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血族）供血不足 作者：思尽忧郁 文案： 　　秦天加入某吸血鬼黑帮团后一直兢兢业业地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敬业精神得到团内众鬼一致好评。 　　某天她意外地发现这个黑帮团冷艳孤傲的团长老大，竟是曾经变装尾随她并偷偷潜入她家中意图不轨的那个臭流氓，后来被她吸干血曝尸沙漠！ 　　请问现在退团，还来得及么…… 　　※R天R地的二货暴力萝莉×阴险腹黑的闷骚痴汉团长（双吸血鬼） 　　※女主脑子有坑，猎杀技能一流，智商为负，一言不和就开干 　　※现代架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血族 爽文 西幻 主角：秦天、西蒙 ====================== Volume Ⅰ：血姬驾到 第1章 落魄的少女 　　初冬的寒风吹奏起了落叶的狂欢曲，随着落叶翩跹起舞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报纸、传单、塑料饭盒…… 　　几张残破的报纸在冷风中摇摆着、荡漾着、欢舞着，最后被风吹到街角，在那里降落堆叠在了一起。 　　一名清扫街道的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过来，瞧着角落里堆叠得老高的废纸堆，走过去清理起那堆垃圾来，正清理着，突然从废纸堆里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臂，把那环卫工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便见报纸枯叶簌簌落下，顶出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以及一张脏兮兮的脸，仿佛被打扰了清梦一般，瞪着一双丧气的眼眸满脸不爽地看他。 　　大概是街角光线折射的问题，在那双眼睛刚露出来的时候，他隐隐看到了一丝红光，然而转瞬即逝，只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眼眸。 　　随后那东西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原来是一个露宿街头的小乞丐。 　　那乞丐瘦瘦小小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看模样是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女，在如此寒冷的清晨里，上身只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衫，敞开的拉链里可以看到里面什么保暖衣裳都没穿，衬得身形更加单薄，下身则是寒酸地套着一件红色短裙，勉强遮过屁股，露着一双白花花的大腿，看着都替她觉得冷。 　　少女爬出来后挠了挠脑袋，从稻草一样的头发里抠出一个发圈，熟练地将散乱的头发理顺扎成一个松垮的斜马尾辫，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年纪轻轻就落魄至此流浪街头，真是可怜！ 　　环卫工人感慨地摇摇头，转身继续收拾起街角的那一地垃圾，这时那少女又折了回来，一脚踩住他挥舞的大扫把，然后俯身在那堆垃圾里翻了翻，抽出一张传单，随即再次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环卫工人搞不懂她要干什么，等她走了，拎起扫把再要清扫时，发现扫把上被她脚踩过的那一小块地方竟然全部被碾成了粉末，被风一吹尘土飞扬，露出一个小巧的脚印形状的洞。 　　环卫工人拎着破损的扫把，望着少女一手挠着背一手举着传单阅读的背影，惊愕地瞪大了眼。 　　已经记不得自己露宿街头有多久了，秦天一边挠着背，一边深深叹口气。 　　自己实在是越混越落魄了。 　　她挠完背又挠了挠屁股，发现身后不太对劲，扭头一看，裙子上一个清晰的爪痕撕裂洞，本就短到勉强遮屁屁的裙子，这下简直跟没穿一样了。 　　秦天将上身宽大的卫衣往下拉了拉，勉强遮住屁股，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不能再这么颓废度日了，必须想想出路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纸张粗糙，排版粗暴，字体丑陋，毫无美感的传单上。 　　“世界仁爱物种共存与发展协会诚招打字员，人数不限，H3标准薪酬，日结，详询10404094，应聘地址：第三街区174号，报名时间：11月20日晚。” 　　秦天一个一个扣着字眼，“仁爱物种，打字员，H3，第三街区”，全是行内黑话，普通人就算看到这张传单也会转手扔掉，只有看得懂的人，才知道上面说的是什么。唉，要是她早知道一些行内潜规则，也不会三年前干出那么傻的事，以至于这三年活得衰得要死。 　　肚子适时咕噜叫了起来。 　　秦天摸了摸肚子，翻着眼想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秦天低头落向传单上的“H3标准薪酬”几个字，虽然H3的口感糟糕得要死，喝一口呕半天，可总归也是营养，加点蜂蜜和牛奶进去勉强可以入口，就她现在这处境，实在没有挑剔的资格。 　　她将传单折了折，塞进了黑色卫服的口袋，将帽兜戴上，双手插进口袋里，低头弓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逆着瑟瑟寒风向前走去。 　　黑话中的第三街区，即玫瑰大街，是这座城市人口最为繁华的主街区之一，聚集着各国各族各式人等，也是这个城市治安最混乱的地方。 　　夜里，秦天拿着传单数着门牌号找到173与175号，就是找不到门牌为174号的门。这时她的目光落到两个门牌号之间一扇半阖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那铁门破旧得仿佛八百年没人推开过了，门边的墙上爬满了黑灰霉斑。 　　秦天伸手推了一下，铁门居然没推开。要知道以她的力气，刚才那一下要是推在普通人身上，那人的肋骨啪啪啪地能从上到下断得一根不剩。 　　一扇半开的旧铁门居然这么牢固，明显是为了不让普通人或是力量弱小的家伙进来，秦天明白，她这是找对地方了。 　　这下她不必再刻意收敛力气，直接用力一推，铁门应声向里倒去，带动门内一连串哗啦啦的倒地声音。秦天踏着门板走进去，就见门内的墙上贴着一张A4纸，手写着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 　　“请随手关门。” 　　秦天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铁门。 　　“……” 　　她拍拍身上的灰重新抬起头，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地向前走去。 　　在她右前方是一个通向地下的台阶，秦天顺着台阶往下走，走过一段黑暗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地下停车库，里面摆着七八辆废弃的汽车，一群打扮得奇形另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坏人的男人们随意或站或坐在那些废弃汽车上。 　　见到她从通道门走出来，那些男人纷纷吹起了口哨。 　　“哟，是母的，看，来了只母的。” 　　“小妞，屁股露出来了，啧，又圆又翘，我的菜！” 　　“喂，看清楚，是平胸唉！你们能容忍平胸？这么小的胸，艹的时候手都没地抓，没意思。” 　　“你不喜欢，老子喜欢，小妞，趁着雇主没来先干一炮不？这车后座不错。” 　　秦天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没有动怒也没有吭声，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男人的面容，心里琢磨起来，万一应聘不上“打字员”，这些人当中随便尾随一个，至少宵夜不用愁了，还省了调味买蜂蜜和牛奶的钱。 　　既然这些人说雇主还没来，秦天便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过去。在她之后又陆陆续续下来了七八人，最后走进来一个漂亮的金发青年。 　　那青年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白种人，顶着一头柔软的金发，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运动衫，脖子上挂着一个无线耳机，身后还背着一个书包，看起来就像是放学后不小心走错了地方，闯到了这间废弃地下停车库的小绵羊。 　　这金发青年从通道里走出来后，目光扫过这一车库的凶恶不良之徒，没有丝毫惊讶和害怕的表情，说明他显然也是同道中人。 　　看到金发青年走近，粗俗的男人们再次吹起了口哨。 　　“小朋友，放学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不是乖宝宝能来的地方。” 　　“小朋友，你这小身板当得了‘打字员’吗？快乖乖回家找妈吃奶去，别来找死。” 　　“啧，这白种小金毛合我胃口，我先预定了，一会谁也别他妈跟我抢。” 　　金发青年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拽着书包带，斜站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大家好，我叫亨利。” 　　“哈哈哈，亨利小朋友，友情提醒，这里可不是教室，不需要做自我介绍哦～” 　　亨利不为所动说了第二句话。 　　“我是发布传单的人，也是你们的雇主，嗯，为免你们质疑我以后的决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以说得更清楚明白一点，我的级别是Tenth ，当然你们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可以过来找我切磋一下。” 　　说完这句话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敢摆出嘲笑讥讽的模样，纷纷下意识地挺直了身躯。 　　他们敬畏的并不是他是雇主，而是他居然是Tenth。 　　俗话说，隔代如隔天。 　　这些看到一张街头传单便聚来的“打字员”自然不是些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家伙，大多是最近才勉强被联盟承认的一代，即Fifteenth，第十五代吸血鬼，也有几只十四代吸血鬼，但也仅止于此。 　　血族种族以为血为尊，以血为食，崇拜血液。体内的血族血液越是纯粹，能力便越高。吸血鬼最常见的繁殖方式就是初拥，体内的血液直接由初拥者给予，力量的上限也在初拥成功的那一刻直接决定，基本没有后天努力的可能，因此等级也直接由初拥他们的吸血鬼等级决定，例如某人被十四代吸血鬼初拥后熬过血融期成活，那他就是十五代。 　　是以对这些十四十五代吸血鬼来说，眼前这只十代吸血鬼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角落里的秦天听到亨利自称是十代，也情不自禁站直了身体，望着他的眼神露出炙热的光芒。 　　亨利见全场安静后，非常满意，接着说出了第三句话。 　　“很好，既然没人质疑，现在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把我家的大门踢坏了！给我他妈的站出来！” 　　奏天：“……” 　　秦天迅速低下脑袋，将身体隐藏在废弃车辆后，努力稀释起自己的存在…… 　　 第2章 打字员的工作 　　金毛青年扫视一圈，见没人站出来承认，低骂了一声“倒霉”，走到一张早已摆好的办公桌边，将背后的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 　　“下面开始登记，愿意受雇为‘打字员’的过来，先说清楚，没有联盟规定的劳动保障合同，没有意外伤亡险，酬劳日结，三包H3糖浆，可以选择是否折兑货币，当然……是按市场价折兑。” 　　众人听到薪酬居然这么高，一下子全围到了办公桌前争先抢后地登记起来。 　　登记很简单，就三项，姓名，代目，薪酬支付方式。当然所有人都选择了H3支付，没有折兑货币。毕竟一包H3糖浆在黑市已经卖到一百多刀了，要不是传单上直接写明H3支付，一个区区“打字员”的职位也不会聚来这么多人。 　　所谓H3，即是三等品质人血。H代表Human，H血按吸血鬼的食用标准又分为三个等级，H3就是最低等级的血液，是吸血鬼们能够合法买卖进食的血液，同时也是一般医院血库里常备的输血血包，虽然不新鲜，但是量大稳定。 　　吸血鬼们一个个登记过去，轮到秦天时，亨利这才注意到夹在这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魁梧壮汉之间居然有一个小矮子。 　　他推开文件夹，玩味道：“女的？” 　　秦天一听这口气就觉得不妙了，之前没少因为性别被歧视，忙道：“怎么，当‘打字员’还性别歧视不成？” 　　亨利将钢笔放在手里绕了两圈，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是‘打字员’，你打得动么？” 　　所谓打字员，就是打手的意思。 　　像这样临时雇佣社会闲散吸血鬼当打手的工作，在吸血鬼社会司空见惯，虽然名义上违反联盟治安管理法，但是有利益就有市场。 　　围着的人群笑起来，一个脖子上纹了骷髅的吸血鬼嘲笑她道：“小妞，这‘打字员’的营生可不好干 ，别看着酬劳丰厚就不要命了，明明有张开腿就有钱拿的轻松工作，何必来当‘打字员’这么拼。” 　　秦天闻言转身，走到那个嘲讽她的骷髅男面前站定。 　　“哎呀呀，小妞这是生气了？生气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秦天听这些类似的话听多了，连脾气都懒得发，伸手搭在了骷髅男的肩上，随即歪着脑袋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骷髅男看着她的微笑怔了一下，下一秒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连她动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便直接从停车场一头摔到了另一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又在地上滑了七八米几米，最后撞着墙才停了下来，痛得趴在地下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人的哄笑声更大了。 　　“连一个母的都打不过，怂蛋！来当什么打字员，快滚回去打飞机吧！” 　　“嘿嘿嘿，意外的是个脾气火爆的小妞呢！” 　　“66666666，平胸暴力萝莉，这个人设我喜欢！！！” 　　秦天走回到办公桌前，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袖子，仿佛刚才只是出门丢了一袋垃圾：“这下我可以应征打字员了吗？” 　　亨利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女：“事先声明，这里没有女吸血鬼权益保障法，受雇期间无论遭到外界还是内部的X骚扰、X暴力，X侵犯，雇主一概不负任何责任。” 　　秦天点头：“嗯，没问题，反正他们也没有意外伤亡险。” 　　言下之意，谁伤害谁还不一定呢。 　　亨利笑着重新翻开文件夹：“很好，开始登记吧，叫什么？” 　　“秦天。” 　　“代目” 　　秦天犹豫了一下：“十五代。” 　　亨利没有感到意外，能出现在他车库里的，也只有十五代这些小喽啰了。 　　他顺手在支付方式下写下“H3”，这时秦天抓住他的笔道：“等等。” 　　“怎么了？” 　　“可以选择支付两包H3，另一包折现么。” 　　亨利这下有点意外了：“为什么？” 　　秦天道：“缺钱。” 　　“拿到黑市卖难道不是更挣钱？” 　　秦天心想自己要是能去黑市就好了，也不必混得这么落魄，沦落到要来应征打字员。之前去了一趟黑市，没差点被仇家砍死在里面，摇摇头：“不了，直接折现吧，方便。” 　　所有人登记完后，亨利将文件夹收回书包里。 　　“很好，下面开始派发武器准备干活。” 　　亨利走到废弃车库的一个角落，拉开那里关着的一扇铁门。铁门打开后，一堆铁器从铁门内涌了出来，狼牙棒，西瓜刀，武士刀，匕首，铁棍，铁锤……应有尽有。 　　如今猎调局实行枪支管制，市面上能找到的武器也只有这些冷兵器了。 　　吸血鬼们一涌而上，争相抢夺挑选起趁手的武器。 　　“小公主，不去挑武器吗？”亨利看向秦天。 　　秦天看着那些争抢得几乎打起来的吸血鬼们，不屑道：“不用了，我的拳头够用了。” 　　亨利看了看旁边众人争抢的精钢狼牙棒，锋利大长刀：“你确定？” 　　“嗯。” 　　亨利想想刚才她随手掀飞一个一百公斤壮汉的模样，这种怪力一般吸血鬼的确比不上。 　　“那行，随你。” 　　不一会“打字员”们陆续挑好了趁手的武器围到了亨利身边，亨利道：“OK，伙计们，开工！” 　　亨利将众人带出了地下车库，街上已经有一辆皮卡等着了。众人举着武器爬上皮卡，后面货箱坐不下就爬到前面的驾驶室顶上，或是挂在车壁上，不一会就将皮卡挤得满满当当。 　　秦天走在了众人最后，等她从地下出来时，皮卡上的位置已经全被抢占光了。她搓了搓手，转着眼珠子思考把哪个家伙拖下来抢夺他的位置，这时亨利打开了副驾驶车门，朝她做了一个绅士邀请的姿势：“女士福利。” 　　秦天见不用跟那些人挤，心情大好，立即爬进了副驾驶座。亨利关上车门后从车头绕了一圈，坐进了驾驶座，握着方向盘向她道：“小公主，安全带系好了吗？” 　　秦天侧头看了看，那安全带早已被扯掉，就剩个光秃秃的插扣。 　　“哪有安——” 　　话还没说完，亨利一脚油门到底，皮卡颠过一块突起的地基，直接飞冲了出去，车身上毫无防备的吸血鬼们瞬间被甩出去三四只。 　　秦天虽然毫无准备，但无可匹敌的迅猛反应能力让她感应到车发动的那一刻，一手顶住车顶，一手拽住车门，双脚勾住座位底盘，牢牢地让自己稳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没有被颠飞出去。 　　“不错不错，反应挺快的。”亨利一边狂打方向盘，一边看着后视镜里那些被甩出去的吸血鬼们狂奔着追上了车屁股重新跳上车，“虽然女吸血鬼的能力相较男吸血鬼会弱很多，但出路也比男的多得多，你怎么会想着来当打字员？” 　　“应聘打字员这种工作还需要解释理由，阐述理想吗？” 　　“呵，当然不用，就是好奇。” 　　秦天转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没有回答，明显不想满足他的好奇心。 　　亨利是个识情趣的绅士，女人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从不纠缠。 　　“那好，换个话题。折兑一包H3糖浆的钱打算去买什么？” 　　“不关——” 　　“当然，如果理由值得同情，我会适当提高折兑价格。” 　　秦天硬生生将“你事”两字咽回去，犹豫了一下道：“买蜂蜜和牛奶。” 　　“蜂蜜牛奶值几个钱？” 　　“还有……把小咪接回来抚养。最近流浪街头，不得不先将它放生了，也不知道它在野外过得好不好。” 　　亨利猛踩一脚急刹车，瞬间车顶又飞出四五只家伙，他随即打开大灯，按了几下喇叭，街中心几只野猫在刺眼车灯的照射下，不情不愿地晃悠着尾巴让开了路。 　　亨利重新发动皮卡，再次开口，语气却变得和善许多：“原来你也养宠物，同道中人，我养了一条威尔士柯基犬，有机会带你见见。对了，你的宠物是什么品种？” 　　秦天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美西种吧。” 　　两个小时后，亨利将这辆严重超载的皮卡开到了城郊的一个工厂前。 　　“伙计们，到地方了！你们今夜的工作就是砸烂烧毁这座工厂。”亨利按着车喇叭助兴道，“Party开始，伙计们，快活吧！放纵吧！狂欢吧！” 　　听到如此简单暴力无需动脑的工作要求，一车的吸血鬼们尖啸起来，声音中带着极度的兴奋，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如一群刚放出牢笼的野兽一般举着武器向工厂大门冲了进去。 　　 第3章 亨利的目的 　　秦天也从副驾驶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跟着冲进去。 　　“等等。”亨利将头探出窗户叫住她，冲她眨了眨眼，“小心点哦小公主，进去后这帮家伙会做出什么来，我可管不了。” 　　秦天动作顿住，认真地想了想，回头道：“放心，我下手会注意轻重的。” 　　亨利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放心呢。” 　　半个小时后。 　　亨利戴着耳机斜倚在车头前，将视线从手中的漫画书上移开，落向眼前火光冲天的工厂。 　　仅仅半个时，这座巨大的工厂已经被砸成了一堆废墟，无数急速跳跃的黑影在工厂上方如蝙蝠一般划过。 　　他合起漫画书，侧头道：“看清楚我长什么样了吗？” 　　在他身边，抱头蜷坐着十几个人类，正是工厂里值夜班的保安。 　　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被这一群突然闯入的暴徒吓得惊恐无状，闭上着眼睛齐齐摇头：“天太黑，看不清看不清……” 　　亨利笑了笑：“很好，都是懂事的乖孩子。”随即吹了一声口哨，“伙计们，收工了！” 　　听到他的召唤，黑影迅速从工厂撤退，如来时一般跳回了皮卡车上。 　　亨利负责任地开始清点人数：“奇怪，怎么少两人？”顿了顿，“小公主呢？没人看到她吗？” 　　“嘿嘿嘿……”之前被秦天揍飞的骷髅男笑起来。 　　“笑什么笑，说人话。” 　　骷髅男舔了舔舌头，脸上露着报复得逞的笑容：“一进工厂尖牙哥就追着那小妞走了，嘿嘿嘿……估计现在正在哪个野草堆里快活呢。” 　　这一批雇佣来的二十多个“打字员”基本都是十五代，只有三只是十四代，尖牙就是其中之一，性格极度凶残暴躁。外号叫尖牙不是因为他的牙有多尖，正相反，他的血牙在一次战斗中折断了，而在折断前，他咬断了一只以他的级别绝不可能战胜的十二代吸血鬼的脖子。 　　至此，那枚折断的血牙便成了他荣誉的勋章。 　　亨利闻言遗憾地耸了耸肩：“果然不应该招募女员工的……”顿了顿，“影响其它员工的工作效率。” 　　亨利感慨完后坐进驾驶座，毫不迟疑地发动了汽车。 　　骷髅男道：“咦，不等尖牙哥和那小妞了吗？” 　　“等什么等，我出这么高的薪酬，是让他俩不用干活来野战快活的？还包接包送是吗？走了走了，一会猎调局的人该来了。这警报声真是吵死了，你们这群蠢货不知道干坏事要先把报警器砸了么。” 　　亨利将方向盘打到底，调转了车头，刚开出去十几米远，车身猛地一震，一个东西从天空重重掉落，砸在了车顶上，瞬间将车顶上的吸血鬼砸飞出去七八只，混乱再次让众鬼激动兴奋地尖啸起来。 　　亨利猛踩一脚急刹车，抬头一看自己的爱车车顶瘪了一块，恼火地拍了拍车顶：“搞什么？怎么回事？” 　　下一刻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秦天探入一个头，同时手脚并用往上爬，真诚道歉：“对不起，回来晚了。” 　　亨利：“……” 　　秦天补充道：“放心，我控制力气了，他没死，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亨利将半身探出车窗，看了看摔在车顶上脸青鼻肿、七窍流血的尖牙，继续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亨利发现秦天此刻的脸色比起在地下车库初见时红润了许多，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饱食后的慵懒感，连枯草一般的头发现在看起来都水润有光泽了。 　　皮卡重新发动，亨利将众人载回到玫瑰大街174号铁门前，在地下车库里开始发放今日的薪酬。因为尖牙一进工厂就尾随秦天被她揍死过去，完全没有参与到今晚的破坏工作中，所以拿不到一分钱报酬，半路上就被亨利扔下了车。 　　亨利一边发放日酬，一边道：“明晚十二点，还想挣‘打字员’工钱的来这车库里集合，不要迟到。”派发到秦天面前时，动作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湛蓝崭新的整钞塞进她手里，然后才将两包H3糖浆递过去。 　　旁边人看到亨利居然按黑市价给了秦天一百块钱，立即嚷道：“老板，不是说按市场价折兑，怎么给的是黑市价？” 　　亨利道：“我发工资我乐意，你们不服你们来发？” 　　无法反驳，众吸血鬼只得闭嘴。秦天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道了一声“谢谢老板。”坦然地将钱接过塞进口袋里，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将那两包糖浆装了进去，如刚买完菜的老太太一般，拎着个塑料袋转身乐呵呵地离开了。 　　亨利无语道：“喂，等等。” 　　秦天转身：“怎么了老板？还有别的吩咐？” 　　“明天还来不来？” 　　秦天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一脸理所当然道：“这么好的待遇，为什么不来？” 　　等到所有人领到日薪离开后，片刻前还热闹无比的地下车库便只剩下亨利一人。他将脖子上的耳机摘掉，累得往椅上一瘫。这时口袋里传出一串铃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解锁后，直接弹出了一张硕大的人脸。 　　“嗨，亨利，今天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亨利有气没力地将手机拉远：“玛若，太近了，我看到你粗大冒油的毛孔了。” 　　画面晃动，不一会又平稳下来，似是手机被固定在了桌上，视频里烫着波浪大卷发的妖艳女人拿着倒着糖浆的高脚杯坐回到了沙发上：“这样行了吧？说吧。” 　　“一切顺利，高薪日结这一招确实有用，现在猎调局查这么严，还能招募到二十多人实在不容易，虽然不是什么利害角色，干这种活也够了，其中有一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亨利脑子里闪出那个裙子破得快遮不住屁股的小矮子。 　　“嗯，很好，我一会把其它几家工厂的名字和地址发到群里，已经确定这些工厂名义上是人类经营，其实都是夜翅组的资产，由夜翅组的组员背后操纵。” 　　“我怕我这么乱砸一通，没把背后的夜翅组钓出来，猎调局会先找上门来。” 　　“所以才让你雇外面的人动手，不调动团里的成员干这事，就是防着猎调局和夜翅组追查。” 　　“玛若，你说我们这么做真能找到老大吗？” 　　“不知道，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到今天，团长老大已经整整失踪三年了，没有团长老大的这三年，团里衰败萧条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武器经费都快拿不出来了，黑狮子因为这事满头狮毛都快秃成地中海了。老大失踪前，有情报显示夜翅组曾派人悄悄跟踪过他，所以现在只能从夜翅组下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死马当活马医吧。事情未明朗前，为了不暴露身份以至跟夜翅组结下仇，就只能派你出去悄悄做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老大消失前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 　　“他说他最近又开始追星了。” 　　玛若含在嘴里的一口糖浆差点喷出来：“追星？搞错没，他又迷上哪个小明星了？”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一阵子成天抱着手机直播平台砸钱，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玛若不屑地哼了一声：“都是年轻人捣鼓出来的破玩意，想想我出生的中世纪那会，哪有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手机、电脑、追星、直播、网购，Banana X……哦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帮我拿一下快递，我帮阿尔订的Banana X到了，我一会要做面膜，就不出门了。” 　　“……” 　　“好了，我得向黑狮子汇报你今天的行动，回聊。” 　　手机画面停留在妖艳女郎俯身下来的幽深乳沟上，通话已经被掐断。 　　亨利盯着手机屏幕，内心有些蠢动，忍不住想把这个画面存成手机壁纸，然而一想到神父阿尔冰冷带着杀气的眼神，心里打了个寒颤，放弃了这个找死的念头。 　　他滑过手机屏，幽深乳沟消失，出现的待机动态画面是他最爱的凯撒六世。 　　便见一只威尔士柯基犬撅着一个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在屏幕上走动，这个堪比世界最性感女星翘臀的小屁股，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上去戳一下。 　　“小凯撒，爸爸一会就回家，别着急哦！”亨利戳了戳手机屏上的屁股，一只动画小手随着他的动作在那性感的小屁屁上戳了起来。 　　两分钟后，亨利从地下车库走了出来。铁门外意外地睡了一个流浪汉，用报纸盖在身体上，只露出一只穿着粗跟小皮鞋却没穿袜子的脚丫子。 　　亨利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便跨过那流浪汉的身躯向前走去，走出去二十几米远，他又退了回来，盯着露在报纸外的那一只小脚丫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于是他用鞋尖踢开了报纸。 　　报纸下露出一个站着显矮，躺着显短的小矮子。 　　“……” 　　报纸下的人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一副被打扰的不爽口气：“这才几点就开始扫大街了！环卫大叔你们能不能给流浪少女一点点怜悯和爱啊！” 　　“……” 　　秦天睁开眼，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老板？你怎么还没走？” 　　 第4章 躲不开的车祸 　　亨利看她挠着头发毫无形象地盘坐起来，十分无语道：“你怎么睡在这里？” 　　秦天打了个哈欠：“无家可归。” 　　亨利想起之前聊天这家伙好像是说过最近流浪街头来着，居然直接睡在他家车库门口来了。 　　“身为一只吸血鬼混成你这样也实在不大容易。”亨利感慨，吸血鬼的体能惊人，就算再不济去工地搬砖一天也能挣不少苦力钱，像她这样流浪街头的简直闻所未闻，他想了想道，“算了，反正我车库大门坏了，也没锁，你去我车库里睡吧。” 　　秦天抓过身旁的塑料袋爬起来就往铁门里跑，边跑边喊“谢谢老板。”动作迅速得生怕他反悔一般，一眨眼人就窜没了。 　　亨利看着她疾跑带动一地落叶扑腾的背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叫道：“只许睡觉，不许动我的东西！” 　　铁门里传来遥远闷沉的回答：“Yes，sir！” 　　第二天傍晚，亨利来到车库，进来时发现秦天并不在车库里。一辆废弃汽车的后座门开着，后排椅被平放了下来，皱皱巴巴的，滑落着几张报纸，显然昨夜那小丫头就睡在这辆车里。亨利环视了一眼整个车库，很好，那丫头很听话，除了睡觉没有动他的任何东西。 　　亨利走到办公桌前放下书包，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今夜要袭击工厂的资料做起功课来。 　　不多一会，通道传来脚步声，秦天拎着一个便利店塑料袋走了进来。 　　亨利侧头：“去便利店买东西去了？” 　　“嗯。”秦天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声音有些含糊，走到车库里摆着的一个铁架平板桌边，将塑料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瓶1.5L的新鲜牛奶以及500CC的罐装蜂蜜。 　　这丫头还真去买蜂蜜牛奶了。 　　亨利停下码动键盘的手向秦天投去视线，竟颇有期待起来，倒要看看这个举止不合常理的少女下面要做什么，而接下来的画面也果真不负所望地让他目瞪口呆。 　　秦天从裙子下面掏出一个脸盆。 　　是的，是脸盆，不是碗，更不是杯子，是一个比脸还大的塑料脸盆。 　　接着将一包H3糖浆倒了进去，紧接着毫无犹豫、动作娴熟地将1.5L的牛奶和500CC的蜂蜜全部加入进去，混合成一脸盆粉红色的粘稠液体，然后吐出棒棒糖，捧起脸盆豪迈地将这盆足有2200CC容量的诡异混合物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口气！ 　　亨利：“……” 　　秦天用袖子擦了擦嘴，打了一个牛奶蜂蜜味的饱嗝，放下脸盆后注意到亨利瞪大着眼不可置信地看她，疑惑道：“怎么了老板？有事吗？” 　　亨利莫名地被她身上的气势给震住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停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什么事？” 　　“你……不齁吗？”不对，这不是齁不齁的问题，他问的不该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齁啊，味道好极了，你要不要试试？” 　　亨利看着她伸出一指沾了脸盆里的粉红色液体向他伸过来，急忙将双手挡在身前：“Stop，不许靠近我！” 　　秦天遗憾地将手指塞进自己嘴里吮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错过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亨利忍不住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刚才之前，他觉得这个有着迷一样狂妄性格的少女身上散发神秘的光环，现在之后，他觉得这少女大概没什么神秘的，就是脑子有坑吧。 　　血族吸食人血追求的是新鲜与纯粹的口感，越是纯血的芳香越是能勾动他们狂躁而饥渴的食欲，从来没见过有血族这么个饮血法，200CC的血加了足足2000CC的佐料，除了脑子有坑，没有正常血族能干得出这种事。 　　“老板，你要是没别的事吩咐的话，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出去散步消食了。” 　　亨利揉着额头，仿佛透支了想像力一般乏力地摆了摆手：“去吧。” 　　秦天走出地下车库回到街上，打着饱嗝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消食。 　　人血对于她来说口感实在太糟糕了，要不是被蜂蜜牛奶的味道强压下去，她实在是咽不下口，真希望今晚行动时能有昨晚那么好的运气，有尖牙那样的倒霉鬼自动送上门来。 　　她正胡乱想着心事，转过一个街角，正看到对面街边摆了一个卖衣服的小地摊。她眼睛一亮，越过马路跑了过去：“老板娘，好巧啊，你怎么到这里摆摊了？” 　　地摊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暗绒旗袍，涂着姨妈红的口红，眼角全是褶子，看到秦天兴奋地跑过来，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怎么走哪都能碰到你这个穷丫头。” 　　秦天立即掏出五块钱递过去：“大姐，最便宜的小红裙，对，就是我常买的最便宜的那款！” 　　老板娘扭头看了看秦天那破得遮不住屁股的裙子：“这才几天，裙子又破了？你别买裙子了，新到货一批工厂尾单处理运动服，一套上衣加裤子才八块，要不要。” 　　要多付三块钱，秦天考虑了一下：“跟小红裙一样送内裤吗？” 　　老板娘的白眼快翻到上眼睑里去了：“对，送，买一送一。” 　　“好，那就来一套运动服吧。” 　　老板娘转身在牛皮纸箱里翻找起赠品内裤来：“你之前不是在布尔街区那一片流浪吗？怎么跑到玫瑰大街来了。” 　　“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大姐，你呢，你怎么也跑这里来摆地摊了？” 　　“生意太差，只能换地方试试了，结果到了这里第一单生意还是你这穷丫头，总感觉碰到你，我的生意就好不起来了。” 　　老板娘丧气地回答，将找出的赠品内裤和运动服一起装到塑料袋里向她递过去，突然眼睛瞪大，然后扔下衣服袋子，一声不吭拔腿就跑。秦天听到身后的动静传过身去，就见一辆失控的卡车狂按着喇叭撞飞了三四个行人，直直地冲她撞来。 　　以她的奔跑速度要躲过一场车祸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她没有私毫慌乱，先俯身将装着运动服和赠品内裤的袋子捡起来，然后才摆出姿势准备逃跑。 　　就在她起跑的前0.5秒，斜角里突然义无反顾地冲出一个人，一把抱起了她准备将她救离现场。 　　然而这时她已经蹬出去的脚来不及收回了，一下子踹中了那人的膝盖，那人应声扑倒，将她压在了身下。 　　秦天：“……” 　　满载货物的卡车已经冲到面前，摧枯拉朽地撞开一切挡路的障碍物，路上的尖叫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救人的青年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骇得紧紧闭上眼睛，死死按住了身下挣扎的秦天。 　　秦天：“……” 　　地下车库内，亨利摸清了今夜准备袭击工厂的安保情况后，推开转椅，伸了一个懒腰。这时鼻间传来一股鲜血味，他疑惑地转身向散发出血味的通道门看去，就见秦头浑身是血，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扭成诡异的角度，胸膛也瘪下去了一块，由A-变成-A，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亨利：“……”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出去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自己搞成重伤的？ 　　“怎么回事？” 　　秦天坐下来，将反扭的手脚掰回正常的角度，同时吸气将瘪下去的胸膛吹鼓起来，面无表情道：“车祸。” 　　“身为一只吸血鬼会躲不开车祸？” 　　秦天回想着刚才自己一脚踹飞那个倒霉青年，随后被满载货物重达三十吨的大卡车碾过去的酸爽感，继续面无表情道：“嗯。” 　　“……” 　　秦天捡了几块洗车布，用之前吃饭的脸盆到水池边打了一盆水，钻到亨利视线看不到的汽车后。等她出来时，身上的血迹已经擦洗干了，换上了一身土到不忍直视的大红色松垮运动服，然后垂着断手断脚慢慢腾腾地往昨晚睡的车辆后座上爬。 　　“你干什么？” 　　“躺着养会伤。”秦天无力地回答，顿了顿，补充道，“放心，到夜里这些伤就能自愈了，不会影响工作。” 　　伤成这样还如此念念不忘晚上的工作，亨利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敬业好雇员。 　　夜里十二点，昨夜那批“打字员”们如约而至，大概因为薪酬实在丰厚，工作又简单无脑，除了尖牙之外，其它人一个不少全过来了。 　　亨利清点了人数，便让众人做好出发准备。 　　骷髅男道：“咦，老板，那小妞今天不来了吗？”其它吸血鬼也发出同样的疑问，必竟昨夜秦天揍晕尖牙的事还是挺让他们震憾的。 　　正吵闹着，一辆车门打开，秦天跳了下来，似是活动筋骨一般，原地跳了跳，扭了扭手脚和脖子，然后才回答，“来了。” 　　众鬼嘻哈笑道：“原来在这里，老实交待，车后面是不是藏了个男人？”“小妞，来来来，要不要赌一赌今天还有没有人敢尾随你？”“我去，你这一身是什么衣服，丑爆了，你这审美也是没谁了！” 　　众鬼笑闹的时候，亨利一言不发地打量她。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手脚也没有一点不利索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几小时前她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 　　亨利心里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血族拥有普通人类难以匹敌的强大自愈能力，但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还要看级别以及个体差异，而且就十四十五代来说，普遍自愈能力也就只比人类强两三倍而已，大概就是人类躺一个月才能好的伤，他们躺半个月十天就行了。 　　仅过去六七个小时，秦天能恢复成这样绝对算是自愈能力惊人了。 　　无论是反应能力、力量、速度还是自愈能力都异常优秀，除了智商可能有点问题，这丫头身体素质绝对没话说，搞不好是个好苗子。亨利忍不住起了心思，要不等这次任务完成后，把她吸纳成团员试试？ 　　自打团长老大失踪以后，整整三年，团里有出无进，几乎没怎么吸纳过新成员了。 　　一念想到团长老大，亨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想不通以自家老大的通天本事，倒底遇到什么事了会让他整整消失三年不见踪影。 　　他收起飘远的心思：“伙计们准备好了吗？出发！” 　　亨利再次驾驶起他已经服役二十年的老皮卡，副驾驶坐着打着瞌睡的秦天，外面超载着一帮子嚎叫的暴徒，在东半球初冬寒冷的夜风中，往下一个即将诞生的犯罪现场急疾驶去。 　　与东半球寒冷的黑夜不同，西半球的沙漠正是艳阳高照的炙热白天。 　　沙漠上狂风肆虐，卷起漫天沙尘。黄沙随着风迁徙，一只干瘪得如枯骨一样的手臂从沙子里露了出来。 　　距离枯手七八米开外，两名拿着勘探器材的石油勘探工穿着红色的三防服，戴着厚厚的口罩，艰难地迎着风沙前进。 　　“老牛，GPS显示，这里已经到了无人区了，超出工程布线范围，我们该回去了。” 　　“好，那今天就勘探到这里吧。咦，你的手怎么破了？” 　　“啊？哦！估计是刚才摔的那一跤不小心把手背擦破了，没事，回去消毒包扎一下就行。” 　　伤手的石油勘探工人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手背上凝出的一滴鲜血随着他的动作被甩飞出去，又被风沙带了一程，足足飞了七八米远，落在了那只被薄沙覆盖的枯手上，瞬间渗入皮肤，消泯于无形。 　　大概是幻听吧，两名勘探工人往回走的时候，耳边呼啸尖锐的风沙声中传出了一声悠远而清晰的呼气声，宛若大地叹息。 　　 第5章 血姬大人 　　接下来的七天，亨利每夜都带着秦天还有这帮吸血鬼出去烧砸抢夺，砸毁了十几个工厂、写字楼、酒店、大厦……为非作歹了七天后，亨利接到玛若的通知，他的行为已经成功惊动了夜翅组的人，会有一名小组长过来调查情况，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可以停止这种假装恶意报复的破坏行为了。 　　最后一晚烧杀抢劫回来，亨利给众人发了双倍日薪，对他们道：“今夜过后，工作结束，明天你们就不用来了，以后这个地下车库，你们也千万别来了，猎调局的调查员很可能已经出动，这里很快会暴露。” 　　众吸血鬼们听说工作结束，颇有些伤感，必竟不是哪个雇主出手都能这么阔绰的，但也只是感慨了一会，便陆续离开了。 　　亨利看到秦天也转身要跟着这些人离开，叫住她：“喂，小公主，你等等。” 　　秦天转身：“老板，还有吩咐？” 　　亨利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秦天，这丫头不仅身体素质极强，心理素质也不错，遇事从不慌乱，无论面对什么突发情况都是一副不慌不忙、从容镇定的模样。当然，与其说是她心理素质不错，不如说是她大脑回路有点问题。 　　“小公主，想不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亨利开始循循善诱。 　　秦天问：“什么意思？” 　　“我是赤蝠团的人，有没有兴趣加入赤蝠团成为成员？福利丰厚哦，H3不限量免费供应，提供成员宿舍，除了年薪还有任务奖金，每年有两次带薪休假，另外——” 　　“没兴趣。”秦天没等他说完，直接拒绝了。 　　亨利没想到会被拒绝：“为什么？” 　　“就是没兴趣，老板，没别的吩咐我走了啊。”秦天漫不经心地将粘在头发上的一片枯草拽下来扔在地下，转身向外走去。 　　亨利闪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都不用考虑一下？” 　　“已经考虑过了啊。” 　　“喂，小公主，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走到了一条人生重要的分叉口，一条路是继续流浪街头、饥寒交迫，一条路是加入我们赤蝠团丰衣足食、前程锦绣，你选哪个？” 　　“流浪街头。” 　　“……”这少女脑子真他妈有坑吧！ 　　“老板，再见啦。”秦天摆摆手，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喂，你要是以后回心转意了，CALL我——”亨利的话还没说完，秦天已经钻进了通道中，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亨利望着空荡荡的通道口发了一下呆，随即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深深地自我反思，难道团长老大不在后，赤蝠团真的萧条到没救的地步了，居然连流浪街头的小丫头都嫌弃不已？ 　　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秦天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石头，一边寻找着今夜的露宿地点。 　　老实说睡在废弃车库里确实比露宿街头舒服多了，不用担心被大风吹走报纸，不用担心被矮胖丑陋的中年男人捡尸，不用担心睡得正香时被环卫工驱赶，这么想想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可是让她加入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组织…… 　　要不是之前吃过血的教训，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她说不定就被亨利说动了。必竟要是有了稳定的住所，她就可以把小咪接回来养了，这个诱惑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声音，那是某个东西弹跳时恰好踩在烟蒂上，使得聚丙烯丝束被极速压扁而发出的气流声，甚至不比风吹枯叶擦过地面的声音大，极轻极快，瞬间消失无踪。 　　但正因为消失得太快，让秦天起了警惕。 　　有人在跟踪她！ 　　难道是亨利不甘心偷偷跟踪她？ 　　秦天迅速往前急走了一段路，抬头向十米外的街口立着的道路反光镜看去，镜面里映照出一个变形的街景，在距她五十米的地方，一个黑影勾缩着身子倒挂在路灯上。 　　人类不可能以这种超出关节承受度的姿势攀附在路灯上，那只能是同类了。看那人的身形明显不是亨利，会是谁在跟踪她？难道是之前那些打字员当中某个心怀不轨的人？ 　　秦天调转方向，穿过马路向街角公园走去。 　　倒吊到路灯上的黑影立即追了过去。 　　然而追进公园里时，公园里满眼都是树木花丛以及斑驳投影，哪还有秦天的踪影。这时黑影感应到身后逆着风向的空气流动，仰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弹跳至半空中，向他猛砸下来。 　　秦天满意地看着跟踪者的眼神变得极度惊骇，正要将他砸晕过去，就见那人的表情突然从惊骇变成了诡笑，下一刻，“扑扑扑”三发子弹近距离向她射来。 　　距离太近，秦天已经来不及躲避，空中扭身躲过第一发子弹，用手抓住了第二发子弹，侧身还是被第三发子弹射进了小腿上。 　　秦天摔到地下，滚进一旁的草丛里，同时摊了手心，就见手心的皮肤被烧灼出一层血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纯银子弹！ 　　秦天脸色一变，赶紧甩手扔掉子弹，低头去看小腿上的伤口，那枚射入体内的纯银子弹卡在了肌肉和骨骼间，正在迅速腐蚀她血液和肌肉，一股股腐蚀后的黑色血水混着肉糜从子弹孔中流出。 　　“嘿嘿嘿……”男人拿着手枪指着不断摇晃的草丛，“真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你，我尊贵的血姬大人。别躲了，被纯银子弹腐蚀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已经闻到你的血肉被腐蚀的味道了，快出来吧，乖乖跟我回去领罚。你可是最受十三主教会器重的人啊，怎么能说背叛就背叛我们呢！别挣扎了，出来吧！” 　　秦天疏忽大意了，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原以为只是“打字员”中某个想趁机占她便宜的小喽啰，哪知道是个利害角色，带着枪，枪膛中居然还是纯银子弹。 　　纯度超过90%的金属银对吸血鬼的血液有强烈的腐蚀作用，腐蚀时会造成强烈的痛感，应用到武器中，对吸血鬼的伤害极其巨大！ 　　必须立即将子弹取出来！ 　　秦天拧了拧眉头，扯下一片袖子塞进嘴里，忍受着巨痛徒手撕扯开了腿上的弹孔，伸进去两个手指将那枚银子弹夹住，碰触子弹的手指无意外地也被腐蚀掉了一层皮。 　　子弹落在泥地上，秦天吐出嘴里的破布，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缓释身上的剧痛。 　　“血姬大人，别躲了，出来吧，普通子弹的伤口可以很快愈合，但银子弹造成的伤可没那么容易愈合哦～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可是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甚至残疾哦～我可不想损伤血姬大人漂亮的身体哦～” 　　男人虽然口气轻挑，浑身的肌肉却一直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这个少女看起来瘦瘦小小，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但实力有多可怕，他心里非常清楚。不过现在看来果然如主教会的评价一样呢，猎杀技能一流，就是没什么脑子，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上当了。 　　“血姬大人，不要妄想挣扎哦～我怕我手抖之下，再把你漂亮的身躯射出几个窟窿就不好了。”他顺着血味，缓慢且警惕地向她躲藏的草丛靠过去，伸手拨开了晃动的草丛，然而草丛后只有一滩黑血以及掉在血里的银色子弹。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扣动了扳机，然而已经晚了。 　　扳机没有扣下去，拿枪的手臂已经被整个撕扯下来，抛上了天空，同时心脏也被扯出了胸腔。 　　男人瞪大着眼看着视线里捏着一颗心脏的小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腔上的窟窿，然后不可置信地仰倒下去，至死都没有看清对方究竟是怎么出的手。 　　秦天鄙夷地低头闻了闻他的心脏，然后扔在了地下，一脚踩得稀烂：“果然是药化后的非完全进化体，血真他妈臭”。 　　秦天拖着伤腿就地刨了一个深坑，将男人的尸体扔了进去，同时用布包着手将地上散落着的银子弹一起捡起来扔进了坑里。 　　捡起子弹的时候，秦天仔细看了一下，每颗弹身上面都雕刻着一朵极小的蔷薇花。 　　将尸体掩埋、处理完现场后，秦天一拐一扭地往公园外走，虽然险情破除，她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这个人被她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可是他的失踪必会引来更多的杀手。 　　人生啊，总要为之前的年轻冲动买单！ 　　秦天犹豫了一下，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地下停车库内，亨利正戴着口罩手套鞋套仔细清理着车库里的痕迹，这样即使猎调局的人追查到这里，也不会查到更多的线索，这时他的鼻子再次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味。 　　他福至心灵地转过头去，果然，秦天浑身是血，一拐一扭地从通道里走了进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很好，离开又不到一个小时。他将手机塞回口袋，斜抱着拖把，看着她不说话。 　　意思很明显：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不问你你自己坦白吧反正你就是有本事随便出个门就把自己弄成重伤。 　　秦天垂着脑袋声音低落道：“你刚才发出的邀请还做数不？” 　　亨利挑了挑眉，依旧没说话。 　　秦天一副从容就义的表情：“好吧，我愿意加入你们的吃什么……嗯，吃团，成为你们的成员。” 　　“……” 　　亨利一下子破功：“赤——蝠团！是赤，不是吃！” 　　“随便吧。”秦天一脸疲惫，压根不在乎组织名叫什么，能暂时给她一个荫蔽之所就行，“老板，我已经同意加入了，你能先免费提供几包糖浆吗？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有点失血过多。” 　　“……” 　　 第6章 入团的任务 　　亨利放下手上的工作，开车将秦天带回了他距此两条街之隔的另一个落脚点，从冰箱里拿出血包扔给她。 　　她明明失血失得眼神都发飘了，走路完全不在一条直线上，接过血包后第一件事不是进食，居然是站起来往门外走，说要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蜂蜜牛奶。 　　亨利真是给她跪了，她这样模样非得把营业员吓得报警不可，把她按回去，亲自下楼买了蜂蜜牛奶回来。秦天就着蜂蜜牛奶饮了血，终于消停下来，躺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亨利见她睡着了，闹不出什么事来，这才离开返回地下车库继续刚才的清理工作。 　　秦天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亨利正站在她身边，拿着个手机对着她全身扫动。 　　她莫名其妙道：“你干什么？” 　　亨利缩回手，面对着手机屏幕：“玛若，你觉得如何？” 　　手机里传来女人性感慵懒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小公主？看起来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有你形容的那么厉害吗？这次行动很重要，你确定这丫头可以胜任？我还是把阿尔给你派过去当助手吧。” 　　“别别别，你给我派头猪都比派阿尔来强。” 　　“阿尔，亨利骂你不如猪。”屏幕里的女人转头，同时屏幕也随着她的动作对向了室内的大床，一个半裸的男人坐在床上穿着衬衫，背对着镜头的背部肌肉线条匀称而健美，听到玛若的呼唤转过头，俊脸盯着镜头冷漠道，“一会见。” 　　玛若将画面移回自己的烈焰红唇：“小亨利，听到了吗？” 　　亨利：“……” 　　亨利崩溃：“阿尔在你房间里怎么不早说！”这一对狗男女又趁着他不在睡到一起去了！顿了顿，“这件事我能应付，请千万千万不要派阿尔过来，有任何情况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回聊！” 　　亨利迅速结束对话，挂掉了手机。 　　秦天听到对话内容坐起来：“老板，你是要派我去做什么事吗？” 　　亨利看看她的腿：“你的腿怎么样？” 　　秦天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跳了一步，接着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随即撑起身子转过头淡定道：“应该还需要12小时的恢复期。” 　　“……” 　　亨利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包血包扔给她：“在你正式加入组织前，我要派你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任务完成后我才会正式将你接纳入团。” 　　“什么任务？” 　　“夜翅组，听说过吗？” 　　秦天接过血包，往沙发上爬，摇了摇头：“没有。” 　　亨利听到这个回答，居然有一丝安慰。 　　赤蝠团鼎盛时期也曾与夜翅组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可自老大失踪后，赤蝠团一年不如一年，几乎消声匿迹，而夜翅组却一年比一年壮大，俨然挤进了世界十大吸血鬼组织之列。还好秦天没什么见识，既不知道赤蝠团，也不知道夜翅组。 　　“一个吸血鬼组织，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嗯，比起我们赤蝠团差远了。这两天他们的一个小头目会抵达D市，你的任务就是绑架他。” 　　秦天没有怀疑亨利的话，只拧眉道：“怎么又是绑架！” 　　“又？” 　　秦天移开视线：“没事，继续。” 　　亨利继续说了下去：“我会负责调查清楚他的行程安排、入住酒店，以及安保情况，你不用管别的，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行动就行。” 　　秦天点点头：“行吧。” 　　“对了。”亨利扔过去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已经做过改装，无法被追踪、定位和窃听，以后就是你的了，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记着时刻带在身上，我随时要能联系到你。” 　　秦天补充完糖浆后，又倒头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亨利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小公主，给你买了新衣服，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来下面这个地址找我。” 　　秦天放下手机，站起来活动起了腿脚。腿部正常跑跳已经无碍，但必竟是中了银弹，虽然伤口完全愈合了，但肌肉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还是会受到一点影响。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普通吸血鬼中了这么一枪，这一条腿就算是废了。 　　活动完腿脚后，秦天拿着亨利准备的衣服进了浴室，收拾打扮好自己后，一身清爽地出了门。 　　D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伊甸园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亨利戴着耳机坐在一辆全身重新喷漆改头换面的皮卡车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里直播出来的画面。 　　这时，屏幕角落里闯入一个戴着垂球毛线帽，身穿粉色无袖毛呢修身连衣裙，蕾丝长筒袜，粉色亮皮半筒靴的少女，小巧的脸蛋配上乌墨般的灵动眼眸，看上去颇为俏皮可爱，仿佛就是隔壁家的单纯小妹妹。 　　亨利看到收拾打扮后完全换了一个人的秦天，眼睛一亮，果然，他的直觉没错，这个拥有东方面孔，娇小身材的少女，给人直观的第一感觉就是单纯可爱，毫无威胁性，完全不会想到她会是吸血鬼，更不会对她设防。像她这样的血族，不需要伪装就已经是最好的伪装了。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秦天按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伊甸园酒店门口，正四顾寻找着亨利的踪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看了一眼，“地下停车场H区93号”。 　　她又按着短信指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短信指示的停车位，就见那里停着一辆花里胡哨的皮卡车，车身上喷着夸张的彩色线条，车门上画着蜘蛛侠大战黑寡妇的图案，要不是车顶上有被她砸出来的一块瘪坑，她都认不出这是之前一星期载着她到处跑的那辆破旧老皮卡。 　　秦天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亨利直接甩过来一块平板电脑：“先看看这个。” 　　平板电脑里面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从一辆豪华轿车上下来，轿车旁边围着的几名记者迅速簇拥了过来，青年微笑着接受了记者们的提问，随后在十几名保安的护卫下走进了酒店。 　　秦天道：“这是谁？” 　　“弗兰克·费希尔。” 　　“没听过。” 　　亨利就知道她没有见识，介绍起来：“一名非常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捐资建设了许多儿童福利院、免费学校等，很受人类政府的器重，在民众之间享有很高的口碑，所到之处，前呼后拥，新闻媒体大肆报道。” 　　秦天犹豫了一下：“同类？” 　　“直觉挺敏锐的，对，同类。那些采访他的记者们大肆歌诵他的功德时，恐怕压根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精英青年企业家根本就非我族类。” 　　秦天没有太惊讶，自百年前血族联盟达成“共生”的种族发展共识后，许多血族都隐瞒身份伪装成普通人融入到人类社会中学习、工作、生活，虽然人类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但其实吸血鬼就在他们身边，各行各业，从低层到高层都有渗入。 　　不过必竟是血族，容貌不衰，时间一久难免会引起怀疑。所以大多数都会选择低调行事，愿意走到聚光灯前的很少。 　　秦天评价：“这人挺爱出风头。” 　　“不错，爱出风头，行事高调，特别喜欢给自己立功德碑。” 　　秦天又道：“任务目标？” 　　亨利扬了扬唇角。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原本以为跟她沟通会有些障碍，没想到她在这种事方面倒是一点就通，点点头：“对，任务目标。我已经查出了他入住酒店的楼层和房间号，这个房卡你拿着，位置在他房间正下方，隔了两个楼层，你今夜就进去入住，熟悉一下酒店内部路线，等我的信号行动。” 　　秦天接过房卡，推开车门：“好，那我去了。” 　　“等等。” 　　“怎么了？” 　　亨利从车后座拿出一个毛绒玩具熊。 　　秦天：“……” 　　秦天道：“这就不用了吧。” 　　亨利拍拍熊肚子：“里面是三支超大剂量麻醉针，你用得到的。” 　　秦天接过，抱着玩具熊进了酒店，她的房间在四十一层，四十一层向上就是贵宾VIP套房，不对普通人开放，弗兰克住在四十三层。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门厅里进进出出的人依旧很多。秦天抱着小熊进了电梯，电梯门快要关闭时，挤进来一只手。 　　那是一只枯骨一样的手指，皮肤干巴巴地贴在骨头上，瘦得仿佛没有一点脂肪。 　　电梯门重新打开，秦天看清楚了那只手的主人，那是个又高又瘦的老者，戴着墨镜和帽子，脸上和脖颈间的皮肤如这只手一般又老又干，满是褶皱，看样子至少七十岁了，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高级西装，手上还柱了一根手杖。 　　秦天很尊老爱幼地往里站了站，给这位高龄老人让出空间。 　　老者走进电梯，低头隔着墨镜瞥了她一眼，然后站到了她身边。 　　电梯开始上行，秦天注意到他没有按楼层，好心问道：“先生，你去哪一层？” 　　老人虽然枯瘦得厉害，骨架子看起来倒挺硬朗，站得笔挺挺的，沉默了一下，沙哑道：“四十二层。” 　　秦天替他按下楼层，遂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玻璃外的夜景。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那老者墨镜下的眼睛在打量她。 　　“你在看我吗？先生？” 　　老者敲了敲手杖：“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 　　这话要是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无疑是非常老套的搭讪了，但是从这么一位高龄老人嘴里说出来，却有一股苍桑的年代感。 　　“是吗？那真是荣幸。先生，您的初恋情人还在世吗？” 　　老者的嘴角扯了扯，露出满是皱褶的笑容：“当然，她还在世，并且——活蹦乱跳。” 　　秦天心想，一个如他一般七十岁的老妇人怎么也不应该用“活蹦乱跳”四个字来形容，但没来得及细想，电梯就已经到了，秦天朝他点点头，“再见，先生”，走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站在电梯里的干瘦老者透过门缝投射出去的目光一动不动。 　　 第7章 通情达理的受害人 　　电梯出来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与一楼的门厅不同，大厅里的人很少，也就四五个服务员在值班，大厅左右连接着客房通道，秦天按着通道上的房间号指示牌向左走去，来到了亨利给她开的房间刷卡进门。 　　进了房间后，她将手里的小熊扔到床上，直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向楼上看去。 　　短信响了，秦天打开手机，发现亨利发来了几张图片，似乎是酒店楼层的内部平面图。秦天看到那一堆工程标注尺寸箭头就头痛，看也没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紧了紧鞋带，一个纵身跳出了窗户，攀着墙壁往楼上爬去。 　　亨利说目标在她房间正上方隔一层楼的地方，她垂直上爬，爬过四十二层，来到了四十三层的窗户外，窗帘拉着，看不清屋内的情况，也不确定她有没有找对房间，于是她附到一块落地窗玻璃上，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屋内的动静。 　　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亨利再次发来短信。 　　“给你发了楼层的内部平面图，图上规化好了你的行动路线以及行动完成后的逃跑路线，你记住没有？” 　　秦天掏出短信飞速阅过，同时听到屋内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弗兰克先生，这是您要的出事的那十几家产业的事故报告，是同一伙暴徒干的，我们调阅了事发地点及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这伙暴徒明显做足了功课，完全避开了监控范围，无法确定他们从何处来，犯罪后又往何处去。现场的保安也被控制住了，不能描述更多的情况，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伙暴徒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老旧皮卡，约二十几人，领头的是一个金发青年，犯罪目的不能确定。” 　　“能确定是同类吗？” 　　“这个不太好说，现场勘察与目击者口述的结果只能表明是一伙破坏力实足的暴徒，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是同类，但是……出事的十几家产业规模并不大，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产业，表面上也没有任何关联，只除了一个共通点——都是我们夜翅组私下的资产。” 　　“猎调局那边呢？” 　　“这伙暴徒乱砸一气的行为惊动了猎调局，他们派了一个小组在调查，但因为没有人员伤亡，他们似乎不认为是血族案件，正打算将这件事移交给普通警察局。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确实是件好事，那一帮暴徒不足为惧，但要是惹上猎调局，那就麻烦了。” 　　秦天听了一会，确定其中一名男人正是目标人物弗兰克无疑。 　　秦天的行事风格一贯是“确定目标直接干”，当即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弗兰克和秘书正在议事，猝不及防窗帘一掀，窗户外面滚进来一个少女。秘书反应极快，立即掏出匕首向她攻来，然而秦天的速度更快，直接闪到他身后把他双臂卸了，敲晕过去。 　　弗兰克看她在三秒之内就制服了自己的秘书，冷着脸道：“你是什么人？闯进我的房间有什么目的？” 　　这种情况下若不呼救，就应该直接反击，居然还有心思问凶手是什么人？ 　　秦天将弗兰克揍晕前觉得许多人败就败在废话太多。 　　秦天正犹豫着是只将弗兰克一个人绑走，还是连他的秘书一起绑走时，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亨利发来短信：“不明白的地方问我。” 　　秦天于是将两名昏迷的男人摆靠在一起，自己蹲在两人身边45度角举着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照发过去，然后啪啪打字：“我已成功制服目标人物，屋内还有一只同类，要不要一起带走？” 　　亨利正在喝水，收到秦天自拍照后第一眼注意的是她占据半个屏幕的大脸，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背景，正想着果然是年轻小丫头，拿着手机就爱给人发自拍，也不注意一下场合，结果看到后面一条文字消息，一口矿泉水直接喷出来，呛得半死，再仔细看那照片，背景可不是那被揍得鼻青眼肿的弗兰克吗！ 　　“！！！！！” 　　“谁让你现在就行动的！” 　　“不是让你等我信号行动吗！” 　　“我让你今夜入住的目的只是为了熟悉任务环境，做好准备！” 　　一连串短信轰炸过来，秦天默默回：“绑个人而已，冲进去就绑了，哪用这么磨叽。” 　　就绑架这种事来说，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秦天做了没有一百起也有八十起了，驾轻就熟。且就这起绑架任务来说，目标确定，藏身地点确定，且她已成功地接近了目标，当然是直接绑了就走啊。 　　坐在皮卡里的亨利快崩溃了，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他已经料到了，但是这也太虎了吧！他只是让她先住进去熟悉一下酒店内的环境，免得行动的时候慌乱，必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而且行动时，他也会伪装成酒店内部人员潜入，制造出一点混乱出来，转移保安的视线，让秦天有机会进入目标人物房间将他绑走。结果这丫头虎得一踏糊涂，竟然上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将目标人物干翻了！ 　　然而事已至此，亨利只能迅速思考补救方法，同时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现在将房门反锁，然后将两人先带到你房间里去，我现在就伪装成清洁工上去，将这两人用垃圾车运出来。” 　　秦天道：“不用，如果只需要绑走目标人物一人的话，我可以直接带着他从高楼外面跳回地面撤离。” 　　“小公主，这是四十三层！就算是血族，这么高摔下来也会摔成肉泥！”而且她还扛着一个人！ 　　“哦，那我会小心一点的。”秦天心不在焉地回答，“不好，有一个人似乎要醒过来了，先挂了。哦对了，绑两个还是一个？” 　　电话里传来亨利的咆哮：“一个！”这种时候逃命要紧，她还想绑一赠一吗？ 　　秦天挂了手机，走到那男秘书身边重重踹了他脑袋一脚，将他再次踹晕，为防他中途醒来叫喊，也为了拖延事发时间，秦天决定先把这个秘书拖回到自己房间藏着。她手上拎着一个，腋下夹着一个，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必竟这两人的体形有点大，秦天带着这两人攀爬还是有点废力气的，下到四十二层时，她在玻璃窗台上稍稍停了一下，喘了一下气，结果刚才还黑漆漆的房间突然灯光大亮，照亮了玻璃窗内一个瘦削的身影，隔着玻璃窗户与她四目相接。 　　秦天：“……” 　　玻璃窗内的人戴着帽子和墨镜，脸挡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高高瘦瘦的，不是电梯里遇到的那位老者又是谁。 　　他说住在四十二层，没想到这么巧，房间正好在她与目标人物房间的垂直中间。不知道为什么，秦天觉得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个老头看起来似乎比在电梯里整体上显得饱满了些，撑在手杖上的枯手显出了几分血色。 　　秦天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屋内暖色光线造成的错觉，没有多想，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打破这场高空凝望的尴尬。 　　还好这个老者貌似心理承受能力不错，没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尖叫晕厥过去，毕竟很少有普通人大半夜看到窗外趴着一个人，还能保持镇定的，像他这种年纪的老年人受到惊吓时发生心梗死亡的机率就更大了。 　　总归有过一面之缘，对方也是一个和善的老者，秦天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道：“先生，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玻璃窗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将目光偏移，落向她手里提的和腋下夹着的两坨尸体状东西。 　　不等他反应，秦天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无法令人信服，而且对于乖巧这个表情，她曾得到认识她的人一致评价，说她笑得越乖巧，看起来越可怕，不管她那时是不是真的只是想乖巧一下，于是顿了顿，改口道：“先生，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却是真心实意了。 　　老者依旧没反应。 　　秦天道了一声“得罪了”，先将两个倒霉蛋从窗户里扔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跳进窗户，往老者走去。 　　老者被她逼得退后一步，终于开口，声音不像电梯里那么沙哑了，微带着一丝低沉：“你想干什么。” 　　秦天认真道：“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但是你的运气实在不好，避免我走后你报警给我带来麻烦，我必须把你按在床上用绳子绑住四肢，然后用毛巾堵住嘴，我保证我的动作会很温柔，不会让你感到疼痛，你就当是睡了一觉，等我离开一个小时后，我会呼叫客房服务进来解救你，可以吗？先生？” 　　秦天为了显得诚恳友善一些，以免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将老者吓得心梗过去，所以进行了非常细致的讲解，好打消他的恐惧。 　　老者：“……” 　　秦天向他又走近一步，真挚地望着他道：“可以吗？先生？”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在床上绑起来过。” 　　秦天拿出了一根绳子：“先生，我怕我力气太大弄伤你，请你主动躺到床上去好吗？配合一下，很快的。” 　　老者：“……” 　　秦天看到他唇角似乎抽搐了几下，不过年纪大了的人，面容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老者还是很配合地躺上了床。 　　在老者的配合下，秦天成功将他四肢绑在了床上，怕他着凉，她还贴心地替他盖上了被子，就在她要将毛巾塞进他的嘴里时，老者道：“等等。” 　　秦天道：“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如此礼貌温和的模样，仿佛她不是一个绑架犯，而是一个护工。 　　老者唇角扬了扬，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有点笑容的意思：“小姑娘，你觉得我们还会见面吗？” 　　“先生，为了你的寿命着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遇到我比较好。” 　　“如果有缘再次见面了呢？” 　　秦天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会为今夜的事赔礼道歉。” 　　老者舒坦下身子：“好，那我等着你的道歉。” 　　秦天见老者不再说话，将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全程动作就如她保证的一般轻柔小心。 　　这一把枯瘦的老骨头啊，她真怕自己碰一碰就散了。 　　“好了，先生，再会了。” 　　秦天朝床上被温柔捆绑的男人摆摆手，男人向她致以点头回敬。 　　这一幕让秦天很感慨，她真心觉得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是她这辈子碰到过的最通情达理、配合凶手的受害人了。 　　秦天返回窗台，重新扛起弗兰克和他的秘书跳出窗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玩具熊里的三支麻醉针一口气全给那秘书注射进去，估计他睡到第二天都未必能醒来，将他塞到了床底下，然后扛着弗兰克一人再次跳出了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老肉干：小宝贝主动要求玩捆绑Play，怎么可能拒绝←＿← 　　 第8章 上帝的指引 　　只负重一人确实轻松多了，秦天将弗兰克扛上肩头，借着大楼外墙的窗台、沟槽、管道，迅速向下攀爬跳跃，花了不到十分钟成功降落地面，中途弗兰克清醒过来一次，迷糊劲还没过去呢，又被秦天一拳揍晕了过去。 　　手机收到亨利发来的接头地点，她按着手机指示，扛着弗兰克向前跑去。 　　离伊甸园酒店不足两百米的一条隐蔽小巷子里，一辆花哨的皮卡车停在巷子口的阴影里，亨利坐在车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球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自被秦天挂断电话后，一直处在“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的状态中。 　　这位小公主的行事风格真的太让人无语了。 　　扛着目标人物从四十三层高楼外面直接跳到地面？她是不是自我认知有什么误解，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吗！ 　　亨利脑中机械地播放着番茄掉落地面后汁液四溅、果肉模糊的画面。 　　在成功砸完一卡车的番茄后，秦天扛着目标人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亨利迅速下车，向她迎了过去。秦天气息丝毫不喘，仿佛扛回了一袋大米般轻松道：“老板，我回来了！” 　　亨利本来在车上憋了一肚子想训她的话，可是亲眼看到她真的就这么把目标人物绑回来了，反而一句话也训不出来了，心情非常复杂。 　　秦天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从后车厢里拿出早准备好的高强度钢丝绳将弗兰克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捆上，又用塑料袋将他的头蒙上，然后将他扔进了后排座。 　　亨利：“……” 　　亨利看着她业务娴熟地操作，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秦天处理好受害者后，看着一旁盯着她神色复杂、沉默不言的亨利道：“老板？” 　　亨利长吸一口气：“上车，回去说！” 　　两人坐回车上，亨利踩下油门加速离开。后视镜中，伊甸园酒店的大楼迅速变小，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驶出去三条街后，后排座的弗兰克悠悠转醒，感受到身体上的捆缚，以及视线的阻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如一尾活鱼一般在车座上翻腾、冲撞、怒骂：“你们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开我！” 　　弗兰克毕竟也是吸血鬼，力气极大，撞得车壁轰隆直响，车体不受控制地摇摆起来。 　　亨利皱眉道：“你没给他打麻醉针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秦天道：“用什么麻醉针。”她动作利落地转头挥出一拳，弗兰克的声音戛然而止，双脚抽搐了一下，躺回座椅上不动了。 　　亨利：“……” 　　车内是安静下来了，车外却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两人刚才的注意力都被弗兰克吸引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车外面的状况。亨利将头探出窗户看了一眼，就见一辆摩托车追在他的车屁股后，警笛声大作。 　　“是交警。”秦天辨认出摩托车上骑手的警服，“我们刚才闯红灯了吗？” 　　亨利瞥了一眼速度盘，他们不仅闯了红灯，现在还在超速行驶。 　　让交警鸣着警笛追一路可不是件好事，亨利脱下外套盖住后排座的弗兰克，同时刹车减速停到了路边。 　　摩托车驶到皮卡车头前横停下来，交警关掉警笛，拿着笔和本子走到车窗边，瞥了一眼亨利，边写边道：“闯红灯，超速，违章变道，酒驾……真不想要命了是吧！驾驶证呢？” 　　亨利掏出一个小本递出去：“警官，你看夜里街上也没什么人，我就是飙了会车，绝对没有酒驾。” 　　“凯撒？”小交警看着驾驶证上的名字，“刚才车子晃成那样还不是酒驾？别狡辩了！驾驶证扣了，车子我会叫人来拖走，你们两个跟我回局子一趟，现在下车。” 　　“警官，算了吧，大半夜的叫拖车多麻烦，开张罚单行不行？” 　　“你是交警还是我是交警？别废话，下车！” 　　眼见这小交警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通融的模样，亨利与秦天交流了一下目光，彼此心领神会。 　　亨利推开门下车，秦天也跟着下车，悄步走到小交警身后，缓缓举了手刀…… 　　在手刀落下去的同时，小交警突然弯腰，完美避开秦天的动作，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套，然后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秦天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了？” 　　秦天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而背后的亨利同时阴森森地举起了手。 　　眼看在劫难逃之时，小交警眼神一亮，惊喜道：“是你！” 　　亨利硬生生地收住动作，就见小交警一把抓起秦天的手：“是你？真的是你？天哪，真的是你！” 　　亨利听着小交警发出一连串“是你真是你”的惊叹，问道：“你们……认识？” 　　秦天抬头看了看小交警脱下警帽后的一头卷毛，认真想了一下：“你谁啊。” 　　小交警道：“你不记得我了？一个多星期前，玫瑰大街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当时我正好轮休，经过那里……你记起来了吗！” 　　秦天盯着眼前这张看来起清秀平凡、毫无圈点之处的脸，渐渐与那天紧闭双眼死死抱着她不让她挣脱的青年重叠起来。 　　面容重叠的同时，她的身体回忆起了被三十吨重的卡车碾过去的酸爽滋味。 　　秦天：“……” 　　小交警看着秦天的眼神，开心道：“你记起我来了，对吗？那天我去救你，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了，我被车撞飞后落在了绿化带里的灌木丛中，居然没有受伤，只是摔昏了过去。我醒来后四处找你，尸体里没有你，伤者里也没有你，我一直心存侥幸，向上帝祈祷，希望你跟我一样幸运地躲过了那场车祸，今天遇见你了，我总算放心了。” 　　小交警说着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诚恳道：“感谢耶稣，感谢上帝，眷顾我们以幸运。” 　　秦天：“……” 　　她一点都不幸运！ 　　她被三十吨的卡车活活碾过去了！ 　　他不是幸运地被车撞飞到灌木丛里没死，而是被她控制着力道的一脚踹过去的！ 　　她要是晚踹一秒，他已经变成粘在她身上的一滩肉泥！ 　　小交警一脸的感恩，秦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听明白前因后果的亨利见机道：“警官，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今夜的事就算了吧，通融一下，行个方便，行不行？” 　　上帝说，救人者与被救者之间会产生一条特殊的灵魂纽带，至死不渝。 　　小交警现在觉得自己与这小丫头重逢后，正在迅速建立那条灵魂纽带。 　　他非常开心，刷刷地在手里的罚款单上写起来：“算了，不拖你车了，这是罚款单，明天白天去交警局把罚款交了。”撕下罚款单塞进亨利手中的同时，又塞了一张到秦天手里，“是上帝指引着我来帮助你！上面是我的电话，你以后要是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不必客气，我叫乔，你叫什么？” 　　上帝将你指引到一只吸血鬼身边吗？ 　　秦天无语地看着这虔诚的信徒，想了想道：“小咪。” 　　“小咪？好可爱的名字。再见了，小咪，我得继续巡逻了，记得call我！再见！” 　　秦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面无表情道：“不见。” 　　小交警离开，危机解除，秦天和亨利坐回了车上。 　　亨利侧头：“小咪？” 　　秦天回应：“凯撒。” 　　亨利笑了起来，将手上的罚款单揉成一团扔出窗外：“你会开车吗？要是会开，回头给你也办个假驾照，就叫‘小咪’” 　　车后排的弗兰克再次醒来，然而这次秦天的反应很快，没等他开始闹腾，再次一拳将他砸晕过去。 　　亨利开着车行驶过一段偏僻的小路后，来到一幢看上去颇为值钱的花园洋房前。 　　他下车将弗兰克扛下来：“这里就是组织基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把这家伙关到地牢里去，再回来领你进去。” 　　亨利离开后，秦天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柔美的女声响起：“您好，这里是伊甸园酒店服务台，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好，请你派一个人到四十二层L36号房间查看一下，里面住着的先生晕倒了，需要你们的帮助。” 　　“啊？好，四十二层L36号房间对吗？请问女士你是——嘟嘟嘟……” 　　秦天掐断了电话，转身打量起身前这幢豪华洋房来。瞧瞧这巨大雕像，这墙面雕塑、这彩窗玻璃，这喷泉，这花园，豪华奢侈得简直抵得上一座小城堡了，她原本还以为组织基地会是废弃工厂废弃学校什么的，看来这什么赤蝠团的团长挺有钱的，给组织建的基地居然如此豪华。 　　秦天踱步到小洋楼前的巨大雕像前，走到正面她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天使雕像。 　　圣洁的天使伸展着巨大的翅膀仰望着天堂，只朝地面的凡人露出高贵的下颌。 　　秦天真心感叹：一群来自地狱的吸血鬼在家门口立个天使雕像，这团长真他妈有品味。 　　同一时刻，伊甸园大酒店。 　　服务台接到电话后，立即从电脑中确定了四十二层L36号入住者的身份，是一个名叫西蒙·威廉姆斯的男士。服务台立即呼叫了四十二层的管理，让他们派人去查看情况。 　　正在四十二层值班的年轻女服务员接到命令后，敲响了L36号的房间门：“威廉姆斯先生？威廉姆斯先生？你在房间里吗？你还好吗？听到请回答！抱歉，我要进来了。” 　　女服务员得不到回应，拿出总卡正要刷开门，门自内打开了，女服务抬头看清开门之人的模样后，瞬间红了脸。 　　就见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帅哥穿着一身洁白的浴袍慵懒地斜倚在门框边，似乎是刚沐浴出来，黑色的发丝往下滴着水，水珠滑过他五官立体的英俊脸蛋，沿着修长的脖子淌过锁骨，埋入半裸的胸膛，胸膛的肌肉鼓起着性感的曲线，只一眼就能判断出浴袍下的身材多么健壮有料。 　　“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男人的瞳孔是深邃美丽的银灰色，微眯看人的模样性感得要命。 　　女服务员红着脸压根不敢抬头与他直视，声音也控制不住小了下去，羞涩道：“先，先生，我们接到一位女士的电话，说您可能昏倒在房间里，所以我来查看一下情况，您没事吧？” 　　“呵，那家伙还真是守信用啊。”男人自言自语，低笑了一声。 　　“什么？先生？” 　　“我没事，可能是什么人给你们开了个玩笑吧。” 　　“哦，好的，那打扰了，万分抱歉。”女服务员红着脸退到走廊里，甚至都不敢多看男人一眼，赶紧转身离开。 　　西蒙关上门，将浴袍扯开随意地扔到地上，叼起血包懒散地跨进浴缸里，将全身重新浸泡在水下。 　　半晌，他睁开眼，将自己光滑弹性的双手交叠放到眼前细细打量，吐掉空了的血包袋，缓缓吐了一口气。 　　“要是晚一个小时相遇……就好了。” 　　 第9章 豪华的基地 　　亨利将弗兰克扔到地下，取下他的头套，用锁链锁住他双脚将他倒吊起来。 　　这一番动作使得弗兰克再次悠悠转醒，大概是一路上被秦天敲晕太多次了，他的眼睛有些发直，口角控制不住流出涎沫，盯着亨利道：“你是同类？你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要钱，要多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亨利拍了拍他的脸蛋：“钱可打发不了我们，我们要的是比钱更有价值的东西，是你……背后的夜翅组这些年干了些什么。” 　　弗兰克牙齿咯咯地咀嚼起来，森森笑道：“既然你知道夜翅组，就应该知道得罪我，得罪夜翅组是什么下场，你们死到临头了。” 　　亨利重重踹了他一脚，将他下颌骨直接踹歪，看着他口吐血沫无法控制身体地随着锁链晃荡，淡淡道：“拷问这种事我不太擅长，所以我就不跟你浪废时间了，好好享受此刻的安宁吧，一会你就是想惨叫也叫不出来了。” 　　亨利回到地面上，看着秦天安静地立在天使雕像下仰望，走过去道：“怎么样，震撼吧，老大把这玩意立起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疯了。” 　　秦天道：“老大是指团长吗？” 　　“是的。这座基地也是由老大亲手打造的，别看表面像暴发户的城堡，里面全是钢板，导弹落下来都不怕。地上三层，地下三层，固如堡垒。来，跟我进来吧，跟大家见见面。” 　　亨利带着秦天向里走去，边走边介绍：“地下三层主要是做拷问室、监狱、武器库、仓库之用；一楼是大家的活动休闲区域，二楼是住宿区，你以后也住在二楼；三楼一整层都是老大的私人空间，切记不要随便乱闯。” 　　“我一会就能见到老大？” 　　亨利停顿了一下，面不改色：“老大现在正在外面渡假，你暂时见不到他，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你就能见到他了。”好不容易拐了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成员进组织，要是让她知道老大已经失踪三年，这组织快成凉成黄花菜，还不得跑了啊。 　　两人跨上台阶，走过一小段曲折幽暗的过道，来到过道尽头的两扇门前。 　　亨利当先一步，走到她前面推开门，等得大门完全打开，他转身绅士地向她伸出一手：“欢迎加入我们，小公主。” 　　秦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让亨利握住，仿佛她真的成了公主一般被他牵着跨进了大门。 　　门内展现出一个宽敞开阔的殿堂，秦天往前踏了一步，仿佛重回中世纪的古典奢华——墙上挂着精心装裱的油画，殿堂顶端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黑色三角钢琴缓缓流动出优扬的音乐…… 　　秦天：“……”这格调太高了，措手不及啊！ 　　亨利道：“不错吧，我说过我们成员福利很棒的。” 　　秦天环顾殿堂，真心夸奖：“你们组织真有钱。” 　　亨利微笑：“我们老大没有别的优点，就是特别能挣钱。” 　　这句话是实话，老大在的时候，的确三天两头就能给团里拉到大活，光基地就建了七八个。但老大失踪的这三年，赤蝠团有出无进，为了支撑组织运作，缩减开支，副团长黑狮子不得不变卖了一大堆动产不动产，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一座基地拿得出手了。 　　无论如何，新成员刚刚加入，当然要给她展示美好的前景，那些真相就先扔一边吧。 　　一条短腿柯基犬从沙发后面钻出来，扭着屁股扑进了亨利的怀抱，热情地舔着他的脸。 　　“这是我的宝贝儿，凯撒六世。” 　　亨利正向秦天介绍着自己的爱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小亨利，欢迎回来。” 　　穿着深V晚礼服的性感女郎从旋转楼梯走下来，目光扫过亨利，落在他身边的秦天身上，红唇一笑：“小公主，你比视频里看上去还要娇小一些呢，真可爱。” 　　亨利介绍：“这是我们的女神，女王玛若。”随即压低声音附到她耳边道，“外号美杜莎，蛇蝎心肠形容的就是她这种女人，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会被带坏。” 　　玛若挑眉：“小亨利，我听到了。阿尔，下来看小公主了。” 　　一个穿着衬衫牛仔裤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男人从她身后走出来，个子高高的，头发很短，根根分明地立在头上，态度冷淡，看也未看秦天一眼，一边套着白色手套，一边从亨利身边擦过，目不斜视道：“我去拷问犯人，先走了。” 　　亨利似乎怕他一样，让开一步，等他走出去了，才介绍道：“这是神父阿尔，死洁癖一个。” 　　玛若道：“小亨利，我听到了。” 　　亨利压低声音道：“不要在她面前说阿尔的坏话，他俩两个已经成功背着我搞到一起去了。” 　　玛若揉了揉太阳穴：“小亨利，我耳朵真的没聋。” 　　亨利指了指坐在三角钢琴边正在陶醉弹奏的褐发男人：“那是尼古拉斯，一个可以闭着眼弹奏钢琴88个键一天都不错一个音调，却不知道电脑键盘上A键在哪里的家伙。哦，还有，那个坐在沙发抱成一团的是自闭儿童洛水。” 　　一进门秦天就看到了在弹琴的优雅绅士，但完全没注意那沙发上还坐着一人。那小孩仿佛自带一个隐身气场一般，抱着膝埋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融入背景。 　　听到亨利叫唤他的名字，小孩才抬起头，向两人看来。 　　秦天看清他的面容，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小孩跟她一样，拥有一张东方面孔，黑色头发，黑色瞳孔，长得倒是挺可爱的，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洛水只看了秦天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又缩回头埋进了膝盖里，一动不动了。 　　亨利道：“玛若，黑狮子呢？老大不在，新成员总要见见副团长。” 　　玛若走到沙发边拨了拨长发斜躺下：“一个小时前，黑狮子接到了一个电话后神色慌张地离开基地，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公主，来坐，吃葡萄不？” 　　玛若翘着尾指，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拈起水晶碗里的葡萄向秦天递去，秦天正要走过去接，被亨利拽住。 　　“走吧，上楼，黑狮子不在，我带你先上楼去看看你的房间。” 　　亨利带着秦天从旋转楼梯上到二楼，边走边告诉她这些房间都住着谁。 　　“现在基地里住着的就你刚才看到的几个人。”亨利顿了顿，怕秦天觉得这基地的人员太少太萧条，补充道，“我们赤蝠团每年都会接到大量外包工作，很忙碌，所以大部分成员常年在外面执行任务。” 　　后面还有一句话，亨利没说：老大失踪后，那些在外执行任务的成员纷纷投靠了新东家，就此了无音讯。 　　不一会，亨利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你旁边住的是洛水，那孩子很安静，你不理他他也不会理你，挺好相处的。” 　　秦天听亨利介绍了这么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跟大家……” 　　顿了顿，“不打架的。” 　　亨利：“……” 　　他还以为她要说“融洽相处”…… 　　大堂里，玛若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翻着手机浏览着网页，漫不经心道：“好久没看到黑狮子那副慌乱的模样了，尼古拉斯，你说是谁的电话能让我们的二当家这么紧张。” 　　尼古拉斯专心弹着钢琴，陶醉不已：“反正不是女人。对了，你不觉得亨利带回来的女人有些眼熟吗？” 　　玛若没好气道：“你看什么女人都眼熟。” 　　“这次是真眼熟。” 　　一旁静默的洛水突然抬起头，望向窗外低声道：“天使。” 　　玛若看到身边的自闭少年难得开口，道：“什么鬼？” 　　洛水蠕动着发白的双唇，缓缓垂下眼睛：“堕进了地狱……” 　　玛若：“……” 　　 第10章 讨牛奶的女孩 　　亨利将秦天带到房间，又简单介绍了一些组织里的基本情况，见时间差不多了，让她早点休息，带上门离开了。 　　亨利走后，秦天仔细打量起自己今后的住处。这是一个七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配有一个小卫生间和阳台，床，衣柜、书桌、椅子一应俱全，明显收拾过了，干净整洁。床上铺着淡绿色的床单，跟阳台窗帘的颜色十分搭配。 　　总体来说，这样的宿舍条件秦天非常满意，甚至有点超出她的预想。 　　她走到阳台，拉开了窗帘，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照了进来，在地板上铺下斑驳阴影，而窗外天使雕像静默驻立，沐浴银光。 　　第二天中午，秦天睡醒后趿着一双拖鞋下了楼。 　　亨利与玛若正坐在楼下的餐桌上用餐，尼古拉斯则围着围裙在一旁的厨房里忙碌。 　　尼古拉斯弹钢琴的样子很帅，穿着西装围着粉红色围裙做饭的样子更帅。 　　他转身道：“小公主，早啊。” 　　秦天打着哈欠回：“早。” 　　“昨夜睡得怎么样，还习惯新床吗？” 　　秦天道：“挺习惯的。” 　　“早上想吃点什么？” 　　秦天想了想：“给我一杯现榨芒果汁吧。” 　　“OK。” 　　血族除了饮血之外的饮食需要，大概就跟人类补充微量元素一个概念，可以不吃，但吃了也没坏处。 　　玛若举起手中装着鲜血的酒杯晃了晃：“听小亨利说你之前一直睡大街？真是个小可怜，我简直无法想像没有睡前花瓣浴，没有天鹅绒床单，没有真丝睡衣，没有柔软的大床，没有睡前一小杯红酒加黑巧克力，你是如何能安心将身体交给黑夜女神尼克斯。” 　　秦天道：“闭上眼睛就行。” 　　“呵呵，还真是个好答案。”玛若笑了笑，快速喝掉杯中的鲜血，咬着一块面包站起来，“好了，我得去慰问一下我亲爱的阿尔，他在地下室审训了一夜的犯人，肯定很幸苦。” 　　尼古拉斯将榨好的芒果汁放到秦天面前，解下围裙：“自闭儿童也该起床了，我去看看他。” 　　玛若与尼古拉斯走后，亨利道：“一会我要开车去市里采买物资，你跟我一起去，顺便看看你还缺些什么？” 　　秦天不假思索：“蜂蜜牛奶。” 　　亨利吃着面包，喝着糖浆，翻了一个白眼：“我就知道。” 　　十分钟后，两人开车离开了基地。 　　亨利先带着秦天去了几家此前常光顾的小店，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得装满了大半车厢，他载着秦天驶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连锁超市。 　　进了超市后，秦天向亨利反复确认自己可以随便买，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组织全报销的情况下，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横扫起货架上的高钙奶、高铁奶、全脂奶，椴树蜜，槐花蜜、枣花蜜、雪山蜜…… 　　亨利非常无语地看着秦天往购物车里整箱整箱塞着牛奶蜂蜜，真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分出这么多种口味。 　　这时电话响起，亨利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黑狮子，漫不经心地接通道：“喂，黑狮子，你昨夜去哪里了？我带了新成员回来，本来还想给你看看——” 　　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震惊道：“什么？好，我立即过来。” 　　秦天转头道：“怎么了？” 　　亨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她，告诉她密码后道：“我必须离开办点事，你自己逛完超市付完钱到门口等我，我过一会回来接你。” 　　说完亨利也不解释遇到什么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亨利走后，秦天又给自己挑了几条小碎花的小内内，终于不用穿地摊的赠品内裤了，顺手拿了两套正在打折的运动服，又挑了两盆长势喜人的绿萝，最后买了一个鱼缸。 　　排队加结帐，从超市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秦天发一个短信给亨利，然后将整箱的牛奶蜂蜜在马路边平堆成摞，自己盘腿坐在纸箱上一手抱着一盆绿萝等着亨利来接她。 　　等待的时候，秦天实在无聊，便拿出手机四处拍照。 　　超市对面是一片街心广场，广场上建着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随着播放的悠扬音乐喷出音阶状的泉水，在泉水池旁栖着无数白鸽，如若无人地嬉水踱步。 　　秦天正摆弄着手机挑选着取景角度，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了她的眼帘。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黑发男子，背姿挺拔，站在高低起伏的音乐泉水中，任泉水落溅到他身上，沾湿的衫衬勾勒出肩胛骨的曲线，别有一股潇洒的味道，在他高举的左手上，两只白鸽栖停梳羽。 　　画面动静皆宜，宁静美好。 　　秦天正要按下快门，手却突然被扯住晃了一下，快门“咔嚓”一声后，一个脆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姐姐，施舍点吧，我已经很久没填饱过肚子了，施舍点吧。” 　　秦天移开手机，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站在她身侧，小脸上满是泥污，伸着一只小手拽着她的胳膊。 　　秦天抬头向马路对面的广场看去，眨眼的功夫，喷泉中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秦天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乞儿，拽出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我也没钱。” 　　小女孩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她屁股下面坐的牛奶箱子。 　　秦天心道这小女孩还挺机灵，这是有备而来啊，从屁股下面移出一箱牛奶放到她面前：“你拎得动吗？” 　　就见那小女孩眼睛一亮，迅速抱起足有5KG一箱的牛奶，生怕她反悔似的，如一只偷了鱼的小野猫一般向窜去。 　　秦天看着她急速逃跑的背影，好笑道：“你要是捧得动，我再送你一箱。” 　　小女孩听到后乖乖折返了回来，目光炯炯有神道：“姐姐，你是大好人！” 　　秦天又将一箱牛奶放到她怀里，捧着10KG的东西，小女孩这下跑不动了，手里堆叠起来的两个箱子已经高过了她的脑袋，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吃力地摇摇晃晃往前走，看着真让人担心她下一步就会不堪重负摔倒。 　　秦天看着小女孩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觉得十分好玩，这时她无意间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身形猥琐男人同样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射出炽热的光芒。 　　秦天微微一怔，认出那猥琐男人正是那位被她揍个半死，又被亨利半路抛下的尖牙。 　　尖牙转过头来视线与秦天对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看样子在秦天发现他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不屑地冲她吐了一口痰，比了一个中指，将领子立起来，缩着脑袋转身融进人群中，一会就没了踪影。 　　秦天再向那小女孩看去，就见那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过了马路拐了一个弯，消失了踪影。 　　“看什么呢？” 　　秦天心思回拢，看到亨利已将车停到她面前，道：“没什么。” 　　“上车，走了。” 　　秦天将东西搬上车厢，上了副驾驶。 　　亨利的心情比离开前高兴了许多，将车载电台打开，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起来。 　　秦天将银行卡还回去，道：“老板，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 　　亨利道：“有值得开心的事，当然得开心了。先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很快你就知道了。” 　　秦天心道能是什么事让亨利高兴成这样。 　　这时电台音乐突然停了，插播了一个新闻：“下面播报一则重要新闻，请广大市民注意，最近一个星期警察局频繁接到儿童失踪案，至今已有十二起，请广大市民一定看护好自己的小孩——” 　　声音戛然而止，亨利没兴趣听这样的新闻报道，切换了一个音乐频道，再次随着音乐哼唱了起来。 　　 第11章 吸血鬼中的怪物 　　两人回到基地后，亨利留秦天一人卸货，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秦天挽着袖子卸货，鼻间突然闻到一股血香，转身看见阿尔从不远处走过来，身上清清爽爽的没有一丝污渍，一双白手套却满是鲜血，血香味正是从那手套上传来的。 　　能让她嗅出血香的鲜血，只可能是同类的血了。 　　秦天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 　　阿尔褪下染血的手套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边走边重新套了一双崭新的白手套，侧头就见昨天刚入团的小家伙用一种贪恋的眼神盯着他的手，冷冷道：“你看什么？” 　　阿尔看上去比亨利还显得稍大些，估摸着外貌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身高比亨利足足高了一个头，肤色是健康的浅麦色，头发极短，因为特别注重个人卫生，任何时候看到他都有一种挺拔清爽的感觉。 　　然而这样一个清爽的青年，他的外号却是可怕的“血袍神父”。 　　无论多么皮厚嘴硬的囚犯只要到了血袍神父手里，不出一晚上，便会痛哭流涕地向他坦白一切，就如在告解室中忏悔的信徒，恨不得挖出心肺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全部倾诉出来，用极度卑微的姿态祈求神父的赦免。 　　在血袍神父面前，没有秘密。 　　秦天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敌意，身上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没看什么。” 　　阿尔沉默着向她走近几步，秦天这下不仅感受到敌意，还感觉到了杀意，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对她冒出杀意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她被逼得不得不退后一步。 　　这时不远处打开的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玛若热情呼喊：“亲爱的，怎么还不上来？” 　　阿尔的脚步停下，身上的杀意也瞬间消散无形，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秦天卸完货后回了大厅，亨利不在她也没什么事做，于是抱着凯撒盘腿坐到沙发上跟洛水一起看起了电视。 　　电视正在放动物世界，一群刚会飞的火烈鸟幼崽随着父母进行大迁徙，路途遥远，前程崎岖，那些中途挥不动翅膀的幼崽们落在了一片盐碱池上，越是不肯放弃地追逐着天空艳火一般的大部队奔跑，它们离死亡越是接近。 　　它们细长瘦弱的腿随着跑动粘上了一层层厚重的盐泥，直到不堪重负爪子落下去后再也提不起来，耗尽所有体力后，只能歪着脑袋在落日红霞下站在原地静静死去。 　　镀着金黄余晖的茫茫盐碱池上，埋下了无数绒毛尚未长齐的火烈鸟幼崽的尸体。 　　它们初生于世，还未感受过世间繁华，便孤独死去。 　　尼古拉斯从楼上下来，瞥了一眼背对他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小可爱们，晚上想吃点什么？” 　　两人同时转过身子看向尼古拉斯，尼古拉斯被两人的表情吓得停下脚步，就见两人双眼红肿、泪眼汪汪。 　　秦天流泪道：“腌鸡。” 　　洛水抽泣答：“腌蛋。” 　　尼古拉斯抬头看了看电视上盐碱池里腌着一池鸟崽的画面，又低头看了看哭得不能自已的两人：“……” 　　等到傍晚，亨利依旧没有回来。秦天用完晚餐便出门消食去了，先是沿着道路缓缓走，后来变成小跑，眼见四下无人，她加快了动作，以跨张的幅度与速度跳跃奔跑起来。 　　她来到了白天购物的连锁超市。 　　此时超市还未歇业，购物者进进出出，灯火通明，秦天跳上了超市顶楼，坐在巨大广告牌旁边的阴影里，荡着双腿，一边仰眺夜空一边俯瞰众生。 　　超市门口的停车场上，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穿梭在人群中勤快地乞讨着，乞讨到钱就塞进口袋里，乞讨到吃的就快速跑开，再出来时双手空空，似乎是将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秦天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特别的情况，于是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斜躺在高楼边缘眯着眼小睡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闹铃响起来，秦天按掉闹铃睁开眼，就见超市到点开始关门熄灯，很快一整幢大楼都坠进了黑暗，只剩广告牌还在亮着。超市门口的停车场基本都空了，等超市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后，这一片区域彻底安静了下来。 　　乞讨的小女孩眼见人都走光了，从一个角落里拖出一个麻袋，装着她一天的收获，吃力地往马路对面走去。 　　她人小力气也小，拖着麻袋走走停停，秦天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轻松地在楼顶间跳跃。 　　就在她跟踪小女孩走过三条街后，一个鬼鬼崇崇的身影从一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同样跟在了小女孩身后。 　　秦天一只手抓着墙壁，整个身体悬空挂在墙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张脸被月光照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鬼祟的身影跟着小女孩远去。 　　拖着麻袋的小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今天她的运气不错，乞讨到了许多东西，还有两大箱牛奶，足够她和小伙伴们饱餐好几顿了。 　　她来到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上，工地上横摆着四五个锈蚀的集装箱，集装箱里住满了人，俨然成了附近街区流浪者的聚集点。 　　见她带着东西回来，其中一个集装箱里冲出一堆小孩，一边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开心说话，一边帮她拖那笨重的麻袋，显然都是在这片区域流浪的流浪儿童。 　　不远处倒挂在树干下的尖牙看到这个场景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原本只是想随便打只野味，想不到竟然逮到了一窝子。 　　望着这一堆活蹦乱跳的流浪儿童，他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小孩子的身体器官年轻健康，体内的血液也比成人的血液纯粹，不会有什么高血糖高血脂之类乱七八糟的病影响血液口感，对吸血鬼来说无疑是绝顶美味。 　　小孩子们在集装箱外欢闹了一会，分食完今天乞讨到的食物后，回到集装箱内睡觉去了，而住宿在旁边集装箱里的流浪者们也陆续回了各自的箱子里休息，这一片工地很快安静下来。 　　尖牙轻手轻脚地跳到了集装箱上，从集装箱顶一个用塑料布遮挡的破洞里钻了进去，身子倒挂在箱顶上，看着箱子里睡着一排鲜嫩的小孩子们，哈喇子直接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滴到了下面睡着的孩子脸上。 　　那孩子正是白天乞讨的小女孩。 　　小女孩还没睡熟，摸到脸上一把粘液，奇怪地睁开眼，箱子里黑乎乎，哪怕尖牙狰狞的脸已经贴到了她的面前，她依旧没有发现头顶上倒挂着一个怪物，翻了一个身嘟囔着“下雨了”又迷糊地睡去。 　　尖牙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向那小女孩稚嫩的脖颈咬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勾在箱顶的脚脖子，下一刻身体就被整个扯出了箱顶破洞，扔飞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下，在废弃工地上翻滚了十几米后终于控制住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泥土扑扑落下，他看清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小矮子。 　　“是你！”尖牙瞳孔缩了起来，“你这个臭婊子！” 　　秦天脚尖点在一堵坍塌的墙壁上，俯看眼前的吸血鬼，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上一次饶了你一命，没想到你竟敢捕猎幼童，你在找死！” 　　尖牙看到秦天就火冒三丈，一个星期前他轻敌被她重伤，因为无法及时补充血液，他身体极度虚弱，被别的同类霸占了地盘赶了出来，不得不流浪街头。因为太过虚弱，这一个星期他不得不到处抓野猫耗子蝙蝠补血，活得没有一点尊严，没想到老天有眼今天白天让他再次遇到秦天，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秦天逗弄那小女孩的模样，他顿时邪念四起。 　　“嘿嘿嘿……你还真敢过来，上一次是老子大意了，今夜，我要将你撕成碎片！” 　　尖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向秦天扑了过去，秦天弹跳起来，躲开他的攻击，落在了他的身后，尖牙转身反扑，秦天再次弹跳躲开。 　　仿佛猫逗弄着老鼠一般，秦天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轻松跳跃闪躲着尖牙的攻击。尖牙扑空几次，被她轻视的态度弄得非常恼火，怒吼道：“你个怂娘们，动手啊，别只顾着逃跑！” 　　“逃跑？”秦天摇摇头，“我是在消食，免得一会进食过多——” 　　她冷着眼看他：“撑着。” 　　尖牙道：“你狂什么狂，臭婊——” 　　最后一个字还没骂出来，秦天突然就无声无息地闪到了他的背后，一把托起他的身子弹跳到半空中，再将他抛了下来。 　　尖牙摔在地上，身下直接砸出一个土坑。他从土坑里爬起来吐了一口血，就见自己膝盖以下的小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分明是被她这一摔给摔错位了。 　　“嗷——”尖牙愤怒地尖啸一声，伸手将双腿掰回原位，再次跳起来向秦天扑去，然而明明已经扑到她身边，她的身影却又瞬间原地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他头顶，一脚踹在他的下颌骨上，将他踹出去几十米远。 　　尖牙被揍的毫无还手能力，摔在地上，又猛吐了几口血。 　　不对啊，为什么他看不清她的动作？一个区区十五代吸血鬼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上一次被她所伤明明是一时不察被她偷袭成功，这一次为何越打他越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尖牙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对方这身手根本不可能是十五代！ 　　他毫不犹豫地爬起来转身逃跑。 　　意识到对手丧失战斗意识开始逃跑，秦天也收起了玩弄的心思，跳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面无表情道：“上一次我好心给你留了一半的血，这一次我会一滴不剩的全部吸干！” 　　尖牙瞪大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一直以为他是重伤后流血过多，原来竟是被她吸食了吗？ 　　以吸血鬼血液为食？这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你，你竟然吸食同类的血！你倒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吸血鬼！你是个怪物！” 　　尖牙心肝俱裂，没头没脑地逃跑，然而没跑出去两步，就被秦天掷过来的一堵墙压塌，砸晕了过去。 　　秦天走过去，蹲下身子掸掉他一头的砖头渣，将他上半身拽起来，按了按他脖子里的颈动脉。 　　就在她要俯身贴上牙齿咬开他的脖子时，猝不及防飞出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了她的后脑门上。 　　秦天捂住脑袋，一下子跳起来闪出去七八米远，警惕地盯着石头飞来的方向：“谁？” 　　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来者不能小觑。 　　一个身材颀长的黑发男子从塌墙后走了出来，悠闲地抛着手上的石子，淡淡道：“那是我的猎物。” 　　秦天皱了皱眉，心中动了杀意，不知道这人在暗地里观察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跟尖牙的对话。 　　她吸食同类之血的事情绝不能泄露出去，要是让血族知道还有凌架于他们之上，以他们的血液为食的猎食者，她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杀心一起，她极速向男人冲去，没有丝毫迟疑地伸手掏向他的心脏。 　　男人一动不动，等到她逼近身前，扔掉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抓住了她掏心的手。 　　秦天大惊，便要抽身，结果那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她一挣之下竟然挣脱不开。 　　她另一手来攻，被他直接一推背部翻了一个身，双手竟被他牢牢地钳在身后，挣脱不得。 　　秦天心中惊骇：“放开我！”同时激烈挣扎反击起来。 　　男人看着怀里扑腾的少女，银灰色的瞳孔里闪出一道暗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找死。” 　　亨利狂跑了一路，终于追赶了过来，看清男人手上擒着的少女，面色一变，大叫道：“老大，等等，自己人，不要——” 　　为时以晚，男人一个分筋错骨手直接将手中少女的脖子拧断了…… 　　拧断了…… 　　秦天挣扎间只看清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下一刻听见自己的脖子里传来咔嚓一声，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你们没看错，男女主第二次见面，男主把女主的脖子拧断了。 　　莫慌莫怕，男主是吸不死的老肉干，女主是打不死的秦小强。 　　PS：秦天之所以喝不下人血，因为她以同类之血为食。当然，她不是什么半人半吸血鬼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就是一个纯种纯种的吸血鬼，原因后面会慢慢解开。 　　 第12章 西蒙老大 　　亨利奔到男人身边，看着歪着脑袋全身软瘫下来的少女，崩溃道：“西蒙老大，这是我新招进组织的成员！” 　　西蒙眯着眼，一只手捏着少女的后颈肉跟提小猫一样把她提起来，另一只手弹了弹她的细胳膊细腿，看着她跟一个洋娃娃一般在他手上晃动，漫不经心道：“哦。” 　　“哦？哦？”亨利快疯了，“老大，你杀了我好不容易招进组织的新成员！” 　　西蒙弹了弹她的小脸，拽了拽她的辫子，那表情那动作简直跟玩手办似的，“这丫头耐操得很，颈骨骨折，死不掉。” 　　亨利：“……” 　　亨利冷静下来，想起秦天惊人的自愈能力，这伤要是换到普通十五代吸血鬼身上，估计得全身瘫痪当两个月植物人，至于秦天这丫头，还真不好说。亨利放下心来，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奇怪道：“老大，你怎么知道这丫头耐操？” 　　他看过秦天两次重伤的模样，可老大刚回来，此前根本没见过这丫头，怎么会知道。 　　“猜的。”西蒙随口道，“行了，别废话了，你去看看那边那家伙，跟踪了他一夜，他要是死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亨利走到尖牙身边，用脚尖踢了他几脚，见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一下，便弯腰将他从一地碎砖里拖出来。拖出来的尖牙全身软绵绵的，估计浑身上下没几根整骨头了，都被秦天打断了。 　　就算是亨利，看到这情形也忍不住感叹。 　　这小公主真是够暴力！ 　　亨利拖着尖牙走回到西蒙身边，发现他还在摆弄秦天的肢体，正在一根根捏她细细的小手指头，一边捏一边自言自语：“真人果然比手办触感好……这关节柔软度……啧啧……” 　　亨利奇怪道：“老大，你干什么呢？” 　　西蒙见亨利回来，停止自言自语和奇怪的举动，恢复一团之长的高冷模样，把死尸一般的秦天扔给亨利，漠然道：“回基地。” 　　亨利接过秦天，小心翼翼地抱好，这时西蒙突然拍上他的肩膀，明明脸上表情是淡漠的，眉眼却止不住泄了笑意：“这次干的漂亮。” 　　亨利愣了愣，莫名其妙，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老大夸他什么呢？ 　　秦天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在一片一望无垠的苞米地里，被屁股后面一头蛮不讲理的公野猪狂撵了三十里地，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脸痴样的公野猪追上来，用它露着丑陋獠牙、流着口水的猪嘴拱了过来，瞬间吓醒了。 　　秦天从沙发上坐起来，心有余悸，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然后她才感觉到后脖颈一阵阵刺痛。 　　夜里又落枕了？怎么脖子这么痛？ 　　“醒了？小公主？”玛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真跟小亨利说的一样呢，自愈力惊人，脖子断了一晚上就能痊愈。对了，我买了鸭脖子，补点不？” 　　秦天还有点迷糊，看了看身旁翻着杂志啃着鸭脖子的妖艳女人，又看了看窗户射进来的刺眼日光。 　　鸭脖子…… 　　脖子…… 　　脖子断了…… 　　秦天猛地瞪大眼，记起失去记忆前的最后画面，那个拥有一双银灰色眼眸的男人！ 　　秦天腾地从沙发上跳下去，一脸杀气地往外走。 　　玛若惊讶道：“诶？小公主，你去哪啊？” 　　秦天冲出大门，亨利正好走进来，“你醒啦！”看着她神色不对，忙拽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秦天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扭断了脖子，血气直冲大脑，满脑子都是找到那个灰眼睛男人，弄死他一雪前耻，一把将亨利推开，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亨利被她这一下直接推出去四五米远，撞在墙上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可看着秦天那副模样又不能不管，捂着胸口追上来：“小公主，你听我说，昨天晚上的事——” 　　话还没说完，西蒙牵着洛水迎面走了过来。 　　秦天的目光对上男人银灰色的瞳孔后，脑子里除了轰隆隆叫嚣着狂喷的火山，什么也想不了，根本没去想这陌生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基地里，怎么会亲密地牵着洛水的手，直接掏出一根铁棍向他攻击过去。 　　亨利一惊，这一米长的铁棍她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她藏在衣服里的吗？ 　　西蒙正侧头跟洛水说话，结果当头一铁棍劈下来，亏他反应快，侧过身子，铁棍擦着他的肩膀落下，砸在一旁的大理石栏杆上，顿时将栏杆砸成一堆碎石。 　　西蒙看见杀气腾腾的秦天，就知道这脾气暴躁的大宝贝恢复意识后肯定要闹腾一番，对洛水道：“乖，先回房子里跟凯撒玩，我一会过去。” 　　洛水看了看火山喷发的秦天，又看了看西蒙，乖乖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子里。 　　秦天再次高高抡起铁棍，对着西蒙就是一顿狂追烂打。 　　面对她急风骤雨一样的攻击，西蒙不得不急速跳跃闪躲，暂避锋芒，同时观察她的招式。 　　这丫头学聪明了，知道近身格斗不是他的对手，拿了铁棍做武器不让他近身。 　　随着两人的交手，地面的石砖被砸成碎屑，花花草草被踩成烂泥。这时西蒙闪到一排小矮松旁边，秦天憋着一肚子气一棍子平挥下去，人没打到，一排两米高的小矮松齐齐拦腰折断，横倒一片，枝屑四溅，松针飞扬。 　　漫天落屑飞针中，秦天顶着满头满脸的松针跟个刺猬一样冲了出来，正要使出全身力气发动最强一击，然后她就僵住了。 　　两米外，一个100mm口径的弹头直直瞄准了她。 　　“KV-200式手持火箭筒。”西蒙单肩扛着一架火箭炮筒，侧头掸着炮筒上落下的松针叶，仿佛是掸着肩上的落灰那般轻松随意，“这次回来后特地引进的一批新型重武器，据卖家说杀伤力惊人，爆炸后会朝四面八方射出两百片纯银碎弹，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看起来今天就能实战测试一下。” 　　秦天：“……” 　　西蒙将视线落回她身上，轻蔑道：“小东西，还要接着打么？” 　　秦天看了看自己手上弯曲变形的铁棍，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大范围杀伤性火箭筒。 　　“……” 　　亨利终于追了上来，看到西蒙肩上居然扛着一架火箭筒，惊骇道：“别别别，老大，冷静！冷静！别冲动，这玩意真的会死人！绝对死得了人！” 　　秦天充满大脑的热血开始迅速退下，智商终于开始上线，亨利喊这家伙什么？老大？ 　　西蒙没理会亨利，冷冷盯着秦天：“继续？” 　　秦天：“……” 　　秦天默默退后了三步……怂了…… 　　西蒙看她怂了，冷哼一声：“胸不大，脾气倒挺大，真当我治不了你吗！” 　　亨利忙道：“秦天，这就是我们的团长，西蒙老大！快给老大赔礼道歉！” 　　秦天：“……” 　　不是说这人在外面旅游，暂时不回来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是以昨夜那种方式出现…… 　　西蒙看秦天被自己震慑住了，怔怔地站在对面不说话，冷哼了哼，侧头对亨利道：“老规矩，谁引进组织的新成员谁负责管教，她刚才这一通乱打乱砸造成的损失由你赔偿，你今年的奖金全部扣除，用来修建被她砸烂的园景和建筑。” 　　亨利：“？？？” 　　亨利一脸震惊：“老大，凭什么扣我的？我招谁惹谁了？” 　　西蒙挑了挑眉：“有意见？” 　　亨利张了张嘴，硬生生把话憋进肚子里，僵硬着脸：“没有。是。老大。” 　　西蒙训斥完亨利，走到秦天身侧，居高临下地轻蔑瞥她一眼，甩手离开。 　　等他走后，亨利自认倒霉，走到秦天身边抽出她手里的铁棍扔掉：“小公主，我求你了，咱们以后别这么冲动好不好？” 　　秦天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他拧断了我的脖子！” 　　“昨天晚上是意外，我们也在追踪尖牙，结果你突然出现，老大又不知道你是谁，再说你不也没事吗，活蹦乱跳的。” 　　秦天低声重复，像个被欺负后忿忿不平的孩子：“他拧断了我的脖子！” 　　“行，他是拧断了你的脖子，那你打得过他吗？” 　　秦天终于不说话了。 　　血族法则，强者为王，弱者去死。 　　亨利揉了揉额头：“你还记得我带你回基地的第一晚，你自己承诺过什么吗？” 　　[好，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跟大家……不打架的。] 　　结果两天后的现在，她直接挑上组织里权力最大的那位，跟他狠狠干了一架…… 　　秦天抬头看向亨利，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真的是团长老大？不是说他不在基地吗？” 　　“对，是他，他回来了。”亨利心累，“西蒙·威廉姆斯·茨密希，记住这个名字，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宣誓效忠与服从的主人！” 　　“我退团，再见。”秦天转身就跑。 　　她作过许多死，作得多了，多少也能分得出轻重了，入团没两天就跟团长干上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亨利面目狰狞地伸出爪子按住她背身而去的肩膀：“我一年的奖金因为你被扣光了，事以至此，你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秦天道：“老板，你知道的，我没钱。” 　　亨利咬牙切齿道：“没钱就卖命。本来你刚加入组织想让你适应几天，既然昨天晚上你意外掺和进来了，那这次行动你也一起加入。那一片区域失踪了十三名人类小孩了，雇主出了高额佣金请我们调查这件事情，事成后你也会按功劳分得一部分酬金。” 　　“那个尖牙……”秦天犹豫道，“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老大亲自拷问过了，不是他干的，他就是个临时起意想打野味的小杂碎，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你揍得全身不遂，你下手也真够狠的。” 　　秦天听说西蒙亲自拷问，顿时觉得头皮一麻。 　　昨夜自己一时狂妄，在尖牙面前将自己老底揭了，无论西蒙有没有听到她跟尖牙的对话，一拷问尖牙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该死，那个一脸傲慢冷酷的灰眼睛男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她特殊的血液需求？ 　　 第13章 应得的报酬 　　秦天懊恼着被亨利拖回了大厅。 　　玛若看着满头松针一脸不情愿回来的秦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公主你太有意思了，你居然敢拿着铁棍去揍西蒙，哈哈哈……笑死了我，你这是要上天啊……哈哈哈……这个梗我可以笑一年！” 　　秦天灰溜溜地想跑，被亨利拽住衣领。 　　亨利沉着脸道：“跑什么？快去跟老大赔礼道歉！” 　　“诶？凭什么！他扭断我的脖子，我凭什么跟他道歉！” 　　“你还想不想在团里混下去了？” 　　秦天毫不犹豫：“不想。” 　　亨利阴侧侧道：“按组织规矩，叛逃者，杀。” 　　秦天：“……” 　　秦天叹气：“行，我去，我去！” 　　走出去一步，又被亨利拽了回来。 　　亨利脸色比刚才的模样更阴沉，警告她道：“上楼后好好道歉，不许冲动，你要是再敢跟老大打起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秦天：“……” 　　秦天认命地爬上楼梯，爬到一半听到楼下大厅里玛若与亨利对话。 　　“小亨利，你这次召进团的家伙太他妈有意思了！” 　　亨利不用面对秦天便换了一副表情，垂着肩膀身心疲惫道：“你还有心思取笑我，我快哭死了，平白无顾没了一年的奖金！一年啊！我冤不冤啊！我他妈惹谁了！” 　　“哈哈哈……” 　　“你别只顾笑了，皱纹都笑出来了，对了，老大回来了，夜翅组那个小组长怎么处理？当初抓他就是为了寻找老大，结果没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呢，老大突然自己好好地回来了，没事人一样。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瞎折腾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处理了吧。” 　　“别，西蒙刚才叮嘱过，说那人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老大总不会还想对付夜翅组吧！三年前跟三年后可不一样了，夜翅组现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两人边说边往餐厅走去，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清了，同时秦天也爬到了三楼。 　　这幢大楼的结构很特别，一楼被打通形成一个整体的大厅，二楼只是一个中空的环状楼层，被划分出十几个房间，站在二楼走廊上就可以俯看整个大厅的情况。而三楼才是实打实的一个完整楼层，三楼的地板便是一楼的厅顶。 　　从旋转楼梯上到三层，第一眼看到就是两扇豪华的宫庭装饰门。 　　此前团长没出现时，秦天站在二楼梯道上向上看过一眼，那门挂着锁，不开放。如今团长回来，那两扇门上的锁去了，门微阖着。 　　秦天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伸手敲门。 　　“进。”门内传来一声冷冷的男声。 　　秦天得到回应，推门而入。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客厅，摆着沙发茶几，虽然没有一楼大厅那么大，但是奢侈豪华远超一楼大厅。秦天踩着柔软的羊毛毯走进客厅，环顾一圈，客厅里没有人，客厅四周开了七八个门，不知道刚才那声音是从哪个门里传出来的。 　　秦天正打量着客厅里精致华丽的装饰品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你来干什么？” 　　秦天听到声音立即回头，只一会不见，西蒙已经换上了一套浴袍，似乎准备入浴的模样，大中午洗澡，这人也挺奇怪。 　　秦天吱吱唔唔道：“我……那个……” 　　西蒙穿着浴袍，露着一双满是腿毛的长腿，穿着一双人字拖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耐烦道：“有话快讲，别耽误我时间。” 　　“那个……”秦天犹豫了一下，“昨天晚上，你听到我跟尖牙说了什么……吗？” 　　“尖牙？哦，你指那个小杂碎啊，你希望我听到什么？” 　　正常吸血鬼要是知道她是以同类之血为食，都会震惊无比，有的把她视为怪物，更有甚者视她为种族敌人、全血族公敌，西蒙的态度也太平静了，不像是知道实情的模样。秦天心存侥幸，决定还是不问了，道：“亨利让我来跟你道歉，对不起，老大，我有眼无珠，刚才多有冒犯，请你原谅。” 　　西蒙斜斜地瞥了她一眼，表情不冷不淡，没什么表示。 　　秦天完成任务，转身就要跑出门，就听西蒙缓缓道：“你饿吗？” 　　秦天身子一僵。 　　“昨天意外打扰了你的进食，你现在应该很饿吧。就如我们从牛羊动物血中也能吸取能量，但是营养价值只有人血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你这个以同类之血为食的家伙，平常伪装着吸食人血，其实一直处于饥饿且营养不良的状态吧。” 　　秦天转过身，一双眼睛隐隐泛出赤红之光。 　　“别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这里是我建造的基地，这一整幢楼都是我的地盘，我有一千种办法来对付你。” 　　秦天闭上眼睛，迅速压抑下心中翻腾起的杀意：“你想怎么处理我？” 　　“处理？”西蒙呵呵一笑，“你是我手下的成员，替我卖命，我处理你干什么？” 　　秦天疑惑：“你不杀我？” 　　“杀你？小东西，养着你一个人，可抵得过一支雇佣军了。” 　　秦天：“……” 　　西蒙站起来，胸口的浴袍微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走到她身边微俯下身：“听说你自称是最底层的十五代？被我扭断脖子后一夜就能完好地站在我面前，还能跟我大干一架，十五代简直就是笑话。” 　　秦天抿唇。 　　“不想说？没关系。聪明的吸血鬼都会隐藏自己的级别，只有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杂碎们会到处嚷嚷着自己是多少代。看来除了蛮干之外，你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秦天道：“你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小东西，还没听出我的意思吗？我做为一团之长，正在关心自己的下属啊！你在我赤蝠团中效力，我自然会给你应得的报酬。像尖牙那种死了都没人知道的杂碎们，我们的地牢里有的是，想每天都喝上特制的营养满满的血包吗？我可以满足你。” 　　秦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正常血族知道她的秘密后的正常反应都是杀了她，这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说他愿意为她提供同类的血？他疯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做？”秦天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西蒙退开几步，转身低笑一声：“我自虐吧。” 　　秦天没听清：“什么？” 　　西蒙往刚才走出来的房门走去，在关上门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好好干吧，小东西，出去记得关门。” 　　秦天：“……” 　　 第14章 失踪的儿童 　　秦天回到一楼，餐厅里众人正在用午餐。 　　除了杯中的醇厚血浆之外，心灵手巧的尼古拉斯还做了海鲜披萨和鸡茸蘑菇浓汤，餐厅内香味四溢。 　　这时“叮”一声烤箱提示音，尼古拉斯戴着耐高温手套打开烤箱门，取出一根76cm标准尺寸的法式长棍面包，横放到餐桌上：“至我们归来的铁棍英雄！” 　　玛若：“哈哈哈哈……” 　　秦天：“……” 　　亨利面无表情的用刀切下一块长棍面包：“老大原谅你了吗？” 　　秦天想了想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既然说了愿意为她提供吸血鬼之血，那么：“应该是吧。” 　　“那就好，过来坐，我跟你讲一下这次任务情况。”亨利面色稍缓，示意秦天坐下。 　　“这次的儿童连环失踪案，新闻报道有十二名孩童下落不明，实际上一共失踪了十三个孩子。第十三名孩子的家长顾及身份没有向警方报案，而是辗转找到中间人向我们组织寻求帮助。经过我的初步调查，失踪的十三名孩子的年纪、性别、血型、就读学校、失踪地点都没有任何关联，可以说没有任何共通点，若非要找出联系的话，那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都非常有钱，身家千万。因此当失踪案刚发生时，家长以及警方都怀疑是绑架勒索案，然而却一直等不到绑匪的联系，直到短时间内又接连发生数起同类型儿童失踪案，这才引起警方和社会的重视，将这些儿童失踪案联系到了一起，合并定案为一起儿童连环失踪案。” 　　亨利顿了顿，问秦天：“你知道一起案件如果定性为连环失踪案意味着什么吗？” 　　秦天道：“意味什么？” 　　“一旦某个地方出现大规模不明原因的死亡、失踪等连环案件，就会优先考虑为区内吸血鬼犯罪案。” 　　玛若插嘴道：“有钱人家的小孩呀，从小就生长在最优渥的环境里，吃喝都是最上等的食材，想想看，他们的血质该是多么甘甜营养啊！小公主，你知道么，在中世纪的时候，有权势的吸血鬼家族都会饲养血奴，其中最高级的血奴，必须当血奴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开始饲养，从小给他们最好的生活条件，喂食他们最营养的食物，让他们在城堡中像贵公子一样骄傲且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只是如猪牛一样的家畜，直到他们的脖子被咬开。” 　　亨利点点头：“玛若说的不错，我的第一感觉也倾向于有人在搜集高等血奴。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儿童尸体也支持这一点论断，如果真的是这样，失踪的十三名孩子很可能都还健康活着，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一会儿你上楼换身衣裳，下午我俩假扮成学校老师去那些失踪孩子的家庭做一次走访调查。” 　　秦天应声：“哦。” 　　用完餐，秦天正要上楼换衣服，被亨利叫住：“等等，你有新衣服换吗？” 　　秦天身上穿的还是亨利给她买的那套连衣裙，昨夜加上今早的一番打斗，衣服早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新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出三天，就没有不破的。 　　秦天回：“有啊，我昨天在超市买了打折的运动服。” 　　亨利无语，他俩是要打扮成贵族学校的老师，有贵族学校老师穿超市打折运动服做家访的吗？ 　　亨利摇头：“算了，一会路上给你再买一套吧。” 　　两人收拾了一下出了门，在车上，亨利不放心地又叮嘱秦天一定要听他命令，不许冲动行事，秦天道：“知道了，老板，你真啰嗦。” 　　亨利被她说得心口一堵，明明是带帮手出来，怎么反而感觉心更累了呢。 　　两人到街上先找了一家服装店。为了让秦天打扮得像女教师，亨利给她挑了一件黑色修身小西装上衣，一条包臀裙，一双高跟鞋，还特地配了一个黑框眼镜给她戴上，并让她将头发挽了起来。这样打扮之后，秦天看上去成熟了好几岁，颇有些年轻女教师的味道。 　　亨利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服装店正要驱车离开，秦天突然道：“你等我一下。”踩着高跟鞋跑进了一旁的一家药店里去，不一会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块膏药往脖子后面贴去。 　　亨利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秦天道：“后脖子还有点痛，贴张药膏缓缓，你要不要也来一贴？骨痛贴，专治各种颈椎痛、腰椎痛、坐骨神经痛。” 　　亨利：“……” 　　亨利捂脸：“一会见到孩子家长，你给我把这破药膏撕了！” 　　两人开车进了一条街，在一幢小别墅面前停下。亨利下车按响门铃，保姆走出来询问是什么人，亨利沉肃道：“你好，我是普森学校的校副主任卡洛，这位是贝拉米的授课老师塞西尔，我们听闻贝拉米的事情后非常悲痛，特别代表学校来致以安慰。” 　　保姆闻言将两人带进了屋内。 　　失踪的小孩叫贝拉米，是一名八岁的漂亮女孩，她的父亲是本城一名小有名气的律师，母亲是一家香水公司董事长，家庭非常有钱，孩子是在放学回家的途中失踪的，接孩子的保姆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等站起来时，孩子就不见了。 　　秦天进屋看到这一对夫妇，他们的脸上布满憔悴和悲伤，听说两人是学校的老师，强打起了精神接见。 　　亨利一边安慰夫妇二人，一边旁敲侧击问了一些问题，听起来似乎就是拉家常，没什么目的性，诸如平常小孩喜欢吃什么东西，甜的还是辣的，失踪前后带她去什么地方玩过，孩子最爱去什么餐厅等等。如此聊了十分钟，亨利起身告辞。 　　两人坐回车里，紧接着又奔赴下一个目标。第二个孩子是男孩，九岁，父亲是建筑师，母亲是全职太太，案发时母亲正带着孩子逛商场，母亲进试衣间试衣服，孩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等母亲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商场的监控拍到小孩从服装店走出来，紧接着就跑到了监控的死角，之后整个商场监控都再没有拍到小孩的身影。 　　亨利照例问了孩子父母跟刚才差不多的问题，喜欢吃什么，喜欢去哪里玩，常去什么餐厅等等此类听上去毫无意义的问题。 　　到傍晚时，两人一连拜访了七名失踪孩子的父母，从第七名孩子家里走出来时，秦天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望去，十几米外的一个街道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倚在墙上抽烟，视线时不时向两人飘来。 　　亨利道：“你看什么？” 　　秦天努嘴：“那个家伙，二十分钟前我们从上一个孩子家里出来时，我见过他。” 　　亨利顺着秦天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面色一变，推着秦天低声道：“走。” 　　两人迅速往停在路边的轿车走去，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等等。” 　　亨利身子僵了僵，压低声音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绝不要跟那人有任何肢体接触，听到没有？” 　　秦天不解，然而情况来不及解释，亨利转过身面对那名黑风衣男人：“先生，你在叫我们吗？” 　　风衣男人将烟扔到地上，踩灭，脱掉手上的皮手套向亨利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负责调查这起儿童连环失踪案的警察，我叫肯风。” 　　亨利看着男人伸来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去握：“原来是警官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见对方不肯握手，也不尴尬，将手收回：“二十分钟前你们两位自称是圣保罗学校的老师出现在一名失踪儿童的家里，二十分钟后又自称为天使学校的老师出现在另一名失踪儿童家里，冒昧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亨利淡定道：“这起案件引起如此大的社会关注度，你们警方破案不利，自然会有人插手进来，这很奇怪吗？” 　　“私家侦探？”风衣男人点点头，“不奇怪，所有失踪孩子的家庭都是有钱人，请私家侦探插手这件案子很正常。我看你们也调查了一下午，有发现什么吗？” 　　“警官，我们是收费服务的，情报就是钱，可不负责向警方免费提供。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告辞了。” 　　风衣男人见亨利对话从容不迫、神色镇定，叫住他：“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件案子水深的很，不是你们私家侦探能管的，趁早收手。” 　　亨利道：“多谢警官提醒，我们会考虑的，再见。” 　　亨利带着秦天上车离开，亨利从后视镜里看着风衣男人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消失不见，才松了一口，道：“果然。” 　　秦天道：“什么？” 　　“我们能想到这是吸血鬼案件，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件案子已经从警察局移交到猎调局手中。猎调局，即猎人联邦调查局，专门负责处理不能公诸于世的吸血鬼犯罪案件，清剿隐藏在人类中的吸血鬼。刚才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就是吸血鬼猎人。” 　　秦天惊讶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亨利无语了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在社会上存活到现在的？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一个男人，每只耳朵上戴着四五枚纯银耳钉，脖子上带着纯银项链，每个指头上都戴着纯银戒指，你真当警察有这么时尚爱美？” 　　秦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5章 有钱人的保姆 　　因为意外遇到吸血鬼猎人，亨利不得不终止接下来的行动，驱车返回基地。 　　两人抵达基地时，阿尔正好从地牢中走出来。 　　