出来保险,免得等下都被收去了,咱们白忙一趟。”   菜花笑笑也不阻止,还帮忙挑了些值钱的递过去。   当萧夏被请过来时,看到一屋子的财宝,也是愣了好一会。   “啊呀!小华你们这是去抢钱庄了吗?”胖世子搓着手嘿嘿笑道。   “咳,世子,这是那伙劫匪的老大私藏的东西,被咱们发现了……”穆昇挠了挠头说道。   世子琢磨了片刻,道:“这些东西需要还给那些客商吗?”   菜花解释道:“按这里的规矩,衙门只会把剿回来的货物还给失主,银钱则不在此列。”   “哦……那就是说,这些谁得着就归谁了?”世子很快就领悟了精神。   众人都嘿嘿直乐。   胖世子搓了搓爪子,道:“那好,咱们就按南疆萧族的规矩来。我是世子,又同意和支持了你们这次行动,所以我有权分享你们的收获。不过要是有死伤损失,我也是有责任善后的。”   众人听了,觉得合理。唠叨他们也点点头,只是有些担心世子这一分享就分享走了所有东西……   “既然如此,按规矩,我虽然支持了你们,但具体行动中并没直接参加,所以我应该分得收获中的一成。对吧玖跋?”世子朝身旁的队长问道。   队长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小胖子,点头道:“世子说得没错。”   萧夏一挺小肚子,得意地继续说道:“那剩下的九成,其中带队的玖跋和……穆华,他们两人共分一成,其余八成则由诸位均分。好了,先清点下东西吧。”说罢他一拍胖手,招呼了起来。   众人一听这世子分得很合理啊,再一看满屋子钱财,都忍不住嘿笑起来。   忙了一晚上,穆昇做为唯一合格的帐房先生,总算把数值给算清了。   折合后,一共是两千六百八十两银钱,另还有几百铜钱的零头。   于是,世子分了两百六十八两,穆昇和玖跋各分得一百三十四两,其余二十三人各分了九十三两。最后余下五两银子就干脆叫了桌豪客来的上等酒席,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酒桌上,菜花吃了几杯好酒,眼睛微眯地说道:“论赚钱,果然还是抢劫最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场的护卫队长——玖跋是由“20725198”妹子扮演的。队长表示,出场很久了,今天才有名字,板凳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吗? ☆、老天可能是个娘     “咳咳咳, ”穆昇在一旁听了,险些呛到,想要赶紧把自家这头黄大仙引归正途,就开口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大仙点点头,小声嘟囔道:“也是,若不行善积德怕是黑眼圈还要长回来。”   穆昇:……我好像又发现了个什么秘密。   剿匪之后, 莫梓驹三人终于知道恩人就住在麻昌县内。于是他们携了价值百两银钱的重礼前来答谢。   事先说好的二百两银子中, 还有一百两则送到县衙, 用于答谢县令县尉和乡勇们。   于是, 莫梓驹他们此番不但小有盈余,还在县令、县尉和南疆兵士这边都挂上了关系。   而县令和县尉则把这近八十人的劫匪并剿匪的捷报送往了州府。很快他们就得到上面的嘉奖通报,并银钱布匹等物做为奖赏。   那些银钱之物也就罢了, 蒋县令对那嘉奖通报则是看了又看,喜不自胜。眼看他就要评级了, 有了此等大功, 得个上上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世子和菜花等人, 除了赚了一票外, 还与县衙这边变得熟络起来。没事时,郑聚友还时常来串个门,吃个酒什么的。日子也变得热闹多了。   倒是穆昇在剿匪之后, 时常一个人发起呆来。偶尔还会偷瞄着菜花,发出呵呵几声傻笑。   要知道,他此时顶的可是菜花的壳子。因此次数多了以后,车马队众人都一致认为:小妮子这是发春……咳, 这是动了春心了。   岳风拍了拍好哥们小眼的肩膀,道:“死心了吗?你瞅瞅小华那蠢样……啧啧。”   乔小燕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自打和小华一起做了几天事后,好像……好像那份喜爱就变淡了,我这是变心了吗?”   “变你个大头的心啊!”岳风拍了下他的脑瓜,道:“你这是勘破迷障了。咱们这些爷们中间,就小华一个姑娘。乍一看到,自然难免有些……啊,那什么。可你接触多了,脑子回来了,那份心动自然就能慢慢被压下来了,哎……你还是太嫩了点。像哥哥我,如今已经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吹吧,你就,还万花咧,除了那个卖豆腐的张寡妇爱盯着你瞅,我就没见哪朵花有你的份,哈哈哈!”乔小燕说开之后,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德性,也不再成天蹲院里的老树上孵蛋了。   对此,菜花自然是很欣慰的。就是穆昇发现最顺手的苦力突然跑路了,难免有些失落。   这天傍晚,吃过饭后,穆昇的房间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乒乓乱响。   离得近的乔小燕等人立刻蹿过去,拍门问道:“小华,怎么了?小华?!”   屋里的穆昇连忙回话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脚趾头了。”   “哦,要紧不?”菜花不太放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哦,昇哥,你,你,你进来一下。”穆昇有些结巴地说道。   菜花在众人戏谑的眼神中,轻咳了声,推门进屋。   “你这是……”菜花一进去,就闻到了丝血腥味。再一看,好家伙,地上丢着几条染了鲜血的裤子。而穆昇这家伙,此时正光着两条腿跪在床上,抱了个箱子忙乱地翻找着什么。   听到菜花进来,穆昇飞快地抬头看了眼就继续翻找着,嘴里还忙呼呼地说道:“快,你帮我把那些脏了的裤子都洗一洗,我现在不能沾冷水。”   大仙对于帮忙倒是不太介意,只是看着这血裤子,她琢磨了半天,才小声问道:“你这是……来月事了吗?”   “是啊!!”穆昇理直气壮地答道,“所以,这些衣物就拜托你了。要知道女儿家在这个特殊时期里一定要爱护自己,以后才会不吃亏。不能沾冷水,不能吃凉物,不要剧烈运动……我这还算好,没怎么痛,待我养好了,以后你可就有福气了……”   菜花皱着眉,听着穆昇胡言乱语,什么叫以后她就有福气了?   “啊,找到了!嘿嘿,我自制的月事带!看看,以我这女红的渣等级,做出来的,算很不错了吧。”穆昇献宝般,把缝着细带子的窄布条托在手上给菜花看。   “你看,这前后还有两个扣,可以把草纸折成窄条,插/进去,就固定住了。再把这两条细带子连在腰上……”穆昇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不顾菜花脸上的尴尬,热情地介绍起了使用方法。   “你,你忙,我去洗裤子。”大致弄清楚后,菜花抱起那堆衣裤,就逃出了穆昇的屋子。   晚间,车马队众人就发现“穆昇”这家伙竟然在帮“小华”洗衣服!   于是,爱看热闹的唠叨和罗长生溜溜达达凑过去,朝盆里一看,哎哟,都是些啥啊!   “走开走开!没见着人洗衣服吗?你们两个小崽子过去干啥?纯不懂事的玩意。”孙田旺毕竟是过来人,他瞟了眼就知道菜花洗的是什么,此刻看唠叨他们还跑去围观,抄着烟杆就开始赶人。   “啊哈哈哈!哎哟喂,穆昇啊,你这还没怎样,就沦落到洗臭袜子了啊,啊哈哈哈!”唠叨刚才没看清楚,仿佛看到截白布条,以为那是小华的绑腿布,就咧嘴坏笑起来。   菜花此刻也是头冒青筋,本以为是帮穆昇洗裤子的,谁知道一动手才看清楚,里面竟是什么都有。   因为在军营中,菜花自然不可能搞些肚兜什么的出来。不过为了保险,虽然她……啊,非常平坦,但还是弄了些棉布,做了裹胸。刚才唠叨看到的,正是穆昇接手她的壳子后,继续使用的裹胸。   “真是懒死啊,这都攒了几天了,眼下可找着机会都丢给我洗了……”菜花心里暗骂,可想到某人正处在流血状态中,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洗了起来。   此刻屋里的穆昇却躺在床上,哼着小调,心里暗爽道:“哈哈,从小就羡慕女生上体育课能请生理假。如今老子也能耍一耍了,洗衣服你来,穿衣服我来;洗菜做饭你来,挑肥拣瘦我来;任劳任怨你来,发脾气流猫尿我来……我来来来,啊哈哈哈~~~”   他这儿正美着,突然小腹内,有锐物猛地扎了他一下,疼地他当即就哆嗦了起来。   “我擦!怎么像肾结石啊!!”上辈子他因为肾结石上过一次医院,那种要人命的疼法,当时就把自诩硬汉的某人给整得滚倒在地。   如今在床上小幅度翻滚的穆昇,疼了片刻终于缓过劲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那“变异性肾结石”又他玛发作了!   “我错了!!!老天爷啊~~~哦,不是,老天娘啊!!!绕过小的吧……哎哟……”   晚间,喝着红糖水的穆昇委屈巴巴地对菜花说道:“你赶紧想法子,咱趁早换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眼:啊!我终于放下了~~单恋再见!   穆昇:玛蛋,我这才一个月,就让小眼变心了,果然是魅力不够吗?   ------------------------   PS:感谢“桔柚”(来大姨妈的时候,似乎柚子也不能多吃,对吧?)宝贝送来的地雷跳跳糖,感觉这东西一说出来,就暴露了年龄啊,哈哈哈。   还要感谢给板地主家的小坑继续灌营养液的宝贝们,她们是:“”(邬悯大夫你好啊~)+2、“筱蕾”(萧蕾郡主在南疆搞事顺利吗?嘿嘿)+10、“小彭友”(诶嘿嘿,我现在输入法里,打pengyou出来,排第一的都是彭柚,哈)+20、“当风吹过白发”(你这次要当人了,姓冯,快出来做妖了,咳。)+8、“安安安”(谢谢安宝宝,早中晚三安!哈哈)+10、“守候花开”(嘿,老姐们终于冒泡了,哈哈,么哒!)+20、“傲世花斑”(哈哈哈,感觉是个得瑟的小花脸啊,握爪!)+10、“海笛”(谢谢可爱的小姐姐,为啥我看这名字就想叫姐呢?这是自带什么光环吗?)+10。 ☆、圆房就圆房     菜花看着不时就会僵硬片刻的穆昇, 无奈地说道:“我也想换回来的,我俩这次换魂不知是过程有问题还是怎样,远不如我和二花换魂那次稳固。”   “不稳固才好啊,不稳固岂不是更容易换回来吗?”穆昇有些惊喜地说道。   菜花摇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没有移魂石,咱俩这种状态最后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虚弱。你现在没感觉是因为身体还健康, 而且足够年轻。一旦过了二十五岁, 稍一生病, 可能就会一命呜呼。”   “哇!!!那, 那,那移魂石还有什么地方有啊?”穆昇这下惊到了,赶紧问道。   菜花叹了口气道:“二花原本找到移魂石的地方, 就是我们后来躲避追兵时进入的那个石洞。里面我已经找过多次了,并没有第二颗。不过……”   “不过怎样?”穆昇急道。   “我三百年前在南疆与一个蝎子精结了仇, 后来想法子把它解决了。那蝎子精修炼的是邪法, 当时它剩下的东西, 因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全毁掉了。但是,我觉得,它生性狡诈, 可能还会有别的巢穴。若是现在让我说,哪里还可能有移魂石的话,我觉得咱们最可能找到的地方,就是那蝎子精另外的洞穴了。”菜花看着与自己一样毫无法力的穆昇, 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们二人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中,勉强能算个二流水平。可拿到修者面前,却与普通婴孩完全没有差别。   所以,只有像这种无主的巢穴,且原本的主人还得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才有可能被他们二人弄开。   穆昇一听就觉得挺渺茫的,先不说那蝎子精到底有没有给自己多备个小别墅什么的,就算真有,那里面也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移魂石啊……   菜花看着如同败犬般的穆昇,有些好笑地说道:“这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我知道那蝎子精活着时的大致活动范围。咱们回头跟着胖世子一起去南疆后,就能把那片地方都搜一遍了。如果真有的话,肯定能找出来。”   穆昇挠挠头道:“咱们就不能自己去吗?还要跟那胖小子一起走,去了说不定还没法自由行动,好麻烦啊。”   菜花摇头道:“若是别的地方,咱们倒是可以自己走,可南疆那里,你不了解。那地方就算内里斗个你死我活,可对外却都很排斥。咱们自己去随便乱挖,很容易引来争端。到时候,那才是真麻烦呢。”   穆昇点点头,道:“好吧,看来我还得再娘一阵了。”   菜花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知足吧,万幸我不是个什么大家闺秀,不然光那些内宅规矩就能让你憋到吐血。”   穆昇一想到上辈子看的那些宫斗剧,浑身哆嗦了下,捏了个兰花指,道:“是,奴家知错了~~”   菜花翻了个白眼,拿过他喝空了的碗,起身走了。   经穆昇这么一折腾,车马队里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小华”来月事时,很吃了些苦头。   孙田旺做为资历最老的已婚男人,这天在闲聊中,对菜花说道:“这女人的毛病啊,说难治真难治,可能一辈子都要落个病根。可要说好治,有的也很好治。就说小华这个毛病,据说啊……”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对菜花道:“只要你们二人圆了房,她那毛病可能就自己好了。真的,我家婆娘和她姐姐都是这样的。”   菜花一脸呆相地瞅着孙田旺,半晌才道:“圆、圆房还能治病?”   孙田旺一副老前辈的神情,道:“那可不,你没听老祖宗总说什么阴阳互补、阴阳互补的,那里面学问可大了去了。据说那些读书识字的老爷们,还会好多互补之术,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个顶个的俊俏聪慧……”   听着孙老哥从阴阳互补渐渐歪到了什么黄龙十八式,大仙面上越来越尴尬,可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波动。   若是圆房真能治痛经这个毛病,她倒是不介意和穆昇多圆几次。毕竟不论是为了穆昇还是为了自己,每个月那几天里能舒坦些,总是个大好事啊。不然万一哪天他俩正与人搏命时,穆昇他老人家突然哎哟一声因为痛经而倒地抽抽,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菜花这边琢磨着治病的事情,她还不知道,穆昇那边也动起了歪心思。   自从早先受莫梓驹启发,冒出个互补双修、升级练功的念头后,穆昇就一直没忘记这茬。   后来听菜花的意思,南疆那边的移魂石也没个准数。眼见着穆昇就要被抽风性锐痛与一翻身就热流涌动的感觉逼疯了,他终于下定决心,把菜花喊了过来。   “花啊,我,我想到个好主意,咱说不定不用移魂石就能换回来呢!”穆昇小声在菜花耳边说道。他床底正在藏口粮的二花一听也愣住了,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偷听起来。   “我,我是听说啊,有那闲人聊天时说,修者们也能通过一种阴阳互补的方式来共同进步。”穆昇试图说得更体面点,菜花倒很直接地点头道:“嗯,双修之术只要不是强行掠夺的法门,还是很不错的。”   “哇哦,还真有这种玩意啊?!”穆昇顿时来了精神,瞪大了黑眼珠,兴奋地问道。   菜花心里转了转念头,面上不动神色地问道:“确实有,可你问这,是为何呢?”   穆昇搓了搓爪子,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红,道:“咳,我是听说呐,有些天赋异禀的修者,在双修的时候,不但能互相滋补,还会发生些特别好的奇遇。例如突然通了什么窍啊,突然顿悟啊,突然得到传承啊,突然……咳,你说我俩,会不会也突然就……给换回来啊?”他说完后,就眼巴巴地看着菜花。得亏他现在顶着个少女的壳子,不然此时的模样怕是与急色鬼也没什么差别。   菜花好笑地问道:“你都是从何处听来如此可笑的传言?若是有那种好事,修者们成天都不用干别的了……”   “对,只用干就够了,咳。”穆昇没等菜花说话,就把那本种/马流小说的评语说了出来。   菜花没忍住,呵呵笑了起来。她越笑,穆昇就越沮丧,觉得这是多半没戏了不说,以后恐怕还要在菜花心里留下个色鬼流氓的好印象了……   谁知,他低头抠了半天被面,就听菜花笑够了后,轻轻说了声:“好啊,咱们就圆房吧。”   “什么……?!”穆昇猛地抬头,盯着菜花道:“你,你,你同意了?”   菜花点头道:“是啊,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哦,毕竟咱们俩现在真要圆房的话,你可是在下面的那一个哟,啊哈哈哈!”   突然而来的痛快感,让菜花不禁大笑出声。坐在床上的穆昇却目瞪狗呆了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玛蛋,光想着双修去了,结果忘记了自己才是被修的那个!”穆昇骨子里的东北老爷们性格实在无法接受这蛋痛的事情,硬是拖了两天,都没给菜花一个准话。   这天深夜,好不容易睡着的穆昇,突然被一股热流冲醒了。只有幼儿时期才有的记忆,提醒他——快醒醒,你尿床了!   当穆昇一骨碌爬起来,查看他的丰功伟绩时,就被那一片血染的地图给震呆了……这,这,这他玛日子没法过了!!!   第二天一早,穆昇找到菜花,严肃地点了点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就圆房吧!”   一旁路过的唠叨和骡子差点一起摔个大马趴,倒是不远处的孙田旺点点头,道:“是啊,早点圆了好啊!”   菜花盯着穆昇的眼睛看了一会,道:“这之前你要想好了,一旦圆房了,你可就是我的人了。除非哪天我不要你了,否则你就是变心了,也只能变成幽魂才能离开哦……”   原本正想庆贺下的唠叨等人,顿时就被吓到了,感觉这明明出了太阳,怎么就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呢?   穆昇也呆了一下,他内里还是后世那好聚好散的理念,一听菜花这话,顿时就腿软了一下。   可他眼神这么一闪,就看到菜花眼中原本热热的小火花突然就暗了一点。于是,穆昇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就脱口而出,道:“想好了!绝不变心!”   大仙用一种老怀欣慰的眼神,慈爱地看着穆昇,点头道:“也罢,就随了你的心意好了。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穆昇:……圆个房直接就要别人签生死契了,谁才是那个任性的家伙啊啊啊!!!   由于“小华”是个姑娘这事,目前只有车队这边的人知道,所以,就算是众人想要给他们俩办个圆房礼,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操办。   还是孙田旺有经验,他直接就提出,不如让菜花和穆昇行个“契兄弟”礼。只说以前并不是亲兄弟,如今成年了,两人感情好,就要结拜成契兄弟了。   这事倒不新鲜,且也有非常类似成亲的固定礼节可以参照。   世子他们本就是南疆人,对中原习俗只知道点皮毛而已,所以轻易就被老孙这套东西给忽悠过去了。   胖世子还格外开心地送了点礼物,表示祝福,然后就兴高采烈地看着菜花和穆昇被一群人整来闹去地吵了一个晚上。   待大家都回房休息后,萧世子躺在床上意犹未尽地琢磨道:“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和穆华他们结个契兄弟呢?嗯,不,我要和玖跋结,还有谢尔和阿意,哈哈,都结一下好了,诶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板凳:世子,您这是打算开后/宫了吗?小心被河蟹哟?哈哈哈 ☆、圆房后遗症     孙田旺做为老资历, 待所有人都准备回房休息时,就拉住菜花仔细叮嘱道:“女人头一次是会疼的,你悠着点,别傻乎乎蛮干。最好东摸摸西摸摸,把你小媳妇摸得舒坦了,再上……咳, 去吧去吧。”   说完这些话, 孙老哥自己也臊得慌, 三两步就蹿跑了。   倒是菜花听完后, 微微眯起眼,仔细琢磨了一会。   白天行过礼后,菜花就把自己的行礼搬到了穆昇房中。毕竟那里离其他人的房子要稍微远点, 多少也能避着点声音。   此刻,她刚推门进去, 就看穆昇正抱着个东西, 眉头紧锁地看个不停。   “怎么?可有什么麻烦吗?”菜花凑过去问道。   “麻烦啊, 麻烦可太大了……阿花到底会不会双修啊?”穆昇没留神, 把心里话给秃噜出来,待反应过来,一扭头, 就见菜花伸出手,把他压在胳膊下面的册子给提溜了出来。   “避火……图?”大仙看了看封面,随意地翻开了一页。   “呃呃呃……我不是,我不是那么急色, 我就是,就是不懂,对!我是怕自己不会,等下耽误事情,所以抱着严肃认真地态度,正在学习……学习那什么,嘿嘿。”穆昇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却见菜花半天都没有反应。   正当他额头有些冒汗时,就听菜花疑惑地说道:“难道普通凡人交/合时也要配合姿势和心法才能行吗?”   “不……呃,可、可能吧。”穆昇原本要拒绝,可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个念头,万一换成功了,以后岂不是可以用这个借口忽悠妹子配合着这样那样了吗?诶嘿嘿嘿……   “也罢,我且努力试试,这其中好些身法实在太诡异了,我尽量吧。你也要努力啊……”大仙一本正经地开始宽衣。   穆昇看着菜花不一会就脱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今晚上,他恐怕要迈过心理上难以跨越的大槛……   可他还没张嘴,就见菜花走过来,双手一搂,就将他给抱了起来……   “妈妈咪呀!要死了要死了!”穆昇心中一片弹幕刷屏,他浑身僵硬地仿佛已经成了万年干尸。   倒是菜花想起了孙老哥的叮嘱,于是开始慢悠悠地在穆昇身上瞎摸起来。   穆昇一看,好嘛,我只是壳子变女的而已,怎么事到临头,还要菜花来主动啊,不行!哪怕我身残了,咳,哪怕我身体是女的,但我的灵魂永远是个爷们!我要雄起!赶紧行动起来!!!   于是他就……先给自己喊了个口号:“我乃东北老爷们,武功卓绝能上天!中华气死猫,环球怼死狗。进可荡平世间丑恶,退可横扫鸡鸭鱼肉,以及各种冰镇啤酒……”   菜花本来正专心地在搞按摩,突然就被穆昇这通嚷嚷给嚷呆了。“咋,咋了?抽风了?”   “咳,不是,没事,来吧,我准备好了!”穆昇自觉此刻已经豪情万丈,双眼放光地一把将菜花扯了过来。   “嗯,据说女人第一次,是传统体位最合适。”穆昇上辈子也是上过生理课外补习班的人,于是就颇有经验地说道:“嗯,等我先躺下,再来劈个叉……”   大仙:……劈你妹的叉啊!蠢死你好了!   “你消停会、消停会啊,我刚看过那避火图了,来,跟我练!”菜花自认为已经学明白了,把那正准备在床上劈叉的穆昇按住,然后就开始这样那样起来。   “啊!!!疼!!!”   “不行不行,我腰要断了!!!”   “什么狗屁的双修,老子不练了,你放开握……呜……”   这一晚,菜花房中非常热闹,外人听着,仿佛是屋里进了几十只耗子一般,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穆昇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小胸脯道:“为啥还没换回来啊……菜花,你这个禽兽!”   大仙伸了个懒腰,爬起来,道:“昨晚洗澡水凉了,你别起来,我去熬点姜汤给你端来。”   穆昇死鱼眼地看着她,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消你昨晚的罪行了,菜禽兽……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呜……”   菜花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尽力了,除了第一次短了点,后面不是都挺持久吗?我听岳风说了,男人越久,女人越舒服。再说,第一次那么短,我怀疑是你以前身体比较虚……”   “滚蛋!!!”穆昇头一次对妹子喊出了这句极有尊严的词语,可他此时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两人这一闹,倒让窗外的二花松了口气。   若说这次圆房,谁最忧愁,那非二花莫属了。   她心情非常复杂,倒不是怕两人失败,而是有点怕两人成功。   当初她在穆昇床底偷听到两人准备用双修尝试换魂的事情,从那天起,她就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若是双修真能换魂,那大仙最后在找不到移魂石的情况下,要想和自己换魂的话,她会不会提出和自己双……那啥啊?   到时候,自己是该泪流满面地拒绝啊,还是该跪地磕头地求饶啊?   小黄鼠狼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成天为自己的贞/操可能即将不保而忧心忡忡。   如今得知这两人换魂失败后,她忍不住“吱”地欢呼了一声!哎哟,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啊,快溜!   大仙熬好了姜汤,转回房间,看着穆昇拉长了脸,慢慢喝着。   “其实,我觉得这双修还是有点用处……”考虑了半天,菜花还是对穆昇说了实话:“昨夜,除了第一次外,后面两次,我都有魂体松动的感觉。不是那种不好的松动,而是想要飘出去的松动。我就想……”她话没说完就被穆昇抬手制止了。   “不用想了,你那感觉很正常,男人一爽,魂就感觉要飞了。才不是什么换魂,不然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别说飞起来了,我他玛都觉得自己已经陷进泥里抠不出来了,咳。反正你后面就不用想什么双修了。除非我俩换回来了,那时候再……诶嘿嘿嘿~~”穆昇本来是很气愤地,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又猥琐地笑了起来。   菜花摇摇头,道:“我原本也没想这几天再把你怎么样。对了,这床单我收起来了,听说这是中原人的习俗,仿佛是要留着当个什么证物,也是不怕臭啊,啧啧。”   穆昇已经懒得吐槽了,他面无表情地爬起来,经过菜花身边时,一个没忍住,终于还是踹了这个母禽兽一脚……   大仙今天心情很好,就没与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般见识。只是用一种“我做了好事,但我就是不说”的表情对穆昇说道:“行了,别闹了,等你下次来月事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好了。”   穆昇:……?   半晌后,他突然跳过来,道:“我叉!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昨天晚上……我这就怀上了?”   大仙:……诶?这还真不好说啊……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双修还他玛自带副产品啊,这万一要是……   “不行的话,明天就跟世子说实话好了,怕啥。”大仙想了会,懒得搞那么多麻烦事,决定干脆坦白好了。   穆昇立刻就摇头,道:“不不不,你先别急。等下个月,若是我月事没来,咱们再说这事,别怕别怕,人家有的夫妻折腾得上天入地就是怀不上,我俩怎么会一次就中标呐,哈,哈哈……”   大仙不太明白穆昇为何不同意说出去,但看他如此抗拒的样子,也就没有再继续勉强他。   好在,第二个月,某人的大姨妈如约而至。这次,他不再愁眉苦脸一副死相了,反而欢喜地恨不得跳起来。   孙田旺在一旁欣慰地笑道:“看,果然一圆房就治好了吧,哈哈。”   虽然菜花觉得双修还是值得再研究下的,但是穆昇头一夜过得实在不怎么愉快,而且还根本就没变回来,所以他坚决不同意再试。不过他拒绝的理由倒是让菜花也觉得没错,毕竟如今不小心搞出个肚子来,还是挺麻烦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夏末秋初。这天,麻昌县城外,一串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清早的宁静。   城门刚刚打开,就见一位骑着马的士兵举着联军的令牌朝门卫喊道:“魏将军有急信,要传于麻昌县县令,速速让开!”   在这位传令兵身后,还有匹马跟着。马上所坐之人却不是汉人,看衣饰,与之前参与剿匪的南疆士兵非常类似。   于是,这天上午,在麻昌县安生了大半年的萧夏萧世子,见到了姐姐的亲信,曜歌。也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他的父亲,南疆王于上个月去世了的消息。   “郡主让我告诉您,那边有她稳着,暂时还出不了乱子。王爷去世前已经留下了传位的明令,族中的那些族老一时还不敢公然违背。所以世子回程不必太过匆忙,若是能再去见一次魏将军,则最好不过。还有三百人的护卫队正在路上,到时候会与我们汇合后,一同返回南疆。”曜歌又仔细地把萧蕾郡主等人的近况说了一会,这才被世子送去休息。   “玖跋,咱们要回家了!”萧夏冲着他的护卫队长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花:我的妈呀,要是他俩换魂成功了,以后大仙为了拿回本体,会不会抓着我这样那样啊?还得是披着穆昇壳子的大仙……哎哟喂,光想了下,我就觉得干脆掐死自己算了……   穆昇:玛蛋!换魂失败!还疼地不敢上小号……也不知那些小黄文怎么编的,第一次女的就能浪出宇宙去,骗子!差评!摔!   二花:哇塞,失败了!撒花!鼓掌!贞操保住啦!!!   大仙: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被这俩给拉低了……嫌弃~   ------------------   PS:谢谢昨天给本坑灌营养液的宝宝们,我本来定了闹钟想在转点前,统计下名单的。结果我在梦中完成了爬起来刷名单的动作后,就安然地睡死过去了。早上起来一看,我叉!竟然是个梦!!!   所以,那什么,对手指,昨天灌了营养液的宝宝们,对不起~~我爱你!!!!(诶?为啥突然感觉接下来要上一段狗血告白了?)   祝福大家周末愉快!我基友“蓝十六”的文《90年代的肆意人生》今天入v,很好看的年代种田文,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搜一下,撒浪哟~~~ ☆、各回各家     胖世子虽然明知道父亲死了, 他应该悲哀。可老实说,那个做为南疆王的父亲,并没在他心中留下多少影子。他们父子俩的感情说起来,还不如师父墨羽同他来得亲近,更不用提从小就护着他的贴身护卫玖跋了。   也因此,南疆王去世的那一点可怜的悲意几乎立刻就被能够回家的喜悦给代替了。   玖跋知道世子与王爷之间关系冷淡, 此刻也不多说什么, 只认真地盘算起这次出发前, 可以多买些什么特产带回去。   中午, 菜花他们就知道了,世子要回南疆的消息。   按萧蕾之前与菜花等人的约定,他们此时就能领到脱籍的文书和路引, 各自返家去了。   于是众人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穆昇你们小两口是要跟我一起回石牌村的吧?”兰毅满脸兴奋地问道。一想到能回家, 能看到自己的妻儿, 他的喜悦几乎是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菜花二人对视一眼后, 并没立刻接话。   兰毅一看这情况, 脸上的笑意就缓缓敛了起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俩可是有什么难处吗?”   大仙见状,只能开启忽悠神功, 一脸沉痛地说道:“兰叔,我们俩恐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因为……小华她的病需要到南疆去治。”   “小华?你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兰毅听了不疑有他,担忧地朝穆昇问道。   穆昇默默在心里咬了一口菜花,面上还要扮出同款沉痛表情, 道:“叔,你别担心,只要去了南疆,找到了朱果,我这病也好治。”   大仙在一旁,眉头微挑,暗道:“哟呵,你还知道个朱果,这可不是个普通羊倌能知道的东西啊……本大仙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小子竟然还藏着小秘密,嗯……”   穆昇还在忽悠兰毅,没想到身旁之人已经开始琢磨起如何挖掘他的小秘密来了。   待唠叨他们得知穆昇小两口会跟着世子一起去南疆时,不少人也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像兰毅和孙田旺这样有妻有儿的,自然是要回家去。唠叨的父母尚在,他也要回去尽孝。而其他人,像罗长生、朱川、岳风和乔小燕这几人,则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他们商议了会,就决定跟着穆昇和菜花,一起去南疆看看。   对此,菜花倒没什么意见。其实就论安全而言,跟着世子去南疆,恐怕是危险最小的一条路。毕竟回程路上有三百人的护卫队同行,一般的毛贼路匪是绝不会凑上来送死的。   相对来说,像孙田旺要回去的话,就必须独自穿过四个县镇,几乎就要跨过大半个州府了。这一路上的意外与危险,可是谁都无法预料。   倒是唠叨和兰毅,家里离得不算太远,又都属于联军的势力范围,因此还不太让人担心。   为此,当萧夏和玖跋来发脱籍文书和路引时,菜花就把这事提了出来。   “世子,不知可否寻蒋县令帮衬一二,想法子让孙田旺他们能走官道回乡。”菜花提议道。   萧夏问明情况后,说道:“行,我等下就去问问蒋县令,可有什么变通法子。那穆昇你们六个是要跟随于我吗?”胖世子看着这六个拜服在自己王者魅力下的小弟,心情有些小激动。   “呃……世子,我等是想去南疆看看鼬族本支的情形。毕竟三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如今我们先去探个路,也好为将来之事,做个铺垫。”大仙忽悠起人来,那就是信手拈来。   世子:……王霸之气犹如放屁!哼!   下午,蒋县令派郑聚友送来了解决方法。他今天一大早就知道这南疆世子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了,因此还想着要抽时间去送送行。谁知中午那边就派人来说了这件事情。   蒋县令琢磨了片刻后,还真想出了个法子。   一般来说,普通老百姓是没法走大部分官道的,更不用提在驿站投宿了。   不过,若是让孙田旺等人身负传递官府信件的职责,以他们前联军士兵的身份,在附近州县还是能通行无阻的。   于是,蒋宜派就写了几封信,又签了数份盖了官印的文书交给郑聚友,让他带给南疆世子。   持着这些文书和信件,孙田旺等人回去时,就能走官道、住驿站了。当然了,路上的具体花费,都得自己掏钱了。   这些信里的内容并不涉及什么机密大事,就算孙田旺等人送迟了,甚至遗失了,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对蒋县令而言,这不过是毫不费劲的举手之劳。可他这一出手却解决了车马队十来人的大困难。因此,大家都对蒋宜派满心感激、赞不绝口起来。萧世子也越发觉得蒋县令是个对胃口的好官,值得一交。   傍晚,莫梓驹三人拉了一车麻昌县特产棉绸来到了乐顺巷的小院中。   “穆恩人,听说你们要动身前往南疆,我们也没别的好送。这车里的布匹是麻昌县特产,带回去,权当做个念想吧。”莫梓驹是中午请郑县尉吃饭时,得到的消息。于是三人下午赶紧去采购了一番。除了布匹外,还有一些干粮小吃等杂物,可谓是准备得非常周到。   菜花见了,自然十分感激。要知道他们这一走,恐怕很长时间不会回来。若是势力之人,恐怕再不愿花一个铜板在他们身上。就是略好点的,要送礼,也只会弄些普通货色就足够了。   可像莫梓驹这样,替你考虑到方方面面还一点都不含糊的做法,也只有重情重义者才能做到。   大仙也不推辞,她把莫梓驹三人好好看了一遍,也在内心之中把他们从泛泛之交划到了朋友的范围。   送走了莫梓驹他们后,世子他们干脆参照送来的这些布匹、特产等物,于次日也去采购了一圈。   穆昇和菜花手里加起来大约二百六十两银子,他俩一商量,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其余一百六十两都换成了各色货物。除了布匹外,他们还买了些调料、刺绣、瓷器甚至还包括不少蔬菜瓜果的种子。   为了路上减少折损,小两口还买了一大堆草纸,用来包裹瓷器等物。却被骡子他们打趣说是,这几年都不用发愁没纸擦屁股了。   穆昇一边吭哧吭哧地给瓷器包纸,一边嘟囔道:“一群没见识的臭光棍,还用几年呢,老子来几次月事,就他玛都报销了,且。”   “诶,对了,”菜花听了,手里一停,道:“南疆那边似乎还真没什么草纸,咱再多买点算了。”   “我靠!连草纸都没?!那他们用什么擦屁股啊?”穆昇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南疆那边会连草纸都没。   菜花瞥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中原这边也就这百年间,老百姓才有草纸用,以前……哼哼。”   穆昇呆了一会,道:“那,那带多少啊?少了也不够用啊?要不,要不,咱们干脆把怎么做草纸给学起来,到南疆去卖草纸吧!”   “咳咳咳!!!”大仙一阵猛咳,她真没想到这二货竟然如此志向远大……   “卖你个头,咱找移魂石就够你忙的了。找到以后,你想干啥我绝不拦着。不过在这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挖坑吧!”菜花再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包着那些或精美或粗糙的瓷器。   岳风他们也跟着卖了些瓷器,此刻正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包着瓷器。   “诶,我看穆昇兄弟可以,不是个怕老婆的,够爷们!”岳风小声八卦着。   小眼皱着鼻子,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啊,那你是没看见前天他被小华吼了句滚蛋以后,还屁颠地去烧姜汤呢。这啊,就是在外面的时候,小华给他留面子呢。”   “哟吼,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个脑子啊,哈哈,行了,等到了南疆以后,咱们就去找阿意。那小子当初可是拍胸脯说过,鼬族妹子们,个个都是前/凸/后/翘,好看得很啊~~”岳风乐呵呵地说道。   小眼嫌弃地瞥了眼,道:“得了诶,您这口水都三尺长了,能要点脸吗?”   岳飞脑袋一晃,道:“别的事上必须要脸,在找老婆这事上,最厉害的就是不要脸,诶嘿嘿嘿~”   乔小燕:……   菜花他们这边收拾妥当之后,孙田旺等要回家的十来人也备好了行礼。因为路上不太/安全,所以他们并没大肆采买,只稍微买了几匹棉绸也就罢了。倒是都在孙老哥的指点下,把银钱分开来,藏在了身上和包袱之中。   因为归家心切,所以兰毅、孙田旺和唠叨他们比菜花等人先走一步。   走前,穆昇特意把各人的老家地址记了一遍,想着说万一以后想要寻人,至少也能有个去处。   送走了兰毅他们,九月初三这天,南疆世子带着他的八名护卫和菜花六人,在曜歌的引领下,踏上了南归之路。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们特意绕了段路,赶到了两百里外,魏将军暂时驻扎的府院。   原本魏将军这段时间应该在北方的,但前不久他受了伤,幸亏了他弟弟及时赶到,这才把人救了出来。因此,如今回到后方来休息一段时间,顺便也补充些兵力。   于是,当菜花和穆昇跟着世子见到了魏将军时,也在他身边见到了一位奇怪的年轻人。    ☆、辈分太高的后果     这个年轻人在看到穆昇和菜花时, 面上那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一点。   “咳,世子请坐吧,这是我弟弟,不是外人。”魏将军左肩明显有些不便,好在气色看着还不错。   萧夏如今也能听懂些简单的中原官话, 于是点点头, 很有派头地指着菜花等人, 道:“这些是我的族人, 也不是外人。”   他身边那年轻人眉头微皱,仔细打量了会菜花和穆昇,尤其是顶着少女壳子的穆昇被他盯着看了半天。   魏将军看着弟弟似乎又要搞事情了, 连忙就想把人打发出去:“默之,你去看看厨房今日有什么新鲜的, 中午招待下世子他们。”   他这话一出, 菜花和穆昇都是一愣。默之?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再把魏将军的姓氏连在一起, 魏……魏默之?魏光头?!!!   而眼前这年轻人, 头发乌黑发亮,面上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透着股俊朗清爽的气质,一点也没有魏光头那混不吝、兵油子的味道。   难怪都没认出来啊, 这简直是整容级别的变装啊!   穆昇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何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了。   因为他顶的正是菜花的壳子,这可是魏光头见过而且印象深刻的一张脸呐……   他们俩正琢磨着,就听魏默之嘿笑了声, 道:“正好,我也不知世子口味忌讳,不如就请这位护卫与我一同去厨房看看吧。”说着就走过来,站到了穆昇的对面。   穆昇被盯得头皮有点发麻,菜花在一旁显然也明白过来,就开口道:“多谢了,那我俩就与小魏将军一起去吧。”说罢朝世子点点头,示意没事,就拉着穆昇走了出去。   三人刚走出正厅,就见魏默之一伸手就朝穆昇拍了过来。   想起曾经在车马队中的那次过招,三人默契至极地就打了起来。   片刻后,魏默之跳出站圈,哈哈笑道:“好小子,我就知道是你们俩。怎么,你们原来是什么鼬族人吗?”   穆昇和菜花理了理衣服,对视一眼后,菜花开口道:“祖上曾是鼬族分支,倒是军头你如何……”   魏默之微微摆手,道:“此事你我三人心知即可,切不可在外提起。而且,这些秘事与你们没什么关系,少知道点更好。”   菜花点头道:“我们倒没什么机密缘由,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魏默之叹了口气,想到那些曾经教过的许多新丁,如今却不知还能活着几个。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南疆吗?”魏默之忽然想起正事,好奇地问道。   穆昇道:“嗯,回去认认宗。”   魏默之搓了搓手,道:“我倒是挺想跟你们一起去南疆的,可惜……我哥这边还有事,他也不会放我去,啧,真麻烦!”   “军头,你去南疆是有什么事吗?”菜花想要套套魏默之的话。   谁知这次魏默之还真没打什么主意,只是单纯好奇南疆那边鲜为人知的奇异部族和独特风景。   于是这位就一副天经地义地架势,大咧咧地说道:“老子就是想去玩!在这破地方天天都无聊死了!”   大仙:……   待三人胡乱去厨房点了几个菜后,他们就转回大厅去了。毕竟两方都有些秘密,所以也不好详谈过去的事情。   而这边,世子萧夏非常顺利地就与魏将军对将来南疆的局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不过,两人并未落下什么白纸黑字的盟约,毕竟此时他们都不够名正言顺。   完成了任务又吃了顿饭后,南疆一行人就向魏将军告辞,直接南下了。   回程路上非常顺利,走到一半,三百护卫就迎到了萧夏世子。再后面,越发太平,不论是山路还是林地,再无一个宵小敢跳出来找死。   走了两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南疆。世子被他姐姐接去忙着收服那些刺头,整治野心不死的后母,而菜花、穆昇六人却见到了分别了大半年的谢尔、阿意等人。   “穆昇!”谢尔一把抱住菜花的肩膀,用力拍了起来。   真穆昇悄咪地挤过来,把菜花从谢尔的手里抓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小华吗!太好了,你也来了!!”谢尔扭头一看,就要给“小华”一个温暖的拥抱,结果就被后面赶来的罗长生、乔小燕等人齐齐抱住,拖到了一边去。   阿意笑呵呵地把几人打量了半天,道:“诶?怎么不见唠叨?他不是挺喜欢南疆的吗?”   岳风解释道:“他爹妈太想念他了,就先回家去了。”   阿意点点头道:“难怪了,爹妈是很重要。哎,希望以后他能带着爹妈一起来南疆就好了。”   乔小燕嘴角抽搐了下,心说这南疆人还真是特别热爱南疆啊。大概在他们心中,世上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因为菜花等人是顶着鼬族分支的身份来南疆的,当天晚上,鼬族人就举办了个庆祝宴会。他们烧起了六堆巨大的篝火,欢迎六位分别多年的族人再次回到祖地。   也多亏大仙对当年鼬族的事情门儿清,所以她就做为代表,与鼬族的三位长老谈得格外投机。   一晚上过去,鼬族的长老就向族人们宣布,按辈分上算,菜花应该是族中现在地位最高的。其他人像穆昇、罗长生他们地位也不错,至少大部分鼬族人都得称他们一声长辈。   对这种局面,岳风他们先开始是非常高兴的。平白长了几辈,这种好事哪儿找去啊?   可相处时间一长,他们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因为辈分太老,族中那些前/凸/后/翘的妹子竟然没有一个能和他们配上……   这真是……要逼死单身狗啊!   而做为已婚人士,菜花和穆昇自然没这个烦恼。他俩如今已经升级成了祖叔叔和祖叔婆,二人此刻正在一处荒地上,忙着挖坑。   是的,当到达南疆,认了宗之后,穆昇就把自己女子的身份给说了出来。毕竟这事是没可能瞒住鼬族那些经验老到的大妈大嫂的。   世子那边听说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如今萧夏实在太忙,而且在南疆,对男女的看法并没太大差别。郡主萧蕾手下还有一队全由女子组成的护卫队呢。   解决了身份问题后,菜花就和穆昇开始寻找起蝎子精的巢穴。   他俩打的幌子是,寻找三百年前分支老祖留在此处的一个儿子的墓穴。原本阿意他们还想出些人手来帮忙的,不过也被菜花以祖训要求亲力亲为而谢绝了。   在仔细探查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先后挖了几处地方,可惜都落了空。如今挖的这处荒地,是最后几块地方之一。   大仙对这块荒地并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此处对蝎子精而言,其实非常不利于它修炼。只是按穆昇所说,既然是用来做危急时刻躲避的备用巢穴,那就很可能会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所以,他们如今已经在这片荒地上忙了好几天。   眼看挖了两米多深还没什么特殊的痕迹,菜花和穆昇都有点失望。挖到下午,大仙一看天色,干脆停了下来。两人准备休息休息,就收工回家了。   可谁知,穆昇喝水时,从嘴边漏下了些清水,顺着他的下巴就滴落在了地上。(胸脯如果不够平坦,是没法完成这组高难度动作的,咳。)   大仙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眼睛就随意地盯着那一小滩水迹发起了呆。   可她呆着呆着,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穆昇被她这动作,吓得连呛了两口水。   “咳咳,怎,怎么了?”穆昇用袖子蹭了蹭下巴,扎着手脚,不知所措地问道。   菜花伸手摆了下,两步走到那滩水迹边,蹲下来仔细观察起来。   看着看着,她干脆把穆昇手里的水壶抢过来,哗啦啦一股脑全浇到了地上。   片刻后,大仙忽然站起来,一脸喜色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下面很可能是蝎子精挖出来的巢穴。”   穆昇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菜花一边拿起镐,一边说道:“那蝎子精修的是邪法,练功时最忌带阴气的东西。因而但凡他挖的巢穴,附近地面都会渐渐染上一种烈性火气。若是有雨水落下,就会变成雾气,不过散得也很快。本来这个现象如此明显,咱们应该很容易找到巢穴的。可奈何那蝎子死了多年,那些火气也渐渐消散了。若不是我刚才发现这些水似乎消散得速度快了一些,恐怕还想不到,这下面可能有猫腻。”   她这番话说完,脚下已经挖出了一尺多深的坑来。   穆昇见状,也拿起木锹,帮着挖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挖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就听铛的一声,菜花手里的镐似乎挖到了什么硬物之上。   “这下没错了,那家伙挖出来的巢穴,外层就是因为高温而格外坚硬!”菜花兴奋地说道,手中的镐更加用力地挖了下去。   为了更有效率,穆昇和菜花轮换着,朝一个地方猛挖。皇天不负苦心人,挖到月上中天时,就听“喀拉”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般,坑底突然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穆昇正准备接着再挖,却被菜花拦了下来。   “今天太晚了,再不回去,会有人来找我们的。”菜花转身找来块石头塞在了洞口上,继续说道:“咱们明天再来,反正这东西没长腿,它跑不了。”   两人正说话,就听远处传来阿意和罗长生的呼唤声。   “穆昇~~~”   “小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安安安”和“Cher”宝贝昨天投送的地雷,么么哒!天越发冷了,来,烤个地雷暖和一下吧!哈哈哈~   还有坚持给板凳的小水坑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了!她们是:“草木真天”(抱住真真蹭蹭~)+50、“Cher”(诶嘿嘿,队长别开枪~)+30、“安安安”(谢谢小安……子,咳,啊哈哈~)+10、“我爱读书”(谢谢妹子,么哒!)+10、“迦龄”(姐们谢了,干杯走一个!)+10。   谢谢所有追文的小天使们,你们是我努力刨坑的动力,爱你们哟~~~笔芯! ☆、辣眼睛的表演     穆昇见状无奈地耸耸肩, 只得与菜花赶紧把洞口掩盖起来,先回去了。   次日,两人提前向骡子、岳风等人打了个招呼。说是二人准备去稍远点的地方,可能会在外面过夜,让大家不必担心。   因穆昇和菜花的功夫是几人中最好的,且附近也都是关系不错的部族, 所以骡子等人也没什么意见, 只叮嘱两人在外要多注意安全。   待二人走后, 骡子挠了挠头, 向岳风问道:“刚才我想说跟着他们一起去,也好帮帮忙的,你怎么使劲朝我使眨巴眼啊?”   岳风用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看着罗长生, 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以后还是努力长一点吧, 啊?没听人小两口说了, 要在外面过夜, 过夜啊, 听到了吗?”   罗长生微微张大了嘴,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呵呵一阵傻笑后, 道:“岳风你怎么这么……我觉得穆昇和小华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呵呵。”   “呵你个头啊,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样啊?少给我装正人君子了,且~”岳风懒得与这家伙废话, 他今天还要跟着阿意去族孙女家做客呢?真是悲剧啊,十八岁的族孙女身材火辣,声音爽脆,正是岳风最喜欢的类型。可……可人家一口一个族爷爷,叫得岳风实在是伸不出自己罪恶的黑爪……   说回菜花二人,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就来到了昨日挖坑的荒地。   看了看四周无人经过,两人这才搬开石块,抄起铁镐、木锹继续挖了起来。   因为土质坚硬,直挖到下午,他们才挖出个能够容下一人的洞口。   “别急啊,”大仙一把拦住想要钻进去的穆昇,道:“这洞至少被封了三百多年,哪儿能就这么下去啊,你也是不怕死。”   穆昇这才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盗墓小说和电影,于是嘿嘿笑着,说道:“还是小花最细心,咱们这是要等里面换换气,对吧?”   菜花点点头,道:“若是普通洞穴或者墓室,自然是如此。不过咱们挖的,九成是那蝎子精的巢穴,所以啊,还得做点别的……”   接着,穆昇就见菜花捡起个石头从洞口扔了下去,然后侧耳听了会里面的动静。   然后,又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掐了一会手指头。   “得了!待我摆阵!”大仙忽然直立而起,两手一挥,架势十足地说道。   “摆阵?什么阵?龙门阵吗?”穆昇忍不住有点好笑地问道。   “非也!乃是败火阵!”   “噗!”   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大仙指使着穆昇帮忙,在洞口周围,这里插一根树枝,那里丢几块黑石,当她忙乎了一通之后,最后把自己盛水的葫芦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就在那葫芦接触到泥土的一刹那,一阵冷风忽然贴着地面吹过,初秋暖洋洋的日光似乎都在那瞬间失去了温度。   “成了!”大仙拍拍手,对自己摆的这个“败火阵”非常满意。虽然只是个低级阵,可如今大仙也不过是个凡人,能摆出来就很厉害了。   穆昇凑过来,问道:“我看下面黑黢黢的,咱们要不要做两个火把下去用啊?”   菜花摇头道:“不行,如今我也只是克制了一些里面的火气。若是举着火把进去,可能瞬间就要把我们都烧着了。”   好在此刻外面阳光明媚,两人干脆把洞口又扩大了点,这才摸索着开始下坑。   穆昇虽然很想爷们点,打头里第一个走,可奈何如今他是憋在花姑娘的壳子里,战斗力已经比菜花低了不少。原本他就是凭借着先天的优势才能与菜花打个平手的,如今这样……他已经当了很久的手下败将了,咳。   大仙顺着洞口的绳索,下到了洞中。借着投射下来的阳光,她仔细打量了一圈眼前的洞穴。   “下来吧。”确认了洞里没什么危险后,她才让穆昇也爬了下来。   这个洞穴里,东西可不少,让刚进洞的穆昇顿时就兴奋起来。   “嗯,果然是蝎子精的巢穴,你看这个甲片,”大仙从一摞黑铁片中拎起一片,说道:“这就是蝎子精换下来的甲片,比精铁还坚硬锋利,回头倒是能派上点用场。”   穆昇也不废话,从腰上解下个麻袋,干净利索地说了句“带走!”然后就要伸手去抓。   “别,小心割着你!”菜花一把拦住他,举着甲片朝他示意,“看,只能捏这边的平口,其他位置都极容易割伤手指。”   “哦,这么牛叉啊,发达了!哈哈!”穆昇掌握了窍门后,就专心致志地开始装麻袋。   菜花则抬头继续寻找起来。   这巢穴不算小,但也没什么里外套间,就一个圆形的大洞,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蝎子精毕竟不是人,它窝里的东西都放得乱七八糟,也没什么架子箱子盛装,都是胡乱堆放在地上。   叹了口气后,大仙就开始扒渣滓了。   “嗯,这些是曜石,点火用很方便。”大仙举起一块黑亮的石头,说道。   “带走!”穆昇头也不抬地果断接话。   “这是……上好的丹砂!”   “带走!”   “这是耐火的冰蚕丝……”   “带走!”   “这是……”   “带走!”   菜花举着个骷髅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正在她身后,埋头狂扫的某人。   两人搜了一整天,才清了四分之一的东西。而穆昇的三条麻袋已经全部装满了……   “咳,那什么,咱弄点吃的吧。”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拾荒者的风采,穆昇干咳了声,赶紧转移菜花的注意力。   大仙心里有些好笑,不过,她看着穆昇捡垃圾捡得如此开心,感觉自己似乎也该出点力了。   “嗯,咱们上去弄点吃食。等天黑了,这里也看不清楚了,要不咱们晚上就先回去好了,明天白天再过来也没事。”菜花看出穆昇想要回去清空麻袋的心思,干脆就先说了出来。   “对对对,回去,咱们明天带上十七八个麻袋再来,嘿嘿。”穆昇对菜花如此善解人意,感到非常欣慰。妹子果然沉迷于自己的魅力之中,满心满眼都是他穆昇的……倩影?咳咳。   眼看要出去,穆昇就想最后再捞点什么,要把麻袋装满,才不算浪费嘛。   菜花扫了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就先朝洞口走去。她身后穆昇走着走着,就看到有个东西微微闪了下光。他一愣,赶紧走过去查看。   只见一株干花状的东西,被埋在许多杂物之中。那干花奇就奇在花瓣叶片都透着种半透明的光泽,一瞧就知道是好东西。   “诶,菜花,快看!我找到个宝贝!”穆昇小心翼翼地捡开那些压在干花上的杂物,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拈着那朵干花,举起来朝菜花晃了晃。   “咦?这是什么东西?”大仙扭头看过来,也是一愣。她五百多年的生命中,还从没见过这种干花,就好奇地走了过来。   “我觉得可能是用什么玉石雕成的,你看它这质地,明显不像真花,冰凉凉的,更像石头。”穆昇把干花递到菜花面前,说道。   大仙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还凑到鼻子跟前,轻轻嗅了一下。   “有点味道……”大仙嗅觉灵敏,立刻就闻到了一丝古怪却不难闻的味道。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穆昇听了,也凑过来嗅了几下,然后满脸疑惑地说道。   菜花皱着眉,在脑海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出有关的信息。   她在这里想着,却没防到穆昇没闻到味儿后,竟然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唔~~甜!!!”突然这位仁兄欢呼了声,仿佛幼儿般拍手大笑起来。   菜花一看穆昇这不太正常的模样,就赶紧把那干花拿远了些。   她还没想出要怎么办,对面那人的笑声却突然变了味道。   “哈、哈哈……哦呵呵呵~~~咦嘻嘻嘻……”   大仙顿时就觉得不妙,她喝了声:“穆昇!醒来!”   “诶嘿嘿嘿~~醒什么醒啊,美人儿~~来,让哥哥么一个!”说话间,穆昇就把刚才还牢牢背着的三个麻袋统统一摔。然后伸手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朝后一捋,抬头眯眼,嘴角微翘,做出一副非常膈应人的表情。   “看来,这干花是有点不妥了。”大仙自言自语着,同时牢牢盯着穆昇,就怕他做出什么自伤的举动来。   “美人儿,哥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啊?哥跟你说,如今像咱这么痴情不悔、英俊潇洒的好男人那可是见着一个少一个的,你要是错过了,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眼神迷离的穆某人,嘴巴却格外兴奋,叭叭叭个没完没了。然而,他嘴里蹦出的这些个自吹自擂配上他少女的面容,让菜花看得嘴角直抽,很想给他一个手刀,直接把人打晕算了。   不过,由于担心贸然出手,会引发穆昇的攻击行为,菜花只能满头黑线地听着对面那家伙把自己吹了个天花乱坠,旷古烁今。   “既然妹子你用沉默表示了赞同,那哥也不能怂啊。今天!在这天地的见证下,在这宇宙的祝福中,咱们俩就……亲个嘴儿吧!”   菜花:……    ☆、淘宝     哪怕是吃错了某种药, 穆昇同学依然不能改变骨子里的某种怂劲。叭叭了半天,鼓足了勇气,也只敢提出个亲小嘴的要求。   大仙看看对面嘟着嘴的蠢货,又转头看了眼手里的干花,眼中露出一丝恍然。   “没想到,蝎子精那家伙, 竟然找到了冬去……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大仙转了转手里的干花, 心思活了起来。   这冬去是一种很罕见的奇花异草, 这一株植物在不同阶段, 名字和效用都不相同。   种子时,是一种被称为秋尽的毒/药。抽芽后到开花前,则是名为仲夏的解毒妙药。结出果实后, 却成了名为秋膏的大补圣物。   至于开花时,就是被人称为冬去的……一种春/药……   虽然是春/药, 却又与凡人所制之物不同。此药只有在恋慕对象恰好就在身边时才会生效。   而且它的药效也不是那种直奔主题的欲/念。只是会鼓动中药者在恋慕之人面前, 坦白内心, 展现自我。   当然, 若是有幸能在中药的一个时辰之内,达到生命的某种大和谐,那么双方就能体会到一种极致的性福。对各自的身体而言, 也有一定的调理平衡之效。   大仙眼珠转了转,觉得此事仿佛没什么不好。她性子果断,就在穆昇还嘟着嘴,等待着某个热吻的时候, 她已经迅速在这洞穴中清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接着,还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平铺在了地面。   “穆昇~”大仙轻唤了一声,让某个中药的家伙睁开了双眼。   穆昇眼中一片天真诚挚,歪着头看向菜花。若是他不说话,还真是活脱脱一个可爱少女的模样。   “美人,你怎么把衣服脱了?这么热情如火呀……可是我喜欢,嘿嘿!刚让你玩亲亲怎么不来呀~~哎呀,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他一开口,猥琐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大仙按住额头的青筋,直接一把就将人搂了过来。   “哇!!!”穆昇不知是惊还是喜地叫了起来。   晚霞漫天,夕阳西下。   幽暗的巢穴中,隐约传出些急促的喘息声。在这喘息声中,有人似哭似笑地轻哼着,恍如在唱一曲远古失传的歌谣。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当夜空中的星辉洒进了荒地上的某个洞口时,洞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撞击声。紧接着,浑厚与清越交织在一起的两声低喝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清晰。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能量从洞中漫射而出。幽暗巢穴中,两个四肢交缠着的人儿连喘息还没有平复,就突然感到身子一轻……他们都魂体出窍了!!!   几乎就在一瞬间,两个半透明的身影连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咻”一声,交换了位置,毫无阻碍地投进了原本各自的身躯之中。   再睁开眼,穆昇惊喜无限地看着怀里的少女,嘴角却越翘越高。待菜花也睁眼朝他看来时,穆昇心中一热,低头吻住了那淡粉色的唇瓣。   魂体归位后的舒畅伴着“冬去”的余韵,让一对彼此钟情的男女再次燃起了心火。   这天晚上,两人到底没能回去。没有了当初破瓜时的痛楚,再配上两人充沛的精力和强韧的躯体,大仙几乎就是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涛间颠簸起伏着。   痛快的冲撞、极致的欢愉在“冬去”的调合下,驱走了她身体上的隐伤,也让她的魂体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种变化。原本的兽形魂体竟在一阵阵的颤抖中,拉伸变形,直至与这具少女的身躯完全贴合。   两人是在一阵饥肠辘辘中醒转过来的,看着彼此熟悉又新鲜的面容,不禁都溢出满脸的温暖笑意。   虽然没有找到移魂石,可他们换魂的目的却已经完成。   消耗了大量精力后,两人都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   “走吧,咱们先回去,吃饱歇好后再来。”大仙面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嘴角还挂着浅笑,开口说道。   “嗯,你看,我当初就说咱是天赋异禀之人。只要双修对了,铁定就能升级,诶嘿嘿嘿~”穆昇用力搂了搂怀里的媳妇,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开口就嘚瑟地让人想抽他几下。   两人推推打打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当他们顺着洞口垂下的绳子朝上爬时,才觉得身体有些酸软乏力。   费劲地爬出洞口后,大仙一本正经地对穆昇说道:“念你年轻贪欢,不知节制。这次也就罢了,以后切不可一夜八次这么胡闹了……”   穆昇一听就不乐意了,在大仙身后跳脚说道:“喂,你要讲道理啊!一夜八次里面,最长的那次可是你干的啊!!你不要甩锅甩得这么飘逸好不?”   “咳咳咳,什么干不干的,太粗鲁了,闭嘴闭嘴闭嘴!”大仙在前面略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穆昇蹿到菜花面前,挤眉弄眼地说道:“嘿嘿,说起来,咱俩也算是赚到了。这世上能同时体验男人和女人的那啥的,估计也就咱俩了吧,诶嘿嘿嘿……”   随后几天,二人白天去蝎子洞“拾荒”,晚上回家研究生命的奥秘,日子过得快活到飞起。   他俩在清理蝎子的遗产时,虽然大部分并没什么用,但仍是陆续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菜花,你看这几卷书简里都是写得是啥啊?怎么里面的字写得比鬼画符还难认些。”