秦天来到基地三日，几乎很少跟阿尔碰面，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出现，每次见到他基本都是从地牢里出来，将一双染血的手套扔掉，换上一双干净的。 　　阿尔看着两人，面无表情道：“果然是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就成天带着新欢到处兜风了？平胸、矮子，亨利，你变口味了。” 　　亨利目光闪躲：“什么兜风，我是带她执行任务，办正事！别胡说八道。” 　　阿尔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走到秦天身侧：“连西蒙都敢单挑？有点意思。” 　　虽然早上两人打架时，阿尔不在现场，但玛若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后，他自然也知道了。 　　亨利拽着秦天道：“走了走了，进屋。” 　　秦天跟着他边走边道：“我怎么觉得你很怕阿尔？” 　　“我怕他？”亨利表情不屑，脚下的速度却一点没缓，“开什么玩笑，我当年大杀四方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呢，我会怕他！” 　　亨利跨进门，弯腰抱起热情扑过来的柯基犬：“凯撒宝贝贝～” 　　两人进了大厅后没一会，阿尔也走了进来。凯撒逢人就迎，连秦天这个刚进团的陌生人都甩着尾巴毫不怕生地迎过去，唯独阿尔进来后，夹着尾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缩到了亨利脚下，跟主人一个德行。 　　阿尔有洁癖，他坐的位置所有人都主动退避三舍，只有玛若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一屁股在他腿上坐下，搂着他的脖子对亨利道：“亨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十二名失踪儿童的情况都调查过了？” 　　亨利道：“出了点意外，遇到猎人了，保险起见，先暂停行动返回了基地。” 　　尼古拉斯单手顶着一箱大纸箱子从门厅走进来：“快递送来了一箱保湿抗皱面膜，玛若，你买这么多面膜干嘛？” 　　玛若玩着阿尔的下巴，无视他被人触碰时下意识微拧的眉头：“不是我，我如此年轻貌美，买什么保湿抗皱，要买也是美白嫩肤。” 　　尼古拉斯奇怪道：“那是你们谁订的？” 　　一片安静，没人回答。 　　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我订的，送到楼上去吧。” 　　西蒙穿着浴袍从楼梯上优雅地走了下来。 　　众人：“……” 　　西蒙无视众人视线，目光落向了坐在亨利身旁的秦天，便见她穿着女教师的衣服，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脸上的黑框眼镜已经摘了放在茶几上，头发披散了下来，发尾带着明显的蜷度，显然是盘发后松开的痕迹，脚上的高跟鞋踢掉了一只，另一只只剩鞋带还挂在脚趾上。 　　少女大概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正抱着抱枕打着哈欠，一脸倦倦。 　　西蒙打量着她，眉梢微微挑起，表情看上去倒没什么喜怒：“亨利，下午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亨利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没有注意到西蒙跟他说话时，视线压根就没看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汇报工作：“今天下午我跟小公主一共拜访了七名失踪孩童的家庭，因为遇到了猎人没有继续调查，但是这七名家庭的背景调查结果已经基本能说明问题了。孩子们的饮食，或者说是家庭饮食习惯有很大的共同点，饮食清淡，甜辣荤腥都不沾，且非常注重饮食卫生，很少在外面餐厅用餐，几乎不会带孩子去快餐店，基本都是由家里保姆烧饭，营养均衡，并且有每周带小孩去户外运动健身两到三次的习惯，是非常注重健康和生活品质的家庭。也就是说……” 　　亨利停顿了一下，看向玛若，玛若点点头：“不错，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与中世纪饲养出的高级血奴没有区别，非常符合高级血奴的要求。” 　　亨利道：“是的，所以我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典型的非法搜集血奴案，但是与普通的绑架囚禁人类当血奴的案子不同，这次遇到的犯罪者非常挑剔严格，目标瞄准的是拥有极高血液品质的高级血奴。还有一点，每一个孩子失踪的地点和情况都不同，有的是放学途中，有的是在商场，有的是在公园里，有的是在家中院子里玩耍，几乎都是抓着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小孩绑走，从这点看得出来绑架者肯定在暗中跟踪了小孩很久，等待着一击及中的机会。因为十二起案件时间分布密集，从八天前的第一起到两天前的第十二起，短短一星期犯下十二起案件，有时一天就会发生两三起，显然不是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他们在大量调查确定了孩子的家庭背景后，迅速在短短的一星期之内将符合条件的孩童全部绑走，执行力非常强，明显是一个有组织有秩序并且秘密调查谋划很久的团伙作案。” 　　秦天听亨利讲了这么一大段，完全没想到他下午拉着家长们看似随意的胡乱闲扯，居然能得到这么多有针对性的信息。 　　西蒙环着胳膊：“很好，伺养高级血奴，团伙作案，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定是有一定财力和权势的家族或是群体，玛若，你调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在D城有过活动的血族家族和群体。” 　　玛若：“没问题，交给我。” 　　“尼古拉斯，你去黑市打探一下情况，一下子搜罗这么多高级血奴，总会在黑市里漏一点风声出来。” 　　尼古拉斯应了。 　　西蒙接着将视线落到亨利和秦天身上：“你们两人明天跟我出门，去见一见雇主——也就是不被警方知道的第十三名失踪儿童家长。或许我们能得到更有价值和针对性的线索。” 　　亨利：“是，老大。” 　　西蒙交待好任务就返回了楼上，简明利落毫不拖沓。 　　大概是昨天一见面就被他扭断脖子，紧接着被他揭穿秘密，秦天心生忌惮，总觉得这个团长老大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冷深沉。 　　西蒙离开后，亨利正上网查着线索，这时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发现是西蒙发来的一条短信。 　　非常简短：“干得漂亮。” 　　亨利愣了一下，这次又是夸他什么？调查卖力吗？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一条转帐信息，看到金额的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了。 　　一旁的玛若道：“小亨利，你瞳孔放大了哦，又浏览色情图片了吗？” 　　亨利无暇顾及玛若的调侃，反复又数了数金额位数，严重怀疑西蒙是不是手抖之下多打了两个“0”，正颤抖着双手准备回复西蒙问他是不是手抖了，结果西蒙又紧接着发来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服装经费” 　　服装经费？ 　　亨利愣了一下，然后福至心灵地侧头看向坐在身边别有一股清纯女教师味道的秦天。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天注意到亨利的视线：“老板？” 　　“没事。”亨利默默转开脸。 　　第二天一大早，亨利和秦天正用着早餐，西蒙下楼，扫了两人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给你俩一分钟。”说完向门外去走。 　　亨利迅速将杯中血浆饮尽，秦天也一口气喝完一脸盆的蜂蜜牛奶糖浆混和物，一起追了出去。 　　亨利按着西蒙给的地址开车来到一座位于郊区的庄园内，进门时受到门口保安的盘查，进门后绕着小道缓缓开了五分钟才看到别墅面貌。 　　看得出来这第十三个失踪孩子的家庭不仅有钱，而且地位显赫。 　　“老大，这雇主倒底是什么身份背景？” 　　西蒙侧头看着窗外修剪成各种猛禽造型的园艺造景：“雇主是前国会议员，一年前卸任后弃政从商，搬来了D城，失踪的孩子是他的孙子。” 　　“前国会议员？难怪排场这么大。” 　　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保安上前将三人带进了别墅，领到了会客厅中。不一会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西蒙与男人简单聊了几句开场白，男人叹了口气，心情沉痛道：“格伦的父母一年前因车祸双双去世，就只留下格伦这孩子，我已经老了，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格伦就是我的一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只要将格伦安全带回我身边，答应的酬劳我愿意加倍奉上。” 　　西蒙道：“艾伯特先生，酬劳的事好说，我今日来是想询问一些情况。” 　　艾伯特点点头：“好，我叫事发时在场的保安过来。” 　　亨利插嘴道：“孩子的父母亡故，平常照顾孩子起居生活的是什么人？我们也需要见一见，详细询问一下孩子的生活情况。” 　　艾伯特道：“是保姆詹妮弗和比琳达，我将她们一起叫来。” 　　艾伯特拨通电话，不一会五名保安和保姆进了会客厅。艾伯特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亨利先问了保安，保安详细描述孩子失踪时的情况。孩子是晚上在房中睡觉时失踪的，这三名保安是当夜值勤的保安，当夜他们听到了孩子的尖叫声，等赶到楼上卧室时，孩子已经不见了，卧房门没有破坏的痕迹，只有窗户打开着，落着一只小孩的袜子，外墙却没有任何攀爬的痕迹。 　　亨利接着又询了两名保姆，问保姆的问题却是孩子的饮食习惯。 　　艾伯特道：“这个跟格伦的失踪有关系吗？” 　　亨利道：“有没有关系，我们要知道具体情况后才能分析确定，现在所有线索都很重要。” 　　艾伯特点点头，示意两名保姆配合回答。 　　亨利询问的时候，秦天突然“咦”了一声。 　　西蒙见状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户外：“怎么了？” 　　秦天看着远处被保安领过来的男人，压低声音：“那个风衣男人，是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猎人。” 　　西蒙转身：“艾伯特先生，除了我们，你们还请了别人来家中调查吗？” 　　艾伯特不解道：“什么？”这时保镖上前，附耳向艾伯特说了几句话，艾伯特摆了摆手：“应付走，我不相信他们。”保镖退下。 　　艾伯特对西蒙道：“抱歉，不知道警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过来询问情况，我让人赶他走了。” 　　楼下保镖迎了出去，与风衣男人聊了几句，风衣男人掐灭了烟，转身离开。 　　这时亨利道：“我要问的都问完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艾伯特示意下人们退下，疲惫道：“好，需要了解任何情况都可以再来找我。” 　　三人出了别墅，亨利拿出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结束通话后对两人道：“有一个重要线索！绑架者挑选目标依据的是成长环境以及饮食情况，成长环境很好调查，然而饮食情况却必须通过与孩子接触最亲密的家人才能得知，所以我刚才询问两位保姆这几个月有没有在任何地方被人做过饮食情况方面的询问或是登记过相关的调查表，詹妮弗提到了一个极重要的线索，一个月前，她遵从老板艾伯特的要求，参加了一个保姆营养师的短期培训班，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孩子饮食。我刚才打电话询问了昨天拜访的七名孩子家长，除了一个电话没打通，其余的六家，两家的保姆都在一个月前参加了那个短期培训班，另外四名保姆则是去那个培训班做过相关咨询。” 　　“保姆营养师培训班？”西蒙唇角扬了扬，“呵，倒是一个挑选优质食材的好方法。拿到那个培训班的名字和地址了吗？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亨利盯着手机屏幕道：“拿到了，我搜了一下，居然搜到了他们的广告，这个培训班还在营业，正在招收新一期的学员，学费是……998，嗯，收费高昂，能去报名培训的多半是有钱人家的保姆。” 　　西蒙目光落到了秦天身上，秦天被他的视线盯得莫名有些紧张：“看什么？” 　　西蒙摸了摸下巴：“嗯……有钱人家的保姆……” 　　秦天不懂他什么意思，亨利看着他的眼神，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脑子里闪出四个大字：服装经费！ 　　 第16章 阴魂不散的猎人 　　三人上车驶出庄园，才开出去几百米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辆摩托车横停在道路中央，风衣男人倚着摩托车抽着烟，脚下丢着四五个烟头，显然在这里蹲守有一会了。 　　他见亨利停车，叼着烟，将手插进风衣口袋，不紧不慢地向轿车走了过来。 　　亨利骂了一声：“阴魂不散。” 　　车窗被敲响，亨利不情愿地放下车窗玻璃。 　　“这座城市有两千万的常驻人口，五百万的流动人口，茫茫人海，我们居然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不是缘份？” 　　“警官，我们赶时间，没时间陪你在大马路上闲聊，麻烦你让个路。” 　　“我在艾伯特先生的花园里看到了你们的车，你们在调查失踪儿童的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前国会议员家里？我听说前国会议员艾伯特先生有一个很可爱的孙子，可是已经四天没去上学了，是不是——” 　　“警官先生，”亨利打断他，“非常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真的赶时间，请你让开。” 　　“我说过，这件案子水深的很，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应该配合警方——” 　　“配合警方？”亨利笑了起来，“警官先生，我们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警官先生，请你赶紧让路吧，时间对你我来说都很宝贵，在这里纠缠不休谁都得不到好处。” 　　风衣男人见亨利私毫不松口，沉默了一下，看向车里的另外两人。 　　副驾驶上的女人踢掉了高跟鞋，将双腿盘在车椅上，正在玩手机，而车后座的男人更稳，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一副闭目养神不问不闻的模样。 　　风衣男人松开按在车窗上的手，退后两步，走回到摩托车旁边将车推开。 　　亨利踩下油门，经过他身边时挥了挥手：“再见了，警官。” 　　风衣男人目送着轿车屁股远去的影子，掏出了手机。 　　“木木，收到照片了吗？对，三个人，两男一女，查查他们倒底什么来头。”男人顿了顿，眼神变的凛冽起来，“另外，跟最新的吸血鬼数据库做一下脸部比对，看有没有符合的。” 　　亨利开车驶出去两里路后，看了看后视镜：“老大，那猎人没有跟上来。” 　　西蒙睁开眼：“他已经盯上我们了，接下来很可能会再遇到他，你们要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亨利道：“是，老大。” 　　西蒙再次闭上眼睛，吩咐：“去保姆营养师培训班吧。” 　　“是。” 　　三个小时后，车驶进了热闹市区。 　　亨利在一条商业街上停了下来，离开了十分钟后拎着一袋东西回到车上，重新发动汽车，又开了二十分钟驶到一座写字楼前再次停了下来。 　　“培训班就在这个写字楼的十九楼。”亨利将刚才拎上车的袋子递给秦天，“拿去，换上。” 　　秦天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粉色女仆装，蕾丝发带，珍珠颈圈，白色长筒袜，红色亮皮靴，一应俱全。 　　“这是什么意思？” 　　亨利通过车镜瞄了西蒙一眼：“我跟老大是男人，不太方便深入调查，你打扮成保姆进去探探情况。” 　　秦天应了一声：“哦。” 　　她心思简单，没想太多，衣服对于她来说就是蔽体的玩意，没什么喜恶，破得遮不住屁股的小红裙她都能穿一个多星期，女仆装又算什么。 　　她拎着袋子下车进了写字楼的女洗手间，不到五分钟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粉红色的围裙，嘴巴里咬着蕾丝发带，双手将头发束高成马尾，然后抽出嘴里的蕾丝发带绑出一个蝴蝶结固定住，坦荡地向站在洗手间外等候的两人道：“我好了，走吧。” 　　亨利没动，看了看身旁的老大，搓着手压低声音道：“老大，关于之前扣我一年的奖金——” 　　“半年。” 　　西蒙淡淡开口，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除了唇角露出一个微妙扬起的弧度。 　　秦天听到声音，转身：“你们在说什么？” 　　亨利满面笑容地追上来：“没什么，我跟你讲一下上去以后该怎么做。” 　　亨利和西蒙没有上楼，而是在一楼找了一个咖啡厅等着，秦天独自坐着电梯上了十九楼。从电梯出来，一眼就可以看到一块大招牌：“玛丽职业保姆营养师培训学校”，一整层楼都是这所保姆培训学校的地盘，装修风格简洁明亮。 　　前台接待笑盈盈地迎了上来：“你好，这里是玛丽职业保姆营养师培训学校，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秦天点点头，“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培训班的情况。”一边回答一边迅速观察四周，就见前台旁边就是一个接待大厅，里面一对一坐着十几个工作人员和如她一般前来咨询的保姆。 　　前台接待道：“好的，我这就请一位顾问老师来为您详细介绍，请问女士怎么称呼？” 　　秦天道：“小咪。” 　　前台接待怔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荣辱不惊，微笑道：“好的，小咪女士请随我进接待室稍等。” 　　前台接待将秦天领入接待室内，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秦天坐下后，看了看四周正在做咨询的保姆，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也有上了岁数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有体态纤瘦的，也有臃肿肥胖的，可以说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身上穿的女仆装都非常高档，显然都是有钱人家的保姆。 　　秦天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那些顾问老师与保姆间的对话，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对她道：“你好，我是比尤拉，很高兴认识你，小咪女士。” 　　秦天：“你好。” 　　“我们玛丽职业保姆营养师培训学校是一所至力于提升高端保姆职业素养的教学机构，除了营养师的技能培训，我们更注重传达最健康最科学的营养学理念。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必须不断地提升自己，当保姆也一样，要想得到雇主的信任与器重，获得加薪的机会，必须不断地加强自己的职业素养，丰富自己的职业技能，而参加营养师培训就是第一步……” 　　秦天听着比尤拉侃侃而谈，心思开始飘远，目光游离时，比尤拉一把握住秦天的手：“所以小咪女士，你愿意朝你灿烂光明的未来迈出这第一步吗？” 　　秦天根本没听她中间说了什么，点头道：“愿意。” 　　比尤拉微笑着拿出一张纸：“那小咪女士，请您做一下登记吧。” 　　 第17章 合心意的小兔子 　　秦天接过登记表迅速浏览了一遍。表格前一半部分都是登记保姆的个人情况，后面则是询问雇主情况，诸如雇主家中几口人，有没有老人或是孩子，平常喜欢在家里用餐还是在外面用餐，口味偏甜还是偏咸，喜好肉食还是素食等等。 　　秦天问：“我来做培训，还需要登记雇主家的情况吗？” 　　“当然，我们必须了解你现在所服务的家庭的情况，才能为你提供有针对性的培训，家里有老人、孩子、孕妇，在营养需求方面都是要特别注意的，雇主的个人口味也影响你课程的选择。我们们根据你的基本情况做出分析判断，为你提供课程建议。” 　　秦天将登记表填好，交给比尤拉，比尤拉看了一眼：“很好，小咪女士，我们过两天会电话联系你，告知课程建议，您现在可以去前台交一下定金。” 　　秦天道：“好。” 　　比尤拉将秦天领到前台，交了两百的定金后，比尤拉微笑着将秦天送出了门，同时将一张名片塞进了她的手里：“小咪女士，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我电话咨询。” 　　秦天翻看着手上的名片，点点头：“我会的。” 　　比尤拉替秦天按下了电梯，不一会电梯抵达，电梯门打开，一个高个子蓝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秦天抬头，正好与蓝西装男人打了一个照面，随即低下头，擦着他的肩膀走进电梯。 　　她听到背后比尤拉殷切地对那蓝西装男人道：“戴维老师，你今天来得真早。” 　　秦天踏进电梯后转过身来，男人也同时转身，四目相对，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两人的视线彻底隔断。 　　电梯开始下行，秦天立即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亨利，我暴露了。” 　　亨利正与西蒙两人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地方惬意地喝着咖啡。秦天不在，亨利趁机闲聊道：“老大，说说呗，你这三年倒底去哪里了？你回来后一个字都没提，大家都在瞎猜。我记得你失踪前迷上一个小明星，你该不会是追女人去了吧？是不是跟那小明星过了三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三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西蒙目光落在手背上还没消掉的一块干纹，淡淡道：“不是明星。” 　　“咦，不是吗？那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 　　亨利将头凑过去：“所以……追着女人跑了这是真的？” 　　西蒙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捧起咖啡杯饮了一口：“算是吧。” 　　听到西蒙竟然承认，亨利露出惊讶的表情。 　　倒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将自家老大迷得神魂颠倒，外出三年乐不思蜀？ 　　这时手机短信响了，亨利拿起手机看到秦天发来的短信，没看明白，奇怪道：“暴露？假扮保姆也能暴露？” 　　西蒙道：“怎么了？” 　　亨利答：“我问问。”他正要拔通电话，电话刚响就被挂断了，秦天紧接着又发来了一连串短信。 　　“我在保姆培训班门口遇到了弗兰克的秘书。” 　　“他认出我了。” 　　“我在电梯里被人包围了。” 　　“我现在下到负四层地下车库，你们快来接应我。” 　　短信到此就没有了。 　　亨利神情不好道：“老大，遇到麻烦了，小公主遇到夜翅组的人了。” 　　西蒙迅速起身：“走。” 　　电梯里，秦天放下手机，环顾了一眼将她包围在中间的高大男人们。 　　电梯下到十楼开始，不停地有戴墨镜的黑衣男人进电梯，进来就站在秦天身边，交握着双手，面容阴沉，将她团团包围，而那些原本要乘电梯的人看到电梯里压抑紧张的气氛也不敢进来了。 　　秦天叹了一口气，想想都觉得倒霉。 　　刚才保姆培训班门口与她擦肩而过的蓝西装男人，正是那天在伊甸园大酒店内跟弗兰克一起被她打晕后又打了三针强力麻醉针塞到床肚下的男秘书，电梯门口转瞬即逝的眼神交错，彼此都认出了对方。秦天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他。 　　电梯慢慢接近地面，三楼、二楼、一楼，电梯门不断地打开又关上，门内围着秦天的十几名黑衣男人动也不动。 　　“-1”，“-2”，“-3”液晶显示屏上定格在“-4”上，电梯发出“嘀”一声，下行到底，微微轻颤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秦天看了看电梯外幽暗没有尽头的停车场，抬高穿着白色长筒袜的小腿迈出了电梯。 　　而她身后，十几名高大健壮的男人默默地跟了出去。 　　一个粉色女仆装的娇小少女孤零零地走在空旷幽暗的地下，身后尾随着一群虎视眈眈的男人们，仿佛是一只被恶魔们盯上的可怜羔羊。 　　亨利与西蒙迅速走楼梯下到负四层。这一片区域的地下停车库都是连通的，面积非常大，楼梯和电梯的出口不在一起，两人抵到电梯口时，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亨利环顾一圈，寻找秦天的踪迹，这时他鼻间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西蒙也同时闻到了血腥味，两人相视一眼，无需言语，同时向散发出鲜血味的方向跑去。 　　越往地下深处走，血味越浓，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大量的血气，浓重到令人作呕。 　　孤独的日光灯不安地闪烁着，光线越走越暗，没有光线照到的角落就像是张着巨嘴等待猎物的怪兽。原本零落停在停车位上的汽车成堆地被挤到了角落，车身都被砸扁了，还有五六辆翻倒在地上，四周全是汽车损毁掉下的残骸、玻璃、铁片，以及……鲜血和碎肢。 　　死寂如坟墓的地底深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看着眼前无比血腥惨烈的画面，亨利完全可以想像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一定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恶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公主？你在哪里？” 　　喊了两声，一个声音从十几米外的角落传来：“这里。” 　　声音听上去倒是中气实足，并有他想像的那样极度虚弱。 　　亨利闻声迅速奔了过去，然后彻底怔在了原地。 　　秦天的女仆装上溅满了鲜血，脸颊上也飞溅了几滴血，正不慌不忙地拖着只有下半身的残骸往角落里的垃圾筒里塞。 　　秦天看到两人出现在面前，若无其事道：“你俩来得挺快，我还以为还要等一会。” 　　亨利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秦天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刚才太混乱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就冲我扑过来了，那场面你们是没见到，太吓人了，所以我也没收得住手。弄成这样肯定要在社会上造成大轰动了……你们等下，我得稍稍清理一下现场尸体，免得太恐怖了吓着下来取车的人。” 　　亨利：“……” 　　“小公主你真是……”亨利抚额，“我的天……” 　　西蒙沉默地站在距离秦天三步的距离，银灰色的深邃瞳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然后道：“你没事吗？” 　　秦天摇头：“没事，不过衣服破了。”她拽了拽被扯烂的裙摆，口气微有些惋惜，“才穿上的。” 　　西蒙淡淡道：“不用心疼衣服，你人没事就好。不用清理了，这里是夜翅组的地盘，他们会处理的，跟我走。” 　　秦天闻言点点头，扔掉手上的残骸，乖乖走到西蒙身边。西蒙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到她头顶，将她的身躯全部罩在了外套下。 　　三人迅速走出地下停车场，秦天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闹市区，所以她跟西蒙留在原地等着，亨利一人离开去拿车。 　　亨利离开后，西蒙静静地打量身旁裹着大外套歪着脑袋显得倦倦的少女。 　　看到刚才那样的场景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被十几只强壮的吸血鬼围攻，竟然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内便将敌人全部撕成碎片，并且自身私毫没有受伤，这个少女的暴力程度可能比他知道得还要可怕。 　　那十几只吸血鬼大概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这么一个看上去又矮又小，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手里。 　　不过话说回来，跟那十几只倒霉的吸血鬼相比，他自己也不是吗？ 　　三年前他也被她的外表迷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可算是逮到了一只乖巧可爱又合心意的小兔子，结果却被这只小兔子狠狠反咬一口，吸得一滴血都不剩，在寂寞荒凉的沙漠整整曝尸三年！ 　　西蒙回忆起身体全部的血液缓缓流出的滋味。他盯着秦天斜耷在额角的一小片刘海，平静道：“吃了吗？” 　　秦天惊了一下，随即记起自己跟这人已经共享了秘密，没必要惊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耷拉下脑袋，摇摇头，叹口气：“没有，你们来得很快，没来得及……饿死我了。” 　　西蒙凉凉道：“以后来得及也不许吃，外面的野食，从今天开始都不许碰了。” 　　秦天怔了怔，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亨利很快将车开来，两人上了车，秦天恹恹地坐在副驾驶上，神态有些萎靡。 　　毕竟她最近食用的都是人血，人血提供的能量实在有限，刚才那一翻打斗让她着实消耗不少。 　　秦天歪着身子歪着脑袋寻了一个不费力气的坐姿，为了保存体力声音也低了下去，将她在保姆培训班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说出。 　　等她说完后，西蒙思考了一下：“那个男人是弗兰克的秘书，那么这件事很可能跟夜翅组有关系。亨利，回去后让阿尔再审弗兰克。” 　　“明白，老大。” 　　后面西蒙又跟亨利交待了一些事情，秦天没有听得下去，极度的精神亢奋之后，是身心的疲惫困乏，她闭上眼睛控制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傍晚，三人返回基地。 　　亨利下车后直接去地下室找阿尔去了，西蒙下车，看了眼副驾驶座上还在熟睡的少女，打开车门，俯身轻手轻脚将她抱了出来。 　　抱着少女走到门口，西蒙突然停住了脚步，仰头看向自己三年前所立的圣洁天使雕像，然后又低头看了眼怀里溅着鲜血的白皙小脸。 　　他伸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然后稳稳地抱着她踏上了石阶。 　　 第18章 收藏室的藏品 　　秦天缓缓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了一下呆，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三楼的客厅里。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西蒙的西装外套，外套随着她坐起来的动作滑到了腰部。 　　秦天提起外套，发现外套上沾满了血。西蒙的西装外套一看就价值不菲，就这样被她糟蹋了还真挺可惜的。 　　秦天为衣服悲哀了一秒，站了起来。站起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子被脱了，两只脚上的袜子也不知所踪，光着两只脚丫子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冷是不冷，就是触感有点奇怪。 　　秦天提起脚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心，就见上面粘着一层橡皮泥一般的粘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秦天没有多想，放下脚丫子环顾一圈，发现西蒙并不在客厅内。这时她注意到旁边有一扇门虚掩着，她只当他在那扇门里，走过去将门推开。 　　西蒙不在门后的房间内，不过房间内的东西倒是引起了秦天的注意。 　　她提着光脚丫子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踏进去，以免踩碰到房内的东西。 　　这是一个堆满各种古董玩物的收藏室，墙上挂满了名画，一排排的木柜上摆放着精致的匕首、长剑、瓷器、珠宝……地下堆放着各种古老的乐器，以及许多她看完全看不懂是什么的器物，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金钱味道。 　　这一个收藏室里的古董怕是抵得上一个博物馆了吧。 　　秦天带着惊叹的心情往里走去，从狭窄的过道走到收藏室的深处，她发现摆在里面显眼位置的一个木柜上摆着一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藏品。 　　与身边那些由长久的岁月浸染出高贵优雅的古董相比，那柜子上的藏品显得非常的稚嫩。 　　是的，稚嫩。 　　那是一堆现代化的东西，光盘CD，卡通手办、宣传小册子，折叠海报、T恤、名信片等等。秦天瞧着这堆稚嫩而显得极其廉价的东西，不明白西蒙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好像这一室的名贵古董玩物都成了这一柜子小物件的陪衬。 　　秦天拿起柜子上的一个精致木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枚小小尖尖的犬牙，泛着莹白的釉色，牙齿很小，看得出来是女人的牙齿，并且——是人类的牙齿。 　　真是奇怪的藏品！ 　　秦天将木盒子盖好放下，目光又落到整齐排列的一排卡通手办上，大概是为了挡灰，每个手办上都盖着一块薄纱，秦天正要拿一个出来看看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没经主人同意私闯别人的房间乱看乱拿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秦天一惊，缩回手转身看去，就西蒙抱臂倚在门框上，虽然语气有斥责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却还好，并不是很生气的模样。 　　秦天赶紧退出来：“对不起。” 　　西蒙没有回话，默默地将收藏室的门关好上锁，然而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才淡淡开口：“过来，坐。” 　　秦天老实地走到他对面沙发坐下，刚坐下，一个东西就抛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接住，接住后看清手里捧的是什么后，顿时愣住了。 　　西蒙凉薄开口：“愣着干什么，不饿了吗？” 　　秦天看着手心里的血包，不同于H3血包令她无法忍受的人味，这个血包散发着甜美的香气，没有错，这里面装的是吸血鬼的血！ 　　这人答应提供她同类的血，没想到这么快就履行了承诺！ 　　西蒙看着秦天盯着血包露出来的贪馋模样：“以后我会提供你足够的血饮，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在外面打野食，只许饮用我提供给你的血饮。你的体质特殊，一旦不小心被人发现就会引来大麻烦，你现在是我们赤蝠团里的人，我可不希望你给组织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秦天心想，原来不许她打野食是怕她暴露给组织带来麻烦。 　　她点点头：“好！” 　　“另外，以后进食都到三楼来，进食完了再下楼，不要被团里其它人发现。” 　　秦天应了，立即麻利地拆开血包饮用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觉得幸福感爆棚。 　　不需要躲避着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进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就算眼前这情形似乎是被对方投喂了也没关系了。 　　秦天叼着血包愉悦地吸食着，血液缓缓不断地流进喉咙后，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呼吸了起来。这时她注意到西蒙四平八稳地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进食的模样看。 　　她咬着血包，声音含糊道：“老大，你看什么？” 　　西蒙沉默了一下，唇角突然扬起了一道不明的微笑，开口道：“我们吸血鬼咬住人类的脖子进食时，血牙会自动分泌出一种麻痹人类神经的激素，这个激素的效果类似多巴胺，会使被咬食的人类不仅不会觉出痛苦，还会产生心理生理的欢愉感，甚至是……情欲，就如被心爱之人亲吻，所以有一个罗曼蒂克的说法，称吸血鬼之吻是爱欲之吻。” 　　这些常识秦天还是知道的，西蒙讲得优雅，其实本质就是猎食者朝猎物身体内注入麻痹毒素，跟蜘蛛、毒蛇一个性质。 　　她眨了眨眼，不懂西蒙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西蒙看她一眼，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这种毒素对吸血鬼是免疫的，所以吸血鬼之间的啃咬不会有感觉。但是你却是一个以吸血鬼之血为食的异类，因此，我很好奇，当你吸血的时候是否也给予那些被你杀死的吸血鬼爱欲之吻？” 　　秦天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叼着血包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的体质情况，我被初拥后好一阵子后才发现自己必须饮用同类的血，许多事情我也不大清楚。至于进食时，对方不是被我打晕了就是打死了，他们身心欢不欢愉，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秦天将血包里最后一丝血喝尽，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 　　“好了，我吃饱了，我下楼去了。” 　　秦天起身要走，西蒙叫住她：“慢着，过来。” 　　秦天走到他身前。 　　他又道：“张嘴。” 　　秦天刚刚被这人投喂了，对这人的好感度噌噌上升，他说什么她也照做了。 　　她顺从地张大嘴，看着西蒙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她吮了吮，感觉了一下，疑惑道：“奶糖？” 　　西蒙淡淡回：“去味。” 　　秦天明白过来，他这是担心她被别人闻出嘴巴里的血味并非人血。 　　这个看起来严肃正经的老大意外地挺细腻的。 　　“谢谢老大。” 　　“行了，下去吧。” 　　秦天吃饱了肚子，开开心心地下了楼。等得秦天离开，西蒙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自己脖颈间的动脉处。 　　爱欲之吻…… 　　三年前的那日，倒底是他自身产生了欢愉的错觉，还是她给予了他爱欲之吻？ 　　要是自身产生的…… 　　西蒙忍不住抚额，难不成自己真有自虐倾向？ 　　静坐着走了一会神，西蒙想起还有正事要做，掏出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嗯，好久不见，是的，我回来了，对，这次依旧要最上等的材质，要接近真实触感，模子我已经快递过去了，对，跟以前一样的，1：1真实比例，再做成可挂佩迷你钥匙圈三套。” 　　西蒙边说边舒展了一下身体，将交叠的双腿重新轮换了一下，这时听到对方说了一个词，忍不住笑起来。 　　“恋足癖？并不……只要是她身体上的部件我都喜欢，但又不能全拆下来刻模，只能做手脚模了，是的，跟三年前的手模主人是一个人……长情？” 　　西蒙听到对方提出这个字眼，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窗户外的天使雕像背影。 　　天使舒展着巨大的羽翼，昂着高贵的头颅，剑尖直指苍穹。 　　西蒙低笑了一声：“也许吧。” 　　秦天下了楼，大厅里，亨利正与尼古拉斯、玛若三人开会。 　　亨利看到秦天下楼，招呼了一声：“小公主，你醒了，正好，大家正在讨论你下午得到的线索，你也过来听听。” 　　“哦。”秦天走了过去。 　　除了秦天意外遇到弗兰克的秘书，将这件儿童连环失踪案跟夜翅组联系到一起，尼古拉斯也从黑市得到一个消息，说有人花重金在黑市订制了十三枚精致的黄金颈圈。 　　这是有钱人伺养血奴时的怪癖，给血奴配戴黄金颈圈跟现在餐厅里摆盘喜欢放朵西兰花、半片小番茄差不多一个意思——提高美感，增强食欲。 　　失踪的孩子是十三名，订制的黄金颈圈是十三个，这也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的两天，尼古拉斯确定了黄金颈圈的线索也指向了夜翅组，是夜翅组的人私下订制的，再加上玛若那里一一排除了最近三个月在D城有过活动的吸血鬼家族和群体，夜翅组的嫌疑上升到了最大。 　　于是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全部转向了夜翅组。 　　秦天因为意外暴露，不方便再参与与夜翅组有关联的一切行动，所以自那天从保姆培训班回来后就一直悠闲地呆在基地里无所事事，每天就抱着凯撒一边撸毛撸短腿撸屁股，一边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和洛水一起看动物世界。 　　悠闲的日子衣食无忧，除了尼古拉斯的好厨艺，还时不时能上三楼被西蒙投喂饱餐一顿。 　　饱食后的秦天四仰八叉地躺在中世纪风格的宫廷奢华真皮沙发上，含着去味奶糖，真心觉得被家养的日子太幸福了。 　　 第19章 荣誉会长 　　又迎来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秦天感受着穿透玻璃窗户照进来的温暖阳光，穿着超市的打折运动服当睡衣，趿着一双拖鞋懒懒散散推开房间门出来，走下楼梯。 　　自从“共生”公约推出后，血族联盟还修订了一系列的生存建议，其中就有一项“坚持良好作息，早睡早起，多晒太阳。” 　　秦天还记得当初在学院里学到这一条时，表情都是懵逼的，说好的吸血鬼晒到太阳就会烧成灰呢？ 　　结果等她成了吸血鬼后才知道，吸血鬼压根不怕什么太阳，昼伏夜出只是因为夜间捕食需要，久而久之就在人类中传出了这样的谣言。 　　“共生”公约出来以后，血族联盟竭力促成吸血鬼与人类的和平相处，同时希望吸血鬼们能改变阴暗的生活习惯，向普通人类的健康生活方式看齐，所以出了一堆生存建议。 　　其实除了吸血鬼怕阳光这样的常识误解，还有一些很冷门的常识误解，比如吸血鬼怕大蒜，那是因为大蒜太臭，对吸血鬼灵敏的嗅觉造成极大的刺激，所以敬而远之，并不是真的畏惧。 　　谁要是拿着大蒜想逼退吸血鬼，就等着暴怒的吸血鬼把大蒜狠狠地塞进他的鼻孔里吧！ 　　除了以上两点，还有一个吸血鬼喜欢睡棺材的误解。 　　除了从中世纪存活过来的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现代吸血鬼没人愿意睡棺材，有舒服的大床，高级席梦思不睡，睡什么硬邦邦的棺材！ 　　所以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吸血鬼们有这么一句话，他们睡棺材睡的不是棺材，是情怀。 　　秦天下楼后，在厨房里忙碌的尼古拉斯探出半个身子：“起了？小公主？这几天你起得可真早。” 　　“再早也没你早。”秦天打了一个哈欠。 　　尼古拉斯永远是基地最早一个起床的人，秦天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都是他在厨房里为大家做早餐，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用睡觉。 　　尼古拉斯微笑：“职责所在。” 　　一如既往文质彬彬的绅士模样。 　　礼貌谦和，不仅弹得一手好钢琴，还烧了一手好饭，实在是吸血鬼中难得一见的优质男人。 　　尼古拉斯将锅里的煎蛋起锅，装盘放到秦天面前：“小公主，今天有件事想请你代劳？” 　　秦天咬着蛋：“什么事？” 　　“本来我答应今天带洛水去动物园玩，可是今天我有事得出门一趟，你替我陪洛水去动物园好不好？” 　　秦天想着自己反正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点点头：“好啊，可是我没钱。” 　　“钱的事不用担心，洛水做为组织重要领导干部，每月工资不菲，他负责带钱，你负责带他就好。” 　　秦天心道，这还真是“我请客，你掏钱”的理想版本。 　　不过洛水居然是组织里的重要领导干部？ 　　秦天闻言奇怪道：“洛水不是你的下属吗？” 　　秦天这几天稍稍能理清组织里现有人员的人事从属关系，西蒙是团长老大，在他之下是副团长黑狮子，据说是一个中年脱发脾气暴躁的男人，她目前还没有见到，然后就是亨利、玛若、尼古拉斯三人，阿尔是玛若的下属同时也是她的情人，洛水则看不出来地位，但怎么看怎么像是组织里顺便照顾的孩子。 　　尼古拉斯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他可是我们的荣誉会长，跟西蒙平起平坐。” 　　秦天：“……” 　　秦天这下是真惊讶了，实在是没想到。 　　吸血鬼的年纪自初拥那一刻起就永恒了，所以外貌年纪多大并不能说明他们实际经历的时间，外貌是小孩子的家伙很可能是一只已经活了几个世纪的老鬼。 　　然而她这几日跟洛水接触下来，完全不觉得得他像活了很久的老鬼，相反他的所有行为模式都是一个典型的孩子心性。 　　洛水自闭，不爱活动，平常基本不说话，最大的喜好就是看电视上的动物世界。并且秦天还敏锐的注意到，洛水的体质做为一个吸血鬼也太弱了一些，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的力量跟人类几乎差不多，可能相较于成年人类男子还要弱一些，秦天依着过往感觉判断他很可能连十五代都不是，反而有点像是……血杂碎。 　　吸血鬼一代代初拥，现在被血族承认的只到十五代，而十五代以下被初拥出来的人因为体内血族血液已经稀淡得厉害，不仅成活率极低，即使成活后也有极大机率成为某方面有残缺的残疾儿，有一些甚至会转变成完全丧失智力的嗜杀野兽，不被血族承认为同类，而是贱称为血杂碎。 　　秦天正疑惑着，洛水穿着宽大的可爱睡袍，拎着一个长臂猴子玩偶从楼梯上走下来，揉着眼睛默默地坐在了秦天的对面。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秦天，没有说话，转头将视线落向了在厨房里忙碌的尼古拉斯身上。 　　尼古拉斯看到洛水下来，温和道：“洛水今天好乖，自己起床了！别着急，吐司等两分钟就好。”完全是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 　　洛水抱着尼古拉斯倒好的热腾腾的热可可喝了一口，慢慢吞吞道：“动物园。” 　　尼古拉斯道：“今天我有事不能带你去，我让小公主带你去好不好？” 　　洛水木讷地看了一眼秦天，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 　　秦天觉得他似乎并不高兴被她这个陌生人带出去玩。 　　尼古拉斯将烤好的吐司涂上奶油放到洛水面前：“小公主，洛水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跟你一起去动物园，你看他都害羞了！” 　　秦天：“？？？” 　　哪里看出来的？ 　　用完早餐，洛水上楼换衣服，不一会穿着笔挺整齐的小西装下了楼，完全就是一个XXS版的小绅士，脖子上还打着一个小领结，背上背着一个小书包，脸上表情依旧有些呆滞麻木，实在看不出来他倒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尼古拉斯笑道：“看起来他真的很开心跟你一起出去玩呢。” 　　秦天：“？？？” 　　哪里看出来的？ 　　尼古拉斯打算开车将两人送到动物园后再离开。三人正准备出发，亨利双眼放空脸色发白，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秦天后，眼睛一亮：“小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你心里特别感动……大概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尼古拉斯推开他：“你跟阿尔出任务一夜回来，看谁都感动。” 　　亨利听到那个名字简直想哭。因为秦天不能跟他出任务了，他不得不带上阿尔，此后几日一直处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之中。他真的无比怀念跟秦天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秦天总是时刻让他感到震惊和意外，但是不会让他痛苦啊！ 　　他现在完全是一边负担着重要的组织工作，一边承受着阿尔给予他精神的双重压榨。 　　他注意到洛水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跟在秦天身后，眼珠子转了转，奇怪道：“你们是要一起出门？去哪里？” 　　尼古拉斯替秦天答了：“今天是洛水去动物园玩的日子，我没时间，让秦天替我带他去。” 　　亨利瞬间瞪大眼：“我有时间，我带他们俩个去！” 　　尼古拉斯着：“你不是在跟阿尔暗访弗兰克名下的几所儿童福利院和爱心学校吗？已经查到他们将失踪的孩子关到哪里去了？” 　　亨利道：“查到了，失踪孩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被藏在柏玥区的一所儿童福利院中，我擅长的是脑力工作，负责情况的分析调查，既然调查已定，后面的突入施救过程完全可以交给阿尔，有他那个暴力份子足够了！” 　　“不行。” 　　没等尼古拉斯回答，一个声音从门外冷冷地传来，阿尔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万一突入施救过程发生意外，我需要接应人迅速做出应对之策。” 　　亨利听到阿尔的声音，顿时委顿下来。 　　一个人要是一直呆在地狱里，被折磨习惯了也就认命了，可是一旦他上过了天堂，知道天堂是一片多么安宁平静的净土，他还会心甘情愿地呆在地狱里吗？ 　　对亨利来说，不用跟阿尔一起出任务的日子就是天堂！ 　　阿尔擦着亨利的身体走进来，声音冷硬道：“晚上的突入方案和行动路线你还没有交给我，还想着去动物园？” 　　亨利的脸袋彻底耸拉了下来，耸拉前看了秦天一眼。 　　虽然冲动蛮干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他现在真心觉得秦天那样的性格更合他的心意。 　　亨利认命地跟着阿尔走进了门，尼古拉斯也带着秦天和洛水出了门，开车驶往了动物园，在动物园门口将两人放了下来，交待秦天道：“晚上6点我会来接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对了，洛水喜欢猛兽园，你可以带着他在那里多玩一阵子。” 　　秦天点点头。 　　尼古拉斯走后，秦天看着动物园的售票亭，正想着怎么跟一个自闭儿童交流，让他掏钱买票，洛水已经卸下了双肩小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叠整钞票递到她手里，慢声细语道：“给你。” 　　秦天：“……” 　　秦天看着手里的巨额钞票，别说是逛动物园了，去付个汽车首付都够了，要不要这么豪气？ 　　 第20章 猛兽园的动物 　　秦天麻利地买了门票，带着洛水进了动物园。进门后，洛水指了指门口的零食亭，秦天于是买了两杯奶茶，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开始逛动物园。 　　洛水明显比秦天还要熟练，不用看路牌指示就直接往里走，显然平时没少来这个地方玩。 　　两人一个园区一个园区地逛过去，花了一个半小时逛完了飞禽园，然后又去了海洋馆，从海洋馆出来正好中午十二点，别的游客大多开始在公园里寻找地方吃午饭，洛水却两眼发光地拽着秦天往猛兽园走，此时排队坐游览车进猛兽园的人最少。 　　两人走到队末开始排队。秦天拿起手机给尼古拉斯发了一条信息汇报洛水游园的进度，尼古拉斯很快回复：“很好，多给他拍拍照片，他喜欢拍照片。” 　　秦天实在无法分辨洛水对一样东西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听了尼古拉斯的话打开相机，选取了一下角度，“咔嚓”一声就给洛水拍了一张侧颜照。 　　洛水正望着远处的猛兽区发呆，突然听到快门声，转头看见秦天拿手机对着他，怔愣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她，似乎不想被拍照的模样。 　　秦天被他的反应搞迷糊了，回短信给尼古拉斯：“我给他拍照，他背过身去了，好像不开心。”同时将给洛水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尼古拉斯回了两个表情：“#坏笑#坏笑他又害羞了，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你！” 　　秦天看着那两个笑脸，又看了看洛水扔给自己冷漠的背影，实在想不通哪里看得出他是害羞了？又哪里看得出他喜欢她？ 　　秦天正要将手机塞回口袋，又来了一条短信：“在哪” 　　秦天疑惑，不是刚给他汇报了进度吗？ 　　又看了一下，原来不是尼古拉斯而是一串陌生号码。秦天存了基地里所有人的电话号码，这人是谁？ 　　她回：“你谁？” 　　两秒钟后，“西蒙。” 　　秦天这才记起她没有存西蒙的手机号码，至于西蒙怎么拿到她手机号的不用问也想得到。 　　得到老大亲自垂询，秦天立正身体打字回复：“陪洛水逛动物园。” 　　发出去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回应了。秦天等了一会，始终不见西蒙回信，便将手机塞回了口袋。这时等游览车的队伍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截，很快就要排到她和洛水了。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小咪！” 　　秦天转过头，就见一个男人推开后面排队的人，一边道歉：“让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让让”，一边向她挤了过来，无比惊喜“真的是你？小咪，好巧啊，你也来逛动物园？” 　　秦天看着眼前面熟的男人，不是那个害她被三十吨的卡车碾过去的小交警又是谁。 　　怎么这样都能遇到他？秦天真心怀疑上帝是不是眼瞎了。 　　乔非常地自来熟，看着秦天身旁穿成小绅士模样的洛水，热情夸道：“好可爱的小弟弟，跟你一样可爱呢，是你弟弟吗？” 　　秦天含糊道：“嗯。”这时感觉衣角被拽了拽，洛水露出一脸防备的模样，拽着她的衣角似乎要她退后不要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秦天看着洛水的表情，心想这个反应应该确定是不喜欢了吧。 　　她顺着他的意思退后了一步。 　　乔浑然不觉对方的避让，转身从人群中又拽了一个人出来，推到了秦天面前。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戴着一顶可爱的圆顶帽，一脸不高兴地嚷道：“哥，你松手！” 　　“这是我妹妹，我特地带她来逛动物园，看上去比你弟弟小不了几岁，正好两个孩子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玩得也开心一些。” 　　小女孩的脸跟乔有几分相似，个子比洛水矮了一个头，与洛水一样背着个小书包，被乔推到人前表情非常不情愿，扭过头不看秦天。 　　乔道：“璐璐，没礼貌，快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 　　璐璐看了看又退后三步的洛水，鼻子哼了一声，对秦天道：“姐姐，我觉得你们似乎并不高兴见到我们，说实话，我也不大高兴被哥哥强拉到不喜欢的地方还要表现出很感谢他的模样，所以我们就当不认识，各玩各的，OK？” 　　这小女孩的性格似乎比他哥哥讨喜多了。 　　乔浑然不觉在场三人对他的嫌弃，追着秦天喋喋不休道：“小咪，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要不是今天遇到，秦天已经彻底忘记这个人了，随口道：“手机号码弄丢了。” 　　“啊，这样啊，那我们现在交换一下，你号码多少，我打给你。”乔掏出手机，秦天犹豫着想用什么借口拒绝，后面的洛水突然三步并两步冲到乔面前，一把抢过乔的手机用力扔了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来得及反应，手机已经落进了远处的一大块水塘里，汽泡都没冒一个就沉了进去。 　　秦天：“……” 　　乔：“……” 　　她突然好像有点明白洛水不喜欢某人时的反应了。 　　乔反应过来，哀嚎一声追了出去，跑到水塘围栏就要翻进去，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对不起，这里是鳄鱼池，您不能进去。” 　　“我，我的手机掉进去了！” 　　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先生，你要手机还是要命？” 　　乔：“……” 　　乔垂头丧气地走回秦天身边，秦天刚想着怎么为洛水解释时，乔先开了口：“你不必自责，小孩子不懂事，算了算了，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心疼，真的，没事。” 　　秦天：“……” 　　秦天默默地掏出了洛水在动物园门口给她的钱：“手机多少钱？我替——我弟弟赔吧。” 　　乔坚决不收，只道：“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能怪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手机，值不了多少钱，不过就一个月工资，我多追几辆超速违章车就行了。” 　　秦天：“……” 　　乔坚决不肯收钱，秦天遂又将钱塞回了口袋。不过因为手机被扔，乔的情绪明显低落多了，不像刚才缠着秦天喋喋不休，也没心情问她电话号码了，站在角落里耷拉着头脑自言自语，像是为手机颂经超度。 　　乔不再缠人唠叨，璐璐显得轻松多了，朝洛水点了点头：“谢谢你，我哥这穷鬼应该从此会对动物园产生心理阴影，估计以后不会再拖我来了，治我哥还是要你这样的熊孩子。”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他们，四人上了游览车。游览车就是一辆电动游览车在四面围了一圈防护栏杆，然后又罩了一个网格细密的铁笼子，没有玻璃窗，可以面对面的看到车外的动物，围栏与铁笼间有半米的安全距离，一辆车可坐十个人，车身上贴着醒目的标志，“请在围栏内观赏，严禁攀爬围栏！否则后果自负！” 　　洛水上车后直接拖着秦天坐在车头位置，而乔丢失手机后神情恍惚，被他妹妹拖到车尾坐着，四人算是分开了。不一会游览车发动，缓缓向前驶去，穿过三道巨大的隔绝电网门后，正式驶进了猛兽园。 　　放眼望去，宽阔广大的自然保护区内，老虎、狮子、猎豹各种猛兽漫步闲走，时不时追逐着路过的游览车跑一小段路，引得车内的游客兴奋得惊叫连连。 　　秦天车上的游客也不意外，看到野兽后一个比一个兴奋。秦天向身旁的洛水看去，就见他虽然沉默不语不像别的游客那么激动，但抓着栏杆的手收紧，眼睛紧紧盯着周围出现的野兽，显然看得出神、乐在其中。 　　秦天跟他接触了这半天，渐渐能琢磨出一点他的喜恶表现了，想起尼古拉斯的话，遂又掏出手机以那些猛兽为背景替他拍了几张照，这次洛水发觉后没有背过身去，只是微低了下头，脸颊泛出了一丝微红。 　　正拍照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过来。” 　　秦天怔了一下，看发信人还是一串号码，记起来刚才没有把西蒙的号码存进去，于是将号码存上，再退回到短信界面，短信就变成了“西蒙：我过来。” 　　他过来干什么？ 　　她想到尼古拉斯说洛水是荣誉会长，跟他平起平坐，他该不会是担心她照顾不好洛水吧。 　　秦天看着短信出神，这时车后排传来一声声惊叫声，秦天转头看去，原来是有一只母老虎直接爬上了游览车外的铁笼上，爪子和肚皮直接坦露在了游客面前，惹得游客激动尖叫。 　　“哇啊啊，这爪子好大好锋利，这肉垫好厚，好可爱啊，好想摸一摸！” 　　“看，它肚子上的毛看上去好柔软的样子，好想撸啊！撸猫怎么过瘾啊，要撸就要撸老虎啊！” 　　“真是太可爱太漂亮了，瞧它身上的斑纹，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 　　人群不断发出惊叹声，司机天天载着游客进出猛兽园，见惯了大场面，不为所动，按了几下喇叭驱逐老虎，老虎望着铁笼子里的人，舔了舔腥红的舌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车，甩着尾巴跑到了不远处一只公老虎的身边，懒洋洋地躺了下来。 　　那只公老虎见母老虎回来，将头凑过去，在她脖颈间蹭了蹭，然后将她扑倒在地上亲昵地舔弄起来。 　　“哇啊啊啊，好有爱啊！好甜蜜啊！！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老虎发狗粮！！”游客又是一阵尖叫。 　　秦天看着周围的人激动兴奋的模样，心里实在没什么感觉，倒不是她不喜欢老虎这类的猛兽，而是相处过一阵子所以无感了。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偷躲进了一座国家公园里。国家公园的规模比D城的动物园大多了，面积横跨三州，园内完全是自然生态，有峡谷、天然石灰石台阶、喷泉、湿地、森林，无数野生动物栖息其中。 　　每日秦天在河边蹲守羚羊群的时候，羚羊群的周围不乏蹲守着伺机捕猎的老虎、狮子、猎豹……那时她活动的区域正好有一只独居老虎，有时她藏在一个草丛里谋定待动，那只老虎就藏在旁边的草丛里虎视眈眈。 　　秦天躲在那个国家公园里自给自足了小半个月，后来被园方巡逻队发现，把她当成疑似精神失常的走失妇女强制送出了公园，她才彻底告别那一段野蛮丛林生活。 　　看到不远处那一对在草坪上翻滚嘻闹的老虎，秦天还真有点怀念之前跟那只独居老虎一起捕食狩猎的日子。 　　一声短信提醒打断了秦天的回忆，秦天掏出手机，西蒙又发来短信：“我到了，你们在哪？” 　　 第21章 社会好青年 　　这么快？ 　　秦天回：“我们进了猛兽园。” 　　刚按下发送键，游览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似是硌着一块石头，紧接着游客们再次发出连声尖叫。司机只当又有猛兽围过来了，连头也没回，照常往前开。然而这一次乘客们的尖叫明显不是兴奋而是恐惧，有人上前来拍打司机的肩膀，大声冲他喊了几句话，司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就见车屁股处的一整面铁网竟然全部断裂了，只余一小部分还顽强地连接在车身上，随着车身摇摇欲坠。 　　司机惊吓之下，下意识地踩了一个急刹车，车身再次一震，那面铁网终于坚持不住掉到了道路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铁网一掉，除了没什么用的保护铁围栏，一车的游客完全暴露在了一园区的野生猛兽眼前。 　　四周的野兽们被铁网砸到地面的巨大声响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着游览车围聚了过来。 　　车上的游客吓呆了，催促着司机快开车，别让那些野兽追上。司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边慌张地用车上的对讲机呼叫园区报告情况，一边加速向出口开去。 　　结果车一加速，反而刺激了那些野兽，它们也加起速来。 　　游览车是电动的，速度有限，车身两边很快就包围过来三四只老虎，而刚才秀恩爱的老虎夫妻也快速追着车屁股追了上来，不远不近地追着车子。 　　园方得到消息一听说是游览车的铁笼子断了一面，也吓得要死，让他们呆在车上千万千万不要下车，稳住尽快向出口驶去，老虎现在只是因为好奇而围追，并没有捕食的意思，只要不刺激它们不会有问题，园方会迅速派出专门的营救人员过来。 　　听到园方的回应，车上慌乱的乘客情稳稍安。 　　秦天的目光落向铁笼子的断口，断口很新，明显不是年久失修导致的锈蚀脱落，而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能不动声色地将一整面铁笼焊接口掰断，那人的力气大到可怕，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类。 　　秦天非常确定车上有同类的存在。 　　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恐惧的脸，谁会是同类？他为什么要毁坏铁笼？想让这一车的人都葬身老虎腹中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惊叫道：“我的单反相机！”原来车内的人慌张地从车尾往车头挤，那个中年男子被挤了一个踉跄，手里的单反相机直接从缺口摔了出去。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中年男人已经追着相机跳下了车，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宝贝，心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 　　司机看到竟有人跳下车，忙踩了一个急刹，吼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快上车！快上车！” 　　油腻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单反挂上脖子，抬了一只腿跨进了上车，这时他看到车上的人看着他全部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般，莫名其妙道：“怎么——” 　　最后一个“了”字咬在舌头间没来得及发出，他已经被拖走了，接接着就是一串惨叫：“啊啊啊啊……” 　　原来旁边的草丛里竟然还蹲伏了一只老虎，见有人下车，猛扑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的男人左腿将他拖下了车，然后对着他的左腿疯狂地撕咬了起来。 　　鲜血一下子溅了出来，车上的人见状纷纷疯狂尖叫大哭了起来。 　　刚才想要撸老虎的缩到了车座底下，刚才称被老虎撒狗粮的抱着旅行包瑟瑟发抖，刚才觉得它们身上的斑纹是造物者奇迹的人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当人类感觉到生命的威胁后，不会再觉得那些无法触碰的野兽可爱了，他们终于体会到被更野蛮强悍的物种视为食物时的本能恐惧。 　　秦天闻到血味的第一刻就皱起了眉头，目光凝重地看向那个被老虎咬扯着大腿的中年男人。 　　这时一个身影如猎豹一般一下子就从她面前冲出去了，快得她的眼角只捕捉到他的一个虚影，紧接着就听到璐璐的尖叫声：“哥，你疯了！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就见乔拿着车上的一根应急电击棒跳下车就冲着那只行凶的老虎冲了过去。 　　秦天：“……” 　　这男人还真是个花式找死的社会好青年。 　　乔用力地挥舞着电击棒将老虎打走，将奄奄一息的男人护到身后。 　　虽然电击棍暂时让这只老虎忌惮地退了下去，但伤者的鲜血味飘散开来刺激了更多的老虎，它们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向乔和伤者围了过去，不一会就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一根电击棒根本不足以敌挡如此多的老虎，被鲜血刺激了味蕾的老虎们压低肩膀冲着乔发出警告的咆哮声。 　　司机颤抖着双唇：“死人了死人了，出大事出大事了……”同时重新发动了游览车。璐璐忙拽住司机握方向盘的手：“大叔，你干什么！停车，我哥还没上车！” 　　司机颤抖道：“都叫你们别下车别下车了！他们两个没救了……我必须带你们离开，万一老虎们食了人大开杀戒，这一车人都活不了！” 　　璐璐尖声叫道：“不行，停车，我哥能回来，停车！” 　　一车的游客虽然很佩服青年见义勇为的举动，可是眼下来看那两人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了，况且他们也不想死，所以任着璐璐如何恳求，没有人阻止司机的举动。 　　发现游览车竟然缓缓发动要离开了，乔疑惑大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快下车救人啊！” 　　如此理直气壮的口气，仿佛在他的理解里，所有人都应该是遇见危难就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 　　然而回应他的，是全车人惊恐惧怕却又无比冷漠的眼神。 　　这种眼神秦天熟悉无比，不能说他们冷漠绝情，只能说大部分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弱者，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不是舍身卫道而是明哲保身。 　　像乔这样明明弱小无能，却又凭着一股胆气奋不顾身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乔的身影与秦天脑海深处埋葬的一人重叠了起来。 　　想到那个人，秦天的瞳孔暗淡了下去，握着栏杆的手慢慢收紧。 　　那人已经死了，可是乔还活着。 　　她手臂发力，便要撑跳出栏杆，这时电话突兀地响了，秦天愣了一下，看着不远处被野兽围攻的青年，又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名字，权衡了一下轻重还是决定先接了这个电话。 　　“喂，老大。” 　　“呆在车上不许下来，你想告诉全车的人你是异类吗？” 　　“老大，你在附近？”秦天四顾了一下，没看到西蒙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坚定道，“我想救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丢下一句“我来处理”，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秦天看着挂断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信任西蒙时，这时车上再次传来尖叫，原来又一只老虎追了上来，直接一跃用前肢挂上了车顶，攀爬了上来。 　　车内的人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司机疯狂按着喇叭试图驱赶，可是老虎压根不惧，攀爬到了缺口处，将爪子伸进来试图挠人。 　　之前如猫咪般可爱的爪子，此刻却成了死神的召唤。 　　秦天皱眉看着那只老虎，正准备抬脚将它踢下去，这时洛水拽住了她的胳膊。 　　秦天侧头看了看洛水，洛水依旧是沉默不言的模样，将书包卸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大银白发亮的东西。 　　秦天疑惑，就见他将那团东西上厚厚裹着的一层层保鲜膜、锡纸膜撕开，最后露出一大块生猪肉。 　　秦天：“……” 　　不仅秦天，车上所有人看清他掏出来的是什么时，也一起无语了：“……” 　　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病，背着一大块生猪肉逛动物园？就在众人疑惑他的举动时，就见他走到栏杆边，不慌不忙将一团生猪肉用力抛了出去。 　　那老虎闻着生肉味，那东西可比车内的人类对它来说有吸引力多了，直接就追着那肉跳下了车，危险也瞬间解除。 　　虽然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随身带着生猪肉，但车上的人看他竟然这样轻松地将危机解除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洛水却根本不在意车上的是什么反应，望着吃食的老虎微微扬起了唇角，仿佛他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救人，只是想趁机投喂老虎！ 　　 第22章 　　这时， 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冲着游览车加速行驶了过来，跟在了游览车后面。车窗摇下， 露出西蒙戴着墨镜的脸，他探出头看了秦天一眼， 随即从窗户里向她扔去了一个东西。 　　秦天下意识地接住， 接住后才发现是一把沉沉的大号麻醉枪。至于西蒙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能随手掏出一个火箭筒的男人不需要解释。 　　秦天接过麻醉枪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旁又有一只老虎围了过来， 开始往车上扑。秦天当即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朝它射了一枪。中枪的老虎坚持跑了两三分钟后开始脚步歪扭， 不一会就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车上的乘客发出一声欢呼， 司机也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长舒了一口气。 　　秦天射倒老虎后，转头看向西蒙：“老大，那人——” 　　没等她说完， 西蒙就将后座的车窗放了下来， 车椅上蜷着身子哀嚎的不是乔又是谁。 　　璐璐见着乔后立即扑到车围栏边，大叫一声：“哥！” 　　乔的脸上沾着血，也不知道受伤重不重，表情痛苦道：“璐璐你别怕啊，哥哥很好，哥哥一点事都没有……喂，朋友， 麻烦你掉个头，那个大叔还有救，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到乔伤成这样还不忘救人，璐璐直接吼了出来：“哥，你就是个大笨蛋，笨蛋，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你怎么不干脆被老虎咬死算了！我再也不要跟你出来玩了！” 　　不一会园方的救援队终于姗姗来迟，驶到游览车左右护航保驾。西蒙见状不再跟在车后面，直接踩了油门先行一步驶向出口。 　　十分钟后，秦天和洛水乘着游览车安全驶出出口，车上的游客们经历了一场生死灾难，几乎都是双腿发软，被工作人员搀扶着才能下车。秦天却一点事没有，直接从铁笼子的缺口处跳了下来，四顾看了看，就见不远处西蒙正抱臂斜靠在车头上，一双大长腿交叠着，短发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 　　豪车配帅哥，不得不说西蒙身为一团之长，不仅是财力担挡，也是颜值担当，随便往车上一靠，分分钟就变成偶像剧里让人少女心炸裂的唯美场景。 　　然而秦天却没有心思欣赏帅哥，目光从西蒙的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豪华轿车上。感觉赤蝠团里除了亨利一直哭穷，成天开着他那辆破皮卡倒处乱晃，其它人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住豪宅开豪车买奢侈品穿高档衣。 　　西蒙转过身来，看到秦天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道：“出来了。” 　　秦天点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向车后座里看去。 　　车后座里空空无也。 　　西蒙淡淡道：“那人被园方的医疗人员接走了。” 　　“哦。”秦天顿了一下道，“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们的？”居然比园方的营救队都快。 　　“洛水给我发了定位。” 　　原来是洛水一直在跟西蒙通讯息，想想也不奇怪，西蒙本来就是冲着洛水来的。 　　这时洛水背着书包小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西蒙的怀里，抵着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西蒙揉了揉洛水的头发：“玩得开心吗？” 　　怀里的洛水撒娇地点了点头。 　　“还要继续逛吗？” 　　洛水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期待道：“西蒙……陪我？” 　　西蒙微笑：“嗯。” 　　这一个宠溺的微笑差点没把秦天的眼睛闪瞎，真没想到这个冷酷无情地扭断她脖子的男人居然能露出这样宠溺的表情。 　　刚才猛兽园的一场野兽惊魂对普通游客造成了巨大的心里阴影，他们一脱险都恨不得立刻飞出动物园再也不要回来，然而这场事故对秦天三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调剂，根本没放在眼里。 　　此时是下午两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洛水决定继续游园，秦天自然要奉陪。西蒙牵着洛水往前面的园区走去，秦天正要追上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小咪！” 　　秦天转身，就见乔的头和四肢都缠着纱布，在璐璐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秦天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狼狈的模样，乔笑笑：“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包扎好了打一针狂犬疫苗外加破伤风针就没事。”。 　　紧接着叹了口气：“可惜了，没有救出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我问了园方，园方却不肯多说。” 　　秦天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你刚才救的那个人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为那种人差点丢掉性命，你觉得值得吗？” 　　乔一脸理所当然道：“我救人，跟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救人之前还要翻一翻那人的生平履历再决定救不救吧。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上帝泽普众生，世人心生怜悯，小咪，你应该乐观一点。” 　　秦天觉得乔根本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也懒得跟这种卫道士多废话：“没事的话，我走了。” 　　“等下。”乔突然抓起秦天的手，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一丝红绯，将一张纸塞进了她的手里，“这是我的手机号，这次不要弄丢了。我发现你真的是上帝赐给我的天使呢，每次遇到你，我都能逢凶化吉。” 　　秦天：“……” 　　秦天无语了片刻，还是将吐槽的话憋进了肚子里。什么逢凶化吉，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危险，是他自己多管闲事花式找死。 　　秦天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纸条，没什么情绪道：“走了，再见。” 　　乔开心地朝她挥手：“再见，小咪，下次再见！” 　　秦天走回到西蒙和洛水身边，西蒙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纸条：“你跟那个男人很熟？” 　　秦天道：“不认识。” 　　“非亲非顾，为什么想要救他？” 　　秦天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就是当时觉得他应当拥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听了秦天的回答，西蒙稍做沉默，然后道：“给我。” 　　秦天没明白：“什么？” 　　西蒙用眼神示意她手里的纸条，秦天疑惑地递过去，就见他看也没看，直接团成纸团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以后不许再跟那个男人接触。” 　　秦天打心底也不希望再遇到这种爱作死的人，但听到西蒙如此郑重地说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西蒙沉默了一下：“跟蠢货接触多了会被传染。” 　　秦天：“……” 　　西蒙挑眉：“怎么，不服气？刚才要不是我拦住你，你是不是要冲动地当着一车人类跳下车赤手空拳打老虎了？然后明天城市头条就是‘D城动物园惊现暴力少女手撕老虎、场面血腥，目击者全部产生严重心理及生理障碍……’然后配图还会打着马赛克，配上括号小字说明‘画面太过血腥，十八岁以下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紧接着你就会被全城的猎人通缉，朝不保夕，生不如死。” 　　秦天：“……” 　　西蒙盯着秦天的眼睛：“秦天，怜悯人类，这是我族大忌。我们倒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他们是被上帝唾弃的阴暗生物，没有成为救世主的资格。 　　秦天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避开了西蒙的视线：“老大，我明白的，你不用再说了。” 　　三人接着去了熊猫园，趁着洛水趴在栏杆上一脸痴迷地看熊猫时，秦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游览车上有吸血鬼同类，是同类掰断了铁笼试图引野兽杀死一车游客的事情说了。 　　西蒙站在洛水身边，听到秦天的话没有惊讶，平静道：“你已经知道谁是同类了吧。” 　　秦天缓缓地点点头。 　　在闻到鲜血味的一刻，她就明白了。 　　吸血鬼与人类的血液气味有很大的不同，人类的鼻子嗅觉有限闻不出来，但对于嗅觉灵敏的吸血鬼来说很容易区分，而且秦天还是专吸吸血鬼的异类，对同类的血味更加敏感。 　　那个跳下车捡相机的油腻中年男人正是那个掰断铁笼企图害死一车游客的吸血鬼。 　　他有那样的举动不是愚蠢，而是故意暴露弱点让野兽咬伤自己，用鲜血激发野兽们的凶性，使得它们狂躁不安从而攻击游客。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乔那样的愣头青跳下车阻止野兽进一步攻击。 　　西蒙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慌不忙地用麻醉枪射倒了老虎们后，下车将乔捡进了车里，并没有救那个中年男人。 　　当他把乔扛进车后座关上门后，一直躺在地上装晕的中年男人睁开眼，看向西蒙的眼神露出不满的神色。 　　西蒙没有理他，转身上车，而那人也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丛林深处走去。 　　至于那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这么做，西蒙没有问，因为根本就不需要问。 　　内心阴暗变态的吸血鬼太多了，他们的一切所做所为不能按常理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三人一直玩到闭园清场才离开动物园，驱车返回基地。 　　三人回家后没多久，尼古拉斯也回来了，第一件就是收拾洛水的书包。拎起书包时发现里面空了，奇怪道：“书包里的猪肉呢？” 　　秦天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他喂老虎了。” 　　尼古拉斯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将多年收藏的动物模型全都拿出来摆满沙发的洛水：“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还是小公主你有办法，我带他去动物园好几次了都没有投喂成功，你一带他去就让他如愿了。那猪肉是我用香料精心腌制过的，非常符合野兽的口味，它们一定吃得很香吧。” 　　原来洛水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带了猪肉，而是每次去动物园都备着。 　　西蒙倒了一杯热可可走过来：“尼古拉斯，你跟我来一下。” 　　秦天听到西蒙的声音，立即放下手机，脑袋跟雷达一样追踪着他的行动轨迹摆动，看向他的眼情似在发亮。 　　西蒙注意到她炽热的视线，当然明白她在期待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尼古拉斯上了楼。 　　秦天看到西蒙转身上楼，只当今天辛苦带了一天孩子却没有加餐，扁了扁嘴露出遗憾的神色，斜歪着身子躺下，一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模样。 　　西蒙爬到二楼楼道后停下脚步，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走廊上低头向大厅看去，随即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尼古拉斯疑惑：“老大？” 　　西蒙带着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回到房间，才对尼古拉斯开口：“尼古拉斯，你每次都让洛水背着一块生肉去动物园，却一次都没有成功，知道是为什么吗？” 　　尼古拉斯：“为什么？” 　　西蒙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连眉头都扬了起来：“越是凶性难驯的野兽，投喂越要讲究分寸和技巧，切不可操之过急。” 　　尼古拉斯：“……” 　　西蒙和尼古拉斯离开后，洛水继续不停地将动物模型从自己房间抱出来，铺在沙发上。除了秦天躺的地方，几乎铺满了整个沙发，乍一眼看去就像秦天被超迷你动物群围攻了。 　　秦天伸了一个懒腰，一不小心将脚边的狼模型踢掉到了地上，洛水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乐颠颠地捡起来，重新放到了秦天的脚边。 　　玛若走过来，见自己平常坐的位置被洛水的玩具占了，于是弯腰清理，刚拿起一个玩具，洛水的脸色就变了，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玛若放在茶几上的banana X。 　　玛若一惊，赶紧放下手里的玩具，堆出笑脸：“好好好，姐姐不碰不碰，小洛水不生气，乖啊，把姐姐的手机放下来，这可是一个肾呢。” 　　看到玛若放下玩具，洛水这才放下手机，转身又乐颠颠地跑上楼继续搬玩具。 　　沙发没地方坐，玛若只得坐到了秦天面前的茶几上，一只手斜撑着桌面，穿着高开叉包臀长裙的双腿跷起，另一只手拿着红酒杯摇晃。 　　随便一坐就是风情万种，仿佛她屁股下坐的不是茶几而是丝绒豪华大床。 　　这个坐姿，秦天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玛若胸前挺立的傲人美胸，以及那道幽深魅惑的乳沟。 　　秦天眼睛下意识地瞪大，看了看她，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默默地把敞开的运动服拉链拉上。 　　玛若美眸微睥，注意到秦天的举动，低笑一起，将红酒杯递过去：“小公主，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秦天看着水晶酒杯上的鲜红唇印，就算她不是男人，也觉得此刻的玛若性感撩人得要命。 　　秦天将酒杯推回去：“不了。” 　　玛若听到秦天拒绝以为她不会喝酒，结果秦天顿了顿，又蹦了两个字出来“戒了。” 　　玛若哈哈笑了起来：“趁着那群臭男人都不在，我们两个女人好好聊一聊呗。” 　　秦天看着玛若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聊什么？” 　　玛若凑过脸，压低声音一脸八卦道：“这几天傍晚，西蒙都会把你叫进房间，孤男寡女，一呆就是半个小时，你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玛若不信：“大家都是女人，难道你跟我还不好意思说？” 　　秦天没觉得被西蒙投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自己特异的饮食习惯实在不能让别人知道。 　　玛若见秦天不肯说，于是试探道：“你被西蒙睡了没呢？” 　　秦天怔了怔，这话题跳得也太快，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 　　看秦天没有回答，玛若道：“那就是没有了。” 　　半个小时的确不够西蒙那个老变态把秦天怎么样，看来是有贼心还没贼机会。秦天这丫头虽然迷糊，但是实力绝对够强，就算是西蒙想霸王硬上弓也要忌惮一下。 　　“小公主，做为一个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忠告吧。无论一个男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当他一直制造机会与你独处时，那你一定得小心了，他一定对你有企图。” 　　秦天听了玛若的话露出迷茫的表情，西蒙对她有企图？ 　　一个面见就毫不留情扭断她脖子的男人会对她有什么企图？而且他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完全就是一副上司对待下属公事公办的态度。 　　“不相信？”玛若将酒杯举起对着灯光晃了晃，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尽，带着一身红酒的香甜气息凑到秦天耳边，轻声道：“知道吗，阿尔那个死洁癖连别人碰他一下都无法忍受，更别提跟女人睡觉了，结果最后还不是被我弄上了床任我为所欲为。做为上司，想潜规则下属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小公主，记住我的忠告哦。” 　　玛若饮完酒，看着洛水正好抱着玩具下楼，于是不再撩拨她，起身向二楼房间走去，边走边拨通了手机：“亲爱的，你们那里什么情况了？已经埋伏在福利院外了？晚上动手？好，早点回来，我会脱得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等你的……么～～” 　　玛若离开后，秦天坐正身子，一不小心又把洛水的玩具碰下沙发去几个。明明刚才玛若碰一下都炸的洛水，看到秦天将玩具碰倒一排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拿起来后继续往她身边摆。 　　秦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一群模型动物簇拥的画面，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灯，自言自语道：“西蒙想潜规则我？不可能吧。” 　　第二天起床，秦天打着哈欠下楼，就见亨利青白着一张脸走进门。 　　秦天打招呼：“早，老板，你才回来吗？” 　　亨利眼神目讷地看了一眼秦天，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朝她点了点头，脚步虚飘飘地往楼梯上爬，走进房门后，将门重重甩上，紧接着屋内传来“扑通”一声。 　　秦天有些担心地望亨利的房门看去，玛若拿着一瓶新鲜插花走过来道：“别管他，每次任务结束后他都是这副样子，没有女人的男人，也只能被工作搞得精尽人亡了。” 　　秦天：“……” 　　玛若继续道：“昨天亨利和阿尔成功将藏在孤儿院的儿童解救了出来，还好我们营救得及时，孩子都还没被采血，活泼健康，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雇主非常满意，将酬金翻了三倍。小公主，恭喜你，你将领到你的第一笔酬劳了。” 　　秦天听到有钱发，顿时来了精神：“能发我多少？” 　　玛若冲她眨了眨眼：“就看西蒙有多想泡你了。当初我在阿尔身上可没少花钱。” 　　恰时西蒙走下楼梯，看向秦天道：“已经起床了？很好，来我房间一趟。” 　　秦天顾不得刷牙洗脸了，一溜小跑追着西蒙进了他的房间。 　　西蒙前脚刚跨进房门，后脚秦天已经立在他的背后。 　　西蒙走到沙发上坐下：“这么积极？看来某人已经跟你说了。”说着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一张卡扔给她：“你的工资卡，第一笔酬劳已经打进去了。” 　　秦天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接过卡，犹豫了一下：“卡里多少钱？” 　　西蒙微歪着身子，双手交握：“你希望有多少？” 　　秦天想也没想，直接道：“玛若说你有多想泡我，卡里就有多少钱。” 　　“呵呵”西蒙轻笑了一声，“是吗？那你可以自己去ATM机上查查，亲自求证一下。” 　　秦天收起卡转身要走，西蒙慢悠悠道：“我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缺一个女伴。” 　　西蒙要让她做女伴吗？那宴会上应该会有不少美味的高档西点吧！ 　　西蒙继续慢悠悠道：“所以麻烦你下楼的时候通知一下玛若，下午打扮得漂亮一点陪我出门。” 　　秦天：“……” 　　好吧，是她想多了。 　　“老大，还有别的吩咐了吗？” 　　“没了，你出去吧。” 　　因为玛若的话，秦天仔细观察了西蒙与她交谈时的表情变化，但实在看不出他有一点想潜规则她的意思。 　　秦天下楼通知了玛若晚宴的事后，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跑出了基地。基地建在郊区，最近的一个ATM机也在5公里外的加油站里。秦天一路跑步过去，抵达ATM机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卡插了进去，数额蹦出来的一刻，秦天以为机器故障了。 　　说好的雇主非常高兴所以给了三倍酬劳呢？ 　　说好的有多想泡她就愿意花多少钱呢？ 　　秦天看着显示屏上的“13.14元”这点钱她到超市买一件打折运动服都不够吧！ 　　手机的短信音适时响起，秦天掏出手机一看。 　　西蒙：“知道我多想泡你了吗？” 　　秦天郁闷地回：“老大，我的酬劳至于这么少吗？我知道你不想泡我了，可以商量加点薪酬吗？”当初给亨利当打字员，他出手都比他阔绰。 　　西蒙一个坐拥豪宅豪车万贯家财的人至于对属下这么抠吗？ 　　基地里，西蒙看着秦天的短信，隔着屏幕都能感觉那丫头的郁闷和不满，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武力值点满，忘记点情商值的笨蛋啊。 　　秦天回来后，玛若问她拿了多少报酬，秦天反问玛若拿了多少，玛若报了五位数。秦天听得瞠目结舌，无论玛若怎么问，只说不多，不肯说具体多少钱。 　　何止是不多，简直低得侮辱人！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不是基地免费提供饮食和住宿，秦天真恨不得一走了之了。 　　秦天强行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必竟这世上知道她是异类不仅不杀她，还愿意给她提供血饮的人除了西蒙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就冲能吃饱肚子，她呆在赤蝠团也不算亏。 　　忍吧。 　　秦天最终得出结论。 　　下午的时候，西蒙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玛若出门参加晚宴去了，两人一走，秦天蹲到一间房门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门，挠了十五分钟后，亨利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阴沉地开了门。 　　“有事说，没事——滚。” 　　秦天看着亨利生气的模样，扁了扁嘴：“老板，陪我去接小咪吧，我突然好想小咪啊。” 　　亨利本来做好无论秦天说什么都把她打发走，自己睡它个三天三夜的打算，昨天跟阿尔去福利院营救孩子，阿尔那个死洁癖差点没把他折腾死。 　　他真的只擅长动脑了的事情，他不想像一个暴力狂一样打打杀杀啊！ 　　结果秦天的话一出口，亨利顿时心软了。他也是养宠物的人，只有养宠物的人才能明白宠物对主人的意义有多大，亨利太能体谅秦天此刻的心情了，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跟自己养的宝贝宠物分开，这是何等悲伤的故事。 　　亨利叹了口气：“等着，我换衣服。”将门关上。 　　不一会亨利换好衣服出来，结果旁边的门也打开，洛水穿得齐齐整整走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小书包。 　　亨利奇怪道：“洛水，你要一起去吗？” 　　洛水不说话，抬头看了看秦天，又低下头去。 　　估计是刚才她跟亨利的对话被他听到了，秦天渐渐能感觉到洛水喜欢她的方式了，道：“他想去就带着吧。” 　　三人出了门，亨利照例开他那辆破皮卡。 　　亨利问秦天将小咪放生在哪里了，秦天仔细想了想，报了一个学校名。 　　“那所学校旁边有条河，我把小咪扔那里了。” 　　扔在有河的地方，亨利心想，她是指望着自己的猫可以抓鱼吃吗？ 　　傍晚时候，亨利将车开到学校所在的街区上。此时正值放学时间，校门里涌出无数学生，街上全是接孩子的私家车，一整条街都堵了起来，车辆行进得非常缓慢。 　　亨利见此情景，找了个地方停了车，三人徒步向学校走去，反正也没有多远。 　　街上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和接送的家长，三人逆着人潮走到学校附近，秦天指着学校旁边的一座桥：“就是这里了。” 　　亨利环顾一圈，桥架在一条不宽的小河上，小河两边植满了花草树木，俨然修建成了河畔公园，环境宜人，加上靠近学校，周围人流量大，垃圾丰富，确实挺适合流浪猫居住的。 　　只是…… 　　亨利道：“不知道你的小咪还在不在这片地区流浪。” 　　秦天笃定道：“她不会离开的，她胆子很小，我把她丢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乖乖地等我。” 　　那还真是一只乖巧懂事的小猫，亨利正要思考从哪里开始寻找比较有效率，结果一转身，秦天撸起袖子和裤腿正准备从桥栏往下跳。 　　亨利吓了一跳，连忙拽住秦天：“你干什么？” 　　“捞小咪啊。” 　　亨利怔了怔，捞？猫是用捞的吗？ 　　“谁家的猫养水里？” 　　秦天莫名其妙道：“我有说我养的是猫吗？” 　　“……” 　　的确，自打亨利听到“小咪”这个名字后，一直理所当然地把它当猫咪带对待，难道不是猫咪，而是金鱼吗？哪有给金鱼取名叫“小咪”的？而且金鱼放养到河里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此时街上人头攒动，车来车往，秦天撸着袖子要跳河，亨利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纵跃跳下了河，在水面溅起一朵水花。 　　恰好这时，一个经过桥上的中学生大声喊叫了起来：“有人跳河啦！快来人啊！有人跳河了！” 　　亨利：“……” 　　洛水见秦天跳河后，急忙趴到桥栏上，紧张地往水里看去，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你给我站住！哥！”随着又一声“扑通”落水声，女孩恼火地冲着河里跳下去的男人大叫道，“哥！以后我再也不要你来接我放学了！” 　　喊完后，女孩转过头来，正好与洛水四目相对。 　　洛水：“……” 　　璐璐：“……” 　　秦天寻着记忆里丢下小咪的位置奋力往下潜水，这时不远处游过一条熟悉的粉红色的影子，秦天精神一振，便要继续下潜，结果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秦天下意识地踢了一脚，踢完后觉得触感不对，转头看去，就见乔歪着脑袋被她踢昏了过去，吐着一串气泡往下沉。 　　秦天：“……” 　　怎么走哪都能遇到这倒霉家伙！ 　　秦天看了看那欢快游动的粉红色身影，又看了看身后向水底缓缓沉下去的青年，只能认命地调转方向，游到乔的身边托着他的后脖子将他托出了水面。 　　 第23章 粉红色的小咪 　　两分钟后， 秦天浮出水面，浑身湿漉漉地往岸上爬， 同时将死尸状的乔拖了上来。 　　站在桥上的璐璐大叫一声：“哥！”迅速跑下桥往河岸跑去，亨利与洛水也跟了上去。 　　秦天拍了拍乔的脸， 见他没有一点反应， 于是伸手在他肚子上按了几下， 乔猛地喷出一口水，然后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成功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乔看着半跪在身边浑身都在淌水的秦天， 惊讶道：“小咪， 怎么是你！”说着就要坐起来， 结果身体一动，猛地痛呼一声：“啊！”又仰倒了下去。 　　秦天见状微微皱眉，伸手在他胸膛上摸了摸， 片刻道：“你肋骨断了一根。”应该是刚才水下她踢的那一脚踢断的。 　　乔：“……” 　　乔捂着脸转过身去。 　　秦天道：“怎么？很痛吗？” 　　乔羞耻得无话可说， 他没觉得秦天有什么问题，只觉得是自己太弱太丢人了，昨天大战老虎也只是被虎爪子挠破了点皮，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娇小的少女一脚踹断了肋骨。 　　璐璐跑下桥，瞧见乔苏醒过来，大叫了一声“哥！”，正要跑过去， 一个人影比她更快，从她身边一阵风一般跑了过去。 　　璐璐看着洛水拿着一块砖头杀气腾腾地往自家亲哥跑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要干什么，就见又一阵风影从身旁跑过去，一把抱住洛水：“哎呦，我的祖宗！当众杀人犯法的！手痒的话等回去我从地下室挑几个人，你随便杀着玩。” 　　璐璐：“？？？” 　　亨利好不容易控制住突然莫名其妙暴怒的洛水，走到秦天身边：“你没事吧。” 　　秦天将放在乔胸口检查的手收回，摇摇头：“我没事，他断了一根肋骨，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吧。” 　　乔最初的疼痛缓过去了，羞耻感也同时减了几分，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用不用，不就是断了一根肋骨吗，小意思！我自己回头去医院接上就行了，叫救护车太贵了。” 　　恰时璐璐跑到了乔身边，没听见他说的话，看他坐了起来只当他没事了，恼得狠狠地踢了他胸口一脚：“哥，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昨天刚打完老虎，今天就跳河！你这么能，你怎么不螺旋升天原地爆炸啊！” 　　乔还没完全缓过来，被亲妹一击正中痛处，惨叫一声再次仰躺了下去，哀嚎道：“你要你亲哥的命啊！”璐璐赶紧蹲下去扶他：“哥？你怎么了？” 　　秦天看乔没事了，对亨利道：“我刚才看到小咪了，我要再下水一趟。”顿了顿，疑惑道，“洛水怎么了？” 　　洛水手里还抓着砖头不肯松开，被亨利拦腰抱在半空中，踢着短手短脚不断挣扎。 　　亨利道：“没事没事，就是暴脾气又犯了，你去吧。” 　　秦天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重新跳入河中，下潜了一分钟后，一条粉红色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小家伙似乎也发现了秦天，划着短小的四肢迅速游了过来，绕着她的身体欢快地绕圈，脑袋上的六只触角随着水流不停摇摆。秦天朝它伸出手，小家伙立即乖巧地游到她的手掌心，用它粉白透明的小爪子粘住了她的手掌心。 　　秦天托着它浮出了水面。 　　亨利抱着洛水，想把砖头从他手里掰出来，可洛水紧紧握着砖头死死不松，一张稚嫩小脸绷得死死的，望着地下躺着呻吟的乔。 　　亨利实在搞不明洛水怎么突然对那个人类冒出杀意来。这时秦天浮出水面，亨利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忙道：“快看，秦天回来了。” 　　洛水听到这话才将视线从乔身上移开，看向从河中心缓缓游过来的秦天。 　　秦天游到岸边，从水里举起手，托出一个不足十厘长的粉红色小家伙。洛水看到她手上的小家伙后，眼睛惊奇地慢慢张大，愤怒的小脸瞬间变成了痴迷的模样，“咣”一声，手中的砖头掉落在地。 　　亨利也注意到了秦天手里托着的小家伙，眉头皱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认不出那是个什么物种。 　　“这就是小咪？什么玩意？” 　　“六角……恐龙！” 　　回答他的不是秦天，而是洛水。 　　洛水一把挣开他的怀抱，跳到地下后拔腿就跑，跑到河岸边趴跪下来，死死盯住秦天举出水面的手。 　　于是秦天顺手将手里的小家伙放在他的肩上，然后撑着地面往岸上爬。 　　洛水身体一僵，侧头看着肩上趴着的小家伙，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了，直到秦天爬上来后将小家伙重新捧回来放在自己肩上，洛水才敢站起来，视线却一直放在小家伙身上没有移开。 　　亨利听到洛水喊出名字来，立即就用手机上网查了，终于搞清楚六角恐龙是个什么东西后忍不住抚额，无语道：“果然像是你会养的宠物……” 　　六角恐龙，即美西钝口螈，蝾螈的一种，拥有跟金鱼一样多彩鲜艳的体色，脑袋宽大，左右对衬生着三对触角，眼睛跟黑豆一样嵌在脸上，身躯圆胖，四肢却又细又短，外型非常呆萌。 　　亨利就算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被称为“小咪”的家伙会是一条粉红色的美西钝口螈。 　　“你不需要用个盆装水泡着带回去？” 　　亨利看着秦天将小咪放在肩头，似乎就打算这么带回去。 　　秦天道：“没事，小咪是两栖类的，路上给它浇点水就行了。” 　　亨利：“……” 　　秦天说着，若无其事地拧着衣角裤角的水，肩上趴着的小咪痴呆一样地昂着蠢萌的脑袋，这两种不同的物种凑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合感。 　　亨利见到这样的画面唇角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抽搐。 　　行吧，养鱼，不对，是养一只蝾螈也不错，至少不会掉毛，不用过阿尔那个死洁癖那一关了。 　　乔这时也注意到了秦天肩上趴着的六角恐龙，怔了怔，惊讶道：“小咪，这条四脚鱼好可爱啊，原来你下河是为了捞它！” 　　秦天点点头：“你没事的话，我们走了。”便要跟亨利和洛水离开。 　　“诶？”乔见秦天说走就走，忙挣扎着站起来，“你等——砰砰砰砰……” 　　乔的话没说出来，大桥上便发出一连串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混乱的尖叫声哭号声响成一片，乔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震惊得整个人都怔住了。 　　就见一辆高速行驶的油罐车驶上了桥，不避不让横冲直撞，将桥上的行人和车辆撞开后直接冲着校门出源源涌出来的学生们冲了过去。 　　尖叫声、哭号声、碰撞声响成一片，学生们慌乱的四处逃跑，然而还是有跑得慢的被油罐车撞飞了出去，摔在地下扭动几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油灌车撞飞了一街的车和行人后，车身失控侧翻又向前滑了二十几米，最后重重撞在了一堵墙上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街上劫后余生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整条街上震荡开来。 　　载满原油的油罐车爆炸了，附近瞬间燃成了一片火海。 　　刚才还是一派热闹拥挤充满活力的大街，短短几分钟之内成了人间地狱。 　　璐璐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看到这样堪比电影级灾难画面的场景完全吓傻了，而乔度过最初的震惊后，迅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却又义无反顾地往桥上的事故现场跑去。 　　璐璐立即跳起来拽住他：“哥，你干什么去？你都伤成这样了！能不能别总逞英雄了！” 　　乔看着前方人间地狱般的场面，敛起憨厚随和的表情，沉下声凝重道：“璐璐，哥哥知道自己没本事，不过就是一名普通的小交警，可就算是小交警也是警察，救死扶伤是哥哥的工作更是使命！别人遇到这种事情可以害怕，可以不管，可以逃避，但是负担起整个城市安全和稳定的城市警察不可以！” 　　乔坚定地将胳膊从璐璐手里抽出来：“乖，在这里等哥哥，不要乱跑。”随即迅速跑回了桥上，加入了营救伤员的行列。 　　亨利摇摇头：“啧啧，这场事故目测至少得死三十几人，算得上重大特大事故了，小公主，我们回去吧。” 　　秦天看着奔走在混乱街道上中奋不顾身救人的青年，没有动。 　　心有信念，身披光芒。 　　亨利又催促了一声，秦天才收回视线，低下头道：“走吧。” 　　这时璐璐突然捂住嘴，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一只胳膊平举指向前方，结结巴巴道：“那……那个人……” 　　秦天顺着璐璐的手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斜倚着桥上的栏杆站着。与桥上混乱不安奔跑的人群不同，那个人也太镇定了，双手插在兜里，一脸惬意，好似在欣赏一场灾难大片。 　　中年男人转过头，与桥下的秦天对视一眼，唇角扬起了一个邪邪的笑容，明显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璐璐惊恐得话说得断断续续的：“那个人……是昨天被……老虎吃……掉的大叔！” 　　那一张油腻的脸，不是昨天那个被老虎攻击的中年男人又是谁！ 　　昨天动物园的事一出后，新闻媒体立即蜂拥而至，大肆报道了城市动物园老虎袭人吃人的事，园区营救人员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受害者的残骸，只能对媒体说受害者已经被野兽分食干净，骨头以及衣服等遗物什么的可能被叼到林子里去了，园方正在竭力寻找。 　　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地谴责动物园管理无方，市民们听说动物园内发生老虎吃人事件极度震惊愤怒，所有舆论都在谴责动物园，同情死去的受害人，然而那个被全城人以为已经葬生虎腹的人此刻却完好地站在街上，站在璐璐眼前！ 　　璐璐整个人都吓傻了，仿佛白日见鬼一般。 　　然后她看见那个中年男人邪笑着，伸手指了一旁正在救人的乔，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脖子上比了一个绞杀的动作。 　　璐璐发抖道：“那个大叔……指着哥哥……是什么意思？” 　　秦天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向前跨了一步，而那个中年男人看到秦天的反应后，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迅速转身动作灵活地跑进混乱的人群里，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亨利：“小公主？” 　　“屠杀。” 　　亨利：“什么？” 　　“那个家伙在屠杀。”秦天面无表情道。 　　这起事故没有任何悬念，就是那只吸血鬼的手笔。昨天他在动物园策划老虎食人的惨案不成，于是今天又策划了这一场更大更轰动的交通事故。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他在屠杀。 　　用意外事故掩盖真相，合法地屠杀人类！ 　　 第24章 厉害的学长 　　秦天重新将小咪放到洛水手里：“拿着。”然后迅速向桥上跑去。 　　亨利在后面大叫道：“喂？等等！你干什么去！” 　　秦天没有回答。 　　因为从桥下跑到桥上要绕一个大圈， 她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桥下一跃，抓住桥底的基柱攀爬了上去。 　　璐璐瞪大眼：“哇！” 　　桥上倒处都是被撞翻的汽车和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员， 路面被完全堵了起来。然而秦天却完全不受阻扰，她直接在车顶上跳跃奔跑， 如履平地。 　　乔正在和两名男人齐力推着一辆翻倒的轿车， 试图救下车底困着的一名孩子。 　　乔因为受伤还有过度使力整个脸都涨得通红， 笨重的车身却稳丝不动。车底传来孩子虚弱的呼喊声，乔不肯放弃， 大喊道：“再来一次， 三二一！”这一次车身却突然变轻了， 仿佛上帝伸手在后面推了一把， 车身一下子就被三人推到了一边。 　　两人迅速将车底下受伤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送到一旁的安全区域救治，乔则是虚脱地退后几步，靠在身后撞瘪了的车身上深深喘了一口气。 　　当他抬起头时， 就见秦天轻巧从对面的车顶上跳了下来， 直直地砸在他面前，他感觉到她甩起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 　　“你——”乔刚说了一个字，秦天面无表情毫不迟疑地一巴掌向他重重挥了过来。 　　巴掌挥到脸上，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摔倒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深深怀疑自己长到一米九的大块头都是假的，在秦天的手里毫无抵抗能力， 完全就是一个风吹就倒的泡沫模型人！ 　　乔倒在地上，捂着被打痛的脸仰视着眼前少女笔直修长的腿， 下一刻他看清眼前发什么事后，背后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惊叫一声：“小咪！” 　　就见刚才他靠着的车身，从车窗里面直刺出一根细长的钢管，要不是秦天一巴掌把他撂倒，那根钢管此刻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而现在，那根原本应该插进他胸膛的钢管一头插进了秦天的肩头，鲜血从她肩头迅速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乔的眼睛瞬间瞪红，挣扎着站起来去扶秦天，秦天却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将钢管从肩头拔出，看也不看乔一眼，直接跳上那车的车顶四顾望了一眼，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乔急忙追过去，然而眼前的少女明明受伤了，行动却依旧敏捷灵巧得可怕，简直就像一只猫一样，轻巧地在一团混乱的街道上穿梭跳跃，乔追都追不上，只能看着她的身影越跑越远。 　　乔并不知自己被一巴掌撂倒的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秦天却看得非常清楚。 　　是那个中年男子吸血鬼，他偷偷摸摸地藏在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向乔投掷出了那根钢管，要不是她反应快，乔已经死了。 　　中年男子见一击不中，再次邪笑着朝秦天比了一个绞杀的动作，他的意思很清楚，乔是他的猎物，他要定他的命了。 　　秦天毫不迟疑地向那个中年男人追去，中年男人见状转身迅速逃跑，跳进了道路边的一片柏树林里。 　　秦天正要追进去，突然衣服被人自后拽住了，秦天去势不减，就听衣料一声刺耳的“刺啦”，跑出去三步的秦天这才反应过来刹住脚步，转头一看，就见运动服后背的一整块衣料都被撕扯了下来，露出自己黑色的运动胸衣，而那块可怜的衣料正被一个男人抓在手里。 　　那男人明显也没想到这一拽没拽住她，反而将她后背衣服整个撕扯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破布，又看了看秦天半裸着的光滑后背：“……” 　　秦天眨了眨眼：“老大，你撕我衣服？” 　　西蒙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捂住脸默默地侧过头去。 　　秦天转头再向那片柏树林看去，这一停顿的功夫，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秦天只得放弃追赶，转身走回到西蒙身边，将衣服布料从他手里抽出来，摊开往背后比划了一下。 　　又一件阵亡在她身上的衣服。 　　秦天叹口气道：“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蒙端正好了心态，将捂脸的手放下，指了指一旁被撞得堆挤在一起的车辆，就见他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也在其中，被一堆翻倒歪斜的轿车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车身虽然也有碰撞的痕迹，但跟周围严重变形的车辆比起来轻微多了。副座里穿着晚礼服打扮得光艳照人的玛若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朝两人挥了挥手：“我看到了哦～西蒙，你对小公主也太粗暴了，光天化日当众撕衣……。” 　　西蒙没理会玛若，看着秦天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一身湿淋淋的？”说话的时候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又瞄了瞄她的后背。 　　黑色运动胸衣？难怪挤不出胸。 　　不远处的玛若叫了起来：“我看到了哦～西蒙，你在偷看哦～你的瞳孔放大了哦～” 　　西蒙若无其事地伸手拽过一旁一辆翻倒的汽车挡住不远处玛若的视线。 　　秦天道：“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去晚宴要走这条路。” 　　那还真是巧，秦天道：“我遇到了昨天在动物园里的那只吸血鬼，是他策划了这场交通事故，他在屠杀。” 　　“所以你刚才追的人是他？” 　　“嗯。”秦天点头，“可惜让他跑了。” 　　这时亨利和洛水也赶了过来，亨利看到西蒙后非常惊讶：“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亨利走到两人面前，西蒙脱下了外套抛到了秦天身上，结果秦天伸手抓住衣服又递了回去：“不用了，老大，回头把你这外套也弄脏弄破了。” 　　西蒙嘴角抽搐一下：“没事，我不心疼。” 　　秦天想了想自己工资卡里可怜的13.14块，道：“那老大，你当我为你省了一件外套，把外套的钱打我工资卡上呗？” 　　西蒙：“……” 　　西蒙强硬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遮住她赤裸的后背，不容拒绝道：“披着。”然后才看向亨利和洛水，见这两人一人肩上趴着一个呆萌的粉色不明物种，另一只肩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挑了挑眉：“你俩这又是什情况？” 　　亨利道：“小公主养了只宠物，放生在这附近的一条河里，我陪她过来寻它，那，就是这玩意，看上去蠢吧，叫什么六角恐龙。至于这个小丫头——” 　　璐璐坐在亨利的肩上，弯腰抱着亨利的脖子，认出西蒙来，一点也不怯生地嚷道：“你是昨天救下哥哥，又接走姐姐的大叔，好巧啊，又见面了。” 　　西蒙面无表情：“大叔？” 　　璐璐看向秦天：“姐姐，我哥哥呢？我到处找不到他。” 　　秦天道：“你哥哥没事，他——”话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咪！” 　　说曹操曹操到，乔终于追了过来，看到大家都在这里，心情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到秦天身边道：“小咪，你没事吧。” 　　没等众人对乔的出现做出反应，一个人影从乔身后走了出来，悠悠吐了一个烟圈。 　　亨利与西蒙看清乔身后男人的脸后，同时蹙起了眉头。 　　肯风还是初见时的那身风衣，仿佛就没别的衣服可以换了，胡子看上去也有好几天没刮了，吐着烟圈一脸邋遢憔悴的模样，只一双眼睛射出洞察一切的精光。 　　“乔，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乔道：“是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又向众人介绍肯风道，“这位是我的学长，肯风，我们是同一个警校毕业的，他比我大四届，可利害了，到现在警校里都是他的传说。” 　　肯风不紧不慢道：“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亨利、西蒙、秦天：“……” 　　西蒙扔了一个眼神给秦天，无声地说：[让你不要招惹蠢货，看看你都招惹了些什么人。] 　　秦天无辜地眨眨眼，她哪能想到这个衰的要死的小交警居然有一个厉害的猎人学长。 　　亨利则用力挤了挤眼，加入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情况不妙！老大、小公主，我们快撤吧！] 　　乔完全没感觉到在场三人的眼神交流，看到秦天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虽然看不到肩部的伤口，还是担忧道：“小咪，你的伤要赶紧包扎消毒，我送你去医院！” 　　“你受伤了吗？”肯风伸手拔开乔，向秦天走去，“我学过急救，我帮你看看严重不严重。” 　　秦天看着他一手掌银光闪闪造型夸张的银戒指，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西蒙上前一步走到了肯风面前，挡住他的脚步，淡淡道：“我这就送她去医院，不劳警官费心。” 　　肯风将视线从秦天身上移到西蒙脸上，两人相视一眼，肯风向他伸出手去：“你好，第二次见面，不知道是否有荣幸互相认识一下，我叫肯风。” 　　西蒙低头看了看肯风伸出来的手，不慌不忙道：“认识就不必了，我们小市民不想跟警官打交道。对不起，我还要送我的朋友去医院，告辞了。” 　　肯风迅速跨出去一步挡住西蒙的路：“朋友，我这里有个非常机密的内部消息，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既然是警察内部的机密消息，我还是不要听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你不仅知道这个消息，甚至比我们警方知道得还早呢。今天一大早那十二名失踪的孩子同时出现在了市中心游乐场的玩具屋里，你说那些失踪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是谁绑架走了他们，又是谁将他们送了回来？他们倒底是为什么被绑走的？失踪的这十几天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抛出来，西蒙脸色丝毫不变：“哦？是吗？原来那些失踪的孩子回来了，那真是谢天谢地呢，舆论媒体对警方铺天盖地的谴责谩骂终于可以消停些了，你们的心情也应该轻松不少吧。” 　　西蒙说话的时候，肯风盯着他的脸和肢体动作，想捕捉到他的破绽，可眼前这个男人应对得滴水不露，完全没有一丝破绽。 　　肯风回想上一次见面时，他用针孔照像机拍下三人的照片让木木去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在猎调局最新的吸血鬼嫌疑人数据库内没有发现脸部比对符合的，暂时排除吸血鬼的嫌疑。 　　木木告诉他调查结果后对他道：“都跟你说了，别看到谁不敢跟你握手就怀疑谁是吸血鬼，你这一副凶巴巴看谁都是犯罪嫌疑人的表情，任谁见到你都对你避之不及，谁想跟你握手！” 　　西蒙看肯风不说话了：“警官，既然没话说了，可以把路让出来了吧。” 　　肯风将烟扔到地下，用脚尖碾灭，让出道路的同时说道：“我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的。” 　　西蒙无所谓地笑笑，一手牵起洛水，另一手推着秦天转身离开，亨利将肩上的璐璐放了下来，也迅速跟了上去。 　　肯风的目光在西蒙、亨利和秦天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之前没见过的洛水脸上。当他看清少年清秀且特别的东方面孔后，眼睛微眯了起来。 　　等西蒙秦天等人离开后，乔将妹妹牵回了身边，对肯风道：“学长，我们有一年未见了吧，要不是今天正好遇上，我都不知道你回D城了。我毕业后去你家里找过你，可是你搬家了。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后来才听说你被调到一个高度保密的调查局里去了。” 　　肯风侧头看向自己的学弟：“好久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血冲动，我听说昨天动物园老虎袭人事件你也在场，还为了救人拿着电击棒单挑老虎去了？” 　　乔叹口气：“是啊，可惜还是没把受害人救下。” 　　“听说你当了交警？” 　　“嗯。” 　　肯风重新点了根烟：“当交警可没什么前途……大乔，有没有兴趣换个岗？” 　　乔愣了愣：“什么？” 　　肯风用夹着烟的手拍上他的肩：“有没有兴趣来跟我干？” 　　 第25章 可怕的屠杀者 　　西蒙与秦天等人走出混乱的街道， 走到亨利停在另一条街幸免于难的皮卡车旁，这时玛若的电话打过来：“什么情况， 西蒙你们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西蒙道：“遇到了一点突发事件，我们不宜久留。我现在去赴晚宴， 你就在车里等着， 等道路清理疏通后把车子开回基地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后， 玛若爆发了：“什么？让我在车里等着？我盛装打扮，化了两小时的精致妆容就是来车祸现场给你看车的是吗？我擦在脸上的保养品化妆品不要钱啊！香奶奶小剪刀小棕瓶子弹头E大饼小羊皮小胖丁雕牌你给我报——” 　　西蒙直截了当地结束了通话。 　　亨利道：“我听到玛若的咆哮声了， 她怎么了？” 　　西蒙淡淡道：“没什么， I-XSDL症犯了。” 　　秦天道：“什么？” 　　亨利嘴角抽搐了一下：“间歇性歇斯底里症。” 　　秦天：“……” 　　西蒙让亨利坐上副驾驶， 他来开车， 行驶出几条街后，亨利觉得方向有点奇怪：“老大，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基地的？” 　　西蒙道：“不回基地， 你们跟我一起去参加晚宴。”顿了顿， “一会经过商场，你替秦天挑身适合参加宴会的晚礼服，她穿成这样进不去。” 　　亨利看了后排的秦天一眼，心道穿成这样进不去就不要进去好了，借口什么参加晚宴，老大分明又想看小公主换装了吧。 　　西蒙将车停到了商场外，亨利带着秦天下车前虚心向西蒙请教了服装要求， 西蒙沉思两秒：“不要露背晚礼服。” 　　亨利心想晚礼服不露背如何彰显高贵与性感，回头看了看秦天， 顿时释然，就她这贫乳身材走性感路线也确实太为难她了。 　　不到一刻钟，亨利带着换好装的秦天返回皮卡车边。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昏黄的晚霞下，秦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无袖简约公主裙，裙摆叠着层层薄纱，营造出轻盈质感的同时又不至于太过蓬松累赘，露出的小腿部分腿形笔直，肌肉线条匀称，头顶上还戴着一顶网纱头饰，斜垂下来的一片薄薄的淡蓝色网纱遮住了她娇小的脸蛋，虽然稍显保守却不失俏皮可爱。 　　“老大，怎么样？” 　　亨利打开车门邀功。 　　西蒙侧头，看着公主裙打扮的可爱少女，唇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声音却没什么起伏：“上车。” 　　一个小时后，西蒙将皮卡开到了一幢大楼前。大楼前来来往往着穿着西装晚礼服赴宴的人群。 　　四人下车后往门厅走去，秦天突然道：“等等。”然后将洛水一路上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小咪接过，放进大楼前的喷水池中。 　　“乖乖在水底趴着，过一会再来接你。” 　　小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下水后摇摆着身子迅速潜下池底，融进了池底的阴影里。 　　秦天直起身子道：“好了，进去吧。” 　　四人踏进门厅，在接待人员处做了身份登记后，穿过一条过道进入了灯火明亮的宴会主厅。宴会厅内，无数衣着华丽隆重的宾客优雅地行走其间，除了宾客还有不少拿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对着宾客拍照采访。 　　亨利低声道：“老大，这倒底是什么人举办的宴会？怎么还有媒体记者？” 　　西蒙道：“这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谁？” 　　“本月莅临D城访问的大企业家、大慈善家，风靡全球的星月家电品牌的创始人，弗兰克·费希尔。” 　　亨利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弗兰克？被我关在地下室的弗兰克？” 　　“是的。”西蒙扫视宴会厅里的上流人士、政府官员以及媒体记者，缓缓道，“并且我听说，他会现身宴会现场。” 　　亨利吃惊道：“这怎么可能！弗兰克被我们关起来了，他如何参宴？” 　　两人交谈的时候，秦天牵着洛水走到角落摆着西点蛋糕的桌子前吃了起来，这时宴会厅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向了一处。 　　秦天将一整块蛋糕塞进嘴里，感觉到气氛的变化，顺着众人的视线转头看去，看清从楼梯走下来的男人时，怔了怔，随即紧皱起了眉头。 　　就见楼梯上，顶着一头发胶、发型油亮死板的西装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那张脸不是两个多星期前被她破窗而入敲晕绑走的弗兰克又是谁！ 　　她攀爬了四十层的高楼将弗兰克绑回交给亨利后就没有再过问过，只知道他被关到基地地牢里，被阿尔折磨得挺惨的，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宴会厅里？ 　　秦天迅速走回到西蒙与亨利身边：“老板，那家伙不是被我绑架了，怎么会在这里？” 　　亨利也是一脸不解：“难道我们抓的是假的弗兰克？难怪人被掳走后，夜翅组一直没什么动静，新闻媒体也没有报道他失踪的事情。” 　　西蒙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秦天的脸看。 　　秦天注意到他的视线：“老大？” 　　西蒙向她的脸伸出手去，秦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西蒙收回手，淡淡道：“擦嘴。” 　　秦天愣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嘴，发现自己唇角沾上了奶油。 　　西蒙将视线重新落到弗兰克脸上，眉头微拧，似是也有点迷惑。 　　亨利道：“啧啧，看了半天，完全找不出一点不同，跟地牢里关的那个一模一样啊，该不会弗兰克其实是孪生兄弟俩吧？” 　　“针……眼？”秦天盯着弗兰克的脸迟疑道。 　　亨利一惊：“什么？” 　　秦天停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几眼，确定道：“这个弗兰克的脸上有好多针眼。” 　　亨利再次仔细打量起弗兰克，然而距离太远，那家伙脸上还打着厚厚的粉底，实在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异常，但是既然秦天看出来了，应该不会错。 　　亨利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抓的那个是真的，眼前这个只是替身。我猜测，夜翅组担心弗兰克的失踪会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他们刚策划了一起儿童连环绑架案，不想因为弗兰克的失踪引起警方的注意力，所以找人扮演弗兰克的替身接受媒体采访，消除外界质疑的声音。” 　　西蒙点头：“看情形是的。” 　　秦天没明白：“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判断这个是替身？” 　　亨利道：“因为你看到的那些针眼。” 　　西蒙淡淡插嘴：“注射假体整容。” 　　亨利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是的，找个体型相似的替身吸血鬼，在他脸上注射假体填充调整面部比例，整容成弗兰克。因为吸血鬼的复原能力极强，大剂量注射假体改头换脸也不会有问题。但也因为复原能力强，易容维持的时间有限，随着注射的假体在体内被分解，面容也会慢慢恢复，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得再进次一次注射。” 　　顿了顿，亨利道：“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夜翅组一直遵守联盟的”共生“公约，与人类相安无事，为什么这次突然违反联盟法律，非法搜集高级血奴呢？” 　　就在这时，亨利听到“喀拉”几声细碎的声响，侧头看去，就见秦天撑在桌子上的手竟然将桌面玻璃按碎了。 　　西蒙也注意到秦天的异常：“怎么了？” 　　秦天不发一言，冷着眼看向前方。 　　宴会厅斜对角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弗兰克的秘书戴维，他没有站在弗兰克身边，而是陪着身旁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认真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让戴维陪同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高档白色西装，戴着绅士帽拿着手杖，得体稳重、风度翩翩，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一脸的油腻猥琐，但秦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那个策划老虎食人事件和学校路特大交通事故的吸血鬼！ 　　西蒙和亨利顺着秦天的视线看去，同时认出了角落里站着的两人，亨利惊讶道：“他怎么也在这里？这个人该不会也是夜翅组的人吧？总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西蒙皱眉道：“立即把那人的照片发给阿尔，让阿尔拿给弗兰克辨认。” 　　亨利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很快走回来道：“弗兰克的嘴巴已经撤底被阿尔撬松了，阿尔一问，他就招了，那人叫曼森·科尔文，是夜翅组的创始人之一，在弗兰克抵达D城前半个月从南美洲来到D城，担任D城夜翅组的首领，也是弗兰克的直接上级，外号——” 　　亨利说到这里，面色变了一下，语气凝重道：“屠杀者。” 　　“屠杀者？”西蒙低声重复，接着冷哼一声，“原来是老熟人啊，真想不到那个从不真身示人的屠杀者就是他。” 　　亨利道：“那夜翅组绑架人类当血奴的事也说得通了，屠杀者是众所周知的暴力嗜杀狂，是夜翅组几位创始人里唯一反对”共生“公约的人，制造了数次大屠杀，但因为处理得极好，全部被认定为意外事故，联盟也无法制裁他，让他一直逍遥法外。以他的行事风格，为自己准备十三名高级血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亨利正分析着，就见秦天直直地向曼森走去，急忙拽住她：“你干什么？” 　　 第26章 挣钱的本能 　　秦天面无表情道：“弄死他。” 　　亨利：“……” 　　亨利头疼：“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他是夜翅组的创始大佬之一， 是可怕的屠杀者！就凭你能干掉他？他可不是弗兰克那种好对付的小头目，小公主， 咱们别这么冲动好不好？老大，你快管管她啊！” 　　西蒙看着秦天一脸杀气的模样， 微眯着眼打量她：“你杀他， 是因为那个叫乔的蠢货？” 　　秦天沉默了一下：“不全是。” 　　西蒙迅速道：“亨利， 十五分钟内给我出一套行动方案，准备暗杀屠杀者。” 　　亨利又惊愕又茫然：“啊？现在？” 　　这是什么神转折？老大， 你的理智冷静呢？怎么突然就跟小公主一起发起疯来？屠杀者是什么人？而且这还是他的地盘， 怎么可能说杀就杀， 他们过来赴宴什么准备都没有， 这也太冒险了！ 　　无论如何西蒙下了命令，亨利只能服从。他当即打了一通电话给玛若，让她十分钟内查出尽可能多的有关“屠杀者”的资料发过来。 　　玛若还被堵在路上， 等着交警疏通现场， 听到亨利居然这种时候打电话指派她干活，当即又发飙了，把亨利一通大骂。 　　挂了玛若的电话，亨利迅速勘查起整幢建筑物的构造，假装随便乱逛地走到各种通道、楼梯口、角落去看了一圈。十分钟后，他接到玛若发来的资料，返回西蒙身边准备汇报情况。 　　西蒙正与一人通话， 示意亨利等一下，迅速道：“好， 这个委托我接了，放心，没问题，让雇主现在就准备酬金吧，明天早上就可以打到我帐户上来。” 　　挂了电话后，西蒙示意亨利可以说话了，亨利道：“时间紧迫，玛若查到的资料有限，除了我们过往与屠杀者接触了解的一些基本情况，玛若还查出屠杀者是百年前被实施种族灭绝的亚美立斯人。亚美立斯人居住在高加索山南部，历史上一直受奥罗圣曼帝国统治，1815年到1823年奥罗圣曼帝国对亚美立斯人实施了灭绝人性的种族灭绝政策，屠杀了三百万亚美立斯人。曼森也是死于那场屠杀，机缘巧合下成为吸血鬼。” 　　西蒙道：“于屠杀中死亡，于屠杀中重生，难怪会热衷于制造屠杀，还真是个心理变态的家伙。” 　　“亚美……立斯……”秦天重复。 　　亨利道：“怎么了？小公主？” 　　秦天摇头：“没事，你继续。” 　　亨利道：“根据他生前的年代，以及他的能力，外界对他等级的猜测是……至少十代，甚至可能更高。” 　　亨利说完了自己的分析，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在隔代如隔天的血族世界，血液决定能力，等级越高血液越接近始祖血，能力也越强，再加上他已经活了二百多岁，吸的血比他们遇到的人都要多，没有任何准备要杀一只活了两百岁的老鬼，实在太荒唐了。 　　虽然亨利在招收打字员时，宣称自己是十代，但不过是为了震慑那群没什么见识的社会闲散吸血鬼随便瞎说的，他本身只是十二代而已。十代以上的血族根本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级别，否则就像是对等级比自己高的同类说：“嗨，我比你弱，你快来杀我啊！” 　　“老大，屠杀者的实力超过我的预料，我建议——取消行动。如果我们提前做出充足的准备，或许还有机会干掉他，可是我们赤手空拳，没有武器，而且这里是夜翅组的地盘，周围都是夜翅组的人，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秦天闻言道：“你们不必插手，我一个人足够。” 　　西蒙淡淡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刚才联系了中间人拉斐尔，黑市上有屠杀者的仇人出天价买他的头颅，这个单子我已经接了。” 　　秦天：“……” 　　亨利：“……” 　　亨利无语道：“不愧是老大，挣钱已经成为了本能，从来不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西蒙道：“别废话，说方案。” 　　亨利看着两人都坚定地要弄死曼森，只得将心里筹划出的初步方案说出来：“这里的侍从大部分都是夜翅组的人，加上媒体记者太多，绝不能在宴会厅内动手，必须先把他引出宴会厅。我勘查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从宴会厅大门北门出去是一个大花园，现在天气寒冷，宾客不会去花园中闲逛，那里相对僻静，适合动手。目标是十代吸血鬼的话……正面一对一击杀的可能性不大，最好是一个做饵，另一个人从背后偷袭，并且必须一击而中，否则引发骚乱，附近的夜翅组成员肯定会迅速支援。” 　　西蒙道：“你做饵，我负责击杀。” 　　亨利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是这样，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永远落在他头上。 　　商议已定，亨利走出了宴会厅，十五分钟后，一名侍从匆匆跑进了宴会厅，来到曼森和戴维身边低声向他们汇报了什么。 　　亨利也同时从门外回来，走到西蒙身边：“我弄昏了一个宾客，做成被吸血后失血过多的假相扔到了花园入口，这里全是媒体记者和政府官员，夜翅组肯定要注意影响，迅速处理。只要曼森离开宴会厅去花园查看情况，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 　　然而侍从向曼森汇报了情况后，曼森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摆摆手，他身边的秘书戴维躬了躬身跟着那侍从离开了。曼森则悠闲地拿起一杯红酒向宴会厅内一位性感美女走了过去，搭讪起来。 　　“卧槽！”亨利道，“这都坐得住？果然活了二百年的老鬼，真稳，这怎么办？他不离开宴会厅，我们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西蒙沉思了一下：“等一会，再看下情况。” 　　亨利突然道：“咦，小公主呢？” 　　西蒙一愣，侧身看去，一分钟前还站在他身边的秦天已经不在原地了。 　　宴会厅里，一个穿着淡蓝色公主裙的少女交叠双手，表情平静，脚步轻灵，穿过大厅中心密集的宾客人群，毫无犹豫停顿地往前走去。 　　“这家伙！”亨利急得跺脚，简直跟野狗一样，一眼没看住就蹿出去了，拽都拽不住！ 　　亨利就要跑过去拦住她，西蒙伸手拦住了亨利。 　　“老大？” 　　西蒙看着秦天镇定从容的面容：“亨利，如果屠杀者是十代，你觉得秦天会是多少代？她虽然平常表现的呆萌迟钝，但不是蠢货。当她听到屠杀者的名号，以及他可能是十代吸血鬼的身份后，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表情，你说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除非她是比十代更强的强者……” 　　亨利闻言惊了一下，他承认秦天的能力很强，复原力更是惊人，可是怎么看她都不像十代以上的老鬼，更像是生于现代的新生代吸血鬼。 　　亨利重新将视线投向秦天，看着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的裙摆，眼皮跳了跳：“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裙子有点奇怪，似乎……藏了什么硬硬长长的东西？” 　　这么短的裙子，她把什么东西藏进去了？ 　　西蒙没有说话，盯着秦天的背影，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曼森拿着酒杯正在跟身边身材性感火辣的美女相谈甚欢，这时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可爱少女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性感美女，站到曼森的面前。 　　性感美女被打扰了与大款深入交流人生理想的时机，非常不爽，瞪她一眼：“喂，你干什么！” 　　秦天看也没看那性感美女一眼，隔着面纱视线直直盯着曼森：“先生，我对你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到外面……私下里单独聊一聊？” 　　性感美女瞪大眼，这少女看着年纪很小，也就刚成年吧，说的话也太直白太大胆了吧，现在的年轻女孩钓大款都这么直接吗？ 　　曼森上下打量了秦天一眼，虽然没有性感美女那么丰满火辣，但偶尔换换味口也不错，而且对方还这么主动，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荣幸之至。” 　　不远处的亨利看着曼森和秦天向北门出口走出去，瞪大眼：“小公主跟他说什么了？他竟然乖乖地跟她出去了？” 　　西蒙道：“走，跟上去。” 　　曼森领着秦天向花园走去，亨利弄昏在花园入口处的宾客已经被戴维迅速带走处理妥当了，此时花园里空无一人。曼森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片池塘以及一道爬满藤蔓的漂亮花廊。 　　曼森停下脚步，转声道：“小姐，你觉得在这个地方如何？适合我们私下里单独聊一聊吗？” 　　秦天点点头，看着那方深水池塘：“挺适合的。”适合一会抛尸。 　　秦天说话的时候，曼森盯着她的侧颜，虽然被面纱遮挡住脸，但露出的下巴精致小巧，皮肤白皙，看得出来是个小美人。 　　这么年轻，说不定会是处女呢。要是处女，那可真是绝顶美味啊。 　　“我叫曼森，小姐怎么称呼？” 　　秦天将视线从池塘收回，看向曼森：“曼森？不应该是屠杀者吗？” 　　曼森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呵呵……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敢这么镇定站在我面前的人，你是第一个。” 　　曼森虽然惊讶被她道出身份，但不至于太震惊，必竟眼前只是一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娇小少女，是他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小东西。 　　秦天面无表情回：“是吗？被我追杀，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你也是第一个。” 　　曼森看着口出狂言的少女，完全被逗笑了，这怕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孩子吧。 　　“你是那个穿着廉价运动服的少女？呵，换了一身衣服，我差点认不出你。” 　　因为秦天挡着脸，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曼森一开始真的没有认出她来，不过看到她此刻的态度，他自然猜到她的身份了。 　　还真是有趣，他稍稍逗弄捉弄了她一下，她就傻傻地自己送上门来了。 　　现在的孩子啊，就是太年轻太狂妄。 　　“小东西，你自己送上门，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曼森猥琐地笑着向她走近一步，秦天不躲不退，抬头看着他油腻的脸：“让我想想，你除了曼森·科尔文，屠杀者，还有一个名字吧，在那边的名字，叫做亚美……立斯对吧。” 　　曼森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秦天冷冷道：“自称为被屠杀殆尽的亚美立斯人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亚美立斯，我不过离开几个月，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曼森怔了一下，再次低头打量秦天被面纱遮住的脸，脑中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画面，眼睛瞬间惊恐地瞪大，“你是——” 　　怎么可能！那个总是戴着面纱低头站在主教大人身后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可是这声音，这体形，这狂妄目空一切的态度，除了她还能是谁！ 　　曼森终于意识到对方是什么人，连战斗的意志都丧失了，扔掉手杖转身就跑。 　　秦天似是早就料到她说出那番话后他的反应，直接从裙子下面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向他的后背掷了过去，长剑带着巨大的力量，穿过他后背去势不减，带动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将他悬空钉在了花廊石柱上。 　　曼森蹬着双腿，奋力拔剑，可是剑身入石，插得太深了，没等他拔出来，秦天已经快要跳到他的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朝着秦天毫不犹豫砰砰开起枪来。 　　秦天不避不让，迎着枪弹继续前进。等得枪声停息，秦天摊开手露出手上捏变形的六枚银子弹头，虽然手掌上的血肉被银腐蚀的滋滋做响，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动作没有丝毫迟缓。 　　曼森用看怪物的惊骇眼神看她，用力折断剑身，落到地面发足狂奔，然而跑出去没两步，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痛苦地翻滚呻吟起来。 　　从他手枪里射出来的六枚银子弹被秦天原物奉还，穿透过他的血肉，一粒不差地钉进了他的脊椎骨里。 　　银弹入体，他可没有秦天那样的忍痛能力，躺在地上呻吟求饶道：“血姬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秦天回应他的是捡起地下掉落的断剑，刺进了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搅成了一滩肉泥。 　　曼森抽搐了几下，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秦天取下插在他心脏上的剑，放在鼻间闻了闻，臭不可闻，果然又是一个药化后的非完全进化体。 　　什么活了两百岁被屠杀的亚美立斯人，什么从屠杀中重生的屠杀者，什么十代吸血鬼，都是他自己编出来虚张声势的谎言。 　　不过是投靠了那边，靠着吃药进化身体强化力量，一个连她的脸都没资格见的小喽啰！ 　　这时亨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公主！” 　　秦天转头，就见亨利迅速向她奔跑过来，跟在他身边的是目光深沉一脸探究的西蒙。 　　 第27章 狂放的野兽派 　　亨利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秦天拿在手里的断剑， 那剑是宴会厅里放在水晶展壁里做装饰的古剑，她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来的？又是怎么塞到那么短的裙子里去的？ 　　第二眼他才看到躺在她脚边下已经彻底气绝的曼森， 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跟西蒙不过在大厅里耽误了三分钟，短短的三分钟， 她居然一个人解决了屠杀者？ 　　这小公主也太凶残了吧！ 　　他不禁想到刚才西蒙的疑问， 一个完全不惧怕十代吸血鬼的人， 她的真实等级倒底是多少代？ 　　秦天裙子上溅满了血，若无其事地用手擦了擦脸颊：“你们来了， 等下啊， 我很快就好。”说着， 将断剑连着曼森的尸体还有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抛进了池塘里。 　　亨利看着秦天不慌不忙地清理现场的模样， 似乎每次事后她都会做现场清理，可以说环保意识非常好了。亨利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一把，看了看身旁西蒙的表情， 决定还是不要过去了。 　　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波纹一圈圈荡开，浓重的鲜红色顺着水流肆意弥漫开来，仿佛在水面盛开了一朵巨大的蔷薇花。 　　西蒙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举动：“好了吗？” 　　秦天点点头：“好了。” 　　“刚才的枪声肯定已经惊动了夜翅组，我们现在就撤。”西蒙转身，秦天迅速跟上。 　　三人离开花园，返回宴会大楼前的喷泉池旁。洛水已经提前出来等着了，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刚捞出来一身湿漉漉的粉色小咪。 　　四人上了皮卡， 亨利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身就颠出去了，经过弯道时速度不减， 猛打方向盘向大门冲去。大门口原本敞开的电动铁门突然启动开始关闭，亨利双手握紧方向盘，喊了一声“坐稳了”，开始加速，直接撞烂还没完全合上的铁门冲了出去。 　　皮卡飞出一小段斜坡落上道路，甩尾漂移，调整方向后迅速沿着道路向前疾驶而去。 　　亨利一边驾驶，一边往后视镜看去，就见黑气沉沉的夜色里，十几个敏捷的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夸张地奔跑跳跃，向他们追来。 　　“他们追上来了。” 　　秦天推开车门就要出去，被西蒙按住肩膀。 　　“你坐着。”西蒙不慌不忙地将外套脱下，卷起袖口，淡淡道，“我来。” 　　秦天听到这句话，微微怔了一下，看着西蒙推开高速行驶中的皮卡车门，利落倒翻落在车顶上。 　　以前都是她在前面冲冲冲杀杀杀，其它人远远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道有人跟她说：“你坐着，我来”这样的话。 　　皮卡的速度已经飙到三百迈了，西蒙稳稳地站在车顶上，头发被狂风吹得齐齐向后，他解开衫衬的两个纽扣，揉了揉手腕，这才冷漠地抬头，望向追在车后如蚂蚱一样乱跳的杂碎们。 　　下一刻，他一跃跳入半空中，直直砸落在道路中央，挡住了通路。 　　秦天探出头，看着西蒙的身影被夜翅组的人团团包围，很快从视线中消失。 　　十五分钟后，皮卡车身突然猛地一震，似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顶上，亨利打着方向盘，向车镜里看去，就见西蒙站在车顶上，去时什么样，归来时什么样，迎风站在车顶，拉风得一塌糊涂。 　　亨利用力拍了一下车顶，嚷了起来：“老大，你动作轻点行不！我这车已经超龄服役了，你砸坏了给我配新车吗！” 　　洛水赶紧探身打开车门，西蒙跳进后车座，用手拔了拔被风吹乱的头发，淡淡道：“不配。” 　　秦天看着西蒙归来的模样，忍不住瞪大眼，就见他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修长的脖子和锁骨，袖子叠了两叠，整整齐齐地贴在手腕上，整个人干净清爽得仿佛刚才不是离开杀人去了，而是散了个小步。 　　再看看她溅满一身的血渍，淡蓝色的公主裙已经彻底报废成了血衣，轻薄的布纱被扯得破破烂烂，重新投向西蒙的眼神可以说是非常羡慕了。 　　杀个人都能这么干净而优雅，团长老大真牛B！ 　　西蒙解决掉了追兵，四人平平稳稳地返回了基地。 　　秦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鱼缸，注水后将小咪放了进去。 　　小咪离开水面后很安静，随便往什么地方一趴昂着脑袋一动不动，简直就像痴呆一样，但一入水立即活跃起来，头上六个触角随着水流不停摇摆，在鱼缸里欢快地游动探所起新居所来。 　　尼古拉斯走过来，看了看守在桌子旁边一脸兴奋的洛水，又看了看桌上鱼缸里的粉红色小东西，微笑道：“看来吃饭的小家伙又多了一个，我的食谱又得扩张一番，对了，这小东西吃什么？” 　　亨利累得四肢大敞地瘫在沙发上：“你先别管它吃什么，赶紧拿包糖浆给我，我一整天都没进食了。昨夜一宿未睡，没补几个小时觉呢就被小公主拖了出去，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得啊……累死我了。” 　　秦天安置好了小咪，就要回房间将自己一身血衣换掉，西蒙走过来道：“跟我来。” 　　秦天跟在他身后上了三楼，进了三楼大客厅后，西蒙径直进了客厅中的一扇门，秦天怕自己一身血把他的高级沙发和地毯弄脏了，默默地站到了角落里。 　　之前她大大咧咧的，并没有这么敏感，可是刚才见识了西蒙那干净优雅的杀人方式，实在让她这种狂放的野兽派自惭形秽。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他扭断她脖子时也很干净利落呢，连她脖子上的皮都没弄破一点。 　　西蒙很快拿着一个小药箱子重新走了出来，瞧见秦天站着在角落里，对她道：“站那里干什么？罚站呢？过来。” 　　秦天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左手伸出来。” 　　秦天犹豫了一下，将左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西蒙看清秦天左手心的伤势后，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她手心的皮肤已经完全腐蚀掉了，翻露出腥红的血肉和肌肉，一看就是接触纯银造成的。联想到他跟亨利抵达前的那几声枪响，很显然是接触了纯银子弹。 　　纯银对吸血鬼血肉的腐蚀性是非常可怕的，就算接触后迅速将银器扔掉，腐血腐肉不及时处理的话，残留的银离子仍会继续腐蚀扩大伤口。 　　尽管手心被腐蚀成这模样，秦天脸上却一点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包括刚才拿鱼缸安置小咪时，都没有人意识到她左手其实受伤了，要不是他注意到她一直紧握着左拳，恐怕也发现不了。 　　这家伙是没有痛感吗？ 　　西蒙忍不住捏了捏了她的指关节：“不疼吗？” 　　秦天面无表情：“疼啊！” 　　西蒙：“……” 　　这是疼的表情？ 　　西蒙打开药箱，取出血族专用消银水给她擦拭清洗伤口，不一会伤口上的腐血腐肉被清理干静，手掌的血肉肌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交织生长起来。 　　秦天要收手，被西蒙拽住。 　　西蒙看着她肌肉惊人的成长速度，眉头拧得更深了， 　　虽然早知道她的自愈力惊人，但直接看到愈合的过程还是让他非常震撼的。 　　吸血鬼自体愈合的能力全看体内血液的力量，那些流传于古老传说里永远无法被杀死的强大吸血鬼，传说无论多么锋利的刀剑都无法在他们身上造成伤口，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坚不可摧，而是在他们身体受伤的同时，体内血液就已经瞬间将伤口复原。 　　秦天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看着情形，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是她明明只是三年前才成为吸血鬼的，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那只有一个可能——初拥她的家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吸血鬼，由父血直接决定了她的等级与能力！ 　　西蒙想到这一点，心情微沉。 　　秦天浑然不觉西蒙看到她的伤口后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用力抽了几下没抽出手来，疑惑道：“老大？” 　　西蒙收回心思，松开手，侧头收拾药箱：“好了，下去吧。” 　　秦天站在原地没动。 　　西蒙将药箱盒子盖好，看秦天还呆站着：“还有事？” 　　秦天搓了搓手，迟疑了一下道：“老大，今天有加餐吗？” 　　 第28章 秦天的道歉 　　西蒙瞥了秦天一眼， 无声地拿起药箱起身，走进了沙发正对面的一扇门内。 　　秦天见他没有拒绝， 乖巧地双脚立正原地等，果然片刻后西蒙走出来， 手里拿着两包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冒着腾腾寒气的血包。 　　哈， 不仅加餐， 还是double！ 　　秦天走过去要接，西蒙瞧着她双眼放光、口角流涎的模样， 眉尾一挑， 将手举高， 猛地将两包血包扔了出去。 　　秦天眼睛直直瞄着血包， 动作毫无停滞，一个扭身飞扑了出去，落地后单膝跪地， 手里拿着一袋， 嘴里叼着一袋。 　　西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二天，乖。” 　　叼着血包的秦天：“……” 　　总觉得好像被这人当成了别的物种了。 　　西蒙正抚摸着秦天的脑袋，手机响起，西蒙接起电话，用眼神示意秦天自便，边接电话边往房间走去：“嗨，拉斐尔……嗯……你消息得到的真快……对……让对方打钱吧……怎么干掉他的？呵， 这可是商业机密……” 　　西蒙走进房间将房门关了起来，后面的话秦天就听不见了。因为身上脏不方便坐， 她叼着血包一边小口吸着一边在客厅里逛了起来，这时一道红光从她的眼角晃过，她注意到客厅一面柜橱后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亮晶晶东西。 　　秦天反正也无聊，寻着那个不起眼的亮光走了过去，发现柜子后面立着一根手杖，手杖握手的部分非常特别，雕成了展翅的蝙蝠形状，反光的正是镶嵌在蝙蝠眼眶里的红宝石。 　　秦天看着手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在伊甸园酒店里柱着手杖带着墨镜的垂暮老者！ 　　秦天无比确定那个老者手里拿的就是这个造型的手杖，因为当时老者顺从她的威逼恐吓躺上床后，她从他手里接过手杖放到了床头柜边，因为蝙蝠眼眶里这对栩栩如生的红宝石眼睛十分特别，她特地多看了几眼。 　　那个老者的手杖怎么会在团长老大的房间里？ 　　这时房间门再次打开，西蒙已经换了一身灰色宽松的家居服走出来，还拿着手机正在跟人通话，随意地瞥了秦天一眼。 　　秦天与他视线对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虚，赶紧立正站好，因为来不及将手杖放回去，顺势塞进了裙子下面。 　　“好，就这么说定了，再见。”西蒙挂断了电话，沉默地看了秦天三秒，“你干什么呢？” 　　秦天摇头：“没干什么。” 　　“吃完了？” 　　秦天忙将血包里最后一滴血吸完，点头：“吃完了。”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这样站着有点傻，忙将血包袋扔进垃圾桶里，拿起桌上的一颗奶糖扔进嘴里，含糊道：“谢谢老大，我下楼去了。” 　　“站住。”西蒙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斜眼望着她不正常摇摆的裙摆：“你要带着我的手杖去哪里？” 　　秦天的身体一僵。 　　西蒙终于明白这丫头是怎么将钢管、大宝剑、手杖这种超长条的东西藏在衣服里面的了，原来是贴着背后的颈椎骨竖放，只要不弯腰，几乎看不出来。 　　她也不嫌硌得慌！ 　　秦天尴尬地从裙子下面抽出手杖放回原位：“还你。”说完就要跑走，被西蒙叫住了。 　　西蒙淡淡道：“跑什么，既然认出来了，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秦天：“……” 　　难道那天在酒店里被她绑在床上的老头子真的是老大？ 　　秦天僵硬地抬头看了看西蒙的脸，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跟那天遇到的老头子划上等号。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当吸血鬼极度缺水失血的情况下，虽然身体不死，但会呈现干尸状态，那天那个老者与其说是自然衰老，不如说是皮肤干枯发皱显异常衰老，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老大在极度虚弱近似干尸的状态时，被她撞上，随后被她又是恐吓又是捆绑，狠狠折辱了一番。 　　原来自己早在那时就得罪了老大，她突然有点理解这人为什么见到她第一面就扭断了她脖子，肯定是无法忍受被捆绑的侮辱而怀恨在心！ 　　西蒙看着秦天的表情变化，板起脸道：“我最虚弱丑陋的模样被你看到了，接着又毫无抵抗能力地被你绑到了床上，我记得你当时说过，有缘再见，你会为那夜的事赔礼道歉，现在你打算怎么个道歉法？” 　　秦天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要不……你也把我绑起来吧，就当是我的道歉了。” 　　西蒙的目光变得深郁：“哦，那你希望我把你绑在哪里？床上？沙发上？还是地毯上？” 　　秦天认真地想了想：“随便吧，不过先让我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绑行不行？要是弄脏了你的房间就不好了。” 　　看到她觉悟这么高，西蒙连故意板着的脸都板不下去了，道：“过来。” 　　秦天乖乖向前走了两步。 　　西蒙低头打量她饱食后迅速变得光泽红润起来的脸颊，粉嫩得恨不得上手去掐一掐，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掐她的念头：“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秦天忙道：“你说。” 　　西蒙直直盯着秦天的眼睛，银灰色的瞳孔变得深邃幽暗起来：“初拥你的人——是谁？” 　　秦天怔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老大，你还是把我绑起来吧。” 　　西蒙脸色微沉：“宁可被惩罚也不愿意说出父血的身份吗？” 　　秦天低头不言。 　　吸血鬼的繁殖方式是初拥，由初拥者直接将体内的血液给予被初拥的人类，被初拥的人类熬过血融期成活就会成为吸血鬼，因为体内流着同样的血，初拥者和被初拥者也构成了血族社会里的父系关系，因此初拥者常被称为“父血”。 　　西蒙沉默了片刻：“好，那我换个问题。” 　　秦天下意识地摒住呼吸，怕他又提出什么尖锐的问题，就听他道：“后天的圣诞节有没有约会？” 　　秦天：“？？？”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两个问题跳跃的也实在太大了，秦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道：“没有。” 　　“很好，现在你有了，下楼去吧。” 　　秦天木讷地往外走，想着他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要等到后天的圣诞节那天再狠狠地惩罚她一顿吗？ 　　秦天下了楼，正见着玛若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美人就是美人，脸黑成那样也照样美得赏心悦目，秦天正要跟玛若打招呼，就见又一个人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秦天看着披散着头发的高大男人愣了愣，确定那个人是真的“黑”着一张脸。 　　沙发上躺着的亨利瞥了一眼来人，嚷道：“黑狮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一阵子你去哪去了？” 　　原来副团长叫黑狮子，真是是黑色的！黑人！那一头狂放披散的长发配着黝黑的肤色，活脱脱就是一只黑狮子！秦天下意识地向他的头顶看去，她记得玛若和亨利都说过他中年谢顶，可看他头发的浓密程度，并没有一点谢顶的痕迹啊。 　　“西蒙在南美洲的西海岸落了一点东西，让我去帮他取回来，他已经回来了吧。”黑狮子说着，目光落向站在楼梯上一身血衣的秦天，露出探究的眼神。 　　亨利道：“早回来了，你走那夜就回来了。南美洲？所以老大消失的三年是在南美洲乐不思蜀了？哦，对了，你还没见过吧，我招进来的新成员，野兽系小公主，秦天。” 　　秦天：“……” 　　什么时候她“小公主”的外号前又多了一个“野兽系”的前缀了？ 　　正在观察小咪游泳的洛水听到“野兽系”三个字，转头看向秦天，完全是一脸崇拜的神色。 　　黑狮子冲秦天点点头：“你就是亨利之前说的被卡车碾平了胸都没事所以想招进团来试试的新成员？” 　　秦天：“……” 　　这话让她怎么接？ 　　黑狮子问候完新成员后，问明西蒙在三楼就上楼找他去了。秦天也转身进了房间，清理起来。 　　秦天走后，玛若踢了懒躺着的亨利一脚：“你短信里说是小公主一个人干掉了屠杀者？真的假的？” 　　“你也看到她那一身血的样子，还需要再确认？” 　　“正面一对一秒杀一只极可能是十代的吸血鬼，你带回来的小公主，实力有点吓人呀。” 　　“谁说不是呢，野兽系小公主，简直贴切得不能再贴切了，跟她在一起，我觉得我的心脏分分钟会骤停。” 　　“小亨利，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古怪的事情。” 　　“什么？” 　　玛若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你有没有觉得小公主跟外面立着的天使雕像的脸很像？” 　　亨利怔了怔，一个打挺坐起来：“卧槽，怎么可能！” 　　秦天回了房间，脱了脏衣服直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将全身泡进了热水浴缸里。饱食的满足加上热水浴的蒸腾，秦天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同时打开手机银行客户端。 　　下午的时候，亨利得知秦天拿到了工资卡，替她把工资卡跟手机绑定了。看着手机银行里可怜的13.14块，要是能遇到之前摆地摊的大姐，说不定还能买两件超廉价的衣服，可现在去哪里寻她？不然跟亨利先借一笔钱去超市批一打廉价处理运动服回来穿？ 　　唉，谁叫她实在太费衣服了！ 　　洗完澡躺上床，秦天忍不住又想起刚才西蒙问她的问题。 　　“初拥你的人——是谁？” 　　这可是她一直以来在隐藏逃避的现实啊，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秦天起床对着窗户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舒展了一下四肢，拉了拉筋，照例看了一眼窗户外天使雕像的背影，就见一个人蹲在天使雕像的胳膊上，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天使高昂着下巴的脸。 　　秦天想起跟亨利借钱的事，推开窗户：“老板，你干什么呢？” 　　亨利听到声音，往秦天望来，眼神有些复杂，朝她招了招手：“你出来一下。” 　　于是秦天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跳到了他身后，跟他并排在天使胳膊上。 　　亨利指了指天使的脸：“你有没有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秦天看了看：“好像是有点眼熟。” 　　“你觉得像谁？” 　　秦天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亨利：“你？” 　　亨利：“……” 　　亨利忍不住原地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看清楚，我是男人，这天使雕像是女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娘！你仔细看清楚，这张是尖下巴小圆脸嘟嘴唇，像不像你！像不像你！” 　　亨利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镜子放在了秦天面前。 　　秦天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天使雕像。然而天使雕像的脸太过巨大，一样东西一旦巨大化，看起来就有些怪怪的，没等她觉出像呢，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晃动了起来。 　　很快她发现不是她在晃，而是脚下的天使胳膊在晃，石雕胳膊似是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裂开出一道道石缝，下一秒，胳膊彻底断开，同时胳膊所握的长剑直直地朝两人刺了下来。 　　亨利整个人都懵了，倒不是被下落的巨剑吓到了，而是想着弄坏了西蒙的宝贝怎么跟他交待。就在这时眼前一道快速的影子晃过，他心里一惊，刚要开口阻止，就见秦天猛地跳起，双脚用力蹬在天使脸上，然后借力跳至半空，一拳将下落的巨大石剑捶了个粉碎。 　　石剑碎片摔在地上，发出接近不断的“砰咚”声。 　　险情刚刚化解，一个更大的灾难瞬息而至。 　　因为事发突然，秦天蹬在天使脸上的那一脚没控制住力道用力过猛，雕像晃了一下，直直地倾倒下去，发出巨大的一声“轰隆隆”声，声音惊天动地，整幢楼房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摇晃了起来，有几面玻璃窗户还被震碎了。 　　亨利看着落着一身白色石粉表情也有些懵的秦天，心里彻底一凉：“完了。” 　　三楼的窗房打开，探出西蒙的半个身子。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楼房前的巨大碎石废墟，以及站在废墟旁的一高一矮两人。 　　亨利抬起脑袋，干笑笑：“老大，那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天使雕像先动的手。” 　　“上来。” 　　西蒙丢下冷冷一句话，收回身子，将窗户关上。 　　秦天捣了捣他的胳膊，看着他的表情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了，压低声音道：“这座雕像很值钱吗？有多值钱？” 　　亨利看着秦天的脸，再看看废墟里摔成碎片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天使面容，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要听玛若的话大清早没事找事来看这天使长得像不像秦天，这下好了，闯下大祸了！ 　　两人利索地爬上了三楼，站到了西蒙的房门外却不敢进去了，互相摊搡着不肯做先进门的那个，仿佛谁先进去谁就会被门内暴走的恶魔吃了一般。 　　西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们两个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这才停止了推搡，同时跨了进去，进门后却不敢深入，背贴着大门站着，随时做好情况不好转身就跑的准备。 　　西蒙的视线从两人脸上扫过：“很好，平安夜这天砸毁了我的圣天使雕像，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平安夜惊喜？还真是个大惊喜！” 　　西蒙不冷不热的声音让亨利的后脊梁一阵阵发凉，一旦老大用这种口气说话，肚子里绝对没憋好水。 　　亨利心一横道：“老大，你说吧，要怎么惩罚我俩。” 　　“这次暗杀屠杀者的酬劳全部扣光，另外，亨利，罚你把门口的废墟给我清理干净，一块石头都不许剩！至于你……”西蒙转头看向秦天，“罚你打扮成圣天使的模样站到门口去，守完平安夜的最后一天岗。” 　　秦天：“……” 　　秦天想像了一下自己戴上光环插上一对傻兮兮的白色羽翼，摆出执剑直指苍穹的傻B姿势，实在太丢人了，挠了挠头：“老大，能不能——” 　　“可以，扣掉全年奖金，赔偿款六位数，一次性付清不分期。” 　　秦天飞速道：“我扮！” 　　亨利：“……” 　　 第29章 平安夜的站岗 　　见秦天同意， 西蒙起身走进一扇门。 　　这个客厅一共有八扇门，秦天只进去过其中一个收藏室， 另外根据西蒙进出的频率和情境判断出卧室和卫生间，其余五扇门后是什么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她很确定， 这次西蒙打开的门， 她从没见他进去过。 　　因为他没有发话， 两人都站着不敢离开。 　　两分钟后，西蒙走了出来， 手上居然拿着全套圣天使COS装， 不仅光环翅膀配饰与天使雕像一模一样， 连宝剑上的花纹都丝毫不差。 　　亨利无比惊讶：“老大， 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该不会……老大早就暗搓搓地打起秦天的主意，想看她扮圣天使？ 　　西蒙将衣服道具放在茶几上，淡淡道：“门口那堆废墟堆在那里很好看？不如你在我客厅里多坐一会， 喝杯茶吃块点心， 再下去清理？” 　　亨利忙道：“不用不用，我这就下去。” 　　亨利不敢再问，灰溜溜地转身跑出门，秦天也不敢多留，拿起茶几上的东西，“老大，我也下去了。”追着亨利下了楼。两人在二楼楼梯口分开， 秦天回房间换衣服，亨利则直接出了门。 　　雕像倒塌的巨大响动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亨利垂头走出大门，就见众人站在门口围着巨大的碎石废墟感叹不已。 　　尼古拉斯围着围裙：“我在厨房做早饭，以为地震了，原来是你一大早拆房子。” 　　黑狮子重重拍了拍亨利的肩，把他下垂的头又拍得更垂了些，声音如狮吼般浑厚有力：“我老早就觉得基地门口立个天使雕像不吉利，终于倒了，好兆头啊！” 　　玛若穿着贴身的丝绸睡衣，衣衫不整，显然是从床上被吵醒的，亲昵地偎在阿尔怀里：“小亨利，我发现你这个宅男自打跟小公主相处后，也变得活泼好动起来了呢！” 　　阿尔一身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环着玛若的腰，冷冷瞥了亨利一眼，没有说话。 　　亨利不敢看阿尔的视线，赶紧转过头去，就见洛水穿着他的小恐龙睡衣正站在废墟里努力搬动那块最大的石头。 　　亨利奇怪道：“他在干什么？” 　　尼古拉斯摸了摸下巴：“按着他的脾气，越恨一个人砸的石头越大，他应该是想搬起那块巨石直接把你砸进地狱吧。”顿了顿，微笑：“看着他一大早就这么有元气的模样，真是让人欣慰呢。” 　　亨利：“……” 　　恰时洛水抬起头，注意到亨利出来了，一脸怨恨，咬牙切齿地看向他。 　　亨利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当初立起这雕像时大家都反对，只除了洛水坚决拥护西蒙的决定，对天使雕像表现出了异于常鬼的喜爱，没事的时候还爱坐在天使肩膀上发呆。 　　还好洛水力气小，一时还搬不动那块巨石，亨利趁机解释道：“洛水，你听我解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是——” 　　“小公主”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周围吵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连洛水也顾不得搬石头了，怔怔地站起来，望着亨利的背后瞪大了眼睛。 　　纯白的羽翼随着少女的脚步轻晃，头顶的金色光环反射着朝阳耀眼的光芒。 　　恶魔之地，天使降临。 　　秦天一手拖着巨剑，一手挠了挠被翅膀硌得有些痒的背：“麻烦让让路，老大说我弄坏了雕像，罚我扮成雕像站完今年最后一天岗。” 　　众人：“……” 　　玛若将脑袋凑到亨利耳朵边，压低声：“什么情况？” 　　亨利看着尺寸合适得根本就是为秦天量身订制的天使COS服，证实心中的猜想，唇角抽搐了一下：“老大的变态嗜好。” 　　玛若：“呵呵～” 　　众人无语之时，洛水放弃搬动石头跑到了尼古拉斯身后，拽着他的衣角，明明刚才还一脸怨毒恨不得弄死亨利的表情，此刻盯着秦天眼睛闪出惊喜的光芒，脸上却是羞羞怯怯，微微泛红的模样。 　　亨利看着洛水的反应，总觉得看到了迷你版的老大。 　　洛水的背景一直成迷，明明力量孱弱并且从不出任务，却一进团地位就与西蒙平起平坐，不会真的是谣言所传他的私生子吧！ 　　面对众人形形色色的复杂目光，秦天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里的天使之剑，回忆了一下天使雕像的姿势，试着摆了一下，身子却蓦地僵住了，皱着眉“咦”了一声。 　　玛若忙问：“怎么了？终于羞耻感爆炸了？” 　　秦天疑惑道：“总觉得我以前好像在哪里穿过这身衣服，摆过刚才那个姿势，是在哪里呢？” 　　亨利问：“哪里？” 　　秦天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那段时间被某人骗去做了些不可描述的营生，应该没有别的可能打扮成这样了，不过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应该不可能那么巧，摇摇头：“大概是我记错了。” 　　众人围观了秦天一会，对她的天使COS评头论足了一番就陆续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秦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不得不爬上仅存的两米高的雕像基座，开始站岗。 　　等得亨利收拾完废墟离开后，就只剩她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硕大石座上，二兮兮地昂首举剑。 　　还好她粗壮惊人的神精外面还裹着一层铁皮刀枪不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多羞耻，只盼着赶紧平熄西蒙的怒火，免得总惹得他不高心，变着法子给她穿小鞋。 　　午饭过后，众人陆续出门过平安夜去了。 　　玛若和阿尔这一对是最先出去的，玛若盛装打扮，换上了一身低胸红色长裙，亲昵地搂着阿尔。阿尔还是刚才的衬衫牛仔裤，头发短而精神，被玛若衬得越发清爽干净。两人经过秦天身边时，玛若娇笑着朝秦天摆摆手：“小公主，我跟阿尔外宿去了，你好好站岗哈！” 　　第二对出去的是尼古拉斯和洛水，洛水戴着一顶鲁道夫的帽子，站在尼古拉斯身边显得又乖巧又可爱，看到秦天似是想过去与她说什么，尼古拉斯冲他摇摇头，洛水露出失望的神色，冲秦天摆了摆手道别。 　　秦天回应地晃了晃手里的大宝剑。 　　最后出去的是黑狮子和亨利，这两人不是结伴成对走的，而是一前一后，但无一例外都打扮得英俊潇洒，一看就是会女人去了。黑狮子绑着一个马尾辫，原来炸成一圈的狮子毛梳得整齐得一根扭曲的都没有，亨利那一头小金毛上则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蜡，直直地竖在脑袋上，连身高都至少拔高了5cm。 　　亨利临走前给秦天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开着他的皮卡车离开了基地。 　　皮卡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整个基地安静得如一座空城，秦天仰头看了看三楼紧闭的窗户。 　　整个基地就只剩她跟西蒙了。 　　秦天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真是倒霉，要不是被罚站一天岗，她也想上街好好玩一天，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秦天一开始还规矩地摆着姿势，等得天黑后见着西蒙完全没有突击抽查的意思，便也松懈了，盘腿坐下，将长剑抱在怀里，脑袋倚在剑柄上打起瞌睡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天空传来一阵阵烟花爆炸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天边绽放出一朵朵巨大的烟花，照得整个天空亮如白昼。 　　烟花在她的脸庞上投下转瞬即瞬的色彩。 　　她低下头，这才发现石座下面站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瞳孔映着天边不断绽放的烟花，膜拜一般仰头注视着她。 　　秦天愣了愣：“老大？” 　　西蒙收回视线，眼帘垂下，遮挡住瞳孔里的灿烂烟花，淡淡道：“睡醒了？” 　　“呃……”秦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站岗，眼下这情景分明是偷懒被抓了个现行，赶忙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要摆出剑指苍穹的傻缺姿势。 　　“行了，12点已过，平安夜平安过去了，你的惩罚结束。” 　　秦天舒了一口气，就要跳下基座，西蒙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高贵冷艳的老大向她伸出了手，她不敢不扶。 　　秦天握住他的手，平稳地跳落到他面前。 　　西蒙低头看她：“走吧。” 　　秦天：“嗯？” 　　西蒙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今天是主神降生的日子，你答应了我的约会。” 　　西蒙摘了秦天身上的翅膀和光环，带着她上了他的车。 　　秦天迟疑了一下：“老大，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 　　西蒙把秦天带到了一座老旧的居民楼，进了一间挂了“此电梯故障废弃”的电梯中。 　　电梯破旧得仿佛好几年都没有用过了，按键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数字，西蒙却仿佛熟知这些按键的数字一般，连按了几个数字，原本暗淡的液晶板亮了起来，闪烁着数字“-0000”，紧接着西蒙不知又按了一个什么键，电梯震了一下，竟然缓缓启动了起来，却不是上行，而是向地底坠去，液晶面板上的数字也快速地转动了起来。 　　-0001，-0002，-0003，-0004……-1000，-1001，-1002，-1003……-2997，-2998，-2999，-3000。 　　“叮”一声，随着电梯的微震，电梯下行到底，液晶板的数字也停在了“-3000”上。 　　西蒙道：“到了。” 　　秦天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电梯门直接开在了街道上，眼前展现开一个完全不同于地上的热闹城市。 　　秦天惊讶道：“这是……地下城？” 　　全球范围内这样的地下城有十几个，深度不一，面积不一，形成原因也不一，有的是天然形成的地底空心结构，有的则是数百年来吸血鬼们一点点挖出来的。 　　D城的地下城就是一座人工挖掘地下城，同时也是所有地下城中规模最大的最深的城市，在地下三千英尺。 　　三千英尺，相当于把世界第一高塔，耗资三十亿，高达900米的“石油塔”倒插进地底的距离。 　　就算有无法融入人类社会的吸血鬼，在地下城中也能找到立足之地。 　　而地下城在吸血鬼口中也被称为——黑市。 　　秦天惊讶，西蒙竟然将她带到了黑市！ 　　她之前曾经无意间闯进此城的黑市一次，结果进去没多久就被仇家识破了身份，拿着砍刀追了她三条街，她只得灰溜溜地又跑回地面上。 　　西蒙注意到秦天犹豫的模样：“怎么了？” 　　秦天心虚道：“老大，这里我不常来，而且上次来这里的记忆也不太好，要不要我们换——” 　　没等她说完，西蒙掏出了一个面具，递过去：“戴上。” 　　秦天怔了怔：“这也可以？” 　　西蒙又掏出一个面具戴上自己的脸，淡淡道：“一直可以。” 　　秦天：“……” 　　 第30章 红白面具的中间人 　　西蒙挺胸跨出电梯走上了街头， 秦天迟疑了一下，赶紧将面具戴上跟上了他的脚步。 　　大概是圣诞节， 街上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秦天观察了一下， 发现街上行人有不少戴面具的， 并没有招致奇怪的视线， 看来在黑市里隐藏面容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也只有她傻，顶着自己的真容在满是吸血鬼的地下城里乱跑， 不被人认出来追着砍就怪了。 　　因为是过节， 路边的小贩卖着十分应景的商品， 什么圣诞特调加稠加量H3血包， 血味平安果，祈福蝙蝠骨，死亡宣告卡片， 闪光血牙套， 恶魔小尾巴等等。 　　西蒙和秦天往前走时，一个小商贩迎了过来，目光在西蒙和秦天身上扫了扫：“老板，给你的女朋友买一个闪光血牙套吧，她长得这么娇小，牙口又这么好，戴上去bling bling的， 肯定超好看！” 　　血牙是吸血鬼独有的牙齿，在成为吸血鬼后的半年内犬牙会做为乳牙掉落， 长出两颗尖利的长牙，就是血牙。血牙平常看起来跟犬牙没什么区别，却带有毒囊并且可以自由伸缩。 　　至于闪光血牙套就是可以套在血牙上闪出七彩炫光的牙套，平常没鬼会带这么逗逼的玩意，但一到了节日，不仅是人，连吸血鬼的脑子都啪啪啪地断了一堆弦，满大街都是龇着血牙满嘴炫光的吸血鬼。 　　西蒙心念一动，侧头对秦天道：“张嘴，把血牙伸出来。” 　　秦天已经习惯西蒙命令式的话了，龇牙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血牙。 　　西蒙看着秦天袖珍可爱的小血牙，忍不住回想起了三年前被这一对小血牙咬穿脖子的情形。最可笑的是，当时她正在掉乳牙，一口咬下去拔出来时，还留了一颗乳牙在他的脖子上。 　　凭着那颗乳牙，他判断出她不过是一只血龄不足半年的新手吸血鬼，而他则悲剧地成了送上门给新手练级的倒霉大BOSS。 　　西蒙收起回忆，盯着秦天道：“想要吗？” 　　秦天摇头：“不要，太傻逼了。” 　　连她都觉得傻逼看来是真傻逼了，西蒙遗憾地对小贩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公主不喜欢。” 　　小贩见推销不出去闪光血牙套，丝毫不泄气，又拿出了一条恶魔小尾巴：“老板，你看看这条恶魔尾，环保人造毛皮，超细腻真皮手感，箭尾仿水貂皮，柔顺光滑不掉毛，绒感实足。”说着压低声音凑到两人面前贼兮兮道，“戴上后，保证你俩开车时直接一脚三百迈，想刹都刹不住。” 　　秦天莫名其妙：“开车？跟开车有什么关系？” 　　“西蒙！”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就见一男一女挤开人群走过来，穿着低胸红色长裙的女人笑道：“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了，你带‘天使’出来逛街呀！” 　　虽然两人脸上同样戴着面具，但从衣着很容易认出他俩正是玛若和阿尔。 　　西蒙“嗯”了一声，目光落向阿尔，就见阿尔唇线抿成一道冷硬的弧度，似是看到他和秦天非常不爽。 　　玛若道：“阿尔，新年别总板着个脸，来，笑一个，让他们看看你漂亮的牙齿。” 　　阿尔的嘴抿得更紧了，眼神射出来的寒光如利剑一般杀气逼人，但对方毕竟是西蒙，他不能太放肆，于是克制地将脑袋转向了旁边。 　　玛若看着他又怒又气的扭捏模样，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蛋：“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西蒙，小公主，你们约会愉快，我们先走了。哦，对了，老板，恶魔小尾巴给我包两条，要男式超长款。” 　　小贩见做成了生意，笑咪咪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圣诞礼盒递了过去。 　　虽然阿尔看向小贩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他一般，但还是用戴着手套的手默默地付了钱，接过礼盒抱在怀里。 　　与玛若和阿尔分开后，西蒙带着秦天继续向前走，越往前走街上的行人越多，到最后几乎是人挤人。秦天没想到这个城市里居然有这么多吸血鬼，平常在地面上，大家都伪装成人类，就算面对面也无法发现对方是同类，大多数都深居简出，也只有在这样盛大的节日才会倾巢而出。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上全是人，热热闹闹地簇拥在灯光喷泉边，喷泉中间立着一株足有五层楼高的超巨大圣诞树，树上挂满了彩灯，光彩炫目。 　　秦天仰头看着巨大的圣诞树，感叹道：“原来寻常血族是这么过圣诞节的，真是热闹。” 　　西蒙看着她被灯光照得斑驳的侧颜，沉默了一下：“你成为吸血鬼也有三年了，你之前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 　　秦天回想自己穿着厚重的白色斗篷站在达弥的身后，被十三个一脸死气的老家伙围着，在肃穆的教堂里接受信徒们的一轮轮拜见，想一想都觉得沉闷压抑得要死。 　　秦天顿了顿，猛地转头，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成为吸血鬼才三年？”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教会的人都不知道！ 　　西蒙却岔开话题：“你看那边。” 　　秦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圣诞树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人脸上戴的面具很奇特，与别人所戴的造型优美的装饰面具不同，他们的面具样式极简单，半面白，半面红，仿佛阴阳脸一般，一点都不美观。秦天想了想，似乎刚才过来的路上，也看到两三个人戴着这样的面具。 　　西蒙道：“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秦天道：“他们戴着面具，我怎么知道。” 　　西蒙笑笑：“果然一点常识都没有，真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秦天心想，怎么活，当然是靠拳头活！ 　　西蒙耐心道：“你再仔细看看，他们的面具上有什么？” 　　秦天于是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面具上虽然没有装饰，却在白面处刻着一行字，像是名字，在红面处则刻着一个图腾。 　　“那是……名字和图腾？他们把名字刻在面具上？” 　　西蒙道：“记住，戴着这种红白面具的人就是中间人，游走在血族和人类之间的人类中介。” 　　秦天惊讶：“人类？他们怎么敢来黑市？”就连她都被追砍了三条街，普通人来了满是吸血鬼的地下城，不早就被这群嗜血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白面上的字就是他们的名字，红面图腾是庇佑他们的吸血鬼氏族图腾，每一个成为中间人的人类，身后都有一个势力庞大的吸血鬼氏族支持，所有没有血族敢轻易攻击他们。他们人类的身份可以得到吸血鬼无法得知的许多重要情报，做为人类与血族交易牵线搭桥的重要中介，中间人的社会地位非常高。我们之前接到的解救连环绑架案受害儿童和暗杀屠杀者的两项委托，就是通过一名中间人达成了与雇主的交易。” 　　“原来如此。” 　　秦天看那两人脸上的图腾有点眼熟，应该以前在学院里学到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吸血鬼氏族的图腾了，白面名字倒是能认出。 　　秦天读着男人的名字：“拉斐……尔。”而与他交谈的女人因为侧着脸所以看不到她面具上的字，不过那女人长得实在过于高大了些，比那个叫“拉斐尔”的男人还高出一个头。 　　“跟我来。”西蒙对秦天说，随后直直向那站在圣诞树下交谈的男女走了过去。 　　“嗨，拉斐尔。” 　　男人转过头来，见到西蒙后，微笑道：“西蒙，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西蒙目光落向拉斐尔身旁的高挑女人：“这位是？” 　　“我的爱徒爱丽丝，三年前你一声不响地消失后收的，这次特地带来让你见见，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业务，你可以直接跟她接恰，爱丽丝，这位就是我的大主顾西蒙。” 　　名叫爱丽丝的女人走到西蒙身边，身高居然与他不相高下，向他伸出右手，态度不卑不亢，“你好，我是爱丽丝。”声音低哑而中性，男女莫辨。 　　西蒙低头看了看粗大得完全不像女性的骨掌，面具下的眉毛微挑：“拉斐尔，你的喜好真令人惊讶。” 　　拉斐尔道：“我介绍完了，你不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小美女吗？” 　　“秦天。”西蒙淡淡道，“新入团的成员，你不是好奇我如何杀掉屠杀者的吗？答案就是她，她一个人在三分钟内干掉了屠杀者。” 　　拉斐尔微微惊讶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秦天……”爱丽丝突然开口，顿了顿，“你好。” 　　秦天自听到“爱丽丝”的名字后眉头就微微皱起了，等听到爱丽丝的中性声音，眉头皱得更深，此时见爱丽丝对她说话，迟疑地回了一声：“你好。”抬头向对方看去，就见对方面具里的淡蓝色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秦天赶紧错开视线。 　　西蒙完全没注意到这边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对拉斐尔道：“对了，我要你查的事情怎么说？” 　　拉斐尔摇摇头：“不行，你知道这样是坏规矩的！我们中间人有中间人的规矩，如果交易的任何一方选择隐瞒身份，做为中间人的我是绝对不能向对方够透露他们的情况。” 　　“拉斐尔，时至今日你还跟我讲规矩？” 　　“规矩绝对不能破，我绝不会提供给你雇主的信息，不过——”拉斐尔笑了笑，“就算我不给，你不是照样有办法从我手里得到你想要的。” 　　西蒙对秦天道：“在这里等我几分钟。”说完拽着拉斐尔的胳膊将他拖到广场外的阴暗角落里，随即粗鲁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用脚踩上了他的胸口。 　　拉斐尔摔在地上，齐整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得凌乱不堪，面具也歪到了一边。 　　西蒙看着踩在脚下狼狈不堪的男人：“拉斐尔，认识你二十多年了，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到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死板，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拉斐尔无视胸口上的脚，将面具掀开到头顶上，露出一张属于中年男子的沧桑脸，望着西蒙微笑道：“在我向庇佑我的茨密希氏族宣誓的那一刻起，终我一生，绝不会违反中间人的规矩。但是，你要是无视庇佑我的氏族图腾从我身上强抢走不该外泄的情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也不算破了这行的规矩。”顿了顿，“下手轻点，我一会还要见徒弟，给我留点脸。” 　　西蒙哼了一声：“还好，还知道要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另一边的圣诞树下，没了西蒙和拉斐尔，秦天和爱丽丝两人站在巨大的圣诞树下大眼瞪小眼。 　　爱丽丝最先开了口，声音依旧刻意压低：“秦天，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秦天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爱丽丝的声音冷了下去：“我一直没搬家，你既然在D城，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在这里看到我了，还需要我解释吗？” 　　爱丽丝咬牙切齿道：“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三年前的真相就是，刚出新手村的新手玩家秦天，随手把她的官方CP当升级小BOSS屠了hhhhhhhhhhhhhhh…… 　　 第31章 献祭的倒吊者 　　秦天撇开脸。 　　爱丽丝冷哼：“怎么？觉得没脸见我？” 　　“不是……”秦天顿了顿， 忍不住捂眼，“三年没见你了， 突然见到你有些辣眼睛，你让我缓缓！” 　　“秦天！”爱丽丝愤怒道，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嘲笑我！” 　　秦天见爱丽丝要狂暴化了， 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成了中间人？” 　　“还不是因为你！你走后， 我莫名其妙被一堆吸血鬼绑架了，逼我说出你的下落！要不是拉斐尔救了我， 我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秦天怔了怔：“对不起， 我以为我离开就不会连累你了， 没想到还是差点害了你。” 　　见秦天道歉，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你老实告诉我，三年前你回来时倒底是人类，还是说……那时你已经成了吸血鬼？” 　　秦天沉默了一下：“已经是吸血鬼了。” 　　爱丽丝猛地一把抓住秦天的肩， 咆哮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你有没有当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秦天低声纠正：“是姐弟。” 　　因为不再压抑声音， 爱丽丝的声音完全显出男子浑厚的嗓音：“这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吗？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非人的物种存在时，我的三观完全崩塌了！而你又一句话没留地凭空消失，我以为你惨遭吸血鬼的毒手尸骨无存，为你伤心难过了好久！结果你现在好端端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三年前你归来时就已经是吸血鬼，你让我怎么面对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秦天挠了挠耳朵：“小爱， 你声音小点，旁边人都在看你。要是你觉得实在无法接受， 就还当我死了吧。” 　　“你！”爱丽丝快被她气得头顶生烟了。 　　恰在这时西蒙和拉斐尔回来了，爱丽丝不能再揪着秦天质问，只得收敛住脾气，转过身去。 　　拉斐尔注意到爱丽丝的情绪有点不对：“爱丽丝，你怎么了？” 　　“没事。”爱丽丝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端起冰山美人的姿态，声音也恢复了刻意伪装的中性低哑，转身看了拉斐尔一眼，刚端起的姿态又一下子破功，焦急紧张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拉斐尔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背后沾着污泥，裸露的脖颈和手腕上还有伤痕，明显是遭到了袭击。 　　在黑市中竟有吸血鬼胆敢袭击中间人！ 　　拉斐尔看爱丽丝焦急担心的模样，摇摇头：“我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一跤能伤成这样，爱丽丝明显不信，凌厉的目光落向西蒙。他跟拉斐尔一起出去，拉斐尔被袭，他却一点事都没有，太可疑了。 　　西蒙无所谓地迎着爱丽丝的视线，对拉斐尔道：“你这个小徒弟对你挺关心的。” 　　拉斐尔笑笑：“爱丽丝是个心肠善良的孩子。” 　　西蒙淡淡道：“在一群暴力嗜杀的吸血鬼中行走，善良可不是值得赞扬的品质。” 　　就在这时，围在圣诞树下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原来圣诞树上挂着许多巨大的圣诞礼盒，每到整点就会自动打开一批礼盒，喷出漫天花瓣和彩带，飘洒满整个广场。 　　秦天惊讶地抬头，人造星空下，花瓣彩带纷纷扬扬，唯美如画。她伸出手，几片轻盈的花瓣落进她的手里，叠在一起，这时她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拂过，侧头看去，就见西蒙伸手捡去落在她头顶上的花瓣，表情自然无比：“好看吗？” 　　秦天微怔，随后点点头：“好看。” 　　广场上的众人欣赏着整点花瓣雨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尖叫声，不过完全听不出恐惧之意，更像是吸血鬼们遇到刺激的事情后极度兴奋发出的尖啸声。 　　秦天闻声，抬头向抛撒花瓣彩带的圣诞树看去。 　　拉斐尔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 　　就见一个男人被栓着双脚倒吊在圣诞树上来回摇摆，心脏处被贯穿了一个洞，俨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男人身上沾满了花瓣和彩带，显然一早就被放在树上的圣诞礼盒中，直到礼盒整点炸开，才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种恐怖的画面要是发生在地面上，足够造成轰动性的社会大恐慌了，然而在满是吸血鬼的地下城不仅不让人害怕，反而刺激得这一群嗜杀暴躁的非人们更加兴奋激动起来，尖啸声此起彼伏。 　　西蒙没想到礼盒里会掉出一具尸体，眉头皱起，面具下的表情非常不悦，对拉斐尔道：“是黑市管理者的惊喜创意？” 　　爱丽丝嫌恶地看着那具摇晃的尸体：“品味真低级！” 　　拉斐尔神情凝重：“应该不是，即使是在地下城，大型公共性活动也会遵从‘共生’公约，积极向人类社会健康和平的理念靠近，不会在圣诞节做出这样血腥的展示，我问问什么情况。” 　　拉斐尔走到旁边，掏出手机拔通了电话。 　　西蒙听到身边的秦天似乎低声说了一句话，侧头：“你说什么？” 　　秦天直直地盯着那个倒吊者，犹豫了一下：“是戴维。” 　　“戴维？”西蒙停顿了一下，“弗兰克的秘书，晚宴陪在屠杀者曼森身边的那个男人？” 　　秦天点头，语气非常肯定：“是他。” 　　秦天的感官惊人，眼力非常人能及，如果她说是，基本不会出错。 　　西蒙将视线重新投到圣诞树上的倒吊者，仔细辨认起来。 　　那具尸体身上满是伤痕，显然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身体里的血液也早被放干净了，一滴血都没有流下，皮肤苍白得厉害，但面容的确是戴维无疑。 　　他怎么会以倒吊者的姿态挂在圣诞树上？ 　　拉斐尔挂断电话走回来，语气不太好：“我联系了黑市管理者，他们也很震惊，表示绝对不是节日创意，已经迅速派人过来处理了。” 　　西蒙道：“那个倒吊者是戴维，屠杀者曼森的人。” 　　拉斐尔一怔，转头向圣诞树看去，可他是人类，视力有限，如此远的距离除了晃动的人影根本没办法看清他的面容。 　　“怎么会是他？” 　　爱丽丝道：“屠杀者死了，夜翅组派了新的负责人过来，会是他们内部派系大清洗吗？” 　　“不会，派系清洗暗地里做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高调，夜翅组的管理不会这么蠢。将尸体以倒吊者的姿态呈现在新年盛典上，更像是在预示——”拉斐尔停顿了一下，“惩罚与献祭。” 　　不一会黑市管理者赶到了现场，虽然围观的吸血鬼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觉得更刺激更兴奋，然而还是被管理者强制驱逐离开。 　　广场暂时被封索，黑市管理者开始清理圣诞树上的死尸。 　　西蒙与拉斐尔四人随着人群走出广场。 　　拉斐尔道：“我得走了。” 　　西蒙道：“好，再联系。” 　　拉斐尔转身走了两步，侧头看了看脚步还定在原地的爱丽丝：“爱丽丝？” 　　爱丽丝面具后的眼睛与秦天无声对视一眼，这才转身跟上拉斐尔的脚步离开。 　　秦天望着爱丽丝高大的背影，听到一旁的西蒙问她：“你跟那个爱丽丝是旧识？” 　　秦天怔了一下，点点头老实承认：“嗯，旧识。” 　　西蒙又道：“他是男人吧。”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天迟疑了一下，再次点头承认：“嗯。” 　　“呵～”西蒙轻笑一声，“秦天，你的交友圈还真是让人惊讶。” 　　返回的路上，西蒙与秦天再次撞见了玛若与阿尔，不仅是玛若与阿尔，亨利也在。 　　就见亨利一身酒气地蹲在角落里，抱着一个石墩子一边哭一边吐，身上被他自己吐得惨不忍睹。 　　西蒙道：“他怎么了？” 　　玛若道：“还能怎么了，被女人甩了呗，说不想留着过年干脆利落地将他一脚踹了，在那边的酒巴里已经连喝了十二个小时的酒了，刚刚才被我拖出来。” 　　西蒙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亨利突然爬起来，痛哭流涕地往阿尔身上扑：“凯撒，呜呜呜……爸爸又只剩你这个小宝贝了……” 　　玛若伸出手抵住他的脑门，不让他靠近阿尔：“喂，看清楚，这是我男人，不是你的凯撒！” 　　亨利半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了一眼唇线紧抿的阿尔，突然嘴巴一咧，又哭又笑了起来：“原来是阿尔啊，乖儿子啊，长这么大啦！来给爸爸抱抱……” 　　阿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脚向亨利胸口踹去。 　　亨利应声倒地，捂着胸口毫无形象地满地翻腾哀嚎：“呜呜呜……阿尔你变得好凶啊，长大的阿尔一点都不可爱，还没有凯撒可爱，爸爸不要你了，不要了不要了……” 　　阿尔听着亨利发酒疯后的胡言乱语，额头青筋暴出，没忍住张开口怒斥道：“你给我住嘴！” 　　话一出口，阿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僵，迅速将嘴巴紧紧抿起来。 　　然而已经晚了，他那一嘴的炫光牙齿再也隐藏不住，blingbling地闪闪发光。 　　西蒙：“……” 　　秦天：“……” 　　难怪之前在街上相遇时，阿尔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紧抿着双唇不说话，原来是怕被别人看到他戴闪光血牙套的模样。 　　阿尔又恼又怒，因为不敢瞪西蒙这个大团长，瞪神志不清的亨利也没用，于是将杀人的视线狠狠地瞪向了秦天。 　　无辜躺枪的秦天：“……” 　　 第32章 大点的鱼缸 　　面对恼羞成怒的情人， 玛若却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愉快地“啪叽”一声亲在他的脸颊上， 印上一个轮廓清晰的鲜红唇印。 　　“亲爱的，你发火的模样真可爱！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压倒在床！” 　　阿尔：“……” 　　玛若愉快地向西蒙和秦天摆摆手：“好了， 我要去安抚我可爱的小情人去了， 亨利交给你们了。”随即拖着身体僵硬的阿尔迅速消失在西蒙与秦天面前。 　　秦天低头看向仍然在地上乱滚乱嚎的亨利：“老大， 他怎么办？” 　　西蒙冷漠道：“扔着。”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抬起长腿跨过他向前走去。 　　秦天犹豫了一下， 她对亨利还是颇有好感的， 要不是遇到他， 她现在说不定还在街头流浪着， 实在不忍心弃他不顾。 　　她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亨利一脸的眼泪和鼻涕，看到秦天来扶他，立即往她身上扑：“小公主， 还是你对我好， 不会不管我……没辜负我平常对你这么好……” 　　亨利扭着身子在秦天身上乱蹭，一点都不老实，秦天想扶他都扶不稳。 　　西蒙看到他黏在秦天身上的模样，眉头皱了皱，刚要走过去将他一脚踹开，脚还没提起，就见秦天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 手刀重重砸在亨利的后脑勺上。 　　亨利猛地瞪大眼，身子一震， 然后歪着脑袋瘫了下来。 　　秦天将死尸一样的亨利轻松扛上了肩头，追上西蒙：“好了，老大，我们回吧。” 　　西蒙：“……” 　　倒塌的天使像，地下城的圣诞树，花瓣雨中的倒吊者，暴怒的阿尔，喝醉的亨利，混乱的圣诞节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酒醒后的亨利头痛欲裂，喝得断篇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黑市回到基地的，后来从秦天嘴里知道自己酒醉后干出了如何丢人的事，尤其还缠着阿尔说出“来给爸爸抱抱”这种话时，顿时双眼放空，嘴唇发白，面如死灰，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溜烟跑出了基地，一连几天都没敢回来。 　　他担心遭到阿尔的报复，实际上玛若跟阿尔自平安夜那天出去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显然在外面玩嗨了。 　　圣诞与元旦之间的一个星期，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日子过得非常悠闲，秦天每天就看看电视玩玩手机逗逗小咪。 　　小咪自从被接回来后，与秦天一样，饮食质量得到大大提高，不用像以前一样自己去河底找食，每天呆呆地趴在鱼缸底等投喂，体形直线增大，秦天在超市买的简易小鱼缸显得狭小起来。 　　尼古拉斯提出给小咪换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秦天同意了，没想到他行动力惊人，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建造鱼缸的玻璃就已经堆满了一楼大厅的地板。 　　秦天看着面积巨大的玻璃，好奇尼古拉斯要给小咪做出个什么样的鱼缸来，蹲到了一旁不碍事的角落观看，洛水也跑了过来，蹲在她旁边。 　　于是两个人一大早就排排蹲，看着尼古拉斯挽着袖子举着电锯大干了起来。 　　电锯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基地，没一会三楼的西蒙就被吵醒了，穿着长袍睡衣从三楼走下来，看着大厅里一地狼藉：“干什么呢？” 　　话刚说完就愣了一下，就见秦天和洛水排排蹲，跟在树枝上栖的鸟儿一般，同时转动脑袋向他看来，四只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 　　尼古拉斯脚踩木凳，举着“滋滋”直响的电锯道：“给小咪做个大点的鱼缸。” 　　西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算是默认他们在大厅里折腾了，不过临走前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几眼蹲在那里的两只小可爱。 　　尼古拉斯不愧是心灵手巧，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做好了鱼缸。 　　不得不说，他所说的“大点的鱼缸”实在大得有点太惊人了，直接将一整面墙都做成了鱼缸，长达八米，别说养小咪了，养条鲨鱼都够了，简直就是建了一座家庭微型海洋馆。 　　不仅做好了玻璃鱼缸，配套的净化消毒、加水滤水、灯光、喂食装置都准备得齐齐的，缸底铺了一层营养泥一层细沙一层卵石后，摆上了造景的巨大阴沉木和火山石以及各种装饰品，最后将观赏水草种进去后，开始注水。 　　彩色的LED灯光照射下，一个美伦美焕的水下世界呈现在三人面前。 　　秦天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鱼缸还能造得这么豪华，对小咪来说，根本就是从贫民窟直接搬进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 　　秦天忍不住问：“这得花多少钱啊？” 　　尼古拉斯笑笑：“我只负责动手，钱是洛水出的，另外鱼缸的样式、造景以及生态循环系统都是洛水设计的，鱼缸整体全部为超高强度防弹玻璃，就算在大厅里发生枪战都不必担心。” 　　秦天：“……” 　　秦天转头看向沉默蹲在自己身边的洛水，真给低调的阔气壕给跪了。 　　鱼缸布置好后，按理要养缸养个几天才能将活物放进去，不过秦天说不用了，说小咪的适应性极好，就算放生野外都能活得健健康康的，直接将小咪丢了进去。 　　小咪下水后，先是迷糊了一下，然后大概是意识到这是它的新家了，欢快地游了起来，这下真是天高地阔任它游，四条小细腿划得欢快无比。 　　很快到了元旦前夕，亨利在得到秦天的短信回复，确认玛若和阿尔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基地，暂时看起来也没有回来的意思后，终于做贼似的溜了回来，四肢大敞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长舒一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尼古拉斯端着热牛奶走过来：“还以为要明年才能再见到你了，这几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亨利叹口气：“开心个屁，每晚都做噩梦，梦见阿尔那张死人脸要扑过来抽我大嘴巴子，太吓人了！哎呀，还有热牛奶，谢谢！” 　　“不是给你的。”尼古拉斯直接越过他，走到站在鱼缸边的洛水身边，将牛奶杯塞进他手里，“洛水，喝牛奶了。” 　　“我去！”亨利终于注意到大厅里多了一样东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着那一整面墙的豪华大鱼缸，“我说刚才进来时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去，这么大的手笔，是谁建的？” 　　尼古拉斯道：“洛水喜欢小咪，就给它换一个大鱼缸。” 　　这叫换了一个大鱼缸？这叫换了一个海洋馆！ 　　亨利忍不住道：“洛水，你喜欢我不？” 　　洛水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亨利颓废地又躺了回去：“老天啊，没有钱，没有女人，没有爱我的人，我这样不老不死地活着倒底有什么意思！” 　　凯撒一晃一扭地走过来蹭他的裤脚，他弯腰抱起凯撒，感慨道：“凯撒小宝贝，只有你愿意陪着爸爸了……” 　　秦天正好从楼梯上下来，看见亨利回来了：“老板，你回来了。” 　　亨利抬头瞧见秦天，顿时感慨的情绪又加深了几分：“还有你，小公主，知恩图报，没有把我孤零零一人扔在大街上！把你带入组织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秦天并没有告诉他她为了省事，顺手将他敲晕了才扛回来的事。见他这么感动，她决定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告诉他好了。 　　这时门铃声突兀地响起，亨利吓得一个激灵，以为是玛若和阿尔回来了，下意识爬起来就要跳窗而逃，被尼古拉斯不慌不忙地按了回去：“你什么时候见过玛若和阿尔回来会按门铃的？” 　　亨利这才放下心来。 　　“小公主，你去开门，看看是什么客人上门了。”尼古拉斯对秦天道。 　　秦天“哦”了一声，趿着拖鞋向大门走去，过了好一会人迟迟没有回来，尼古拉斯奇怪道：“怎么了？小公主？”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秦天闷闷的声音：“没事，来了。” 　　不一会秦天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古怪，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说是高挑，未免太高挑了些，至少有一米八，不过身材比例却很好，腰细腿长，穿着呢子大衣，头发又黑又直，垂在身后，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进门后用戴着墨镜的眼睛镇定地打量着大厅里的几人。 　　亨利看到美女，尤其是身材高挑的美女，立即眼睛一亮，跑到她面前，殷勤道：“美女，你找谁？” 　　美女低头瞥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走进大厅，环顾了一圈，清清冷冷地开口：“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一股子暴发户的粗俗品味，还有……容貌猥琐的男人。” 　　后面一句话她是看着亨利说的。 　　秦天道：“还好吧。” 　　“哼！”美女冷哼一声，“你打算今后都这么自甘堕落地与这群猥琐粗俗的吸血鬼为伍？” 　　尼古拉斯听出美女话语中的不屑，走到她面前礼貌道：“女士，请问您是哪位？” 　　美女傲慢道：“你还没有资格问我的名字。什么小破团，成员散得就只剩你们几个人，趁早解散算了。我今天来是跟你们说一声，秦天我接走了，以后她跟你们这个小破团就没关系了。秦天，跟我走。” 　　美女说着拽起秦天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带。 　　秦天看着美女过份粗大的手掌：“呃，小爱，你……” 　　尼古拉斯正要阻拦，一个小身影比他更快，直接挡在了爱丽丝的面前，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洛水，你别冲动！”亨利害怕洛水一气之下对美女做出什么伤害行为，忙按住他，“小公主，什么情况？你跟她什么关系？” 　　爱丽丝不屑地瞥了洛水一眼：“哼，你就是赤蝠团里养的那只没用的血杂碎吧，真是好笑，把一个血杂碎供成荣誉会长，也只有你们种小破团干得出这种事。” 　　听到爱丽丝的话，洛水瞬间暴怒起来，将手里的玻璃杯狠狠地向她砸去。 　　爱丽丝侧头躲过，玻璃杯砸在鱼缸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摔成一地碎片，虽然鱼缸没事，连道划痕都没有，但惊动了里面的小咪，摇晃着六只触角，贴着玻璃疑惑地往外看。 　　面对竟敢出言不逊侮辱洛水的爱丽丝，一惯好脾气的尼古拉斯也无法维持平静，沉声道：“一个人类在吸血鬼的巢穴里还敢这么嚣张？看来是真不想活了。” 　　尼古拉斯几乎不发脾气，但一发起脾气来，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般，表情阴森恐怖，身上散发出凛冽浓重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阴森森的尼古拉斯，爱丽丝却丝毫不在意，冷笑一声：“不想活的是你们，怎么？想对我动手？” 　　爱丽丝摘下了墨镜，露出浅褐色的瞳孔，然而下一刻，她右眼的瞳仁里浮现出一个黑斑，黑斑迅速扩大，不一会整只右眼都变成了黑色，宛若恶魔之眼。 　　美人脸庞，恶魔之眼，分明是桃花修罗，看得在场的人齐齐一震。 　　尼古拉斯也被震住了，身上杀气稍敛，皱眉道：“中间人？” 　　行走在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中间人，在向庇护他的血族氏族宣誓效忠之时，也是以人类的身份与恶魔缔结了契约，契约的标志就是恶魔之眼。 　　秦天站在爱丽丝背后，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爱丽丝看震慑住了尼古拉斯等人，迅速让眼睛恢复正常，这才转身对秦天道：“跟我回去，就算你成了吸血鬼，也老老实实地在我身边呆着！跟着我，没有人敢欺负你。”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人冷冷的声音。 　　“拉斐尔联系我，说会派徒弟来跟我们谈一个大生意，可没有说他的徒弟会趁机强抢我的人。” 　　西蒙站在高高的楼梯上，手臂放松地搭在楼梯扶手上，冷眼俯视爱丽丝。 　　 第33章 诡异的三角恋 　　爱丽丝看到西蒙后， 嚣张的态度稍稍收敛，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了桌上。 　　“很好， 既然你出现了，那我们就先谈谈生意。这个死者想必你不陌生， 圣诞节当天他的尸体被倒吊上了黑市中心广场的圣诞树上， 当时你我都在场。” 　　秦天低头看向桌上的照片， 照片是戴维被放下来后拍摄的。当时他挂在树上，距离太远， 除了能看到他心脏被开了一个大洞， 并不能分辩出他身上是否有其它伤口， 但这几张照片就显示得非常清晰了。 　　死者除了脚腕有捆绑倒吊的痕迹， 脖颈和手腕也有捆绑的伤痕，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说明他死前遭到了极严酷的折磨。另外因为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干净了， 皮肤显得异常的苍白。心脏的伤口呈一个正圆型， 切面非常齐整，明显不是被利爪掏心，而是用什么特制的器械直接插进胸膛连皮带肉地取走了心脏，不仅如此，心脏的伤口与身上被折磨殴打后血迹斑斑的伤口不同，非常干净，没有血迹污染， 显然是将他的血放干后，才将他的心脏取出。 　　爱丽丝接着道：“死者你们之前认识， 是夜翅组的成员，一直呆在D城，熟悉夜翅组在D城经营的产业，主要是负责协助上级领导工作，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角色。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就算被人杀死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死的时机和地点实在糟糕透了！全球的地下城都响应了血族联盟的‘共生’公约，实行了诸多举措宣扬共生理念，然而在大张旗鼓造势宣传的盛大圣诞节上，他的尸体却被倒吊上了中心广场圣诞树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黑市管理员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出了重金委托我们中间人找到可靠的委托对象，帮他们调查出幕后凶手。” 　　爱丽丝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委托书：“这项委托是多大一块肥肉，不需要我多言吧，而现在，这块肥肉就在你眼前。” 　　西蒙看都没有看那文件一眼，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点要接的意思都没有，只挑着眉看他。 　　爱丽丝见他不接，也不尴尬，只当他故做姿态，将委托书扔到茶几上，正好盖在照片上挡住秦天看照片的视线。 　　“好了，下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秦天是我的人，我把人带走，从今以后她跟你们赤蝠团没有任何关系，这项委托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了？”西蒙淡淡开口，“既然你讲的废话也挺多的，我就言简意赅些吧，我拒绝委托，秦天现在是我的人，谁也带不走，哪怕是中间人。” 　　爱丽丝皱眉：“你要拒绝黑市管理者的委托？你脑子坏了吗？多少人削破了脑袋想跟黑市管理者搭上关系，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拒绝？” 　　“就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不想接手任何由你经手的委托。你在我这里谈判的筹码已经没有了，请你现在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爱丽丝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本来拉斐尔接到黑市管理者的委托后是打算亲自来的，是他自告奋勇提出让他来。 　　这个委托看起来简单，酬劳丰厚，并且能通过这件事跟黑市管理者搭上关系，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块天降大馅饼，对赤蝠团这种濒临解散的小破团来说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绝不可能拒绝。 　　所以他才会这么嚣张放肆，本打算先发制人，以此为筹码让西蒙交还秦天，可没想到西蒙做事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拒绝了！ 　　见生意谈不成，爱丽丝心一横，干脆拽起秦天的胳膊：“秦天，我们走。” 　　西蒙伸手拽住秦天的另一只胳膊：“不许走。” 　　秦天本来想伸手拿开桌子上的委托书再仔细看看被压在下面的照片，结果手刚伸出去，胳膊就被爱丽丝抓住了，紧接着另一只胳膊也被西蒙抓住了。两人都是大高个，身高不相上下，两边一使力，秦天直接被架离了地面。 　　秦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悬空的双脚：“……” 　　矮子的悲伤，高个子永远不懂。 　　一开始两人口舌之争还好，这一动手，气氛立即就紧张了起来。爱丽丝虽然是中间人，但也只是个人类，力量根本不可能跟吸血鬼比，如果西蒙执意不放人，他也没有办法强行把人带走，想了想，只能在秦天身上下手了。 　　爱丽丝低头对秦天道：“秦天，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个没有前途的鬼窝里。” 　　西蒙也同时看向秦天，表情平静，语气却分明是威胁：“你今天要是敢从我身边离开，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想清楚。” 　　爱丽丝咄咄相逼：“秦天，你现在就说，你要跟我走！” 　　西蒙丝毫不让，眯着灰色的眼眸盯着秦天：“要他还是要我，嗯？” 　　两边的狠话都扔下来了，就看当事人的态度。 　　一旁围观的亨利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个走向有点诡异？” 　　尼古拉斯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是有点。” 　　亨利想了想：“是不是有种一边百合恋，一边异性恋的错觉？” 　　尼古拉斯顿了一下，侧头：“你觉得是百合？” 　　“是啊。”爱丽丝那么大个的大美女站在那里，对着秦天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是百合是什么？ 　　尼古拉斯默哀了一下：“玛若之前说你看女人的眼神有点问题。” 　　“嗯？” 　　“我现在觉得你根本连性别是不是女人都分辨不了。” 　　“什么意思？” 　　尼古拉斯却懒得解答了。 　　而这边当事女主角被迫架在半空中，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终于宣布了决定。 　　秦天转头对爱丽丝道：“小爱，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能跟你回去。” 　　爱丽丝不负所望地如所有狗血剧里被抛弃的那一方，一脸震惊和受伤道：为什么？你竟然为了这种男人不要我！” 　　爱丽丝拽着秦天胳膊的手微松，西蒙趁机双手托住秦天的咯吱窝，将她稳稳地抱下来，放在身侧，同时对爱丽丝露出礼貌且客气的微笑：“爱丽丝女士，你俩必竟人鬼殊途，不要太过执着。” 　　“人鬼殊途”四个字，西蒙刻意加重了字音。 　　爱丽丝受到西蒙的奚落，恶狠狠瞪向秦天：“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秦天犹豫了一下，老实道：“对不起，小爱，你养不起我。” 　　爱丽丝：“……” 　　会心一击！ 　　爱丽丝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秦天会说出来的理由！这根本就是拜金女分手穷男友的经典分手语，而他就这么无情地被判出局！ 　　爱丽丝咬牙切齿道：“秦天，你给我等着！”说完拿起桌上的委托书和照片，一股脑乱塞进公文包，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亨利看着爱丽丝走出了门，转头道：“诶？老大，就这么让她走没关系吗？黑市管理者的委托真的不接吗？那可是个难得的肥差啊！要是我们开拓了黑市管理者这条门路，受益无穷啊。” 　　西蒙冷哼一声：“这个委托表面看着简单，看似只是一个发生时机不太恰当的普通凶杀案，可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牵涉了黑市、夜翅组以及死去的屠杀者曼森，甚至可能会牵涉到反‘共生’公约的抗约者，要是抓凶手那么容易，黑市管理者干什么还要找人？给人当枪使这种事，我可不会做。” 　　亨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大英明！” 　　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众人以为爱丽丝去而复返，全都站在原地等着，结果穿着一身清凉沙滩长裙，戴着草帽的玛若走了进来。 　　玛若抬头，与大厅众人面面相对，先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哎呀，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们都在，阿尔，快进来吧！” 　　话音刚落，亨利应声而动，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去呢，就被闪到身后的玛若一脚踹翻在地，踩着背压在了地下。 　　玛若笑得妖艳愉快：“小亨利，看到我跑什么？激动得双腿不受控制了？” 　　亨利嚷道：“你个老女人，快放开我！” 　　这时阿尔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被玛若踩在脚下挣扎的亨利。 　　亨利看到阿尔后，放弃了挣扎，捂着脸趴在地下。 　　玛若见亨利不逃了，松开脚，笑着对阿尔道：“亲爱的，看，我帮你摁住他了。” 　　阿尔酷酷地“嗯”了一声。 　　亨利站起来，根本不敢多看阿尔一眼，赶紧站到尼古拉斯身后，垂着脑袋安静如鸡。 　　尼古拉斯道：“玛若，阿尔，你俩这一星期上哪里去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玛若将购物袋从阿尔手里接过来：“我心情好，带着阿尔去非洲玩了一圈，那里可真火热。这些是带给大家的礼物。” 　　玛若开始分派礼物，最先将一个购物袋塞进秦天手里：“小公主，这是你的。” 　　秦天接过，伸手掏出来一套粉红色的内衣，失望道：“不是运动型的吗？这种蕾丝一勾就破了，穿不了几天的。” 　　玛若看着不识风情的秦天暗笑：“要的就是一勾就破的效果，这种内衣啊……穿一晚就够了！” 　　西蒙一边看着秦天打开情趣内衣后的失望表情，一边打开了玛若递过来的购物袋，里面是一根打磨得光滑的皮鞭。 　　“送我皮鞭？”西蒙拿出皮鞭，忍不住挑了挑眉尾。 　　“别高兴得太早，这皮鞭送你了，最后是谁拿着挥还说不定呢，我个人比较倾向被鞭打的那一方是你哦～对了——”玛若拍上他的肩，将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特带电击功能的哦～保证酸爽到飞起哦～” 　　看着前两位收到的诡异礼物，亨利在阿尔的注视下，战战兢兢打开了购物袋，拿出了袋子里的礼物，紧接愣住了：“这啥？” 　　亨利手上拿着一条灰色加绒加厚加裆针织长裤，或者说秋裤。 　　玛若道：“小亨利，这可是阿尔亲自给你挑的礼物，惊喜么？” 　　阿尔冷冷道：“年纪大的人，就该保养保养老寒腿，该穿秋裤穿秋裤，免得以后喝醉了在街上发酒疯，不明不白地冻死路边。” 　　什么冻死，是被你打死吧！ 　　亨利腹诽着，默默地把秋裤塞回了购物袋。 　　尼古拉斯收到的是一箱特级海产。 　　黑狮子收到的是一整套王霸防脱洗发露、王霸防脱护发素、王霸防脱护发精油。 　　可以说送的礼都非常贴心了。 　　最后，玛若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四顾望了一眼，“咦”了一声：“洛水呢？他不在家吗？” 　　亨利道：“不在这吗？”转头一看，发现洛水已经不在身旁了。 　　玛若和阿尔进来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二人身上，都没有人注意到洛水的情绪，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 　　尼古拉斯接过礼盒：“可能上楼了，礼物给我吧，我拿给他。” 　　众人热热闹闹地分了礼物，又围着新建成的豪华鱼缸讨论了一会，就各忙各的去了。秦天拎着装着蕾丝情趣内衣的购物袋上楼，发现尼古拉斯还在敲洛水的门。 　　秦天：“怎么了？” 　　尼古拉斯摇摇头：“可能是心情不好，不肯开门，算了，让他安静呆一会吧。”弯腰将礼盒抵着门边放在了地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秦天望向洛水紧闭的房门，想起刚才他气得浑身发抖，向爱丽丝砸出玻璃杯的样子。 　　洛水不高兴时经常乱砸东西，但就算砸东西也是一脸麻木的表情，像今天这样气到浑身发抖的模样从来没有过。 　　他是还在为小爱的那一番话生气吗？ 　　秦天在洛水门口站了一会，又没办法进去安慰他，掏了掏耳朵，推开自己的房门回了房间。 　　旧的一年就此过去，新的一年平静到来。 　　新年的第一天，秦天躺在被窝里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推开被子坐起来，听了一会，发现是尼古拉斯、亨利还有玛若三人正在一楼大厅里情绪激动地大声说话。 　　秦天光着脚下床，弯腰掏出被踢到床肚子里的拖鞋穿上，披着头发走了房间。 　　出门后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洛水的房门看去，就见房门打开了一道缝，似乎里面的人已经起床了，但是放在门口的礼盒却一分未移地摆在原位。 　　秦天走下楼，看着站在一起争吵的三人：“早啊，你们怎么了？” 　　尼古拉斯阴沉着一张脸正在发脾气，玛若则是一脸火爆要揍人的表情，亨利夹在两人之间，似乎左右为难。 　　秦天下楼后，三人同时将视线转向秦天，亨利谢天谢地道：“小公主，你醒了，太好了，你快去把老大叫醒，出大事了。” 　　秦天奇怪道：“老板，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老大？” 　　亨利不想惹了西蒙的起床气，还要被他迁怒，只有让她去趟这个雷了。 　　“因为老大最疼你啊，别磨迹了，快去吧！我要控制不住这两个人了。” 　　秦天仍是没搞清楚情况，嘀咕了一声，转身正要爬楼去叫醒西蒙，就见西蒙已经站在了她背后，视线越过她看向楼下的三人：“我已经被吵醒了，说吧，什么事。” 　　看到西蒙出现，尼古拉斯与玛若同时安静了下来，亨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老大，洛水不见了。” 　　“长着两条腿的人，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就是……”亨利转头看向尼古拉斯，挤眉弄眼示意他来说。 　　尼古拉斯沉默了一下：“昨天洛水的情绪就不太好，我敲他的门不开门，晚饭也没有吃，今天早上我叫他起床，发现他的房门虚掩着，人不在屋内，小书包也不在了，像是……离家出走。” 　　西蒙：“打他电话。” 　　尼古拉斯：“打了，一直提示关机，后来我在大厅垃圾桶里找到了被砸碎的手机，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砸的。” 　　玛若忍不住暴脾气：“昨天那个不男不女的中间人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敢那样说我们小洛水，你们居然没揍他还让他走了？别拦我，我现在就去查他的地址，我要上门狠狠揍他一顿！” 　　亨利道：“玛若，你别冲动，对方是中间人，不是随便能惹的人。” 　　“什么狗屁中间人！从没听说人类敢在吸血鬼面前这么嚣张！洛水就是被她气得离家出走了！” 　　西蒙道：“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洛水找回来，其它事情先放一边。去，把黑狮子和阿尔都叫起来。 　　不一会众员齐聚大厅，西蒙发号施令：“尼古拉斯，你和黑狮子去洛水最喜欢的城市动物园找，阿尔和玛若去市里几家大型游乐场找，亨利和秦天，你俩跟着我去商业街看看。有任何消息随时共享，带好手机，保持联系。” 　　“是。”众人应了，连早饭都顾不得吃，迅速开车离开了基地。 　　西蒙的车太招摇，开的还是亨利的老皮卡。出发后没多久，秦天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小爱”。 　　昨天去玄关开门的时候，爱丽丝就要了她的电话号码。 　　因为爱丽丝昨天的一通大闹，洛水负气离家出走，秦天怎么也不敢当着西蒙的面接这个电话，赶紧将电话挂断了。 　　因为深知爱丽丝的脾气，挂完电话，秦天又赶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果然不一会，爱丽丝的连环短信就轰炸了过来。 　　“敢挂我电话，你死定了！” 　　“接电话，给我快接电话！” 　　“不接是吧，你等着，我找人炸了你们那座暴发户一样的破房子！” 　　等爱丽丝发来一连串短信，秦天才回复好一条短信：“洛水离家出走，我跟西蒙出去找他。” 　　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回了一条短信：“那个血杂碎？” 　　秦天看到“血杂碎”三个字，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虽然她之前凭着经验判断洛水的情况很像是血杂碎，但是并不敢确认，昨天听到爱丽丝那样明确地说出来，她还是非常意外的。 　　被十五代以下的吸血鬼初拥的人类，因为血液非常不纯，熬过血融期成活的几率极低，就算活了下来，也多有身体或是精神的残疾，有的甚至不能维持人形，丧失智力。 　　不被血族承认的同类，像杂碎一样的存在——血杂碎。 　　秦天：“嗯。” 　　爱丽丝：“离家出走？吸血鬼还有青春叛逆期吗！” 　　秦天迟疑了一会，回：“你当面说他是血杂碎刺激到他了。” 　　“我去，至于这么敏感吗？” 　　“洛水他有严重的自闭症。” 　　这一次，对面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亨利看到秦天一直盯着手机，问她道：“小公主，你跟谁发短信呢？” 　　“没谁。”秦天握着手机又等了一会，爱丽丝再没有发来消息。 　　一个小时后，西蒙将车开到市中心的商业街，玛若和黑狮子那边也先后抵达了动物园和游乐场，三队人马迅速搜找了起来。 　　然而从早上找到中午，半天过去了，众人没有寻到洛水的一点踪迹。 　　亨利着急道：“他平常爱去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都没有，他一个自闭儿童能去哪里！” 　　西蒙一开始还沉得住气，找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表情也越来越不好。 　　就在这时秦天感应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爱丽丝给她发来了几张照片，照片虽然有点模糊 ，但是照片里背着书包的小孩背影分明就是洛水。 　　爱丽丝：“我托交通局的朋友查了城市街道监控，找到了这几张模糊的照片。我能做的就这些了，找不找得到看你们自己的了。” 　　过了几秒又发来一条短信：“虽然是不被同类承认的血杂碎，但存活下来不疯不傻不变形的血杂碎还是比普通人类强那么一点的，没那么容易死。” 　　秦天心想这第二条短信的意思应该是安慰吧，安慰她洛水并不如他外貌所示的那般是个软弱的孩子，并不会那么容易遭遇危险。 　　“老大。”秦天停顿了一下，“小爱给我发来了几张照片。” 　　西蒙转过头看她，秦天无法分辨他此刻阴沉的表情是担心洛水，还是知道她跟爱丽丝还有联系后在生气，迅速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你先看看。” 　　西蒙这才将视线从秦天脸上移开，落在到手机上，看到那是什么照片后，脸色一变，迅速接过手机左右滑动仔细看了起来。 　　“亨利，开车，去东九街。” 　　亨利一怔：“东九街？那不是——” 　　西蒙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照片中，洛水背对镜头，背着小书包站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抬着脑袋望向他前方的一座高楼大厦。 　　西蒙沉声道：“不错，就是猎调局总部所在的东九街。” 　　 第34章 命中注定的死敌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后， 亨利慢慢放缓了车速，沿着街边小心地驾驶着， 一边观望着周围的情况。 　　东九街，猎人联帮调查局的总部所在， 街上随便走过一个打满耳洞打扮得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路人， 都可能是猎调局里的警员。 　　西蒙道：“停车。” 　　三人将皮卡停到路边停车位， 再往前四百米就是猎调局总部大楼了。当然，猎调局总部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国家生态环境保护局， 至于为什么环保警察一个赛一个的非主流， 那就随便周围的老百姓们怎么想了。 　　西蒙让秦天将照片转发到他手机上， 拿出照片仔细比对了一下街景， 按着照片的角度找到了洛水所站的那株梧桐树的位置，可是洛水已经不在那里了。 　　西蒙四顾看了看周围开门营业的小商店，对亨利道：“你去周边商店问问， 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洛水。”然后对秦天道：“你跟我到附近找找看。” 　　三人分头， 亨利推开旁边的一家商店小门走了进去，西蒙则带着秦天将附近的小巷子、不起眼的角落、过道天桥等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洛水的踪迹。 　　片刻之后，三人重新聚头，亨利将打探的消息说出。 　　据周边店铺描述，天刚亮，他们就看到一个背书包的小男孩站在街边的梧桐树下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地发呆， 因为当时街上人少，所以注意到他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不过后来路上行人多了，各家店铺的生意都忙了起来，便也没人去管那个小男孩的情况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往哪个方向离开的都不太清楚。 　　说完，亨利没好气道：“这个小屁孩，发脾气跑哪不好跑东九街来，想来自杀吗？” 　　西蒙看了看四百米外的高耸大楼，停顿了一下：“走，往那边去看看。” 　　亨利一惊，忙拽住西蒙：“老大，再往前走就是猎调局的大本营了，我们一群吸血鬼跑到猎调局的老巢来，未免也太嚣张了。” 　　西蒙没理他，直接抬腿向前走去，秦天立即跟上。亨利见阻止不了，只得追上两人，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发毛，眼睛四处乱飘，看每个迎面走过来的人都像是猎调局的猎人。 　　“老大，我总觉得我们像是来送人头的。” 　　西蒙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没人会怀疑你。” 　　距离猎调局大楼还有一百五十米的时候，秦天突然停住了脚步。 　　西蒙侧头：“怎么了？” 　　秦天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某人熟悉的惨叫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街对面的一家店铺。 　　西蒙和亨利也同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橱窗里摆着各种古老银器装饰品的银饰店，店门打开，一个捂着耳朵嗷嗷惨叫的青年被后面叼烟的风衣男人推搡出来，边推边道：“这么大的块头，打个耳洞叫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青年捂着耳朵一脸痛苦：“学长，你明明说带我办入职手续，怎么带我来打耳洞啊！为什么入职要打耳洞啊！还有，真的要在手上戴这么多银戒指吗？我们是公职人员，这么臭美，打扮成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真的好吗？” 　　“你以为我带你来是臭美的吗？” 　　“不是吗？”青年憋着一张脸，“学长，我之前就想说了，在警校的时候，你明明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直得不能再直了，现在怎么变得GAY里GAY气的。” 　　风衣男人听了青年的话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淡定地吹了一个烟圈，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沧桑道：“你会明白的，大乔。” 　　这两个在银饰店门口交谈的男人不是猎人肯风和小交警乔又是谁！ 　　见那两人走出银饰店向街上走来，西蒙、亨利和秦天三人默契地同时转身，背对他们。 　　亨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面前的手工糖铺：“老板，来三磅手工麦芽糖。” 　　老板见来了大生意，笑咪咪地接过钱，转身切糖去了，三人微微侧头，看向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 　　西蒙哼了一声，压低声音：“以后见到他还想着救他吗？” 　　秦天看着乔捂着耳朵走路一惊一乍的模样，摇摇头，停顿了一下，叹口气：“真没想到他会成为猎人。” 　　虽然血族联盟极力推动吸血鬼与人类共生的进程，但人类根本没办法接受凌架于他们种族之上种族存在，更何况两个种族还存在食物链上的直接关系。 　　做为人类种族对抗吸血鬼的最大机构，每年死在猎调局手里的吸血鬼数以千计。 　　猎人与吸血鬼，是命中注定的死敌。 　　不一会糖铺老板切好糖递给了亨利，亨利随手拿起一块扔进嘴里尝了尝，忍不住嘬嘴：“我去，这也太甜了，牙都要甜掉了。” 　　糖铺老板是个胖子，拥有一个圆滚滚的肚子，一张圆滚滚的脸和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笑起来特别亲和。 　　“甜吧，我家的手工糖铺已经在东九街开了二十多年了，不是我夸，比我家更甜的糖，你找遍D城找不到第二家！你看那边那幢大楼，那楼里的公务员们啊，都爱来我这里买糖带回家给孩子吃。” 　　亨利望着手里一大袋子的手工糖：“洛水也爱吃糖，要是他在一定很高兴。”说完顿了一下，猛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开洛水的照片，放到糖铺老板面前，“老板，麻烦你看下，这个照片里的孩子你见过没有？” 　　糖铺老板扫了一眼就笑起来：“是这个男孩啊，见过，早上他来我店里买糖，每种口味都拿了二盎司。” 　　“你知道他买完糖去哪里了吗？” 　　糖铺老板笑道：“这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可爱，又是一个人，正好当时生意不忙，我多留意了他几眼，他买完糖后，跑到那边的长椅上坐着开始拆糖吃，糖纸没有随地乱扔全都扔到垃扔箱里，特别有教养，他在那里安静地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口气吃完了一大包糖后起身坐1193路公交车离开了。对了，你们不会是孩子的家长吧，我知道我家的糖好吃，但是小孩子还是要控制一点，不能多吃，会蛀牙的，像他那样没节制地一吃一大包更不行，你们当家长的要多关心关心孩子，不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 　　说着后面的话时，老板是看着西蒙说的，大概面前这三人中看起来比较有家长气质的只有他了。 　　西蒙点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顿了顿，“绝不会放着他一个人不管。” 　　意外得到洛水的行踪，三人离开手工糖铺后立即返回皮卡。 　　亨利握着方向盘道：“还好是坐公交车离开了，没有直直走入猎调局总部的大门。知道买糖吃的话，看来是不想寻死了。” 　　西蒙道：“查查1193路公交车驶经什么地方，终点是哪里。” 　　亨利掏出手机，调出1193路公交车的行驶路线，按着行驶路线追了过去。 　　路上，西蒙将情况跟尼古拉斯和玛若说了，让他们也立即赶往1193路公交经过的街区一起寻找了起来。 　　然而众人把1193路公交经过的区域里洛水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洛水的踪迹。 　　眼见天已经黑透了，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每个人心里的担忧都更重了。 　　就在这时秦天再一次接到了小爱的短信。 　　“自闭儿童找到了没？” 　　秦天看了看西蒙望向夜幕，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侧脸，打字回“还没有。目前只查出他上了1193路公交车，我们正在沿公交路线寻找。” 　　小爱：“哼，所以说你呆的就是一个小破团，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找一天都找不到！” 　　秦天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 　　西蒙转过头来，看见秦天拿着手机发短信，问：“是那个人妖？” 　　秦天顿了一下，觉得这话莫然地刺耳。 　　“小爱他不是人妖。” 　　“一个大男人穿着女装到处招摇，不是人妖是什么？” 　　“小爱他……”秦天想了想，“他只是喜欢那样的穿着，况且这是他的私人爱好，没有影响到任何人，更没有伤害别人，你不应该那样说他。” 　　“呵，还挺护短。”西蒙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秦天正为小爱抱不平，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西蒙虽然对爱丽丝表现得十分不屑，但并没有禁止她跟爱丽丝联系，这反应更像是默许他二人联系一样。 　　过了一会，小爱发来了一条短信：“我找到了那个时间点经过东九街的1193路公交司机，他对那个小鬼有印象，他在月亮街下了车。” 　　秦天默默将手机递给了西蒙，西蒙看到短信后，迅速道：“亨利，去月亮街。” 　　亨利一怔：“月亮街？虽然1193路公交的确会经过月亮街，但是那种地方……洛水不可能去吧。” 　　西蒙：“这是中间人的情报，开车。” 　　亨利虽然不敢相信洛水会去月亮街，但是掌握大量人类社会信息资源的中间人，他们的情报一向准确且可靠。 　　亨利：“也不知道洛水受刺激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九街，月亮街，一个生不如死，一个醉生梦死……” 　　半个小时后，亨利将车驶进了月亮街，放缓了车速。 　　街边是各式各样的霓虹灯招牌，林立着大大小小的酒吧、夜总会、地下赌场……不停地有喝醉的男人搂着女人从一扇扇阴暗的小门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穿着暴露的站街女们媚笑着，挥舞着胳膊招唤着路边的行人，叫喊着“老板，来嘛，二十块一晚，便宜得很，来一发不？全套包满意哦！” 　　秦天看着街边淫靡香艳的景像，惊讶道：“这里该不会是——” 　　西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车窗外的站街女们：“没错，D城著名的红灯区，月亮街。” 　　 第35章 出手阔绰的小鬼 　　三人将车停下， 秦天看着街边大大小小的酒吧夜总会招牌：“我们从哪里开始找？” 　　西蒙转头看向亨利，亨利双手撸鬓理了下发型：“这种事当然是看我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 冲着路边的站街女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美女们，谁愿意陪哥聊一会天？” 　　话音未落， 亨利就被波涛汹涌的站街女们淹没了。 　　“喂， 别抢别抢……听我说， 我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慢点，别挤别挤……谁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给谁钱！” 　　站街女们一听回答问题就拿钱， 更加疯狂起来， 把亨利团团围住。 　　西蒙拉着秦天退开几步， 免得被波及。 　　虽然亨利被疯狂的女人们挤得站都站不稳，脸上却分明是爽到的表情。 　　一刻钟后站街女们散开，亨利带着一脸的口红印和扯得皱巴巴的衣服回来， “老大， 打探到了！”没急着将打探出来的情况说出来，反而是不慌不忙地将被扯开的衣领纽扣系上，然后骂了起来，“这个小鬼头！哪是什么离家出走，分明是出来寻欢作乐了！说起来虽然他身体还是个孩子，过了今年，实际年龄也十八， 男人该想的心思他都会想！” 　　西蒙道：“别废话，说。” 　　亨利道：“刚才那群站街女们说， 下午的时候，月亮街来了一个出手阔绰得不得了的小鬼，一百块钱要一个拥抱，一整条街的站街女都疯了，争先抢后地跑过来要给那个小鬼爱的抱抱。对，那个小鬼就是洛水！真他妈是疯了！给了一百块后还又给这些站街女们每人一颗糖，弄得这一群站街女们个个母亲泛滥。现在他可是出名了，一整条街的站街女都认识他！要打探他的行踪实在太简单了。” 　　亨利掏出一块糖，正是东九街那家手工糖铺的糖：“看，还有站街女舍不得吃，10块一颗转卖给我。” 　　西蒙：“说重点。” 　　“重点就是，要完爱的抱抱后，他就进了夜君王朝，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秦天疑惑：“夜君王朝？” 　　亨利解释：“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夜总会，只要有钱，里面的服务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亨受不到的。” 　　西蒙：“带路。” 　　亨利已经跟站街女打听了夜君王朝的位置，带着西蒙和秦天到了夜总会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夜总会的门口立着一排打着灯光布置成不同场景的全透明玻璃橱窗，橱窗内的十几名年轻女子穿着各种各样的情趣内衣对着路过的行人摆出各种不可描述的姿势。 　　亨利看着透着浓浓淫靡气息的橱窗：“那个臭小子可真会挑地方。” 　　三人穿过玻璃橱窗间的通道，进了夜总会大门。一进门，光线立即暗了下来，穿过一段幽暗的甬道后，三人眼前一亮，凌乱晃眼的灯光伴着节奏强烈的音乐声、人群的尖叫声轰炸而至。 　　巨大的舞池中间，是一个圆形舞台，舞台上脱衣舞女郎们挂在钢管上大跳艳舞，身上脱得没剩几片布料了，舞台下的男人疯狂地伸手去摸那些脱衣舞女郎的小腿。 　　亨利看着混乱淫靡的舞台道：“真要是从这一堆人里把洛水拽出来，以后谁也别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西蒙道：“别废话了，分头行动。” 　　亨利离开，主动去找酒保打探情况，秦天也要转身离开，被西蒙拽住胳膊：“你干什么去？” 　　秦天：“你不是说分头行动吗？” 　　“你跟着我。” 　　秦天：“……”。 　　所以那句“分头行动”就只是说给亨利听的吧。 　　秦天和西蒙先是在舞池里寻找，找不到人后又去了楼上，总之各种阴暗角落、卫生间、通道都没有放过，可是依旧没有发现洛水。两人与亨利碰头后，亨利倒是从酒保嘴里套到了一些情况。 　　按理夜总会里的人很多，像洛水这样的未成年人也屡见不鲜，酒保们每天接待大量的客人，不可能什么人都记得住。结果亨利一拿出洛水的照片，酒保们居然都说认识，还印像深刻，称他为“出手阔绰的小鬼”。 　　再一询问，原来洛水一进门就花大钱摆了好几个酒擂台，就是那种摆满一桌子的啤酒，拼酒的双方同时从桌头喝到桌尾看谁能喝到最后的比赛，然后拿出一大摞钞票堆在了面前，说谁喝到最后这钱就归谁。 　　这疯狂的砸钱举动造成了轰动，一大群人冲着那摞钞票围了过来，还没开喝就为了能上擂台桌争得个头破血流，场面顿时一团混乱，酒保们拦都拦不住，而洛水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为钱疯狂的人们，面无表情地轻敲着面前的那摞钱。 　　亨利说完，感叹一句：“真是没想到，洛水他平常看着呆呆讷讷的，整天除了看动物世界就是玩动物模型，原来这么会玩。我刚才到酒擂台那边问了那群见过洛水的酒鬼，其中一人说十分钟前看到洛水从那边那个通道离开了。” 　　西蒙沉默一下：“确定他是从那边离开的？” 　　“应该不会错。” 　　西蒙干脆果断道：“走。” 　　三人同时向通道走去，距离七八米的时候，从幽暗的通道里突然走出来两个男人。 　　走在后面的青年似是被带到这种地方非常不自在，一直试图逃跑：“学长，我们公职人员来这种地方消遣真的好吗！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会被革职的！” 　　叼烟男人似是懒得跟他废话，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出了通道。 　　那青年逃脱不得，抬头一眼看见舞台上脱得没剩什么的脱衣舞女郎，脸唰地一下红了，捂着眼睛道：“学长，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低级趣味的人！上帝会唾弃你的！” 　　叼烟男人吸了口烟，终于说话了，冲着他吐了两个字：“闭嘴。” 　　毫无悬念，这两人正是肯风和乔。白天在东九街遇到他俩也就算了，怎么在这种夜总会里还能迎面撞上，这也太巧了吧！ 　　亨利转身背对二人，头痛道：“怎么走哪都能遇到这两个家伙！” 　　西蒙和秦天也同时转身背对，假装路人情侣。西蒙顺势搂住秦天的腰，将她向自己的身体带了带，动作自然单纯不做作，看起来完全只是为了逼真效果。 　　秦天低头看向西蒙放在她腰间，力道和位置控制得都非常好的手。 　　西蒙目不斜视：“等他们过去。” 　　肯风和乔走过来，中间隔着两个疯狂扭动身躯的年轻人与他们三人擦背而过。 　　见他二人过去了，西蒙正要搂着秦天若无其事地离开，就在这时，天花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舞池整个炸开了，所有人都转头逃离舞池，连站在舞台上的脱衣舞女郎们也吓得失控乱跑，直接光着身子跳进了混乱的人群里。 　　就见夜总会的天花板上垂掉下一具尸体，正好悬挂在脱衣舞女郎们所表演的舞台，伴着尸体掉下的还有一堆石膏顶、水泥块，尸体的双腿被电线缠绕着，在舞台聚光灯的照射下，倒吊在半空来回晃动，胸膛破了一个大洞，露着惨白的血肉，然而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看到这具尸体，西蒙、亨利、秦天三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倒吊者！ 　　这个人的死状跟戴维分明一模一样！ 　　西蒙下意识地往楼上看去，尸体从天花板上吊下来，凶手很有可能还在楼上，结果视线一动，与肯风撞个正好。视线相交之时，肯风明显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站住！” 　　三人顾不得再管尸体，转身就跑，肯风推开人群追了过来，秦天见状，伸手将身边惊慌乱逃的人全部推倒，本来场面就乱，有人摔倒后连锁反应摔了一地人，肯风也被人墙压倒在地，爬不起来。 　　肯风见三人就要逃出去了，忙高声大叫：“大乔，追。” 　　尸体掉下来的时候，乔的注意力都在尸体上，直接就蹿到舞台上去查看那具尸体了，根本没注意到肯风这边有情况发生，等到肯风出声唤他，他才转过头，看着肯风指着的高矮三人背影，身形一动，就跟被主人放出去的猎犬一样一下子就扑了出去，动作敏捷无比地追上了那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紧接着他的视线就与秦天对上了。 　　“小咪？”乔看清眼前的人，顿时惊讶无比，“怎么会是你？” 　　西蒙眼睛一眯，正要动手将乔揍倒，秦天二话没说，抱起身旁跑过的一个光溜溜的脱衣舞女郎，直接塞进了乔的怀里。 　　乔看着光溜溜的女人，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接也不是，推也不是，最后闭着眼睛抱住受惊的脱衣舞女郎，将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这才敢再睁开眼，然而眼前已经没了秦天三人的踪影。 　　肯风终于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爬了起来，跑到乔身边，看着他跟一个脱衣舞女郎彬彬有礼的模样，狠狠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个蠢货！还不快追！” 　　秦天三人摆脱乔后，混在逃跑的人群中跑出了夜总会，来到了街边。 　　亨利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天桥道：“快看。” 　　天桥上，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孩坐在栏杆上，摇晃着双腿，仰着头一脸呆讷地看着天上的星空，不是洛水是谁！ 　　追着他的足迹找了一天，终于见到人了，三人皆是心情一震，正要追过去，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声音：“不许动，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肯风握着已经打开保险的手枪直直对着西蒙的后心：“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的纯银子弹，不想死的话双手举高，转过身来！” 　　 第36章 糖纸上的血蔷薇 　　追出来的乔看到肯风举枪一脸莫名奇妙：“学长， 你怎么拔枪了？至于吗！小咪他们犯什么事了？” 　　肯风冲着一脸状况外的乔：“你闭嘴。” 　　西蒙仰着头看向已经在视线范围内却无法去追的洛水，停顿了一下， 转过身来，举起双手。 　　“警官， 有必要这样剑拔弩张吗？” 　　亨利也举起了双手， 故做轻松道：“警官， 无缘无故枪指着合法公民，小心我去警局投诉你！” 　　秦天见西蒙和亨利都举起了双手， 也默默地高举了双手。 　　肯风看着面前屡次意外相遇的三人， 冷哼一声：“合法公民？合法公民看到我跑什么！”尤其还在夜总会发生凶杀案之后。 　　亨利笑道：“警官， 这种红灯区看到警官不跑， 难道等着被抓嫖娼狎妓吗？” 　　肯风半点也不信他们的话：“大乔，去摸他们。” 　　乔：“啊？” 　　肯风紧握着枪柄，双臂肌肉紧绷， 随时做好情况不对就开枪的准备， 重复：“去摸他们。” 　　“怎么摸？摸哪里？” 　　肯风：“……” 　　肯风抓狂：“握手，握手你会吧，拿你的手去握他们的手！” 　　乔虽然不明白肯风要他这么做的原因，但看他快要暴走的模样，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走到三人面前。 　　他第一个走到秦天面前，看着她被迫高举双手摆出嫌疑犯的姿势，就下不去手了， 总觉得这种刻意的“握手”非常奇怪。 　　西蒙盯着乔手指上的银戒指，灰色眼眸暗了暗：“警官， 你是要对我们性骚扰吗？” 　　乔本来就觉得有点刻意，听西蒙一说，心里更别扭了，目光落到秦天一脸无辜的小脸上，脸一下子涨红了，搓着手不敢碰她，扭捏得跟个头次进花轿的小媳妇一样。 　　肯风握着手枪指着面前高度可疑的三人，紧张得整个人都快绷成一条线，结果看到大乔这个大块头站在那里花痴思春，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摸！” 　　听到肯风的咆哮，乔终于定了定神，说了一声“得罪了”，一把握住了秦天的双手。 　　秦天一直沉默着，这时对着乔眨了眨眼，突然张嘴：“疼。” 　　肯风的身体瞬间一绷，枪头一下子瞄准了秦天了心脏。 　　乔却没看到身后肯风的动作，听到秦天喊疼，赶紧松开手，发现是自己用力过大把她的手腕都抓红了，忙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小咪，我手劲大，弄疼你了吧。” 　　肯风看着秦天完好无损的手，露出疑惑的表情，顿了顿：“她手上没戴东西吗？” 　　乔看了看秦天指节分明，皮肤光滑细腻的小手：“戴什么？她没戴戒指啊！” 　　肯风走近几步，看着秦天的小手，皮肤纹理清晰，完全看不出有硅胶皮肤的痕迹。 　　“摸另外两人。” 　　乔走到西蒙和亨利面前，面对两个大男人，这下他没有一点扭捏，直接用戴着一堆银戒指的手紧握了握两人的手，握完以后退到肯风身边。 　　肯风看着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反应的三人，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西蒙道：“警官，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肯风紧紧盯着西蒙，想从他的神情中寻出蛛丝马迹，可是西蒙的态度泰然自若，实在看不出去一点破绽。 　　与吸血鬼打交道打得多了，有时候仅凭直觉他就能分辩出眼前的是人还是鬼。 　　而他也一向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哪怕猎调局的吸血鬼数据库里查不到这三人的任何资料，他还是没有打消心中的怀疑。 　　从连环儿童失踪案，动物园老虎袭击人到学校路特大交通故事，三次事后证明都与吸血鬼有关的案件，这三人都牵涉其中，就算他们是私家侦探，这也太巧合了。而且就在刚刚，一场凶杀案当着他的面活活地发生，这三人也正好在夜总会里，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巨大嫌疑。 　　可是为什么乔摸了他们，他们却全然无事，难道这次真的是他的直觉出错了？这三个人就是普通的私家侦探？ 　　肯风思考了片刻后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西蒙耸了耸肩：“男人来这种地方需要理由吗？” 　　的确，男人来月亮街不需要理由。 　　肯风犹豫了一下，把枪放下，却没有关上保险，走到西蒙身边，用没拿枪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哥们，误会一场，别在意。”拍着拍着，手向西蒙的脖子靠去，似是想趁机摸他的脸。 　　西蒙伸手抓住他的手，及时阻止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脸，微笑道：“警官，抱歉，我是直男，对你实在没兴趣。” 　　一旁的乔看到学长公然当街持枪调戏男人的模样，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点GAY里GAY气，现在简直没眼看他的行为，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道：“学长，你还是控制一下吧。” 　　不能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调戏啊！还持枪调戏！ 　　肯风侧头骂了一声：“你闭嘴。” 　　西蒙紧紧握着肯风的手，再次道：“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 　　肯风感受到西蒙手掌的温度和触感，确定这只手上绝对不可能戴着硅胶之类仿皮手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皮衣的衣领立了立，转身：“大乔，我们走。” 　　乔依依不舍地看了秦天一眼，转身追上肯风，想着他刚才留恋一般摸着西蒙手的样子，迟疑了一下道：“学长，你该不会真对那个男人见色起意了吧，他好歹在动物园救过我的命，你要不换个对象？” 　　肯风双手踹着兜，狠狠踢他一脚：“闭嘴。跟我回夜总会，好好检查检查那具尸体。”顿了顿，低骂道，“又是倒吊者，这是这个月第十几起了？” 　　等得肯风与乔离开，西蒙立即转头向天桥看去，然而栏杆上已经没了洛水的身影。 　　亨利抱怨道：“都怪这两个猎人，死缠烂打，不然我们就追上洛水那家伙了，现在好了，又让他跑了。不过，还好老大英明，早做准备，我们没有暴露身份。” 　　秦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一样的软膏，一脸惊奇道：“这东西真神奇，抹在手上就能不怕纯银了？” 　　亨利道：“别看只这一小管，贵得吓死人，为了弄到这一小管老大可花了大价钱！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高分子膜材料，均匀涂抹在皮肤上，可以形成一层稳定无缝隙的分子薄膜，隔离金属银离子的伤害，简而言之就是给皮肤贴了个膜，还不会像硅胶仿皮材料摸起来那么假。不过这种材料极易氧化，持续时间只有一小时，目前还在试验研发阶段，要是以后能普及，肯定会成为吸血鬼最受欢迎的‘护肤霜’。” 　　片刻后，三人爬上天桥，天桥空空荡荡，已没了少年踪影。 　　“老大，这里有东西。” 　　就见洛水坐过的栏杆上留下四只用糖纸叠成的千纸鹤，整齐地摆成一排，在夜风中摇头晃翅。 　　亨利拿起一只，发现底部是用口香糖粘在栏杆上，难怪没被风吹走。 　　“咦，好像有字！” 　　发现纸鹤身上有字，亨利立即拆开千纸鹤，发现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一段话：“我用糖寻找旧梦，可是再甜的糖也唤不回那段甜蜜的记忆。” 　　第二只千纸鹤上写道：“我用金钱交换温暖，可是再柔软的怀抱也无法焐热我已亡的身躯。” 　　第三只千纸鹤上写道：“我用烈酒描绘众神天堂，可我已深堕万魔地狱。” 　　亨利感慨道：“真想不到这会是洛水那小鬼写出来的话，从哪里抄的吧。” 　　不过这三句话倒是很好地解释了他今天的行为。 　　秦天总觉得这三句话非常耳熟，似乎以前在哪里听过。她转头，发现西蒙没有看那几只纸鹤，而是盯着她，表情若有所思。 　　“咦？”亨利打开第四个千纸鹤，声音戛然而止。 　　西蒙从秦天脸上移开视线，看向亨利：“怎么了？” 　　“奇怪，怎么跟前面的句子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给我看看。”西蒙接过，秦天好奇地踮脚去看，就见纸上写着，“Hello，血姬大人，别来无恙～” 　　句末还画了一个小心心，小心心上印着一个血红色的蔷薇花图案。 　　秦天的身体一僵。 　　西蒙注意到秦天的反应：“怎么了？” 　　秦天摇头：“没事。” 　　亨利疑惑：“血姬大人，这是什么人？洛水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了？” 　　“这不是洛水的字迹。”西蒙看着不同于刚才糖纸上的铅笔字迹，这张是用钢笔写下的流利花体字，句末画“心”明显也不是洛水的习惯。 　　西蒙目光落向金属栏杆上几道不起眼的细小指痕印，显然之前有一双手曾经死死拽着这里不肯松手。 　　“通知尼古拉斯和玛若他们立刻过来。”西蒙停顿了一下，表情凝重，“洛水很可能被人绑架了。” 　　天蒙蒙亮时，众人返回基地。他们花了一整夜时间细致地搜索了天桥以及天桥附近的街道建筑，除了那张印着血蔷薇的糖纸，没有找到任何绑架者留下的痕迹。 　　众人疲惫地回到基地门口，就见门口摆着两个大行李箱，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悠闲地翘腿坐在行李箱上，冲着他们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害我吹了一夜的冷风，你们办事效率也太低了！那个小鬼找到了？”爱丽丝扫了一眼人群，没有看到洛水的身影，鄙视道，“不会吧，我都给你们提供那么精准的消息了，你们居然还找不到？简直是一群废物！” 　　玛若尼古拉斯看到爱丽丝后，控制不住脾气，阴沉着脸向他走过去，被西蒙拦住。 　　西蒙冷冷盯着他：“你来干什么？” 　　爱丽丝看着面前对他充满敌意的众鬼，丝毫不害怕：“从今天起，我就搬到这里跟你们一起住了。既然秦天不肯跟我走，那我跟她走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跟她分开的。” 　　亨利震惊：“你脑子坏掉了吧，你一个人类，搬到全是吸血鬼的老巢里？” 　　爱丽丝一脸认真：“没错！” 　　西蒙幽幽道：“你不怕我们随便谁肚子饿了，顺手吃了你吗？” 　　爱丽丝挑衅地瞪了一眼：“你们敢吗？” 　　玛若冲过来：“我现在就咬死你！” 　　“玛若”，西蒙喝止玛若，顿了顿：“先进门，进门再说。” 　　进门后，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拎着行李箱就往楼上冲，边冲边道：“秦天，你住哪间屋？不管你隔壁住的谁，都给我腾出来，我要住你隔壁。” 　　秦天隔壁住的是洛水。 　　尼古拉斯一个闪身挡到爱丽丝面前，冲他龇出血牙。 　　爱丽丝翻了一个白眼：“别冲我发狠，你们团长都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还真能当场咬死我？” 　　除了玛若，亨利没见过嘴巴这么毒、这么能拉仇恨的女人，出于对御姐的本能好感，他将尼古拉斯拽到一旁，低声安慰他道：“冷静冷静，虽然她是把洛水气走的罪魁祸首，但她必竟是中间人，现在想要找回洛水，她的情报太重要了。” 　　亨利的话也说出了西蒙心中所想，要不是中间人拥有太多吸血鬼无法掌控的情报，他也不会容忍她再次踏进他的地盘里。 　　但容忍归容忍，不代表他允许他肆无忌惮。 　　西蒙按住他的行李箱：“让你住下可以，但只能住在尽头那间房里。” 　　亨利补充道：“小公主旁边的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爱丽丝道：“谁？” 　　亨利道：“洛水。” 　　不知道是迫于西蒙的气势，还是自觉有愧于洛水，爱丽丝没有再坚持，将行李箱扔下，揉了揉肩膀：“行，住尽头就尽头。重死了，秦天，帮我拎箱子。” 　　自看到爱丽丝后，秦天就没敢说话，归根结底，爱丽丝是冲着她来的。此刻看着民愤极大的众人，她目光闪烁了一下，飞速道：“我带她上去。”说着拎起行李箱，推着爱丽丝上了楼。 　　爱丽丝被秦天这一猛推，差点一个踉跄栽到楼梯上，没好气道：“秦天，你温柔点，你可是女孩子！真是成了吸血鬼后更没个女孩子样了，白废了我那么多年的心血！” 　　尼古拉斯一脸阴沉：“西蒙，你真让这家伙在基地里住下？他可是人类！” 　　西蒙看着秦天和爱丽丝走在一起的模样，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爱丽丝将行李放进房间，换了一件舒适的长裙家居服，拿着一个牛皮文件袋回到了一楼大厅，毫不客气地占了玛若平常坐的位置，气得玛若又要揍人，被亨利好说歹说劝了下来。 　　爱丽丝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道：“说吧，怎么回事，有我保驾护航你们居然都找不回一个离家出走的小鬼？” 　　西蒙将在天桥栏杆上找到的第四张糖纸递了过去。 　　爱丽丝随便瞄了一眼，看清那个鲜红的血蔷薇时，脸色瞬间就变了，身体也下意识地坐正。 　　西蒙：“你见过这个图案？” 　　爱丽丝拿出牛皮文件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到了西蒙面前。 　　西蒙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还是前天她带来的戴维的尸体照片。 　　“我说过了，那个委托我拒绝。” 　　爱丽丝“哼”了一声：“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照片。” 　　西蒙听出爱丽丝话里的古怪，正要去拿照片，秦天的动作更快，直接从照片下面抽出一张放到了上面，就见那张照片上，戴维上身的衣服被扒光了，平躺在地下，心脏圆洞旁的皮肤上出现四个对称的花形伤痕。花形伤痕轮廓鲜明清晰，看得在场众人同时瞪大眼。 　　亨利抢过爱丽丝手里的糖纸与照片放在一起一比对，一模一样！ 　　爱丽丝道：“没错，血蔷薇，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荣誉会长应该是非常倒霉地被最近犯下一系列倒吊掏心案的凶手给绑走了。” 　　玛若皱眉：“一系列？除了黑市圣诞树上的倒吊者难道还有别人？” 　　亨利沉思：“说起来，我跟老大还有小公主今天在夜总会就遇到一起，死状与戴维一模一样，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看。” 　　爱丽丝道：“我也是半日前才得到的消息，圣诞树倒吊者并不是第一起，事实上，他是目前已知的第十四起受害者，而你们刚才遇到的，如无意外就是第十五起了，除了戴维，别的死者都死在地面上，第一时间被猎调局强压了下来，没有走漏消息。” 　　西蒙看着照片和糖纸上形象鲜明的血蔷薇图案：“倒吊者，掏心，血蔷薇，连环杀手，依你之见，这些代表什么？”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倒吊者有着强烈的宗教意义，像征献祭；死者被特殊器械掏心，放血，倒吊，手段统一，残忍，频发；血蔷薇图腾代表信仰；综上，我怀疑我们很可能遇到了一个狂热的宗教，不，是邪教信徒。” 　　众人听到爱丽丝的话，表情不一，阴沉不定，一直沉默的秦天盯着那朵开得妖艳的血蔷薇图腾，瞳孔慢慢紧缩起来，闪出一丝暗红之光。 —————————— Volume Ⅱ：圣血蔷薇 第37章 小弗拉之歌 　　爱丽丝的话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现有的线索太少，即使众人再担心焦虑也无计可施。西蒙遂让众人先解散回去休息睡觉， 不眠不休地奔波了一天一夜，只有养足了精神才好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众人陆续转身离开， 西蒙叫住爱丝丽：“爱丽丝， 你跟我来， 我俩需要好好谈一谈。” 　　爱丽丝跟着西蒙上了三楼，秦天一声不吭地跟在了爱丽丝身后。 　　西蒙瞥了她一眼：“你不回去休息吗？” 　　秦天摇头：“不累。” 　　西蒙遂没在说什么， 默许她跟着了。 　　三人进了西蒙的客厅， 西蒙开门见山道：“你那里关于凶手的信息倒底有多少？” 　　“呵， 还真是暴发户的风格。”爱丽丝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打量了一眼客厅的装修，走到在沙发边优雅地坐下，然后才慢悠悠道，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和中间人交易吗？” 　　西蒙道：“可以。” 　　爱丽丝点点头：“那好， 那就按交易的规矩来，我拒绝这项交易。” 　　秦天站到沙发后狠狠地掐了爱丽丝的胳膊一下，爱丽丝痛得脸都揪起来了，却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摆姿态道：“之前我是看在秦天的面子上，顺手提供一些无伤大雅的情报，但是你现在要问的问题跟圣诞树倒吊者有关， 因为你亲口拒绝了这项委托，按保密原则， 有关此项委托的一切情报我都不能再像你透露。” 　　西蒙沉默一下：“如果我现在答应接下这个委托呢？” 　　爱丽丝微笑道：“那就好说了。” 　　西蒙紧接着一句：“不过我要求酬劳翻倍。” 　　爱丽丝怔了一下，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提条件：“现在明明是你求着我把雇主的这项委托交给你，你还敢谈条件？” 　　西蒙坐在爱丽丝对面，姿态比爱丽丝更放松：“此前是个案，现在是系列案，酬劳当然不能一概而论。况且黑市管理者指定我来调查这件事，如果这项交易谈不拢，损失更大的人是你吧。”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一早知道，一定是拉斐尔告诉你的。行了，酬劳我去谈，问题应该不大。” 　　“好，那么不用废话了，讲正事吧。” 　　爱丽丝从文件袋里又拿出一叠照片，这次照片里的死者不是戴维，但死状与戴维一模一样，并且死者面容都不相同，粗数之下，有七八人之多。 　　“这些是我通过特殊手段从猎调局里‘偷’出来的部分受害人信息，死者全部是吸血鬼，你注意看他们的胸口伤痕。” 　　西蒙拿起几张照片比对，发现胸口圆洞上都有四枚血蔷薇伤痕，不仅每个人身上的位置私毫不差，而且大小、纹理完全一样。” 　　西蒙：“能在不同的尸体上造成完全一样的伤痕，应该是由同一种器械或者武器造成的。” 　　爱丽丝点头：“不错，这四个蔷薇花伤痕应该是挖取受害者心脏的特殊器械固定在胸膛上形成的伤口。其实我一开始看到这种蔷薇花伤痕并没有想太多，直到看到你拿出来的糖纸，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图腾，而不是器械上随便设计出来的花纹。那么，这个图腾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说实话，凶手手段残忍，并且非常干净利落，做案十几起，现场干净得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痕迹，而那张糖纸，是凶手唯一留下的言语。” 　　西蒙道：“凶手提到的‘血姬大人’，你听说过吗？” 　　爱丽丝摇头：“完全没听说过，说起来，这凶手也挺奇怪的，留下这么一张字条，更像是和这个叫‘血姬大人’的家伙打招呼，这个‘血姬大人’该不会就在你们身边吧，嗯，血姬……应该是指女人吧。” 　　说完这句话，爱丽丝与西蒙同时转头看向秦天。 　　秦天顶着两人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凌乱披下来的长发。因为早上出门得太急，她没来得及扎头发，一整天都顶着一头缺乏营养显得干枯毛糙的头发乱跑，加上身上穿着廉价的运动服，整个人糙得不成样子。 　　两人看了秦天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继续交谈了起来。 　　爱丽丝：“总之，我会尽快查出这个血姬指的是谁，血蔷薇的图腾代表什么，猎调局那边，我也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所有受害者的信息一起偷出来，看看会不会有发现。” 　　西蒙：“这个血姬很可能也是吸血鬼，去黑市管理者那里问问，可能会有收获。” 　　爱丽丝：“嗯，现在你把那小鬼一天的行动轨迹详细地跟我讲一遍，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被忽略的线索，找到他跟凶手之间的联系，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绑架他还留下字条。” 　　秦天听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看来完全没有把邋里邋遢的她跟被尊称为“血姬大人”的人联系到一起。 　　不多一会，两人讨论得差不多，爱丽丝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说那小鬼失踪的地方一共有四只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我只看到了其中一只，其它三只上面写的什么话？” 　　西蒙拿出那三张糖纸。 　　爱丽丝看了上面的三句话后，“咦”了一声：“这不是小弗拉之歌吗？” 　　西蒙看着糖纸上洛水歪歪扭扭的铅笔笔迹，沉默了一下：“是的。” 　　爱丽丝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首歌的歌词。” 　　爱丽丝退出西蒙的房间，下到二楼走进尽头的房间，一进门直接当着秦天的面将假发摘掉随手扔到床上，用发带将短发箍到头顶，扔下一句“等我一下，我先卸个妆”，走进了洗手间。 　　秦天盘腿坐在床上，不一会爱丽丝穿着背心长裤走出来，脸上没有一点娘气，就是一个清爽阳光的大男孩，完全没有之前撩长发的妖娆媚态，精心保养的皮肤细腻光滑，满满的胶原蛋白。 　　不得不说，卸装前后的爱丽丝根本就是两个人，任谁看到这样的爱丽丝都会震惊无比，秦天却早已经习惯了。 　　爱丽丝爬上床，一把抱住秦天蹭了起来，声音也没有人前那样刻意压低，恢复了正常的嗓音，心满意足地叹息：“可算是能跟你独处了，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爱丽丝抱她抱了一会觉得触感不对，松开她，用指头嫌弃地捏了捏她身上的运动服：“靠，你穿的什么廉价衣服，这种化纤面料你居然穿在身上，蹭得我皮肤都过敏了。你不是说西蒙那家伙养得起你吗？就给你穿这种廉价衣服？” 　　显然还在不愤秦天之前拒绝他的话，开始挑刺。 　　秦天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小爱，你为什么要搬进来。” 　　“废话，还不是为了你。” 　　秦天顿了顿：“可我已经成了吸血鬼。” 　　爱丽丝没好气道：“三年前不跟我说，现在倒知道一个劲地提醒我了？管你是人还是鬼，咱们姐妹俩已经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我不能弃你不顾，让你孤零成鬼。” 　　秦天纠正：“是姐弟。” 　　爱丽丝哼：“不就大我一岁，看你嘚瑟的劲，从小嘚瑟到大。” 　　秦天：“……” 　　重点不是岁数而是性别好吧！ 　　爱丽丝盯着秦天看了几眼，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捏起她脸颊的皮肤：“啧啧，果然跟三年前一模一样，一点皱纹都没有长，真让人羡慕，看来当鬼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不过皮肤没什么光泽，头发也是，你是没吃饱吗？” 　　秦天道：“我若说饿了，你愿意给我咬一口吗？” 　　爱丽丝冷哼一声：“想把我当血牛，想都不要想！我娇嫩的脖子是要留给我心爱的人啃的，才不会让你糟蹋。拿去，想买多少H3买多少。” 　　爱丽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扔过去，同时恨恨道：“说什么我养不起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多有钱！居然敢说我养不起你！” 　　秦天接过卡看了看，当中间人应该很挣钱吧，可惜再有钱也没办法买到她需要的那种血液。 　　所以她没说错，他就是养不起她啊！ 　　“小爱，你刚才说的小弗拉之歌是什么？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爱丽丝蹭完了秦天，光着脚下床开始拆行李：“那个啊，是很多年前大火的一部动漫，也是我大爱的一部动漫。” 　　“讲的什么故事？给我说说吧。” 　　爱丽丝将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护肤品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嘴巴闲着也是闲着，边整理边给秦天讲起了那个故事。 　　那是一个最黑暗的纪元，天域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堕天使军团对天域发起了持续而猛烈的攻击。平凡的小天使小弗拉不得不拿起剑跟小伙伴们一起踏上了战场，成为了一名护卫家园的战天使。 　　在这场惨烈的圣战中，与她同生共死的小伙伴们陆续被邪魔之气吞噬，成了丧失心智的堕天使，倒戈相向，加入了堕天使军团。 　　十年圣战，亡灵无数。 　　最终，弗拉彻底毁灭了堕天使军团，当她浑身浴血，立在满是堕天使尸体的大地上时，圣光罩顶，她晋升成了新的炽天使，神名为——毁灭。 　　小弗拉再不是当初的小天使小弗拉了。 　　不久，天域举行了她加冕成为毁灭天使的大典，然而做为主角的她却缺席了。影片的最后，她一个人跑到了天域之涯，坐在一块孤独的石头上，望着翻滚云海，哼出了这一支“小弗拉之歌”。 　　“我用糖寻找旧梦，可是再甜的糖也唤不回那段甜蜜的记忆。” 　　“我用金钱交换温暖，可是再柔软的怀抱也无法焐热我已亡的身躯。” 　　“我用烈酒描绘众神天堂，可我已深堕万魔地狱。” 　　爱丽丝兴之所起，忍不住哼唱了出来，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我教你唱过这首歌啊！对了，当时我还让你拿着剑穿上毁灭天使的服装COS小弗拉来着，你忘了，就是你当网红那阵子。” 　　秦天：“……” 　　 第38章 一夜爆红的网红 　　爱丽丝回忆起过去， 感慨道：“我还记你穿着天使服坐在布景里，双目空洞地凝视云海， 然后缓缓唱出那首‘小弗拉之歌’，直播间直接炸了， 有一个土豪当场给你刷了一千个‘福寿全’， 把整个网站的屏都给刷爆了！那真是我们姐妹俩辉煌的过去啊！” 　　秦天想起来了。 　　果然， 西蒙让她穿上那身圣天使服装时的熟悉感不是错觉，她的确曾经穿过那身衣服， 只不过当时爱丽丝让她在镜头前COS的角色太多了， 时间又过去了四年之久， 她哪里还记得清楚。 　　四年前， 她满十八岁，从此再也没有老去 　　时间在她身上定格，岁月将她遗忘， 她成了一只吸血鬼。 　　迷茫、挣扎、矛盾、沉沦， 凡人该有的情绪她都有过。好在她的神经足够粗壮，短暂的迷失后迅速找到了方向，那就是——活下去。 　　她早已经没有亲人，这世上唯一还能联系的人就只有一起长大的发小爱丽丝了。因为没钱坐车坐飞机，她一路翻山越水徒步横跨了一整个地球板块，来到了D城投奔了他。 　　那时的爱丽丝不过是D城某艺术学院学雕塑专业的穷学生，开了一个小直播间做主播挣生活费。 　　有堪比整容术的化妆术和美颜镜头加持， 爱丽丝成了网络上一个小有名气的御姐系网红，网名“吃狼的小红帽”。 　　两人开始一起生活， 不过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富裕，两人每天都要为房租费、水电费、生活费头疼。 　　直到某天，爱丽丝打开直播后中途换装去了。本来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在乖巧等红帽女王换装回来，然后镜头前默默地飘过了一只嘴里叼着牛奶包，双手举着巨大双门冰箱的少女。 　　直播间沉默两秒后，瞬间炸了。 　　“我去，我看到了什么？！！！”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出现了幻觉了吗？！” 　　“不不不，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 　　“红帽女王家惊现不明身份贫乳萝莉一只！！！” 　　“她扛的是什么？是我认识的那种双门冰箱吗？” 　　“假的吧……道具吧……” 　　然后画面的远端，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摄入镜头的少女镇定地将冰箱贴墙放下，插电，然后打开冰箱门从里面取出一袋面包，就着牛奶吃着面包消失在镜头边缘。 　　等到爱丽丝换装回到坐到摄像头前时，整个直播间已经炸得满屏都是一样的话：“啊啊啊怪力萝莉好萌啊啊啊我也想养啊啊啊啊……” 　　爱丽丝见状，敏锐地抓住了赚钱的商机，推出了姐妹档，把秦天精心打扮了一下，取名“超白小白兔”推到了镜头前。 　　秦天此时只是爱丽丝养的一只米虫，自然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况且他俩当时确实缺钱缺得厉害。 　　不得不说爱丽丝眼光犀利，直觉敏锐，精准地抓住了秦天的属性，专门让她COS各种武力值爆表的萝莉体，与她天然呆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在深谙网红套路的爱丽丝的力捧下，秦天一夜爆红，直播间人气爆炸，各种COS照网络疯传，周边供不应求，各大动漫论坛都被她的COS照屠版，被网友封为“最强武力姬”“萌系杀神”“地狱死亡兔”…… 　　当然，这么张扬的后果就是红了没一个月，仇家就找上了门。 　　深夜，外出买夜宵的秦天被二十多只凶残的吸血鬼堵在了楼下的小巷子里，楼上，灯火明亮的房间里，爱丽丝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秦天，一边数着手机帐户里的金额数到嘴歪，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天边的皎月被阴云完全遮挡，秦天踩着满地的鲜血和碎肢摇摇晃晃地走出巷子，将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滴血的夜宵放在楼道口，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透出来的灯光，默默地转身离开。 　　一夜爆红的小网红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没多久就彻底被人遗忘。 　　而秦天那一走，糊里糊涂地一脚踏进了一个更黑暗更可怕的组织里，一陷就是三年。 　　秦天低着头，想着第四张糖纸上的那句话，那枚鲜红的血蔷薇图腾，果然逃出来半年，还是被“那些人”找到了吗。 　　从爱丽丝房间出来，秦天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奔波了一天一夜，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过去的三年在“那边”的情景。 　　初为吸血鬼，自我认知在人与非从之间摇摆不定，加上从人类社会狼狈逃离的挫败感，她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那边”。她以为她找到了一个正确的归属，结果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手机的短信声突然响起。秦天伸手在床上摸了几下才摸到手机，举到脸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下一刻，她坐了起来，死死盯住手机屏幕。 　　“血姬大人，叛逃在外的日子玩得开心吗？我跟大家都很想念你呢！/比心/比心” 　　秦天回想“那些人”当中谁会用这种恶心的口气说话，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人了。 　　秦天沉默了一下，回：“你把他怎么样了？” 　　“嘻嘻嘻……那个小鬼真是超可爱，犟起来的模样跟你很像呢，可爱得我真恨不得咬他一口！嘻，他以为咬死不透露你的事，我就没办法找到你，可他的平板电脑里存满了你的照片，你的手机号码也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备忘录里，嘻嘻，真想不到原来血姬大人以前穿过那样可爱的衣服，真是萌萌哒/玫瑰/流口水” 　　对方发来几张照片，正是四年前秦天COS毁灭天使弗拉的COS照，其中有一张的姿势是她拿着大宝剑直指天空，分明就是曾经立在基地外的天使雕像的姿势。 　　看到这几张照片，秦天终于明白过来。 　　亨利曾觉得那个天使雕像长得像她，根本就是仿着她的造型建造的。在她踏入赤蝠团之前，在更早的四年前，这个自闭羞涩的孩子就已经通过网络认识她了，或许说，认识了天使弗拉。 　　秦天抬头下意识地向窗户看去，窗外空空荡荡，展着翅膀庇护那个自闭儿童的巨大天使雕像已经不在。 　　秦天低下头，紧握住手机。 　　“不许动他。” 　　“嘻，这算是血姬大人的命令吗？” 　　“是警告。” 　　“哎呀，好怕怕，发火起来的血姬大人隔着屏幕都让人感到好怕怕呢！/害怕/心碎/” 　　秦天：“你到底要什么。” 　　对面沉默一分钟，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市中心永恒大厦楼顶，不见不散哦～” 　　秦天盘腿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呆了一下，身子猛地一动，从床上跳下来，跑出了门外。 　　一楼大厅内，亨利并没有如众人一样回房休息，而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着。 　　秦天瞧着正门不能走，立即转身回房，准备从窗户离开。恰好亨利听到动静，侧头道：“小公主你没睡？正好，我找到一个有趣东西，你下来看看。” 　　秦天身子僵了一下，停顿一下，转身下楼，走到亨利身后。 　　电脑屏幕正播放着一个视频，伸展着洁白羽翼的天使坐在天域之涯，从不离手的长剑倒插入石，少女目视前方，空灵忧伤的歌声通过笔记本音响播放出来，在整个大厅里回荡。 　　正是秦天在直播间里COS毁灭天使弗拉时的视频，没想到时隔四年，网上竟然还能搜到这段视频。 　　因为在爱丽丝那里已经回忆起来，秦天看到视频后心情平静，并没有惊讶。 　　亨利却是一脸不可思议：“我随手搜了一下洛水留下的话，发现是歌词，顺着搜了搜，没想到会搜到这个视频，这是你吧，小公主，真没想到，你居然开过直播当过网红，真是看不出来啊！” 　　秦天道：“过去的事了。” 　　亨利顿了一下，突然转了转眼珠子：“所以……老大四年前去追的小网红是你？” 　　秦天没听明白：“什么？”这跟西蒙有什么关系。 　　亨利八卦之心觉醒，正要好好跟秦天讲讲西蒙四年前不声不响失踪的事，突然楼梯上传来一声“亨利”，将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打断。 　　西蒙走下楼，眼光在亨利的电脑上扫过：“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亨利忙道：“老大，正好——” 　　西蒙打断他：“血族不老不病，死亡率却极高，你知道大部分血族死于什么吗？” 　　亨利：“什么？” 　　西蒙冷冷道：“话多。” 　　