穆昇从麻袋里掏出几捆竹简递了过来。   大仙接过来,打开一看,“哦,这是前朝的草篆,嗯……咦?竟然是擒杀拳和快意刀!”   “嗯?什么拳什么刀?牛叉不?”穆昇如今只学了一套魏光头传授的粗浅刀法,再就是大仙自己琢磨出的零散拳法。要不是二人经过十年苦练,把基础打得极好,恐怕如今比唠叨他们也强不到哪儿去。   “擒杀拳和快意刀是前朝最厉害的军队岳武神麾下的精兵队所学的武功。据说练到中级,每个兵士就能以一敌十,若是几个兵士合击,威力更是强到惊人。”大仙略带惊喜地翻看着手里的竹简。   “中级?”穆昇一下就抓到了关键,问道:“那是不是还有高级、低级?”   大仙点头道:“低级的水平大概就是我俩现在这程度,中级……咱俩一直都打不过的那个魏光头,他的水平应该就是中级巅峰。”   “哇!!!那等咱们练到高级以后,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把那家伙揍翻了?”穆昇搓着手,眼冒红光地问道。   大仙点点头,道:“咱俩的资质应该是练到高级没问题的,专心点,花个五六年功夫,应该能有所成。”   “哈哈哈!哦!对了,我记得还有两捆,等我找下啊……”穆昇看自己捡到了武功秘籍,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两条弯弯线了。此时才想起,自己当时其实是找到了四捆书简的,因为一个麻袋已经装满了,才分散到其他麻袋中去了。   “喏,在这儿,你快看看是什么好宝贝。”穆昇顾不上自己翻找得灰头土脸,捧着两捆竹简递给菜花看。   “喔!!!”大仙看了一会,抬头瞧着穆昇道:“你还真是找到宝了呐,竟然是夺魂枪法和杀阵详述!”   “啊哈哈哈!也不看看哥是什么人品!对了,这俩什么来头?快说说。”穆昇叉腰挺肚地嘚瑟了会,又狗颠地凑过来,期盼地问道。   “要知道,擒杀拳和快意刀虽然是岳家军成名的武技,可岳武神自己却是用枪的。他用的就是……”大仙话没说完,就听穆昇跳起来道:“夺魂枪法?!!”   大仙笑着点头,道:“岳武神自出战起,从无败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然而最让人称道的,就是他的夺魂枪和杀阵。死在这两样上的敌军,简直无可计数。要不是后来被奸臣和昏君所害,如今这昌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建国。只是谁能想到,这才传了三个皇帝,昌国眼看着就不行了。我估计要不了十来年,又该改朝换代了……”   穆昇还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对如今的朝代并没多少认同感,对谁坐皇位更是一点兴趣也无。他兴奋地捏了捏菜花的肩膀道:“好媳妇,你,你能看懂这些,应该就能学会,学会了以后,也教教俺,成不?”一激动,这位竟然漏了乡音。   大仙抿嘴乐了会,道:“武功什么的,问题倒不大,就是这杀阵怕是要咱俩一块琢磨了。”   “那有啥,只要媳妇你一句话,要啥给啥!”穆昇谄媚地捶着菜花的肩背,整一个公公伺候皇上的架势。   “主要是这杀阵里,参杂着不少数算的内容,我一时看不明白,回头念给你听,你来琢磨琢磨。毕竟在这方面,你比我还强点。”大仙悠然自得地享受着穆公公的服侍,那气势足得,就差来一句“爱卿平身了”。   两人激动了一阵后,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大仙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把擒杀拳和快意刀教给骡子、岳风他们。虽然他们年纪大了点,资质也不算特别好,可能练不到高级的程度,但努力的话,最后练成魏默之那程度,还是有希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童姥姥”扛着火箭筒来看望板凳,咳,冷静冷静,放下武器,咱好好说啊~~啊!!砰!!!   昨天继续给板凳的小水坑里灌营养液的妹子们,感激!么么哒!她们是:“殇”(宝贝年底很忙吧,好久不见呐,么哒!)+80、“砂lou”(诶嘿嘿,谢谢亲爱哒,开心~扭哒~)+15、“安安安”(哈哈,小安子又来施肥……咳,又来浇水了,开心,撒花~)+10、“草木真天”(哇啊,谢谢真天宝贝,你这灌了不少啊,谢谢宝贝!来,走一个!)+50。   谢谢所有追文的宝贝们,板凳给你们表演一个……鲤鱼打挺!嘿!嘿!嘿……算了,还是来个懒驴打滚吧~~咳咳。 ☆、谁是爹     把四卷宝贝秘籍擦干净收好后, 两人又继续清理起其他的的东西。   最后,他们把东西分了下类。第一类,是日常用品类。例如,能轻易打出火星,被水打湿也没关系的曜石;能吸收潮气维持干燥的毛砂;能持久燃烧的脂冻石;能防火耐高温的丝线……总之,因为蝎子精自己的火毒属性, 这些东西基本都与火有些关系。   第二类则是修炼用品类。除了用途诡异的“冬去”之外, 其他大部分都是对修炼邪法的修者才有用的玩意, 倒是里面有张兽皮上有个非常简陋的地图, 看样子,那里似乎有什么对蝎子精比较有吸引力的东西。因此除了这张兽皮地图外,这类物品都被穆昇用一个木箱子装起来, 还贴了个封条在上面。   不过,在大仙没注意的时候, 某人已经把“冬去”单独拿了出来, 装进了一个大肚子陶瓶中。至于他要用来干嘛, 穆昇窃笑着表示小孩子家家就不要瞎打听了。   第三类物品可以称之为杂物。这里是各种古怪特殊之物的大杂烩。像蝎子精自己褪下的锋利甲片, 五颜六色又没屁用的琉璃彩珠,一个质地普通木碗,一块融化后又凝结了的不明金属, 等等等等。   在这些杂物中,甲片因为特别锋利,穆昇和菜花就决定以后用其来制造些兵器和刀具。剩下的东西中,穆昇捞起那块金属仔细看了阵后, 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花啊,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些金银啊?”   大仙正拿着那个其貌不扬的木碗琢磨,此刻扭头看了眼那坨金属,道:“回头用火炼一炼,应该能把金银逼出来。”   穆昇一听,就双眼放光起来,他抱着手里的金属块,巴不得被包裹起来的部分都是金子就好了。   他美了一会,就去看菜花手里的木碗。这碗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玩意。唯一有些特殊的,是碗中有一个弯曲的隔断。让穆昇一看就想到了上辈子吃过的鸳鸯火锅。   于是他脑洞大开后,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啊!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哦?你竟知道了?”大仙好奇地问道。   “嘿嘿,一看你就是从没做过饭的人。像我这种厨艺高超之人,自然认得此物。它啊……应该是个鸳鸯调料碗!”穆昇拿过木碗,比划道:“你看,这边就放盐,这边就放糖。或者这边放辣椒末,这边八角桂皮。是不是很方便呐?”   大仙歪头琢磨了会,虽然觉得穆昇说得有那么点道理,但以蝎子精那德性,又怎会把一个调料碗收在巢穴中呢?它可不会在吃人前,还抹点盐啊……   一时想不明白,两人也不着急。倒是穆昇捧着那坨金属,颠颠地要去炼上一炼了。   既然是想把里面的金属分离出来,自然是不能直接把金属坨子朝火里一扔就能成的。   而且普通的柴火温度不够,想要炼出液体金属,烧炭是必须要做的准备。   南疆这边温度较高,冬季从没使用过炭火取暖,最多烧点柴也就足够了。因此穆昇和菜花只能从挖土窑开始,一步步来。   好在有个见多识广的大仙现场指导,做为东北爷们的穆昇多少也对烧炕这些有点了解。两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花了半个月时间,倒真烧出了五百多斤竹炭来。   有了燃料,炼金的事情就可以做起来了。   两人商量了一阵,找了个最简单的法子,粗炼一下看看好了。   先从他们运到南疆来的瓷器中找来个浅白碟子,用来盛放金属坨子。再将碟子垫高,放进稍大一些的瓷碗中。然后将它们放进土窑中烧炼。   最开始金属坨子在红色火焰中烧了一阵后,外表一层灰黑色的东西就消失了。随之,也露出了那金亮亮的原貌。   两个时辰之后,当火焰从红到暗红,再到深红时,金属终于开始融化了。   浅碟子中不断流出红亮的金属液体,下面的瓷碗很快就要装满了。   当金属坨子不再融化后,穆昇就小心地将浅碟子转移到另外一个空瓷碗中,然后继续添碳加温。   当窑火从深红变为亮红色,渐渐带出点桔色时,金属坨子再一次融化了。   这次融的相当彻底,最后浅碟子中几乎已经全是液体,一点固体残渣都见不到了。   看到这种情况后,穆昇就将窑火熄灭,再把烟口,窑口都打开,待其散热冷却。   这一等就是三天。当三天后,菜花终于判定窑温正常了后,穆昇就急不可待地将瓷碗磁碟都取出来。   “哇咔咔咔,阿花,发达了,发达咯!!!”穆昇捧着满满一碗黄灿灿的金子,喜得又蹦又跳。   菜花将两个瓷碗打碎,桌上就赫然露出了两个两寸多厚的金银饼子。   只是这饼子中心还有个洞,正是当初用来垫高碟子,在碗中放进了瓷托留下来的。   浅白碟子中,还有一些金子。碟子被敲碎后,也得了个半指厚的金片。   “没想到,这蝎子精还搞了这么多金子来啊……”大仙有些不解地嘟囔道。   实际上,像当初蝎子精那样的半吊子妖类,完全用不上金子的。因为它还没化形,拿了金子也没法去人类中间买个什么。而遇到人修,赶紧逃命都来不及,还想做什么生意吗?就算真有人修愿意和蝎子精做生意,人家也看不上凡俗的金银啊!   所以,大仙想不出来,蝎子精搞了这五六斤的金子,到底是为了啥。   穆昇才不管那些,他一手金饼子,一手银饼子,开心地在屋里转圈圈,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你掉进河里的是金饼子还是银饼子啊?哇咔咔,我掉进河里的是金银鸳鸯饼!!!”   菜花摇摇头,看着这爱财的家伙,在屋里发癫。倒是听他嚷嚷什么鸳鸯的时候,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东西都收拾好后,两人也沉下心来,开始好好学习,天天练功。   果然,那三本武功秘籍,大仙都能看个差不溜。而那本杀阵中的内容则与她以前接触的那些阵法非常不同。里面对数算水平的要求,已经超过了大仙目前的水平。   因此,大仙和穆昇就组成了一帮一学习小组,大仙教穆昇阵法相关知识,穆昇则教她数算中略高级些的内容。   两人除了清晨练上两个时辰的武功外,白天几乎都呆在屋中苦学。   这倒让骡子等人给误会了,岳风更是铁口直断,道:“明年,咱们分支就要添丁进口了,诶嘿嘿嘿。”   这话被过来蹿门的谢尔听到了,他立刻就以为小华已经有了。于是,这位直爽的汉子马上就回去与族老们商量,要好好地准备起来了。   隔天上午,正在屋中学习立体几何的大仙,就被突然登门的一群大妈大姐给团团围住。   一阵叽里呱啦之后,大仙才明白人家这是来传授孕期知识了……   大仙是个好学之人,她觉得虽然自己现在用不上,但以后搞不好就要用到的,所以就特别认真地讨教了起来。   她在外屋学,里屋的穆昇却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看菜花那架势,就以为人家是真怀上了,只是还没告诉自己而已。   在惊吓与惊喜中折腾了一会后,穆昇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孩子是谁的?   别误会,他自然不是在怀疑菜花的人品。只是,蝎子洞那晚,这两人经历比较奇特。   “如果是后面几次中标的,那这孩子就是我的种,菜花的胎。要是头一次就中标了,那这孩子应该是菜花的种……我的胎?!!!”穆昇对于他和菜花到底谁是爹谁是妈这个问题,苦思不得其解。   当菜花明确告诉那些大妈大姐们,自己并没怀胎后,这才结束了一个多时辰的孕期知识补习班。   送走了热情的妈妈们,菜花走进里屋,就见穆昇趴在说边,一手柱着侧脸,一手在桌上瞎划拉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哪个就是我孩子的爹!”   大仙眼角猛抽,上前一步,就见桌上被人用水画了两个圈。一个圈中写着“我是爹!”,另一个圈中则是“我是妈?”……   略琢磨了下,大仙就明白这位二货在琢磨什么了。   她也懒得去拯救这被自己蠢死的家伙,轻拍了下桌子后,说道:“这杀阵我们俩都开始入门了,我看,也是时候把骡子他们操练起来了。”   穆昇愣了下,赶紧伸手把桌上的圈圈都抹掉,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我看他们就是天天闲得没事,尽给我找麻烦。练,好好地练!”   就这样,骡子、朱川、岳风和乔小燕从这天起,就每日清晨被抓起来,练功一个时辰。   原本他们四人还以为这次又是军营中那些普通拳法。可当穆昇格外嘚瑟地把擒杀拳和快意刀的来头说了一遍后,他们就激动地跟打了鸡血似得。   练练练,岳爷爷的宝贝武功,谁不练,谁是大傻叉!   如此一来,四人的积极性就特别的高,每天练得黑汗水流也没一句抱怨。   这倒让想要整人的穆昇有些失落起来,学生太自觉了,教官好没成就感啊~~   他们六人见天嘿哈苦练,很快就让来窜门的谢尔、阿意发现了。    ☆、铲土队诞生!     别看这里是南疆, 可岳武神岳爷爷在这片山林叠翠之地一样有着赫赫威名。因为当初岳武神的一位得力手下恰恰就是南疆人出身。   在前朝那个严苛的社会中,也只有岳爷爷用人从不看家世背景,只论本人的才干人品。因此,他手下的队伍忠心耿耿,奉他的军令更甚于皇帝老儿的旨意。   岳武神被害时,那些手下如果硬来, 砍了皇帝也不是太难的事情。然而岳武神却在临死前, 下了最后一道密令, 将难逃清算的得力干将一一遣散, 卸甲归田,隐姓埋名。   那位南疆将领回来后,把岳爷爷的武功和不凡经历传给了子孙。只可惜将领的后代在几次战斗中死得只剩下些妇孺了, 因而那些当年继承下来的武功也就此失传了。只剩下岳武神的赤胆忠心和不败神话流传了下来。   如今,南疆人突然发现, 并没怀胎的小华和穆昇竟然在教授岳爷爷的功夫, 那还了得?!于是, 第二天, 谢尔就死皮赖脸地带着一帮鼬族青壮上门拜师了。   原本,大仙就有这个教授之心。可在她看来,这种好事怎么能自己送上门去呢?人呐, 只有自己求来的东西,才会更加在意和珍惜。   所以,她摆足了架势,硬是考验了这帮南疆爷们好几天, 才选出了三十二人教授擒杀拳和快意刀。   这一练就是小半年,中间连春节都没休息。三十六位好汉终于在大仙和穆昇的带领下,练成了初级擒杀拳。   又半年,众人的快意刀也入了门。   如今这三十六人的战力,已经达到了一年前穆昇的水平。   而菜花和穆昇这一年的进步可谓神速。他们把三种功法都练到了中级入门水平,体内的劲气则足足扩大了三倍!   除此之外,二人把杀阵也学通了五种,此时若是给他们合格的兵士,出去打下片地盘也是毫无问题的。   既然学会了五种杀阵,大仙就开始折腾起这三十六位好汉了。   于是,每天练完了擒杀拳、快意刀后,谢尔等人又多出了一项训练内容——演阵。   因为手下只有三十六个宝贝疙瘩,所以大仙和穆昇商议过后,就挑了旋叶阵出来。   这是一个小型杀阵,但它却可以灵活组合,三人成阵,阵阵契合,又成大阵。   旋叶阵要求组阵者必须会快意刀,若成大阵,则还要会擒杀拳。   如今三十六位好汉都满足了要求,练起旋叶阵来,毫无阻碍。   练阵在穆昇看来,更像是一种复杂的队列训练。   三人一个小组,反复练习前进、后退、冲锋、掩护时,彼此的快意刀要如何搭配。   而每个小组中还要选出一位组长,他要对小组的变化做出及时判断。   经过一番挑选,骡子、岳风、小眼、阿意等人都当上了组长。就连原本鼬族青壮中的头领谢尔也成了旋叶阵中的一名组长。   三个月后,已是宏德三十八年的年底。眼看着菜花他们就要在南疆度过第二个新年了。   原本,一群练得疯魔的家伙还打算继续像去年那样,随便糊弄一下就算了的。谁知忙了一整年没与菜花他们打照面的萧世子,如今的萧王爷,竟然派他的护卫队长玖跋来传了个话。   “啊?小胖……咳,萧王爷邀请我们去他府上过年?”穆昇一听就觉得有些古怪,不由又问了一遍。   玖跋面色平静地点点头,道:“王爷这一年来也听说你们鼬族这边非常热闹,再加上你们是跟着他一起从中原过来的,所以王爷想借这机会,与你们聚一聚,就像当初在莲花山庄那样……”   大仙眉头一跳,有些迟疑地重复道:“就像……当初那样?”   玖跋缓缓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穆昇和岳风等人都立刻想到了当初在莲花山庄上遭遇的那次暗杀夜袭,心中不由一沉。   大仙思考了片刻,刀磨利了,不用一用怎么知道真正的好坏呢?于是她眼神坚定地看着玖跋,说道:“让王爷放心,除夕那天,我们鼬族人一定会去府上参加宴会。请王爷准备好三十六人的饭食,去的可都是能吃能战的好汉子。”   玖跋眼中露出一丝欣慰,高兴地应下后,就匆匆离去了。   待他一走,穆昇、小眼等人就围过来,低声商量起来。   “这么说来,怕是除夕夜晚上要出点事啊?”穆昇挠头道。   菜花点点头,对小眼说道:“你去把谢尔、奥力和阿意他们喊来。此事应该让他们知道,免得事到临头乱了手脚。”   不多时,谢尔等人过来了。于是,杀阵的十二位小组长就都到齐了。菜花见状,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说起了正事。   “此事,看玖跋护卫长说得如此隐晦,恐怕是担心消息泄漏,引起骚乱。所以大家在这屋里不管听到什么,回头走出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一个字了。”菜花先叮嘱了下众人,这才把去年莲花山庄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尔他们当初也是亲历过的,此时从菜花嘴里听到了那些还不曾明了的细枝末节,这才意识到,当初菜花和穆昇是在怎样困难的局面下,保住了胖世子。   听完之后,谢尔和岳风等人都在心中暗暗赞道:“穆家这二人不但讲信义,还够精明,再加上武功高强又不贪功,确是不可多得的头领,值得信赖,值得跟随!”   菜花说完了莲花山庄的事情,转头就看着这十二位弟子加亲信,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除夕夜当晚,恐怕那位憋了一整年的王爷后妈就要做最后一搏了。大家打过猎物都知道,比猛兽更危险的,就是濒死反击的猛兽。所以,那天晚上,咱们要面对的局面,估计比莲花山庄还要危险……”   穆昇接着道:“虽然王爷如今身边护卫队已经扩到三百人,可这些人中间,跟着王爷一路走过来的,只剩下八人。至于其他人到底可不可信,谁也不敢打包票。”   谢尔点点头,他毕竟是南疆本地人。对萧家那些争斗背后的细节要更了解一些。至少,他就知道,王爷的那位后母——瑕吕氏,背后除了她的本族外,还有她外家夫蒙族和尹文族的支持。   这三族都是强族,若不是有他们保着,就凭瑕吕氏做过的那些事,恐怕早就被萧夏姐弟俩送去与老王爷做伴了。   虽然这一年多来,这三族收敛了许多,也没在明面上继续给萧夏捣乱了。可背地里,三族来往却更加频繁了。若是他们选在除夕夜那天发难,还真难说萧王爷就能万无一失。   想必,这就是玖跋调动了所有可以信赖的人,就连菜花这六人也要请来的原因了。毕竟,他们可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放在王爷身边,可比后来新增的护卫更加可靠些。   接了如此重要的任务,菜花并不心慌气短。这一年时间鼬族人没有白白浪费,三十六人的旋叶阵不但已经练得纯熟,擒杀拳和快意刀也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有了底气的众人,没有一个慌乱失措,都冷静地听菜花安排具体事项,确定各种暗号口令,甚至连逃跑撤退的路线也琢磨出几条来了……   虽然说,还没开打就想着撤退,听起来有那么点不够威猛。可经历过莲花山庄暗杀之夜的人,都对此毫无异议。只有亲眼见过死亡,近距离接触过了,才会知道自己的性命有多么值得珍惜。   送走了众人后,菜花和穆昇还嘀咕了一阵。从这天起,他们两人的小院中就时常响起各种敲击刮擦之声。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下午,菜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笑呵呵地看了一圈。   穆昇没忍住内心的小骄傲,嘿嘿笑了两声,道:“平日你们练功,总说手里没什么好武器。今天,就给你们送宝贝来了!”说着,就叫上骡子,一起去里屋搬出个大箱子来。   菜花走过去,把箱子盖一掀开,就见数道寒光一闪而过。   众人好奇地围过来一看,好家伙,竟然几十把模样古怪的黑色小铲子……   然而这些小铲子却让人不敢生出一丝轻视的念头,因为那些黑色的锋利刃口上不时就划过道道寒光。   菜花拿起一把铲子,大小就和一把朴刀差不太多。   “大家可能奇怪,怎么好好的,不给些刀剑,反倒弄出些铲子呢?莫非咱们是要去挖坑刨土吗?”大仙嘴角微翘地说道,众人听得都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想做成刀剑的模样,可是啊,这些刀片实在太坚硬锋利了,我舍不得毁啊!”说着,就看菜花随意地将小黑铲朝地上一掷,只听“噗”一声闷响,那黑铲竟如切肉一般,轻松地插/进了院子里的大青石中!   “嚯!!!”众人齐齐惊呼出声,好生锋利的黑铲啊!   “一人一把,都上手试试吧。”穆昇看他们一副手痒难耐的模样,就开口说道。   于是,瞬间,那些黑铲就被一抢而空。   马上,菜花他们的小院就糟了殃。树上哗哗哗一下就插了好几把,院墙上,柱子上,就连大门上都晃悠悠地挂了好几把黑铲。   穆昇一头黑线地赶紧让这些家伙停手,他和菜花费劲搞出这些黑铲可不是为了让人给自家搞拆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安安安”宝贝昨天投送了双雷霸王票,么么小安子,抱住举高高!哈哈   还有“戚若思”甜心,昨日送来了的一对地雷,感谢!谢谢每本都追了的小天使,相信我,你是最胖……咳,你是最棒哒!啊哈哈哈~   感谢“Cher”宝贝昨儿投了个地雷。不过你今天要是看到自己从堂堂五道杠大队长变成了三人小组组长,可能会想着下次就直接投刀片了,咳。   然后是继续给我的小坑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辛苦了辛苦了!来爆个光,她们是:“随意的青贝”(诶嘿嘿,谢谢青贝,握爪爪)+8、“戚若思”(哈哈,你这是地雷加营养液套餐啊,感动呐,么哒)+20、“阿煜哥哥呀”(谢谢可爱的煜他妹,哇哈哈哈)+5。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嗯……宝贝们,不要丧,正面杠! ☆、王牌野外侦查兵     “好宝贝!”谢尔握着小黑铲, 开心地叫了一声。   菜花笑着点点头,道:“这些黑铲的铲头来历不凡,也没有多的可以瞎糟蹋。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要珍惜它们。而且,在生命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不要随意地遗失它们。”   众人握着自己的小黑铲, 都认真地点头称是。   穆昇这时站出来, 道:“不过铲子毕竟和刀不太一样。咱们练快意刀这么长时间, 一时半会也很难改成用铲子。所以主要武器还是用刀, 王爷也送来了一批精铁刀,回头再发给大家。这小黑铲就做为出其不意地辅助武器,以后我们再想法子弄一套专门的技法来用这玩意。”   当初做铲子时, 穆昇就参考了军用匕首的长短尺寸。如今的小黑铲大小恰好,绑在大腿上, 一点都不妨碍行动。   因为鼬族人的上装是中长袍子的式样, 衣摆恰好能遮到膝盖上方, 这就让绑在大腿上的黑铲更加不易被人察觉了。   众人新奇地接过专用的绑带, 捆在腿上后,反复拔/插黑铲,玩得不亦乐乎。   菜花随后又让大家反复练习了铲子的挥、砍、剁、刺等动作, 嘱咐他们这几天抓紧熟悉一下,这才放大家各自归去。   与此同时,菜花把玩野了的小黄鼠狼喊回来,交给她一个任务。   “二花啊, 你如今收了多少小弟了?”大仙笑眯眯地问道。   “嘿嘿,也不多,附近几座山上,凡是个子比我小的,都是我的手下,哈哈!”小黄鼠狼掐着腰嘚瑟地说道。   “那行,交给你个任务。你这几天盯着王爷府附近两里范围内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回报。”大仙也不客气,撸了两把二花的黄毛,就发布了任务。   “嘿,这个容易。只要不是让我上去打架,把风盯梢什么的,我可是得了小眼真传的,嘿嘿。等消息吧,拜拜~”二花学了穆昇的怪腔淍,捞了个鸡腿就蹿出去了。   眼看明天就要到除夕了,下午,小黄鼠狼急匆匆跑来报信了。   “大仙,有动静了!”她喘了口气,蹲坐在桌上说了起来:“今天中午,王爷府外五里的夹子勾附近出现了好多陌生人。据本地的松鼠说,这些人是什么瑕吕族和夫蒙族的人。按说他们离这里都有点远的,一下子这么多人都跑到夹子勾就很古怪了。”   “他们这是准备硬来了,就发现这两个族吗?按说不是应该还有个尹文族啊……”大仙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对二花道:“你再注意下,看看附近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去王爷府一趟,你有消息了,可以去那里找我,或者等我回来。”两人正说话,就听窗台上有点动静。扭头一看,一只黑背银纹的花栗鼠从窗户边,探出半个脑瓜来。   “吱!”二花一见这花栗鼠,连忙蹿过去,叫了声。   那花栗鼠还有点害怕屋里的大仙,扒着窗沿死活不进来,只吱吱叫了一阵,就大尾巴一甩,跑不见了。   “这也是你的手下?”大仙好奇地问道。   “那是,这家伙去年冬天的时候,存粮被小偷洗劫一空,要不是我出手,他就得活活饿死。”二花摇头晃脑地说道:“对了,他刚才来说,那个什么尹文族的也来了。现在夹子勾那里已经有大概两千五百多人了。”   大仙眯着眼道:“看样子,他们是倾巢出动了,族中估计只剩下些妇孺老弱了……”   “行,这事要赶紧告诉萧胖子,你继续盯着,我先走了。”大仙出门叫上穆昇,两人就赶紧朝隔壁山腰处的王爷府赶去。   因为事情紧急,他俩运起内劲就是一阵狂奔。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王爷府前。   恰好萧蕾派曜歌来说事,他认得菜花和穆昇,就把这俩给一并带进府去。   进了大厅后,发现没有外人,萧夏正和玖跋、墨羽在说着什么。   菜花见状,知道在场诸位都是可信之人,就直接把二花送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王爷,我们鼬族的神兽今天送来消息,它发现在夹子勾那里突然聚拢了两千五百多人。”   “什么?!”玖跋和墨羽都是一惊,萧夏虽然吃惊,但听到神兽,还是不由眼睛一亮,道:“哇,鼬族神兽好厉害,我能不能……”   “不能。”大仙一口就拒绝了,继续说正事:“那些人,都是瑕吕、夫蒙和尹文族的。王爷,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萧夏小胖脸一耷拉,道:“还能是什么事啊,不就是我那个后妈,眼看在别院住了一年也没啥机会,就想直接掀桌子吗?”   穆昇开口道:“明天就是除夕夜,他们赶在这个时间跑到夹子勾那里,恐怕就是准备在宴席上来个里应外合吧?”   墨羽点头,道:“明天各部族都会派人来王爷府参加宴会,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三族人。”   “那,王爷可想好对策了吗?”大仙问道。   萧夏挠了挠脸,道:“也不瞒你们,我这边已经准备了两千来人做防备。本来以为只要看住来参加宴会的这些人就行了,所以两千人也足够了。不过如今他们几乎把所有青壮都派来了,我这里就有点不够人了。”   菜花转了转眼珠,道:“只要咱们找准时机,两千人也够用了。”   大家都朝她看来,大仙也不露怯,继续道:“夹子勾那些人,肯定要等到明天傍晚宴会开始了,才敢靠近王府。既然这样,我们大可以提前设下埋伏,到时候哪怕咱们人少,也能把这些人统统拿下。”   “我记得,从夹子勾朝这边走,要经过十八弯石门。所以,咱们只用在石门旁边埋伏个几百人,到时候别说他们两千五百人,就是再多点,也不在话下。”大仙说完,就见玖跋站起来朝外走。   穆昇赶紧喊道:“现在别去,等半夜了,再去埋伏啊!”   玖跋挠挠头,道:“不、不是,我……就尿急而已……”   穆昇在菜花那里久经磨练,早就练出一张抵抗尴尬的厚脸皮。他干咳了一声,赶紧就转移了话题:“嗯,说到这里,我就想问问,王爷这边除了预备了两千人外,可还有什么准备吗?”   萧夏等人都是一愣,撕破脸打架不就是把人手准备好就行了吗?还要做啥?   穆昇一看他们这个反应,就来神了。   “你看,咱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多做准备。首先就说明天来宴会的这些人吧,他们是不是都会带着护卫随从?一般是带多少个啊?”穆昇问道。   玖跋答道:“一般最少也会带个十来个,毕竟人多撑面子嘛。”   穆昇点头道:“所以说啊,咱们就要想法子了。你看,他们一个人带十个,就算每族只来一个正主,那三个要反的部族也能带进来三十个打手了。再加上瑕吕氏那边也来十个的话,一屋子里就有四十个危险分子了。这是绝对不行的,屋子就那么大,他们人多了,我们进去的人肯定就没位置了。回头一动手,咱们就吃亏啊!”   “那?不让他们带侍卫,也不好说啊……”萧夏是怕了那些爱喷口水的老头子,这一年里,在他们身上吃的亏可着实不少。   “嗨,咱们可没说不让他们带啊。尽管带,随便带。只是回头进正厅时,一个客人只能留下一个侍卫在身边,其他侍卫都到另外的地方吃饭休息去。怎么样?”穆昇有些得意地说道。   萧夏一听就拍手,道:“我看这主意很好,反正又不用他们自己端菜倒酒,有一个跟在身边就行。回头要走的时候,再把那些充门面的随从带上就行了。”   曜歌点头道:“确实,如果有人抗议,我们郡主到时候就以身作则,相信会堵住那些家伙的嘴。”   萧夏笑眯眯地对曜歌,道:“那又要麻烦姐姐了,嘿嘿。”   曜歌微笑着摇摇头,他打心里喜欢这对心思清明的姐弟。   “咳,除了这个问题,还有一件事情我很担心。咱们南疆向来很多毒/草,你们想想,那瑕吕氏是常年管着王爷府后院的人,她若想在大厨房里插人,还是能做到的。而这些人,平时接触不到王爷,搞不好就会借机在除夕夜宴会上给王爷下点什么毒。回头对外只说是吃什么东西,噎死了,也是可能的……”他还没说完,玖跋正好排水完毕,刚走进屋子,一听这话,就扭头又要朝外走。   “诶,等等!你……不是又要去茅房吧?”穆昇眯着眼问道。   “我还去什么茅房啊,我这是要去大厨房把人都抓起来审一遍!”玖跋气呼呼地说道。   穆昇把人拉住,劝道:“你别急,咱这只是个推测。先不说到底大厨房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就算真有的话,既然敢安插进大厨房,那人多半是瑕吕氏的心腹。就算你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一时半会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可明天晚上的宴会就多就要出问题了,这样还容易让那些人找到借口发难。”   玖跋听了,这才重新坐下。复又问道:“那就不管了吗?可万一真有下/毒的家伙呢?”    ☆、三十六好汉     穆昇听了玖跋的问题, 手里很想捞把羽毛扇摇上一摇,奈何南疆这边从没用过这玩意,所以只能遗憾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说道:“稍安勿躁,我看,咱们这样。明天派四个忠心的护卫一大早就守在大厨房门口。但凡要进厨房的人, 都必须经他们搜一遍身。只有被确认没带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人, 才能进厨房。包括那些送菜的、端盘子的, 也必须搜身。而且要求他们不管去哪里, 都至少要两人同行,坚决不能独自一个人到处跑。”   这话一出,顿时赢得大家的赞同。毕竟南疆人没有试菜这个习惯, 能从源头上杜绝有人使坏,就让所有人都能吃得放心。   大仙琢磨了下, 补充道:“嗯, 搜查的时候, 要注意这些人的袖口、衣服边和指甲、发髻这些地方。毕竟有些毒, 只用一点点就能害死人了。”   众人听了,都暗暗点头。曜歌琢磨了下,开口道:“我看不如让郡主把巫医请来, 万一有个好歹,也能及时出手。”   “嗯,就这么办。回头派八个人去守着厨房好了,免得有人趁乱蒙混过关。”萧王爷最后一拍板, 算是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此时,外面有侍女进来倒茶。穆昇看了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可是这侍女有什么不妥?”玖跋担心地问道。   穆昇摆了摆手,道:“我是觉得,明天晚上真打起来,她们这样的侍女,顶不上用场不说,可能还会白白丢了性命……”毕竟是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穆昇对这些下人的性命也比一般人都要重视些。   不过他这层意图却被其他几人都误会了。大仙暗自点头道:“这小子在这方面心思果然巧妙!若是能把端茶送水的侍女都换成战士,到时候这边真打起来,不管是对付敌人还是传递信息,想必都更容易一些。”   显然,墨羽等人也和大仙想到一处去了。   如今菜花是女子的事情,已经是件公开的事情。所以曜歌盯着她瞅了一会道:“可,就算是让穆华假扮成侍女,也只有一个而已啊。其他女子……除非把郡主手下的女护卫借来。不过那些女护卫因为常跟着郡主四下走动,保不齐就会被认出来。万一打草惊蛇,可就不妙了……”   “咳,我有个主意……”大仙扭头看着穆昇,嘴角带着丝浅笑地说道。要知道,在伪装这方面,穆昇可有过好几次成功的经验。当初糊弄麻昌县商人时,他那山羊胡子老汉就演得非常顺利。   于是此刻,大仙顺着曜歌的思路,想出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大家也知道,这一年里,我们鼬族训练出一支三十六人的特殊战队。不是吹牛,如今这三十六人已经能够轻松对付三倍的敌人。若是把他们假扮成侍女,一来能及时监视宴会上的情况,二来万一打起来,也是道坚固可靠的屏障。”大仙夸起自己人还是说得谦虚了点,实际上,三十六人旋叶阵能够轻松应付两百名精壮战士不在话下。   “好倒是很好,可鼬族这黑斑……可比女护卫们还要容易让人识破呐……”萧夏挠着头,说道。   穆昇听了,笑道:“放心,此事交给我。明天一大早我就把人叫来,然后请王爷派两名心腹侍女协助一下,定然会让大家满意的!”   大仙看穆昇如此有信心,不禁也好奇起来。   事情说到这里,大家暂时也想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于是,伏击三族士兵的任务就交给了墨羽;府内监视与清查的任务就由拓拔负责;曜歌则赶回去通知郡主,做好准备;菜花和穆昇就回去炮制他们的三十六名“侍女”了。   “啊?!!要我们洗掉黑釉去装女人?!!!”谢尔他们被召集过来,听穆昇安排任务。可谁知,听来的消息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不行不行!”   “要命了诶!”   “我,我不会装女人啊……”   “都闭嘴!”菜花大喝一声,众人顿时安静如鸡。   不知为何,虽然族中是将穆昇认做了族叔叔,可如今做为祖叔婆的穆华却更让大家敬畏一些。   因此,平日里很少发脾气的祖叔婆突然大喝一声,顿时就吓得众人心头哆嗦了一下。   穆昇一看,媳妇比自己还有威严,这感觉……很酸辣!   “咳,你们好好用用脑子啊……”穆昇想起了上辈子指导员说服大家过年表演节目时的套路,于是,真诚地说道:“任务咱们是接下了,鼬族人只要应下的事,就绝不反悔,对不对?”   “对!”X35   “咳……”看穿穆昇套路的岳风埋头轻咳了一声。   大仙瞥了瞥岳风,眼中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于是岳风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扮女人就扮女人吧,至少比起被小华揪出去单独训练,可要舒服多了。   穆昇看大家都不含糊,兴奋地站起来,道:“看来大家都是鼬族的好汉子,我心甚慰啊!”众人得了表扬,脸上也露出些笑容。   穆昇一挥爪,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艰难的战斗,不过就是换几件衣服罢了,又怎么能让咱们认输呢?!那不可能!”   “不可能!”X35+1   “很好!”穆指导员上线了,他握紧拳头继续说道:“既然铁定是要扮女人了,大家是想扮得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哎哟这是谢尔那家伙,哎哟奥力还长了对大胸脯呢?还是想干脆让谁都认不出自己呢?”   谢尔等人挠挠头,小声嘀咕了会,老实说道:“既然都是要丢脸,还是不要让人认出来最好呐……”   “你们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啊!!!”穆指导员拍着胸口,一脸委屈地说道:“所以,我才要让大家把黑釉洗掉,光这一项,我就敢保证,能认出你们的,恐怕只剩下那些非常熟悉的人了!”   “也,也是哦,那次我给穆华他们换黑釉的时候,洗干净以后,我一个都没认出来……”谢尔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点头说道。   “行了,大家也别再胡思乱想了。我是你们祖叔叔,我能不为你们好吗?”最后,穆指导员才拎出自己的身份,一锤定音道:“明天一早,你们就带好武器,我们要赶去王爷府上提前做好战斗准备。今晚谁回去都不许乱说,万一走漏了风声,就一辈子都不许画黑釉!”   这可是鼬族非常严重的惩罚,众人听了都心里一紧,回去后,那些没事爱喝点小酒的人,也不敢再沾了。只老实地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次日一大早,穆昇和菜花带着麾下三十六员大将直奔王爷府而去。   于是,当王爷府的侍女头领——七朵,正在整理一大堆侍女的服侍时,就见到了这帮即将上岗的“美女”们。   “这,这就是今天要扮成侍女的人吗?”七朵平日最为冷静,今天看到面前这或高或矮、或黑或瘦的家伙们,也不禁结巴了起来。   高矮胖瘦这些也就算了,鼬族人这脸上两坨要命的黑斑可怎么办啊?让姐姐死一死算了吧!!!   七朵心里哀嚎着,面上却迅速恢复了淡定,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对身边的福兰,道:“让厨房送点面粉来,多送点!”最后三个字已经带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穆昇一听就噗地喷笑出声。谢尔也明白过来,赶紧摆手道:“七朵,不用面粉了,我们自己洗掉。你给我们准备点合身的衣服就行了。”   七朵一听,眼睛都睁大了,半晌后,神色郑重地朝菜花等人徐徐一拜,道:“今日之事,七朵代王爷谢过各位。鼬族勇士们用心至诚,我们萧家铭记在心。”   穆昇和菜花毕竟不是真正的鼬族人,他们虽然已经理解了黑釉对鼬族人的意味,却并没真正体会到其重要的程度。而同为南疆人的七朵,在得知鼬族人为了保护王爷,甘愿洗掉黑釉时,心中自然是感动万分。   接下来,在祖叔叔的带领下,鼬族三十八位好汉,都洗掉了脸上的黑釉。   虽然黑釉只是薄薄一层,可乍一去掉,顿时就让谢尔他们扎手扎脚,不知所措起来。   好在穆昇很有经验,他掏出昨日从族中大妈大姐那儿换来的胭脂水粉,再抽出支毛笔,蘸了水就开始涂画起来。   于是,众人空空的脸蛋上,很快就被粉腻子覆盖住了,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顿时也消失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化妆师穆昇在服装师七朵的协助下,终于完成了鼬族模特队……咳,鼬族侍女队的换装。   大家照了照镜子,果然是……连爹妈老婆都认不出自己了……   当然了,要指望他们能变成什么美女,那就纯属做梦了。   看着一群胸口平坦,腰围惊人的“如花”侍女,七朵只觉得好想戳瞎自己的狗眼……   “嗯……有点不对啊~~”穆昇绕着众人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说道。   “祖叔叔,祖宗宗,您可算发现了,咱们这……”奥力等人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老天诶,这祖宗终于发现太丑了,是要放过大家这一遭了吗?!   “啊哈!我想出来了……难怪,我就说哪儿不对,赶紧,七朵给我找一筐大馒头来,越大越好,要老馒头!”穆昇一拍手,兴奋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鼬族人:请叫我们“二十四小时带妆族”,脸上不涂点啥,感觉就像没穿衣服……   -------------   今天出场了两位宝贝,一位是由“妖人哥哥”扮演的曜歌,郡主的护卫队长,诶嘿嘿嘿。   再一位是由“小七说耳朵”扮演的七朵,王爷府上的侍女首领,三观碎裂了也要保住高冷范儿!   -----------------------   感谢“猫”宝贝昨天送来的地雷霸王票。板凳很开心,终于我也有猫撸了……哇咔咔咔,这可爱的小粉爪,赶紧握住,不松了!   然后是坚持给板凳家的小坑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大家了,来记个帐本,她们是:“Armia”(一眼看成了Armanni……咳,谢谢宝贝,么哒!)+20、“荷梗的”(哈哈,开心,握住荷宝的爪,蹦达)+3、“默默”(一看就是低调优雅的宝贝,来,一起跳个民族风吧,咳)+5、“砂lou”(哇咔咔,宝贝来了,谢谢呐,亲个!)+10、“耶律婷”(是婷婷吗?么哒)。   谢谢所有追文的宝贝,我会努力刨坑的,“爱!你!们!哟!”板凳目露凶光地表白。 ☆、独膈应不如众膈应     王府的大厨房莫名其妙被人要走了两笼屉的大馒头。厨子们小声嘀咕道:“这又是哪儿来的饭桶跑王府里来打秋风了吧?”   却不知这些饭桶们, 此刻正一人拿了两个馒头,用绳子一串后,贴身捆在了胸前。   “噗!啊哈哈哈!谢尔大哥,你,你那馒头捆得太低了,都掉肚皮上了, 啊哈哈哈!”穆昇一转头, 看到肚子上鼓着两个大包的谢尔, 险些没笑死过去。   “喂!你个傻子啊, 怎么挑了两个不一样大的,这一大一小像样子吗?”骡子看着顶了对大小胸的朱川,无语地说道。   岳风得意洋洋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挺胸收腹地嘚瑟道:“都看看哥嘿,这大小, 这弹性, 一流!超一流!啊哈哈哈!”   七朵满脸涨红地看着这群混蛋胡整了一通, 然后……更辣眼睛了!   担心他们还要闹别的幺蛾子, 七朵也没敢提什么意见,心想,就这样吧, 最多就是让今晚来赴宴的那些老爷们食欲不佳罢了,没啥,没啥……   眼看一群如花都打扮好了,穆昇拍拍手, 道:“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大家来学一下女子走路的姿态。来,花啊,你给示范一下。”   菜花正看热闹看得起劲,此刻被点名了,还有点蒙。什么?示范下女子的步态?哦,行啊,走着!   结果,她走了几圈后,屋子里众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妈呀,平时没留心,今儿才发现,小华她走起路来,都是一副大爷模样啊……感觉和她一比,咱们都很斯文嘛,咳咳。   穆昇嘴巴微张,显然也是才发现这个问题,好在他一向有急智,于是干咳了声,道:“算了,小华这种步态,对你们而言难度太高了,大家还是跟着七朵学吧。”   “是的,太难了。”   “是啊,太男(人)了……”   七朵已经被一屋子奇葩给整的有些麻木了。此刻她才知道,屋子里唯一长得白净斯文点的青年,他竟然是个妹子?!心碎了无痕啊……   两个时辰过去,到了中午时分。   穆昇非常高兴地找到萧夏,说道:“王爷,中午你有空没?我们三十六位侍女准备好了,嘿嘿。”   萧夏一听就来劲了,忙道:“来来来,中午咱们就排演下,看看效果如何。”   “好嘞!您放心,保您满意。外面的姑娘们,出来见客……咳咳,出来送饭啦!”老鸨穆昇一声吆喝,只见大厅的侧门阳光一暗,紧接着三十六位如花般的侍女鱼贯而入。   “王爷,您看,这身材,这姿态,这相貌……咳,相貌就算了。怎么样?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穆昇搓着手,兴奋地问道。   萧夏王爷呆滞了许久后,艰难地开口道:“穆昇……你们鼬族分支那边的女子……难道都是如此这般……美丽吗?”   穆昇一挥手,道:“嗨,哪儿能啊,如今想找出这么多大波妹,可太不容易了。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胸啊……哎哟!小华,快放手!”   吃了一顿毕生难忘的中饭后,萧王爷一捶饭桌道:“如此难得的场面,一定要让那帮老头子都好好见一见,哼哼!”   穆昇扭头就对谢尔、岳风他们说道:“听见没?王爷刚才夸你们扮的侍女是世间难见的美丽,晚上,咱们一定要好好表现,给那帮赴宴的家伙们一个大大的惊艳!”   “我看穆昇哥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岳风小声嘀咕道。   乔小燕仿佛连眼睛都闭上了,生无可恋地说道:“还他玛惊艳呢?我看回头别把人给惊尿了,就不错了。”   相比而言,菜花扮的侍女其实真的能称得上惊艳。只是,她摊上了一个没安好心的化妆师——穆昇。   于是,菜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某人给涂了张死人大白脸,一对盐蛋黄般的腮红,外加两条蛾眉,蛾子一般又肥又短的眉……   “很好,这样就协调了!”无良化妆师拍爪暗喜道。   然后他给自己倒是打扮地怪好看的,虽然说不上如娇花照水,弱柳拂风,但至少眉眼俊美,还带着股活泼泼的生机。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一干绿叶陪衬下的顶级美人了……   傍晚,宴会即将开始,墨羽已经于昨夜带着一千人埋伏在了十八弯石门外,只待那三族两千多人一过来,就发动突袭。   而王府这边也开始陆续有客人赶到。   最早来的,多是些小部族的族长、族老。他们不打算惹事,又希望新王爷能更重视他们,所以都早早赶来赴宴。   而对于王府今年的新规矩——只许带一个护卫进大厅,也适应良好。   可,当瑕吕族、夫蒙族和尹文族三族长老到来时,王府里就起了些喧哗。   “什么?只准带一人进大厅?!岂有此理!我族这三十多名护卫难道就不是南疆人,吃不得这口饭了吗?”瑕吕族族长——瑕吕挲第一个叫嚷起来。   向来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夫蒙族和尹文族族长也跟着闹了起来。   这次,他们仨带的护卫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人,这在往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再把夹子勾那两千五百多人一算,他们今晚怕是真要来把狠的了。   这时,王府门前突然有个稚嫩的男童声响起。“怎么我来看哥哥,你们还要拦着我?快让开!!”   玖跋一看,来者正是王爷同父异母的弟弟,瑕吕氏的亲子——萧春。   当初就这名字,都闹得郡主萧蕾险些动了真怒。世子叫萧夏,瑕吕氏硬要让自己的儿子叫萧春,打得是个什么主意,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如今,这萧春带了五十名侍卫,堵在王府门口,实在是不把萧夏放在眼里。   正当玖跋气不过,想要上前说几句时,就听门外突然传来数声惨叫。   那萧春一回头,发现是自己的人被揍了,当即就要发作起来。谁知他刚要尖叫,却突然卡了壳。   就见一名红衣女子,甩着鞭子就走了过来。   “既然是来你哥哥家做客,就该知道点礼数。萧春,你阿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真是丢我们萧家人的脸!”萧蕾以前是因为老王爷在头上压着,不好做得太过。如今却不同了,那个瑕吕氏若不是背后有三族依靠,论起地位来,可连她都还不如呢。   萧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平日对那些身份比他低的人,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骄横跋扈。可对着这个一言不合就抽鞭子的姐姐,他却是见到就觉得肉疼。   去年,他因为自己犯贱,着实挨过几次鞭子,那火辣辣的肿痛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怎么不吭声了?刚才不是还叫得挺欢吗?”萧蕾明艳的大眼睛微微一眯,朝着一旁的瑕吕挲等人就扫了过去。“还有这三位族长,今年怎么带了这许多人来王府?是心里有鬼啊,还是穷到要来这里打秋风了?哼!”   瑕吕挲面色一沉,道:“郡主慎言,我等不过是想着王爷新掌权,人多也热闹点吗?而且,今年怎么只许我们带一人进大厅啊?往年可从没听说有这规矩啊?莫不是谁心里有鬼吧?哼!”   萧蕾听他用自己的话倒打一耙,就冷笑道:“你们突然多带人来就是为了王爷好,王爷想让大家坐得宽敞点,就成了有鬼?你这脸皮也是南疆一绝啊。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王爷的除夕宴本来也没规定谁来,你们要是愿意尊重萧夏这个王爷呢,就按他的规矩来。若是不愿的话,就好走不送。毕竟,咱南疆也不是没出过几个志向高远的叛族。”   “你?!一派胡言!!!”瑕吕挲冷汗都下来了,被当众叫破了图谋,他心中顿时虚了起来。他此刻已经有五成的肯定,他们今晚的事情,可能暴露了。   然而,就算这样,他们更不能走了。毕竟如果没有内应的话。凭他们那些人硬攻王府,一时半会还真成不了事。时间一长,王府的护军反应过来,再加上那些效忠萧夏的部族赶来,可就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三位族长彼此暗递眼色,瑕吕挲强撑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们姐弟俩还小,这事虽然不合规矩,但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权且让你们一次,唉……真是不通事理。”说罢就与另外两位族长,各自带了一个心腹,进了大厅。   那萧春则跟在他们身后,带着母亲给他的贴身护卫也缩头缩脑地溜了进去。   萧蕾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待瑕吕挲等人进到大厅,就发现事情果然不太对劲。   以往的宴席,都是十几张大圆桌摆开。每桌各坐十人。   可今天的却完全不同,大圆桌一张没见,倒是在最前方略高了一个台阶的主位上,摆了套桌椅。然后以其为中心,几十套单人桌椅呈半圆型,一圈圈围在了周遭。   “这……”瑕吕挲还没来得开口,就有个侍女走过来,对他说道:“瑕吕族长,您的座位在这边,请跟我来。”   与此同时,还有几名侍女也走上前来,把另外两位族长和萧春分别引到各自的座位上。   待坐下之后,他们彼此一打量,四个人都被隔开了不说,而且没有一个坐进了前两圈。   瑕吕挲心中一沉,当即就觉得,今晚,他们的第一个计划,怕是要黄。    ☆、后手不灵     原本, 以往的宴席上,老王爷看在瑕吕氏的面子上,总是将瑕吕挲、萧春等人安排在第一张桌子上。   而这张桌子上,也同时坐了老王爷和当时的世子萧夏。萧蕾则往往被送到了瑕吕氏那边,根本就不在大厅露面。   所以,按照这个习惯, 他们原以为还会和萧夏有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到时候, 不管是劫持也好, 直接杀了也罢, 他们都会有很不错的动手机会。   可谁能想到,这萧夏竟然完全不按套路走,直接把宴会形式变成如此这般模样了。隔这么远, 坐这么散,还让他们怎么突起发难啊?!!!   因此, 瑕吕挲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 把胡乱瞎改惯例的萧夏给痛骂了一顿。   只是提出这项改变的并不是萧王爷本人, 而穆昇和菜花这俩主谋此刻也没功夫来欣赏掉进坑里的瑕吕挲的脸色, 因为他们即将出场!   之前引位的侍女,都是王府正常的侍女。她们在大厅中来回走动,也缓和了不少烦躁和紧绷的情绪。   戌时, 客人来齐,宴会即将正式开始。   此时,还没人注意到,原本还在大厅中端茶送水的侍女们竟渐渐消失了。   萧夏正了正衣冠, 在玖跋等人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各位族长、族老,今晚是我正式成为南疆王的第二个除夕夜。上个除夕夜因为要替父王守孝,所以咱们并没搞什么庆贺。今晚不同了,为了明年的丰收安泰,大家都要不醉不归!”萧夏此时已经褪去了不少婴儿肥,因为经历了种种起伏,人也多了份沉静,少了份跳脱。   待大厅中各族族长客套了几句后,萧夏就伸手一拍,道:“上菜吧!”   他话音一落,就见一队侍女捧着碗盘,袅娜地走了进来。   有那心细之人,立刻就发现,这批侍女远远看去就与之前的有些不同,好像……好像……更勾人了些!瞧那一走一颠的大波,瞧那一走一扭的翘臀,哇哈哈,王府果然就是好啊!   待侍女们走近了,心猿意马的某些人,就准备好好欣赏下美人们的娇态,可当他们色迷迷地朝侍女们脸上瞄去时……我的妈呀呀呀呀呀!!!   女鬼般惨白的大脸蛋上,那两个大红坨子也算是腮红吗?要说长得丑是天生的,也就罢了。可,谁能说一下,为啥腮红都画到眼睛上去了?(谢尔:不好意思,俺们画习惯了)   一时间,饭菜刚上桌,还没来得及开吃,就有人已经咳得惊天动地了。   正有人心中憋闷,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却发现王爷身边那侍女更够呛!不但和自己身边的侍女一样,大白脸加红坨子,外带两条肥短的眉毛。而且,她……还是个没有起伏的平板身材!咱们身边的侍女丑归丑,可人至少有俩大肉包啊!(骡子:哥们,你险些就要真相了啊)   哇哈哈,王爷好惨呐!这肯定是郡主怕王爷年纪小被美色迷惑了,所以才特意找了一批丑鬼来当侍女!啊哈哈哈!   没什么歪主意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一种诡异的优越感。就连身边这些丑鬼侍女,看着也没那么膈应人了。   菜花守在萧夏身边,一本正经地上菜、倒酒、撤盘。她和萧王爷还不知道,原本有些怨气的客人们,竟然被他俩的组合给治愈了,咳。   就这样,宴会正式开始了。   吃宴席,自然免不了喝酒。好在萧王爷原本就有点酒量不说,他的杯子还是个特制的。看着挺大,但里面容量却很少。萧夏按着座位顺序,先从第一圈开始喝起。   前面坐着鼬族、玖族和曜族等族族长,他们是第一批向王爷敬酒的人。而他们并没走上前去,只是站起来,在自己座位上举着酒杯遥敬王爷。王爷也非常开心地端起酒杯,回敬了他们。   在这几位族长的带动下,后面人敬酒也就都在原位上遥敬了。这一下,却让瑕吕挲三人傻了眼。他们要是非要上前敬酒,定然会引起王爷的提防。   而且前两圈坐的那些族长,全是认了萧夏做南疆之主的。若是想在他们身边,对王爷做点什么,恐怕他们这六个瓜,瞬间就能被揍成瓜皮……   他们三人眼看原本谋划好的计策派不上用场了,都有些着急上火。   好在幸亏当初瑕吕氏心眼多,还额外安排了一个后手。这后手只有瑕吕挲和萧春的贴身护卫知道。因此,当酒席吃到一半,瑕吕挲估计外面的大军即将到来时,就朝萧春的护卫——瑕吕察,使了个眼色。   这个动作立即就被站在前方台阶上的大仙发现了。   她一直就对瑕吕挲几个猴人保持着警惕,所以看到萧春护卫与瑕吕挲之间的鬼祟动作后,立刻就在王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防着点,您那蠢弟弟身边的护卫可能要搞些花样。我过去盯着,这边让穆昇来护着。”说罢,待萧夏点头示意明白了之后,她就退了下去。   大家正吃着喝着,忽然就见王爷身边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大美人儿!(穆昇:谢谢三十七片绿叶的陪衬,谢谢粑粑麻麻,还有cct……)   因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主位上,那活泼可爱的美人儿给吸引去了。所以,菜花暗暗靠近萧春那桌的举动,就没有被人注意到。   大仙来的正是时候,她侧头窥探,正好看见护卫瑕吕察假借着双手环抱的姿势,从衣襟中摸出了点什么。   正当大仙准备等这家伙一旦对王爷不利就立刻将其踹倒时,却惊讶地发现,瑕吕挲将手里的粉末洒进了萧春的汤碗之中!   还有些没明白过来的大仙,就看着萧春接过瑕吕挲盛来的一碗甜汤,两口灌了下去。然后不过片刻功夫,就听一阵碗盘碎裂之声,那萧春已经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护卫瑕吕察演技上线,惊诧万分地扑了上去,紧接着就张大嘴,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嚷道:“老天啊,我们少爷怎么刚喝了王爷府上的汤,就中了毒啊!!王爷这是连亲弟弟都不放过了吗?!!!”   那边三位族长一看好戏开场了,连忙也上前助阵。   “萧夏,你好狠毒啊!你弟弟萧春已经明说了绝不会与你争夺王位,为何你还要加害于他?就你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又怎配当我南疆之主?!!”瑕吕挲满面愤怒中掩不住那暗藏的兴奋,跳着脚地吼道。   他这话一出,大厅中就是一阵骚乱。可还没等另外两位族长发难,就听萧春那边又冒出几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萧春的护卫瑕吕察被一名侍女踹翻在地。   那侍女还极不讲究地伸手在高大英俊的护卫身上一通乱摸。   “啧啧啧……这是急成啥样了啊?”有那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渣的家伙,还假装清高地嘀咕道。   谁知,那侍女嫌瑕吕察碍事,咔咔几声竟然直接把人的双臂给下脱臼了。   还没等众人围拢过来,大仙就抓着两个小瓷瓶站了起来。   她一边举起瓷瓶,一边高声说道:“众位,你们都看到了,这两个瓷瓶都是从这狗侍卫身上搜出来的。我刚才路过他身后时,恰看见这厮从怀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放进了萧春的碗中。没想到,他竟然敢给主人下毒,还要诬陷到王爷身上,真真是歹毒心肠。”   此刻,就在旁桌盯梢的阿意已跑了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护卫瑕吕察一把拎起来,抽了他的裤腰带就给捆上了。(业务非常熟练啊)   大仙打开一个瓷瓶,道:“你既然敢给你主子下毒,想必也是死士之流了。来,就尝尝你自己带的毒/药吧!”说罢就朝瑕吕察口中灌去。   那瑕吕察做出个冤屈愤怒的模样,胡乱挣扎了两下就吃了点药进去。   大仙眼神一闪,当即就换了个瓷瓶,结果,还没凑到瑕吕察嘴边,这厮就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   菜花点点头道:“看来第一瓶应该是解药,至少是没什么毒性的东西。”   一看情况不对,跑来帮忙的曜歌接过菜花递过来的瓷瓶,就朝还在地上翻滚的萧春嘴里灌去。怕药粉没进去,又连着给他灌了两碗清水。   果然,不一会,那萧春就缓了过来。   “瑕!吕!察!……你为什么要害我?!!!”萧春虽然一直在地上打滚,可并不妨碍他边滚边看事情的真相。因此,这一恢复过来,就恨得咬牙切齿地冲瑕吕察吼道。   瑕吕察看事情暴露,就惊惧地朝瑕吕挲看去,谁知对方竟朝那王爷的方向连连示意。   瑕吕察不是个蠢货,他略一思量,就明白了族长的用意,这是要他栽赃到王爷身上去啊!   可这样一来,他怕是再没活路了,就算族长他们扳倒了王爷,自己做为王爷的“同伙”又哪儿还能活下去呢……   瑕吕察心中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这样,不管最后哪方赢了,他都还有一丝存活的生机。   族长瑕吕挲看见手下一脸惊恐茫然地呆愣住,心中暗自骂娘。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小伙,怎么关键时刻就废了呢?   也罢,反正没能害到王爷,而他们三族的大军转瞬即至,干脆,硬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春,春少爷,瑕吕挲和瑕吕察,嗯……多么有含义的名字啊,哇咔咔咔!   感谢周三还奋斗在灌水前线的小战士们,辛苦了,么哒!   她们是:“总是改昵称”(诶嘿嘿,这下改得猜不着是谁了,你赢了!)+48、“Armia”(谢谢宝贝~么哒!)+20。   周三过去了,周末就来了,咳!努力吧,宝贝们! ☆、馊了的暗器     于是, 瑕吕挲转头对自己身边几人做了个手势,然后一摔手中的酒杯,就从长袍中抽出了一把短剑。   “萧夏,做为你的长辈,今天就要你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瑕吕挲故意嚷嚷得含糊不清,让人乍一听, 还以为是家中长辈被小辈惹恼了, 要教训下孩子呢。   可他们嘴里喊含糊, 出手却非常狠毒, 夫蒙族的两人借着本族宽大的灯笼裤,竟然还在里面藏了两把轻弩!   在同一个屋子之内,弩/箭的杀伤力简直是无敌的。也因此, 夫蒙族的族老狂笑道:“在中原杀了我那么多族人,萧夏萧蕾, 如今你们该偿命了!!!”   正当他们要扣动弩/箭时, 原本在夫蒙族桌前倒酒的两个丑鬼侍女突然一把就扬起了自己的百褶长裙。   邻桌的泰涉族胖族长, 本来被酒宴突然变杀场而惊得胖脸苍白, 双层下巴险些抖成了三层。可一转眼,就看到侍女们竟然把裙子给掀起来了……这,这是要现场脱光光吗?胖族长瞪大双眼, 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了那裙底的风光!   可他看见了什么?!   漫天繁花轻纱中,两道黑光从裙底一闪而出,直奔夫蒙族二人而去……   “咔嚓!”   “啊!”   “啊!”   众人还没从懵逼中醒过神来, 胖族长还保持着一脸期待地模样,谢尔和骡子已经抡起小黑铲,把夫蒙族手上的轻弩给砍了个七零八落。   他们俩这一动手,仿佛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就见那些正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的丑鬼侍女们突然齐齐一撩裙摆,嘁哧咔嚓一串乱响后,就统统变成了右手拿刀,左手抡铲的凶神模样……   有像岳风这种,因身形高大早就被侍女衣服折磨得快要爆炸的,更是痛快至极地嘶啦啦三把两下把外面这套女装给彻底扯了个干净。   于是大厅中,就多出了三十来个,不但丑,个别还格外不知羞的侍女。她们团团将萧王爷围在中间,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场中所有立场不明的族长和护卫。   此时,原本就只有八个人的作死小队,也慌了神。他们没想到这些丑鬼侍女竟然根本就不是侍女!这新王爷实在太奸诈了,可恶!   而且,八个人中,萧春和他的护卫瑕吕察还已经废掉了。另外六个人此刻已经被鼬族族长和“侍女”们包围了起来。先别说打不打得过了,如今就算他们想逃跑,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就在此时,王府西侧忽然冒出了一阵喊杀叫嚷之声。瑕吕挲原本苍白的老脸顿时就恢复了血色。他面露得色地持刀对着众人,既不上前,也不后退。   不一会,就见王府的护卫被人追打着,从下人上菜的侧门退进了大厅。   玖跋见状,喝道:“羽司!怎么回事?!”   羽司一边拼力拦住进攻者,一边大吼道:“护卫里出了叛徒!守门的万坷把瑕吕族那些人从房间中放了出来!府外的守兵不知为何至今都无人进来救援。我们八十来人如今拼得只剩下这十几个了!!!”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紧,只有瑕吕挲啊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约莫一百五十多人杀进了大厅。   大厅中,那些没什么战斗能力、又胆小怕事的族长都尽量靠墙,朝角落里躲。   而鼬族、玖族和曜族等人则立刻就把王爷和郡主保护了起来。   此刻,大厅中,敌人是一百五十多名青壮。而王爷这边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不过五十来人。   萧蕾皱眉,脆声喝道:“你们只要护住王爷就可,等下我们冲开个口子,玖跋你们带着王爷朝外跑。只要跑出王府,找到那些护卫守兵,这百十来个叛徒也不过片刻功夫就能解决……”   “姐!不要急,咱们还有招。”萧夏打断了他姐,朝穆昇他们投去信任的目光。   穆昇和菜花相视一笑,突然齐声喝道:“鼬族旋叶阵,结阵!”   话音未落,就听三十六位丑鬼侍女应声大吼道:“入阵!”   转瞬间,只见他们每三人凑成一个三角形小组,而三个这样的小组又凑成一个三尖头的一队。为了保护王爷和郡主,四个三尖头的小队并没有再次组合。只是呈弧线地围在主位周围,将王爷、郡主和各位族老护在了中间。   瑕吕挲没想到这些丑鬼侍女竟然还有这种花样,也呆愣了半天。他皱紧眉头,大喊道:“怕什么,不过是些花样子,咱们人多,赶紧上!上上上!”   结果他这一声令下,那一百五十多人还没怎么动呢,对面的四个三尖头小队却齐齐露出了獠牙。   在各组组长的带领下,每个小组都恍如三头六臂的天兵一般,挥舞着寒光闪闪的精铁刀,毫无畏惧地朝五倍于他们敌人猛扑过来。   两方一接战,旋叶阵的可怕之处就显露出来,它真的会旋转!   所有战阵中的鼬族人都牢牢记住了阵法的精要。三人合力、左右防御;一击不中、左转换人;不追不冲,旋转压上……   而瑕吕挲这边的人就打得憋屈到险些吐血。一上来就有十几号人被这些丑鬼侍女三刀一起砍死。旁边人想过来助刀报仇,结果砍的对象竟然护住侧面就他玛溜、溜了!他们还在愣神呢,一个不妨,侧后方又是三把刀齐上,瞬间又有十几个人冤死在刀下。   短短片刻功夫,旋叶阵已经转了两轮。一百五十号人,此刻已经只剩下八十多人。且剩下的人中,好多都被对方这怪异可怕的打法给吓破了胆,竟渐渐出现了后退畏缩的动作。   瑕吕挲也被打蒙了,本来正局面大好呢,怎么才一见面就……就好像要躺了呢?   此时,主位上,大仙一看,时机到了,喝道:“旋叶漫射!”   阵中的岳风顿时就大笑道:“塌娘的,总算可以放开膀子干了!”他干脆一把扯下胸口处勒得难受的两个大馒头,顺手就朝瑕吕挲他们扔了过去。   受他启发,一群大老爷们都哈哈笑着从怀里扯出两个馒头,一起掷了出去。   瑕吕挲身边的护卫看到好多黑影朝这边飞来,就大喊了一声:“小心暗器!”   主位上的萧夏王爷也好奇地问道:“诶?穆昇,你们还带了暗器吗?”   穆昇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道:“那什么,都是那群瘪犊子……胸太……平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几乎没人能听清最后几个字。   而那边的暗器此刻也落了下来,瑕吕挲的护卫左劈右挡,终究还是有几个没法拦住。护卫忠心,一步冲上前,把瑕吕挲护在了身后,那几个暗器顿时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啪啪”几声闷响后,那护卫接了住一个“暗器”。他上下左右看了看,有点无法接受,自己瞎忙半天就是对付了一波大馒头?!于是,这位下意识地拿着那个馒头凑到了鼻子边闻了闻。   嗯……还,还他玛真是馒头!就是,就是有些馊了……   “暗器”袭击结束后,旋叶阵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四个三尖头小队此刻已经恢复成了十二个独立的小组,转瞬间就痛快地扎进了敌人之中。   此时的三角形小组不再需要注意脚下的旋转。敌人人数减半的结果就是,他们不用再分出过多的精力来自保。只用三人合力,不断地合击单个目标即可。   此时,那些小黑铲也显出了它们惊人的锋利。鼬族人将它们握在左手,当作副武器。敌人从侧面攻过来时,只用简单的劈砍,就能轻易将对方的武器甚至是手臂砍伤斩断。   瑕吕挲这边的人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急速减少。原本的围攻之势从一开战就变成了单方面被对方追杀。可要命的是,对面才不过三十来人啊!!!   瑕吕挲在这边痛不欲生,主位上的萧夏、萧蕾却看得双眼放光,呼吸急促。这,这是什么阵法,简直……牛逼大发了啊!!!   不多时,旋叶阵下就只剩下最后十来个敌人了。   眼见瑕吕挲等人只剩下投降授死一条路可走了,他一咬牙,大喝道:“我们一万大军即将攻至,谁敢伤我一跟汗毛,待大军到时,必要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奉劝诸位赶紧求饶!”   “嚯!一万大军?!”泰涉族的胖子哆嗦了一下,赶紧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凑那么前去看热闹了。   大仙将萧春和瑕吕察交给玖跋看管,王爷这边也有羽司等十来人护着,已经暂时没什么危险了。于是,她一把抽出藏在腰腿上的铁刀和黑铲,冲那边最后几人直冲过去。她边跑边喝道:“动手!听他放屁!真有一万人,要他们这些废物进来干嘛?送死吗?!”   话音未落,人已赶到。有她带头出手,瑕吕挲那几个瓜瞬间就被砸倒在地。   一阵惨嚎尖叫声中,十来个家伙已经被揍成了咸鱼,正躺在地板上垂死挣扎。   此刻,大厅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沉闷的脚步声,一听就是有大队人马赶到了。   躺在地上抽抽的瑕吕挲,顿时尖声大叫起来:“哈哈哈!我们的人来了!!你们都要死!萧夏!萧蕾!还有你,你们这些丑鬼都要死!死死死!!!”    ☆、漏网之鱼     然而, 不出片刻功夫,现实就教会了瑕吕挲一个道理——做人不要太浮躁。   隆隆的脚步声安静下来后,只见墨羽带着几个护卫叫开了大厅正门,走了进来。   他们向王爷行礼后,禀报道:“夹子勾两千四百三十七名叛军已经全部清剿完毕!死四百人,俘虏两千余人。如今俘虏都被卸掉武器, 暂时看押在山下广埠台上。”   “不, 不可能!!!”萧夏还没说话, 躺在地上的瑕吕挲却惨叫了起来。   他知道,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三族都将面临最可怕的局面——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   南疆这边,早年间部族彼此征战都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战败一方会成为战胜方的奴隶。   这个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而一旦成为奴隶,那这个部族基本上就很难再恢复元气了。毕竟奴隶是南疆这边最低等的存在, 不但整日做最累最危险的活, 完全没有个人私产, 而且生死还全由他人决定。   萧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颤抖挣扎的瑕吕挲, 道:“既然想要造反,想要背叛,那么就该做好失败的准备。去把瑕吕氏抓起来, 我们萧家要不起这种勾结外人,连亲生儿子都要用来陷害家主的毒妇!”   原本众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解除,剩下就是收尾了。谁料到, 前去抓捕瑕吕氏的一百多名护卫竟然遭到了伏击。   伏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本应守在王府外的那一千兵士。   然而那些人动手,却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污蔑这一百多名护卫是王府的叛徒,还不断催促兵士将他们当场斩杀。   护卫们拼死逃出来十来人,浑身是血地冲回王府报信。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外面还有些漏网之鱼。   可当玖跋、墨羽等人带着兵士再赶过去时,却看到了一地尸体和空荡荡的别院。   原本应该在此居住的瑕吕氏已经和那一千叛军齐齐逃亡了。   后来收尸时,死者中幸亏还有几位重伤昏迷过去的兵士。通过他们的转述,众人才知道,那一千兵士为何会跟着瑕吕氏一同逃跑。   这一切的起因竟然落在了玖跋的小弟,玖岱身上。   这玖岱从小就有些争强好胜,家里因他是幺儿子,父母兄长难免都让他几分。谁知,这一让,竟把他给养歪了。   成年后,玖岱一直在玖跋手下做事。他暗中嫉妒哥哥“命好”,觉得哥哥从小就得了世子信赖,如今更是成了王爷手下头号得力之人。反观自己,明明比哥哥玖跋更灵光更会来事,却总是怀才如怀孕,死活就是不孕不育。   时间一长,玖岱就钻了牛角尖。   自家人看自家人,很少能客观地发现缺点,可旁观者却不一样。   本就一直在打王府主意的瑕吕氏,很快就发现了玖岱这个护卫的心思歪了。于是,在她的权利、美色多种诱惑之下,玖岱就彻底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除夕这天,玖岱按计划,假借他哥哥的名义,调走了府外的兵士。说是别院出现了叛军,要大家赶紧去解决。   因玖跋在王府中极有威信,当晚他又格外忙碌,这就让他弟弟玖岱钻了空子。   再后来,那些兵士受了玖岱的蒙骗,误杀了八十多位王府护卫后,玖岱干脆揭了老底。   没有见到瑕吕挲他们来接人,却埋伏到了一百多名王爷的亲卫,玖岱知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于是,他连吓带骗地挟裹着这些兵士,带着他的相好瑕吕氏连夜就朝东面逃去。   而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那些不愿跟他一起逃跑的兵士,则被其他人当作后患,给统统灭口了。   这两个昏迷的重伤者,就是幸运躲过了致命伤害的兵士。他们被救醒后,说出了真相,就准备自杀赎罪。   萧夏倒是亲自赶来,安慰他俩,道:“你们何错之有,本就是我们的疏忽,才导致你们被奸人所骗。得知真相后,你等更是宁死不从,你们是我南疆的好儿郎,萧家的好汉子!”   倒是玖跋,因为弟弟玖岱的关系,坚决要辞去王府总管事的位置。   他不能原谅弟弟,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疏忽和放纵,竟然给王爷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那狡诈阴毒的瑕吕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再咬王爷一口……   玖跋这通请辞最后还是没被通过,倒是萧夏处理完后面的清洗之事后,开始给所有有功之人发放奖赏了。   瑕吕、夫蒙和尹文三族的族人被打散,分给立了功的几个部族做奴隶,地盘也被分割一空。三族世代积累的财富自然也是被收进了王府公库,然后按功劳大小,发了一部分出去。   别的部族暂且不论,鼬族这次可是捞着不少好处。   因为旋叶阵的惊艳表现,鼬族分到了临近本族的一大块地盘不说,也接受了三百多名青壮奴隶,其中有一小半还是健康年轻的女奴。   这可把其他部族给馋坏了。因为大部分部族最愿意要的奴隶,就是这种年轻健康的女奴。一来她们比起那些男奴,更安全一些,不会天天想着造反叛乱。二来,若论干活的话,健康的女奴其实比男人也不差太多。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些女奴会源源不断地给部族增添人口。而新生儿,只要教得好,就和本族人没什么差别。   南疆这边,奴隶的孩子若是没有部族人认养,就会变成族长的养子。由部族统/一/教养他们长大。因此,比起奴隶来,他们更可靠,更值得信赖。   除了部族获得的这些好处,穆昇、菜花还有旋叶阵所有成员都得到了单独的奖赏。   钱物方面暂且不提,原本萧夏姐弟俩都是想把穆昇两口子安排个适当的职务,弄进王府,跟在萧夏身边的。   然而却不料,这两人谢绝了王爷的好意,避开了那些实权职位,最后只要了两个虚职,挂个名罢了。   就连这虚职都不是个正经的职位,而是穆昇凭空想出来,所谓的“王府顾问”。   他解释给萧夏听,这王府顾问,就是但凡王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们出主意、出力气。萧夏一听,这也不错啊。他的目的也不外如此,因此最后也就同意了。   而这两口子之所以会拒绝实权职位,其实也是经过一番商议的。   除夕夜之后,穆昇就琢磨着,王爷肯定会给他发个官当当的。男人嘛,谁能没有点企图心,穆昇也不例外。他虽然也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地过一辈子,但若是有机会出人头地一下,他也是会兴奋激动的。   他这一兴奋,就让菜花发觉了。于是,大仙在某次生命大和谐运动之后,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出言提醒他道:“你这是打算在南疆当官了吗?”   穆昇正在测量菜花是否有所发育,闻言一愣,道:“可是有什么不好吗?”   菜花想了想,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虽然说,我想的这事,可能暂时不会发生。但照目前形势看,最多十来年,必然就会出现在你我眼前了。   如今中原内/乱,他们暂时无力来管这南疆之事。而南疆也刚换了新王,暂时也不会参合进中原的乱斗之中。可一旦中原平定,或者是萧夏彻底掌控了南疆之后,你可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一番话不亚于惊雷,一下就把穆昇从酥麻的余韵中给劈了出来。   “你,你是说中原和南疆迟早会有一战?”穆昇皱眉问道。   菜花叹了口气,道:“战不战的,也不好说。但涉及到利益,冲突肯定会有的。万一要是打起来,你我若是接了实职官位,顶的又是鼬族分支的身份。你觉得咱们俩能够避开吗?”   穆昇沉思了片刻后,道:“说起来,若是联军和南疆打起来,那魏光头是知道我俩底细的,保不齐他会做点什么挑唆之事。我俩到时候就算想死心塌地跟着萧夏,恐怕也……”   菜花叹了口气,道:“也是当初匆忙之中想出的权宜之计。可谁想到,就一路走到了现在。我倒是不在意什么这个族那个族的,倒是你和骡子他们,说起来都是地道的中原人,若是今后真的与中原军队刀兵相见,你们恐怕会陷入两难啊……”   穆昇这才意识到,当初的那一个谎言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好处。可如今,他们也要为了那个谎言,而做出些放弃利益的选择。   小两口商议了一夜,穆昇又将骡子、岳风等人喊来,说了对未来的担忧后,六人就对南疆王府的招揽有了一致的态度。可以帮忙,但不可纠缠过深。   经穆昇的提醒,原本还打算娶个南疆老婆的岳风也彻底打消了主意。倒是开始琢磨起,待中原平定后,要不要回去找那义商莫梓驹做点生意。   他们这边心态统一了,没想到南疆王萧夏却在旋叶阵所有成员的奖赏上,做得格外大方敞亮。   原本王爷也是生过把旋叶阵成员都编入王府护卫这个念头的,但因为穆昇和菜花对实职的谢绝,引起了他的疑惑。   也不知是他自己琢磨出来,还是被什么人点明的。最后,他竟干脆让旋叶阵成员和菜花他们一样,变成了王府下一个挂名部门。也就是后来在南疆大名鼎鼎、颇富传奇色彩的“顾问武备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位妹子出场了,她就是由“爱语思”扮演的王府护卫,羽司。以后还会和武备队有许多接触,诶嘿嘿。   ----------------   感谢宝贝们每天给板凳家的水坑灌营养液!嗯,据推测,坑里即将产生不可思议的外星生命,啊,不要信。   说回正事,今天的营养液小账本如下:“埖&蓉”(嗯,让我想起莲蓉馅的月饼了,嗷唔一口!)+20、“Cher”(诶嘿嘿,小组长今天该你擦黑板~)+30、“?瘦不鳥?”(老朋友冒泡了,开心!)、“一棵葱”(嗯,葱宝香辣香辣滴,哈哈)+10。   周四据说是个留言的好日子,善了个大哉啊~~ ☆、会躲猫猫的奇药     后来大名鼎鼎的南疆武备队, 目前只有三十六个猴人。好在萧王爷已经发了明令,这武备队今后可以在各部族中挑选人才,当然,是在双方都自愿的前提下。   菜花为了这个武备队,还特意去找王爷批了一块地。今后,这就算是武备队的训练基地了。   那块地方原本就没人要, 是南疆有名的凶地。祖辈相传下来, 那地方藏了恶神, 常去那里的人, 轻者失踪,重者死亡。   不过,菜花和穆昇却完全不在乎这些传言。因为那块荒地正是当初蝎子精活动的范围。他们后来挖出的巢穴, 就在那片荒地之中。   而且,更妙的是, 这片荒地离鼬族也不算远, 只用走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这样一来, 武备队员也不用为了训练而再修房舍了。   鼬族族长自然是乐开了花, 可以说,他们族的地盘也是再次扩大了啊!   新年一过,正值春季。   与中原不同, 南疆这边几乎八成都是山林,能用来耕种的平地很少。平日里,各部族都在自己的地盘内打猎采果,再配上少量的稻米、南瓜, 三餐就解决了。   也因此,由于田地稀少,南疆人也没花几天功夫就把春耕给忙完了。   若是其他时节,自然还有打猎采果这些事情要做,可南疆人遵循祖辈的规矩,在春天会停止狩猎一段时间。就算是进山,也不过是摘些草菇,拔些野菜而已。   因为不能打猎了,族人们就闲了下来。当听说武备队那边要平整荒地时,鼬族不但派了六十多个青壮奴隶过去帮忙,还有些喜欢拳脚功夫的大小爷们也主动跑了过去。   人力充足,地方又大,菜花琢磨了一阵,干脆就在训练场的南侧开荒。   因为当初在麻昌县采买了不少种子,其中有些菜种,连鼬族的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幸好一同从麻昌过来的朱川,别看平日不怎么灵光,此时却派上了用场。他打小就跟着奶奶在自家门前屋后种过各种菜蔬。后来奶奶走了,他被村里人夺了房舍屋田,无处可去,这才进了军营。   如今在他的指导下,武备队旁边的荒地中就种出了许多南疆人从没见过的菜蔬。什么蕹菜、苋菜、茼蒿、香菜、茄子、辣椒、豇豆、扁豆,等等等等。   虽然每块地方都不大,但却引得不少人特意跑个几里山路,也要来看个稀奇。   对此,菜花也大方表示了,这些菜蔬第一批种活的,就统统留种。种子会交给王府,由王府来具体分配。当然了,像鼬族这样出工又出力的,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先得一份种子了。   虽然表面上看,这些菜蔬会占用南疆本就稀少的田地。然而朱川小先生也说了,好多菜根本就不用种在大块的平地上,犄角旮旯、路边山坡都能种活。   这就让大家非常开心了,毕竟他们田地不多,可零碎的空地还真不少呢。都利用起来的话,收成肯定是少不了的。   多年的封闭环境,让南疆的食物种类几乎没什么变化。吃腻了那几样老菜的人们,如今都爱三天两头地跑武备队去。   半大小子们去,多半是为了看武备队练武演阵的。老头老太们去,则是稀罕那些绿油油、活泼泼的小菜苗子。至于那些三姑六婆们去,则多半是过个眼瘾外加给家里那些没嫁人的妹妹、女儿相看汉子的。   虽然鼬族人面上画了黑釉,很难看清五官。可架不住练武时,大家常会脱掉些碍事的衣物。这样一来,谁家儿子身板结实,谁家哥哥腹肌强健,可就都能瞅清清楚楚了。   因此,原本是大凶之地的荒野,如今竟每日热闹地快要赶上集市了。   田地边,成日有看稀奇的族人围着转圈。   练武场外,一群半大小子和泼辣妇人们分立两侧,好像看大戏般,说说笑笑。   轮到三十六人对练时,有那轻松揍翻对手的,还能得上一片喝彩和掌声。   原本菜花还担心,大家会不会因此分心,耽误训练。可一段时间下来,她发现,自打有了观众以后,众人练得更加认真积极了。   没想到,去年阵法还不熟悉时,为了保密也为了不丢人而采用的封闭训练,哪怕是有着岳武神/的/名头都没能激发出大家现在的积极性。如今只不过是多了些观众,这伙人就像打了鸡血般,每天上蹿下跳地板命。   受此启发,也正好萧王爷开了口,穆昇和菜花干脆决定,近日就从王府护卫中,挑一批人出来,传授快意刀和擒杀拳。待他们学会之后,就开始演练旋叶阵。   新来的护卫从身体条件上说,自然是比之前这三十六人要好一些。可他们以往并没学过什么像样的功法,打起来往往就凭骨子里的本能。因此,当他们刚遇到第一批的三十六人时,哪怕就是朱川这样的,都能用擒杀拳摆平两个身高体壮的护卫。   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各部族人心中渐渐就产生了,南疆最能打的队伍就是武备队,这个想法。而武备队凭着两套功法一套阵法,也确实把这个荣誉扛了近百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论是菜地还是新吸收了七十二人的武备队,都渐渐走上了正轨。   说起来,自打菜花与穆昇换回来后,他们来南疆的最大目的就已经完成了。如今在这里呆着,无非是想避开中原的乱局,在这里过一段太平日子。   不过,大仙并没有就此放弃修炼的念头。就算目前的身体没法修仙,可她不是还能练武吗?据闻,在人类中,仿佛也出过以武入道的大能。先不说她能不能做到,但至少也是条路嘛。   而且,自从她和穆昇研究过岳武神的夺魂枪法后,两人才发现菜花最初弄来的那套无名功法真是让他们给糟蹋了。   这倒不怪两人愚蠢,穆昇就不说了,他上辈子也就学过套军体拳而已,自然对古武没什么概念。   而大仙之前因为是个妖修,她成天琢磨研究的也是妖修吸纳灵气、提升自己的功法,与古武并没关系。   两人十二年前开始自学武功时,真可谓是两个地地道道的小白。那时候,能弄清楚前面打熬基础的内容,还是因为其与修者的炼体术有些类似。再后面的内容,就实在不是他俩能够整明白的了。   而从蝎子精巢穴中得来的岳武神功法,却不一样。它可谓是一架梯子,一座桥梁。不但由浅入深地说明了自身的练法,而且由于是百年前的功法,就与如今的武功修炼有些不同之处。   搞清楚了这些不同之处后,再去重看菜花当初从某个古墓中弄出来的无名功法,两人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原来这套无名功法应该是比岳武神功法更古早的武功。它里面光是对动作和人体的描述就与现在差异极大。而且无名功法也不像岳武神功法这样,从最浅显处开始解释。   若不是如今有了岳武神功法做参考,穆昇和菜花这俩人,恐怕就真要错过这本无名功法了。   理清了头绪,找到了正途后,穆昇和菜花在武功一途,可谓进展神速。光内劲这方面,两人几乎每天都能感到体内明显的增长。这变化,反过来也加速了他们对夺魂枪法的掌握。   只是,无名功法进入中阶后,菜花明显感到了身体的反应有些跟不上了。虽然她和穆昇与普通人相比,可以说是资质极好的练武奇才了。可按无名功法上的各种等级标准来说,他们目前的资质,练中阶还是有些勉强。除非能依靠外物进行一次完整的锻体,否则两人今后都很难有太大的突破。   当然,无名功法中的没前途,放在一般人眼中,那也已经是一流顶尖高手了。但在这本武道功法中,大仙眼下这种程度只能算个渣渣……   不服输的大仙绝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渣渣这种可笑的事情,于是她就想起了四百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刚踏上修者之路的她听闻南疆有神药即将成熟,就专程赶来想要撞撞机缘。   可谁知,神药没有找到,却发现了一株即将进入隐木期的乌庞楠。   乌庞楠是一种锻体奇药,它不需搭配其他药材,只用碾成汁液外敷内服,就能将凡夫俗子的肉体改造成天生武体。   当初连个人形都没化出来的小黄鼠狼自然是用不上它,而且她走得也不是武道,日后也不可能用上乌庞楠。所以,就没有动这棵锻体奇药。   不过,世事难料,大仙如今却仿佛只有武道这一条路可走了。   然而,此时再想去找那锻体奇药却有些难了。因为乌庞楠每百年就会在显形与隐形间转换一次。人家这隐形可不是什么障眼法之类的东西,那是真正的消失不见。哪怕你走到当初乌庞楠生长的地方去硬挖,也绝挖不出一根乌庞楠须子出来。   而当隐形转显形时,乌庞楠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从原地冒出来。它会在方圆百里内,重新挑选地方显身。也算得上是非常难搞的药材了。   四百年时间过去,大仙也搞不清楚那株乌庞楠如今是显是隐,更不用提它的具体位置了。   于是,她就拜托二花发动手下的小小弟们,在这南疆山林中寻找乌庞楠的踪迹。    ☆、老熟人来信     这一找, 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转眼到了宏德四十年,大昌国摇摇欲坠地又撑过了一年。   而咱们的大仙如今也终于有了十八岁大姑娘该有的窈窕曲线。   自从两人重新开始练习无名功法后,一年的时间里,菜花的个子又拔高了一截。如今就算站在男人中间,她都称得上身材修长了。而穆昇原本就高大的身型,这一年来也变得更加精壮强悍。   两人走到一起, 格外引人注意。熟悉他们的, 知道这是一对厉害的小夫妻。不熟的人, 还常常会以为这是一对挺拔英朗的兄弟俩。也因此偶尔会有其他部族的少女看着这俩家伙, 就悄悄红了脸。   只不过,最近,这挺招人稀罕的“兄弟”俩, 却都有些发愁。   “花啊,你说咱俩会不会以后都练不上去了?”穆昇有些发愁地问道。   自去年年底开始, 两人的武功进展就渐渐停滞了下来。   他们看过无名功法, 都知道, 这恐怕就是二人已经到了受资质限制的武功上限了。   然而二花不断吸收小弟, 在外面忙乎了一整年也没找到那所谓的乌庞楠。   暂时看不到希望的二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大仙毕竟心智更成熟,开口安慰道:“咱们已经很幸运了, 能找到乌庞楠,自然最好。若是实在找不到,就说明咱们的缘法不在此处。”   穆昇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武痴,然而去年一年的显著提升, 让他已经习惯了那种每天起床都能发现自己比昨天更厉害的美好感觉。如今这一停,就让他觉得非常闹心了。   武功暂时没什么动静了,但今年他俩还是挺忙乎的。   新年刚过,巡逻的士兵就半押半送了一个自称是中原信使的人到了王府。   看过信使带来的公文与私信后,萧夏高兴地拍了好几下桌子。   原来紧靠南疆的福南府,刚换了主官。新上任的知府正是当初麻昌县的老熟人——蒋宜派。连带着当初与南疆人关系很好的县尉——郑聚友也被调到福南府做了个守备。   这两人新官上任后,自然没有忘记当初的南疆朋友,于是特意派人前来送信,以期日后能经常联络。   倒是蒋宜派的私信中,特意提到,去年中原南方洪灾泛滥,加之战火肆虐,如今粮食、布匹等物的价格已经比以往番了五倍有余。   萧夏看过信后,先命人将信使送去好好歇息。然后就把自己的亲信都召了过来,穆昇和菜花自然也在其中。   当看到中原粮价暴涨的消息后,众人反应不一。   大多数人觉得这与咱们南疆没什么关系,洪灾既不会淹到这里,粮价涨成什么样,也没多大关系。   唯有菜花和穆昇,想到家在中原南方的唠叨、兰毅等人,心中有些不安。   “王爷,我看,咱们也要做点准备才是。”半晌后,菜花开口说道。   萧夏正色道:“穆华说说吧,可是有什么想法?”   大仙微微点头,道:“虽然眼下看,中原粮价暴涨与咱们关系不大。可长远看来,很难说就一点问题都没。就说这蒋知府的信吧,他为何会特地把此事写明呢?难道就只是通个消息这么简单吗?”   众人一听,都有点愣住了。也是啊,与南疆没什么干系的事,这知府特意写信告知,是为了啥呢?   大仙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猜测,这蒋知府怕是想给咱们先提个醒,回头若有事求到王爷,也不算是太过突兀。”   “求我?你是说……”萧夏侧头琢磨了下,道:“你是说他可能会找咱们借粮吗?”   众人都吸了口气,菜花却微微点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蒋宜派是魏将军的人。而魏将军他们这些年来,四处征战就没停下来过。打仗又是极耗钱粮的。若是以往,他们自然是求不到咱们。可大家想想,中原南部洪灾泛滥,这说明什么?这不就是在暗示咱们,他们那边恐怕就是出钱有时也会买不到粮吗?”   “是啊……”如今从郡主身边调到王爷麾下的曜歌接口,道:“说起来,那蒋宜派治下若是都遭了灾的话,可不就要朝咱们借粮了吗?”   “那咱不借,他也没法子啊?”羽司皱眉问道。   “蒋知府是没法子,可你别忘了,他背后站着的是魏将军。而若是蒋知府开口借粮,那多半也是为了给魏将军筹措军粮。咱们若是拒绝了,今后局面恐怕就会紧张起来了。”穆昇在一旁解释道。   萧夏叹了口气,道:“咱们南疆虽然地盘不小,可都是山地不说,人口也太少了些。如今还没法与魏将军那十万兵马抗衡啊……”   菜花瞟了眼穆昇,二人心中俱是一紧。   “王爷,既然如此,那咱们越早准备越好啊。”玖跋在一旁劝道。   萧夏点点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傻兮兮就为了点粮食,而陷咱们南疆于危境的。只是,这米粮,咱们自己都有些不够。往年偶尔还会去中原采购一些,如今却该如何是好呢?”   说起来,南疆这边平地太少,而水稻种植又有些客观要求。所以,即便所有平地都种上水稻,那两、三百斤的亩产量也使得最后的收成非常有限。   一句话,南疆自己把族人喂饱都有点不凑手,哪儿来的余粮去借给别人啊?   众人沉默了一会,穆昇忽然开口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所有人都抬头朝他看来,就连大仙也带着丝惊奇地瞧了过来。   穆昇心里暗自嘚瑟了一会,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做几手准备。第一,他们说借粮嘛,又没说一定要借米。要知道,咱们这里稻米虽然不多,可南瓜多啊。山坡林地附近,哪儿都能种点,南瓜又沉,亩产是稻米的十来倍。咱们今年就多种点南瓜,回头借粮的时候,就拿它抵数。”   众人一听,对啊,借粮借粮,咱们就光想着稻米去了,南瓜,人家也是口粮啊!而且南瓜还好保存,晒成南瓜干,也很好吃哇!   “嗯,记下记下。”萧王爷脸上露出点笑意,吩咐书吏赶紧记下。   穆昇朝菜花扬了扬眉毛,一晃脑袋,继续说道:“除了南瓜呢,我还有个主意。其实去年我就发现了。大家平日基本都是去山林里狩猎,打点兔子山鸡什么的。其实,中原那边,没有那么多山林给他们钻,他们就干脆自己养。这样也能经常吃到鸡肉鸡蛋。”   “你是说,让咱们大量养鸡吗?”曜歌惊讶地问道。   其实南疆人并不是一只鸡都不养,但他们很少大量养鸡。一来,是因为山林密集,养的鸡很容易就钻进林子跑不见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担心家中大量的家禽会引来山上的猛兽,从而给自己和族人都带来危险。   曜歌正是因此,才想不明白,刚才还觉得非常聪明的穆昇,怎么会连这种简单道理都想不到呢?   谁知穆昇却瞥了眼菜花后,眼中带笑地说道:“我并不是让每家每户去养,那样分散开了,不好管理,也不好防御。我是想着,咱们合在一起,办个养鸡场。白天,就请些大妈嫂子来喂养,晚上,我们武备队的可以去轮流值夜。这样把危险集中在一起,咱们就可以更好地防御。”   菜花此时才想起自己早年间鸡神的外号,也不禁微微笑着,说道:“嗯,虽然这些鸡不能当粮食,可一旦咱们养起来。族人们就能节约下进山打猎的时间。用这些时间,再多种些南瓜也好,习武健身也罢,都是很好的事情呀。”   萧夏听了,歪头琢磨了会,道:“反正成了是个好事,不成,损失也不大。这养鸡场就先由你们武备队筹办起来。地方嘛……就在你们那附近再划片荒地好了。”   众人商议了一会,就各自准备去了。   于是,开春后,南疆各族就收到了王府的号令。要求大家利用起山坡荒地,尽可能多地种植南瓜。后来,这一年也被大家戏称为“南瓜年。”   其实穆昇肚子里还有几个更好的法子,例如梯田种植、稻田养鱼等等。可是,这些都需要很大的改动。若是没有成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就算说出来,也很难被人接受。   倒是种南瓜和养鸡场,并没有太大风险,更容易被大家接纳。   回去的路上,穆昇揽住菜花的肩膀道:“怎么样,媳妇儿,深藏功名这么多年了,如今也该出来亮亮相了吧。嘿嘿,想起咱们当初在李家寨养鸡时,你把那群鸡训得比孙子还听话,哈哈哈!”   “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人啊,无端端就给我招来了这么桩事,你觉得我欠那几个鸡蛋吃吗?”菜花没好气地揪了他一把。   “哎哟!啊!媳妇儿饶命!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有点没精打采吗?”穆昇讨好地捶了捶菜花的肩膀,道。   “得了吧,还好意思说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拉长个驴脸,好几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德性。如今竟然还倒打一耙了啊,回头养鸡场你也别想贪清闲!”菜花嘴角一歪,心里已经有了整人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养鸡种花哪家强?南疆鼬族黄鼠狼!   大仙:……   (谢谢数字兵团宝贝,诶嘿嘿嘿) ☆、凡俗的安宁喜乐     不过, 养鸡场并不是立马就能弄成的。别的不说,那鸡仔就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在这事也只是个辅助措施,并没有时间限制。武备队众人,就一边练功,一边修鸡舍,然后还四处打听谁家有鸡仔或者能孵出来小鸡的鸡蛋。   三月的一个下午, 翻遍了南疆山林的二花终于带回了个好消息。   “姐!我好像找到那个乌胖子了!”小黄鼠狼从窗外蹿了进来, 也不顾头上还沾了些草沫, 就开心地叫了起来。   也不知从何时起, 二花就对大仙改了称呼。菜花对此倒是适应得极快,仿佛她和二花一直就是亲姐妹一般。   “什么乌胖子,是乌庞楠吧?”大仙摇头笑道。   二花挠了挠毛脸, 道:“嗯嗯,反正就是你说的那种, 叶子长得像小灯笼, 树皮光溜溜像石头的树。”   大仙听了欢喜异常, 道:“离这里远不远?”   二花点头道:“嘿, 我跑了五天才跑回来呢,你说远不远。”   “那我和穆昇要先做点准备,你饿不饿?”大仙问道。   “饿!”小黄鼠狼举着爪子答道。   “行了, 我给你弄点卤肉去。你就在这歇会儿,别到处跑了。”大仙摸了把二花乱糟糟的大尾巴毛,起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菜花和穆昇准备好干粮、工具, 又同谢尔、骡子等人打过招呼后,就跟着小黄鼠狼向南走了。   离开了武备队后,穆昇越走越开心,后来还哼哼上了。菜花看他这么高兴,就伸爪戳了戳他的痒痒肉,道:“怎么,想着能锻体了,就这么快活?”   穆昇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瞥了眼菜花,道:“我是想着啊,咱们自打离开了珞山,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单独去哪儿逛逛了。感觉身边好像总有人跟着……哎哟,把二花给忘记了,哈,哈哈。”   蹲在菜花肩头的小黄鼠狼冲穆昇“噗”地吐了下舌头,惹来两人一阵笑。   “我还以为你是为着武功能够再次提高而乐得找不着北呢。”菜花笑过,摇头说道。   “嘿嘿,那个自然也开心啦。不过咱俩当初成亲就很很仓促,更别提蜜月旅行了……咳,如今能一起出来逛逛,总觉得挺轻松挺快活的。”穆昇想起当初二人那掩人耳目的“成亲仪式”,总觉得有些亏欠菜花。   “仓促吗?我觉得挺好挺热闹的啊。而且,那天晚上……我还是挺快活的,哈哈哈!”一想到两人还没换回来时的那个洞房之夜,菜花就憋不住大笑出声。   穆昇脸上笑容一僵,这种黑历史他早就挖个坑埋起来了。如今被菜花刨出来,再回想起那和欲/仙/欲/死完全不搭边的破瓜之夜,他就忍不住偷偷夹紧了双腿。   “喂,头一次真那么痛吗?”菜花好奇地问道。她肩头的二花也瞪大了黑眼珠转头看了过来。   穆昇呆滞了片刻,咬牙切齿道:“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啊?!”   二花伸爪指了指自己,道:“孩子?”   大仙噗哧一乐,道:“行了,我就是好奇问问。咳,辛苦你了……”   “辛苦你妹啊!闭嘴!!!”   三天后,一家三口来到了一片半山腰上的树林中。   二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不多时,就来到一棵模样古怪的树旁。   “看,是不是乌胖子?”小黄鼠狼伸爪指着怪树问道。   “哟!还真是!不错不错!这下咱们捞着了。”菜花围着树转了几圈,一边搓着爪子,一边开心地说道。   “那什么乌胖子就长这模样啊?”被二花带歪了的穆昇,瞅着乌庞楠问道。   “什么乌胖子啊,要是这乌庞楠成精了,非揍你俩二货不可。” 大仙无奈地继续说道:“行了,干活吧。这乌庞楠只有主干和根部能出锻体药,所以也没法给它留点啥了。回头把那些树枝都栽起来,等过个几年,应该能有不少小乌庞楠活下来。不过开挖前,咱得先垒个灶出来……”   原来这乌庞楠离土后,十二个时辰内就会开始枯萎。所以他们一旦开挖后,就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取液。因此,那些取液的准备工作就得提前做好。   两人先在附近找了个块林间空地,然后垒了个简易的土灶。垒好后,又捡了足够的柴火堆好,顺便把这土灶烧上,先烤一烤。   之后,两人又返回到乌庞楠跟前,在地上铺开一大块油布后,才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这乌庞楠至少也长了五、六百年,根系非常发达。因此菜花和穆昇愣是挖了两天,才算把它全部挖了出来。   也得亏他俩力气极大,把枝条都削去后,两人一头一尾用力一抬,就把整个乌庞楠挪到了油布上。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连饭都没空吃,只忙到金乌西坠,这才把所有树干和树根都劈成了小块。   用油布把这些小块兜好,二人就赶紧把它们抬到了空地那边。   菜花看炉灶也准备好了,就赶紧把背了一路的铁锅架上。待锅热了,就直接把乌庞楠的木块丢了进去。   穆昇在一旁看着,好奇地问道:“这是要炒熟了吃吗?”   菜花笑道:“饿了吧,你先赶紧吃点东西。回头去把那些被我们削下来的枝条都种土里去,稍微分散点,种好后,再浇点水啊……”   因为取液这事,一个人就够了。所以穆昇看了会稀奇,就去种树了。   菜花这边,随着锅里温度渐渐升高,那些乌庞楠的小木块在不断翻炒下迅速软化,到最后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化成了一小碗淡绿色的液体。   大仙把这药液倒进洗干净的瓷罐中,然后继续熬下一锅。   半个时辰左右,穆昇回来了。   “都种下去了?”菜花扭头问道。   “种好了,”穆昇拍了拍手,道:“不但种好了,还浇了水,施了肥,诶嘿嘿嘿……”   菜花没好气地,笑道:“难为你还要换好几个地方施肥,怎么没把你憋死?!”   穆昇嘿嘿直乐,也不辩解,只说:“就这么熬就可以了?”   菜花点头道:“嗯,熬好了,倒罐子里去,就行。”   “那成,我来熬吧。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换你去歇会,吃点饼子喝点水。”穆昇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就接过了菜花的活计。   菜花也不跟他客气,蹲到一旁,寻了两块干净点的石头靠着土灶摆放好。又翻出包袱中的馅饼,放到了那两块石头之上。   不多时,馅饼就被烤热了,一股淡淡的面香和菜肉馅儿的香气就在林中飘了起来。   正熬着药液的穆昇,肚子突然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菜花听了,嘿嘿笑着,拿了个馅饼,转到穆昇正脸前,就啃了起来。   看着自家媳妇儿左一口右一口啃得忒香,穆昇忍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幽怨地说道:“媳妇儿~~你要再这么馋我,那这锅药液里保不齐就会混进点我的口水啊……”   菜花乐够了,就举着另外张馅饼喂给双手不得空闲的穆昇。   两人凑一块,边啃边嘀嘀咕咕,不一会就把六张馅饼都吃完了。   待到月上中天之时,油布中的所有木块都被两人熬成了药液。足足装了三个大瓷罐子。   “嗯……这么多,足够咱俩用了,还能多出来的点。”菜花坐在油布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瓷罐说道。   “那就给咱以后的孩子留点。”穆昇也累得躺倒在油布上,不假思索地说道。   菜花听了,趴到穆昇身边道:“还孩子呢,你还真不怕再生个长尾巴的出来?”   穆昇呆了下,忽然伸手把菜花搂进怀里,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每次亲热完,去喝那个什么药的吗?”   菜花微微摇了下头,道:“也不全是,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穆昇面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他凑到菜花耳边小声道:“对不起,老婆,我……我没能给你……”   “老什么婆啊?你这就嫌弃我老了啊?找死呐?!”菜花一伸手,用力揪住穆昇的肉,狠狠拧了下。   “唉唉唉!嘶~~”穆昇龇牙咧嘴,疼得一脸怪相,逗得菜花噗哧乐了出来。   “媳妇儿,我那就是个昵称。你想啊,等咱老了,每天吃饭的时候,你就喊,老头子,开饭了~~我就应,老婆子,就来了!然后呼啦啦一群猴崽子就把咱们围住,这个端碗,那个递筷子。小孙子和二丫头抢着给咱夹菜,儿媳妇劝咱俩多吃肉,嘿嘿嘿……”穆昇抬头看着漫天星光,美滋滋地畅想着儿孙满堂的未来。   一旁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事的大仙,听得不由愣住了。   这些年来,哪怕是后来与穆昇成了亲,圆了房,可大仙一直都过得有些飘。她总觉得,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再次开始修仙了。而眼前这些凡俗之事,到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历练,变做漫长生命中的一段记忆。   可此刻,看着身旁俊朗的青年,枕着手,望着天,嘴角微翘、神情惬意地说着几十年后,两人还在一起,儿孙绕膝,生活美满幸福的样子。她竟觉得心中格外安宁,仿佛灵魂中那些躁动也如同乌庞楠一般,化成了一滩淡淡的清水。    ☆、水波荡漾     正当菜花的一颗问道之心渐渐被凡俗的喜悦浸透时, 身边的唠叨声竟渐渐停了下来。不一会,轻微的呼噜声就从穆昇的嘴里传了出来。   菜花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从包袱中摸出薄被来,盖在了穆昇身上。再把土灶的灶口封上,铁锅拿到一边凉着。这才重新趴回到某个家伙的身边。   睡梦中, 穆某人仿佛还有点知觉。待菜花躺下后, 他直接转过身, 将人捞进了怀里, 还用下巴蹭了蹭媳妇乌黑柔软的秀发。   一夜无语,次日清早,两人醒来后,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毕竟锻体这事还有些要求,在这没什么人烟的野林中, 很难做到。   三天后, 菜花和穆昇回到了武备队。   众人看到他俩回来了, 就高兴地围了上来。   “你俩玩回来了?”岳风贼笑兮兮地问道。   “玩什么啊, 累死了。赶紧烧水去,少给我瞎想乱说啊。”穆昇一脸“哥是个正经人”的表情,指使着大家都忙了起来。   菜花平日话就不太多, 又碍于她的身份,此刻也没人敢去歪缠。于是,她拎着包袱就先回房间去了。   不多时,饭菜就准备好了。   穆昇把一群碍眼的家伙都打发走后, 美滋滋地端着小桌子,进了屋。   “媳妇,快来。咱们种的苋(xiàn)菜这两天刚长成。嫩得很,晚上还有苋菜包子吃,来尝尝。”穆昇把桌子摆好,又转头去端来饭菜,乐呵呵地冲菜花说道。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看,这菜汤红不红?喝了补血,来来来,你多喝点,每个月都哗哗流血,真是够呛。”穆话痨嘴巴很忙乎,“这个菜有的地方也叫汉菜,不过据说孕妇不能吃这玩意,咱以后都记着点。”   菜花点点头,夹了筷子苋菜,紫红色的汤汁把米饭都染上了颜色。   “下午,咱们都先洗个澡。晚上就开始锻体吧。”吃了两口,菜花觉得味道不错,又想起柜子里的三个瓷罐,就说起了锻体的事情。   “成,吃饱饱洗白白,咱俩就可以下锅了,嘿嘿~”穆昇打趣道。   下午,两人洗干净后,菜花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锻体药水了。   内服的,药浴的都分好后,为了保险,两人准备轮流锻体。毕竟旁边有个人守着,总是安全些。   晚上,吃过晚饭,待众人都回屋后,菜花和穆昇准备开始锻体了。   “我先来,”穆昇把浴桶放好,药浴水倒好,端起内服的药水,一口就灌了进去。   菜花知道,他这不是想抢着变强,而是担心万一药水不对,他能在自己之前做个测药人。   自古锻体就没有舒舒服服的,穆昇泡进热水中,没一会,就开始疼得直冒冷汗。   好在乌庞楠药效奇特,穆昇刚觉着身上疼得难受,就又有一股清凉之感从肺腑间散发出来,抵消了皮肤骨骼上火辣辣的痛楚。   此刻,穆昇才明白除了药浴还必须搭配内服的作用。不然他还真搞不好会丢脸地叫出声来……   这一晚,菜花和穆昇房中的烛火没有熄灭。而他们屋子的窗台上,有一只小黄鼠狼正焦虑地甩着尾巴。   待到寅初时分,屋中传来两人悉悉索索地说话声后,二花才舒了口气,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   这次锻体之后,菜花和穆昇都有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以前他们对体内的劲气只有个模糊的感觉,运行时,也只能控制个大概方向,若不小心,运着运着,还会散掉。   可如今,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劲气不说,而且还能察觉到劲气的许多具体状态。在控制上,也有了心随意动,如臂使指般的灵活感。   两人并未对旁人提到这些变化,依旧每日训练做事,忙个不停。   四月初,养鸡场修好了。鸡仔也从各部族手中,陆陆续续收来了百十来只。   于是,武备队养鸡场正式启动了。   为此,鼬族族长专门拨了十个女奴又请了三位养过鸡的族中妇人过来帮忙。   也是从这天起,武备队西侧的养鸡场中,白天就多了十几个女人。她们负责照料喂养这些鸡仔。而到了晚上,则由武备队派人,轮流巡逻看护。   至于喂鸡的饲料,南疆人也很有经验,除了初期要喂点小米什么的,待稍微长大些,就能砍些南瓜藤,剁些野菜沫来喂了。菜花还把穆昇当初整出来的蚯蚓堆也给弄了几个,有了这些蚯蚓加餐,小鸡们个个都长得圆滚滚,叫声还格外响亮。   喂鸡的三位鼬族大妈也觉得好笑,这些鸡娃平日看着都挺活泼。可每次小华一靠近,他们就会集体闭嘴,老老实实地装蘑菇。   有时候清理鸡舍时,偶尔溜跑出几只小鸡,只要小华在附近吆喝一声,就能看见鸡仔们垂头丧气地乖乖溜回来。   原本事情都进展得不错,不过半个月后,菜花就察觉到,喂鸡的十个女奴中,有几个心思似乎不太对劲。   白天,武备队都会花不少时间训练。而菜花发现,有那么两三个女奴总会挑武备队训练时,从鸡场中走出来。有的是来借点什么,有的是来送点什么,总之各种借口之下,都掩藏不住一股勾勾搭搭的意思。   随着在南疆这边呆的时日越长,穆昇他们也对南疆人越发了解。尤其是这批奴隶被分到了鼬族之后,不少关于奴隶的习俗也被他们这几个“鼬族分支”人所知晓。   在南疆,不管有没有父亲认领,女奴生下的孩子都会受到歧视。而女奴本身也很难成为普通南疆人的正式配偶。   因此,察觉到这些有小心思的女奴的动作后,菜花特意同骡子他们提了下。   “你们今后如果想在南疆呆下去,就不要对这些女奴动心。犯不着让自己的子孙平白就比别人要低上一等,受些冤枉委屈。”菜花不像穆昇那样,偶尔还会冒出点人人平等的傻话,她对这些事情,看法特别直接。   “若是你们还打算再回中原的话,那也不要招惹这些女奴。异族人和异族人之子在中原是个什么境况,相信你们都还记得。所以说,如果一定要找,那就在普通南疆妹子中找。如果要回中原,那就等回去后再找。”菜花说完后,骡子等人都表示,不找不找,坚决不找。   提醒过大家后,菜花也不再关注那些女奴了。毕竟就她们而言,想要找个依靠,改善下境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这天下午,穆昇特别高兴地抬了超大的浴桶回来。这是他上次药浴后,特意去找耀族一位老木匠定做的。   因为是拜托曜歌帮忙联系的,所以晚上他还特意请人来家里吃了顿小灶。   虽然上辈子穆昇只开了小饺子馆,可同一般人相比,他的厨艺也算很过得去了。   曜歌吃了他弄出来的各色小菜后,嘿嘿笑着说道:“你和小华还真是挺配呐,你做饭洗衣,她上阵杀敌,嘿嘿,嘿嘿嘿……”   “去,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对了,玖跋最近好点没?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吗?”穆昇问道。   “嗨,别提那倒霉催的,摊上那么个见鬼的弟弟不说,自己也是个死脑筋。王爷都找他说过好多次了,玖岱是玖岱,他是他,没有干系的。结果这家伙如今做什么都一副拼命的架势,总觉得他这样很危险呐……”曜歌吃了口红烧肉后,摇着头叹气道。   “看来,他要么把自己整变态,要么就赶紧抓住他那个蠢货弟弟,这事才算完。”穆昇兹溜一口南疆果酒,砸了砸嘴,道。   菜花在一旁全程忙碌着吃肉吃饭、吃菜吃饭,把严肃的谈话气氛很快就转变成了逗逼饭桶之间的争吵。   送走了曜歌后,穆昇去烧了一大桶洗澡水,然后贱兮兮地凑到菜花耳边道:“媳妇儿,今晚我帮你洗澡好不?”   菜花眯起一只眼,上下打量了会他,道:“不是都教过了吗?那些清洁卫生知识……”   “啧!不是为那些!”穆昇对自家好不容易开了点窍,却又时常堵回去的媳妇,格外无言。   “你想啊,”憋屈了片刻后,他又腆着脸小声道:“我弄回这么大个浴桶,就是想和你一块洗嘛。不但节约热水,而且我帮你搓背,你帮我浇水,多好啊,多美啊,是吧,是吧?”   菜花歪头想了下,道:“行吧,不过你要在外面先用皂豆搓干净再进桶。”   “啊?为啥啊?”穆昇不太乐意地问道。   菜花理直气壮地答道:“卫生!!!”   穆昇被自己当初挖的坑给绊了一跤,爬起来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过想到终于能和媳妇来个鸳鸯浴什么的,他就又恢复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忙乎起来。   晚间,两人在桶外,浇着水,搓干净了,才齐齐钻进浴桶,美滋滋地泡了起来。   大大的浴桶中,热乎乎的水在烛光下清清亮亮。穆昇歪脑筋一转,就对菜花道:“诶,咱们洗澡也不能忘记练功,听说在水下闭气,对训练内息很有用,咱试试?”   菜花想了下,好像还真有传言说,练习内息时在水下最为有效,就点头同意了。   她是实打实吸了口气,钻水下憋气去了。可穆昇憋了一小会,就偷偷冒出水面,准备挤到媳妇跟前去,开展某项心仪已久的活动。   忽然,就听窗外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穆昇眉毛一皱,刚想起身,就见窗叶被人呼啦一下拉开,一个女奴光着膀子从窗口探进半个身子,娇滴滴地说道:“穆哥哥,我来帮你洗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我擦!差点走光!闹心了闹心了,媳妇会不会误会啊……   大仙:嗯……隐约感到一丝内息的波动了,水下练习果然有效!   ---------------   感谢宝贝们给板凳送来的营养液,小坑坑里欢快地冒出了无数气泡!   昨天上账本的妹子们是:“阿意”(嘿嘿,么么宝贝,谢谢啦)+20、“荷梗的”(握爪爪~)、“卡卡”(谢谢卡卡,开心~)+10。   祝宝贝们周末开心!么哒么哒~ ☆、民乱     话说那只穿了件抹胸, 光着膀子的女奴娇滴滴地说完之后,也不待屋内之人发话,竟撑胳膊抬大腿地从窗口翻了进来。   她一边扭腰摆臀地走过来,一边嗲声嗲气地说道:“哥哥一个人洗澡多无趣啊,我知道有种法子,洗起来特别舒服。”   “哦, 怎么个舒服法, 你来教教我啊~”浴桶另一头, 菜花无声无息地从水下冒出来, 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后,幽幽地问道。   女奴僵在原地,她刚摸过来的时候, 明明看到浴桶中就穆昇一个人,这才赶紧翻了进来, 想要成就好事, 谁知……人家夫妻竟然是在共浴!   “呵, 呵呵, ”危急关头,女奴灵光一闪,伸直双臂做出一副茫然状, 喃喃自语道:“哎呀,我怎么又梦游了……糟了糟了,我得赶紧回去,回去回去……”说着, 她就原地转身,手脚利落地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只是离开时有些心虚腿软,连摔了两个狗啃泥才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中。   女奴走后,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菜花好整以暇地看着穆昇,手指在桶壁上轻轻扣击。   穆昇本来还想解释两句,可看到菜花那黑亮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再想到刚才那见鬼的女奴,终于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菜花原本憋着坏,还想看场好戏的,此刻也噗哧一声,喷笑出声。   第二天,昨晚“梦游”的那位女奴就缩在养鸡场里没敢出来。要知道南疆女人也是很泼辣的,抓到了想勾引自己男人的家伙,大部分都会直接开撕的。   虽然菜花还没做什么,穆昇却行动了起来。他先是对自家的门窗做了一系列改动,从而确保旁人再不能轻易从外面进来。   同时,他还找到养鸡场的三位大妈,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从这天起,养鸡场的女奴就发现,她们再想从鸡场中溜出来就非常难了。而且每天下午三位大妈会亲自监督这些女奴离开鸡场回到村子,再想晚上偷偷留下来就不可能了。   穆昇回来还神叨叨地自言自语道:“人心难测,只有制度完善了,才能杜绝更多的错误。”   他这一番话,倒引起了菜花的深思。从小的方面说,想要勾引男人的女奴恐怕不止这一个,哪怕把人干掉了,难道就能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吗?而穆昇的做法,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痛快,却是真正可以避免今后再有人像昨晚那样钻空子,摸进房来。   也幸好那女奴摸到了穆昇这边,要是换到其他男子房中,还真不知这伙人有几个能抵抗自动送上门,甚至是送上/床的福利。   日子照常过着,菜蔬和鸡娃都在渐渐长大,武备队一百来号人的武功和阵法也渐渐熟练了起来。   这天晚上,穆昇洗完脚后,突然开口问道:“花啊,你以前在这南疆转悠了那么些年,可去过更南边的地方啊?”   “更南边?你是说南疆黑山的后面吗?”菜花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道。   “黑山在哪儿?我就好奇南疆周围都是些什么情况。”穆昇把洗脚水泼了,坐回到床上。   “周围啊,北边就不说了,是福南府。东边是大海,西面是更加险峻的群山,其中还有很高很高的雪山。南面嘛,翻过了黑山之后,是一片平原。”菜花当年时间多,可真没少跑过地方。除了西面群山她没敢去过,其他方向还真都踩了一遍。   “平原啊……”穆昇想到了上辈子那些一年三熟甚至四熟的东南亚小国,心中有了些念头。   “诶,你说,南疆这边田地少,不就是没什么平原吗?他们怎么不到黑山南边去开垦种地啊?”穆昇有些不解地问道。   菜花眨巴眨巴眼,道:“其实南疆人最早应该也是从中原迁过来的,你没发现他们如果去掉纹身,换了衣服,改个发型,就和中原人没太大区别吗?”   “嗯,还真是哦。”穆昇答道。   “我琢磨着啊,大概南疆人的祖先还惦记着回到故地,所以才守在这片山林之地,等待着时机。后来时间长了,他们的后代就习惯了山野生活,再踏上平原就会有各种不适应。”菜花五百多年的生命中,还真见过一些部族的迁徙。   “你看,他们如今的部族青壮都具有很高的狩猎技能,但耕种方面却非常粗浅。而饮食、居住甚至是穿着上都与这片山林息息相关。如果不是出现危及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想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这片山林的。”菜花打了个呵欠,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来了?”   穆昇钻进被窝,从背后搂住菜花,道:“我就是想着,你看这里气候温热,其实是非常适合耕种的。若是能在更南边的平原上开垦荒地,肯定会有大收获的。”   “算了吧,南疆的人就这么多,真想扩张的话,人口这问题就必须解决。你少操闲心了,赶紧睡吧。”菜花说到后面,已经口齿含糊地陷入了梦乡。   穆昇砸巴砸巴嘴,心中暗道,那么大一片沃土啊,与其便宜了那些养不熟的瘪三,还不如给南疆人呢。只是菜花说的没错,南疆人口太少,他们如今还没有扩张的原始动力。   转眼到了夏季,武备队的蔬菜已经有一半都熟了,因为要留种子,所以才没有都弄来吃了,只能等他们开花结子,慢慢变老了。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中原地区,继去年洪灾之后,今年的夏季竟然已经连续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   在烈日的暴晒下,田地开裂,溪水断流。农人们趴伏在地上,跪求老天开开眼。可等来的却是匪盗肆虐,家破人亡。   九月原本是个收获的季节,可大昌国中却出现了大面积的荒田。无数灾民变成了流民,离开了世代居住的村庄,希翼能在他乡寻到一丝生机。   福南府中,也不例外。原本福南这片受灾并不严重,也没有太多灾民。蒋宜派在亲信郑聚友的协作下,将两百多户灾民都安排到了情况教好的村庄中去。   然而,谁能想到,隔壁衡南府却灾情极为严重。知府又贪婪无耻,不但没有及时安抚灾民,竟与乡绅商贾勾结,连抢带骗地把地皮又刮了一遍。甚至还趁着灾民活不下去,弄了三十多个美貌的小姑娘,关在府中肆意淫/乐。   百姓活不下去,要么逃荒,要么造反。   敢造反的还是少数,于是大量的流民就涌入了情况较好的福南府。   蒋宜派顿时就有了杀人的念头,他一面给魏将军寄信,言明衡南府现状,请求派人整治。一面动员起福南府所有力量,来缓解和安排这一大批流民。   可福南府自己都是受灾户,安排来安排去,却还是有上万灾民围在几个大城镇周围,无处可去。   万般无奈之下,蒋宜派想到了南疆的老朋友,如今的南疆王萧夏。   为了显示诚意,并说清楚状况,他特意派得力干将郑聚友亲自前往南疆。希望那些与郑聚友关系不错的南疆朋友也能在萧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因此,当郑聚友带着书信日夜不休地赶到南疆王府时,萧夏还以为这是来借军粮了。   年初种下的南瓜已经成熟,各部族都按当初说好的,送来了大量的新鲜南瓜和南瓜干。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郑聚友见到的就是一个淡定自若、面带微笑的南疆王,萧王爷。   “守备一路可好?”萧夏如今已褪去了一身小肥肉,抽了条的身型配上依然圆润的小脸,看着就自带喜感。   郑聚友也不浪费时间,行了礼后,神色焦急地说道:“王爷,蒋知府如今遇到了大/麻烦,我这是来向您求助来了!”   接着,他就把福南府的困难仔细说了一遍。郑聚友看萧王爷虽然听得认真,却并没多大触动,知道人家这是觉得事不关己。   于是他就说起了衡南的危局:“王爷,此事目前还可挽回,若是福南府这边没法解决这上万流民,恐怕不日就要出现民乱。福南府离南疆如此之近,民乱一起,难免波及贵地。都说唇亡齿寒,咱们两处若能及时解决这批流民,其实是双双收益的好事。”   郑聚友想着王爷年纪小,心软,又把流民的惨状多多说了些,终于说得萧夏动容起来。   “守备刚至,还请休息几日。蒋知府与守备二人,对我南疆有恩,此事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具体能解决多少流民,我还需与下属们商议一番。”萧夏心中有了决定,就先送郑聚友离开,再招来了亲信商议。   穆昇和菜花赶到时,就听玖跋为难地说着:“王爷,出粮就可以了吧?咱们这里虽然看着地盘大,但能住人的地方其实有限。上万流民……这也太多了吧。”   萧夏摇头道:“那肯定不会都塞给我们,所以我才找大家来商量下,咱们能收多少流民,或者该怎么帮蒋宜派才最合适。”   老实说,如今王爷手里这批南瓜,也不过就够三千人吃上一个月罢了。   本来也是为了交好魏将军,而做出的姿态。可谁能想到,蒋宜派倒没开口要军粮,而是把这么大一个难题抛了过来。   确实,若是福南府出了民乱,南疆铁定会受到波及。可大家也清楚,这波及可大可小,若是这次惹恼了魏将军这方的势力,他们也很可能借着民乱推波助澜,趁势把南疆清洗一空。这,才是最危险的局面。    ☆、奇山异宝     “所以, 帮是肯定要帮的。而且咱还要帮得让别人说不出闲话来。”萧夏虽然也希望南疆能不惧任何威胁,可奈何如今胳膊腿太细,也只能谨慎求存。   “真要挤的话,各部族加起来最多也就收个一千来人。”曜歌如今管着王府的部分政务,对各部族的能力了解得比较清楚。“只是这收下来以后,却是个难题。先不说别的, 光语言不通就非常麻烦。而且住在一起难免会起矛盾, 将来的问题肯定少不了……”   确实, 大家一想到今后地盘上要多一大批中原人, 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毕竟不是一个两个,收这么多,未来会不会闹出大乱, 还真不好说。   可若是光送些南瓜去,再收上百十来号流民, 对福南府的困境又只是杯水车薪。以后与魏将军方面恐怕会生出芥蒂。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 都没什么更好的主意。穆昇在菜花耳边嘀咕了几句后, 见她点头确认了, 这才站起来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去去去,赶紧说,少来这套!”大家都熟悉了穆昇这个调调, 笑着起哄道。   “是这样,我听说在咱们南疆更南边,是一大片平原。”穆昇一开口,就让众人大吃一惊。   本来都是在考虑南疆该怎么安排下那么多流民的, 谁知道这家伙视野太开阔了,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南疆之外的地盘上。   “诶,确实是平原。我爹爬上黑山时,看到过。”玖跋在一旁说道。   萧夏很快就明白了,面带喜色地说道:“顾问是说,把流民安排到那片平原上去?听着似乎不错啊?可咱们没去过平原,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菜花开口道:“不如,我们武备队先走一趟,查明具体情况后,也好安排后续事体。”   “那黑山可不好翻啊,”曜歌担忧地说道:“就算平原适合安置流民,那他们也得先过得去黑山才行啊……”   萧夏也冷静下来,道:“法子是个好法子,只是咱们也要解决些问题。这样,两位顾问尽快去查明平原的情况,找出合适迁徙的道路。曜歌带上一半的南瓜跟着郑守备去一趟福南府,一来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和想法与蒋知府说明,二来也看看那边的流民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虽然他觉得这事上,蒋宜派应该不会骗人,可毕竟事关重大,还是亲眼去看看更踏实。   领了任务的众人分头忙去。   而训练了一年的武备队,一听要出任务,也都兴奋了起来。   其实要说快的话,自然是穆昇和菜花单独行动最快。可涉及到探查地形,靠他们俩就明显不够了。所以他们这才想着多带些人一起行动,顺便也检查下,大家这一年来训练的成果。   因为要翻越黑山,还要去平原探查。所以这次来回至少要一个月时间。   干粮、饮水、武器工具、衣物这些都是要带上的,而武备队这边还必须留下些人来看家。都走光了,老窝这边可就没人管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穆昇和菜花带着一百位武备队成员,向着黑山出发了。   路上为了节约时间,几乎一直都是在急行军。好在南疆人天生腿脚就比较好,爬山走路都比中原人要厉害一些。而经过一年的训练,那旋叶阵对提高腿脚的灵活度也很有效果,大家如今即便还达不到身轻如燕,也都能做到进退自如、敏捷快速了。   一路向南,走了十天后,穆昇终于见到了众人口中的黑山。   插腰看了一会,穆昇忍不住叹道:“真他玛黑啊!”   他心中暗道,这黑山多半有点名堂,上辈子若是也有这么座山,铁定是要成为旅游景点的。   整座黑山并不算太高,可真要爬起来却千难万难。不为别的,这黑山上上下下竟宛如一整块巨型黑色鹅卵石,光溜溜地侧躺在南疆的后方。从东至西,把后面的平原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还真是难爬了,难怪登上黑山的鼬族人都是族里的好汉呐……”穆昇喃喃道。   菜花面色淡定,当初她过这黑山简直不要太容易,会法术的黄鼠狼谁也挡不住啊!   谢尔在一旁开口道:“我们族里都是从那边爬的,不过最好等明天早上,咱们再开始爬山。”   阿意点头道:“这山实在太黑,若是到了傍晚,很容易看不清楚,摔落下来。”   穆昇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的,在这事上搞花样。于是大家就收拾出一块空地,扎下营来。   晚上吃饭时,骡子有些担忧地说道:“我看那山有点邪门,连个棱角缝隙都没,难怪南疆人一直没朝南边去呢。”   “我就是觉得,就算后面有平原,咱们都觉得这山难爬,那些流民来了,岂不是送死吗?”乔小燕朝黑山看去,摇头说道。   众人心中都有打鼓,就连穆昇也不例外。所有人中,大概只有一个人淡定依然,那就是咱们的大仙,黄菜花。   大仙听着众人交谈,她心里暗自偷笑不已。这黑山若是硬爬,那可真难为人了。爬上去的,绝对都是好汉。   可当初某个黄鼠狼精见到这黑山后,深觉此山神异,必然藏了宝贝,于是就和这大黑石头硬嗑了几十年。   最后,宝贝真没找到,倒是让她发现了这黑山的一个秘密。   原来,在这黑山脚下有一个水潭,常年有水,从不见枯竭。   而菜花当年为了找宝,用避水诀也下过这水潭几次。   起初,她只是发现,这水潭是因为与一道地下水脉相连,才常年水量充沛的。   可当某次她正在地下水脉里搜寻时,突然发现水流逆转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地下水脉中的流水竟迅速退了下去,留出一大截空荡荡的地道。   当时她也吃了一惊,还以为有什么异宝即将出世。可兴奋了不一会,那水又涨了回来。得亏她那时候会法术,不然还真要被去而复返的地下水给摆上一道。   百思不得其解的黄大仙返回水潭后,发现岸边多了一伙人。   她偷摸溜过去,听了会才知道,是一群人在送葬。   说是月初有一对小情侣因为不得父母同意,无法成婚,所以双双投了湖。   如今,两家人就在这水潭边给二人办了场法事,希望这对小情侣早早投生去。   大仙是在水里来回过好多次的,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情侣的尸体。她自然知道恐怕这俩家伙是假装投湖,实际上是私奔去了。   但这法事原本也就是糊弄人的,谁知做到哭魂这一步时,原本幽绿的潭水竟然哗哗地退下了。   一群人都被惊呆了,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潭底并没有什么人类的尸骨。   也因此,做法事的巫婆就宣称是水潭显灵,想要告知世人,它并没有淹死两人。   当那巫婆刚忽悠完,潭水就应景地又涨了回来。   这一下,神潭的名头就被定了下来。   只是,知道这潭水怪异的部族后来渐渐消亡了,如今倒没人知道神潭的大名了。   再说回当初,大仙因为想要寻宝,自然就琢磨起,水潭怪异的原因来。   