亨利对上西蒙的视线，看着他眼睛里的警告意味，后背一凉，瞬间领悟过来，敢紧将视频关掉。 　　西蒙这才看向秦天：“你跟我去黑市一趟。” 　　秦天：“现在？” 　　西蒙：“嗯，我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人很可能知道血蔷薇图腾代表什么意思。” 　　秦天期期艾艾：“老大，能不能……让亨利跟你去？” 　　“为什么？” 　　秦天不敢看西蒙的视线，撇开头：“我，呃……有点不舒服。” 　　亨利奇怪道：“你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还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西蒙低头看着秦天左顾右盼，两只小脚尖无意识地靠拢摩蹭的模样：“你哪里不舒服。” 　　“呃……大概是吃坏肚子了，胃有点不舒服。” 　　亨利一针见血：“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你并没有吃任何东西，给你血包，你也没喝，胃怎么会不舒服？” 　　秦天：“……” 　　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亨利这么啰嗦多话。 　　她蠢蠢欲动着要拿起一旁的凳子把亨利敲晕过去，免得他再拆她的台，西蒙干脆道：“行，那你留在家里休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要光着脚乱跑。” 　　秦天愣了愣，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匆忙之下跑出房间，连鞋子都没有穿。 　　没来由的，她此刻被西蒙盯着，心中生起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西蒙不再看她，转身大步向大门走去：“亨利，走了。” 　　亨利立即合上笔记本，追着西蒙出了门。 　　西蒙将车开出基地大门，行驶了一段路，却突然停了下来，将车驶进了道路旁的一个视觉死角里。 　　亨利奇怪道：“老大，怎么不走了？” 　　西蒙将汽车熄火，双手撑上方向盘，托住下巴：“你有没有觉得秦天有古怪？” 　　亨利想了一下秦天刚才反常的态度：“一个被卡车碾过去、被扭断脖子都很快能活蹦乱跳的家伙，居然会说自己不舒服，的确很奇怪。” 　　西蒙道：“等。” 　　亨利不解：“等什么？” 　　西蒙托着下巴，透过车窗好整以暇地看向远处的道路口，缓缓道：“等她出来。” 　　 第39章 禁制之枷 　　两人在道路旁隐秘的小路里等了没一会，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道路口探头探脑的出现，确定前方道路上无人无车后， 立即放肆地狂奔跳跃起来，如一道风一般从亨利眼前急驰而去。 　　亨利瞪大眼：“老大， 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她果然出来了！这个方向是进城的方向， 她是打算这样一路跑进城吗？啧，腿脚真好。” 　　等得秦天跑出去一段距离， 西蒙开车悄悄自后跟了上去。 　　风声在耳边急啸而过， 夹杂在风声中是微弱到几不可闻的汽车发动机声。 　　秦天转头看了看， 没有发现身后有车辆的痕迹， 声音很可能从其它道路上传来的。然而这一丝微弱遥远的发动机声音却一直在耳底响着，让她隐约有点不安，她皱了皱眉， 骤然加速， 猛地一个大起跃，攀上一颗参天高树，再急坠落地。 　　亨利正拿着高倍望远镜捕捉着秦天的踪迹，哪知秦天大起大落几下之后，就此从他的视线范围里消失了。 　　“糟糕，老大，跟丢了！”亨利连忙举着望远镜四处找， “这小公主，真跟只野兽一样， 跑得也太快了！” 　　西蒙踩下刹车停车，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一个APP。就见屏幕上出现一只白色小兔子，小兔子晃着耳朵蹦蹦跳跳往前走，它走过的地方，地上就会留下一个胡萝卜。 　　亨利正奇怪这种时候老大怎么还有心思玩游戏，定盯一看，那屏幕上的地图分明是D城道路图，而那只小兔子留下的胡萝卜轨迹与刚才秦天走过的路线一模一样！ 　　亨利震惊了，老大到底是什么时候在秦天身上动了手脚，放了追踪器？ 　　西蒙淡定自若地看着屏幕上蹦跳前进的小兔子，重新发动了汽车。 　　天黑之时，秦天终于跑进了市中心。此时她的位置离永恒大厦还有三条街的距离，但是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永恒大厦了。 　　永恒大厦一共八十层，高近三百米，是一座完全现代化的大楼，然而它的顶层却是一座高达二十米的哥特风格的古老大钟。这个大钟已经有二百年的历史了，原本大钟所置的钟楼坐落在D城一条风景优美的河畔，是本城著名的风景点，后来钟楼因地震倒塌，建造永恒大厦时，政府就把保存下来的大钟零件按原貌复建到了大厦顶层，这座大厦也因此命名为——永恒。 　　不同其它古老的大钟只保留外貌，内部完全更替为现代化机械驱动的运行模式，这座有二百年历史的大钟还是运用了最古老的机械齿轮原理，高达二十米的钟楼内部是数以万计的齿轮，大大小小的齿轮交错运转宛若天工，其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齿轮都是原钟楼元件，已经服役超过二百年，经历了岁月的考验依旧坚固无比。 　　在前往永恒大厦前，秦天走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里，拨通了之前在动物园时记住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乔欢快的声音：“喂，哪位？” 　　秦天打开手机朗读软件，读出她早已经打好的一段文字。 　　软糯发嗲的女子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您好（哪）～我要报案（嗯呢）～” 　　电话那边传来乔疑惑的声音：“什么鬼？零之零？” 　　零之零原本是一个大明星，因为天然软嗲、毫不做作的声线而广受欢迎，被多家语音开发公司购买了声音版权，开发了一系列声音服务产品，遍及领域有地图导航、天气播报、文字朗读、星座算命、智能语音接待等等。 　　秦天打开的就是一款以“零之零”的声音做为主打音的朗读软件。 　　“零之零”一口气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全部朗读完，读到最后，“零之零”用她特有的声音嗲嗲道：“这（嗯呢）～件事～很严重（呀）～请您～一定～要（嗯）～来（哦）～” 　　所有语气助词朗读系统自动配加，可以说非常人性智能了。 　　秦天不待对面有什么回应，迅速将电话挂断，走出了公用电话亭，戴上帽子向永恒大厦走去。 　　电梯可以乘坐到永恒大厦的五十层，再往上就需要内部人员的工作卡刷卡才能进入。秦天觉得敲晕个人弄张卡太麻烦，下手重了把人敲成植物人，下手轻了对方醒来太早说不定会造成骚乱，干脆从五十层电梯出来后，直接翻窗爬到了外面，沿着外墙往上爬。 　　此时天黑，近三百米高的大厦外墙趴了一个人就跟趴了一只蚂蚁一般，地面上的人根本觉察不到。 　　今夜的风有点大，秦天顶着风爬上最顶楼的钟楼，从钟面下的缝隙内爬进了大钟内部。 　　大钟四面都是钟面，钟面与大厦楼顶间有一个两米高的缝隙，站在缝隙里仰头就可以看到同时控制着四个钟面指针的巨大而古老的齿轮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齿轮转动声。 　　秦天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影，于是大叫了一声：“我来了。” 　　“嘻嘻嘻……”笑声在转动的齿轮间震荡开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有，让人根本没办法判断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血姬大人，一切安好？” 　　秦天懒得与他废话：“洛水在哪里。” 　　“血姬大人，你知道你走了之后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吗？十三主教会震怒无比，刺客会人人自危。当然，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刺客团算什么，你压根就没放进眼里过。可是你连大主教也不管了吗？还是说你现在身边有了这个小鬼，你就不要大主教了？你说，大主教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有了新欢，该有多伤心哪～” 　　秦天：“别废话，我已经来了，放了他。” 　　“嘻嘻嘻……放了他，我拿什么来威胁大人您呢？人家真的很怕你呢！！害怕得连正脸都不敢露呢！！” 　　秦天顿了一下：“你要怎样。” 　　“嘻嘻嘻……” 　　一串笑声伴着齿轮里不断发出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一套纯银镣铐从无数运转着的齿轮缝隙间掉落，掉到了秦天脚下。 　　“老规矩。” 　　秦天低头看向那一整套纯银镣铐——一个颈圈，一对手铐，一对脚镣。 　　银质器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蔷薇花图案，做工精湛，严丝和缝，正是她此前被迫戴上的“禁制之枷”。 　　纯银镣铐一直是束缚吸血鬼最佳的利器，然而这副“禁制之枷”却是专门为她打造的。 　　在禁制之枷贴和皮肤的银面上，有一圈圈空槽，里面是一排排极灵敏的细小弹簧，起到隔离皮肤与银面的作用，但只要脖子或是四肢一移动，弹簧感应震动收缩回槽，银面触碰皮肤，立即开始腐蚀血肉，动作幅度越大，接触的银面面积越大，痛苦也成倍增长。 　　戴上这套禁制之枷后只能一动不动，或是极平稳缓慢的走路，哪怕步伐稍稍迈大了一点都会承受被银腐蚀的巨大痛苦。 　　“怎么？不愿意戴？你说我把那个小鬼从这里扔下去，经过这一重重一道道的齿轮，到你面前时，被碾磨得还剩几块骨头？” 　　秦天顿了顿：“我要先见到他，确定他在这座钟楼里，才会戴上这玩意。” 　　“好吧，抬头。” 　　秦天抬头，就见一根绳子从一个巨大的齿轮边缘垂下，绳子下倒吊着一个人，不受控制地随着绳子来回摇摆。 　　看到洛水以倒吊者的姿态出现，秦天瞳孔猛地收缩，就听那人道：“别紧张，他的心脏还好好地呆在他的胸膛里跳动着。” 　　秦天仔细看去，果然洛水的胸口并没有那个圆洞型伤口，而且洛水眼睛是睁着的，只是大概是被吓傻了，表情木讷，眼神空洞，被倒吊着也不挣扎也不叫喊，呆呆傻傻地随着绳子晃来晃去。 　　秦天迟疑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镣铐，逐一戴上身体。配戴时无法避免触碰，她的脖子手脚腕都被腐蚀出了一道道伤口，双手也因直接抓握镣铐而被腐蚀掉了一层血肉，满是鲜血。 　　不过好这套禁制之枷经过特殊的工艺锻打，纯银中掺入了特殊的金属元素，接触肌肤后残留下的银毒极少，一旦不再触碰银面，伤口不会继续腐蚀。 　　戴好镣铐后，秦天直起身，放缓动作，避免震动镣铐，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她缓缓抬头，表无表情：“我戴上了，现身吧……疯马。” 　　疯马曹尼，刺客团的一员，一个狡猾凶残且喜怒无常的家伙，要不是被对方找上门来，秦天真不想再从嘴里吐出这个人的名字。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男人从轮齿间冒出一个头，冲着她笑道：“果然，戴上禁制之枷的血姬大人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安静乖巧呢～” 　　 第40章 赤色眼眸的秦天 　　秦天原地站着不动， 看着轮齿后面冒出来的人头：“其实你不必这样忌惮我，我在外面没办法吸食到高品质的血液， 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疯马探着脑袋看了她几眼，似是确定她真的没有威胁性了， 从齿轮间跳下来， 用怪异的姿态走到她面前， 斜斜地站在那里，身体像面条一样细细高高：“谁知道呢？我可不敢托大！到现在为止， 主教会派出去追杀你的人无一返回， 恐怕都被你弄死了。” 　　秦天脑子里想起那个射中她腿部一枪， 最后被她撕碎埋在街角公园里的无名小卒：“我有个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疯马咧着嘴笑：“亚美立斯那个喜欢虚张声势的废物这些年只顾着在外面享福了，连十三主教会交给他那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无法按时提交十三名高级血奴， 差点延误重要的祭典， 不过，他死得还算有价值，为我提供了你的行踪。在他临死前的那一刻，他用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原来是杀死屠杀者曼森时泄露了行踪。果然，在认出曼森就是亚美立斯时，她应该立即掉头不要再管的，可是还是没忍住暴脾气直接冲上去干了。 　　杀一个屠杀者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然而招来的后患却无穷无尽。 　　秦天平静道：“我已经戴上禁制之枷，放了洛水， 我跟你走。” 　　疯马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坏笑道：“我突然改主意了，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个小鬼，不若一起带上，虽然只是一只血杂碎，但只要用了药，也可以变成一只很强大的吸血鬼。” 　　秦天眼神一沉，向前迈了一大步，脖子和手脚立即被震动的禁制之枷腐蚀出一道道血红色的伤口：“你敢。” 　　“看着你明明恨不得杀人却又动弹不得的模样真的很让我兴奋呢！”疯马拿出一个针筒，“别担心，血姬大人，这个过程很快的，他不会感受到痛苦，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人了。” 　　疯马转身沿着高高低低的齿轮一阶阶往上跳去，很快跳到洛水身边，一手固定住身体，一手拿着针筒就要插进他的血管里，耳边突然一阵风至，他反应灵敏地立即闪跳开。 　　一个拳头直直砸在他刚才攀爬的位置上，将那块直径一米的齿轮直接砸裂成两半，轰然坠落下地面。 　　疯马闪跳到另一个齿轮上，单臂攀着齿沟，仰头看去，戴着纯银镣铐的少女站在那里，四肢滴滴哒哒地往下滴血。 　　然而少女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疯马露出震惊的表情，没想到对方戴上了禁制之枷居然还能进行攻击，果然不愧是血姬大人，强悍得可怕。 　　震惊过后，疯马再次狞笑起来：“呀呀，血姬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原来你喜欢自虐吗？血流太多的话，你会连走路都没力哦～” 　　秦天抿着唇没有说话，与这种人废话没有任何意义。她再次起跳，带着雷霆之势向他扑去，一拳将他身后的齿轮再次砸成碎片。 　　疯马狼狈地躲开，要不是她的脖子和四肢都在流血，他真要怀疑她身上戴着这一整套特制禁制之枷是纸糊的。 　　一只易拉罐被踩扁后踢开，沿着粗砺的砖路向前滚了几滚，停在了路边。亨利紧了紧衣领，抬头看向眼前的高楼大厦。 　　“手机显示小公主到这里后就不再前进了，应该是进了这座大楼。可是这楼这么高，小公主会在哪一层？” 　　西蒙抬头看向楼顶：“楼顶钟楼。” 　　“咦？老大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亨利不解地抬头向楼顶看去，就见楼顶的大钟指针一会加速一会减速甚至还倒走，视线可及的两个方向的钟面时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看到这个情形，亨利如何能不明白。 　　“啧啧，看这指针乱飙的模样，我都能想像小公主像野兽一样在大钟内部狂砸一气的暴力模样。不过……她瞒着我们大晚上跑这里来就是来拆大钟的？闲的？” 　　西蒙心中也存了疑惑，不明白秦天为什么会来这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大钟里弹跳出来，跳出去足有七八米的距离，一副随时就要坠楼的模样，然后就见那身影在三百米的高空中翻了个身，甩出手上的铁链缠住大钟指针又荡进了大钟内部。 　　亨利揉了揉眼：“我没眼花吧？刚才那个高空荡秋千的人是小公主？” 　　西蒙迅速道：“走。”大步冲了出去。 　　亨利急忙追了上去，心中奇怪，老大怎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西蒙加快步伐，不顾疾驰的车辆横穿过马路。 　　身后刹车声喇叭声叫骂声响成了一片，西蒙的眼神却沉了下来。刚才匆匆一瞥，秦天分明浑身是血！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正与什么人在顶层钟楼里撕杀！ 　　永恒大厦顶，拥有两百年历史的大钟内部已经被秦天砸毁得不成样子了，疯马试着还击，可根本无法与秦天正面相敌，只能狼狈地躲避着她的攻击。 　　他本以为秦天戴上禁制之枷后就会丧失战斗力，然而眼前少女的动作除了稍稍变得迟缓一些，破坏能力依旧惊人的可怕。 　　疯马看着秦天不管不顾疯狂攻击的模样，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想，该不会这个少女以前被禁制之枷束缚后的虚弱模样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她已强大到根本就不畏禁制之枷了？ 　　随着身上流失的血液越来越多，体力也在迅速流失，秦天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她看着疯马扑跳到一块齿轮上，眼神一凛，将锁链甩上头顶的一根铁轴向他荡去，然而这一次疯马不仅不逃，反而冲她露出一个狡猾阴沉的笑容。 　　紧接着，他转身一拳砸碎了他身后的那个小齿轮。 　　那个齿轮不过半米直径，疯马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它砸得粉碎。 　　秦天怔了怔，不明白他这举动的意义，然而下一刻，整个钟楼的齿轮突然疯狂转了起来，发出激烈旋转摩擦的轰鸣之声，原先只是步调错乱的指针们彻底暴走，疯狂转圈起来。 　　秦天赶紧回头看去，就见吊着洛水的那座巨大齿轮也开始加速转动起来，用不了三十秒，洛水就会被卷进齿轮中去。 　　秦天再顾不得追杀疯马，掉头向洛水冲去。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疯马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用力向秦天掷去。 　　疯狂转动的齿轮声无处不在，影响了秦天的听觉，当她觉察到钢管飞来时，躲避已然不及，被钢管刺穿右肩钉在了身后的铁轴上。 　　疯马看着身体斜挂下来的少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血姬大人，看到你这个模样真的很让人心疼呢～你那么奋不顾身地救那个血杂碎，可惜来不及了哦～血杂碎几乎不拥有自愈能力，要是被碾进齿轮里，应该瞬间就会没命吧。” 　　秦天仿佛没有听到疯马的嘲讽，抬头看向距离她头顶还有十几米高的洛水，瞳孔开始迅速充血变红，一双赤红眼眸宛若野兽。 　　疯马看到秦天瞳孔的颜色，脸色瞬间一变：“你——” 　　下一刻，秦天猛地举起双拳砸向身后的铁轴。 　　“咔嚓嚓……咔嚓嚓……咔嚓嚓……” 　　断碎声从秦天背后开始蔓延，几秒钟之内整个钟楼都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卷着洛水的齿轮眼看下一格就要将他卷进去，却突然停顿了一秒，瞬间分崩离析，随着周围被秦天震碎的大钟零件们一齐垮塌了下去。 　　整个钟楼瞬间被震塌了大半，洛水夹在零件碎片之间向地面急速坠去，秦天一把拔出肩上的钢管，弹跳出去，甩出铁链将洛水卷了回来，平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洛水从鬼门关前绕了回来，依旧双目空洞，连害怕的情绪都没有，躺在那里如一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秦天放下洛水后，起身转头，睁着赤红双眼面无表情地向疯马走去。 　　疯马脸上露出惊骇无比的表情，立即转身逃跑，然而还没跑出去一步，身体彻底动不了。 　　亨利与西蒙赶到楼顶时，只见秦天一只拳头从一个男人的胸膛里贯穿了出来，男人极度惊骇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心脏已经被完全捏碎了。 　　亨利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秦天大开杀戒，吓了一跳，向她跑过去：“小公主！” 　　秦天推开疯马的尸体，看到亨利和西蒙向她跑来，怔了怔，眼睛中的血红色迅速褪去，几秒钟之内瞳孔重新变得清澈：“你们怎么来了？” 　　亨利正要说话，身旁的西蒙突然冲了出去，看清西蒙冲去的方向，亨利又是一惊，惊讶道：“洛水？” 　　那里躺着的男孩分明是失踪两日的洛水！ 　　他怎么会在这里？ 　　西蒙小心翼翼地抱起洛水，回到两人身边。 　　亨利看着洛水空洞的眼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洛水，你怎么了？洛水？你认得出我不？我是亨利啊！” 　　洛水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空洞地看着前方，突然开口道：“弗拉。” 　　亨利莫名其妙：“什么弗拉？” 　　洛水蠕动着嘴唇，麻木地道：“杀了我，弗拉，杀了我……” 　　 第41章 老大的检视 　　身后的钟楼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倒塌， 西蒙抬头看了看不断砸下的大钟零件道：“先离开这里。” 　　三人带着洛水迅速下楼，跟着逃难的人群一起跑出大门， 刚跑到门口，就见门外迅速围聚来无数来荷枪实弹的警察， 肯风和乔也在其中。 　　亨利道：“这群猎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西蒙道：“从后门走。” 　　三人又迅速调转方向从后门撤离了永恒大厦， 一路急跑， 来到停在隐蔽巷子里的汽车边。 　　亨利将洛水小心翼翼地抱进车后座，转头对秦天道：“小公主， 你倒底搞什么？洛水为什么会在钟楼里？既然是去救洛水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你杀的那个人又是谁？” 　　秦天将运动服领子立起， 将手插进口袋里， 低着头不回答， 就要钻进车里。 　　西蒙伸臂抵住她肩膀，不让她再前进一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老大……” 　　西蒙淡淡道：“把手伸出来。” 　　秦天身体僵了一下， 没有动。 　　西蒙挑眉：“怎么， 戴着很舒服？舍不得摘了？” 　　秦天见瞒不过去，只好将双手伸出来，就见手腕上一边一个套着两个银手环，银手环接触的皮肤被腐蚀出深深的伤口。 　　西蒙的视线只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一眼就移开了，向她的脸伸出一只手。 　　秦天下意识地就要躲开，看了一眼西蒙的眼神，不敢动了， 任他拨开她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银颈圈。紧接着他的视线又下移向她的双脚看去， 秦天见被这人看穿得彻底，提了提裤脚，露出脚踝上的银脚环。 　　西蒙面无表情地一一检视她身上的禁制之枷时，一旁的亨利越看越震惊，眼睛和嘴巴张得合也合不上。 　　因为见多了她战斗后的血腥模样，所以此刻看到她一身的鲜血并没有太在意，完全没发现她身上竟然戴着一整套纯银镣铐！ 　　“小公主你……怎么会戴上这么多刑具！” 　　一切银器对吸血鬼来说都是最严酷的刑具，亨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说，她刚才竟然在戴着这些纯银刑具的情况下将巨大的钟楼摧毁得破破烂烂还杀了那个绑架洛水的人吗！这也太可怕了！ 　　西蒙看着低着头的秦天：“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天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对不起，偷了你的这个。” 　　没等西蒙开口，亨利先表情古怪道：“所以，你是涂了这个后才戴上那些纯银镣铐的？” 　　秦天小声，像犯了错的孩子：“嗯，抹得有点多，所以没剩多少了。” 　　亨利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连纯银都不畏惧，原来是抹了这东西。” 　　西蒙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高分子膜材料软膏，也难怪她戴着纯银镣铐还能大杀四方，原来早做了应对，虽然剧烈的摩擦碰撞会导致高分子膜破裂，但有一层防护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西蒙没去接她手上的软膏，而是掏出手套戴上，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秦天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被捏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仰头看着他微垂着眼帘伸出另一只手来摸她的脖子。 　　被他摸了一会，秦天意识到他不是在摸她，而是在摸她脖子上的银项圈。 　　捏着下巴的手极有力气，秦天只能随着他的手左右上下移脸，脖子动作幅度大了，或是西蒙触碰银圈的手用力大了，秦天的脖子上就是一道血痕。 　　西蒙似是发现了银项圈里的弹簧机关，不再动她的脑袋。 　　西蒙：“这玩意怎么打开？” 　　秦天：“钥匙。” 　　西蒙：“钥匙呢？” 　　秦天：“没有。” 　　西蒙沉默了一下：“手脚倒是好办，剁开了，取下银环再把手脚接上去，脖子倒是有点麻烦，你脖子剁了会不会死？” 　　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西蒙一脸认真，似是真的这么考虑了，而秦天也认真地想了想，诚实回答：“没试过，应该会吧。” 　　一旁的亨利听这两人对话都快要疯了，一脸崩溃道：“你们两个在说真的？！” 　　西蒙收回手，看着已经沾满了血的手套：“疼吗？” 　　秦天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疼。” 　　西蒙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回想起上次帮她清理伤口的情景。当时她也是一脸面无表情地喊疼，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显然她被这样对待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眼前戴着银制镣铐的少女简直像只被虐待得狠了的小狗，因为该痛的都痛过了，所以除了会痛之外，连附带的情绪都不会有了。 　　亨利看着秦天这模样也觉得心有不忍，倒底是怎样狠心的人会给小公主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戴上这种残酷的刑具，出主意道：“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打开吧。拿电锯试试？” 　　西蒙：“电锯锯得开的东西，她自己会掰不断？” 　　亨利哑口，难怪西蒙没有提议用暴力拆除法，以秦天的力气，她都掰不断的东西，别的工具就更别说了。 　　亨利又道：“你刚才杀的那个人身上没有钥匙？” 　　西蒙：“他身上有钥匙，她自己会不拿？” 　　亨利再次哑口，说一句被西蒙怼一句，他都不敢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面对行事总出人意料的秦天，智商总是不够用，干脆闭嘴。 　　这时天空传来巨大的声音，三人抬头看去，就见两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正在沿着街道搜寻。 　　亨利惊讶：“居然调动了直升机，看来小公主这次闹的动静的确不小。” 　　西蒙迅速道：“先上车，回去再说。” 　　暂时无法解除秦天身上的禁制之枷，三人只能开车返回基地。回去的路上，亨利发现开车风格比他还狂野的西蒙这次不仅开得又平又稳，连急刹车都没有踩一下。 　　永恒大厦楼顶，历经岁月和地震依旧屹立不倒的古老钟楼，这一次彻底成了一堆废墟。 　　肯风踏上一地废墟的楼顶，点了一支烟，看着身旁的警员们记录证据后熟练地开始清理现场，在天亮之前，这里就会粉饰成一片天下太平的模样，新闻报道的只会是夜空突现惊雷击毁了永恒大厦历经两百年的老钟，一无所知的市民们只会将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奇闻谈资，真相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一名警员过来向肯风汇报基本情况，根据现场痕迹判断应该是两人在钟楼发生了激烈打斗，使得钟楼内部损毁严重倒塌，其中一人的尸体已经找到，另一人应该是逃了，直升机正在搜寻，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目标。 　　站在肯风身边的乔听得一脸震惊：“开什么玩笑，两个人打架能摧毁二十米高的钟楼？难不成是雷神大战钢铁侠吗！” 　　“大乔。”肯风吐了一口烟，走到楼顶边缘，俯视着高楼下的万千灯火，“你看看脚下，这个城市一共有两千五百万的人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千五百万人当中，也许会有那么一部分人……不是人呢？” 　　乔表情疑惑：“不是人？” 　　肯风道：“那个用‘零之零’音给你打报案电话的人，你还记得她在电话里说什么吗？” 　　乔回想起那个奇怪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她看到有人被袭击了，袭击者正在吸食受害者的血，让他立即过来。 　　他只当是街头袭击案，将事情跟肯风说了，准备通知治安警察去处理，没想到肯风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了报案地点。然而到了报案地点后却找不到任何人，直到有人发现距离此地三条街外的永恒大厦顶的大钟走针怪异，紧接着大钟就开始歪斜崩塌，众人才意识到不对劲，迅速赶往三条街外的永恒大厦。 　　肯风道：“报案人用‘袭击者正在吸食受害者的血’这句话把我们引来，说明她很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他比你都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很明显，报案人想将我们的视线引向永恒大厦，又不希望我们太快抵达，所以报了一个可以清楚看到永恒大厦的位置。报案人很可能是个知情人，叫我们来处理善后。” 　　乔脸上的疑惑更深：“学长，你把我说糊涂了。” 　　“吸血鬼。”肯风将燃烬的烟扔到地上，踩灭，重新点了一支，烟被楼顶的狂风吹得打散，肯风转身，夹着烟的手指着眼前一地废墟道，“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不止有人，还有吸血鬼。我们服役的不是什么国家生态环境保护局，更不是什么环保警察，我们服役的机构全称是猎人联邦调查局，简称猎调局，我们的任务是处理发生在人类社会中一切与吸血鬼有关的事务，并且，追杀隐藏在人类中的吸血鬼。大乔，你是一名猎人。” 　　乔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学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42章 一口血的报酬 　　这时两名警员抬着一具尸体走到肯风身边道：“长官。” 　　肯风侧头看了一眼胸膛被贯穿的尸体：“怎么说？” 　　“确定是吸血鬼。其它更详细的情况要等解剖后才能确定。” 　　就在这时， 完全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突然咯咯笑了一声，嘴巴明明没有动， 声音却从喉咙里传出来：“血姬大人，盛大的祭典将要开始啦！期待与您的再次重逢……嘻嘻嘻嘻……” 　　抬尸体的警员们吓了一跳， 立即丢下尸体跳开三步， 纷纷掏出腰间的手枪直指住突然诈尸的尸体。 　　肯风并没有如旁人一样被吓得乱了手脚， 反而走过来蹲下来在僵硬的尸体脖子上摸了摸，掏出一把小刀， 在尸体脖子上切开一个小口， 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电子元件。 　　乔无知而无畏， 凑过来疑惑道：“学长， 这是什么东西？” 　　“皮下植入发音器。”肯风说着，将电子元件收好，又在尸体的脸上按了按， 切了几个小口， 一边观察一边道，“脸部植入了膨体调整面部骨骼轮廓，并注射了大量的玻尿酸进行面部填充。” 　　乔听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肯风看着眼前还保持着死前极度惊骇表情的脸，“这不是他真正的脸。” 　　西蒙开车回到基地，对抱起洛水的亨利道：“洛水交给你了，秦天， 你跟我进来。” 　　秦天乖乖低头跟上，进门走到楼梯边时， 西蒙毫无预兆地突然站住。 　　秦天为了减轻身体震动所以走路走得很缓慢，一路踏着小碎步难得有了几分淑女模样，所以西蒙停下来后，她也及时停下脚步，没有撞上去。 　　西蒙转身面向秦天。 　　秦天疑惑：“老大？” 　　西蒙沉默了一下：“用不用抱你上去？” 　　秦天：“……” 　　原来是担心她戴着这身镣铐不能爬楼梯。 　　秦天怎么敢麻烦他，忙道：“不用了，我慢慢爬不妨事。” 　　西蒙看了看她的脖子，因为一路上没有震动到镣铐，之前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西蒙遂没坚持，转身上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三楼房间，西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示意她坐下。 　　这架势就是准备长谈了。 　　秦天无比淑女地挪着小碎步走到沙发边坐下，连坐姿都矜持了许多，并膝叠手，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西蒙：“你身上的镣铐除了钥匙，就没有别的办法取下来了？” 　　秦天犹豫了一会，吱吱吾吾：“其实，办法……也是有的，就是……有点难度。” 　　“什么办法？” 　　秦天抬头迅速看了西蒙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算了，我先戴着吧，反正已经戴习惯了，就是行动迟缓些，问题也不是太大。” 　　西蒙握着水杯，冷冷看她一眼：“我可不想看到我的人成天戴着刑具在我眼前晃悠，而且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我不知道的人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天迟疑地开口道：“你知道我以同类之血为食，事实上，如果对方的等级越高，血液越纯粹，我吸食血液后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大。所以……如果能找到一只高等级的吸血鬼让我吸一口血的话，应该可以试试掰断这玩意。” 　　西蒙闻言沉默，他倒没想到她还能通过吸食不同等级的吸血鬼血液获得力量。想想也正常，普通吸血鬼以人类血液为食，还分个H1，H2，H3，吸食高品质的人血后精神面貌都会抖擞些，只不过人血与人血之间区别实在不大，所以增益不会太明显，而秦天是以同类之血为食的体质，不同等级的吸血鬼血液纯度相差极大，从更纯粹的血液中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也很正常。 　　西蒙放下水杯，双手交叠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手：“那需要多高等级的吸血鬼血液……才能让你获得足够掰断镣铐的力量？” 　　秦天拿眼偷偷看了西蒙一眼，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舌头：“我只是曾有过这个主意，但没有真正试过，所以说不准，不过……如果老大你的血都不能让我掰断镣铐的话，这个方法估计行不通了。” 　　毕竟她身边目前最强的吸血鬼就是西蒙了。 　　西蒙敲击的手指猛地停下，斜眼看她：“你想吸我的血？” 　　这小丫头竟然打他的主意？ 　　秦天小心翼翼道：“不需要太多，一小口就行，并且我保证只有这一次，绝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秦天明白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食物，万一西蒙感受到被猎食的危险决定把她干掉，那就完蛋了。 　　西蒙坐着不动也不说话，重新敲起了手指。 　　秦天看着他这个模样，莫名觉得心里发虚，觉得自己此时提出这个要求还是太勉强了，站起来道：“算了，老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先回去了。” 　　身子刚转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西蒙平静的声音：“站住。” 　　被叫住的秦天在转身之前，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转身之后，看到西蒙裸露脖子上微微泛青的血管，没忍住又舔了一下嘴唇。 　　看着浑然不自知自己已经馋样毕露的秦天，西蒙眼皮微不察地跳了一下。 　　看来不管他在她面前立了多少威，在这位小公主眼里还是被当成食物了。 　　“报酬。”西蒙沉思一会，缓缓开口。 　　秦天一愣。 　　“我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吸我一口血，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秦天：“……” 　　就她现在一穷二白的资产情况，如此身娇血贵的团长大人，哪怕一滴血她都买不起啊！ 　　秦天无望地垂头，却听西蒙紧接着道：“报酬不一定是要以钱的方式，也可以是……” 　　秦天忙道：“是什么？” 　　西蒙用掂量肉价的眼光在她身体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卖身。” 　　秦天没及细想，脱口而出：“怎么卖？” 　　西蒙站起来，伸出手指点上她的额头，然后沿着她的脸向下一点点滑去，鼻子、嘴巴、脖子……同时嘴里不急不缓道：“卖身自然是卖你的身体，眼睛、鼻子、嘴巴、脖子、双手、双脚……所有你身上的部位都可以拿来卖。我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合理的价交换合理的物品，所以——” 　　西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像是停下来思考，又像是故意卖关子，等看到秦天脸上疑惑的表情加深，才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谈不上坏也绝对不算良善的笑容：“用你的左手来交换我的血液吧。” 　　秦天不解：“左手？是要我把左手剁下来给你吗？” 　　如果真要剁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剁了还能长回去，就是长骨头的时间比长肌肉要缓慢得多，至少要大半年才能将五个指头都长整齐了。 　　西蒙看着她蹙眉认真地考虑剁手可行性的呆萌模样，没忍住，手指在她的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当然不是。如果你答应交易，那么从今以后，你的左手就属于我了，我想对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它干什么它就得干什么，它做过的一切事情我都有权知道，它杀的人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它救的人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并且……你不能随便让它受伤，因为它不再属于你，而是我的私有物了。” 　　秦天惊愕，还没想到卖身还可以这样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让我用左手救下的人，我用右手杀掉了呢？” 　　西蒙重新退后在沙发上坐下，舒展开四肢摆了一个闲适的姿态淡淡道：“那我管不着，我只管我拥有的这只‘左手’，其余的身体部位还是你的，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交易做不做。” 　　秦天真心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总觉得按他刚才的说话，交不交换一只手似乎没什么区别，反正左手不能做的事情，右手做就行呀！ 　　秦天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交易实在是稳赚不赔，当前最重要的是把身上这禁制之枷取下来，不然她的双手双脚也跟废了没差了，于是点了点头：“成交。” 　　坐在沙发上的西蒙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扯了扯衣领，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同时将头发别到耳后，侧头露出完整的一段脖颈和半边锁骨，然后淡定地转头向她看去，表情仿佛无声地说着：我准备好了，来吧。 　　头顶的华丽水晶吊灯发出青白明亮的光线，沙发上的男人沐浴在水晶吊灯下，裸露的脖颈光滑白皙，动脉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隐隐跳动。 　　秦天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第43章 充满能量的血液 　　买卖成交， 接下来就是享用美味的时刻了。 　　秦天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从西蒙的左边爬上沙发， 一手撑住沙发，一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只要稍稍低头， 她的血牙就可以咬开眼前男人的脖颈， 插进流着滚烫美味血液的动脉里。 　　秦天想到接下要发生的事，兴奋得瞳孔忍不住开始泛红， 将头低下， 将唇贴近了他温热的脖子。 　　然而—— 　　已经被她自己无意识舔得湿润的嘴唇贴上去没一秒， 她就迅速移开了；停顿了两秒又第二次贴了上去， 这次用牙尖试着磕了磕他的皮肤，然而仍是没咬开就又迅速移开了；第三次贴上去，她伸出鼻子先蹭了一下， 然后才贴上嘴唇， 然而依旧没有下牙咬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再次离开。 　　当她第四次试着贴过来时，被撩得忍无可忍的西蒙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推开十公分的距离。 　　“你是吸血呢还是想趁机亲我？” 　　秦天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明明心里馋得要死，可是贴到西蒙的脖子上后死活下不了嘴咬，哪怕鼻子凑上去都闻到隔着皮肤的诱人血香味了， 还是咬不下去嘴，想了想症结， 犹豫道：“可能是我以前都是将猎物打晕打死了后才进食，很久没吃过活食了，所以看到老大你睁着眼就有点下不了口。” 　　西蒙瞥她一眼：“怎么，你还想把我打晕过去？” 　　秦天差点要点头了，可对上西蒙饱含威胁的眼神只能把话咽了进去，顿了顿道：“要不，老大你把眼睛闭起来？” 　　西蒙：“……” 　　本来让她吸一口血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有过被吸干全身鲜血的经验，这次的量顶多就算被蚊子咬个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么个大团长也不至于被这么点小状况就弄得躁动起来，结果她这么一通又亲又闻又蹭，还让他闭上眼睛，他心里的邪火蹭蹭地冒出来。 　　秦天按在西蒙胸膛上的手指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老大，你身体怎么突然变得么烫了？” 　　西蒙深吸几口气，看向眼前身负镣铐别有一番禁锢美感的少女，克制住反客为主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隐忍地闭起眼睛，声音刻意冰冷道：“行了，我闭眼了，你快点。” 　　秦天听西蒙冰冷的语气，只当他也失了耐心，怕他后悔供血赶紧将嘴唇贴了上去。这次因为西蒙闭了眼睛，秦天总算克服了心理障碍，咬了下去。 　　血牙刺破皮肤插入血管，鲜血流进嘴里的那一刻，无以伦比的鲜香血味，秦天兴奋得浑身的肌肉全部紧绷起来，瞳孔剧烈缩张着，隐隐闪出红色。 　　当血液顺着喉管流进腹中之后，秦天猛地浑身剧震，眼睛一瞬间瞪大，再也控制不住彻底变成血红之眸。 　　这种久违的力量冲盈的感觉！ 　　她觉得她现在可以单手捏爆一百只吸血鬼！ 　　身下的身体挣扎了一下，可被力量激荡得几乎失去理智秦天根本没注意到，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按住了身下挣扎的猎物，接紧着可以捏爆一百只吸血鬼的手掌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 　　声音不大，却让秦天瞬间惊醒。 　　她眼睛变回原样，移开嘴唇抬起头看向西蒙，而西蒙也已经睁开眼，正面色复杂地看她。 　　秦天：“那个……刚才的……咔哒……声……该不……会……” 　　“不错。”西蒙嘴角抽搐，面无表情，“你按断了我的肋骨，两根。” 　　秦天：“……” 　　供血有风险，投喂需谨慎！ 　　“对不起！对不起！”秦天一边道歉一边赶紧从他身上往下爬，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声从门口传来。 　　“你俩在干什么！” 　　秦天身体僵住。 　　门口，爱丽丝握着打开的门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俩，顿了一下，似乎是脑补完了前因后果，愤怒道：“西蒙，你竟然非礼秦天！” 　　西蒙：“……” 　　秦天：“……” 　　秦天此刻双腿张开，居高临下地跨跪在西蒙身上，双只手还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死死地按在沙发背上，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是她在非礼西蒙比较合适吧，而且她还一时激动地按断了他的两根肋骨。 　　爱丽丝怒气冲冲地大步冲进来，一把拽住秦天的胳膊把她从西蒙身上拽下来。秦天被粗暴地拽下沙发，叫了一声：“啊！” 　　爱丽丝怔了怔，就见被他抓住的手腕流下一股鲜血。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还把她手弄伤了？定睛一看，哪里是他弄伤的，分明是秦天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制手铐！身为中间人的他怎么能不知道银对吸血鬼的作用，这一看直气得眼角龇裂，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向西蒙，一脸不敢置信道：“你竟然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强迫秦天曲服于你，你这个畜生！” 　　西蒙：“……” 　　秦天：“……” 　　面对这个一句话解释不清楚的混乱场景，秦天放弃了解释，还是趁着力量充盈时解决当务之急，默默地将身上的禁制之枷一一扭断扔在了脚下。 　　果然她没猜错，西蒙的等级绝对不会低，她已经很久没喝到这么纯粹充满能量的血液了。这一口简直就是千年老参汤下肚，吊命续魂，别说禁制之枷了，禁制之塔都镇不住她。 　　听着镣铐掉在地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这下轮到爱丽丝无语了，他看着秦天跟捏方便面一样轻松地捏断身上的手铐、脚镣、颈圈…… 　　这算什么？这么容易就解开了？敢情这两人是你情我愿地在这里玩监禁PLAY？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亨利冲进来道：“老大，小公主！”推开门后发现爱丽丝也在里面，三人的表情不一各有古怪，气氛也有些不对，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西蒙将解开的衣领一一扣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地理好起皱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事？” 　　原来亨利把洛水抱进门后，发现他还是不理人不说话，维持着亨利放他下来的姿态坐着，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众人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 　　虽然他平常也是一副不理人不说话的自闭模样，有时不高兴可以一坐一整天都不动，可是他现在模样明显比之前还要糟糕，就像是丢了魂了一样。 　　四人下到一楼，西蒙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怎么样？” 　　尼古拉斯担忧道：“老大，无论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黑狮子道：“会不会是受什么刺激，吓傻了？” 　　玛若道：“西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找到洛水的？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洛水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僵硬地转动脑袋看向跟着西蒙身后走过来的秦天，眼皮微抬，无神的眼睛中流出两串泪水，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弗拉，杀了我，杀了我……” 　　秦天看着洛水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到之前把他救下来时他也说了同样的话，心里一动：“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明明刚才众人问话时没有任何反应的洛水，听到秦天说话居然回应了：“因为我不再是天使了，我变成了肮脏丑陋的怪物，我是一个怪物，我不该活着……弗拉……杀了我……杀了我……” 　　没等秦天再说话，西蒙道：“尼古拉斯，把他送回房里休息吧，他现在需要安静，你们暂时都不要去打扰他。” 　　尼古拉斯抱起洛水，洛水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只是脑袋一直看着秦天的方向，重复着一样的话“杀了我……杀了我……”，直到秦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重新垂下眼，恢复呆滞失魂的模样。 　　洛水离开后，玛若突然道：“说起来，四年前洛水刚进组织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模样，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个没有灵魂的孩子。” 　　玛若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同时记起了四年前洛水的模样。因为这些年洛水情况变得好多了，尤其是自秦天来了后，洛水的性格开朗了许多，生气高兴的情绪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众人都快忘了他四年前的模样了。 　　亨利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也是在洛水进了组织之后，老大才在门口立了那座天使雕像，洛水对那座天使雕像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欢，也是在那之后，洛水的性格才慢慢好起来的，要不……把雕像重新立起来试试？” 　　西蒙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天，沉默了一下：“没有必要了。” 　　亨利不解：“为什么？” 　　西蒙道：“散了吧。”说完也不解释，转身上楼。秦天默默地跟上他，爱丽丝见状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西蒙进门后，看着秦天和爱丽丝跟在身后：“你俩跟上来干什么？” 　　秦天犹豫道：“洛水他……是不是把自己幻想成堕入地狱不被救赎的堕天使，所以希望被毁灭天使弗拉杀死？” 　　西蒙看着她没说话。 　　秦天明白她猜对了。 　　洛水的少年外貌说明他被初拥时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不懂世事的孩子，然而他却成为最低贱的血杂碎，人类不承认他的存在，连吸血鬼也不承认，这个世界没有他立足的地方，就像那些被污染了羽毛的堕天使。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如故事的结局一样死在毁灭天使的剑下，恢复纯洁，重归天堂。 　　这一次，他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再次彻底封闭了内心，对外界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只对曾经扮演过毁灭天使的秦天有反应，因为在他心里，秦天就是弗拉，弗拉就是秦天。 　　洛水被爱丽丝讽刺得一时气愤出走，她撇不了关系，而洛水被疯马抓走后受到强烈刺激封闭内心，起因也是疯马想要利用他引出她，可以说洛水变成现在的模样，她秦天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天想起了一楼大厅里那座豪华壮观的八米大鱼缸。 　　这时西蒙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凝重，“你俩出去吧。”转身接通电话，不再理会两人往深处的房间走去。 　　“喂……你知道了……嗯……人已经回来了……好……我知道了……” 　　声音消失在关闭的房门后，再也听不见了。 　　秦天还呆呆立在客厅门口，爱丽丝看她发呆，拽了她一下，秦天转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对上她的眼神莫名心里有点发虚：“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第44章 西蒙的保护 　　看着秦天不说话， 爱丽丝决定先声夺人，挺直身子， 故意加大声音：“那小鬼的事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他那么脆弱敏感，说几句就离家出走！况且找回他我也提供了重要情报， 你知道按市场价我卖一份情报要收多少报酬吗！” 　　秦天移开视线， 转身下楼：“不怪你。” 　　爱丽丝拦住她：“那你干什么去？” 　　秦天：“不干什么， 回房间睡觉。” 　　爱丽丝忙把她往自己房里拽：“别想趁机跑，老实交待你刚才跟西蒙两个人在房间里到底是干什么？你看看你， 我就一会没看着你， 你就乱搞男女关系！要是没遇到我， 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放纵自己堕落下去了？秦天， 我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流行颓废放纵那一套了，我搬进来就是为了管束你， 你就算成了吸血鬼， 也给我活得积极！阳光！正直！向上！” 　　秦天：“……” 　　积极阳光，正直向上，这是用在吸血鬼身上的形容词？他是要她去竞选吸血鬼十佳青年吗？ 　　从爱丽丝房间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爱丽丝借题发挥非要狠狠给秦天正一正三观，拉着她唠唠叨叨地教育了她一夜。可惜他毕竟只是个人躯，没法跟秦天这只吸血鬼比谁先坚持不住，终于困得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再也爬不起来，秦天趁机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至于爱丽丝刚才都念叨了些什么鬼， 她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记住。 　　走到自己的房门口， 秦天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旁边洛水的房门。 　　房门虚掩着没有关实，秦天伸手将门推开了一道缝，漆黑的房间内，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腿坐在床上，月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在他身上洒下清清冷冷的光，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虚无的夜空，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秦天眼神暗了暗，收回视线，将门重新带上。 　　洛水如今的状态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只能让他静养不再受刺激。接下来的两日，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打扰他，连说话声都会下意识地放低，怕惊吓到他。然而他依旧没有好转的迹像，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东西不说话，就算尼古拉斯把他放到他最喜欢的鱼缸前看小咪，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鱼缸里的小咪被洛水养熟了，看着洛水坐在鱼缸外面，立即欢快地贴到玻璃上冲他晃脑袋，然而洛水却仿佛完全不认识它一般毫不理睬它的热情，连续几次，它自觉被冷落了也变得情绪低落起来，趴在缸底不爱动弹。 　　洛水的情况不好，基地里的众人心情也跟着不好，但是心情归心情，工作却不能不管。黑市管理者的委托既然接了下来，必须认真对待。 　　那天从永恒大楼回来的路上，秦天交待了自己杀的人叫疯马，是她的仇人，一直在追杀她，所以才将她引到永恒大厦去。至于他为什么制造数起倒吊掏心案，是他一人所为，还是背后有一个多人参与的组织策划他只是其中一员，她都不清楚。 　　秦天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西蒙盘问得仔细了，她就干脆闭嘴不回答。 　　西蒙知道她一定隐瞒了重要的事情，但她一副不想提起过去的模样，他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救回洛水的两天后，西蒙带着秦天再次从那座废弃的电梯进入了黑市。 　　电梯液晶屏跳到“-3000”，“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天正要出去，西蒙按住她的肩，随后将面具递过去：“先将面具戴上。” 　　两人戴着面具走出电梯，这次街上的人明显比圣诞节那天少多了，行人稀稀落落，也没有站在街边拉生意的小贩。 　　西蒙这次没有带秦天往市中心的大道走去，而是绕进了一条照明设施匮乏的阴暗小巷里。除了进巷子时有一个路灯，整条街巷里没有一盏路灯，勉强照亮前进道路的灯光来自道路两边的灯箱招牌。 　　灯箱招牌上写着各种奇怪的店名，有的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画得非常抽象的图案，灯箱招牌对应的是一个个门面稀奇古怪的小店。秦天根本无法通过这些店铺的招牌和门面分辨出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天跟着西蒙走了两百米，见满条街都是这样的“特色小店”，忍不住问：“老大，这里是哪里？” 　　“无灯巷。” 　　没有灯的巷子，还真是简明易懂。 　　又走了三百米，西蒙在一个店面前停了下来。秦天留心看了一下，灯箱招牌上画着一个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的图案，没有店铺名，门面也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门窗上爬满各种不知名的苔藓和菌菇，真让人怀疑这店铺还能不能营业。 　　西蒙走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门内一点灯光都没有，三千英尺的地底深处，这里的黑暗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死黑。 　　即使吸血鬼拥有夜视能力，在这里视力范围也会大大缩小，两米之外就是黑蒙蒙的，宛若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 　　两人踏入大门。 　　进门没走几步，秦天就感觉到一群东西尖啸着带着忽忽的风声向她攻击来，她下意识就挥拳反击，手刚挥出去就被西蒙按住，同时他也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不慌不忙地一一捏死了扑过来攻击的不明生物。 　　秦天看清纷纷掉落地下的尸体，原来是一群蝙蝠。 　　生存在地下三千英尺的蝙蝠已经进化得与地面完全不同了，体形只有普通蝙蝠的一半大小，非常迷你，耳朵奇大，嘴巴尖细，眼睛褪化得几乎没有了，龇出来的上犬齿却特长，呈刀状带着锋利的刀锋。 　　一路上两人又遭到了两三波蝙蝠的攻击，没等秦天出手，都被西蒙处理了。看到这个房子已经成为蝙蝠的巢穴，秦天实在不觉得这里还会住着人，而看到西蒙一路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她免受蝙蝠的攻击，犹豫了一下：“老大，我不怕蝙蝠。” 　　她又不是小女生，遇到这种小场面不至于躲到他身后。 　　西蒙言简意赅道：“怕脏。” 　　秦天领会了一下他话语里的意思，默了。 　　以她粗暴野蛮的动手风格，估计自己一旦开始手撕蝙蝠，不仅自己血溅一身，西蒙都跟着被溅一身，再看看西蒙那干净利落的手法，每个蝙蝠都是被捏碎脑袋而死，力道恰到好处，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杀了一地的蝙蝠，只有手套上沾了一点蝙蝠绒毛，两人身上连一点灰都没落上。 　　秦天扁了扁嘴，原来不是要保护她，而是嫌她动手脏啊。 　　两人一边杀蝙蝠，一边沿着黑暗的通道走到深处，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个人影。一位看上去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提着一盏油灯，勾着身子立在那里，声音像在地下埋了一百年才出土的老风琴，沙哑中带着几丝尖厉，异常的刺耳：“你快把我养的小可爱们杀光了。” 　　西蒙掸了掸手套上的灰：“我知道规矩，杀一只赔一百。” 　　老人提起油灯照了两人几眼：“到是挺懂规矩。”转身，“跟我来。” 　　西蒙跟上，秦天拽住他的袖子，惊讶道：“还要赔钱？” 　　“嗯。” 　　秦天忍不住揪起脸：“知道要赔你还杀？” 　　西蒙：“怎么？” 　　秦天忍不住心疼：“你刚才杀了两百三十六只！”两万多块啊，就这么手指动一动，杀没了！ 　　西蒙笑了一声：“你倒数得清楚。”顿了顿，小声给身后这位小白痴解释了一下，“这些蝙蝠都是灯官养的，专门攻击进门的客人，每个进门的客人除了付购买商品的钱，还得付一笔宠物安葬费，简而言之——就是敲诈。” 　　秦天：“……”这个讹钱的方法还真是脑洞清奇。 　　秦天顿了一下，打量几眼走在前面带路的老人，低声问：“这个人怎么这么老？” 　　眼前这个老人何止是老，根本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尸，又枯又瘦。 　　吸血鬼不老不病，面貌体形从初拥那一刻起永久定型，身体的自愈能力也只会把身体恢复到定型那一刻的模样。因此，如果初拥时是胖子，成为吸血鬼后也是胖子，如果初拥时是瘸子，成为吸血鬼后也是瘸子，如果初拥时身上有旧伤，成为吸血鬼后旧伤依然存在。 　　也是基于吸血鬼初拥后面貌永久定型的原因，猎调局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吸血鬼面貌数据库，特别是那种出现在不同时代的照片里面容高度相似的人，都会被录入数据库中，备作怀疑对象。 　　这个老头如果现在是这副刚从棺材里被扒拉出来的模样，说明他被初拥时也跟入棺材差不多了。为什么有吸血鬼会初拥这么老的一个老头子？秦天自然好奇。 　　西蒙耐心地解释：“他叫灯官，因为他曾是服侍过欧洲宫廷的掌灯小官，负责在夜间行走在皇宫的各个阴暗通道，点亮宫灯。所以他常常能看到宫廷中各种不为人知的发生在黑暗角落里的事情，他的肚子里装着一整个欧洲宫廷秘闻。在他老死断气前一刻，有人想知道他肚子里的秘密，所以将他初拥成了吸血鬼，给了他永生。” 　　秦天点点头：“原来如此。” 　　果然，被初拥成为吸血鬼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灯官领着两人进了一个房间，屋内的灯光虽然依旧昏暗，但比刚才走过来全无灯光的通道好多了。灯官将油灯放下，眯着浑浊的双眼：“说吧，你们两人想来买什么？是中世纪的盔甲，宝剑，金杯，还是东方的瓷器、玉雕。” 　　西蒙：“我们来是想问你打听事情。” 　　“打听事情？呵呵呵……”灯官用尖锐沙哑的声音笑出来，“我老头子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确是因为有人想问我‘打听事情’，不过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两百年后的现在，我肚子里的秘闻早就无人感兴趣了。” 　　西蒙掏出手机放在了他面前，手机屏幕上是一朵血红色的蔷薇花图腾。 　　灯官扫了一眼，随即弯腰理着身边乱糟糟的跟破烂一样的古董器具：“我太老了，伺候了宫灯一辈子，眼睛老早就花了，受不了一点强光。我不喜欢现在的电灯，更不喜欢现在的电子屏幕，那玩意会让我眼睛刺痛，我看不清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西蒙：“宠物安葬费我想提到五倍，以示诚意。” 　　灯官放下手上的破烂，微直起身体接过手机：“这是蔷薇花吗？嗯，这花瓣上的纹理倒有点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你们等等，我去查查。” 　　秦天：“……” 　　不是说眼花看不清电子屏幕？这不是看得挺清楚的。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45章 黑市管理者 　　灯官转身在身后的木柜里翻找一阵子， 从一个格子里抽出一本硬面羊皮书，掸掉书面上厚厚的灰尘， 将这本显然年代久远的古书放在了桌上。 　　秦天探头去看，羊皮书的一角已经被老鼠啃掉了， 书面上的彩色花纹也已经褪色得看不出原先画的是什么。灯官翻开书面， 一股纸张霉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如灯官一样，散发着腐烂坟墓的味道。 　　“纸张， 发明自东方之国的奇迹瑰宝， 记载时间， 撰述历史， 传递消息，在时间的长流中书写永恒……老头子我做了一百年的人，又做了两百年的鬼， 三百年的时间见多了王权更替， 时代变革，然而没有一个时代会有现在这么乱！我简直无法想像这个时代竟有东西妄图取代纸张的地位！那些成日无所事事到处骚扰人的推销员竟然向我推销将我收藏的古老书籍全部录入电脑改成硬盘存储，那是什么狗屁玩意！我真是受够了这个时代，一堆华而不实的智能科技，什么网络、电脑、手机、智能家电、汽车……上帝真该把这些东西砸进他自己的脑门上，看看人类用这些东西嘲讽他的样子……啊，找到了！” 　　灯官一边自言自语地碎碎抱怨着， 一边翻动着手上的羊皮书，终于翻到了他要找到的东西。他将羊皮书转了九十度， 正放在西蒙和秦天面前，枯枝一样的食指弯曲着指着被老鼠啃掉的那一角：“看这里，是这个图案吧。” 　　书页的右下角绽放着一朵红色的蔷薇花，一部分已经被老鼠啃掉了，但剩下的大部分还是能够辨认清楚，与疯马留下来的血蔷薇图腾一模一样，连花瓣里的纹理都一丝不差。 　　西蒙细仔对比了一下：“不错，就是这个图腾。” 　　灯官伸出枯手挠了一下没剩几根毛发的头顶：“这个蔷薇花的图腾最早出现在文字记载的文献上，是在十四世纪的欧洲，那时文艺复兴时期刚刚开始，开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教派，名为‘真祖教’。真祖教迅速发展壮大，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拥有近千教众，当它们试图向整个欧洲发展时，被当时的教皇宣布为邪教进行了屠杀，所有真祖教教众全部被钉住心脏捆在木桩上烧死，真祖教销声匿迹。两百年后，这个蔷薇花图腾再次出现，伴随着一个新教派悄然兴起，新教派在欧洲宫廷之间迅速流行起来，无数皇族贵族成为信徒，趋之若鹜，当时上流社会称其为‘蔷薇教’。等得欧洲宫廷没落消失，蔷薇教也随之消失无踪，再次陷入沉寂。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战时期，出现在一个军队里，当时那支军队奉命拔营行军准备进攻下一个城市，然而一夜之间行军中的三千士兵被屠杀殆尽，尸体堆积在行军经过的沼泽地里，每一具尸体的心脏上都印下了这样的蔷薇花图腾。” 　　西蒙听完灯官的话，沉默了一下：“这个宗教的信徒都是吸血鬼，对吧。” 　　“也许他们一开始是人类，后来变成了吸血鬼；也许一开始就是一群吸血鬼，教唆着人类信徒成为吸血鬼，谁知道呢。” 　　西蒙指着血蔷薇图腾旁边的一排古老的花体草字：“这一行字写的是什么？” 　　灯官举起油灯，眯着眼觑上去：“圣血从金杯中流出，蔷薇将在天堂绽放。” 　　西蒙留意到身旁少女的反应：“秦天？” 　　自灯官将书页放在他二人面前，她的双眼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朵血蔷薇出神，听到灯官念出那一行字后，她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拳头下意识地握起。 　　听到西蒙叫她，秦天眨了眨眼睛回神：“老大。” 　　西蒙：“你没事吧。” 　　秦天摇头：“没事。”随即将视线移向别处，不再看那书页。 　　灯官将能提供的信息都提供了，不慌不忙将羊皮书合上塞回身后的柜子里，转身时手上拿出一个POS机摆到两人面前：“付钱吧。” 　　秦天看得一愣。 　　这个老头子刚还抱怨着这个时代太混乱，唾弃一切智能科技，整个房子里连一盏电灯都没有，此刻居然掏出了一个POS机，这画面实在太违和了。 　　西蒙没有像秦天那样少见多怪，淡定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 　　灯官刷卡收费，按动数字键盘的动作娴熟无比，然后将发票撕下连着信用卡递到西蒙手里，扯出一个诡异又瘆人的笑容：“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西蒙朝他点点头，伸手搂住盯着POS机还在发愣的秦天，转身道：“走了。” 　　灯官勾着身子提着油灯站在门内，僵尸一样的阴沉笑容映在昏暗的油灯下：“慢走。” 　　从坟墓一样的古董店铺里出来，与里面相比，外面的无灯巷反而显得明亮宽敞得多了。 　　两人原路返回，走没几步，两边的巷子里突然涌出几十名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包围在了路中间。 　　秦天看到这些黑衣人围过来，顿时记起不好的回忆，想都没想抓起西蒙的手往前冲去：“老大，快跑！” 　　她第一次误打误撞进了黑市，就是这一群黑衣人追着她砍了三条街。 　　秦天惹得仇家多了，说实在话她也想不起何时何地招惹了这一批人。眼下状况分明是再次被这伙人发现了，追杀到了这里！ 　　秦天抓住西蒙后没把他拽跑，反而被西蒙一把拽回去，直接拦腰抱住，双脚腾空无法再跑。 　　秦天不解：“老大？” 　　西蒙低头看她，看着她突然暴走：“你干什么？” 　　秦天看着他镇定的模样愣了一下，就见那群黑衣人让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一个看上去是头领的男人道：“西蒙先生既然来了黑市怎么也不通传一声，我们好派人好好招待一番。” 　　西蒙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将怀里小豹子一样的少女放下来，但手依旧按着她的肩防止她再次突然暴走：“黑市管理者的招待实在不敢当，我从不知道我有那么大的脸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是这样的，听说西蒙先生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委托，关于委托有一些细节，我的上司想与你见面详谈。” 　　“按着惯例，委托的细节问题通过中间人传达即可，我们双方没有亲自接触的必要。” 　　“一些事情通过第三人之口很可能就变了样，所以，还是请西蒙先生亲自跟我们走一趟吧。” 　　西蒙环顾一圈将两人围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呵……看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秦天听着西蒙和那人对话，才明白这些黑衣人原来就是黑市管理者。 　　所以上次她那么狼狈地逃命竟是被黑市管理者追杀？可是那是她第一次去黑市，怎么就惹恼了这群人，被他们追杀了？ 　　头领打开了一旁的车门，朝两人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西蒙看了看那一色纯黑的高级轿车，示意秦天先上车，然后才跟着坐进去。 　　头领撑着车门，弯腰看向车里的两人：“两位可以把面具摘下了，这样可以舒服一点。” 　　西蒙非常干脆地解了面具扔到一边，毫不介意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头领的目光落向秦天。 　　秦天想到自己上次被这些人追杀的事，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虽然他们这次不是冲她来的，但万一认出她来，还是要砍她怎么办？ 　　正想着用什么借口不卸面具时，西蒙伸手搂住她的腰，一脸宠溺：“大宝贝儿，还记得下来前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的漂亮脸蛋只有我能欣赏，我可不想你在别的吸血鬼面前露脸。” 　　秦天：“……” 　　大宝贝儿是什么鬼？ 　　这一番话西蒙是对秦天说的，然而眼睛却一直盯着头领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意味。 　　头领打量了一眼秦天，大概也是觉得她不过是他带着的一个女伴，无足轻重，遂不再坚持，将车门关上。 　　秦天紧绷的神经放松，舒了一口气。 　　西蒙看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没说什么，舒展开身子，放松地靠向背后的真皮靠背，搂在她腰的手却没有收回。而秦天也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老大搂了一路。 　　头领开车开得极快，毕竟黑市全区全路段限速200迈，街头飙车是常事，会被汽车撞飞的路人只能怪他们四肢协调不好了。 　　不一会，两人被带到一幢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前。因为人造星幕所限，黑市建筑高度限制在一百米以下，黑市最高的高楼只有九十二米，不过在地下三千英尺的地方，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建筑群也已经很壮观了。 　　西蒙和秦天踏进大楼，电动门自动感应打开，大楼内照明充足，LED灯到处都是，踏进大楼宛若踏进了白昼，完全感觉不到一点黑暗的压抑，跟坟墓一样的无灯巷及灯官店相比，简直不像处在同一个城市。 　　两人被头领领进了一间办公室，头领站在门口恭敬道：“白区长，人带了。” 　　“进来。” 　　头领替两人打开门，门内一个穿着白西装的英俊男人微笑道：“西蒙先生，你好，我是白狼。” 　　“白狼？”西蒙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态度不卑不亢地站在白狼面前，“黑市五区中面积最大的A区，也是最中心地带的管理者，白区长，久仰大名。” 　　“西蒙先生一直名声在外，我很久之前就想认识你了，可惜听说你出了一趟远门，三年多没有消息了，没想到这次能有缘见上一面。听说你一回来就接受了一份一直没人敢接的委托，杀死了夜翅组的元老之一屠杀者曼森。” 　　西蒙挑眉：“中间人应该不会向无关人等出卖交易双方的消息。” 　　白狼笑：“那是当然，我自有我的信息渠道。那个死在我地盘里的倒吊者是屠杀者曼森的人，倒吊者事件影响恶劣，很可能会直接影响我的仕途，我自然要调查清楚。” 　　“既然你有本事调查，为什么还要让中间人找我，一定要我接这个委托？” 　　白狼耸耸肩：“你知道的，身为黑市管理者，我能做的事很多，而我不能做的事更多。这件事就是我不能做的。” 　　白狼说着停顿了下，走到沙发边坐下：“我没想这么快切入主题的，两位毕竟是第一次登门的客人，我理当好好款待一番。请坐，来人，上茶。” 　　 第46章 白狼的正事 　　两分钟后， 美女秘书端着一套茶具敲门进来，半蹲下身， 将茶杯一一放在三人面前，开始给三人沏茶。 　　茶杯是手绘薄胎青瓷， 茶壶是老矿朱泥子冶石瓢， 一看就价值不菲， 然而从壶口里倒出来的却不是清彻透亮的茶汤，而是如赤色的朱泥壶身一样赤红赤红的血液。 　　白狼翘起腿， 优雅地捧起自己面前的青瓷杯：“H1品质， 低糖低脂， 清淡不油腻， 最适合当下午茶，两位请用。” 　　西蒙看着面前的“下午茶”，泰然自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天却盯着那茶杯不动。 　　白狼视线移向没有摘掉面具的秦天， 虽然面前的少女戴着面具，但露出来的小小的鼻头和线条美好的下巴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美女。 　　他挑了挑眉：“西蒙先生带来的这位小美女似乎看不上我的茶？” 　　秦天闻着茶杯里散发出的浓郁人血味，忍不住捏了捏鼻子。H1标准是指人血中最高品质的血液，也就是——处女血。至于低糖低脂，大概是从那些为了减肥从不吃高热量高糖分的处女身上采集的吧。 　　秦天之前喝了西蒙那一口大补老参汤，身体里的火气到现在都没有耗尽，实在不想碰对于她来说味道不那么友好的人血。 　　西蒙将秦的反应收在眼里， 将她面前的“茶”推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我的女人口味比较重，偏好高糖高脂，这么清淡的‘茶’不太适合她。” 　　秦天看到西蒙替他解围，便也不说话当是默认了。 　　“真想不到，黑市专供H1血摆在眼前，会有人一点都不动心，小美女的口味挺特别。” 　　白狼似是想起什么，将一旁的美女秘书叫到身边，比了一个手势，美女秘书立即了然地转身离开，不一会端着一碟精致的奶油甜点推门进来，放在了桌上。 　　白狼微笑着将甜点推向秦天，伸过来的手腕上，衫衬袖口整整齐齐的叠了两层，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手指修长，指甲没有赘余，修剪得一丝不苟。 　　“尝尝吧，小美女，看看这份甜点合不合你的味口。” 　　秦天看着推到面前的奶油甜点微微怔了怔。 　　认识到自己之前是被黑市管理者追杀，秦天在见到身为黑市管理者大BOSS的白狼时是有点忌惮的，觉得这人肯定是个性格严厉狠辣的人，却没想到对方不仅长相清秀英俊，性格也很温和儒雅。她不愿意喝茶，他还特地让人给她上甜点，也太友好体贴了些。 　　秦天迟疑了一下，觉得别人的心意总要有所表示，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奶油放进嘴里。 　　白狼盯着她：“怎么样，小美女，味道如何？” 　　秦天被这一勺子甜腻得嗓子眼直发颤，张了张口居然没说得出话来，要知道她这种随随便便就能灌下一整瓶蜂蜜的人，让她吃出甜味的点心真的不多了。 　　秦天真诚地点了点头：“够甜，好吃。” 　　白狼闻言，本就微笑的面容笑得更深，眉眼弯起，脑袋微斜，修长的手指抵住脸颊，脸上竟然显出一丝满足之色出来，仿佛被甜点甜到的不是秦天而是他。 　　西蒙觉察到白狼看秦天的眼神，将茶杯放下，不动声色道：“茶也喝了，甜点也吃了，说正事吧。” 　　白狼将视线从秦天身上收回看向西蒙，脸上虽然还是挂着笑，但明显不像刚才看着秦天露出的满足笑容，而是职业性的客气假笑。 　　“中间人给我反馈，说你们怀疑这次事件很可能是邪教狂热份子所为，正在追查血蔷薇图案所代表的意义，另外据我的情报，你们已经跟对方一人面对面地接触过了，并且还——杀了他。” 　　西蒙道：“是的。不过因为猎调局的人来得太快，我们没能从他身上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秦天看似事不关己地埋头吃着甜点，心思却没闲着，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她去见疯马前特地给乔打了一个电话，就是担心残局不好收拾，让猎调局来接手。也幸亏她通知了猎调局，西蒙和亨利不声不响地追踪她而至，却没有时间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白狼停顿了一下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调查的方向没错，‘他们’，的确是邪教。” 　　“看来白区长是知道一些内情了？” 　　白狼沉默了一下，身体仰后，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谈不上内情，我也是几年前偶然知晓有这个邪教的存在。我对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以血蔷薇为图腾，势力庞大且隐蔽，非常的不好惹，就算是血族联盟对他们也颇为忌惮，对他们的评价是六个字，‘不要谈，不要惹’。” 　　西蒙道：“看白区长的态度，似乎也很忌惮这伙人，既然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想招惹他们，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调查他们？” 　　白狼沉思了片刻道：“如果这次事情没有在黑市发生，我一定不会插手。D城黑市是全球地下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座，也是各种势力最复杂的一座。此前因为各方势力争夺，黑市被划分为近百个区域，管理混乱，这些年在血族联盟的干预插手下，才慢慢统一成了现在的五大区，我做为联盟推选的A区区长，治理黑市我责无旁贷。这一次圣诞活动，我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维持治安，可是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内应，绝对不可能成功。我怀疑在黑市管理者里出现了内奸，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一直在欧洲活动，很少在欧洲以外现身。这次来D城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很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我担心他们会有更大更可怕的阴谋，甚至可能会危及到整个黑市的稳定。” 　　西蒙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原来这就是你要见我的原因，你希望我怎么做？” 　　白狼身体下意识地挺直，表情严肃：“七天后是黑市五区区长一年一次的集体大会，届时所有的黑市管理者都会出席，我希望到时你能以我保镖的身份陪我一起出席。” 　　就在这时西蒙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一声短信音。 　　西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同时抓住还在埋头吃甜点的秦天胳膊，把她一起拽了起来。 　　秦天猝不及防被人拽起，疑惑：“老大？” 　　“抱歉，白区长，我家里发生了一点急事，我得立即回去。七天后，我会来的。” 　　白狼亦起身：“那就一言为定，我送你们出去。” 　　白狼说着走到一旁，推开办公室里的一扇玻璃门，秦天探头看了看，面露惊讶，那扇玻璃门后不是房间而是一部电梯！ 　　白狼伸手做邀请状：“请。” 　　西蒙和秦天进去后，白狼也跟着踏进来，启动了电梯。 　　秦天环顾电梯内部，这里比起那些出口开在大马路边的公用电梯豪华太多了。因为三千英尺的距离，电梯运行是需要一阵子的，所以电梯里面还摆着四张单人沙发，沙发旁的茶几上摆着茶水瓜果报纸杂志，简直就是一个临时休息间。 　　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白狼与西蒙又闲聊了几句，电梯便抵达地面了。 　　电梯出口是在一家甜品店里，电梯门打开时，两名穿着可爱甜品店员服声音甜美的女孩九十度鞠躬：“欢迎白大人。” 　　秦天跟着白狼走出电梯，两个女孩同时直起身子，退到白狼手边。 　　秦天看到两人的脸后怔了一下，不确定地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不是眼花，这两个女孩的脸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不仅脸长的一样，两人从衣服、发型、脸上的表情再到肢体动作都一模一样，简直就像镜像投射出来的一样，几乎找不出一点不同。 　　西蒙也注意到了，不过没有秦天那么少见多怪的样子。 　　白狼笑道：“这是我的私人专用电梯，以后你们来黑市，可以从这里直接下来。” 　　“好。”西蒙朝他点头告辞，转头就见秦天还在新奇地大量那对双胞胎姐妹，那神情大有玩一玩“一起来找茬”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顶。 　　秦天捂住脑袋，疑惑地转头。 　　西蒙：“走了。” 　　“哦。”秦天立即跟上他的脚步，这时白狼突然开口，“等等。” 　　西蒙停住：“白区长还有什么事？” 　　“差点忘了。”白狼吩咐身旁的双胞胎店员，“把‘甜蜜之心’额外打包一份，给这位小美女带上。” 　　甜蜜之心？西蒙眉尾挑起，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双胞胎店员很快麻利地打包出一盒甜点递到她手里。秦天接过，顿了一下，心想应该是刚才她吃的那款甜点吧，对白狼点点头道：“谢谢。” 　　白狼弯着唇角：“我很高兴能为这款甜蜜之心找到真正喜欢吃它的客人，以后你想吃甜点随时可以来这里，这里的一切甜点都对你免费。” 　　两人告别白狼走出甜品店，秦天道：“老大，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白狼一直在对我示好？” 　　西蒙瞥了她一眼：“这时候你倒不迟钝了，看得出来别人对你示好了？” 　　秦天没听出西蒙语气里的意思，只道：“我哪里迟钝？” 　　哪里不迟钝！ 　　西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现在不是纠缠这个话题的时候：“走了，我们得赶快返回基地。” 　　秦天这才想起西蒙刚才看到短信后说家里出点急事，难道是指基地出了状况，忙问：“是基地出什么事了？” 　　西蒙沉声：“亨利发来短信，基地被袭击了。” 　　不及细说，两人迅速返回基地。 　　在离基地围墙还有两百米时，地上就已经零散躺着几具中弹的尸体，越往基地走，地上的尸体越多，走到基地大楼前，地面被炮火轰炸得坑坑洼洼不成样子，精心打理的苗圃花木全部被轰烂了，地面上一地残骸血污。 　　虽然场面惨烈，但看情况战斗在他俩抵达前已经结束了。 　　“亨利，怎么回事？” 　　正在检查战场的亨利见到两人回来，忙迎了过来，神态看起来倒是没有一点恐慌，语气轻松道：“老大，小公主，你们回来了！刚才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暴徒，大概有三十多人，突然对基地发动了袭击，不过很快就被我们全歼，损失并不严重。” 　　西蒙环视了四周，虽然大楼前的地面被炸得不成样子，基地大楼到还好，表面只有几处轻微损毁。 　　这时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趁着他们三人说话，突然跳起向外面逃去，眼看就要跃出基地围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那人还没落地就在空中被炸成了碎片，但围墙也被炮火的威力波及，塌了一截。 　　黑狮子扛着火箭筒的魁梧身躯出现在三人视线里，他叼着个雪茄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啐了一口痰，粗声道：“真他妈的爽！好久没这么爽地干仗了！这群兔崽子们带着几把破枪破弹就敢来闯爷爷的地盘，不知道爷爷是做军火走私发家的吗！这片地下可是我们一整座军火库！西蒙，你这次进的火箭筒威力确实不错，可以再多进一些。” 　　亨利：“……” 　　亨利抓狂：“黑狮子，你看看你把基地都轰成什么样子了，基地有一半的损毁都是你造成的！最后还不是要我善后！而且你把活口都杀光了，我怎么调查他们的来历！” 　　黑狮子哼了一声：“能有什么来历，一群杂碎，杀光了算！” 　　亨利无法跟大老粗交流，恼火地转身：“算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活口，抓起来拷问拷问。你看看你，炸的人都碎了，捡都捡不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用找了。” 　　玛若扶着阿尔走过来，阿尔单手捂肩，指缝间全是鲜血，显然受伤了。 　　西蒙皱眉道：“你受伤了？” 　　阿尔淡淡道：“小伤，不要紧。” 　　亨利解释：“那伙人冲进来的时候，阿尔正好在外面修剪花木，一时没察觉，中了一枪。” 　　玛若摊开手，手上是一团染血的纱布，纱布里裹着一枚变形的银子弹：“这是从阿尔肩部取出来。” 　　众人疑惑地围过去，看清银弹上的花纹后，同时噤声。 　　就见银弹上清晰地印着一枚众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图案——血蔷薇。 　　 第47章 恶心的药渣 　　亨利惊讶道：“这， 这不是……” 　　尼古拉斯道：“所以攻击基地的跟绑走洛水的是一伙人？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大本营的位置？” 　　亨利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那天我跟老大和小公主救洛水回来时，不小心被人跟踪了？” 　　黑狮子不屑道：“管它的呢， 反正他们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全歼灭了。这一群杂碎来多少老子轰烂他们多少，我们这基地建得跟堡垒一样， 还怕了他们不成！” 　　众人议论的时候， 西蒙沉着脸看着那枚银弹， 想起今天在黑市收集到的情报。 　　一个自十四世纪起就存在，历经近八百年的时间， 在各个时代的阴暗角落从未停止过活动的古老组织， 一个让血族联盟评价为“不要谈， 不要惹”的恐怖邪教。 　　而现在， 在他还没完全弄清对方的底细时，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找上门来。 　　西蒙侧头看去，身边的少女自看到那枚印着血蔷薇的子弹就一直保持静默， 一声不吭。 　　这个小家伙不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性格， 她不说，可她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在灯官店里灯官拿出那本旧书时，她的反常便已表露无疑，显然，她一直知道他们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说？ 　　是维护， 是忌惮，还是别的什么？ 　　西蒙顿了一下， 开口：“秦天，你有什么看法？” 　　秦天突然被问话，眼神飘了一下，然而嘴里的回答仍然是：“没有。” 　　亨利：“老大，你问她有什么用，就她那野兽系的作派，还不如给她一把枪，她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对方大本营里往死里干。” 　　黑狮子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刚入团却表现异常凶猛的成员的满意，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今天你没赶上，下一次跟着老子，老子带你轰轰烈烈地干一仗。” 　　亨利无语道：“黑狮子，你是副团长，考虑的应该是组织的安危和稳定，别总想着用武力解决事情好不好？” 　　黑狮子豪气地拍拍肩上的火箭筒：“考虑安危和稳定是西蒙的事情，我只负责把一切敌人送去见上帝！” 　　亨利：“……” 　　众人讨论了一会就散开各忙各的去了，亨利和尼古拉斯留下来清理战场，其它人往门厅走去。秦天走在最后，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停住脚步，没有跟着前面的人进门，而是转身走到无人的角落，同意了手机里的视频请求。 　　屏幕上出现一张放大得显得扭曲的笑脸，疯马俏皮地冲她眨了眨左眼，两个会随着他脸部表情晃动的粉红害羞三斜杠在屏幕上一闪一闪：“血姬大人，看到我的问候了吗？还满意吗？” 　　秦天看到疯马的脸，心里一沉：“你没死。” 　　疯马委屈巴巴：“有如此可爱的血姬大人活着的世界，我怎么舍得死呢！不过好可惜啊，那个可是我最喜欢最中意的替身呢，被你毫不留情地杀掉了。怎么样，贯穿我胸膛的感觉很爽吧！” 　　秦天沉下眼，那天在永恒大厦顶果然就是一个陷阱，疯马将她引出来，又故意激怒她杀掉他，就为了让她放松紧惕，好追查到她现在的落脚点。 　　实事上，在玛若拿出那枚印着血蔷薇图腾的子弹之前，她就已经觉察到这次攻击是何人所为。因为太明显了，空气中充斥令她作呕恶心的血臭味，只有那些“药渣”才会散发出这样恶臭的气味。 　　疯马看着秦天的反应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啊，血姬大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交到了这么多朋友，明明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一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样，什么人都不肯接近，怎么现在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了？” 　　秦天面无表情道：“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疯马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真的不是吗？可我明明看到你紧张了。亲爱的血姬大人，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要是再不放弃抵抗乖乖回来的话，那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身为刺客会首领的你，很清楚我们会如何‘亲切招待’我们的敌人！” 　　秦天瞳孔缩起，握紧手机，手机屏幕玻璃瞬间出现一道裂痕：“你敢！” 　　“秦天。”西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意识到是西蒙出来寻她，秦天立即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西蒙跨着长腿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灰色的眼眸探究地看她：“你不进屋，在这里干什么？” 　　秦天不敢看西蒙的眼睛，移向别处：“有点闷，在这里吹会风。” 　　西蒙看着她左边被炮弹轰烂的一排矮树，右边倒了一地的栏杆碎砖，脚下成堆的破烂碎肢，挑了挑眉：“在这里，吹风？” 　　秦天无视环境的恶劣，坚持：“对。” 　　这时秦天的口袋里传来一串怪笑声“嘻嘻嘻……”，西蒙低头向她口袋看去。 　　秦天塞进口袋里的手用力一捏，笑声戛然而止。 　　秦天将手抽出来，不管口袋里已经被捏成碎片的手机，佯装淡定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老大，我先进去了。” 　　亨利走过来，因为清理尸体所以身上全副武装，脸上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身上穿着胶裤，活像屠宰场的屠夫：“老大，你看什么呢？” 　　西蒙眼神深邃，看着秦天离去的背影：“亨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老大，你看什么呢？”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亨利回忆了下，上一句话还是众人围在一起讨论时说的，不确定道：“别总想着用武力解决事情？” 　　“再上一句。” 　　亨利又认真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老大，你问她有什么用，就她那野兽系的作派，还不如给她一把枪，她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对方大本营里往死里干。] 　　亨利何等心思，瞬间明白过来西蒙什么意思，“老大，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小公主她会——” 　　秦天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西蒙移开视线，看向自己被炸得乱七八糟的老巢，没有说话。 　　秦天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沉默地站到落地窗前，低头看着亨利和尼古拉斯两人在下面清理战场。 　　一麻袋一麻袋的碎尸残骸被清理出来，堆积到一起等待处理，血味冲天，筋肉淋漓，这个画面要是被人类看到，估计会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还好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十里都无人居住，就算刚才发生那么大阵仗的枪战也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而做为基地里唯一的人类爱丽丝，秦天庆幸在她和西蒙出去后没多久，他也离开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必见到这样地狱一样的画面。 　　秦天麻木看着那些堆积成山的尸袋，对亨利黑狮子等人来说是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外敌入侵的危机，可她知道，这批人连入侵都算不上，根本是疯马故意派来送死的，就是为了恶心她。 　　他知道她受不了那些药化体的血液味道，特别是最残次最没用的“药渣”的血味，故意派了一批药渣来送死，让他们的血污染这里，将整个基地弄得恶臭无比。 　　这种黏腻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药渣”臭味彻底打碎了她的侥幸。 　　她曾心存侥幸，只有疯马发现了她的行踪，除掉疯马那她依然可以留在这里。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疯马得到她的行踪，又怎么可能隐瞒不报。 　　如今整个刺客会都盯上了这里，只要她留在这里，刺客会就会源源不断派人进攻，身为上一任刺客会首领，她自然清楚刺客会的行事手段。 　　下一次当他们卷土重来时，绝不会是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药渣了。 　　 第48章 左手的仪式 　　秦天低着头在落地窗前站着， 如一尊石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夜深了，整幢大楼内再没有任何人声走动， 基地众人在经历了傍晚的激烈战斗后，此刻全部进入了梦乡。 　　夜空上的乌云移开， 月亮从西边缓缓升到中天， 基地大楼前坑坑洼洼的废墟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空空荡荡， 没有执剑守护的天使雕像，没有精心修剪的花圃林木， 没有漂亮的大理石廊道…… 　　秦天眼神暗了暗， 明明一个月前她初来时， 这里漂亮豪华得宛若城堡。 　　秦天伸手推开窗户， 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将她未束的黑发吹得扬起，下一刻她躬起身子， 如一枚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弹跳了出去， 滑过夜空如一枚流星急速坠向远方。 　　距离基地百米外的风车塔上，亨利斜躺在塔顶的一个小棚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无聊地拨弄着已经报废的风车叶，看上去仿佛夜风将风车重新吹动一般。 　　这时天空出现一道黑影，极快速地弹跳而至。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风车塔上有人，一脚踩在转动的风叶上， 在上面留下一枚清晰的廉价球鞋的鞋印，然后迅速远离。 　　亨利坐起身子， 无语地看着那枚小巧的鞋印。 　　这个小公主！还真让老大猜中了！ 　　他掏出手机正要通知西蒙，电话还没拨出去，又一道黑影闪过，追着之前的娇小身影从他头顶掠过。 　　月光从那人灰色的瞳孔中反射出来，不是西蒙是谁！ 　　亨利握着手机看着两人跟蚂蚱一样一前一后地从他头顶飞过，表情在脸上僵了两秒，迅速拍拍屁股上的灰爬起来追着两人跑了出去。 　　秦天从一棵大树上跳下，稍稍停下动作疑惑地竖起耳朵，耳边是被风吹得扑簌抖动的树叶声，然而却总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夹杂其中。 　　风声太大，秦天实在不能分辩清楚，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躯从天而降，落在她正前方的树影里，将她的去路正好封死。 　　秦天惊了一下，正疑惑来者何人时，就见对方缓缓从树影里走出来，面容被月亮照亮，灰色的眼眸散发着狩猎猎物时的危险气息。 　　秦天呼吸窒了一下，莫名地想到了两人第一次在工地相遇时，他扭断她脖子时的冰冷眼神。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去？” 　　西蒙沐浴在月亮下，头顶的树叶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秦天第一反应是狡辩：“睡不着，出来散步。” 　　“散步？”西蒙哼了一声，“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一起？” 　　西蒙说着向秦天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近，秦天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压，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的烂借口从来没有骗过他，开口道：“老大，别拦我。” 　　“呵呵。”西蒙轻笑一声，“拦你什么？” 　　事到如今，秦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次的对手不是你们的力量能抵抗的，只要我离开了，你们就安全了。” 　　西蒙挑了挑眉：“看来你似乎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血姬大人？” 　　听到西蒙喊出这个称呼，秦天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抬头看向西蒙，又很快移开视线：“老大，这些时日你对我不错，我不想连累你，让我走。” 　　秦天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就冲西蒙知道她的体质还愿意收留她，甚至为了让她摆脱困境不惜亲身供血，就冲他这份慷慨，秦天都得在心里默默给他比一个大拇指，夸一声“血族好团长”。可是她真的不能在呆下去了，洛水的事情在前，基地被袭在后，接下发生的事只会更加恶劣严重。 　　“很好，你还知道我对你不错。”西蒙说着面色冷了下去，“可是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等同于叛变吗？” 　　秦天顿了一下：“对不起。” 　　西蒙看着她倒歉，沉默了一下：“左手。” 　　秦天一愣。 　　西蒙重复：“左手。” 　　秦天顿时记起两人之间的私下交易：“干什么？” 　　西蒙淡淡道：“伸出来。” 　　秦天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左手伸出去。 　　男人厚实的大手握住了少女小巧的手掌，西蒙垂下眼帘，看着眼前这只可以轻易开山劈石的小手，下一秒，他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秦天：“……” 　　秦天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必竟自己亲口答应了交易，他有权对他的所有物做任何事情。 　　况且西蒙只是浅吻了一下，如骑士亲吻公主那般礼貌而尊重，毫无亵渎之意，纵是秦天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实在搞不清楚倒底哪里不对。 　　西蒙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手环套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秦天终于回过神来：“这是干什么？” 　　“贴标签。”西蒙一脸理所当然。 　　“……” 　　手环环住她的手腕，咔哒一声上扣，严丝合缝，显然是照着她手腕的尺寸定制的。 　　亲吻加上手环，秦天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仪式，是西蒙在确定这只左手的所有权。 　　直到了这一刻，秦天终于对自己那天一时贪念轻易许下的交易有了真实感。 　　“我说过，我有权知道我拥有的左手经历过的一切事情。”西蒙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告诉我，过去的三年，它经历了什么。” 　　亨利终于追进了两人消失的小树林，正好奇着秦天今夜又是溜出去干什么，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追上她时，就见西蒙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刚喊了一声“老大，小公主呢？”就见他身后，秦天低着头一副情绪低落有气无力的模样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搞定了？不愧是老大！ 　　亨利正要问秦天干什么又偷偷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溜出去，突然寒光一闪，亨利一愣，就被突然暴起的秦天一巴掌拍到一边。 　　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上，落下一排银质小刀。 　　亨利看着地下的银小刀，后背发凉，什么年代了，连吸血鬼改用枪了谁还用这种落后的武器？ 　　秦天挡在西蒙和亨利前面，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阴影，冷冷道：“疯马，出来。” 　　“嘻嘻嘻……”刺耳的笑声响起，竟是从五六个方向同时传来，叠在一起，显得诡异无比，“血姬大人，我可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真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被一个男人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傍晚时候疯马派人袭击了基地，又用话将她激得离开，果然在基地附近等着她。 　　秦天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形猛地一动，向其中一个方向冲去，片刻后跳回来，抛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西蒙与亨利看清那具尸体的脸，同时一愣，这不是那天在永恒大厦顶被秦天贯穿胸膛的人？ 　　疯马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嘻嘻嘻……血姬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啊！你猜，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呢？” 　　话间落下，四面八方的阴影里走出十几个容貌一模一样的男人，露着同样夸张的表情，说着同样的话，一张口，声音齐整，没有丝毫差别。 　　亨利惊愕道：“什么鬼？十几胞胎？” 　　西蒙蹲下去，摸了摸秦天扔回来的尸体的脸和喉结：“这些人都整容的，喉咙里置了发音器，根本不是他们在说话，而是发音器在传递同一个人的声音。” 　　秦天环视一圈，嘲讽道：“疯马，几月没见，想不到你竟然突然有了这种恶俗的喜好，弄这么多替身，是怕死吗？” 　　“嘻嘻嘻……是呀，是怕死呢，血姬大人有多凶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必竟你的秘密就算是在刺客会里，也没几人知道呢。对了，你身后的两位‘朋友’知道吗？” 　　秦天：“你闭嘴。” 　　“血姬大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离开，我可以放过你身边的两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仿佛风吹落叶擦过地面的细微声，无数黑影从黑暗中跳了出来，纷纷落在了三人周围的树上，这些人不同于疯马的替身，身上穿着统一的黑甲衣，手上拿着长剑，脸上戴上面具，动作敏捷，粗数之下足有二十多人。 　　亨利看着这些黑衣武士，惊讶道：“什么鬼？现在还有这么复古的装扮？” 　　秦天看着眼前这些刺客会的顶尖刺客，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西蒙走到她身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秦天怔了怔，就听西蒙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们似乎忘了什么。 　　西蒙说着，瞳孔紧缩：“来别人的地盘，要记得乖乖先跟主人打招呼啊！” 　　 第49章 赤蝠团的狂欢 　　十几个疯马同时转头看向他， 拉下脸，冰冷道：“杀了他。” 　　命令一下， 一名蒙面黑甲武士跳起，急速向西蒙冲了过去。 　　西蒙抬头， 保持着唇角的轻笑看着执剑武士如利箭一般逼近， 不避不让， 不惊不惧。 　　“礼貌这种事情，果然跟没教养的家伙谈不起来， 看来——” 　　话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声音突兀消失的还有站在秦天身前的短发男人。 　　与其说是消失， 不如说是他的动作太快， 快到眼睛已经无法捕捉到他行动的轨迹，秦天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下一秒，西蒙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 停在了那个黑甲武士的背后。 　　黑甲武士的反应极快， 听到身后的动静，反手便刺出长剑，然而没等长剑刺出，西蒙单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后脑从半空中直接把他摔下地面，因为手掌的力道太大，黑甲武士的脑袋连着上半身都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 　　没等那个黑甲武士挣扎反抗，西蒙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抵着他的心脏干脆利落地开了一枪， 同时眯着眼冷漠地说出未完的话语：“看来只有用拳头教你重新做鬼！” 　　黑甲武士连最后的抽搐都没有就一动不动了。枪口溅出来的血尽数流进了泥土里，没有溅出来一丝一毫， 西蒙除了按着那人脑袋的手沾了些泥，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秒，一对一的压倒性秒杀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秦天也忍不住惊愕，能成为刺客会的黑甲武士至少是十二代吸血鬼，用药后，他们的体能会提升数十倍，就算是十代吸血鬼也不一定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单手秒杀一个黑甲武士，然而西蒙几乎没有给对方一毫秒的还击机会。 　　十几个疯马见到这情况，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整齐化一地举起右手：“全给我上！” 　　话音一落，那些栖在树上的黑甲武士们同时跃起，万箭齐发，向西蒙冲去。 　　秦天见状立即就要冲过去救他。虽然他可以瞬间秒杀一个黑甲武士，但是几十个黑甲武士的攻击是非常恐怖的，被困在黑甲武士利剑中的猎物会被瞬间削成肉泥。 　　然而没等秦天冲出去，一枚火箭弹从她头顶飞过，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冲在最前面的两三名黑甲武士立即被炸成碎片，火箭弹炸开的二百多枚银碎片射进靠近的黑甲武士身体里，立即将他们腐蚀得面目全非，掉在地上满地打滚。 　　秦天惊讶地转头，就见一棵粗壮大树后，黑狮子肩上扛着一把火箭筒走出来，一头狮毛迎风飘扬，皮鞋踩上脚边的大石上，声如洪钟：“奶奶的熊！西蒙，我们来了。” 　　三道黑影闪过，尼古拉斯、玛若、阿尔同时落在了黑狮子头顶的枝叉上。 　　尼古拉斯熨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上挂满了弹药带，总拿锅铲的手上拿着一把重型机关枪，一贯绅士而温和的面容露出阴沉的表情，声音森寒道：“你们就是绑架洛水的混蛋？正愁找不到你们！” 　　玛若亲昵地偎在阿尔怀里，一手拿着一柄小巧的金色手枪，一手托起阿尔的下巴：“亲爱哒，这次可得小心别受伤了，我会忍不住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撕成碎片哒。” 　　“嗯”，阿尔回应着，肩部缠着的沙布隐隐透着血色，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戴上了手套，“打扰你睡美容觉的家伙，不用你动手，我会先一步把他们撕烂。” 　　西蒙左右扭了扭脖子，向前踏了一步，张开双臂，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疯马露出嗜血的笑容：“伙计们，傍晚的只是一场开胃菜，现在开始才是我们赤蝠团的狂欢盛宴，无须压抑，放肆狂欢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地面竟然炸出一圈烟花，火光将他嗜血的面容照亮，癫狂无比。 　　秦天愣了一下，才发现那不是烟花，而是早已埋在地下的地雷，此时同时爆炸，当场就把三四个正好站在地雷上的疯马炸成了碎片，硝火直冲而上，宛若烟花绽放。 　　秦天转头，就见亨利拿着手机，手指还轻点在屏幕上，一脸的鄙视：“做为基地防御线，这片树林里早就布满了遥控地雷阵，居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踏进来，真是找死。”说着又轻点了几下屏幕，又几个地雷被触发，将周围的敌人炸飞。 　　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秦天：“……” 　　亨利突然意识到什么，侧过头疑惑地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秦天：“咦，小公主你怎么不动，一般这种情况你不应该是最先冲出去大开杀戒的那位？” 　　秦天回神，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不错。”话音落下，她的身体亦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落在了西蒙的身侧，随着赤蝠团众们一起加入了这场盛大狂欢。 　　随着黑甲武士们一个个倒下，加入混战的疯马们看着眼前渐渐显露败迹的战局，齐齐张嘴尖叫起来：“没用的，血姬，就算今天你不跟我们走，你和你身后的这群垃圾们绝不可能抵抗住圣血教的报复的，你将给他们带来毁灭！” 　　“真是——”西蒙龇着血牙，目眦尽裂，接过阿尔扔过来的苹果大小的金属球，拨开开关扔到天空，怒吼道，“吵死了！” 　　金属球抛到空中，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炽光后朝四面八方炸开，同时无数细小的电磁干扰器随着爆炸扩散到了整个战场。 　　疯马们的表情开始无法保持统一，肌肉抽搐，五官抖动，有的甚至半哭半笑，状若癫狂，喉咙里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疯马通过电波控制替身们的表情并传达声音，如今西蒙释放了电磁干扰器，他彻底失去了对这些替身们的控制。 　　替身们接受不到指令，失了主意，恐慌地集体转身逃跑，存活的十几名黑甲武士们见状也迅速掩护着剩下的七八名替身撤退，秦天见状要追，被西蒙伸手拦了下来。 　　秦天疑惑，看着西蒙望着逃远的敌人露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笑容，下一刻，一枚炮弹划过夜空落向远方，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火光冲天而上，一片树林都陷入了火海。 　　一枚炮弹落下后，是第二枚，第三枚……疯马和替身武士逃跑的区域被炮弹轰炸了个遍，这样密集的轰炸下绝不可能留有幸存者。 　　片刻后，轰炸声停止，一辆装甲车推开灌木碎石，从树林里轰隆隆地驶出来，不知何时离开的亨利从装甲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金发，不屑道：“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拿着冷兵器在爸爸面前装什么逼！” 　　黑狮子抗着火箭筒走过来，站到秦天身后，哼了一声：“亨利这家伙，一会看他还有什么脸说我大肆破坏不好收拾战场。” 　　秦天：“……” 　　亨利从装甲车上跳下来，走到西蒙身边：“报告老大，秉承赤蝠团战斗精神，成功全歼敌人，没留一个活口！” 　　西蒙脸上嗜血狰狞的表情迅速褪去：“很好，开始清扫战场。” 　　“是。” 　　众人放下武器，迅速分散开，井然有序且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战场。 　　不过这次动静太大了，一整片树林被夷为平地，地面被轰得破破烂烂，几片区域燃起大火，炮火痕迹无法掩饰，所以众人也只是清理现场的足迹、车轨和尸体，扑灭大火，以及最重要的——消除一切可能暴露己方身份的痕迹。 　　至于那些疯马的替身，亨利检查了那些没被轰烂的尸体，发现都是整了容装了发音器的替身，一种可能是真的疯马在逃跑时被亨利的装甲车炮弹炸烂了，已经死了；另一种可能就是疯马根本就没有来这里，这里全都是他的替身。 　　依着疯马的狡猾程度，秦天觉得后一种可能性的机率比较大。 　　清理好战场后，众人返回基地，没有休息而是连夜开始重装修基地。 　　傍晚的那场小规模战斗动静较小，所以清理了战场后众人并没有着急对基地损毁部位进行复原，但是刚才在两公里地外爆发的大战动静太大了，炮弹轰炸的声音以及冲天的火光必然惊动外人，在城市远郊发生这种规模的战斗绝不可能瞒得住，想必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接到报案抵达那片树林进行封索。 　　而基地做为方圆十里唯一的住人建筑，天亮之后肯定会有警察上门调查询问情况，所以必须在警察抵达前把这里伪装成普通的住宅。 　　众人分工明确，尼古拉斯和黑狮子负责修墙铺砖修路，亨利和阿尔负责重整花木，玛若则拿着油漆叫上秦天当帮手重新刷漆。 　　赤蝠团众人在经历了一场大战后，全部当起了装修工，且一看就是熟练工，一夜时间将整个基地粉饰一新，完全看不出半天前这里经历过一场枪战。 　　天亮之时，秦天站在基地大楼前，看着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看上去还要豪华的大楼，一时无言。 　　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这个仅剩七人的小组织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面对刺客会强大的黑甲武士军团也能以全胜的姿态碾压，恐怖的武装配备不下于一支重装军队！ 　　西蒙注意到秦天在发呆，走过来：“怎么了？累了？” 　　“不是。”秦天转头对上西蒙的灰色眼眸，停顿了一下，“我真的没想到……你能抵挡住这他们的进攻。” 　　西蒙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唇角微扬：“这下知道你团长的本事了吗？” 　　秦天迟疑了一下，低下头，然后郑重地点了点。 　　一旁的亨利恰好经过，看着西蒙望向秦天的眼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西蒙这句话想表达的分明不是“你团长”，而是“你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赤蝠团众：今天这个帅耍够本了～～ 　　 第50章 新婚的小夫妻 　　玛若走过来道：“西蒙， 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西蒙点点头：“好，你们都进地下室吧， 没有我的信号，不要出来。” 　　众人应：“是。”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一般， 勾肩搭背地往门外走去。 　　秦天来基地这么长时间， 还没下过地下室， 只知道地下有三层，地下规模完全不亚于地上的规模， 军火库、刑训室、牢房都在地下。西蒙给她提供的血液正是来自于关在地下牢房里的囚犯， 以西蒙给她提供的血液量来看， 要保持循环取血， 囚犯数量至少在十人以上。 　　秦天正要跟着众人一起出去，想着说不定能看到那些牢房里关着的那些可怜的为她供血的“血牛”们，西蒙突然道：“秦天， 你留下。” 　　秦天：“啊？” 　　众人陆续离开， 洛水也被尼古拉斯抱走了。等得整幢房子里只剩下秦天和西蒙两个人，西蒙拿出一套衣服给她。 　　秦天疑惑地接过，抖开发现是一套高档真丝长裙，脸上疑惑更深：“？？？” 　　西蒙淡淡道：“去洗个澡，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换上衣服，记住，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幢房子的女主人了。” 　　秦天：“……” 　　早上九点的时候，西蒙与秦天坐在餐厅里喝着牛奶吃着土司， 突然门铃响了，两人互视一眼，西蒙将一口吐司咽下才不慌不忙地起身道：“我去开门。” 　　“你好，我是警察，有些情况想了解一下，请问你是这幢房子的主人吗？” 　　西蒙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警证放在他的眼前，两名身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门外，不远处停着三辆警车，十几名警察分散开来在附近走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模样。 　　西蒙收回视线：“我是，请问出什么事了？” 　　“不用紧张。”说话的警察看上去四十多岁，语气很亲和，“附近出了一些事，所以例行调查。请问这幢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西蒙说着，顿了一下，微笑起来，“还有我妻子，我们两人刚新婚不久。” 　　中年警察默默在心里记下，城郊豪宅，新婚夫妻，听起来似乎挺正常的。 　　“能把你妻子也叫出来吗？” 　　西蒙转头：“大宝贝儿，出来一下。” 　　默默走过来站在西蒙身后的秦天：“……” 　　中年警察微微探头，打量了一眼秦天，似是没想到被西蒙称呼为“大”宝贝儿的妻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大，身材娇小，脸蛋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岁数估摸着绝不会超过二十。 　　“这是你妻子？看上去年纪挺小的。” 　　西蒙笑：“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了，警官需要看我们的结婚证吗？” 　　何止是法定年龄，按她现在真实的年纪，晚婚晚育的年龄都够了。 　　“不用了。”中年警察摆摆手，他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调查的，不是来调查户口的。 　　昨天夜里，警局接到报案，说在城市远郊发生了大规模的枪战，警察连夜抵达现场后发现现场一片狼藉，根据地上的炮火痕迹判断出至少有重机枪、火箭筒、装甲车等重武器的炮弹痕迹，这已经不是枪战而是战争的规模了。 　　在城市周围竟然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恐怖行动简直骇人听闻。 　　警方第一时间封锁现场，收集取证，紧接着以现场为中心走访附近的居民，了解情况。而这幢房子做为最靠近案发现场的住户，自然是最先被询问的对象。 　　中年警察示意身边的助手，一位年纪稍轻的警察开始录音并做笔录，然后问两人道：“你们两人昨晚上一直在家里吗？” 　　西蒙道：“是的。” 　　“你们昨夜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西蒙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毛：“当然，那么大的响动，怎么可能听不见。” 　　“那么你还记得大概是几点开始听到声音的，持续了多久，是什么样的声音？有没有看到什么？” 　　西蒙一一回答了。 　　中年警察陆续又问了几个问题，从西蒙的回答中没听出任何漏洞和逻辑错误，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不知实情的市民，点了点头：“很好，谢谢你的配合。接下来的几日，我们警方可能还会登门求证一些情况，希望两位见谅。” 　　西蒙礼貌的微笑，一副良好市民的模样：“配合警方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下次请不要来这么多人了，我妻子胆小，见不得大场面。” 　　中年警察多看了秦天一眼，就见她自出来后，一直站在西蒙身后不说话，看起来确实是个小小巧巧、胆胆怯怯的小姑娘。 　　“好的，那就告辞了。”中年警察朝两人点点头，正要带着身边的助手离开，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做完笔录了？给我看看。” 　　一个穿着半旧不新的风衣男人走了过来，满头尘土，拿过青年警察手上的笔录本，目光直视西蒙和秦天：“真巧啊，又见面了，这幢房子是你的？” 　　西蒙脸上依旧保持礼貌客气的微笑，眼角却垂了下来，挂上一丝冷意，不冷不热道：“是挺巧的，肯风警官。” 　　肯风粗粗扫了一眼笔录本递还给青年警察，“嗯，笔录看没什么问题，不过——”肯风话锋一转，眼神凌厉，“你俩怎么变成夫妻了？” 　　西蒙镇定微笑：“是啊，新婚，正在蜜月期中。” 　　肯风露着明显不信的表情，这时一声惊呼声响起，“什么！”，乔出现在肯风身后，一脸震惊地看向西蒙和秦天，宛若遭到晴天霹雳。 　　肯风没功夫理会自家学弟现在是什么心情，伸手按上大门：“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介意让我进去坐坐吗？” 　　西蒙握着门把手的手稍稍停了一秒，拿开，退后一步，微笑：“当然不，请进。” 　　肯风毫不客气地抬腿进门，乔在原地怔了几秒，似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直到看着眼前三人消失在门后才反应过来，迅速跟进了门。 　　四人进到屋内，肯风站在客厅中间环顾四周：“房子装修得这么豪华，看来是我之前眼拙了，原来你是个大富豪啊，呵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到现在还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西蒙不假思索：“奥西里斯。” 　　肯风眼睛移向秦天：“贵夫人呢？” 　　秦天道：“小咪。” 　　一旁的乔听到肯风说出“贵夫人”三个字，心口顿时又中一刀，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刚刚萌生的美好情愫啊，还没有来得及破土发芽呢，就这么闷死在烂泥里了吗？ 　　乔心口滴着血，完全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顶着一张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脸直直地看向秦天。 　　秦天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总觉得被他看穿了两人假夫妻的谎言，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站到了西蒙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乔却不知道秦天想法，被她的这个举动深深地刺伤了眼，内心开始发飙：啊啊啊！！！你居然避着我！！小咪你居然避着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几天不见你就嫁人了啊！！！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嫁人啊啊！！为什么要嫁给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老男人啊啊啊！！！肯定是遇到什么困境被迫嫁给这个老男人的啊啊！！！你们一定不是真爱啊啊啊！！！上帝指引到我面前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有夫之妇啊！！ 　　乔崩溃的同时，肯风继续在大厅里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大厅里的陈设：“对了，奥西里斯先生，说起来有件事也真是挺奇怪的，自那天我们在夜总会相遇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倒吊杀人案了，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西蒙：“哦，难道之前还有别的倒吊杀人案发生吗？我竟一点都不知道呢，想必你们警方一定花费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来掩盖这件事，好让市民一无所觉吧。不过这样的话，警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掩盖真相上，用于调查破案的人手就有限了吧。” 　　肯风表情微微不自然地变了变。西蒙看似不经意的猜测却说出了他最为恼火的事情。 　　的确，在现在猎调局的管理中，比起尽快抓住隐藏的吸血鬼凶手，高层更在意地如何最大程度地消除吸血鬼的痕迹，向民众隐瞒真相，好让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吸血鬼的存在。 　　因为吸血鬼犯案后的现场都会被猎调局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暗底下甚至有声音嘲讽猎调局是给吸血鬼擦屁股的。 　　这就很让肯风恼火了。 　　肯风刻意忽视西蒙那番刺耳的回答，故意又问了他一些尖锐的问题，西蒙全都滴水不漏地回答了。单从他的回答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话问到这里，一般的警察也就离开了，然而肯风不是一般的警察。 　　他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像西蒙：“虽然你的回答没有丝毫漏洞，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刚才我在房子四周转了转，发现泥土有大面积动土的痕迹，花木都是刚种进去的，房子也被重新漆刷过，请问奥西里斯先生，如果你的房子周围没有发生任何事，如此豪华巨大的别墅，为什么要费力重新装修？是在试图掩饰什么吗？” 　　西蒙：“……” 　　肯风：“怎么，无法回答吗？还是说发生在两公里外的枪战你也参于了，甚至波击到了这里，只不过你连夜漆刷了房子，消去了痕迹！” 　　西蒙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警官，你的想像力真是惊人。为什么重新装修，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西蒙说着伸手将身旁的秦天搂进怀里，“我刚新婚，当然要将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好迎娶我的娇妻啊！况且，你觉得以我别墅的规模，是人力能在一夜之间重新装修完毕的？警官你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吧。” 　　这下轮到肯风沉默了。而秦天也终于明白西蒙为什么不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应对警察，而是让她一起留下扮演夫妻。如果是一个男人独居远郊豪宅，会让人浮想联翩，而如果是一对夫妻就不会产生过多的解读，而且也能让基地大楼重新装修的事情显得合情合理，不会太刻意。 　　西蒙亲昵地搂着秦天，一脸两人幸福恩爱的模样：“警官，我回答得已经够清楚了吧，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你们离开吧。我跟我的大宝贝儿昨夜被那番动静吵得都没有睡好觉，现在急需好好休息。” 　　 第51章 受伤的手指 　　肯风沉默了一刻， 就算他知道眼前这两人疑点很大，可是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二位了， 多谢你们的配合。”说着看向身旁自出现起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乔， “走了。” 　　乔的反射弧走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啊”了一声，然后急忙道， “等等， 学长， 我， 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说。” 　　在场三人全部转头看他，似是没想到他跟个被雷劈的木头一样在旁边杵了半天，临走了突然要发表意见了。 　　肯风知道自己这个学弟比他早很久就认识了秦天， 心想说不定他会说出什么让眼前这个狡猾的男人措手不及的话， 道：“说吧。” 　　乔走到秦天和西蒙面前，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两三遍，最后定在了秦天脸上，知道自己今天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下定决心一般郑重道：“小咪，我相信上帝的指引，他不会让两个没有缘份的人相识， 更何况我们多次共同患难，经历生死！所以， 如果你身边的老男人对你不好，来找我，无论何时，我愿意做你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朋友！” 　　秦天：“……” 　　西蒙看着突然告白的乔，挑眉：“谁是老男人？” 　　肯风走过去抓起乔的后领，直接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往门口拖去。 　　跟嫌疑人告白，简直没见过比他更蠢的猎人了。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出去：“哦，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有任何情况，希望奥西里斯先生你能秉持守法市民的原则联系我。” 　　西蒙伸手去接，手指就要碰到名片时，肯风突然手腕一抖，名片从西蒙的手指上划过，纸边竟锋利得一下子就割破了他的皮肤。 　　“哎呀，抱歉，手滑了。”肯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的纸巾要去替他擦手，西蒙瞳孔一缩，就要打开肯风的手，一旁一直安静如鸡的秦天突然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一个箭步冲上来，没等在场三人反应过来，抓着西蒙受伤的手指就含进了嘴里。 　　三人：“……” 　　肯风的表情有点裂，看着秦天为西蒙吮吸手指伤口消毒的画面，抓着纸巾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西蒙顿了一下，转头对着身边的少女露出一脸拿她没办法的宠溺表情道：“让两位警官见笑了，我的大宝贝一直都这么紧张我，有一点小伤都会让她担心不已。” 　　乔一口鲜血吐出来，本来今天得知真相就已经受到很大的打击了，居然临走前还猝不及防被这两人强喂了口齁死人的狗粮，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肯风皮笑肉不笑道：“两位还真是恩爱。” 　　西蒙：“这是自然。” 　　肯风道：“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告辞。”说着迅速拽着乔离开。 　　两人离开基地围墙，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肯风掏出刚才趁乱放回口袋里的名片，用取证袋小心翼翼地装好，放在阳光下看了看。 　　乔还在沉浸在刚的打击中，眼神发滞地看着肯风，意志消沉道：“学长，你干什么？ 　　肯风懒得理他，嘴唇微扬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 　　虽然没有成功用指巾擦到血，但是割伤他皮肤的名片多少会留下微弱的血液，虽然割开伤口的动作太快，鲜血还没来得及从伤口流出来，以至名片上并没有明显的血液痕迹，但是拿回化验室用精密仪器检验还是能检验出来的。 　　基地大楼内，西蒙收起伪装的笑容，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老猎，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浑厚而威严的声音：“西蒙，你这次太嚣张了，在城市远郊制造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你想干什么？” 　　西蒙没理他的质问，沉声道：“你的人弄到了我的血。” 　　“什么？”对面沉默了一下，“行，这件事我来搞定，不过你最近也低调点。” 　　“嗯，我知道了，挂了。”西蒙就要挂电话时，对方突然道，“慢着。”顿了一下，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有气势，显出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他……还好吗？” 　　西蒙顿了一下：“他去找过你。” 　　“我知道，他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小时。” 　　“但你没有出来见他。” 　　那边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和无奈：“你知道，我不能见他。” 　　西蒙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他在我这边很好。” 　　“好，那就……麻烦你了。” 　　西蒙挂断电话，沉默了一下，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还不松口？” 　　就见身旁的少女跟小猫一样抱着他的胳膊，含着他的手指。不知道的以为她刚才反应那么快是担心他，只有他明白她激动的真正原因。 　　秦天抬头与被自己趁机揩了“血”的男人视线对上，眼神飘了一下，舔尽手指上的最后一丝腥甜，终于讪讪地松了口，小心翼翼道：“反正破都破了，不浪费。” 　　西蒙挑了挑眉：“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奖你勤俭节约？” 　　秦天不敢接他的话。 　　西蒙走到沙发边坐下：“行了，坐吧，难缠的人走了，接下该轮到我俩之间好好聊一聊，你说是不是，血姬大人？” 　　秦天听到这个称呼，肩一下子垮了下来，乖乖低头走到他对面坐下。 　　西蒙将她的反应都收尽眼底：“说吧，这一切倒底是怎么回事。” 　　秦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灯官和白狼给的情报都是对的，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神秘的宗教，他们自称为圣血教或圣教，血蔷薇是他们的教徽。圣教最高首领是大主教，大主教下是由十三名主教组成的十三主教会，十三主教每人管理一个分会，昨夜追杀我们的黑甲武士就是分会中刺客会的成员，刺客会专门负责清理圣教敌人以及追杀叛徒，疯马也是刺客会中的一员。” 　　西蒙看着她：“那你呢？在里面是什么身份。” 　　秦天沉默了一下：“我逃离前……是刺客会的首领。” 　　西蒙眯眼，眼神探究：“为什么逃跑？” 　　这一次秦天沉默得有点久，才道：“圣血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追求血液力量的教会，他们相信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可以使血液越来越不纯的血族后代净化血液，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们研制出了一种药，教众用药后，力量成功获得巨大提升的会成为‘非完全进化体’，而那些没有成功的，就是‘药渣’。并且一但用药，就不能停药，否则就会造血功能衰竭而亡。” 　　西蒙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想到对方会是某种邪教，但没想内部竟是用药控制教众，顿了一下，想到什么，眼神冷了下去：“你用药了？” 　　秦天点点头，直接承认了：“用了，不过只有一次，用药后我的力量失控，等我恢复神智后，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杀了。所以他们就不敢给我用了。大概是那次用的药量较少，或是我的特殊体质原因，停药后，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影响。” 　　西蒙：“……” 　　虽然眼前的少女讲的平静，平铺直叙得仿佛就是过去发生过那么一件事，发生了，过去了，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西蒙完全可以想像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糟糕。至于她为什么逃跑，已经不需要问理由了。那种恐怖的教会，愿意留下来才怪。 　　“秦天。” 　　秦天听西蒙的声音意外地变得柔和起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嗯？” 　　西蒙稍稍坐正身子：“需要我抱抱你吗？” 　　秦天：“……” 　　她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需要“爱的抱抱”了，不过看着自家老大难得露出的温柔体贴神色，顿了一下，壮胆道：“老大，抱抱就不需要了，能不能再让我舔一口？” 　　西蒙：“……” 　　西蒙无语地看着秦天一脸垂涎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明明自己被她的遭遇触动了，想给她很纯洁的关怀，突然就被她弄得莫名污是什么回事？ 　　西蒙忍不住道：“我的血真的那么好喝？” 　　秦天认真地点点头：“你不知道你有多么美味！简直就是千年老参汤，味道好极了。” 　　西蒙被她夸得心情复杂，身为颜正、有钱、强势的赤蝠团长，“美味”大概是他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别致的夸赞了。 　　西蒙想到什么，突然道：“秦天，如果你吸的血液等级越高获得的力量越大的话，你……还吸过别的高等级吗？” 　　秦天想了一下，除去那个她永远不想回忆起的男人，能让她吸食后获得惊人力量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倒霉鬼了，点点头答：“有，四年前，我干掉了一个变态，吸干他的血后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只高等级。” 　　西蒙：“……” 　　西蒙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变态？” 　　 第52章 逗不得的秦天 　　秦天点点头， 语气非常肯定：“变态。” 　　西蒙：“有多变态？” 　　秦天：“超级大变态！” 　　西蒙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变态？” 　　秦天奇怪西蒙怎么突然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追问得那么深，一脸理所当然道：“变态就是变态啊， 哪需要问为什么？老大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变态这么感兴趣？” 　　西蒙猝不及防，被这一连串的“变态”骂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完全没想到四年前的自己在她眼里竟是那般模样， 难怪她突然对他下手， 给他放了个大招。 　　秦天顿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不过， 虽然那变态很恶心， 血倒是绝顶美味， 浓醇香甜， 吸干他后我整整上了三个月的火。” 　　西蒙：“……” 　　她上了三个月的火，他在沙漠整整曝尸三年！ 　　秦天终于注意到西蒙的表情有些不对：“老大你怎么了？” 　　西蒙用食指和中指按住脑门上暴跳的青筋，面无表情道：“没事。” 　　秦天遂又一脸垂涎地盯着他还没愈合的手指：“那么？” 　　西蒙斜睨她， 冷冷道：“休想。” 　　“……”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西蒙走到窗户边，就见围墙外的警察全部撤出离开了，但他心里明白，以刚才肯风的态度，肯定不会放弃对这里的调查，一定会偷偷藏在附近隐藏监视。 　　西蒙遂给爱丽丝打了一个电话，将昨夜在基地附近发生战斗的事情跟他说了， 让他最近都不要回来。 　　爱丽丝在电话那头道：“我已经得到消息了。你们干什么了，搞得那么惊天动地的？秦天她没事吧？” 　　西蒙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 时不时瞄着自己的手指一脸食髓知味模样的少女，抽了抽嘴角：“她没事。”顿了一下，“还有一个情况必须要告诉你，关于那枚血蔷薇图案所代表的意义……”遂把秦天交待的有关圣血教的事都说了，自然连秦天在圣血教的身份也说了。 　　虽然爱丽丝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让西蒙没有什么好感，但现在他是负责与他接恰的中间人，这种重要情报必须要让他知道，并且因为他跟秦天的关系，也不用担心他将秦天的身份泄露给她带来危险。 　　爱丽丝沉默听完西蒙的情报后，停顿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我会立即跟进那个教会的情况……秦天，现在在你身边吗？我打她电话一直打不通。” 　　西蒙转身向秦天递出手机：“爱丽丝。” 　　秦天接过手机，刚说了一声：“喂，小爱——”就听电话那头炸了，传来爱丽丝的咆哮声，“为什么一晚上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秦天将手机拉远耳朵，然后才道：“手机坏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似乎是在平息怒火，过了两秒传来小爱冷漠的声音道：“所以当年你弃我而去后，三年时间一直呆在那个邪教里面？” 　　秦天：“嗯。” 　　“你——” 　　秦天明白爱丽丝又要炸了，拉远手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被他大骂一通，没想到小爱顿了一下，语气反而缓了下来。 　　“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那个乱七八糟的邪教，也别再想着独自离开一个人去扛，这一次有我站在你身边，无论多么可怕的敌人，我们姐弟俩一起面对。” 　　没等她回答，小爱已经将通话挂了。 　　秦天握着手机怔住了，当初她成为吸血鬼后，走投无路之下投奔他结果给他带去了大麻烦，使得他也搅进了吸血鬼的世界成为了中间人。可是他没有抱怨她改变了他的生活，给他带去的危险和噩运，反而对她说“这一次有我站在你身边，无论多么可怕的敌人，我们姐弟俩一起面对。” 　　虽然人鬼殊途，他俩却是这个世界上仅剩彼此的亲人了。 　　接下来的几日，基地周围两公里范围内一直有警察巡逻，肯风和乔也没有离开，如西蒙所料的那样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全天二十四小时地监视起了基地。 　　西蒙遂没有让亨利他们回来，每天就跟秦天扮演新婚小夫妻，要么一整天都不出门，只在傍晚时候带着凯撒出去溜溜，要么一整天都不回家，去市中心逛商场，看电影，喝咖啡，吃高级料理。 　　反正定位就是有钱人，不需要上班，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干正事，每天吃喝玩乐就对了。 　　如此过去七天，肯风没监视到两人有什么异常，秦天倒是因祸得福，买了一大堆衣服。 　　此时西蒙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搂着自己打扮粉嫩的“娇妻”从商场出来，直接走进路边的一家高档餐厅吃午饭。 　　餐厅外的路边上停着一辆旧汽车，乔眼圈乌黑，一脸丧样地将下巴抵在汽车仪表台上：“学长，你倒底怀疑他们什么？上次都已经确定他俩不是吸血鬼了，小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吸血鬼啊！而且也没有查到他们的前科。说真的，学长，我不想再吃狗粮了，你知道好不容易有了暗恋对象还没来得及表白，对方就嫁人结婚是件多么打击人的事情吗？” 　　肯风侧头看着自己的学弟：“你真觉得她俩是夫妻？” 　　乔回想那日西蒙手指受伤后秦天紧张的模样，如果不是夫妻，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快那么自然，完全就是发自本能地含住了男人的手指。 　　而且女人含男人手指什么的，乔忍不住捂脸：“啊啊啊，不要再让我回想起那个画面啊啊啊！！！我不想联想到不好的东西啊啊啊！！！” 　　肯风：“……” 　　手机适时响起，肯风看了一眼在三楼临窗位置坐下就餐的西蒙和秦天，掏出手机接通：“喂，木木，对，我在外面，什么？化验结果没问题？你确定？” 　　“对，非常确定，名片上的DNA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普通人的DNA，并且跟罪犯DNA库进行比对，没有发现任何超过5%的相似率。真不懂你，为什么要在同一个人身上花那么多时间，老大已经发话了，让你立即撤回来。还有，又有一起倒吊杀人案发生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城西。” 　　肯风的脸沉了下来，半个小时前，西蒙和秦天一直在商场里购物，并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肯风挂断电话，点了支烟冷静了一会，随即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乔立即抬起头，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硬是射出了光芒：“怎么了？学长？终于可以撤了？” 　　肯风看着他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吐了一口烟：“对，撤。” 　　“咦，这不是回猎调局的路啊？” 　　肯风迅速打着方向盘，加大油门，同时沉声道：“城西半个小时前再次发生了倒吊杀人案，这是这一个月的第十五起了，我们现在过去。” 　　餐厅内，西蒙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一条短信：“已经摆平，你自己多小心点，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西蒙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大街。 　　热闹的街道上车来人往，一辆汽车默默停下又默默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西蒙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少女：“还想吃什么？” 　　自打尝过西蒙的血后，秦天对别的东西都失了味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手里的三分熟牛排，切开了却不往嘴里塞，把盘子里的肉切得乱七八糟，听到西蒙问话差点脱口而出，“你”，还好话到嘴边及时打住咽了下去，顿了一下：“不用了，没什么味口。” 　　“那就走吧。” 　　秦天道：“咦，现在就可以走？不用假装用餐了？” 　　“没必要了。” 　　西蒙带着秦天离开餐厅，开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别墅区内，将车停在了其中一幢两层小别墅前。 　　进门后，秦天发现亨利、玛若、尼古拉斯他们竟然都在这幢小别墅里，看样子住了有几天了。秦天还以为他们一直呆在基地地下没有出来，原来早就离开住到这里来了。 　　显然这幢位于高档小区的别墅也是西蒙的财产。 　　这时玛若突然拿着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针筒朝秦天阴森森地走了过来：“嘿嘿嘿，小公主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得手都痒了，来，该打针了。” 　　秦天看着那闪着金属光泽的锋利针尖惊了一下：“你干什么？”说着看了看周围人，发现没有人对玛若此时的怪异举动有意见，全都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秦天看到那针筒想起不好的回忆，后退了三步，撞到站在她身后西蒙的胸膛后无法再退，下意识地握起拳头，身上肌肉紧绷，准备蓄势反击。 　　还好西蒙及时伸手盖住她的脑袋，连着额头也盖住了大半，将她的视线挡住，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玛若道：“不说清楚就动手，不怕她跳起来把我的别墅拆了吗？” 　　玛若一脸扫兴：“我不就是逗逗她吗？就准你天天逗她，不允许我们逗了？” 　　西蒙挑了挑眉，因为秦天此刻靠在他的胸膛上，额头又被他的大手按着，看上去简直像被他抱在怀里一般：“我逗她逗炸毛了，可以镇得住，你们行吗？” 　　玛若道：“好啦好啦，小公主，你别炸毛，我是要给你整容，今天我们要扮成白狼的随从去黑市参加区长大会，不能戴面具，就只能整容了。” 　　秦天怔了一下，这才记起来今天是西蒙跟白狼约定的日子，也是黑市五区区长一年一次的集体大会。 　　可是……整容？ 　　玛若看到秦天放松下来，赶紧过去把她从西蒙怀里拽出来：“我的技术你放心，肯定把你整得漂漂亮亮，绝不会跟那些电视上整残的明星一样歪脸歪嘴歪鼻子的！” 　　秦天：“……” 　　 第53章 白狼的保镖 　　玛若把秦天按坐在凳子上， 对着镜子捏了捏她的眉毛、鼻子和下巴：“小公主，有没有想要捏的脸型？这玩意可不是玻尿酸那种轻易会被代谢出去的东西， 而是从一种特殊品种的深海鱼骨中提取的鱼骨胶，可以和我们的血肉自然融合在一起， 保持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要不照着最近大火的那个嫩模给你捏个新脸？” 　　秦天一听可以保持一个月， 忍不住看向玛若的脸，然后又忍不住一一看向亨利、阿尔等人的脸。 　　如果可以保持一个月的话…… 　　玛若眼睛眨了眨：“哎呀， 被你发现了， 是的， 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我们的真脸。” 　　秦天心里微微凉了一下， 跟这些人相处了也快两个月了，如果压根连他们的真面目都没见过的话，感觉仿佛自己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们一样。 　　秦天最后落在西蒙的脸上， 难道连他的脸也不是真的？ 　　西蒙注意到秦天的视线， 看出她内心的忐忑，淡淡道：“别听她乱说。这东西有价无市，能提取出这种鱼骨胶的深海鱼已经濒临灭绝，非常难搞，不轻易拿来用。” 　　秦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玛若瞥了他一眼：“不轻易拿来用？那四年前是谁每过一阵子就换张脸去泡小明星？让我想想啊，你当时同时泡了哪几个小明星来着？其中一个现在还大火了， 成了当红小花，街上到处都是她的广告海报， 叫什么名字来着？” 　　西蒙懒洋洋道：“你慢慢想，我正好也想跟阿尔交流交流你当年跟那个人轰轰烈烈、相爱相杀的情史。” 　　玛若一怔，顿时哑声了，转头看到本来事不关己坐在一边看报纸的阿尔对到两人对话向这里投来视线，赶紧心虚地转头，压低声音：“你闭嘴，老娘我又是色诱又是威逼好不容易搞定阿尔，你别给我搅浑了！” 　　西蒙不说话，看着她冷笑。 　　来啊，互相伤害啊！ 　　玛若看着他的表情，秒怂，扔下一句“你狠。”当下一句话都不再说，坐到秦天面前专心致志给她整起容来。 　　不一会秦天的脸就在玛若的手上慢慢变成了另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一点原来的影子。 　　玛若道：“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秦天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动作，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随着自己的动作做出同样的表情，并且脸上完全感觉不到僵硬异物感，这种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对了。”玛若低头下，视线落向镜子中秦天的胸部，眼中闪出一些狡黠。 　　秦天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 　　玛若再次拿起针筒：“要不趁机把胸也隆了吧，你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变成大胸了，趁此机会体验一下，也算是弥补一下人生缺憾。” 　　玛若说话时，一手撑在了秦天身前的化妆桌上，上身微倾，两团丰满美胸完整地呈现在秦天的眼前。 　　秦天看着玛若性感诱人的身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莫名有些心动是怎么回事？ 　　没等秦天回答，西蒙走了过来，将一件衣服抛到她头上，盖住她的视线，“去换衣服。”然后给玛若扔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玛若拿着针筒，嘴角挂着不屑：“怎么，不爱吃大橙子了，改吃小樱桃了？” 　　西蒙：“不管是橙子还是樱桃，重要的是口感真实。” 　　“你这口味变得挺大。” 　　“彼此彼此，你不也不再吃老黄瓜改吃起了嫩黄瓜了吗？” 　　玛若：“……” 　　被盖住视线的秦天一脸莫名其妙，这两人怎么突然讨论起水果蔬菜了，这胸还隆吗？ 　　当然是——不隆了。 　　秦天被西蒙推回到一旁的房间换衣服，等她出来时，玛若已经开始给亨利整起容来，相比起她，亨利整得就随便多了，一针下去，亨利大叫起来：“喂喂喂，鼻子鼻子，歪了！” 　　玛若大概是刚才跟西蒙互嘲时落了下风，看起来心情很不爽的样子：“哎呀，不好意思，手重了，我给你掰回来。” 　　又一针下去：“啊啊，嘴巴！嘴巴！隆肿了啊。” 　　又一针下去：“啊啊，眼睛！眼睛，大小眼了！” 　　玛若看着亨利原本清秀俊美的学生脸被自己弄得不成形状，也懒得补救了：“算了，丑就丑吧，脸弄丑点，你看起来还能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亨利无语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歪鼻肥嘴大小眼的丑样：“……” 　　他特么招谁惹谁了！ 　　最后玛若给自己和阿尔分别整完容，只剩下西蒙、尼古拉斯和黑狮子三人没动脸。西蒙在白狼面前已经露脸，没必要整了。尼古拉斯要留下来照顾洛水，而黑狮子的性子太躁，粗手粗脚，不适合去参加黑市五区大会，所以这两人就留在地面接应，以防万一。 　　乔装完毕，西蒙带着四人出发来到甜品店。漂亮可爱的双胞胎姐妹店员给他们打开了电梯，五人通过白狼专用电梯下到地下三千尺。 　　电梯门打开后，白狼正坐在沙发上，领带微解，以手抵额，微蜷的褐色额发凌乱地盖在额头上，一副疲乏心累的模样，看到西蒙带着四人出来，勉强扯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你来了，很准时。” 　　西蒙道：“白区长怎么了？看你的状态不太好。” 　　白狼声音微哑：“四个小时前，我的贴身保镖黑八被人发现死在了楼下的地下车库里。” 　　西蒙：“大会开始前杀了你的保镖？看来是有人在故意警告你了。” 　　白狼：“那些人以为杀了我的贴身保镖就能让我害怕甚至退缩？我白狼白手起家，一步步打拼到现在的地位，绝不可能因为这一点恐吓而退却。” 　　办公室门被敲响，白狼微微停顿了一下，道：“进来。” 　　女秘书走进来，正是上次给西蒙和秦天泡茶的女秘书，因此看到西蒙等人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内没有惊讶，恭敬地对白狼道：“白区长，新的贴身保镖已经到了，你要先见一见吗？” 　　白狼点头：“让他进来。” 　　女秘书出去，片刻后领进来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看上去比秦天还要脸嫩，个子也不高，只比秦天高半个头，头发很短，刺猬一样立在头上，穿着一身大一号的西装，裤脚袖子都长了一截，看上去有点滑稽。 　　白狼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微微皱眉：“怎么会是个孩子？” 　　女秘书尴尬地笑笑，自然明白白狼看到少年保镖的心情，刚要解释，那少年反而先嚷了起来：“老子不是孩子，老子他妈的都二十了！早他妈成年了！都是路德维希那个老王八蛋，他妈的把老子初拥了，害老子长不大！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血父的面子，我早他妈往死里削他！” 　　这少年看着秀气稚嫩，一出口满嘴的粗话脏话，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点裂。 　　女秘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陪笑道：“是的，白区长，他就是这次路德维希先生送来的保镖，虽然进军团的时间很短，但能力突出，短短四年在军团里已经升到了中校位置。这次路德维希先生听说黑八在五区大会前死了，特地将他派来保护您。” 　　白狼站起来走到少年面前，比他高了足有一头，冲他伸出手去：“对不起，是我以貌取人了，原来是中校先生，让您来保护我实在委屈您了，不过这次五区大会事关重大，只能委屈您在我这地下城里小住一段时日。” 　　少年飙了一嘴脏话，看着白狼不仅不生气，反而如此亲和地走过来要跟他握手，身子稍稍僵了一下，将手伸出去后又迅速缩回来在西装上搓了搓，然而又发现袖子长了盖着手，忙把袖子撸了撸，这才握住白狼伸过来漂亮得比女人还完美的手：“能让老子保护，你就放心吧，老子肯定不会让你受一点伤。”虽然嘴上说得嚣张，眼睛瞟了白狼的脸一眼后就不敢再看他，直往别的地方飘。 　　白狼道：“多谢，不过中校先生，在这里不能称呼您的军衔，只能按着我保镖的规矩叫您黑九。” 　　少年道：“行吧，黑九就黑九吧。” 　　白狼这才向西蒙道：“不好意思，西蒙先生，让你久等了。” 　　西蒙道：“没事，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联盟军团的中校先生，白区长有一整个血族联盟在背后支持，难怪短短几年就能坐到如此高的地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请让我这位属下以秘书的身份近身相伴，跟中校先生一起保护你的安全。” 　　西蒙说着，将秦天推到了黑九身边。 　　黑九似是这才注意到西蒙以及他身后的人，没好气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有老子的保护，还需要这么一个小丫头碍手碍脚的？滚滚滚。” 　　白狼看到秦天，笑得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是你，小美女，果然跟我想得一样，长得很可爱呢！那就按西蒙先生的意思，你留在我身边跟着我。” 　　黑九看到白狼冲着秦天露出的笑容竟然比看到他时还温柔，顿时不爽地皱起眉来，瞪着秦天露出不屑的神色。 　　 第54章 隔绝的地心岛 　　当下众人离开白狼的办公室， 分别上了不同的轿车开往五区区长大会的举办地点——地心岛。 　　地心岛位于地下城极南尽头，不属于五区任何一区管辖， 因而成为五区开大会的专用场所。虽然被称为岛，周围却没有水， 而是一圈宽达三百米的巨大深沟， 将地心岛与地下城完全隔离开来， 站在崖边可以看到深沟地底流动的赤红岩浆。 　　深沟上架着五座巨大的伸缩吊桥，分别是五区专用通道， 平时收起， 只有开大会时放下， 一旦参会者进了岛， 吊桥就会收起，直到五天后大会结束才会重新放下，以保证开会时地心岛处于完全隔绝的安全状态。 　　白狼的车驾抵达时， 崖边的五对吊桥桥躯正在同速缓慢下落， 下落平稳后开始一节节往前延长，最终在深沟中间成功接驳，形成横跨深沟的五座巨大壮观的大桥。 　　随从过来替白狼打开车门，白狼下车，秦天和黑九做为白狼的贴身保镖，与他同乘一车，跟着他从车上下来， 西蒙等人坐在后面一辆车上也分别下了车。 　　白狼交待替他开门的随从道：“严格盘查通过A区大桥入岛的人，不要放任何可疑的人进来。” 　　随从正是上次去无灯巷接秦天和西蒙的小头领， 点点头：“遵命，白区长。” 　　众人正要上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独眼男人在一群保镖随从的簇拥下走过来：“嗨，我亲爱的白狼，你总算来了。” 　　白狼的女秘书塞琳低声给身边的西蒙、秦天等人介绍道：“这是E区区长一目，为人狡猾阴险，城府极深，是个非常擅于见风使舵的家伙。” 　　在出发前，塞琳已经将黑市五区眼下的情况以及各区长的身份资料整理成文件给西蒙等人浏览了一遍，所以众人对眼前这人也不是全然无知。 　　当初白狼刚到D城地下城打拼地盘时，一目就已经是黑市大佬之一，坐拥繁华地段，其实是不怎么瞧得起白狼的，明里暗里地各种打击排挤他。后来白狼在联盟的强力支持下势力越坐越大，一目见状立即改了态度，对他拉拢示好起来。 　　白狼朝他点点头：“一目区长来得挺早。” 　　“是啊，就为了能在入岛前见你一面呢。”独眼男人说着朝白狼张开双臂，做势要拥抱，白狼微微皱眉退后一步，然而一目仿佛完全不懂看人眼色一般，往前跨了一大步，眼看就要一把熊抱住白狼，黑九突然一个跃步上前，挡在了白狼面前。 　　一目惊讶了一下，看着面前长相清秀稚嫩的少年：“这孩子是？” 　　没等白狼回答，黑九骂了起来：“叫谁孩子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屎打出来？” 　　听到黑九开口，一目的表情与刚才众人的反应一样，微微裂了一下。 　　亨利忍不住凑到西蒙耳边低声道：“老大，亏得咱们家小公主教养好，虽然一样的暴力嚣张，但不爱逼逼 ，也从不出口成脏，否则跟那黑九一样的德行，看着就糟心透了。” 　　西蒙看着黑九发飙的模样，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尾微挑，显然对亨利的看法表示了赞同。 　　站在白狼身后的秦天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疑惑地转头看向亨利，亨利用歪鼻肥唇的大脸冲她扯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笑容：“没事没事，我跟老大夸你呢。” 　　秦天见没她的事，又把头转了回去。 　　白狼看到黑九护主，像征性地训了一句，“黑九，不得无礼。”却没有制止他的行为，“抱歉，这是我的新保镖黑九，刚来，还不太懂规矩。” 　　一目眯着独眼，露着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打量着黑九道：“我听说了，你忠心耿耿的贴身保镖今早被人杀死在了地下车库里。算一算，黑八跟了你有两年了吧，算是跟你时间最长的了，别的在你身边能活半年都算长寿的，也不知道这次这个黑九能活几个月。” 　　黑九听一目咒他只能活几个月，立即破口大骂“去你妈的，老子才——”，脑袋就被人自后温柔按住抚摸了一下，身子瞬间被点穴一般僵住了，后面的话完全卡在了喉咙里，一头的刺毛也仿佛被顺毛顺得软耷了下来。 　　白狼伸手按抚着炸毛的中校先生，虽然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黑八是替我死的，我一定会找出杀他的凶手替他报仇，那些敢在背地里阴我白狼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为每座大桥只允许本区的人通过，一目虽然隔了老远走过来跟白狼打招呼，还得返回去E区的大桥入口，从那里进入地心岛。 　　一目走后，白狼带着众人踏上了A区大桥。过桥时，女秘书塞琳简略而快速地将五区大会的日程安排跟众人讲了一遍。上岛后，五区区长不会立即碰面，而是要等到晚上的晚宴时才会正式碰面。 　　除了像一目这样主动上门来示好的，五区的区长之间的关系都比较微妙，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从未停止过争斗。在入岛第一晚安排一场盛大的晚宴，也算是让五区区长在唇枪舌战前先缓合一下气氛，好好放松放松，再投入到接下来四日的大会会程中。 　　塞琳介绍完日程安排后，给众人发了微型对讲机，可以在岛内随时保持联系。 　　五区区长及各自的随从进岛后，接下来是各区的财阀贵族上流人士进岛。每年五区大会的会期，黑市的众多财阀贵族们也会趁此机会聚集一堂交际交流。 　　等得所有入岛人员全部进岛，吊桥开始匀速收缩升起，如尖塔一般悬立在崖边，地心岛彻底成了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白狼看了看岛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侧头对身边的西蒙道：“你说这岛上此时此刻，会有多少圣血教的人混进来？他们的目的倒底是什么？” 　　西蒙亦看向周围的人群，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不过能确定的是他们绝对不只是想杀几个人那么简单，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秦天虽然说出了圣血教的来历，可是她离开圣血教也有几个月了，并不清楚他们来D城制造那么多倒吊掏心案的目的是什么。那些被掏心的死者，都是用过药的教徒，也就是圣血教所谓的“非完全进化体”。这是一场内部大清理，还是有别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但是西蒙相信，他们花废了这么大的精力来到D城，在地上地下同时制造恐慌，除了抓捕秦天，绝对还有更大的阴谋。 　　众人进入酒店稍稍休整了一番，很快到了晚上七点，人造星幕的光照调整到了夜间，天黑了下来，霓虹灯亮起，整个地心岛斑斓多彩、美伦美奂。 　　参宴者陆续进入宴会厅，西蒙、秦天等人也随着白狼进入了宴会厅，见到了除E一目以外的其它三区区长，分别是S区山雷，D区达维德格，W区伍赫托。 　　白狼走过去与四区区长碰头打招呼，整个宴会厅的焦点也都落在了他们五人头上。然而五人只短暂虚伪客套了不足五分钟，就散开各玩各的去了。 　　这五位大佬们当初抢夺黑市地盘时没少打得头破血流，彼此之间都有一清单的血债，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够把对方砍三条街，要不是血族联盟介入，重组地下城势力，制定管理模式以及法律法规，这五人根本连见面都不会见，更别说坐下来开四天的大会了。 　　五人散开后，宴会厅的焦点也被分散了，那些财阀贵族们开始真正地享受起了宴会，音乐响起，美人穿梭，觥筹交错。 　　秦天和黑九呆在离白狼不远的地方，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确保他的安全，而西蒙亨利等人则扮成参宴者分散到宴会厅各个角落监视整个会场，寻找可疑的对象。 　　黑九看着白狼被一群美女围在中间，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露出不爽的表情，瞧着短时间内白狼身边的女人不会散，对秦天道：“老子去撒泡尿，一会回来。”说着跑出了宴会厅。 　　白狼身边的美女换了两三波，黑九还没有回来，秦天隐约觉得不对劲，用对讲机呼叫了西蒙，将情况跟他讲了。 　　西蒙那边很快给了回应：“我知道了，我去找他，你留在原地保护白狼，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秦天道：“嗯。” 　　不一会白狼似乎也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婉拒了众美女走到她身边道：“怎么回事？黑九呢？” 　　秦天道：“说去洗手间了，老大已经去找他了。” 　　过了一会，西蒙传来声音：“找到了，人在洗手间，出了点小状况。” 　　白狼忙道：“走，过去看看。” 　　秦天跟着白狼进入男洗手间，刚进门就见门口倒了一具尸体，越往里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具尸体，最里面，黑九一边将匕首从一只吸血鬼搅烂的心脏里拔出来，一边不耐烦地对一旁的西蒙和亨利道：“你们来干什么？别给老子添乱，出去出去。” 　　白狼走过去道：“中……黑九，你没事吧。” 　　黑九一听白狼的声音，赶紧抹净脸上的血，将身子稍稍站直了些，才道：“你怎么来了？这帮杂碎趁老子撒尿想搞老子，老子闭着眼用尿都能滋死他们。” 　　白狼听他这粗俗的话，哭笑不得：“没事就好。” 　　亨利道：“这些杀手也太急躁了些吧，这才刚进岛，就对我们下手？” 　　黑九一脸不屑道：“这种杂碎来多少，老子捏死多少。” 　　白狼看着一地尸体，眉头蹙起：“这些人应该跟之前暗杀黑八的是一批人，想如法炮制除掉黑九，好对我下手，却没想到黑九会这么厉害，将他们全部反杀。”说着顿了一下，沉声道，“看来他们是下了决心要在五区大会期间要了我的命。” 　　这时黑九奇怪道“诶，你干什么？” 　　就见秦天默默地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在他的匕首上抹了一把，放到了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又默默地站起来退回到西蒙身边。 　　西蒙向秦天投去视线，秦天冲他摇了摇头，只一个动作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些杀手不是圣血教的人。 　　 第55章 S区的山雷 　　白狼通知了秘书塞琳， 让她带人过来清理了洗手间，同时把一身血的黑九带出去换身干净衣服。众人重新返回宴会厅， 进门时，正好与准备离开的S区区长山雷打了个照面。 　　山雷看上去约摸人类二十五岁的年纪， 是个面目冷峻阴沉的青年， 看到白狼迎面走来， 冷冷道：“当联盟的狗当得开心吗？你为他们开疆拓土，他们在背后坐享其成， 万一你不小心死了， 他们随便找一个人接替你的位置， 充其量就是死了一条卖命的狗而已， 没有一点损失。” 　　白狼迎着山雷阴沉的视线，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旁人质疑。” 　　山雷冷哼一声：“质疑？我不过在嘲笑一条行将就木的走狗而已。今日的你越是风光显赫， 明日的你死得越是悲惨， 万劫不覆。” 　　听着山雷诅咒一样的话，白狼的随从们脸色全部变了，气势汹汹地围过来一副要揍人的模样，山雷的随从也不甘示弱冲了出来，眼看就要发生一场两区区长的大火拼，白狼喝止道：“住手，退下。” 　　山雷也同时出声制止：“干什么？回来。” 　　双方随从恶狠狠地瞪着彼此， 不甘心地退到两人身后。 　　山雷目不斜视地擦着白狼的肩膀走出去，冷冷丢下一句：“好自为知吧， 白——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厅。 　　听到山雷的那一声辱骂，白狼的随从又忍不住要动手，被白狼制止住了。 　　等着山雷的人全部走干净后，西蒙道：“S区是地盘势力仅次于A区的黑市第二大区，山雷一直屈居人下，对你不满，会不会是他怀恨在心，派人暗杀你？” 　　白狼沉默了一下，缓慢却坚定地摇摇头：“不会是他。” 　　西蒙注意着白狼的表情：“白区长为何这么肯定？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他？” 　　白狼没有问答，抬腿跨进了宴会厅，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重新融入到了宴会的热闹气氛中去。 　　亨利凑过来道：“老大，我怎么觉得白狼见到山雷后的反应有点怪怪的？必竟是五区老大，被老二指着鼻子骂了，居然好脾气地没骂回去，还十分肯定地说一点不怀疑他？” 　　穿着晚礼服的玛若挽着阿尔走过来，拨了拨头发道：“在黑市里，这两位大佬之间的传闻可不少，其中有一则传闻，说这两人其实一开始是朋友，一起来D城地下城打拼地盘，在最底层吃了很多苦。后来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绝裂了，一个跟了联盟，成了联盟控制地下城的棋子，一个跟了当时黑市势力最大的大佬，在他死后全盘接管了他的势力。” 　　亨利道：“所以，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所以白狼相信他不会暗杀他？可是越是最亲密的朋友，绝裂后，越是容易因爱生恨，互捅刀子吧？” 　　玛若点点头：“的确如此，朋友的背叛最狠，因为他知道哪里是你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哪怕轻轻一刀，都能直刺要害让你痛不欲生。” 　　这时西蒙注意到秦天自刚才见到山雷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她道：“怎么了？” 　　秦天回想着山雷刚才用恶毒冰冷的语气说出“万劫不覆”四个字时的神态，迟疑了一下道：“我觉得那个山雷……有点眼熟。” 　　“眼熟？你确定？” 　　秦天点点头。 　　西蒙微微皱眉，能让秦天觉得眼熟的人，恐怕多半跟圣血教脱不了关系。 　　秦天自然也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传递出的信息，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能弄到他的血……” 　　后面的话秦天没有说明，也不需要说明，西蒙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时塞琳带着换好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黑九重返宴会厅，黑九走到西蒙等人身边，还没站稳，突然眼睛一瞪，毫无预兆地暴躁起来，跟发狂的狮子一样冲了出去。 　　还好西蒙应付秦天应付得习惯了，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得心应手，直接反应迅猛地伸出猿臂，快准狠地抓住他的后背，直接将他腾空的身体拽了回来。 　　“谁他妈拽老子，松手，快松手！那个老流氓，看老子不把他打出屎来。” 　　众人将视线投向宴会厅中间，明白了黑九突然暴躁的原因，原来一目端着酒杯来到了白狼身边，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上身微倾，脸贴到了他的侧脸上，正对着他的耳朵说着什么悄悄话，从外人看来，两人此刻的姿势非常亲密。 　　黑九越看越冒火，发现自己是被西蒙拽着，恼火地转身就出拳攻击他。 　　西蒙看这家伙闹腾的厉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正要收手后退，旁边一只细胳膊突然用力向黑九挥了过去，就算黑九极迅速地扎马步沉下盘收胳膊格挡，还是抵不住那胳膊的力道被抡到旁边的墙壁上，因为力道太大，将墙撞了一个大洞，半个身子都卡进了墙壁里，水泥石灰扑扑直往他身上掉。 　　秦天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细胳膊，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爱怎么嚣张我不管你，当着我的面对我老大动手，是不是找抽。” 　　众人：“……” 　　还好这里是门口的角落，秦天控制了力道没有造出太大的响动，并没有惊动到宴会厅里的人。 　　塞琳大惊失色地踩着高中鞋跑到墙边：“中中中校……不，黑黑九先生，你，你……没事吧！” 　　黑九卡在墙里面，看着眼前的混凝土也有点懵，显然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进墙了，顿了一秒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拍进了墙里的，转头看向秦天：“卧槽，你他妈是女人吗？这么大力气？你他妈金刚猩猩转世吧。” 　　玛若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 　　亨利道：“啧啧，果然不愧是咱家的小公主，从来不逼逼，直接上手抡。” 　　西蒙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唇角眉梢却微微上扬，显然对秦天突然的小狼狗式护主行为非常满意。 　　黑九从墙壁里将自己身体扒出来，耳朵里突然响起白狼的声音，也顾不得跟秦天计较了，立即聚精会神，就听白狼道：“多谢一目区长的关心，一个小插曲而已。” 　　原来是白狼将身上的隐型对讲机打开了，不仅是他，这里的众人都能听到他跟一目的对话。 　　众人立即停止了这场笑闹，安静地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显然一目是知道刚才黑九在洗手间遇袭的事情，特地过来找白狼聊天。一目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想知道是谁杀了黑八，又对黑九下手吗？” 　　白狼微微挑眉道：“哦，怎么，你知道？” 　　“我的人得截获了一个有趣的情报，那些冲着你的贴身保镖而来的杀手，是伍赫托从外面买来的雇佣军，不是黑市的人，所以你才查不出他们的身份。” 　　白狼点点头：“伍赫托，如果是他想杀我，那一点都不意外。” 　　“当初你杀了伍赫托最喜欢的儿子，这可是深仇大恨。”一目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白皙精致的脸蛋，微微眯眼，“我亲爱的小白狼，我提供了这么重要情报，你打算给我什么回报呢？” 　　白狼感觉到一目扑到脸上的气息，终于微微露出厌恶的神情：“你想要什么回报？” 　　“我上岛前特地从酒窖挑了一瓶二八年的好酒，要不去楼上的房间，我们两人好好坐下来喝一杯？” 　　白狼大概是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太适合给他们听，关了通信。 　　听到这里，黑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顾身上扑扑掉灰，一边撸袖子一边又要冲出去：“他妈的，这个老变态，看来是真想找死！” 　　这次是塞琳及时挡在了他面前，一脸无奈道：“黑九先生，请你记住你的身份，在这里你只是白区长的保镖，你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全，而不是给他找麻烦。你这样冲动地冲到两位区长的谈话中，你觉得合适吗？” 　　黑九身体僵了僵，似乎又要张嘴骂脏，嘴巴张了张没有骂出来，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脾气，板着脸道：“行了，老子知道了。” 　　而宴会厅中，也不知道白狼说了什么，一目露出遗憾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看来是被拒绝了。 　　接下来的宴会再没有任何突发事件发生。宴会结束，众人回到住处。入岛的第一夜就算平安度过了。 　　第二天，白狼带着随从抵达位于岛中心的会议楼，西蒙、秦天、亨利、玛若四人跟着白狼一起进了会议楼，然而阿尔却一直没有出现。 　　白狼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对西蒙道：“你的人似乎少了一位。” 　　西蒙道：“我派他单独去执行了一项特殊任务了。” 　　白狼遂没有再问。 　　塞琳走过来，将怀里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到秦天手里：“你现在是白区长的秘书，一会跟他进入会议厅。会议厅内只有区长和秘书进去，连贴身保镖都不能进入，所以万一里面发生什么事，你要随机应变。另外这些资料都是白区长要在会议上用到的，你先看一看，一会不要拿错了。” 　　秦天接过，翻了几页，光看文件上一长串一长串的名字就觉得头有点痛了。 　　白狼看着秦天露出苦恼的表情，微笑道：“小美女，不必担心，一会站在我身后听我吩咐就行。” 　　秦天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点特别，虽然他跟别人说话时，也是习惯性地礼貌微笑，可是对她说话时会下意识地微微弯起眼睛，一副仿佛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表情，并且这种直接不加掩饰的“喜欢”一点也不让人厌恶，反而传达出一种真诚并且暖融融的关怀。 　　秦天顿了顿，点点头：“好。” 　　大会时间到，五位区长陆续通过各自的专用通道进入会议厅。因为五位区长之间的关系微妙，连会议厅也开了五道门，各人走各门，不会产生摩擦。五人在圆桌边落座后，五扇大门缓缓关上，五区大会正式开始。 　　一上午的会议，秦天站在白狼身后，一边给他倒茶添水递文件，一边听着五位区长跟吵架一样地开会，达维德格和伍赫托两人的脾气都比较暴躁，一言不和就发脾气，各种拍桌子摔杯子。两人的秘书啥都没干，就光忙着给两人换新桌子新杯子了。 　　秦天虽然一开始不太明白这五人开会开的是什么，但听了一会也多少听出点意思，大概就是白狼要将联盟的各种新政策新规定推广到黑市五区，要这四位区长一起遵守执行。这四位自然是各种推诿拒绝、讨价还价、坐地起价。 　　白狼只能一点一点地跟他们磨。 　　一目在外面时对白狼各种示好拉拢，这种时候就看出他的狡猾阴险了，虽然没有说一句反对白狼的话，却语气古怪地在达维德格和伍赫托面前各种挑拔撺掇，火上浇油，将两人推到战火前线，他再以“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大家的意见”来表明自己的拒绝态度。 　　秦天看着这混乱的开会画面，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议厅里只给进区长和秘书两人了，这个规定实在太明智了，否则依着这些人开会的德行，还没商讨完一件事呢，各派人马已经掐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了。 　　除了EWD三区的区长，S区的山雷今天意外地安静，从头至尾没有说多少话，只面无表情地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翻着桌前的文件，只在需要五人同时表决时淡淡开口给出意见。 　　很快，上午的会议结束，五位区长退出会议厅中场休息。 　　五人吵了一上午，没有谈拢一件事。白狼走出会议厅时，表情非常不好，脸色阴沉。塞琳跟着白狼也有很多年了，知道就算会议厅里吵得再厉害，白狼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急忙走过去道：“白区长，怎么了？是开会时出什么事了吗？”转头问秦天，“出什么事了？” 　　秦天想了想达维德格和伍赫托一上午拍烂的桌子和摔碎的杯子，不知道这种程度算不算“事”，想了想道：“没出什么事吧。” 　　塞琳听秦天说没出事，然而白狼却是这样的表情，心中更加疑惑。这时白狼突然推开她走了出去，竟是向另一个门走出来的山雷直直走了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山雷注意到白狼，瞥了他一眼：“干什么？当联盟的狗当上瘾了？还想做挡道的狗？” 　　白狼直直盯着他的脸，脸色更加阴沉了：“让你的人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山雷冷哼：“我没什么好跟你单独说的。” 　　白狼眼中寒光一闪，就要上前一步，肩膀却突然被人自后按住了。 　　西蒙站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白区长，回去说。” 　　山雷扫了白狼一眼，然后与西蒙视线对上，又很快移开，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掸了掸肩上的灰，直直地走出了会议楼。 　　等得山雷走出去，白狼冷冷道：“西蒙先生，看来你是知情的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西蒙感慨道：“果然，瞒得过别人，瞒不住你。看来传闻是真的，你跟山雷当初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 　　白狼转过头，没有了一贯温和的表情，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个人根本不是山雷，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分个类的话，秦天是力量速度型，黑九是格斗技能型。 　　 第56章 昔日的好友 　　西蒙将白狼带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打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白狼带着疑惑抬腿踏入房间， 穿过客厅进入卧房，就见地下侧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眼睛紧闭不知死活， 全身上下跟茧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 　　白狼看清男人的面容后露出震惊神色， 大步走过去俯下身去摸他的脸，显然是在确认对方有没有整容。 　　西蒙道：“不用摸了， 这就是山雷本尊。” 　　白狼初时的震惊过去， 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 迅速冷静了下来， 直起身走回西蒙面前，冷冰冰的视线扫过他以及站在他身旁的秦天、亨利、玛若三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们陪同我参加五区大会协助我调查圣血教之事， 你们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在大会期间把S区的区长绑架， 你们想干什么！” 　　秦天看着白狼发怒的模样，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浓浓杀气。 　　从第一次见面，他对待他们就客客气气十分礼貌，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和善的男子。 　　然而一个从最底层爬到黑市大佬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如表面那样和善。 　　面对发怒的白狼，西蒙丝毫不惧，不慌不忙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绑架他。” 　　白狼怒道：“无论什么理由，你都不能在这种敏感时候绑架他！西蒙， 我对你太失望了，来人——” 　　没等白狼说完， 西蒙淡淡道：“你知道你的昔日好友是圣血教的人吗？” 　　声间瞬间卡在喉咙里，白狼的表情比刚才看到山雷躺在眼前还要惊愕：“怎么可能！” 　　“果然，你对你昔日好友的现在一无所知。白狼，你怀疑的那个跟圣血教勾结的黑市管理者眼下就躺在你面前。” 　　白狼沉默，片刻后冷冷道：“倒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昨天秦天见到山雷觉得他眼熟后，当天晚上，西蒙就制定了一个行动计划，让秦天潜入山雷的房间，去确认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圣血教的人，她就退出来；如果他是，就把他弄晕带走，让体形相似的阿尔整容成山雷的模样留在房间里假扮他。 　　秦天潜入山雷的房间时，山雷并没有睡着，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入侵者，然而发现也没有用，秦天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就把他敲晕了过去，验血确定身份后，简洁利落地扛走，剩下的事情交给阿尔和玛若。 　　讲述这个过程的时候，西蒙自然隐去了秦天是圣血教的人能辨认圣血教徒血液的事，只道：“圣血教是一个崇拜血液力量的极端宗教，会给他的教众用一种药来增加他们的力量，使他们的能力提升十倍几十倍，超过他们自身等级的上限，提升到高一代甚至高两代的力量。因此可以通过检测他们的血液确定是否为教徒，当然检测手段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西蒙说着看了秦天一眼，秦天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做为“检测手段”的鼻子。 　　大概是她吸食同类之血的缘故，所以对吸血鬼的血液非常敏感。那些用药后的吸血鬼血液真的臭得非常明显，一闻就能闻出来，都不用刻意去分辩。 　　当然除了她以外的其它人完全闻不出来那些血液有什么问题。 　　西蒙看着白狼仍抱着怀疑的态度，继续道：“白区长，你可以一眼分辩出他的真假，自然能觉察到他的怪异，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他有没有在突然之间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如果有，那么他就是圣血教徒。” 　　西蒙说完这句话，白狼的脸色瞬间发青。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轻哼了一声，身上的麻醉剂药效消退，悠悠转醒过来，看着眼前一屋子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目光投向白狼，大概以为自己是被他下令绑架的，沉声道：“白狼，你什么意思？派人背后阴我？看来你还真是当狗当久了，行事也变得卑鄙无耻了。” 　　“山雷。”白狼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初来地下城的情景吗？” 　　山雷露出阴沉表情：“怎么？A区老大废尽心思将我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忆苦思甜？” 　　“五年前，你我一同流浪到这座地下城，无钱无势，受尽欺辱——” 　　山雷没好气地打断他：“受尽欺辱的是你这个软弱没用的小白脸！” 　　白狼点点头：“不错，是我，可是为了保护我，每次你都成了被砍成重伤的那个人。” 　　山雷脸上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一下，口气却更加嘲讽：“为什么突然提起当年？你还记得我曾那样维护你，为你两肋插刀，而你做了什么？背叛我们之间的友谊，投靠联盟当了他们的狗！” 　　白狼跟山雷相识多年，知道无法扭转他对联盟根深蒂固的仇恨，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再跟他浪费唇舌，盯着他的眼睛道：“所以你离开了，加入了圣血教，用圣血教的药提升了自己的力量，打败了以你原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败的卢安身边的第一高手，投奔他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最后又悄悄除掉他，取带了他的位置。” 　　白狼每说一个字，山雷的脸色就阴沉下去一分，却没有开口反驳。 　　白狼说完这一段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山雷默认的态度露出疲惫的神色：“山雷，我知道你恨我，恨联盟，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投靠圣血教，借助那种邪恶的势力来反联盟。告诉我，圣血教来黑市倒底想干什么，你们到底在筹谋什么阴谋。” 　　山雷嘴唇紧抿，双颊因为牙关咬得太紧而微微颤动，瞪着眼看着白狼，片刻开口一字一句道：“放我走，白狼，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身心疲惫之后，白狼仿佛彻底放下了内心的担子，看着自己的昔日好友，轻笑一声：“承担不起？今时今日的黑市，没有我白狼承担不起的事情！” 　　山雷瞳孔一缩，猛地蹦了起来，不顾身上被重重捆缚，向白狼扑过去，还没扑到白狼身边就被秦天挡住，一拳揍翻在地。 　　山雷趴在地下，大咳几声，从嘴里吐出混着断牙的鲜血，冲着白狼恶毒道：“白狼，你在自寻死路！” 　　白狼不想看山雷狼狈的模样，转过身平复了一下情绪，平静道：“西蒙，他交给你了。”顿了顿，“让你派出去假扮他的人稳住，只要让五区大会顺顺利利的结束，我会给你十倍的丰厚酬劳。”说着再也不看山雷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门。 　　黑九无聊地守在门外，支着腿靠着过道墙壁吹口哨，此时见到白狼出来，忙放下腿站直身子跑到来：“白狼你出来了！你们在房间里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还拦着老子不让老子进去。” 　　白狼看着延伸出去的幽暗过道，平静道：“没什么。” 　　白狼离开后，无论亨利和玛若怎么盘问，山雷除了说“你们在找死”之类的咒骂之言外再不肯多说一个字，只在秦天问他疯马在哪里时，对着秦天露出疑惑探究的表情道：“你倒底是谁？” 　　西蒙见问他问不出什么，对亨利道：“不用问了。” 　　亨利听明白西蒙的意思，掏出强效麻醉针注射进他的体内，这个剂量下去，三天三夜他都未必能醒来。 　　很快中午休息的时间过去，下午的会程开始。 　　五区区长再次进入圆桌会议厅。进去后，白狼与“山雷”对视了一眼，“山雷”不再是之前刻意扮演的冷漠模样，对他点点头，白狼也点头回应了，两人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下午的会议模式与上午没什么不同，又是一通鸡飞狗跳、胡搅蛮缠，伍赫托甚至直接冲到白狼面前拍桌子瞪眼道：“你个小狼崽子敢！我绝不同意H3血价下调，什么狗屁‘联盟控价’，买不起买不起，关老子屁事！地上那么多两条腿的人类，买不起的自己想办法搞去，你以为老子的H3血库是凭空冒出来的？” 　　秦天看着伍赫托暴躁大骂唾沫飞溅，一副气势汹汹要挥拳揍人的模样，身子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白狼前面。 　　白狼伸手按住秦天，往回拽了拽，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站起来，走到伍赫托面前，不避不让地盯着他的脸道：“拒绝控价的区域，你们的H3将禁止在同意控价的区域内流通，现在请诸位做一下表决。” 　　伍赫托哼道：“不进A区就不进A区，怕你个小狼崽子，我拒绝。” 　　达维德格也没有任何犹豫，粗声道：“老子也拒绝。” 　　一目转头看了看左右手的两人，摊了摊手：“白狼啊，你说联盟立这规矩不是断人财路吗！H3是现在需求量最大的合法饮用血，要是一控价，不是让我们血本无归吗？抱歉啦，这我真不能赞同。” 　　等得一目表完态，伍赫托嘲笑道：“行了，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要么废除此议，要么你就自己一个人在A区里控价赔钱玩吧。” 　　白狼淡淡道：“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赞同，不是还有一位区长没表态吗？” 　　众人这才意识到山雷还没表态。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山雷就算性子阴沉不爱说话，但也不会让人忽视到他的存在，但今天这一天的会议开下来，山雷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大家下意识地都忽视了会场里还有一个人存在了。 　　伍赫托道：“山雷，你他妈别总闷在那里不吭声，快表个态。” 　　山雷这才放下在手指尖转动的笔，看了白狼一眼，一推桌沿身体仰后：“我赞成H3血价下调，联盟控价。” 　　声音不高，但一说出来，伍赫托与达维德格的脸色瞬间黑了，一目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完全没想到反对联盟反对得最厉害的山雷会同意。 　　白狼没有一点意外道：“很好，那么以后A区和S区的H3区内流通，你们三区的H3止进入这两区市场。” 　　白狼的话一出口，伍赫托等人立即怔住了。 　　如果只是A区控价，伍赫托等人一点都不担心，H3又不凭空来的，低价只会造成哄抢，等A区断血，A区的人肯定要到别区去买，反而会使其它四区的血价涨价，对他们有利无害。然而如果S区也同意，山雷手下的血库是五区当中最充足的，A区和S区两个实力最强的大区联手，完全可以形成稳定的供需链。 　　H3这东西又不能屯货，有一定的保鲜期，贮存也需要极高的冷藏条件，如果积压卖不出去，一旦变质就是一分不值。损失绝对比平价卖大得多，甚至可能血本无归。 　　白狼看着三人动摇的神色，淡淡地将面前的文件放到一边：“好吧，这项议案也先搁着，大家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明后天再议。好，现在开始下一条。” 　　白狼继续发挥极大的耐心跟伍赫托三人磨耗，很快下午的时间也过去了，到了散会时间。 　　虽然下午跟上午一样，没有一项议案谈拢，但是比起上午来进展已经很大了，许多议案都跟H3调价议案差不多，虽然暂时还没达到统一，但只要白狼继续施压，这三人最后都会迫不得以地接受。 　　散会时，白狼的表情比早上轻松多了，而反观伍赫托等人则一脸愁云阴气沉沉了。 　　白狼整理好面前的文件，带着秦天离开时，已经走到门口的伍赫托突然毫无预兆地拎起门口一人高的陶瓷花瓶向白狼狠狠砸去。 　　“去你妈的联盟狗，你现在就嚣张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撕成一条条喂狗！” 　　花瓶没碰到白狼就被秦天一记左勾拳在空中击得粉碎。 　　陶瓷碎片纷扬落地，白狼转过身看着气得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区长身份，做出会场扔花瓶这种没品之事的伍赫托，冷冷道：“我等着，连黑八的份一起。” 　　伍赫托已经被气得没了理智：“我能派人做了黑八，就能做了黑九，黑十，黑你十八代，你他妈也迟早落我手上不得好死！” 　　白狼不屑跟他这样乌烟瘴气地对骂，转身带着秦天走出了会议厅。 　　 第57章 熄灯的宴会 　　门外的人迎了过来， 塞琳紧张道：“白区长，你没事吧。” 　　黑九道：“白狼， 要不要老子去把那老家伙套上麻袋，拖到角落里狠狠揍一顿！” 　　显然刚才会议厅里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众人耳中。 　　头领男也走了过来， 露出气愤的表情：“白区长， 只要你一声令下， 我们就能把伍赫托带上岛的保镖一个不留全部杀了，给黑八先生报仇！” 　　白狼看着激动的部下， 摇了摇头， 沉声道：“吩咐下去， 没有我的命令， 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现在岛上的形势太复杂，一切等五区大会结束后再说。” 　　黑九与头领男虽然愤怒， 但对白狼唯命是从， 只得道：“是。” 　　西蒙道：“早就听闻白区长为人隐忍，有常人不及之忍耐力，被人当面如此嚣张地辱骂挑衅，也能沉着冷静，以大局为重，确实令人佩服。” 　　白狼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西蒙，眼神凌厉：“如果没有发生山雷的事情， 我会立即做掉伍赫托，但是现在山雷的事情发生， 如果同时动了两大区的区长，黑市必然一团混乱无法收拾。轻重缓急，迫不得以，我只能等山雷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对付伍赫托。” 　　西蒙微笑：“关于你们黑市的权力争斗，我没有兴趣参与，我只负责做好委托范围里的事情。” 　　白狼说那番话，多少对西蒙不透露一言就擅自将山雷绑回的事情抱有怨气，此时听了他的回答，静心一想，的确，他只是做好委托范围里的事情，帮他抓住了与圣血教勾结的人，并没有违反两人的合约，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对，你说得没错。” 　　当即不再多言，带着众人离开。 　　一天的会议结束，为登岛的众财阀贵族上流人士准备的奢侈靡丽的晚宴也再次拉开了帷幕。 　　因为白天的会议开得不是很愉快，五位区长进入宴会厅后彼此之间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各玩各的去了。 　　不一会，柔美优美的华尔兹圆舞曲响起，大厅里的宾客们纷纷结成舞伴，在灯光音乐中旋转起舞。 　　此时的秦天与黑九照例守在不起眼的角落，盯着宴会厅中央正与一位美女舞伴跳舞的白狼。 　　黑九看大厅里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转圈，实在觉得这种肢体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无聊得要死，除了吃着旁边桌子上的奶油花生，就只能跟秦天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道：“喂，女人，真看不出来，你力气挺大啊，你握力有多少？” 　　秦天听着耳朵里亨利与玛若的对话，说阿尔进了楼上的房间休息，让玛若扮成服务员进去与他碰头，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没测过。” 　　黑九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天的体型，又看了看她纤细的四肢，回想昨晚被她一胳膊抡进墙里的情景，一下子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伸出手：“来来来，我们来掰手腕，我倒要看看咱俩谁的力气大。” 　　秦天瞥了一眼他手掌上沾着的油腻腻的奶油，就听耳朵里传来西蒙淡淡的声音：“不行。” 　　亨利的声音响起：“不行，什么不行？老大你跟谁说话呢？你是不是跟小公主开了私聊？” 　　亨利与玛若设置了全频广播，秦天能听到他俩说话，而她只对西蒙一个人开了广播，她这边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秦天道：“不比。” 　　黑九道：“不比老子就当你认怂了啊！那昨天就不能算我输你，是你偷袭老子，老子没准备好。喂，你真不比？来比比嘛，又不会少块肉……” 　　秦天没理会黑九的逼逼叨，继续听耳朵里众人的对话。 　　亨利顿了一下，见没人理他，于是继续讲正事道：“老大，我去南面的过道里看过了，一切正常，小公主，东门刚才进去了七八个人，现在往你那个方向去了，你留意一下。” 　　秦天往东面看去，就见那边果然走过来了一批人，有男有女，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去，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参宴者。走在那些人最后的是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少年，看上去跟洛水差不多高，只是体型比洛水看起来还要显得单薄瘦削一点，上身穿着一件带褶皱的月牙色复古衬衫，下身穿着一条背带裤，看上去十分活泼可爱。 　　秦天本是无意一瞥，并没将那少年放在眼里，就见那少年突然弯起食指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然后大概是觉得这种场合做出这种动作不合适，立即将手指收回，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然而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秦天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向那个少年走去。 　　黑九还在劝说秦天跟他掰手腕比力气，见她突然眼睛发直向前走去，立即追上她，拽住她的胳膊：“喂，女人，你干什么去？” 　　秦天被人一拽，瞬间回神，看了一眼黑九，再看向那群人时，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群人还在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身后曾跟着一个少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秦天打开对讲机：“亨利，刚进从东门进来的人群中间有没有一个少年？” 　　“少年？没有，全是大人。这宴会厅里除了黑九那个矮子，哪还有别的少年。” 　　难道真的是她幻觉了？ 　　西蒙道：“怎么了？秦天，你发现了什么？” 　　亨利这时嚷了起来：“玛若，你进去已经十分钟了，为什么把声音关了？跟阿尔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呢？拿到情报立即出来，山雷的部下就在房间门口，你们两个能不能克制点？” 　　就在这时，那群交谈着的男男女女们走到了秦天身边，擦着秦天的肩膀走过，嘈杂的人声和宴会厅的音乐声中，一声轻而缥缈的叹息声传来，带着未变声的少年稚嫩的声音：“血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天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地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冲了出去，然而除了满场相拥而舞的宾客，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耳边再次传来西蒙的声音：“秦天，你怎么了？” 　　秦天沉默了一下，用无比肯定的声音道：“有人呼唤了我的名字，有圣血教的人进了宴会厅。” 　　亨利道：“是谁？” 　　“不知道。”秦天不确定刚才那个少年以及他的声音是不是有人故意假扮用来迷惑她的，如果不是……难道那个人竟也来了这里？ 　　但无论是与不是，她刚才下意识的举动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 　　西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秦天道：“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找你。” 　　西蒙的声音刚落，宴会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照明灯同时熄灭，音乐声也瞬间停止。 　　在灯灭的同时，警觉的黑九一下子就冲着白狼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宴会厅里传出不明情况的宾客的疑惑声，“停电了？”“怎么搞的？地心岛的电力设施这么糟糕吗？哪个家伙负责的？”“咦，怎么感觉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吸血鬼的眼睛有夜视能力，本来宴会厅灯光熄灭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惊恐，然而黑暗中却升腾起一团团的黑雾，黑雾迅速弥散很快充斥了整个宴会厅。在浓浓的黑雾阻隔下，视线彻底被隔断，哪怕面对面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紧接着宴会厅四面八方传出打斗声和惨叫声，鲜血的味道也随着黑雾扩散开来，众人开始惊恐逃跑，整个宴会厅乱成了一团。 　　秦天能而感觉到身前身后有无数人慌张奔跑，然而视线所及却是一团沉墨，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里的通信器里发出“滋滋”的电流音，显然遭受到了强烈的电磁干扰，无法再接收任何讯号。 　　秦天想着西蒙最后留给她的话，让她站在原地不要动等他去找她。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浓雾隔断了视线，宴会厅内慌乱的人群乱跑乱撞，惨叫声不绝于耳，他还能找到她吗？ 　　而且现在这个情形很大的可能是圣血教的人在搞鬼，她留在原地岂不是坐以待毙？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时，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秦天下意识矮身扭胯，反抓住那条胳膊就要将那人背摔出去。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秦天动作顿住，感觉到因她的拉拽而紧贴着自己背部的结实胸膛：“老大？”说完之后，心里又突地一紧，虽然声音是西蒙无疑，但谁能保证不会是圣血教的人假扮西蒙靠近她呢？疯马见过西蒙，完全有本事侨装成他。 　　秦天感觉身后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就算彼此面对面而站，浓雾之下，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站在自己面前。 　　秦天全身的肌肉开始防备地紧绷起来。 　　这时眼前的男人突然弯腰低头将脸凑过来，极近的距离内浓雾无法阻隔视线，秦天清晰地看到男人清澈如水的浅灰色瞳孔，以及抵到了她面前的高挺鼻梁。 　　男人的气息扑在了她脸上，鼻尖眼看就要碰到她的鼻尖。 　　秦天的呼吸下意识地停窒，身上紧绷的肌肉却相反地放松了下来。 　　西蒙的俊脸在碰到她的鼻子前停了下来，然后退后，面容重新模糊在了黑雾中。 　　下一刻，一只带着温度的大手握住她的左手：“走吧。” 　　秦天怔了怔，才明白他刚才凑近的举动是让她确认他的身份。 　　他感觉到了她的防备。 　　秦天被西蒙牵着手在黑暗中行走，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觉得莫名的心安，犹豫了一下道：“老大，你怎么找到我的？” 　　西蒙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平静而淡定：“只要你听我的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第58章 重伤的黑九 　　秦天感受着男人握着她的手掌，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附近传来，亨利的声音同时响起：“老大， 小公主，你们在哪里？” 　　秦天正要回答， 西蒙突然道：“小心。”搂住她的腰一个旋转， 将她带离原位， 一道寒光从她刚才的位置划过。 　　刚才她只顾着听亨利的位置，忽视了身边竟不声不响地摸过来了一个黑甲武士。西蒙将她放下后， 她一丝迟疑都没有， 一个弯腰反跳直接扑向那偷袭的黑甲武士而去， 只三招便扯断了他的胳膊， 夺过他手上的长剑，跳起一剑劈下，连着他身上的坚硬铠甲一起砍断成了两半。 　　解决掉面前黑甲武士的同时， 身后传来几声枪声， 显然西蒙那边也解决一个。 　　秦天握着剑退回到西蒙身边，发现亨利也寻声找了过来，三人后背相抵，互为防守。秦天竖着耳朵仔细分辨着四周的声音，发现又有十几个黑甲武士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 　　西蒙显然也感知到了敌人的逼近，压低声音道：“我负责东边的，西边归你， 亨利，你自己躲好保命。” 　　亨利抽了抽嘴角：“老大， 你这么说，我很受伤。” 　　虽然他不如眼前两位生猛，可也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西蒙没有理他，停顿了一下：“不用担心背后，我会守住，还有，不要让我的左手受伤了。” 　　秦天微微怔了怔，就听亨利愤愤不平道：“喂喂喂，我在这里呢，别说的好像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一样！还有什么‘我的左手’？这又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下一秒身影突兀地消失在了她背后，秦天听着他急速跳跃的声音，定了定心神，握紧手里的长剑向前方冲了出去。 　　没有那天的充足火力支援，面对十几个顶级黑甲武士的围攻，敌我的数量悬殊，今天将是一场面对面硬碰硬，血碰血的硬仗。 　　半个小时后，秦天单膝跪在地上将长剑从黑甲武士的胸口拔出来，感觉着手掌按着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后再也没有一点气息，站起身，将崩得满是缺口的剑扔到了脚边，转身看去。 　　浓雾笼罩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人影，然而枪声、碰撞声和惨叫声从身后不断地发出。 　　她知道西蒙就在她身后战斗，并且如他承诺的一样没有放一个敌人过来，让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加入他的赤蝠团后，她依然逃不开杀戮的命运，然而在他身边她不再是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被人强迫奴役和服从，而是被当成了家人一般，互相关心，并肩做战，性命相托。 　　秦天神思恍惚的同时，西蒙那里也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回到了她面前：“受伤没有？” 　　秦天回神，摇了摇头，意识到西蒙看不见，于是道：“没有。”顿了一下，补充，“左手也没有。” 　　亨利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倒底关左手什么事了？还有，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他们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西蒙淡淡道：“只要我这个团长在，你们就不会有事。现在先去找玛若和阿尔。” 　　三人迅速找到上楼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的黑雾比一楼薄得多，视线范围可以扩大到两米范围。三人找到阿尔的房间，推门进去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地的尸体，都是山雷的手下，玛若和阿尔却不在房间内，看样子两人同样受到了攻击，很可能已经逃走了。 　　三人从房间里退出来，走了没几步，就听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西蒙，小美女，是不是你们？” 　　正是白狼的声音。 　　三人循声走过去，就见白狼坐在房间地下，身上全是血，身上原本整洁干净的西装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头发凌乱盖在额上。 　　西蒙忙蹲下去道：“你受伤了？” 　　白狼淡淡道：“一点小伤，不严重，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黑九的，这一路上他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想带他逃出这幢楼，可是楼外面守着一群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长剑的武士，非常厉害，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先带着他躲到这里来了。” 　　三人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阴暗角落里还蜷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少年的脑袋耷拉着，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气息微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了。” 　　西蒙迅速道：“亨利，背上黑九，我们先离开这幢楼再说。” 　　亨利走过去拽着少年的一条胳膊将他拉扯起来，少年没有任何反应，脑袋依旧垂着，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伤得非常严重。 　　亨利背上黑九，西蒙扶起白狼，五人来到房间窗户边，敲碎了窗户翻到楼外，落地的瞬间，周围果然冲过来了两个黑甲武士，不过被秦天迅速解决了，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大楼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显然不止是宴会厅的照明系统被破坏了，整个地心岛上的照明系统恐怕都瘫痪了。不过外面空气流通，宴会厅内的黑雾扩散出来后迅速被风吹散，视线还算不错。并且出了宴会厅后，电磁干扰消失，众人的对讲机重新可以使用了。 　　白狼打开通信器，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塞琳焦急的呼叫声：“白区长，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白狼道：“我在。” 　　塞琳终于舒了一口气：“白区长，你没事吧，我派了几队人马到宴会厅去救你，可是进去的人都没能出来，你现在在哪里？我派人去接应你。” 　　白狼看看身边的三人：“不用派人过来了，西蒙跟我在一起，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塞琳报一个方位，白狼转头对西蒙道：“走吧，先跟我的人会和，再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走在亨利身侧的秦天突然猛地停住脚步，紧接着转头一脸杀气地瞪向他。 　　亨利被她杀气浓重的眼眸盯得莫名心底一惊：“小公主，你干什么这么看我？”刚说完，突然意识到秦天的眼睛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他背着的黑九，就见她猛地抓住黑九的胳膊将他从他背上扯下来重重摔到地上，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亨利大惊道：“小公主！” 　　秦天突然发怒对黑九施暴，掐着黑九的脖子将他上半身拽起来，黑九此刻竟然幽幽转醒了过来，盖在额上的头发滑向一边，露出少年邪气森森的眼睛，阴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秦天瞳孔猛地一缩，一手成刃毫不迟疑地刺穿了他的心脏。少年阴邪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睛圆瞪着，已经没了气息。 　　变故发生的突然，从秦天摔下黑九到刺穿他的心脏没有超过五秒钟，等白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冲过来阻止时，秦天已经缩回鲜血淋漓的手，将黑九的尸体扔在了脚下。 　　“你疯了！”白狼赶紧抱起黑九，然而翻过他的身体看清他的脸时，却惊住了。 　　这个少年虽然穿着黑九的衣服，但根本不是黑九！ 　　白狼像被烫了手一样，迅速丢下怀里的少年尸体退后几步，冷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看向秦天：“这是怎么回事，黑九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 　　“黑九？”通信仪里传来塞琳疑惑的声音，“黑九跟我在一起呢，我派去救您的人没能救出你，却在宴会厅外找到被打晕的他。他已经没事了，白区长你放心。” 　　塞琳的话没有让白狼放下心来，反而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刚才宴会厅照明瘫痪后，黑雾迅速弥漫阻隔一切视线，这个少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所以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他认定他就是黑九，根本没有产生一点怀疑，更何况他还为了保护他受了重伤，结果从头至尾跟在他身边的就不是黑九？ 　　亨利也无比震惊道：“我背着他都没发现他是假的，小公主你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亨利和白狼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假黑九身上，只有西蒙注意到了秦天的不对劲。 　　他看着她退后几步，故意避开靠近的亨利和白狼，双手成拳握起放到身侧，视线扫过眼前的众人，最后落到他脸上，与他四目相接。 　　“秦天。”西蒙向她走去，伸手要像刚才在宴会厅内那样牵起她的手，她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跳后一大步。 　　西蒙看着她的反应，灰色的眼眸变得暗沉，沉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秦天握着拳头的身体僵了僵，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终于明白圣血教制造这场宴会事故的真正目的。 　　派出黑甲武士军团追杀他们不过是一个迷烟弹，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那个伪装成黑九的冒牌货送到她身边，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接近她。 　　脖子上的细小伤口传来一丝丝痛感，提醒着她她现在的糟糕处境，她想起假黑九临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血姬大人，大主教让我问候你。” 　　秦天沉默了一下，再次退后一步：“老大，你们别过来，我……被注射了。” 　　 第59章 发狂的秦天 　　西蒙蹙眉， 看着眼前的少女，唇线紧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亨利不明所以道：“什么注射了？小公主你说什么呢？”说着就要往秦天走去， 却被西蒙按住了肩膀，亨利疑惑转头， “老大？” 　　这时不远处的会议大楼顶的电台广播突然发出声音， 声音在全岛上空震荡回响：“嘻嘻嘻， 亲爱的血姬大人，从现在开始， 这一整座岛的人都是你的猎物了， 不用再压抑， 尽情亨受屠杀的快感吧！” 　　秦天感觉身体仿佛掉入火炉之中， 变得无比燥热起来，急剧增长的血液力量在肌肉和骨骼间激荡，叫嚣着寻找宣泄口。 　　秦天用最后一丝理智， 咬着牙对着面前的三人道：“快……跑。”下一刻， 她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叫嚣的力量，胸膛高挺，双臂向两侧用力打开，仰头大吼一声。 　　一声巨响，立在她身旁十几米高的路灯灯柱应声倒地，尘土飞扬中，秦天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头发披散下来，一缕长发垂到脸前， 从双眼之间划过，宛若一道纵贯面容的伤疤，小脸隐藏在阴影里，只一双眼珠子闪着妖异的红光，宛若兽眸。 　　看到这个模样的秦天，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亨利试着呼唤道：“小公主？” 　　少女头发凌乱的脑袋动了动，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下一刻她一声不吭地抓起地上的灯柱，如挥舞着一把十几米长的大砍刀一般，摧枯拉朽地向对面三人挥去。 　　亨利急忙跳开闪避，白狼受了伤行动迟缓，慢了一步，还好西蒙反应快拽着他跳到了一旁。灯柱重重砸在三人刚才站着的位置，将地面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灯柱上的玻璃钢钉零件四处蹦溅。 　　没等三人落地站稳，娇小的身影挥着超出她身高十几倍的“长刀”翻腾到了半空中，在夜幕上落下一个流畅的剪影，下一秒落在了亨利的身前，赤红的眼眸圆瞪，嘴巴咧开到极限，露出一个狰狞邪气的笑容，“长刀”劈头砍下。 　　亨利硬生生扭腰躲过了那把“长刀”，转身拔腿就跑，可他的速度跟凶性大发的少女根本没法比，眼看就要被追上，一道身影脚尖轻点落在“长刀”的顶部，下一刻抱住“长刀”直接连人带“刀”一起甩飞了出去。 　　少女一心狩猎眼前的猎物，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一人，被摔出去了二十几米远，沿路的建筑尽数被她撞毁，地下划出几道深深的沟痕。 　　亨利心惊胆颤地站稳身体，拍拍小心脏：“天哪，老大，小公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残？她中邪了？” 　　没等亨利喘完这一口气，少女杀气腾腾地再次从黑暗中扑了过来，仿佛刚才那一摔对她不痛不痒，毫无影响。 　　西蒙将亨利往旁边推开：“带白狼走。” 　　亨利：“那你呢？” 　　西蒙灰色的瞳孔幽沉地盯着迅速逼近的秦天：“我来对付她。” 　　亨利虽然一肚子疑问，但眼下情况紧急，根本不是追问的时候，留下一句“老大你保重”，带着白狼迅速离开。 　　秦天失了理智，全凭本能行动，见自己的猎物要逃跑立即去追，就在这时身后的空气中传来一丝的血味，虽然很淡，但香气四溢直入肺脾，让她浑身一震。 　　她转过身，就见西蒙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根折断的路灯上，平举在胸前的右手食指上垂直坠落下一滴血。 　　血滴落在她面前的水泥地上，溅落成无数细小的微粒，味道迅速弥漫开来。 　　秦天闻着近在咫尺的香甜血味，赤红的眼眸控制不住地急速缩张起来，死死地盯着站在头顶的男人，露出贪婪的表情。 　　“想要吗？”西蒙低头看着废墟里的少女，“想要就跟我来。” 　　西蒙收回手，转身跳进黑暗中。 　　秦天再顾不得去追那两个逃跑的猎物，追着西蒙的方向跑了出去。 　　西蒙跑得极快，秦天追在他后面，总差了那么一段距离追不上，慢慢的失了耐心，想转换目标去捕食附近路上的其它吸血鬼，每当这时，空气中再次弥漫出芳甜的血液味，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追着西蒙一路向南，来到地心岛的南尽头。 　　地心岛本就位于地下城的极南位置，尽头与地壳相连，是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壁，而绝壁前是一片面积广阔的石林，立着无数高度不等的巨大天然石柱，矮的三四米，高的足有四五十米，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林迷宫。 　　西蒙将秦天引入石林迷宫中后，迅速掩藏行迹，跳到一块石柱顶端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看着下面的少女跟无头苍蝇一样在石林中打转，完全迷失了方向。 　　没过一会，秦天意识到自己上当，变得暴躁起来，凡是遇到挡路的石柱不避不绕直接挥拳将其摧毁，一座座数十米高的岩石柱在她面前仿佛豆腐做的一般轰然倒塌，变成一地废墟。 　　西蒙站了起来，眉头皱起，看着秦天暴力拆林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座人型铲土机！恐怕要不了半个小时，这片在地底屹立百年的天然石林就此毁于她之手。 　　西蒙微微思索了一下，从石柱上跳下，落进了石林中。 　　秦天敏锐地捕捉到了西蒙的声音，瞳孔兴奋地扩大。原以为美味的猎物已经逃跑了，没想到还在这片石林里，顾不得再拆林子，立即向他追了过去。 　　西蒙在巨石之间躲避跳跃，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勾引着她追赶自己。如此一追一赶了十几分钟后，秦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这人戏弄了，暴躁地搬起沿途的石柱没头没脑地向他砸去。 　　西蒙的脚步稍稍停滞了一下，一块巨大的石柱便从天而降，他反应迅速闪躲，还是被石柱边缘撞击到，失去平衡摔落在地，同时一个如猎豹一样敏捷的身躯扑了上来，压住他的四肢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在纯粹力量的比拼下，他不是秦天的对手，更何况她还被注射了药物，体能被加强了数倍。 　　西蒙大敞着四肢，看着趴跪在自己身体上的少女，看着她赤红双眸里散发出的浓浓杀气，沉声道：“秦天，你醒醒，是我。” 　　秦天见西蒙开口说话，咧开嘴冲着他笑了一下，下一刻龇出双枚尖细而小巧的血牙，毫不迟疑地向他脖子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下去，西蒙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剧烈紧缩，清晰地感觉到插进脖子里血牙第一时间没有吸血，而是在注射毒素！随着毒素进入血液，他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而且还产生了一股异样欢愉的情欲，小腹火烧一般涨热起来，恨不得抱紧怀里少女柔软的身躯，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西蒙猛地一瞪眼，用尽全部力气将身上的少女推出去，双腿发软地扶着旁边的石头站起来，连连退后几步，抵在背后的石柱上微微喘息。 　　被推开的秦天不慌不忙地走了回来，舔了舔唇角的血，在西蒙面前站定，看着站都站不稳的男人，仿佛看着一只已经被缠进蛛网中无法逃脱的飞虫，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 　　西蒙靠着背后的石柱稳住身体，压制住体内的躁热，冲着秦天摇了摇头，呼吸微喘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虽然一时大意了，不过……倒是趁此确定了一件事情。” 　　秦天看着男人喘息的模样，身体变得更加兴奋，眯着眼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这个猎物实在太调皮了，花费了她太多的时间，所以一会她一定要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他拆吃入腹，仔细品尝！ 　　她向西蒙伸出左手，按住他的胸膛将他抵在她与石柱之间，看看男人似乎完全放弃抵抗的模样，满意地将身体压近。 　　就在这时，西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向远处抛了出去。秦天怔了一下，微露疑惑，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响起，整个石林也剧烈震动摇晃了一下。 　　秦天转头向爆炸声的方向看去，意识到男人刚才抛出去的东西应该是一个炸弹。可是他没有将最后的武器扔向她，而是扔到了远处，是什么意思？ 　　秦天无法理解男人的举动，也没有时间去理解。她看着男人脖子上的伤口缓缓流下一股极细的血线，闻着空气里弥漫开的香甜浓郁的血味，再也按捺不住叫心中叫嚣的欲望，用手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脑袋偏向一侧，露出雪白的脖颈。 　　秦天将嘴巴贴上去前，看了西蒙一眼，发现他也在斜着眼看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和恐惧，眉头舒展，唇角微扬，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觉悟，反而露出一副慵懒享受的表情。 　　明明是她要吃了他，他享受什么？ 　　秦天懒得去思考太多，奋力将脚尖垫高，仰起脑袋，将早已舔得湿润的嘴唇贴了上去，触碰到男人温软的脖颈后，她舒服得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咧开嘴就要将血牙再次刺入，然而这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已经密集响亮到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她动作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放开西蒙，转头看去。 　　自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后，“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持续不断，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不一会整个石林都响起了这个声音。 　　秦天的视线被倾塌的石柱挡住，看不清身后的石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断地传出这样奇怪的声音。正疑惑时，就听又一声巨大的响声，不同与炸弹爆炸短暂而尖锐的声音，这一声虽然沉钝却充满缓缓不绝的力量，下一秒，巨大的洪水以席卷天地的姿态从石柱间浩浩荡荡地涌了出来。 　　秦天瞪大眼，看着瞬息而至的洪水，她可以摧石断山的拳头却无法抵挡无形柔软的水流，一下子被洪水卷起推了出去。 　　 第60章 洪水中的纠缠 　　冲破岩层的水流非常湍急， 秦天被水流卷得翻转颠倒头晕目眩，却忍不肯放弃到手的猎物。挣扎着向西蒙靠近， 伸手又抓又挠，几乎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扯烂了， 在他身上胸膛上背上胳膊上抓出一条条血痕。 　　血液流进水里， 刺激着秦天的神精， 她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西蒙见秦天被洪水卷着还这么闹腾，干脆一把将她搂住抱在怀里。 　　秦天见不用废力去抓猎物， 心中一喜， 立即如八爪鱼般四肢紧紧地缠在他身上。 　　少女的衣服早就被浸得湿透， 紧贴着她的身体描绘出清晰身体的曲线， 偏她还毫无自知地将自己的嘴巴往他脖子上够，显然还想着继续进食。 　　果然，对于吃货来说， 再恶劣的环境也无法阻止她们对美食的渴求。 　　西蒙身体里的毒素还在持续发挥着效力， 即使水冷如冰，也无法熄灭他体内的躁动，看着攀在他身上折腾不停的秦天，被撩得忍无可忍，干脆低下头，吻住了她乱动的嘴巴。 　　秦天被男人的嘴巴吻住先是一怔了，随即恼火起来， 明明是她要吃他，这猎物竟然想反客为主！立即不甘示弱地啃咬回去， 唇齿用力撕磨舔咬，血腥味很快在两人的唇间弥漫开来，秦天被男人的血液刺激得更加兴奋，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用力吮吸着他的嘴唇不肯松口，还用舌头霸道地抵开他的齿关，侵入他的口腔狠狠地虏劫品尝起来。 　　然而她掠夺得越是凶残霸道，男人的回应越是激烈，丝毫不让，用力地抱着她娇小的身躯，似要将她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过去多久，秦天在沉沉浮浮中慢慢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竟是被一股湍急寒冷的水流推着向前移动。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漂在水里？ 　　秦天呆了一会，记起了失去意识前的事。她被假黑九偷袭注射了药物，在失去心智前对西蒙和亨利喊出了“快跑”，再后来她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说……她又发狂大开杀戒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不对，她不是一个人仰面漂在水上，而是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漂在水上！ 　　是谁抱着她？ 　　似是感觉到她的挣扎，环住她胸口的粗壮胳膊紧了紧。 　　秦天顿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还是试探着出声道：“老大？”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松了一松，西蒙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醒了？” 　　秦天道：“老大，怎么回事？我们怎么掉到河里了？地心岛上有河吗？” 　　“不是河。”西蒙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被注射药物后失去了理智，所以我炸开了地壳，引地下河流灌了整座岛。” 　　秦天：“……” 　　虽然说给神智不清的人泼盆凉水有助提神醒脑，可是引出地下洪水来泼这盆水，也只有西蒙能想到了。 　　不过手段如何，总归成功让她恢复了神智，否则今天她怕是又要酿下大祸了。 　　最初冲破地壳时的水流很猛，现在速度已经趋于平缓，西蒙见秦天醒来，但也不需要再在水里漂着了，抱着她踩着水里的一根浮木借力跳出水面，落到了一旁被洪水冲塌只剩一半的房顶上。 　　秦天被西蒙放下来，转过身体，这才看清西蒙的情况，就见他上身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胸前背后全是鲜红的爪印。 　　秦天疑惑道：“老大，你身上怎么回事？” 　　西蒙看了一眼一脸无辜样的秦天，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干脆将破烂不成形的上衣脱掉，露出胸肌腹肌轮廓分明的健硕身材，若无其事道：“不小心被只饥饿的小母猫给挠了。” 　　“猫？”秦天看着男人性感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只疑惑道，“岛上有养猫吗？” 　　西蒙瞥了秦天一眼：“当然，并且很大一只。” 　　秦天：“……” 　　两人原地稍做停留便出发寻找其它人去了。洪水淹没全岛，将岛上树木建筑等摧毁得七零八落，满目疮痍。两人走了好一会才认出此时所处的方位是原先宴全厅的遗址，只是房顶完全被洪水掀掉了，大部分建筑都沉在了水下，只余一些高塔尖顶露在水面之上。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西蒙，小公主，这里。” 　　两人听出是玛若的声音，立即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玛若抱着阿尔躲在一个高塔角落里，阿尔似乎受了重伤，躺在玛若怀里一动不动。 　　这一次西蒙警惕了许多，先走过去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后，才让秦天过来。 　　玛若看着两人对她露出警惕的模样，奇怪道：“你们俩个怎么回事？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西蒙道：“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先不谈。你跟阿尔遇到什么事了？为何突然失去联络？” 　　玛若眼神沉了沉：“我去楼上找阿尔，结果发现山雷竟然也在房间里，指出阿尔是假冒的，带着手下将他打成重伤，我来不及与你们报信，只能带着阿尔先逃出了宴会厅。逃出去没多久，整个岛上的照明系统就失灵了，随即又突发了洪水，等得水势稍缓，我这才带着阿尔回来这里想找你们，正好遇到你们两个。” 　　“山雷？”西蒙皱眉，“他怎么逃出来的？” 　　玛若道：“应该是有人救走了他。还有，我发现岛上到处都是黑甲武士，圣血教的人恐怕已经控制了全岛。” 　　西蒙已经跟黑甲武士交过手，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圣血教的阴谋恐怕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大。他们并不只是针对白狼的势力，而是想趁机霸占整个黑市。五区大会举行的时候，五区区长连同黑市最有影响力的人都会聚集在此岛上，要是能趁此机会将岛上的人全部屠杀，那么黑市将失去控制，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所以他们才会精心设计一个圈套，给秦天注射药物，想让失控的她成为屠杀的最强武器，可惜事情没有如他们的愿，被西蒙成功化解。 　　“屠杀全岛的人？”玛若惊愕，“这些人疯了吧，真是一群可怕的疯子。” 　　西蒙道：“亨利现在应该跟白狼在一起，我们先去找他们。” 　　玛若撑起阿尔，四人迅速离开宴会厅的位置，往此前塞琳与白狼联系时所报的方位跑去。 　　抵达目的地时，除了一层漂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外，并没有白狼和亨利的身影。秦天捞起几具尸体，发现都是白狼的手下，身上的伤口都是剑伤，明显是刺客会的黑甲武士军团造成的。显然片刻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这时秦天注意到漂浮的尸体有一具尸体似乎动了一下，踩着浮木跑过去，将那具尸体捞出水面翻了一个身，发现正是那个头领男。 　　头领男的胸口中剑，好在伤口偏了一点，让他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亡。 　　头领男呛了几口水，看清眼前的秦天等人，艰难道：“快……快去救白区长。” 　　西蒙道：“发生了什么事？” 　　“山……山雷那个混蛋，带着一群力量奇大的武……武士，绑走了白区长。” 　　玛若道：“又是山雷，之前把他抓回来就应该直接弄死。” 　　西蒙道：“他不过是圣血教的一个傀儡，他死了，并不会影响圣血教的行动。现在整个岛都在圣血教的控制下，我们必须要想别的办法。”顿了一下，问头领男道，“亨利是不是也被绑走了？” 　　“你说你的那个金毛手下吗？他跟白区长一起被绑走了。” 　　头领男受了重伤，带着他实在累赘，阿尔也还在昏迷也不方便行动，所以玛若留了下来，带着头领男和阿尔先藏起来，西蒙和秦天照着头领男提供的线索出发去营救白狼和亨利。 　　路上，西蒙表情凝重，沉默思考。虽然他推测出圣血教的目的是控制整个D城黑市，可是还是想不通的地方。几百年来圣血教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欧洲，鲜少出现在欧洲以外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会来D城，还大废周章参与在地下城的势力争夺中？ 　　单纯是为了支持做为教众的山雷？ 　　不应该。从秦天的描述中山雷在圣血教中的地位并不高，而且相比圣血教在欧洲的势力，D城地下城根本不值一提，不值得花如此大的代价进行争夺。 　　如果一群强盗突然瞄准了一个他们以前从没有放进眼里的穷户，想对那穷户进行打劫，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那穷户家中一定藏了一笔外人不知道的巨额财富。 　　那么，是否这地下城中也有圣血教想要得到的对于他们来说有特殊意义的财富呢？ 　　 第61章 倒吊者的真相 　　西蒙与秦天来到岛内一处地势较高的高地， 此地并没有被洪水淹没，高地上的建筑内有灯光传出。 　　两人避开大楼外的看守， 攀到窗户边向内看去。 　　一楼的大厅内整齐且安静地跪着七八十人，都是入岛的五区财阀贵族们， 此刻低眉垂目， 双手抱胸， 几名身穿黑色教袍的男人正拿着鲜血一一抹过他们的额头。 　　西蒙搂着秦天的腰，将嘴巴贴到了她的耳朵边， 压低声音道：“里面是在干什么？” 　　秦天感觉到西蒙的嘴唇贴到了自己的耳朵， 鲜少跟人如此靠近， 微有些不适应地扭了一下身子， 但并没有意识到两人此刻亲昵姿态有什么问题，道：“黑袍神父是教会中最普通的神父，他们正在给新教徒洗礼入教。” 　　看来圣血教的打算是将愿意服从的人抓来了这里当场洗礼入教， 而那些不服从的， 就让他们在外面自生自灭，随他们让药性发作后的秦天屠杀。 　　两人仔细看过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确定白狼和亨利不在其中，于是攀上了二楼，从一扇窗户爬进去，轻手轻脚地在二楼内找寻了起来。不一会两人听到一扇关着的门内传来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对话。 　　因为房门紧闭， 两人无法确定屋内的情况，于是又从一扇窗户跳出了楼外， 重新攀在了窗户上向房内看去。这一次秦天特地选了一个空旷一间的空间攀附，好让两人不那么挤，结果西蒙还是贴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秦天微微有些疑惑，总觉得西蒙似乎突然对她表现得亲近起来。 　　西蒙看到秦天转头看着自己，挑眉：“看我做什么，看里面。” 　　听到他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秦天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老大怎么会突然亲近她呢，可以只是担心她药效刚过去，会体力不支摔下墙吧。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药效过去后，她变得非常虚弱困乏，肌肉松弛得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今天却没有虚弱之感，不仅不觉得虚弱，反而肌肉骨骼充满力量，难道是这次药效过去的太快，所以并没有造成身体负担的原因吗？ 　　秦天稍稍走了一下神，听到房内的对话声再次响起，遂收回心思专心看向屋内。 　　就见房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一个人面对他面可以清楚看清他的样子，正是山雷，另一个人背对窗户，只能看到露出沙发背的一小片头发。 　　山雷道：“你想太多了，教会批准运来的药只够让楼下的那些人服用，哪有那么多的药物来控制全部地下城的人。况且控制那些有影响力的人就可以了，控制那些平民血族有什么用，教会也不会接纳那些没用的人入教。” 　　另一人道：“山雷兄，你理解错了，不是控制，更不需要他们入教。之前我派人处决了二十多个教徒，收集了他们的血和心脏，成功制造出了类似的药物，然后将这种类似的药物以新型毒品的形式售卖给全黑市的人。” 　　虽然之前看不到这男人是谁，他一开口，秦天和西蒙立即听出了他的声音，正是E区区长一目。 　　没想到除了S区的山雷是圣血教的人，一目竟然也是。五大区长，两位成了圣血教的人，也不怪整个地心岛会这么容易被攻破沦陷。 　　山雷皱眉：“类似的药？什么意思？圣药的制做方法是教中机密，你怎么可能做出类似的药？” 　　一目笑道：“制做方法是粗糙了一点，药效也没有圣药那么精纯，只能提升个四五倍的力量，但也足够让那些想提升力量的人疯抢了。而且虽然效果不如圣药，但是副作用却跟圣药一模一样，一但服用就不能停，否则会造成造血功能衰竭。你想想看，这种只要一碰就形成依赖的毒品，我们能挣多少钱啊！” 　　山雷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疯马知道吗？” 　　一目道：“不瞒你说，这种制药的方法就是他告诉我的，代价也不便宜，以后凡是这种药的利益，他一个人要抽去五成。” 　　“真想不到，那些被倒吊杀死的教徒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死。” 　　“那个人本就是犯了错的教徒，要被处决的，只不过这个疯马呀，行事太高调了，就爱制造恐慌看别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弄得地上地下无人不知。猎调局也高度警戒、严阵以待，害得我最近都不敢派人去上面办事。” 　　山雷道：“比起你和疯马的交易，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劝说动了十三主教会，让他们派疯马来接管D城黑市。圣血教虽然反对血族联盟，但两方处在不同的地域，平常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怎么会突然就插手干涉一个远离教会的地盘势力争夺？” 　　一目得意地笑道：“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别看我入教时间比你短，对于上面人的心思，我可比你琢磨得更透。传说我们伟大的始祖该隐在这世上留下了十三件威力惊人的血器，分散在世界各地。无灯巷的灯官，你知道吧，他活得太久了，知道不为人知事情。他告诉了我一个传闻，说地下城的地底极可能埋藏着一件圣器，而这样圣器正是圣教找寻了数百年之物。为了得到那个东西，圣血教自然要派人来助我们将联盟的势力赶出地下城。” 　　山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房内的山雷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窗外的西蒙和秦天也总算了解了来龙去脉。西蒙见一目说得差不多了，朝秦天使了一个眼角，秦天领会，两人同时翻窗冲进房内。 　　一目正得意地跟山雷分享着自己的胜利果实，没想到窗外会突然冲出来两个人，认出其中一个是白狼带到圆桌会议厅的女秘书后，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挥拳反击，结果拳得没落着人，自己莫明其妙就摔到了地下，踩在后背上的小脚仿佛有千钧之重，让他动弹不得。 　　他悄悄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去掏里面的对讲机。秦天觉察了他的意图，脚下使力，一目顿时喉咙一热，吐出一口血来。 　　这少女的力量怎么这么大！ 　　山雷被西蒙控制住，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对趴在地下的一目道：“别挣扎了，在血姬面前，你我都不是对手。” 　　一目被踩到吐血，一开口满嘴的血腥味：“血姬？血姬在哪里？”顿了顿，意识到踩着自己的少女就是山雷口中的血姬，惊骇道，“怎么可能。” 　　白狼身边的娇小女秘书怎么可能那个传说中的血姬大人！ 　　他入教的时间没有山雷长，还没有资格见到大主教，更没有机会见到站在大主教身后的血姬。他只知道血姬是刺客会的首领，据说不苟言笑却杀人如麻，在教众中被传为最强杀人姬，非常恐怖。 　　山雷大概是被绑架过一次了，此刻面对西蒙和秦天冷静得异乎寻常，只平静道：“血姬大人，真想不到你失踪了好几个月，圣教到处派人找你，却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顿了顿，又对西蒙道，“你是赤蝠团的团长吧，几年前确实辉煌过一阵子，后来就消声匿迹了，没想到你再次出现，竟将血姬收为己用，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但是你可知道，将她留下来，你们赤蝠团将永无宁日。” 　　西蒙不欲与他废话，直接道：“白狼和我的手下被关在哪里？” 　　山雷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西蒙，见两人的神色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垂下眼睛：“跟我来吧。” 　　山雷打开了房间内的一扇门，那里面跟白狼的办公室一样，是一部电梯，不过这电梯不是通向地面，而是向下的。 　　四人乘坐电梯下了地下十米的样子，电梯停下。当电梯门才打开一道缝的时候，秦天就已经开始蓄力，当电梯门打开一半，完全足够她的体形通过时，她已经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等电梯门完全打开，西蒙押着山雷和一目走出来时，过道里的守卫已经全部躺在地下，变成了碎尸。 　　一目惊骇地看着一身鲜血没什么表情的秦天，刚才在电梯里他都没有听到这些人发出惨叫，就已经被对方撕烂了。 　　这就是血姬的恐怖猎杀能力吗？ 　　没了守卫，四人很顺利地来到一个囚室门口。秦天踹开门，里面被锁链高高吊着的人荡着身体勉强转过身来，低头看到秦天和西蒙后，忙道：“老大！小公主！你俩可算是来了。” 　　秦天跳上去将亨利放下来，西蒙环顾一圈：“白狼呢？他没关在这里？” 　　亨利道：“白狼十分钟前被人带走了。” 　　西蒙看向山雷，山雷听到亨利的话皱眉：“我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我不知道他被带走了。我需要用对讲机了解一下情况。” 　　西蒙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就算你成功叫了人来救你，在你被救出之前，我和秦天完全有能力先杀了你再逃跑。” 　　山雷道：“你放心，我知道血姬实力，不会找死。” 　　 第62章 银甲的武士 　　西蒙遂不再多说， 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对讲机还给他。山雷接过，打开对讲机道：“克莱门特， 你们看守外面，有没有看到谁把白狼带走了？” 　　对讲机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大， 刚才一目区长身边的秘书亲自带人押送走了白狼， 说你同意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把白狼押哪里去了？” 　　“这就不知道了， 你要不问问一目区长？” 　　众人全部转头看向一目，山雷关掉对讲机， 对一目道：“你把白狼带哪里去了？” 　　一目看了看面前的西蒙秦天等人， 仅剩的独眼闪躲了一下， 吱唔道：“这个……” 　　西蒙淡淡道：“秦天。” 　　秦天应声而动， 拽着一目的领口将他重重推到墙上，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要落下。 　　一目瞧着秦天面无表情却堪比凶神恶煞，吓得赶紧道：“我说我说， 血姬大人， 你别打我。” 　　秦天的拳头还是落了下来，打在他耳朵旁边，把他所靠着的墙直接捶塌了半面。 　　在她的暴力威吓之下，一目老老实实地交待了：“白狼坐上A区区长的位置后，曾大改A区区域规划，大肆动土，挖掘地基。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借着区域规化的借口， 在找那个东西，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疯马， 疯马说要亲自审问他。” 　　山雷一听疯马竟然将白狼当做讨好疯马的筹码交了出去，突然挣脱西蒙的手，一拳挥向一目，将他的脑袋打偏过去，暴怒道：“我说过，白狼是我的，只有我能处置他，别的人都不许动他。” 　　一目看到山雷敌我不分地冲他动手，完全不考虑两人现在的危险处境，捂着脸转过头恼怒道：“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也是要弄死他的，让他在死前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不更好吗？” 　　山雷眼神中带着凌烈杀气：“很好，一目，你倒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一目道：“少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别忘了，是我发觉你被人调包，派人把你救出来，你不感激我救了你，居然为白狼那个背叛你的家伙对我动手？倒底谁才是你的盟友！” 　　西蒙懒得听两人无意义的争吵，道：“闭嘴，说，疯马现在在哪里。” 　　一目面对山雷敢发狠谩骂，面对秦天和西蒙却不敢造次，迟疑了一下，看到秦天又有举拳的动作，忙道：“我带你们去！” 　　一目带着众人从地下室另一个出口返回地面，走了一段阴暗小路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道：“他们就在里面。” 　　西蒙冲亨利使了一个眼角，亨利先行一步，跳上仓库房顶，倒挂下身子从透气扇中往里看去，片刻后回来告诉西蒙：“这家伙没撒谎，疯马和白狼都在里面。” 　　西蒙道：“你留下来原地看着这两个人，我和秦天过去看看。” 　　亨利应了。等到西蒙和秦天刚跨出去一步，一目突然挣脱亨利的手往前一扑，向下倒去。亨利只当他跌倒，正要去将他拽起来，哪知他脚下的石砖竟突裂开一道缝，他直接扑倒进了地洞之中。 　　秦天反应迅速地回身捞人，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地面石砖已经合上。秦天一拳将地砖捣碎，发现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就要往下跳，被西蒙拦住。 　　“别管他了，时间紧迫，先去救白狼。” 　　亨利看着地洞非常无辜道：“这可不能怪我啊，老大，谁能想到这里有机关，他这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机关之上好趁机逃跑。喂，山雷，看来你的朋友把你抛弃了呢。” 　　山雷道：“我跟这种卑鄙阴险的小人才不是朋友。”顿了顿，“带我一起去仓库，在救出白狼的事情上，我与你们的立场一致。就算我想对付他，也只能由我来动手，不需要别人干涉。” 　　西蒙看了一眼山雷，似是在判断他话的可信度，然后掉头道：“走。” 　　四人同时跳上仓库房顶，从透气扇往里看去，就见白狼被绑在仓库中间的椅子上，浑身是血，脑袋歪垂，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死。 　　疯马站在他面前拿着一把匕首把玩着，扯着一张阴森林的笑脸道：“想好了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肯说，那么我会将你也制成倒吊者挂在黑市最热闹的街区。想想吧，堂堂A区区长，放干了血，剜去心脏，毫无尊严地倒吊在闹市街头，供人观瞻，将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呀～” 　　白狼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脑袋抬起，露出满是伤痕的脸，表情无动于衷。 　　疯马笑道：“哎呀，虽然看起来是白面小生，意外地挺倔强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让你见识一下那东西的厉害吧。” 　　说着让手下拽了一个人过来。那人表情惊恐无比，一路惨叫着“不要呀，救命啊”，还是被拖到了疯马面前。 　　疯马接过手下递来的一个造型奇物的圆形金属仪器，仪器不大，直径不过十五厘米左右的，看起来很轻巧，从外观上看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他将那小巧的金属仪器放在那人的心脏上，按下开关。仪器震鸣了一声，从底部出伸四个脚一样的金属片死死地扣进那人的胸膛上。那人痛苦惨叫起来，然而没叫几声，就虚弱得再也发不出声音，同时嘴唇变成惨白色，皮肤肌肉迅速干瘪下去。 　　整个抽血过程持续了不过一分钟，那人体内的血已经被那奇怪的仪器完全抽干了。 　　不过吸血鬼就算被抽干血，也不会立即死亡，而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假死状态。如果是等级高的吸血鬼，身体甚至可以保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假死状态进行沉睡，直至身体重新获得新鲜血液后复活。 　　然而疯马却没有给那个人留下活路。那圆形仪器见抽不出血后，机体架高，底部伸出一圈锋利的刀片，然后整个机体猛地往下一压，直没入那人胸膛，将心脏连骨带肉完整地切割了下来，封存在了仪器底盘里。 　　疯马的手下取下金属仪器，松开那人。那人仰头摔倒在地，气息全无，如之前死去的所有倒吊者一样，胸口一个整齐的圆洞，圆洞边缘是仪器延伸出来的金属脚造成的蔷薇花形伤痕。 　　屋顶上的西蒙等人看着眼前血腥的画面，终于明白那些倒吊者尸体身上的诡异且一模一样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了。根据之前一目与山雷的对话，显然疯马和一目是想用这种仪器大批量收集那些没用的教徒的血和心脏，用他们药化后的血液来制造类似他们口中所谓的“圣药”那样效果的药物。 　　疯马的手下重新将一个干净的金属仪器递给疯马，疯马拎着那仪器在白狼眼前晃了晃：“再不说的话，这个就要用在你身上了。” 　　白狼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恐惧，又垂下头去。 　　疯马见到了这种地步，这人还不肯交待，脸阴沉了下去，眼睛里闪出狠光，拿着仪器向他走去，就在这时，屋顶的四人砸破了屋顶直接跳了进去。 　　疯马看到有人从天花板掉落下来，立即反应迅速地后跳闪避，当看清落在白狼身边的四人中的一人是秦天时，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应该药效发作在外面疯狂屠杀吗？ 　　秦天看到疯马，想到此前被这人设计注射了药物，没有丝毫犹豫，捡起地上的钢管，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就是干。 　　面对暴怒的秦天，疯马一边反击一边逃跑，然而还是抵不过她的猛烈攻击，背上重重被钢管砸了一下，顿时摔出去十几米远，吐出一口血来，感觉背后的肩胛骨被砸碎成了好几块。 　　疯马看着秦天拿着钢管再次逼近过来，脸上突然闪出一丝邪笑，猛地仰头发出一串怪异的尖啸声。 　　秦天听到这个声音脸色蓦地一变，挥动着钢管试图打断他，然而为时以晚，几声轰隆巨响，仓库的墙壁自外被打穿，冲进来五名身穿银色铠甲的武士。 　　秦天看到那五名银甲武士，再顾不得再追杀疯马，迅速退到西蒙等人身边，将他们护到身后。 　　西蒙觉察出秦天的高度紧张与防备，看了看那五名突然出现的银甲武士：“他们是什么人？” 　　秦天简洁道：“刺客会的银甲武士，药化后的血液力量达到了八代吸血鬼的等级。” 　　一听达到八代吸血鬼，西蒙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如果说那些拥有十代吸血鬼力量的黑甲武士非常强大的话，那八代就已经是恐怖的魔王级别了。一只八代吸血鬼完全可以徒手杀死一整个城市的人类，现存的几大血族氏族里的亲王们普便也都是八代九代的吸血鬼。 　　也就是说，他们面对五个亲王级别的敌人！ 　　亨利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八代吸血鬼？还一下子出现五只？都已经成为八代吸血鬼了，随便去哪都能当大BOSS，干什么还要受人驱使当杀手？他们图什么啊！” 　　西蒙却注意到这五人表情麻木，眼神空洞，问秦天道：“他们没有自我意识？” 　　秦天见西蒙一下子就看出关键，点点头道：“银甲武士与黑甲武士一样，都曾是十二代吸血鬼，只不过银甲武士的血液对圣药的反应更为激烈，因而得到巨大的强化提升，但是他们的身体却负担不了这么强大的血液而失了心智，变成了麻木不仁只听命令行动的杀人机器。” 　　疯马有五名银甲武士保驾护航，而对秦天再也不用发憷，抹掉唇角的血，耸了耸背将被敲碎的肩胛骨复位，冲着秦天狞笑道：“想不到吧，整个圣教至今为止成功进化成银甲武士的也只有八人而已，十三主教会却同意我将五人带到此地。花了这么大的血本，都是为了抓到你啊，血姬大人！看到我们对你这么重视，你感动吗？” 　　秦天皱眉，无论如何，五名银甲武士的出现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面对五只拥有恐怖的八代吸血鬼力量的敌人，就算是她，也不得不忌惮。 　　秦天迅速道：“老大，我挡住他们，你们快离开这里！” 　　 第63章 出岛的方法 　　就在这时， 仓库外突然涌进来无数全副武装的保镖，挡在了秦天与西蒙等人的身前， 枪口直指那五名银甲武士。 　　秦天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保镖搞得有点懵，就听山雷道：“快辙， 我的人顶不了多久。” 　　众人当即没有丝毫迟疑地带上受伤的白狼转身就跑， 银甲武士立即追上来， 但被密集的枪炮限制住，一时不能近前， 让众人顺利地逃出了仓库。 　　刚跑出仓库， 门外又跑来一群人， 却是黑九和塞琳带着手下过来营救白狼。 　　黑九看到山雷扶着受伤的白狼， 只当他挟持了白狼，立即暴怒起来向他攻击过去，被西蒙拦住。 　　黑九骂道：“你干什么， 快让开， 老子要杀了他！” 　　西蒙道：“黑九，住手，他现在是自己人。” 　　黑九怔住，面露疑惑，他亲眼见着山雷带人杀死了白狼的手下将白狼绑走，他跟塞琳好不容易逃脱带人来救，怎么这一会功夫就成了自己人？ 　　这时仓库后面爆发出一声巨响， 一面墙倒塌，破碎的墙砖随着七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喷涌出来， 同时冲出来一只银甲武士，挥舞着长剑向这边众人袭来。 　　山雷的保镖就算人数众多，枪弹充沛，也无法与如此强大的敌人相抗，只能勉强拖住他们的步伐，没一会就被消灭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顽强坚守，却还是放了一只银甲武士追了出来。 　　黑九带来的人没搞清楚状况，见有敌人追出来，立即扑上去围攻，冲在前面的四五人瞬间就被银甲武士的利剑削成了肉碎，冲在后面的人被彻底震慑住，退缩了回来。 　　黑九惊愕道：“这他妈什么怪物？怎么这么厉害！” 　　话刚说完，站在他身边的秦天就冲了出去。 　　他怔了怔，看秦天毫无畏惧地与那银甲武士交战，顿时脑子一热，也要冲过去，被西蒙拦住：“黑九，亨利，你俩护送众人先走。” 　　亨利道：“老大，你呢？” 　　西蒙看了看不远处以一己之力阻挡住银甲武士前进脚步的少女：“我跟她留下来断后。” 　　黑九似有不甘：“那丫头能打，老子也能打！” 　　白狼虚弱道：“黑九，别闹。” 　　黑九见白狼的模样确实伤得严重，不敢再造次，与亨利一起护送众人离开。而西蒙堵住出口，杀掉了围追过来的三名黑甲武士，然后转头看去，就见那边秦天与那银甲武士打得不分上下，胜负难分。 　　西蒙微微眯起眼睛，能与八代吸血鬼直接对抗，这个丫头的等级难道竟在八代以上？ 　　就在这时，又有一只银甲武士突破了仓库里的火炮防线，冲了出来，虽然身上满是弹孔，然而没有自我意志意味着连痛感也没有，麻木地将身上的银子弹随便抠出来扔到地上，就直接冲着秦天攻击过去。 　　同时抵挡两个银甲武士，秦天渐渐吃力起来。 　　刚将一名银甲武士狠狠踹飞出去，另一只的长剑已向她刺了过来，她再要躲避时有点晚了，眼看那剑就要没入自己的胸膛，这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银甲武士身后，匕首寒光一闪而灭，武士的身体冲到了秦天面前，然而长剑却没有如愿刺穿她的胸膛。 　　武士微微疑惑地转头，才发现自己持剑的一臂已被齐肩整齐削断，鲜血喷溅！他看到向地面坠落的胳膊，意识到自己背后有人，就要闪躲，然而西蒙没给他机会，一手自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将手插进武士的胸口后，西蒙表情古怪地变了一下。 　　秦天并没有注意到西蒙的异常，看到他解决一只后，迅速向那个被她踹飞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的银甲武士追去，却被西蒙拦了下来，简洁利落道，“走”，不再恋战，带着秦天迅速离开。 　　两人追上先一步撤退的众人，在山雷的带路下，躲藏进了一个地道之中。 　　山雷道：“这个地道是我之前秘密派人建的，一目不知道，疯马更不知道，暂时是安全的。” 　　白狼被黑九扶着坐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昔日好友，冷冷道：“你既然已经投靠了圣血教，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山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派人绑架我，让局面失控，岛上的情况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白狼怒道：“现在这种地步？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不是你勾结圣血教的人，让他们入岛的吗！” 　　山雷道：“没错，我的确是圣血教的人，但是引来圣血教并布下这次阴谋的，不是我，是一目。我是反对联盟，但也不想让圣血教控制黑市，因为我知道圣血教有多么恐怖没人性！我发觉了一目和疯马之间的阴谋，假意配合，本打算在他们动手前趁他们不备铲除他们，没想到你们绑架了我，让我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白狼一愣，讷讷道：“你什么意思？” 　　山雷道：“就是这个意思。” 　　白狼顿了一下：“你既然知道圣血教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还要加入。” 　　山雷冷哼道：“为什么？白狼，你有脸问我为什么？当初是谁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混身是血地跟我说，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加强大，不再受欺负的？可是讽刺的是，等我变得强大了，归来时，你却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投靠了联盟，你明知道我的家族全部死在联盟手上，我对联盟恨之入骨，你却还是投靠了联盟！” 　　白狼听到山雷的话，忍不住恼火道：“我希望自己变得强大，是各种意义上的强大！并不是像你那样通过加入邪教靠注射药物来强化身体！再说，屠杀你家族的人是联盟的士兵，可与其将仇恨归结到血族联盟身上，还不如说整个吸血鬼种族都是人类的仇人。只不过你我都变成了吸血鬼，都成了当初杀害你家族的同类！你不愿承认自己也成了凶手、刽子手，所以将这仇算在联盟身上。你不愿忘记过去，非要给你的满腔仇恨找一个倾泄的对象！你是在自欺欺人！” 　　山雷怒道：“闭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懂！不懂我心中的恨！” 　　白狼不依不饶道：“恨？你有恨，我没有恨吗？我难道是心甘情愿成为吸血鬼这样的怪物吗！我难道没有经历家破人亡吗！” 　　看着这两个昔日旧友情绪激动得丝毫不顾外人在场地争吵起来，西蒙懒懒道：“你们是打算吵出个胜负对错出来，还是打算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先联手度过眼前的难关？” 　　山雷与白狼互瞪一眼，平复了下心情，同时沉默。因为太了解彼此，所以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多少年了，两人见面就是吵，吵来吵去都是一样的内容，毫无意义，不过图一时口快，泄一时心愤。 　　山雷冷静下来，分析道：“这次疯马带来的人手强大得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还带来了五名银甲武士。” 　　秦天插了一句嘴：“四名。” 　　山雷一愣，看向秦天，秦天摇摇头：“不是我，是老大解决的。” 　　没有人比圣血教的教众更了解银甲武士的可怕。山雷看向西蒙，见他表情淡淡的，仿佛杀死一只匹敌八代吸血鬼的银甲武士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一提的勋绩一般。 　　山雷收回视线，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四名银甲武士外加遍布全岛的黑甲武士军团，这已经不是我们现存的力量能对抗的。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通知岛外我跟白狼的手下，让他们来救我们。” 　　山雷说完，白狼也冷静了下来，接着他的话道：“岛内的电力、照明、通信都被破坏，岛上也没有基站，无法使用手机，现在能通知岛外的方法只有想办法送一个人出岛，将消息带出去。可是吊桥没有电力无法放下，必须另外想个办法送人出去。” 　　白狼说完，众人沉默了。没有吊桥，哪还有别的办法出岛。普通吸血鬼的跳跃力在七八米左右，能跳跃十五米已经非常厉害，可是地心岛与地下城之间隔了一道三百米的巨大鸿沟，完全超纲了！ 　　西蒙这时突然道：“秦天，如果让你扔黑九，你能把他扔多远？” 　　黑九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起，莫名其妙道：“扔老子干什么，老子又不是沙包。” 　　秦天想了想：“四五十米吧。” 　　西蒙伸手摸了摸脖子：“如果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呢？” 　　秦天看懂了他的暗示，吸一口老大牌人参大补汤的话…… 　　“应该可以扔出去一百米。” 　　黑九道：“艹，扯犊子呢！你能把老子扔出去一百米？你真当老子身上的肌肉是白长的没重量啊！还有，为什么要扔老子啊！” 　　黑九还没意识到西蒙问秦天话的意思，白狼却觉察到他的意图：“就算秦天力大无比，可以将人扔出去一百米，还有两百米的巨大距离无法逾越。” 　　西蒙道：“直接砍断大桥吊索，将内岛的半座吊桥放下，这样就有一百五十米的距离。” 　　山雷道：“剩下的五十米呢？ 　　西蒙道：“用绳枪。” 　　白狼道：“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万一秦天扔黑九时，力气不够没有扔出去一百米远呢？万一绳枪的发射力道不够，没有钻入对岸的岩石里呢？” 　　西蒙瞥了黑九一眼：“那他就掉进深沟，被熔浆烧死。” 　　白狼果断道：“不行。” 　　西蒙道：“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大概还不知道，整个岛上的人都被疯马挟持加入了圣血教，已经注射了圣药，整个岛都沦陷了，疯马要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白狼：“……” 　　黑九道：“哎呀妈，那就没啥好犹豫的了，那就老子去呗，不就三百米吗，怕啥。不过老子还是想不通啊，不是说老子怕死不肯去啊，为啥一定要扔老子啊？” 　　亨利瞥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这里所有人当中，就属你最矮最轻。” 　　黑九：“……” 　　注定一辈子是矮子的黑九：“艹，老子真他妈不该问，扎心了。” 　　听了黑九的话，众人忍俊不禁，气氛稍稍轻松了一点。 　　既然定下了送黑九出岛的大致方案，西蒙与白狼山雷等人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下详细的实行方案，包括人员分工，准备远射程绳枪等等。 　　准备好一切后，白狼因为受伤，与塞琳等一部分人继续藏在地道里等待，山雷带着手下与西蒙等人偷偷跑回地面，来到崖边的一座吊桥边。 　　在山雷的人开始攀爬吊桥，在每根缆绳位置旁准备就位时，西蒙避开众人将秦天带到了一旁。 　　亨利正在检查绳枪，注意到走远的两个人，奇怪道：“老大跟小公主跑那么远干嘛呢？” 　　黑九原地扭腰甩胯活动筋骨，准备应付接下来的高难度动作，瞥了那两人一眼：“谁知道。” 　　西蒙看了看距离够远了，不会让后面的人听到他们说什么干什么，平静地将身上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放松身体，淡淡道：“来吧。” 　　因为之前的衣服在洪水中被秦天撕碎了，他绑架山雷和一目后，顺手拿了一件山雷的衬衫套上。他的身材比山雷健硕高大一些，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紧绷贴合，将他宽肩细腰的身材刻画无遗。 　　秦天的目光从男人的细腰往上，扫过紧绷的衬衣勾勒出的宽阔胸膛，落向他雪白的脖颈，咽了一口口水。虽然知道这次是形势所迫，她需要力量来化解眼下众人的困局，可是看到西蒙主动献食，她还是从心底深处升腾起了最本能的渴望。 　　她靠近他的身体，垫起脚尖，这时男人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向怀里带去，让她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与他紧贴在了一起。 　　秦天没有余力去思考西蒙环在她腰后的手是否摆得不合位置，此刻两人相拥的动作是否亲昵得有点过份，只被本能的渴望驱使着伸长了脑袋往他脖子上凑去。 　　西蒙紧搂着怀里少女的柔软身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两人在洪水中的纠缠，过了几秒，发现怀里的少女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身体似乎僵在了原地。 　　西蒙：“怎么还不动口？” 　　秦天看着他脖子上还未完全愈合的明显属于她的齿印，身体微僵道：“老大，是不是我在失去神智的时候，咬了你？” 　　 第64章 血族好团长 　　西蒙：“你说呢？” 　　说着， 揽住她后腰的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不仅咬了，还注射了毒素， 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次“爱欲之吻”，到现在都没缓劲过来， 看到她就腹中冒火， 各种想摸她抱她蹭她亲她撩她。 　　秦天微微移开脑袋， 终于注意到西蒙的手有些不对劲，却不是放在她后腰上的那只， 而是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只手。 　　从仓库撤退后， 他的右手就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 　　此刻两人贴得极近， 她闻到了他身上焦臭的血肉的味道。 　　刚才她也隐约闻到这种味道， 只是刚刚与疯马的手下发生过激烈交战，到处都是尸体肢块，她并没有把这一股怪味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与他拥在一起， 她才确定这股焦臭味是从他的右手上传出来的。 　　她抓住他的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就见那只手被炸得只剩手掌，指头全部没了，焦黑的皮，血红的肉筋，惨白的骨， 看上去异常可怖。 　　看到他重伤的手，她怎么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银甲武士太过强大， 一旦失控后果无法想像。所以他们的心脏瓣膜中植入了微型芯片炸弹，除了遥控引爆，心脏砸到巨大外力挤压破碎时，炸弹也会爆炸。 　　显然刚才西蒙为了救她用手刺进那名银甲武士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引爆了芯片炸弹，炸毁了右手。 　　可从始自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秦天放下西蒙的手，抬头迎上他凝视她的眼神，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感。 　　他为了制止药效发作后失去神智的她，被她咬伤，为了救她，被炸毁右手，现在为了大局，又主动献血。面对如此高风亮节的团长，她竟然满脑子想的还是吃吃吃！ 　　她以看待美食的心态看待如此优秀的团长，实在太差劲，太自私，太卑鄙了！ 　　秦天猛地伸手抱紧了西蒙，闷闷道：“老大，对不起，我不该抱有那么卑鄙的心思。” 　　西蒙反被秦天抱紧，感觉着少女身体的美好触感，以及胸部那处虽然不大但柔韧性不错的绵软，如果能上手摸一摸，估计触感会更好，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声音微哑：“哦？是吗？” 　　秦天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此刻脑子想的画面不仅比她更卑鄙，甚至已经往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只深刻检讨自己：“老大，你放心，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本能，不会总对你有非份之想。” 　　西蒙低下头，看着秦天绒毛蓬蓬的黑色发顶，灰色的眼眸深沉得凝出深靛之色，低哑道：“偶尔想一想，也是可以的……不过现在，我们俩还是抓紧时间吧。” 　　秦天点了点头，再次垫起脚尖，将嘴巴贴到了西蒙的脖子上，控制自己不要注射毒液，小心翼翼地咬开他的皮肤。然而美味香鲜的鲜血入喉的瞬间，刚才的愧疚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她只恨不得死死咬住眼前美味的猎物，喝尽他身体的最后一滴血再松口。 　　秦天一连吸了三四口，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烫。这种热度通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传递到西蒙身上，撩拨着他全身敏感无比的神经，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 　　西蒙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哑而绵长的叹息。 　　秦天瞬间恢复理智，赶紧松口，道歉：“老大，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 　　西蒙的眼神因压抑情欲而微微显得迷离，看着眼前少女沾着血的鲜红无比的嘴唇，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将脸压向她。 　　秦天怔住，不明白西蒙要对她做什么。 　　两人的脸贴得太近了，秦天忍不住摒住了呼吸，这时西蒙的动作停下，伸手按上她饱满的嘴唇，用力擦了擦，擦掉她唇上的血迹，低声道：“擦嘴，不要让人看出来。” 　　秦天吐了一口气出来，原来老大是这个意思，刚才那一瞬，她几乎产生他要吻她的错觉。果然是她多想了，老大怎么可能突然吻她呢。 　　“走吧，回去吧。”西蒙不再多言，转身往回走去，秦天擦干净嘴，迅速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吊桥下，山雷与他的手下也陆续爬上了吊桥就位完毕。 　　亨利疑惑道：“老大，小公主，你俩刚才去那边干什么去了？” 　　刚才西蒙背对这边，高大的身躯将秦天娇小的身体完全挡住，他压根没看到他俩在干什么。 　　西蒙淡淡道：“没什么。”岔开话题，看向一旁正原地高抬腿的黑九，“你准备好了吗？” 　　黑九道：“好了。” 　　西蒙又抬头看向吊桥上的山雷，山雷给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吊桥上一切就绪。 　　时间紧迫，不容拖延，西蒙对黑九和秦天做了最后的叮嘱：“你俩两个记住，一旦吊桥绳缆被切断，斜落至水平10度角后，你俩立即开始助跑，以你俩的速度在吊桥平放至水平时，正好可以跑到尽头。黑九，你被扔出去后，必须在空中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把握好发射绳枪的时机，记住，绳枪的最远距离是45米，超过45米，枪头的力量会削弱不足以射进坚硬的岩石里。秦天，你把黑九扔出去后必须迅速返来，否则你也会跟着失去绳缆的吊桥摔下深沟。” 　　这个方案完全靠的是这两人速度和力量的硬实力，没有一点含糊的余地。 　　黑九道：“放心，老子高空跳伞都是万米起步，还怕了这小小的三百米深沟不成。” 　　西蒙看向秦天，秦天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保证自己没问题。 　　西蒙给山雷发了信号，山雷下达命令，那些攀在吊桥上的吸血鬼们迅速切割起粗壮的钢缆，随着钢缆一根根被割断，吊桥开始斜落。 　　黑九与秦天在桥头做好起跑准备，黑九朝着手掌心吐了一口唾沫，弯下身子：“女人，你一会可得用力啊，要是把老子扔沟里，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吊桥下落到合适的位置后，两人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在桥躯上急速奔跑，眼看还有五十米就跑到尽头，大桥也快斜落到水平位置，就在这时一身巨响，远处发射来一枚火箭弹，正中桥躯，将桥顶二十米的桥梁炸断，坠向深沟。 　　他们被发现了，敌人正在用炮火攻击他们！ 　　秦天和黑九被桥躯的剧烈震动震得齐齐摔倒滑向一侧栏杆，桥顶断裂了二十米，已经不够将黑九送到对岸的距离了，可是若是返回，他们的意图已经暴露，敌人不会再给他们接近吊桥的机会，电光火石间，秦天问了黑九一句：“你怕不怕死。” 　　听到这话，黑九哪能输了气势，粗声道：“老子大男子汉一个，怎么可能怕死！” 　　秦天二话不话抓起黑九的手，避开枪林弹雨向前加速跑去，跑到断桥尽头后，猛地抓着黑九一起腾空跳了出去！这一跳足足跳出去了二十多米，抵达极限距离后，用力甩臂将黑九扔了出去。 　　她用自己这一跳来弥补断桥损毁的二十米距离！ 　　黑九飞出去的同时，她也直直掉了下去，向深渊坠去。 　　崖边的众人全都惊愕地跑到崖边向深沟看去，没想到会有这样惊人的变故。 　　大桥受了炮火的攻击，加速了崩塌倾倒的速度，乱坠的钢筋水泥下，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桥躯倾斜到极限，底轴断裂，整座桥梁都向下坠去，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单臂抓着钢缆从深沟底部荡了上来，踩着下落的水泥石借力块往上急速攀跳。 　　在她抓着黑九一起跳出去的时候，她另一只手抓住了桥躯上被割断的钢缆！ 　　亨利大叫道：“小公主！快啊！快啊！” 　　然而吊桥底轴已经完全断裂，桥梁整个向下坠去，就算秦天跳上了桥梁，也再没有可借力上跳的物体。 　　这时西蒙突然将一根绳子塞进亨利手里，没等他反应过来，将绳子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就跳了下去。 　　秦天奋力跳跃，然而距离崖边还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而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供她借力的支点。 　　她摊开四肢，身体完全被重力支配向下坠去，突然她猛地瞪大眼，看着一个人影从乱石中穿出，极速向她逼近过来。 　　老大！ 　　西蒙追着她下坠，然而两人始终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伸长了手臂也无法够到，眼看绳子长度就要到了，西蒙双眼瞪得几欲裂开，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力向她扔去。 　　秦天侧头，看着那东西从她耳边滑下，急速坠向崖底，两秒钟后，一声巨响，炸弹爆炸升腾起的强烈气流顶着她的身躯向上冲去，将她直直地送进了男人的怀抱中。 　　西蒙在抓住秦天的瞬间，牢牢地用双臂将她环进了身体里。 　　秦天也伸出双手抱紧眼前的男人，感受着周围激荡猛烈的爆炸气流，将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里。 　　她不知道这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看着他追着她跳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种退能出谋化策，进能持枪迎敌，镇得住场子，解得了困境，舍弃得了生死，不放弃不抛弃，还特好别吃的团长，她秦天这辈子跟定他了！ 　　 第65章 桥基的最后一战 　　绳索迅速收回， 将两个拽上来，亨利冲过来扶秦天道：“小公主， 你没事吧，你是要吓死我们啊， 居然自己也跟着跳了出去！还好老大反应快！老大， 你那枚手榴弹扔得太精髓了， 我真差点以为小公主要救不回来了，居然被爆炸的气流给弹上来了。” 　　西蒙将秦天放下， 扫了一眼对岸：“黑九那边怎么样？” 　　亨利道：“我哪还顾得上看他啊， 小公主这一跳， 我只顾着看她了， 应该成功抵达对岸了吧。” 　　炮弹声还在响，而且越来越近，山雷带着手下退到三人身边， 以桥基为掩体， 急迫道：“一目带人围过来了，我们被包围了！” 　　一目逃跑后，又带着大量的手下杀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猛烈的炮火将他们逼在桥基里根本无法探头。山雷的人枪弹已经耗尽，敌我人数悬殊巨大，被困在这悬崖边， 走投无路。 　　一目拿着枪看着山雷等人被他打得躲在桥基里不敢出来，得意扬扬道：“山雷， 我一直以为这黑市里有你我是聪明人，没想到你也这么愚蠢，居然背叛圣教，跟这些垃圾为伍，自寻死路。你们大势已去，识趣的话就乖乖出来投降，兴许我心情好，还能给你们一个舒服些的死法。” 　　亨利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人，愁道：“这怎么——”“办”字还没有说出口，身旁的少女就如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密集的枪炮声再次响起，冲着秦天射去，众人震惊地看着少女闪避着枪林弹雨，仿佛点满百分百的身法值一般，毫发无损地闪过所有子弹，闪到了一目面前。一目惊愕地冲她举枪，没来得及开枪，她已经直接把他持枪的胳膊扯下扔飞出去，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冷冷道：“不想死的话，让你的人停手。” 　　一目的脸因剧痛和惊恐而变得扭曲丑陋，连忙大叫道：“停，停，停手！都给我停手。” 　　手下们面面相觑，放下了手中的枪。 　　一目完全没想到秦天竟然如此凶猛，这样都能瞬间冲到他面前把他制服，结巴道：“血，血姬，饶命，我，我错了，饶命……” 　　敌方阵营阵脚大乱之时，亨利这边也惊讶无比：“老大，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吃兴奋剂了，突然这么猛？”虽然平常也猛，但刚才迎着枪林弹雨冲上去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帅啊！ 　　西蒙将伤口插在口袋里，看着秦天扬起的长发，眼睛微眯：“不是吃了兴奋剂，是喝了大补汤。” 　　眼见秦天制服一目，控制了敌人，山雷等人就要从吊桥桥基后走出来，这时四名银甲武士突然从天而降落在秦天身边，将她包围，疯马的身影也出现在银甲武士身后，而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一群黑甲武士 一目看到疯马，大喜道：“疯马，救我！快救我啊！” 　　疯马看了一目一眼，这时候没功夫理会他，眼睛盯着秦天冷冷道：“血姬大人，跟你玩了太久，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刺客会众武士听命，血姬不服教令，反叛圣教，拒不归顺，依十三主教会密令，杀！” 　　命令一下，四名银甲武士动作整齐地举剑，向秦天冲去。秦天立即将一目举起，向冲得最前的一名银甲武士扔去，试图挡住敌人的脚步。银甲武士动作不停，直接挥剑砍下，从一目劈成两半的身体中间冲出，速度不减地将秦天攻去。 　　一目的两半尸体摔在地下，两张半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看到疯马时的惊喜，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疯马看到银甲武士将一目劈成两半，眉头皱了皱，似是也没想到银甲武士敌我不分，连一目也给杀了，可是杀都杀了，也只能算了，转头看向藏在桥基下的西蒙等人，眼神狠了狠，伸手一挥：“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站在他身后的黑甲武士军团听令向桥基冲去。一名黑甲武士都很难缠，更别说这里足足有四五十个黑甲武士。 　　