她反复尝试了多次后,终于诧异地发现,原来这来回反复的潭水并不是因为什么异宝显灵,而是跟附近的声响有关。   简单说来就是,如果水潭附近有尖锐的噪音持续作响时,这水就会迅速退去。但尖锐声一旦消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水又会重新流回来。   大仙后来专门拿了一堆金属,又用法术堵住自己的耳朵后,对着潭水用力刮擦。   随着水位下降,她就一路追着流水,刮擦着金属,撵了下去。   这一追,竟让她发现,地下水脉竟然贯穿了整座黑山,其中有一处出口,恰好就在山的背面。这就形成了一条穿过黑山的地下通道!   原本这个秘密她曾经告诉过后来收来的小弟,也就是如今鼬族人的祖先。不过,可能是担心族人跑掉,那几位先祖并没将这秘密传下去,以至于如今的鼬族人并不清楚黑山下还有这么条捷径可走。   第二天一早,穆昇就发现菜花有点不对劲。他小声凑过去问道:“媳妇,你把菜刀和锅铲拿出来做什么?是打算一大清早做顿大餐来吃吗?”   菜花一扬眉毛,道:“吃什么吃啊,看着吧,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大仙的手段!”   穆昇噗地乐出了声,看着菜花后腰上别着左一把锅铲,右一把菜刀,他就总觉得应该再弄口破锅给菜花顶脑壳上才般配。   一群人收拾好后,就开始做正事了。   “大家听好,咱们先不忙翻山。今天的任务是找一找有没有更合适的上山路,听清了没有?”穆昇大声喊道。   “听清楚了!”众人应道。   “祖叔叔,要我陪着您吗?”一位后加入武备队的鼬族小子,呵呵傻笑着凑过来。   “去去去,跟你哥一起干活去。”穆昇知道这位的心思,这家伙似乎对中原的拜师学艺有什么误会,一门心思想让穆昇收他为徒,所以没事就在穆昇跟前转悠。可惜的是,他有一颗拍马屁的心,却长了个被驴踢过的脑瓜。所以忙乎了一年也没打动穆昇那颗铁疙瘩般的老心。   众人都按小组分开,开始沿路查看起来。菜花则带着穆昇朝那水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童姥姥”大宝贝送来的地雷霸王票,好些天没见你冒泡了啊,蹭蹭~   还有“。。。。”宝贝送来的10瓶营养液,欢喜~~干杯!   祝宝贝们周日愉快,吃大餐睡懒觉出门就捡到大红包(瞧咱这出息)~~~哇咔咔! ☆、意想不到的重逢     话说穆昇跟着菜花走了没一刻钟, 就见到了那汪深潭。   大仙瞅了瞅潭水,又瞄了眼旁边的穆昇,咳嗽了一声,道:“哼哼~今儿就让你见识下本大仙开山赶海的厉害!让开点,咳,那什么, 捂住、捂住耳朵。”   穆昇一愣, 心中有些好笑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眼。   菜花对识相的穆马仔点了点头, 双手从后腰上一抽, 左手抄着锅铲,右手抄着菜刀,两步就走到了水潭跟前。   “嘿~~呀!!!”大仙模仿了下跳大神的神婆, 一边对着水潭抽风般发起了癫,一边用菜刀使劲刮擦铁质的锅铲。   “噗……哈哈, 哈哈哈!”被大仙如此清新脱俗的舞姿给逗乐了的穆昇, 非常不识相地大笑出声。   可他笑了一阵, 却突然卡住了。只见穆昇双眼圆睁, 手指也顾不上堵耳朵眼了,颤巍巍地指着水面缓缓下降的水潭,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仙见状, 也不再跳那狗颠的神舞了。手里的菜刀依然用力刮擦着锅铲,发出难听的尖锐之声。她自己却扭头,冲穆昇抬了抬下巴,那得了巴瑟的小样子, 要是有条尾巴,估计都能竖天上去了。   “喂~!别傻站着了,跟我走!”在极其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中,菜花大声冲穆昇嚷了句。   穆昇龇牙咧嘴地抖了抖肩膀,跟着菜花朝水潭边走去。那尖锐的“呲啦”声弄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看样子,这“赶海”的牛逼法术还必须搭配如此扎心的BGM,也是醉醉哒……   顾不上欣赏高雅如斯的音乐,穆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随着菜花不断刮擦铁器,间或还杀猪般吊着嗓门嘶嚎两声,那潭水竟开始加速退去。露出了大片淤泥覆盖乱石堆积的潭底。   菜花如今没有法力,只能老老实实踩石头上去。穆昇在一旁看见菜花走得摇摇晃晃,手里还忙乎个不停,就蹿到她前面去开路。   两人在水潭边忙乎,声音可不小,没多一会儿,就把附近的谢尔、阿意等人给吸引过来了。   当大家看到穆华赶水的神奇举动时,都惊讶地再不肯离开了。   原本谢尔他们还要跟下来,大仙却只同意让他们远远跟在后面。主要是担心几百年过去,水道里有什么变化,这些人跟得太紧,反到容易出事。   “花啊!这下面有个洞口啊!”此时潭水已经全部退光,那直通山底的水道洞口也露了出来。   “进去看看,小心点~~!!”大仙在刺耳的呲啦呲啦声中,大喊道。   “诶,知道了~~”穆昇也嚷了回来,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你们几个弄点火把来!”大仙此刻才想起穆昇可不是当初的她,能在黑暗中视物,所以就需要弄些照明的火把来了。   此时四处寻路的武备队员已经围过来三四十人了。大伙一起动手,片刻功夫就弄出了十五六个火把来。   骡子他们排了个队,挨个将火把传到了穆昇的手中。   菜花因为要制造噪音,所以也跟了进去。   就这样,在她和穆昇的身后,一条人龙隔了十来米距离,不断传递着做好的火把。   地下水道与四百年前并没什么不同,大仙还记得当初那条沟通黑山两侧的水道所在,就让大伙节省了很多寻路的时间。   大半个时辰后,穆昇终于看到了那个透着阳光的出口。   待他率先爬上去后,不禁讶然道:“诶?黑山怎么到咱背后去了?”   大仙守在地道中的水眼处,不敢停手,一边霍霍着扎心交响乐,一边叮嘱大家不要乱跑,看一眼,赶紧回去。   “都别瞎跑啊,这水不一会就得涨回来,看一眼就快回去。快快快!”大仙手里都打出了节奏感,两只胳膊也渐渐有些发酸了。   因为山那边还留着好多同伴,众人只略看了个稀奇后,就赶紧撤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水潭后,大仙一屁股坐在地上,菜刀和锅铲也被丢在了地上。   “好了,都离水潭远点。咱们休息下,说说过山的事情。”穆昇此刻已经大概明白过来了。   上辈子,他曾经在探索国家地理节目上,看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是听到特定频率的声音后,山石间会出水,与这个还有些不同。   但两者间有个一致的地方,那就是水量的变化与声音有关。所以穆昇看菜花不再制造噪音后,就勒令大家都不得踩进水潭了。   果然,一顿饭的功夫后,潭水就渐渐涨了回来。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不多时,水潭就恢复了往日绿水盈盈的模样。   忙乎了一早上,大家都很兴奋。   谁都没见过“驱水”这种事情,就连老辈也没提起过类似的事情。   中午,待所有人都回来后,穆昇和菜花就安排起了后面的事情。   乍一听说如此奇异的事情,好多人都不能相信。不过,当时亲眼目睹的人有三十来个,如此多的人证,终于让其他人不得不相信,这神奇的地下水道。   为了确保安全,穆昇让大家下午轮流用武器弄出那种刺耳的刮擦声,这就让大仙彻底解放了出来。   当所有人再次见证过大自然的奇迹后,这条横穿黑山两侧的地下通道也终于被确认了下来。数百年后,这里就成了非常有名的“斗水洞”。据说只有斗败了水妖的勇者才能顺利地通过。   过了黑山之后,一片水草肥美的平原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百多号人,花了十来天的时间,确认了附近没有人迹后,就开始分头行动。   穆昇因为多少在上辈子见识过一些灾民安置的事情,所以就由他带着谢尔一同返回王府报信。   其他人,则在菜花的指挥下,开始清理附近的猛兽。也顺带用实战磨练下武备队新人们的战技和配合。   菜花这边虽然有些危险也比较辛苦,但并不需要太过费神。相比而言,穆昇那头就有些磨人了。   因为是准备把那些流民安置在黑山南侧平原上的,所以南疆这边还得先派人去菜花那边搭建一些临时的窝棚。也幸亏这边气候温暖,所以窝棚只用修得能够挡住雨水,也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曜歌也从福南府回来了。他亲眼目睹了无数灾民守在福南府城外,苦苦哀求,挣扎求生的场面。心内既为他们感到难过,又替南疆和福南而感到忧虑。   之前说民乱之时,他还总觉得可能是蒋知府为了让南疆出力,而夸大其词了。可当他亲眼见过了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眼中的疯狂后,曜歌知道,民乱恐怕已经迫在眉睫了。   他把实情告诉了萧王爷的同时,南疆这边找到了合适的流民安置地这个好消息,也被同来的郑守备传给了蒋知府。   郑聚友为了稳妥起见,还跟着去黑山南面转了一圈。当他看到几百个窝棚正在这片开阔平原上搭建时,忍不住红着眼眶,低声道了句“大恩啊……”   灾民们被陆续引了过来,原本听说要去南疆那边时,不少人都忧心忡忡。可再大的恐惧都敌不过活下去的渴望。   一个月后,当灾民们穿过了充斥着刺耳之声的地下水道后,看到眼前整齐的窝棚,平坦肥沃又水源充沛的土地时,不少人都忍不住跪下来亲吻起这片生机蓬勃的大地。   虽然已经到了春末,可这丝毫不影响对田地充满热情的中原人开荒种地。他们不分男女老幼,在确认了自己分得的土地位置后,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在这片平原上忙碌了起来。   与七灾八难的中原不同,这里简直就是农人的天堂。气候温暖,水源充沛,只要你肯下功夫,一年三到四熟都不成问题。   当第五批流民抵达时,第一批安置过来的流民已经尝到了丰收的喜悦。   然而,让菜花没想到的是,这第五批流民中,竟然有个她认识的人。   “李掌柜……?”看着眼前面容憔悴地中年男人,菜花迟疑地唤了一声。   李庆生万没想到,流落到异族之地后,竟然还有人会唤他一声李掌柜。   当他转身看去时,却发现并不认识那人。   “你是……?”李庆生努力翻找着回忆,但他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面有黑斑的异族人。   “你是石安镇运来酒楼的李掌柜吗?”菜花当初也只远远看过几次,这个专门收购石猎户家野味的掌柜,因此也不是特别肯定自己认对人了。   “正是啊,鄙人李庆生,原本正是运来酒楼的掌柜……却不知这位姑娘是如何认得鄙人的?”李庆生小心翼翼地答道。   “李掌柜无需担忧,我乃石猎户石大勇的远房亲戚,你是如何流落至此啊?可知我石叔和兰毅叔是否安好?”菜花此刻已经开始有些担心石家和兰家的安危了。若是连李掌柜这样的人都出来逃荒的话,他们岂不是境况更加窘困?   李庆生一听,心中大石头落了地。他是知道那石大勇曾经有两个远房亲戚上门的,但他一想到石牌村,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是去年就出来了,安阳县几乎是……遍地灾民啊……”李庆生一想起那些惨状,四十多岁的汉子,也不由鼻子发酸,哽咽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大仙:呲啦……呲啦……   穆昇:花啊,你这好端端又是刀又是铲滴,整这么难听的声,是想干哈呢?   大仙(奸笑):诶嘿嘿嘿,磨刀霍霍向猪羊!   穆昇:我就说嘛,总觉得你头上还缺口锅……   大仙:不用了,本大仙从不背锅!只会涮锅~   ----------------   昨天周日,板凳浪回来太晚了,所以上午就一更了。晚上如果赶得上,咱就再补一更啊,八点前吧。   -----------------   感谢给板凳家的水坑灌营养液的小宝贝们,她们是:“v花夏”(谢谢宝宝,么哒)、“罗生门1942”(诶嘿嘿,开心啊,老罗,握个爪吧)+20、“爱上猫的鱼”(你这是色胆包了天啊,小心猫挠你啊,哈哈)+10、“海笛”(谢谢可爱的笛笛,蹭蹭~)+10、“阿煜哥哥呀”(嘿嘿,握爪爪啊,宝贝)+5。   谢谢宝贝们~大吉大利,周一吃鸡! ☆、别具一格的惊堂木     李庆生吸了口气, 开始说起安阳县乃至石牌村的遭遇。   “去岁发了大水,宴江府、湾石府、莱封府等地都受了大灾。无数灾民外出逃难,结果恰遇上联军内斗,乱军、流匪挟裹着灾民四处乱窜。安阳县离湾石府不远,九月时,就已经涌入了大量灾民。新县令年轻没经验, 待他发现不妙时, 安阳县已经满是流民, 赶之不尽了。”李庆生摇摇头, 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那驻守在麻昌县附近的联军大营突然作乱,一个姓张的将军带着一万乱兵开始攻占附近县镇, 安阳县就在其中。安阳的新县令虽缺些经验,人却忠勇。倒是带着几百乡勇想要坚守县城。”菜花见李庆生说得气喘, 赶紧将人扶着坐下来, 送上些食水, 让他缓一缓再说。   李庆生也饥渴多时, 此刻也不推辞,灌了两壶茶水,又吃了三张饼子后, 才继续说道:“城里总共也不过三百乡勇,如何能守得住。且还有无数流民在城中惹事,当日就被乱军攻破。城破时,那姓张的竟然宣布, 纵兵抢掠三天……”   菜花呼吸一顿,当初就听跟自己学习赌术的刘雁飞说这姓张的将军不是个好鸟。可后来,莲花山庄遇袭时,那货倒也派出了援兵,因此并没惹来菜花等人太大的反感。   可不曾想,他竟然会做出纵兵抢掠之事来。从这就能看出,此人品性确实高不到哪儿去。   “哎,这一抢,安阳县可就倒了血霉了。运来酒楼大约是太招眼了,立刻就被人盯上了。若不是我逃得快,恐怕也要被一把火烧成飞灰……”李庆生眼中酸涩,想到那没能留住性命的伙计和老板,心中一阵钝痛。   菜花并没催促李庆生,从他前面的话就能推断出,离安阳县很近的石牌村,怕是,好不了了……   果然,待李庆生吸了几口气后,一抹脸就说到了石牌村。   “也是无奈,石牌村离安阳太近,我逃出来后,本来还想去那里躲上一躲,谁知刚出城,就看到几队乱兵从安阳离开,其中一队去的正是石牌村的方向。我倒想赶去报个信啊,可腿脚不争气,跑到之时,那些乱兵已经围了村子。我不敢靠近,就赶紧朝秋山上跑,我知道石大勇家就住在半山腰上。可待我爬上山去时,却发现他家已是空荡荡一片了……”   “可是被抓了?”菜花问道。   李庆生摇头道:“我略看了下,那些乱兵还没上来,且他家里非常干净。倒像是很早之前就搬走了似的。”   “这么说来,石大叔他们可能并没出事?”菜花道。   “很有可能,多半是他们见机得快,早早就离开了,哎……”李庆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当时有多乱,石大勇就算看出情况不妙,也不可能冒那么大风险去城里通知他的。   菜花心中暗想,若是石大勇都能提前避开,那兰毅他们家应该也不会出事。论灵活机警,兰毅还在石大勇之上呢。   心中略安定了些后,她又问道:“后来就一直这么乱着吗?”   李庆生摇摇头道:“我当时无处可去,就随着一群灾民一起朝南走,听说这边有的地方还能活人。安阳那边乱了一年,不过上个月我在衡南府那边听后来的流民说,魏将军已经调兵回来平乱了。”   菜花听完,就转头让骡子带着李庆生去休息。而她心中却渐渐冒出个念头,她想回中原,看看石大叔、兰毅,以及家在附近的唠叨、傻喽等人。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把他们都迁到这一年三熟的肥沃之地来。   灾民安置并不是把人丢过来,就万事大吉了。好多配套的措施也要跟上,整个南疆都被调动起来,而穆昇更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因为上辈子见识过,因此他提出了不少实用的建议,深得萧夏赏识,从而……被王爷当作牲口般,下了死命地用了几个月。   虽然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可看到七千多流民渐渐在这片沃土上安顿了下来,穆昇心中涌起了强烈的自豪感。   他已经预想到,百年千年后,这七千中原流民繁衍出无数子孙,华国的历史版图中又将出现大片良田沃土……   而,为了保护这些流民的安全,也维持住他们日常的秩序,武备队百来号人如今都快定居于此了。   毕竟能流畅地与中原人交流的南疆人,可基本都在武备队里呆着呢。   萧王爷在听取了穆昇的建议后,干脆把这片沃土取了个地名,叫做南疆府治下的广原县。   目前由“穆华”暂代县令,谢尔暂代县尉,武备队各人暂代府衙官吏,维持广原县的日常运作。   这样一来,险些没把武备队一百多号壮汉给累吐血。他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来用,要统计户籍,要协调分田,要落实住所,还要解决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乃至杀人越货的命案……   已经快变成包青天和居委会大妈综合体的菜花大仙,此刻正恶狠狠地看着两个状如疯子般的妇人在临时县衙(实际就是屋棚区最大的草棚子而已)前哭嚎对骂。   “你个贱X子,破烂货,当初装可怜,说什么养不活了,死皮赖脸地非要把病得半死的赔钱货塞我们家。哦,如今看我把人养好了,就想要回去干活了,做梦!臭卖X的,不要X脸,老娘扒了你的裤子看看是不是长颠倒了,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能有男人凑上来喂饱你……”一个皮肤粗糙,头发泛白的妇人叉着腰喷出无数破廉耻的粗话荤语。   而她旁边那位,虽然也是发散衣乱,却仍能看出几分好颜色的年轻妇人,则一边嘤嘤嘤哭泣,一边不时朝菜花扫上两眼。   菜花女子的身份,武备队人都已知道。可他们并没人闲着去传这话,再加上大仙自己平日行走站立也一副标准大爷的模样,所以当她套上宽大些的衣衫后,就让一干流民都默认为,这位县令大老爷是个纯爷们!   此时,她看着那年轻妇人偷瞄的眼神,心中也大概明白对方的那点手段了。于是,咱们的县令大老爷,也懒得听她啰嗦,直接吩咐谢尔,“去把她们争抢的那个小丫头带来,别吓着人。让朱川陪你去,他面善些。”   谢尔摸摸鼻子,暗道,谢哥我就长得凶神恶煞吗?难道我现在还没找到老婆就是因为面不善吗?   带着对自己面相的迷思,谢尔拉着憨包朱川一起去找那争端的关键之人了。   不多时,一个皮包骨头的小丫头就跟在朱川身边,走了过来。   她刚一靠近,那原本嘤嘤假哭的年轻妇人,突然大声嚎道:“娘的大丫啊~~~娘的心都要碎了啊……快让娘看看,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我呸!”头发泛白的妇人,气得跳脚道:“贱X,当初你送大丫过来,她可就剩下半口气了。你个逼嘴不是还说什么,能活就活,不能活还请我家大哥帮忙挖坑埋了吗?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当初连后事都懒得管,现在倒跳出来装好人了!果然是卖X的,把脸当屁/股用……”   菜花顾不上欣赏三俗单口相声,仔细观察起那大丫。这皮包骨头的丫头关节粗大,手皮比武备队的汉子还糙,一看就是没少干活的样子。而且此刻这丫头既不看那嘤嘤哭泣的生母,也没朝那大叫大骂的养娘靠过去。只低头站在朱川背后,不说不动。   大仙心中叹了口气,她见过太多生活苦难的女子,她们在无法自救时,都如同眼前的女孩这般,麻木沉闷。   朱川这时候偷偷瞟了眼身后的女孩,就颠颠跑到菜花身边,低语道:“华哥,大丫太可怜了。我去找她时,她一个人在家里推磨盘,其他人却在吃饭……不过她生母那边,也不是什么好鸟,没病前还想把她卖去脏地方,可刚与人商量好,大丫就病得险些死掉……”   他嘀嘀咕咕把刚才从左邻右舍口中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菜花心中有了主意。   “好了,休得吵闹,都闭嘴,老爷我要问话了!”大仙倒是想拍下惊堂木的,可惜她桌上就没这玩意。取而代之的是,南疆人非常直率地在县老爷桌上摆了一把精亮亮的大刀……   大老爷也不嫌弃,抓起大刀,咻一声,钉到了两个妇人的脚前,刀身摇摆,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凶光。   见识过山匪乱军的流民是非常识相的,原本嘈杂赛菜场的县衙门前顿时就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大仙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大丫当初重病时,生母将其托付旁人,且视其如同死人,连后事都不愿伸手,大丫这条命那时就已在生母手中断绝。此后不论生死,两者都无干系……”他话音一落,那年轻妇人愕然地猛一抬头,嘴里喃喃道:“大人,您,您不能这样~~”就这时,都还不忘憋出个曲里拐弯的娇柔声调,膈应得菜花直搓手臂。   “休得啰嗦,带一边去!”大仙不耐烦与这种狠心妇人叽歪,转头朝那头发泛白的妇人看去。   那妇人听了前面的话,自是欢喜异常,她想夸两句县令老爷吧,奈何平日骂人骂惯了,一开口就成了“大老爷,您家判得真他奶奶准得一逼,像这种贱X就该……”   菜花眼角抽搐着,赶紧打断她,道:“不过,这大丫也不能再跟你回去。按广原县新规定,像她这种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应该先由衙门统一管理……”   她话音未落,一直低着头的大丫猛地抬起头,瞪大眼就朝座上的县令大老爷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二更补上了,么么所有小宝贝~~ ☆、兔子听了想咬人     菜花看到大丫那灼人的眼光, 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对那目瞪口呆的妇人说道:“本官念你在危难时刻收养了大丫,本来还想奖励你二两银钱的。可再一打探才知,你待她十分苛刻,如今把人养成这样,大家也有目共睹。要知道, 这大丫按籍论, 可还是良籍呐。你却待她比南疆奴隶还不如, 若不是前面收养有功, 本官大可治你个以良为贱的罪过,打你几十个大板都是轻的!还不赶紧退下!”   那妇人起先听县令老爷斥责了大丫生母,正满心欢喜, 谁知转眼大丫就成了孤儿,连她也不能继续使唤了。傻眼时, 又听官老爷说自己收留有功, 还能得二两银钱, 妇人喜得险些笑出声来。可她这嘴角还没完全翘起来, 却又被官老爷嘴里的什么良什么贱的罪名给一棍子敲懵逼了……   直到她被衙役们赶开时,妇人还在庆幸,官老爷到底对她更好些, 并没真的让她挨那些板子。   回到家时,妇人才发现,从此家里就少了个干得多、吃得少的苦力了,那她刚才一路上到底在高兴个什么鬼啊?!   再说回县衙这边, 菜花赶走了两个碍眼的家伙后,就和颜悦色地对瘦瘦小小的大丫道:“你就暂时留在县衙,做些杂活吧。待今后慈济院办起来后,再另做安排。大丫你可愿意?”   她话音未落,大丫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围观的百姓见热闹看完了,也就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倒是这新县令所说的抚育孤儿一事,渐渐在这广原县里传了开来。   自这天起,大丫就在县衙里安顿了下来。   大仙想这孩子前面亏得太很了些,就干脆让她去厨房呆着,平日帮忙洗个菜,打个下手什么的。   这活计有个好处,就是不愁吃的。且县衙里这帮糙汉子们在听说了大丫的遭遇后,也待她格外和善几分。有偶尔抓到的田鼠、野鸟蛋之类的小玩意也会塞给她吃。   这三补两补的,没一个月,大丫就渐渐长出些肉来了。如此一看,倒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菜花问了她的意思后,就给她单独办了个户籍,顺便还送了个大名给她,就叫程安。   办户籍时,菜花才知道,程安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可看看眼前,这八/九岁小孩的模样,可想而知她在两个家里都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原本,大仙还以为,有了程安这事,恐怕会有不少孤女被送来。然而,五六天过去了,也只有一家来问,不是孤儿的孩子能否到县衙中做事。   后来,她倒想明白过来了,这流民一路上逃亡过来,本就折损了大半的幼儿。如今剩下来的,除了个别像程安这样摊上黑心爹妈的,其他大多数都是确实被长辈护着的孩子。   所以,也就没出现菜花预计中大量孤儿被送到衙门来的情况。   县令大人陷在广原县这个大坑里,一忙就是大半年。待到宏德四十一年的夏季,她才算是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去年年底,大部分流民都安顿下来后,穆昇就赶到了广原县,协助起他的菜花大人。   夫妻俩结束了两地分居的日子,一个暂代县令,一个暂代县丞,齐心合力治理起这片新鲜又充满生机的土地。   到如今,原本是一片荒野的开阔平原早就变了模样。还在修建的城墙中,是规划整齐的街道房舍。早先的屋棚区此时也变成了广原县最热闹的街市。而在城外,则是阡陌交错的良田沃土,不时还能见到肤色黝黑的农人,在其间穿梭劳作。   日子过得忙碌,转眼到了六月中旬,福南府守备郑聚友亲自送来了联军的新消息。   去年,因那张姓将军的叛乱,导致了联军的彻底分/裂。魏将军平叛的同时,直接就甩掉了大批乌合之众,把自己的人拉出来单干了。   这一下,那些本事不大、坏水不少的家伙是被彻底甩掉了,可魏将军能调控的军队也直接缩水了一半。   所以,原本不算太重要的南疆势力,此时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而此时郑聚友送来的书信中,蒋知府就提议,双方应该加强合作,如此,才能在这乱世之中谋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如何合作,则需要双方派专人认真协商。也因此,官话流利且熟悉中原环境的穆家小两口就接到了这项新任务。   为了避免他俩离开后,广原县出现混乱,因此萧夏并没从外面调人进去,只是让菜花自己推荐几名继任者,把他们的摊子接下去。   考虑到广原府中九成九都是汉人,因此,菜花把能说官话的谢尔和岳风提了起来。   谢尔能在南疆与广原之间做到良好的沟通,且做了一段时间县尉的他,在广原县威望也颇高,接任县令并没什么问题。   而岳风则心思灵敏,为人圆滑。做为二把手县丞,辅佐谢尔管理汉人聚集的广原县各项事务,倒是很让人放心。   留下了武备队大半人员驻守广原县后,穆昇和菜花带着十二名属下,揣着萧王爷的公文书信,匆匆离开了南疆。   对于再次返回中原这事,菜花等人都有些期待。尤其是听说唠叨、兰毅等人的老家都遭了灾后,大家伙就更是着急想要去把人找出来,带回广原县去。   也因此,这十几号人在看到菜花走到一半绕去安阳石牌村时,都非常默契地当起了睁眼瞎。没错,见魏将军就是走这条路最近!   当他们来到安阳县时,心中都是一沉。昔日热闹的小县城此刻一派断壁残垣,破败景象。来往行人神色抑郁,看到陌生人还时常会流露出一丝恨意。   菜花心中一叹,远远看了眼被烧得发黑的城门,就领着一帮兄弟直奔石牌村而去。   虽然已经多少做了些心理准备,可当大伙进了村后,还是忍不住紧锁眉头。   田地荒芜长出了成片的野草,房舍门窗破碎,有的已经摇摇欲坠。   大家在村子里半个活人都没找到,却在村东头发现了一片坟包……   “看来这里还有人活着,不然谁来管这些人的后事呢?”穆昇嘟囔着。   大家心情都有些压抑,好在那些用木桩做成的墓碑上,并没出现兰毅和石大勇的姓名。   “走吧,咱们上秋山看看去,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大仙轻声说道。   于是,十几人又爬到了秋山的半山腰处。这里原本石大勇家居住的院落倒还在。只是院子大门上的挂锁不见了,院门半敞着,能看到散落了些杂物的院子。   推开门,进了院子,众人挨个搜了圈,都没什么发现。   正郁闷时,却见大仙盯着院中一个石凳看个不停。   穆昇走过去,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咦了一声。   原来那石凳侧面被人刻了几个古古怪怪的字符。这些字符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名堂,可学过鼬族语的人就能认出,那是“去罗山”三个字。   “罗山……?”穆昇挠了挠头,嘟囔了句。   菜花点点头,道:“这字应该是兰叔留下的,这些人里,就他学过些鼬族文字。应该是珞山,不过兰叔可能只会些罗长生的罗字,所以就成了罗山。”   “这么说了,兰叔一家和石大叔家恐怕是躲进珞山中去了……”穆昇摸着下巴道。   “有可能,咱们以前带着石六去认过一次路。还带着他在珞山那个临时营地里住了两天。若是他们进了珞山的,多半会去那个营地暂住。”菜花面上露出丝清浅的笑意,想到这些认来的亲戚避开了大难,就忍不住感到一阵轻松。   有了目标后,一天的时间,众人就赶到了珞山。   穆昇和菜花曾经在这珞山中呆过半年多,带着大家就直奔那临时营地而去。   一路上,发现了越来越多人类活动的痕迹,有的还很新鲜,就让众人都欢喜了起来。   大半天后,他们在林子中发现了鼬族人特有的陷阱。这种陷阱的做法还是当初谢尔他们闲来无事,交给兰毅等人的。如今一见此物,众人都是心中大定。   穆昇抬头看看,他们离营地也不太远了,干脆让大家先歇会,自己则猛一吸气,大声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鼬族民谣,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当初也是鼬族人最爱没事就哼两句的歌曲。整个“鼬族分支”的人听得多了,就没有不会唱的。   按穆昇想来,兰毅一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必然会感动得屁滚尿流地颠过来,然后遥遥对唱一番,再来个兄弟相拥,笑中带泪什么的。   然而,他卖力唱了几句后,就被阿意等人一拥而上,堵住了大嘴。   “我的亲娘啊,咱们鼬族的歌竟然被他唱得如此难听!!”   “也幸亏穆昇已经讨到老婆了,不然踏火节上,他这一张嘴,别说追妹子了,不被打死就很幸运了……”   “难怪穆昇你小子很少唱歌啊,这要天天唱,估计山里的兔子都要跳出来啃你了,哈哈哈!”   众人正说笑着,就听前方树叶一阵晃动后,一张少年的面孔突然显露出来。   这少年一看到菜花和穆昇,就欢呼一声:“穆哥,华姐!你们终于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想当初,我选择成为一名萌宠主播,就是因为最开始直播唱歌时,有人建议我带上条二哈,据说效果更好……   ------------   哦,对了,晚上八点放二更啊,中午就这么多了。   ----------------   另外,感谢“锦瑟”和“Cher”大宝贝送来的双十二地雷二踢脚,嗖~~~砰!诶?板凳好像飞起来了啊……   还有“砂lou”给板凳家的水缸灌了20瓶营养液,“微漾”灌了5瓶,辛苦了!板凳昨儿有点窜稀,莫不是因为这营养液具有排毒养颜的神奇功效?啊哈哈哈 ☆、祸害活千年     树丛中冒出来的正是当年险些丧命熊口的少年——石六。   和当年相比, 十八岁的石六已经继承了石大勇的好体格,长成为猿臂蜂腰的健朗儿郎。   若不是几人的面容变化都不大,恐怕八年不曾相见的双方还不敢贸然相认。当然了,像鼬族人如此独特的面纹,基本也很难认错。   “石六,你怎么来了?兰叔没来吗?”穆昇不解地问道。   “舅舅听见昇哥的怪叫了, 他说应该是你们, 让我来迎一迎……”石六话音未落, 众人都嘿嘿直笑。   穆昇挠着头, 嘟囔道:“什么就怪叫了啊……真是曲高和寡……”   倒是菜花敏锐地发现,石六避开了穆昇的问题,并没说明兰毅为何没来。   不过, 当他们走了两刻钟,到达了那个临时营地后, 菜花就明白兰毅为何没有出现了——他受伤了。   石大勇一家见到来的真是穆家两位恩人, 顿时都一扫惊忧之色, 开心地招呼大家都赶紧坐下歇歇。   穆昇顾不上介绍同伴, 冲着胸腹上裹着厚厚绷带的兰毅问道:“你这是伤得不轻啊,怎么回事?”   兰毅微笑着摆摆手,他刚开口说了句“没事……”就被石六打断了, 小伙子抢着道:“都是大姨害的!”   原来兰毅回到石牌村后没多久,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涌入县城和村子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他与石大勇商议一番后,就决定提前到珞山中躲避一阵。   石大勇家自从穆昇和菜花替他们从了军后, 就一直在积极筹备退路。除了珞山中这个临时营地外,他们在秋山上也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穴,容下六、七口人藏身不成问题。   而这个更安全的营地则被一家人以打猎为借口,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搭建起了更坚固的木屋,置办出一套日常用具。   他们撤走前,兰毅的媳妇柴氏回了一趟娘家,想要提醒娘家人也做些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番孝心并没引起家人重视不说,倒让兰家大姐盯上了。   自从这兰家大姐兰翠花坑害了石大勇,连累了穆家二人后,兰毅家和石大勇家就与她断了来往。石牌村中也没谁是傻子,见识到兰翠花如此自私自利的品性后,大家也都避着防着她们一家人。因此,这兰大姐家就渐渐被孤立了起来。   兰翠花事后并没反思自己的错处,反倒把一切都归结与旁人的“脑子不清白”。在家时,也常常对着她男人赵勤吹嘘,是自己舍了脸面才救他一命。到后来,赵勤被她气得宁肯常年呆在县城打零工,也不愿回家。   如此一来,兰翠花倒更爱四处乱窜起来。对同村的弟弟和山上的妹妹两家,更是时常偷窥跟踪,背地里没少咒骂这两家是“白眼狼”、“烂心肝”……   兰毅的媳妇回娘家时就被兰翠花发现了,她也不嫌累,一路跟到柴家。待柴氏走后,还偷听了会柴家人的闲话。   兰翠花虽然自私透顶,但她也极为敏感。当听那柴家人嘲笑柴氏胆小、兰毅胡闹时,她当即就赶回了石牌村。   回家后,她让迟迟没法娶亲的儿子去县城把他爹赵勤赶紧找回来。自己则冲到兰毅家,撒泼打滚要弟弟带上他们一家。   然而,兰毅和石大勇早就恶了兰翠花,再不肯带上这么个祸害。兰翠花见他们不依,干脆在村中大喊大叫起来。   可兰翠花并不知道石大勇他们是要去哪里,所以嚷出来后,也只引来了村长过来询问几句。   兰毅就说是从军时认识的兄弟,要接他们去住上一阵。村长嘱咐他们路上要小心点后,就放他们离去了。   此时,兰翠花的女儿和侄女早几年就嫁了人,儿子和丈夫又都不在家中,她一个人也做不成什么。不过,这位也是个心狠的人,竟然把家里细软收拾成个包袱后,就偷偷坠在兰毅等人身后,跟着上了珞山。   他们走后,没两天,乱军就攻占了安阳县,赵勤和他儿子就此失了踪。而石牌村也很快就被洗劫一空。   兰翠花跟着兰毅等人上了珞山没多久后,就被发觉了。可此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赖着弟弟和妹妹家了,因此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走。   兰毅和石大勇再恨她,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举动。若是想打晕她吧,又担心这山林中的野兽害了她的性命。   被这癞皮狗缠得没法,最后两家人只得带上这个祸害,一起进了山。   兰翠花本来是想待自己摸清楚弟弟他们的位置后,再逼着他们去把自家男人和儿子接来也就是了。谁曾想,到了地方后,两家人都对她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兰翠花闹过吵过,最后发现对方也只是不愿杀她而已,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牵扯。   指使不动弟弟、妹夫,兰翠花也不敢回去找人。和儿子丈夫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金贵一些。   就这样,两家人再加上一个癞皮狗就在珞山中住了下来。   兰翠花本来还想不干活白吃饭的,奈何两个小“白眼狼”完全不理睬她。没办法,她只得忍痛,掏钱从两家人手里买些猎物野菜回来,自己开伙做饭。   半个月前,这兰翠花想去偷兰毅陷阱里的猎物。那天,坑中正好陷进一头半大的野猪,这兰翠花也是花钱花得痛急了,贪心之下也不顾危险,就去拖那野猪。   不曾想,陷坑中的野猪只是昏过去而已。待兰翠花拼死拼活将野猪拉出陷阱后,那家伙竟然抖了几下,又醒转过来。   兰翠花被吓得拔腿就跑,她也顾不上别的,一股脑就朝营地狂奔。   此刻石大勇和石六还去打水了,营地里除兰毅外,就只剩下妇人和孩童。   这兰翠花生死关头,竟然跑得飞快,硬是没被野猪追上,还把野猪带进了营地中。   为了活命,这个心黑的妇人一把抢过兰毅八岁大的儿子,眼瞅着就要将人推到野猪的面前。   兰毅情急之下,只能硬上,撞开了儿子,搂住了狂奔的野猪。结果野猪暴怒之下,将兰毅直接顶到了树干上,生生撞断了根肋骨,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幸亏石六父子回来得及时,这才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兰毅,杀死了这头野猪。   他们忙着救人之时,那兰翠花也知道这次自己闯了祸,竟趁乱偷走了一袋子粮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兰毅的伤不好移动,石大勇就留下儿子看顾大家,自己下山去寻找大夫。   可他这一出珞山,走了半天多时间,大夫没找到,却看到了不少荒村空房。   看到这种情况后,石大勇就更加谨慎起来。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正是那黑心妇人兰翠花。   石大勇在寻不到大夫的情况下,原本还想实在不行就去县城里找。可他走到离石牌村两里处的地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原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晚饭时间,可石牌村上空却是一丝烟气都没。然而空气中却能闻到一丝焦臭的怪味。石大勇琢磨了一会后,终是放弃了继续朝县城走的计划。他转头自己寻了些药草,就准备回珞山去了。   兰翠花在他身后猫着,眼看这里离石牌村也不算太远了,就想干脆回家看看去。她抹了自己一脸黑泥后,待石大勇离开了,才朝石牌村的方向摸去……   因为没有请到大夫,兰毅这伤就好得极慢。幸亏他跟在穆昇和菜花身边时,把身体打熬得不错,竟靠着些自己寻来的药草慢慢恢复了过来。   如今除了肋骨还需要一段时间愈合,其他内伤倒不太碍事了。   听完兰毅他们的经历后,穆昇和菜花就把眼下外面的局势说了一遍。   当得知石牌村已经成了荒村后,兰氏和柴氏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菜花轻轻拍了拍两位婶婶,抬头对兰毅和石六父子,道:“我们这次来,原本是不会从安阳走的。但想着看看你们,所以特意绕道而来。我想着,兰叔在这里熬着也不是个事情,不如大家跟我们一起,先去找魏将军把公事办完后,就去广原县定居。那里气候温暖,一年三熟,附近山林上野物也丰富,想打猎还是种田都极为容易……哦,运来酒楼的李掌柜也在那里,大家想想看吧。”   在深山中住了近一年的两家人,几乎没说几句,就纷纷同意跟着菜花他们走了。   兰毅现在虽然肋骨还伤着,但正常走路倒也还好。不过谢尔他们在离开前,又在穆昇和菜花的带领下,在珞山中打了一批猎物。处理好后,这才出了珞山继续向北而去。   因为唠叨、孙田旺等人都在魏将军营地更北一些的地方,所以一行人不再改道,直奔魏将军眼下所在的九恩县而去。   因他们一行人都带着武器,且面带黑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倒让寻常混混流氓不敢靠近。一路上也算是非常顺利了。   十来天后,穆昇和菜花带着南疆王的书信和公文,见到了的魏将军。   同上次见面相比,魏将军虽然消瘦了不少,可精神却很不错。看来甩掉了那些废物祸害后,将军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来来来,快请坐。二位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咱们就不搞那些虚招子了。”魏将军很热情地把菜花和穆昇请了进来。这态度比上次可是要亲切不少。   不过待魏将军一说到正事,菜花就明白了,将军如此亲切,可真不是因为自家二人长得更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迟来的二更,板凳躲在窗帘后,凶狠地说道:“我错了!!!” ☆、骗子登门?     双方都不是虚与委蛇之人, 落座后,不一会就说到了正事。   魏将军自然是希望能从南疆这里获得更多的帮助,然而他也知道,指望南疆王能派出多少兵士来参战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真派来了,他还要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所以,魏将军只提了军粮、流民两方面的要求。   这些问题, 在出发前, 穆昇、菜花都与萧王爷商议过。甚至临走前, 就嘱咐谢尔和岳风开始着手准备了。   “将军, 想必您从蒋知府那里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次是把七千流民安置到了何处。”穆昇开口道。   魏将军点点头,道:“嗯, 我替这些灾民向南疆王致谢了。不曾想,在南疆之后竟然是一片平原……”   他毕竟是军人, 脑子里很快就想到了, 若是平原上有其他势力存在, 则南疆今后就会成为一道中原的防线。   穆昇看魏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略等了片刻,才道:“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 咱们就要把这块地方定下来。”   魏将军一愣,马上答道:“这个自然,广原县自古就是南疆的,只是人口凋敝后, 才渐渐变成了无人的荒原。”   穆昇和菜花听了魏将军的承诺,就知道这广原县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   其后,穆昇与魏将军就流民安置又商议了一阵。基本定下了今后的安置方法,与两方护送、接应的具体细节。   待他们说到最关键的军粮问题时,菜花开口道:“关于此事,我倒有个想法。将军之所以要军粮,自然是作战所需。既然要打仗,那难免会有俘虏和降兵。不知将军平日都是如何处理这些俘虏、降兵的?”   魏将军坐直后,认真答道:“一般战场上的普通降兵,经过挑选后,会先编入冲锋营。立功者,会转入其他营。若是军官类的,则会视情况而定。”   菜花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这法子可能还有点用处。将军挑选过后,剩下的兵士恐怕是些无力上阵之人。这些人军队养来也没甚用处,倒不如编成队,送到广原县来。那里地方大,划出一片来,单独给他们种田。收上来的粮食除了留下些口粮外,其他都做为军粮,长期供应大军。”   “没错!”穆昇拍了下腿,道:“将军还可以把各城大牢里那些犯人也都送来种田,这就叫用劳动来洗刷罪孽,改造成一个有用的好人!”   魏将军听了,脸上带出笑意,道:“听说广原县气候极好,一年三熟不是问题。只要多派些人去,今后军粮就能有个稳定来源了……甚好!”   菜花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些人来了以后,必然还要南疆派人看守的。临来前,王爷还嘱咐我们,广原县今后恐怕会人口繁多,这教化之事必须做在前面。所以,还请将军帮忙,不拘文人或是匠人,都搜集些,一同派到广原县来才好。”   魏将军琢磨了会,觉得此事对他不但没有害处,反倒隐隐还对中原有些好处,于是就痛快地应下了。   三人遂将细节问题再明确了一下,才算是把正事谈完了。   原本魏将军还想请穆昇他们多留两日,但听说他们还要去接几个南疆分支归宗,也就不再挽留了。临走前,魏将军又送了两辆马车来,既可拉货,也可载人,确实非常方便。   南疆没马,只有王府养了几匹,在传递紧急消息时,才会动用。   因此穆昇一行人出门全靠两条腿,如今得了马车,自然不会推辞。于是兰毅和石大勇家的妇孺就都被送上了马车,其他人继续步行。   除此外,大家还顺带采买了点九恩县的特产,这才向唠叨和傻喽所在的埠安县赶去。   一路边问边走,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傻喽所在的孙塘村。把马车和阿意等人留在了村外,穆昇、菜花与骡子、兰毅四人进了村。   他们刚进村,就看到一个两亩左右的大池塘几乎已经干得见底了。   就这样,塘边还有不少村民一瓢瓢舀那浑浊不堪的泥水。塘底的小鱼泥鳅也被几个少年手脚麻利地捡了起来。   骡子在岸边找了个六、七岁大的小娃问路:“小娃儿,孙卅禄家可是在这儿啊?”   守着个木桶的小娃有些惊惧地看着穆昇这一伙人,半晌才道:“不,不知道……”   骡子还想再问,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塘底爬上来,皱眉看着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作甚?”   众人听了这很不客气的话,倒没谁真的生气。毕竟一路上他们可见过太多惨事,经了大难之人若是再没点警觉性,可真是白活了。   兰毅自从回家后,脸上就没再涂什么黑圈圈了。因此在四人中,他看着最正常。此时他拦住骡子等人,自己走上前道:“我们以前和孙卅禄在一起从过军的,如今因护送人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他。”   那少年看了下这四个人,另外三个脸上还涂着黑圈,与禄哥刚回来时一模一样。于是他面色缓和下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喊禄哥来。”   “啧,这小子戒心还真重。”骡子说道。   “嗯……不把陌生人随意带到别人家去,是个脑子清楚的。我看啊,等下来的人,恐怕不会就傻喽一个……”大仙嘴角一翘,笑意一闪而过。   果然,不多时,七八个汉子就在那少年的带领下朝他们走来。   还没靠近,就听有人大喊了起来:“昇哥?华、华哥?骡子!兰叔!你们怎么来了?!”   傻喽开心地跑过来,挨个抱了抱,轮到菜花时,他刚张开手,就被穆昇按住脸推到一边去了。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跟着孙卅禄一同赶来的,是他的族亲兄弟,见状都松了口气。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可谁凭白无故地就想与人争斗呢?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可是专程来看我的吗?”傻喽见到昔日战友,兴奋不已,一边拉着人往家走,一边问个不停。   “嗯,我们之前先办了些公事。然后就想着顺路来看看你啊、唠叨啊、老孙啊。如今我们在南疆的广原县住着,那里气候可好了,一年三熟,地肥得冒油……你家日子过得下去不?过不下去的话,就跟我们去广原县好了,如今我和你华哥可在那里当着官呢,嘿嘿。”穆昇也不藏着掖着,把来意说了,端看傻喽自己选择了。   可他这话一说完,跟在周围的一位三十来岁的村民突然开口道:“一年三熟?那田要多少银子一亩啊?”   菜花打量了下他,道:“现在那边人还不太多,县令为了鼓励大家耕作,就给落户的人家按人头免费分了田。”   “哦?一人能分多少啊?”那汉子眼睛又睁大几分,期盼地问道。   “男子十亩,女子八亩。一年三熟,足够大家过日子了。”菜花微笑着答道。   “一年三熟,那人家一亩就能当三亩啊,还是按人头发,那一户若是人口多,岂不是……”周围的孙塘村村民顿时就激动起来。   要知道,除了这两年天灾不断,他们附近的田价才暴跌以外。以前这里谁家想要多买一亩地,那都很不容易的。田少人多,大头都被那些乡绅官员占去了,普通小民一家人有个十亩地那就是很不错的家境了。   这两年田价暴跌后,倒是买地容易了。可这水淹火烤的,地里稀疏得连个田鼠都藏不住。大家能不饿死就不错了,谁还有余钱去买地呢?   众人听了穆昇和菜花的那番话后,心中都有些松动。因此他们跟着几人一起到了孙家,谁都没有离开。   菜花边走边留心观察,发现这孙塘村境况也不怎么样。田地虽然没有到开裂的程度,可地里几乎也没长出什么粮食来。   村民都有些面黄肌瘦,倒是小孩要稍微强点。   暗自点了点头后,菜花他们就到了孙卅禄家。   傻喽家有两个弟弟,原本都说了亲,谁知遇到天灾,那两家都提出要多给些粮食做聘礼,而孙家负担不起,最后亲事就都黄了。   因此,家里如今就是孙父孙母带着三个光棍儿子。哪怕都是壮劳力,可比别家过得也强不了几分。   听说是儿子一同从军的战友,孙家父母自然是想要好好款待下,然而家里如今都靠着前年存下的红薯度日,再拿不出什么好物来。   穆昇等人见状,也赶紧摆手,只接了几碗凉水解渴,也就罢了。   傻喽兴奋劲一过,看到家里这状况,人也有些蔫巴。不过他转念就想到了昇哥提起的广原县,于是叭叭叭地赶紧对父母说了一遍。   老人毕竟要谨慎些,且他们不像傻喽那样信任穆昇和菜花,所以难免就担心这是遇到了什么骗子。   因为这日子虽然难熬,但到底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最终两位长辈也没点头同意这事。傻喽是个孝顺孩子,一看爹妈这脸色,就知道多半是不愿意了。他有些沮丧地对着穆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穆昇与菜花对视了下,笑着拍了拍傻喽的肩,道:“没事,这样吧,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不少人在村外。我们先去唠叨和老孙那里看看。待回程时,再来这里一次。若是那时你家改主意了,咱们就一起走,若是……那咱们兄弟多见一面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是晚上八点发了,最近晚上不到十一点就困得直点头,板凳这是要冬眠了吗?舔舔我的熊掌……   ------------------   感谢给板凳拼命灌营养液的小宝贝们,难怪我老想上厕所啊,看来是喝多了,咳咳。   宝儿们的名单来刷一刷:   “砂lou”(记得忽悠下爹妈,南疆的妹子多,仨光棍儿子有机会脱单啊~)+10、“。。。。”(四圈啊,我看到你就想吃汤圆了,吸溜~)+10、“阿煜哥哥呀”(摸摸妹妹头,诶嘿嘿,想起了表情包里那位妹妹头,哈哈)+5、“”(无名么么哒!开心~好久没见你冒泡了)+10、“安安安”(嘿嘿,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小秘密啊?嘎嘎)+10。   晚上八点见啊,迟到的是……啊……快看,天上有飞碟! ☆、大仙派来的救兵     离开了孙塘村后, 菜花等人就向唠叨所在的盛泽村行去。   唠叨以前就反复对他们描述过,这个临近大湖的村落如何如何美好。而他家在村里算是境况不错的。要不是征兵时得罪了小人,他们家无论如何都会花银子请人顶了名额的。   然而,当菜花他们抱着对湖边小村各种美景的幻想,靠近盛泽村时,听到的却是让人揪心的哭嚎声。   看到情况不太对, 穆昇就让大家先在外面呆着, 护好马车, 不要让陌生人靠近。他则和菜花洗去黑釉后, 悄悄摸了过去。   这小村一看就是刚发生过什么乱事,路边随处可见倒伏的篱笆和破碎的瓦片。   有些房屋中没有动静,而其他农舍中则传来各种痛苦的嚎哭声。   大仙仔细分辨了下那些哭声中零星的语句, 多半是在哭喊家中的某个亲人。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就挑了间门扉半开的土房, 走了过去。   刚进小院, 就听屋中的哭声突然一顿, 紧接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我跟你们这帮禽兽拼了!!!”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抓着个什么东西就朝二人冲来。   菜花知道,对方定然是误会了, 立刻捏着嗓子,用最温柔的语气,喊道:“婆婆~~我们是童崂高的好友……”   她这一嗓子,立刻就让那老妇人腿一软, 跌坐在地。   “是,是小唠叨的朋友吗?”老妇人肩膀一垮,眼中就落下泪来。   顾不上吐槽童崂高这唠叨的外号竟然是打小就有的,菜花和穆昇赶紧上前,把这老妇人搀扶进了屋子。   那老妇人哭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来,慌忙冲着菜花道:“闺女,你进村时可遇到人了?”   菜花摇摇头,道:“我们是从孙塘村一路找过来的,刚才进村就一个人都没遇上。”   “没遇到就好,没遇到就好。实话跟你们说,这里你们不能呆,尤其是闺女你。你俩赶紧走吧!”老妇人擦擦眼泪,继续道:“小唠叨家也遭了贼……你们快走,千万别再搭进去了。”   “贼?”穆昇小声道:“婆婆,我们进村时,没人发现。您能跟我们说说情况吗?我和唠叨是一起在军中呆过几年的,也能找到些兄弟帮忙,我们会想法子救人的。”   那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会穆昇,点头道:“你这小子体格倒像个会武的军汉,也罢,我跟你们说说,免得回头撞到贼窝里去。”   原来盛泽村旁边的大湖里有一片芦苇荡。半年前,那里不知怎么来了伙水匪。   此后,水匪们就隔三差五地骚扰附近村落,抢些粮食钱物,好在一直没有伤人。   然而,谁知道一个月前,那伙水匪不知为何,开始下了狠手。不但抢劫,还开始伤人了。   这下,几个村子就受不了了,遂派了人去县里求救。这其中就有认识县城里几个老兵头的童崂高。   待唠叨他们带着县里的官兵回来后,确实在芦苇荡中抓住了不少水匪。   原本以为那些漏网的水匪不敢再来生事,谁知前日晚间,盛泽村里忽然冲进来两百多号匪人,几乎是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   于是一夜之间,盛泽村所有人家中,不是死了男人,就是失了妻女,钱财物件也被洗劫一空。   听到这里,穆昇担忧地问道:“那唠叨他……”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唠叨是个好孩子,可他被陈家老二给坑惨了。那王八蛋为了保命,竟然对匪人告状,说是之前来清剿水匪的官兵都是唠叨引来的。那些匪人失了人性,竟将唠叨一家老小都给绑走了,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听到唠叨并没当场被杀,菜花二人都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还能想法子捞人。   “那如今这村里可是有什么不妥?”菜花心细,想起之前老婆婆的话,就开口问道。   “嗨,正是啊!那陈老二抱着匪人的臭脚又亲又舔地认了个贼干爹。那贼干爹就让陈老二盯着村里,有谁敢去找救兵,就立时绑了,随意处置。如今村中剩下的都是老弱之人,陈老二身边又跟了几个贼人,谁都不敢去招惹他啊!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万一连累了被抓去的孙女,可怎么是好啊……呜呜呜……”老婆婆说到伤心处,呜呜哭了起来。   菜花安抚了半天后,道:“婆婆,别哭了,您跟我说说那陈老二住哪儿,身边有几个贼人……”   三人一阵密语之后,菜花和穆昇趁着天色渐晚,又悄无声息地摸出村去。   回到村外马车旁,众人听菜花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压低声音,立刻把马车赶进了更加隐蔽的荒丘背后。   “原本看着村旁的大湖里还有水,想着唠叨这里能好过一些。谁想到,有水却也多了水匪,这真是……”骡子郁闷地说道。   “也不知唠叨现在……”阿意担忧地说了半句,觉得不吉利就没把话说完。   “无论如何,咱们今天要先控制住那个陈老二。然后从他和他身边贼人嘴里套出水匪的一些情况,后面才好想法子救人。”菜花没去想那些事情,既然生死不知,那就要当作还活着来考虑。   穆昇点头道:“那老婆婆说,陈老二可能是去给四个贼人打酒买肉了。而那四个贼人则估计是在屋子里斗牌九。这样,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众人凑在一起商议了片刻后,就行动了起来。   八个黑影在傍晚时分潜入了盛泽村,朝着一幢青砖瓦房摸了过去。   他们手脚麻利地一垫一拉,就翻过了一人多高的院墙,无声无息地朝那有人声传出的主屋靠了过去。   屋中,四个男人正骂骂咧咧地打着牌九。一个少了两根手指的家伙看着手里的烂牌,气不顺地吐了口唾沫,道:“叉他乃乃个祖宗,杀人出力就把咱都顶在前面。得了钱财女人,这帮王八蛋倒忙着回去享福了。咱几个就被丢这破地方守着。真他娘的闷气!”   他身旁一个面色焦黄的匪人接口道:“就是,要我说这里有个屁的守式。全是些老嘎巴,啃一口都硌牙。玛德,你看到黑三抓的那娘们没?嘿,那奶/子……嘿嘿嘿……”   几人污言秽语说了起来,听得外面八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菜花冲众人比了个堵嘴、留活口的手势,八人就分散到门窗几处,只听一声乌鸦呱呱的叫声后,就同时发力,冲进了屋中。   那断指匪人刚骂了句“哪儿来的老鸦……”就被菜花一脚踹倒,其他三人惊诧中,连刀都没来得及拿,就被穆昇等人打昏过去。   断指匪人看着冲进来这伙人全程一声不吭,眨眼间就把他们四人给打晕捆好,不禁冒出个念头来,这肯定是老大嘴里说过的那种精兵!   有了这个觉悟后,断指匪人顿时就极其热情地向菜花等人招呼道:“几位爷爷,祖宗,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的们都是被逼无奈,被迫从贼的……”   “少啰嗦,我问你答。”菜花一巴掌抽到断指匪人的后脑勺,打得他脑门磕到桌上,发出咚一声脆响。   “是是是,爷爷只管问,孙子肯定有啥说啥,绝不隐瞒。孙子早就恨不能离了这些王八蛋,多亏爷爷今日搭救……”断指匪人腆着脸,胡说八道起来。   “陈老二何时回来,出去作甚了?”菜花一抬手,那匪人顿时就安静如鸡地老实听题。   “那个龟孙子说是去打酒,实际是去邻村找他相好去了。看样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匪人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众人答道。   菜花思索了下,对穆昇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来。”   说罢她就熟练地抽了匪人的腰带,塞进了他那张嘚吧嘚的臭嘴中。   “带到后面柴房去!”穆昇招呼了声,众人拎起四个匪人就出了主屋。   断指匪人看自己四人被丢进柴房后,就开始惊恐起来。他感觉自己这下恐怕是要死在这脏兮兮的屋子里了。   然而,还不等他“呜呜”两声,就见那几个精兵刷刷几下把他们四人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断指匪人:!!!   看着晕过去的三个同伙,他心中竟有些羡慕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伙人过去都是奸/杀祸害别人的妻女,怎么临到死,也要被人奸上一次,算是报应到头了吗?   菜花看着断指匪人那眼神古怪地让人膈应,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他拍到了墙上。   断指匪人缓缓从墙壁上滑落,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穆昇让阿意、骡子和小眼换上匪人的衣服,继续溜回主屋,假装玩起了牌九。其他人则躲在厢房中,等待陈老二回来。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就听院门口轻轻响了一声。   陈老二扒在门口,探出半个脑壳朝院中打探。   嗯,没什么异常,那四个鳖孙还在打牌。算了,自己想过上好日子,还不能得罪他们。就先让他们得意几天,待以后,陈二爷发达了……   陈老二心中想得美滋滋地,嘴里却很谄媚地一连串喊了起来:“四位大哥,看我买什么回来,上好的卤猪头,还有油炸花生米,下酒正好,哈哈哈!”   他笑着就朝主屋走来,推门就见到四个埋头打牌的匪人,于是谄媚地走过去,把手里的酒肉举起来献宝。   可他刚一靠近,正在打牌的四人突然跳将起来,瞬间就看到几个拳头直冲他面门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没迟到,诶嘿嘿,摇尾巴~~~ ☆、芦苇荡边拼演技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陈老二缩在角落里抽泣着, 菜花等人将他和那四个匪人分开后,单独审问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众人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没想到,这水匪竟然还不是一伙的……”穆昇喃喃道。   菜花点头道:“这样才说得通,为何他们突然改变了行事风格,对附近村落做出如此极端的恶行。”   原来起初占了芦苇荡的水匪是从江匪中脱离出来的几十号人。他们在水上自有一套规矩, 很少会对匪窝附近的村落做太出格的事情。   然而一个月前, 这股水匪不知怎地被一伙逃兵给盯上了。   这伙逃兵约莫一百五十多人, 其中领头之人是个外号黑瞎子的家伙。   据那几个匪人交代, 这黑瞎子异常凶狠,火并之时,一人就把水匪的三个头领都给杀了。其他水匪有丁点不服的, 也都被三两下打杀了。   而黑瞎子带来的一百五十多兵士也俱是些凶神恶煞之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至于唠叨一家的下落, 陈老二也只听到一点消息。他此刻已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那童崂高还有一帮这样的兄弟, 他吃霉了才会跑去找茬, 最后还把自己也给坑了……   据陈老二所说,那黑瞎子别看一副莽夫之相,内里却是有点心眼的。当他听陈二说唠叨认得军中之人后, 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总之,那天带走唠叨一家时,陈老二听到那黑瞎子说过一句,要把这一家老小都好好养着, 还有大用的话。   原本菜花还想逼着断指匪人好好把匪窝所在指出来,却不想,这家伙不但画了副清晰的地图出来,还说了几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原来被发配到盛泽村的这四名匪人都是以前第一批水匪的成员。对黑瞎子只有畏惧可一点忠心都谈不上。如今听菜花这帮人打算对付黑瞎子,为了保命,个个都抢着爆料。   陈二毕竟算是水匪的编制外成员,所知之事就比那四个人还要少。然而他也知道,一旦那黑瞎子倒了,他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可过。因此就一直低着头,暗自算计个不停。   菜花眼角扫了下陈二,心中冷笑一声。要知道这陈二为了讨好黑瞎子,可把盛泽村里不少人家的老底都揭了。谁家粮食藏哪儿了,谁家姑娘脸上抹泥了,等等等等。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可因着他的缘故,不少人家都遭了大罪。   因此,在问完了之后,菜花很淡定地将这五人再次打昏过去。然后堵住嘴,捆结实了,丢进了几口大缸中藏了起来。   “待咱们完事了,再把这些人交给村民和县衙处置。现在还不能走漏风声,且把人先藏起来再说。”菜花看着有些不解的众人,说道。   虽然村中的匪人内线被控制住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菜花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把其他人都带进村来。   夜色中,几人溜回到村外荒丘后,与留守在此的其他人说明了情况。   “眼下,咱们要商量下,该如何搭救唠叨,以及对付这两百号匪人。”菜花啃着手里的饼子,灌了口温热水,说道。   穆昇用力撕了条风干的肉条,嚼巴着,道:“我琢磨着,黑瞎子这伙人恐怕是反叛联军的那伙人中的逃兵。从时间上看,一个月前,魏将军正好派他弟弟在这附近与那张将军打过一场。所以有逃兵跑到盛泽村来,就能对得上了。”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菜花又啃了口腌菜饼子,道:“其实,我们如果去县衙求助,倒是没什么问题。咱们身上还带着魏将军的公文,这县令必然要积极配合的。只是……”   菜花看了看石大勇一家,继续说道:“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唠叨一家和其他的无辜村民。我就担心大张旗鼓地进攻匪窝,那些禽兽逼急了会拿这些无辜之人来要挟咱们。县令那头与唠叨并没什么关系,他们是死是活,恐怕县令并不在意。到时候,说不好还要害了唠叨。”   菜花说到这里,原本还想提议寻找县令乡勇帮忙的石大勇就闭上了嘴巴。   看了看自己这边,加上兰毅、石六和石大勇,也不过十七个人。而且,若是真打起来,这三位还没学过两套武功,也不会旋叶阵法。   对面的匪人却有近两百人,双方人数可是达到了一比十几的比例,乍看之下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然而这两年来的苦练,早就让阿意、骡子等人的武力值提升了几个等级。再配上纯熟的旋叶阵,此刻众人竟没人露出一点忧虑的神色。这让并没一同跟去南疆的兰毅可是诧异极了。   “其实吧,我觉得局面也没那么困难。”穆昇琢磨了会匪人画出的地图,说道:“像黑瞎子这种纯粹靠暴力胁迫组成的团伙,虽然破坏力惊人,但其实内部也很脆弱。一旦黑瞎子被咱们灭了,再制住几个小头目,这伙渣滓很快就会自己崩溃。到时候跟在他们身后打落水狗,就容易多了。”   “你的意思,咱们要先去把匪人中的大小首领给解决掉,对吗?”骡子问道。   穆昇点点头,指着地图上一个浅滩道:“如果地图没问题的话,从这里进入芦苇荡应该是距离那黑瞎子最近的一条路。