秦天被四名银甲武士缠住，西蒙等人被四五十个黑甲武士围住，这一场混战，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巨大轰鸣声，一架直升飞机从对岸飞来，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将崖边的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亨利抓住一块钢台稳住身子，看着那飞来的直升飞机，对一旁的山雷道：“你们地下城竟然还有直升飞机？就这么百米高的城市，飞高点都撞天花板，储备直升飞机太奇怪了吧。” 　　山雷看着那直升机皱起了眉，显然也没料到地下城里会有直升飞机出现。 　　直升飞机下的起落架上挂着四挂长长的绳梯，上面攀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落地后立即加入战斗向敌人发起攻击。这些士兵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直升机没有停留，立即飞向对岸，又带了一批士兵过来。直升机来回飞行，足足运上岛了三百名士兵，在这些职业军人的猛烈炮火下，那些用剑的黑甲武士根本不是对手，就算反应再灵活动作再迅速，也躲不开如此密集的枪弹，被扫射得死伤大半。而攻击秦天的四名银甲武士也被枪弹扼止住了进攻，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突然来到的援军让战况一边倒地倒向了秦天等人，疯马见情势不妙，就欲召唤回四名银甲武士护送他逃跑。然而银甲武士被枪炮困住了不脚步，不仅无法进攻，连后退也不能。 　　疯马无法，只能转身一个人向岛内跑去。秦天看到他逃跑，立即了追了上去。疯马掏出一排银刀向秦天射去，秦天躲都不躲，伸手一挥，刀刃碰到她的胳膊全部变形摔落地面，仿佛撞上了坚硬的钢板一样，而秦天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望着他满是杀意。 　　疯马见此情况，脸色变得铁青，转身奋力逃跑，然而还是被秦天追上了，抵抗没两分钟就被秦天揍翻在地，脑袋直接被她一脚踹进被洪水泡得松软的泥土里。 　　秦天落在他身边，拔萝卜一样把他满是泥土的脑袋从泥地里拔出来，声音不大，却透着森寒的冷酷：“疯马，这次这个，不是你的替身了吧。” 　　疯马满脸泥土，狼狈不堪，却狞笑道：“血姬，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杀了我，圣血教也会追杀你到底，不仅是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些人。除非你顺从我，跟我回去，让我向十三主教会陈情，你和你的朋友们才能活命！” 　　“不需要，只要有我在，我能杀退你们派来的一切敌人。还有——”秦天冷冷盯着疯马的眼睛，“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我的团长和战友！” 　　话音落下，秦天伸出利爪撕碎了眼前的男人，鲜血立时溅满全身。 　　她一身血地站了起来，看着地下的碎尸，怔了一下，明白一切结束了。 　　她转身，发现亨利和西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亨利竖起拇指道：“哇，小公主，气势满分！” 　　西蒙则是微微歪着头不说话，目光深沉地看她。 　　疯马一死，黑甲武士军团也经受不住炮火的攻击全军覆没，就只剩那四名银甲武士还屹立不倒，但身上已经被弹孔射得千疮百孔，被银腐蚀的脓血从弹孔里流出来。因为没有自我意识，他们还遵循着最后接受到的进攻命令，连撤退逃跑的都不知道，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留下部分人以火力压制那四名银甲武士，剩下的士兵整齐列队走到西蒙秦天等人面前，队伍让开一条道，黑九走了出来，身上不再是那大一号的滑稽西装，穿着合身的军装，精神挺拔，显得身高都拔高了几厘米。 　　黑九看着眼前众人，目光落在秦天身上，大笑道：“哈哈哈，女人，老子来得及时吧！” 　　秦天点点道：“还好，差点就把你扔沟里摔死了。” 　　黑九道：“你还说老子，那一跳，老子还以为你要舍身取义了。” 　　两人交谈，气氛轻松许多，然而站在西蒙身后的山雷看到黑九以及他的军队，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闲聊几句，那边的银甲武士们终于体力耗尽，再也闪躲不了炮弹，被射成了筛子。所有敌人被消灭，众人反回地道接出白狼，白狼听说疯马和一目都死了，什么黑甲什么银甲武士全都死了，舒了口气。 　　黑九得意洋洋地在白狼面前邀起功来：“进岛前老子就说了，有老子在，肯定能保护住你，老子可是联盟军团最精锐的作战部队带来了。” 　　山雷听到黑九的话，看着那些让他恨之入骨的联盟军人，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怒道：“白狼，你竟让联盟军团入驻黑市，你是要把整个黑市变成联盟的基地吗！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就算你投靠了联盟，也绝不会让军队入驻！” 　　 第66章 绝密的通缉令 　　白狼看着暴怒的山雷， 头疼道：“你先别吵，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塞琳？” 　　塞琳从人后走出来，目光闪躲道：“那个……白区长， 对不起， 是路德维希先生让我瞒着你……这次事件跟圣血教有关， 太过凶险，所以决定派军队进驻， 一旦发生大动乱可以及时镇压。” 　　白狼瞪着塞琳， 面露不悦道：“这么大的事情， 你居然瞒着我！”难怪会把黑九派来给他当保镖。 　　一贯精明能能干的女秘书面对白狼的斥责， 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白区长， 这次事情， 是我跟路德维希先生擅作主张了，请您别生气，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白狼看着塞琳歉疚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重话来，然而一旁的山雷却不依不饶道：“原来你不知道，很好，区区一个秘书竟然可以越过你直接同意联盟军团进驻， 是不是回头联盟军团想要接管黑市，都不需要告诉你， 直接跟这个小秘书说一声，就能派大军大肆进驻地下城了。” 　　白狼道：“这次是特殊情况，如果黑九没有带军队过来，仅凭你我的人手能不能除掉疯马以及他手下的武士还不好说。再说，联盟不会做出侵占地盘的事情，这不符合联盟的原则，等事情结事，他们会撤出去的。” 　　山雷道：“这帮野蛮的军团，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白狼道：“山雷，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加入那种邪教，差点引狼入室，你还有脸了是吧！” 　　山雷脸色一变，恼火道：“最起码我是凭自己的本事，总比你跪舔别人强。” 　　“跪舔？”白狼听到这个词也怒了，“你小学语文没学好，就不要乱用词汇！” 　　山雷针锋相对：“说我语文没学好？你体育及格过吗！” 　　这两人脾气上头，再次不顾周围众人当场争吵了起来，而且吵的内容越吵越没水准。塞琳以及山雷的部下都默契地退后一步，给两位老大腾出私人空间，也算是给他们留一点脸面。 　　联盟军团迅速接管了整个地心岛，将那些已经被注射药物的人全部控制住了，玛若和阿尔也被找到，送到了西蒙身边。岛上的电力照明系统被修复，吊桥启动，众人安全通过吊桥离开了地心岛。 　　出了地心岛后，白狼道：“西蒙先生，谢谢你，这次真的多亏你还有小公主，我们才能化险为夷。除了约定的酬劳，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白狼的朋友，有任何需要我白狼说话的地方，尽管说。” 　　山雷阴阳怪气道：“朋友？当着我的面交新朋友？很好。”说着转头看向西蒙，“我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山雷的朋友，用得着我山雷地方，你仅管吩咐。” 　　西蒙看着这两人连这种事都值得争执，唇角微扬，笑道：“能与两位黑市大佬结交，荣幸之至。” 　　白狼额头青筋突了突，不想再理山雷：“西蒙先生，我们回去吧。” 　　说完带着西蒙等人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西蒙等人准备从办公室内的电梯离开，白狼看了一眼站在西蒙身边的秦天，突然道：“等等。” 　　西蒙停住脚步，白狼迟疑了一下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权当作这次委托的额外酬劳吧。”他说着，走到一旁的保险柜解开密码，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西蒙。 　　西蒙挑挑眉：“什么意思？” 　　白狼道：“你看了就知道。” 　　西蒙接过，翻开文件，便听白狼道：“这是一份联盟内部发布的绝密通缉令，级别很高，黑市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看过这份文件。” 　　亨利奇怪道：“绝密通缉令？谁啊，这么大脸让联盟通缉？”脑袋凑过去就要看，西蒙已经将文件合上，递还给白狼，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道：“多谢，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不必，我也是举手之劳。”白狼目有深意地看向秦天，“小公主，希望下一次见面，我能有荣幸见到你的真容。” 　　秦天怔了一下，原来他早已经发现她易了容。 　　西蒙与白狼告别，带着众团员进入电梯，电梯开始上行，亨利忍不住好奇道：“老大，刚才那通缉令倒底说的什么啊，居然让你记了白狼一个人情？” 　　西蒙不答，低头看向秦天。 　　秦天被西蒙的视线看得莫名心慌了一下：“老大，干什么这么看我？” 　　亨利开玩笑道：“总不可能那份绝密通缉令通缉的是小公主吧，如果真是这样，又被圣血教追杀，又被联盟通缉，小公主这也太受欢迎了，哈哈哈……” 　　亨利说完自己都不相信，大笑了起来。西蒙听着亨利的笑声，扫了一眼一脸茫然的秦天，想着在那份通缉令上看到的照片，可不是秦天本尊。 　　真想不到这个丫头不仅招惹了圣血教，连血族联盟也招惹上了，被下了通缉令。难怪她说之前来黑市遭到追杀，看来就是白狼派人去抓捕她的。这次她虽然易了容，但是身材以及性格特征太明显了，白狼还是把她认了出来，只不过没有点破，卖了他这个人情。 　　西蒙四年前栽在她手里，就想过她绝不简单，没想到她还真是总给他惊喜，竟连跟联盟高层都追杀她。 　　西蒙等亨利笑完了，只字不提通缉令的事，只对秦天道：“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来黑市了。” 　　秦天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是，老大。” 　　众人回到电梯出口的甜品店，两名双胞胎店员将他们迎送出店，还给秦天递去几盒饼干，弯着眼睛笑道：“这是我们白大人特地吩咐给小公主准备的西点，店里的新品，请一定要尝尝哦！” 　　秦天接过包装精致的小点心，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每次走都带着小点心走，好像被当成小孩子了。 　　众人从甜品店出来，正是天黑，西蒙联系了黑狮子，得知肯风和乔撤去监控后，基地那边的警察也陆续撤了，他和尼古拉斯、洛水都已经返回了基地，于是众人直接回了基地。 　　众人进门后，就见洛水坐在沙发上，虽然面对着电视，可是目光涣散，显然并没有将电视画面看进去，对进来的众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爱丽丝也在基地内，一看众人回来，直接略过重伤的阿尔，断手的西蒙，抓住满身是血的秦天，紧张道：“秦天，你有没有事？怎么这么多血？你哪受伤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亨利道：“送吸血鬼去医院，你想什么呢？” 　　爱丽丝怔了一下，关心则乱，他刚才看到秦天一身血的模样，完全忘记眼前的少女已经不是人类而吸血鬼了。 　　秦天道：“小爱，你别紧张，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西蒙懒懒道：“放心好了，我们这里谁的身子骨都没她结实，。” 　　爱丽丝反复打量了秦天几眼，确定她身上没伤，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基本都待在基地里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刷剧要么肝游戏，全当是干了一票大的后好好放了一次假。只有爱丽丝辛苦地跑了几趟黑市，带来了那边的后续消息。 　　白狼与山雷虽然见面就吵，但彼此之间相识多年还是有了很深的默契，联手将一目的残存势力以及圣血教的余孽全部清剿干净，将E区瓜分，至此黑市五区不覆存在，变成黑市四区。 　　至于一心想至白狼于死地的伍赫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家中暴毙身亡，由他的部下达里接任了W区区长之位。据说伍赫托死得很奇怪，是生了一个怪病，全身的造血功能衰竭而死。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血族的体质几乎很少生病，更别说会造血功能衰竭。 　　爱丽丝讲述的时候，也挺想不通的，不过西蒙和秦天却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显然白狼和山雷将圣血教的药物控制教众的事情对外瞒了下来，连中间人都没有透露。当时那些被囚在一楼大厅里被逼入教的人当中，就有伍赫托，一旦注谢了圣血教的药，一旦停药便造血功能衰竭，想必白狼是故意断了他的药，让他等死了，这样都不用他亲自动手，直接就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因为西蒙伤了手，呆在基地不出门的这几日，秦天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各种帮他拿东西搬家具跑腿。 　　这日亨利看到秦天匆匆从楼梯上一溜烟跑出门，片刻后拿了一个小盒子快递又匆匆往回跑，拦住她道：“小公主，老大是伤了手，又不是断了腿，至于成天让你跑前跑后的？” 　　亨利挺想不通啊，自从黑市回来后，秦天的脾气明显变好了，西蒙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毫无怨言，快成小狗腿了。 　　秦天倒是挺能理解西蒙的做法，解释道：“老大的手伤了，而我的左手是他的，他让我干这些事也合情合理。” 　　亨利忙道：“等等等！什么左手是他的？怎么又提到左手了？” 　　秦天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上的金属腕环在亨利，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之前一直没必要特地说而己，既然亨利问了，便将自己和西蒙交易的事说了，不过隐去了供血的事，只说西蒙答应给她提供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做为交易，以后她的左手就是他的，听从他的任何要求。 　　亨利没好奇能让秦天交换出左手的东西有多重要，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上面，面色古怪道：“小公主，你知道……左手对男人有什么意义吗？” 　　秦天道：“什么意义？” 　　 第67章 天使重临 　　“左手……对男人而言……是掌握着非常重要的东西的存在……”单身二十年手速已超神的亨利正想着怎么委婉含蓄地跟眼前的纯真少女解释， 好让她对西蒙有所防备。 　　秦天毕竟是他带进团里的，四舍五入就算他半个闺女了， 西蒙对她的心思现在团里的人谁看不出来，这种交易摆明就是动机不纯、别有居心！ 　　秦天：“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亨利看了一眼秦天清澈的眼神：“这个……” 　　一旁趴在沙发上养伤的阿尔突然睁开眼， 口气带着冷漠， 扔过来一句：“右手。” 　　亨利一怔：“什么？” 　　清理鱼缸的尼古拉斯停了一下动作， 顺便插了一句嘴：“正常男人都是右手派，亨利， 你别乱给小公主普及错误的常识。” 　　亨利看向坐一旁闷头擦枪的黑狮子， 黑狮子觉察到了他的视线， 粗声道：“看我干什么， 我是正常男人。” 　　亨利看着客厅里的男人们，眼睛瞪大，顿了一下， 不死心道：“万一老大也是左手派呢？” 　　基地里的三个男人同时向他看去， 不用言语，关爱智障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亨利这一刻心情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来只有他跟别人不一样吗！感觉被全世界孤立了！ 　　秦天听着四个老男人聊天，越听越迷糊：“倒底什么左手派右手派？为什么要掌握重要的东西啊？” 　　尼古拉斯清扫完鱼缸，给小咪喂完食，这才走过来拍拍秦天的脑袋， “乖……高贵的公主从不需要知道酒馆里的臭男人每天聊些什么，上楼去吧， 我的小公主。” 　　秦天看了看尼古拉斯温柔的眼神，又看了一垂头坐到一边周身笼罩在低气压下的亨利，见他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没心思再跟她说话，转身上了楼。 　　推开三楼的房门时，秦天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举起自己的左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左手腕上西蒙给她戴上的的金属环朴实无华，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首饰的装饰感，安静地贴合着她的手腕，就像西蒙所说的就是一个“标签”。 　　之前她一直没去想过西蒙为什么要她的左手，只从自己的角度判断这个交易对自己没有损失，可是对西蒙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出来，秦天不得不承认，在智商方面自己完全被团长老大碾压了，根本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她放下手，推开门走进了西蒙的客厅。 　　西蒙身穿淡蓝色的舒适休闲服，靠在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炸没的右手戴着手套，乍一眼看去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吸血鬼的复原力惊人，只要心脏和大脑无损，就算四肢没了也能长出来，只不过长骨头的时间比血肉要长得多，西蒙的伤势按她的经验估计，怎么也得长两个月才能将指头长齐了。 　　“老大，你的快递。”秦天将手上的小盒子放下，西蒙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扫了那盒子一眼，“拆开吧。” 　　秦天只当他手受伤了不方便，三下五除二把外包装盒拆了，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盒子，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一个镶满水钻的粉红色手机，系绳上挂着满满一串的卡通萌物，一眼看去满满的少女心。 　　秦天道：“这是……” 　　西蒙：“给你的。” 　　秦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之前亨利给她的手机被她捏碎了，正愁没钱买新手机呢！ 　　西蒙道：“喜欢吗？” 　　秦天拿着手机，爱不释手：“喜欢！不过这水钻镶得也太多了些吧。”虽然很少女，但是也太花哨了一点。 　　“不是水钻。” 　　秦天放下手机，疑惑地看他。 　　“是钻石。” 　　秦天：“……” 　　西蒙放下杂志，淡淡道：“这样你就算想捏碎它也没那么容易了，动辄捏碎手机的毛病，还是早点改掉比较好。” 　　秦天：“……” 　　钻钻钻石手机！ 　　秦天震惊了，老大这也太豪了，卖了她都不值这一部手机钱，她把自己捏碎了都不敢捏它一下好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西蒙说着，看着秦天捧着手机捧出了圣旨的庄重感，脸上的表情又惊喜又纠结，唇角微扬，“去换一身得体的衣服，一会跟我出门。” 　　秦天应了，捧着手机仿佛捧着易脆的珍宝走出了门。 　　秦天回房间换衣服。因为之前跟他假扮夫妻，他假意带着她逛商场买了不少衣服，现在倒是不愁没衣服穿了。换好衣服秦天跟西蒙出了基地，同行的还有当司机的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将车开到了一个地方，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西蒙下车，对秦天道：“跟我进来吧。” 　　三人进了门，一个守在门口的男人向西蒙迎过来道：“是西蒙先生吗？” 　　西蒙道：“是我。” 　　男人客气道：“我是凯瑟琳的助理菲什，恭候诸位多时，请跟我来。” 　　秦天走在西蒙身后，跟着菲什往里走去。虽然这里是郊外，进门后里面人却很多，除了来来往往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年轻男女，还有些穿着奇装异服，浓妆艳抹的怪人。秦天一开始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直到看到一些专业的摄影器材，秦天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影视基地。 　　西蒙带他们来影视基地干什么？ 　　菲什将三人领进一间设施齐全的摄影棚，指着已经摆得差得并不多的布景道：“这里按照先生的吩咐已经初步布置了一番，西蒙先生看看有没有哪里还要改动的。” 　　秦天看到摄影棚里布置出的逼真的悬崖云海的布景，怔了一下，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西蒙道：“怎么样，这里比当初爱丽丝给你租的那个廉价摄影棚如何？” 　　秦天还是没明白西蒙的意思，眼前的这个眼熟的布景分明就是四年前她扮演成天使弗拉时直播的布景，只不过逼真大气了许多。毕竟当时爱丽丝和她都穷，只能租一个非常便宜的小摄影棚，根本没法跟这里比。 　　“老大，这是……干什么？” 　　西蒙声音低深而凝重：“秦天，你希望洛水能恢复从前的模样吗？” 　　秦天沉默了一下，突然有点猜到他的意图了。 　　西蒙看看了身边若有所思的少女，缓缓道：“洛水是一只血杂碎，四年前我把他带进了赤蝠团，当时的他跟现在一样，将自己自我封闭，对外面一切不闻不问，直到一天，他在手机视频里看到了你，看到了鲜活的真实的毁灭天使，一个将所有恶魔斩于剑下，荡涤一切邪恶力量的圣天使。” 　　秦天之前已经猜到洛水在四年前看过自己的直播，所以此刻听着西蒙的话，并没有惊讶。 　　“他在你身上找到了救赎，看到了希望，因此我在基地之外以你的形象立了那一座天使雕像，做为他的守护神。现在他受到强烈的刺激封闭了内心，所以……我希望你如四年前一样，再扮演一次弗拉，这一次，你只做他一个人的天使。” 　　秦天闻言沉默，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好。” 　　傍晚，三人回到基地。客厅里，玛若靠在阿尔怀里，黑狮子和亨利也在，而孤独的少年坐在鱼缸前，鱼缸里的小恐龙用触角顶着玻璃想唤起他的注意，然而少年只是呆坐着，睁着眼睛，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尼古拉斯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带回到沙发上。他就如一个牵线木偶一样随着尼古拉斯的指引行动。 　　玛若道：“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听到老大竟想出这种办法时，我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亨利则一脸兴奋道：“东西呢？” 　　西蒙看了一眼秦天，秦天走到亨利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存储卡递了过去。 　　“OK，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们快入座。”亨利接过存储卡插进电脑里，客厅内的灯光同时暗了下来，电脑连着的全息投影仪亮起，一座真实逼真的孤崖全息影像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屏幕光线逐渐亮起，缠绕孤崖的云雾散开，手持圣剑的天使站在悬崖之畔，转头看向众人。 　　洛水看到云雾散开后的人影，身子瞬间一僵，再不是之前麻木吊滞的模样，眼睛瞪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悬崖上的天使走去，低喃道：“……弗拉……” 　　西蒙伸手按住了洛水的肩膀，不让他靠前，然而弗拉却带着一身圣光向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圣洁的脸庞看着他缓缓道：“我不需要用糖来寻找旧梦，甜蜜的记忆封存在我不亡的身体中永恒不灭；我不需要用金钱交换温暖，热血已经融进了我的血骨里永远不会冷却；我不需要用烈酒描绘众神天堂，我所在之地，我所爱之人，这就是天堂。” 　　弗拉说着向洛水伸出手，散发着光芒的手指轻轻地碰触上他的皮肤：“洛水。” 　　洛水抬着头，满面泪水：“弗拉，我为什么要活着？” 　　 第68章 理发师托尼 　　“你的身体变成了恶魔之躯， 可是你的灵魂是干净的。” 　　圣天使说着，伸手在洛水额间轻点， 刹那间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从他背后伸展开来，铺天盖地， 填满整个大厅， 白色羽毛伴着花瓣漫天飞扬。 　　周围众人看到这画面也不禁动容， 没想到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效果，悲伤的少年与全息影像中的天使一样长出了双翼， 变成了纯洁的天使。 　　“因为活着， 我们才能相遇……好好活着吧， 我会在天堂永远注视着你， 陪伴着你。” 　　圣天使微笑着缓缓退后，展开双翼飞向空中，身影迅速缩小消失在云端， 投影仪的光线暗淡下去， 大厅内的灯光亮起。 　　亨利小声小心翼翼地道：“洛水？” 　　洛水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 　　亨利看到洛水有了反应，高兴道：“太好了，你终于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洛水双眼流着泪，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亨利，又看向站在他身后露着关心表情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角落的秦天身上。 　　他直直地走过去， 一声不吭地抱住了她，将头埋进了她的环抱里， 片刻后带着哭腔的嗓音闷闷道：“谢谢你，我的天使。” 　　秦天被洛水紧紧抱着，眼睛却看向了西蒙。 　　她觉得洛水真正要感谢的不应该是她，而是西蒙。拍出来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完全是西蒙的策化功劳，小弗拉之歌也是他亲自改了歌词，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是他让这一段梦幻的天使降临画面变得如此真实而感人，直击洛水的心房，将他唤回现实。 　　站在旁的玛若看着眼前少年和少女抱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忍不住心生感慨：“真羡慕啊，年轻人的青春。” 　　阿尔手臂收拢，搂紧了她的腰：“你也很年轻。” 　　玛若看着眼前的情景莫名产生了一股沧桑之感，摇摇头：“阿尔，其实……我的岁数都可以当你的祖奶奶了。” 　　面对玛若的突然坦白，阿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道：“感谢岁月，留住了你，让我等到了你。” 　　玛若怔了一下，没想到身边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侧头看向他。 　　柔和灯光下，年轻男子微带棱角的侧颜俊美如画。 　　晚上，单独回到三楼的西蒙将外套抛到一旁，解开衬衫的扣子，慵懒地坐上沙发上，随即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按钮，全息投影仪再次打开，灯光亮起，穿着圣天使衣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眼前圣女般的天使少女，西蒙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这时手机响起，西蒙接通电话：“喂。” 　　“摄制效果还满意吗？” 　　西蒙看着发光的天使少女在他身边来回走动的模样，微笑道：“非常满意，多谢。” 　　“不用这么客气，四年前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可我本该当面道谢，可自那之后你就音信全无了，我没办法联系上你。” 　　西蒙手指轻敲手背：“出了些情况，所以离开了D城。”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既然回来了，这周末……你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西蒙看着天使的脸蛋转向他，冲他微笑起来，沉默了一下：“好，周末见。” 　　洛水的康复让基地里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好了不少，基地里的气氛也慢慢恢复到了一个月前的模样。没两天，白狼的酬劳打到帐上，西蒙当即给众人分发了奖金，拿了钱，基地内更是一片喜气洋洋，比过年都还要开心。 　　秦天看到自己的银行卡存款终于从两位数暴涨至四位数，虽然无法跟玛若他们比，但也很高兴了。 　　一眨眼到了周末，这日秦天照例跟洛水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一女一男在深夜的街头一前一后狂奔着，男人追上了哭泣的女人，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苏言言，你不许你再离开我！” 　　女人非伤哭泣道：“放开我，白风起，你放开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是的，我们分手了，那你为什么看到我身边出现别的女人，要生气，要哭着跑出来？你在撒谎，你明明还爱着我！你骗不了你的心！” 　　女人摇着头，泪流满面：“不，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你的父亲害得我爸爸破产跳楼，妈妈住院，家破人亡，我怎么会爱上仇人的你！” 　　男人神情坚定而霸道：“那又怎样，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白风起的女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哪怕让你恨我，我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女人暴风哭泣，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不，风起，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 　　电视里男女主互相折磨将剧情推到高潮，沙发上的两人将薯片也吃得咔嚓咔嚓直响。 　　自洛水恢复神智后，除了动物世界外突然开拓了新的爱好领域，看起了青春偶像剧，特别爱那种又虐身又虐心的，越狗血越喜欢，坐在电视机前一看就是几十集，疯狂刷剧。 　　秦天本来就口味不挑，洛水看动物世界，她跟着看，洛水看青春偶像剧，她也跟着看，没几天就和洛水两人将时下热播的几部大热剧全都刷了一遍，而现在电视里播的正是眼下炒得最火热的电视剧《十八岁的我不要你》。 　　秦天和洛水看得津津有味，旁边的玛若走过来，瞥了一眼电视里的女主角：“真不懂这种烂剧有什么好看的，都三十多岁了还演十八岁的少女，看着都尴尬。” 　　坐一旁同样聚精会神看着电视剧的亨利愤慨道：“不许你诋毁我的女神！你可知道她可是全国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 　　玛若哼了一声：“你的女神？小亨利，你的品味真的越来越有问题，居然会喜欢这种老女人。” 　　亨利不能容忍别人抵毁他的偶像：“你这个快一百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有脸嘲笑别的女人？全都比你年轻漂亮好吧！” 　　秦天一听顾不得吃薯片了，转头惊讶地看向玛若，她竟然活了那么久了吗！一个世纪啊！ 　　玛若眯眼：“小亨利，看来你最近是过得太舒坦了些？要不要跟我回房间谈谈心呀？姐姐开导开导你呀？” 　　亨利看到玛若变脸，眼珠子转了转，权衡了一下敌我力量，跳出去十步远：“不了，你找阿尔谈心去吧，我突然记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出门去办，告辞。”说着头也不回跑出了大门。 　　玛若见亨利逃了，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上了楼。 　　尼古拉斯正好从楼梯上下来，手臂上挂着一件熨贴整齐的外套，尺码一看就是洛水的衣服。 　　“洛水，该换衣服出门了。” 　　洛水放下薯片侧身抱住秦天的胳膊，将头埋在她臂弯里，一副不愿出门的样子：“不去。” 　　尼古拉斯道：“洛水，不要闹脾气。” 　　洛水仍是两个字：“不去。” 　　尼古拉斯伸手来拉洛水，可是洛水抱着秦天就是撒手，无奈地看了一眼秦天，曲线救国道：“小公主，你今天有安排吗？我要带洛水去理发，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 　　洛水一听尼古拉斯向秦天发出邀约，立即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她。 　　秦天迎着洛水发亮的眼睛，想着也没什么事，点点头：“好。” 　　洛水见能和秦天一起出门，不再坚持，乖乖地套上外套，背上了小书包。 　　尼古拉斯开车将两人带进了市区一家高级会所。尼古拉斯在门口出示了会员卡后，便有一名服务员将三人领到一个宽敞的包间内，微笑道：“三位客人请稍等。” 　　秦天看着布置豪华的包间，奇怪道：“不是说带洛水来理发吗？来这里干什么？” 　　尼古拉斯笑道：“就是在这里理发。” 　　秦天怔了怔，她对理发的概念还停留在街头五元洗剪吹，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么高档的理发会所。想想也是，洛水毕竟是赤蝠团的荣誉会长，自然不会去那种廉价的街头理发店了。 　　不一会，一个烫染着一头彩发的男人推门进来，看到洛水立即张开双臂热情道：“我的洛水小乖乖，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才来，人家想死你了！” 　　洛水看到男人风骚扭腰的姿势，眉头一皱，嫌恶地避开他的触碰，闪到秦天身后。 　　男人的目光落向秦天，眼睛一亮：“这是哪来的小美女呀，洛水小乖乖，你交新女朋友了？啧啧，还是姐弟恋？真是让人欣慰呢！小洛水也慢慢长大了呢！” 　　洛水听了这话，藏在秦天身后的脸颊微微红了红，对男人的态度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反感了。 　　尼古拉斯道：“别胡说，托尼，这是秦天，新来的，叫她小公主就行。” 　　“小公主？”托尼笑起来，“真是可爱的外号。” 　　秦天道：“托尼？” 　　托尼俏皮地挑了挑眉毛：“是的，传说每个理发店都有一个托尼，而在这家理发店里，托尼就是我，你好，小公主，托尼骑士很高兴为你服务。” 　　秦天惊讶地看着托尼突然在她面前单膝半跪下来，抓起她的手撅着嘴唇做势就要吻上她的手背。 　　眼看他的吻就要落下，洛水一个箭步冲出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照着他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砰”一声，水晶烟灰缸砸上他的额角反向弹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托尼捂着汩汩冒血的额角站起来，眼睛笑得眯起：“太好了，看到洛水小乖乖还是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秦天：“……” 　　尼古拉斯道：“托尼，别闹了，把他劝来理发可不容易。” 　　托尼不顾自己还在冒血的额头，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拿出一把剪刀，笑道：“好吧，小乖乖，咱们先办正事。” 　　托尼替洛水理发的时候，秦天坐着无聊，打开了包间里的电视机，电视里播放着广告，其中一则正是《十八岁的我不要你》剧中的女主角苏言言做的护肤品广告。她化着精致的妆容，放大到整张屏幕的脸部皮肤吹弹可破，看不见一丝细纹，悦耳的背景音响起，“难以置信，每一个毛孔都如十八岁般细腻柔滑，DB冻龄精华液，让你重回少女颜。” 　　托尼注意到洛水的视线转向了电视，微微顿了一下，笑起来：“小洛水乖乖，你也喜欢凯瑟琳？” 　　“凯瑟琳？”秦天听着这个名字，莫名觉得耳熟，总觉得最近几天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的，新晋影后，冻龄女神凯瑟琳，眼下最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她成名比较晚，此前一直是一个不入流的十八流小明星，直到四年前拍了一部校园青春偶像剧意外一炮而红。虽然被外界诟病年纪太大，总跟小她近十岁的小鲜肉搭戏，可是凭着一张不老少女脸和精湛的演技，拍一部红一部，凭着一系列的口碑青春偶像剧，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挤进了一线女星之列，前阵子还拿了金太阳最佳女主角奖，一举登顶，也算是娱乐圈不可复制的神话了。” 　　秦天惊讶道：“你知道好详细！”虽然这阵子她陪洛水也刷了好几部她拍的青春偶像剧，可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那么有名，难怪亨利会因为她跟玛若争执起来。 　　托尼朝她眨了眨眼：“当然，她可是现在的国民女神，也是我的梦中情人。” 　　“好了。”托尼说着，放下剪刀，用吹风机将洛水身上的碎发吹去，将转椅转向秦天和尼古拉斯，“看看，我们的洛水小乖乖有没有变得更英俊更有男人味了？嗯，今天的发型就叫它‘情窦初开’吧！” 　　虽然转椅转了过来，但洛水仍将头扭向旁边，似是剪短了头发，不好意思给人看。 　　尼古拉斯笑道：“不错，确实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说着朝秦天挤了挤眼。 　　秦天附合道：“对，很精神。” 　　洛水这才不再扭捏，从转椅上下来，走回到两人身边。 　　从理发会所出来后，秦天问道：“尼古拉斯，那个托尼，是他的真名？” 　　尼古拉斯笑起来：“当然不是。他的身份很忌讳被别人知道真名，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托尼只是一个称呼，现在他叫托尼，也许过几年，他就叫查理了。” 　　秦天好奇道：“他的身份？他不是理发师吗？” 　　“在成为吸血鬼前，他是一个巫师，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尼古拉斯注意到了秦天神色的变化，顿了顿道，“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可是个硬汉，黑袍加身，威风的很。” 　　秦天：“……” 　　她实在无法把那个一口一个“洛水小乖乖”的娘炮理发师和黑袍巫师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此时已近傍晚，尼古拉斯道：“既然出来了，就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洛水，想和小公主去哪里吃饭？” 　　洛水一听可以跟秦天在外面共用晚餐，眼睛亮起来，毫不犹豫地指向不远处一幢高楼的楼顶。 　　尼古拉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空中花园餐厅，不错，就去那里吧。” 　　尼古拉斯再次发动汽车，不一会就开到那幢大楼前，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三人上了电梯，尼古拉斯按下最顶楼的键。 　　很快电梯运行到头，电梯门打开，三人走出来出，而这时旁边的一架电梯门正好关上。 　　在电梯门关上前，秦天无意瞥了那电梯一眼，随后就有点心不在焉。 　　尼古拉斯注意到她的反常，问道：“怎么了？小公主？” 　　秦天想着刚才那匆匆一瞥，虽然电梯门合得太快，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背影正是西蒙。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手臂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一看关系就不简单。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所以秦天没办法看清她的脸，。 　　听到尼古拉斯的话，秦天迟疑了一下道：“我刚才……好像看到老大了。” 　　 第69章 守护的拳头 　　尼古拉斯道：“是吗， 估计也正好过来用餐吧，说起来， 第一次来这里用餐就是西蒙带我们来的，他也非常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 你一会一定要好好尝尝。” 　　服务员走过来， 微笑着领他们三人进去用餐， 秦天见状，便没把她还看到老大身边亲昵搂着一女人的事说出来。 　　这座空中花园餐厅的建筑整体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 视线非常开阔， 仰可直观整个夜空星幕， 俯可一览城市全景， 在其中用餐仿佛置于天地之间，非常有意境。 　　三人用完餐后，尼古拉斯结帐回来， 发现洛水的情绪突然又不好了， 缩在沙发角落里，叫他也不理人。 　　尼古拉斯知道他是难得跟秦天一起出门，不想回去，于是道：“反正时间还早，附近有一个广场街市，要不要去转转？” 　　洛水的表情瞬间又亮了起来，不用尼古拉斯多说， 抱着秦天的胳膊就往外走。 　　三人出了餐厅下到地面，沿着路灯明亮绿树成荫的街道走了约三百米， 来到了尼古拉斯所说的街角广场。 　　此时天虽然黑透了，广场却灯火辉煌，因为是周末，人也比往常多了好几倍，来来往往串流不息，夹杂在人群中的是摆地摊的小贩，卖唱的街头艺人，加上直入夜空的巨大喷泉，整个广场非常热闹。 　　小贩们卖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成功吸引了洛水的注意力，在路边上蹲着挑捡了起来，秦天本来在他身后站着，耳边突然听到一串悦耳流畅的钢琴声，被琴声吸引着情不自禁地寻声而去。 　　一架破旧的钢琴歪斜地立在垃圾箱旁边，看样子是刚被丢弃。琴身斑驳满是裂痕，琴脚断了一只，象牙键盘变成浑浊的暗黄色，即便这样，也不妨碍演奏者依旧用它弹奏出了无比悦耳悠扬的旋律。 　　弹琴的是一个少年，穿着宽大的黑色披风，帽兜将整个脸罩住，全身露出来的只有在键盘上灵动跳跃的手指。 　　这是广场不起眼的角落，被钢琴声吸引过来的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路人，驻足观赏片刻丢下几枚钱币后就离开了，只有秦天仿佛着迷了一般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少年的指尖在泛黄的琴键上跳跃。 　　一曲弹罢，少年的双手收回，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平静道：“果然，你还记得我给你弹过的曲子。” 　　秦天听到少年的声音，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又走了一步：“是你，达弥。” 　　少年从琴凳上跳下来，缓缓走到秦天面前，宽大的帽兜褪下，露出被遮挡的面容。 　　蔚蓝色的瞳孔清澈如水，银白色的长发镀着月光，精致美丽的容颜让人呼吸停窒。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年，如果不遮挡容颜，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最瞩目的焦点。 　　“疯马失手，刺客会全军覆灭，五名银甲武士战亡，这一次，我们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少年说着，顿了一下，唇角弯起，微笑了起来，“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十三主教会暂时不会有精力派人来追杀你了。” 　　秦天看着他的笑容，顿了一下：“我离开后，你还好吗？” 　　少年无所谓地笑笑：“不好……也不坏，那边的日子你知道的，枯燥，刻板，压抑，日复一日——” 　　少年说着，停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歪过脑袋，一缕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上：“对了，我看到了你的同伴们，他们真是充满朝气和活力啊，还有那个清秀的少年。他看你的眼神充满光芒，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真好，你在外面也遇到了真心喜欢你的人。” 　　秦天听着少年的话，突然想到与疯马在钟楼顶初见时他说的话，他说：“刺客会算什么，你压根就没放进眼里过。可是你连大主教也不管了吗？还是说你现在身边有了这个小鬼，你就不要大主教了？你说，大主教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有了新欢，该有多伤心哪～” 　　秦天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刚才的话，他生气了吗？应该会生气吧，她走了，将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那种地方。 　　秦天低下头：“达弥，谢谢你，当初放我离开。” 　　少年摇头：“没有什么好谢的，那种地方，身不由己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好了，你还年轻，不应该被埋葬在那种腐烂黑暗的地方。” 　　少年的外表看上去也就跟洛水差不多年纪，说话的口气却无比沧桑。 　　秦天知道，在这个少年的躯壳下，是一个活了太久年岁的灵魂，一个沧桑而寂寞的灵魂。 　　秦天不说话了。 　　看到秦天沉默，少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的心思一向很好猜，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他低笑起来：“不用想太多，我真心为你的离开感到高兴，而且看起来，你似乎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心安的归属。” 　　秦天回想她堕下深沟时，不顾性命纵身救她的团长。归属，赤蝠团应该就是她一直所求的归属吧。 　　她点点头：“是的，我喜欢现在呆的地方，喜欢现在遇到的人。如果是为了守护他们，我愿意拼尽所有力气挥出自己的拳头。” 　　少年表情是笑着的，蔚蓝色的眼眸却带着一丝不意觉察的落寞。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不会觉察出他真正的心情，她永远是那么迟钝，只会单纯地相信他嘴巴里说出的话，相信他是高兴着的。 　　他向她走近一步，张开双臂：“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秦天……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秦天顺从地抱住了他。 　　少年将脸颊搁在她的颈侧，不用被她看到表情，他的神色彻底黯淡了下来，看着垂在眼前随风微扬的黑发，附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好小咪，如果可以，把它当做我，这样每日看到它，你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还有我这么一个无法解脱的灵魂。” 　　秦天垂下眼：“嗯，我会的。” 　　少年放开她，表情重新微笑起来，云淡风轻：“再见了，我忠诚的血姬。” 　　秦天道：“再见了，大主教。” 　　少年戴上帽兜，面容重新隐藏进黑暗中。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秦天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身后传来尼古拉斯的声音：“小公主！”她才恍然惊醒。 　　她转过身，一个少年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不松手，却不再是刚才那个银发蓝眼的沉稳少年。 　　尼古拉斯走过来道：“小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再找不到你，洛水就要炸毛了。” 　　秦天看着洛水刚刚修剪清爽的黑色发顶，平静道：“没事了，走吧。” 　　三人顺着人潮，牵着手往前走去。 　　不远处的树下，树影里静静站着一个男人，在无人觉察的角落不知站了多久。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脸严严实实地捂住的女人走过来，向男人道歉道：“不好意思，西蒙，让你等了我这么久，工作室突然出了点状况，沟通花了点时间。” 　　女人注意到男人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不远处，并没有听她的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西蒙？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西蒙将视线从刚才秦天与银发少年相遇的地方收回，淡淡道：“没什么，走吧，凯瑟琳。” 　　等到洛水玩尽兴了，三人返回基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虽然已是深夜，基地里的人都还未入睡，听到动静全都下了楼。 　　洛水从尼古拉斯手里接过购物袋，将在广场小摊上买的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拿出来递到众人面前。 　　意外拿到小礼物的众人一个个表情诡异，面面相觑。 　　亨利看着手上的卡通胶带，感慨道：“真没想到还有从洛水手里收到礼物的一天……不过，送我卡通胶带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的气质比较符合可爱的东西吗？” 　　阿尔冷冷道：“应该是希望你以后没事少说话，把嘴贴上。” 　　亨利：“……” 　　玛若也走了过来，抱住阿尔的腰，伸手接过洛水递来的小袋子：“我看看，小洛水给我带什么了……嗯……自拍杆？还真是让人感动呢，阿尔你看，以后咱们在床上自拍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亨利闭着嘴巴，冲这没羞没臊的两人翻了一个白眼。 　　洛水把一支口红放到黑狮子粗大的手掌里。 　　黑狮子拿到手后一脸懵逼，大手抓了抓脑袋上的乱毛，粗声道：“小洛水，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个娘炮？” 　　尼古拉斯笑道：“你先打开看看。” 　　黑狮子拔开盖子，才发现外表是口红，里面其实是一小管香水，散发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酷爱抹香水的黑狮子哈哈笑起来：“这小东西还真有点意思，我都被骗了。” 　　秦天看着大厅众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模样，恍惚了一下，想起她跟银发少年最后的对话。 　　[是的，我喜欢现在呆的地方，喜欢现在遇到的人。如果是为了守护他们，我愿意拼尽所有力气挥出自己的拳头。] —————————— Volume Ⅲ：王妃之叛 第70章 影后的绯闻 　　洛水给众人分发礼物， 连凯撒六世都拿到了一个可以当磨牙玩具的圆球，最后袋子里就只剩一件礼物没有送出去。 　　亨利一眼瞥见那东西的模样， 趁洛水不备，迅速将手伸进袋子里将它掏出来， 放在手上把玩道：“这是要送给谁的？这也太丑了吧！收到这个礼物的人会哭吧！” 　　那是一个橡胶鸡蛋人， 造型非常诡异， 身体就是一个光溜溜的蛋，画着一张猥琐的男人脸， 从耳朵位置长出两条肱二头肌发达的胳膊， 下巴位置连接着两条长满腿毛的长腿， 一捏蛋身还会发男人猥琐的笑声“嘿嘿嘿”， 听上去莫名的像某人的声音。 　　洛水恼火地从亨利手里抢过鸡蛋人，宝贝地放进怀里，然后冲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亨利道：“我天， 不是吧， 这么丑的东西也值得你当宝贝？” 　　尼古拉斯道：“那是洛水特地挑给西蒙的礼物，是所有礼物里他最喜欢的。” 　　亨利：“……” 　　果然那猥琐的笑声听起来像老大的声音不是他的错觉。 　　亨利无语道：“送这么个猥琐男人形象的东西给老大，小洛水啊，你倒底是爱老大呢，还是恨老大呢？怎么觉得你是在黑装粉啊！” 　　秦天的眼睛忍不住往楼梯上瞄：“老大呢？还没回来吗？” 　　玛若见没什么事了，搂着阿尔上楼，边走边懒洋洋地打哈欠道：“没回来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打扮得郑重其事的， 像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小洛水，别等他了，乖，早点睡觉吧。” 　　众人便也陆续散了，各自回了房间。 　　秦天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游戏，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大门口的动静，可直到她抗不住困意睡着了，都没有等到西蒙回来。 　　这一夜西蒙一宿未归。 　　中午时候，西蒙回来了，然而一回来就去了地下室，呆了半个小时便又出门去了，秦天奔出门只看到他驾车离去的背影，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接下来的几日，西蒙早出晚归，几乎不在基地里停留，秦天连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得上。 　　秦天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白天总会下意识地向窗户外看去，看他的车子有没有回来，有时夜里也会醒个两三次，看他是不是又夜不归宿了。 　　秦天总觉得西蒙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以前他总是呆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一天都不一定下一次楼，咐咐事情都是叫他们上楼谈，俨然一个重症宅男，就算出门，一般也会把她或是亨利带上，不会像现在这样独来独往，也不告诉大家他出去做什么。 　　换了新手机后，她下了好几款时下最火的手机游戏，其中有一款养蛙游戏。游戏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操作，玩家要做的事就是替呱儿子准备好行囊，送它远行，然后在空荡荡的家中等它归来。 　　秦天觉得自己此刻看西蒙的心情，就像看自己养的那个呱儿子一样，他出去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到处沾蝴蝶惹老鼠；他回来时，她又忐忑他是不是还要出去，什么时候出去。 　　然而整个基地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觉得西蒙最近的行踪有什么不妥，也不关心他倒底在忙什么。 　　这天一大早，秦天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打开养蛙游戏，发现呱儿子出去浪了整整一宿到现在还没回来，紧接着下床走到窗边向外看去，西蒙的车不在停车位上，显然这家伙也是一宿未归。 　　从楼梯下来，秦天看见众人已经在餐厅里说说笑笑的用早餐了，没人对西蒙的夜不归宿表现出惊讶，仿佛整个基地只有她一个人在关心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天心不在焉地在餐桌边坐下来，尼古拉斯贴心地给她端来牛奶，见她没精打采的，问她道：“怎么了，小公主，昨夜没睡好？” 　　秦天点头：“嗯，有点失眠。” 　　亨利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玩着手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似是接到了什么推送消息，没过一会他的脑袋突然往桌上一撞，悲怆嚎叫道：“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我的女神！我要去宰了那个男人！” 　　秦天靠亨利坐得最近，咬着勺子将脑袋凑过去，就见亨利打开了一则网页新闻，标题上写着：“震惊！某新晋影后深夜幽会男子，共赴宾馆，疑似恋情爆出！” 　　标题下面一下子放出了十几张照片，身材娇小的女人亲昵地搂着男人的胳膊在不同的地方被偷拍。餐厅，街道，宾馆大厅……甚至还拍到了两人推开门一起进入客房的照片。 　　照片拍得太多了，而且角度刁钻，就算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是被广大狂热粉丝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时下大红大紫的新晋影后、冻龄女神凯瑟琳。 　　亨利拍着桌子，痛心疾首：“这个世上没有男人配得上我家凯瑟琳，倒底是哪里来的臭男人！我要宰了他！” 　　走在凯瑟琳身边的是一个短发的高大男子，然而奇怪的是，他居然从头至尾都完美规避了偷拍镜头，不仅没露侧脸，连背影都没被拍到一个完整的，被汽车、树叶、花盆、行人、飞蛾等各种奇怪的东西误入镜头阻挡，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然而秦天看着照片上女星熟悉的装扮，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那日和洛水外出时，意外遇见西蒙时亲昵挽着西蒙胳膊的女人，照片显然也是那晚上拍的，那么照片上男人的身份也一目了然了。 　　原来那一夜老大整宿未归是跟她在一起。 　　秦天默默道：“亨利，你可能宰不了那个男人。” 　　亨利：“为什么？” 　　秦天：“因为这个人是老大。” 　　亨利的眼睛瞪圆，表情比刚才看到绯闻新闻还要震惊：“什么？老大？你确定？” 　　秦天点头：“我确定。” 　　亨利：“……” 　　玛若听到秦天的话却没有太惊讶，哼了一声：“西蒙那家伙这阵子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果然又是泡女人去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亨利抬头：“什么回头草？老大跟凯瑟琳难道有过交往？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她还不出名，你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你想一想四年前西蒙都干了些什么。” 　　亨利仔细回想了一下，四年前正是西蒙失踪前的一段时间，那时他同时追了好几个女人，都是些没名气的十八线小明星，甚至连网红都有涉猎，天天出去泡妞约会，夜不归宿，回来后身上满身的女人香水味。以至后来西蒙失踪，他们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拐着某个小明星去过隐居快活的日子了。 　　亨利震惊道：“不会吧，难道凯瑟琳也是当年老大交往过的那些众多小明星中的一个？”随即痛心疾首道，“天哪，女神居然四年前就惨遭老大的毒手！老大那个禽兽！” 　　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插进来：“说谁是禽兽呢？” 　　亨利的表情一僵，转头就西蒙不知何时回来了，高大修长的身影闲懒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热情相迎的凯撒六世，手有意无意揉着它毛绒绒的脖子，眼睛斜斜地往亨利瞥去。 　　亨利立即站起来道：“没，没说谁，老大，您回来啦！您辛苦了！您饿了吗？我给您拿一包糖浆！您……您先把凯撒放下吧！” 　　众人：“……” 　　西蒙看上去对亨利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捏着凯撒的后脖颈肉把它丢回地上，亨利赶紧跑过去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抱进怀里。 　　凯撒热情地舔着自家主人的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西蒙淡淡道：“秦天，亨利，玛若，你们三个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跟我出一趟门。” 　　秦天一听西蒙要带着她一起出门，飞速喝尽杯中的牛奶，跑到他身边：“好了，老大。” 　　亨利和玛若没办法像秦天那样心思单纯，互视一眼，都在心底揣测西蒙突然叫他们一起出门会是什么事。 　　西蒙开车将三人带到了市区的一幢大楼前， 　　进门后前台礼貌道：“请问四位有预约吗？” 　　西蒙道：“我跟你们老板约了一点。” 　　前台低头看了一眼电脑，立即恭敬道：“啊，是西蒙先生吗？你好你好，老板一早就吩咐过了，先生是贵客，来了一定要好好接待，请随我来。” 　　前台又恭敬又热情地将四人领进一个会客厅，倒上热茶：“诸位请在此稍后，老板一会就到。” 　　亨利将脑袋凑到玛若耳边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以前从来没来过。老大什么时候认识这里的老板了？” 　　玛若道：“刚才前台那么醒目的公司名称你没看见？” 　　亨利道：“啊？有吗？” 　　玛若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就光顾着看进进出出的美女了吧。” 　　亨利被戳破心思也不尴尬，笑了笑：“没想到这公司里美女这么多，随便过去一个都是大美人，实在让人目接不暇。” 　　玛若冷哼了一声：“这里是琳星梦工作室。” 　　亨利仿佛听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瞪大眼，努力控制音量道：“什么？琳！星！梦！工作室！” 　　秦天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怎么了，这个公司很有名吗？” 　　亨利双目放空：“何止有名，这是女神创建的公司啊！啊啊啊，我居然在我女神的公司里！！！” 　　琳星梦工作室，影后凯瑟琳三年前刚开始走红时创建的工作室，最初只签下了三四个艺人，如今三年过去，不仅她大红大紫，她签下的艺人也被她带着捧火了，公司越做越大，旗下艺人也越来越多。 　　许多明星火了以后都会开自己的工作室，走签艺人捧新人的路线，而凯瑟琳的工作室之所以声名大噪，不仅是因为她刚拿了影后奖杯，还因为她拿下影后不久，一个背景雄厚的大财阀一下子就投了八个亿给她的工作室，震惊整个娱乐圈。 　　难怪进进出出的都是靓丽美人，根本都是公司旗下的那些艺人小明星。 　　西蒙竟然把他们带到了凯瑟琳的公司里！ 　　 第71章 影后的麻烦 　　这边三人的谈话一丝不落地传进西蒙耳朵里， 他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议论什么一般，沉稳而淡定地坐在沙发上， 旁若无人地翘着腿喝着茶翻着桌子上的娱乐杂志。 　　这时大门打开，一个身材娇小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进来， 边走边道：“抱歉抱歉， 临时开了一个电话会议， 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西蒙放下茶杯：“不碍事。”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盯着女人表情不一的三人， 挑了挑眉：“看来， 我不需要向你们介绍这次的顾主是谁了。” 　　玛若自女人进来后就舒展开身子在沙发上摆出女王的架势， 态度倨傲， 一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亨利则是又激动又兴奋，努力控制着翻涌的情绪不要唐突了佳人。 　　而秦天的反应就直接简单多了，从沙发上站起来， 脱口而出：“苏言言！”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笑起来：“难道你竟有看我的新戏？真让人意外呢。你好，我是凯瑟琳。” 　　秦天看到女人精致的脸蛋，第一反应是狗血偶像剧里那个跟男主角莫名其妙就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主角苏言言，听到她自报姓名后才反应过来，脱离荧屏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苏言言，而是当下最火的女明星，也是早上那条满世界传播的绯闻新闻里的女主角“某新晋影后”。 　　秦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凯瑟琳， 看着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卷翘浓密的睫毛下， 一双眼睛宛若洋娃娃一般又圆又亮，恰到好处的卧蚕使她笑起来明媚动人，唇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她真心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跟她一般岁数的同龄人，纯真而娇俏。 　　难怪会被称为冻龄女神，岁月仿佛独独厚赖于她，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时间的痕迹。 　　秦天收回视线，向她道：“初次见面，你好。” 　　凯瑟琳笑起来：“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秦天怔了一下，就听她接着道：“我看了你扮的天使，真的非常可爱灵性呢，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天使降临。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发展？” 　　西蒙挑眉道：“你这是要挖我的人吗？” 　　凯瑟琳掩唇一笑，虽然打扮成熟职业，但举止行为间会无意流露出少女的娇羞姿态，配上她的容颜毫无违合感：“跟你开玩笑的。” 　　西蒙道：“她叫秦天，你可以叫她小公主。” 　　“小公主？真是好可爱的外号，看上去也很年轻呢。年轻真是上帝馈赠给女孩最美最珍贵的礼物了，真让人羡慕和喜欢。” 　　西蒙道：“至于这两人，亨利，玛若，都是我的手下。” 　　凯瑟琳礼貌地点点头：“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玛若依旧坐着没动，只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亨利对上凯瑟琳甜美真诚的笑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向她走近几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好，我是亨亨利。” 　　玛若冲“亨亨利”翻了一个白眼。 　　西蒙淡淡道：“好了，既然彼此认识过了，下面开始说正事吧。” 　　凯瑟琳点点头，收起笑容，表情微微变得凝重起来：“想必你们也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我的工作室前不久得到了一笔巨额投资，而诡异的事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从那天起，我觉得无论去哪里，总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玛若打断她道：“你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跟踪你的狗仔到处都是，暗中有眼睛盯着你很正常吧。” 　　凯瑟琳摇摇头：“我能感觉到，对方不是狗仔。我不仅感觉有人在时刻盯着我，当我睡觉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家里有人在走动，等我打开灯后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前几天我出席了一部电影的发布会，正好胃疼起来，于是离开位置想跟工作人员要片胃药，结果刚离开座位，天花板上的一根横梁就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把我刚才坐的位置砸得粉碎，而在场的其它人毫发无损。最可怕的是昨晚发生的一件事。” 　　凯瑟琳说着，顿了一下，撸起左手的袖子，露出一段白皙的胳膊，除了秦天，在场所有人包括西蒙的神色都变了一下，脸上的细血管一瞬间都微微暴突了一下，只不过是转瞬即逝，并没有让凯瑟琳发现异常。 　　不过秦天还是注意到了，没明白他们三人怎么突然都躁动起来。 　　凯瑟琳的胳膊上露出一道深可见肉的爪痕伤，像是被野兽一样的利爪撕扯开了皮血，虽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血气还是散了出来，充斥整个房间。 　　“昨天晚上我参加了一个宴会，中途出来透了口气，突然有一个怪物向我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就往旁边黑暗的花园里拖。我当时就觉得胳膊一阵剧痛，差点晕过去，好在这时我的助手追了过来，那个怪物立即跳进花园里逃了。这就是那个怪物造成的伤口，如果我的助手没有来，我简直不敢想像要是被他拖走会发生什么事。” 　　西蒙微微瞥开脸道：“你可以把袖子放下来了。” 　　凯瑟琳点点头，将袖子放下，遮挡住血气，西蒙等人的表情才微微缓和。 　　西蒙又道：“那个怪物长什么样子。” 　　凯瑟琳描述了一番，只不过当时她太过惊恐，并没有看得很仔细，只记得那个怪物有一对非常突出的上犬齿，龇在嘴唇，尖利如刀，在黑夜里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因为看到的怪物形象太过荒诞，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惊恐之下产生了幻觉，加上没有别的目击证人，而她的身份非常敏感，所以事发后她没有报警，只自己处理了伤口。 　　她说完后，西蒙等人互视一眼，皆是同时想到一处去了——血杂碎。 　　显然她昨夜是被一只血杂碎袭击了。 　　十五代吸血鬼已经不拥有初拥后代的能力，勉强初拥的结果要么是身体或心智残缺力量极弱如洛水一样的存在，要么就是完全丧失神智体形变异失去人形的怪物。而非人形血杂碎外形千奇百怪，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拥一对像征血族血统的尖利突出的血牙，并且，这种血牙是不能自由收缩入牙囊的。 　　这时会客厅的门被敲响，打断众人的对话，凯瑟琳的助理推开门进来，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凯瑟琳，你过来一下。” 　　助理附着凯瑟琳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凯瑟琳惊讶道：“他怎么会来？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啊！” 　　“是的呢，所以大家都慌了。两分钟前他已经踏进了公司大楼，就等你去迎接了。” 　　凯瑟琳转身向西蒙道：“抱歉，本来还有很多话跟你们说，可是突然出了点意外状况。” 　　西蒙道：“没事，你去忙吧，我已经了解大概情况了，会帮你查出真相的。” 　　凯瑟琳道：“谢谢，西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四年前你就帮了我一次，四年后我遇到危机你又出现了，总觉得，我仿佛冥冥之中被神灵眷顾着呢。” 　　凯瑟琳和她的助理离开后，玛若瞥了西蒙一眼：“我突然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追这个女人了，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她的血真的是异常鲜美啊，只不过闻到了一点血气我们同时都起了反应，已经很久没有过无法压抑的嗜血欲望了，只有小公主定力够强，没受影响。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极品仙草血吧，她能活到现在还真的是个奇迹。” 　　秦天这才明白他们刚才突然躁动是因为闻到了凯瑟琳的血味。不是她定力够强，而是能吸引她的血不太一样。 　　西蒙淡淡道：“先离开这里。” 　　四人从会客厅出来，公司里众人的表情仿佛遇到大敌一般慌张忙乱，没人管他们四人。亨利道：“倒底是什么人来了，能让凯瑟琳那么紧张？” 　　秦天听觉敏锐，虽然刚才助理的声音压得极低，她还是听见了，道：“好像叫基尔默·威廉姆斯。” 　　亨利惊讶：“基尔默？你确定没听错？” 　　亨利顿时住嘴，眼睛瞟向西蒙。 　　西蒙听到这个名字却没任何反应，仿佛根本不关心是什么人让凯瑟琳诚惶诚恐地接待，出了大楼后立即打了一通电话给拉斐尔，从他口中确定昨天猎调局并没有出动人员捕杀非人形的血杂碎。 　　眼下猎调局的监控力度非常大，而非人形血杂碎又不拥有智慧，全凭本能行动，根本不会隐藏行踪，基本一出现就会被猎调局发现追杀，更何况它袭击凯瑟琳的地方正在举办宴会，有许多宾客，不可能只袭击她一人而不攻击别失。 　　诸多线索联系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故意放出那只血杂碎攻击凯瑟琳，见事败后又将它藏起来。 　　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确实是有人暗中想害凯瑟琳。 　　 第72章 踏入圈套的小猫 　　四人回到基地后， 秦天看西蒙将车停下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往门厅走， 迟疑了一下道：“老大，你今天还出去吗？” 　　西蒙侧头：“嗯？” 　　秦天低下头， 突然停住， 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西蒙也跟着停下脚步， 旁边的亨利和玛若已经说说笑笑地进了门厅，只剩这两人还站在外面。 　　夕阳西下， 晚霞将天边烧成一团灿烂， 西蒙低头看着拽住他衣角的羞涩少女， 晚霞的余晖照在少女的脸上， 面带绯霞，鼻头微红，言语吱唔。 　　西蒙挑起眉， 嘴角微微上扬：“怎么， 难道是最近见不到我，想我了？” 　　“那个……老大……其实我——”秦天低着头，终于扭扭捏捏地开口了，“其实我……真的……好饿啊！” 　　西蒙：“……” 　　秦天生怕西蒙不信，委屈巴巴捞起一把头发伸到他面前：“老大你不回来，我都好几天没进食了，你看， 我饿得头发都糙得分叉了！” 　　果然不应该对这个迟钝的丫头期待太多，西蒙摇摇头， 又好气又好笑，随即伸手拍了拍她毛糙蓬乱的发顶。 　　秦天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柔，期待地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看向他。 　　男人的声音难得的温润体贴，不是以往高冷的姿态：“去楼上等我。” 　　秦天转身撒腿就跑，转眼就跑没了影。西蒙笑了笑，转身往地下室走去。 　　秦天坐在西蒙房间的沙发上乖巧等着，这时窗户外吹进来一阵大风，窗帘扬起，带翻了旁边桌子上的花瓶。她走过去将花瓶扶好摆正，又将敞开的窗户关上，转身时无意瞥见旁边的房间门微微打开了一道缝，应该是没有关得牢，被这一阵风吹开了。 　　秦天怔了怔，认出这个房间正是西蒙的收藏室。 　　初进赤蝠团的时候，她曾无意间闯进过去，只不过很快就被西蒙发现讪讪地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这一道微开的门缝，仿佛是一个神秘美人在向她召手，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极强烈的好奇心，想推开门进去，继续上次未完成的探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只犹豫了一秒，推开门再一次进入了这间收藏室。 　　门口的藏品跟她上次见时一模一样，连灰尘的位置都没有动过，显然西蒙回来后并没有碰过这些东西。 　　走到房间深处，显眼位置摆的还是她之前看到的木柜。不同于其它藏品上落满了灰，这个木柜显然被打扫过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大概也是因为打扫过了，那占满一格柜子的手办上的薄纱也拿掉了，从背后看可以看到那些都是真实人体比例的手办。 　　秦天绕到柜子正面，那是一排超仿真超细腻的真人手办，皮肤真实得让人发怵，可以清晰地看见皮肤上的纹理和皮肤下微微泛青的血管，总觉得按下去也会有肌肤的触感。虽然这些手办身穿的服装不同，姿势各异，但是体形却一模一样，都是少女体形。 　　当秦天又凑近了一些，看清那些手办的脸后，眼睛蓦地瞪大。 　　那是——她的脸！ 　　一下子看到几十个自己，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震惊过后，秦天看着这些手办的衣服和姿势，突然意识到这些似乎都是当初她被爱丽丝打扮后COS的角色。她在后面一排的手办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身穿天使服的弗拉形象。 　　张开双翼、剑指苍穹的巨大天使雕像已经被彻底毁去不复存在，秦天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次看到。 　　秦天松了一口气，必竟她在爱丽丝的经营下也算小红过那么一阵子，被不少宅男视为萝莉体女神，她的COS形象被制成手办也不奇怪。只过老大的收藏室里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她的手办？ 　　这时她的目光落向格子最里面的一个手办，那个手办看起来比其它的手办普通多了，没有夸张的COS服，只是一个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的少女，叼着牛奶包四肢大敞地瘫在沙发上，一脸咸鱼的模样。 　　秦天心中奇怪，这是她居家的样子，除了爱丽丝没有人见过，直播镜头上也没有放出过，怎么也被制成了手办？ 　　秦天的目光下移，伸手拿起折叠堆放在下面的一堆东西，那是海报、T恤、名信片、签名照……居然全部都是爱丽丝当时为她做的COS周边！ 　　难道老大也是她的狂热粉？ 　　在她疑惑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放在精致水晶架上的一对手脚模。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别的时候看到这么个东西，她一定不会多想，这一次她仿佛有预感一般地拿起那对手脚模和自己的手脚比了比。 　　不仅大小一模一样，连指甲盖的形状都一丝不差！ 　　秦天：“……” 　　老大收藏她的手办和周边也就算了，收藏她的手脚模干什么？ 　　总觉得……很变态啊！ 　　秦天忍不住捂住脑袋，这一刻大脑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她觉得她有点处理不了。 　　西蒙推开房门时，手上拿着三包新鲜还冒着热气的血包。因为右手不能用，所以采血比往常废了些时间，进门时就见秦天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眼神放空。 　　“怎么了？就等这么一刻就饿得受不了了？” 　　秦天仿佛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立起脑袋，眼睛盯向他。以往看到血包，她会迫不及待地向他扑过去，这次居然坐着没动？ 　　西蒙走过去，将血包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就见她挣扎了一下，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了，又缩了回来，随即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充满了纠结和怀疑。 　　明明是她自己来讨食的，怎么突然这个反应？ 　　西蒙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你倒底怎么了？” 　　秦天挣扎了片刻，目光在他和血包之间游走，最终还是屈服于难耐的食欲一把拿起了血包。 　　“没，没事。”秦天大口吸着，“好喝！” 　　不管了，眼下填饱肚子最重要！ 　　不一会，吃饱肚子的秦天身心愉悦，烦恼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连刚才在收藏室看到那些东西的焦虑感也消失一干二净。秦天舒服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饿太久了，情绪焦躁，所以刚才看到那些东西的反应才会那么大，说不定老大只是因为洛水四年前曾经疯狂地喜欢过她，才随手收藏了那些东西。 　　进赤蝠团也有段时间了，老大对她的好可圈可点，并且从未有过逾越的行径。 　　而且老大素来情绪深沉，高冷倨傲，怎么可能心理变态呢！ 　　不久前她刚在心里发誓要追随他，应该对他抱有最大的信任，不应该没来由地怀疑他！这么说服着自己，秦天心思定了定， 　　西蒙走到沙发坐下，摘下手套不慌不忙地检视起自己手指的生长程度，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对面的秦天，就见这短短片刻的功夫，少女的神情变化了好几番，纠结、矛盾、挣扎、怀疑、大悟，释然……最后饱食后慵懒如猫的模样更是一丝不落地落进他的眼里。 　　西蒙看着她，唇角擒起了一丝不意觉察的笑容，这个少女的心思还真是一点不落地全写在了脸上。 　　“秦天。” 　　突然被叫到的秦天抬起头，看向西蒙的眼神已经恢复一片清澈：“嗯？老大？” 　　“吃饱了吗？” 　　秦天道：“饱了。” 　　“很好。”西蒙突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弯腰俯下高大的身躯，将她围在沙发狭小的角落里。 　　感觉身下的少女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西蒙扬起唇，伸手捞起她的一缕头发：“嗯，有光泽多了，看来是真的吃饱了。” 　　这丫头的复原力惊人，代谢也快，简直跟花草一样，头发就是她的叶子，浇下水去立即就能看到效果。 　　秦天一口气呼了出来，原来老大是关心她吃饱没有，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害得她还紧张了一下。 　　西蒙不用读心术，都能看透那丫头这一刻心里在想什么，直起身子：“行了，你先回去抓紧休息一会，今天夜里还要跟我出去一趟。” 　　“哦。”秦天应了，赶紧从他身下钻出来，麻溜地跑了出去。 　　西蒙走回原位，将外套脱下，又单手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拨了拨，拨散成让自己舒服的形状，这才不慌不忙地走进收藏室。在深处的木柜前站定，看着那些“藏品”被轻微移动的痕迹，眼角也露出了笑意。 　　自黑市五区大会归来后，他的收藏室就再也没上过锁，也是时候让某人意识到一些事情了。 　　他还想着那只活泼好动的小野猫什么时候才能发觉到，今天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溜进去了。 　　西蒙回想她刚才的反应，笑容更深，还真是……意外地有趣呢！ 　　 第73章 氏族的学院 　　秦天回了房间躺上床， 乖乖遵照西蒙的要求好好休息，可是刚吃饱肚子精神的很， 实在没法静心休息。她想起在西蒙收藏室看到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爱丽丝。 　　“小爱， 在不。” 　　片刻后电话响起， 秦天看着屏幕上爱丽丝的头像晃动着， 接通电话，就听他开门见山道：“我在南美洲， 刚下飞机， 有十分钟的说话时间， 怎么了， 你主动联系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南美洲，秦天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昨天说出门一趟， 一下子跑那么远。虽然小爱搬进了基地， 但呆在基地里的时间实在有限，几乎天天都要出门，时不时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她才知道中间人的事情那么多。 　　秦天没有把实情直接说出，爱丽丝本来对西蒙就有偏见，怕他听了会炸，只委婉道：“小爱， 我最近发现有人收藏了好多我当年的COS手办，还有周边， 你觉不觉很诡异啊？” 　　手机里传来人声和吵杂声，小爱的声音显得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的，咱姐俩好歹也是大红大紫过的人，心胸放大，有点格局，你可能不知道，到现在网络上都还留传着你的照片和视频，你COS的那些形像好多都被奉为圈内经典，至今未被超越。” 　　秦天：“哦。”既然小爱都这么说了，那应该真的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下一句话就换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爱丽丝的声音透着兴奋，“这次对象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氏族，是血族中最古老的七大氏族之一，在民间拥有无数传说，如果不是有保密协议，我真想告诉你，让你也惊叹惊叹。这笔买卖真要干成了，下半辈子咱俩都有着落了！” 　　跟爱丽丝又闲聊了几句，秦天挂了电话，下楼喂了小咪，又陪洛水刷了一会剧，西蒙从楼梯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色休闲服，看了沙发上的她一眼，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去：“走了。” 　　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上级对下属的态度，彻底打消了秦天心里最后一丝担忧。她起身追了上去，愉快道：“是，老大。”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秦天被西蒙带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外，从高墙轻松地翻进了酒店花园里，落脚点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酒店绿化做得很好，花园中花草繁茂，树影斑驳。 　　秦天紧跟着西蒙的步伐道：“老大，这里是什么地方？” 　　“昨夜凯瑟琳遇袭的酒店，那里是举办宴会的地方，她是从那个门出来遭到了血杂碎的袭击，在这里应该能找到血杂碎的痕迹。” 　　原来是带她来找线索的。 　　两人仔细搜寻着花园，在树干上找到了一些爪痕，地面上也找到了形状奇怪的脚印，草叶也有被践踏的痕迹，只是这些痕迹很不明显，就算酒店员工看到也不会当回事。 　　两人追着蛛丝马迹寻找血杂碎行动的轨迹时，秦天突然道：“老大，你是不是很喜欢凯瑟琳？” 　　西蒙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往前迈了出去，平静道：“为什么这么问？” 　　秦天道：“有点好奇。” 　　西蒙没有回答，气氛僵冷了一下，秦天觉得自己可能是问错话了。虽然西蒙对她不错，但不是她窥探他隐私的理由。 　　秦天闭上嘴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寻找线索中，这时西蒙开口了，并没有被她冒犯后的不悦，只淡淡道：“是，很喜欢。” 　　听到他这么爽快地承认，秦天怔了怔，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她变成吸血鬼？” 　　他俩是情侣，他又亲口承认了很喜欢她，应该迟早有一日会把她变成同类吧。 　　西蒙的脚步停下，转身：“你有把你喜欢的人变成吸血鬼过吗？” 　　秦天没想到被反问，身体僵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西蒙：“是没有遇到过喜欢的，还是遇到了但没有给予他初拥？” 　　秦天垂下眼睛，声音带了一丝落寞：“我不敢。” 　　言下之意她遇到过喜欢的人类并有过初拥的念头。 　　西蒙低头，看向她垂下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随即转身继续行走，用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语气道：“我的确很喜欢凯瑟琳，但从没有过初拥她的念头，如果她成了同类，我想……我应该不会喜欢她了。” 　　秦天没听懂，成为同类反而不喜欢了，这是什么话？ 　　西蒙又道：“你呢，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秦天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问她曾经有过初拥念头的对象。她回忆起久远的记忆，那人的模样已经在脑子里模糊了，有时候她甚至会突然想不起他的模样，只记得他那一双坚定充满感召力的双眸。 　　“他是……曾经跟我同一届的同学，他很聪明，比我聪明多了，也非常优秀，无论是格斗、射击、追踪、狩猎……各项成绩都是学院第一。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着天生的正义感和领袖的感召力，从来不歧视那些弱小的同学，也不畏惧那些野蛮粗暴的教官，他用他的个人魅力将我们所有人团结在了一起，保护那些要被淘汰的同学，对抗那些殴打我们的教官……” 　　听着秦天平静的述说，西蒙的眉头越皱越深。 　　学院？狩猎？教官？听到这些关键词，他敏锐地觉察到她嘴里所说的学院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学校。 　　秦天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后来他死了，死在我面前，说哪怕死也要以人类的姿态活着，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他，手在发抖，最终还是放下了他。” 　　秦天突然想起这段过去，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她当初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是应该遵从一个人的心愿让他安详地死去；还是应该不顾一切将他救回人间，哪怕是做为一个魔鬼。 　　西蒙的脚步停住，转过身：“你进过氏族学院？” 　　秦天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也知道，点点头：“嗯。” 　　在血族众多氏族中，有七个最古老的氏族，祖先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的四代吸血鬼。 　　而最初的血族联盟就是由这七大氏族组成，历经百年后团结了众多新生氏族和家族，俨然成了制定吸血鬼世界法度纲常的存在。 　　对于这七个古老的氏族，外界无法窥看，对他们知之甚少。七大氏族有个非常古老的传统，那就是拥有各自的氏族学院，甄选优秀的人类进入学院学习，顺利毕业的人就可以获得初拥，成为氏族成员。 　　听起来非常美好，但其实就是个恐怖无比的修罗场。那些通过学院考核的人会获得初拥，而那些没有成功的……则会沦为毫无人权的血奴。 　　为了活下去，学院里的撕杀争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西蒙没想到秦天居然是通过氏族学院成为的吸血鬼。那是一个极残酷的地方，真正的优胜劣汰，在没有拥有血液的力量之前，她只是一个体形娇小的柔弱少女，再强大也不可能拥有超过她肉体极限的力量，究竟怎么活过那个修罗场成为吸血鬼的？ 　　秦天突然叫道：“这里！” 　　西蒙被打断思路，跟着她来到花园深处的一棵白蜡树下。地面上有一滩血迹，树干上有被鞭子抽打的痕迹，鞭痕里也同样带着血。 　　秦天仔细循着血迹又往前找了几米，发现一座假山，假山上有几处被不明物体磨损的痕迹。西蒙走过来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道：“是铁链磨损的痕迹。” 　　很显然那只血杂碎是被锁链所困，被鞭子所驱。不拥有智慧的怪物，只能用驱使野兽的办法操控它们了。 　　这时秦天身子一动，猛地往一个方向冲出去。西蒙也同时捕追到了那一丝微弱的声音，追着秦天跑了出去。 　　秦天落在那个暗藏在黑暗里的人影背后，没等那人拔枪，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拎出来，用力扔了出去。 　　那人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假山上掉落地面，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俯身剧烈咳嗽起来。 　　秦天迅速跳回来，在那人面前落下，伸手把他拽了起来。那人痛苦地咳嗽，面对秦天的暴力毫无反击之力，脑袋一歪，露出脸来。 　　看到那人的脸后，秦天身体一顿，迟疑道：“乔？” 　　男人呕着血，疼得眼冒金星，努力会聚视线，看清抓着他的少女后，神色从痛苦变成惊讶：“小……咪？” 　　秦天：“……” 　　秦天没想到会是他躲在暗处，松开他转身就跑。 　　乔却挣扎着扑出去，抓住她的手：“你别走，你怎么在这里？” 　　感觉到秦天的身体猛地一僵，乔下意识地低头，就见被他戴满银戒指的大手握住的娇小手掌流出一股股黑红之血，散发出刺鼻的腐血臭味。 　　乔：“……” 　　秦天：“……” 　　乔仿佛被烫了手一般，猛地松开手，看着少女被银腐蚀的手，惊讶彻底变成了震惊：“你——”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倒了下去，露出背后站着的西蒙。 　　西蒙低头冷漠地看着地下昏迷的猎人，指甲成利爪伸出。 　　秦天忙道：“老大！不要！” 　　西蒙瞥了她一眼，收回利爪，将乔扛起来，迅速道：“走。” 　　 第74章 盲目的正义感 　　大厅内， 亨利猛地从沙发上往前扑去，还是没比得过尼古拉斯的速度， 眼睁睁地看他一个闪身把遥控器捏在了手里。 　　“剧情停在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再让我看一集行不行？” 　　尼古拉斯一手捏着遥控器， 一手拍了拍洛水的脑袋：“一分钟都不行， 洛水该睡觉了。” 　　“他睡觉， 关我看电视什么事？” 　　“你在楼下看，他肯定睡不安心， 所以都不许看了。” 　　亨利：“……” 　　“喂！”亨利嚷起来， “我说， 尼古拉斯，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真实年龄已经满十八了，成年了！你至于这样管着他！老大让你当奶爸， 你还真当得很投入啊！” 　　尼古拉斯没理他， 把遥控器揣进口袋里，牵着洛水上了楼。 　　亨利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见大门推开，秦天和西蒙走了进来。 　　“小公主，老大，你们回——来了？”看到西蒙肩上还扛着一个男人， 亨利面露疑惑。 　　西蒙将肩上的男人放下，看着晕迷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容， 亨利的疑惑变成了惊讶：“乔？” 　　听到大厅的动静，玛若、阿尔以及安置好洛水重新下楼的尼古拉斯一起围了过来。 　　尼古拉斯：“西蒙，你怎么把这个猎人带到家里来了？” 　　地上的男人呻吟一声，眼睛缓缓睁开，悠悠转醒，撑坐起来看着围着他的众人，表情迷糊，显然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看到人群中的秦天和西蒙，他的思路逐渐清晰，记起被打昏前的画面，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小咪，难道……你竟是吸血鬼？” 　　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围着他的众人皆用一种迷之表情看着他，他瞬间意识到什么，震惊道：“难道……你们全都……是吸血鬼！” 　　玛丽抱臂偎在阿尔怀里，微微侧头：“西蒙，什么情况？” 　　西蒙走到沙发上坐下，解开了领口的纽扣，摆出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带秦天出去寻找那只血杂碎，意外遇到他。秦天的身份被他发现了，只能先把人带回来了。” 　　不同于乔知道真相后一脸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表情，西蒙语气轻飘，似乎完全不把这个意外当回事。 　　玛若道：“他那位厉害的猎人学长呢？” 　　“不在。” 　　玛若同情道：“啧啧，真可怜，放他一个猎人新手单独出来行动，不就是让他送死么。” 　　亨利道：“老大，怎么处置？” 　　西蒙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轻敲着：“秦天，你觉得呢？” 　　秦天迟疑着道：“我——”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她不愿伤人性命，可是这关系着整个赤蝠团的安危，况且乔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猎人，绝不可能放走。 　　看到秦天说不出口的模样，西蒙道：“阿尔，人交给你了，先关到地牢去。” 　　等阿尔把乔带走后，大家见没什么事也散了。 　　西蒙叫住心事重重的秦天：“你跟我来。” 　　秦天跟着他回了房间，看他从斗柜里拿出药箱，原来他叫她上来是替她处理伤口。 　　“老大，我来吧，你手还伤着。” 　　西蒙没有坚持，把药箱放在她面前。秦天打开药箱，拿起药棉后停顿了一下动作，道：“老大，你会杀了乔吗？” 　　“你舍不得？” 　　秦天：“我不杀人类。” 　　从人类变成吸血鬼是她无法控制的，她能控制的，就只有铭记最初的人性，发誓永远不杀人类。 　　太多的人类被转化为吸血鬼后，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生而为人，将自己视为食物链顶端的种族，将人类视为低贱的食物。 　　西蒙：“不仅如此吧。” 　　秦天垂下眼：“他……某个方面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西蒙道：“那个死在你面前的同学吗？” 　　秦天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点点头：“是的。”顿了一下，“你怎么猜到的？” 　　“盲目的正义感，愚蠢的正义感。” 　　的确，乔在性格和脾气方面与那人相差很大，完全是南辕北辙，容貌体形也完全不一样。然而从认识他起，她就无法忽视他身上与那人一模一样的特质。 　　她点点头：“是的，盲目的，愚蠢的。” 　　明知道做出那样决定的结果是毁灭，却凭着一腔正义，视死如归地奔赴地狱，何其盲目，何其愚蠢，却又闪闪发亮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天处理好伤口离开，西蒙随即拔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天接通，对面是一个声音低沉威严的男人：“这么晚联系我什么事？” 　　“市区内出现了一只非人形的血杂碎。” 　　“你等等，我查一下……局里没接到任何消息，它在哪条街？我现在派人过去。” 　　“它藏起来了，藏得很好，连我都没有追踪到它的藏身地。” 　　“藏？非人形血杂碎没有智力，怎么可能懂得躲藏？” 　　“有人在伺养它，如饲养野兽一般给它栓上了铁链，用皮鞭驱使。不过这种血杂碎光喝血是无法满足的，还要吃肉。从最近市里发生的人口失踪案着手，应该会有收获。”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条消息，你要什么？” 　　西蒙：“那个饲养血杂碎的家伙，如果你们查出来，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什么身份，什么背影，人还由你们处置，我不需要。” 　　“行，没问题。” 　　西蒙：“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声，你家的一位小朋友现在正在我的地下室里做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哪个？” 　　“肯风身边的那个。” 　　“乔？”男人的声音沉了沉，“肯风那家伙……我早说那孩子不适合干这行，眼神太过清澈了。可他偏偏坚持把他带入了行，还好这次遇到的是你。我知道了，行了，按老规矩办吧。” 　　西蒙：“挂了。” 　　西蒙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回想在酒店花园里与秦天的对话。没想到她竟然是通过氏族学院成为的吸血鬼，那么除了秦天这个名字，她还应该拥有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姓氏，一个身份不会低于子爵地位的血父。 　　情况似乎更复杂了，不过，这样到是能解释她为什么会被血族联盟下发了绝密通缉令，血族联盟本来就是七大氏族的联盟。 　　第二天西蒙接到凯瑟琳的电话，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后带来了一个消息，凯瑟琳后天要离开D城，去中部沙漠拍戏。 　　她半年前接了一部探险电影，讲的是考古出身的女主角与盗墓贼出生的男主角经历了一系列的冒险，在沙漠里发现一个失落的文明古城的故事，也因此电影中百分之六十的场景是在沙漠拍摄。 　　如今剧组已经在沙漠里拍摄了一周，凯瑟琳做为电影女主角，后天必须进剧组开始拍摄女主戏份。 　　玛若道：“什么意思，你不会要我们跟着她一起去沙漠吧。” 　　西蒙点点头：“没错。沙漠险恶，要是有人想害她，那里就是天时地利。所以后天你们三个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和她一起坐飞机去中部沙漠。” 　　亨利听出西蒙话中的意思：“咦，老大，你不去吗？” 　　“我还有点事情要留在D市处理，会晚几天过去，你们先行。” 　　西蒙交待完，就要急匆匆地出门了。 　　亨利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道：“玛若，小公主，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大有点奇怪？我一开始以为他最近早出晚归是因为凯瑟琳的事情，可是我无意中发现他好像在暗中打探联盟的事情，会不会是上次五区大会的事还有什么尾巴没有处理干净？” 　　秦天从来就看不透西蒙的行事，摇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玛若一脸不高兴道：“谁关心西蒙那家伙倒底在忙什么，我只关心他让我们去沙漠保护他的绯闻女友，自己却呆在家里舒服！可恶！”随即伸手摸了摸脸，丧气道：“去沙漠啊，对皮肤真不好，必须要多准备些补水喷雾、补水面膜，防晒霜什么的，小公主，走，跟我逛商场采购去。” 　　秦天：“哦。 ” 　　亨利：“……” 　　玛若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拽着秦天出了基地，直接来到市区一家商场。 　　那家商场正好与白狼的甜品店处在同一个街区。 　　两人从白狼的甜品店面前经过，秦天下意识地往玻璃橱窗里看去。情人节快到了，橱窗里摆出出了许多情人节限定款蛋糕，造型粉嫩，看着非常诱人。 　　玛若顺着秦天的视线看去，惋惜道：“我都快忘了，情人节要到了，可惜要在沙漠那种破地方过了，没办法跟我家小可爱共度良宵了。” 　　三个小时后，两人购完物从商场出来，在停车场被四名身穿西装的魁梧男人拦住了：“两位女士，我家主人请你们去店中小坐。” 　　玛若疑惑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姓白，他让我转告两位，既然经过小店，不如进去坐一坐喝杯下午茶吧。” 　　玛若和秦天相视一眼，皆是没想到不过是从甜品店前经过而已，居然被白狼发现了，可是上次她俩去黑市都易了容，怎么还会被认出来？ 　　“两位，不要辜负了我家主人的盛情，请吧。” 　　黑市区长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物，两人只得跟着这四个魁梧的男人重新回到了甜品店。 　　一进甜品店，双胞胎店员就迎了上来，一个道：“哇哦，原来小公主长这样，真的好可爱啊，难怪主人会喜欢她。”一个道：“主人眼力真好，我们都没注意到呢，他一眼就认出小公主来了。” 　　听着一模一样的脸不再统一动作统一言语，而是各说各的交谈起来，秦天才觉得看眼前这两人不再是看镜相里的人了。 　　 第75章 白狼的下午茶 　　“小公主，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进来， 白大人等你好久了。” 　　两人亲昵地拥上来，一左一右抱着秦天的胳膊把她拖到了里面的制作间， 透明玻璃窗内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围裙， 戴着厨师帽， 正弯着腰在裱花台上专心致志地裱着蛋糕。 　　秦天惊讶地看着眼见的画面，就听身旁一人道：“白大人， 人请来了。” 　　男人闻声抬起头， 看到秦天后微笑道：“你好， 小公主， 我们又见面了。” 　　秦天没想到会有一日在蛋糕制做间里看到黑市最大的掌权人，愣得一时没了言语。 　　“小软，小萌， 带两位客人去雅座稍候， 我一会就来。” 　　两个店员的名字如她们的外表一样可爱，脆生生道：“是，白大人。” 　　秦天与玛若到雅座坐下，小软和小萌问明两人想喝什么，回到吧台准备起饮料来，玛若歪过头压低声音道：“小公主，你觉得这黑市头头把我们叫来想干什么？” 　　秦天摇头：“我不知道。” 　　玛若掏出手机。 　　秦天：“你干什么？” 　　“给老大发个消息， 万一我俩被扣下了，他也好知道去哪里救我们。” 　　秦天想着刚才白狼看到她时的微笑：“应该不会吧。” 　　玛若：“那些大佬的心思古怪得很。咦， 奇怪，怎么手机接收不到一点信号？”这时脚步声接近，玛若侧头看了一眼，迅速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白狼托着两份小蛋糕走到两人面前，身上的围裙已经脱掉，恢复西装革履的儒雅模样，将甜点摆在两人面前，在对面椅子坐下：“让两位久等了，新鲜出炉，尝尝看。” 　　玛若盯着面前精致的小蛋糕有片刻怔愣。被大佬杀死的机会很多，吃到大佬亲手做的甜点大概这辈子只有这一次了。她下意识地挺直身子摆出优雅的姿态回应，“白区长太客气了”，随即矜持地挖了一小勺地放进嘴里。下一秒，她的脸色一变，尬笑一声：“哈，哈……白，白区长，不好意思，我，我得去补个妆。”说着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拿着小包踱着小碎步迅速离开座位。 　　白狼并不关心玛若的反应，唇角保持着弧度，眼睛直直盯着秦天：“怎么不吃。” 　　秦天道：“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每次见到你，你都会免费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甜点。” 　　“还没吃，你怎么知道好吃呢？” 　　秦天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奶油入嘴即化，一如既往的甜腻。 　　秦天：“好吃。” 　　白狼笑道：“那就把这一款定为这季情人节限定的主打款怎么样？就取名，情人如蜜？” 　　秦天没什么艺术细胞，也没有诗情画意，只觉得无论什么名字从这么优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都悦耳动听：“很好听，真的像蜜一样甜。” 　　白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秦天一边吃着，一边犹豫了一下道：“白区长，以前我吃的甜点……也是你亲手做的吗？” 　　小软和小萌走过来，将一杯磨咖啡，一杯奶茶，一杯鸡尾酒放下。也不知道是小软还是小萌道：“是的呢，你吃的甜点蛋糕都是我家白大人亲手做的。一般人根本没有福气吃到。” 　　秦天拿过自己的奶茶，真心道：“白区长，你真厉害，还会做蛋糕。” 　　白狼身体放松，身体微微后仰，翘起腿：“一点小爱好。” 　　玛若从洗手间出来，看着秦天一勺一勺地挖着奶油塞进嘴里，身子僵了僵，表情复杂地回到座位，却再不碰那份蛋糕，只喝摆在她面前的咖啡。 　　白狼：“有几日没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秦天：“还好吧，没什么事可忙，就在基地里刷剧，现在不是有一部《十八岁的我不要你》吗，我在追那部剧。” 　　“哦？真想不到你的爱好这么可爱，跟你人一样可爱。” 　　“咳咳……”旁边的玛若一口咖啡呛着了，没想到白狼可以面不改色地驾驭这种恶心死人的台词。 　　秦天：“黑九呢？我一直没看到他，他没跟你出来吗？” 　　“五区大会结束第二天，他就回联盟军团的驻扎地了。” 　　秦天这才想起他是中校，军衔在身，不会在这里久留。 　　“还有一件事……”秦天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狼：“说吧，在我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 　　秦天：“那个……山雷，以及在地心岛被注射药物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疯马为了控制黑市重要人物，带了大量的药物来D城。白狼后来接管了这批药，用于镇定那些被下药的人，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些药肯定已经消耗光了。没有药物，那些人怎么维持生命？ 　　白狼笑道：“他们过得挺好的。” 　　秦天怔了怔，就听他解释道：“疯马和一目用廉价的教众血液仿制那种药，本打算做为毒品大赚一笔，没想到这种仿制药用于那些用了真药的人身上，同样可以维持他们的造血功能，阻止造血器官衰竭，并且经过改良后，除了会使用药者情绪亢奋外，并不会夸张地增强他们的体能。” 　　秦天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也就是说即使服用了圣药，那些人也可以彻底摆脱圣血教的控制。秦天心里猛地一惊，这种仿制药的主要成份是药化的血液，如果这种方法被公开，那些得不到圣药的人为了延续生命，很可能会直接饮血来延续造血功能，说不定会造成教众之间大规模的自相残杀！ 　　“小公主，你想到什么了，露出这种表情？” 　　秦天赶紧低下头，挖了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含糊道：“没什么。” 　　白狼没有追问，只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你们团长最近挺忙的呀。” 　　秦天点头：“嗯。” 　　“天天都来黑市，还刻意避开我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查什么。”白狼说着端起鸡尾酒抿了一口，赞道，“小软，你的手艺进步了。” 　　西蒙最近不是都在陪凯瑟琳吗？怎么会天天去黑市？难道出门前亨利讲的话是真的，西蒙这阵子早出晚归真的是在暗中调查别的事情？ 　　“哎呀，好可怕呀，真可怕！” 　　“太吓人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白狼转头看向吧台，对突然发出惊呼声的两名店员道：“小软，小萌，怎么了？” 　　两人捧着平板电脑走过来，将平板支起放到三人中间的茶几上：“白大人，你看，这新闻好可怕啊，这么多年轻的小姐姐，就这么没了。” 　　秦天看向屏幕，就见上面轮放着几张女子被开膛破肚的血腥照片，死状凄惨恐怖，与旁边这些女子生前的漂亮面孔形成强烈的对比。 　　频幕左下角的主持人用标准主播腔道：“今早，警方在城郊某废弃工厂内挖掘出大量女性残尸，一部分已初步确认身份，是这一年D城失踪的年轻女子，年龄在18到22岁之间，其中最久的一具尸骸死亡时间或已超过一年，最近的一具死亡时间仅两天。尸体上有类似野兽啃咬的痕迹。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警方不方便透露更多的情况。在此，我们提醒广大年轻女性，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不要深夜逗留街头，尽量不要独行，保护自己安全。” 　　最近的一具死亡时间仅两天？ 　　秦天与玛若听到这句话，互视一眼，皆是想到一起去了。两天前正是凯瑟琳遭袭的时间，难道是那个伺养血杂碎的家伙袭击她不成，换了别的年轻女人下手？ 　　如果说有这么多受害者的话，那也许凯瑟琳那天遇袭并不是被特意针对，而只是个意外？虽然她的年龄范围完全超出了那些受害者的范围，但是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白狼看完这则新闻没太大反应，只漫不经心道：“估计又是哪个不守联盟规矩的家伙。小软，把情况发给塞琳，让她调查一下，如果这人躲藏到了黑市，直接抓起来处理了。” 　　小软道：“是！” 　　接下来，白狼又随便挑了几个话题与秦天闲聊，看起来他请她俩来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就纯粹是小坐聊天喝下午茶的。 　　末了秦天起身告辞，他没有阻拦，还又让小萌打包了两份甜点给她带回去吃。 　　秦天接过甜点袋，看着眼前的店员。虽然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小萌，可只要一转身，错开一下视线，再去看那两名店员时，她又完全分不出谁是谁了。 　　出了甜品店回到车上，玛若舒了一口气：“还好，虚惊一场，那家伙还真的是请我们来喝下午茶的。” 　　秦天抱着甜品袋，看着里面的小蛋糕道：“每次都免费请给我吃蛋糕，还让我打包两份，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发工资了，要不我下次专门去他的甜品店消费一下？” 　　玛若神色复杂地看了秦天一眼，已经顾不上吐槽白狼那种大佬压根不在乎她那点可怜的消费，只问她道：“你味觉没问题吗？” 　　秦天不解：“啊？” 　　“你真的觉得白狼做的蛋糕好吃？” 　　秦天点头：“是啊，很甜啊，超好吃！” 　　玛若愤愤道：“就是太甜了啊，我怀疑那一小块蛋糕他放了一千克糖进去！一口下去，我的血糖瞬间飙上去了，血液冲脑，整个脑袋都懵了！要是普通人吃了会死吧。” 　　秦天：“……” 　　开车回去的路上，玛若跟西蒙通了电话，把刚才和白狼见面的事说了，同时也讲了那起新闻。 　　玛若开了扬声器，所以秦天能听见西蒙的声音。 　　他道：“秦天呢？” 　　“她坐在我旁边。” 　　西蒙：“秦天。” 　　秦天应：“在。” 　　西蒙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甜品店所在的这一片街区你暂时也不要来了。” 　　秦天怔了怔，想到之前从五区大会结束乘坐地梯回到地面时，他让她以后没他的允许都不许去黑市，现在连白狼的甜品店都不能进了吗？ 　　再怎么说他现在跟白狼也算是友好关系，至于这么防着？ 　　接下来西蒙开始说正事：“那个新闻我已经看到了，正在附近调查。虽然现在看起来凯瑟琳似乎是被无差别攻击了，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故意谋害的可能。所以后天你们跟她去了沙漠，一定要提高警惕。” 　　玛若道：“好，我知道了，放心吧，会把你家大明星保护得好好的。” 　　 第76章 基地的地下室 　　玛若和秦天回到基地， 当天西蒙没有出现，第二天到晚依旧没有回来。 　　深夜， 万籁俱寂，一个黑影从基地大楼二楼的窗户跳出来， 落地几下弹跳， 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花园里三十多米外的一个花廊廊顶。 　　秦天的身体从廊顶茂盛的藤蔓花叶中倒挂下来， 垂着一头长发，眼睛盯着地面。平坦的花岗岩地砖严丝和缝， 看不出一点异常。 　　秦天皱起眉， 她知道地下室的入口机关就在这座花廊地砖下， 却不知道如何进入。 　　明天她就要去沙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思量许久，决定在离开前见乔一面， 确定他是否安好。 　　用眼睛看实在看不出机关来， 秦天四顾一眼，确定这里没有隐藏的摄像头，轻声落在地砖上。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轻敲起来，然而每一块砖反馈出来的声音都是一样的，闷闷沉沉，完全听不出有空心的。 　　秦天不死心， 还要重头再敲一遍，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要是这种简单无脑的方法能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基地早就被猎调局铲平一千次了。” 　　秦天一惊，立即站直，身体立正：“老大，你回来了！” 　　西蒙揉着手腕从阴影里走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我……睡不着，出来散步消食。” 　　“秦天，你撒谎的时候，除了用‘散步消食’这个借口，就想不到别的了吗？” 　　秦天眼睛飘了一下，想想自己之前好像真的用的都是这个借口，尬笑笑：“那我先回房睡觉了，老大你也早点睡。” 　　秦天转身就要跑，被西蒙叫住：“这么快就放弃了？” 　　秦天顿住脚步，就见西蒙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一样的东西，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地下传来一阵阵震动，能感觉到震动源是从地底一层层递近的，二十秒钟后，秦天面前的四块地砖向下陷去，露出一个边长两米的方型黑洞。 　　秦天：“……” 　　她还傻傻的到处找机关，西蒙这么舍得花钱整装备的人，早就用上高科技。 　　“还愣着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就是想下去看看吗？”西蒙瞥了她一眼，秦天走到黑洞前往下看了看，没有任何阶梯，就是一个垂直的洞，深不可测。 　　不过对于吸血鬼来说也不需要阶梯。秦天看了西蒙一眼，纵身往下一跃。下落的过程中，秦天不时伸手触碰一下洞壁，触手一片冰凉冷硬，全是钢板。难怪刚才敲击听不出任何区别，这花廊地面下铺着一层层的水泥钢板，就算动用炮弹来轰炸都未必能炸穿。 　　下落了大概十一二米，秦天轻巧落地，在她落地的同时，西蒙也落在了她的身旁。 　　两人往前走去，走过一个黑暗的甬道，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开阔的空间，亮着冲足的灯光，一眼竟然望不到头，比基地地面的面积还要大，目测已经延深到基地右测的那一片树林地下，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而角落里也确实停着几辆废旧的汽车以及——两辆轻型装甲车。 　　秦天终于明白之前亨利驾驶的装甲车是哪里来的了。 　　其中一面墙上开着七八个巨大的钢铁门，不出意外，这些钢铁门后也都是一层层厚厚的钢板，而另一面墙上则是一扇扇小门，足有四十几个，似乎后面是一个个房间。 　　“一层是普通物资库以及宿舍。在此之前，赤蝠团的普通成员都住在你看到的这些房间里。能住在地面上的都是团里的骨干成员。” 　　西蒙将外套脱了，顺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跟我来吧。” 　　秦天跟上西蒙的脚步，从角落里的一部电梯下到地下二层。 　　“二层是军火库，你进团进得迟所以不知道。以前赤蝠团就是做军火生意起家的，只不过后来我——离开了三年，生意基本都被夜翅组抢去了。不过这三年时局慢慢稳定，血族联盟和猎调局在D城的势力稳定且逐年壮大，所以我也乐得减少这种高危险系数的生意。如今我们的军火生意已经缩减至只为一位常年合作的固定买家供应军火。这一块生意现在由副团长黑狮子负责。” 　　西蒙说着当着秦天的面打开几道门阀，那一层层厚厚的钢板门后是满满的枪支弹药。秦天瞪大眼，虽然说只为一位固定买家供货，这货量也非常惊人了。 　　疯马带着黑甲武士袭击基地那日，赤蝠团众人展现出来的强大军火实力，在这些库存面前，也只是冰山一角。 　　秦天：“老大，你为什么突然给我看这些？” 　　在发现她试图偷入地下室时，西蒙不仅没有生气，还亲自把她带进来，告诉她这些可以说是很核心的团内机密，秦天有点想不通。 　　“为什么？”西蒙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战友之间的信任是决定战局胜负的关键。你入团这么久，一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在表明他信任她吗？ 　　秦天感觉着头顶手掌轻拍的力度，总觉得最近老大似乎特别喜欢拍她的脑袋，明明就只剩一只手了。 　　从二层坐电梯往下就是三层了。因为刚被亨利带进基地时，他告诉过她地下有三层，所以现在下到三层也并不是很惊讶，只是没想到地下的面积会这么大，与其说地面上的那一幢三层洋房楼是基地，不如说真正的基地是在他们脚底下。 　　秦天可以想像在赤蝠团顶盛的时期，亨利口中描述的拥有两百多号成员，四五个基地时的盛况，只不过因为西蒙做为一团最核心的团长无缘无故消失三年，过去的辉煌不复存在。 　　秦天道：“老大，你之前三年倒底去哪里了？亨利和尼古拉斯他们私下里讨论了很多版本，都觉得你突然消失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合常理。” 　　西蒙侧头看向秦天。 　　不知道为什么，秦天觉得西蒙此刻看她的视线莫名让她有点心里发怵：“老大，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问我之前三年去哪了？” 　　秦天点头：“嗯。”顿了一下，“要是老大觉得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方便……”西蒙拖上长了字音，“也不是不方便，就是怕你知道了答案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秦天奇怪：“为什么？” 　　西蒙却不答了，在一道铁围栏面前停下脚步。 　　秦天走到他身边，往铁围栏里看去，就见里面用铁链倒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家伙，觉察到有人站在外面开始挣扎起来，牵扯得捆绑身体的铁链不断晃动出声。 　　显然，这地下三层就是牢房和刑讯室了，也是她想偷偷潜入的地方。 　　看着眼前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男人，秦天下意识地往前走近了一步，心忍不住提起来，乔被关在这里，不会也受到这种待遇吧。 　　看到秦天靠近，里面倒吊着的囚徒似乎变得更激动了，嘴里发出含糊的嚎叫声。 　　秦天奇怪：“他怎么了？” 　　“你不认得他了？” 　　秦天不解。 　　西蒙道：“他是弗兰克·费希尔。” 　　秦天想了十秒钟，摇摇头：“谁啊？” 　　那人听到她的话，变得狂暴起来，嘴里发出不成语言的怪叫，似乎嘴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捆绑着他双腿的铁链剧烈晃动，天花板上的水泥石块扑扑往下掉，将那人淋得灰头灰脑。 　　西蒙看着秦天一点印像都没有的模样，笑了笑：“是你入团的第一个任务。” 　　秦天一怔，瞬间想起来了，这男人竟然是她刚进赤蝠团时从伊甸园酒店绑架出来的人，好像是夜翅组的一个小头目，搞定屠杀者曼森后，她就彻底把这个名字扔到脑后了。本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还在这地牢里关着。 　　也难怪他看到秦天会这么激动，秦天真要怀疑他再这样挣扎下去，天花板都得被他晃掉下来。 　　再往前走，牢房就是全封闭的了，连透气窗都没有，只在墙下有一排细小的透气孔。只能通过墙内发出的撞击声和嚎叫声来判断里面有没有人。 　　这一路走过去，有几十个牢房里都关着人，如此众多数量的囚犯，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走到最里面，西蒙打开了一扇门。不同于前面看到的牢房门，这扇门看上去更像是普通的房间门，进去后，也确实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有床有桌有卫生间，甚至还有一台不能联网的电脑，电脑旁放着几盘碟片，看样子是消遣用的。 　　地上有食物残骸和各种快餐盒垃圾袋，有人居住的痕迹，却没有看到人。 　　秦天奇怪，正要问西蒙怎么回事，门后面突然冲出一个人，抓着一个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向她扑来。 　　秦天捕捉到声音后反应迅速地转身，看到是乔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乔推开门后看到的人是秦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然而匕首已经刺到她的面前。他硬生扭转身体避开他，一头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咚！” 　　秦天：“……” 　　匕首掉落地上，乔捂着撞得一头血的脸转了过来：“小咪，怎么是你。” 　　虽然一见面就看到他挫得出丑的模样，秦天却放下心来。没有被捆绑，没有被关到连透气窗都没有的牢房，住得还算有尊严，甚至还能随身保留匕首，一见面就活蹦乱跳的，看来被囚禁的两日并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遭遇到严苛的折磨。 　　西蒙：“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 　　乔这才注意到秦天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让出是西蒙后，瞪着眼睛愤怒地向他挥拳：“你这个恶魔！” 　　秦天闪身挡在西蒙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拳头。虽然她的手掌如她的体型一般娇小单薄，然而被这样的小巧手掌抵住，他就如被一座山挡着，完全没办法再近前一步。 　　乔愤怒道：“小咪你让开！他们是吃人的恶魔，是被上帝诅咒的怪物，我要杀了他！” 　　秦天沉默了一下：“如果他们是吃人的恶魔，诅咒的怪物，那我也是。” 　　乔怔了怔，看了一眼秦天，身上的力气颓然松开，退后一步。 　　被关在地下室里这两天，他反复回想那天的事情，还是不能接受他曾经暗恋的少女是吸血鬼的事实。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起：“你是被这些人挟持了，是这个恶魔把你变成了吸血鬼！” 　　在加入猎调局后，肯风给他普及了许多血族常识，他知道初拥是怎么一回事，他相信她一定是被迫成为吸血鬼的，绝对是这样！ 　　秦天丝毫没有迟疑道：“不是。” 　　乔：“……” 　　乔喃喃道：“小咪，你……” 　　秦天：“我不叫小咪，我叫秦天。” 　　乔：“……” 　　身份是假的，连名字都是假的，从始至终他认识的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幻想的那个人。 　　乔终于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垂下头：“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这个问题秦天也不知道答案，她转头看向西蒙。他答应她的恳求不杀他，该不会把他囚禁一辈子吧。她不知道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亡，这样苟且偷生的囚禁算好吗？ 　　西蒙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会在这里被囚禁一个月。” 　　听到西蒙居然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秦天和乔的表情同时一怔。 　　西蒙没理会他俩的反应，继续道：“一个月后，会有人把你接走，给你做一个脑部手术，在你的脑子里植入一种超微型记忆神经抑制芯片，它会持续释放微电流模拟神经素传递来影响你的既往记忆，简而言之，你会忘记植入芯片前的所有记忆，变成一个完全空白的人。然后会有人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去往远离D城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 　　乔：“……” 　　秦天：“……” 　　秦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置办法，虽然让他失去所有的记忆离开家人到遥远的地方很残酷，可是比起直接杀掉他或是囚禁他，这显然是最好最人道的法子了，至少他的下半辈子能活得像个正常人，忘记世界上还有吸血鬼这么可怕的生物。 　　“好了，人也带你见了，问题也回答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听到这句话，秦天如何能不明白西蒙的用意，他愿意带她进地下室，就是为了让她在离开前见到乔，可以放下心来。 　　她点点头：“谢谢老大。” 　　西蒙转身：“走吧。” 　　两人要跨出房门之时，一直沉默怔神的乔突然大叫一声：“不许走！你，你们不杀我？” 　　西蒙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他。 　　乔的眼神直愣愣的：“你们要抹去我所有的记忆？” 　　西蒙微微挑眉。 　　乔崩溃吼道：“那你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忘记我的过去！我的家人！你这个残忍的魔鬼！” 　　乔说着又向西蒙扑上来，秦天正要去拦，西蒙却一个闪身直接闪到了乔的面前，单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上：“如果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可以选择自杀，不过你那么信奉上帝应该不会自杀。” 　　乔的身体僵住：“你个混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第77章 荒凉的沙漠 　　西蒙捏着乔的脖子， 听着他的谩骂，眼睛里迸发出一道杀气， 手下用力，乔顿时说不出话来， 整个脸迅速涨红， 脖子粗起， 面上的青筋暴出。 　　秦天一惊，忙道：“老大！” 　　在将他掐死前， 西蒙松开了手。 　　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开始剧烈咳嗽。西蒙懒得再理他， 转身出了门。秦天看了一眼乔，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抿了抿，追着西蒙离开。 　　两人走后， 空荡荡的地下室又只剩下那些囚犯们喑哑的嘶吼声。乔终于停止了咳嗽， 抬头看向紧闭的牢门，撑在地上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扣进水泥里，鲜血淋漓。 　　两人从电梯回到一层，又从之前那个没有阶梯的垂直黑洞跳出地面。入口关闭后，石砖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机关的痕迹。 　　“回去睡觉吧。” 　　秦天看西蒙似乎没有跟她一起回去的打算：“老大，你不跟我回去吗？” 　　西蒙：“我还要出去一趟。” 　　秦天看向他腰间别着的枪。他给她展示军火库的时候， 从库里取了枪弹。 　　秦天心想难道他是回来拿武器才正好撞见她？如果要特地回来取武器，是不是说明他遇到的事情比较棘手？ 　　秦天看了看他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大概是不想在人前暴露弱点， 除了在他刚被炸伤时看过他的手，后来他就一直戴着手套，再未将伤手示人。 　　秦天上前一步突兀地抓住他的右臂。 　　西蒙灰色的眼眸转向她：“你干什么？” 　　“我——”秦天停顿了一下，“老大，你如果要去做危险的事，带上我，让我代替你的臂膀。” 　　见秦天原来是在担心他，西蒙反手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你对我真有这么忠心？” 　　“你是我的团长，我的老大，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秦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无比。她能感觉到西蒙对她的信任和关心，君以明心待我，我报君心明月，所以她愿意回报他绝对的忠心。 　　西蒙扬了扬唇：“赴汤蹈火有点严重了，不至于，我只要你将除了忠心以外的心也全部给我。” 　　秦天一愣：“啊？” 　　西蒙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不用担心我，回去吧，明天一大早你跟亨利他们还要赶飞机去中部沙漠，赶紧回去睡觉去吧。” 　　秦天目送着西蒙的背影消失，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除了忠心以外的心都全部给他，那是什么意思？ 　　去往中部沙漠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早上五点天刚亮，亨利、玛若、秦天三人抵达了D城机场。 　　三人哈气连天地下车，旁边同时停下一辆保姆车，凯瑟琳和她的助理以及四名随行人员从车上下来。 　　亨利看到凯瑟琳，立即迎了上去：“凯瑟琳小姐，早！” 　　凯瑟琳微笑：“你们来了，这次让你们特地陪我去那么艰苦的沙漠拍戏，真是辛苦你们了！” 　　能与凯瑟琳如此近距离的说话，亨利笑得一脸褶子：“不辛苦不辛苦。” 　　玛若没搭理凯瑟琳，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戴上墨镜甩了甩头发，女王范实足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去，惹得凯瑟琳身后的四名随行人员小声议论起来：“这该不会就是菲什先生说的老板雇佣的保镖吧。” 　　“不是吧，一个女王，一个萝莉，还有一个金毛小白脸，你跟我说他们三个是保镖？” 　　“我还以为是哪个公司旗下的明星，有颜有料，不去当明星当保镖，图什么呀？” 　　“那两人也就算了，那个小萝莉能干什么？拎行李箱都拎不动吧，该不会是带着亲戚家的小孩来玩了吧？” 　　说完这句话，就见那少女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听到他们在议论她。 　　四人下意识地噤声，见她将头瞥开，看向别处，才又交谈起来：“刚才，她不会听到我们的议论了吧？” 　　“不可能，站这么远，我们声音这么小，她怎么可能听见。” 　　“是呀是呀，怎么可能呢，又不是顺风耳。” 　　“菲什大哥。”一人将脑袋凑到一旁一直未参于他们议论而是沉默站着的男人身边，“你是老板最信任的人，你跟我们透透底呗？那三人什么情况？怎么没从固定合作的安保公司雇佣保镖，而是找了这三个奇怪的人？” 　　菲什是凯瑟琳的私人助理，性格沉稳心思缜密，知晓她的一切事情，也是上次她在酒店宴会厅外被不明野兽袭击的唯一目击者。然而他对这次凯瑟琳私下请来的帮手也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这些人之前曾托凯瑟琳借了一个专业摄影棚，还是他负责接待的，看起来似乎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于是道：“别乱八卦了，叫你们来是工作的，各自负责好各自的工作，别的不要多管。” 　　众人出了停车场，记者粉丝们蜂拥而至。 　　机场上的安保人员早接到了通知，过来维护秩序，护送着凯瑟琳及随行人员在重重人堆里艰难行进。然而亨利三人却在他们被围住时，没有丝毫帮助维持秩序的意思，拎着行李从宽松的外围直接进了机场大楼。 　　“菲什大哥，不是说他们是保镖？怎么这时候丢下老板反而自己先进去了？” 　　菲什也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路数，沉默了一下，只能道：“他们不是请来做这种小事的人。” 　　那人不满嘟囊：“小事？保镖不做这种小事，做什么事！” 　　不做小事的三人顺利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室。 　　秦天凌晨才睡下，不到四点又被拽起来赶往机场，现在困得厉害，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就开始打瞌睡，还没睡一会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啊啊啊，我性感的女王陛下，我想死你——咚！” 　　重物击打的声音让秦天猛地惊醒，就见玛若一脸冷漠坐在座椅上，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人趴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而她的行李箱正端端正正地砸在他脑门上。 　　秦天：“……” 　　行李箱下的男人动了一下，脑袋顶开行李箱露出脸来，正是理发师托尼。 　　“真让人怀念啊，这种熟悉的被殴打的酸爽感！女王爱的惩罚！” 　　玛若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他的下巴，将他谄媚的嘴脸瞬间踹出去三四米远。 　　秦天：“……” 　　这一番举动惊动了周围的乘客，都被玛若暴力的模样吓到了，带着行李站远了距离。机场保安也注意到情况向这里走来，亨利见状赶紧将托尼扶起来，一边替他拍身上的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死吗？” 　　保安已经走过来了，在玛若身边站定：“女士，请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玛若冷眼看着托尼不说话，亨利赶紧打圆场道：“没事没事，我们认识，都是朋友，在开玩笑呢？玛若你快说句话。” 　　玛若盯着托尼的眼神放出的杀意越来越烈。 　　亨利：“玛若！” 　　玛若阴沉着脸转向身边的机场保安，突然唇角一扬冲着保安笑了起来：“抱歉，先生，我们的确是朋友，正在闹着玩呢，我们都是格斗爱好者，这是我们亲切打招呼的方式。” 　　保安：“……” 　　保安没见过这种暴力脱俗的打招呼方式，转头看到被殴打的托尼站起来后一点事都没有，连皮都没擦破，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也不好插手，只得道：“那你们注意点，这里是机场，严禁喧哗打闹。” 　　亨利道：“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的，麻烦你了。” 　　将保安哄走后，亨利看到托尼竟不知死活地还想往玛若身边靠，忙把他拽到旁边：“你找死啊，还往她靠？不知道她想杀了你啊！” 　　托尼一点都没被殴打的挫败感，一脸兴奋：“小亨利，好久不见，哎呀，还有小公主，你好你好，抱歉刚才没看到你们，女王的光芒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有她存在的地方，我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亨利：“……” 　　秦天：“……” 　　亨利：“你够了，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了，你倒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被一部电影剧组聘为特效化妆师，今天出发去剧组报道。” 　　亨利闻言皱眉，从他口袋里掏出机票一看，跟他们竟是一个航班。 　　亨利：“是老大的意思吗？让你过去跟我们一起保护凯瑟琳？” 　　托尼看到他们三个并不惊讶，显然是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你觉得呢？” 　　亨利摇头：“不可能，老大不可能会去找你。那你怎么会被聘为剧组化妆师？” 　　托尼耸肩：“我怎么知道，剧组突然出高薪雇我，还让我跟凯瑟琳坐同一班航班赶过去，有生意我当然要接了。” 　　秦天听这两人对话奇怪：“难道你们都早就认识了？” 　　亨利道：“小公主，你不知道，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以前也是我们赤蝠团的成员，不过后来离开了。” 　　秦天恍然大悟，难怪尼古拉斯会带洛水去找他理发，原来都是老熟人。想到亨利说过这三年西蒙不在，许多成员都离团各自谋求生路去了，于是问：“所以他也是因为老大不在团里，然后退团的吗？” 　　亨利表情古怪地变了一下，没说话。 　　托尼却笑了起来，解答道：“不是哦，小公主，我可是被西蒙那家伙亲自驱逐出团的。” 　　秦天：“啊！” 　　托尼解答完秦天的疑惑，又一脸贪婪地看向玛若。亨利瞧着他又开始动歪念，把他拽离十几米远，按坐在座椅上警告他道：“卡尔，你要是不想在候机室里被玛若当场打死，就老实坐在这里，不许再黏过去。小公主，你在这里看着他，我跟老大汇报一下。” 　　托尼嗲声道：“小亨利，人家现在叫托尼啦，托……尼……” 　　亨利打了个恶寒，走到一旁拨通了西蒙的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亨利于是只能发了条短信给他，告诉他突发情况。然后走回来道：“卡尔，你心里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被老大驱逐，所以离玛若远点。” 　　托尼眨眨眼：“托——尼——” 　　亨利回应他一个白眼。 　　十分钟后凯瑟琳终于摆脱粉丝和记者，进了候机室。半小时后，飞机起飞，在空中飞行十二小时，中途转了一次机，在离距离中部沙漠还有两百公里的城市降落，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汽车，在深夜时分众人终于抵达了剧组。 　　剧组基地搭建在人烟罕至的沙漠边缘，由十几个集装箱做为住宿房和仓库，为了保证人员安全，基地周围拉了一道铁丝电网，并申请了当地政府的武装保护，派遣了十几名荷弹军人昼夜巡逻。 　　凯瑟琳一行人下车，集装箱内走出来许多人，都出来热烈欢迎她这个大影后也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女一号进组。 　　凯瑟琳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集装箱，亨利三人做为她的随行人员，跟其它随行人员一样住在旁边的一个集装箱里。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简陋，进去后还是布置得非常温馨舒适的。 　　因为一天都在赶路，众人非常疲惫，稍稍收拾一下就睡了。第二天天刚亮，秦天就被外面吵闹的人声和搬动重物的声音吵醒，推开门出来就见外面人来人往，看起混乱无比却各有各的秩序，两辆吊车伸着长长的机械臂往卡车上装运着拍摄器材以及道具。 　　亨利和玛若也同时打着哈欠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早，亨利先生，秦天小姐，玛若小姐，昨晚睡得好吗？”菲什从旁边走过来，穿着短袖，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样子早就醒来开始工作了。 　　“今天就要正式开始拍摄女主角的戏份了，凯瑟琳一会也将跟着车队进沙漠。为了让三位的身份不那么显眼，我对剧组说你们也是凯瑟琳的助理，会全程陪同她。所以三位也请准备一下，做好进沙漠的准备。” 　　亨利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队装备完毕，陆续出发。 　　秦天坐在越野车上，看着沿途不断后退风景。此地尚是沙漠边缘，泥土和植被都比较充足，越往前开，植被越少，地面也开始荒凉起来，开出去足足二十公里后，才算真正进入沙漠，触目是一望无垠的沙海。 　　亨利看着眼前沙漠的壮阔景像，感慨道：“中部沙漠位于这片陆地的中间地带，形成于数百万年前，自古就是一片不毛之地。虽然各种描述里都把这里形容为一片无生之地、死亡之漠，但身临其境，不得不承认没有生命的荒芜也是另一种震撼的美。小公主，你可曾见过如此美丽的景像！” 　　秦天看着眼前这一片荒漠，美不美她不懂欣赏不好评价，不过沙漠她倒真不是第一次来。 　　四年前在南美洲西海岸的时候，她曾进过一次沙漠。不是为了观光，而是——抛尸。 　　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变态，杀了他后顺手就扔进了旁边的阿塔卡马沙漠里。因为当时心情不好，抛尸也比较随便，扔下尸体后就迅速离开了，根本没心思去注意沙漠风景。 　　而那个被她埋葬在沙漠里的人，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那人将死之时，眼睛瞪大地看着她，瞳孔在沙漠烈日的照射下，浅淡得宛若一汪清水，美丽得近乎魅惑。 　　只可惜变态的眼睛再好看也是个变态，秦天最终没有手下留情。 　　进入沙漠后又行驶了两三公里，在已经搭建好几顶帐篷的地方停了下来。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开始架设拍摄仪器，布置场景，准备道具，演员们则进入帐篷中换衣化妆。 　　凯瑟琳在帐篷中化妆时，亨利、秦天、玛若三人则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沙漠里条件恶劣，剧组人员复杂，很容易制造意外，如果真的有人想对凯瑟琳不利，在这里下手是个非常好的时机。 　　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盯着凯瑟琳，第一天过去，拍摄非常顺利。天黑时所有人和贵重设备全部撤出沙漠，只留下空空的帐蓬留在原地。 　　第二天、第三天的拍摄进程也顺利平安地渡过。 　　然而在第四天却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事故。凯瑟琳的替身在拍摄一场打戏时，栓在身上的钢丝意外断裂，从五米高空摔落，虽然落地是松软的沙子，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但还是摔断了一条腿和胳膊，被直升机运出沙漠，去往最近的城市医院救治。 　　当天的拍摄工作也只能提前结束，返回沙漠边缘的基地。 　　天黑时，亨利和秦天偷偷进了仓库，翻找起白天出事的那根钢丝。当时一出事，断开的钢丝就被取下收好，以供回去后做事故鉴定用。 　　因为出事的只是一个没名气的替身演员，所以阴谋论的机率很低，众人普遍都认为只是一场事故。 　　亨利和秦天也这么认为，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决定检查一下。” 　　“小公主，你来看。” 　　亨利找到了装那根出事钢丝的盒子，将那根钢丝断口摆到秦天面前，秦天看了看，不是光滑的切断面，而是长短不一的钢丝头，显然是钢丝遭到剧烈拉伸导致超出负荷被硬生生扯断了。 　　“这是被拉断的，看样子真的是一场意外。”秦天说着，顺手拿着钢丝扯了一下，本也只是随手试试，哪知一扯，那钢丝居然很轻松地就被她扯断了。 　　亨利急道：“喂，小公主，我只是让你看看，你那么用力扯它干什么！这回头剧组还要带回去做事故鉴定的！” 　　秦天无辜地拿着两截钢丝：“我没用力。” 　　亨利半点也不信，拿过钢丝，顺手一扯：“你还说你没用力，你看，我扯就扯不——”“断”字还没说出来，那钢丝在他的手里也断成了两截。 　　亨利：“……” 　　秦天：“你看吧。” 　　亨利皱眉，将钢丝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极淡的刺鼻气味散发出来。 　　秦天道：“你干什么呢？” 　　亨利肯定道：“不是意外，这根钢丝被人动过手脚，有人将钢丝浸泡进了某种会导致钢质脆化的特殊液体中，钢丝拉力变小了，自然会承受不住重量崩断。” 　　秦天不解：“大废周章地害一个替身演员？图什么？” 　　亨利也一时想不通，两人将钢丝摆回原位出了仓库，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导演和编剧同时从凯瑟琳的房间里出来，一脸不悦。