只是咱们不但要想法子弄几条船,还要做好两手准备。若是能悄悄接近自然是最好的,然而缸里那几个货也不清楚如今芦苇荡里的巡逻安排,所以咱们很可能会在接近时被人发现。因此,就还要再准备一套计划……”   一顿饭的功夫,众人这才定下了计策。随后,菜花就拿出专门的药水,大家用布蘸了,将脸上的黑釉尽皆洗去。   盛泽村紧邻大湖,村中不少人家都有小船,平日时常在湖中打鱼补贴家用。   “大家休息下,我带几个人去弄船。为防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动手。”菜花吃干净手里的饼子,又灌了两口水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夜色中,几个黑影摸进了盛泽村。菜花带着人又找到了下午见到的那个老妇人家里。   不多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就在村中几户人家中短暂出现了片刻。   亥初(晚九点)时分,十四条黑影抬着三条小船,靠近了大湖。不多时,小船就朝着芦苇荡划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被留下看顾马车,保护家人的兰毅,看着三人一组、行动默契的阿意他们,心中涌起一股羡慕。他也好想学会那擒杀拳和快意刀,然后跟着战友们一起去行善除恶啊……   夜晚的湖面格外静谧,三条船发出的划水声在夜色中竟然格外清晰。   听到自家这番动静的菜花也很无奈,只得让大家伙多用力,尽快弃船登岸,降低噪音。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靠近芦苇荡时,一条两人座的小舟蹿了出来,船上有人喝道:“什么人?!”   穆昇赶紧开口道:“自己人,快去告诉你们黑老大,就说张将军的旧部前来投靠,另有一份大礼也会随即送上。”   巡逻的人一愣,脱口而出:“兄弟是哪个营的?”   穆昇一听就知道之前猜测得没错,因此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道:“咳,是跟着将军先撤的……你赶紧去禀报吧,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了可就分得少了……”   对面那人是黑瞎子一伙的,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动。之前两军对战时,张将军不敌魏将军。且刚一露出败相,那姓张的就带着一批亲信和金银物资先逃了。留下断后的士兵一看主将都跑了,那还打个屁啊,于是也逃的逃,降的降。黑瞎子这伙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趁乱逃脱的。   巡逻之人琢磨了下,觉得这对面看着也就十来号人,搞不好就是跟着将军先逃了,然后出了什么意外。而且听那话中的意思,仿佛还带了些值钱的宝贝……这还真是啊,赶紧趁夜里人都睡着了,把人和财物都弄回来,知道的人越少,分的东西可不就越多吗?   “诶,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动啊,我回禀老大去。”巡逻人机智地没有直接把人带回去,而是先去给黑瞎子报信去了。   待人走后,穆昇这边,气氛有些紧张。众人都知道,若是那黑瞎子真是个蠢货,等下他们很可能就要在这大湖中直接开杀了。这对于一帮水性寻常的南疆人来说,还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啊。到时候也不知道旋叶阵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就在大家默默准备之时,远远有些水声传来,穆昇轻轻一拍菜花的胳膊,开口道:“等下见了人,先别急着把咱们藏宝的地方说出来。毕竟咱们就这十来号人,万一人家翻脸,咱们可就人货两失了。”   菜花会意,粗着嗓门抱怨道:“大哥,我就说咱们得了这些金银直接找个地方落脚,过一过地主员外的日子不是很快活吗?干嘛非要巴巴地求到这伙人面前,回头还要把钱物分人家一半,你,你是不是傻啊?”   此时那不远处的划水声突然停了下来,穆昇眼睛一眯,就喝道:“闭嘴!蠢货!”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知道什么?咱们是得了财,可就咱们这几个烂柿子能护得住吗?先不说那姓魏的还在这一带守着关卡,就沿路的那些个山匪,咱是能抗得住哪一拨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闭嘴!蠢货!(哎呀妈呀,头一次这么骂菜花,诶嘿嘿嘿~有点小心虚啊~)   大仙:(胆肥了啊,先让他嘚瑟一会。嗯,我来记个帐:某年某月某日,木棍以下犯上,大不敬。罚洗马桶三年。累计二十一年,稍后执行。)   若干年后,某个小崽子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我爹并不像唠叨叔说的那样是个耙耳朵,其实爹在家里地位挺高的。家里好多东西都是归我爹所有的,我和娘都不许碰。比如厨房里那些锅碗瓢盆,比如搓板洗衣盆,哦,就连马桶,也只许我和娘暂时借用。用完以后还要归还给爹……   -----------------   二更依然是晚上八点出锅,冬眠的板凳抱着键盘睡得很香……   ------------------   感谢“砂lou”宝贝给我灌了5瓶营养液。来啊,哥俩好啊,五魁首啊!   还有“香菜咸豆花儿”宝贝送的营养液,嗯,香菜味的……   宝贝们周四快乐,马上就到周末了,开不开心~~哈哈! ☆、“财神”上岛     菜花粗着嗓门回嘴道:“反正都是给人送钱, 我看不如干脆送给那些当官的,说不定咱们还能混进魏将军那边去呢……”   穆昇痛心疾首地说道:“我说二狗子啊,你可长点脑子吧!你就想想,什么兵能带着十几箱金银跑路啊?真落到姓魏的手里,咱铁定是要被砍头的啊!听哥的话吧,别的不说, 这伙人到底和咱们还有点渊源。说起来, 谁都别嫌弃谁, 他们也没法拿咱们去换什么功劳, 听说这附近可被他们洗劫得挺惨的。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缺钱啊!看在财物的面上, 咱们再多奉承着点,收下咱这些人应该是没啥问题的。既得钱, 又能壮大声势, 这种好事, 人家应该不会拒绝。你们再看看这芦苇荡, 多好的藏身之地啊。以后咱们就跟着这里的老大好好干,都听话吧,我还能害了大家吗?”   ”   他话音刚落, 就听那边的划船声大了些,一阵浑厚的嗓音就大笑着说道:“听说来了军中的旧友,我黑瞎子就赶紧来了,是哪儿兄弟, 报个名来啊?”   穆昇眉头微皱,心说,幸好之前在魏将军那里,听他说了些平乱的事情,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于是,他连忙站起来,冲着不远处的船影抱拳道:“兄弟以前是在将军帐下做个跑腿的,姓张,因为腿脚略快点,人送了个外号叫张三快。自那日与众人跑散了之后,就带着十来号兄弟四处寻找落脚之地。后来打听到黑大哥在此地发财,就特意寻了来。还请黑大哥看在往日袍泽的情分上,收留我等。”   在他身后,稀稀拉拉传来几个底气不足的声音,“还请大哥收留……”   黑瞎子心中哂笑,原来是那个撤退最快,分钱最快,吃饭最快的,张三快啊!这下事情恐怕多半就是真的了。   那天大军败退时,他可是听说张将军带着上百号人和几大马车的东西,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而张三快以前就号称是张将军的远亲,逃跑时自然不会被丢下。那么以他那贪财的性子,乱中偷走了张将军的财物也是很可能的。   黑瞎子想到这里,再不耽搁,大笑道:“原来是张队率,久仰久仰,那就请上岛一叙吧!”   说罢,就有十来条小船靠过来,前后左右围住了穆昇这边的三条船。一行人彼此打着哈哈,钻进了芦苇荡中。   黑瞎子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带着外人直接上岛,他领着穆昇这伙人,在芦苇荡中转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人接到了岛上。   他还担心有人记住了登岛的路径,因此就让喽啰们尽量挡住穆昇他们的视线,以防这些人跑进岛来做什么内应,给别人指路带队。   殊不知,穆昇他们总共也就这么点人,就算记住了路,也没有外援可以给他们接应进来啊。   上了岛后,因为时间太晚,黑瞎子就开口道:“嘿,张兄弟,今天你们且先歇息,明日咱们再好好给各位接个风!”   “张三快”谄媚地笑道:“自然自然,有劳黑将军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劫匪,黑瞎子也有这么一颗想要当将军的心。因此穆某人这一声“黑将军”喊得他心里极为熨贴。他身边一群粗鲁莽夫成日就只知道喊什么黑老大黑老大,看看人家张队率,一张嘴就这么让人心情愉快……   穆昇等人被安排在一间设有大通铺的房间内,在他们屋外自然还有几个匪人好心地“守护”着他们。   而黑瞎子那头,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也在嘀嘀咕咕。   “老大,我看咱们直接把人抓了,严刑拷打一番,肯定就能知道那些财宝在哪儿,何必……”瘦猴不傻,他刚才就发现黑瞎子心情极好。由于担心那新来的张队率得了黑老大的信赖,以后会危及自身的地位,因此瘦猴就想赶紧把人解决掉。   “你懂个屁啊!”黑瞎子瞪了瞪他的三角眼,心中暗自想到,自己这一个月靠着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结果大酒大肉吃了几天就发现,钱他玛竟然花没了?!虽然他没有亲自去采买,可算一算就知道,下面铁定有混蛋吃了他的黑帐。   然而眼下,他还没找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可钱却实打实花没了。正发愁呢,这从天而降一个大财神,实在是再好没有了。   而且他知道,这张三快虽然贪财,可胆子不算太大,自己倒是可以直接让他管账,负责匪窝里的开销。反正花的也是张三快的钱,若是有人贪了,他也不用心疼。但是只要有一点让他不痛快的地方,他就可以直接找这张三快要钱,还不怕他不给呢,多简便的事啊!   可是黑瞎子万没想到,自己还准备委以重任的张队率,却在次日的接风宴上,突然发飙。带着十几个人如杀神转世般,把大堂中的十来个大小头目都砍杀殆尽。   而黑瞎子自己则被一个娘娘腔一锅铲,铲飞了脑袋……   大堂里的动静并不小,当即就有几十号人跑了过来。阿意等人凑成四个旋叶小阵,一通狂削就把附近的五十多个水匪给解决掉了。其他人见状,吓得要么躲藏起来,要么干脆跪地求饶。   穆昇让阿意和奥力带着两个小阵继续保持警戒,其余人则抓住活口后,开始审问他们,那些被抓来的村民都关押在何处。   很快,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六十多名女子就在一个大屋中被救了出来。   而一同被抓来的男子却暂时不见踪影。唠叨一家更是不知去向。   倒是有个吓尿了的瘦猴,颤颤巍巍地说道:“老大,老大似乎是想打魏将军的主意,所以才留着那童崂高,准备以后当作内线什么的,派上用场。所以我估计,他是把人都关在了他院子里。”   “嗯,那你带路吧。若是被你说中了,回头就饶你一命。”娘娘腔转着手里的锅铲,阴森森地说道。   瘦猴冒出个哭音,带着人就朝黑瞎子的院子走去。   穆昇不放心,留下阿意和乔小燕负责把俘虏都捆好,再看着点那些获救的女子,就转身追着菜花而去。   穆昇赶到时,就见菜花正在黑瞎子的院子里四处搜寻。两人分头找了片刻后,就发现西厢房有两间屋子的窗户都被木板全部封死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菜花说道,二人赶紧上前。   走到近前,就发现这两间屋子的大门都被从外面用粗铁链子锁上了。   “可有钥匙?”菜花问那瘦猴,瘦猴摇头道:“这儿的钥匙,黑老大……黑瞎子从不交给别人。”   菜花看着粗粗的铁链有些烦躁,倒不是弄不开,只是肯定要费些事了。   穆昇见状,微微一笑道:“别急,看本大爷的厉害,一掌断铁链!”   瘦猴在一旁瞪大了眼,心说,真要这么厉害,那咱没死可真是太幸运了啊……   菜花是清楚自己二人的功力如何的,要说能弄断这么粗的铁链,那费些功夫也是能办到的。可要说什么一掌断铁链,那绝对是吹牛了。   “行啊,你要真能一掌断铁链,以后我就喊你声大爷!”菜花好笑地揶揄道。   “诶?大爷就算了,你就喊我声好哥哥,我就满足了。”穆昇挤眉弄眼道。   一旁的瘦猴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玛蛋,好不容易遇到个厉害的,刚生出点崇拜之心吧,结果人家竟然爱这个调调?!为了自己后方的安全,暂还是少凑上去为妙!   穆昇搓了搓手,右手灌注劲气,朝着那铁链……的栓子上就是一掌。   原本被铁链锁着的大门直接就被打了个窟窿出来。那拴住铁链的拌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大门就应声而开。   看到如此暴力简单的开门法,菜花才发现自己之前确实傻了。不过当穆昇嘿嘿笑着凑过来时,菜花翻了个白眼道:“这铁链可没断啊,所以这好哥哥就没你的份了。”   穆昇低头看看手里完整的铁链,眯着眼点点头,道:“也罢,认赌服输,从今后,你就喊我情哥哥好了。”   菜花、瘦猴:好你个大头啊!   两人不再啰嗦,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屋子里捆着三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惊怒交加地看着进来的穆昇、菜花和那个瘦猴。   “怎么,今日又换了什么说法?想要骗我们去说服童童替你们老大卖命,做梦去吧!”中年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菜花朝穆昇使了个眼色,自己转去开另外一间房门。   穆昇只得留下来做思想工作,他朝三人微微笑道:“叔叔婶婶莫要惊慌,我们乃崂高的军中好友。这次来看望他时,得知你们遇了险,所以特地前来搭救的。”说罢也不待他们发问,就走上前给中年男子解了绑。   童父见状连忙给妻子松绑,穆昇则弯下腰给那小少年解开了绳索。   四人正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门外突然传来唠叨的欢呼声:“小华!!!太好了!!!呜呜呜,你们竟然还记得我……哦,我爹娘弟弟就在隔壁,咱们赶紧去救人。我跟你说,那黑瞎子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抓了我一家,然后威胁我卖身给他……”   “咳,先去见你爹娘弟弟,回家了再好好说。”大仙好久没接受过唠叨的洗礼,乍一见面就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她赶紧把人领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兵分两路     唠叨三两步蹿到隔壁来, 抱着爹娘弟弟就是一通猛哭。   童父起初还挺感动,可发现儿子这哭起来眼泪好像就没个够,到后来就有些尴尬地扎着手,对着穆昇二人,干笑道:“童童孝顺,孝顺……”   唠叨一家算是很幸运了, 而其他被掳掠上岛的村民就比较悲惨了。   那些女子中, 几个长得好看的, 都已经被糟蹋过了。而大概是穆昇等人来得及时, 剩下的那些倒还没被匪人动过。   女子虽然悲惨,但至少命都还保住了。而一同被抓来的男子则死了大半。除了那些同意加入水匪的人之外,其余人已经都被杀害了。   而杀他们的人, 就是那些同意加入水匪的村民。只有确实杀死人了,这些村民才算是真的加入了水匪, 暂时保住了性命。至于那些没动手从而被杀死的村民, 他们都是实在过不去那关。毕竟对于平头百姓而言, 杀人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对于这批因杀人而活下来的村民, 穆昇和菜花将他们也看管了起来。不管他们哭求得多么可怜,但这些人是确实对无辜者下了杀手的。   菜花也懒得管这些官司,只把唠叨一家和那些女子送回盛泽村后, 就带着魏将军的公文去了县衙。   本地的县令姓王,人还算本分尽责。再加上见到了魏将军的公文,更是不敢敷衍菜花。   且剿匪这事算得上他的为政功绩,如今有现成的果子捡, 王县令自然更加上心起来。   把后续那些事情交给了官府后,菜花就回到了唠叨家。   唠叨家和村中其他人家一样,也被洗劫一空。好在木凳、陶罐还有几个。于是众人就坐在院子里,喝着热水,商量起来。   “唠叨,我们在南疆发现了一大块地盘,那儿如今叫广原县。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最厉害的是,那里种稻米可是一年三熟啊!你看石大叔和兰叔两家人都要跟我们去那里,你们家要不要也一起去好了?”穆昇热情地说道。   唠叨挠挠头,问:“地方那么好,去了以后,买不到田可怎么办?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是真没什么钱了……”   “嗨!担心这个就多余了,”骡子一拍他肩膀,就把广原县目前对定居者按人头发田地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还贼兮兮地笑道:“你猜那广原县县令是何人啊?”   唠叨一愣,道:“莫非是咱们的熟人?”   众人哈哈一笑,穆昇站起来,迈了几个八字步道:“看见没,你面前这位就是广原县的上一任县丞大人,你旁边那个华大人就是县令。如今的县令和县丞你也认得,正是谢尔和岳风两位。”   “我的老天,你们,你们都变成官老爷了?哈哈哈!”唠叨瞪大眼,片刻后大笑出声。他边笑边拍手道:“好好好!有兄弟当官老爷罩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等我去和爹娘说说,他们肯定也会乐意的。”   众人也笑了起来,好兄弟能聚在一起,自然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当童崂高从屋里出来时,那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说是高兴吧,仿佛又有些犹豫;说是生气吧,却眼里透着点兴奋……   “怎么?叔叔婶子不愿意吗?”因为前面傻喽家的事情,骡子还以为唠叨家也是这种情况。   “不,不是,”唠叨挠挠头,拽了个木凳坐下来后,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是我爹娘想多带几个亲戚去……可以不?”   穆昇等人彼此看看,都呵呵笑了起来。   “带吧,只要咱们能照顾的上,就带上好了,没事的。”前县令菜花大老爷开了口。   唠叨面上顿时轻松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刚才村里的宋婶子正在和我妈哭呢,她闺女大妮儿被那帮畜生给,给坏了。结果我正好进去说去广原县的事情,宋婶就想让大妮儿干脆跟我们一起走。想着,让她去个新地方没人指指点点,还有亲戚照顾着,应该会好过点。我娘就想着村里还有三户人家里也出了这事,就让我先来问问你们的意思,要是能带上的话,我娘再去那些人家说这个事。”   他刚说完,菜花就点头道:“没问题,跟他们说,只要不怕路途辛苦,也能照顾自己的,咱们就能带上。对了,我们这次能顺利救人,多亏了村口一个老婆婆示警……”   唠叨想了下,道:“哦,你是说村口的刘奶奶啊,她就一个孙女,平时日子也过得艰辛,不过她孙女这次好像只是被抓去,还没被那什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那回头辛苦下童婶子帮问问,那刘奶奶家可要什么帮助不?或者她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广原。”菜花说道。   “行,我去跟爹娘说去,你们歇着。”唠叨说完就朝屋里走去。   兰毅见状就开口道:“我看大家也饿了,童家婶子还要去说事,就让我媳妇给大家做顿饭吧。”   石大勇的娘子兰氏也站起来,和她弟妹一起去厨房里忙乎去了。   当天晚饭过后,盛泽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跑到童家来说了半天话。   他们也实在没法子,自家闺女虽然是受害者,可失了贞洁这事却将害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是就在家里呆着,以后基本也不用指望能嫁个好男人,过上好日子了。   因此,听了童婶子说去广原县的事情后,就都动了心。虽然知道那广原县在南疆那片,可一来那里不论男女都能按人头分田,女子能有八亩地不说,还是一年三熟的肥田。而且,据说那县令还是童家小子的军中好友。有了这层关系,看在童家的面子上,也不担心女儿去了会受人欺压。   不管怎么说,这一下就给好几家人带来了希望,他们几乎当天就同意了这事。有一户人家因为只有一个独女,更是连夜就想把田产卖了,跟着闺女一起去广原。   倒是村口的刘奶奶起先不愿意走,还是她孙女戳破了奶奶的心思。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年纪这么大了,去了,路上拖累大家不说,今后还要厚着脸皮让人家接济。   前任县令老爷一挥手,表示:“不碍事的,去吧!”   她已经想好了,待刘奶奶和她孙女去了以后,就让她们跟着程安一起负责县衙后院的厨房和杂务。每个月和县衙杂役一般领取工钱。两人的十六亩地完全可以出些钱,请人打理下,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那几位女子,想要安置下来也并非难事。广原现在地多事多,就是人少。只要不偷懒耍滑,日子肯定比灾祸连连的中原南方要好过很多。   因为盛泽村里有三户人家都要全家搬迁,这就需要多花些时间来打理了。所以穆昇和菜花商量了下,干脆兵分两路。   盛泽村这里,留下奥力、小眼、唠叨等人,再加上兰毅、石大勇两家,一共十四人。由他们帮助这边要迁去广原的人家处理各种事务。   穆昇和菜花则带着骡子、阿意等人前往隔了两个县的孙田旺家。   按老孙之前所说,他家是在焦沙县的积玉岗。那里几乎祖祖辈辈都是纤夫出身,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老孙被征兵时,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八,小儿子五岁。按说应该是让大儿子去的,但孙田旺最后还是自己顶了兵役。主要是因为,若是大儿子去了,家里剩下的是一个体力渐渐不支的老孙和一个完全不能顶用的幺儿,靠着拉纤,家里日子难以为继。而且大儿子那时候也已经说好了亲事,这一走,亲事肯定要黄。   所以,孙家最后去服兵役的,是他这个三十八岁的爹爹。也因此,车马队众人时常会听到他念叨家里的大儿子、小儿子、老婆子、小孙子……听得多人,就觉得这些人仿佛也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然而,当菜花他们走了七八天,才找到了积玉岗的老孙家时,却见到了满脸愕然的一家人。   一个鬓发半白的妇人扶着门框嘴唇哆嗦了半天后,问道:“你们是说,田旺应该在四年前就回来了,是吗?!”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妇人的嗓音如利物划过冰面般,破碎刺耳……   菜花等人谁都没想到,四年前就欢欢喜喜收拾好包袱,给家人都买好了礼物的老孙竟然根本就没有回到家中。这……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   穆昇心中暗道,还是莽撞了啊……看到积玉岗还算太平,他们竟什么情况也没打听就跑到人家中来找人。这下,恐怕要让孙家人伤心了……   一个中年汉子眼眶发红地把人给迎进家来,吸了好几口气后,说道:“我爹一走就是十来年,原本我们还以为他恐怕是……没想到他原来一直在军营里,可如今……”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妇人先把婆婆搀扶着坐了下来,又把两个孩子带进里屋,让十五岁的小叔子帮忙看着。接着,她就默默地安排好饭食,把一家人都照顾地很好。   菜花心中也很愧疚,当初老孙头要归家时,大家是知道他家距离最远,路上恐怕不安全的。然而,当时世子也即将出发,她们没法脱身。能争取到给孙田旺弄来住驿站走官道的权利就挺费劲了,也不好再向蒋宜派他们提更多的要求。   然而,谁能想到,孙田旺离开了麻昌县后,竟然就这样消失在归家的路途中。   四年时间,这其中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然而最可能的,还是孙田旺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凰禾”宝贝给板凳灌了10 瓶营养液。来吧,吹一个!   还有 “v花夏”宝贝也送了营养液,谢谢了,么哒~   ----------------   二更依然是晚上八点出锅,搭配香醋,口感更佳,咳…… ☆、误打误撞     在老孙家住了一天后, 大家终于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孙田旺的大儿子一家会和他老娘一起守在积玉岗。万一哪天,老孙回来了,家里总还有人等着他。   而孙田旺的小儿子,如今十五岁的孙煜则会跟着菜花他们一起南下。主要是想顺路寻找孙田旺的消息,然后也把去广原的路摸清楚。今后若是能找到孙田旺,他们也想迁去广原, 过点舒坦日子。   因为老孙的失踪,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多少笑意。这天傍晚, 他们刚好到达武惠县县城, 就决定在城里找家客栈休息一下。   晚上吃饭时,菜花让小二吩咐厨下炒了几个硬菜。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得不轻, 每个人都瘦了一圈。难得今晚在城里住宿,自然要赶紧吃顿好的。   虽然因为老孙的事情, 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可看到一大桌整鸡大肉, 大家还是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来来来, 赶紧吃吧,咱都是自己人,就不扯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来, 今晚上就一个字——造!”穆昇吆喝一声,众兄弟都敞开腮帮子,露出后槽牙,一通猛叠。   吃到一半, 菜花才叫了一壶黄酒。因为明日还要赶路,所以只叫了一壶,大家尝尝味也就罢了。   因晚间客栈里人多,小二支应不过来,菜花就干脆自己去厨房拎酒。   她走到后厨附近时,就听里面几个婆子在闲聊。   “我说周妈啊,你真打算把闺女嫁给那个杨师爷啊?那可都是四十多的人了,比你还大几岁呐……”   “吴姐,人家要是年纪不要大,说不定还看不上我家呢。要知道,虽然杨师爷身上没有官职,可那也是能天天见到县令大老爷的。人家随便一句话,都不得了的啊。”   “要我说啊,吴婆子这是眼红周妈家闺女得了杨大人的青眼,自家闺女丑得跟钟馗似的,还心气怪高的,啊哈哈哈!”   “冯婆子,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好了?我要不是看着街坊邻居几十年了,我才不开这口呢!我家可也是有亲戚在县衙里当差的!”   “得了吧,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就你那个弟弟,不过就是在大牢里做饭烧水的,还什么在县衙当差……哦嗬嗬嗬,别笑死人了~”   “你!好好好,我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管的什么闲事啊?!你家闺女是个好的,可回头嫁错了人,别怪我这老邻居没事先开过口啊。要怪就怪这冯婆子嘴太毒了!”   菜花听了一会,觉得应该就是妇人之间的口角。于是她正准备进去拿酒,却听那要嫁闺女的周妈开口道:“别啊,吴大姐你可别生气。冯大姐这嘴你还不知道吗?咱别为这事恼了,我那闺女你是知道的,相貌也好,性子也乖巧。我们两口子也不指望她攀什么高枝,要不是这杨师爷主动来提,我们就准备在差不多的人家里,给这孩子找个好归宿就行了。您要是知道这杨师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冲咱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可千千万万要提前说啊……”   那吴婶子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我正是知道了件事儿,觉得很有些不妥,想跟你说呢,结果……”   那冯婆子就是个爱撩拨的人,一看这是真有事儿,就赶紧赔个笑,道:“哎哟喂,都是我的错!吴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啊,您先管着周妈家这事儿,回头说完了,再来抽我一顿嘴巴子解气,成吗?”   吴大婶啐了她一口,压低声音道:“我弟弟前日来看我时,说到这杨师爷一件事。说是几年前,那师爷让几个衙役抓了个老头回来。据说那老头是什么山匪的细作,身上还带了分赃得来的银子和财物。”   菜花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失踪四年的孙田旺来。   那吴婶子还在继续说:“不过奇怪的是,那老头起初抗了一顿板子后,非但不认自己是山匪,还说他乃是麻昌县的公人,身上还带着县令亲笔书信和公文。”   “哎哟,这莫不是杨师爷抓错人了吧?哪个山匪敢这样说啊?”周妈说道。   “是啊,可是那老头身上并无公文不说,杨师爷还一口咬定,曾经见过那老头跟一帮山匪在某处与官兵交战过。后来县令大老爷就把人押入大牢,说是要和麻昌县联系过后,再做决断。”   听到此处,菜花已经握紧了双拳,她不但肯定了那老头应该就是失踪的孙田旺,就连那杨师爷是何人她也有了猜测。   吴大婶叹了口气道:“我弟弟说,那老头自入狱那天起,就一直在喊冤。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无人再管此事了。那老头喊了一年冤,就不再喊了。可前一阵,杨师爷竟然找到我弟弟,让他在食水里做手脚,弄死那老头……”   旁边两位妇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都吓呆了。   吴婶子看着周妈,道:“我弟弟虽然有点小毛病,可他心里是个明白人。他说那老头十有八/九是被杨师爷陷害的。如今县令还有几个月就要调任了,杨师爷自然是要跟着县令一起走的。他担心后面接任的县令把这冤案翻出来,就想干脆把人弄死了账。哼,这王八蛋想害人,还怕露陷,就想让我弟弟顶上去,真是好算计!”   冯婆子捂着嘴,颤声问:“那你弟弟他……?”   吴大姐瞥了她一眼,道:“我弟也不傻,只说自己弄不到毒/药,让杨师爷自己去弄。杨师爷不敢去买砒/霜,那东西药店出售时,可会把买家的来历、购买时间和缘由记个清清楚楚,太容易露馅。不过他倒是弄了些耗子药来。我弟就假装说是用了,但药可能是假的,或者对人没效果,总之就拖到了现在……”   “我的老天爷啊,看不出这杨师爷竟如此狠毒,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去。我是疯了才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个歹人啊!”周妈此刻饭也没心思做了,急匆匆就要回家去。   菜花思索了片刻,就走进厨房,说道:“哎呀,今儿你们生意可太好了。小二哥都跑得快飞起来了,我就只好自己过来拎酒了。”   厨房中三位妇人彼此看了看,都勉强打起精神来,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婶子开口道:“客官是住哪间房的,回头我们给你送去吧?”   菜花摆摆手道:“我们是下午来的,住在西跨院三号房到八号房。也不用你送了,我们此刻都在大堂里吃饭。你这儿酒窖里可有老黄酒给我来一壶就行了。”   当菜花拎着酒壶回到大堂时,穆昇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厕了吗?”   菜花头上滑下几条黑线,道:“我肚子好着呢。不过……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老孙恐怕就在这县里……”   “什么?!”孙煜一听他爹可能就在这里,顿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   穆昇却在菜花脸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心知这孙田旺就算活着,处境多半不妙。于是他立刻把孙煜拉住,揽住人肩膀低声道:“冷静点,你爹四年没回,处境多半危险。咱们要救人,就得先稳住自己。”   孙煜眼眶一红,毕竟年纪还小,瘪了好几下嘴,才忍了下来。   菜花把刚才听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后,都眉头紧皱,揪心不已。   孙煜道:“华姐,咱们要不赶紧去牢里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我爹吧?”   他身旁穆昇突然抬头,道:“那杨师爷莫非就是之前逃走的杨林川不成?!”   菜花微微点头道:“虽然还不能肯定,但如果是杨林川,这一切就能对的上了。当初剿匪时,那厮见机跑得快,恐怕趁乱溜到旁边躲了起来。而以他那记仇的性子,咱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被他狠狠扫过一遍。所以能认得出老孙,也是很可能的……”   “嗯,因此当他凑巧看到路过的老孙时,既是为给自己报仇,又是防着日后被老孙揭穿身份,所以才下了黑手。”穆昇点头道。   骡子端起碗,喝了口酒道:“也难怪他要找衙役牢头帮忙,凭他自己那瘦干巴身板,恐怕真干不过孙头。”   菜花也把碗中甜辣的老黄酒闷进口中后,说道:“这样,等下,我先去找那吴婶子。她弟弟那边是咱们接触大牢最快的一条线。若是能让他弟弟帮忙,后面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众人嘀嘀咕咕一阵后,匆忙把饭吃完,就分头忙了起来。   吴大婶忙到亥初,正准备洗手回家时,刚出了客栈就听身后有人唤她。转头看去,却是刚才来后厨拿酒的少年,吴大婶好奇地问道:“客官这是……?”   菜花看了看左右并无行人,就小声道:“大婶,不瞒你说,我有个老叔四年前帮麻昌县县令送公文后,竟一去不回,莫名失踪了。今日在后厨,我碰巧听到几句……”   吴大婶瞪大眼道:“你是说,那大牢里的老头是你家亲戚?”   菜花点头道:“大婶不必担心我的身份,我们这次出门也是公事,身上还带着县令都得听调的公文。只是如今我也不敢确认,牢中那人是不是我老叔……听说您弟弟在那里当差,就想能不能劳烦您帮忙牵个线,让我们先进去认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出场的小酱油是由“阿煜哥哥呀”扮演的孙煜。嗯,小孙救老孙……诶嘿嘿嘿!   二更送上,我要去吃饭鸟~~饿死啦! ☆、古怪的县令 吴大婶有些犹豫, 就见对面的少年掏出个钱袋朝她塞来。 大婶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 我不是要这个, 我得先和弟弟商量了,才能答复你。毕竟是要他去冒风险的。” 菜花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就真诚了几分,道:“那就麻烦吴婶了, 老叔一家为了寻他,四年来险些家破人亡, 要真是他……我那婶子的眼睛说不定还能好起来……” 吴大婶眼中满是同情, 冲菜花点头道:“我今晚就去同弟弟商量, 明日有了消息就告诉你。西跨院三号房, 是吧?” 送走了吴婶后,出去打探情况的兄弟们也陆续回来了。 穆昇喝了口水,道:“时间上没什么问题,那杨师爷比老孙早三个月到这武惠县, 正好就是他从剿匪中溜掉的时间。只是那家伙今晚没出门, 还是没看到真人。” 乔小燕正在磨一个像挖耳勺的东西,待穆昇说完后,他接口道:“那家伙的院子里光秃秃没遮没掩的, 不太好进啊。不过我把他家钥匙配好了, 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打听了下这里的县老爷,”骡子开口说道:“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听说这县老爷是孤身上任的。刚来时,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请了几个师爷才算好点。待那杨师爷来后,就格外信重他一人。再就是,都传这位县老爷是个谨慎之人,接了状纸绝不当场问案,一定要调查几天才开始审案。反正我听着有点怪。” 众人把自己搜集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又商议了一会,这才回房睡去。 第二天,吴婶子来客栈上工时,借着送热茶的机会,找到菜花,道:“我弟弟想先见你们一面。今天下午你在房里别出去,他会来找你的。” “太感谢了,贵姐弟都是善人,多谢二位相助。”菜花连忙抱拳鞠躬,吴婶子摆着手,就回后厨忙去了。 吃过中饭后,菜花和穆昇就回三号房去等人了。 等了一下午,直到快近晚饭时间,房门才被人“噔噔噔”叩响。 穆昇上前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子。 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穆昇,开口道:“我姐说,你们想请我帮个忙……” 一听这话,穆昇就赶紧把人让进了房间。菜花站起身,向来人抱拳道:“可是吴婶的娘家弟弟?” 吴笛若点头道:“正是,你们先说说你家亲戚的情况吧。” 穆昇请他坐下后,就挑着能说的,把孙田旺的情况说了一遍。 吴笛若听完后,点点头道:“看来,你们老叔还真可能就是牢中那个倒霉的家伙。我得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老叔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和那杨师爷结了仇,才被陷害进了大牢。如今那姓杨的眼看就快离开武惠了,说不好他会狗急跳墙,害了你老叔,以图去除隐患了。” 菜花赶紧说道:“所以,烦请吴叔给我们牵个线。无论后面作何打算,都得先亲眼见见大牢里的那人才行啊……” “嗯……如今那杨师爷对大牢盯得挺紧,你们如果想走正道来探望囚犯的话,多半是见不到人,且还要打草惊蛇的。这样,明天我假装赌钱赢了,中午会请我姐做几个好菜送到大牢,然后请牢头们吃上一顿。到时候你就假装送饭的,与我一同进去。看看那老者是不是你家亲戚。” 菜花立即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吴笛若的手中,道:“吴叔肯帮忙,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既然是为了帮我们而叫的酒菜,这钱就绝不能让您出,还请一定收下。” 吴笛若叹了口气,道:“也罢,我若不收,你们恐要不安。明日中午,你就在大堂等我,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送走了吴笛若后,穆昇有些担心地问道:“明日你一个人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菜花摇头道:“咱们中间,我的功夫最好,表面上看又最是瘦弱无害。要是换你这高大魁梧的往那儿一矗,谁会信你是个小伙计啊?” 穆昇挠头,嘟囔道:“这长得好还有错了?怕不是某人羡慕嫉妒吧……哎哟,我的脚~~” 菜花收回脚,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觉不觉得,如果真是杨林川的话,他这被县令信重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吧。我怎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穆昇瘸着腿蹭到桌边,坐下来,道:“这县令啊,我看是有点问题的。你想想,老孙的来历其实很好证明。哪怕开头误会了,他只要派人到麻昌县,甚至都不用专门派人,只用在送公文时,提上一句,都能很快得到答案。结果呢?竟不闻不问地一关就是四年。” 菜花拍了下桌子道:“这么说来,咱们还不能走正规途径去搭救老孙了……” 穆昇叹了口气,道:“咱们出这趟门,路过的县镇不少。其实让我说来,就已经算不错了,竟没遇到几个贪官污吏,整体说来,都还凑合。如今这个武惠县县令,怕是要让咱开开眼了……” 次日,菜花提了两个五层的大食盒跟着吴笛若进了大牢。 那些牢头狱卒一闻到香味,都笑着凑过来,起哄道:“哎哟,吴大人,今儿这是发了什么财,要请咱们兄弟搓一顿啊?” 吴笛若哈哈笑着,边走边说,道:“嗨,昨晚赌钱赢了点闲钱。想着兄弟们平日甚是照顾我,这不,就定了些吃食……” 旁边一个胖牢头插嘴道:“可是你姐帮着做的?有没有酸菜鱼?嘿,你姐做的这个菜可真是够味……” 一群人闹哄哄地簇拥着吴笛若和菜花,走到了牢头休息的大间里。菜花笑呵呵地把食盒朝桌上一放,就有人上前来打开盒子,摆起菜来。 吴笛若假装在屋里看了圈,然后对菜花道:“石头,你去后面把当值的几位大人换过来。这肉菜冷了可就走味了。” “石头”点点头,心说我这前不久才当完二狗子,如今就变石头了。啥时候能当点高雅之人啊…… 她肚子里暗暗吐槽着,面上却憨憨地应道:“知道了,吴叔。”然后颠颠地朝大牢里面跑去。 在来的路上,吴笛若就已经告诉了菜花,那疑似孙田旺的老者被关押在一个左右都空着的单人牢房里。杨师爷说他有过人的病气,不能与其他人关在一起。也因为这个,送饭的狱卒都不愿靠近那间牢房,老头被关进来以后差点没饿死渴死。 后来还是吴笛若发现了,暗地说了这是个没定案的犯人。若是出了事,最先倒霉的恐怕就是这些狱卒。再加上老头熬过了最开始那顿板子后,也没再生什么大病。大家才把杨师爷的话没当回事了。 吴笛若也不怕有人告状,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完全没问题,谁来查也不怕。 菜花此时按吴笛若说的,先把几位还在当值的狱卒请去吃饭,自己则替他们守上片刻。 一位年纪大点的狱卒看了看附近几个牢房,都是些穷得连打点钱都凑不出来的货,大门那里又有人守着,于是就放心地跟着众人一起跑去抢好菜吃了。 菜花见人都走了,假装巡视般,朝右边走了几步。果然就看到一个单人的牢笼里,盘腿坐了个老汉。 菜花看了几眼,终于从那乱糟糟一大把的须发中看到了孙田旺那张老脸。 然而这张脸此刻却比四年前苍老了许多,深深的沟壑在孙田旺脸上划出一副凄凉的神情。 “老孙头~”菜花小声喊了句。 就见里面的老者浑身一抖,然后颤巍巍仰起头来,朝菜花看去。 “小……小华!!!”孙田旺震惊至极地喃喃道。 菜花点点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左右看了看,继续道:“我们是来救你的,放心,再坚持几天,就能出来了。对了,你小儿子孙煜也来了,你可给我好好等着啊……” 孙田旺泪流满面,呜咽着频频点头。 菜花看时间还有多的,就问道:“四年前是怎么回事?” 孙田旺大口喘了会气,道:“我在这武惠县里呆了两天,想着离家近了,就多买了些东西。待我出城走了几里地后,就被人从后面套了麻袋。也没看清是谁动的手,就被人打晕过去。再醒来,就被几个衙役拖到了县衙。有个师爷硬说我是山匪,我说有公文在身,结果竟遍寻不见……” 菜花听了点点头,道:“你再坚持几天,稍安勿躁,也别露出马脚。抓你那个师爷恐怕才是当初漏网的一个山匪,他如今正想法害你性命。你这几天只吃那吴狱卒送来的食水,其他人送的,尤其是好饭菜,千万别动。”说罢就偷偷从怀里掏出四个肉馅大包子塞了进去。 也幸亏孙田旺左右两侧都没关着人,虽然这是杨师爷想着害人时不易被发觉而做的安排,但此刻却让菜花占了些便宜。 出了大牢后,菜花低声对吴笛若道:“确实是我老叔,吴叔,我怀疑那杨师爷恐怕是我们剿匪时的漏网之鱼。这几天还请你多费心,盯着点牢里的动静,别让人趁机把我老叔害了。我这边要拿公文去找知府下令,那杨师爷和县令恐怕都有问题。” 吴笛若点头道:“若杨师爷不是个好的,那县令恐怕真有问题,两人当初刚见面就不太像是陌生人。可对外又总说是什么一见如故,真是怪得很。” 当天晚饭时,乔小燕就赶回来说道:“确实是杨林川,而且,他那个家里可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唉,为何我的名字都如此难以言表……以前是黄皮子,后来是黄菜花,如今更冒出什么二狗子和石头……板凳你就不能来点不那么土气的吗? 板凳(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好吧,就来个伊丽莎白。菜花!怎样,这下洋气了吧? (板凳家因为涂了药所以带了个大灯罩的中华田园犬,低头瞅了瞅自己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二货主人是在叫这玩意吗?) ☆、扯出萝卜带出泥 原来, 昨日乔小燕就发现了, 这杨林川家除了他之外, 还有一个哑巴仆人。这哑巴一个人就包揽了洒扫做饭和看门跑腿等多项业务,可谓是非常能干了。 别看他不能说话,可听力却比一般人好上一些。乔小燕偷配杨林川卧室钥匙时,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于是, 今天上午杨林川走后,乔小燕也没立刻进去。直到那哑巴锁好院门, 上街买菜去了, 他才翻墙而入。 乔小燕先在院中走了一圈, 除了满院子青石板外, 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杨林川住的就是个一进的小院,除了堂屋、卧室外,就还有个厨房。两侧厢房一个是哑巴仆人住的,一个则是柴房杂物间。 乔小燕挨个看了一遍, 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卧室的门锁, 溜进了屋子。 他起先并没发现什么,感觉就是个普通卧室罢了。但当他摸到床上的方枕时,就觉得这枕头可比看上去要略沉一些。 乔小燕犹豫了下, 要不要拆了看看?主要是拆了以后, 他也没法把这枕头再还原了,很可能就要漏了行迹。 不过,看到墙角的老鼠洞时,乔小燕计上心来。他蹿到厨房, 偷了点香油抹在枕头上,然后直接用改锥将枕头挑破。 枕头外面的罩子一破,里面的米糠就漏了出来。乔小燕也不在意,直接伸手就进去掏了起来。 果然,他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木盒。拿出来拍去糠皮后,发现是个上了小挂锁的木匣子。 这个难不倒乔小燕,他摸出根长长的绣花针,在锁眼里拨弄了两下,挂锁就咔嗒一声,开了。 打开木匣子,就见里面有半截淡黄色的绢布,绢布上还有些潦草的字迹。只是那字迹并非寻常的黑色,而是带着一股淡淡腥味的赤褐色。 乔小燕眼睛微微一缩,他当即就明白,这应该是一封血书。而看字迹的话,写信人恐怕是在非常危急的情况下,仓促写成。 待看完绢布上的内容后,乔小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为何武惠县这个楚县令会如此信赖杨林川了,因为他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 原来,在绢布上写血书之人才是六年前即将上任的武惠县县令——楚鹤轩。 这楚鹤轩在路上搭救了一个昏迷的男子,不曾想,这一救却是救活了一条毒蛇。 男子醒来后,看见楚鹤轩和仆人似乎带了不少银钱,就动了歹念。他以报恩为名,跟着楚鹤轩走了两日。终于,一天傍晚,主仆几人错过了客栈,只能暂时在野外过上一夜时,这条毒蛇露出了狰狞的毒牙。 他趁几人不备,给饮水中掺了蒙汗药后,先把仆人杀了。也许是出于还想绑票勒索再赚一笔的念头,他当时并没有杀掉楚鹤轩和他的书童。 楚鹤轩猜测,大概是在搜刮银钱时,这歹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总之,待楚鹤轩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木屋之中。 歹人隔三差五就砍楚鹤轩几刀,以此威逼恐吓书童。小书童不经事,惊惧之下答了不少问题。 楚鹤轩听那歹人的问话,渐渐发现事情比他想得还要可怕。 这歹人不但问出了楚鹤轩的家中情况,连他的科举出身,好友同年都问了许多遍。 书童年纪小,起初很是惊恐无措,问啥答啥。但惊吓了一阵后,他终于清醒了起来。他在说到楚家的人口时,撒了个谎。只说楚家家中就一个年事已高的盲眼老母。而楚鹤轩因考取功名耽误了,至今还未娶亲。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近亲。 实际上,这书童说的也不算错,楚鹤轩家中确实只有个盲眼老母。然而说到近亲,却不是一个也无。他还有几位叔伯,虽然并不住在一处,但关系还算不错。也因此,楚鹤轩上任时,才敢把老母留在原籍,请几位叔伯时常去看顾一二。 歹人听了,倒是放下了把楚家其余人也一同干掉的念头。他反复拷问了许久,终于觉得把楚鹤轩的情况都摸清楚了,这才以书童的性命胁迫楚鹤轩写了几封家信。无非是报个平安,无需挂念之类。 知道自己性命难保,又害怕给家中招去杀祸,楚鹤轩是真的写了几封平安信。 然而他因为双腿被砍断,身上又被砍出许多伤口,已经无法挪动身体,就连写信这事也做得颇为艰难。 歹人见状倒是不再捆着他了,这就给了楚鹤轩一点机会。他一边故意拖延着写信,一边趁歹人睡着时,断断续续在一件里衣上用鲜血把这一切都写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搜出来,楚鹤轩忍着痛楚,在身下挖出个坑来将这里衣埋了进去。 乔小燕看完血书后,暗自想到,就目前这情形看,假县令顶着楚鹤轩的名头在武惠县当了六年官都没露馅,楚鹤轩本人及那名书童肯定是已遭不测了。 至于这血书又是如何到了杨林川手中的,眼下还不得而知。 不过因这血书重要,必须要拿到手,所以乔小燕干脆也不整什么老鼠啃枕头的假象了。他直接在杨林川的卧室里放了把火,看着床铺被烧着后,就立刻翻出院子。走时还不忘喊上几声“走水了!”,以免烧得过了,害到旁人。 当菜花等人听乔小燕说完今日所做之事后,都不禁有些心惊。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想搭救老孙出来的,如今却牵扯出一件杀害官员、冒名顶替的大案。 菜花仔细看了会那绢布上的血书后,道:“看来,杨林川恐怕是拿捏住了假县令。只是他竟不担心,那心狠手辣的家伙给他来个杀人灭口吗?” 穆昇琢磨了会,道:“你们还记得之前盛泽村那里,黑瞎子为了逼村民死心塌地跟着他,是怎么做的吗?” 菜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投名状吗?” 穆昇点头道:“其实,这就是歹人们互相握住把柄后,谁都不敢告发谁的意思。我猜那假县令和杨林川之间,恐怕就是用这种方法才做到相安无事的。否则,姓杨的多半会被假县令弄死。别忘了,那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啊。” “不过,如今既然知道这假县令的底细了。咱们做事就要更加小心了,既然杨林川盯着大牢,那我还真要在这客栈里当几天小二才行。咱不能给吴家姐弟招来麻烦啊。”菜花皱眉说道。 因为要救老孙,必然要动杨林川,而杨林川又和假县令牵扯颇深,所以这事就要费些功夫。 阿意倒是还想着,干脆把那大牢冲了,救了老孙就跑。可那样一来,后患实在太多。而留下假县令和杨林川这两个歹人在武惠县,也让人无法安心。 大家商议了一阵后,决定分头行动。 菜花自然是要留在客栈,她得当一阵伙计,还要想办法护住老孙和吴家姐弟。 穆昇则带着血书返回魏将军府,请魏将军派人去把楚鹤轩老家叔伯亲戚请来几人,并调派官员前往武惠县查明情况。 乔小燕要留下来盯住杨林川和假县令。 而阿意则带着两名鼬族人留守在这武惠县,协助菜花和乔小燕。 剩下三人则返回盛泽村,与骡子等人取得联系。让他们也赶来武惠县,以防万一。 大家领了任务后,就各自忙碌起来。 而家里被烧得乌漆麻黑的杨林川,这天晚上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他已经反复查看过那些余烬,枕头里藏着的木匣子只剩下一把被烧得扭曲的小挂锁。挂锁是锁上的,这是不是就说明,那木匣子并没被人打开…… 杨林川心中有些没底。若是那血书被人偷去,放火烧了他家,确实是最好掩盖踪迹的法子。然而无缘无故地,谁会知道他藏着这东西呢? 杨林川不由就想到了那位“楚县令”,要说知道他藏了这把柄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位了。可他已经把自己的把柄交都给假县令了,两人合作愉快地度过了四年多时间,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呢? 莫非是这厮快要调任了,所以就想把尾巴都清了?可有自己这么个既值得信赖,又能帮他遮掩错漏的帮手,不是更好吗? 杨林川看着黑乎乎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这天清早,福顺客栈的钱掌柜感觉有些糟心。原本还以为是一伙有钱人的住客在结账时,竟然发现钱不够了!! 看对方都不太好惹的样子,钱掌柜原本还想着不要那二钱银子算了。没想到这伙人也不打算赖账,竟然留下一个同伴,说是给客栈白干一个月,算是抵账。 掌柜的看那小子手脚还挺麻利,想着有个抵账的,总比没有强吧,也就点头同意了。不过担心这新来的小子有问题,就只让他做些擦桌子扫地之类的粗活。 吴姐知道菜花留下来肯定是为了大牢里的那个亲戚,因此吃饭时总会给菜花留点好的。 嘴贱的冯婆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顿时就调笑道:“哎哟,我的吴姐啊,你可不能看这小子长得俊,就偏心啊。你瞧他那小身板,可干不过你家老吴啊,哈哈哈!” 小身板的菜花眼角抽搐了下,干笑道:“冯婶真爱玩笑,这样说,我以后都不敢帮您洗菜了。” 已经以八字不合为借口,帮女儿退了亲的周妈最近心情不太好。她瞅着菜花发了会呆,喃喃道:“这小子的人才倒是不错,可惜穷得连住店钱都付不起,我女儿可不能跟着他卖身抵债啊……” 卖身抵债的大仙头上滑下一排黑线:大婶,谢谢不嫁之恩啊! 就在几路人马都在奔波忙碌的时候,杨林川左思右想后,都觉得这事恐怕就是假县令干的。他在立刻跑路保住小命与干脆想法子干掉假县令之间挣扎了起来。 ☆、目标蛇信山 两个月后, 穆昇和菜花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武惠县。 在他们身后, 那位假县令被判了斩监侯, 而杨林川则做为第一批享受劳改待遇的囚犯之一,被发往南疆,种田去也。 只是菜花并不知道,半年过后, 武惠县的福顺客栈中来了一位青年投宿。可当他刚踏入客栈时,钱老板还以为自家只干了一个多月的伶俐伙计又回来了……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如今接了孙田旺一家后, 因为人员增多, 两辆马车已不够用。所以菜花做主, 在离开武惠县时,又添了三辆骡车。 三头铁青大走骡拉着车,跟在两辆马车后面,周围还有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护着。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傻喽所在的孙塘村。 “卅禄, 卅禄, 你家来客了,就是上次那些小伙们……”菜花等人刚进村,就有人大喊着, 跑去给孙卅禄家报信。 傻喽兴奋地跑出来一看, 眼泪都快下来。与他交情最好的唠叨和老孙头都来了! 当初,菜花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傻喽家就后悔了。因为天一直旱着,周围的境况也没见好转。 如今两个多月过去, 原本田里还有点稀疏麦苗的,此时也已经全都晒成了枯草。眼见今年就成了颗粒无收的状况,傻喽家已经决定,待菜花他们回来路过时,就跟着一起去那一年三熟的广原县。 没想到的是,孙塘村除了傻喽家以外,竟然还有五户人家想要跟着车队一同去广原县。 这五户人家都与傻喽家沾亲带故,所有才敢厚着脸皮向菜花他们提这个要求。 菜花想着如今广原正是缺人之时,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当他们离开孙塘村时,来时不过一十四人的队伍,已经变成了百来号人的车队…… 这车队人多了之后,有些问题也冒出来了。 吃喝住宿这些都是小事,大家商量着来,倒没什么不好解决的。 真正让人头大的是,车队几乎每次路过大一点的县镇,就会有些流民乞丐围上来半讨半抢。 随着旱情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农人离开了赖以为生的田地,外出逃荒。 这就让车队开始频繁碰到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和无处不在的乞丐。 这些流民看到车队在县城中采买食物,就觉得那几辆车中一定藏着很多钱,越发爱围着车队乞讨或索要。 因为不是拿着武器的敌人,且里面还有不少妇孺老幼,被他们一围住,就让骡子这帮以一敌十都不畏惧的好汉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被围了几次后,大家都有些不敢进城了。可有些地方是回南疆的必经之路,不走不成啊。 最后穆昇提议,咱们按行军模式来操练一下吧。 于是,车队前五百米处有了两组前锋探子。遇到大股流民,提前示警改道。 车队两侧多了四队盾牌手护卫,一旦突然被围,可用盾牌将人推挤开,保持车队前进。 车队后面还配了两队脚程快的刀盾手断后。挡住那些穷追不舍的流民后,还能迅速赶上前面的车队。 短时间内,能弄到这么多面盾牌,想来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盾牌。 只是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五十多面盾牌都是之前请了好多个木匠赶制出来的特殊锅盖……锅盖虽然听起来不甚威武,但几十人同时举起来大喝一声,倒也很有些气势。 这样一来,骨子里就害怕官兵的小老百姓们,只要不是抱着上山当大王的信念,一般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走了几天后,有些脑子灵光的流民就开始偷偷跟在车队后面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车队是护送着军中大人物的家眷,转移去某个没有遭灾的地方。 流民们本来就是出来逃荒的,他们也不清楚该去何处。如今听说有地方不遭灾,而且还有官兵在前面开路,那自然是要跟着同去的。至少那地方听起来能让人活下去啊。 菜花他们其实早就发现后面那些流民了,可这些流民并不上前来骚扰,所以菜花他们也就没有出手做些什么。 然而,谁能想到,随着旱情的持续,车队后面跟着的流民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人。 而起初那群比较克制的流民也渐渐被蠢蠢欲动的后来者包围了。 这天中午,车队在一片野地里休息时,菜花皱眉看着后方说道:“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别的不说,流民可都是没吃没喝的人啊。这才走了几天,白天还强点,到了晚上,那群流民中就时常会有打斗哭嚎声冒出来。 “既然想带着他们去南疆,还是把这群人管起来吧。不然这边走边死人的事情,实在是……”穆昇摇头叹道。 “咱们的粮食要是分给这些人的话,恐怕支撑不到广原啊。”骡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之前车队都是沿路补充食水,哪怕价格比较刺激,但让车队这近百人吃饱还是能做到的。 可若是连后面那五、六百号流民都管起来,车队的银钱估计就只够走一半的路程了。 怎么办? 菜花抿着嘴,开动起脑筋…… 突然,她睁大眼,说了声“哎哟!亏了!” 众人都扭头朝她看去,只见菜花眯着眼美滋滋地打量起自家车队,边瞅还边点头道:“好好好,这个肥!” 被菜花夸过的人,不禁都打了个哆嗦,什么叫这个肥啊?当是烧五花肉吗?! “小华啊,你是想出啥主意了吗?”孙田旺啃着饼子问道。 菜花嘿嘿一笑,让大家凑过来,她低声说了起来。 “啊?这样都行?!”唠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穆昇一拍他后脑勺,道:“有啥不行,这就叫做黑吃黑!咳,不不,是白吃黑,正义战胜邪恶,嘿嘿嘿……” 此时,跟在车队后面的流民群正眼巴巴地看着前方不远处,车队架起大锅,烧起了汤水。 一个瘦小的女孩,躺在她爹的怀里,小声道:“爹,好香啊……” 汉子咽了咽唾沫,愧疚又心疼地摸了摸闺女的头发,道:“快了,等到了好地方,爹就每天都给你熬肉汤!” 众人明知车队的汤锅里只放了些野菜和粗粮进去,却总觉得空气中仿佛飘出了肉的香气。 不多时,那野菜粥熬好了。车队众人都打了一碗,各自吃了起来。 流民看着那剩下的半桶粥,直咽口水。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明抢。因为上一个这么干的,已经被人家的兵士护卫给一盾牌抡晕在了路边。没有一个流民愿意像那样被孤零零抛在荒野路边。 原本他们都以为,今天车队依然不会大发慈悲地给他们施舍些食物的。可待那些护卫们轮流吃完后,却有一队兵士拎着装了菜粥的木桶,朝流民们走了过来。 菜花用木瓢舀了一勺野菜粥出来,对着这伙流民大声说道:“都听好了!我们乃魏南联军的官兵,看你们跟在后面也跟了好些天了,还算比较规矩。因此,准备在你们中间招募一些辅兵。” 菜花这话一出,顿时就让流民们炸开了锅。正式的官兵哇!招募辅兵啊!那吃饱肯定是没问题吧! “都安静!”菜花把手里的木瓢扔会木桶,吼了一声。待流民都不敢再嘀咕后,她继续说道:“这此招辅兵的条件,听好了啊!是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严格执行命令,也就是谁听话,就招谁!当然了,既然是辅兵,你总得自己跑得动,不需要别人扛吧。” 她话音未落,流民中无数人都喊叫起来:“大人,我听话!”“长官,我能跑!”“大哥,收了我吧!”…… “好了,要报名参加辅兵的,到这边来排队。谁争抢吵闹,就坚决不要谁,都老实点啊!”菜花让阿意等人拦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她则拎着粥桶在那通道尽头等着。 不多时,就有那胆子大的流民走了进来。 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黄菜花大仙,把其中实在不堪或者之前在后面做了恶事的家伙剔除掉后,基本上只要能走得动路的,都收了下来。 同时,她也发现,流民中的老幼实在不多。像那种还只能哇哇大哭的幼儿或者老迈到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者就一个都没见到。不过想来也是,前面这群流民可是饿着肚子跟着车队走了好些天的。这种情况下,那些老幼病患自然不可能跟在车队后面。 这次一共收了四百八十多人,菜粥就熬了六次,才勉强让大家都吃了个半饱。 这四百多人按男女被分成了十二组,由武备队中熟练掌握旋叶阵的十二名成员分别带领。 随后的几天里,车队在前面赶路。后面这十二组人马就从排队走路、跑步开始,不断地训练着大家对命令的接受和执行力。 因为有食物勾着,又有强悍无比的军头盯着,这十二组人开始还走得杂乱无章,如今竟也练出了一点军队的模样。 这其中还被菜花等人挖掘出几个不错的人才。 一个外号叫“白婆婆”的少女竟然有一手口技的绝活。模仿起人语鸟鸣,简直活灵活现难辨真假。她其实年纪只有十五岁而已,但因为营养太差,早早就长成了一头白发。这才有了个白婆婆的外号。 另外还有个叫曹慕真的家伙,不但会十几种各地方言,而且人家只零碎地听了几天奥力和阿意用鼬族语的交谈,就学会了不少简单的鼬族词句。这在穆昇看来,根本就是个语言天才啊!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练,一路发现人才,一个月后,车队终于来到了菜花图谋许久的蛇信山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 待菜花这伙人回到南疆后,魏将军接到传信,据说中原突然冒出来一股神秘的军队。 因为他们手持的盾牌很像普通人家的锅盖,所以见过他们的人,都称之为“锅盖军”。 据说他们的军令中还有一句口令被传得甚广,那就是“全体都有!顶锅盖前进!” 这口令后来被以讹传讹,“锅盖军”竟变成了“背锅军”。也让他们成了野史中最常被提起的神秘军队。 ------------------- 诶嘿嘿,今天出场了两个酱油君,主要戏份还没到,先露个脸吧。 一位是由“当风吹过白发”扮演的白发少女,白婆婆。 另一位则是由“草木真天”扮演的语言天才,曹慕真。 ☆、山大王的审美观 菜花之前与魏将军手下的一位参军闲聊时, 听对方说起过这蛇信山上的山匪。 这群山匪盘踞在蛇信山上已有二十多年, 匪头子是个外号“秃眉鹰”的家伙。此人狡诈凶狠, 而且还有些好色。 由于蛇信山地势特殊,使得前去剿匪的官兵多次空手而归。 这蛇信山是个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处,整座山只有一条上山之路,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峭壁。 而这条上山路也是非常特殊的, 它原本是一道约三十米高的山岭,从蛇信山山口延伸出来。山岭顶部是一条只能容两人并排而过的山路。这道山路的一侧是陡坡, 另一侧则是直上直下的绝壁, 一旦失足落下, 基本就死定了。 这条危险的山路大约有两百米长, 随后就一分为二,犹如毒蛇信子般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而去。在两条蛇信之间则是一道又深又窄的山沟,滚落进去非死即伤。 如此险峻又特殊的上山路,让前来剿匪的官兵都是望而兴叹。如果想强攻上去, 恐怕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伤亡, 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也因此,蛇信山山匪,平日在附近肆虐, 一旦发现官兵前来, 就会死死缩进蛇信山中,靠着险峻的山势拦住一批批官兵。 