亨利和秦天进去后，就见凯瑟琳和菲什在房间里一站一坐，表情也都有些凝重。 　　亨利道：“怎么了？导演过来说什么了？” 　　菲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替身受伤，整个剧组目前找不到跟凯瑟琳体型相似的替身了，就算从外地重新找一个替身来，也需要几日时间，可是拍摄进度一天都不能耽搁，导演和编剧希望在找到替身之前……所有戏份凯瑟琳都亲身上阵，不要耽搁拍摄进度。我给拒绝了。” 　　亨利与秦天互视一眼，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故意让替身受伤了。 　　凯瑟琳道：“菲什，做为一个职业演员，还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的确该如导演和编剧所说的，拿出一些敬业精神和责任心出来，不该推脱的。” 　　菲什道：“百分之九十的戏份你都是真身上阵，已经很敬业了，用到替身的都是极度危险的镜头，替身都出事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上。比起戏，你的安全更重要。” 　　凯瑟琳叹口气：“可是没有其它办法了，我不拍，难道真的让剧组在沙漠里耽搁下去吗？况且今天的事就是一个意外，导演再三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没事的。” 　　亨利沉声：“不是意外。” 　　凯瑟琳转头疑惑地看向亨利，亨利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替身受伤是有人蓄意为之，所以，你更不能亲身上阵。” 　　凯瑟琳道：“难道这也是针对我的阴谋？可是我不上场，又找不到替身，戏怎么办？” 　　说着她烦躁地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跺起步来。菲什也正苦恼，侧头看到凯瑟琳正好走到秦天身边，两人肩靠肩地并排站在了一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秦天！你虽然比凯瑟琳矮了几厘米，但体形跟她是差不多的，都是骨架子小巧的类型，完全可以当她的替身！” 　　 第78章 玛若的过去 　　菲什说完， 亨利和凯瑟琳的视线同时转向秦天。 　　亨利上下打量秦天：“让小公主当替身？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因为秦天和凯瑟琳气质相差过大，即使两人站在一起， 他也不会觉得两人有什么相似，这时听菲什说起， 才注意两人在体形上还真的挺相似的。 　　菲什接着道：“上次在摄影棚里， 小公主面对镜头时动作自然、表情到位， 很有镜头感！更何况这次也不需要她露脸，也不需要台词功底， 只要控制好肢体动作就行了， 让她当替身再合适不过了。” 　　凯瑟琳犹豫道：“可是……当替身意味着拍摄的都是最危险的镜头， 她还这么年轻， 没有任何经验，让她代替我冒这么大的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而她也没受过专业的身体素质训练， 一些高难度的肢体动作也无法完成， 不行不行，这个方法不行！” 　　菲什道：“可是——” 　　凯瑟琳打断他：“算了，在专业的替身抵达之前，还是我亲身上阵吧。” 　　“我来吧。” 　　秦天的突然开口，令菲什和凯瑟琳同时意外了一下。 　　菲什道：“你，你刚说什么？” 　　秦天：“我来吧，虽然没受过什么训练， 不过这几年架打得不少，应该没问题。” 　　菲什：“真的？你确定你可以？” 　　凯瑟琳却摇头：“不行， 让你代替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我于心不忍，绝对不行。” 　　亨利道：“放心吧，别看她长这个样子，其实超利害的，比我跟玛若两个人加起来都强，而且她本来就是你的保镖，替你排除危险是应该的。” 　　凯瑟琳黛眉微蹙，看向秦天满脸担心：“真的……没问题吗？” 　　秦天一脸不在乎：“没问题。” 　　她的正常弹跳力可以达到六米高度，吊个威亚算什么。 　　四人就此商议定了替身之事，菲什立即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找导演说明情况去了，亨利和秦天也同时离开回房休息。 　　两人回到房间后发现玛若不在。亨利看到桌上放着补水面膜，嘀咕道：“这女人，不是说白天被太阳晒得太狠，回来要做面膜吗？包装插了一半，人跑哪去了？”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不好！” 　　秦天：“怎么了？” 　　亨利急匆匆地跑出门，来到托尼的房间，门推开房间内空无一人，而旁边的房间里，一群男化妆师正聚在一起齐乐融融地做脸加聊天。 　　“找托尼？他刚才拿着一束白玫瑰出门去了，说是找他恋慕以久的女神去了。” 　　“托尼的女神？我怎么没听他说过？快说来听听，是剧组里哪位女星？” 　　“我觉得是珍妮，我看他往珍妮那里去了。” 　　“搞笑呢吧，凯瑟琳这个女一号来了，谁还看女二号珍妮啊。”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的，谁规定你家‘琳老’就一定人见人爱？” 　　“是是是，你家‘珍惨’花见花开，混到现在还是个女二，走哪都被我家琳琳压一个头。” 　　“压一头怎么样，我家珍宝年轻，正处在事业上升期，而你家‘琳老’那么一大把岁数了，这老脸还能挺几年？” 　　“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刮花你的脸！” 　　“来啊来啊，大家都是大男人，谁怕谁啊！” 　　两名男化妆师脸上还敷着面膜就跳起来开始互掐，场面顿时一团混乱，不忍直视。 　　亨利捂着眼睛和秦天退出了房间，把门关好。他进门只问了一句有没有看到托尼去哪里，没想到这一群塑料兄弟花们这样都能开掐。他突然有点明白托尼为什么现在一副妖里妖气的模样，成天跟这帮GAY里GAY气的人混在一起，正常审美和判断不扭曲就怪了。 　　秦天道：“托尼该不会是去找玛若了吧。” 　　亨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叹口气：“除了找她还能找谁啊？不对，这家伙找的根本是死啊！行了，小公主，我们快找吧，争取在还没出人命之前。” 　　两人很快在基地周围的电网下发现了一枚高跟鞋印和一朵白玫瑰花。 　　亨利俯身捡起地上的白玫瑰：“这家伙，怎么在沙漠搞到玫瑰花的？” 　　秦天看着他手上的洁白花瓣：“他们两个倒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玛若不可能真的杀了托尼吧。” 　　“现在只能祈祷撒旦了！” 　　两人跳出电网，迅速往沙漠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两人就在沙漠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寻着痕迹找到了一片生长满巨柱仙人掌的仙人掌林。 　　亨利看着被撞得东倒西歪的仙人掌：“我去，这家伙找死也真是不挑地，他就算没被打死，也被扎成刺猬了。” 　　正说着，仙人掌林的深处传来打斗声，两人应声而动，迅速往发声地赶去，远远就见着玛若站在一棵巨柱仙人掌上，一身红色长裙鲜红如血，脸上没有往常的妩媚风情，目眦尽裂，是彻底被激出杀意的凶煞。 　　而在她的脚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面朝下趴在被撞断的巨柱仙人掌上，混身是血。 　　“我去，敢在玛若面前穿黑色，他这是真的来寻死的！” 　　亨利一边狂奔，一边气得大骂，秦天跟着他狂奔：“在玛若面前穿黑色有什么问题吗？” 　　“别人穿没事，他穿就不行！他曾经是黑袍巫师，现在穿回一身黑袍，不是更加激怒玛若了吗！” 　　秦天想起来，尼古拉斯好像是告诉过她托尼曾经是一个黑袍巫师。 　　亨利已经来不及跟秦天解释情况了，落在玛若面前，挡住她的动作：“玛若，你疯了吗！你真的要在这里杀了卡尔吗！” 　　秦天紧随其后追了过来，因为实在搞不清状况，站在旁边没有插嘴。 　　玛若状若癫狂，眸中满是寒霜，冷漠道：“亨利，不想死的话，让开！” 　　“哈哈哈，真痛快啊……”地上趴着的宛若死尸般的男人动了一下，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带着一脸的血和沙子以及——仙人掌刺看面前的玛若和亨利，“小亨利，让开吧，今天该做个了结了，让我和她痛痛快快地了结吧！” 　　“了结个屁！”亨利爆了一句粗口，“老大当初把你逐出赤蝠团已经为你们两个的事画了一个句号，还要什么了结！” 　　托尼踉跄向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手上竟然还拿着一支白玫瑰：“玛若，你应该记得吧，每烧死一个异教徒前，我都会在他们的刑柱上摆上一朵白玫瑰，你还记得吧，摆在你刑柱上的那朵白玫瑰。” 　　亨利急道：“卡尔，你闭嘴！” 　　然而晚了，玛若的眼角瞪得几乎裂开，已经彻底被托尼这一句话激得失去理智，一掌重重将亨利拍飞，利爪成刃，向托尼的心脏挖去。 　　而托尼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保持着双臂大张的模样，仿佛在等待死亡的拥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亨利被拍出了一口血，又急又怒，忍着胸膛翻腾的血气，大叫一声：“小公主，拦住她！” 　　秦天应声而动，在玛若的手指碰到托尼的胸口时，闪到了托尼面前，接住了玛若的攻击，同时也将玛若接下来的攻击全数化解。 　　玛若被秦天拦住，愤怒道：“小公主，你让开，不要逼我与你为敌！” 　　秦天到现在也没搞得清状况：“亨利让我拦着你。” 　　“滚开！” 　　秦天不让，两人天上地下地打斗起来。秦天抽空侧头看了一眼半蹲在地上，被玛若那一掌拍得到现在都站不起来的亨利：“亨利？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把她敲晕过去吧！” 　　亨利头痛道：“玛若，你忘了西蒙说过什么，他说你跟卡尔的事从卡尔被驱逐的那一刻就此结束，你今天要真杀了他，你回去怎么跟西蒙交待！” 　　玛若挥向秦天的拳头收住，眼神冷冷地从秦天脸上扫过，又看向亨利以及歪歪扭扭斜站在那里半死不活的男人，拳头握了握，一声不响地转身往外走。 　　秦天就要去追，被亨利叫住：“小公主，别追了。” 　　秦天落回亨利身边，亨利勉强撑起身子走到托尼身边。托尼被玛若揍得重伤，根本没力气久站，玛若一走便立即瘫倒在地，大敞着四肢，看着沙漠星空哈哈大笑。 　　亨利没好气道：“笑！你还有心思笑！” 　　“多亏你，这次我又死不掉了，可我一点都不感谢你。” 　　“这么想死，你这个巫师怎么不下个诅咒把自己咒死算了！这样就没人来救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正遭受着诅咒呢！” 　　不同于荒芜的沙漠，沙漠的星空星光耀眼，刺得人泪流满面。 　　扶着托尼慢慢回去的路上，亨利将他和玛若的爱恨情仇跟秦天讲了，秦天这才知道，托尼居然跟玛若一样，也已经活了快一百五十多年了。 　　两人是同一时代的人，一个是皇家军团秘密雇佣的黑巫师，一个是贵族家的小姐。两者本来没有任何交集，直到战争爆发，一个残暴的统治者上位，对他的领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宗教迫害。 　　在信仰决定一切的年代，异教徒遭受到了最严酷的迫害。很不幸，当时玛若的整个家族也被打成了异教徒，在逃亡途中被黑巫师带着军队追踪到，被活活捆在木桩上烧死了。 　　只有玛若逃过了一劫。 　　在她被绑上刑柱的前晚，她被一只路过的吸血鬼初拥了。 　　可是刚被初拥的吸血鬼因为失去了身体大部分血液，正是血融期最艰难的初期过程，此时的她虚弱得连举起石头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她和她的亲人们一起被绑上了刑柱，没有能力阻止那一场惨剧发生，活活地看着所有的亲人在眼前被烧成了灰，而她也被大火吞噬。 　　军队没有监刑到最后，放火后就撤离了，不久天空下起了大雨，扑灭了大火，然而即使这样，刑柱上的人已经全部被烧成了一个个人形焦炭，再无生机。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其中一个人形焦炭突然裂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从里面跌了出来，宛若破俑化蝶。 　　玛若虽然被烧得四肢融化，面目全非，但保住了最重要的心脏，在焦炭中成功渡过了血融期活了下来。 　　“从此她就在这世上游荡，游荡了一百多年，后来被老大招进团里，没多久卡尔——也就是你眼前这位托尼也入了团。两人不仅相安无事，还配合默契，组成了搭档。卡尔甚至爱上了性感撩人、个性鲜明的玛若，不过玛若一直不喜欢他这一款就是了。她就喜欢那种白白净净的小鲜肉，阿尔当初一进团就被她盯上了，她看他的眼神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没安好心——” 　　“亨利——”托尼忍着说话的胸腔震痛打断他，“你跑题了，你讲的是我的爱情，我是主角，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出场？而且谁说玛若不喜欢我？她明明当时也对我动心了好吧。” 　　“拉倒吧，就你自做多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玛若一点都没瞧上你。不是我说你，追不到就算了呗，男人嘛，放手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偏要去挖她的过去，挖着挖着发现不对劲了，发现她居然是你曾经烧死的那些无辜异教徒，换而言之你杀了她全家。而她也阴差阳错得知了你就是那个被军队雇佣坏事干净的黑袍巫师。没想到她成了吸血鬼后，没几年你竟然也变成了吸血鬼。团里最好的搭档瞬间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西蒙无奈之下，把你驱逐出团。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在机场看到你也顶多是揍你一顿出气，你突然发什么神精，非要穿成这样还故意拿白玫瑰激怒她找死？死在她手上，你就如愿了？” 　　托尼摇摇头：“你不懂，得不到她的宽恕，我宁可死在她手里。” 　　“你以为死她手里，她就永远记住你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死了，她转头就忘了，继续跟阿尔没羞没臊地秀恩爱。以前你还算根刺扎在她心里，你死了，还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托尼：“什么都不算也好，我宁可她忘了我，也不想做她心里的那根刺。” 　　两人将托尼扶回他的房间，正好被一个人瞧见，乍乍乎乎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天哪，托尼你受伤了！我去找医生！” 　　亨利听出声音正是刚才那一堆争吵的塑料兄弟花中的一员，似乎是女二号珍妮的拥护者，忙拦住他道：“没事没事，他就是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不要紧。” 　　“你确定？”那人看着托尼鼻青眼肿、气息奄奄的模样，“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摔的，是被人狠狠地揍了呢？” 　　亨利心道这人眼睛还挺尖，假笑道：“怎么可能，剧组管这么严，怎么可能发生打架事件呢，是摔的。” 　　“好吧，就当是摔的吧。”男人嘴上说着，但表情一点都不信，“你们等一下，我房间里有跌打药，我去拿。” 　　不一会男人就将跌打药送来了，临走前还苦口良心地劝他：“托尼啊，娱乐圈就是个表面看着和乐繁华，私底下各种势力混杂的地方，你是新人，别愣头青一样得罪人，今天就当是买个教训了，别瞎招惹人了。”显然是看托尼拿着花出去，被揍得不成人样送回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暗中教训了。 　　男人走后，亨利开始替托尼处理伤口。 　　其实托尼的伤口并不重，打得头破血流浑身是血，居然身上骨头一根都没断，看着吓人但都是皮外伤，显然玛若是手下留情的。在托尼没说出那番彻底激怒她的话之前，她也只是在狠狠揍他出气而已。 　　伤口处理不麻烦，麻烦的是挑他一身的仙人掌刺。亨利之前说得一点都没错，在巨柱仙人掌林里打架，不死也成刺猬，托尼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刺猬。 　　亨利一边帮他挑刺，一边没好气道：“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个抖M？上门去找虐！” 　　托尼哀嚎一声：“快快快住手，那是我的眼睫毛！不是刺不是刺！” 　　“哎呀，不好意思，挑眼花了。” 　　亨利估计就他脸上的刺得剔一晚，让秦天先回房间看看玛若的情况。 　　秦天回到房中，就见玛若已经换上睡衣躺上床，脸上敷着面膜，看不出表情。 　　秦天将托尼的伤势说了，玛若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天于是又将钢索被人为动了手脚不是意外以及自己要给凯瑟琳当替身的事说了，玛若还是没反应。 　　秦天坐了一会，见她似是打算就这么敷着面膜睡了，没什么事了，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起，床上的女人睁开眼，回想起一百五十年前，从焦炭俑壳中再一次睁开眼，复活于世。 　　重生的那一刻，回荡在耳边的不是火烧之时亲人的惨叫哭号声，不是那个可恶的黑袍巫师的念咒声，而是一个男人低沉怜悯的声音。 　　“可怜的女人，从这一刻起你的身上将流着我的血液，你将永世成为我的奴仆。” 　　第二天秦天被菲什领到了导演面前，导演看着秦天小小巧巧的模样，虽然外形是跟凯瑟琳挺相似的，可是打戏动作的难度太高了，没有一点演戏经验怎么可能胜任，对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也不好回绝，毕竟是凯瑟琳那边想出来的办法，要是凯瑟琳坚决不演，难道还真的停工等专业替身来吗？于是扫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劈个叉让我看看你身体柔软性。” 　　要是叉都劈不下来，那估计好多打斗动作连摆姿势拍都拍不出来，要调整难度了。 　　秦天身体动都没动，轻松地把右腿从前面举到头顶：“这样行吗？”保持了一会，见两人没说话，于是放下腿后从后面踢到脑袋后：“还是这样的？” 　　看到秦天摆出这两个高难度动作，导演和菲什同时愣住了。 　　要知道蹲下劈叉跟站直一字马两者之间的难度相差不是一点半点，就算双腿柔韧性够，可以劈出一字马，摆这两个动作也要极高的肌肉强度和身体协调性，更别说她看起来一脸轻松，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导演惊讶道：“你学过舞蹈或是瑜伽吗？” 　　秦天：“没有。” 　　“那你怎么做到的？” 　　秦天：“可能是打架打多了吧。” 　　导演：“……” 　　不过秦天身体柔软性这一关是没问题了，导演叫来动作指导，让他出一套简单的打斗动作让她试着跟学，要考察一下她的学习能力。 　　动作指导现场表演了一套拳击动作，做完微喘了一口气：“下面你看仔细了，我开始分解动作，放缓速度，跟着我——” 　　“学”字刚出说口，就见秦天直接将他刚才那套拳击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出来了，跟他的动作丝毫不差。 　　武术指导惊讶：“你学过拳击？” 　　秦天：“没有。” 　　“那你的姿势怎么这么标准？” 　　秦天一脸理所当然：“跟着你学的呀？” 　　动作指导瞪大了眼，难道这小丫头竟然只看了一次就记出了一套完整复杂的拳击动作？ 　　他不相信又做了几套拳击动作，都只需要一遍，秦天就记住没有一丝偏差地使了出来。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秦天这个全无一点行业经验的人，此刻已经被视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天才。 　　不管如何，秦天的表现让现场众人刮目相看，菲什更是欣喜若狂，完全没想到临时点将，居然点了一个强兵悍将。 　　此时天刚亮，本来昨天出了那场事故，凯瑟琳又拒演高危险镜头，今天是不打算进沙漠拍戏休息一天的。结果秦天的出现让情况出现转机，导演立即吩咐，各部门立即准备，今天照常进沙漠拍戏。 　　车队很快准备完毕，亨利与秦天坐上越野车，菲什问玛若怎么没来，亨利说她有点水土不服，在家里休息，今天就不进沙漠了。 　　事实上两人早上起来，玛若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亨利昨天替托尼挑了一夜的刺，挑得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了，也实在没心情和精力再管玛若了，觉得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去了，想一个人静静，便没有去找她。 　　而托尼本来想告病假申请休息一天的，因为玛若不在，亨利不放心把两人同时留在基地，硬拽着托尼进了沙漠，将他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秦天今天拍的戏是和女二号的一场打斗戏，两人在沙漠上对打，突然风沙袭来，脚底凹陷，两人掉进地下，才发现原来所站的位置是一个被掩藏在沙漠下的古城的房顶。 　　因为要拍摄两人被风沙卷入半空中，在漩涡中激烈旋转还要不停打斗的画面，所以难度系数很大。 　　考虑到秦天是第一次拍戏吊钢丝，在其它人员准备拍摄工作时，导演让秦天先吊上钢丝让她体验一下，以免正式开始拍摄时害怕。 　　结果秦天拴上钢丝被吊起来后，直接倒挂下身子，悠闲地晃荡起来，舒服得简直快要吊着睡着了。 　　就算是经常吊威亚的人吊上威亚都没这么轻松自在，周围人看得都要呆了。 　　动作指导过去跟秦天讲解动作，秦天倒吊着身子听他说着，完全没有一点不自在。不一会，其它演员也陆陆续续过来吊上威亚开始排练动作。 　　秦天意外地看着演女二号的珍妮也走了过来，吊上了威亚，被拎到了与她齐高的高度。虽然一早知道是要跟女二号演对手戏，但她以为是跟她一样的替身，没想珍妮居然是真身上场。 　　而这场戏除了珍妮以外，镜头里出现的其它主要演员全都用上了专业动作替身，也就是说，只有珍妮一个人是不用替身全程演了下来。 　　 第79章 珍妮的感谢 　　珍妮不同于凯瑟琳的娇小可爱， 类型完全不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性感美女， 尤其是胸前两团，傲视群雄， 世所罕见。为了突出她的身材， 她的着装也是一身黑色紧身衣， 乳沟深陷，性感撩人。 　　秦天在跟她对打时， 有一个动作是被她自后抱住， 然后将她狠狠背摔出去。 　　两人之前打得都很顺利， 结果当拍到这个动作， 秦天被珍妮自后紧紧抱住时突然身子就跟卡壳一样不动了。 　　秦天僵着，抱着她的珍妮等着被她摔也不能动，导演以及工作人员在下面也都等着她动， 画面诡异地僵了十秒， 导演喊了卡。 　　“怎么回事？太累了吗？要不休息一会吧。” 　　秦天毕竟是第一天演戏，拍的都是高难度动作，能顺利拍到现在很不容易，导演并没有训斥她，只让这边的工作人员先歇一会，他去旁边看看由副导演负责的同时进行的B组拍摄情况。因为要抓紧时间，主要演员不冲突的时候， 会分出AB两组同时进行拍摄。 　　秦天从威亚上被放下来，亨利和托尼过来看她情况。亨利看不懂她刚才那十秒钟的诡异肢体僵硬， 问她：“小公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秦天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背摔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吧。” 　　秦天看向不远处站在太阳伞下喝水的珍妮，侧站的身体将她前突后翘的身材优点显露无疑：“被她抱着，真的好舒服啊，舒服得我都舍不得摔她了。” 　　亨利：“……” 　　所以她刚才僵在那里，是因为沉浸在珍妮的超大胸怀中无法自拔了么。 　　A组休息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争执。工作人员拿来水果给几位主演吃。其它水果都很充足，偏菠萝蜜没剩多少，就都给女一号凯瑟琳，连男一号都没分到。 　　本来是件极小的事，都不值得拿出来提。结果珍妮的助理不高兴了：“摄制组什么意思，连送水果这种小事都要分档次吗？明知道我们珍妮最爱吃菠萝蜜，居然一块都不给，什么意思？我家珍妮的片酬也不低，差那一点水果钱？” 　　恰好那边凯瑟琳听说菠萝蜜都分到她了，她也不爱吃这东西，就让菲什拿去给众人分，送到珍妮这里来时，珍妮的助理本就在抱怨不愤，看到菲什拿了两块菠萝蜜过来，只当他是故意来嘲笑的，气得一下子把盘子拍翻了：“谁要你们的施舍！滚。” 　　菲什好心送水果，结果连盘子带水果被掀盘，恼火道：“神精病吧，给你们送水果，不吃就不吃，这什么态度。” 　　“好心？拉倒吧，不就是刚当了影后爱显摆吗？跑这里摆什么大度和善的架子，以为谁都买你们的帐呢？” 　　菲什气得直接跟他对骂了起来：“你和珍妮都是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 　　“说谁忘恩负义？真当我们以前是卖给你们当奴隶了？别忘了我们已经赔了高昂的违约金。而你们呢，这些年你们私下做的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珍妮的那些谣言都你们造谣的吧，见不得人好，就用这种手段，卑鄙，无耻！” 　　“真是疯狗乱咬人，你家珍妮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做了就做了，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承认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真是够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几乎要打起来，工作人员赶紧上去拦住，总算将两人劝散了。 　　菲什离开后，秦天道：“亨利，你知道菲什为什么骂珍妮和她的助理是白眼狼？他们以前做过什么吗？” 　　亨利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凯瑟琳刚开始成立工作室时，第一批签下的四位艺人中就有珍妮一个。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小演员，身价一文不值，凯瑟琳辛辛苦苦把她捧红，结果她红后居然立即解约，带着她的助理一起签了别的经纪公司。从那之后，外界关于她整容，隆胸，潜规则，陪睡的绯闻就没断过，她的名声是越来越臭，人却越来越红，真搞不懂。” 　　亨利的语气明显对珍妮也抱有偏见。 　　秦天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味什么，然后认真道：“她没有隆胸，是真的。” 　　亨利翻了个白眼：“喂，我讲了那么多，你就只关心这个？你一个贫乳萝莉，讲这种话题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自卑才对吧，为什么要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啊！” 　　休息时间过去，秦天再次被吊上威亚开始拍戏。 　　而B组那边凯瑟琳还在继续拍戏，亨利见没他什么事，拿出手机无聊地发了一条短信给西蒙：“老大，你一定想不到，小公主居然喜欢大胸波霸。”发完短信后，亨利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十几条汇报这边情况的短信，包括昨夜玛若和托尼干架的事，可到现在西蒙都没有回复一条，打电话也总是无人接听，真不知道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天继续和珍妮开始拍那段背摔戏，珍妮自后将她抱住后，她感觉到贴在后背的柔软身躯，又舍不得摔了。就在这时珍妮冷漠的声音在她耳朵响起：“你是凯瑟琳的人，也很讨厌我吧。” 　　秦天怔了怔，就听她冷笑一声：“还真是卑鄙，用这种方法跟我耗着，耽误我的时间。” 　　秦天：“……” 　　秦天没想到自己的不忍心被她解读为故意为难她，只能撇了撇嘴，将她背摔出去。这场对手戏是要彰显女主角的威风，所珍妮被摔出去后，还要重重撞到前面的汽车上，从车顶上滚下来才算结束。 　　珍妮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从车上滚落在地后，导演喊了卡。 　　珍妮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从车上滚下来的时候，手腕被擦破了，流了血，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地将血随便擦了，继续准备下一个镜头了。 　　下一个镜头是沙漠风暴变大，将一辆越野车吹起向两人砸去，两人迅速后跳闪开。 　　然而在这部戏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越野车吊着钢丝落下的时候，秦天的钢丝滑轮迅速往后撤去，珍妮的钢丝滑轮却突然卡住了，导演大喊道：“拉人，拉人啊，快拉啊！怎么停住了？” 　　眼看越野车就要砸下，珍妮脸色惨白，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脑袋，这时一只手自后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向后跳开。 　　越野车砸下来，发出轰隆巨响。 　　导演恼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不拉人？” 　　威亚师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导演，刚才滑轮卡住了。” 　　“卡住了？你开什么玩笑，这么重要的东西之前没有检查好吗？昨天已经出了那种事，今天要是再出事，这戏还能不能拍了？” 　　威亚师连连道歉。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导演发了一通火就过去了。回头看了刚才拍摄的画面，虽然与剧本写的不一样了，变成了女主角把女配角救走，但看起似乎也不错，珍妮恐惧的反应非常真实，秦天救人的动作意外地帅气。导演反复看了两遍决定直接就用这段，连重拍都不用了。 　　很快，一天的拍摄工作顺利结束，秦天正要转身离开，突然被珍妮叫住。 　　珍妮走到秦天面前，比她高一个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她是这部戏的女二号，同时也是一个反派角色，所以整个人的妆容打扮看上去冷酷邪恶，很不友好的样子。而她本身的性格似乎也是冷漠不多话的那种，除了跟演戏有关的必要交流，基本不理睬任何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此刻她叫住秦天，表情不善，看上去像是要对她发难。 　　“今天……谢谢你。” 　　意外地，她出口却是道谢。 　　秦天：“啊？” 　　珍妮侧过脸，似是并不善于应付这种交流一般。虽然拥有火辣的魔鬼身材，但她的眉骨脸形却天生带着一股子英气，妩而不媚。 　　“今天多亏了你救了我。” 　　秦天意识到原来她是为之前那个小意外道谢：“没事，举手之劳。” 　　珍妮沉默了一下：“你是凯瑟琳旗下的艺人吗？” 　　秦天做为凯瑟琳的替身突然被推出来，外人都以为是凯瑟琳给自己准备好的另一个替身演员。 　　秦天正要回答，珍妮紧接着道：“不管是不是，我劝你离凯瑟琳远点，能解约赶紧解约，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 　　“小公主。”亨利走过来，珍妮看到外人过来转身离开了。 　　亨利奇怪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秦天：“跟我道谢，还有……让我离凯瑟琳远点，说凯瑟琳不是个好东西。” 　　“别理她，她跟凯瑟琳两个人是众所周知的不和，肯定说她都是坏话。” 　　秦天想了想道：“亨利，我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秦天：“你不是最喜欢那种身材妖娆性感的女人，为什么会讨厌珍妮？” 　　亨利哼道：“我看女人哪有那么肤浅，肯定也要看内在的好吧。珍妮的风评那么差，现在红也是黑红，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第80章 被初拥的血杂碎 　　傍晚之时， 守在大门口的当地警卫打开大门，让从沙漠返回的车队驶入基地中。秦天、亨利、托尼三人从越野车上下来， 凯瑟琳和菲什从旁边的车上下来，走到三人面前。 　　凯瑟琳关心道：“小公主， 你没事吧。” 　　秦天没听懂：“没……什么事？” 　　凯瑟琳道：“第一次吊威亚的人， 后背和大腿都会被钢丝勒出了淤痕。你是临时顶替， 没有一点经验，身上一定全是伤。” 　　秦天这才听懂她是关心她身上的伤。她身上就算有被钢丝勒出伤痕， 没几分钟也就自全愈了， 摇摇头：“我没事。” 　　看到她摇头， 凯瑟琳只当她跟她客气， 上去牵起她的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房间里带了活血化瘀的药，来， 我替你擦药。”说着把她拽向自己的房间。 　　而亨利要回房间看看玛若回来没有， 就没跟去，走了几步发现托尼贱兮兮地跟着他，转身瞪了他一眼：“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别来找死。” 　　托尼委屈道：“远远地看一眼不行吗？我保证不惹她了。” 　　结果两人还没走到自己住的集装箱，就听不远处传来凯瑟琳的一声尖叫，两人互视一眼，拔腿就跑， 向凯瑟琳的方向跑去，跑到那时， 就见凯瑟琳花容失色地坐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而秦天追着一个人一前一后从前面的电网翻了出去。 　　亨利赶紧将凯瑟琳扶起来：“怎么回事？” 　　凯瑟琳身体发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道：“我打开门，一个男人突然冲出来攻击我，还好小公主反应快，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亨利皱眉：“歹徒藏在你的房间里？” 　　凯瑟琳点头，非常肯定：“嗯。” 　　周围的众人听到凯瑟琳的惨叫声纷纷围了过来，听说居然是有人藏在凯瑟琳房间里偷袭她，皆面露震惊。菲什挤开人群奔到凯瑟琳身边，慌张道：“你有没有受伤？” 　　凯瑟琳摇头：“我没事。” 　　这时托尼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亨利，你来看，有发现。” 　　亨利将凯瑟琳交给菲什进了房间，就见房间顶上的铁皮被撕开了一个大洞，显然那个人就是从这个洞进入凯瑟琳的房间，然后藏在里面等待凯瑟琳回来。 　　不一会导演听说出事也慌忙赶了过来，情况未明之前也不好报警，以免给电影带来负面影响，所以一边安抚凯瑟琳并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房间，一边让工作人员去查是谁攻击的凯瑟琳。 　　凯瑟琳因为太过惊恐，根本没看清到那人的容貌。留在基地的人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砸开了凯瑟琳的房间顶。随后追出去的警卫根本追不上秦天和袭击者，也是无功而返。 　　不过将全剧组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后，发现有两个人不在基地，一个是刚才追出去的秦天，一个是化妆师吉布森。 　　“难道是吉布森偷偷潜进凯瑟琳的房间意图不轨？” 　　“说起来，我刚瞥到那人的背影，身上的衣服的确跟吉布森昨天穿的一样。昨晚他说出去给人送药，结果一宿未归。” 　　“不对啊，吉布森身材瘦挑，那人的体形却很魁梧，不像啊。” 　　导演道：“先别争论了，等小秦回来问她就真相大白了。” 　　亨利与托尼对视一眼，吉布森正是住在托尼隔壁的化妆师，也是那个给托尼送药并给出忠告的男人。昨夜亨利给托尼挑了一夜的仙人掌刺，完全没注意那家伙没有回房。 　　一个小时后，秦天一个人回来了，导演忙问：“那人呢？” 　　秦天看了站在导演身后的众人以及凯瑟琳和亨利等人，摇摇头：“没追上，让他跑了。” 　　导演又道：“是吉布森吗？” 　　秦天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好像是住在托尼隔壁的一个化妆师。” 　　“果然是他，这个变态！居然潜进凯瑟琳的房间，肯定是想趁机非礼凯瑟琳！” 　　“真看不出这家伙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内心却这么肮脏下流。” 　　“不对啊，吉布森明明是珍妮的粉丝，为什么不非礼珍妮而要非礼凯瑟琳？” 　　“那就更合理了，谁不知道珍妮有多恨凯瑟琳。站在这里都是明白人，大家都知道这部戏原本定的女主角是珍妮，就因为凯瑟琳拿了影后奖杯，投资方指明要她当女主角，珍妮不得不让出女主角之位变成了女二号。而吉布森做为她的铁杆粉丝袭击凯瑟琳动机充足！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粉丝。” 　　“喂，你什么意思？这是吉布森个人干的事，凭什么扯到珍妮头上。” 　　“个人干的事？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人指使！” 　　“说话要讲证据！你少含血喷人！” 　　人群开始分成两派，一派维护凯瑟琳，一派维护珍妮，互不相让地争吵了起来。导演恼火道：“都闭嘴，全都回房间去，这件是我会派人处理，谁都不许跟媒体乱说一个字，都回去。” 　　众人被导演遣散，秦天和亨利、托尼也离开回了托尼的房间。 　　进门后，亨利将门关上，确定门外没人后，看向秦天道：“倒底怎么回事？你不可能追不上人。” 　　秦天沉默了一下：“我杀了他。” 　　亨利和托尼大惊：“什么？” 　　秦天抬起头，看着两人，平静道：“他不是人。” 　　亨利：“什么意思？” 　　秦天摊开手心，手心里趟着一枚硕大尖锐的牙齿。 　　亨利惊讶：“这是……血牙？” 　　原来吉布森从门内扑出来袭击凯瑟琳时，秦天就已经注意到他不对劲了。吉布森是一个清瘦的男人，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顶着吉布森的脸，个头足足拔高了十几公分，脖子发粗，青筋暴突，胸肌和肩胛肌变得硕大坚硬，身上的衣服被撑得一条条撕裂开。 　　而他的眼睛圆瞪，表情凶恶如兽，獠牙龇出，涎液从口角流下，显然是失去理智的模样。 　　这一切现象都清晰地表明吉布森已经变成了一只失去人性的血杂碎，并且体形正在变化。现在他看起来还有人形，再过几个小时，他连人形都无法保持。 　　没有人性的血杂碎就是一只野兽，秦天追上他后，只能把他就地解决了。 　　托尼叹气：“看来是昨天跟我们分开后，吉布森遭到了袭击，他是个好人，真是可惜了。” 　　亨利：“他虽然被小公主解决了，可初拥他的人肯定还混在剧组工作人员里面，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 　　托尼道：“真搞不懂那些低等级的家伙，明明都没有初拥能力了，偏还喜欢随便初拥人类，初拥出一堆怪物出来，制造垃圾。” 　　亨利道：“如果不是随便呢？” 　　托尼：“什么意思？” 　　“凯瑟琳房顶的洞口你我都看过，边缘整齐，如果是吉布森撕扯出来的话，肯定是用爪子乱刨，弄得乱七八糟的。所以我怀疑是初拥吉布森的吸血鬼打开了这个洞，然后把吉布森放进凯瑟琳的房间，想让他袭击凯瑟琳，要不是秦天跟凯瑟琳一起回去，凯瑟琳肯定遇害了。而他用这种迂回麻烦的手段来袭击凯瑟琳，而不亲自动手，很可能也觉察到了我们的身份，所以不敢露面。” 　　托尼道：“啧，还是一个高智商的低等级。不过，就算他不敢露面，但还是暴露了他的存在。能熟悉凯瑟琳的住所，他很可能就混在剧组人员之中。只要他在这里，我们总能找出他的破绽来。” 　　因为吉布森的失踪被当成了他欲行不轨后畏罪逃跑，整个事件在众人眼里被当成了一场女星之间的闹剧，所以没有引起剧组的恐慌。导演打电话给吉布森所在的文化公司，把负责人狠狠骂了一通，让他们等那家伙回去后好好处理他，便算是给这件事一个交待了。 　　不过剧组里私下里还是议论开了，说珍妮用心险恶，鼓动自己的粉丝伤害凯瑟琳。 　　把珍妮的助理气得一大早起来就站在门外跟人吵起架来。 　　珍妮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的人同时看向她，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珍妮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跟没事人一样，淡淡道：“霍姆，吵什么，嘴长在别人脸上，你要一张一张管过去吗？管得来吗？” 　　霍姆走回到她身边，气愤道：“珍珍，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任着这些人泼脏水也不反驳。那个凯瑟琳，她被人袭击肯定是她有问题，她居然把这罪名赖到你头上，气死我了。要不是你不许我随便动手，我真恨不得过去狠狠揍她一顿。” 　　“你要是真揍了，我的罪名就坐实了。” 　　霍姆小声道：“我不就是说说气话嘛，你要去打水？我去帮你吧。” 　　珍妮拿着水壶：“不用，你一大早站在门口吵了半个多小时了，正事都没做吧，别忘了今天我们要进到沙漠深处拍戏。” 　　霍姆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去做准备。这个剧组连分水果都差别待遇，我更得把你要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备齐了。” 　　霍姆跑回房后，珍妮拎着水壶来到水池边。因为供水设施也是临时建的，做不到每个房间都有水，只建个几个固定的水池供众人打水用水。 　　珍妮往水池走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天跟挑担一样平举着胳膊，每只胳膊上挂着两个水桶，每个水桶都有五十升的样子，一共四个水桶，也就是说她拎着足足两百公斤的水往回走。 　　而她的体重未必有其中一桶水重！ 　　珍妮呆住了。 　　秦天看到珍妮，高兴地打招呼：“早，珍妮姐。” 　　珍妮怔了怔：“你不觉得重吗？” 　　秦天一脸轻松道：“要不是没桶了，我还能再接两桶。” 　　珍妮：“……” 　　昨天跟秦天演了一天的对手戏，她看得出来秦天是有点身体底子的，却没想到她底子这么好，明明长得这么小巧，居然是个大力士。 　　珍妮顿了一下：“我听说昨晚你一个人追着吉布森跑出去了，以后这种事你别多管，免得引火烧身。”说完恢复往常冷淡的模样走开了。 　　回去后秦天把这话给亨利说了，亨利琢磨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她这话有点威胁你的意思呢？” 　　秦天：“有吗？可我觉得她就是在关心我。” 　　亨利摸着下巴思考：“我们跟着凯瑟琳来沙漠拍戏，就是怀疑有人在暗中伤害她。什么样的人会伤害凯瑟琳这么可爱单纯的人呢？要么是利益冲突，要么是私人仇恨，要么是嫉妒讨厌，而这三点，珍妮都占了。” 　　秦天总觉得珍妮不像那样的人，摇头：“我觉得不是珍妮姐。” 　　亨利语重心长：“小公主，看人不能看脸，更不能看胸！” 　　秦天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玛若，这里有脸有胸的还有一位。 　　亨利忙道：“玛若，我不是说你，你比起珍妮那种庸脂俗粉来，简直是空谷幽兰。” 　　玛若连眼神都没扔给他一个，一动不动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表情严肃，不知道看着什么。 　　亨利看到玛若压根没注意到他俩的对话，凑到秦天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玛若自昨天回来后，有点奇怪？” 　　秦天道：“哪里？” 　　亨利没说话，看向玛若。往常他像刚才那样说话，她肯定跳出来嘲讽他了，可是她现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昨天导演派人排查剧组人员时，玛若正好从外面回来，压根没理基地里乱哄哄地发生了什么大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后来秦天和亨利回来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她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对凯瑟琳遇袭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秦天和亨利用完剧组提供的早餐后，进沙漠的车队也准备好了。两人准备出发，而玛若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看样子今天也不打算跟他们进沙漠了。把玛若留在基地中，亨利自然就得牢牢地把托尼栓在身边，以防止他偷偷留在基地趁着没人又去找她寻死。 　　托尼被亨利抓着胳膊没好气道：“小亨利，你能不能放开手？我又不会跑。你这个样子，会对我的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别人会以为我是GAY。” 　　亨利翻了他一个白眼道：“就算我不抓着你，你看起来已经很GAY了。” 　　凯瑟琳走过来，视线扫过三人，又看了看三人身后的方向：“玛若今天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亨利道：“她身体不舒服，留在家里休息。” 　　凯瑟琳担心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剧组医生去看看。” 　　“没事没事，一点点水土不服而已，休息几天就好。” 　　凯瑟琳微笑道：“那就好，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仅管跟我讲，你们虽然是我的保镖，但更是西蒙的朋友，安排好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是我应该做的。” 　　凯瑟琳离开后，亨利向秦天道：“看，这才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女人典范啊。” 　　大门打开，车队缓缓出发，向沙漠前进。今天依旧分成AB两组拍摄，B组留在昨天的地方继续拍摄，而A组则要深入到沙漠深处的一片风貌比较奇特的胡杨林中拍摄。 　　因为胡杨林所在的位置已经属于沙漠死亡区边缘了，没有水源没有卫星信号，沙层也较厚，不方便大型车辆进入，所以导演算上自己也只带了十四个人，分三辆越野车单独进入胡杨林中拍摄。 　　比往常多行驶足足两小时，众人坐在车上远远地看见了那片胡杨林。 　　胡杨是沙漠中最坚强的树，就算枯死也不会腐烂，顽强地屹立在沙漠之上。 　　越野车开进浩大的胡杨林，众人从车上下来，看着浓密茂盛的胡杨伸着虬髯般的枝条，扎根在这一片荒芜的黄沙之中，向天地证明着自己顽强的生命，简直就是世间最神奇的造化，让人惊叹不已。 　　众人惊叹过胡杨林的顽强之美后，按部就班地开始进行拍摄。 　　今天要拍的是女主角和男主角被沙漠风沙吹散后，在这片胡杨林里重聚，互相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发现，而女二号则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听的戏，没有什么难度，所以拍摄很顺利，比预期的早了一个小时收工。 　　收工后，众人重新坐上越野车准备返回，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三辆越野车居然同时故障，无法发动了。 　　 第81章 沙漠的意外 　　“什么情况？莱斯特？”。 　　“导演， 好像是发动机出故障了，发动不了。” 　　“你们呢？”导演转头问旁边， 两名司机各自查看着自己的车头，回答道：“一样的， 发动机故障， 目前看不出来是哪里出问题， 反正是没办法开了。” 　　“三辆车同时故障？”导演皱眉，“这也太巧了吧？” 　　“可不是， 总不可能是有人故意弄坏车子吧。” 　　亨利、秦天、托尼三人互视一眼， 在别人看来车子故障或许是意外， 但他们显然不这么认为。 　　亨利压低声音道：“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三辆车的故障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谁会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只藏在暗处的吸血鬼。” 　　托尼：“如果是有人偷偷跟着我们趁机破坏车辆，我们一定能够觉察到，可是自始至终并没有外来者出现。” 　　亨利沉默了一下：“是的， 正因如此， 我怀疑那只隐藏在我们身边的低等级吸血鬼……很可能就在这十四个人当中。他故意让车子无法发动，就是想把我们困在沙漠里。” 　　这次深入沙漠腹地拍戏，人员非常精简，除了他们三人外，其它人分别是导演，导演助理莱斯特，男主角菲尔德及其助理里兰， 珍妮及其助理霍姆，道具师本奇利， 凯瑟琳，两名驾驶员以及充当保镖的当地政府军人一名。 　　导演助理会开车，所以只用了两名驾驶员，另外因为一个演员只允许带一个助理，亨利做为凯瑟琳的助理随行，所以菲什并没有跟来。 　　如果那个吸血鬼真的藏在除他们和凯瑟琳之外的十人当中，会是谁？ 　　此地已经是沙漠无人区了，手机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所以无法向外面发送求救情号，众人乱糟糟地讨论了一会，分成两派，大部分人觉得应该原地等待救援。基地备了一架专用救援直升飞机，一旦发现他们迟迟不回，派直升飞机过来营救是很快的。然而亨利和托尼却建议先徒步往回走，这片胡杨林距离搭建了简易帐蓬的固定拍摄点大概四小时路程，帐篷里有水有食物以及御寒的衣服，沙漠昼夜温差非常大，太阳一落山，温度就会迅速降低直至三四度，众人身上穿的都是夏装，根本没法在沙漠里过夜，万一基地那边回应得慢了，或是出了意外，至少他们在天黑前能抵达有帐蓬的地方，保证不受冻。 　　可是在沙漠上顶着烈阳徒步四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即使亨利和托尼的建议更稳妥一些，有一部分人还是不愿意走，嘴上说道：“安心啦，天黑前直升飞机肯定会过来的。我们每天五点半之前必回基地，到了六点不回，基地肯定就会派直升飞机来，飞到这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太阳六点半下山，肯定能在天黑前回去。哪有那么多意外？现在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徒步四个小时？这才真的会出人命的！” 　　这个说法得到一半人的赞成，但是亨利心里明白，如果越野车能三辆同时故障，谁能保证基地里的直升飞机不会出故障？真要原地等下去，搞不好等到天亮都等不到救援。 　　亨利道：“万一直升飞机故障了赶不来怎么办？” 　　“哪有那么巧？” 　　“三辆车没有任何征兆地同时出故障无法发动，你还会说‘哪有那么巧’这种话吗？” 　　亨利这话一出口，旁边人全部噤声了，这句话确实没办法反驳。 　　导演认真思考了一会道：“那就按亨利的办法来，虽然路上走得累，但至少稳妥。大家把水和吃的都带上，别的东西都不用带，反正放在车里也丢不掉，减轻负重好赶路。”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虽然部分人嘴上还在抱怨，但还是服从导演命令迅速行动了起来。 　　烈日炎炎，苍茫沙漠上，一队人稀稀疏疏地往前走着。 　　亨利走在前面，托尼走在最后，以保证所有人都在他俩的视线范围内，而秦天则寸步不离地跟在凯瑟琳身边。 　　如果真的是有人想把他们困在沙漠里，说不定还会有后招，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走出去。 　　凯瑟琳似是觉察到了秦天等人的警惕，低声道：“小公主，难道这一切也是针对我的阴谋？” 　　秦天道：“不排除真的是巧合，但不是巧合的可能性更大。” 　　凯瑟琳叹口气：“倒底是谁那么看我不顺眼想害我？” 　　秦天想到此前亨利的猜测，向旁边的珍妮看去。 　　刚才众人讨论如何出路时，只有她和她的助理站在他们这边，建议不要死等而是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秦天无论是谁想害凯瑟琳，绝对不会是珍妮。 　　仿佛感应到秦天的视线，珍妮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凯瑟琳，眉头皱了皱，表情似是不悦，很快把视线移开。 　　一路上众人一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除了走路的力气连呼吸都嫌累，全都低着头沉默地往前走。 　　走了两个小时后，凯瑟琳最先坚持不住，出现了中暑症状，队伍只能暂时停下来休息。 　　“对，对，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拖累你们了。” 　　凯瑟琳脸色苍白地坐在阴影里，声音虚弱地连声向众人道歉。 　　众人忙安慰她：“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你拍戏很辛苦，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导演看着凯瑟琳虚弱的模样，担心道：“要不我们几个男士轮流背着你走吧。” 　　凯瑟琳急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能自己走的，你们已经很累了，我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 　　导演道：“不行，你再这样走下去，中暑的症状会变得更加严重的。” 　　凯瑟琳强自微笑：“我多喝点水就没事了。”说着强撑着站起来又要往前走，被亨利抓住胳膊，“行了，你别走了，我背你。” 　　亨利将凯瑟琳背起来，又走了半个小时，菲尔德也倒下了。 　　菲尔德做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演的是一个大杀四方，威风凛凛的盗墓贼，身材高大，造型硬汉。然而现实里的他显然并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中看不中用。 　　自然菲尔德只能让托尼来背了。 　　托尼背起魁梧的菲尔德，叹口气：“早知道刚才应该抢着背凯瑟琳了，你软香在背，我却硬汉加身。” 　　亨利：“……” 　　因为托尼和亨利都背了人，队形稍稍调整了一下，两人走在队首，秦天退到了队末，视线却时不时地向珍妮看去。 　　珍妮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放缓了步速，跟她并排走在了队末：“看我干什么？再想我什么时候倒下吗？” 　　男女主角先后倒下，就剩她这个女二号了。 　　秦天被戳破心思，也不尴尬，只道：“你要是坚持不住了，我背你走。” 　　“你这小丫头背得动我？”珍妮说完瞬间想起早上她一人单挑四个水桶的模样，这小丫头还真的背得动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倒不了。” 　　走在她旁边的霍姆插嘴：“就是，我们家珍妮可是格斗世家出身，走这点路算什么。再看看那两位，中看不中用。” 　　“格斗世家？”秦天惊讶，难怪她不用替身。 　　珍妮道：“别听霍姆胡说，我父亲是格斗家，我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放心上没有？” 　　“啊？什么话？” 　　珍妮抿抿唇，看秦天呆气的模样，叹口气：“我说，让你离凯瑟琳远点。” 　　秦天道：“为什么？” 　　珍妮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别问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听我的。” 　　秦天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上升到了“朋友”的地步。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迅速暗了下来，众人惊疑道：“怎么回事？天怎么突然黑了？要下雨了？” 　　导演看着突然变脸的天色，脸也更着变了：“什么下雨，是风暴，要来风暴了！” 　　沙漠的风暴说来就来，没有一点征兆，上一刻烈日炎炎，下一刻狂风大作，黄沙漫天，遮天蔽日，一米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亨利道：“所有人手牵手，不要走散，跟我来。” 　　亨利将众人带到一个石墙后躲避沙暴，众人吃了一口沙子，抱怨连天：“今天走的是什么霉运，居然还遇上风暴了，真是什么倒霉事都撞上了。” 　　因为不知道风暴什么时候会停，众人只能灰头土脸地等着了，就在这时，霍姆突然大叫一声：“我牵的怎么是你？不是我家珍妮吗？珍妮呢！珍妮！珍妮不见了！” 　　刚才风暴突然刮起来的时候，众人慌乱，谁也没有注意到珍妮并没有跟上大部队。 　　秦天立即跳起来道：“我出去找。” 　　 第82章 珍妮的身世 　　风沙遮天避日， 天空阴沉得宛若傍晚，每往前走一步都要抵抗着极大的风力。 　　秦天掩住口鼻， 视线被风沙阻挡，看不见任何人影， 只能竖着而耳朵努力分辨风暴中除了风声沙声以外的声音。 　　逆着风沙寻找了十几分钟， 秦天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声， 声音短而急促，并不能听出是不是珍妮的叫声， 但可以肯定是女人的声音。秦天精神一振， 迅速向那声音奔去。没跑几步， 一个黑影从风沙中跌出， 直直向她撞来。 　　秦天下意识接住她，定盯一看，却不是珍妮而是一名演小角色的女演员。 　　秦天感到奇怪， 这名女演员应该跟着副导演在帐篷区域拍戏， 怎么会在这里？ 　　“快放开她！”又一个人影紧接着追了出来。 　　秦天看到珍妮从风沙里跑出来，来不及高兴，就见珍妮露出惊恐的表情冲她喊道：“小心。”边说边向她扑来。 　　秦天没明白她的意思，感觉到怀里托着的人动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就见那名女演员眼睛翻白，眼皮吊起， 露出一张宛若恶鬼附身的脸，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利牙向她的脖颈咬来。 　　秦天皱眉， 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女演员摔在地上滚了几滚，紧接着四肢着地，动作诡异得仿佛蜘蛛一般迅速爬动起来，再次向她扑来。然而还没扑到她面前，在半空中被一人截住。 　　珍妮将女演员扑到在地，一手果断地抓住她的双手塞进她满是獠牙乱咬的嘴里，另一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银十字架项链拽下来，没有丝毫迟疑地插进女演员的胸膛里。 　　被银腐蚀的血肉散发出的特殊腐臭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女演员四肢僵直，梗着脖子惨叫，叫声在风沙中回荡了足足三四分钟才停止。 　　秦天看着珍妮这一套利落的猎杀动作，愣在了原地。 　　珍妮胸膛剧烈起伏着，确定压在身下的女演员彻底死干净了，才脱力一般地向后坐去，深吸几口气，转头看向秦天：“你没事吧？” 　　秦天呆愣地摇了摇头，她完全没想到珍妮居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并且能够毫不迟疑地杀人。 　　而她的反应在珍妮眼里成了受惊过度后的害怕。 　　珍妮手脚颤抖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显然杀人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简单。 　　“秦天，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刚才看到的玛丽已经不是人了，她变成了没有人性的吃人怪物，我才不得不杀了她。” 　　秦天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叫玛丽的女演员刚被初拥，外表还没来得及发生任何变化，只长出了一嘴獠牙，但这一嘴的撩牙也足够说明她跟吉布森一样，也是一只不成功的血杂碎。 　　秦天目光落向珍妮手上带血的银十字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珍妮只当她被她杀人的举动吓坏了，叹口气：“秦天，你别怕，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你听好了，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之外还有一群可怕的生物——吸血鬼。吸血鬼不是传说中的怪物，而是真实存在于世的。而你眼前的玛丽就是一只嗜血的吸血鬼，你看到她那一嘴的獠牙了吧，那就是她是吸血鬼的证据。” 　　秦天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向珍妮，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从一个人类口里听到吸血鬼知识的普及，心情有些微妙。她犹豫了一下，顺着她的话道：“如果她是吸血鬼，你怎么打得过她？还知道如何杀死她？” 　　珍妮沉默了一下：“我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格斗家，其实并不是的，我的父亲的确拥有精湛的格斗术，可是他不是格斗家，而是一名专门猎杀吸血鬼的猎人，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我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教我格斗术和猎杀术，告诉我吸血鬼各种特征以及弱点，可以说，我自小便是被当成一名猎人培养的。” 　　秦天：“……” 　　秦天：“所以你是一名猎人？” 　　秦天万万没想到珍妮居然是猎人之后，遇到乔后，乔成了猎人，难得又遇到一个喜欢的大胸小姐姐，竟然也是猎人？她跟猎人这么有缘吗？ 　　珍妮摇摇头：“我不是，我只是在小时候接受过训练。十五年前，也就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父亲追杀一只吸血鬼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长大后也没如他所愿成为一个对普通人而言听起来有些荒诞可笑的猎人，而选择做了一名演员。” 　　难怪她刚才猎杀血杂碎的决策很果断，动作却略显生疏慌张。 　　她的父亲是十五年前失踪，而猎人联盟调查局十年前才成立，在此之前的猎人都是单枪匹马的孤胆英雄，每一个都拥有无比强大的猎杀技能和坚韧不屈的信仰，不像现在猎调局里的警员们，拿着一把装着银子弹的枪就自称为猎人了。 　　珍妮看到秦天不说话，苦笑：“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一番话像疯话？什么吸血鬼，什么猎人，听着很荒诞很魔幻吧。” 　　秦天认真道：“我相信你。” 　　珍妮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能相信我，另外我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也并没有在沙暴中遇到玛丽，明白吗？” 　　秦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就如她杀了吉布森一般，绝不能说出去，否则别人才不管她俩杀的是不是吸血鬼，她们只会被认定为杀人凶手。 　　秦天不再废话，撸起袖子，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块地方开始挖土。 　　珍妮奇怪道：“你干什么？” 　　秦天：“埋尸啊，总不能放在这边等人发现吧。” 　　珍妮：“……” 　　虽然她也有这种打算，然而秦天看到她杀人后不仅很快就接受了她的理由，还主动提出帮忙埋尸，这接受程度未免也太高了点吧。而且从她刨土的动作来看，似乎还是个熟练工，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顶着沙暴合力挖了一个深坑，将玛丽丢了进去。 　　玛丽闭着眼睛，没有来得及变异的脸上还保持着年轻娇美的容颜。 　　珍妮看着玛丽睡着一般的平静面容，眼神暗了暗，脸上再没有杀死她时的坚决，只有同情与不忍。她抓了一把沙轻轻洒在她脸上，语气悲悯：“玛丽是个很天真的小姑娘，怀踹着梦想来到剧组，虽然演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却希望借此可以开启人生的新起点。然而命运却给她一个无比残酷的结局。”珍妮说着顿了一下，“秦天，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你远离凯瑟琳吗？” 　　秦天填土的动作停下来：“为什么？” 　　“纳塔莉……一个跟玛丽一样漂亮而活泼的女孩，三年前她跟我一起签约进凯瑟琳的工作室。我俩住一个宿舍，情同姐妹。然而某一天她突然没有回家，并且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报了案，失踪案成立，警方来了好几次，可是查来查去一无所获，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我不甘心，于是私下里偷偷进行了一番调查。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了凯瑟琳身边总有吸血鬼的存在。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很多只。理所当然，我怀疑起她的身份，并偷偷进行了试探，然而结果证实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随后我发现她的体质似乎特别招吸血鬼，许多吸血鬼都试图接近她。然而诡异的是，那么多吸血鬼接近她，她却一直好好地活着。我无法确定她对自己的处境到底知不知情，但是直觉告诉我，她绝非表面表露出来的那么柔弱无能，她一定有她的手段。而纳塔莉，我依旧找不到她，我想大概是被她身边流连的某只吸血鬼盯上了，成了它的腹中餐，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而我有限的能力只能查到这么多，并没有办法找出杀害纳塔莉的凶手，更没办法为她报仇。所以我决定解约，远离了D城。” 　　听着珍妮缓缓道来，秦天没想到她当初离开凯瑟琳的工作室是这个原因。凯瑟琳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确实极具吸引力，有吸血鬼垂涎她的血液流连在她身边也不奇怪。那个纳塔莉确有很大的可能是运气不好，被觊觎凯瑟琳的吸血鬼顺手害死了。 　　珍妮紧接着道：“虽然我离开了凯瑟琳的工作室，但我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我发现这三年间，凯瑟琳旗下签约的艺人居然先后有五人不明原因的失踪，其中只有一人是签约其间失踪，而另外四人是解约后一两年才陆续失踪，因此没有跟凯瑟琳的工作室联系到一起。虽然没有证据说明这些人的失踪跟凯瑟琳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实在不详，所以我才会劝你离开她。秦天，你一定要听我的，回去就乖乖地解约，你看看玛丽的模样，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危言耸听。” 　　凯瑟琳签约过的艺人居然有五人失踪？这倒是一个值得深入调查的线索，回去可以告诉亨利。 　　秦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 　　两人掩埋好玛丽后与众人会合，导演关切地问珍妮有没有事，珍妮摇头：“没事，被风沙困住迷了路，还好小秦来找我了。” 　　导演道：“没事就好，今天出了这么多意外，只希望后面能顺顺利利，不要再出事了。” 　　秦天想着那具掩埋在沙下的尸体，吉布森失踪或许会被当成他犯罪后畏罪潜逃，但玛丽的突然失踪绝对会引起剧组的恐慌，导演想要不出事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了。 　　众人躲避沙暴的时候，秦天将玛丽变成血杂碎的事情跟亨利和托尼说了。亨利不解，玛丽今天一直在副导演所在的B组中拍摄，怎么会被初拥呢？难道他的猜测错误，那只低等级吸血鬼并不在这十人之中？而是在B组的人员中？可是若是他不在，是谁给车子动了手脚，让他们无法离开？ 　　又或者说，不只一只吸血鬼，而是有两只甚至两只以上？他们一直把敌人假想成一人，是否这个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秦天接着又把珍妮的身世和凯瑟琳旗下失踪过五名艺人的事说了。 　　亨利道：“有五人失踪？那是值得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至于珍妮，虽然不是猎人，但毕竟是一位老猎人的后代，知道我们怕什么，也知道如何试探出我们的身份，所以你还是跟她保持距离吧。” 　　果然又是这个结果。 　　秦天想想珍妮性感舒适的大胸，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亲密无间地接触了，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个小时后沙暴终于停歇下来，可是太阳也落山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气温开始迅速降低。众人重新出发，两个小时前他们还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两个小时后却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好在此处离帐蓬区域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了。 　　一个小时后，众人终于看到被探照灯打亮的帐篷，帐篷在搭建前就充分考虑了抗风暴性，所以搭得很结实，并没有在刚才的风暴中倒塌。 　　众人看到帐篷就像看到了家一般，欢呼着向帐篷冲去，却被亨利和托尼拦住。 　　亨利和托尼神情严肃地看向前方，将身后的人全部拦了下来：“先别过去。” 　　导演被冻得鼻子通红：“你俩干什么？帐篷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亨利伸手一指：“你们看停车场。” 　　导演往停车场看去，顿时面露疑惑：“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车？” 　　帐篷旁的一块区域被划分下来专门做停车场，此时几辆越野车以及一辆运大型仪器的卡车都停在停车场里。可是这个时间B组早应该已经完成拍摄返回基地了，怎么车还停在这里？ 　　“是不是被风暴耽搁了，在帐篷里避风暴所以还没回去？” 　　“风暴一个小时前就停了，就算是避风暴，一个小时前他们也该离开了，而且如果他们呆在帐篷里，帐篷怎么会一点灯光都没有？” 　　众人议论起来。 　　眼前的区域除了一盏来回扫动的探照灯外，再没有别的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而探照灯扫过地面，众人清晰地看到那些拍摄仪器和道具凌乱地丢弃在地上，被风沙覆盖一团混乱。 　　明明仪器道具和车辆都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走动，帐篷里也没有一点灯光，众人终于觉出诡异了。 　　亨利道：“秦天，你在这里守着大家，托尼，你跟我过去看看。” 　　亨利和托尼走到帐篷边，近距离地看，地面的痕迹更乱了，沙面上全是凌乱的脚印，各种仪器道具散了一地。两人警惕地踢开帐篷门，门一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人确定里面没有危险后走了进去，就见帐篷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碰撞和撕扯的痕迹，以及大片大片的血渍。 　　然而满地的鲜血，却一具尸体都没有。 　　两人从帐篷里退出来，又检查了其它的帐篷，都是一样的，全是血，却一具尸体都没有。 　　亨利声音微沉：“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托尼：“我也希望不会这么疯狂，如果是真的，那只吸血鬼一定疯了。” 　　亨利和托尼返回众人身边，导演急道：“那边什么情况？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发生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住，亨利既然已经确定没有危险了，没有必要拦着众人，点点头道：“去吧。” 　　众人虽然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诡异，但被沙漠夜里的寒气冻得实在受不了，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帐篷。当他们打开灯看到帐篷里的情形时，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菲尔德的女助理里兰看到那一地的鲜血直接昏了过去。 　　凯瑟琳站在帐篷外：“怎么回事？大家怎么了？” 　　说着也要跟进去，却被亨利握住手腕。 　　亨利冲她摇摇头：“你别进去了，会吓着的。” 　　凯瑟琳看着亨利严肃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下一秒就见刚才还迫不及待冲进帐篷的众人此刻跟见鬼一样争先恐后逃了出来。 　　导演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掏了手机呼叫基地，此地的信号虽然弱，但总归能接收到信号了。电话顺利地拨通了，却一直无人应答。 　　导演颤抖着双手一遍遍地拨打，换了几个号码都无人接听。 　　托尼低声道：“怕是基地那里也出事了。” 　　亨利回应他：“地上这么多血，却没有尸体，显然那家伙的目的不是进食而是放血后进行初拥。如果这里的人都被初拥成了血杂碎，血融期初期是嗜血本能最强的时候，这些血杂碎会遵寻本能寻找食物，他们会去哪里不言而喻。在风暴中袭击珍妮和秦天的那个女演员很可能是找错了方向，才找到了她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留在基地玛若，希望她能控制住局面，不至于让局面彻底失控。” 　　托尼转身便要跑，亨利抓住他：“你干什么去？” 　　“怎么能留玛若一个人对付那么多血杂碎，我去帮她。” 　　“你给我留在这里，你回去了玛若正好杀在兴头上，说不定连你也顺便宰了。”亨利拽住托尼，转头对秦天道，“小公主，你现在赶回去，看看基地那里情况怎么样。” 　　秦天道：“好。” 　　以她的脚程一路狂奔，抵达基地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基地的大门大开，整个基地安静得几乎诡异。 　　基地里除了出去拍摄的四十几人，还有二十多名工作人员留在基地之中，加上雇佣的当地劳工二十几人，政府军十多人，足有五十多人。可是眼下基地里空空荡荡，一点声音都没有，宛若一座空城。 　　秦天在集装箱顶上跳跃查看，每一个集装箱都是空的，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 　　秦天立在一个集装箱顶上，彻底陷入疑惑，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秦天掏出手机，因为一天都呆在没信号的沙漠，手机此时才接到一条滞后的短信。 　　秦天打开短信，是爱丽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内容很简短，内容就两个字，符号却打了三个：“快逃！！！” 　　秦天看着这两个字，以及那三个语气强烈的惊叹号，不明白小爱发这没头没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她回拨过去，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这时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声音，转过身去，就见一个人影从半空中跳落在她身后，与她一头一尾立在同一个集装箱上。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戴着军帽，脸隐藏在帽檐下看不清楚。 　　秦天警惕地看他：“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一个被你抛弃背叛后，从地狱复活的亡者。” 　　秦天皱眉：“什么玩意？” 　　“真讽刺，不过短短四年，你就彻底把我忘记了。” 　　“故弄玄虚！”秦天被基地诡异的情景搞得正烦躁，看这人神精病一样突然出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懒得跟他多废口舌，直接向他冲了过去。 　　那人看她攻击过来，如被定身一般立在原地不避不让，看着她的手插进自己的胸膛，才不慌不忙开口道：“你知道我复活后，觉得自己做过最愚蠢最可笑的事是什么吗？就是一直坚持着同情弱者的英雄主义，把你这个本来必死的弱者庇护在了我的羽翼下。” 　　秦天的手插进男人的胸膛，鲜血顺着她的指头流出，只要再进一寸，她就可以刨出他的心脏，然而听到他的话，她的身体彻底僵住，手指再无法刺进去一分一毫。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不慌不忙地脱下军帽，露出一张严谨而板正的脸：“学妹，四年不见，别来无恙。” 　　秦天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容，不可置信道：“你——” 　　周围无声无息地跳出来几十名士兵，将站在集装箱上的秦天和男人密密麻麻围了起来。 　　男人似是一点都不在意还插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掸了掸帽檐上的灰，平静道：“我死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就算大逃亡失败了，我还是以人类的身躯，以人类的灵魂，彻底摆脱了那所地狱学院，在你的怀抱里干干净净地死去。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你背叛了我，害得我一手策划的大逃亡失败，所有逃亡的同学全部被屠杀，你用我们所有人的鲜血换取了你现在这具长生不老的身躯。” 　　秦天听着男人冷硬的话语，嘴唇颤抖：“我……没有……” 　　“没有？”男人冷哼一声，“是没有背叛我，把我制订的逃亡计划透露出去，还是没有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抛弃了灵魂变成了魔鬼？在我死的那一刻，你已经如愿以偿地成为吸血鬼了吧，而我躺在一只吸血鬼的怀里，还以为自己可以圣洁干净的死去，我真是傻得可笑，你当时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秦天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看到她无言以对的模样，男人退后一步，让她的手拔出了他的胸膛，不顾胸口冒血的指洞，将军帽重新带好，冷声道：“联盟最高级别SSSA级通缉犯秦天，于中部沙漠顺利擒获，带走。” 　　两名士兵落在秦天身边，将她的双手扳到背后，拿出手铐铐住。 　　秦天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一般，没做任何抵抗，乖乖地被这几名军人推着向前走去，被押上了一辆军车。 　　 第83章 老大的深算 　　秦天乖顺地爬上军车后厢上的铁笼， 铁门“哐”地一声关上。秦天委屈巴巴地缩进了铁笼角落里，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军装男人的动作。 　　她没有想到四年前死在她怀里的男人， 居然会有一天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方铭，即使过去这么久， 他的名字都无法从她脑海里抹去， 深深地刻进心底深处。 　　方铭正在跟一名士兵说话， 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去， 铁笼里的圆润小脸带着委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一如过去她被人欺负了缩在教室角落里的模样。 　　方铭看着她这模样， 表情反而更冷了， 冷漠地转过头去。 　　秦天被他的反应打击到，露出失望的神色。 　　“长官？长官？” 　　方铭回过神：“有话就说，喊什么。” 　　士兵立正道：“长官， 那些人类怎么处理？” 　　方铭可以故意装做冷漠的样子转身不看身后的人， 可眼睛里自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全是她的影子，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情：“留下四个人看着那些人类，等军队辙走，清理干净现场后，再放走。” 　　“是。这些人类也真是幸运，要不是我们赶来得及时，他们全部得死于那些血杂碎之手。不过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刚被初拥的血杂碎？联盟法规定低等级吸血鬼禁止繁衍， 那些垃圾们是把联盟法当废话吗？” 　　“我们此次出来是执行特殊的抓捕任务，没必要理会这种小事， 留给联盟专门的机构去处理吧。” 　　士兵道：“是。”顿了一下，“长官，那个通缉犯还在看你，长官刚才究竟跟她说了什么话，她连反抗都不反抗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方铭瞥了他一眼，道：“你很闲？” 　　士兵挺直身体：“报告，不是。” 　　“滚。” 　　“遵命。” 　　将士兵骂走，方铭转头看了一眼秦天，她果然还在看他。这一次他没转过身去，而是直直走到她面前，冷冷道：“看什么。” 　　秦天看到他竟然靠近，伸手抓住铁笼，掩饰不住神色的激动道：“方铭学长……” 　　“闭嘴，不许再这么叫我。” 　　秦天立即乖乖地闭了一下嘴巴，顿了一下，看着男人虽然愤怒地训斥了她但没有立即走开，于是又小声唤了一声：“学长……” 　　这一次方铭没叫她闭嘴。 　　秦天见他态度软化，再要开口，就听对方冷冷道：“不许再看我，被你这个叛徒的视线看着，我觉得恶心。” 　　秦天身子一震，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顿了一下，垂下头，真的再不看他。 　　不一会汽车发动，载着她往前驶去。 　　秦天垂着脑袋，神精恍惚，只能感觉得到车身的颠簸，根本不在意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行驶了半个小时后，突然一个急刹车，秦天失神落魄的，没控制得住身体，一下子滚了出去，脑袋撞到前面的铁笼上。 　　秦天稳住身子爬起来，就见车子停下，车上的士兵全部下了车，举枪向外。虽然方铭带了足有百名士兵，但是现在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人数更多，密密麻麻，至少三百之数。 　　秦天疑惑，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拨军队？ 　　这两拔对峙的军队身上穿着同样的军服，只是军装背后的纹章不一样，方铭身上军装绣的是圣杯纹章，而对方是皇冠纹章。 　　秦天扒着铁笼站起来，就见方铭走出来冲着那些士兵道：“我们是联盟圣杯军第一团，正在奉命执行机密军务中，请诸位同僚让路。” 　　密密麻麻的士兵只让出一条一人通行的道来，一个同样穿着军装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走了出来，不冷不淡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正在执行机密军务，你们抓的这个囚犯，也是我们要抓的人。” 　　秦天听到墨镜男人的声音，瞬间瞪大眼睛。 　　方铭冷冷看着眼前的军人：“我必须提醒你，圣杯军乃是直接效忠于梵卓氏族的军队，而囚笼里关着的，是艾德里安亲王亲自签署SSSA级通犯令的通缉犯，你若是阻拦就是与艾德里安亲王做对，与整个梵卓氏族为敌。” 　　黑镜男人轻笑一声：“3S级通缉犯，看不出来这罪犯还挺有来头的，值得艾德里安亲王亲自签署这么高级别的通缉令，不过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通缉令，由格罗夫纳亲王亲自签署的SSSSA级，4S级通缉犯。看起来，我们亲王对这丫头似乎更看重一些呢。” 　　秦天：“……” 　　一个3S级，一个4S级，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这么招人恨吗？ 　　方铭沉默地看了一眼墨镜男人拿在手上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确是秦天的照片。 　　“你想凭着一张通缉令从我们手里抢人吗？” 　　“当然不是。”墨镜男人将通缉令收回，当着对方错愕的目光，把通缉令撕成碎片，“这张通缉令只是为了告诉你还有你背后的主子，这个丫头现在受茨密希氏族庇佑，无论是通缉令还是特赦令，无论多高的级别，我都有本事给她弄来，至于抢人这种事，自然还是得拳头说了算。” 　　墨镜男人的话音一落，一阵齐整的机械声，包围着方铭的三百多名士兵同时打开保险，冲他们举起了黑乎乎的枪管。 　　在三倍的人数以及军火压制下，胜负一目了然。 　　方铭平视着眼前的墨镜男人：“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以你的身份还不配知道。” 　　“如果今天我不能把她带走，那么下一次我抓捕她的手段可不会这么温和了。” 　　墨镜男人冷笑道：“是吗？可惜你连看到下一次太阳升起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一落，墨镜男人的身体快得如一道闪电一般向方铭冲去。 　　秦天一骇，扑到笼子前就抓紧铁栏，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冲了出来，将方铭护在身后，挡在了墨镜男人的身前。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墨镜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惊讶：“我还在想你要在一旁藏到什么时候，是觉得没脸见我吗？” 　　护在方铭身前的女人穿着一身与方铭一样的军装，低下头：“抱歉。” 　　秦天听着女人熟悉的声音，看着她熟悉的面容，叫出声道：“玛若？” 　　护着方铭的女人不是玛若是谁，可是玛若为什么会跟方铭一起，她身上怎么也穿着军装？ 　　玛若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转头看了一眼秦天，眼神中流露出她看不懂的神色，下一刻她飞身踹开围在方铭身边的敌人，抓着他的肩膀迅速向远处逃离。 　　密集的枪声追着两人响起，却被两人敏捷的动作闪避开，方铭手下的士兵掩护着两人且站且退，这些皇冠军装士兵正要去追，被墨镜男人拦了下来：“不必追了。” 　　士兵放下枪，顺从地退到他身边。 　　墨镜男人不慌不忙地走到关押秦天的铁笼前，一边摘掉墨镜，一这看着铁笼里安静如鸡的少女：“怎么，被关笼子这么舒服？舍不得出来了？是不是要我打开笼子亲自抱你出来才肯出来？” 　　秦天看着男人摘掉墨镜后灰色的瞳孔，从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她就认出他来了。 　　她沉默了一下，扯断手上的镣铐，将铁笼捣烂，走到西蒙面前，低下头，像犯错的小孩：“老大。” 　　西蒙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垂头的少女：“原以为你至少还会反抗一下，结果不躲不逃，束手就擒，那个男人在你心目就这么重要？” 　　秦天不答。 　　西蒙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为了救你，我可是彻底跟梵卓氏族结了仇，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秦天迟疑了一下，看着眼前穿着军装制服，纽扣系得一粒不落的男人。 　　她加入赤蝠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基地与众人相处时见过西蒙很多种不同的面貌。在家里穿着休闲衬衫牛仔裤一派悠闲随意的模样，沐浴前穿着宽松浴袍性感魅惑的模样，出席正式场合穿着笔挺西装英姿俊朗的模样，甚至还有洪水那次，衣衫凌乱赤裸上身的不羁模样。 　　她看过他的多种面貌，却独独没见过他穿着严谨不苟的军装模样。 　　不得不说穿上军装的老大看起来不仅没有一点违合感，配上他那张只要不笑就显得特别冷漠高傲的脸，别有一股严谨肃穆的帅气，还莫名带着一点禁欲冷艳的诱惑。 　　只可惜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一团混乱的形势上，顾不得去欣赏西蒙英俊伟岸的身躯。 　　方铭学长已经死了四年为何还会复活？玛若为何会救走方铭？西蒙又为何穿着军装带领着茨密希的皇冠军团出现在这里？ 　　而最要紧的是，她无法回答西蒙的问题。 　　秦天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然而西蒙的耐心极好，安静地站在原地，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有躲避的可能。 　　秦天飘了飘，决定岔开话题：“剧组里的人好像都被圣杯军团带走了，不去救吗？”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过来禀告：“报告，在五里地外发现晕迷的人类合计五十六名，全部存活。另外在附近发现三十二具血杂碎的尸体，全部心脏中弹而亡，无一活口。” 　　秦天瞥了西蒙一眼，灰色眼眸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秦天于是眼神又开始飘：“那个……托尼和亨利带着凯瑟琳一共十三人还在二十里地外的沙漠里——” 　　“那个东方面孔的军人叫方铭，就是你说过的那位崇拜敬仰，最后死在你怀里的学长吧。” 　　秦天怔住。 　　西蒙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五年前，你进入了梵卓氏族学院，并且在那里被初拥成了吸血鬼。” 　　秦天怔怔道：“你怎么知道？” 　　西蒙冷着脸继续说了下去：“四年前，梵卓氏族学院发生了一次学员大暴动，那一次暴动造成了七十八员学员死亡，二十三名教官死亡，被列为梵卓氏族学院，也是七大氏族学院最大的一次暴动。唯一的逃亡者被列为SSSA级通缉犯，她的名字叫——” 　　西蒙看着秦天，没有说下去，也无需说下去。 　　秦天低声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西蒙松开擒着她下巴的手，揉了揉带着手套的手：“本以为你这丫头跟圣血教扯上关系就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还是梵卓氏族的叛徒。你人长得不高，事惹得倒挺大。” 　　秦天：“……” 　　这跟她身高有什么关系，这种时候有必要借机嘲笑她矮小吗！ 　　秦天看着西蒙揉手的动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捏着她下巴的手是他的右手，也就是说他被炸伤的右手已经完全长好了？ 　　西蒙背过身去，交待了身旁的士兵几句话，那士兵领着一队人就离开了，看着方向似是冲着亨利和托尼他们那里去了。 　　而剩下的士兵不用吩咐就开始处理现场的脚印和枪弹痕迹，以及其它痕迹，俨然跟赤蝠团的行动模式一样。 　　不多一会，亨利和托尼回来了，而其它人则全部被敲晕了被士兵背回来。 　　亨利看到西蒙惊讶道：“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咦，你怎么穿成这样，还带着这么多士兵过来，难不成你特地回氏族调动军队过来援救？保护凯瑟琳需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 　　托尼看到西蒙却有些迟疑，并没有跟上来，看样子还在芥蒂被他踢出赤蝠团的事。 　　西蒙瞥了托尼一眼，没理会他的小情绪，对亨利道：“你跟这名士兵过去辨认一下。” 　　亨利不明白西蒙让他去辨认什么，离开后过了十几分钟回来，迫不及待道：“三十二具血碎杂的尸体，五十六名留在基地的人，还有我带回来的十一人，加上埋在沙漠里的玛丽和吉布森，整个剧组的人都齐了，只有一个人失踪了！我终于知道那个疯狂初拥的血杂碎的低等级吸血鬼是什么人了。老大，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 　　西蒙淡淡道：“菲什。” 　　亨利一愣：“老大你怎么猜到的？” 　　秦天疑惑道：“你们什么意思，菲什大哥是吸血鬼？” 　　这也太荒唐了，菲什一直在他们身边，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吸血鬼。而且他一直是凯瑟琳的助手，对凯瑟琳细心呵护，为什么要害她？还是用初拥血杂碎如此麻烦的办法？他是她身边的人，他要害她根本不需要这么曲折的办法。 　　亨利道：“真没想到，最后的凶手竟然是菲什，可是他在凯瑟琳身边当了那么久的助理，为什么突然起了害她之心？” 　　西蒙道：“是谁说菲什的目的是伤害凯瑟琳？” 　　亨利听着西蒙的话，脑子一动：“难道说，我们一直想的方向都错了？” 　　西蒙道：“你还记得凯瑟琳说她在宴会厅外被血碎杂袭击时，因为菲什及时赶到，所以她才得救的吧。可是血杂碎怎么会被一个人类惊吓，我们当时以为那血杂碎是受人驱使，见被外人发现才逃跑，其实不是，那根本就是一个意外。菲什养的血杂碎没栓住，意外伤害了凯瑟琳，所以菲什出来将那只血杂碎赶走。然而这次事情却让凯瑟琳产生了被害妄想，与她之前出席发布会遭受的意外联系在一起，以为有人要害她，请来了我们。” 　　亨利道：“我明白了！凯瑟琳的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是绝顶美味，菲什被她的血液吸引过来，一直留在她身边，甚至很可能将她视为自己的血奴。他做为她的私人助理，可以随时进出她家，自然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吸食她的鲜血。我们当初也奇怪凯瑟琳的血液如此美味，居然没有吸血鬼觊觎，看样子都是被菲什打发了。菲什的等级不高，却很擅于伪装自己，一直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留在了凯瑟琳的身边。而我们的出现，却给了他危机感，很可能是担心我们抢他的血奴，又或者担心我们揭穿他的身份，所以他在这里疯狂的行为，不是伤害凯瑟琳，而是想弄死我们。最初凯瑟琳的替身受伤，提出让秦天当替身的也是他。他很可能认为秦天是我们之中最弱的，想先从她手上下手，可是小公主的身手，他根本完全找不到机会。所以把吉布森初拥成血杂碎。可是血杂碎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我们今天去沙漠深处的胡杨林拍戏，把B组拍摄的人全部初拥成血杂碎，这些刚被初拥的血杂碎如果闯进这处基地成功吸食了人血，会变成凶猛残暴无比。还好老大你即使赶来，救下了剧组里的其它人。” 　　西蒙道：“不是我，我来得并不算及时。”说着看了秦天一眼。 　　秦天看到西蒙看她，眼睛下意识地飘向远处。亨利将前因后果都基本讲清了，只不是最后救下剧组人的不是西蒙，而是先一步赶到的方铭等人。 　　“对了，说起来，玛若呢？她应该留在这里的吧，怎么没见到她？” 　　西蒙道：“那就得问卡尔了。” 　　托尼站在几步外，本是听着亨利分析并不愿意靠近的模样，此时听到西蒙突然将话头指向他，莫名其妙道：“为什么问我？我倒是想找她，可一见面她就要杀我，还得多亏你当初把我逐出赤蝠团，让我彻底没办法再接近她。” 　　西蒙道：“卡尔，你还记得当初你查她身份时查到的结果吗？” 　　托尼愣了一下：“你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百年前，玛若曾在梵卓氏族的艾德里安亲王身边当过十几年的侍女，因为她厉害的身手，和纯粹的血液，一直有传闻——她是唯一一个被艾德里安亲王初拥的女人。” 　　托尼道：“不错，这是我当初调查出来的结果，可这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在她服侍了艾德里安亲王十几年后，她获得了自由。” 　　西蒙沉默了一下：“从黑市地心岛出来那一天，在白狼的办室里，白狼给我看了一份绝密的SSSA通缉令，通缉犯——秦天。” 　　托尼和亨利同时一愣：“什么？” 　　“白狼卖了我一个人情，并没有把她的身份上报上去，但是她直接跟黑九以及联盟军团的人接触过了，又在地心岛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肯定有眼睛注意到她，联盟的力量渗透太广，她的身份瞒不了联盟太久，所以此后我早出晚归一直在调查她被联盟通缉是怎么回事。” 　　“咦，那时候你早出晚归，不是跟凯瑟琳约会去了吗？” 　　西蒙被打断叙述，冷冷看了亨利一眼，亨利被他的视线扫得身子一抖，自知说错话了，忙闭嘴。 　　西蒙继续道：“后来我调查发现，签置下那份绝密通缉令的人正是梵卓氏族的艾德里安亲王。” 　　“怎么又是艾德里安亲王？”亨利皱眉，突然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故意让玛若和秦天一起来沙漠，目的不只是为了保护凯瑟琳，而是——” 　　西蒙说着眼睛看向秦天：“不错，我就是要确定一件事。” 　　秦天：“……” 　　 第84章 迷雾森林的古堡 　　亨利惊讶道：“所以老大你的意思是， 你怀疑玛若会听从艾德里安亲王的命令抓捕小公主？所以这一阵子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也是你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让玛若知道你你已经怀疑防备她了？玛若呢？她在哪里？她真的背叛了吗？” 　　西蒙不说话。 　　刚才玛若护在方铭身前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军队很快处理好现场， 西蒙宣布把所有人类留在原地，全部辙退。 　　他们并不没有带走凯瑟琳， 虽然军队清扫了痕迹， 但是猎调局还是会发现这次是吸血鬼事件， 如果此时带走凯瑟琳，她会被视为吸血鬼或吸血鬼的同伙， 失去人类社会的身份， 再也无法在人类社会立足， 这对于她这样的大明星来说是致命的。 　　也不必担心菲什会去而复返， 再伤害这些人。他一次性初拥了三十二名血杂碎，就算每人只给100毫升血，他也处在失血严重的状态， 连走路都困难， 至少要三四天才能恢复，肯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 　　军队开始有序撤离，亨利和秦天一前一后上了西蒙的车，西蒙发动汽车，侧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托尼：“不上车？” 　　托尼一脸怨恨地看着他：“我一个被你驱逐的人，有资格坐你的车吗？” 　　西蒙挑了挑眉：“你必须弄清楚一点，拆散你跟玛若的人不是我， 是你自己。” 　　托尼沉默了一下，跳上了汽车， 一声不哼地坐在亨利身边。 　　在车上，西蒙让亨利将这几天剧组发生的事不论大小俱细讲出。 　　亨利讲的时候，西蒙时不时的问出问题。 　　“菲什提出让秦天当替身时，凯瑟琳在做什么，什么反应？” 　　“吉布森是藏在凯瑟琳的房间里？不是你或是秦天的？” 　　“当时菲什没有陪同在凯瑟琳身边？” 　　“秦天跟她一起回房间是谁提出来的？” 　　“三辆越野车故障，你确定没有外人进入胡杨林动手脚？当时凯瑟琳在干什么？” 　　…… 　　亨利一一回答了，注意到西蒙总在询问凯瑟琳的行为和反应，疑惑道：“老大，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西蒙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确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不过……现在不重要了，凯瑟琳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秦天擦她的臭屁股。” 　　秦天抿了抿唇：“什么臭屁股，有必要说这么难听吗？” 　　西蒙转头看她：“不是给你擦臭屁股，那你说我现在是在干什么？无私奉献、见义勇为、救死扶伤？” 　　秦天：“……” 　　不知道为什么，西蒙的语调虽然很平静，也没什么情绪直起伏，但她听起来总觉得一股怨气扑面而来。 　　是在生气她的过去太复杂，无论是圣血教还是梵卓氏族，招惹的都是厉害角色，给他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了吗？ 　　秦天低头：“老大，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就把我丢下来吧，没必要因为我跟整个梵卓氏族结仇。” 　　西蒙冷哼：“丢下你？然后看着你愉快地飞奔回你那位学长的怀抱，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到梵卓族受死吗？” 　　秦天不说话。 　　看到方铭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就算跟他回去受死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在他身边多呆一刻，再多看他一眼。 　　西蒙将秦天的反应收尽眼底，冷冷道：“你应该很清楚成为吸血鬼后，很多人都会性情大变，他已经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秦天神情恍惚了一下，她当然明白，在方铭说出第一句话后，她就知道他对她抱着极大的恨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照顾她保护她的学长了。 　　可是…… 　　秦天垂下眼：“无论学长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学长，我会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 　　五年前，她跟她的父母出国旅游，在乘坐一架小型观光飞机时，飞机故障坠机。她最后的记忆就是父母的尖叫声和飞机的爆炸声。等她再醒来了时，发现自己竟然活着，躺在一个医院病房一样的白色房间里。虽然奇迹一般活了下来，但因为身上多处骨折烧伤，她浑身打满了石膏缠上了绷带，丑得跟个木乃伊没有区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空难中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是什么地方，直到照顾她的护工出现，告诉她，她被选中成为候选嗣，送进了梵卓氏族学院，躺在校医院的病房里。 　　整个学院除了学生之外，上至教官、院长，下至清洁工、护工，全部是都是吸血鬼。 　　而所谓后选嗣，也只是后选而已，只有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学院里存活下去，得到氏族承认并给予血族血液才能成为真正的氏族后嗣。在那之前，他们什么都不是，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在校医院里躺了四周，骨头刚刚愈合，烧伤还未完全转好，行走都很困难的情况下，她连绷带石膏都没拆，就被转进了普通的学生宿舍。 　　当晚，同宿舍的人就用枕头将她的头蒙住，试图将她闷死。 　　一点点窒息的痛苦比飞机爆炸时的痛苦还要可怕，飞机爆炸是一瞬间的，在感觉到肉体疼痛前，她就已经昏迷过去，然而此刻她没有丝毫还手能力地躺在床上，清晰地感受着自己死亡的过程，这种痛苦只要经历一遍终生难忘。 　　在她再次看到死神站在她面前冲她微笑时，脸上的枕头拿开了，她已经黑暗的世界重新有光照射进来，她看到了这辈子她觉得最美丽的人，哪怕对方是一个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的高大男人，根美丽这个词毫不沾边，那也是这辈子她觉得最美丽的人。 　　汽车猛的一个急刹车，秦天脑袋重重撞上前面的，疼痛感将她重新拉回现实。她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男人的侧脸英俊坚毅，军装竖领上的纽扣闪着金属的坚硬光泽，唇线却紧绷成一条不悦的弧线。 　　“无条件？”西蒙冷冷道，“很好，那如果我和他同时给你下达命令，你听谁的？” 　　秦天怔了一下，这个问题怎么有点跟‘妈妈和女友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异曲同工啊，一个学长，一个团长，都对他有恩，这让她怎么答？ 　　就在她犹豫时，亨利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成功替她解了围。 　　“老大，小公主，你俩刚才就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学长？小公主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学长来？” 　　西蒙看了一眼秦天明显松口气的模样，也没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缠，冷冷道：“我懒得说，你自己去解释。” 　　这个问题可比选团长还是选学长好答多了，秦天于是将亨利抵达前的事说了。带着圣杯军团抓捕她的是她以前在梵卓氏族学院的学长方铭，她被联盟通缉的原因是策划了学生暴动，以及玛若当着她和西蒙的面救走了方铭。 　　秦天讲的话信息量太大，亨利不知道是应该先震惊她居然是梵卓族的人，还是震惊她还是人类做为氏族后选嗣时就不失本色地策划学生暴动，亦或是震惊玛若居然真的倒戈了。那么这几天玛若的漠然态度就能解释了，她很可能已经跟那些人联系上了，在找机会出手。 　　信息量太大，消化下去后，亨利最终吐出一句话，却与秦天讲的话半毛钱关系没有。 　　他叹息一声：“阿尔可咋办，他这是要被那个老女人玩弄后抛弃了啊。” 　　秦天：“……” 　　托尼没好气道：“这种时候你居然想的是那个毛头小子？要想也是想玛若眼下的艰难处境好吧！” 　　“艰难？呸！她事到临头毫不犹豫地倒戈，效忠她的旧主子梵卓亲王去了，哪里来的艰难！她一点事都没有，可是阿尔怎么办？阿尔可是被她赤裸裸地玩弄感情了啊！阿尔是我看着他长大，就谈过这么一场恋爱，还受到这么大的心里阴影，你让他以后漫长的人生怎么办！” 　　“艹，亨利你故意的是吧，知道我一听到那个毛头小子的名字就会嫉妒发狂，还在我面前故意提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提他的名字！他好歹还跟玛若有过一段，我连玛若的手都没牵过！” 　　“我们在说正经事，你别什么都往你自己身上扯好吧，你这个早被踢出团的局外人先弄清楚自己的立场行不？” 　　好不容易将经过解释清楚，结果这两人却因为一个完全不重要的点激烈掐了起来。 　　听着两人争吵的秦天：“……” 　　三个小时后，西蒙开着车驶进了一片茂密幽暗的森林，在充盈着雾气完全看不清前路的林间小道上又行驶了一个小时，停在了一座古堡面前。 　　雾气笼罩下的万物朦朦胧胧，秦天对着眼前耸立着一座座塔楼的庞大建筑群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真的是一座看上去古老得仿佛从坟堆里冒出来的古堡。 　　灰色的城墙上满是斑驳残缺的砖石，爬满了深褐色的藤蔓，岁月在上面形成了腐朽无法消去的大块污渍，明明是如此旧破旧腐烂，却又庄严稳健得让人心生敬畏。 　　秦天仰着头，看着这座立在迷雾森林深处的古堡。亨利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也觉得糟糕透了，这种审美，倒退一百年都让人看不上。明明重新粉刷装潢也花不了多少钱，做为茨密希氏族最富有的威联姆斯家族，这点钱算什么！所以老大也不大爱回家，每次回来就跟回了贫民窟一样。” 　　秦天：“……” 　　皇冠军团在进入森林后就迅速散开，消失在了森林里，此时站在城堡前的只有他们四人。 　　西蒙将车门关上：“进来吧。” 　　亨利和托尼看到城堡一点都不意外，显然以前就来过这里，只有秦天一脸状况外。 　　城堡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展现在四人眼前是一条长满荆棘玫瑰的小道。 　　亨利低声嘀咕：“还是这么恶俗的品味，种什么荆棘玫瑰，不能种点西兰花小番茄吗？又好吃又好看。” 　　秦天：“……” 　　 第85章 迟来的真相 　　荆棘玫瑰道向前延伸， 尽头是一条二十层的石阶，连接着了一个圆拱门。进门后是一条巨大而空荡的长廊， 因为穹顶极高，人走在里会有很大的压迫感。 　　长廊回荡着他们四人的脚步声， 安静得有点诡异。 　　亨利奇怪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往常你回来， 肯定有人迎过来了。” 　　话音刚落， 长廊两边突涌出三十几个穿着一模一样服饰的侍卫，亨利迎上去道：“你们怎么才——” 　　那些侍卫理都没理他， 直接气势汹汹地向走在四人最后的秦天扑去。秦天条件反射将扑到最前两的两人踢开， 抬头一看， 一张闪着银光的细密银丝网向她罩了下了。 　　秦天看到银网头皮一麻， 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捂住脑袋，身上一重，却不是银网盖了下来， 而是一件披风被抛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罩在了她身上， 将她的身躯全部包住，同时眼前出现一双穿着军裤的笔直长腿。 　　她从披风下探出脑袋，看着迅速闪跳到自己身边，将自己护住的西蒙。 　　看到西蒙护住少女，那些攻击的人迟疑了一下，赶紧将银网升起，但还是晚了一点， 碰到了西蒙挡在额上的手，手背瞬间被腐蚀出一片腥红， 鲜血染红了袖子。 　　银网撤去，侍卫却不散，将两人团团围住。 　　西蒙放下胳膊，私毫不在意手背上的伤，视线移向一处黑暗的角落：“出来。” 　　石柱后，一个穿着洛可可式华丽长裙，披着波浪长发，在后脑勺绑着一个粉红蝴蝶结，打扮得宛若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的可爱少女走了出来，不高兴地看着西蒙：“你护着她干什么。”顿了一下，注意到他手背的伤口，眼睛瞪大，迅速跑到他身边，紧张地抓起他的手，“你手受伤了？可恶！你们还不快把这个臭女人给我剁了！” 　　少女看到西蒙为救秦天受伤，瞬间暴躁起来，表情扭曲，声音带着尖啸，愤怒得血牙也控制不住露了出来，哪还有一点可爱的影子。 　　侍卫纷纷拔出大刀，就要再次向秦天攻击，被西蒙喝止：“退下！” 　　少女尖叫起来，表情恶毒：“杀了她！” 　　两人发出不同的命令，那些侍卫一时不知该听从谁的，高举着刀，面面相觑，僵在原地。 　　少女见那些侍卫不听她的命令，气得双指成勾，向秦天扑去，还没碰到秦天就被西蒙抱住腰轻松举了起来。 　　少女双脚腾空，蹬着双腿，冲秦天挥舞着利爪，尖啸：“放开我，西蒙，你放我下来，我要杀了她，让我杀了她！” 　　秦天无语地看着少女被西蒙抱在怀里徒劳地发狠，冲着她用力挥爪，咬牙切齿，却根本碰不到她的模样。 　　西蒙虽然抱住了少女，却根本阻止不了她疯狗一样的撕咬行为，头痛道：“安娜，你干什么？” 　　少女身子一僵，挥舞的爪子停在半空中，侧头不可置信道：“你叫我安娜？你居然叫我安娜！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这么叫我？” 　　上一刻还疯狗一样的少女，下一秒一双眼睛眨了眨，眼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哭得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翻书都没她翻脸快。 　　西蒙看到她这模样，脸皮控制不住抽搐了一下。 　　安娜不跟秦天死磕了，反手用力捶起西蒙的胸膛：“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家，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就是把我忘了！呜呜呜呜……。” 　　“安娜。”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秦天探头看去，一个年轻男人走出来，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模样，身上穿着衬衫休闲裤，头发疏得整齐，在脑后扎出一个小小的马尾，一派现代人做派，不像安娜和那些侍卫穿着与时代有些距离的中世纪宫庭服饰。 　　安娜看到男人出现，挣脱开西蒙的怀抱，飞扑进男人怀里，哭泣道：“格罗，小萌萌居然叫我安娜！他叫我安娜” 　　听到“小萌萌”的称呼，西蒙忍不住额上暴了青筋，却没有说什么。 　　被称呼为“格罗”的男人安慰她道：“好了，不气不气，西蒙好不容易回来，你这样又哭又闹的，是要把他气走吗？” 　　安娜泪眼婆娑，在看到男人的一瞬已经秒变成乖巧小白兔，瞪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怯生生道：“会吗？” 　　格罗道：“你自己看。” 　　安娜转头看了看西蒙的表情，又转回来将头埋进格罗怀里，宽大繁复的皱褶大裙摆盖住男人的皮鞋，不再说话，抽泣的声音却明显比刚才小了。 　　侍卫们冲着男人以拳抵胸行了一个礼退下了，亨利和托尼则冲着男人深深躬下身子，恭敬道：“殿下。” 　　格罗冲两人点点头：“卡尔，好久不见，这身花花绿绿的装扮比黑袍更适合你，看起来活泼有朝气多了。亨利，这次回家怎么没把凯撒带回来，现在是四世还是五世来着？” 　　亨利恭敬答道：“殿下，是六世。” 　　格罗感慨：“这么快都六世了。当初把一世带回来，本想给安娜养着逗个趣，膝下也算热闹些，可她心肠柔软，心地善良，实在见不得这种短命的生物在眼前一代代老去死去，只能送走。” 　　亨利听着“心肠柔软、心地善良”四个字，想着刚才她一脸恶毒凶煞要杀秦天的模样，擦了擦额头的汗：“亲王妃心善，众人皆知。” 　　亲王妃？ 　　秦天罩着西蒙的披风站起来，如果这个少女亲王妃的话，那眼前这位被唤为殿下的男人莫非就是威廉姆斯家族的格罗夫纳亲王？全名是格罗夫纳·威廉姆斯·茨密希？ 　　做为七大最古老的血族氏族之一，茨密希氏族现存有五大家族，而威廉姆斯家族是五大家族中势力最大的。五大家族之首都是亲王爵位，在爵位上平起平做，但威廉姆斯家族兵多财重，掌握着整个茨密希的资源和财力，格罗夫纳亲王俨然代表着整个茨密希氏族。 　　格罗夫纳与亨利和托尼打完招呼，这才将视线转向西蒙，脸色冷了下来：“这么多年没回来，一回来就惹得你母亲哭泣不止，我要你何用，现在给我滚出去。” 　　秦天闻言惊讶，安娜的外貌年龄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些，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难道她竟是西蒙的父血？可是如果是父血，怎么会用到“母亲”这个词？ 　　吸血鬼的繁衍是通过血液初拥，无论给予血液的是男是女，都被称为“父血”，而被初拥着无论男女，被相对称为“继血”，虽然有血液上的传承，但完全不存在辈份和伦理问题，也就是说血父是完全可以和血继成为恋人的，除非父血和继血之间心甘情愿认定为父系关系，否则不会有人用“母亲”或是“父亲”这样的称呼。 　　西蒙被亲王训斥，没有反驳，恭敬道：“是。”说着真的转身带着秦天等人往外走去。 　　安娜急道：“你刚还劝我别把小萌萌气走，现在你怎么赶他走了！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要敢赶他走，我立马跟你离婚！” 　　格罗夫纳微笑：“那你还哭吗？” 　　未干的泪水还挂在脸上，安娜被刚才丈夫的话一吓，急得已经忘了哭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用意，恼火地捶了他胸口一下：“格罗，你又使坏！” 　　格罗夫纳冲西蒙道：“好了没事了，回来吧，知道你今天回来，安娜可是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就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西蒙闻言，牵着秦天的手往回走，安娜却突然道：“等一下，还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处理了。”她的眼睛看向被西蒙牵着的秦天，眼中不加掩饰的浓重杀气，“格罗，这个可恶的女人必须死，我要你现在就下令处死她！” 　　格罗夫纳皱眉：“我原以为西蒙终于带女人回来你会很开心，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能像你我一样找到自己的终生伴侣？” 　　西蒙挡在秦天面前，表情疑惑，似是也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和秦天是初次见面，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安娜盯着秦天带着极大的恨意道：“小萌萌娶任何女子我都不反对，他以前每次都带着亨利回来，我也早就想通了，就算是男人我也认了，只要他能找到陪他一生的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这个做为母亲的都会无条件支持他。但是！只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 　　无故躺枪的亨利：“？？？” 　　所以说王妃以前都是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吗？ 　　西蒙盯着自己母亲的眼睛，沉默了一下，没有如她一般暴躁，平心静气地问：“为什么讨厌她？” 　　“为什么？”安娜眼中几乎喷火，“你心里不比我更清楚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消失的那三年你去了哪里？因为你被眼前这个狠辣的女人给——杀了！” 　　秦天也不太明白初次见面的人怎么会这么恨她，正聚精会神听安娜解释，上一秒还在猜自己狠辣地把西蒙怎么了，下一秒就听到“杀了”两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呆呆道：“哈？” 　　不仅秦天一脸状况外，亨利也一脸错愕：“什么？” 　　秦天杀了西蒙？王妃又说什么胡话？ 　　“你消失的那天三年，我派人四处调查，最后查出来你接触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你在接触她后，就失去了踪迹。我派人去找她，结果派出去的人都被她杀了，她也随即藏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自此我彻底失去你的踪迹。三年后你突然出现……虽然你没有通知我们，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安娜说着抹了抹眼泪，“你一在人群中出现，我就得到了你的消息，看到你那副老丑干瘪的模样，我能猜不出你遭遇了什么吗？我从没想到我儿子会变得那么丑，居然那么丑！丑！所以只有这个女人，我绝不能容忍你跟她在一起！” 　　西蒙：“……” 　　因为一连感叹了三个“丑”字，他听着简直分不清她倒底是愤怒自己儿子被别的女人杀了，还是愤慨儿子被害得变丑了。 　　“老大，我杀过你？” 　　秦天侧头看向西蒙，还是有点回不过神。照安娜王妃的说法，她之前杀的那些以为是梵卓族派来的杀手，其实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茨密希氏族的人？难怪那阵子追杀她的人特别多，她是知道那些人是杀手，不然这么多人成天追她，简直跟追星差不多了。 　　可是…… 　　她杀了西蒙，这话从何说起？ 　　西蒙没有正面回答秦天的话，而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平静道：“这里面有误会。” 　　安娜咄咄逼人道：“别跟我讲误会那一套，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她杀了你，放干了你的血，把你丢弃在了沙漠里！” 　　西蒙沉默。 　　秦天瞪大眼，她杀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要说四年前把西蒙误杀了，也不是可能，可是……扔进沙漠，受到她如此待遇的貌似只有一位。 　　“老大，你难道是那个被我杀了抛进沙漠的死变态？” 　　 第86章 秦天的反应 　　听到秦天不仅当场承认， 还骂自己的儿子是死变态，安娜瞬间爆发了， 公主小可爱模式无缝切换为疯狗模式，眼睛瞪成圆铃， 獠牙龇出， 怒吼着就向秦天扑来， 还好被眼急手快的格罗夫纳一把抱住。 　　威廉姆斯家的男人在面对疯狗般的女人，似乎都很好的应对心得。 　　格罗夫纳朝西蒙使了一个眼色， 台词很明显：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好。 　　西蒙一边面对母亲的爆发， 一边还要面对身旁这个拎不清状况随时火上浇油的小东西， 只觉得脑仁有点痛。 　　他之前故意开着自己收藏室的门， 有意吸引秦天进去的确是想让她逐渐知道她跟他之前曾有过一段很深的交集，但因为过程和结局都有点血腥，所以他选择的是循序渐近的模样， 绝没想过这么快把事实的真相摆在她面前。 　　可是安娜一番话将一切都揭穿了出来。 　　秦天看着安娜一副要咬死她的疯狗模样， 终于理清了头绪，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在明白的一瞬间，她想也未想，转身拔腿就跑。 　　做为威廉姆斯家的男人之二，西蒙在积累丰富的心得经验下，身体反应比大脑反应更快，没有迟疑停顿地跟着冲了出去。 　　“逃什么？” 　　西蒙落在秦天身前， 挡住她的去路，看着眼前还披着自己披风的娇小少女。 　　不逃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秦天觉得他这个话简直就是废话。 　　她想起自己四年前对西蒙所做的一切， 他不弄死她就怪了。难怪当初一见面这男人就扭断她的脖子，那时他眼里的杀气不是她的错觉，那一刻他确实冒起了杀她的念头。 　　肯定的呀，被人吸干血后曝尸沙漠，任谁看到仇人都会杀气腾腾吧。 　　而且这个男人之后就掩饰了自己的杀意，再也没有表露过，不动声色地将她收为团员带在身边，还各种对她示好，让她变得忠心耿耿，这份心机深沉得她想想都觉得可怕。而且他如果是那个死变态的话，以他那么腹黑阴险的性格，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想一点点折磨她，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后再一击毙命，彻底一雪前耻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秦天想想都觉得寒毛要竖起来了。当即什么话也不说，一拳就向西蒙挥去，想一招干翻他好逃命。 　　拳头挥是挥出去了，却没收得回来。 　　西蒙抓着秦天的左手高高举起，将她的身子带进自己怀里，她的脸重重地撞上他的胸膛。 　　西蒙表情平静，语气听起来也很平和，不像是在发怒，只又重复问了一遍：“逃什么？” 　　秦天捂住自己被压扁的鼻子，这一下撞得她鼻子快断了，囔声道：“四年前宰了你，不能怪我。” 　　西蒙道：“那怪谁？”语气还是很平静。 　　秦天又不说话了，挥出右手，右手也被西蒙擒住，秦天急了，生死攸关，便要抬脚去踹，结果还没抬起来，西蒙的身体猛地压下，吻住了她的唇。 　　秦天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吻直接吻懵了，全身都僵在了原地。 　　“还逃不逃了？” 　　毕竟大家长都在，西蒙只是轻啄一下就放开了她，不过这也不能抹去这是一个货真假实的亲吻。 　　秦天瞪大眼，这不是幻觉，老大刚才吻了她！一个清清楚楚地将彼此双唇贴合在一起的吻！ 　　她呆呆地抬头看向西蒙，彻底被他的行为搞糊涂了。 　　西蒙看着她呆愣的神色，淡淡道：“放心好了，四年前的事不怪你，我不会追究，也不会让人追究，你不必逃跑，也逃不掉了。” 　　秦天放弃了抵抗，被西蒙重新牵着手走回到安娜和格罗夫纳面前。 　　西蒙：“如你们所见，就是这样。” 　　安娜：“……” 　　格罗夫纳拍拍自己娇妻的小脑袋，温和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西蒙都这么大了，你还怕他心里没数吗？你还真想当棒打鸳鸯的坏婆婆不成？” 　　安娜：“可是……她差点杀了你啊！” 　　格罗夫纳：“安娜。” 　　西蒙道：“我说了，这是误会。” 　　安娜沉默了一下，平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亨利，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埋怨：“我现在倒宁愿当初小萌萌看上的是你。” 　　安静吃瓜却再次无辜躺枪的亨利：“？？？” 　　托尼一边用手揉了揉自己染得花花绿绿的头发，一边用肩膀顶了亨利一下，低声道：“你说我像GAY，呵呵。” 　　亨利：“……” 　　混乱总算暂时平息下来，安娜王妃不再执意要杀秦天，秦天也被西蒙一吻吻老实了，不想着逃跑了。 　　因为西蒙秦天四人是连夜赶路，格罗夫纳叫来仆人领他们四人带到房间里好好休息，补个觉，等到天黑时再到餐厅用餐。 　　亨利和托尼各自被领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秦天却被西蒙带进了一间自己的卧房。 　　秦天看着西蒙转身将卧室门关上，心中生出了危机感：“你要干什么？” 　　西蒙看着她警惕的模样，唇角扬了扬：“放心，我动作没那么快。把你一个人放着，你肯定会逃跑，所以你就乖乖地在我房间里休息。” 　　秦天：“……” 　　秦天被西蒙那一吻吻老实，七分是真的手足无措，三分却是装出来的，心里暗暗盘算着一会机会溜掉，没想到西蒙一眼就看穿了。 　　“床在那里，去睡吧。” 　　秦天看了看卧房里的装修风格和摆设，跟基地三楼他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摆在房间中央的不是沙发而是一张大床。 　　秦天不愿在那床上休息，心里还想着四年前的事，看到西蒙背后就觉得毛毛的，只想离他远一点。瞧着房顶如基地三楼一样吊着一顶看上去很结实的水晶吊灯，一跃跳上吊灯，双膝挂在吊灯铁架上，整个身子倒垂了下来，长发自然垂落。 　　她微调了一下动作，眼睛微微闭上，似乎就打算这么倒吊着睡了。 　　西蒙久未回家，整理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转身时就见着挂在灯上轻微晃荡的少女，眉尾微挑：“这样睡得着？” 　　秦天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 　　秦天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一团混乱，这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高能，每一件都没有给她一点点心里防备，就如炸弹一般掷了出来。 　　等她不容易心情平复了一些，突然意识到房间里太过安静了，没有西蒙走动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安静得仿佛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人。 　　难道西蒙出去了？ 　　秦天犹豫了几秒，竖着耳朵还是没捕捉到任何声音，没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映进瞳孔里的是一张巨大的俊脸，鼻尖几乎抵上了她的鼻尖，刚才还吻过她的红润双唇就浮在她唇上不足两厘米的距离。 　　秦天猝不及防，惊得大叫一声，双腿下意识地发力，吊灯粗壮的铁架被她的腿力一下子扭断，她的身体随着断裂的铁架直直掉了下去。 　　断裂的吊灯铁架直直砸在地下，发出玻璃碎溅、金属相击的声响 秦天晃着身子看着那一地摔碎的水晶，又抬头看向抓着自己脚脖子的男人：“……” 　　这人什么时候也倒挂上了吊灯，离她这么近，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放，放开我！” 　　西蒙沉默了一下，下一秒她的身体被抛了出去，摔在了斜下方的大床上，紧接着床垫一沉，西蒙的身体跟着落了下来，直接压在了她身上，将她小巧的身体完全覆盖在了自己修长的身量下。 　　秦天毫不迟疑挥拳朝西蒙砸去，却被西蒙抓住手按在了头顶。 　　秦天剧烈挣扎起来，却根本推不开男人，正要叫喊时，男人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天一怔，便听卧房门“砰”地一声自外被踹开，一只小巧的亮粉色圆头鞋干净利落地落了下去，圆头鞋的主人提着厚着的裙摆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一副当场缉拿凶犯的架势。 　　当冲进来的安娜王妃看到凌乱褶皱的床单，以及床上两人亲昵羞耻的姿势时，表情僵在了脸上。 　　西蒙将床上的绒毯拽过来盖住身下的人，仿佛暗示众人此刻他身下压着的人衣衫不整不宜见客，然后才坐起身子，一脸被打扰好事的不悦语气道：“安娜，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安娜王妃没想到撞到儿子跟女友的这种画面，委屈道：“我听到响声，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西蒙：“现在你看到了？” 　　“西蒙，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西蒙抽了抽嘴角：“您现在可以满意地离开了吧。” 　　安娜不甘心地带着涌进来的侍卫退出去，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断裂的吊灯和地下摔得四分五裂的水晶，一脸不解，这两人床上动静至于这么大吗，连吊灯都震塌了？可是刚才在门外听明明全无动静啊？ 　　安娜等人退出去，房门关上，房间内便又只剩下西蒙和秦天两人。西蒙便要掀开身下的毯子，结果毯子一掀，一道黑影闪过，毯子盖着的少女如一只猫一般一下子就蹿了出去，跳上了旁边的窗台，推开窗户就准备往外跳。 　　然而少女一脚踩在了窗台上，身体已经探出了窗户，动作却僵在了原地。 　　西蒙一点都不急着阻止她，单手解开军装纽扣，不慌不忙地将拘谨的外套脱下：“怎么不跳？” 　　秦天低头看向窗外深不见底的悬崖，头发被窗外刮进来的凌冽崖风吹得扬起。 　　因为她是跟着西蒙从古堡正门进来，视线被周围茂密的植物高大的建筑迷惑，完全没意识到这古堡是建在断崖之上。 　　这个深度扔个石头下去，估计一个小时都未必能听到回响。 　　秦天讪讪地缩回脑袋：“我……开窗透透气，有点闷。” 　　西蒙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第87章 吸血鬼的婚姻 　　秦天摸着墙边退回来， 一边观察着西蒙的神色，一边寻找着卧房内其它看起来有安全感的角落。秦天相信， 自己若凭实力跟西蒙硬碰硬地干一架，真不一定输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他她心里就自然而然地发怵，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深了，让人无想探究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更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明明知道安娜王妃还不甘心， 带着侍卫就守在门外， 还故意把她压在床上， 造出让众人误会的假相，他倒底想干什么？ 　　西蒙看着秦天小心翼翼地远离他的步伐：“还不过来睡觉，你想弄坏我房里多少东西才甘心？” 　　秦天反驳：“是你吓我， 我才会不小心弄坏了吊灯。” 　　“我竟不知道你这位血姬大人这么不禁吓？” 　　以前当然是经得起吓的， 可是西蒙之前那一吻实在令她措手不及，加上又知道他就是四年前那个男人……他现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靠近她，她都觉得是惊吓。 　　“你……为什么要吻我？” 　　“你觉得呢？” 　　“……” 　　她要是明白，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西蒙见她不说话，缓缓道：“有些事我没说，是不想让你难堪。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你我之间， 最先开始撩拔对方的人是你，也是你最先对我出了手， 刚才的那个吻也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秦天怔：“哈？” 　　“在地心岛你被注射药物后失去神智那次，你抓着我又亲又抱。”西蒙说着用拇指刮过自己的嘴唇，似是回味一般，“你吻破了我的嘴唇，还撕烂了我的衣服。我用尽力气阻止你，却被你强硬地压在了身下……” 　　秦天：“……” 　　难怪她清醒后发现两人是相拥着漂在洪水里，他嘴唇殷红，上身赤裸满是爪痕。难道她失去神智，真的对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秦天想了想道：“你别想骗我，就算那时我失去了神智，只会遵循本能行动，那也只是杀戮和进食，怎么可能对你……” 　　她若是失去神智会对男人做出那种事，那她不成淫魔了。 　　西蒙点点头：“是的，进食，你的确是把我当成了进食的对象。但是在进食的同时，你给了我‘爱欲之吻’。你用毒素强催起我的情欲，然后撕掉我的衣服，紧紧地压在我身上，四肢交缠，唇齿相贴，啃咬舔舐，你觉得我哪一点看起来像圣人？” 　　秦天：“……” 　　听着西蒙露骨的描述，秦天控制不住脸皮微烫。 　　西蒙继续道：“被你那样羞耻地对待了，像我这么要面子的人，要么心狠一点干脆杀了你，要么就只能接受你为我的女人了。秦天，是你先撩拨起了做为男人的我对你的欲望，你就该承担后果。”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真觉得好像是她先对他做了很过份的事情，他不仅没有生气还大人大量地就此接纳了她，简直就是胸怀宽广的楷模？ 　　秦天被这人的话绕进去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看着男人下意识地揉了揉右手腕，心里咯噔一响。那一夜，就算她不记得自己失去神智后做了什么，却清楚地记得他为了救她跟银甲武士战斗被炸毁了右手，并且在她坠下深沟时毫不犹豫跳下救她。 　　炸弹巨大的响声在深沟底部响起，升腾起的气流将她的身躯顶起直直送进男人的怀抱。 　　她记得自己紧紧抱住他时，他胸膛的温暖炽热。 　　就是在那一刻，她在心里发下誓言要追随眼前这个男人。 　　秦天垂下头：“老大……” 　　西蒙看到秦天脸上的表情变化，知道这小家伙被他说服了：“过来。” 　　秦天不躲他了，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西蒙抓起她的双手放进手心里揉按，声音带着诱导：“本来并不想这么快的，不过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次便算是你跟我回来见见家长吧，也有个心理准备。” 　　秦天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西蒙：“老大，你是想跟我定下血契之姻么？” 　　吸血鬼因为不存在繁殖问题，婚姻不必肩负着人类那种延续后代的使命，所以变得更加纯粹，只代表着两人真心相爱，愿意在长久的一生中彼此相伴。但也因为纯粹，所以不容背叛，变叛的后果就是直接遭受到愤怒疯狂的伴侣的死亡制裁，付出血的代价，所以吸血鬼之间的婚姻，又称为血契之姻，以血盟誓的爱，以血捍卫的爱。 　　人心在漫长的时间中是会变的，时间的考验对长寿的血族尤为残酷，所以更多的吸血鬼都是独身主义，游戏花丛，男欢女爱，真正选下伴侣的少之又少，大多都是情人关系。但一旦定下伴侣，那么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更改。 　　西蒙：“怎么，不愿意？” 　　秦天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西蒙听到她的回答，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然而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微笑僵裂在了唇角，整个脸都沉了下来。 　　“是不可以，对不起，老大，在我失去神智的时候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我也只能道歉了。我不能和你成为伴侣，因为……我已经和别人定下了血契之姻。” 　　浓重的寒气从西蒙身上散发出来，灰色眼眸闪着危险的光芒：“你再说一遍。” 　　秦天从他掌心里抽出手：“对不起，老大。” 　　太阳落下，天地重回黑暗的主宰。 　　几名穿着中世纪长裙的侍女们排成队从过道里穿过，敲响了客房的房门，带来格罗夫纳亲王和亲王妃晚宴邀请。 　　托尼和亨利走出房门，脸上容光焕发，精神饱满，显然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亨利对着漂亮的侍女们行了一个古老的绅士礼仪：“感谢两位殿下的盛情邀请，我们马上就来。” 　　侍女头领点点头，走到前面一个房间门，正要敲门，房门打开，西蒙和秦天先后走了出来，侍女们赶紧退后一步，齐齐行了一个礼。 　　亨利热情地打招呼：“老大，小公主，晚上好啊。” 　　西蒙仿佛没听见他打招呼一般，也不在意身边这些侍女，迈着长腿直接往前走去。秦天倒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小脸上黑眼圈浓重，眼皮耷拉着，一副精神萎靡困顿疲惫的模样，看上去比几小时见到四人分开前还要憔悴。 　　亨利疑惑道：“小公主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秦天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转身跟上西蒙的脚步。 　　亨利和托尼对视一眼，都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停顿一下，追上两人的步伐。 　　四人走到餐厅门口，门口已经候了两人。一人是大家都认识的，中间人拉斐尔，另一个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西蒙目光扫过拉斐尔，落向那个陌生的面孔：“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蒙，好久不见。我是回来汇报财团这个季度的效益。” 　　格罗夫纳亲王和安娜王妃从旁边走过来，格罗夫纳亲王道：“基尔默，你回来得正巧，一起进来用餐吧。” 　　唤为“基尔默”的男人转身，恭敬地行礼：“拜见亲王殿下，王妃殿下。” 　　众人跟在亲王和王妃后面进入餐厅，西蒙与基尔默并排走着，低声道：“听说你半年前投资了一个经济公司八个亿？” 　　基尔默怔了一下：“是的，我亲自做的市场评估，那个公司很有潜力，值得投资。威廉姆斯家族涉足诸多产业，但是一直没有影视文化产业，我打算借此打开新的局面。” 　　西蒙道：“只做了市场评估，没有对公司人员进行背景调查吗？” 　　“这个……我们只做为投资方，并没有对公司的经营进行过多干涉，半个月前我去他们公司考察过一次，并无任何不妥……你不是不爱管家族经营的事，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西蒙淡淡道：“随口问问。” 　　秦天听到基尔默的名字时就觉得熟悉，听到两人对话后想起来，这个基尔默就是当初让凯瑟琳中止接待他们，转头去接待的贵客。原来投资凯瑟琳公司的威廉姆斯财阀，就是茨密希氏族最大的威廉姆斯家族。 　　众人落座，穿着西装的男仆们上前，为主宾面前的酒杯斟上鲜红的血液，却在拉斐尔和基尔默面前的酒杯里斟了红酒。 　　亨利坐在秦天旁边，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凑过来低声道：“基尔默跟拉斐尔一样，是人类，是威廉姆斯家族在人类社会产业的代理人，他是比拉斐尔身份更高级的一类中间人。” 　　选用人类代理人经营产业，的确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天迟疑了一下：“拉斐尔出现在这里，所以他是受茨密希氏族庇佑的中间人，是吗？” 　　亨利点头：“不错。” 　　秦天回想起第一次在黑市看到拉斐尔和爱丽丝时，两人脸上戴的红白面具，上面代表氏族的图腾当时她没认出来，现在想就应该是茨密希氏族的图腾了。如果拉斐尔受茨密希的保护，那么爱丽丝也是一样的了。 　　想到爱丽丝，秦天突然想到他昨天发来的那条没头没脑的短信，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88章 家长的谈心 　　秦天掏出手机， 因为打电话他关机，当着亲王和亲王妃的面也不适合打电话， 所以发了条短信过去：“小爱，你在哪里？” 　　短信很快回复：“你在哪里？” 　　秦天松了一口气， 这么快就回复看来他是没事了。 　　“你一定想不到， 我在格罗夫纳亲王的城堡里做客。” 　　秦天摸着手机的细钻， 之前还觉得西蒙送她这么贵的手机匪夷所思，现在知道他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人， 跟格罗夫纳亲王和亲王妃关系匪浅， 随手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觉得那么突兀了。 　　“是没想到。” 　　“你跟格罗夫纳那家伙也能扯上关系。” 　　爱丽丝一连发来两条短信， 秦天隐约觉得爱丽丝的口气有点古怪。 　　“嗯， 我没想到西蒙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人。”秦天并没有直接说西蒙是亲王妃的继血，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她并没有完全弄清楚。 　　“西蒙， 就是带走你的男人吗？” 　　这句话说出来， 秦天眉头皱了皱，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意识到刚才萦绕在对话里的古怪生疏感不是错觉。 　　“你是谁？” 　　这一次对面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秦天盯着手机等着对方的回复，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格罗夫纳亲王招待你不满意，一直低头玩手机？” 　　秦天被西蒙抓包， 赶紧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自她说出自己已结下血契之姻后，西蒙虽然没有再问她任何话， 但对她的态度也显而易见地冷漠了下来。 　　秦天觉得若不是碍于他已经在亲王亲王妃以及众人面前刻意营造出两人甜蜜的模样，为了维护面子，他很可能气得把她当场赶出城堡了。 　　不过总算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西蒙再对她做出奇怪的举动了。 　　秦天迅速拿起刀叉开始进食，不一会就将嘴巴塞得鼓鼓，表明不敢辜负亲王的美食招待。 　　格罗夫纳亲王见到秦天的吃相笑了起来：“安娜你看，西蒙一训斥，她就乖乖听话，乖巧中又带着一丝笨拙，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呢，以后你们相处应该会很和睦。” 　　安娜不悦地嘟嘴道：“哪里讨喜，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格罗夫纳亲王温和地笑了笑，转头询问起了基尔默最近财团的情况，并问了拉斐尔的看法，亨利时不时插句嘴，倒没让餐桌上的气氛冷下来。 　　秦天听不懂他们的话题，只低头专心吃菜，放回口袋里的手机再没响起过。 　　用餐结束后，西蒙就要带着秦天离开，被格罗夫纳亲王拦了下来。 　　“你母亲还在生闷气，不该去陪陪她吗？你本来就回来得少，这次更是四年多不回家，音讯全无，你母亲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西蒙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天。 　　亲王淡淡道：“怎么，担心我招待不好你的小女朋友？” 　　西蒙对格罗夫纳的态度比安娜恭敬许多：“是，亲王殿下。” 　　“唉……”格罗夫纳摇摇头，“真怀念你小时候叫爸爸妈妈的可爱样子，现在听着这称呼真是疏远了。” 　　安娜在不远处不耐烦地催道：“格罗？” 　　格罗夫纳转头回应：“我还有点事，让西蒙陪你去花园里转转吧。” 　　安娜眼睛亮了亮，明明是期待的表情，但语气还有点别扭：“他现在心里只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哪还愿意陪我。俗说话得是真对，有的媳妇忘了娘！” 　　格罗夫纳听着安娜怨气满满的口气忍不住失笑，拍拍西蒙的肩膀：“去吧，好好哄哄你母亲，不然你走了，这怨气就得全发到我身上来。” 　　西蒙对秦天道：“不许乱跑，等我回来。” 　　秦天：“哦。” 　　西蒙离开前冲亨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看好秦天，否则拿他是问。 　　西蒙和安娜王妃离开，基尔默和拉斐尔也告退。格罗夫纳道：“走吧，小姑娘，陪我随便走走吧。” 　　格罗夫纳带着秦天在古老而空荡的古堡里走着：“小姑娘，是不是觉得这个古堡很阴森很陈旧。” 　　秦天不说话。 　　“很多氏族都已经建设了现代化的居住区，据我所知你所在的梵卓氏族，全都是现代化的别墅，完全看不到这种古老的建筑了。” 　　秦天怔住，抬头看向眼前身份显赫的亲王殿下。 　　“不必惊讶，西蒙拿着你的画像让我签署通缉令，我就知道你是被梵卓族通缉的叛徒了，毕竟梵那不仅是卓族史上，也是七大氏族史上最大的一次氏族学院暴动。我想想，你一共杀了二十三名教官对吧。” 　　秦天沉默了一下：“我没数，差不多吧。” 　　“亨利，卡尔，你们不必跟着我了，我想单独跟小姑娘聊聊。” 　　亨利受西蒙所托，不敢让秦天离开自己的视线：“殿下，这个……” 　　格罗夫纳瞥他一眼：“怎么？不愿听从我的命令？” 　　亨利忙道：“不敢，只是秦天她生性鲁莽耿直，我怕她会冒犯你。” 　　格罗夫纳没有说话，牵起秦天的手踏出门，走上一条露天的通道，亨利和卡尔迟疑了一下，留在了门口没有跟上去。 　　通道是连接不远处的一个塔楼的，站在通道上可以俯瞰城堡前的森林，夜风将两人的衣裳吹得扬起。 　　秦天跟在男人身后，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既然知道我是梵卓叛徒，为什么还同意西蒙带人去救我？” 　　格罗夫纳笑了笑：“他去救他的女人，无论他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我都没有立场阻止，只要他自己下了决心，做好承担一切结果的准备，我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秦天怔了怔。 　　“先不说那个，你一定很好奇我们跟西蒙是什么关系吧？” 　　秦天猜测道：“安娜王妃是西蒙的父血？” 　　“不是，西蒙是她的亲生儿子。” 　　秦天怔了怔：“可是安娜王妃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在她的年代，十五六岁的少女嫁人生子很正常。因此安娜对西蒙才会那么担心，也只有母亲在担心子女时，才会不顾身分不顾场合不顾仪态。她之前对你无礼冒犯，并且将来很可能会继续发生类似的事情，希望你可以体谅她身为母亲的心情，不要过多苛责，可能的话……去认识她了解她，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心思很单纯很直接女人。当然我也会约束她，不会让她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无论如何，如果未来我们要成为一家人，我们希望你们的关系是和睦的。” 　　秦天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来是劝和的，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格罗夫纳亲王殿下，我……可能没有荣幸成为你的家人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的无法原谅安娜的做法？” 　　秦天摇头：“跟安娜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为什么？你跟西蒙之间出问题了？” 　　秦天正想着怎么解释她跟西蒙之间的关系，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懂，明明在进城堡之前，两人还是纯洁的团长和成员的关系，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一对受婆婆阻挠的恋人了？