也曾经有剿匪的官兵企图用围困的方法,想等山匪断粮后,逼他们下山。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 这些山匪平日就大量储存粮食,而且还在山上开垦种植。如果是风调雨顺的时节来剿匪,蛇信山匪们靠着存粮和自己种粮完全可以缩在山上一年都不下山。若是荒年的话,官兵们自己的口粮都危险,而且应付流民还不够他们折腾的,哪儿来的精力和蛇信山上的歹人们纠缠呢? 就这样,蛇信山山匪二十多年都安然无恙,去年他们看时节不好,竟然还冲进了附近几处县城,把官仓中的存粮洗劫一空。 因为这些山匪一路走,一路散粮,无数流民百姓蜂拥而至,让前来追剿的官兵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山匪,不止一处。当初菜花他们安排路线时,还特意避开了这些危险的地段。但如今菜花却觉得仿佛是错过了肥美的鲜肉般,甚是可惜。 在距离蛇信山十里处,队伍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正是菜花需要的东西。 六百号人,在孙田旺这名老木匠的指挥下,一起动手,劈竹砍木,忙了五天后,做出了四百个锅盖,咳,是四百个盾牌了,还有上百根竹竿。 这些竹竿并不简单,它们的前段劈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口子。两根这样的竹竿平举着,在它们前端横着再卡上一根竹竿,就做出了一个门字形的东西。 这东西做出来后,大家都有点糊涂。唠叨蹲着琢磨了半天,挠着头问道:“小华啊,你这是做了一批晾衣杆出来吗?” 大仙撇了下嘴,道:“山人的妙计岂是你这个家伙能明白的~唠叨你叫一队人来,让他们在我们面前列队前进。昇哥你来搭把手。” 说着,就让穆昇过来,两人握住这门字形竹竿组合的两条腿,朝着正在走动的那队人的上半身就推了过去。眨眼间,十几人的队伍就被两个人给推得歪倒在地。 “诶?!!!”旁边看热闹的唠叨等人顿时叫了一声。 可当那些摔倒的人,又完好无缺地快速站起来后,惊叹声就变成了一片嘘声,“且……” 倒是穆昇握着竹竿思索了片刻后,冲菜花问道:“你这是准备把那些山匪引到蛇信子山路上,然后……把他们推下去?” 菜花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我去!还孺子呢!”穆昇敲了下菜花的脑袋。 随后,鼬族十二精英,再加上兰毅、唠叨、卅禄、孙田旺等人围在大仙周围,听她把自己的计谋细细分说了一遍。 待菜花说话,孙田旺摸了摸胡须,道:“是个好法子,我就是担心那些山匪会不会突然发疯,那你们几个就太危险了……” 菜花看了眼穆昇,道:“咱们做的事,哪件不危险。这已经是以咱们的条件来说,最稳妥的法子了,都别瞎想了,咱时间可不多了!” 接下来,六百人的队伍开始在这个临时营地集训了几天。因为大部分人的任务并不复杂,五天后,菜花拍板决定,可以开始行动了! 在蛇信山上逍遥快活了二十年的秃眉鹰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他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恐怕比那京城里的皇帝老儿也不差什么,你看,就算是在荒年里,他也能每顿都吃到猪肉酸菜炖粉条,实在是美滋滋的。 若是比女人的话,不是他秃眉鹰吹牛,他上过的肯定比皇帝老儿上过的多。他自己名下就养了三十多个漂亮女人不说,那五百多手下,不论是谁养着的娘们,只要他乐意,也一样敞开了睡! 要说这日子有没有什么遗憾,那还真有点。秃眉鹰年纪都能做爷爷了,膝下却一个孩子都没。也不知为何,那么多女人中,就没一个能够给他个崽儿。 这事,也让不少人背地里偷偷说秃眉鹰是坏事做多,遭了报应。秃眉鹰自己心里也有点虚,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放不开。如今他再找女人,也改了口味。以前最爱的细柳条般的女人,如今却对那些膀大腰圆的女子多有青睐。 这天,他正在独享一大盆猪肉酸菜炖粉条,手下的毛三儿突然颠颠跑来,道:“老大,老大!山下来了仨人,据说是要事来找您商量,我看那里面竟然有个漂亮的小妞,诶嘿嘿嘿,您如今都喜欢烧火婆子那款的,能不能便宜了……哎哟!!” “滚!什么烧火婆子,你懂个屁!一天天就惦记肚子下面那点事,别人都说是要事了,知道什么是要事吗?你乃乃的,赶紧把人带上来,老子我看看是哪家的婆娘又发骚了!”秃眉鹰一脚把毛三给踹出去,三两口吃光了那一大盆炖菜,剔着牙花子就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半个时辰后,毛三儿和一群匪人围着三个陌生人来到了秃眉鹰的院门前。 毛三儿似模似样地捏了个嗓子在外面喊道:“大王!!人已带到,请吩咐~~” 晒太阳晒得打起了盹的秃眉鹰被毛三儿这嗓子给惊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马了个巴子的!”他气呼呼地嚷道:“进进进!” 众人呼悠一下都涌进院子,秃眉鹰还没看到那三人长什么模样,眼跟前就被一群挤眉弄眼的王八蛋给塞满了。 “老大,我可跟你十几年了,今儿这个就让我得着吧?!” “老大,我可还没老婆呢,今儿这个总轮到我了吧?” “放屁,你们屋里都多少娘们了,还搁这里搅和,要脸吗?老大,你看,我就不和他们一样,只是我那大儿子最是个看脸的,他非说要找个天仙才肯成亲,如今我家就他一个独苗,老大,你总不能看着我绝后……哎哟!!” 这最后说话的人,戳到了秃眉鹰的痛处,直接就被一脚踹得趴在了地上。 “都他玛给老子让开,姥姥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倒要看看哪个天仙下凡了,想要把我秃眉鹰给渡了不成?”他骂骂咧咧张开蒲扇大的巴掌把一群缺德玩意都扒拉开,这才看到了今儿上山的正主。 只见,最前面站了位少女,她一身青衣,秀发如云。一条银色丝带束在腰上,把那纤美的身姿给勾勒得动魄惊心。那少女微微抬头,一缕发丝拂过她瓷白的肌肤,绝丽的五官引得周遭一片口水吞咽之声。 秃眉鹰一对突圆眼微微一睁,但当他扫到少女还有些青涩的苗条身姿后,就有些意兴阑珊地朝另外两人看去。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一副师爷打扮,长衫垂地,青须三缕。女子则应该是前面少女的丫鬟或是保镖。大概是为了保护前面的少女,所以这丫鬟就挑了个孔武有力,高大健壮的丫头。若不是这丫鬟胸脯高耸、五官清秀,单看背影,谁都得夸一句“好一条大汉!” 秃眉鹰原本懒洋洋的德性,此刻突然一扫而空,肃容道:“来者报个道道吧,咱这条路上的,可不是谁都能踩进来的。” 费心打扮了半天的菜花,看这秃眉鹰并没如传言中那般,见到自己这般美人就发了花痴,心中不禁警惕了起来。 看来,能盘踞蛇信山二十年的匪头,确实不简单啊,哪怕好色成性,在面对美人时,却也不会丢了脑子…… 大仙此刻还没想到,二十年时间已经让秃眉鹰的品味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见过蛇信山大王,”菜花干净利落地一抱拳,让原本娇丽的少女平添一份飒爽之美。 “我兄妹带着五百号兄弟在龟山上讨生活,大哥人送外号黑瞎子。前不久我们发现一桩好事,特地前来报与鹰大王知。”菜花按计划,介绍了自家的身份。 “哦?龟山?黑瞎子?”秃眉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并没急着问什么好事,而是思索了起来。 毛三儿见机颠过来,凑到秃眉鹰耳边道:“老大,那龟山就是麻昌县那片的一个地头,听说四年前那里刚被官兵给剿了。如今这黑瞎子恐怕是这两年新冒出来的……” ☆、鸡贼的老匪头 秃眉鹰点点头, 这才转过脸来, 对着“美人”说道:“为何来的是你, 不是黑瞎子兄弟啊?” 美菜花微微一笑,灿然生光。她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得意地歪了下头,道:“那是因为我大哥此刻正因那桩好事而脱不开身, 为了显出我们龟山人的诚意,就派我这个二当家来求见鹰王了。” 她身后的健壮丫鬟微不可查地握了握拳头, 心中暗暗吐槽:平日怎么没见你对我卖个萌啊, 如今冲着对面那老色狼还用上歪头杀了, 真是浪费! 秃眉鹰眼角瞟了瞟那个高大健壮的身影, 干咳了声,说回正事:“既然是龟山上的兄弟,那我就卖个老,喊你声妹子。不知你所说的到底是个什么好事啊?” 菜花扫了眼院子里三、四十个匪徒, 眼神微微闪烁。 秃眉鹰会过意来, 一挥手道:“都挤这儿干啥?还不赶紧滚?毛三儿你们几个留下。” 菜花待那些人不情不愿地走掉后,微微打量了下剩下的这十来个人。这些人显然是秃眉鹰的亲信,今后是要首先除掉的对象。 “鹰大哥, 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菜花熟练地施展起她的忽悠大/法,说道:“我们龟山距离麻昌县比较近,那天有探子报,说是麻昌城里突然进驻了五百多官兵。我们担心是冲着龟山来的, 所以格外留心这些官兵的动向。” 菜花正说着,就见那毛三儿猥琐地冲自己挤眉弄眼,过了会又搬来了一张凳子,殷勤地放到了自己身边。 毛三儿原本还想趁着放凳子的机会,摸一摸美人的小手,结果就被美人身后的壮丫头一把抢了过去。然后那壮货胳膊肘一拐,把毛三儿给顶得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秃眉鹰耳朵里听着菜花忽悠,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偷瞄着那壮丫头波澜壮阔的胸怀和结实挺翘的臀部。好宝贝呀……这一看就是个能生崽的……咳咳。 秃眉鹰用仅存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口水,强迫去听前面那瘦麻杆妹子继续叨叨。 “几天后,麻昌的城门打开,那五百官兵护送着五辆大车出了城。原本,我们想着,看来这不是冲着我们龟山来的。谁知那队伍到了龟山附近时,竟做出一副要剿匪的模样。若不是我们见机得快,换了据点,恐怕还真要吃上大亏。”菜花说着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回想当时那让人不太愉快的场景。 秃眉鹰听到这里终于打起了精神,他有些疑惑地喃喃道:“护送着五辆大车,却跑去剿匪……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鹰大哥果然英明,”菜花拍起马屁来也是没什么下限的,她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就觉得事情古怪,果然,那些官兵并不是真正为了剿匪而来。他们把我们从官道附近逼到深山去后,就护着那五辆大车迅速通过了龟山路段。 待他们都走了后,我们就分成两路,哥哥带着人坠在那五百官兵身后,我则去打听这些人的来历。 几天后,我从县里的朋友那儿听说了件事情。据说这片地区的土皇帝——那姓魏的将军,即将和南疆那边搞个什么魏南联军。而为了说动南疆那边出兵出力,他就把近几年搜刮到的不少宝贝都送了过去……” 秃眉鹰眼露精光,道:“妹子是说,这五百官兵护送的就是那姓魏的送去南疆的金银珠宝?” 菜花微微点头道:“原本,我们也只有五分的把握。可哥哥跟了一路,发现这队伍一路都在朝着南疆走。而且……最让我们确定的是,在那些官兵中,我哥亲眼见到了南疆王麾下的四大天王,人称黑眼四天魔。” 秃眉鹰一个山大王,对局势只略有耳闻,根本就不清楚南疆王手下有什么鬼人。因此倒被这“黑眼四天魔”的名头给震了下。他心说,乃乃的,没文化就是惨啊,你瞅瞅那帮混蛋给自己起的外号,再看看人家正规军的外号……这一比,简直就是天兵天将对上扁毛妖精的感觉嘛! 菜花见秃眉鹰听得认真,于是忽悠得越发起劲。 “那四天魔有个特点,他们和手下都在面上纹着一对黑斑,听说是象征着他们都拥有食铁兽那般可怕的力气。不过,也正是因为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我哥才敢肯定,这大车里的东西,肯定就是送给南疆王的宝贝。”套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秃眉鹰自己钻呢。 “果然是好事啊,这要弄到了,可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啊!”毛三儿听得起劲,忍不住插嘴道。 倒是秃眉鹰嘿嘿笑道:“看来,妹子这趟来,恐怕是想让我们蛇信山出力,一同取这些宝物吧?” 菜花点头道:“没错,以我们龟山的实力,确实吞不下这笔大财。而蛇信山虽然实力很强,可这押车的五百官兵都是姓魏的手下精兵,对付起来格外难缠。所以,我们若是合作的话,倒是能做成这笔生意。若是各自行动的话,我们龟山最多也就卖卖消息罢了。” “好!妹子够坦率!”秃眉鹰原本还以为对面的娘们恐怕会狠狠吹一下龟山的实力,以抬高合作时的身价,没想到人家直接就说明了龟山的能力。这就让他心里痛快了几分。 “不过,若说合作的话,咱们两家还是头一次打交道,深了浅了都不好说。妹子可有什么主意吗?”秃眉鹰直接问道。 菜花点头,道:“我哥之前就嘱咐过我,既然是合作,咱们就要有诚意。我们龟山出三百人,请鹰大哥也出三百人。按那边押车官兵的德性,他们经过蛇信山附近时,多半也会派人来驱赶咱们。到时候,我们凑六百人,在夜里偷袭他们。我们龟山人先上去干掉他们一部分,然后请鹰大哥出力,咱们合作把剩下的官兵也给做了,回头得了财宝,咱们对半分,如何?” 秃眉鹰皱眉想到,两边出一样多的人,别人家跟了一路,又是调查,又是先冲锋的,分上一半这很正常。可他舍不得那些财宝,眼珠一转,就豪爽地说道:“诶?既然我喊你声妹子,怎么能让你们吃这么大亏呢?不行不行!” 菜花微微一愣,就听秃眉鹰继续说道:“你们出三百人,估计已经尽了全力。你大哥我最讲义气,既然是要帮忙,那肯定不能含糊。这样,我们出五百人,到时候一起去干那些大头兵。嗯……回头分财宝的话,也不能让你亏了,咱们就你三我五,剩下两成按人头分给辛苦一场的兄弟们,怎么样?” 穆昇在菜花背后,两眼一眯,暗道:看不出来这个老瓜皮竟然如此狡猾啊!打着尽全力帮忙的借口,多出了两百人。回头分钱时,别看表面上按你三我五这样分,似乎很公平。谁出多少力就分多少钱来的。可他后面那两成是要按人头分给辛苦了的兄弟们,这可就是个坑了。要知道,这蛇信山上加起来至少有七百来人,到时候他们说这七百来人都出了力,那肯定也是要分的。这样一算的话,最后还是蛇信山至少是占了三分之二的财物啊。 一个大老粗山匪头子,算计得如此精。三两句话,就从占一半变成了占三分之二,可又让人在大面上又说不出什么,果然是能盘踞蛇信山二十年的狡诈匪头啊! 菜花心里自然也明白秃眉鹰的打算,面上却做出一副略有些糊涂的模样,最后才眨了眨眼道:“那就多谢大哥了。按我们的探子估算,再有两天,那押送宝物的队伍就会到达,我得赶紧派人去把两家合作的好事告诉给哥哥。不过我这个龟山二当家,还要呆在这蛇信山上几天,也便于咱两家及时商议大事。” 秃眉鹰对此自然非常乐意,他本就在打别人丫鬟的主意,且这黑瞎子的妹妹留在他身边,他就不怕回头打起来时,对方耍什么手段使什么阴招了。 然而让秃眉鹰没想到的是,那龟山二当家竟然派她的丫鬟而不是那个狗头军师下山传信。这让他非常失落,却又不好在此刻表现出来。 穆昇离开前,小声对菜花道:“虽然是已经说好了合作,但你和小眼还是防着点,晚上睡觉,两人轮流值夜,坚持两天,别大意了啊……” 菜花心里熨贴,笑着点头道:“记住了,你回去也要辛苦了,咱们坚持两天,把这伙人去年抢的三县粮食都给他掏出来!” 送走了壮丫鬟后,菜花就和狗头军师乔小燕去了秃眉鹰旁边的院子。那里已经被收拾出来,给他们两人做个落脚休息之地。 只是这院子里来来往往就没停过,有些是被秃眉鹰派来监视二人的,有些则纯属跑来过个眼瘾的…… 晚上,菜花对小眼道:“你晚上出门小心点,虽然目前没见到什么高手,但说不准山上哪儿藏了什么人,只给你一个时辰,找不到就赶紧回来。” 小眼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咱们这次出门没把二花带上,不然找起粮食来,谁能比她强啊!” 菜花轻笑一声,道:“那家伙到了南疆以后,被鼬族人当神兽给供了起来。平日好吃好喝伺候着,吃饱喝足就漫山遍野地撒欢,你说她还愿不愿意跟着咱们出门奔波?” 小眼摇摇头,道:“这年月,人活着真是还不如二花快活,啧!”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我乃龟山之花,风靡蛇信上下! 穆昇:我乃龟山如花,迷倒蛇信老大! 乔小燕:两个歪瓜! ☆、毫无诚意的合作 乔小燕头一晚出去, 因为地形不熟, 所以并没什么发现。而下了山的穆昇回去后, 就带着六百号人,在距离蛇信山三里地的位置开始修起了营房。 这营地远远看,好像很普通, 然而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其实里面是有玄机的。 这营地的最外圈自然是栅栏,然后是正常的营门和大棚式的营房。只是这栅栏有一侧仿佛是没位置了,都被挤到了一旁的树林中去。 然而就是被挤进树林中的这段栅栏,藏了个猫腻。表面上看, 这是栅栏,实际上是个可以被推开的小门。 更妙的是, 那长棚式的营房竟然也被修到了这段栅栏边上,在屋檐的遮蔽下, 可以顺利地从长棚侧门中跑出来, 穿过小门, 直接溜出营地。 花了几天功夫修好了营地后, 为了防止不小心露馅,大家伙就在穆昇的安排下,分头行动了起来。 先是把体型差异太大,一眼就能看出不像兵丁的老人和部分女子利用树林里的小门, 撤出了营地。 剩下四百来人把营地的收尾工作完成后,留下一百人装装样子,其他三百人也在晚上, 从小门撤了出去。 第二天,在蛇信山下巡逻的贼人突然发现,前方几百米处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 再想到近日山上传下来的命令,巡逻的小头目就带着几个手下,在那些人撤离时,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跟,就发现了在自家老巢三里外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冒出来一座大营! 而且,就在他们想靠近点查看时,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 只见三百多名古怪的士兵整齐安静地跑进了营地。说他们古怪是因为虽然这三百人都穿得破破烂烂,好似流民。可巡逻队的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些人肯定是官兵伪装成的。 你见过哪家的流民会如此老实安静?又有哪儿的流民会有力气跑得虎虎生风,感觉随时都能来个冲锋? 巡逻队长,心里暗呸了声,想骗爷爷我,你们还嫩了点! 然而,让窥视大营的山匪感到不安的是,这些士兵一进营地,就钻进了那长长的营房之中。进去后,整个大营就沉寂了下来,三百多人竟然再没弄出一点动静。 要不是亲眼看见,这些个大活人都是脚踩着影子跑进去的,巡逻的匪徒恐怕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见鬼了! 下午巡逻队就把他们的发现,赶紧报了上去。 秃眉鹰听完后,叫来菜花,问道:“妹子啊,你说这些官兵又是假扮流民,又是保持安静,他们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菜花假作思考后,道:“装作流民,估计是为了之后来蛇信山探路。而没有闹出动静,恐怕是不想打草惊蛇吧?毕竟鹰王这边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啊,他们谨慎小心点,才正常嘛。” 秃眉鹰点点头,道:“嗯,妹子言之有理。对了,你那报信的丫鬟可有回信送来啊?” 菜花摇头道:“还没消息,恐怕是因为过来的路上被那些官兵把守了,来回传消息不太方便。” 秃眉鹰转了下眼珠,道:“若是有消息,妹子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自然自然。” 入夜时分,山下的大营里出来了四队人马。他们二十人一组,围着大营巡视了一番。 而负责监视大营的匪徒为了不被发现,则纷纷后退了一段距离。 待他们退远了之后,睡了一下午的三百流民,排好队,在夜色的掩护下,从隐藏在树林中的栅栏小门中,钻了出来。他们安静而快速地跑进了树林深处。那些在远处监视的山匪对偶尔晃动的树叶并没放在心上。 就这样,接下来几日里,山匪们每天都能看见三百多伪装成流民的士兵跑进营地。而在夜里,这些士兵又会在他们眼皮底下溜出营地。 三天过后,秃眉鹰有些坐不住了。他找来菜花问道:“你不是说,只有五百官兵的吗?怎么这一下都快上千了啊?这要怎么打啊?!” 菜花也一脸郁闷地说道:“之前路过龟山时,确实只有五百官兵啊……” 秃眉鹰有些烦躁地搓手道:“眼下就算你我两家尽全力,恐怕也不是这上千官兵的对手。之前想的前后夹击,直接杀敌的法子可不能再用了。妹子啊,若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我们只好死守蛇信山,放过这伙肥羊了……” 菜花喃喃道:“一千多人……怎么这么多啊?那营房里岂不是都要挤死了,怕是烧火做饭都不容易吧?” 毛三儿在一旁暗想到,娘们就是娘们,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别人挤不挤的问题。 忽然,秃眉鹰一瞪眼道:“挤?挤得好!妹子,我有主意了!” “哦?大哥有何良策啊?”菜花还拽了句文,逗得毛三儿在一旁嘿笑了声。 秃眉鹰瞥了眼毛三儿,一晃脑袋说道:“他们既然不想打草惊蛇,晚上必然不敢乱出来溜达。” “老大说得没错,他们这几天晚上就巡一次,然后再没人出来晃悠过。”毛三儿赶紧接话。 秃眉鹰嘿嘿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等他们巡逻过后,给他们来个火烧连营!” 菜花一脸惊喜地夸道:“妙啊!!!那一千士兵挤在营房中,大火一烧肯定抢着逃命,到时候别说能跑出来几个,就算真有跑掉的,咱们在外面挨个捡便宜,岂不是美哉?!” “美哉!美哉!啊哈哈哈!”秃眉鹰大笑起来。 菜花伸出大拇指,对他说道:“厉害!厉害!大哥真乃神人也!” 两人正互相吹捧着,院子外有人通禀道:“老大,龟山那个壮丫鬟又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秃眉鹰眼睛一亮,道:“赶紧让人进来啊!” 他话音刚落,那五大三粗的丫鬟就进了院门。 穆昇缩了缩步伐,脑子里回忆了下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模特猫步(没办法,谁让身边唯一的女性走起路来比他还大爷……),一扭那结实的腰身,就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菜花闭了闭眼,生怕秃眉鹰被穆昇这突然抽风的做派给吓跑,就偷偷瞄了旁边一眼。结果……却见到了一张垂涎欲滴的蠢脸,咳。 此刻大仙才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身为女性,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过穆昇这个糙爷们?不,不是的!肯定是那秃眉鹰今早起床没吃药! 她正想着,穆如花就捏着嗓子,开口说道:“小姐……” “咳咳咳!”菜花被惊得呛了口茶水,鸡皮疙瘩蠢蠢欲动。 穆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秃眉鹰道:“鹰大王,我家主人发现那批官兵不知从哪儿找了几百个流民来,如今在山下三里处弄了个军营出来。估计他们想训练两天后,用流民引蛇信山的兄弟们下山,然后就……” 秃眉鹰笑容和蔼地说道:“没错没错,我们也是如此想的。不知黑瞎子兄弟可有什么想法啊?” 黑瞎子兄弟想直接干掉你! “咳,”穆昇扭头看了眼菜花,压低声音凑到秃眉鹰跟前说:“我们老大讲了,宜火攻……” “哎呀!”秃眉鹰一拍掌,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既然如此,咱们先发制人。待我回去传信后,明日晚上亥初时分,就由我们龟山的兄弟们先来放火烧营。”穆昇说完这话,那秃眉鹰更加高兴,毕竟去放火烧个千人的营地还是很危险的。 “那好,我就带着兄弟们在山口埋伏,一旦看到冒烟,我们就冲下山去,这之前还请龟山兄弟们一定要守住营门啊!”秃眉鹰非常诚恳地说道。 穆昇心里暗骂一声,卧槽,这秃鹰可真是缺德啊!放火这事别人做了,竟然还不知足。厚着脸皮还要龟山的人马先围住营门。要按他说得,等他们看到火光了再冲过来,最快也要三刻钟时间。可这段时间里,却是最危险,死人最多的时间。 你看,他一句话,就把夜袭官兵中最危险的事情都丢给了旁人,自己却捞了个捡便宜的好活,真真是奸诈可恨! 菜花在一旁与穆昇对视了眼,就开口道:“大哥,不是我不放心啊。实在是这打起来,很容易两头就错开了。我看这样吧,今晚,我们龟山这边就调一百人来,大哥也不用特意安排,就让他们在山口那呆着好了。回头明晚动手时,大哥这边也不用等到火起来了再走。到时候,我们的人在前面冲,大哥的人跟上就行了。这样既不会误事,两头遇到了,也不会误伤自己人。” 秃眉鹰眼睛微眯,他心中转了几个念头,脸上闪过一丝略带轻蔑的笑意。看来这龟山上的兄妹俩也不是纯傻子啊,还想着派点人过来,既可以避免误伤,更重要的却是看自己这边到底发不发兵。 若是发兵,龟山那边自然是会看时间先顶一阵。若他拖延太久的话,这一百人恐怕就要保着他们的二当家赶紧撤了…… 秃眉鹰瞥了瞥那健壮可人的宝贝,心说,就算让你们二当家跑了,这丫鬟我可是舍不得的。 于是,他开口道:“妹子放心,今晚你们就派人过来好了。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发财!” 院子附近偷听的匪人顿时齐声怪叫道:“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当晚,一百名“龟山匪人”在穆昇的带领下来到了蛇信山。 负责接待他们的毛三儿一见这伙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龟山那当家的名头倒是很响亮,叫什么黑瞎子,可他手底下这些兵却实在太寒碜了吧!你瞧,都没几个拿真家伙的,竟是些竹枪、木锅盖,啊哈哈哈! 他心中不由对这些人轻视起来,也懒得带他们上山,直接就按那丑丫头说的,把人丢在了山口处,就甩着膀子走了。 次日,蛇信山上下也动员起来。秃眉鹰把他的一干小弟召集到院中,还特意把菜花支开了,开了秘密会议。 “老大,那下面可是有一千官兵啊,咱们真要干吗?” “是啊,老大,不如咱们守好山门,把人让过去得了……” “都闭嘴!”秃眉鹰一挥手道:“你们见我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吗?听好了,这次啊,咱们就是去捡便宜的,嘿嘿!那龟山两个傻兄妹想借我们的人去发财,真是快要笑死大爷我了。今晚,咱们就来个一箭双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3693136”朋友的手榴弹鼓励,好几天没开张了,可把我给乐坏了。谢谢宝贝~~~嗯么! 还有“曦有夷光”妹子送了营养液10瓶。“草木真天”宝贝送的营养液20瓶,满上满上,大中午咱就以奶代酒,干了! ----------------- 跟大家道个歉,这周工作上有点事,晚上时间不够双更的,先单更着吧。周末我来爆个seed,多刨点土,咳,多刨点文还债,好吧? ☆、谁比谁阴险 听说能一箭双雕, 小头目们都好奇地问了起来:“老大, 说说呗, 今晚到底咋整啊?” 秃眉鹰微微眯眼,歪吊着嘴角,阴笑道:“他们不是说要去烧官兵的营地吗?就让他们后面的人先放火, 然后咱们就跟着山口那一百号龟儿子走。嘿嘿, 他们还不晓得咱蛇信山那条小路的厉害,等他们一上蛇信小路,咱们就从后面把人撞下去! 反正若是火没烧起来,就算有这一百人, 咱也打不赢那些官兵,干脆把他们拿去给官兵们消消火。但若是火烧起来了, 就算少这一百人,咱们也能自己收拾掉那些烧个半死的官兵。回头分钱时, 还能再多得点, 哈哈哈!” 一群人都大笑起来, 而猫在院外老槐树上的乔小燕则眯起眼, 心中冷笑数声。 半个时辰后,在山口商议晚上行动细节的菜花等人就从乔小燕那里得知了秃眉鹰他们的打算。 “一群王八蛋!”骡子骂了一声。 乔小燕冷笑道:“反正我已经找到他们的粮仓了,大家放开手干就行了。” 菜花嘴角一翘,道:“其实这对咱们还挺有利的。我还想着要找借口把你们提前支开, 免得误伤呢。回头等他们一撞,大家就机灵点,主动翻滚倒地啊……” 众人听完菜花的计划, 都嘿嘿笑了起来。与此同时,山上秃眉鹰的院子里,那群小头目们也围着他们老大,嘿嘿奸笑着…… 下午就在两群人的互相算计下,过去了。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蛇信山的大小喽啰们都跟着自家头目,有些紧张地朝山下望去。 而此时在山下大营中的,照例出来了四队巡逻的兵士,吓退了那些监视的匪人后。三百流民熟练安静地从树林中的小门溜出了大营。 而留下来负责演大戏的唠叨等人,则最后检查了遍营地附近的布置。 亥初时分,远远监视大营的蛇信山匪徒忽然闻到了一丝烟火气味。片刻功夫后,就见大营中窜起了明亮的火光。伴随着火光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吼声与惨叫声。 “成了!”匪徒小喽啰兴奋地一拍掌,赶紧掉头朝山上跑去。 匪徒们一个挨一个地把消息迅速传了回去,正在大堂中静坐的秃眉鹰听到毛三儿的回禀后,眼中精光一闪,冲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转头对菜花说道:“那咱么就赶紧去山腰那儿,督战吧!” 菜花原本平静中暗藏的焦虑顿时散去不少,兴奋地点点头,拔腿就朝山腰处跑去。 秃眉鹰看菜花和她身边那可人的丫头抢先出发了,就低声对毛三儿吩咐道:“找个机会,让这俩栽在咱手里。回头他们就算多死点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毛三儿眼珠子一转,道:“明白!您就等好儿吧!” 秃眉鹰有点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句:“这俩都不能伤着,谁要敢在我面前先伸爪子,我就让他以后都用不上爪子了……” 毛三儿一哆嗦,把心里那点歪主意赶紧扔掉,颠颠地就跑下去了。 此刻在山口处准备好的骡子等人,收到消息后,就起身朝后面的“友军”喊道:“兄弟们,大营那边得手了,咱抓紧出发吧!” “友军”头目心中暗笑,嘴上却答应得很痛快:“行啊,龟山的兄弟们走起来,我们就在你们身后,放心啊。” 于是,骡子等人排好了队,朝那蛇信小路走了过去。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也许就能发现在骡子带领的队伍中,原本应该是一百来人的,此刻却只有七十多人。至于另外三十多人到哪里去了,却没人知道。 蛇信小路在分叉前有两百米长,骡子等人跑到一半时,就听后面的“友军”咋呼起来。 “快,山下的兄弟等着咱们,冲啊!” “冲啊,不能放跑那些官兵!” “冲啊!!” 骡子一听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动手了,于是也高声喊道:“龟山的兄弟们,冲啊!” 这一声下去,众人都微微调整好姿势,当后面“友军”不管不顾地挥着长/枪短刀冲过来时,就纷纷惨叫着,滚下了斜坡。 负责“友军”第一队的毛三儿因为站在队伍最后,所以他只看见龟山的人被他们干净利落地都撞了下去,于是就咧嘴笑了起来。 然而,他没注意的是,那些被撞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是掉下左边绝壁的,他们全都喊叫着,翻滚进了那右边黑乎乎的斜坡…… 毛三儿看计划进展顺利,就催促着手下赶紧朝前走,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然而,当他们走上了蛇信小路的后半段时,黑暗中,突然数十根竹竿朝他们上半身猛推过来。由于事发太过突然,慌忙间,上百人就被推得朝左侧倒去。 顿时一片惊呼声就响了起来。听那动静就知道,不少人已经坠下了悬崖。 黑暗中,后面的队伍一惊,就发现前面似乎少了些人。就在他们刚有了点犹豫时,就听前面第一队的头目“毛三儿”喊了起来:“哎呀呀,龟山的兄弟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下去了?后面的兄弟留心脚下啊,我们先走了!听说那大营里可藏了不少好东西诶……” 后面第二队匪徒一听,还以为毛三儿这是分了两次,才把龟山的人撞完,再一听人家要先去抢东西了,顿时就有人急了。 “玛德,毛三等等,咱们要一起行动!王八蛋们跑起来!赶快赶快!”小头目死命催着,第二队赶紧上了蛇信小路。 然而当他们跑到一半时,也被黑暗中大力推过来的竹竿给横扫下了悬崖。 第三队人马的头目是个脑子还算清楚的,他听见动静不对,就没让自己人踏上那条危险的小路。 本来他还想派几个人去查看下的,就听小路上传来了毛三儿和二队头目的对骂声。 “叉你个叉啊,冲这么快,把自己人都撞下去了,你是不是想趁乱干掉我啊?!” “毛三儿,你个王八蛋!竟然对自己人下手!老子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我跟你拼了!!!” “拼你玛X啊!老子怕你个鳖孙,兄弟们,推他们下去!” “毛三儿”刚喊完,竟有一群人大声吼了起来。 “弄死他们,想推咱们!” “龟儿子,下去吧!” “滚!老子杀了你们这帮烂心肝的东西!” …… 三队头目李木瓢的冷汗都下来了,这是怎么个意思?阵前就内讧上了?那自己这队人还上不上啊? 若是就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吧,回去肯定要被秃眉鹰削。可要是上去的话,又太危险了…… 正当他有些犹豫时,身后突然传来老大“秃眉鹰”的吼声:“李木瓢,你乃乃个腿啊!你是傻的吗?赶紧带人去把那俩混蛋给我分开!愣着看戏过瘾吗?小心老子回头给你拍成个片片,天天演灯影戏去!” 李木瓢哆嗦了下,不敢再耽搁,带着人就冲上了小路。他身后,第四队的人本就等着不耐烦,又听见老大发话,干脆跟着第三队一起上了小路。 于是,这两百人也在后半段上,遭遇了卑鄙无耻的竹竿偷袭。 而此时,在后方督战的秃眉鹰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可当他刚把怀疑的目光朝一旁那两个女流之辈看去时,就听那可人的壮丫头突然大喊道:“小姐!咱们的人被他们撞到崖下了!!!” 龟山二当家猛地站起来,柳眉倒竖地朝秃眉鹰看过来,嘴里喝道:“好你个秃眉鹰,背信弃义、蛇蝎心肠!看招!” 说着,就从腰间抽出一把精铁长刀,直冲过来。 秃眉鹰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此刻也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抄起自己的九环大刀,一边大喝道:“抓住这个娘们!龟山的鳖孙们这是给咱们下了套,和官兵一起想坑了兄弟们!” 留在秃眉鹰身边的大约五十名匪徒顿时眼睛都红了,纷纷抽刀冲了过来。 菜花如今功力已深,劲气挥洒自如,一套快意刀法使得痛快淋漓,挡在她面前的喽啰没有一个能接住一刀,更别提挡住她前进的步伐了。 秃眉鹰在人群中,瞪大双眼。心中暗骂:“这次真是瞎了眼啊!这些天竟都没发现龟山这娘们如此扎手!” 他眼中凶光一闪,大喝道:“都滚回来,守住山门!我就不信咱们几百人轮不死这一个小娘们!” 于是原本准备下山的第五队匪徒和山上剩余的匪徒都收缩回来,将菜花和穆昇团团围住。 菜花二人此刻如杀神附体,雪亮的刀光中,但凡靠近他们二人的歹人眨眼间就倒下了一茬。 秃眉鹰见状,立刻吼道:“拿盾牌来,堵住他们,射箭,射死她们!” 原本还想留她们一条命,好要挟龟山那什么黑瞎子的,此刻秃眉鹰也顾不上了。 菜花左劈右砍间,发现贼人们弄来了结实的盾牌,渐渐朝她们二人挤压过来。 “昇哥!拿枪来!!!”菜花见势,荡开几个小喽啰,喝道。 穆昇趁着这片刻功夫,双手用力一撕,扯掉了身上碍事的裙子。围住两人的喽啰包括后面的秃眉鹰都微微一愣。 只见穆昇大腿外侧,竟绑着两根短/□□样的东西。 “接住!”穆昇抄起一把短/枪丢给菜花,自己手里握住了另一把。 两人几乎是同时,拎着短/枪,猛抖了三下,就听咔咔咔三声后,两把短/枪竟然变成了六尺长/枪! “夺魂双枪!”穆昇与菜花背靠背,低喝一声。然后蛇信山的匪徒们就恍如看到了一团精亮寒光在这夜色中轰然炸裂!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媳妇,咱俩以后合练的招式要起个新名字。 菜花:哦,那夺魂枪就叫夺魂双枪,快意刀就叫快意双刀…… 穆昇:打住!这么没创意的事情,本大爷绝不接受! 菜花:那你想叫啥? 穆昇:嗯……夺魂枪应该叫黯然销魂枪,快意刀应该叫情意绵绵刀,啊哈哈哈! 菜花:……我觉得咱俩还是分开单练比较合适,合练容易造成流血事件。 --------------- 感谢“童姥姥”送来的手榴弹,哇咔咔~~抱住么么!开心蹦达一会~还要感谢“紷一”宝贝送来的营养液10瓶,以及“Cher”好哥们送来的营养液20瓶。 来吧,让我们干掉这碗奶!嘿嘿~ ☆、赠你亿万 话说, 菜花两口子在山腰处以一敌百、杀得正酣时, 山下入口处, 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原本埋伏在右侧斜坡上的三十名竹竿队队员再加上“失足滚落”的七十名盾牌队队员,此刻已经不再隐藏身形,整齐地在斜坡上站成了两排人墙。 盾牌手在前面举盾, 竹竿手在后面推杆, 让山路上那些侥幸没被推下去的匪徒,最后一个不剩地滚落山崖。 待清干净了这四百多匪徒后,骡子和兰毅就带着人,开始对付起已经被两扇大木门堵住的山口。 之前穆昇利用进出蛇信山的机会, 早就把这山门给研究了一遍。参考了老木匠孙田旺的意见后,制定出了一个破门的计划。 因为木门后面还有匪徒架着梯子朝门外射箭, 且山路狭窄,一次只能上去两三个人, 所以硬冲上去是很难破门的。 不过, 早有准备的兰毅等人此刻掏出了一排罐子, 还有三十多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经过了三年多的训练, 南疆武备队的老成员,像骡子、阿意、奥力等人,此时已经生出了劲气,达到了穆昇和菜花在莲花山庄时的水平。 因此将这几十个包袱扔到大门脚下, 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扔完了包袱后,骡子等人又把那些陶罐砸到了木门和包袱之上。 陶罐碎裂, 里面流出了些黑乎乎的液体。这些可是当年大仙研究鼬族人的黑釉时,弄出来的副产品。它们遇火即燃,水浇不灭。 起初,躲在门后梯子上射箭的匪徒,还不知道那些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可当,一枝枝带着火光的箭矢射过来时,那些包袱皮被迅速烧掉后,就露出了里面一块块乌黑的木炭! “他们这是要把大门烧掉!快去弄水来!!!”守门的匪徒中,有脑子灵光的,当即大喊起来。 然而,当匪徒们拎来了水桶朝门外浇去时,只见那原本还是在木炭上和大门下部燃烧的火焰,腾一下,猛地窜了起来,几乎片刻之间就蔓延到整个木门之上。 “不,不行了,浇水反而烧得更快,糟了,守不住了,咱,咱快去通知头儿们吧?” “对对对,要去通知头儿!” 守门的匪徒也不傻,等那大门烧干净后,这剩下的二十来人没了屏障,如何打得过对面那些古怪的家伙。 于是,这些家伙竟纷纷嚷着要去报信,片刻间跑了个干净。 大门烧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倒下了。骡子一挥手,道:“赶紧,铺沙土!” 上百号人就把刚挖出来的泥巴沙土,一股脑朝还在燃烧的火堆上抛去。 没了那些匪徒射箭骚扰,一盏茶的功夫,蛇信山的大门就被毁了个干净。 当阿意等人急匆匆奔到山腰时,见到的却是满地鲜血,无数死尸。众人看了一圈,才在一棵大槐树下,见到了拄着长/枪,席地而坐的菜花和穆昇二人。 “队长!” “队长!” 骡子和阿意看到两人一身是血,不由担心地喊了一声。 菜花摆摆手,指着身旁几个人道:“我们没事,这是匪首秃眉鹰和他几个手下小头目,你们派人看着。小眼带人去清点仓库里的粮食,看看到底还有多少。” 穆昇站起来,转头对阿意道:“你找人去叫唠叨把山门入口守住,如今肯定还有不少贼人藏匿在山中。没有清剿之前,大家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让他们溜掉。” 说完,他就把菜花拽了起来,对众人道:“我和小华去前边院子里收拾下,有事就来院子里禀报。” “是!”众人应了,转头各自忙碌。 待菜花和穆昇走开后,骡子他们才发现,这两人竟是衣服鞋子都在往下淌血,一路走一路滴,就连刚才坐着的地上,也有两滩暗色血迹,渗进了土中。 “老天,这俩是把整个蛇信山都给屠了吗?怎么会染了这么多血啊?!”阿意喃喃道。 他身后那些新收进来的人,原本还为今晚自己这一百多人坑了四百匪徒而洋洋自得的,此刻也被吓得闭了嘴巴。 众人心中都暗暗咋舌,想不到哇,这两个看着还挺和气的什么队长,竟是杀神转世、凶神投胎!以后咱还是老实点吧,万一触怒了他们,怕不是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戳死自己呐…… 还不知自家已经被新人们当作凶神来敬畏的穆昇和菜花,此刻已经回到了之前暂居过的院子中。 菜花手脚麻利地烧起了炉灶,穆昇则把几口大锅里都添满了水。两人打算好好洗一洗身上的血迹。 水烧好后,穆昇已经把浴桶搬进了厨房,这里暖和,且离热水也近,边洗边加水,会很方便。 “媳妇,你先洗,放心,我闭着眼,绝不偷看!”穆昇闭上一只眼,朝菜花说道。 菜花笑着摇了摇头,出去转了片刻,手里拎着条床单走了进来。 她轻轻一跃,跳上房梁后,将床单挂了上去。 只是房梁太高,一张床单只能遮到脑袋,穆昇在一旁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个不停。 菜花瞥了他一眼,又出去寻摸了一会。待她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三四条床单。 穆昇也不啃声,一边烧水,一边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媳妇上蹿下跳挂床单。 不多时,一张由花色各异的床单拼凑而成的帘子就挂在了厨房中央,把另一侧的浴桶给完全遮了起来。 “娘子,赶紧洗吧,这第二锅水都快烧好了。再说了,咱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啥羞啊?哥哥我说不看就绝不偷看!”穆昇坏笑着说道。 帘子那边正在脱衣服的菜花理都没理他,哗啦一声迈进浴桶中,今天水多,可以洗个痛快! 待菜花洗好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帘子后走出来时,就见穆昇正手忙脚乱地从开水里捞什么东西? 菜花走进一看,就发现锅里十来个鸡蛋正在开水中微微滚动。锅旁一个大海碗中已经有七八个剥了壳的熟鸡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你这是要煮鸡蛋吃?”菜花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 穆昇一看菜花出来了,就站起来,脱衣服。 他边脱边说道:“嗯,想你洗出来肯定饿了。赶紧吃吧,我已经啃了几个。这些都是你的。” 说话间,这家伙竟然已经脱了个精光溜溜,一点都不害臊地,从菜花面前慢悠悠走了过去。 大仙眨了眨眼,看着穆昇线条流畅,肌肉紧绷的躯体,哪怕上面还有些血渍污迹,却让她心头莫名有些热热酥酥的感觉…… 然而,她正感到心跳开始加速时,走到帘子跟前的穆昇突然站住了。他先是做了个双手举鼎的动作,接着又侧身屈腿,两臂夹紧,右手握住左手小臂,做了个更加古怪的动作……然而又是弓步,又是握拳,偶尔再来个不伦不类的金鸡独立…… 菜花起先还不太明白,这货怎么突然就开始抽风了。穆昇忙乎了一阵后,扭过头来,冲着她挤眉弄眼地问道:“娘子,对你看到的,可还满意啊?” 菜花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骂道:“快滚去洗澡,脸上还糊着血啊泥啊的,能满意到哪儿去啊!” “且,这个无理取闹的看脸的世界!”花脸猫穆昇愤愤不平地跳进了浴桶。洗着洗着这位老大不小的,还唱了起来:“洗刷刷洗刷刷……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待他唱够了,也差不多洗完了。这家伙披了件干净里衣从帘子后面蹿出来,就看见灶台上多了两碗素面,不过好歹有几个荷包蛋卧在上面,也算很不错了。 “喏!吃了你的还了,别再嚷嚷了,小气劲啊……”大仙摇摇头,端起自己的面条,吃了起来。 穆昇嘿嘿笑道:“媳妇你多心了,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儿吗?我想着吧,咱这一路都好几个月了,你当初可是答应过要和我每个月双修十次以上的。这仨月,你可是欠了老鼻子帐了,打算啥时候还呐?” 大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有本事你就一天把债都要完,看把你能的吧。” “那不行,集中在一天的话,那我就真要完了,你这是不怀好意啊。说吧,是不是打算让我精尽人亡之后,好继承我的遗产啊?”穆昇吃面还止不住贫嘴,叭叭说着。 菜花没忍住,差点没把面条喷出来,她喘了两口气道:“就你还遗产,你有什么宝贝给我留下啊?” 穆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次双修,我可是都赠给你几亿的宝贝啊……” “几亿?什么来的?”大仙不太明白。 “哦!就是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万万!万万就是亿。”穆昇科普道。 “万万?我怎么不知道你给过我什么万万数目的宝贝了?”菜花拒绝相信这骗子。 “嘿嘿!”穆教授当即就决定给媳妇传授一些关于生命诞生的科学知识。 “娘子,你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吗?”某人吧唧着嘴,一脸猥琐笑容地问道。 大仙眼珠一转,道:“乃阴阳交/合而生啊。” “那你知道阴阳是怎么合在一起的吗?”穆昇嘚瑟地摇头晃脑起来。 然而穆教授还没来得及讲到正题,就听院子里有人喊道:“队长!有个女人吵着要见你们,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媳妇,你过来,我有一个三亿的项目需要你配合一下! 菜花:滚!再也不上当了! ============= 感谢“豌豆”妹砸送的营养液,么啊! 还有“小彭友”(都老朋友了,还装啥啊,哈哈哈)送上的40瓶啤酒营养液,冬天贴膘就靠你了!来,握个爪,划两手,石头剪刀布! ☆、老母猪变赛金花 当穆昇听说有女人吵着要见他俩时, 就朝菜花挤眉弄眼道:“诶嘿嘿嘿, 你说这不会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打算以身相许的吧?” 菜花放下碗,歪着头道:“你倒是挺会想啊?是准备帮谁实现下这个愿望吗?” “嘿嘿,那怎么可能?!我昇哥是什么人?我这人品值都快突破天际了, 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花啊, 你别担心,昇哥有你一个就够了,感不感动,开不开心?”穆昇摇头摆尾道。 “赶紧把衣服穿好去, 肚皮都露出来了,也不知羞。”菜花忍住笑意, 推着穆昇去把外衣穿上。 穆昇边穿衣还边嘚瑟,“放心, 这些景色是你独家所有, 对别人绝不开放!你这小醋坛子, 哈哈哈……哎哟哎哟!” 两人打闹着穿好衣服, 出了院子。就见骡子有些尴尬地站在院中,他身后有个女子正拿着帕子不断擦拭着眼睛。 一见到穆昇和菜花出来了,骡子就如释重负地赶紧说道:“队长,我们那边搜山时, 找到了秃眉鹰关着的三十多位女子,她是其中之一。不过,她说有要事相告, 我担心是山匪的事情,就把人带来了。” 菜花点头道:“行,你也忙一天了,先歇会吧,我来问问什么情况。” 院中女子乍一听菜花说话,就惊讶地抬起了头。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帮官兵的队长竟然是个女的?! “姑娘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我是南疆武备队的队长,穆华。这位是副队长,穆昇。”菜花简单介绍了下,就朝女子看去。 这女子长了副好样貌,瓜子脸大眼睛,身姿窈窕,体态婀娜。她听了菜花的话后,朝穆昇扫了一眼,就低下头抽泣了两声。 菜花拎过一把椅子,放到女子身后,道:“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吧。” 说罢,她和穆昇两人也找来两个凳子,坐了下来。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朝菜花和穆昇福了个礼后,一边侧身坐下,一边开口说道:“奴家名叫陈佳嫤,自幼跟着奶娘一家过活。五岁那年,奶娘告知我本是楚王幼女,因……因被人所害,流落在外。三年前,奶娘病故,我就想,想去楚王府看看……结果,被那秃眉鹰掳上山来,呜呜呜。” 菜花和穆昇此刻都有些惊讶地彼此看了看,谁能想到,这秃眉鹰的女人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呐…… 可是,先不说这女子的身份是真是假,就算她真是楚王的女儿,对菜花他们而言,也是个大/麻烦。 楚王是先帝的第六个儿子,自小就不爱争抢。与其他兄弟相比,他属于没什么出息,但也不招惹麻烦的皇子。 成年后,楚王就离开了京城,到封地去居住了。他的封地就在宴江府境内,与魏将军所占地盘相隔不远。但魏将军不但一直没有打楚王地盘的主意,两者之间似乎还相处得比较和谐。 然而,菜花他们此时已经离南疆不远了,若是要把这位疑似楚王的女子再送到宴江府去,可就相当于前面那些路全都白走了…… 而且菜花也不想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万一这女子是个骗子,那楚王搞不好还会迁怒于他们。 陈佳嫤偷偷打量了下这二位队长,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心中暗自紧张起来。 她正想开口给自己加点筹码时,却听院外有人喊道:“队长,哈哈哈,这下咱们不用担心饿着肚子回南疆了!” 原来是负责清理粮仓的乔小燕来了,他颠颠地跑进来,正要说话,就看到一个陌生女子也在跟前,连忙正色抱拳行礼,然后凑到穆昇二人跟前,低声说了起来。 “我们估算了下,刨去咱自己的口粮,剩下的粮食足够三千人吃上半年的,嘿嘿嘿……” 穆昇点头道:“看来这蛇信山果然是能守个一两年也不会被饿死啊。” 菜花扫了眼低头不语的陈佳嫤,再琢磨了会,心中有了主意。她对乔小燕道:“咱们要在这蛇信山上待一段时间,让老孙去把住所分配一下。你这几天把仓库里的其他东西也清点出来。” 说到这里,她转头对陈佳嫤问道:“陈小姐是打算继续去楚王府寻亲,是吗?” 陈佳嫤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抬起头,胆怯中带着孺慕之情地说道:“奶娘说,我父亲在我出生时,颇为欢喜。虽然生母已经……可我想着,哪怕不去相认,但为人子女总不能连生身父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还请两位将军相助一二。” 穆昇皱眉看了菜花一眼,菜花微微翘了下嘴角,开口道:“陈小姐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南疆的军队,穿州过府容易引起误会。这样吧,我们本来就要联系魏将军,有些事需要他派人过来处理。你且暂待些时日,待魏将军派人来时,可以由他们出面帮你。毕竟这是魏将军的地盘,要做什么可比我们要名正言顺得多。” 陈佳嫤微微皱眉,觉得有点不安,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好由骡子又送出了院子,暂时安置在一个小院之中。 她一走,穆昇就摸着下巴说道:“你说她真是那楚王的女儿吗?” 菜花做了个穆昇式动作,耸了耸肩膀,道:“不管她真也好,假也罢,都不与咱们相干。回头丢给魏将军去头疼吧!毕竟咱们可是要送给他一批好粮呢,这点麻烦,他能不接着吗?” 穆昇嘿嘿一乐道:“媳妇,你好奸诈啊,哈哈哈!” 菜花眯着眼,道:“谁奸诈啊?给、我、说、清、楚!” “我、我、我!谁奸诈啊,我奸诈!”穆昇贼笑着溜出了院子,追着乔小燕去了。 第二天,菜花就让骡子和阿意带着一百人马,去离得不远的福南府蒋宜派那里报信去。 蒋宜派是魏将军的亲信,且之前南疆送粮的事情也是与其交接的,如今找他出面,自然是最方便的办法。 当然了,除了送粮,自然还有点小麻烦要交给蒋知府。例如采买些蔬果种子啊,转交个疑似楚王府流落在外的女儿啊,等等等等。 送走骡子和阿意他们之后,菜花把众人叫到山腰处的平地上,开了个会。 这次剿匪,大部分人都表现不错,其中有几个更是立下大功。 头一位,就是在关键时刻,数次用绝妙口技忽悠得蛇信山匪人顺利掉坑的白婆婆。 白婆婆真名叫冯柏,今年刚十七岁。如今被菜花叫到人前来,好一通表扬,硬是把这位白发少女给羞得满脸通红。只是她那闪亮的眸子中,也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快活和希望。 除了冯柏之外,还有凭着十几种方言,在流民间,协调安抚,并帮助传达重要口令的曹慕真。以及在战斗中立下功劳的兰毅、小眼、卅禄、阿意等人。 当然,干掉了大部分蛇信山匪徒的竹竿盾牌队也被单独提出来了表扬了一番。这批人已经被十二个小队长牢牢盯住,都想抢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菜花表扬归表扬,可光是口头上来这么几句,总归少了点什么。好在穆昇昨天去仓库里转悠了一圈,发现这秃眉鹰的私库里可藏了不少金银财宝。 于是,按功劳大小,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份奖品。 功劳大的,能得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功劳小的,也能得两串精亮的铜钱。 这一下,蛇信山上下就沸腾了起来。穆昇看着领了银钱后欢喜雀跃的众人,偷偷对菜花道:“看来,你还是不如银子招人爱啊,嘿嘿!” 接下来这段日子里,新加入队伍的五百多流民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 他们训练时,比之前更加认真更加积极。就连那些受身体条件所限,无法成为战斗主力的妇人幼儿都开始想尽办法,参与了进来。 仓库里的布匹被发了下去,妇人们拿起剪刀,穿针引线,给这支乞丐装队伍换上了新装。 十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则跟在大人的队伍后面,自觉自发地训练了起来。 操场边的房檐下,牛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强忍下眼中的泪水,对婆婆说道:“要是能早点遇到恩人们就好了,小狗子说不定也不会……” 牛奶奶擦了擦眼角,道:“别想了,至少大牛和来福都还在呐,活着的总归是要多顾着点活人啊……” 一个月过后,流民们已经变成了能够听从指挥上阵杀敌的兵士时,福南府守备郑聚友带着蒋知府的私信和公文,与阿意、骡子他们一同来到了蛇信山。 然而,在队伍中,还有一位老熟人也赶着上百辆马车,来到了山脚下。 菜花和穆昇带着众人下山迎接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欢喜异常的郑聚友和麻昌县商人莫梓驹。 “穆昇!穆华!你俩干得好啊!”郑聚友大步上前,开心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他转头向莫梓驹示意道:“怎么?没认出来吧,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原来,当初为了蒙骗蛇信山人,菜花和穆昇等人就把脸上的黑釉都洗掉了。只有阿意、奥力这些真鼬族人,还一直留着面纹。 从那之后,菜花他们为了行事方便,没有再继续涂上黑釉。因此,当莫梓驹兴匆匆赶来与恩人相见时,就完全没认出眼前这神采飞扬的明眸女子正是当日还挂着俩黑眼圈的恩人糙爷们。 “这……这是如何……啊?!”莫梓驹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个整句子。 众人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穆昇没留神,张嘴就秃噜出一句“老莫啊,想不到吧!女大十八变,老母猪变成了赛金花,啊哈哈哈……哎哟哟哇!!!”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赛金花是吧,老母猪是吧,我今儿就让你变成个蔫腌瓜! 穆昇:妈啊,媳妇手下留情!咱还没有把DNA留给人类呐!!! ========== 感谢“藏文”妹砸送来的地雷瓜,板凳开心地直搓爪!哈哈~还有锲而不舍给我这小坑里灌营养液的宝贝们,谢谢啦! 嗯,来记个帐啊:“v花夏”宝贝灌了5瓶营养液;“…”宝贝灌了5瓶营养液;“豌豆”宝贝灌了瓶营养液 。 谢谢大家,为表感谢,我来劈个叉!怎么样,这个八字形很完美吧?! ☆、痴情小郎君 老友相见, 气氛甚佳。 菜花带着众人先到准备好的院舍中安置下来, 又送去热水, 再把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的新衣服也给骡子和阿意他们送去。 到了晚间,穆昇更是找来流民中几个手艺不错的妇人和男子,整治了一桌酒菜。 郑聚友边吃边说:“咱今儿少喝点, 明天抓紧装车。你是不知道啊, 蒋知府听说你们要给他送粮去,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唉……这他娘的世道啊……” 莫梓驹看气氛有点沉重,连忙开口劝道:“嘿,郑哥看开点吧。如今大概除了南疆, 哪儿不都差不多?就福南这片已经算不错的了,而且这次又有这么多粮食能运回去, 广原县那边再等几个月还有一批军田能够收获,且宽宽心吧。” 郑聚友点点头, 对着菜花等人举起酒杯道:“要说起来, 这还要多谢各位。南疆人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 雪中送炭。我老郑不敢代谁说话, 但我自己对南疆对各位,感激不尽。今后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绝不推辞半句!”说罢一仰头,把酒饮尽。 穆昇笑着打趣道:“郑大哥这是一路上馋酒了吧, 哈哈。” 郑聚友咧嘴一乐道:“还真是,这路上哪敢沾酒。就指着这顿添补了!” “对了,”郑聚友忽然想起一事, 低声道:“那楚王家的女儿,你们瞧着什么来路?” 菜花瞧了穆昇一眼后,开口道:“我们都是些军汉,哪儿看得出贵人的毛病。只是,这一个多月里,我发现那些与她一同关押的女子,似乎都对她有些戒备。但是问她们,却又没人愿意说什么。想来是知道了那陈佳嫤的身份,不敢得罪她吧……” 郑聚友歪头琢磨了下,笑道:“算了,咱管他真真假假,回头让魏将军他们去头疼吧!” 同样甩了锅的菜花和穆昇,不禁也嘿嘿贼笑起来。 此刻,正在麻昌县的魏将军刚收到蒋宜派的来信。读完信后,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拍桌道:“来得好!来得好啊!” 而蛇信山这边,酒席过后,次日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莫梓驹他们是在忙着装运粮食,菜花这边也开始打点行礼,准备护送车队到福南府,然后就返回南疆。 莫梓驹带来的大车全部塞满后,还有一部分粮食转不下。幸亏孙田旺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又组织人作出了二十多辆大车,这才终于把蛇信山的仓库搬空。 当然了,在此之前,菜花也给自己人留下了足够的粮食,至于金银财宝那些,则被搬进了自家的几辆马车中。 第二日,一个近千人的队伍,押送着几百辆粮车,浩浩荡荡地直奔福南府而去。 当菜花他们送完粮食,回到广原县时,已经到了四十一年的十二月。 广原县气候温暖,即便到了冬季,也能在田间荒地上见到不少绿色。 谢尔和岳风看到菜花他们回来,自然高兴万分。这小半年里,广原县无数琐碎小事可把这两个大汉给折磨得险些崩溃。 此刻二人见到菜花和穆昇,简直比见到亲人还开心,叽里呱啦一通嚷嚷后,就赶紧把印鉴朝桌上一扔,哈哈大笑着蹿出门去。 菜花和穆昇无奈地相视一笑,只得打起精神,把还紧张不安地等在县衙门口的几百人暂时安置到武备队的营房中,明天再细细划分。 自打进了广原县,这些流民出身的家伙们眼睛里就不断冒出了小星星。 “唉,快看,那边稻田里竟然还有绿苗诶!” “这有什么,过了那个斗水洞以后,我都不觉得冷了呢,这么暖和的地方能不长苗吗?!” “我怎么瞅着路边这人这么眼熟呐?诶!四表叔!!!四表叔!您,您活着就好,我爹还以为你们都……呜呜,如今也算团聚了!您家就住这儿?行,我还要跟着队长,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办事。我爹他们在后面,回头一有空就来看您,放心啊!” …… 看着路边整齐的房舍,不远处菜苗水稻秧泛着嫩绿光泽的田地,来往行人脸上露出的微笑和期盼,这一切都让新来的五百多人不禁心热起来。 这里也许就是他们寻找的那片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晚上,菜花和穆昇回到武备队自己的房中,洗洗干净,也累得够呛。穆昇刚把媳妇搂进怀里,就已经打起了呼噜。 菜花把他那死沉的胳膊扔到一边后,也迅速沉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两人刚起来,就听院外传来了熟悉的口令声。 穆昇披着外衣出门一看,嚯!武备队成员和新来的几百人好像比赛似得,练得热火朝天。 “这帮兔崽子倒是精神啊!”穆昇缩回院子,刚想假装没看见,就听唠叨大声喊道:“昇哥!队长!你们起来了啊,嘿嘿!” 穆昇隔着门应道:“嗯,我观察了下,大家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都很积极,不错!继续保持!我和华队长打完这套拳就出来。” 外面的人听了,连忙吐了吐舌头。妈呀,还以为队长两口子睡懒觉呢,没想到人家正躲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些人呢!啧啧,果然是当队长的,就是心眼多啊…… 院子里,菜花穿戴整齐后,好笑地瞥了眼穆昇。 穆昇挤眉弄眼地朝她比划了两下,突然伸手抱住媳妇的脑袋,猛地嘬了一口,然后就马猴子似的,蹿进了内室,穿他的袜子去了。 这一天,菜花并没让新来的这几百人搞什么剧烈运动。 而是让十二个小队长出面,将所有人按个人意愿和身体情况分了下组。 愿意且能够留在武备队的,自然不用说。而不愿当兵的,则交给穆昇,由他带到县衙去划拨田地,录入民籍。 剩下想留在武备队,但条件上不够的,则根据实际情况,有的进入了后勤辅助队,有的则成为了预备队。 分好队后,大家就开始干同一件事——修房子! 昨晚是临时安置,一间房内,打地铺睡下了十几二十人。这样临时凑合几天还成,时间一长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留在武备队的和出去当普通百姓的,统统都开始修起了房子。 武备队这边还是要方便点,毕竟人多,且修房子的材料还不要钱。在穆昇看来,这其实就算是部队营房和家属院之类了。因此,自然不用大家掏钱。 而成为广原县普通百姓的人,则需要先向衙门的房舍局签借条,借出足够修房子的各种材料。 今后这些材料必须在三年内,用粮食或者材料来归还。 若是自己无力修房,则要花钱请人。若是没钱,也可朝房舍局打借条,以后再偿还。 也因此,这三年里,新住户分到的田地是租用性质的,只是没人找他们收租金罢了。等到三年后,若是还清了欠款,取回了欠条。田地才会彻底归到他们的名下。反之,则会按三成租子的比例,开始征收田地租金,直至欠款还清。 这个规矩没有一户人家提出异议,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且广原县衙门的这些条件算是极为宽厚了,没瞧见,欠款里连利息都没算吗?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修房、训练两不误中,新年到了。 除夕夜里,穆昇赶走了那些不识相的家伙们,早早关起门来,要和媳妇共度良宵。 谁知,刚钻进被窝,勤学好问的大仙就想起了一件事来。 “诶,你上次说过,你知道阴阳到底是如何交/合的,说来听听啊~”因为想着会不会涉及到什么修仙的内容,菜花就把这事一直记在了心里。 穆昇正在上下求索的爪子突然一顿,嘿嘿笑了起来。 “媳妇别急,这事待会有了实物作证,你能理解得更透彻。现在嘛……”他凑到Q弹粉嫩的小果子上开心地又吸又啃了起来。 半夜,两人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对话。 “你说这些白糊糊里面有亿万个孩子?!!!” “咳,不是孩子,是能孕育出孩子的亿万颗阳气小微粒。” “哦,那,我体内就是阴气小微粒?” “是哒!” “可这么多颗,为何每次只能生一个出来?” “因为你体内就一个阴气小微粒,这些阳气小微粒又是合作又是竞争,最后选出一个最强的,才能与那阴气小微粒结合。” “啧啧……真不容易啊……” “是啊……” “这么说来,你找媳妇这事是不是太容易了点,从头到尾别说亿万个竞争者了,好像……还是我主动把你定下的啊!” “咳咳咳,那什么……啊!对了,媳妇啊,咱俩这缘分啊,那还真是克服了千难万险啊。就说你吧,以前是个黄大仙,照理说,万不能找我这么一个小傻子吧。可是我呢,那也不是个普通银……”一激动,穆昇把东北口音都给逼出来了。 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穆昇突然就想把自己的来历告诉媳妇了。 “哦?你咋个不普通了?”大仙心里暗笑,小贼,今儿看你到底交代不交代! “咳咳,你相公我啊,那可了不得!我就是那穿越了千年时光才找到你这么个可心人儿的痴心小郎君!” “且!!!”大仙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千年等一回~~~我无悔诶诶诶~~~是谁在耳边,说,爱你永不变~~~是我就是我,是我就是我,少年英雄小哪吒! 菜花:……感情他上辈子是个疯子?这辈子是个傻子?幸亏遇到了大仙我啊……啧啧! ☆、梦与未来 菜花抓住了穆昇话语中的重点, 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背, 问道:“一千多年以后?那时候日子好过吗?” 穆昇微微愣了下, 他已经很久没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繁华的街市,灿烂的灯火,喧嚣的人群似乎变成了他心里一处朝圣的祭坛。虽然很少去想,但却是支撑他灵魂的力量。 “千年以后啊……”穆昇从菜花胸前抬起头来, 躺到了她的身侧,缓缓说道:“那时候,只要是勤快的人, 就不会担心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 遇到天灾时,有军队救灾, 遇到人祸时,老百姓投告有门。道路通畅,出行方便。大家没事还喜欢到处跑, 称为旅游。吃穿住用可比现在要好太多了, 九成人都认字,孩子几乎个个都会送去念书……” 这一晚, 穆昇从大说到小,最后在描述各种美味时, 把两个人活活给说饿了。 他爬起来,给两人煮了锅疙瘩汤,总算是把肚子先安抚了下去。 大仙吃到一半,抬头对穆昇说道:“我觉得你上辈子不是活在千年以后, 怕是活在仙界之类的地方。” 穆昇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仙界,我们那时候也有不少问题。而且,历史书上虽然没有记载昌国的事情,可确实记录了三千多年的历史变迁。都没仙人什么事,全是凡人们自己的历史。” 菜花听了穆昇这句话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穆昇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打断她的思考,只是默默接过两人的饭碗,洗刷干净后,搂着媳妇又躺回了床上。 这一晚,他们没有再多做什么,两人都安静地想着各自的心思,然后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穆昇是被菜花起床的动静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洗漱一番后,就看到神采奕奕的媳妇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快来吃,今天事情多,等不及大厨房开饭了,咱们先吃。”菜花语调轻快地说着。 穆昇也不知为何,竟是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诶?媳妇,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啊?”某个从不知含蓄为何物的家伙,直筒筒地问道。 菜花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道:“是啊,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去了你说的那个千年后的世界。” “嚯!梦见自己大展拳脚,称霸一方了吗?”穆昇想起了某些小说中的桥段。 菜花笑嘻嘻并没搭茬,她在梦中并没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做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从一个大大的铁门中走出来。在她身后,无数穿着同样衣服的孩子也欢呼着涌出大门,然后如小鸟一般,四散而去。 看着那大铁门一侧,还题了几个鲜红的大字,菜花勉强辨认了下,好像是个什么什么中学。 她想起穆昇说过的那些从小到大的学校,猜测这就是其中的一所。 就在她还有点愣神的时候,就听不远处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孩欢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扑进了一个身穿墨蓝色衣服的男子怀里。 “爸爸,你今天终于有空接我了,嘿嘿,你等等啊。”说着,女孩朝另外一个小圆脸的丫头喊道:“卡卡,快看我爸爸,穿着警服很帅气吧?!!” 小圆脸微微张大嘴,用力点头道:“哇,叔叔好帅啊!”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笑声,那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仰头大笑几声,道:“走,叔叔带你们吃开封菜去!” “不,我们要去金拱门!” 不知为何,一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菜花虽然听不懂他们为何欢笑,可不由自主地也弯起了嘴角。 梦中最后的景象,是那神似自己的女孩回头朝自己挥手的样子。真好,这世界。 一夜之间,菜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神在她心中无声淡去,而那活生生、热闹繁华的凡人俗世却勾起了她无限的向往。 然而,她并没太多时间去思考太深。广原县的大小事务就扑面而来,迅速把她淹没在其中了。 大约是受了那次谈话影响,穆昇主动接过了广原县的学堂建设。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流民和广原百姓中寻找可以做为老师的人选。 同时也向大家宣布了,广原县即将开办学堂的好消息。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刚刚安稳下来的老百姓对开办学堂燃起了极大的热情。他们自发地到衙门来询问,学堂在何处修建,是否需要人手。 当穆昇选定了地址后,没等他开口招人,无数老百姓就自带着干粮前来免费帮忙了。 那些被穆昇请来当先生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几个还掉下泪来。这几年,他们险些都快忘了,被人尊敬是个什么滋味了。饥饿与战乱摧毁了太多美好的东西。 宏德四十二年三月,广原学堂建成了。这家学堂与中原普通学堂不同,不但允许女童入学,成人也能跟着听课。束脩也只收一点米粮,用一个老奶奶的话说,那点粮食都不够喂鸡的。若是结业考试合格,学堂还会颁发个什么证书。以后据说衙门招人,有这证书的会优先考虑。 这样一来,广原县刚填饱肚子没几个月的流民们,就格外热情地把家中幼子、半大少年都送来了。有那没有男孩的人家,一咬牙,干脆把小闺女也给送了进来。 不过好在,学堂里每天都有武备队来执勤,别说出什么乱子了,就连吵架斗嘴的都很少见。只是这些孩子,学着学着就有几个吵着想去练武,以后好加入武备队去。 为此,穆昇请示了媳妇大人后,就在学堂里单独开了一门武课。打算把那套擒杀拳教给大家,不过目前还停留在基础训练的阶段。 穆昇忙着学堂,大仙管着衙门,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晚上,二人总会回到家中,睡前絮絮叨叨一阵,倒也不觉被对方冷落了。 三月下旬,送完粮食的莫梓驹也带着车队来了。 因为斗水洞不太好走车,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肩挑手抗方式,把带来的物品运到了广原。 这里有他特意采购的布匹,精选的各类种子,耐用的粗陶粗瓷,甚至还有些笔墨纸砚和书本。 这些都是广原目前缺少的东西,因此莫梓驹一行人刚到了广原,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正缺这些东西呢,莫哥啊,你可是帮大忙了。”穆昇高兴地拍着莫梓驹的肩膀说道。 莫梓驹看了看菜花,笑道:“二位和南疆兄弟对我的恩情有多深,咱们之间就不用那些客套了。我如今得了魏将军亲授的令牌,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那是妥妥的。上次运粮,也没机会给你们送什么东西。这不,交了粮以后,我就琢磨着你们这里缺些啥,然后就胡乱采买了些……”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蹙眉道:“只是,广原这里还有个问题,我看你们最好早点解决。” 菜花一愣,道:“什么问题?” 莫梓驹道:“要进到广原,是不是必须走那斗水洞啊?” 穆昇点头道:“是啊,那是目前发现的最方便的路了。” 莫梓驹摇头道:“先不说别的,就那洞里实在太逼仄,大车全都无法通过,这就非常影响往来运输。而且洞里也没个照明的,全靠临时做火把,实在太麻烦。还有,入口处那个深潭,每次下去,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淤泥之中,很是让人头疼啊……” 穆昇和菜花对视一眼,不由愣住了。 他二人练了功,自然是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因此,每次过那斗水洞都没什么困难的感觉。 可如今听了莫梓驹这番话,他们才意识到,对普通人而言,那斗水洞实在不是条好路啊…… “行,你说的这个确实很重要。我们会赶紧想法子的。”穆昇一拍大腿,说道。 接风洗尘之后,穆昇坐下来,耐心估算着这次莫梓驹带来的货物价值,又定下双方都满意的交易比例,换成了等价的粮食。 待他们组织人手,帮莫梓驹把粮食运出了斗水洞后,穆昇就立刻找到孙田旺,一起研究起独轮推车来。 在没有找出更合适的道路前,这是他想到的解决运输问题的一个法子。 有了后世那些推车做参考,广原小推车很快就成型了。 然而,让穆昇没想到的是,这些小推车刚一做好,就受到了广原本地人的热捧。 在牛马稀罕的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是靠一根扁担,两个箩筐来运货的。 如今有了这不算太贵的小推车,可省了不少力气。 大人们运粮运货轻松了,不少皮小子则最喜欢蹲在推车的斗里,让人推着满地乱跑。 就在广原县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热闹的时候,菜花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当夏季到来,大家都换上更轻薄的衣衫时,菜花看着自己鼓鼓的肚皮,有些愣怔地对同样傻眼的穆昇道:“昇哥,我的阴气小微粒怕是已经变成大团子了……” 穆昇歪头盯了会,又瞄了瞄菜花,疑惑地问道:“你就一点恶心想吐,腰酸腿软,喜怒无常的感觉都没有吗?” 菜花面无表情地回忆了片刻道:“我好像比去年吃得更多了些……” “看来咱家孩儿是个饭桶投胎啊……哎哟!我错了错了,不是饭桶,我才是饭桶,我是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为啥挨揍的总是我? 菜花:嘴贱的代价。 饭桶孩儿:娘,咱能换个靠谱的爹吗? 穆昇:……来,我给你画个五线谱,看看你爹我有多靠谱! ☆、夏季的烦恼 广原县的夏季有些炎热, 知了早早就震动起腹部的鼓膜, 企图能顺利地摆脱单身狗的名号。 离县衙不远处, 武备队的队长小院中,菜花正挺着个将军肚,耐心地剥着大蒜。 从七月起,菜花的身体就迅速中部崛起了。与其他孕妇相比, 她能吃能睡,也不害喜,若不是肚子里的小崽子偶尔会伸伸胳膊踢踢腿什么的, 穆昇真有点怀疑他家媳妇只是单纯吃出了个啤酒肚来。 不过, 就算菜花本人省事,但夏季的蚊虫却格外喜欢来骚扰她。 再加上, 广原县才开荒一年半时间,这里的蚊虫本就比其他地方要更多一些。 连续七、八天都没睡踏实后,菜花和穆昇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天气炎热, 要是烧一整晚的艾草来驱虫的话, 人也热得睡不着。 于是,菜花就拜托谢尔去找鼬族的巫医要些驱蚊药来。 然而谢尔拿回了一小罐驱蚊的药剂后, 菜花依然没法安睡。因为巫医在得知菜花有孕后,反复叮嘱了谢尔, 这药剂不能给孕妇使用,其他人倒是用用无妨。 至此,大仙郁闷地发现,自己似乎除了躲在床帐里, 就没别的法子避蚊了。 穆昇看媳妇闷在帐子里实在憋屈,心中很是心疼。要知道他们用的床帐可不是后世那种轻薄透气的纱网。 因为条件有限,如今床上挂着的,都是粗麻布做成的帐子。 这帐子一挂,别说透风了,有时候连光都透不过来。若是遇到下雨天,潮乎乎的空气粘上来,粗麻帐子就更挂不成了,会把人憋坏的。 眼看着身体一向不错的菜花,眼下竟渐渐泛起了青黑,穆昇干脆脱光了一副,在媳妇身边主动吸引起蚊子来。 可是,说来也怪,不知是穆昇皮厚肉糙,还是菜花的血格外香些,那蚊子放着光溜溜的穆昇不咬,就认准了菜花牌营养液。 穆昇气得折腾了几个晚上,也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武备队后勤组中一位嫂子给他们说了个法子。 “我家以前是烧窑的,那一到夏天也是又闷又热非常难熬。我怀老二时,偏好赶上家里出事。那时候正是三伏天,我大着个肚子也得去窑坑边守着,真没少被蚊子咬啊。”丁大嫂想到了已经加入武备队的老二,眼角泛起一丝微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婆婆教给我个法子。生吃大蒜,再把大蒜剁成蒜茸涂在被咬的地方,虽然不能完全避免被叮咬,但还是比之前会强多了。” 于是,从这天起,穆昇每晚就在浓郁的蒜香中睡去。想要亲亲媳妇吧,菜花一张嘴……得,能把他熏出二里地去。 夜深人静之时,穆昇扪心自问,我这是还不够爱我媳妇吗?怎么就连蒜味的媳妇都亲不下去呢?不行,还是太矫情了,必须克服这个毛病! 第二天晚上,穆昇就开心地搂着菜花亲了几口。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诉说下自己的衷肠,就被大仙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 “喂!!!你是吃了多少大蒜啊?怎么比我嘴里的味还冲啊!滚开!快滚开!” “不滚!就不滚!咱俩香臭都要在一块!” “妈呀,臭死我了!为啥我自己嘴里的蒜味就觉得还好,到你嘴里了,就这么难以接受呐?” “因为……” “闭嘴!” …… 就这样,小两口在蒜香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季。 然而,他俩并不知道,当初曾经让菜花当了一个多月伙计的福顺客栈,如今已经有两批人来打听过菜花的踪迹。 钱掌柜自打将一个青年人错认成菜花后,就隐隐觉得当初那伶俐的小伙计恐怕来历并不普通。想到小伙计那帮人离开时,是新上任的县令亲自送别的,钱掌柜不禁心中一动。 于是,当又有人打听起菜花时,钱掌柜果断地通过在衙门里当差的吴笛若,把事情报了上去。 新县令是魏将军亲派的,自然也知道菜花是个什么来历。当他听说有人打听南疆人的行踪时,第一个反应是,有别的势力,妄图插进魏南联盟之中来。 然而当他派人盯了几日后,却发现,事情有些怪异。 那些来福顺客栈打听的家伙,明显带着些高门仆役的架势,倒不像什么行伍出身。而且这些人彼此之间并不心齐,常能听到他们低声争执些什么。 可惜的是,派去盯梢的人后来露了痕迹。这帮打听菜花的人就匆匆离开了武惠县,绕了些路后,彻底失了踪迹。 县令虽然没搞清楚事情,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事报到了魏将军那里。魏将军看过后,就大大方方地修书一封,让蒋宜派把这事转告给菜花去。 九月,正当广原县都在忙着收割水稻时,郑聚友搭着莫梓驹的车队来到了南疆。 郑聚友把信交给菜花后,还有些担心地问:“可是你们当初在中原那边结了什么仇家吗?怎么蒋知府让我转告你们,最好别离开广原,待他查明什么事情后,再说。” 菜花拆开信封,很快把信看完,她眉头微皱,想了片刻后,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眼下这样子,就算想出去,恐怕也走不动了。让蒋知府放心,谢谢他替我操这份心了。” 穆昇此时也把信看完了,他转了转眼珠,倒是想到了点什么。 郑聚友说完正事,就跑去找唠叨和骡子他们了。自从上次在武备队看到了擒杀拳和快意刀后,他心里就总是惦记着多学一些,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莫梓驹看郑聚友说完了,就笑呵呵过来,和穆昇两口子打招呼:“穆昇兄弟这是快要当爹了啊,好事,大好事啊!” 穆昇想伸手去摸菜花的肚子,被媳妇一巴掌拍开了爪子。他嘿嘿笑道:“是滴是滴,应该是十二月左右出生,估计你是赶不上洗三和满月了。” 莫梓驹点点头道:“过年前后怕是真赶不上了,我这次回去,再来就该是明年四月左右了。” 三人正聊着,孙田旺拎着个小陶罐急匆匆走来。 他认得莫梓驹,知道不是外人,因此直接对穆昇说道:“嘿,咱们这次又找到好东西了。牛家大小子和他爹今天去东山那边打猎,结果他们发现了漆树!瞧,这就是他俩带回来的。” 说着,孙田旺把手里的罐子递过来。只见罐子里装着一些乳灰色的粘稠液体,还散发出一种怪怪的酸味。 莫梓驹也凑过来看了看,道:“这生漆倒是不错,味正质稠。哦,对了,弟妹你离这东西远点。不少人靠近生漆会发痒红肿,你有孕在身,还是小心点为妙。” 菜花对生漆也没什么兴趣,点点头,就先会房间歇着去了。 倒是剩下三个男人凑在一起琢磨开了。 穆昇歪头问道:“牛家人既然认得漆树,又会割漆,他家是不是有人懂制漆这门手艺啊?” 孙田旺笑呵呵地点头道:“那可不,牛家以前在祖籍,几代人都是干这个的。要不是又发洪水又干旱,中间还不停歇地打过来打过去,他们家也不会跑到咱广原这地界来。” “生漆这东西是个好玩意,要是咱能做出漆器来,回头我就能给你都卖个好价钱出去。”莫梓驹也有些兴奋地说道。 之前他都是把日用品运来广原,再从广原运粮食出去。但那些粮食,他其实赚不到多少钱,主要还是为了魏将军而做的交易。 但要是广原能弄出漆器来,那东西又轻又防水又防摔,稍微空点位置就能运出去。而且还不用交上去,赚得都是自己的!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穆昇点头道:“咱不能一直都靠卖粮食来换那些布匹瓷器,必须得再搞点别的值钱玩意。对了,咱们说了半天,东山上到底有多少漆树啊?别搞半天就两、三棵,那咱们可白激动了。” 孙田旺笑道:“我问过了,他们父子俩也是有心人,发现漆树后连猎物都不打了,费了半天劲探查。说是至少有半个山头都是漆树呢。” “太好了!”穆昇和莫梓驹兴奋地说道。 于是当天下午,穆昇就跟着老孙,找到了牛家。 晚间,穆昇特意赶回来,跟菜花一同吃了饭。 睡前,给菜花按摩腿部时,穆昇得意地说起了今天的收获。 “花啊,等明年夏天,咱们说不定就能用上漆器了。那可是好东西啊,嘿嘿。” 菜花舒服得微微眯上了眼,慢悠悠地说道:“老孙那手艺,做普通物件还行。你指望他给你雕龙画凤,做精美的漆器,那你可真想多了。所以啊,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还是要再找些会精细活的木匠出来,才是正事。” 穆昇点点头道:“老佛爷说的是。” “什么老佛爷?怪里怪气的,别瞎喊啊,万一得罪了哪路神仙,那……”菜花还没说完,就被穆昇接嘴道:“那我就变个大青蛙。” “也不错,至少能帮我吃点蚊子……” “喂!!!” “对了,”穆昇忽然想起正事,凑到菜花身边,坐下来说道:“我看你最好把二花叫回来一趟。我总觉得,那些找你的人,若不是咱们仇家的话,搞不好就和二花以前的家人有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晚上没写成,今早请假的时候,我也没多想,直接就说了实话。 不过当我发完请假留言后,才突然意识到:哇,昨儿过节啊!我他玛在圣诞节的晚上,七点多就上床睡觉了?!!!捂脸…… ☆、遗忘的过去(修) 菜花一愣, 想起了白天那封信, 她竟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 “嗯, 说得有理。按魏将军所说,当初是钱掌柜发现有个人与我长得极像,这才引出后面有人来查我的事情。尤其是第二批来的,竟然还带着画像, 这就有点意思了。”菜花喃喃道。 大概是因为怀着孩子,洗完了脚,按过了腿后, 菜花想着想着, 竟然就迷糊着了。 穆昇小心翼翼地把媳妇塞进被窝,倒了洗脚水后, 也爬上床去。 他看了看媳妇光洁圆润的小脸,默默想到:“哼,反正已经是我老婆了, 肚里还揣了我的崽。管他谁,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们一家分开!” 第二天晚上, 人们就发现,在队长小院里, 那根一直不知道有啥用的柱子上突然挂起了一个红红的灯笼。 这是当初大仙和二花约好的信号,如果有事要二花回家的话,他们就会在夜里悬挂起红灯笼来。 果然次日清早,院子的石桌上就多了只油光水滑的小黄鼠狼。她手里还捧着个果子, 啃得正香。 看到穆昇推门出来,二花“吱”了一声,果子一扔就蹿了过去。 感觉到肩膀上一沉,脖子一暖,穆昇就知道二花这是蹲上来了。 二花已经探查过院里没有别人,于是小声问道:“哥,家里有啥事啊?” 听着小二花如今带着点东北味的口音,穆昇不由暗笑。他干咳了声,把房门掩好,走到石桌边,坐下说道:“你姐怀了宝宝,早上舒服,让她多睡会儿,咱们就不进去了。” 二花乖巧地点了点小毛脑瓜,道:“嗯,我听人说了,怀着孩子的女人不能见长尾巴的东西,不然生下来的小孩也会长尾巴。所以我昨晚回来就没进屋了。” 穆昇摸了摸她,道:“你是个好孩子,隔得远点看看没事。”想到后世孕妇与宠物之间那些争论,穆昇到底还是没开口多说什么。 “来,咱说正事。”穆昇看着跳到桌面上,继续啃果子的二花说道。 接下来,他就把武惠县福顺客栈里那些事情慢慢说了一遍。 二花听完后,歪着头想了半天后,有些沮丧地垂下小肩膀,道:“我的记忆最早就是在流民堆里天天挨饿开始的。后来,我发现,身边那些比我长得好的孩子,时常就会被大人抓走,然后再也回不来了。我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轮到他们来抓我了。当时有人嫌我哭喊得吵人就打了我一巴掌,等我再醒过来,就和姐姐交换了身体。” 穆昇听完,半晌没有说话。他很庆幸自己醒来时,身边有个菜花照顾他,让他不用像可怜的二花那样去体会下被同类相食的惨事。 伸手摸了摸二花毛绒绒的脑瓜后,穆昇叹了口气,道:“那你记不记得,最早的时候,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物件,或者身边有没有熟悉的人呢?” 二花摇摇头,道:“我自己也想过,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我以前是有过家人的,好像也没挨过饿,再多的就没有了。后来记事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身上也就是一件麻布片裹成的衣服。” 穆昇看二花确实想不起五岁前的事情,也就没在追问下去。总感觉那小小的毛身子里,有颗惊慌失措的心脏在跳个不停。 “二花别害怕,哥哥姐姐不会不要你的。”穆昇温柔地低声安慰道:“问你过去的事情,只是担心会有人对咱们不利。以后就算有一天真有人找上门来,咱们三个也不分开。既然当初你才那么点大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你,如今再想凑上来当亲戚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咱不乐意,谁都没法强迫你。放心啊~” 小二花龇着牙“吱吱”叫了几声,她高兴地原地蹦跶了几下,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塞给穆昇,一溜烟就翻墙上树蹿不见了。 穆昇捏着那个满是牙印的小果子,冲着二花消失的方向小声喊道:“中午回来吃鸡啊,你姐昨晚就给腌好了,板栗烧鸡~” 远处遥遥传来几声清脆的吱吱声,是二花对他昇哥的回应。 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穆昇也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事,还是等媳妇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吧。 因为菜花有孕,所以如今广原县的事情就交回到谢尔手里。谢尔隔三差五就来问上一遍,小华到底啥时候生啊?怎么还不生啊?为啥小华生孩子连穆昇兄弟也要请产假啊?我能找谁去说理吗? 对于谢尔这许多问题,穆昇淡定地表示,反正前面半年你不都干得挺好吗?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哟~~谢尔眯着一对死鱼眼,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光明正大说要给自己请产假的男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呐…… 半晌后,谢尔憋闷地嚷道:“等我老婆怀孕了,我也要请产假!!!” “嗯,你先找个老婆再说吧,啊哈哈哈哈……” 被磨人的公文和各种琐事埋葬起来的谢尔,生平第一次涌起了强烈无比的成亲的欲/望。 穆昇虽然把公事丢给了谢尔和岳风,但他也并没有真的闲在家里守着媳妇。 光是寻找合格的漆木匠和琢磨给广原修条出山的道路,就让他时常要跑出去忙上半天。 好在菜花比他还要稳重可靠,身体底子又好,没到产期之前,就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来。 倒是时常来帮忙的丁大嫂心里暗暗觉得,华队长这肚子里,多半是个女娃娃。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贴心又乖巧呐?因为想着大多数人都希望能早点有个男娃传宗接代,所以她从没把这想法说出口来。 这天下午,穆昇脸色有些不太好地回到家中。 菜花正在缝宝宝的小被子,见状就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外面有什么事不好吗?” 穆昇原本还想憋着,但看到媳妇那淡定的笑容,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道:“今儿阿意告诉我,南疆那边有个人可能在斗水洞里失踪了。” “哦?失踪了?”菜花放下手里的针线,皱眉问道。 穆昇这才把上午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前天下午,萧王府的曜歌派了名手下过来送今年王府秋季收粮的账本。结果有人亲眼看着这位王府下属走进了斗水洞,却并没出现在另一头的广原县。 要不是昨日上午阿意去萧王府回禀想在广原开药房的事情,这事儿还没这么快被人发现。 阿意回来后,与谢尔说了这事,谢尔就派当值的武备队员和衙役们到斗水洞附近找人。 然而一直没发现什么踪迹,直到今天上午,他们在斗水洞靠近地下水脉消失的位置,在一块突起的石头尖上发现了几丝布缕。 这布缕倒是从南疆人常穿的衣料上刮下来的,但也不好说,就一定是失踪的那人留下的。 不过广原县这边一直没有那人的踪迹,萧王府那边也找不到他回来的消息。几天过后,大家也就纷纷猜测,这人在过斗水洞时,不知为何,没能弄出足够的声音,以至于被突然涌出来的地下水给淹了。而后又在水脉被人重新赶退时,被一起带进了更深处的地下。 “看来,咱们要尽早把出山的路修出来了。”菜花摸着鼓鼓的肚皮,肃容说道。 然而这道隔在广原与南疆之间的黑石山若是容易克服的话,广原这片开阔肥沃的土地恐怕早就被南疆人给利用起来了。 大家连续开了几次会后,最终想出了一个难度最小,但稍微费点功夫的法子。 黑石山两面都是陡峭而光滑的绝壁,若是想翻山,没点真本事,那是不能够的。 而且黑石山岩体坚固,比一般的山石更难开凿,所以在山体上直接修路的法子很快就被放弃了。 倒是当年能飞能跑的大仙想起个事儿来:“这黑石山虽然都很难爬,但有一处颇为奇特。在靠斗水洞东边约十里的地方,有一处黑石山曾经碎了一块下来。后来,那里就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光从高度上来说,大概是整个黑石山最矮的地方,大约只有不到二十米高。” 谢尔点头道:“那地方我知道,但那里也是黑石山最难爬的地方。” 穆昇好奇地问道:“为何啊?不是最矮的地方吗?” 谢尔摇摇头,道:“那快山石崩落后,在靠近南疆那边的山壁上留下了约十米长的一个大凹面。想要爬过那光溜溜的凹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昇琢磨了下,确实,在没有后世那些先进工具的帮助下,让一帮古代人去爬这种内凹型的岩面,可真是要人命啊。 大家也都安静下来,继续琢磨起别的法子。 忽然,穆昇开口道:“既然那个口子是最矮的地方,咱们能不能在那里修一座桥,直接跨过黑石山啊?” “诶?!!!”众人都是一愣,修桥,还是跨山桥,这可真新鲜。 不过有了穆昇这个新鲜主意后,很快众人就想出了一个更容易实施的法子。 他们最终决定,要在那个最矮的缺口处,从黑石山两侧同时填土。直到最后堆出一个横跨黑石山,能走人能过车的缓和山坡来。 就连那个缺口都被设计好了,将来可以在那里修个坚固的城门。 若是遇到危险,只需把大门一关,谁都别想从那里进入广原县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个撞人逃逸的坏蛋被路人一路狂追,最后坏蛋被警察抓到的视频。(我微博@晋江自带小板凳,上也有转发)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欢快的视频硬是把我眼泪看下来了。太喜欢这种普通人身上的侠义精神了。尤其是开车和骑机车的几位侠客在追人的时候表现出的克制和机智。还有帅帅的警察小哥哥,长腿跨下摩托车,掏枪指着坏蛋时,好解气哦。 嗯,现在要感谢下“卡卡”小宝贝,我在写到菜花对于后世的美梦时,不知怎么就觉得她应该有个叫卡卡的小圆脸好友。两人能一起手拉手去吃吃普通小孩爱吃的东西,过一过普通人安宁祥和的日子。么么哒~中午喝了这么多,我感觉下午会看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很顺眼,为了这美好的一天,赶紧吃个鸡腿,压压酒,咳。 ☆、穆家的双十二庆典 出山路不是一天就能修好的, 想出了法子后, 还要去实地探勘一番。最后就要请些老师傅来提些修改意见, 等到十月份时才开始正式动工。 穆昇把修路这摊事情交给了阿意主管,毕竟谢尔这边管着广原的日常事务就够忙了,实在没法再分心看顾那头。 而南疆那边则请了曜歌负责,由他出面各族调派出足够的人手, 在黑石山的另一侧也开始填土堆路。 起初因为并没太大难度,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不过,刚修了没一个月, 就有个意外之喜冒了出来。 原来在广原这边, 因为修路,不少民众在农闲之时都跑来帮忙, 其中还有许多半大小子也跟了过来。 小男孩天□□玩,其中有一位叫二狗子的,这天就在路边玩起了泥巴。 他无意中捡到了些黑色的碎石渣, 费老鼻子劲弄成粉末之后, 和到了黄色的湿泥之中。和完了,觉得泥巴有点干, 这位也不客气,拉开裤门就朝里面加了点童子尿。 干完这些, 二狗子他爹就把狗儿一拎,回家吃饭去了。 可谁知,两天之后,二狗子再来找他的泥团时, 就看到了一个硬梆梆跟鹅卵石差不多的玩意。 看形状和颜色,他认出了这是两天前他的艺术作品。可看硬度,小子就纳闷了。以往他可没少玩过泥巴,怎么这一个就硬得赛过真石头呢? 他想不明白就把石头揣着去找他爹。也是巧,那天穆昇正好跑来看情况。就听见了父子俩对这个石头疙瘩的一番研究。 这位当爹的是个宠孩子的,并没一巴掌乎人脑门上,把孩子胡乱对付一通就算完事。王富贵一边挖着土,一边好声好气地问二狗子,泥巴里都和了些什么东西,可有以前没见过的玩意。 二狗子一琢磨,对啊,这次他可是在里面加了好些黑石粉的,以前都没见到过的。 穆昇这时也见到了二狗子把手里的石头疙瘩朝地上摔了几次都毫无损伤,再听到孩子说的什么黑石粉,他当即就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莫不是什么天然水泥粉吧? 带着这个疑问,穆昇走过来,蹲下身同玩泥巴的小子说道:“小兄弟,你这个泥巴和得好啊!又结实又漂亮,厉害!” 二狗子一听,小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缝了,心说这个大哥哥真识货。 倒是二狗子他爹认出了穆昇,正是武备队的副队长,广原县的县丞大人呐。 “队、队长……”王富贵当初也想去报名参加武备队的,可他媳妇死活不让,说不缺那点粮食,只想过个安生日子。王富贵比他媳妇大了整整一轮,平时对她基本是百依百顺。因此最后王富贵偷偷跟在后面看着武备队挑完了人,这才蔫头耷脑地跟着媳妇回去种地了。 所以,如今乍一见到心中的偶像,王富贵可比他儿子激动多了,说起话来也有点磕巴。 穆昇对王富贵也有点印象,因为这人可怜巴巴地瞅着武备队训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咳。 “富贵是吧?你这儿子真机灵啊!”穆昇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富贵顿时就嘿嘿傻笑道:“哪、哪儿就机灵呢?不过平时爱跟着我一起做活,也不闹人就是了,嘿嘿,嘿嘿嘿。” 二狗子一见他爹这模样,就知道对面这大哥哥多半是武备队的人了。他爹这份痴心已经被他娘叨叨过无数次了。 “大哥哥,你也喜欢和泥巴吗?”二狗子举着石头,好奇地问道。 王富贵乐得都忘记纠正他儿子这差了辈分的称呼,傻乎乎地说道:“人队长哪儿能和你一样啊,傻小子。” 穆昇看这对父子只觉得好玩,倒是点头对二狗子道:“其实这和泥巴,可不简单呐。咱们用的陶碗瓷盘,那都必须是和泥巴的高手才能做出来的。而且就拿咱如今要修路来说,那其实也是大家一块用泥巴堆出个山坡坡来呐。” 二狗子点点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石头也严肃了起来。 穆昇继续说道:“我刚才看见你这做的这个就想啊,要是咱们如今修路用的泥巴最后都能像这样,变成坚硬的石头,那可就太好了。” 王富贵一愣,从傻乐中清醒过来。他低头瞅了瞅小脸迷茫的儿子和他手上的石头,片刻后,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 “队长,你是说,要想法子让大家堆上去的泥巴都像这样结实?” “是啊,要知道咱们现在都是挖出土来堆上去而已,若是遇到暴雨天,咱们堆的土坡很容易就会被冲毁的。以前我还想着要在土坡上种树,但那见效太慢。若是能找到法子,都弄成你儿子手里这种,那可就省大劲了!”穆昇兴奋地说着。 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后,玩泥巴的二狗子就带着人找到了之前用剩下的那些黑色碎石渣。 “诶?我看着这些黑渣怎么感觉像是黑石山上掉下来的啊?”有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黑渣的来历。 众人四下一寻,果然,这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黑色碎石。看质地,确实是那黑石山上掉落下来的。 “看来,这应该是当年黑石山被崩出这个缺口时,掉落的碎石。” “来来来,别看了,咱都试试,能不能弄出二狗子手里这种硬疙瘩来。” 说着,众人就在二狗子的指导下,磨石粉的磨石粉,和湿泥的和湿泥。最后为了保险,二狗子还在他爹和出来的那堆泥巴里又撒了泡包治百病的童子尿。 两天后,王富贵和另外一个人调出来的泥巴变成了硬疙瘩,其他人的则或软或干,并没全部成功。 有了成功的例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大家伙开动脑筋,最终研究出了黑石粉与泥土的勾兑比例。穆昇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清楚水泥威力的人。看着眼前那绵延百里的黑石山,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山! 虽然黑石山很难开采,可黑石粉的用量也只需一点,所以大家挖一挖黑石山,调一调泥土,倒也完全跟得上进度。 如今和好的泥巴必须尽快填到山坡上,不然两天后就会变成硬石,再想砸开可就太费劲了。 穆昇为了表扬二狗子的这个重大发现,特地宣布要把这种泥巴用二狗子的大名来命名。为此王富贵连夜找了学堂里的先生给自家二狗子起了个大名,叫做王灵益。于是这种新调出来的泥巴就被称为“灵益黑泥”。 后来灵益黑泥流传太广了,方言变换以讹传讹就变成了零壹号黑泥。也让后面再调出来的建筑用泥就顺着这个编号排了下去。 若干年后,在世界上享誉盛名的一千零一号水泥,论辈分,那得是二狗子玩出来的尿泥的曾曾曾……曾孙子。 有了黑泥的帮助,修路的进程简直快到飞起。 眼看着十二月就要修得差不多了,可穆昇却再没时间去管那些事了。因为他媳妇,菜花大人就快生了。 十二月十二日,清晨发动的菜花,到了正午时分,顺利地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产婆一称,好嘛,八斤八两,大吉大利! 毕竟不是普通人,菜花除了生产时吃痛难熬了一阵,产后就恢复得又快又好了。 孩子也没饿着,当天夜里,他娘就出了奶水。这胖小子喝得贼兹拉美,小嘴咕嘟完了,还小小声地叹了口气。 “瞅把他美的,吃完还叹口气。”傻爹穆昇咧着个嘴,在一旁嘿嘿直乐。 菜花喂完儿子,连话都没功夫说,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穆昇知道媳妇辛苦,小心翼翼地把媳妇和儿子都安置好,趴在床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闭眼,就这么傻傻看着床上的娘俩。 当然了,半夜儿子饿了一次,拉了两次也是这位新上任的爹手忙脚乱处理好的。 看着喂完了奶,露着白嫩嫩胸部就这么仰壳朝天呼呼大睡的媳妇,穆昇又心疼又好笑。他轻手轻脚地把菜花的衣服掩好,被角塞好,又俯下身啄了啄媳妇的脑门和脸蛋,这才扭头继续看着胖儿子吹泡泡。 一对傻爹傻妈都是生平第一次养孩子,谁都没经验。 好在,生产前,丁嫂子、牛婶子以及武备队的妇人们都把自己的经验说了一遍。而穆昇在后世也被动地了解过一些生育常识。于是,新爹妈在学习和实践中,渐渐熟练了起来。 快到满月时,穆昇还没给儿子想好名字,他不打算找人帮忙,两夫妻上面也没长辈插手。于是他就写一个,划一个,再写再划,折腾了二十多天,总算是选出了个名字。 菜花原本那点热情早就被穆昇给折腾没了,在儿子没有大名前,她就一直喊他木墩儿、小墩儿、胖墩儿,各种墩…… 起初,穆昇还强烈反对叫儿子如此没品味的小名,可让他想,却一直也没想个更好的出来。 于是,当他把大名“穆皓”选出来前,周围人就已经把木墩这个小名给叫开了。 “儿子啊,不是爹不努力啊,实在是你娘她起名太随意啊……以后你长大了,千万别怪爹啊,要怪就怪……咳咳咳,就还是怪你爹吧!一点品味都没,竟然还敢质疑你娘的水平,真是欠扁!嘿,嘿嘿,娘子你醒了啊,口渴不?肚子饿不饿?” 菜花斜眼看他:我不渴也不饿,就是感觉手有点痒……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木墩儿,来,娘抱抱。 穆昇:啥木墩儿啊,好没有气质啊! 菜花:气质……?你爹给你起那小名——木棍儿,就很有气质了吗? 穆昇:爹是木棍,儿是木墩……敢情我家还真是一脉相承,不断进步呐~~~菜花:可不咋滴,哼! ------------- 今儿出场的二狗子,是位熟人。王家二狗子大名王灵益,是由“紷一”妹砸客串的。这是位玩泥巴玩到青史留名的好汉,零壹号黑泥的创始人,嘿嘿。 ----------- 谢谢大家,走,咱吃小胖子的满月酒去! ☆、护食 四十三年的一月份, 南疆与广原之间的这条出山路终于修好了。 穆昇去检查过, 路面平坦, 足够两辆大车并肩而行,这就足够了。 倒是原本设计的大门并没装上,一来是道路修好后,进出更容易了。这让以前准备的简单木门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大家正在设计防御性更高的大门。二来也是不想让南疆的部族感到广原似乎在排斥提防他们。修门的事, 最好还是慢慢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弄起来。 原本菜花还让穆昇问问曜歌,南疆那边要不要也修修路。毕竟和平坦的广原相比, 南疆除了一条主路容易走点外, 其余都是山路。原本就有些崎岖陡峭,若是遇到暴雨天, 那就更加泥泞难行了。 然而曜歌回去了几天后,再来时就谢绝了修路的提议。 因为在大多数南疆人看来,那些山路并不难走。而且若是遇到外敌入侵时, 难走的山路就成了南疆人天然的陷阱和埋伏。 当木墩儿满月时, 穆昇就抱着胖儿子,牵着媳妇, 向大伙宣布了出山路已经修好了的消息。 这条出山路直通南疆的主道,这样一来, 广原朝外运粮食就方便多了。 小胖子木墩儿是个嘴壮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的长了起来。 穆昇看着儿子吃奶都吃得一头汗,就拿着软帕想给他擦擦。谁知这位护食护得厉害,眼都没睁开, 嘴里还用劲咕嘟着,小胖手倒是“啪”一声拍到了某人凑过来的大脸上。 “诶!!!你小子!个小犊子,这还是老子让给你的,不然哪儿有你的份啊!竟然还打你爹一耳光,真是太孝顺了啊……”穆昇笑着伸手握住儿子的小胖手,用帕子在人脑壳上一阵乎撸。 擦完汗,木墩儿也吃饱了。可他似乎有点担心自己的口粮会被某人抢走,小爪子还牢牢抱着他娘那柔软的粮仓。 “小胖子还挺鸡贼啊?”穆昇笑着戳了戳儿子的胖脸,顺手还托了托媳妇的胸脯,一脸坏笑地对菜花说道:“诶?媳妇,我看这波波似乎也变大了啊?” 菜花跟穆昇在一起,也学会了不少后世的词语。听了这句波波之后,她伸出手拧了下穆昇的厚脸皮道:“不是你说的吗?果子熟了才有汁,既然都熟了,那还不长大些吗?” “嘿嘿……媳妇,你这边涨不涨,我帮你……”穆昇腆着脸还没说完,就听菜花道:“好啊……” 他立刻撅着嘴凑上去想要吸一口,却被菜花一伸手,把大脸推开。大仙被这么个没羞没臊的家伙弄得又气又笑,道:“我是让你拿个碗来,帮我把奶水挤出来,回头墩儿饿了还能加一餐。” “哦……”穆昇羞愧地捂着老脸去厨房拿碗,路上想起儿子白胖的肉爪爪,又忍不住露出个傻爹的微笑。 小夫妻有了孩子后,哪怕有大嫂大妈们帮衬,依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南疆虽然有奴隶,可仆人之类的却非常少见。除了南疆王府有一些之外,其他人,哪怕是族长之类的,家里也没有下仆这种东西。 而奴隶则多数是被送去干些重活累活,平时也并不与普通南疆人混住。 因此,穆昇和菜花也不好雇佣仆人来帮忙做家务。好在穆昇还算勤快,在媳妇坐月子那段时间,天天洗尿片,扫地做饭,忙前跑后,总算是支应了下来。 菜花出了月子后,也分摊了一部分家务。倒是洗衣服和做饭一直被穆昇把持着,没让菜花插手沾边。 “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穆昇一边在凉水里洗着儿子的粑粑介子(尿片),一边教育坐在院里晒太阳的媳妇。 “你虽然身体好,可内分泌这玩意可很难说会怎样。上一世,我见过不少女子,身体都很好,跑得比男人还快,打得比男人还凶的。可是这里面也有些不懂保养身体的,结果呢……”穆昇换了盆水,继续边洗边叨叨。 菜花这阵子没少听他唠叨,此刻抱着儿子,在和煦的阳光下,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穆昇说了一阵,听身边没有回应,一扭头就看见菜花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红润的脸颊在阳光下微微泛起一层光晕。鼻梁和鼻尖上透亮的光点,映出她弹润的肌肤,就如同那刚煮熟的鸡蛋,去了外壳一般。 而她怀里抱着的木墩儿此刻似乎还在梦中猛吃猛喝,小嘴吮动着,清亮的口水已经把菜花胸腹间的衣衫浸出了一小片图案。 穆昇摇摇头,脸上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福笑容,擦干了手,把这母子俩一起抱进了里屋的床上。 忙碌又幸福的日子过起来飞快,转眼四月到了,莫梓驹赶着他的车队又来了。 这次来,莫梓驹不仅带了货物,还带了不少外面的消息,甚至还带了两户人家。 “昇老弟,来,东西先不忙看,还是以前那些,没啥变化。只是这次我带了两户能制作漆器的匠人来南疆落户,你看怎么样?”莫梓驹笑呵呵地把穆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穆昇这才想起,险些被他忘到爪哇国去的漆器制作,顿时就咧嘴笑道:“怎么样?那还用说吗?这可真是太好了!莫哥这事办的,太贴心了,没话说!” 莫梓驹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此刻得了穆昇一句实话,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两户匠人其实也并不是他刻意去搜寻的,而是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 在一片卖儿卖女的流民中,有个拿着精美木雕套件出售的中年汉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询问过后,莫梓驹才知道,这汉子名叫刘阳,原本是某个大户养的家匠。然而荒年来临,那大户为了节省口粮,就把家中人口裁撤了一番。像他这样在荒年派不上大用的精细木匠就被发还了身契,驱出了家门。 莫梓驹看了十来件刘阳的木雕,心中有了想法。 他也没打算蒙骗别人,就把南疆广原县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又说那边目前正缺木匠。且这些都不论,按人头分田,总是没有跑的。 刘阳汉子听了,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当他去窝棚里接来了妻小后,就有些欲言又止。 莫梓驹命人给木匠一家熬煮了一锅热粥,可木匠妻子杜氏却捧着粥碗低声哭了起来。刘阳紧张地看看莫梓驹,又低头瞅了瞅发妻,面上又是担忧又是为难。 莫梓驹心说,看来这刘家怕是有什么难事。他看了刘阳一眼,问道:“可还有什么事吗?” 杜氏抬头眼睛微微一亮,可再看看刘家的老老小小和丈夫那紧抿的嘴唇,脸色就又灰了下去。 莫梓驹正被这家人搞得有些毛躁,就听不远处,一个微哑中夹杂着几声咳嗽的女声说道:“大姐莫要哭泣,你和姐夫好生去吧。家里有我照应着,快别哭了。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待我好些,就带着娘和弟弟去看你们。” 杜氏听了,呜咽着捂住了脸。她实在不忍心抛下娘家,往年妹妹身体好时,还能凭着一手精妙的画功,以女子之身养活杜家老小。杜家老娘年轻时得了妇人的病,每个月有大半时间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而杜家幼弟出生时,底子就差,三不五时还要咳嗽发烧,人倒是勤快,可实在也顶不上大用。 自从杜氏嫁人后,在刘家的时常帮衬下,杜家日子才稍微有点气色。后来杜家二娘,杜桑妮绘画的天分显露出来,也是刘阳帮忙求了主家,让她跟了师傅,学了手艺。 杜桑妮若是出身在好点的家中,以她惊人的天分,自然会受到重视。然而她家既没有条件,她又是个女子,所以最后只能勉强做起了制图打样的工匠活计来。 不过她倒从未有什么怨忿,日子好过些后,就时常送些东西回报刘家。 眼看着杜家以前的困苦总算要翻篇了,谁知又遇上了灾年。 主家一口气辞退了上百口下人,其中就包括了刘家和杜家两户。 这一下,天就塌了。 刘家自保都难的情况下,也没法再接济杜家。而杜桑妮知道姐姐、姐夫也不容易,所以也没有去刘家死缠烂打。她知道自己的手艺恐怕换不到米粮了,就只能把自己当男人一样,抹花了脸,钻林子,挖草皮,想尽一切办法养活一家老小。 就这样,自己饿着却每日辛苦奔忙,杜桑妮终于染上了风寒。 如今这世道,他们家连吃饭都难,就更不用提治病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一死,杜家老小二人怕是随后也要跟来,杜桑妮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然而刘家情况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如今知道有人看上了姐夫刘阳的手艺,想带着一家人去外地过活,杜桑妮心里也为他们高兴。 不过,桑妮也知道,大姐杜莲花是个温柔又孝顺的女子。她必然会为娘家而担忧难过,说不定还会为此惹恼了姐夫甚至是那位贵人。所以桑妮只能强撑着身体,来安安姐姐的心,让他们一家能顺利出发。 莫梓驹此时还不知道杜家和刘家的情况,只是听了杜桑妮那几句安慰她大姐的话,对杜家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虽然知道杜家恐怕是日子难过,但莫梓驹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善事。如今这世道,他要是每个灾民都搭把手,估计回头就该升天去了。 正当他默不作声,打算带上刘家人出发时,刘阳突然一咬牙,跪下就对莫梓驹磕了个响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正事,今儿“Sunny0049”宝贝出来打了瓶酱油。她扮演的就是杜桑妮姑娘,一位有惊人绘画天分,又有担当的好姑娘!轮到我给宝贝点赞了,哈哈~~ ☆、静谧午后 刘阳鼓起勇气,跪在地上说道:“老爷,我这妹子有手好画功,制图打样也是熟手。虽、虽然……如今这手艺可能换不到什么米粮,但是,但是,不知老爷家能不能……” 莫梓驹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精神。好画工,这可妙了。漆器想做好,太需要精美的图样了! “哎呀,你也是的,快起来,快起来。有这手艺如何不早说,我们广原县别的不缺,就缺有真本事的人。妹子是吧,你可愿一同去广原安家啊?那边米粮是不缺的……”莫梓驹一边说,一边朝杜桑妮看去。只见这女子先是双眼一亮,涌出无限的惊喜。然而,片刻后,杜桑妮却又猛地捂着嘴,强压下险些出口的呜咽。 “老爷,奴家自是愿意的。只是,不敢相瞒,奴家如今染了风寒,怕是……怕是不能……”说到这里,杜桑妮心中一阵绞痛。若是能早几日见到贵人,杜家就能得救了。可如今,自己这个病可是会过人,哪儿还敢再奢望什么。只是可怜老娘和幼弟,只怕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捱不下去了。 莫梓驹此时倒是在心中起了敬意,之前看杜氏那样子,就能猜到,杜家恐怕已经熬不住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杜桑妮还能把自己的病症直言相告,光看这人品,就值得自己伸把手了。 “风寒?可有看过大夫?”莫梓驹走上前,耐心问道。 杜桑妮用袖子遮住口鼻,摇头道:“不曾看过,贵人老爷还请不要太靠近,免得……” 莫梓驹一摆手道:“什么贵人老爷,我也是苦日子里挣出来的。这样,我车队里有位随行大夫,让他给你看看,然后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刘阳,你先和你媳妇去帮他们收拾下,咱们有马车。回头我腾一辆出来,让咱们未来的大匠师先上车治病。车队也能慢慢走着,两厢都不耽搁。” “诶!谢谢老爷!”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刘家夫妇感激涕零,手忙脚乱地行了好些礼。又和妹妹杜桑妮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赶去杜家的窝棚,收拾东西了。 杜桑妮许久都没缓过劲来,她呆呆看着车队腾地方,清车厢。又木愣愣地上了马车,被一个中年大夫诊了脉,开了方。 直到一阵药水的苦辣味从小炉子上飘过来时,她才醒过神来。 看着莫梓驹在忙碌的背影,杜桑妮认真地跪在木板上,朝他行了个大礼。 当她俯下那瘦弱的肩背时,大颗大颗的泪珠溅湿了车厢底板。 药还没好,杜家的老小就茫然又有些惶恐地被刘阳两口子带了过来。 当杜大娘再三确认过,莫梓驹不是要纳妾或是买通房丫头,而是真的是要请女儿去广原做画工后,病歪歪的妇人一言不发就拉着儿子给莫梓驹跪下了。 莫梓驹如同被火烫了般,跳了起来,及时避开了二人的大礼。 “快起快起!大娘莫要折我的寿,咱们赶紧上车,有什么慢慢说。对了,杜姑娘的药也配好了,以后就交给你们自己熬制。小炉子和柴炭都在车厢里,用完了,就跟我说。上车吧,这里人也多起来了。”莫梓驹看了看逐渐围过来的流民,低声说了最后一句。 杜大娘是一路跟着女婿家逃过来的,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于是点点头,擦了眼泪,拉着儿子就把自家那点东西搬进了杜桑妮所在的车厢。 杜桑妮心中包袱去了,路上跟着车队吃了几天饱饭,这病症竟很快就退了。 她已经听莫梓驹说了,去广原那边,是为了制作漆器。所以一有空就和姐姐姐夫一起商量图样和细节。 于是,当他们到达广原,见到穆昇时,就拿出了一叠漆器的图纸出来。 这纸墨都是车队里自带的,虽然谈不上高档,但用来画图样,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穆昇接过图纸,只觉得张张都很精美。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水平,怕是比唠叨还不如。不过自家媳妇的眼光倒是值得信赖,因此他把图纸小心收好后,赞赏地说道:“都是好东西,你们有心了。这图纸我拿回去看看,你们两家都暂时住在武备队里。回头漆器作坊正式成立了,咱们再看要不要搬家……” 杜、刘两家自然满口应了,不断道谢。让孙田旺带着两家人自去安置不提,穆昇与莫梓驹又聊了一会,这才揣着图纸回屋去了。 “媳妇,你看咱漆器作坊还没弄好,就有人送图纸来了。嘿嘿,你瞅瞅咋样。”穆昇看菜花正守着呼呼大睡的儿子,暂时还算空闲,就赶紧颠过来,把那叠图纸掏出来。 菜花接过来,一张张看了,道:“这真是不错了,样子新,画功好。不错啊,你这是从哪儿挖来的宝啊?” 穆昇得意洋洋地把莫梓驹带来了两户匠人之事说了一遍。 菜花笑道:“看你那嘚瑟样,搞半天却是人家莫梓驹的功劳。等下午木墩醒了,我带他去转转,看看那两家人。你这次记得要多给些粮食,不能让莫大哥白辛苦一场。” “嗨,你当人家傻吗?莫梓驹一来就跟我说,想跟咱们合伙。作坊咱们办,销售交给他。回头利润上,两家五五开。”穆昇边说,边瞅着儿子的胖嘟脸,爪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五五开?行吧,你俩可立了契书?”菜花提前拍开了某人作乱的狗爪,又问了一句。 “嗯,我俩下午去立契约。我本来是说,等作坊开起来了,再搞这些。不过莫梓驹挺着急的。他说咱们这边夏天割漆,成品估计要到十月十一月才能出来。如今才四月份,他打算中间再跑一趟,说是魏将军那边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粮食是越多越好。”穆昇想起中原的乱局,心情也没那么美妙了。 菜花点点头,道:“对了,我想着,咱们这边地肥人少,之前都是直接交部分粮食给萧王府,有点不太合算。” 穆昇坐到菜花身边,把媳妇搂进怀里,捏着她十根手指,边玩边问道:“是给多了吗?” 菜花靠在他怀里,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穆昇的下巴,道:“不是给多了。我想吧,咱们这里地都闲着,就差人来耕种。而南疆各族还有不少奴隶,听谢尔说,那边也没太多活计给他们干。因为没活干,自然也没什么饭吃。族人们没得什么好处,奴隶们也时常饿着肚子。” 穆昇亲了亲媳妇的后脑勺,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各族把他们的奴隶都派过来种地。回头种出来的粮食就归他们,咱们就不用再白送那么多粮食过去了。” 菜花点点头道:“嗯,奴隶种出来的粮食,除了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口粮外,剩下的我们分成份。其中三成算是咱们的土地租借费和管理费,六成则是各部族的收益。还有一成则交给王府那边,算是土地税。不过只有奴隶种的地收税,普通老百姓的,咱还是老样子。” 穆昇吧唧一口,用力亲在了菜花乌黑柔密的发顶,道:“我媳妇太能干了,在家奶着孩子就解决这么大个问题了。诶嘿嘿嘿~” 菜花转过身,看着穆昇傻笑的俊脸,手一伸,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穆昇惊喜之下,两手微微用力,把媳妇抱着转了个身,跨坐到自己身上。两人脸贴脸,搂着彼此。在春末的阳光中,欢喜又温柔地品尝着甜美滋润的爱意。 中午吃过饭,木墩也喝饱了奶后,一家三口都歇了个午觉。 下午,菜花抱着精神奕奕的胖儿子,去了杜、刘两家。而穆昇则去和莫梓驹商量契书之事。 契书倒是很顺利就搞定了,穆昇一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去找谢尔说说各族派奴隶来种田的事情。这事至少要先和鼬族说说,若是有什么差漏,自家人也不会朝心里去。 菜花那边正抱着儿子和杜桑妮他们说话,“杜家妹子,你们这才来,肯定会有些不便之处。你们隔壁住的丁大嫂是管武备队后勤的,我刚才来时就跟她说过了,明天会带你们去集市里买些家常物品。只要每户不超过五两银子就可以。这笔钱是每个来广原定居的手艺人都能得的,别嫌少,是我们一份心意。” 杜家和刘家老少八口人都连声称谢,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刚到地方,就能有这种好事。 大人们说着正事,杜家小弟,杜拜博则与菜花怀里的木墩儿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胖墩儿小嘴抿着,胖脸嘟着,一本正经地盯着瘦猴一般的杜拜博看了好一会。然后朝菜花肩膀上一歪,还叹了口气。 他这模样顿时把杜拜博都给逗乐了,连带着一屋子大人也瞅着笑了起来。 刘家的闺女比杜拜博大两岁,她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弟弟,又瞅了瞅木墩儿,然后轻声问她娘道:“阿娘,是不是阿弟太瘦了,所以小弟弟才看着叹气啊?” 菜花笑着道:“正是呐,不过没关系,等桑妮和刘家兄弟去漆器作坊上工了,你们两家日子就好过了。咱广原土地肥得流油,你们还能分到不少田。到时候种上粮食,一年三熟,几个月下来,日子就起来了。就是咱们这儿,人还是少点。可能比较难雇人,你们也别急,先对付着,能种多少是多少。以后这广原肯定会越来越多人的……” 听了菜花这番话,杜、刘两家算是彻底安下心来。刘家老爹听说能分到田地,这里还一年三熟,更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恨不得今晚就能下地插秧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啦啦,到周末了,小宝贝们元旦都休息吗?眼看17年就要过完了,明年1月底,板凳打算开始写《重生之刁民》。是个女将军重生后,文能嘴炮喷渣贱,武能铁拳揍流氓的开心故事。 希望有兴趣的宝贝们能给新文来个收藏,鼓励下吧,诶嘿嘿嘿。 ☆、广原新特产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当莫梓驹再次来到广原时,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经过半年时间的尝试,广原漆器作坊终于走上了正轨。莫梓驹此刻正跟着孙田旺和刘阳,在成品库里查看漆器。 看着这些黑中泛红,润泽光亮的漆盒漆盘,莫梓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刘阳带着他继续朝里面走,来到一个大柜子前,微笑道:“里面是比较贵重的几套漆器,尤其是那套螺钿套盒的,是杜桑妮花了一个多月才设计好的。” 随着柜门被打开,阳光洒了进来。原本朱色与墨色为主的漆器竟绽放出晶莹剔透的光彩。那套螺钿漆盒更是璀璨夺目,精美异常。 莫梓驹半晌才缓缓出了口气,道:“真是好东西啊……这几套定能卖个高价去!这螺钿漆盒的心思更是巧妙,竟然弄出了这般逗人爱的模样,啧啧啧……” 刘阳点头道:“这还是多亏了穆华队长提醒,杜桑妮才想出这些来。女子和小孩见了,就没有不爱的。” 原来,这套螺钿漆盒并没有采用惯常的样式,在那饱满圆润的朱色盒盖上,一只毛色银白的猫儿,正用一对蓝绿色的大猫眼,瞪着停在它鼻尖上的一只彩蝶。 因看得太用力,猫眼儿不自觉地就成了个对眼,让这身价不菲的波斯猫儿顿时就冒出一股傻气。 可也偏偏就是这股傻气,格外招人喜爰。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伸手点点这傻猫的脑袋。 打开这个蝶戏猫的漆盒,里面巧妙至极地摆放着九个小漆盒。每个漆盒都被做成憨态可掬的猫儿形态,可摆在一起,却又彼此契合,浑然一体。 莫梓驹用柔软的白绸布垫着手,将其中一只托在手上观赏了片刻,忍不住连连咋舌。 “嘿,这漆面下竟然还能看出丝丝猫毛,小金铃真能响,哎哟……”莫梓驹打开这小猫漆盒,发现内壁上竟然还用错金的手法画了无数小猫。虽然造型简单,却各个不同,活泼可爱。 “这可真是绝了……”莫梓驹小心翼翼地把套盒归位,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看过了漆器后,莫梓驹去了穆昇和菜花的院子,找二人说话。 刚进院门,就听里面一个稚嫩的声音正在喋喋不休:“爹爹飞飞,飞飞,飞飞!阿娘飞飞,飞飞……” 莫梓驹知道,这是胖小子木墩儿正缠着他爹娘要玩。自从穆昇有一次高兴起来,把这小子抛起来玩了两下,这家伙就彻底沉迷于此道了。 对木墩儿而言,如今排第一位的自然是吃,排第二位的就是飞高高了。至于爹妈什么的,那还要往后站一站。 “臭小子,飞你个大头啊,你是吃饱了,你爹我还饿着呢。长得圆滚滚的,还想飞……”穆昇抱住儿子的胖脸咬了一口,把他搂在怀里,继续跟菜花一块吃饭。 “嘿!穆昇兄弟,弟妹,我这是来得巧啊,赶紧的,我也饿了,来碗饭吧。”莫梓驹也不客气,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在漆器作坊里呆了一上午啊?”穆昇把儿子抱紧了,站起来,迎了出来。 木墩儿还算有点眼色,看到家里来人了,也没再嚷嚷着飞飞,而是瞪大眼瞅着莫梓驹看得起劲。 “小子,还认识莫伯伯吗?看这么大劲,好像还记得人似的。”穆昇颠了颠怀里的木墩儿,逗他玩道。 莫梓驹笑眯眯地看着木墩儿,跟着穆昇一起进了屋子。 菜花此刻已经备好碗筷,添了饭,摆到莫梓驹面前。 “先吃吧,把木墩儿给我,别让莫大哥饿着肚子。”菜花发话了,穆昇赶紧把胖儿子塞了过去。 木墩儿到了菜花怀里,忽然拍着手,嚷道:“伯伯飞不动,阿娘飞!” 三人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之前杜家幼子没事就喜欢来看木墩儿,也不知是谁教的,人家杜拜博好好的名字,竟被小胖子简化成了“博博”。 后来自从迷上飞高高这个游戏后,木墩儿几乎是见人就申请这项服务,就连瘦猴般的杜拜博都没有放过。 可想而知,他的博博只能举着两根胳膊为难地对胖墩儿说道:“博博,飞不动……” 没想到,这小子把这句话倒记了下来,企图以此来讨好他娘,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个飞高高奖励。 “你刚吃饱,飞了容易吐,老实点。”菜花摸了摸木墩儿的肚皮,认真解释道。 木墩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肚皮,知道这是没希望了。他倒也不哭不闹,只是叹了口气,道:“吐不好,难受。” 莫梓驹笑道:“哎哟,看来这是以前飞吐过啊?” 菜花瞥了眼穆昇,忍不住喷笑道:“那可不,之前有次,这傻爷俩刚吃完就玩起来。结果,好家伙,木墩儿把他爹给喷了个满头满脑,那味道……” 莫梓驹看了看有点尴尬的穆昇,忍不住笑出声来。 穆昇挠了挠下巴,道:“反正我自己闻不到,臭也是臭你们娘俩。” 想起事后还被媳妇赶到儿子床上去睡的悲惨经历,穆昇就忍不住想要说说媳妇怀孕时抹大蒜的事情。 不过想到自己真要说了,眼下倒能过个嘴瘾,图个痛快了,回头等莫梓驹走了,搞不好就要遭受媳妇的毁灭式打击,例如和儿子换床睡之类的。算了,算了吧……咱男子汉有啥不能忍的,为了家庭和谐,就让媳妇嘚瑟会儿吧…… 三人笑闹了一阵后,饭也吃完了。 吃过饭,莫梓驹说起正事。“这次的漆器我看了,质量很不错。” “那就成,之前不瞒你说,我真没见过漆器。一般咱用的都是木头的、瓷的、陶的,所以对自家这些漆器到底什么水平也搞不太清楚。”穆昇实话实说。 莫梓驹点头道:“这很正常,一般人家很少搞这东西。做得好的,那价格都很贵。便宜到普通人能买的,多半就有点不伦不类,多数都不是真正的漆器了。不过,咱们做的这些是真不错。我打算回去以后就走远点,把蝶戏猫那套漆盒,卖到几个王府侯爵家去。如果能成的话,那至少能抵咱们过去好几年的收益。” “对了,魏将军那边,要不要孝敬两套?”菜花抱着儿子,忽然开口问道。 莫梓驹摆摆手,道:“我这几年帮着魏将军做事,发现这人是真有能耐。而且吧,他还不贪图享受,不贪财不好色。咱们真要送他什么,那兵器米粮绝对是他最喜欢的东西。至于什么古董瓷器之类的,他从来没什么兴趣。” 穆昇和菜花听了,相视一笑。也是因为魏将军这性子,他们才敢让南疆与之走得那么近。换一个人,他们很可能就不会建议萧王爷与之联手了。 “对了,说到王府和魏将军,今年年初时倒闹了点事情出来。”莫梓驹想到一件事,就顺嘴说了出来。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蛇信山上,不是有个女子说自己是楚王的女儿吗?后来蒋知府把人送到魏将军那,没多久就送到楚王府去了。”莫梓驹喝了口水,说道。 “哦?那女子还真是楚王的女儿不成?”穆昇八卦地问道。 “应该是吧,反正楚王府把人给收下了。但是,不知是楚王天性低调还是怎样。那府里竟也没办什么庆祝的宴席,只是送了魏将军一点普通的谢礼。”莫梓驹继续说道。 在今年三月的时候,楚王府派人来找魏将军,说是想把后来找回的那个庶女嫁给将军的弟弟,魏默之。其实真要说的话,魏默之也是姨娘所生,两人身份上倒也配得上。 可是楚王府就没想想,当初救这楚王女儿的,都是魏将军的人。与这楚王庶女同一批被救出来的,还有几个女子。魏将军很容易就从她们嘴里知道了些事情。 原来这庶女当初在蛇信山上原本是跟着一个小头目的。那小头目对她倒是有点真心,家里就只养了她一个女人,有什么要求都想法子满足。 可就这样,那庶女竟然还是勾搭上了秃眉鹰,没多久就抛了那小头目,进了秃眉鹰的后院。 这也就罢了,可那庶女不是个善茬,在秃眉鹰后院里搞风搞雨,常常欺负几个长得比她美的女子。听说有个最后还被毁去了容貌,啧啧。 就这种心狠手辣又毫无廉耻的货色,魏将军如何肯让自家弟弟娶这庶女进门?因此,就直接回绝了这门亲事。 可谁想到,那庶女隔了没多久竟然自己跑到魏将军府前,说是深慕将军,愿意为妾。 可魏将军又没疯,自然没同意。纠缠了几次后,将军一怒之下,把人丟回到楚王府门前,发了好一通火,才算了结。 只是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就冷了下来。 所以,莫梓驹四月来广原时,才加大了购粮的力度。正是他得了魏将军的指示,魏系势力恐怕是要同楚王撕破脸了。 听完这套八卦后,穆昇疑惑地问道:“楚王是不是傻啊?他没事招惹魏将军做啥?那个女儿怎么就死活想塞给魏家啊?这不是结亲,倒像是结仇啊……” 他们自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说起其中原委,只怕楚王都要连写九个“冤”字。 这两章出来露过小脸的杜拜博是由“ biblecode”宝贝客串的,小瘦猴还有个隐藏技能,以后才会发动,嘿嘿作者有话要访 这两章出来露过小脸的杜拜博是由“ biblecode”宝贝客串的,小瘦猴还有个隐藏技能,以后才会发动,嘿嘿感谢月底还记得给我灌营养液的宝贝们,送你们个末墩儿,抱着举高高吧,咳,就当锻炼下臂力了…… ☆、险些前功尽弃 话说楚王府上,因着庶女陈佳嫤做出的丑事,而陷入了一片阴霾之中。 楚王陈嘉渝早就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女是个冒牌货,可看在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份上,陈嘉渝暂时忍了下来。 然而,没想到,当他为了大事而秘密离开了封地时,府中两个蠢妇竟然与这一个冒牌货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他当初为了交好魏将军,费了多少功夫,送出多少军粮。好不容易才让双方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原本他想着,将来若是可以,倒是能够好好利用上魏系勢力,给自己增加筹码。就算利用不成,凭着他这五年来在魏系里安插的钉子,等到翻脸时,也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魏系那边明显表露出提防和冷淡。听说在魏军内部已经开始了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调动。 可楚王发现,凡是与他有些牵连,或是关系不错的魏军官员,似乎都被调离了原来的位置。幸好当初他安插的两个重要钉子藏得较深,因此才没有被列入调整名单。 可就是这样,陈嘉渝短时间内就更不好联系他们了。万一不留心被人发现了端倪,他这五年的功夫就彻底白费了! 江北鲁王那边,眼看就能成事,自己这边却险些功亏一篑,把楚王气得恨不得把后院的妇人统统杀掉。 然而,他还真没法动手。楚王妃姜淑钰的娘家在江北给他秘密养着两万多人马,侧妃许氏娘家则是他最大的资金来源。 两个蠢妇,他一个都没法干掉。所以最后只能把闷气出到了冒牌庶女身上。 这一切,自然没法让外人知道。所以听了八卦的穆昇和菜花,也只能对楚王的智商表示了钦佩。真没见过这么勇于作死的王爷了…… 莫梓驹把漆器收好,又装满了粮食后,来不及等木墩儿的周岁,就急匆匆离开了广原。 他要赶在新年前,各大王府采购之际,才好把漆器都卖出个高价去。 送走了辛苦奔波的莫梓驹,穆家三口继续过着忙碌又幸福的日子。 这天,谢尔正在县衙后堂里咬牙切齿地批阅公文时,就听唠叨在门外喊道:“谢大老爷快出来诶,武备队抓到几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要不要来看看热闹啊~~~” 谢尔手一抖,本来就写得犹如狗刨的字,直接变成了鬼画符。 看热闹?看他个大头啊!谢尔心中愤愤想到,当初那撒欢乱蹦的日子多么美好啊,怎么如今就变成了个捉着笔杆子的文官了呢?那个不要脸请产假的男人,竟然补请了什么哺乳假。听都没听过,去死吧! 谢尔恶狠狠地在公文上画了个叉,一甩笔,出门看热闹去了…… 唠叨喊了谢尔后,又跑去武备队,把正在操练的曹慕真拽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抓住的那十来个人,说了一口谁都听不懂的方言。这就只能把方言小天才曹慕真给请来帮忙了。 当谢尔气颠颠地跑到大堂外时,就看到武备队二十来人,围住了十个衣衫褴褛的外地人。 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是外地人,因为他们的长相与广原县人差异很大。广原县人,大部分都是从中原迁来的,少数则是南疆的本地人。 可这十来人,却都长得很有特色。他们不论男女老少竟然都长着一头红棕色的卷发。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人的眼珠竟然是一种鲜艳的翠绿色。红发绿眼再配上黝黑的皮肤,也难怪他们刚一出现,就被武备队盯上了。 这十个人中,除了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外,其他八人都是青年男女。不过他们眼下都非常惊慌,牢牢把老者与少年围在中间,手里握着木制的矛枪,瞪大了绿眼睛盯着周围人的动静。 谢尔见状,就让看热闹的闲人都退开。武备队众人也后退了些,给这十个陌生人腾出了一片空地。 这个动作,倒是让神经紧绷的陌生人稍稍放松了点。而被护在中间的老者则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后,那八个年轻人也把矛枪收了起来,不再摆出一副时刻准备拼命的架势了。 曹慕真赶到时,两边因为语言不通,正陷入了有点尴尬的地步。 曹慕真观察了下这十人的样貌和装扮,又听武备队说,是在靠近东山那边发现这些人的。于是就上前,试着用南疆的几种方言与之交谈。 可惜的是,曹慕真把自己会的八种南疆部族方言都说了遍,对方仍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不过,绿眼睛们已经发现,眼前这些人并不是要杀要打的恶人。于是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 他们也明白,双方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沟通。于是有几个年轻人就叽哩哇啦,比手划脚地说了起来。 曹慕真随后又换了十来种方言,可惜都没能让对方听懂。 他低头琢磨了会,就让唠叨去把队长两口子叫来。因为他记得穆华和穆昇队长似乎偶尔也说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词语,而且队长见识更广,说不定会有些什么主意。 谢尔一听要去喊穆昇,眼睛一亮,就赶紧催着唠叨快去。自己则偷偷溜回后堂,做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可惜的是,穆昇和菜花赶过来后,竟然没想着来看看他这个任劳任怨的可怜人。真是白瞎了他一肚子的请假说辞,咳。 这边十个陌生人已经被领进了县衙的大堂,菜花做主,给他们端了凳子,大家都坐了下来。 大概是看着菜花是个女子,因此绿眼睛中,有个小圆脸就歪着头凑过来,轻声对菜花咕嘟起来。 虽然穆昇听不懂这些人的方言,可菜花却想起来几百年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她还在南疆与那蝎子精做对,当时在黑石山上还打了一架,打裂的缺口处就是如今修成出山路的地方。 不过,那时候她为了寻宝以及想法子对付蝎子精,曾经去过南疆东面的海边。在那里,她虽然没发现什么宝物,但却见到了几条小渔船。那些打渔人就是红发绿眼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菜花就让人拿来纸笔,画了副简单的图。 当绿眼睛们凑过来,看到海面上浮着数条独木舟型的渔船,渔船上还有人正持着鱼枪打渔时,就欢呼了起来。 小圆脸更是伸出手来,指着画上的人说了个词,又转头指了指老者。 当她反复重复这个动作后,其他绿眼睛也凑过来,把画上的人和自己比在了一起。 菜花见状也确认了心里的猜测,就转头对众人道:“不用担心,他们是东山后面,海边的渔民。” 大家哦了一声,气氛也更加轻松起来。 广原县自建立起,一直都急缺人口。他们连眼前肥沃的土地都来不及耕种完,自然也没有多的人手,再去翻山过海。 如今听说这些人是海边的渔民,大家都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 然而可惜的是,双方语言不通,就算是用手势比划,也很难交流。 眼下,菜花这种画图的方式,虽然能勉强沟通,但速度又实在太慢。 而且要命的是,这些绿眼睛中间,竟没一个会画的。他们抓着笔,在纸上涂了半天,结果不但广原人看不懂,连他们自己都气得把脑袋直往桌上撞…… “算了,大家也别急。既然知道他们的来历了,咱们就慢慢曼来吧。曹慕真,你从今天起,就带几个人,陪着他们。一边带他们在集市里逛逛,一边学习他们的语言。嗯……不要把人带到武备队和出山路附近就行。”菜花有太久没吃到海鲜了,此刻一边安排事务,一边就忍不住回忆起那些鲜美的滋味。 大约是夫妻连心,待他们小两口从丁嫂子那儿把胖墩儿接回来后,就都有点魂不守舍。 晚上睡觉时,穆昇大吃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媳妇啊,我又想到一个发财的好主意!诶嘿嘿嘿……” 菜花把脑海里鲜美的生蚝拍开后,问道:“说说看?说得好,我就带你吃好吃的去。” 穆昇侧过身,黑眼睛在夜色中闪着贼亮的小精光,说道:“你看,咱们每次都要从莫梓驹那里购买食盐,虽然目前还算不上什么负担,但实际上,咱们就有点守着金碗要饭吃的傻气。” 他这一开口,倒让菜花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说的挺对啊。既然有靠海的地方,吃盐就完全不是问题才对啊! 菜花也转过身,亲了亲穆昇的脑门道:“你说的这个,很对。要知道莫梓驹每次买盐都很麻烦。就连魏军那边,盐也是重要的物资。听他说,魏系控制的两个盐井,出产都不够他们自己用的。咱们回头找人去海边煮盐,至少能减轻咱们自己和魏将军的一点负担。” 穆昇嘿嘿一乐道:“要只是这样,那可不叫发财的好主意呐……” 菜花难得娇憨地瘪了瘪嘴,道:“虽然卖盐确实挺赚的,可咱们广原人太少了。地都种不完,没有更多的人手能去煮盐了啊……” 穆昇抱紧媳妇,亲了亲她可爰的嘴角,道:“不是煮盐,咱们啊,要晒盐!” “晒盐?”菜花瞪大眼,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咕咚,好想吃蛤蜊煎蛋啊~不行,咱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得顾着点形象……诶嘿,有了!我怎么把制盐这事给忘记了?!要晒盐,肯定要去海边。到了海边,海鲜不就能任我挑拣了?啊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 菜花:当年那片生蚝碎石滩,也不知还在不在了?回头去晒盐的时候,正好顺路去看看。嗯……不能想了,越想越饿…… 诶嘿嘿嘿,周末宝贝们都好好吃顿美餐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谢谢大家17年的陪伴,希望咱们能继续一起嗨皮地玩下去~亲亲宝贝们! ☆、假女儿真棋子 穆昇凑到菜花脸前,用鼻子蹭了蹭媳妇的鼻尖,道:“要在别处,可能效果不佳。但咱们广原这边,气候炎热,尤其是夏季,大太阳能把鸡蛋都晒熟了。所以啊,这晒盐的法子肯定管用!” 感谢上辈子旅游时,去茶马古道的古盐田上参观过。穆昇当时好奇,就特意搜索了一些古代晒盐的信息。因此对晒盐这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只是如今正值年底,木墩儿的周岁刚过,还要忙着年末诸多杂务,且与海边渔民也要花时间沟通。因此等到穆异和菜花带着人来到海边,吃上海鲜时,咳,是准备制盐时,已经到了宏德四十四年二月初。 且不说广原这边如何找到了海边小岛上的翠族渔民,并很快将其纳入了广原县名下。同时还尝试着在海边开垦盐田,将海水晒成海盐。 与魏系势力相邻的楚王封地中,最近日子却有些难熬起来。 楚王陈嘉渝原本还想着再弥补弥补,好让楚魏双方恢复关系的。 可谁知,那魏将军竟似恼恨异常,几次都将楚王派去的人毫不留情地赶出门去。到后来,楚王的人,连魏军的地盘都没法进入了。 至此,陈嘉渝明白了,这魏肃之恐怕是下定决心要和他翻脸了。 想到这里,陈嘉渝就有些惶恐。他这些年与鲁王陈嘉清暗中没少勾结,两人原本想待鲁王势力发展起来后,要么联合魏系势力,要么干脆吞并之,然后把整个南方纳入囊中。可谁知,鲁王那边地盘占下来,还没稳住,魏肃之这边就翻了脸。 “莫非…是我所行之事已经被他察觉了吗?”陈嘉渝心中疑惑不定。 前年十月,那冒牌庶女登门,自称是楚王侧妃许思慧早年遗失的女儿。 可许思慧当年产下的乃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幼时,这对兄妹长得极为相似,可如今登门这位女子却与她的双胞胎哥哥,府中的庶长子长得毫不相干。 因此,那自称陈佳嫤的女子刚开口时,府中并无多少人相信。 然而,陈佳嫤接下来就把当初养父母临终前所说的身世一一道来。不论是时间、地点,甚至当时所穿衣物,佩戴饰物都与许侧妃幼女走时,完全吻合。 陈佳嫤嘤嘤嘤哭泣道,那对养父母当日实在太过喜爱她,且长久来,两人都膝下空空,所以一时糊涂就没有把她送还回去。 直到几年前二人双双患了重病,才把陈佳嫤的身世说了出来。只道这些年骗来了一个女儿,却坏了德行,所以才落了个如此下场。让陈佳嫤回去寻亲后,不要再记恨他们这两个已死之人。 陈佳嫤又说起寻亲途中被强人掳至蛇信山上,后幸得魏将军所救的事情。边说边哭得梨花带雨,差点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她那时还不知,楚王府中还有个与同她胞所生的哥哥。只觉得自己的这番说辞简直天/衣无缝,因此神情倒也算泰然自若。 只是楚王并不像许侧妃那般好糊弄,他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陈佳嫤的说辞。只是觉得既然能把当初之事说得如此分明,想必是真的见过他那幼女的,又或者根本就是拐走了幼女的人家。 再看这女子敢上门行骗,且说话间神态如此坦然,可见是个脑子灵光又难糊弄的。 因此,楚王就默默忍了下来,派了手下暗中盯着这陈佳嫤,看看可能找到什么线索、破绽出来。 原本因为丢失的时间太久,楚王早就断了念想。可侧妃许思慧却一直对女儿念念不忘。 当初幼女与幼子一同跟着王妃出门,幼女淘气,穿了哥哥的衣服想要骗骗嫡母玩,谁知却在当日就不见了踪迹。倒是被妹妹求着穿了女装的哥哥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府中。 这其中藏了什么猫腻,完全经不住揣摩。稍一用心,恐怕就会猜到是嫡母原本想要暗害得宠的庶长子,却不想,阴差阳错地害到了庶女身上。 也因此,楚王妃姜淑钰接下来几年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她娘家可靠,恐怕连正妻之位都要让人。 侧妃许思慧对这个救下了儿子的女儿存了十几年的愧疚和店念,如今乍一听女儿回来了,人就高兴得有些脑子不清楚了。 楚王当初也是存了点心思,他觉得要想与魏系势力关系更紧密些,联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府中如今没有适龄的女孩儿,走失多年的幼女恐怕也早就死了。 如今这冒牌货送上门来,说不得倒能利用一二。把这样的冒牌货送到魏家,就算今后翻脸,楚王也不用有一丝一毫的心疼。这样想着,他就没戳破陈佳嫤的身份,反倒是含含糊糊地认了下来。 他这一含糊,直接就让侧妃许思慧和正妃姜淑钰以为,王爷已经查证过了,这真的就是当初走失的那个幼女。 许侧妃不用说了,那自然是恨不得把十几年的愧疚和疼爱一股脑都泼到陈佳嫤身上去。 那楚王妃却有些担惊受怕起来,当日确实是她找了人来想要拐走庶长子陈佳敏的。结果那小贱人自己找死,穿了陈佳敏的衣服,坏了她的好事。 然而,如今这小贱人又活生生地找了回来。她就担心当初那些人是不是留了把柄在陈佳嫤手中。 也因此,姜氏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越想要把这陈佳嫤解决掉。 可没等她想好要如何动手,刚过完年,许侧妃就说动了楚王,想要给年纪不小的女儿找个好人家。 楚王考處了两天,就顺水推舟地想要把冒牌货嫁给魏家的庶子,魏默之。可惜,魏将军并没接茬,这其实就是回绝了。 因为两人是私下聊天时,暗示了几句。所以哪怕婚事不成,倒不影响双方关系。楚王也想着,既然如此,就再看看吧。多个联姻的棋子在手里,总归不是坏事。 然而又过了三个月,出门办事的庶长子陈佳敏回来了。 那冒牌陈佳嫤一看自己这个双胞胎哥哥的模样,顿时就愣在了当场。紧接着,她心里就一阵狂跳,脸上也露出点慌乱的神色。 楚王看在眼里,还以为这冒牌货是没想到自己的长相与陈佳敏相差如此之大,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倒是陈佳敏带回的消息,让他有些傻眼。 “你说,在那福顺客栈里,曾经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伙计?”楚王在内室中,低声问道。 陈佳敏恭敬地回道:“正是,据那周围的人说,不但长相一样,连年岁都相差无几。若不是儿子长得略高点,口音又不太一样,他们险些将我认错了。” 楚王点点头,道:“这恐怕才是你那真妹妹扮成的小子。这样,你休息几日,带着人再去那客栈仔细打探。一时查不到也不急,就在附近留些人手,今后还能派做他用。” 陈佳敏从小就知道自己当初还有个同胞妹妹。而且若不是妹妹替他挡了次灾,如今流落在外生死不知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因此听了楚王的吩咐后,立刻点头应了。 只是当他去见过了嫡母,再来到生母许氏房中时,就被彻底恶心到了。 他看着母亲喜不自胜地拉着那个冒牌货的手,让他们兄妹相认。又把那女子搂在怀里,亲热得不行。陈佳敏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心中气愤,脸上就带了点出来。 冒牌陈佳嫤本就心事重重,见状就更加心虚惊恐了。她勉强支应了一番,就借口太过高兴,有些心慌,遂回房休息去了。 这边许侧妃还有些担心女儿的身体,就埋怨地对儿子道:“你这当哥哥的,怎么如此生硬。要不是十几年前,囡囡替了你,你可知……” 陈佳敏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小声把实情告知了许氏。 许氏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大喜之后大惊,大惊之后大怒,当时就差点要冲出去把那冒牌货千刀万剐。 陈佳敏手脚并用才终于把母亲拦住,他知道父王留着这冒牌货还有用。当初也叮嘱过他不可将实情透露出去,所以费尽口舌才把许氏安抚下来。 当听说儿子要带着人去找真正的女儿后,许氏不由分说地又把自己的亲信安插了进去。 可许氏没想到,她的亲信中还有楚王妃的人,于是当陈佳敏带着人去福顺客栈时,一伙人竟前后分成三股,彼此纠缠,见天吵架。 王府这边安排了人去找真女儿,冒牌陈佳嫤却慌了神。 她一见到陈佳敏的容貌,就觉得眼熟。再仔细一想,老天爷,那曾经带着异族兵士打下了蛇信山的军汉女头领,不就与这陈佳敏一模一样吗?! 当初菜花为了假扮水匪头领的妹妹,自然是洗掉了面上的黑釉。也因此,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冒牌陈佳嫤当时见了,也只暗自唾了声,小妖精不要脸,可如今见了陈佳敏,她顿时就明白过来。 老天呐,当初被她爹拐走,后又被跑掉的王府真女儿定是那军汉女头领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隐隐有些痛快。一个王府的娇女,竟然落到混迹在军汉堆里,且还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异族军汉,这比她的境遇还不如呢!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必须赶紧离开王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哪个宝贝知道,为什么天/衣无缝中的天/衣会被和谐啊? 今天是存稿箱发的文,感谢名单明天一起补上吧哦,对了!今天是1月1日,我发的又是101章,嘿嘿,是不是很巧呐?!所以了,今天就给所有留言的宝贝们都发个小红包。谢谢大家,新年也要带着板凳一起玩喏~~ ☆、过渡 冒牌陈佳嫤心中清楚,她与同胞哥哥陈佳敏的长相差异太大,一时半会可能大家还在猜疑,没法肯定什么。但时间一久,这问题必然会被楚王妃拿来打击侧妃许氏,到时候恐怕就无法靠几句话能够敷衍过去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万一哪天,那女军汉与王府的人遇上了,她恐怕立时就要送命。 为了尽快找到下家,保住性命。陈佳嫤就跑到势力更强的魏将军面前,演了这么一出自奔为妾的闹剧。当然了,她在匪窝里使用的那些勾搭伎俩根本就没法打动魏肃之。且被丟回楚王府后,还直接成了双方交恶。 自此,魏肃之安稳了两年之后,终于再次行动起来。 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有人知晓的菜花,此时正和穆昇一起在海边查看第一批出盐的盐田。 因为是还未过滤杂质的粗盐,所以细看之下,还能在灰白色的盐巴中看到不少黑点。 菜花看了后,说道:“这法子果然节省人工和木料。虽然杂质多了点,但与市面上的粗盐也相差无几了。” 穆昇有点可惜地想着,如今毕竟没有后世使用的那些去除杂质的化学药剂。想要得到好盐,只能靠反复蒸煮过滤,实在很费人工。 “粗盐就粗盐吧,莫梓驹每次来也就是带些粗盐来而己。若是咱们自己想用好点的,就再细细过滤了,煮上两次,也就差不多了。”穆昇摸着下巴说道。 随后,他们一行人又乘船去了红发碧眼的翠族所在的小岛。 那小岛离海岸不远,划了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到。 陪着他们一同来的,除了那十名翠族人外,还有略懂了些翠族语的曹慕真。 因为之前已经有翠族人回岛上,提前通知了族人。所以菜花他们登岛时,并没引起恐慌和冲突。反倒是听外出寻药的族人们描述过广原县的景象后,岛上的翠族人都对客人们格外热情和期盼。 在曹慕真的努力下,一个月之后,菜花他们终于带着一百名翠族人翻过了东山,回到了广原县。 翠族一共有八百多名族人生活在岛上。然而,由于不可避免的近亲通婚,使得他们的人口在逐渐减少,而且族人的体质也在变差。 这次就是因为他们的族巫越来越频繁地抽搐昏迷,所以才派出了最机敏最勇敢的族人外出寻药。 没想到,他们药没找到,却直接掉进了广原县中。迎面而来的黑发黑眸的异族人,与舒适整齐的街道房屋,玲琅满目的货物食品都让翠族小队看傻了眼。 在他们的保证和劝说下,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族巫由族人们护送着,跟着菜花他们来到了广原县。 虽然翠族族巫的病情并没能得到彻底根治,但是症状确实得到了减轻。而更让族巫激动的是,广原县令给他们族提供了很多帮助,又愿意用米粮药物购买他们的海鱼海鲜。 族巫看着广原县老百姓的生活,再想想岛上族人们的日子,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与其在那个岛上,让翠族日渐凋落,不如想法子搬到陆地上,让族人们也过上和黑眼睛一样的生活。 在双方都有心的情况下,翠族人花了三年时间逐渐融入了广原县。他们大部分人搬到了东山山脚下居住,那里有广原人新修出来的整齐村庄。还有用灵益黑泥铺出来的平坦道路,直通广原县城。而且翠族的小岛也没有荒废,而是被保留了下来,做为出海打渔时,歇脚的地方,如今也渐渐有了个港口的模样。 四十七年的三月中旬,两年前重新上岗的菜花大老爷正在县衙大堂里处理一起邻里纠纷案。 案子并不复杂,只是其中一家颇有些无赖气息。宁肯让家中老三顶罪进大牢,也不愿赔偿另外一家的耕牛。 菜花大人一拍惊堂木(如今已经不再用佩刀顶替了),将无赖的家主直接押入牢中,也不去理他口中叫嚷着让老实巴交的三儿子顶罪的事情,直接吩咐衙役去他们家清理家财。 能赔多少就先赔多少,如有不够的,就立下字据。今后这无赖的家主要被送去与南疆奴隶们一同耕作,耕作所得全部用来还债,何时还完,何时释放。 这案子一定之后,广原县中,欠债不还之人几乎绝迹。毕竟谁都不想去尝试那全无自由的奴隶式生活。 县令大人下衙后,回到家中,就见前日去翠族村办事的穆昇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正和儿子一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声说着什么。 菜花走近了,就听儿子委屈巴巴地说道:“爹,他们为啥不信墩儿,说墩儿骗人呐?” 穆昇则小声安慰道:“咱墩人儿没骗人,是他们自己傻,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真的吗?”木墩儿显然有点不太相信地问道:“那为啥连唠叨叔叔都笑话我?明明是爹说的,我是从小蝌蚪变成人的,叔叔他为啥笑得打滚?” “咳,你唠叨叔他……他不是笑你,是身上痒痒。对!你见过丁婶婶管着的那十几头猪吧,那些猪不就是身上痒痒了,爰在地上打滚吗?”穆昇为了保持自己的尊严,毫不犹豫地给唠叨扣了个猪哥的帽子。 木墩儿歪着头想了会,圆鼓鼓的小脸上渐渐露出个笑容。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亲娘正笑盈盈地靠在院门边,看着他们爷俩。 “阿娘!你回来了~~” “媳妇,你辛苦了~~” 爷俩一起站起来,喜滋滋地喊道。 菜花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她弯下腰,把跑到跟前的小墩子抱起来,亲了一口,扭脸对穆昇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还顺利?” 穆昇环住妻儿,道:“太平着呢,自打魏将军把江南统一了,如今来咱们广原的难民都比去年了许多。看来咱们今年想人口破两万,是有点难度了。” 菜花笑道:“慢慢来吧,你刚和儿子在说什么东西呐?” “嘿嘿,”穆昇挠挠头,正想糊弄过去。谁知木墩在他娘的怀里,干脆利落地说道:“今儿和铁蛋他们在田里发现了一窝蝌蚪。他们说那些小蝌蚪长大了会变田鸡儿,儿子记得爹说过,我是小蝌蚪变成人的。所以就说小蝌蚪长大了会变成人儿,结果他们都笑我骗人咧……” 菜花无语地瞥了眼罪魁祸首,就见某人抬头望天,道:“今儿天气不错啊,晚上咱吃点豆丝汤吧?” 菜花为了避免儿子将来继续闹笑话,就把木墩朝他爹怀里一塞,道:“你教错了,就好好教回来,别让墩儿长大了才知道当年被自己爹给坑了。” “爹坑儿子不算事儿……”穆昇小声嘟囔了句,到底还是给木墩儿道了歉,把蝌蚪、田鸡与人的关系重新说了遍。 最后偏袒自家爹爹的木墩儿很大度地点头道:“那铁蛋和我都没说错,只是我俩说的蝌蚪不是同一种虫儿。能变田鸡的,是稻田里的;能变人儿的,是爹爹生出来的。” “噗……啊哈哈哈哈!”在一旁偷听的菜花,顿时喷笑出声,穆昇则干笑了两下后,抱起儿子反复叮嘱道:“不是爹爹生出来的,是爹爹……变出来的!” “哦?那要怎么变出来?儿子能变吗?唠叨叔叔还没孩子是因为他不会变蝌蚪吗?……”木墩儿接下来一连串问题,逼得某人险些上吊。 最后还是香喷喷的晚饭解救了他,从此以后,穆昇再不敢信口开河地瞎教儿子了。 这边夫妻俩刚说完今年广原县人口恐怕不会有太大增幅,次日,已经成了魏王的魏肃之就派人给他们送来了官文。 原来魏王那边决定,从今年五月起,南疆就正式变成南疆府,而广原县也升了一级,变成了南疆府的属州,广原州。 而广原州下设村县则要由菜花他们提供地名、地域分布和官员名单。并赶在四月底之前上报南疆府,再交到魏王那边编辑成册。 这样一来,原来县衙里的全班人马立刻就忙碌起来。 不但要测绘出各村的分布图,还要定下县名,并给各县各村都留下足够的空间,以备将来扩张。 这些事情就由穆昇主管,他带着一帮武备队人,在广原上下跑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弄了出来。 而随着广原从县升为州,菜花也从知县变成了知州,同时手下还管着八个县令小弟。 穆昇在测地图时,就已经想好了。反正这块地方大,与其以后一块块添,这次干脆每个县都多划点。 于是,最后送到魏肃之手里的地图,就让人看得有些无语。 整个广原县地图硬是被穆昇画成了一朵大花。 以广原的州城为中心,他下属的八个县就像八个大花瓣一样舒展地聚在州城的外围。 魏肃之边看边笑道:“这俩家伙心真大啊,你瞅瞅,他们统共就一万五千人口,占的地盘竟比别人十五万的州府还大,哈哈哈。好啊,反正是无人之地,占了就是咱们的了!” 于是从这一年起,黑石山的更南方,原本历史上从未进入过花国版图的一片东南沃土,就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了历代花国的行政地图上。后来更是成为了花国重要的粮食产地,以及旅游圣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新年的鼓励,开心!也祝宝贝们18年永远18 ☆、不速之客 如今广原的行政班子突然扩大后, 像谢尔这样经常被拉来顶班的可怜人就再也没法闲下来了。 他一个人就兼任了两个县令。当然了, 其中一个暂时还是个空头县令,下面除了一大片平原荒野外, 连一个人影都还没有。 也幸亏这几年武备队在不断的扩充, 谢尔的手下也已经有不少人才可供驱策了。因此,他终于体会了一把, 指使下属替自己干活的乐趣。 而广原的州城中, 菜花看着穆昇画出的广原地图, 也捂着嘴直笑。 他们的八个属县中,有三个都是挂了个名字的空县。也就穆昇这种从骨子里对占地盘格外热衷的家伙, 才能干得出闭着眼就敢圈地盘的事情。 夫妻俩看着空空的旷野, 叹了口气, 如今江南渐渐安宁下来,指望着再靠流民来扩增人口已经不太现实了。 “昇哥,咱们要想法子鼓励大家多多生育啊……”菜花立在广原州地图前,摸着下巴说道。 穆昇从背后搂住媳妇, 道:“嗯, 如今人手不够,咱们不但要鼓励生育,也要鼓励女人出来做事。那些不需要太强体力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女子做,让男子干更重的活计去。” 菜花一愣, 转过身来, 看着穆昇的眼睛道:“你这主意不错, 如今学堂里也有一批学了五六年的女子了,正好先让她们出来做事。只是,恐怕一时会引出不少非议。” 穆昇俯下头,顶了顶媳妇的脑门,道:“咱们是广原,又不是中原,那些条条框框并不适合咱们这儿的情况。再说了,如今在广原做主的,还是咱们的女大王呢,谁敢跑到你面前来说这些。咱们不但要女子出来做事,还要让他们像男人一样拿薪俸,得官职。都光明正大的做出来,过阵子,老百姓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菜花点点头,道:“也是实在缺人,学堂中的男子几乎刚学了一两年就都被抢出来用了,那些学了六年的女子却只能在学堂里帮忙,实在浪费。” “就是,咱们广原啊就要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穆昇一激动,把上辈子某个儿童医院的用人口号给喊了出来。 “噗~那你可是要带头当个畜生吗?”菜花被逗得直乐,笑道。 穆昇也不吭声,而是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左手搂紧了媳妇,右手却在菜花的痒痒肉上又摸又挠,嘴巴还不老实地嘟起来,凑到菜花脸上一阵乱拱。 两口子正疯着,窗外一员小将费力地攀上了窗台,小嗓门贼亮地大喝一声:“臭爹爹,又在偷亲阿娘!” 窗外响起一阵哄笑声,羞得菜花狠狠挠了穆昇两下,这才挣脱了他的狗啃和熊抱。 次日,才上任没多久的知州大人接到一个好消息。莫梓驹的车队给她带来了十几头耕牛和两百多流民。 菜花带着手下,连忙去城外迎接。 莫梓驹如今靠着南疆的漆器和粮食,已经成了江南有名的商人。但他依然坚持每次都亲自来南疆交易。一来是怕采购的军粮出什么意外,二来也是希望自己和菜花他们的交情能越来越深。俗话说,日亲日近,日远日疏。不经常见面的交情,实在很难维持住。 菜花看到从大车中牵下来的耕牛,以及跟在车队后面的难民,顿时就高兴地冲莫梓驹抱了个拳,道:“莫大哥,辛苦了。我们实没想到,你还能运来这些……” 莫梓驹等人正高兴地与菜花交谈着,在车队后的难民中,却有几人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是夜,暂时安顿下来的难民中,大部分人都高兴地进入了梦乡。待到呼噜声此起彼伏时,一间房中却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 “王……老爷,那女知州怕就是……” “没想到啊,这许多年了,幼女竟然流落在这南疆之地。” “老爷,其实这可是个大好事啊!” “正是啊,老爷。咱们小姐不愧是您的种,竟然以女子之身当上了堂堂知州。虽然官职不大,但就下官打探来的消息,这广原实在是块宝地啊!” “听说这里一年三熟,土地肥沃。而且有前面南疆山林阻拦,那姓魏的,再不会追杀进来……” “只要咱们能与小姐相认,这广原就是咱们复起的龙源之地啊!” “嘘!都小声点,我也知,这是苍天有眼,不忍我大昌国祚断绝。但是,我与幼女分别时间太久,咱们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引起她的误会。” “正是,正是,王……老爷一片爱女之心,切不能让小姐误会。” “唉……若是公子还在,相认起来就容易多了,毕竟二人长得如此相似……” “闭嘴!公子是自愿为王爷断后的,不可误了他一片孝心。” “我不是……” 一片勾心斗角中,一个围绕着菜花和广原的阴谋在这暗室中渐渐成形。 次日清早,骡子罗长生带着人照例来给这批流民做身份登记。 队伍中,有人看前面登记时,还会询问擅长何事和曾经的工作经历,就好奇地问道:“官老爷,问了这些,可是要给我们派事做啊?” 骡子笑呵呵地对大家道:“我们广原用人之处特别多,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或是偷懒懈怠之人,但凡你有点本事,都能得到重用。而且就算没有活计,光你们一家子分到的田地都够忙的了。” 大家高兴地笑了起来。 人群中,却有几人目光闪烁地彼此使了几个眼色。 也是凑巧,穆昇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后,就逛到了骡子这里。由于,他以前培养出来的手下都分了出去,眼下就想着,能不能从这批难民中找出几个可用之人。 当他走过来时,正好轮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登记。 于是,他就看到了这书生的登记表上填了个秀才,还有在宴江府下属的县衙中,当过半年书吏的工作经验。穆昇捏着登记表,顿时就乐了起来。 “来来来,咱们好好聊一聊……”穆昇一屁股挤开了骡子,笑得像条大尾巴狼似地说道。 沈瑞君昨日就见到过穆昇,打听过后,已经知道了这人就是王爷女儿的相公。 他一边回答穆昇的问题,一边暗中打量对方,还把自己与之做了个比较。‘嗯……他比我略高点,但我比他白皙斯文。他面相比我粗鲁,仪态也带着股军汉的味道,看来对我没什么威胁……’ 穆昇还不知道,对面的沈书生肚子里藏了什么龌蹉主意。他正美滋滋地把这小白脸归进了自己手下,心想若是试用期里不出什么大错,今后就能让这家伙帮着处理些简单又琐碎的文书工作了。 也是奇了,往日上千流民中也不见得能捡到几个识字的。今儿两百人中,倒让穆昇捞到了两个秀才,一个帐房。除了沈瑞君那个年轻人外,还有一个眼皮耷拉的老秀才,与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帐房。 穆昇高兴之余倒也没失了谨慎之心。他回去后,又暗中嘱咐了武备队众人,留心观察这三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转眼,三个月过去,广原的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沈瑞君三人在这几个月中,行事都很规矩,也没出什么差错,终于让穆昇他们放下了戒心。如今,他们被分到了州衙之中,两人个秀才成了准书吏,富态的帐房先生则跟在罗长生主簿身边,当了个助手。 然而,也不知何时起,那名叫沈瑞君的年轻秀才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出现在了菜花大人的面前。 “大人,这是南亭县的公文。”沈瑞君带着点极淡的香气走了过来。 菜花抬头看了眼,笑道:“小沈,怎么又是你送来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年轻新来啊?” 沈瑞君轻咳了声,挺胸收腹,说道:“哪里,这是我……” 他话没说完,菜花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骂了句“一群小王八蛋们!” 沈瑞君心中不悦,暗骂一声:‘真是有辱斯!不修妇德!唉……要不是为了王爷的大业,我堂堂沈家玉树公子何需来讨好此种颠倒阴阳不知廉耻的妇人!’ 菜花看他半天傻站着不说话,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被他误会了。 “嗯,小沈你去忙吧,刚才那话不是冲你的。”菜花解释了,就挥了下手,让沈瑞君出去。 沈家玉树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的,虽然有些不甘,但内心排斥之下一时想不出话头,只得转身退下。 他快走出门时,菜花看这小子有些郁郁的模样,就好心地加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是小王八蛋的,放心做事去吧。” “好孩子”沈瑞君在门口一个趔趄,恰被进来说事的唠叨给托住了。唠叨向来爱开玩笑,就嚷嚷道:“哎哟喂,小沈这是想对我投怀送抱啊,可惜哥哥我不好这个,诶嘿嘿嘿……” 沈瑞君一头黑线地从唠叨手里挣扎起来,冲出门去。 唠叨还在他身后,喃喃道:“啧啧,这个脸皮也太薄了吧,开了句玩笑就吓跑了。” 然而,当沈瑞君频繁借着送公文之类的事情出现在菜花面前一段时间后,这天,他竟然还跑到菜花所住的小院附近,想来搞点新花样了。 ☆、王牌侦察员再次出动 沈瑞君之所以跑到菜花家附近徘徊, 也是个无奈之举。若是要勾搭个普通女子, 他总会想法子在什么上香啊, 踏青啊,甚至是逛街之类的时候,与之来个偶遇。 可他们王府一帮人花了几个月时间来观察菜花, 才发现,这位王爷的女儿,一不上香二不踏青,可以说是非常没有情趣了。 逛街她倒是经常逛, 可那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挽着相公的逛法, 实在是让沈瑞君没法上去相见。 无奈之下, 沈瑞君只得冒险在菜花家附近伺机而动。他也知道这样危险, 但之前好长时间都没什么进展, 这已经让王爷对他有些怀疑了。 其实,他心里确实也有自己的小主意。他想过,若是真的把这个女知州勾到手了, 完全可以在告知其真实身份后, 甩开王爷单干。 到时候, 不管是在广原当土皇帝,还是进而争夺南方的地盘,在没有王爷的情况下,他肯定更容易从那女人手里骗来权势。 不过,眼下还不是抛开王爷的时候。因此沈瑞君才有些焦急地冒险起来。 于是, 他这天的诡异行为立刻就引起了一个人的主意。 住在菜花家附近的杜拜博每日清早都会去后院里,把鸡鸭放出来自己找找虫吃,他则顺便把鸡舍打扫一遍。 今天他刚把鸡舍打开,眼角余光中,就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有个人影闪过。 因为时间还早,杜拜博就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哪怕在广原已经呆了三年多,可幼时那段逃难的经历还是在他骨子里留下了印记。所以比起普通少年,杜拜博的警惕性就格外要高出一截。 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因此倒没有立刻叫嚷出来。杜家与刘家紧挨着,杜拜博知道自己姐夫每日也起的很早,因此就悄悄翻过两家之间那道低矮的栅栏,摸到了姐姐姐夫房间的窗外。 此时刘阳和杜莲花确实已经起了,他们夫妻俩正一边洗漱一边商量今天的活计,就听窗外响起低低的喊声。 “姐姐、姐夫,你们起了吗?” 刘阳一听,知道是小舅子的声音,但听这声气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于是他两步走到窗边,推开一看,就见杜拜博猫着腰蹲在窗户下的一堆碎木料后面。 “姐夫,我刚才好像看到个贼。”杜拜博小声快速地说道。 刘阳一激灵,连忙朝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你人小,别喊叫,我出来看看。”说罢,就让妻子杜氏在家里呆着,别出来,自己则抄起雕刻用的铲刀和铁钎去了后院。 杜拜博见姐夫出来了,心也安了些。他指着不远处那几棵老树道:“我放鸡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人影晃动,而且看身影还很陌生,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 刘阳听了,心里也有些紧张。他正想说什么,就见穆家的院门忽然开了。 他们的知州大人嘴里叼着个馒头,口里含含糊糊地朝院中说了几句什么,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她身后,一个胖小子忙不迭地跑到院门口道:“阿娘,早点回来啊,爹说了今晚要包饺子吃!” “知道了,让你爹也抓紧点,我先去帮他顶一阵……” 菜花刚出院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身后不远处,刘阳一看知州大人出门了,心里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 喜的是,他们武备队的人都知道,知州和通判两口子都是本领高强之人。据说武备队功夫最高的谢大队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刘阳紧接着就意识到,大人并不知道外面藏了坏人,若是一不小心…… 正当刘阳准备扯开喉咙提醒下知州大人时,路边的一颗老槐树下,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边走,边慢悠悠地吟到:“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菜花见状,眉头微皱,她此时才把之前在州衙里时常遇到沈瑞君这事给联系了起来。 不过,没等这小子再叽歪出什么,知州大人就粗着嗓门喊道:“小沈啊,一大早在这里念书呐?很勤奋嘛!” 沈瑞君原本企图营造点什么氛围出来,结果一下就被这活似粗鲁军汉的嗓门给彻底败坏了兴致。 他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做出个斯文有礼的模样,走过来,想要说点什么。 就听不远处,有人煞风景地喊道:“知州大人!早啊!我还以为那林子边藏了贼人呐,一大清早就见那里有影子晃动,没想到是熟人啊~~” 菜花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瑞君,就扭头对刘阳和杜拜博道:“是衙门里的一个书吏,你们放心忙吧,大清早的别误了事。” “诶,诶,您慢走啊!”刘阳拉着杜拜博进了屋。 菜花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番沈瑞君,才开口道:“沈秀才也是位读书人,想必比起寻常人来,更尊崇君子之道才是,对吗?” 沈瑞君的小白脸上顿时就蒙了层血色,他堂堂王府令史竟被一个粗鲁妇人教导什么君子之道。然而今天他所做之事又确实…… 菜花想着如今广原实在没多少人才,只当这位是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了。故而也不捅破,只点了点他,就迈步先走了。 菜花顶着朝霞,走出一派疏朗爽利。沈瑞君却盯着她的背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知,在知州家的窗台上,穆昇和儿子胖墩此刻正眯着一对相似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槐树下的这个小白脸子。 当天傍晚,知州家的院子中,忽然挂起了一盏大大的红灯笼。 次日,沈书吏住所外的一棵柏树上,忽然就冒出了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来。 其中一只黄脸黑眼圈的,赫然正是已经统一了广原大半江山的黄鼠狼,穆家二花。 “吱吱?” “吱!” “吱!” 安排好监视任务后,二花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加了蜂蜜的甜饼,掰成小块,一个小弟分了一点。 众毛头小弟,吃得直舔爪子。 两天后,一直很主意隐藏行迹的楚王终于无法忍受属下的低效率了。 他忙完公务后,就同罗长生主簿告了辞,拎着瓶小酒,又买了半斤卤顺风,打着去看同乡的名义,去了沈瑞君的住所。 沈瑞君一见楚王来了,心里就有点发虚。但面上两人还是要假做一番。 客气地进了屋后,沈瑞君就想去关门关窗。 楚王一摆手道:“天还没黑,关那么严实反招怀疑,都开着,也好防着有人凑近偷听。” “王……陈大哥说得对!”沈瑞君干笑着,给楚王让了坐,自己只敢在一旁站着。 楚王眉头一皱,道:“这是做什么,怕不惹人疑吗?坐下坐下,我们小声说话即可。” 沈瑞君连忙坐下,他从窗边经过时,就见院墙下一只黄毛的狼子一蹿而过。这在广原县并不稀奇,平日路边跳出只野鼠、野鸟甚至是野兔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他很快就坐下来,收敛心神准备应付王爷的质问。 果然,这才一开头,就听楚王问道:“为何迟迟不见我那女儿对你有何青睐?瑞君是心中不愿吗?” 沈瑞君脸色一白,想要站起,又被楚王的眼神压住,只能曲起手指,用关节叩了叩桌子,赔罪道:“请……赎罪。小的怎敢为了自己而坏了大事。小人之前也屡次接近小姐,只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小姐大概是从小在外,与寻常女子截然相反。小人起初不知,倒是白费了些功夫。不过前两日早上,小姐在路上倒主动与我交谈起来。只是进了衙门后,就端着架势了。” 楚王听了点点头,道:“看来,她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白来的。也知道办公之时,不可与下属过于亲近。” 沈瑞君低着头,眼珠一转,道:“也不知咱们当初想要进衙门,借此与小姐多亲近亲近是不是搞反了。我见她与左邻右舍倒时常说笑,态度也更可亲些。” 楚王摇头道:“进衙门倒没问题,这步棋既是为了借机亲近小女,也是为了将来接手广原势力时,能更加平稳顺畅。” “大人深思熟虑!”沈瑞君连忙拍了记马屁。 楚王笑着摆摆手,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也是当初那姜氏太过了,不但早早把阿嫤抛了,后来又害了敏哥……到如今,我想与亲女相认,却如此之难……” 沈瑞君跟着叹气,心中却腹诽道:‘明明是自己只顾着逃命,还让亲生儿子做了挡箭牌,如今却都推到妇人身上。王爷果然是脸皮够厚啊!不过,成大事者,脸皮薄了还真不行……’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却不知窗外的二花已经听得有些呆住。 楚王喝了杯水,道:“既然阿嫤对邻里更亲近,你以后在衙门中就不要再上前了。倒是平日里,可以想些法子接近她。听说她与那军汉还生有一子。幼儿不懂事,你可以从那野小子身上下手,再一步步靠近。虽然我家阿嫤没能长成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可她这相貌倒是接了我和许氏的好。你小子也不算太亏吧……” “怎敢怎敢?哪怕小姐就是长成个钟馗模样,小人为了王爷的大事也绝不会怜惜自己这身皮肉……”沈瑞君一激动也顾不上称呼上的疏漏,顺口就说了出来。 两人又说了一阵,吃了卤顺风,喝了小酒,这才散去。 当天夜里,从二花口中得知了重要消息的知州家,倒是颇有些不太平静。 ☆、连窝端 二花心情很复杂, 她想过很多种, 自己身世的可能性。然而却从没想过, 自己会是什么王爷的女儿。 不过,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没养过她多久的生父, 如今竟然打算拆散女儿的家庭,以此来实现他那什么见鬼的大业。 亲眼看过菜花姐姐和穆昇哥哥是如何对待木墩儿的,再想想满肚子阴谋算计的生父……二花心中又酸又涩,堵得难受。 回到家后, 穆昇和菜花立刻就发现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黄鼠狼,竟然蔫头耷脑, 一副郁闷委屈的模样。 当二花把自己从沈瑞君那里偷听来的话, 都说了一遍后, 菜花和穆昇不禁也傻了眼。 “看这事闹得……”穆昇喃喃道。 若是派了别人去监视的话, 菜花两口子如今多半会悄无声息地把那一窝祸害解决掉。让他们在还没有伤到谁之前,就彻底消失掉。 然而,如今二花却是第一知情人, 所以好多狠手就不能直接下了。 “妹啊, 你别难过, 有啥想法就直接说。姐以前也教过你,亲人到底是什么,你好生想想吧。”菜花轻轻摸了摸二花的背,缓缓说道。 穆昇点头,道:“嗯, 这事其实也好办。他们是盯着咱家打主意,咱们只要提防好,就能拖住他们……” 二花摇摇头道:“哥不是常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拖也不是办法。” 菜花和穆昇对视一眼,问道:“二花,你可想认那生父吗?” 二花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想,姐,我这样是不是不孝啊?” 穆昇哼笑声,道:“咱几千年里,用一个孝字逼死的好孩子还少了吗?要我说,恶人就不会生孩子吗?怎么他们只要生了孩子当了爹妈长辈,就能名正言顺地祸害起无辜小辈了呢?反正这种道理我是从来没认过的。” 菜花摸着小黄鼠狼的毛,道:“你哥这话虽然简白了些,可却有其道理。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脑子和心思,行事上也各有各的规矩。在我看来,只要不是恶人,大家有一条最根本的规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要害人。说更清楚点,就是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二花点点小脑袋,道:“嗯,只要做到这条,其他有点小毛病也没啥。” 菜花笑道:“看,咱二花多明白啊。所以说,这条是咱做人的根本。可眼下,你也知道,按那王爷的计划,他是肯定要害了你哥哥、胖墩儿,以后为了争权夺利,还会害了更多人。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咱们没有及时地解决他。” 说到这里,菜花不再吭声,而是缓缓摸着二花,让她自己想清楚去。 “姐,哥,”半晌后,二花搓了搓毛脸,道:“我想好了,他当初给了我一条命,只是对我有份生恩罢了。可这却不能让我用哥哥和木墩还有更多人的性命来当作谢礼。所以……” 小黄鼠狼挺了挺胸脯,道:“我想着就给他留条命好了,咱们的盐场不是一直都缺人吗?就把他们那一伙人都送去晒盐吧!” 菜花和穆昇都觉得这主意不错,菜花担心那心怀歹意的家伙会不会在盐场胡乱叫嚷些话,引出流言蜚语来。干脆就请了翠族人专门管理一片被隔离出来的盐田。 在这片盐田里干活的人,都是犯了大错,又罪不至死的人犯。穆昇还给这片盐田起了个名,就叫劳改盐场。 而翠族人大多数都不懂中原官话和南疆语,他们做看守时,不论这些犯人吵嚷些什么,对翠族人也毫无影响。 于是,在持续监视了楚王等人一段时间后,菜花他们总算把楚王的同伙给摸清楚了。 同时,楚王的身份和计划也彻底暴露了出来。不过,还没等他腆着脸来找菜花叙一叙父女情,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打晕之后,直接送到了偏僻荒凉的劳改盐场中。 而广原州衙中,也同时展开了一次清查行动。大家这才知道,前不久被招进衙门的那几个人,竟然是中原某个势力安插进来的细作。他们不但打算暗害知州一家,还准备谋夺广原,为背后的势力输送兵员和粮草。 幸好,这计划被武备队的高手发现后,这伙细作已经被抓了起来。 大家吃惊之余,也再次提高了警惕性。结果,竟然在这次清查活动中,还真又抓住了几个细作。还有不少之前在外做过恶事的家伙,也被热心群众揭发了出来。 至此,菜花和穆昇干脆借机推动起女子出门做工的事情。 幼女要送到学堂读书识字,青年女子则按能力进入衙门、学堂以及鸡场和漆器作坊。就连上了些年纪的中老年妇女,穆昇也没放过。他弄出个“广原居民协调会”,把州城划成无数小区,由该地明理懂事的中老年妇女担任会长。平日,她们主要负责协调邻里关系,若是本地有陌生人出没也要及时查问。发现可疑情况,则要立即向当地的武备队巡查点报告。 这事在广原城里并没引起什么波澜,因为家里的老少爷们实在太忙,他们根本就没功夫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渐渐的,妇人们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顶用,越来越能管事了。那些年轻姑娘们在外上工赚来的钱,竟也不比爷们差多少了。不少人家里,已经是女子当起了顶梁柱。 半年后,莫梓驹再到广原时,就发现,这里大街上,店铺里,甚至就连衙门中,竟能频繁见到女子的身影出没。而周围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并没谁做出什么鄙夷或不赞同的神色。 看着这些忙碌的女子或严肃或微笑的脸庞,莫梓驹心中似有所悟。 于是,当他见到大着个肚子的菜花正叉着腰,在衙门大堂里审案时,好像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审过了一堂后,菜花转到后面,见到了正在发呆的莫梓驹。 “莫大哥!”知州大人笑呵呵喊了声。 莫梓驹醒过神来,连忙道:“哎,弟妹,你快坐下。这是几个月了?” 菜花摸了摸肚子,笑着道:“五个月了,结实着呢。放心,我不会为了那些虚规矩难为自己的。” 莫梓驹想到菜花两口子都身怀绝技,身体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倒也放松了下来。 “穆昇兄弟怎么不在跟前?”之前莫梓驹就曾听人说过,这两口子在生木墩的前后那简直恨不得天天腻歪在一起的事情。如今没见到穆昇跟在菜花身边,他就好奇地问道。 “哦,他想着下半年我要生的时候,恐怕没什么时间管事。就带着几个新招来的生手,跑去下面的县衙里换人了,呵呵呵。”菜花想到跑来告状的谢尔,不由傻笑了几声。 莫梓驹忍笑道:“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拿着新人换人家的熟手。” “对了,”莫梓驹想到今天所见,就开口道:“我这一路走来,发现好多女子都在外忙碌,这是……?” 菜花喝了杯水,道:“嗨!我们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广原地广人少,不比中原人力充足。能怎么办,只能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了。” “噗,咳咳咳……”莫梓驹呛了口水,边笑边摇头。 “对了,这次有个好东西给你。”菜花想起一事,站起来从她桌上拿起一个陶瓶来。 莫梓驹坐直了,问道:“是什么酒水吗?” 菜花失笑,道:“回头请莫大哥好好喝一顿,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酒水。”说着就拔了瓶口的塞子,朝一个浅瓷碟中倒了一点。 只见白色浅碟中,一汪黑亮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而菜花从桌上拿起一管毛笔,蘸了蘸那黑液就在一方绢布上写了几个字。 莫梓驹在一旁看着,道:“这竟墨汁吗?” 菜花也不答,拿起绢布略吹了吹,待上面黑液干了,就将茶几上的水杯拿过来轻轻朝绢布一泼。 “诶?!”莫梓驹刚想拦着,结果,就看到那写了墨字的绢布迅速被水弄得湿透了。 但更让他傻眼的是,那些浸了水的黑色墨字竟然丝毫没有化开,之前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莫梓驹上前一步,接过绢布仔细打量,片刻后,他抬起头,对菜花道:“这,这可是极品好墨啊!!!” 菜花点点头,道:“之前我们广原这边又是垦荒,又是养鸡,后来还弄出了漆器来,大家的进项都多了起来。只是相对而言,南疆各族却并没太大的改善。好在,后来我无意中从南疆绘制纹身用的黑釉中提炼出了这种墨汁,没想到竟然有遇水不化的特殊功效。我想着,写在纸上,用处还不太明显。若是写在绢布,竹片上,就再不用担心受潮之类的问题了。今后这墨汁的原料就从南疆各族中收购,也算是给他们添一份收益。” 莫梓驹点头道:“这果然是一举多得的好事,而且这墨汁用途恐怕会比弟妹想得更广。如今江南已经渐渐太平了,大家也愿意掏钱买些好东西了。咱们这次就卖贵些,毕竟如此特殊的墨水,现在可就咱们一家能做啊。” 菜花笑道:“我正要说呢,这墨汁确实便宜不下来,因为里面要用到几十种草药,制作起来工序还很复杂,成本就低不下来。” 两人商量了一阵,给这南疆出产的墨汁定了个不太便宜的价位。 次日,抢人成功的穆昇,带着五个处理公务的熟手,得胜还朝。 他与莫梓驹吃着小菜,喝着小酒时,玩笑似地给这后世被改良后用做印制钞票的墨汁取了个名儿——洗洗乐墨汁。 ☆、大结局 宏德四十八年昌国京都大乱, 一路由流民组成的军队围住了京城, 连续猛攻了七日。 原本应该拼死守城并及时报信的皇家近卫营却成了斩断昌国气运的最后一把利刃。 宏德帝为了养生, 早就不理朝政。他在华美奢侈的长春园中,修身养性了十几年。因此,当近卫与太监们闯入园中时, 这位刚采完初阳紫气的帝王,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上五百年没有问题。 然而,早就搜出了传国玉玺的近卫,上来一个字都没说, 直接一刀就送这位长寿帝王归了西。 紧接着,流民军队攻入皇城, 烧杀抢劫、肆虐一番后, 只找到了皇帝老儿的尸体, 却遍寻不见传国玉玺。 为了逼问玉玺下落, 京城里的皇家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流民头领挨个审问过后,哭嚎着陪宏德帝西去了。 就在流民头领拍板决定, 不管那见鬼的玉玺了, 他要直接当皇帝时, 四路人马齐聚京城,把他从还没坐热的龙椅上掀了下去。 至此,昌国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落下了帷幕。在各方势力的争吵、拉拢、合作与内斗中,迟迟没人能登上那空空的龙椅。 而远在江南的魏王在粮草充足, 后顾无忧的情况下,也打着平乱的旗号,开始了北征行动。 一时间,江北诸势力人心浮动,有担心自身安危的,有企图拉拢利用的。夜幕下,江北之地一片乱象纷呈。 然而,在江南的更南方,越过光滑陡峭的黑石山,良田万顷的广原州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今年,广原州风调雨顺,不但稻米丰收,连鸡场、墨汁和漆器作坊都产量很高。 粮食、墨汁与漆器这些都能存放,倒不着急。可这喂大了的成鸡,尤其是公鸡,却是越养越亏。 如今的鸡场早就在穆昇的操办下,四处开花,且越办越大。 从去年开始,本地市场就基本饱和了。今年鸡场里没病没灾的,顿时就出现了卖不出去的情况。 分管鸡场的丁大嫂急得头发一把把直掉,她找不到忙得不见人影的穆昇,就只能奔穆家去找那正在给小闺女喂奶的菜花诉苦去了。 “大,大人,”丁大嫂见识过菜花在衙门里威风八面的样子,如今看着她给孩子喂奶、换尿片的模样,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大嫂别见外,还是喊我声妹子好了。咱现在又不在衙门里,喊妹子,我也自在点。”菜花给小闺女换好尿片,笑着说道。 “诶,诶,瓜妞长得真俊呐,这小脸粉嫩嘟嘟的,爱煞人了。”丁大嫂看着大眼溜溜的瓜妞儿,心里的焦躁也淡了一分。 是了,穆家的小闺女今年二月出生了。闺女的大名自然是他爹娘操心,可谁都没想到闺女的小名却早就被她哥给起好了。 原本,木墩儿为了保持穆家的长幼有序,给阿娘肚子里的小娃起了两个小名。如果是个弟弟的话,就叫木桩儿;若是个妹妹的话,就叫木瓜儿。 但是,当他的阿娘大人头一次听他对着小闺女喊了声“木瓜儿,我是你哥哥木墩儿”后,就两眼微眯,一手把他提溜到跟前,赤果果地威胁道:“再敢叫你妹木瓜儿,我就让你天天吃木瓜!” 木墩儿这次也不知怎地,竟是不吃他娘的威胁,梗着脖子硬是要喊妹妹木瓜。 后来,还是他爹赶回来,一手摸着儿子,一手牵着娘子,做了个和事佬。 “墩儿,你看妹妹是个小娘子,叫木瓜不太美气。不过你这片心意,妹妹也不能辜负,咱们就让妹妹叫瓜妞儿吧,这也是从木瓜这名字里脱出来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娘子的名字,好不?” 就这样,穆家小闺女就顶着个瓜妞的名字开始了自己这趟人间旅行。 待她稍长几岁后,穆家人包括她哥在内,就都后悔起来。当初为啥想不开,要给妹妹起个瓜妞的名字啊?!结果你看,妹妹竟真长成了一副瓜兮兮的性子。再配上她那一身虎豹之力……可以说,瓜妞儿已经在祸害这条路上,迈出了她坚实而有力的一步……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如今的小祸害还在床上用她那对又黑又大的葡萄眼,瞅着她娘和床边的婶婶,脸上还露出一个逗人爱的小酒窝。 丁大嫂被瓜妞给迷得险些忘了正事,玩了会那白胖的小手爪,才咳了声,赶紧说道:“妹子,你快给想个法子吧。今年的鸡场里成鸡都卖不动了,就算降价,也还有一大半没人要啊,这可怎么办呐?” 菜花虽然在家喂孩子,可对城里的动静也很清楚。如果按正常来说,鸡场里的成鸡确实会有些剩余,但也绝不至于剩下一大半这么多。 她心里清楚,这与老百姓那点小心眼有关。早两个多月前,鸡场里的成鸡过量这事就被传出去了。 丁大嫂在最开始时,为了多卖一些,就主动降了一次价。谁知,这降价当天确实多卖出一些,可没几天,集市上买鸡的人竟比不降价前还要少了几成。 渐渐的,还有人对丁大嫂说些什么,反正都卖不掉,不如亏本处理算了。免得越留越亏,最后再生个鸡瘟可就亏老鼻子了。 这些鸡若是丁大嫂自己的,说不得她就真被人说动,亏本处理了。 然而,鸡场并不属于她,这种决定不是她敢下的。 丁大嫂问过一次穆昇,穆昇告诉她,便宜可以,但不能亏本,大不了就慢慢卖好了。 然而,丁大嫂看着这些成鸡,尤其是公鸡,既不下蛋又成日争斗,她心里实在不安稳。于是就想到了在家养孩子的菜花,心说这位也许能出点好主意。再不济,让这位知州大人知道了自己的难处,也许就能同意亏本处理掉一些公鸡了。 菜花笑着拍了拍丁大嫂的手,道:“其实大嫂也清楚,按理,咱们不会剩下这么多鸡的。可明明降价了,怎么反倒卖得更少呢?” 丁大嫂皱眉道:“就是啊,我都快愁死了。您说……” 菜花微微摇了下头,道:“这其实也很好想,城里现在都知道,咱们广原的养鸡场,今年多出了不少成鸡。原本倒也没什么,毕竟不管多少,老百姓该吃的时候,还是会吃的。可当嫂子头一次降价后,就有人会想,哎呀,这鸡太多了卖不掉,肯定价钱会越来越便宜啊,不如等后面更便宜的时候再买吧……” 丁大嫂睁大眼,有些结巴地说道:“竟,竟是降价降错了不成?” 菜花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全怪在降价上,只是人心不足,知道咱们的鸡还堆在鸡场里,他们就都觉得,你还会再降价。既然如此,还不如等最便宜的时候,再多买几只就好了。再说,鸡又不像盐粮,哪怕一段时间不吃,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如今大家都在等,想要等到更便宜,最好是不要钱时,再来抢上几只……” 丁大嫂气得鼻孔都张大了,道:“还,还不要钱呐!我算明白那汪大娘怎么老跑来劝我,什么养久了必然出事,越养越亏什么的。感情她是打着这好主意呐!” 菜花也不说话,只是冲床上的瓜妞儿挤了挤眼睛,逗得小妞咧嘴直乐。 丁大嫂喘了会气,道:“妹子啊,这价确实不能再降了。您看可有什么不太亏的法子,让鸡场过了这一关啊?” 菜花歪头道:“其实,大伙不过是觉得咱们的鸡除了卖给他们,就没人会买了,所以才会耐得住性子等下去。若是咱们说要卖出去,城里降价销售也只卖这几天,那买的人肯定就多了。” 丁大嫂皱眉想了下,道:“你是说,放个假风声出去,就说要卖到外地去,然后对本地又只降价几天?” 菜花道:“也不算假风声,回头你就组织人宰杀一部分公鸡,做成腊鸡熏鸡,年前车队还要再来一次,到时候就卖给他们好了。” 丁大嫂得了准信,干劲十足地离了穆家,回去操办起来。 当穆昇回家后,菜花就把鸡场的事情与他说了下。主要是照菜花看来,在二花和她小弟的帮忙下,广原鸡场只会越来越好,明年多出来的鸡恐怕会再番一翻。到时候该怎么处理,也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要不,咱们就控制下数量,少养点?”菜花提议道。 “不!咱们要继续养,养得越多越好!”穆昇不知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在屋里转着圈地说道。 “那……”菜花疑惑地问道。 穆昇笑着拍手道:“娘子啊,我如今想起一桩专门用鸡做的吃食。既能当主菜,又能当零嘴,再配上南疆特有的黑椒粉,诶嘿嘿嘿……” 年底,当莫梓驹再来广原时,他就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闻到了一股极其勾人的香气。路上行人中,不少人手里都握着个油纸袋子。有那小儿实在嘴馋心急,边走就边用细细的木签从油纸袋中插出一小块晶红色的肉块,塞进嘴里,吃得摇头晃脑。 待莫梓驹到了穆家时,才知道了这种新吃食竟然是用各种方式做成的炸鸡。 有香辣口的辣子鸡,也有咸香口的原味鸡,不过最受南疆人喜爱的,则是黑椒炸鸡。 在品尝过各式各样的炸鸡后,莫梓驹一拍大腿,就把广原鸡场里的成鸡险些宰了个精光。 广原虽然气候温暖,但冬季还是比较容易保存肉食。而且初初炸过的鸡块因为高温脱水,比一般肉食更好保存。 再加上,当莫梓驹的车队从广原离开后,一路上的气温都在逐渐下降,他就更不担心那些炸鸡块的保存问题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跟着车队一起离开广原的竟然还有一批人。他们接受了知州大人的委托,要在江南地区建立食铺,专门销售各式炸鸡,同时还卖各种带着汤的水饺,这样有汤有肉地吃着,也不容易让人生腻。 然而,谁都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解决广原鸡场中积压成鸡而建立的食铺,却随着不断地增加扩充,最后竟然遍布了江南各地。 几年后,这些店铺就被穆家两口子暗暗转成了一张遍布江南的消息网。随着魏王北征的步伐,这消息网又跨过长江,逐渐蔓延到了江北。 也因这张巨网,南疆府与中原地区越来越紧密相连。到魏王统一南北,建国登基后,这片山林与广袤平原就再也没从花夏地图上消失过,并且在国力强盛时,还屡次向南扩张。 然而千年之后,这些都已化成了无法无法触摸的历史,变成了文字静静地躺在各种书籍之中。只有那名为“金元宝”的炸鸡饺子店,历经了世道变迁,改换了门厅装修后,依然在花国的大街小巷中,香气四溢。 ——全文完—— 本书由【我叫盈盈啊】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