这个发展跳跃得有点诡异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秦天掏出手机，看到短信上回复的“艾德里安”四个字，脑袋瞬间炸了，格罗夫纳刚才跟她说什么完全记得了，迅速回道：“怎么是你？爱丽丝呢？” 　　因为对这人的恐惧太深，她敲字的手指都在发抖。 　　“现在就出来，方铭在外面等你，你知道违背我命令的下场。” 　　秦天：“爱丽丝呢！！！” 　　“我可以保证他活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他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爱丽丝竟然是落到了艾德里安的手里，那么那条让她快逃的短信就是他在给她报信！ 　　“你怎么了？” 　　格罗夫纳亲王注意到秦天的神色不对劲。 　　秦天俯瞰地面，眼前是密密麻麻晃动的树影，虽然看不到别的东西，但是她知道，方铭就在下面。 　　“格罗夫纳亲王殿下，对不起，帮我跟老大说一声抱歉。” 　　“什么？” 　　没等格罗夫纳反应过来，秦天猛地跳起，翻出围栏向地面急速坠去。 　　风声在耳边咆哮，秦天似乎听到亨利焦急的呼喊，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了。 　　因为心急，她没做任何缓冲地直直砸在地面上，冲击力大得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尘土飞扬中，她站起来，看着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的男人，男人依旧是是之前冷漠的表情，冷硬而肃杀。 　　他扫了她一眼，随即移开视线看向眼前的城堡，冷冷道：“炮火准备，攻击。” 　　 第89章 西蒙的嫉妒 　　秦天没反应过来， 就见无数火箭弹从方铭身后的树林中射了出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她身后响起， 将她的身躯震得摇晃，她转头就见被炮弹击中的城堡建筑纷纷崩毁倒塌。 　　“你！”秦天惊道， “我都已经出来了， 你干什么？” 　　方铭：“我说过， 下一次见面，我的手段不会温和。梵卓的权威不容挑衅。”话音刚落， 无数士兵从他身后涌了出来， 跟着发射的炮弹冲向城堡进了强攻。 　　敌人来犯， 城堡迅速做了回应， 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城堡不同的出口涌了出来，与冲过来的敌人交起战来。 　　看着眼前一团混战的场面，秦天连阻止都无从阻止。 　　方铭不再理会秦天， 而是冲一个方向举起了枪， 秦天意识到他瞄准的是露台上的格罗夫纳亲王，惊得忙向他扑去，一个身影比她的动作更快，落到方铭身边，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枪扔了出去。 　　“方铭你疯了，亲王的命令是带走秦天，谁允许你对城堡发动进攻的？你还试图射杀格罗夫纳亲王？你想挑起梵卓族和茨密希族的战争吗！七大氏族自结成联盟， 已经和平相处了百年，梵卓和茨密希本来就关系敏感， 一直在努力维护和平。你知道你今天的做为会给两族带来多大的冲击？会给血族联盟造成什么影响？外界又会怎么揣测亲王的意图？” 　　方铭被卸了枪没什么反应，淡淡地瞥了来人一眼道：“那关我什么事？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带回秦天，这些就是代价。” 　　“你！”玛若知道现在跟他争执也没用了，看了看不远处越演越烈的战斗，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入战场中大声道，“停止攻击，全部停止，撤退，立即撤退！” 　　方铭看着眼前混战的画面，唇角扬起，侧过头看向秦天：“秦天，你看，这战斗的画面多么热闹，多么熟悉，像不像当年？哦，不对，当年对我而言的信仰之战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没有任何观赏性。” 　　秦天看着方铭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将造成什么后果，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借机挑起两大氏族的对立。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该走了，秦天。”方铭转身，一点都不在乎身后正试图突围士兵的死活，“你不知道亲王有多么期待与你的重逢。” 　　方铭径直往前走去，似是并不担心秦会不跟上来。 　　秦天转头看了看还在挣扎反抗的玛若和那些圣杯军，追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在漆黑的森林里急速奔跑，跑了没一会，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追兵追上来了。 　　方铭冲着不同方向飞射出几柄小刀，片刻后传来树枝被压断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然而跟上来的追兵脚步声却没有一点停顿。 　　两人很快跑到森林边缘，一条宽阔的水域出现在秦天面前，水面被大风吹得动荡起伏，一眼看不见对岸，岸边停着一艘快艇，显然方铭和他手下的士兵就是从这里潜入的。 　　方铭迅速跳上快艇，冲入驾驶舱发动发动机，快艇发出轰鸣声，开始缓缓启动。 　　秦天便要跟着跳上船，身后突然传来西蒙的声音：“站住。” 　　秦天身子僵了僵，转过身，西蒙站在二十几米远，面无表情：“跟我回去。” 　　秦天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方铭。方铭透过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出来强行带走她的意思，然而快艇上的炮管却缓缓移动了起来，瞄向了西蒙。 　　秦天迟疑了一下，转头重新看向西蒙，摇摇头：“对不起，老大，逃避了这么久，这一次我必须与过去彻底做一个了结。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久，抱歉，我不能再追随你了。” 　　西蒙盯着秦天的脸：“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最终决定选择他是吗？” 　　秦天虽然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的语气有点奇怪，但是他问得也没错，现在的情景的确是要在他俩人中选一个。 　　“嗯，是的，我要跟他回去。” 　　西蒙沉默了一下：“你知道你回去将面对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我决定去面对。再见了，老大。” 　　秦天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跳上了已经发动驶离岸边的游艇。 　　西蒙面无表情地看着立在甲板上迅速远去的少女，旁边一名穿着军装的部下道：“西蒙大人，附近停着我们的两艘鱼雷艇，只要你发命令，我们保证能追上他们击毁敌艇。” 　　西蒙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夜幕，夜幕上繁星璀璨，原本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强留不下来。” 　　“啊？” 　　西蒙毫不迟疑地转身：“撤，回城堡。” 　　西蒙回到城堡，战斗已经结束。虽然方铭这次有备而来火力实足，然而终究只有百人之数，而这里又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大本营，驻军充足，弹药一旦用完，就遭到城堡驻军碾压式的攻击，溃不成军，二十多人阵亡，剩下的八十多人被俘虏。 　　若不是玛若及时冲入战场，让己方士兵停手放弃抵抗，战死的人只会更多。 　　亨利见西蒙带人回来，急忙迎过去，探头看了看：“咦？小公主呢？没救回来？” 　　西蒙不说话，脸色冷得像一块冰，然而胸膛里却被一团妒火烧得滚烫。在河边秦天一脸坚决说要跟那个男人回去，再联想到之前她说会无条件服从那个男人的命令，他无法不去猜想，那个所谓的学长就是与她结下血契之姻的人！ 　　他的智商能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就算查出秦天是梵卓叛徒，是轰动七大氏族的学院暴动案元首，他都不觉事态有多糟糕，总归能想到办法解决。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已经缔结了血契之姻！跟别的男人！ 　　亨利注意到西蒙铁青的神色：“老大，你怎么了？难道小公主出事了？” 　　西蒙：“玛若呢。” 　　“已经关进牢里了，你要去审问她吗？”亨利犹豫了一下，虽然平常总跟玛若斗嘴互讽，落井下石，但那也只是嘴皮子斗一斗，两人毕竟也相识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老大，玛若她……虽然她加入赤蝠团后没有主动提起过，但也没刻意隐藏过她是梵卓族的人，而且卡尔查出她的身份后，我们也一直知情的不是吗？后来必须在玛若和卡尔之间做出选择，你毫不犹豫选择留下了玛若，也说明你对她非常看重。这一次我也没想小公主惹到的事会那么大，直接惹到了艾德里安亲王的头上去。若是艾德里安亲王亲自给她下命令，她做为梵卓族的人也只能遵从，她这么做肯定也很无奈……” 　　西蒙没理会他一路上的喋喋不休，下了地牢，站到了玛若的面前。 　　玛若被抓捕后并没有被捆绑，只是被关进了牢房。此时有些疲劳地贴着墙坐着，平静道：“你们来了，西蒙，亨利，真想不到会有一日这样跟你们见面。” 　　西蒙看着她：“艾德里安亲王为什么要抓秦天？” 　　玛若笑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肯定已经早就查出来了，还需要问吗？” 　　“她是梵卓氏族学院暴动的元首。” 　　玛若点头：“不错，说实话，她刚进团的时候，我真没想到她这么个又呆又萌的小丫头会是学院暴动的元首。” 　　西蒙盯着玛若的眼睛：“你在撒谎。” 　　“什么？” 　　西蒙向她走近一步：“如果她只是学院暴动的元首这重身份，你不会不惜背叛我也要将她带走。你跟艾德里安的关系匪浅，有传言说你给他当过十几年的侍女，也有传言你是唯一一个被他亲自初拥的女人，然而那都是过去，我调查过所以确定，自你离开梵卓族后这八十年的时间里，你们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给了你自由，是彻底的自由，你不受梵卓族身份的束缚，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留下你，并为你驱逐卡尔的原因。此前梵卓族也不是没发生过大事，也有我经手的事，但你从没有插手过，除了这一次。” 　　西蒙顿了一下：“所以我很确定，秦天的身份绝对非常特殊，特殊到她这是八十年来艾德里安唯一给你下达的命令，所以你不惜背叛我也必须带走她。” 　　玛若微怔后很快就笑了起来：“果然瞒不住你呀，西蒙，跟随你这么多年，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聪明。” 　　“告诉我，艾德里安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回她的原因是什么，你一定知道。” 　　玛若摇摇头：“你既然能聪明地猜到她的身份不一般，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说出来。西蒙……对不起，我承认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团长，一个值得我一生追随的人，可是没想到……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惩罚。” 　　 第90章 艾德里安亲王 　　“你觉得你什么都肯说， 我就一点都无法察觉吗？关于……她那异于常人的……” 　　“西蒙，你不必诈我。”玛若神态平静， “我任你惩罚，但你不会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的。” 　　西蒙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她的平静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看来对于秦天吸食同类之血之事她并不知情。 　　那么问题来了，艾德里安亲王对于她异于常人的体质倒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秦天是在梵卓族的氏族学院成为的吸血鬼， 怎么可能会拥有现在的这种特殊体质？ 　　没有追兵的追击， 快艇顺着河道顺利地驶入大海。海风比河风大了许多， 海面上波涛起伏， 游艇左右摇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海浪卷翻。 　　秦天站在甲板上，看着站在船头被海风吹得衣角猎猎飞扬的男子。 　　四年后的重逢， 秦天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 可是看到他站在她面前，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害怕吗，你逃了四年，即将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意外地，方铭先开了口。 　　秦天没有丝毫犹豫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不会感到害怕。” 　　方铭脑袋微侧，划向眼角的眼眸没有情感地瞥了她一眼：“那为什么背叛我成为吸血鬼？” 　　“我——”秦天低着头， “我是有原因的。” 　　“呵呵……艾德里安亲王亲自给予的初拥，当然是要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你用出卖我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换取成为血族的资格吗？” 　　“学长，其实……告密的人比你想像得要多得多。” 　　“你难道是想说，所以多你一个人去告密也没有关系了吗？” 　　秦天回想起自己那夜知道真相后的决定，低下头：“对不起，但我不后悔，我只后悔我迟了一步，没有救下你。” 　　“呵，说得真令人感动。救我？难道你不是来看我怎么可笑地死去吗？是啊，多么可笑，我居然会为了你们这些垃圾与整个学院对抗，明明只要不管你们，明明只要想着自己，我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学长——” 　　这时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响起，打断她的对话。秦天将视线投向茫茫海面，就见一艘轮船鸣着汽笛从黑暗中驶出，向快艇靠近。 　　方铭仰着头，看着那由远及近的轮船：“谢谢你秦天，你的背叛让我终于清醒，守护正义只是让人自我感动的情怀，没有一点实际意义，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你们这样的废物毫无意义地去死。” 　　秦天：“……” 　　方铭说完一跃跳上了轮船甲板，秦天在冷风中僵立了几秒，跟着跳了上去。 　　她落地还未站稳，就见船板一个男人向方铭用力挥去一拳，将方铭揍得连退三四步，脸歪向一边，唇角溢出鲜血。 　　“方铭，谁给你的胆子下令进攻威廉姆斯家族的城堡！你是找死！” 　　方铭撑着围栏站住身子，擦掉唇边的血，抬头看向暴躁的男人：“沃森司，亲王的命令是带回秦天。我只要把她带回来，你管我用什么样的手段。” 　　“你！” 　　秦天见沃森司气得又要挥拳，上前一步挡在方铭面前，同时拳头与沃森司的拳头直直撞上，少女的拳头比男人的拳头小了足足一半，看上去几乎是以卵击石的反抗，然后飞出去的却是身材健硕魁梧的男人。 　　男人重重撞在身后的船舱门板上，意识到自己竟是被眼前的少女揍飞了，整个人更加暴躁了，凶狠地向她再次扑去，这时被他撞得微微变形的门板一动，向外打开，一个皮肤白得几乎病态，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人走了出来。 　　“沃森司，退下吧，她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沃森司看了秦天一眼，收敛暴燥的脾气，不甘心地退到男人身后。 　　男人似乎特别怕冷一般，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大氅，将身体全部包在大氅里，连脖子都被毛领厚厚地包着，只一张脸被毛绒绒地簇拥在外，脸颊微凹，眼底像是生病了一般透着青黑色。 　　虽然看着病态，但容颜却俊美得让人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般的美男子。 　　如今的血族与人类同化，像貌上已经完全区别不出来，如果说还有如文学影视作品里那种皮肤白得病态，双唇艳红如血，容貌阴沉，却又美得惊心动魄的典型吸血鬼形象，大概就是眼前这个青年了。 　　男人无视方铭，向秦天走去：“小天，四年不见，在外面玩得可开心。” 　　自看到男人的第一眼，秦天的心神就被根深蒂固的恐惧占领，往后退去，直到退到船舷边无路可退，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看着眼前的男人。 　　“亲，亲，亲王殿下。” 　　男人将她恐惧的反应收应眼底：“这个称呼真是生疏啊……我很想念你以前你叫我安医生的时候，那时候你可是一点都不怕我，还很愿意跟我说话，将我视为你最信任的人，现在为什么这么怕我了？” 　　秦天心想如果他只是安医生，她当然一点都不会怕他，可是她哪里能想得到，学院校医院的一个小小的医生，看上去比学院里所有教官都温和可亲、毫无威胁性的安医生居然就是梵卓族至高无上的艾德里安亲王。 　　她因飞机失事，重伤的情况下被送进氏族学院，在校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那时候每天给她诊治的就是安医生。后来她被送进普通宿舍遭到同宿舍的毒手，被方铭及时救出，重新送回校医院。她躺在床上无声而绝望地哭泣时，是眼前的男人走到床边，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慰她道：“小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痛苦也很残酷，学院只是血族社会的一个缩影，你只有经历了这种残酷，知道了人心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将来你才能好好地在血族社会生存下去，不要怕，不要哭，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91章 血契之姻 　　在那个残酷的血族学院里， 如果没有充满正义感的方铭无视规则地扶助弱小，一次次地维护她保护她；没有安医生细心至微的医治与温柔的鼓励， 她根本活不下去。 　　那时候她的全部世界便只剩下这两个人。 　　后来方铭不满学院制度，策划了学生暴动， 暗中联系了那些一直被他救助的弱小学生， 打算逃出学院回到人类社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秦天自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随他。 　　然而就在发动暴动的前夕，安医生找到她， 告诉她学院早已经知道了暴动之事。 　　那不是某一个人泄密， 而是一群人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当成改变自己命运的敲门砖， 向学院汇报， 以为这样可以获得学院的认可和嘉奖。 　　当安医生将她带在身边，坐在旁边的房间听着那些告密学生的话时，秦天终于明白， 人可以多么自私。 　　因为弱小， 因为无能，因为懦弱，就更有自私和卑鄙的底气。 　　“我很感谢方铭，做为学生会长，他一直保护我们这些弱小的学生。可是他要与整个氏族学院为敌，怎么可能成功！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死啊！教官， 举报他至少能保证我这学期可以通过考试，不会淘汰成血奴吧， 我不想当畜生！” 　　“老方那人就是假正义，他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地帮助我们，我们就会感谢他了吗？他那种精英怎么可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心情。我们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会长他的确帮了我们很多，保护我们不受强者的欺负。可是，他只要继续这么帮我们就行了，大家会感激他的，谁要他多事地想发动暴动？谁要暴动啊！谁要反叛啊！谁要逃亡啊！我们对氏族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背叛之心！” 　　秦天听着这些话，心凉到了冰点。如果方铭知道那些被他保护过的学生，表面上对他的正义感和无私感恩戴德、发誓追随，背地里一个接一个地告密，将他的一切计划全部泄露，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做为学生会长的他，如果不管这些弱小无能的底层学生，以他的能力和成绩，可以稳稳地获得进入梵卓氏族的资格，甚至会得到子爵以上地位的血族初拥。 　　然而，在这样一个自相残杀、勾心斗角的氏族学院里，他维持了人类的初心，宁可做为弱小却有人性的人类，也不愿成为有强大能力、主宰生杀的血族，选择与那些学生同进共退，同生共死。 　　结果回报他的是无情的背叛，何其嘲讽。 　　当最后一个告密的学生走出房门，听取学生告密的教官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她跟安医生两个人。 　　“明天会是一场大清洗，小天，结局已经注定，你还要跟他一起暴动吗？” 　　秦天乱得已经没有别的思考能力，抬头茫然地看向眼前一直医治她的安医生，看起来比别的教官都要温柔的安医生。 　　“救……他……”她声音颤抖，“怎么才能救他？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他！” 　　“强大的人才有能力去救别人，而你是个弱者，只能救自己。”安医生平静地转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地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宿舍，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秦天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沉默了一下，下定决心一般：“让我变成吸血鬼，变成吸血鬼我就有能力救他了！安医生，求你，求把我变成吸血鬼！” 　　秦天回想着那天自己抓着安医生的胳膊拼命求他的情景，低下头：“我怕你，是因为我从没有真正认识你，艾德里安……亲王……殿下。” 　　男人的眼眸深了深，身上的皮毛被海风吹得如波浪一般起伏，转身：“进屋说话吧，海上的风太大了。沃森司，把方铭带下去安置。” 　　沃森司恭敬道：“是，殿下。” 　　艾德里安转身进入船舱，秦天侧头看了方铭一眼，方铭被沃森司拽住胳膊，眼睛却死死盯着她。 　　秦天转回头，跟着艾德里安身后踏进舱门。 　　舱内幽暗昏黄，地上铺着贵重的丝毯，奢华的装饰品遍布整个船舱。 　　艾德里安走进去，解开大氅随意地抛到一旁的沙发上，里面是一身华丽长袍，衣服的每一个褶皱都经过经心的设计和处理，绣满了金丝图案。 　　只有这样得体的着服，才能体现他尊贵无比的亲王身份，而不是校医院里那一身随便的白大褂。 　　艾德里安打开了一瓶香槟倒进早已准备好的两个高脚杯里，递了一杯到她面前：“四年后的重逢，值得庆祝。” 　　秦天接过酒杯。 　　“怎么不喝。” 　　秦天捏着酒杯，没有喝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殿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 　　秦天平静道：“我闯了那么大的祸，杀死了那么多学生和教官，等待我的将是氏族最高刑罚。殿下，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再反抗了，只请你放了爱丽丝，然后……给方铭自由。”、 　　艾德里安摩挲着杯沿：“你觉得这四年到处找你，就是为你抓你回来给氏族一个交待吗？小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秦天沉默。 　　她当然没有忘。 　　那天在那个小房间里，她求着眼前的男人将她变成吸血鬼，他却对她说：“小天，学院里的学生，除非通过最终考核，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给予初拥，除非——” 　　“除非什么？” 　　男人苍白而俊美的脸低头看着她，没有什么情绪地陈述：“除非有让人不能反驳的理由，比如……我选定你做为我的血契之姻，在拥有男爵爵位以上的五名贵族面前进行婚契宣誓，然后给予你初拥。” 　　她僵着身子不动了。 　　男人拍拍她的脑袋：“乖，还是回去睡一觉吧，一觉睡醒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男人走到门口，她猛地冲过去，下定了决心一般，抱住他：“求你，安医生，求求你娶我！” 　　秦天回想着自己求他娶她的情景，当夜他便找到五名贵族证婚人，在他们的见证下，在主神面前做了宣誓，结成了夫妻。 　　当时她还疑惑一个小小的校医院医生怎么那么快就找到五名贵族来见证婚礼，后来她才知道，那五名证婚人根本不是普通的贵族，而是梵卓族其它五位身份显赫的亲王，而她嫁的男人，也不是什么校医，而是整个梵卓族最尊贵的王。 　　 第92章 寿命短浅的家伙 　　“你是尊贵的亲王， 而我什么都不是，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你觉得呢？” 　　跟安医生说话总是这样， 他不喜欢直接给出她答案，总是让她自己去想， 明明她一点都不擅长思考这种复杂的事情。 　　“我不知道。” 　　艾德里安走到她面前， 如以前一样想将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拍。 　　秦天惊得后退一步， 手上拿的香槟酒杯落地摔成碎片，香槟溅满昂贵的丝毯以衣他的袍角。 　　艾德里安看着她惊惧的模样， 收回手， 看了一眼地上凌乱的玻璃碎片， 转身走到橱柜边， 重新拿出一个酒杯。 　　这次倒进酒杯里的却是鲜红的血液。 　　在闻到香甜的血液味道时，秦天的瞳孔瞬间放大。 　　艾德里安将盛得满满的血杯递过去：“小天，这个问题你心中真的没有答案吗？跟你结婚……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秦天怔怔地抬头。 　　艾德里安双眸幽沉地看着她：“人生实在太漫长了， 无尽的时间也代表着无尽的煎熬， 我一直在找一个能够永远陪伴我的人，与我分享同一个秘密的人，而你就是我选中的人，我的伴侣，我的王妃，我的……同类。” 　　秦天闻着血杯中属于血族的血液，看着眼前的男人同样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一饮而尽。 　　秦天：“……”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一直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异常的血液需求， 原来她的父血就是吸食同类之血的怪物。 　　而他一直瞒得很好，甚至坐上了梵卓氏族的亲王，统领了整个梵卓族。 　　男人本就鲜红的嘴唇，饮血后被染得更加红艳，衬着他惨白病态的肤色，宛若绽放在白纸上的血花。 　　“小天，你我是这世界上仅剩彼此的同类，除了我，没有人类和血族能够接纳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背叛我，我会向整个血族宣布，你是我艾德里安的亲王妃。” 　　初升的朝阳将海面渡上一层薄碎的金光，低空飞翔的海鸟鸣叫着飞过，秦天盘着腿坐在船尾，低头发呆地看着从轮船推进器里排出的水花和泡沫。 　　轮船在看不见边际的海面上已经行驶五天了，傍晚就能抵达梵卓氏族的聚居地。 　　一旦回到氏族，她也许再也离不开了。 　　秦天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从城堡逃离的决定做得突兀，她什么也没有带，随身只带了这部钻石手机。 　　五天没有充电，手机早就没电了，屏幕一片死黑，然而机上镶嵌满的钻石在朝阳的照射下折射着绚烂的光彩，愈发的闪耀夺目。 　　当初西蒙将钻石手机送她时，她甚至还想过以后要是没钱了，就撬一颗钻石下来去卖钱，这一手机的钻石，够她挥霍好久了。 　　西蒙老大，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艾德里安说这个世界除了他，没有人类和血族能够接她，可是西蒙老大接受了她，哪怕……他是第一个死在她嘴里的血族。 　　是的，要不是安娜王妃亲口证实，她绝对不会想到西蒙老大会是四年前她第一个进食的同类。 　　在尝到他的鲜血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所渴求的是什么。 　　在那之前，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一直压抑着自己嗜血的本能，拒吸人血，只以牛羊鸡鸭血之类的动物血为食，一度还曾潦倒地藏身在国家公园里与老虎狮子为邻，与它们一样捕猎羚羊。 　　也是在咬着他的脖子进食时，她的犬牙脱落，血牙彻底长成，宣告结束了她的幼年期。 　　人类被初拥后体内血液开始转变的时期称为血融期，血融期可长可短，有的人一夜就能渡过血融期，有的人则要四五天，一旦渡过血融期存活成为血族，那么接下来的半年到一年就是血族的“幼年期”。 　　幼年期的特征就是原先的人类犬牙逐渐松动脱落，被可以自主伸缩并注射毒液的血牙替代。一旦血牙彻底长成，幼年期便宣告结束。 　　她一直记得那个男人美丽如水的眼睛，就是在他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她糊里糊涂地结束了自己的幼年期。 　　眼前浮现出西蒙的模样，原来记忆里那双在阳光的直射下会反射出水一样深蓝色的眼眸，其实是淡灰色的。 　　“在想什么？” 　　艾德里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天收回心神。 　　“没想什么。” 　　“是在想那个灰眼睛的男人吗？” 　　秦天沉默。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投靠在他手下，他……在血族七大氏族之中也算有点名声，是茨密希氏族的一个异类。这次他敢为你对我发起挑衅挺令我惊讶的，不过……也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而已。早点忘了他吧，不要对寿命短浅的家伙动感情，否则在漫长的人生里，你会一直被这种痛苦纠缠困扰。” 　　寿命短浅的家伙？西蒙也是血族，怎么可能寿命短浅？ 　　秦天侧头：“你什么意思？” 　　 第93章 婚礼的真实感 　　他是在威胁要杀了他吗？ 　　艾德里安却没有多做解释， 转身离开。 　　傍晚时候，轮船鸣着汽笛驶入港口， 秦天跟着艾德里安，被侍从们簇拥着下船踏上港口。 　　港口已经等待了许多臣民， 领头恭迎他们的两人正是梵卓族的马尔萨斯亲王和约翰斯顿亲王。 　　两人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道：“欢迎回来， 艾德里安殿下。” 　　艾德里安只淡淡地冲两人点点头， 便越过两人向前走去。对于他态度的轻藐，两位亲王似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等他走出去五六步， 才保持着距离跟在了他身后。 　　秦天走在艾德里安身旁， 频频回头看那那两位亲王恭敬畏惧的态度。同为亲王， 这两位亲王的态度将艾德里安至高无上的地位清晰地衬托出来。 　　梵卓族做为血族七氏族中最大的氏族，共有八大家族，却有九位亲王。 　　按规矩亲王即是每个家族的族长， 然而却有一个亲王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 他一人即是一族。 　　这第九个亲王就是艾德里安。 　　在秦天还不知道温柔亲切的安医生就是艾德里安时，这个名字只在历史教科书里以及各种传说中出现。他是梵卓族最老的一位亲王，也是整个血族七大氏族最老的亲王，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 　　在血族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中都能看他的身影，他像一个活在历史里的魅影，捉摸不定，却无处不在。即使没有雄厚的家族依托， 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五百年一直主宰着整个梵卓族。 　　甚至有传言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还存活的一只五代吸血鬼。光是提起他的名字， 就足够让人瑟瑟发抖。 　　可是，做为血族最强大的人，他却不愿意繁衍自己的后代，五百年来一直孤零零地一个人。 　　这时她感觉到旁边的视线，转头看去。 　　方铭走在众侍从之后，正表情深沉地看她，被她发现后便冷漠地移开视线。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出港口，港口外停着一排豪华轿车。秦天跟着艾德里安上了一辆，两位亲王各上了一辆，其后跟着的贵族们纷纷上了车。 　　轿车行驶了三四个小时后，在一座红色宫殿前停了下来。宫殿据说是艾德里安刚任亲王是给自己建造的，保留着几个世纪前的风格，然而也只是外观而已。宫殿前的园林、围栏、地砖都换成了现代风格，进入宫殿，内部基本改造成现代化的设施。 　　走在通往宫殿的石砖道上，艾德里安不顾身后跟随着的众人，牵起秦天的手用不大却足以让身后的人听到的声音道：“小天，三天后，我们将在这里当众举行婚礼，届时消息将发往世界各地，全血族都将知道我艾德里安迎娶了相伴一生的亲王妃。” 　　秦天怔了怔：“举行婚礼？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这场婚礼迟到了整整四年，你也让我等了整整四年。” 　　秦天沉默了一下：“爱丽丝呢？他在哪里。” 　　“不用担心，他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伤害他，他会在我们婚礼的当天出席，给我们祝福的。” 　　秦天遂不再说话。 　　艾德里安将秦天安置进一个宽敞豪华的房间里，接下来的两天内，她足不出房，做着准新娘的准备。 　　侍女们拿着一件件精美的礼服和首饰让她挑选，婚礼当天的菜品、酒类、宾客名单、婚礼蛋糕都一一拿到她面前让她过目，甚至连宾客所用餐具的花样也要她来确定。 　　秦天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看着这一件件零碎琐事头都痛，问侍女头领：“这种事情你们决定就好了，不要一一拿来问我！” 　　侍女头领恭敬道：“这是殿下的意思，说这样才能让王妃有结婚的真实感。” 　　秦天：“……” 　　真实感—— 　　从四年前，方铭当着她的面被杀死，跟她结下婚契的安医生以艾德里安亲王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她就再没有一点真实感。 　　四年前，她和艾德里安匆匆地在五位证婚人面前宣誓后，他将她带到了一个地下通道。她从不知道学院下面竟然有如此复杂的空间，宛若一座地下宫殿。 　　在幽暗曲折的地道走了一个小时，他把她带进了的一个摆放着黄金棺椁的小房间，在那个小房间里，他对她进了初拥。 　　初拥的过程异常痛苦，在他咬开她的脖子后，她就痛晕过去了，可是即使是晕着，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流出又流进，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宛若被烈火焚身的剧痛。 　　当她再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地面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惊恐无状的学生们尖叫乱跑，教官们大肆屠杀，一幢幢教学楼上冒着冲天火光。 　　她醒得太迟了，暴动已经开始。 　　她焦急地在混乱中寻找着方铭的身影，最后在校医院大楼的楼顶发现了两个人立在其上，其中一人正是方铭。 　　她无暇思考，急速弹跳着向大楼靠近。变化后的身体让她拥有无穷的力量，她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从地面一跃跳上了楼顶。 　　可是她还是来晚了，在她跳上楼顶的同时，子弹射穿了方铭的胸膛。她只来得及扶住他向后仰倒的身躯。 　　举枪的教官狞笑着走过来，秦天认出来，他正是昨天那位接受学生告密的教官。 　　“方铭，你明明拥有无可限量的前途，成为一只强大的血族，为什么要发动暴动？你自己找死谁都救不了你！” 　　方铭奄奄一息地躺在秦天怀里，咳着血：“你们这些嗜血的怪物根本就不懂，为了信仰，为了正义，为了内心深处最纯粹的良知，就算粉身碎骨亦无所惧。” 　　“正义？信仰？真是可笑！你想救那些学生，可是那些学生今天都将跟你死在这里，你是救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方铭摇摇头：“与其如没有人权的畜生一样被圈养，被消磨斗志，被洗脑，我宁愿拼死一搏，死亦无憾！” 　　 第94章 第三代吸血鬼 　　秦天抱着怀里逐渐流失温度的身体， 浑身颤抖：“不，学长，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如果让你现在变成吸血鬼——” 　　“秦天……”方铭紧紧握住她剧烈颤抖的手， 打断她的话， “不要害怕，就算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死去， 我们也将保持人类纯粹的灵魂， 干干净净地在天堂相聚， 秦天……我在天堂等你。” 　　“真是一群蠢货， 死不悔悟！学院的砖墙已经太老旧了，正好用你们这些蠢货的鲜血好好洗刷一遍。” 　　教官举起枪指向了秦天。 　　秦天无视直指自己的枪口，怔怔地看着怀里的男人缓缓闭上眼睛， 彻底没了气息。 　　枪声响起， 子弹呼啸着向秦天射去。 　　“对不起，学长，你在天堂等不到我了，我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 　　秦天举起手，夹住急射而来的子弹。子弹被她的手指捏变了形，掉在她脚边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也是血族？谁给你了初拥？” 　　秦天放下学长的尸体站了起来， 无视教官脸上的震惊，面无表情地向他走去， 冷冷道：“教官，你说得很对，这所学院的砖墙真的太老旧了，散发着腐臭肮脏的气息，需要鲜血的彻底清洗！” 　　秦天坐在华丽宫殿的大床上，回忆着那个教官临死前恐惧扭曲的面容。 　　方铭死后，她悲愤之下大开杀戒，杀了那个教官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提着刀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寻过去，将那些追杀暴动学生的教官一个个杀死。她不记得那晚她到底杀了多少教官，只记得溅上鲜血的玻璃上映出自己如地狱修罗一样的面孔，双眼赤红如血，连眼白都被赤色吞噬得一点不剩。 　　方铭在天堂等她，而她已入地狱。 　　房间内，忙碌婚礼的侍女们进来又出去，直到深夜才消停下来，最后一个侍女向秦天行礼后退了出去。秦天一点困意都没有，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房间中，要么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地发呆，要么静静地回忆过去，却唯独没有去思考未来。 　　自从从氏族学院逃离后，她就再也不去想自己的未来了，随便怎样都是活，那就随便地活着吧。 　　“阿加莎，你不是刚带着侍女退下，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向王妃征询意见，劳烦侍卫大人了。” 　　秦天双眼呆滞地低着头，长发从两鬓滑落直垂到胸口，听着房门再次被推开，侍女头领阿加莎走了进来。 　　秦天连头都懒得抬：“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啧啧，这婚房装饰得真不错，得亏进来的人是我，要是老大看到这婚房，估计气得会当场烧房。” 　　秦天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惊讶地抬起头。眼前站着的人的确是侍女头领阿加莎，可是声音和语气分明是亨利。 　　秦天身子停顿了一秒，猛地跳起来伸手去捏“阿加莎”的脸，吓得“阿加莎”连忙护着脸退后一步：“小公主，你手脚轻点，你要是把我脸捏坏了，我一会怎么出去！” 　　秦天意识到是亨利用鱼骨胶易容成了阿加莎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来救你了。” 　　“老大……他也来了？” 　　“来了，不过他身材实在不合适，没办法异容成侍女，只能让我来了。”亨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行了，有什么话你直接当面跟他说吧。” 　　手机屏幕亮起，西蒙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隔十天，两人隔着手机屏幕，再次见面。 　　秦天：“……” 　　西蒙：“……” 　　亨利挠了挠假发，看着这两人半天一句话不说的模样，比两人都急：“你俩倒是快点开口啊，时间紧迫，你俩没事，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的！” 　　秦天迟疑了几秒：“老大，我不需要你救，你带着亨利走吧。” 　　屏幕中的男人脸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眼框微微发青，一副奔波操劳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你爱艾德里安吗？” 　　西蒙直直盯着秦天，隔着屏幕，秦天都能感觉到他眼神传递出来的炽热温度。 　　秦天垂下眼睛，避开他的眼睛：“老大，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没有一点意义。” 　　“很好，不愿正面回答那就是不爱。”西蒙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语气明显轻快了，“明天的婚礼不会成功。” 　　秦天怔了怔：“不，老大，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秦天。”西蒙打断她的话，“我当初在森林里放你走，不要是要对你放手，而是让你回去跟过去彻底做一个了断，而明天，就是了断。” 　　秦天怔了怔，屏幕已经黑了下去，西蒙竟是不等她回应直接掐断了通信。 　　秦天转头看向亨利：“你跟老大倒底要做什么？” 　　亨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公主，你别多问了，老大拿的主意从来都没错，东西拿好了，明天见。” 　　说完整了整假发假胸，拎着裙摆匆匆退出门去。 　　婚礼当天，秦天被鱼贯进门的侍女吵醒，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窗外的日光照射进来，将半间屋子都照得透亮。 　　原以为这一夜会不眠，哪知捧着手机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秦天坐起来，看着捧着礼服走近的阿加莎。阿加莎脸上是谦卑恭敬的神色，举止得体：“王妃殿下，请让我伺候你更衣。” 　　这是阿加莎本人，不是亨利。 　　“放下吧，我自己穿。” 　　“是。” 　　阿加莎将礼服放在床上。 　　血族的婚礼传统男女是穿红色长袍，摆放在秦天眼前的婚礼礼服也是一件赤红色的长袍，在领口袖口袍角缀着细小的水晶，看上鲜艳如血又晶莹发亮。 　　秦天一边换着礼服，一边听着阿加莎跟她重复今天的婚礼流程。 　　“婚礼仪式将在十点开始。宾客会在九点前陆续抵达举办婚礼的格靡宫。九点三十艾德里安亲王会乘马车由东街前往格靡宫前庭，王妃则是在九点四十乘马车由西街驶往，亲王和王妃将在格靡前庭相会，在八位亲王的见证下携手进入格靡宫大殿，举行宣誓仪式。仪式结束后，两位殿下将以夫妻的身份走出格靡宫与宫外观礼的民众打招呼，然后同乘一辆马车回到这里，同时街上将开始盛大的游行庆典，以庆祝两位殿下缔结婚契。” 　　秦天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时一名侍女进来对阿加莎说了什么，阿加莎道：“王妃殿下，伴娘请来给你请安了。” 　　伴娘？她无亲无故，估计是艾德里安挑得哪位贵族小姐吧。秦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去见什么伴娘，侍女把人领进来时，她坐镜子前任阿加莎给她梳头，屁股挪都没挪一下。 　　“秦天！” 　　秦天听到这熟悉的中性嗓音愣了一下，迅速从镜子前站起来转身，被侍女领进来的所谓的伴娘不是爱丽丝又是谁！ 　　秦天打量着穿成伴娘模样的爱丽丝，表情复杂，艾德里安答应她会在婚礼当天见到小爱，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爱丽丝跑到秦天面前，抓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艾德里安那个老不死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天：“老不死？” 　　“活了五百年，不是老不死是什么。” 　　秦天：“……”无法反驳。 　　虽然艾德里安容颜俊美，看到他的人会自动乎略他的年龄，可是他的确是很老了。因为能见到他真容的人很少，很多没见过他的人，甚至会把他假想像成一个满脸褶皱，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子。 　　“我这次去南美洲，本来以为是接了一个大活，哪知道是个陷阱，一过去就被控制起来，我后来觉察到他们抓我是为了追踪你的下落，想发短信给你警示，可惜他们很快识破了我的小动作，没收了手机，我也彻底与你失了联络。不过……”爱丽丝面色古怪地变了变，“我原本以为那些人是来寻仇的，没想到竟是要抓你回去跟结婚。秦天，你怎么会跟那个老不死扯上关系？” 　　秦天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过看到爱丽丝平安无事，她的心情总算稍稍轻松了些。 　　这是爱丽丝皱眉突然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艾德里安长得像一个人？” 　　秦天不解：“像谁？” 　　“你还记得我俩小时候，隔壁搬来了一个长腿叔叔，对别的小孩都很冷漠，可是独独很喜欢你，总是站在院子里对着你微笑。偶尔你爸妈有事外出的时候，还会把你交给他帮忙看顾。我还记得那时我带着小朋友去他家找你玩，他都很不高兴的样子把我们拦在院子外面。不过后来我们上小学后，他就搬走了，我也再也没见过他。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得记得你那时好像一直称呼他——安叔叔。”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四十，秦天走出宫殿，上了她的专属马车，而十分钟前，艾德里安已经出发了。 　　出了门，秦天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宾客，街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都是来围观这场婚礼的。艾德里安素来行事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不然他在学院当医生的时候，也不会没一人认出他来。 　　然而这场婚礼他却一改风格，办得十分隆重浩大，似是刻意要让整个血族都知道一般。 　　秦天其实到现在还是不大理解艾德里安的做法，四年前她跟他结婚的动机并不纯粹，就是一场交易。此后四年她逃亡，他追捕，她一直以为他抓她是要惩罚她，因为她背叛了他，背叛了梵卓族，还用他给予她的力量屠杀了整个学院。 　　可是他抓她回来，不仅没有一点惩罚，还迫不及待地跟她结婚，将婚礼办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秦天真的想不通。 　　十五分钟后，秦天抵达格靡宫外。 　　艾德里安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周围的吵杂似乎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新娘的马车，身上穿着传统的红色礼服。似乎仍是畏寒，脖子被礼服高领严严实实地捂住。 　　看到秦天的马车抵达，艾德里安直直地向她走来，站在了她的马车边，向她伸出了手。 　　秦天看着艾德里安伸出了手，微微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跳下了马车。 　　两人距离凑得极近时，艾德里安低声说了一句话：“小天，我很高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秦天怔了怔，艾德里安已经松手走了一旁的通道上。在宣誓之前，两人不能并行，而是分开进入格靡宫大殿，隔在两人中间是一条宽五六米的鲜花带。 　　十点到了，当钟声响起的一刻，两位新人并排向着大殿走去。 　　“咚……咚……咚……” 　　厚沉的钟声传得悠远而绵长，一下一下直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这场婚礼对全血族而言，无疑是一场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世纪婚礼。 　　整十下的钟声敲完，秦天和艾德里安也走进了举行婚礼的大殿。 　　大殿的门在秦天背后重重关上，大殿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几分。 　　大殿前立着一个黑色的雕像，围绕着雕像坐着梵卓族最尊贵的八位亲王，无喜无怒地注视着她，观礼席上正襟危坐着近百名宾客，过道间站着着一排排森严的侍卫。 　　秦天抬头看了看宫殿上花纹缭绕的玻璃天井，突然觉得有点压抑。 　　明明应该敞亮的婚礼殿堂，为什么感觉这么压抑呢？ 　　站在八位亲王下首的婚礼主持人高声道：“尊敬的艾德里安·梵卓亲王，美丽的秦天·艾德里安·梵卓女士，两位新人请上前来。” 　　秦天听着自己名字后冠的姓，没有意外。她是被艾德里安初拥，名字后面冠上他的名字并无不妥。而主持人会这样大声报出她的姓名，想必也是艾德里安授意，算是昭告所有人她的等级。 　　她初拥自最血族历史上最强大的亲王，她也将是血族历史上最强大的王妃。 　　两人踏着地毯，缓步向前走去。 　　经过观礼席的时候，秦天特地细细扫了一遍观礼席上的宾客，并没有看到西蒙。西蒙说今天的婚礼不会成功，他倒底藏在哪里，又将以什么方式阻止婚礼？虽然没有看到西蒙，但是却看到了方铭坐在了观礼席。 　　秦天意外了一下，原以为方铭对她的误会那么深，不会愿意出席这个场合。 　　方铭似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这次他没有冷漠地移开，反而看着她露出失神悲伤的表情。 　　秦天没有时间思考他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已经和艾德里安走到了殿前，在那座黑色的雕像前站定。 　　黑色雕像两人来高，面容如天使般圣洁，背后也如天使一般伸展着翅脖，然而微咧的嘴巴里露出两枚尖尖的血牙。 　　这正是血族们所崇拜敬仰的祖先，被神诅咒的第一代吸血鬼，血祖该隐。 　　秦天站在血祖雕像下，抬头看了一眼雕像。学院里有很多血祖的雕像，教科书上也有血祖的画像，可因为都是后人之作，掺杂了工匠个人的感情和审美，所描绘出来的血祖模样千奇百怪。 　　可拥有天使之翼的血祖形像，只有格靡宫中有，据传是艾德里安亲手所立。 　　秦天完会没有思心听主持人念叨的话，忍不住抬头打量这座雕像，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雕像的眉眼竟有七分像艾德里安。 　　“下面，请两位新人在血祖的见证下，当着八位证婚人的面，开始宣誓。” 　　秦天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响。 　　之前那次婚誓虽然同样当着五位亲王的面，但是因为她后来的叛逃，五位亲王得到艾德里安的授意没有说出去，所以外人并不知道。但今日当着八位亲王以及众宾客的面，一旦宣誓，那她就再无退路可言。 　　终此一生，她都将顶着亲王妃的名号。 　　秦天下意识地握紧手，用力过大，直接将捧花的花茎捏出了汁液，一滴滴地落在了她的礼服上。 　　艾德里安注意到了，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语气如曾经一般温柔安慰：“别害怕，这是我们的婚礼，从此以后，我们将相守一生。” 　　秦天听着他温柔的安抚，忍不住回想起以前在校医院时，他细心照顾她的情景。 　　秦天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是我？” 　　“什么？” 　　秦天犹豫了一下，将自问的话对他说出：“为什么是我？” 　　艾德里安笑了：“这个问题我在船上就回答过你，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是因为重伤躺在校医院而意外相识了担任医生的你，而是在更早之前，我就认识你了——你是……隔壁的安叔叔对不对。” 　　秦天当然记得小时候隔壁住着的安叔叔，可是那是她八岁前的记忆，只得记得有一个隔壁的安叔叔，别的记忆早就忘得干净了，甚至连那人的脸都模糊了。 　　无论眼前的男人是以安医生还是以艾德里安的身份出现，她都没有把他跟幼时记忆里的邻居联系在一起，直到爱丽丝提起。 　　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真高兴，你还记得。” 　　秦天终于明白，当初即使她遭遇空难重伤濒死，没有一点竞争的能力，还是被送进了氏族学院，因为那根本就是艾德里安的安排。 　　而他也留在了校医院，照顾重伤的她。 　　可是这一切是为什么？血族不会对人类有别的感情，艾德里安做为一个活了五百年的老鬼，更不可能突然对异族生出怜爱之情，对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如此上心，一定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 　　“为什么是我？”秦天再次问他。 　　艾德里安目光深遂，闪烁着秦天看不懂的情绪：“因为——你是我找寻了五百年，唯一可以陪伴我永生永世的人。” 　　“咳咳咳……两位新人，请在血祖的见证下，当着八位证婚人的面，开始宣誓。” 　　主持人尴尬地咳了几声，打断他俩的对话，将之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本来他说第一遍时，下面就应该是两位新人宣誓了，八位亲王以及周围的宾客也都在等着两人的宣誓，可是这两人却自顾自地低声聊了起来。 　　毕竟是身份显赫的艾德里安亲王，主持人不敢随意打断，可是见这两人越聊越久，似是忘了宣誓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壮胆打断，好让婚礼的进程继续下去。 　　艾德里安低头，牵起了秦天的手：“我，艾德里安，以血祖该隐之名宣誓，缔结血契，愿意秦天成我的妻子，从此刻直至血液枯竭的一刻，视对方为唯一，无论天堂地狱，无论沧海桑田，一生相伴。” 　　听着艾德里安的誓词，到了这一刻，秦天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她沉默了一下，沉吸了一口气：“我，秦天，以——” 　　“慢着。” 　　一个人冲了出来，用可以让整个大殿的人全部听到的声音道：“这个婚礼不能举行。” 　　居然有人敢打断艾德里安亲王的婚礼断，大殿内的众人同时震惊地往阻止的人看去。 　　秦天亦转头疑惑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方铭，阻止婚礼的人怎么会是他？ 　　秦天下意识地再次扫视了整个殿堂，没有西蒙的身影，他难道放弃了？ 　　证婚的八位亲王之一开口道：“殿下何人放肆喧哗，来人，拖出去。” 　　方铭穿着一身军装，身子立得比挺，看着那些冲过来的侍卫毫不畏惧：“今天，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一个惊天事实，请你们瞪大眼睛看好了，你们眼前站着的男人根本不是艾德里安·梵卓亲王！他的原名是——” 　　秦天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艾德里安表情平静，手指间却弹出去了一片细薄如树叶的刀片。秦天条件反射地扑身去阻挡，艾德里安却早有准备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秦天瞪着眼，看着刀叶就要飞进方铭的心脏。虽然刀叶不是银质，然而以这种飞速旋转的力度，一旦射进心脏足可以瞬间把心脏绞成肉泥。 　　然而除了她跟艾德里安，在场众人似乎没人注意到那急射的刀叶，连方铭也丝毫没有觉察。 　　眼看刀叶就要射进方铭的心脏，一旁突然飞来一把匕首，不偏不斜，挡住了刀叶的方向，刀叶被匕首干扰了方向，射入了一旁大殿墙里，在墙面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细坑，而那把匕首在碰到刀叶的瞬间，就被刀叶的力量绞得四分五裂，变成一块碎铁片。 　　在众人的视角里，只是一把匕首飞到方铭面前突然碎了一地，以他们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艾德里安弹射出的刀叶踪迹。 　　众人不明白状况，方铭看着眼前满地落着的匕首碎铁，却明白自己再次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过他脸上仍没有一点惧意，甚至表情变得更坚定了，直直地看着站在大殿上的清瘦男人，掷地有声道：“艾德里安·该隐。”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震惊地看向艾德里安。 　　下一秒沃森司暴躁地跳了出来：“混蛋，你这个无耻的叛徒，大庭广众胡说什么！谁会相信你的话。” 　　方铭无视沃森司，瞪着艾德里安的阴沉的眼睛：“艾德里安，你根本不是什么第五代或是第六代，你也不只活了五百，你至少活了千年，因为——你就是血祖该隐和莉莉丝的儿子，因为吸食同类之血被视为诅咒之代，最后被四代和五代吸血鬼联手灭绝的第三代吸血鬼！” 　　方铭的话让整个殿堂里的人都震惊了。 　　第三代吸血鬼？艾德里安竟然是第三代吸血鬼，传说中的诅咒之代？ 　　该隐受到神的诅咒变成了嗜血的怪物，成了血族始祖，亦称为血祖。他初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将她娶为妻子，这就是第二代吸血鬼莉莉丝。该隐和莉莉丝结合生下了第三代吸血鬼。 　　然而神的祖咒不只有血液，还有血液的繁衍。 　　该隐和莉莉丝结合生下的孩子是一群怪物，他们不仅没有生育能力，甚至要靠吸食兄弟姐妹的鲜血为生。所以他们一生下来就是死敌，残忍地自相残杀。直到一天这群怪物发现他们虽然不能生育，但是他们的血液可以直接感染健康的人类把他们变成同样嗜血的怪物。 　　至此，残存的第三代吸血鬼停止了自相残杀，开始疯狂初拥人类，造出了第四代吸血鬼，第四代吸血鬼依旧没有生育能力，可是他们不需要吸食同类的血，只吸人类或是动物的血。 　　第四代吸血鬼的诞生纯粹是做为食物被圈养，被第三代如畜生一般统治着。那是吸血鬼历史上最黑暗的纪元，血液延续没有任何亲情和感情，只是做为食物，做为生存的需要。 　　直到第四代不忍压迫，繁衍出了第五代，四五两代团结在一起，发动大战，合力剿灭了第三代，至此第三代吸血鬼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四代五代随着时间流逝要么死去要么隐匿鲜有人知，退出了历史舞台，六代、七代吸血鬼也变得极为稀少，现在各大家族的亲王也都是八九代吸血鬼。 　　可是方铭竟然说艾德里安亲王是第三代吸血鬼！ 　　 第95章 方铭的目的 　　如果这世上还活着一只三代吸血鬼， 那绝对是血族全族的噩梦！ 　　沃森司愤怒道：“艾德里安亲王殿下怎么可能是三代，这世上怎么可能还存在三代吸血鬼，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方铭冷冷道：“看来你跟随他这么久，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居然也不知道真相呢。艾德里安， 我真得很佩服你， 你隐藏得可真好。” 　　“大家不要听这叛徒挑拨，当初他濒死之际， 是殿下救活了他， 结果这家伙忘恩负义， 居然用这种可笑的理由破坏殿下的大婚， 实在可恶，侍卫，拿下他！” 　　侍卫们再次向方铭围去， “住手”， 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位亲王从座席上缓缓站起来：“你指控艾德里安殿下是三代，有何证据？” 　　“传说中，四代五代为了杀死力量仅次于血祖的三代用尽各种恶毒的办法，除了酷刑和火烧，甚至还下了最恶毒的诅咒。三代不仅背负着神明的诅咒，还背负着自己后代的诅咒， 满身烂疮，状若恶鬼。艾德里安， 你敢将领口松开，将袖子撸上去，露出脖子和胳膊，让大家看一看吗？” 　　听到方铭的话，大殿又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了立在血祖雕像下的男人。 　　秦天亦侧头看向牢牢拽住自己的男人。除了最初那动了杀心的一击，面对方铭的指控，男人一脸平静，表情无惊无惧，甚至没有起一丝波澜。 　　还是那个亲王开了口。 　　“艾德里安殿下，方铭的指控固然无礼荒唐至极，不过为了杜绝这种无端的猜端以后再次发生，还请殿下当众自证清白。好在露出脖子和胳膊这种要求并不过份，殿下应该不会觉得为难吧。在座诸位亲王，你们觉得呢？” 　　其它七位亲王自方铭开口后就一直处在震惊的状态，此时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附和：“在理在理……当是当是……” 　　秦天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力道松开，艾德里安放开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环视一圈大殿上表情各异的众人，随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八位亲王，目光落在了那名发话的亲王身上。 　　“亚尔培特亲王，我记得诸亲王之中，你最沉默寡言，不擅言谈，今日却如此多话，真不像你的作风。” 　　亚尔培特皮笑肉不笑道：“艾德里安亲王说笑了，还请殿下尽快自证清白，也免得耽误了你的婚礼。” 　　“耽误婚礼？这不正是你的意图吗！” 　　话音落下，艾德里安的身影凭空消失，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他已经立在亚尔培特面前，伸手就掏向亚尔培特的心脏。 　　艾德里安猝然对亲王之一痛下杀手，满殿震惊，七位亲王立即站起来阻止，可是已经晚了，艾德里安的手深深地插进了亚尔培特的胸口。 　　然而艾德里安的手插进去后，却没一点鲜血溅出来。众人惊讶地看着亚尔培特庞大肥胖的身躯如一个空架子般垮下来，在原地留下一堆厚重繁复的衣服，同时一个人影从那一堆衣服里轻盈地弹跳出去，落在了大殿之上。 　　男人顶着亚尔培特肥硕臃肿的脸，身材却匀称修长，肌肉健硕，宛若一个头大身细的畸形人，看着非常别扭怪异。 　　秦天却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身形，眼睛蓦地瞪大。 　　诸亲王没想到亚尔培特亲王竟然被人假冒，惊讶道：“你是何人？” 　　男人毫不介意地晃着自己那张肥硕大脸，举起手上撕扯下的布条：“现在这种时候，诸位亲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关心，不应该关心我这个无名小卒吧。” 　　诸亲王看到他手上拿着衣服碎片，这才意识到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功夫，这人竟然撕扯开了艾德里安背后的礼服。 　　此里艾德里安站在亚尔培特的衣服堆前，面向七位亲王，他们并没有看到他的后背，可是大殿里的众人却看得一清二楚，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惧。 　　秦天亦看到了艾德里安裸露出的后背皮肤，上面疤痕密布，肌肉腐坏，因为自身自愈力太过强大，脓疮冒出后又很快愈合，持续着腐坏愈合腐坏的过程，既恐怖又恶心，贴身的衣服已经被脓血浸染。 　　因为他身上沾了特殊的香料，完全盖住了腐肉浓血的气味，即使靠得极近也不会发现这人身上已经烂成这番模样。 　　假亚尔培特冷冷道：“现在看来三代被恶诅加身不是传说，艾德里安·该隐，你还真是命大，不仅逃过了千年前的围杀，背负着如此恶诅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秦天怔怔地看着艾德里安，难怪他总是畏寒一般穿得着厚重衣服，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原来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恶诅。 　　方铭高声道：“艾德里安·该隐隐瞒身份藏身在梵卓族，甚至坐上了亲王之位，将整个梵卓族人视为家畜！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后代，不是没有，是都被他当食物吃掉了！这样一个恶魔，你们还要容忍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奴役统治我们吗！” 　　大殿的众吸血鬼彻底爆发尖啸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三代不容于世，杀了他！” 　　艾德里安缓缓地转身，丝毫不在意四周的声潮，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激愤的众人，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真糟糕啊，如果你们不自己找死，明明可以活得更长久一些。所有知道我秘密的人，都不会活着离开这座大殿。” 　　话音落下，艾德里安的身影消失，当众人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站在了该隐雕像的肩膀上，将手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抛到了人群面前。 　　众人向那尸体看去，竟是尼卡落森亲王。 　　剩下的六位亲王面面相觑，皆是被艾德里安恐怖的力量惊到了，没想到他一瞬间便杀死了一位亲王，那亲王甚至都没有还击的能力。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杀死他的殿内众人，看到艾德里安如此恐怖的力量后，似是才瞬间意识到三代所代表的绝对统治力，争先恐后地往殿外逃去，可是冲到殿门口，一个身影却比所有人都快地挡在了殿门前。 　　上一秒还立在该隐雕像上的男人，下一秒出现了殿门前，将所有人的退路阻死。 　　艾德里安挡在殿门前，看着意欲逃跑的众人，眼神凛如寒冰。 　　众人很快意识到，艾德里安今日当众被揭穿了身份，除非齐心合力杀了他，否则今天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他的追杀。 　　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没有第三种可能。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狰狞尖啸，被求生欲激发出斗志，如潮涌一般向他扑了过去，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 　　秦天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艾德里安被人群淹没的画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救他。 　　“秦天，我们终于可以完成我们的理想了。”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方铭走到她身旁，脸上露着悲悯的神色，仿佛又变成了她认识的那个方铭学长：“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理想吗？毁掉氏族学院，毁掉那个罪恶的巢穴，不再让无辜的人类被抓进氏族学院受苦。可惜当年的我们是那么弱小，那么无能，空有虚妄的理想，却没有能力反抗强大的敌人，只能像老鼠一样策划着一场可怜可悲的逃亡，最终以失败告终。不过，正义虽然迟到了，但并没有抛弃我。氏族学院将不复存在，因为整个梵卓氏族将在今天迎来他们的毁灭！” 　　方铭的声音落下，人群突然齐齐爆发出惨叫，无数鲜血和碎肢喷溅了出来，随着漫天血雨出现的是一双黑色巨大的骨翼。 　　艾德里安挥动着骨翼漂浮在半空中，礼服被伸展出的骨翼撑烂了，裸露出赤裸的上半身，皮肤全是腐肉，长满恶疮，配上他艳美惨白的面容，分明是天使之颜，恶魔之躯。 　　殿内众人没想到他竟还有翅膀！传说中三代吸血鬼有一部分继承了该隐的血统，生有黑色丑陋的骨翼，可是那只是传说，根本没有人见识过。直到这一刻，心胆惧裂的众人才知道那不是传说。 　　艾德里安完全不受限制地在空中飞翔，宛若死神一般大肆屠杀，那些想从窗户破墙逃跑的人全部被他抓了回来，撕成了碎片，竟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这个大殿。 　　原本是血族有始以来最盛大的婚礼，现在却变成了人间地狱，艾德里安甚至残忍地将尸体挂满了殿顶，让那些人的鲜血肆意地流遍整个格靡宫。 　　秦天终于明白了，方铭当众揭穿艾德里安的身份不是为了杀了他，而是逼着艾德里安大开杀戒。能进入殿内见证婚宴的，都是梵卓族的上流，加上七位亲王，这些人如果全部死于今天，梵卓族也就彻底完蛋了。 　　而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正是方铭希望看到的。 　　秦天将视线从方铭脸上移开，落向半空中飞动着的艾德里安，看着他毫不手软、残忍杀戮的模样，完全没办法把他跟记忆里的安医生，或是记忆最深处的安叔叔联系在一起。这个有着俊美容颜的男人，一直压抑着体内暴虐的心性，直到这一刻被彻底释放出了天性。 　　整个格靡格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三代，他们看待我们，就如我们看待那些猪狗牛羊一般。” 　　秦天侧头，看到顶着肥硕大脸的假亚尔培特跳到了她身边，嘴唇蠕动了一下：“老大……” 　　假亚尔培特用手在大脸上用力挤按起来，脸越挤越小越挤越瘦，如充气的气球瘪缩一般，不一会就变成另外一副面容，眉眼深邃，灰色瞳孔，鼻梁挺直，轮毂立体，不是西蒙又是谁。 　　秦天之前还到处找他，完全没想到他会易容成亚尔培特，堂而皇之地以亲王的身份坐在高台之上。 　　西蒙看了看半空中一边撕扯着尸体一边扇动翅膀的艾德里安：“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方铭：“你带秦天走吧。” 　　西蒙眉头微拧：“什么意思？你不走。” 　　方铭的表情平静：“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梵卓氏族的灭亡。” 　　西蒙：“那你也会死。” 　　“我本来就不想活着，犹其是以现在这样的身躯，这个让我恶心的身躯。” 　　秦天道：“学长——” 　　方铭打断她：“秦天，谢谢你，四年前遵从了我的意愿让我死去，所以四年后，请你再次遵从我的意愿让我留在这里死去吧。我不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使你变成了血族，但看到你放弃一切抵抗愿意跟我回来时，我就知道你绝没有变叛我，秦天，你还是以前那个单纯乖巧的学妹。对不起，又把你又带回了这个是非地，卷进了这一团乱潮之中。走吧，离开梵卓族，不要再回来，彻底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吧。” 　　 第96章 艾德里安的遗言 　　“学长——”秦天悲伤地看着方铭， 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 　　方铭伸手拍了拍秦天的肩膀：“走吧，不要为我难过， 此生能与你再见一面，我已无憾。” 　　西蒙揽住秦天的肩膀， 将她拽回身边：“放弃吧， 你救不了一个心存死志之人。” 　　秦天沉默了一下， 咬了咬唇角：“学长，再见。” 　　秦天跟着西蒙往大殿前跑去， 她刚一离开原地， 飞在天空中的艾德里安便注意到了， 挥动着骨翼直直向她冲去， 西蒙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子弹打在他的翅膜上，翅膜被撕裂出一个洞又迅速愈合。眼看艾德里安就要俯冲到两人面前， 一枚炮弹直直地射向他的一侧骨翼。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骨翼瞬间被炸得只剩断裂的骨桩。艾德里安失去一翼失控地翻转向地面坠去，眼看即将坠落到地面，他的身体一个扭转，又扑腾着残翼飞了起来，断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片刻便又长出一扇完整的翅骨，只是翅膜还未完全复元， 如被撕扯的破碎布料一般挂在翼骨上。 　　这就是最高等级的血族所拥有的恐怖惊人的自愈能力。 　　方铭拿出藏在座椅下的手持火箭筒，一边不断地向艾德里安发射炮弹， 一边冲着不停回头的秦天大吼道：“走啊，快走，快走！” 　　艾德里安双眸变得赤红如血，彻底狂燥了起来，仰头尖啸。 　　尖厉无比的啸声刺穿了众人的耳朵，众人痛苦地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声音的穿透，鲜血从他们的耳朵沿着指缝渗出。 　　艾德里安一边尖啸，一边用力挥动起巨大的骨翼，在大殿内掀起一股飓风，将鲜花纸片桌椅雕像甚至连人都吹起来，殿顶经受不住飓风开始坍塌，整个大殿都在剧烈晃动，掉落倾倒的殿顶和石柱当场就将那些躲闪不及的宾客砸成了肉泥。 　　刺穿耳膜的尖啸，肆意狂掀的飓风，崩塌倾倒的宫殿，亡者痛苦的惨叫，这分明是一座血染的炼狱。 　　秦天和西蒙也被飓风吹得站不住身体，只能趴跪在地下，匍匐前进。飓风之中，杂物乱飞，眼前一团昏黑，根本看不清前路，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穿来：“这里，老大，小公主，这里！” 　　秦天被西蒙牵着手朝着声音爬了十几米，就见西蒙之前假扮亲王所坐的座椅边，亨利靠在那里，半探出身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冲两人道：“这边，这边！” 　　不仅亨利在那里，爱丽丝也缩那里，被艾德里安的尖啸声震得双耳流血，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看到秦天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冲她挤眉弄眼，不过身上倒是完好无损，显然是早一步被亨利带到了这边躲藏好。 　　两人艰难地爬到亨利和爱丽丝身边，亨利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用力推开了亲王专用的宽大沉重的座椅，下面竟露出一个地洞来来。 　　亨利抱着爱丽丝先跳了下去，西蒙紧跟着下去，秦天也正要下跳时，身体蓦地僵住。 　　西蒙抬头看到秦天半个脑袋露在洞口上，眼睛瞪大，却不往下跳，皱眉：“你怎么了？” 　　亨利亦在地道底下焦急道：“快点跳啊，小公主！时间要不及了！” 　　秦天四肢僵硬地直起身转过头去，看向落在身后半身赤裸的男人，巨大的黑色骨翼在他身后造成一片巨大的阴影，给人无形沉重的压迫感。 　　秦天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身子恐惧得根本动弹不得。 　　“啊……”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艾德里安低头看着眼前露出恐惧表情的少女，声音低沉沙哑道，“为什么……你跟他们一样怕我……” 　　秦天喉咙动了动，发现自己面对这副模样的艾德里安，所有感官都被根深蒂固的恐惧主宰，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地洞里的西蒙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要跳出地洞，艾德里安右翼一挥，将一块落下的殿顶巨石掀飞出去将地洞口正好堵住。 　　没有旁人打扰，艾德里安走到她面前站定，骨翼迅速收缩，消失在他后背。随着他骨翼的收起，飓风也瞬间停息了下来，气流重归平静，红色的长发直直垂下，覆在他满是脓疮的皮肤上。 　　艾德里安伸手去摸秦天的脸颊，秦天下意识地侧头躲过。 　　艾德里安指尖在半空中僵了两秒，收了回来。 　　“原本我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向全世界召告你在我的庇护之下，这样你将一生无忧……可现在，我不仅庇护不了你……也无法给你幸福了……” 　　秦天错愕地看他。 　　“记住今天这场血腥屠杀，记住我们血族是多么残忍、自私、暴虐的物种，不值得怜悯，不值得同情……小天，保护好自己的秘密，不要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再见了，我唯一的——” 　　他猛地一推她的肩膀，将她向后推去，而身后堵在地洞上的石块正好被西蒙和亨利齐力推开，她直直跌进两人的怀里，眼前一黑，洞口再次被巨石堵上。 　　秦天茫然地被西蒙抱着，向地底深处坠落下去。她没想到艾德里安竟然放过了她，他最后想对说她说“唯一的”，倒底是什么？ 　　艾德里安看着秦天的身影消失在地洞口，赤红的眼眸暗了暗，转过身，看着方铭垂着一只折断无力的胳膊，血人一般一瘸一拐地从一片废墟中走到了他面前。 　　“你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比我想得要坚强。” 　　“艾德里安，我一直知道你救活我，不过是想利用我抓回秦天。秦天是你的后代，继承了你强大的力量，你知道除非你亲自动手，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有我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回来。” 　　“你就这么恨我？” 　　方铭摇摇头，笑了起来，笑声震动了胸膛，带着鲜血从口鼻中喷出。他若无其事地擦去血：“正好相反，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不仅不恨你，还很感激你，是你给了第二次生命，让我重新拥有机会完成四年前未能实现的理想，是你，最终成全了我的理想……谢谢你，帮我毁去了梵卓族……今天，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在这里结束吧……” 　　方铭将手伸进口袋里按下按钮，一声轻脆的咔哒声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一声接一声，火光冲天，整个格霏宫瞬间被火焰吞噬。 　　爆炸太过激烈，震动一直传到地下，地道大片大片地被震塌，四人奋力狂奔，终于在地道彻底崩塌前，跑出了地道出口。 　　地道出口是一个荒废的庄园，地面长满了杂草。爱丽丝跑上地面后，直接面朝下栽倒下来，如死鱼一般一动不动了，亨利也好不到哪里去，趴在地下粗喘气。 　　秦天跑出地道，看向远处，格霏宫上空燃起的熊熊烈火，烟云如乌云一般将天空遮挡，巨大的爆炸声轰隆不绝。 　　西蒙伸手拍上秦天的肩膀：“走吧，联盟军队很快就会赶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秦天的瞳孔里倒映着火焰，身体没有动，低声道：“老大，只有三代吸血鬼以同类为食，为什么我明明是四代，却拥有与他一样的体质？我倒底是什么？” 　　西蒙看着秦天落寞的睛神，沉默了一下：“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 　　乘船离开梵卓领地的路上，亨利絮絮叨叨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起说了，秦天终于知道在她被艾德里安关在房间里筹备婚礼时，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西蒙追到了梵卓氏族的领地，与方铭联手，方铭答应帮西蒙救出秦天，而西蒙答应保证方铭可以顺利当众揭穿艾德里安的身份。 　　而西蒙也确实如他承诺的那样，保证他活着说出了那些话。艾德里安射向方铭的那枚刀叶，正是被西蒙阻挡了下来。 　　为了能让方铭的计划更顺利地进行，西蒙甚至易容成为亚尔培特亲王的模样出席了婚礼。 　　至于为什么选择亚尔培特亲王，西蒙是有他的私心的。 　　亚尔培特是八位亲王中最和善亲民的一位，也是与威廉姆斯家族关系非常紧密的一位，与格罗夫纳亲王有着很深的交情，自然与西蒙也是相识。西蒙找到了他，成功将他说服，代替他出席了婚礼，其实也算是救下了他一命。 　　-- 　　亨利道：“我和老大为了来救你，三天前抵达这里，结果没想到一进来就被方铭发现了。不过他没为难我们，还说愿意帮我们救出你，条件是我们必须配合他。我们事先知道他要在婚礼上当众揭穿艾德里安的一个大秘密，可以让艾德里安身败名裂，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恐怖的真相，这世上居然还有三代的存在，简直震惊世界，我看到艾德里安展开翅膀时，吓得腿都软了，不过好在他死了。这种以同类为食的怪物还是不要存活于世的好！” 　　亨利捂着胸口，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喘了口气还要再说，西蒙走过来踢了他一脚：“去船舱里看看爱丽丝怎么样。” 　　亨利莫名其妙：“他能怎么样，不就是耳朵被震伤了，要聋几天。” 　　西蒙：“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亨利瞥了西蒙一眼，又看了看秦天，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跑开了。 　　甲板上就只剩西蒙和秦天两个人。 　　秦天靠在船舷上，看了走过来的西蒙一眼，目光重新移向远处的海面：“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有三代以同类为食，残暴无情，不容于世……四年前我咬开你的喉咙，你不会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吧，为什么四年后再次见到我没有杀了我，反而还收留了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三代，至少，不是千年前活着的那批第三代。” 　　秦天侧头看向西蒙，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西蒙伸手替她将飘在脸前的乱发理到耳后，平静道：“你进过我的收藏室，还打开了我放在最里面的柜子上的一个黑色木匣子，你还记得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秦天想了想，记起自己第一次进入西蒙收藏室看到的东西。 　　“一枚人类的犬牙。” 　　“那是你的犬牙。” 　　秦天怔住。 　　“那是四年前，你咬开我的脖子，嵌进我肉里的犬牙，或者说——乳牙。” 　　秦天：“……” 　　“吸血鬼幼年期结束的标志就是乳牙掉落，血牙长出，你掉落乳牙表明你刚刚渡过幼年期，又怎么可能是活了千年的三代。” 　　秦天垂下眼，低声道：“那我究竟算什么，如果是四代，为什么又会以同类之血为生？玛若也是被艾德里安初拥，可她明明是正常的。” 　　“玛若并不是艾德里安的继血，她确实是被艾德里安所救，但给予她初拥的，是当时跟随在艾德里安身边的仆人，一只八代吸血鬼，所以玛若是九代。秦天，其实还有一件事，你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三代的力量极为强大，这种强大是与生俱来的，只受自身的身体因素影响，不受所食血液的影响，对他们来说，只要是同类的血就可以。而你不同，你应该感觉到了吧，你的力量不稳定，受进食血液的影响。我暗中记录过你的数据，如果你长期进食人血，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二代的水平，如果进食低等级的同类，你可以达到十代的水平，而你进食我的血后，力量保守估计——至少是六代。虽然我现在无法确定你这种特殊的体质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是这世上除了艾德里安外，最高级别的血族。” 　　 第97章 朝圣的人群 　　秦天跟着西蒙乘船离开梵卓族， 重新回到了城堡，此时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天。 　　众人再次踏上城堡前的荆棘玫瑰花丛道， 然而这一次小道上却站满了迎接的人，见到秦天后纷纷热情地涌了上来， 却又不敢近前， 只在小道边整齐地躬身行礼， 默默注视看着秦天等人向城堡走去。 　　秦天看着这些穿着华服的陌生面孔，疑惑道：“老大， 这些是什么人？” 　　西蒙道：“是我族的贵族， 不用理他们。” 　　看着他们既恭敬又畏惧的眼神， 秦天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亨利道：“消息传得真快， 我们这才下船抵达城堡，这些人已经在这边守着了。” 　　托尼从人群中走出来迎接他们，耸耸肩：“可不是， 格罗夫纳亲王和安娜王妃都头痛死了，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光招待就麻烦不已，可偏偏都是本族贵族，朝圣而来，又不能赶他们离开。” 　　西蒙扫视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淡淡道：“这才刚开始。” 　　秦天听不懂他们三人的对话：“你们倒底在说什么？什么朝圣？” 　　托尼：“西蒙，你没跟小公主讲吗？” 　　“讲了。”西蒙侧头看向秦天， 顺手将她头发上不知何时沾的碎叶捡了去，唇角微扬， “可惜她这智商，讲了也白讲，一点自觉都没有。” 　　亨利道：“小公主，他们来朝圣自然是来参拜你的，你可是现在全血族最高级别的人了。” 　　秦天：“……” 　　虽然艾德里安在格霏宫内大肆屠杀，叫嚣要将所有知晓他秘密的人都杀掉，事实上那也只是他自知一切不可挽回，最后的泄愤而已。现在这种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通信早就不需要言传耳听，卫星通信取代了一切，更何况整个婚礼都有摄像师全程跟随，对婚礼画面进了现场直播，方铭跳出来开口的那一刻，影像就已经通过卫星传遍全血族了。 　　三代的存在固然令全血族人人自危，不过好在一被揭穿身份就被当场剿杀，众人的视线于是全都落在了秦天身上，这个被艾德里安亲口承认的继血，也是这世上唯一存在的四代。 　　是的，三代被视为魔鬼，四代却被视为救世祖。在血族历史中，四代是奋起对抗三代，将整个血族从黑暗纪元拯救出来的圣祖，相比于遥远得只存在传说里的血祖和祖咒之代，四代某种意义上才是开启整个血族繁衍昌荣历程的祖先。 　　当然那些历史上拥有赫赫功绩的四代与秦天这个算上血龄都没活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小丫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因为她天生存在的四代血统优势，她自然让全血族趋之若鹜。 　　回到城堡没几天，除了得到消息赶来的茨密希本族的各大家族贵族，其它五大氏族也纷纷派人前往朝圣参拜。 　　本来是下了通缉令满世界被人追杀的秦天，一下了成了全血族眼中的香饽饽，短短几天之内，秦天·艾德里安·该隐这个名字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秦天不属于现代七大氏族的后代，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有几位亲王还亲自过来，献上各种珍品殷勤地邀请她到他们家中小住，想拉扰她得到她的庇护。就如梵卓族之前受艾德里安庇护稳坐七大氏族之首一般，如今梵卓氏族被血洗后衰败，剩下的六大氏族谁能得到秦天的属意，得到四代的庇护，谁就可能取代梵卓族的老大地位。 　　亨利感叹道：“得亏那个方铭手段够狠，直接在礼堂四周布了大量炸药，将艾德里安那魔鬼干脆利落地炸死了，不然要他还活在世上，小公主就没现在这么风光，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凄惨的处境。” 　　在亨利眼中，艾德里安初拥秦天并娶她无非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将食物存储在身边，大抵就是伺养了一个高级血奴。不仅是他，全血族也都这么认为。三代以同类为食，繁衍就是为了进食，除了自己不会爱任何人。这也是他们能对艾德里安同仇敌忾，却对他的继血秦天没有一点仇恨，甚至非常欢迎的原因。 　　秦天本来被那些所谓朝圣的人烦得不行，听着亨利的话心中更堵得难受。虽然她也非常畏惧艾德里安，但这种畏惧只是因为艾德里安在她眼中一直是强大得令她无法战胜的人，而不是像其他人出于对他三代身份的畏惧。除了无法战胜的畏惧感，她并不恨他，相反，对于他的死，她甚至还有一点点难受。 　　尤其是最后艾德里安收回骨翼，落在她面前。她原以为他是盛怒之下要杀了她，可是他却把她远远推开了。 　　那场婚礼她自始自终都觉得自己跟一个局外人一样，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无法做，眼睁睁看着方铭和艾德里安同归于烬。 　　接下来的几天，朝圣的人潮不仅没有减少，甚至愈发壮大，城堡已经完全住不下了，人还在蜂拥的往城堡里挤。除了无法拒之门外的贵族，还有大量的平民血族，纯粹就是想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四代，干脆在城堡外的森林里搭起了帐篷，守着秦天出城堡。 　　明明是一处僻近的森林古堡，现在热闹得跟闹市区没什么区别了。 　　格罗夫纳和安娜僻世而居清静了几十年，被烦得不盛其扰，将西蒙叫到身边道：“虽然你把秦天带回来，对茨密希族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朝圣的人一波接一波，树大招风，你们收拾一下，还是回城里去吧。” 　　安娜一声立即不高兴道：“儿子回来住了才几天，你就赶他走，我不同意！” 　　格罗夫纳安抚安娜道：“安娜，我不是赶他走，而是现在这波朝圣的局势越演越烈。那个小丫头年轻单纯，空有一身四代血统，却没什么心机城府，打她主意的人太多，无论对她还是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事，还是让他们赶紧离开吧。” 　　安娜无法反驳，只能扁扁嘴只能同意了。 　　西蒙道：“确实是该走了，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带他们离开。” 　　“等一下，要走就把你的人都带走，什么囚犯什么叛徒的，你爱杀爱剐自己处理去，别留在我的城堡里让我跟你的母亲操心。” 　　西蒙道：“是。” 　　西蒙出了格罗夫纳的房间，发现亨利站在门外，而秦天坐在旁边的窗台上，晃晃腿望着外面发呆。 　　“不是说吃完饭去花园里散步吗？怎么来了这里？” 　　亨利摇摇头，叹口气道：“别提了，我们已经很小心地隐藏行踪了，可小公主脚一跨进花园，下一秒人全挤花园里来了，路都没法走，还散什么步啊。之前开玩笑给她取了个‘小公主’的外号，现在感觉她真的成公主了，不对，她不是公主，她分明是女王啊，血族的女王啊。” 　　“行了，别胡扯了。”西蒙看向坐在窗台上意志消沉的秦天。这几天就算周围再热闹，秦天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显然还没走出婚礼那天的打击。 　　“秦天。”西蒙走到窗台边，抬头叫她，“是时候去处理一件事情了，跟我来。” 　　秦天顺从西蒙的话从窗台上跳下来跟在了他身边。三人离开格罗夫纳的房门口，径直去了地牢。 　　玛若坐在牢房里，因为限制进食，看上去有些消瘦。她抬起头，看向西蒙身后的秦天，扯了扯唇角：“真没想到，你居然有本事将她救回来。” 　　西蒙道：“艾德里安死了。” 　　玛若表情僵在脸上。她一直被关在地牢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跟随艾德里安也有十几年，都没发现他是三代吗？” 　　玛若震惊道：“什么？什么三代？” 　　西蒙看向一旁的亨利，亨利清了清嗓子，将外面发生的事迅速地简述了一遍，玛若听完，瞪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玛若，虽然有过传言你是艾德里安的继血，他也没否认过，但你一直很清楚自己不是。” 　　玛若怔怔地转头看向秦天：“我终于明白主人不肯繁衍后代的原因，一旦他开始繁衍，就算他能完美隐藏自己的实力，他的后代却做不到。小公主，你果然是他的血继。他给了你生命，却让自己露出了破绽，死无葬身之地。” 　　秦天怔了怔：“你是说，艾德里安被识破身份是因为我？” 　　亨利奇怪道：“玛若，你知道艾德里安是三代，难道不感到后怕吗？你曾在一个魔鬼身边侍奉了十几年。” 　　玛若失神的摇摇头：“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你们明明都不了解他，他不过是一个孤独到疯狂的时间旅者，在漫长的时间中一直寻找着可以陪伴他的人。” 　　玛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西蒙，你今天来是要对我宣判的吧，你想怎么处置我这个叛徒？” 　　西蒙：“你可以走了。” 　　玛若一愣：“什么？” 　　“有人愿意用直至死亡降临前的所有生命来无偿效命于我，来换取你的自由，我西蒙从来不放过任何划算的买卖，没有理由拒绝。” 　　 第98章 不干赔本的买卖 　　地牢门打开， 玛若迟疑了一下，走出牢门。 　　西蒙道：“恭喜你， 自由了。” 　　玛若环视了一圈，目光在西蒙、秦天、亨利脸上移过， 不发一言地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离开了。 　　亨利看着玛若离去的背影， 摇摇头：“她真就这么走了， 真是无情啊，枉费卡尔为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我倒是想为她牺牲， 让她感动一下， 可惜连这种机会都没有。”托尼从一旁走过来， 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一个被我驱逐出团的家伙， 我要你的效命有何用。”西蒙懒懒地瞥了托尼一眼，顿了一下，“还不出来。” 　　囚室的黑暗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 身形清瘦， 身上还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戴着白手套，一贯的干净清爽，只是嘴边冒出了一圈胡桩子，眼眶微青，略显憔悴。 　　亨利惊讶道：“阿尔，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尔走过来， 声音没什么起伏：“早上刚到。” 　　“所以老大说的人是你？我还以为是卡尔。”亨利后知后觉，气得跺脚， “阿尔你傻啊，不过只是谈了一场恋爱，你怎么就能为这个无情女人把一生的自由都赔进去！还一生无偿，你也不怕饿死！” 　　阿尔用一贯冷漠的眼神瞪向亨利。 　　亨利立即噤声。 　　西蒙看向阿尔：“她离开前连是谁替她赎换了自由都不问，显然是一点都不在乎，阿尔，你可后悔？” 　　阿尔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缓缓地向外走去。 　　亨利看着阿尔萧索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大，梵卓上流贵族全灭，九大亲王仅剩亚尔培特亲王，八九代的吸血鬼更是寥寥无几，以玛若的等级，回到梵卓族说不定可以当上一位女亲王女公爵，荣华富贵自是不缺。她回去享受荣华了，却留阿尔给你当一辈子的无偿义工，真是不公平……” 　　西蒙：“谁不公平？我觉得挺公平。” 　　亨利努了努嘴：“那是，你公平了，你从不干赔本的买卖，光小公主这一笔就够你挣得盆满钵满！” 　　任谁捡了一只四代回去，都要笑得牙口大开。 　　西蒙挑了挑眉毛，唇角微扬：“秦天可不是买卖。”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城堡内外那些朝圣者们没有反应过来，西蒙开车带着秦天等人离开了城堡。出发前，托尼却不在房中，众人四处也没找见他的踪影。 　　亨利恨恨道：“那家伙，肯定是夜里偷偷追着玛若跑了，见色忘友的家伙！” 　　托尼不告而别，余下众人驱车来到机场，坐了最近的一个航班返回了D城。 　　飞机平缓飞行，乘客们都已缓缓入睡，秦天却望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西蒙坐在她外侧，看着她的侧脸：“在想什么？” 　　秦天沉默了一下：“没想什么。”心里却回想着昨天玛若在地牢里说的话，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艾德里安才露出破绽让方铭觉察他的身份？可是现在艾德里安和方铭同归于烬，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她确切的答案了，剩下的只能是外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猜测。 　　西蒙听到她说“没想什么”，样子却分明是心思很重的模样，递过去一个眼罩：“已经过去了，别想了。” 　　秦天接过眼罩：“……嗯。” 　　飞行了整整一天后，飞机开始着陆，一阵剧烈的颠簸后，飞机落地，秦天推着行李箱跟着西蒙走出机场。 　　机场出口意外地围了很多人，举着各种闪烁的粉丝应援牌。 　　亨利道：“真热闹，这是给哪位明星接机呢？” 　　秦天看到应援牌上的字，读了出来：“社会我珍姐，人狠胸还大！”读完自己先默了几秒。 　　亨利道：“不是吧，珍妮来D城了？没听说她要来呀。” 　　这时粉丝们低声的抱怨声陆陆续续传了过来。 　　“飞机正点抵达，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珍宝怎么还不出来，不是言之凿凿说我家珍宝会乘那班飞机抵达D城吗？” 　　“难道又被小道消息骗了？白来一趟？” 　　“我就说嘛，既没有拍戏的消息，也没有出通告的消息，珍宝来D城干什么，果然是被骗了。” 　　“唉，第三十六次错过珍宝小姐姐，难受。” 　　就在这时，一名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穿着一身大风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高挑女子低着头推着一个行李箱从出口走了出来，走到秦天身边时，两人同时侧头，正好对视了一眼，秦天露出惊讶的表情，高挑女子也惊讶地滞了滞步伐，但并没有停下，转头继续快步走了出去。 　　西蒙等人来到停车场，尼古拉斯人车已经等候在位，众人打开车门上车，这时之前那个穿着大风衣的高挑女子走了过来，摘掉墨镜，笑道：“小秦，果然是你，真巧。” 　　秦天看着墨镜下没有化妆却丝毫不减颜色的女人：“珍妮姐！” 　　珍妮看探头看了看车上的人，除了亨利，别的都是生面孔，也不觉得尴尬，剑眉一挑：“既然遇上了，搭个顺风车吧。” 　　这一车子坐的都是吸血鬼，她居然要搭吸血鬼的顺风车。 　　秦天迟疑了一下，看向西蒙。 　　西蒙扫了一眼珍妮，虽然没跟她见过面，但后来听亨利的详细汇报，知道在沙漠拍戏时她跟秦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且知道秦天意外地非常喜欢她。 　　看着秦天衰了好几天的脸在看到珍妮后明显明媚了一些，西蒙道：“上来吧。” 　　秦天立即往里坐了一个位置，将身旁的位置让出来给了珍妮。 　　尼古拉斯从后车镜里看了一眼珍妮：“你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自然不能把这人带回基地。 　　珍妮道：“开到市区随便哪里把我放下都行，这里粉丝太多，我不方便露面。” 　　尼古拉斯不再说话，发动了汽车。 　　路上，秦天道：“珍妮姐，你怎么一个人来D城，连个助理都不带。” 　　珍妮摘了帽子口罩，将风衣也松了松，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甩了甩头发：“这次来D城办一件事，不方便让媒体知道，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引来那么多粉丝，在机场里躲了一个小时他们都不散，真是没办法了。” 　　“珍妮姐，在这里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帮忙就不必了，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不过……”珍妮顿了一下，“倒是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之前沙漠发生那样诡异的事情，电影无疾而终，大家怕惹上官司，在警方来之前能跑的都偷偷跑了，只留下一堆剧组工作人员，我也走得急没来得及问你要电话号码，你号码多少？” 　　秦天报了一串号码，珍妮输入进了手机，一边输入一边道：“小秦，你离开沙漠后……没再遇到诡异的人或者事情吧。” 　　秦天想想自己离开沙漠后就遇到方铭，接下来发生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情，与艾德里安重逢，并他被带会梵卓族举行婚礼，又在婚礼上亲眼见着方铭和艾德里安同归于尽，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没有。” 　　珍妮又道：“你离开凯瑟琳的工作室了吧。” 　　秦天道：“嗯，离开了。” 　　“那就好。”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西蒙道：“我听说你在剧组的时候，似乎跟秦天讲了一些很玄幻的话，比如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人类外非人的物种存在？” 　　珍妮道：“你是小秦的什么人？” 　　西蒙被墨镜遮住的灰色瞳孔移向秦天：“家人。你可以放心，我们和她一样相信你的话，对于你跟秦天做过的事情，我们也会绝对会保密。” 　　西蒙暗指的自然是珍妮杀死了变成血杂碎的小演员玛丽，和秦天一起埋尸的事情。 　　珍妮迟疑了一下：“你们身为D城人，应该知道一个多月前D城郊区某废弃工厂内挖掘出大量女性残尸，轰动社会的大案件吧。” 　　西蒙道：“不错，听说案子还在没破，还在调查中。” 　　珍妮叹口气：“其实不瞒你们，我这次来就是认尸的。” 　　秦天惊讶道：“认尸？” 　　“小秦，你还记得纳塔莉吗？我跟你说过，三年前她跟我一起签约进凯瑟琳的工作室，后来失踪了。在D城废弃工厂挖掘出的大量无法辨明身份的女尸，我怀疑其中警方确定出最早的被害者遗体，很可能就是纳塔莉，残骸上戴的耳钉款式我曾经送过纳塔莉一对，背面有她名字的缩写，所以我这次特地过来确认的。” 　　因为是来认尸，怕被媒体知晓了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机场才故意躲着粉丝媒体。 　　珍妮说着，吐了一口气：“哎，这件事憋在心里真难受，跟你们说说感觉好多了。你们就当是个听了一个猎奇故事，听了就忘了吧。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打车了。” 　　尼古拉斯靠边停车，珍妮将墨镜口罩重新戴好，冲秦天摆摆手：“再见，小秦，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秦天道：“再见。” 　　尼古拉斯重新发动汽车，亨利道：“老大，你之前查出凯瑟琳的助理就是隐藏在她身边的吸血鬼，还怀疑废弃工厂就是他用来伺养血杂碎的饲养场，如果珍妮这次来辨认，能确认第一个受害者就是凯瑟琳最早一批的签约艺人之一，基本可以确定废弃工厂碎尸案的凶手就是菲什了。” 　　亨利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哎呀，最近一直忙秦天的事情，都忘了！菲什逃掉了，我们又没派人保护凯瑟琳，万一菲什贼心不死，又去找凯瑟琳怎么办。要不，我去看看凯瑟琳的情况？” 　　尼古拉斯道：“去什么去，现在凯瑟琳的工作室外都布满了猎调局的眼线，你去是送死。” 　　亨利：“猎调局？他们查到菲什头上了？” 　　“不知道，反正凯瑟琳现在有猎调局的保护，你别没事找事，操那个心了。” 　　亨利：“哦。” 　　众人返回基地，刚下车靠近大楼，就听门内传来黑狮子中气实足的怒吼：“洛水，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藏哪去了！你跟我滚出来！” 　　声音将整幢楼的门窗都震得发颤。众人推门一看，就见黑狮子一头狮毛被减得长长短短不成样子，正在客厅里发飙。 　　这一个多月洛水见不到秦天，又见不到西蒙，心情不好，在基地完全就是破坏王的状态，看什么不顺眼就砸什么。今天尼古拉斯出来接人，只留黑狮子一人家里照看他。趁着黑狮子躺在沙发上小睡的时候，他直接拿着剪刀把黑狮子那一头不顺眼的乱毛给剪了。 　　看到西蒙等人回来，黑狮子抓着自己的头发，意难平道：“西蒙，你看看，都是你惯的！这熊孩子！”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顿了一下：“都回来了？玛若怎么没回来？” 　　亨利看了阿尔冰冷麻木的表情，赶紧示意黑狮子先别问。 　　阿尔瞥了两人一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将手上的手套脱了扔掉，换了一双干净的：“我去地牢。” 　　阿尔出去的同时，一个身影从楼梯上飞奔了下来，一下子扑进了秦天的怀里，八爪鱼一样抱紧她。 　　黑狮子道：“你这小兔崽子，终于肯出来了是吧，大家都惯着你，你看我今天不狠狠揍你一顿。” 　　阿尔离开，亨利讲话轻松多了：“得了吧，你也就雷声大，下不了几滴雨，老大都回来了，你还想当着他的面揍洛水？” 　　黑狮子看向西蒙，他回来了，洛水自然是打不得的，只能心疼地理着自己头发：“都是你，你给惯得！以后这孩子你自己带！别指望我们带。” 　　西蒙没理黑狮子的控诉，径直往楼梯走去，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西蒙。”低沉的男声响起，“你终于从外地回来了？” 　　“嗯，刚到家。” 　　“他呢，可好？” 　　西蒙回头看了看少年拽着秦天开心地跑到沙发边献宝一样呈上他新得的那些玩具：“好转很多，比我离开前变得更活泼好动了。” 　　“那真是太好了。” 　　西蒙：“说正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们一直盯着凯瑟琳，但菲什却并没有出现，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第99章 白狼的甜点 　　“好， 我知道了。” 　　西蒙沉默着听完对方说的内容，挂了电话， 在沙发上静坐了几分钟，再次掏出手机， 打开通话记录， 里面是几十通未接电话， 又打开了短信，里面同样是几十条未读短信， 最近的两条正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西蒙随手点开几条。 　　发信人凯瑟琳：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发信人凯瑟琳：看到请给我回复， 我真的很担心你。 　　发信人凯瑟琳：你回D城了吗？能见面吗？ 　　发信人凯瑟琳：我现在情况很不好……西蒙， 你能来看看我吗？ 　　西蒙又点开最近的两条。 　　发信人凯瑟琳：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我真的找不到人帮我了……西蒙， 你在哪里…… 　　发信人凯瑟琳：西蒙，救我！ 　　西蒙面无表情地看着，拔通了电话， 却不是凯瑟琳的号码。 　　“喂， 基尔默，给凯瑟琳工作室的投资现在是什么情况？” 　　“合约是八个亿，现在已经打过去一个亿，看了他们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没什么问题，按计划这个月末会再汇入两个亿。” 　　“停止对工作室的所有投资，并且尽快将之前的资金撤出。” 　　基尔默惊讶道：“为什么？凯瑟琳工作室的前景很好， 预计给我们带来的盈利非常可观，为什么突然撤资？” 　　西蒙道：“威廉姆斯家族不做赔本的买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好， 我知道了。” 　　秦天在基地平静地住了三四天，这天她如往常一般站在巨大的鱼缸前给小咪喂食，门铃响起。旁边坐着的洛水反应极快地冲出去开门，不一会又箭一般地冲回来，躲到秦天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来客。 　　秦天看着眼前两位无论穿着还是像貌都一模一样的可爱少女：“小软，小萌？” 　　小软小萌捧着甜品盒子，弯着眼睛笑得甜美：“秦天大人，主人听说你回来了，特地让我们前来问候。” 　　亨利从旁边走过来，看到这两人出现在自家客厅，颇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知是小软还是小萌道：“秦天大人的威名已经传遍全世界，你们从威廉姆斯家族离开后，全血族都在找你们的下落。要不是主人动用关系，隐藏了你们在D城的行踪，这幢房子已经暴露在全血族的视线中了。” 　　亨利道：“我还以为我们隐藏得好……” 　　“秦天大人，这是主人亲手做的巧克力曲奇，请您收下。另外，主人新做了几款甜点，正在为选哪一款做为新季度的主打甜点发愁，邀请秦天大人今日去小店一坐，品尝一番。” 　　秦天接过包装精致的曲奇，听着两人的邀请：“这个……” 　　她还记得之前西蒙警告她以后不许靠近甜品店的话。 　　“白区长盛情相邀，怎能拒绝。” 　　西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天惊讶地转头看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西蒙一边走一边随意地理着领子和袖口：“请两位回去转告白区长，今日下午，我会带着我家秦天登门拜访。” 　　小软小萌动作整齐划一地微笑鞠躬：“那我们就在店中恭候秦天大人与西蒙先生的大驾，告辞。” 　　小软小萌走后，亨利皱眉：“这白狼突然找上门邀请小公主，倒底有什么意图？” 　　西蒙看向秦天：“意图……不是很明显？” 　　亨利顺着西蒙的视线看向秦天，看她若无其事地打开曲奇盒子塞了一块曲奇进嘴里，顿了一下：“确实挺明显。” 　　现在所有试图接近他们的人，有哪个不是冲着秦天的四代身份而来？ 　　下午两点，太阳正明媚的时候，西蒙带着秦天和亨利出现在了热闹的商业街上。 　　三人还没走近甜品店门口，远远地就看着一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在甜品店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要么趴在玻璃橱窗上看里面展示的蛋糕，要么装做若无其事地跟上出门的顾客，盯着人家手里拿着的甜点袋子看。 　　等三人走近，那人一眼瞥见西蒙，转身就走，却被西蒙叫住。 　　“好巧啊，山雷区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迅速摘掉鸭舌帽和墨镜，理了理头发，转身已是一副冷酷高傲的态度，冲着他矜持地点点头，仿佛刚才那个行事鬼祟的男人跟他毫无关系：“是挺巧的，西蒙，好久不见啊。” 　　小软小萌拉开门，开心道：“秦天大人，你们来了，快，快请进来。” 　　四人依次进店，山雷走在最后，正要跟着亨利的步伐跨进门时，小软小萌保持着甜美的微笑，仿佛完全看不到还有人往里走一般，重重将门关上。 　　“砰”一声，山雷的脸紧压在玻璃门上，鼻子缓缓流下两注鲜血。 　　小软小萌转身，冲停住脚步的亨利和秦天道：“贵客请往里走。” 　　亨利和秦天同情地看向门外的山雷：“……” 　　“西蒙，秦天，别来无恙。” 　　白狼带着浅浅的微笑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绣花衫衬，领口袖口的山茶绣花精致熨贴。 　　西蒙道：“托你的福，过得还算不错。” 　　白狼眼光落向秦天，精眸闪动：“这么大的福，我可托不动。” 　　晴空无风，阳光和煦，是个适合晒太阳的日子。白狼领着三人上了甜品店二楼的露天阳台：“三位请坐，小软小萌，把新做的甜点拿上来，请客人们品鉴。” 　　“是。” 　　不一会，秦天、西蒙、亨利面前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 　　亨利是第一次吃到白狼亲手所制的甜点，颇有些受宠若惊，看着眼前一个个样式精美、令人食欲大增的甜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转头见到秦天毫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于是挑了一个看上去鲜色颇为鲜嫩的芒果蛋挞塞进嘴里。 　　上一秒还一脸亨受，下一秒脸色陡然一变，捂着嘴冲了出去。 　　西蒙看着亨利利箭一般狂冲出去，眉头都没动一下，扫了一眼桌上的甜点，一点碰的意思都没有。 　　白狼捧着一杯花茶，心情愉悦地看着秦天一个人闷头吃着他亲手做的甜点：“格罗夫纳亲王近日可安好，去年我去联盟总部时有幸与格罗夫纳亲王见了一面，亲王殿下精明睿智，难怪威廉姆斯家族会成为血族最富有的大家族。你如此精明，善于经营，想必也是得了格罗夫纳亲王的真传。” 　　西蒙是威廉姆斯家族的一员，与格罗夫纳亲王关系匪浅，这本来是一个秘密，不过因为他将秦天带回家族，随着秦天受到全血族的关注，他的家族身份便也无法再隐藏，白狼知晓也很正常。 　　西蒙道：“白区长客气了，这次还得多谢白区长，让我们在D城住得如此清静，不必受外人烦扰。” 　　白狼沉默了一下，缓缓饮了一口茶，眼睛直直盯着秦天：“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身份。你把一个四代带回我的领地，可知道我要顶着外界多大的压力。为了隐瞒你们的行踪，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三分之二的手下都布了出去，真是劳民伤财啊。” 　　西蒙道：“白区长今日请我们来，总不会是要向我抱怨吧？” 　　白狼笑了笑：“抱怨是其一，其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和秦天说。” 　　“什么事？” 　　“梵卓族八大亲王全灭，元气大伤，亚尔培特亲王性情过于温和，缺少主见，并不能掌控局面，导至梵卓氏族变成一片混乱争权的场面。在争权的同时，氏族众人为了争夺一件代表着梵卓族至高无上权力的宝贝，爆发了一场大厮杀。黑九受联盟指派，带着军队去稳定局势，告诉了我那边现在混乱的情况。”白狼越说表情越凝重，“西蒙，你应该猜得到那些人争抢的东西是什么。” 　　西蒙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下：“十三圣器？” 　　白狼点点头：“不错，十三圣器。” 　　秦天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说话，这时放下勺子，好奇道：“十三圣器？什么东西？” 　　白狼道：“千年以前，血祖隐世，在世间留下他生前所用过的十三件器物，被血族奉为十三圣器。除了四件下落不明，其它九件分别被七大氏族保管，同时也成为七大氏族的权力象征，并且其形象被简化制成了族徽。” 　　秦天想了想：“皇冠和圣杯？” 　　白狼点头：“茨密希的族徽是皇冠，代表的是十三圣器之一的荆棘之冠，而梵卓族的族徽是圣杯，代表的是——该隐之杯。” 　　西蒙道：“可我听说该隐之杯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遗失了。” 　　“不错，的确遗失了五百年，可是艾德里安五年前将它找了回来，而帮他找回圣器的人，正是我。” 　　“你？”西蒙倒是没想到白狼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白狼：“你可能不清楚，虽然我是受整个联盟推选来接管D城黑市的，但我背后真正的支持者是梵卓族，或者而言，是梵卓族当时最大的掌权人艾德里安。等我统一了黑市后，受艾德里安授意，以重建城市为由，在地下城进行了一次地底大挖掘，直到那时我才明白，艾德里安不惜一切代价把我推上黑市掌权人的位置，就是为了寻找藏在D城地底的那个东西，而那个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东西就是——该隐之杯。当时这件事被列为特级机密，可是随着艾德里安一死，梵卓族动荡混乱，当时参于挖掘的人太多，秘密还是扩散了出去，现在整个梵卓族的人都疯了一般在寻找该隐之杯。” 　　西蒙：“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 　　白狼看向秦天：“因为，这样东西只有落在你们手上，或者说秦天手上，我才能放心。” 　　“什么意思？” 　　“十三圣器说白了也不过是十三件无价的古董，更多的是像征的意义，并没有什么玄妙的地方。可是该隐之杯不一样，那个杯子拥有这世上最邪恶的力量，我无法跟你们准确地描绘出我看到那东西时恐怖的感受，到现在我都不敢认真回想当时的情况，只记得艾德里安捧起那杯子时，我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让我赶紧跑，跑得远远的，离那邪恶的东西远远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圣杯是什么模样？” 　　白狼摇摇头：“对不起，虽然我亲眼见到了，但也只是匆匆一瞥，心神就全被恐惧占领，只记得杯身上刻满了蔷薇花。对了，还记得之前疯马带着黑甲武士来到地下城，想通过药物控制整个地下城吗？我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也是冲着该隐之杯来的，可是他们晚了五年，并不知道五年前，东西就已经被艾德里安取走了。” 　　西蒙手指轻点着手背，自言自语道：“该隐之杯，蔷薇，圣血教，艾德里安……秦天……” 　　秦天听到自己名字被叫起，又一次放下挖满甜点的勺子：“什么？” 　　西蒙盯着秦天的脸看了两秒，伸手擦去她唇角沾着的奶油：“没事。” 　　白狼看着西蒙对秦天亲昵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渐凉的花茶捧起喝了一口。 　　知道秦天是四代后，没有像其它人一样用敬畏恐惧的眼光看她，并敢对她做出如此亲昵举动的，怕也只有西蒙了。 　　这时冲出去的亨利终于脚步虚浮地走了回来，因为血糖值陡然飙高到身体不能承受的地步，视线都有些模糊，如果刚才多吃一口，他说不定会因血糖浓度过高而当场休克。 　　以前只听说过“变态辣”，这次他算是见识什么叫“超级无敌变态甜”了。同时一脸敬佩地看向面前杯盘狼藉的秦天，又敬又畏，这么吃都死不掉，不愧是四代，太强大了！ 　　 第100章 衰老的凯瑟琳 　　三人从甜品店内出来， 山雷戴着墨镜背靠在墙上抽烟，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冷酷帅气， 周围走过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回头看他。看到三人走到面前，山雷吐了一口烟， 不屑道：“这家伙， 开了一个甜品店亲自当甜品师傅， 简直脑袋有病。” 　　秦天迟疑了一下，将打包的甜点取出一盒递给他：“要不要尝尝” 　　山雷看向秦天手里的卡通包装盒， 虽然表情嫌弃， 身体却很诚实地将甜点盒子接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掐了烟拆开蛋糕盒子， 取出里面小小的粉色心形小蛋糕。 　　“一个大男人，做这种少女心的甜点，真不像个男人， 我倒要尝尝他白狼能做出什么样的甜点来！” 　　亨利瞪大眼， 看着山雷将那个不足他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蛋糕吞了下去。 　　“你……没事吧？” 　　山雷皱眉，嘴巴一边嚼动一边嘀咕：“怎么这么甜？他把糖罐子打翻了？对了，西蒙，我也正好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一直在抓圣血教徒来制做抑制药，发现最近在D城的圣血教徒开始激增，总觉得不是一个好预兆，另外……嗯？” 　　山雷突然住嘴， 眼睛茫然地扫了三人一眼，下一秒， 眼睛一闭，一头栽倒在亨利身上。 　　亨利：“……” 　　亨利翻开他的眼皮，看着他开始放大的瞳孔：“血糖浓度飙得太高了，估计要代谢至少四五个小时才能苏醒。老大，怎么处理？” 　　西蒙道：“他话还没说完，先带回去吧。” 　　亨利将山雷扛起，三人继续沿着商业街往前走，这时一个声音略显粗粝沙哑的女人声音自背后响起：“西蒙！” 　　三人同时转身看去，亨利看着眼前戴着口罩墨镜的娇小女子：“你谁啊？” 　　女子摘掉墨镜和口罩，激动地扑过来抓住西蒙的胳膊：“西蒙，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 　　秦天看着眼前化着大浓妆红唇艳抹的女子，即使涂着厚粉也掩饰不了她满脸的皮肤褶皱，迟疑道：“凯……瑟琳？” 　　亨利一脸震惊道：“什么？凯瑟琳？她是凯瑟琳？怎么可能！” 　　亨利复又仔细打量眼前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女人，见她睛眶深陷，眼睛布满红血丝，双颊深凹，颧骨突出，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她是曾经那个年过三十却依旧如少女容颜的冻龄女神凯瑟琳。 　　亨利不敢相信道，“凯瑟琳，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一个月不见就憔悴成这副模样？” 　　凯瑟琳垂下眼睛，双肩耸动，啜泣道：“我……” 　　以前若她摆出这副模样，绝对楚楚动人令所有人心生怜爱，可是现在她这副大妈脸配着少女的姿态，矫揉造作，刚开口亨利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扛着山雷退后了一步。 　　凯瑟琳道：“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西蒙，如果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西蒙收回被她扯住的袖子，态度冷漠道：“抱歉，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你做的那些事，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不会揭穿你，你好自为知吧。” 　　西蒙转身，对身旁一头雾水的秦天和亨利道：“走了。” 　　凯瑟琳见西蒙竟然真的不管她转头走了，不可置信地追上去试图重新抓住他的手。西蒙没有给她机会，侧身轻松躲过。 　　凯瑟琳身体僵在原地：“你不管我了？西蒙，你怎么能不管我！四年你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险，四年后你又找到我，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西蒙冷冷看她：“滚。” 　　“是不是因为她！”凯瑟琳猛地爆发了，指着秦天道，“是不是因为她！她什么都没有，不就是仗着年轻吗！明明我比她长得好看，比她善解人意，比她受人欢迎，是众人瞩目的影后，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而且我保养得这么好，看上去一点都不比她老，为什么你不选我！” 　　“因为……”西蒙灰色的眼眸寒出迫人的寒意，“你这个保养得当的皮囊——臭不可闻。” 　　凯瑟琳被他的视线一瞪，身子一抖，瘫坐在了地上。 　　西蒙再不理她，带着秦天和亨利离开。 　　亨利忍不住频频回头看瘫坐在地上一脸崩溃的中年女人，似是很不明白她跟西蒙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大……” 　　“闭嘴。” 　　亨利刚开口想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西蒙斥住，张了张嘴，把话憋了下去。 　　晚上，秦天没什么事做，就帮着尼古拉斯在厨房打下手切洋葱碎，切了一会，她没什么感觉，亨利和黑狮相继泪眼汪汪地冲出了房子。 　　秦天看着俩人冲出去，将切好的洋葱碎递给尼古拉斯：“好了。” 　　尼古拉斯转过身来接，语气平静：“很好。” 　　秦天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这是什么？” 　　“西蒙新进的一批防毒面具，让我有时间检测一下效果。” 　　“如何？” 　　尼古拉斯点头：“非常好。”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秦天掏出钻石手机，来电人显示为“大胸小姐姐”，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出厨房：“喂，珍妮姐”。 　　珍妮在D城这几日一直跟秦天有联系，今天打电话就是告诉她，她白天去法医中心认出尸了，确定城郊废弃工厂最早的一具骸骨就是她的好朋友纳塔莉。 　　秦天道：“那珍妮姐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珍妮道：“法医中心已经完成取证，尸骨可以被领走。纳塔莉的家人早就无法联系了，我准备将尸骨取走好好安葬，大概还要走四五天的程序，所以我还会在D城呆几天。” 　　秦天听着珍妮的口气，虽然伤感，却没有太难受痛苦的样子，想来纳塔莉失踪了这么多年，她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好了，不说她了。”珍妮的语气一转，轻松了一点道，“对了，小秦，你有看最近的娱乐新闻吗？” 　　秦天道：“没有，怎么了？” 　　“听说自沙漠回来，凯瑟琳的脸就垮了，据说是整容后遗症，我一开始还以为小道消息瞎传，今天无意中看到她，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差点都认不出她来了。” 　　秦天想着今天下午看到的凯瑟琳，那副苍老模样的凯瑟琳，确实任谁见了都要惊讶无比。 　　“我也见到她了，是变化很大。” 　　珍妮道：“早上我的经济人给了我一个内部消息，给凯瑟琳巨额投资的财团突然撤资了，凯瑟琳工作室濒临破产，她到处求人，却没人肯帮她度过难关，真不懂她怎么突然把自己搞到这种田地——谁！” 　　珍妮的话语调突然一变，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秦天完全听不到珍妮的声音了，叫道：“珍妮姐？珍妮姐？” 　　几秒后电话被挂断了。秦天再拨过去，已经无人接通。十分钟后珍妮发来了一条短信：“秦天，我出了点事，你能来我住的宾馆一趟吗？就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快来！” 　　秦天当即想也没想，冲出了大门。 　　亨利和黑狮子两位难兄难弟终于憋住了眼泪，并排往回走时，秦天箭一般地从两人身旁冲了出去。亨利大叫道：“小公主，一会就吃晚饭了，你这个点去哪里？” 　　没有回答，秦天的身体已经落在百米外的树林深处看不见了。 　　两人回到客厅，沙发上昏迷的山雷正好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我在哪里？”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泪水，更加莫名其妙，抬头看向正从楼梯走下来的西蒙：“我怎么哭成这样？” 　　西蒙没答他，对亨利和黑狮了道：“刚才看到秦天冲出去了，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火急火燎的，我也正想问呢。诶，看看，她这记性，出门手机都不带。” 　　亨利弯腰拿起秦天丢在沙发上闪闪发亮的钻石手机，西蒙走过来，将手机接过。 　　亨利：“老大，这手机有指纹锁，你打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西蒙将食指往指纹键上一放，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亨利：“……” 　　果然老大送的东西不能随便收啊！ 　　这边秦天迅速赶到了凯瑟琳住的五星级酒店，直接爬墙爬到了凯瑟琳住的二十三层，从窗户翻了进去。 　　套房里灯光大亮，却没有人。秦天警惕地走出卧房，听到洗手间内传来水声，同时闻到了浓重的血味。秦天推开门，就见珍妮闭着眼躺在浴缸里，浴缸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秦天急忙奔过去将珍妮从浴缸里抱出来，抱她的时候，感觉手被她身体上的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摊开手后放心手上被扎破了一个大口子，手上全是血，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珍妮的。 　　秦天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赶紧将珍妮抱到床上，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她全身被划了几十个小伤口，每个都不足三四厘长，泡在温水中，伤口无法凝结就会一直流血，但一时还不足以致死。 　　秦天掏手机要叫救护车，手伸进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出来，正要伸手去拿床头的客房电话，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电话线早已经拔了，你别白废力气了。” 　　秦天转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穿着浴袍的女人，女人似乎刚沐浴过，身上还散发着热气，湿发披散在身后，手上拿着一个装着血液的高脚杯。 　　“凯瑟琳？” 　　“没想到吧，小公主，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第101章 秦天的后代 　　凯瑟琳靠在门框上， 将高脚杯中的血液一饮而尽。 　　秦天看着她饮血，眉头一皱：“你是吸血鬼？不对， 你是人。” 　　“我当然是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废尽心思了。我不明白， 为什么西蒙突然就不理我了， 还对我那么冷漠无情，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可是从沙漠回来一切就变了。” 　　凯瑟琳将空杯扔掉， 向秦天走来。地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毯， 酒杯掉在地上并没有摔碎， 滚了几圈停在了秦天脚边。 　　秦天看着走出阴影的女人面容， 惊讶道：“你的脸——” 　　穿着浴袍的女人身材半遮半露，尽显性感妖娆，而更吸引人的是她那张吹弹可破的水嫩脸蛋， 不带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 水珠从她脸上滚落，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美丽。 　　可是眼前这张少女脸，半天前还苍老得如四十岁的妇人！ 　　“看到我的脸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你们血族之所以能保持容颜不衰，不就是因为一直进食人血吗？而用人血驻颜的法子，早在几百年前就人在用了，比如那个赫赫有名的吸血女伯爵。” 　　秦天眼眸沉了沉：“所以你一直用这种办法驻颜？你为什么这么做！” 　　凯瑟琳走到秦天面前，俯下身来， 湿发滑落身前，滴下的不是无色的水， 而是粉色的血水。 　　凯瑟琳伸手附上秦天的脸，仿佛抚摸着一件易碎的工艺品，叹息：“多美好啊，十八岁少女的脸蛋，清晨照进窗户的第一缕阳光，雨后池塘盛开的第一朵荷花，冬天里懵懂而至的第一场雪，因为年轻所以美好。可是我的运气没有你这么好，错过了最黄金的年龄，草木零落，美人迟暮……一旦被初拥，容貌就会固定，我不想成为吸血鬼后却要顶着一张老女人的脸享受永生，你根本不会懂我要花多少功夫，废多少心血才能保住现在这副年轻美丽的皮囊。” 　　秦天：“你想变成吸血鬼？” 　　凯瑟琳放开她，走到窗房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房，让清凉的晚风吹进卧房。 　　“我不懂，明明四年前我们同时认识西蒙，明明我比你漂亮一百倍，他为什么最后选择初拥你，而不是我！” 　　秦天一怔：“什么？” 　　西蒙初拥她？ 　　凯瑟琳站在窗台上转过身，面向秦天，晚风从她背后吹进来，将她滴血的长发吹得扬起，同时一个黑影落在了她身后的窗台上，将她的身体笼罩在了阴影中。 　　凯瑟琳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算了，既然他不愿意给我初拥，那我就自己来！只要把你的血灌进我的体内，我就能永生了！” 　　话音落下，凯瑟琳身后的黑影向秦天疾扑了过去。 　　秦天起身迎击，结果腿一软跪在地上，被黑影轻松地扼住脖子抵在了墙上。 　　怎么回事？她怎么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菲什说得不错，西蒙的等级一定很高，所以初拥出的你级别也不低，否则一般人中了那么烈的麻醉剂在浴室里就已经倒下了，而你一直坚持到现在才发作。” 　　麻醉剂？什么时候？秦天瞬间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向刚才从浴缸里捞起珍妮时不小心被划破的手。 　　凯瑟琳拿着一把匕首走到秦天面前：“开始了，小公主，为了感谢你的付出，事后我会让你死得轻松些的。” 　　说完，凯瑟琳毫不迟疑地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喷射鲜血的手腕塞到了秦天嘴里。秦天撇头躲闪，咬紧牙关不愿喝血。凯瑟琳尖叫道：“掰开她的嘴！” 　　黑影听命用力捏开了秦天的嘴，强迫她抬起下巴，好让凯瑟琳的血顺利流进了她的嘴里。 　　初拥的过程是吸血鬼将自身的血液输送给人类，使人类体质产生变异的过程，但是在此之前，吸血鬼必须进食至少300CC被初拥者的鲜血，并在自己体内消化吸收十分钟后，流出来的鲜血才能让被初拥者产生变异，否则直接将吸血鬼的鲜血灌入人类体内会产生排异现象使人类当场暴毙。 　　秦天很久没直接饮用过如此高纯度的人血了，就算被捏着嘴巴强行灌血，也克制不了生理性的排斥，呕了几声，连着鲜血和下午吃的甜点一起吐了出来，直接吐了凯瑟琳和那黑影一身。 　　凯瑟琳看着身上挂着的秽物，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鲜血对吸血鬼来说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不然菲什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边听她的命令，可是没想到秦天吸她的血居然吸吐了！ 　　黑影似是也没想到秦天会呕吐，疑惑地松开手。秦天滑跪在地下，双手撑地，呕了几声，又吐出一堆秽物。 　　吐的时候，秦天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还是没有力气，麻醉药还没有完全代谢出身体。 　　凯瑟琳等她吐完了：“把她扶起来，继续！” 　　黑影将秦天重新架起来，凯瑟琳将手腕再次塞进了她嘴里，然后没一会，秦天又开始吐，血根本就喂不进去，凯瑟琳只能等她吐完了，再继续灌。如此折腾了半个小时，凯瑟琳终于喂下去将近400CC的血，然而被秦天吐出来浪费得更多。 　　凯瑟琳失血过多，脸色嘴唇发白，身上发寒，脱力地坐在床上，虚弱道：“看着时间，到时间立即抽血。” 　　一直沉默的黑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道：“我知道。” 　　黑影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秦天一直没看到他的脸，此时听到他开口，认出了他的声音：“你是……菲什？” 　　黑影看秦天无力反抗，不再抓着她，退后一步将帽子褪下，露出脸，正是菲什。 　　“不要怪我，秦天，我的等级太低，没有能力初拥凯瑟琳，只能设计让西蒙来给予初拥。在沙漠时，我自暴身份，一口气初拥了三十多人来攻击你们，就是为了让西蒙觉得凯瑟琳处境极度危险，会将她带在身边保护，然后将她吸纳成同类。可是西蒙明明很关心她，也很喜欢她，却就是不愿意初拥她为同类！” 　　秦天干呕了几声：“告诉她人血驻颜的方法也是你吧，你杀了那么多人，还都是年轻的女子，并不是为了饲养血杂碎，而是为了给她提供新鲜鲜血，甚至饲养血杂碎也是为了处理尸体吧。” 　　“不错。”菲什的脸上完全是冷漠，“她这样的美人，我要将她最美好的容颜保存下来。可惜我们的计划失败，西蒙也突然断了与她的联系，从沙漠回到D城后，她更是被猎调局的人暗中看护起来，我无法接近她，没办法给她继续供应鲜血，她开始迅速衰老，没有时间了，我们只能孤注一掷。” 　　秦天心想西蒙应该不是故意要断了与凯瑟琳的联系，而是之前那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根本无暇去管别的事。 　　“跟她啰嗦什么！”凯瑟琳声音虚弱，声调却尖锐凶狠，“时间到了，快，抽血！抽血！” 　　菲什拿出一根150CC容量的粗大玻璃针筒，插进秦天的肘窝部静脉。秦天还是使不出力气，看着鲜血流进针筒，又被注射进凯瑟琳的体内。抽血注射，来回了七八趟，秦天的脸色开始发白，凯瑟琳的脸色却变得红润起来。 　　血液流进血管后，凯瑟琳兴奋得站起来，脸上的表情都因狂喜而扭曲了：“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血液在我的血管里奔涌！咆哮！” 　　菲什扔掉针筒，赶紧过来按住凯瑟琳：“你快躺下，血液一旦开始融合，你会非常痛苦。” 　　菲什的话还没说完，凯瑟琳猛地一抽搐，跟虾米一样缩起了身子剧烈颤抖起来。然而她一边痛苦得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又一边狂喜地大笑道：“开始了，开始了，我要成功了，我要变成吸血鬼了。” 　　秦天虚脱地靠在墙上，看着凯瑟琳此刻狰狞丑陋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方铭。 　　方铭为了不让无辜的人类成为吸血鬼，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坚定不移地捍卫着人性的正义，不惜两次牺牲自己。 　　可是有方铭这样的人存在，却也有凯瑟琳这样的人存在。 　　为了能让自己成为吸血鬼，残忍杀害无数无辜的生命，浑身染满鲜血，毫无怜悯愧疚之心。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人类，背道而驰的人性。 　　秦天低着头，垂着眼，声音平静道：“凯瑟琳，做为一个人类好好活着，享受平凡却宁静美好的人生，不好吗？” 　　“不——好——”凯瑟琳痛得额上满是冷汗，“你这个获得了年轻和永生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宁静美好！你知道人类活着要受多大的疾苦吗？贫困、压力、疾病、衰老，随便哪一样都足够让人崩溃，人类生下来就已经堕落进了炼狱！只有成为吸血鬼！只有成为吸血鬼！” 　　秦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凯瑟琳扭头看向旁边的菲什：“你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她已经没用了！” 　　菲什掏出一把银匕首抵在了秦天的心脏上：“抱歉了，小公主，你一个高等级死在我这个十五代手里一定很不甘心吧，可惜，吸血鬼就是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物种！” 　　菲什说完，刚要将匕首向前刺去，窗外飞进来一把刀，直冲他有手臂而来，他连躲避都来不及，被锋利的刀刃齐腕削下了手掌，手掌连着银匕首一起掉落在地。 　　菲什捂着鲜血喷溅的手腕连退数步，怒吼道：“什么人！” 　　西蒙一个轻跃从窗户里翻了进来，扫了一眼面露惊惧的菲什，又看了一眼正在痛苦经历血融期的凯瑟琳，目光最后落向靠墙坐着的秦天，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一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 　　“现在全世界的血族都对你又敬又畏，几乎要将你奉为神灵，要是知道你竟然败在这两个完全不入流的家伙手里，真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会不会跟我此刻的一样。” 　　西蒙说着，左手一挥，又一把小刀从他的手里飞出，直直插进了菲什的胸膛。 　　菲什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没了气息。 　　“这种人就是连临死遗言都不配留下的小角色，从他手里救下你，真的是让我非常没有成就感。” 　　西蒙站起来，袖口里再次划出一把匕首，转过身去。 　　然而手却被秦天拽住了。 　　秦天站了起来：“虽然不是我自愿的，但必竟她已经成了我的后代，我的后代，我自己来处理。” 　　西蒙动作顿了一下，收起匕首，退到了一旁。 　　床上的凯瑟琳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半爬半滚下床，还没爬到房门口，去路就被一双脚挡住了。她顺着小巧的脚踝向上看去，看到少女冷漠的脸上，一双眼珠子赤红如兽。 　　看到这副模样的秦天，凯瑟琳从心底深处升起一种恐惧，一种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惧。 　　她扭头冲西蒙哀求道：“西蒙，救我！我快要成功了，我马上就能成为你的同类了。我们之前的关系那么好，变成同类后我们的关系会更加亲密，我会成为你的家人，会与你长伴永生！救我！求求你，救我！” 　　西蒙靠在墙上，指尖盘玩着匕首，无动于衷地看她。 　　秦天瞪着赤红的血眼，看着凯瑟琳的脸，再次叹息了一声：“当个人类……不好吗？” 　　下一刻她抓起凯瑟琳身子，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凯瑟琳双眼猛地瞪大，剧烈挣扎起来，可是根本抵不过秦天的力气，被她死死抓住。 　　怎么回事？这个少女明明中了那么大剂量的麻醉剂，到天亮都不可能有力气动弹，怎么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恢复了力量？ 　　她在干什么？她在吸血？她为什么在吸她的血？她倒底是什么东西？ 　　她是怪物！ 　　凯瑟琳惨叫起来，可是无济于事，声音越叫越低，连挣扎都变得无力起来，不一会彻底没了声音。 　　秦天吸干血，松开手，凯瑟琳的尸体斜倒下去，她看也不看，跨过尸体走到西蒙面前。 　　“老大……” 　　西蒙看着她的脸，伸手抹去她唇角的血，叹口气：“都吃饱肚子了，怎么还露出一副想哭的样子？” 　　秦天猛地抱住他，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西蒙张开双臂环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脑袋：“乖，没事了。” —————————— Volume Ⅳ：该隐之杯 第102章 秦天的拥抱 　　漆黑深夜， 浓雾小巷。 　　秦天举起自己的双手，指间淅淅沥沥滴着鲜血， 她又低下头，发现自己浑身都是血， 脚上穿的亮面小皮鞋正踩在一滩血泊中。 　　脚底下的血泊迅速扩张， 没几秒整个巷子地面都变成了血泊， 血泊表面开始剧烈动荡冒泡，仿佛血泊里藏了无数可怕的怪物， 想挣破血面跑出来。 　　秦天迷茫地环顾四周， 脚下是血泊， 四周是浓雾， 她不知何去何从。 　　她迟疑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跨出去了一步，小巧可爱的皮鞋提起落下， 溅起几无数血滴， 血滴上浮出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张着嘴无声尖啸，又很快落进了血泊中，融为普通的血滴。 　　秦天再要迈开脚，一道浓雾飘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秦天疑惑地看着那道浓雾，就见浓雾慢慢凝聚出一个幻散动荡的人形， 一个悠远的声音响起：“学妹……” 　　秦天瞪大眼，看着浓雾散开露出一张男人面孔：“方铭……学长……” 　　方铭低垂着双眼， 伸出一条没浓雾虚化的胳膊朝她指来，抵上了她的胸膛。 　　秦天低头，疑惑看着黑雾凝出的手指抵在她的左侧心脏上。 　　“学妹，虽然我们变成了血族，但是这里永远是——人心……” 　　话音落下，方铭抬起头，看向秦天的眼眸满是怜悯和慈悲。 　　“学长！”秦天伸手就要去抓他，手臂穿过了眼前的身体，方铭的身形晃了晃重新化成一道浓雾，秦天正要去追那条雾气，一个忧伤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小天……” 　　秦天身体僵了僵，转过身，就见浓雾在她身后又凝出一个身体，一张脸从浓雾中浮现出来。 　　秦天瞪大眼：“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抬头看向秦天，黑雾凝出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我在这个世上寂寞孤独地行走了千年，寻找了千年，终于遇见了你，我唯一的——” 　　秦天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是梦！ 　　秦天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再次睁开眼，脑子已经摆脱了梦境的混乱镇定下来。 　　她抱着抱枕坐起来，阳光透过窗户铺满大半地板，她裹着一件裕袍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秦天眨了眨眼，觉得哪里不对，拿起抱枕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抱枕上印着的衣衫不整的肩膀微露的少女的确顶着她的脸。秦天侧头一看，床上还摆了几个抱枕，无一例外都印着她的COS照。秦天又往一旁的窗台上看去，上面摆满了她的真人手办，窗台旁是一面硕大的灯箱海报墙，贴的居然也是她的COS照。 　　秦天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她是梦游到了某个重症宅男的房间里了？ 　　这时房门“咔哒”一响，自外被推开一道缝。 　　秦天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做出防御准备，就见房门被推开，西蒙侧着头拿着一块毛巾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了进来。 　　秦天呆住了，眼前的男人全身赤裸，只在腰上系了一条毛巾，一眼看去，满眼就剩宽肩、细腰、长腿、腹肌…… 　　西蒙侧头看了一眼秦天，慵懒道：“醒了？要不要去洗个澡？” 　　秦天看着眼前散发着浓烈男性气息的西蒙，还在呆。 　　西蒙见状，扔掉擦头的毛巾上了床，爬到秦天面前，一手撑床，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散着沐浴后清淡香气的俊脸就冲她压了下来。 　　秦天看着西蒙逼近的双唇，瞬间回神，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西蒙的动作停了下来，轻笑一声，移开脑袋：“很好，还有反应。” 　　秦天捂着嘴，看着眼前赤裸的躯体，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闷声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西蒙挑着她的下巴，不让她移开视线：“怎么，记不得昨晚跟我做了什么？” 　　秦天看着眼前暧昧的气氛，听着他暧昧的口气，拼命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她去找珍妮，却意外中了凯瑟琳的圈套，被凯瑟琳控制强逼着进行了初拥。后来西蒙及时赶到，杀了菲什，而她也同时恢复了体力，亲自处理了还未渡过血融期的凯瑟琳，吸干了她的血，。 　　再后来…… 　　她只记得自己丢下凯瑟琳的尸体后摇摇晃晃地走到西蒙面前，难受地抱住了他，后面就没有记忆了，再睁眼就是现在。 　　西蒙微扬着唇角，用手指把玩一般磨着她的下巴尖尖，等着她回忆，看她还是一片茫然的表情，低声开口：“凯瑟琳是你的后代，血液非常强大。虽然她还未渡过血融期，可体内的血液已经异变。你从没有喝过那么高等级的血液，被血液冲击得失去理智，变得极度亢奋和……热情，抱着我死活不肯松手，把我给——” 　　秦天忙道：“不可能！” 　　“不相信？”西蒙抓住秦天的手，贴在了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你自己摸摸看。” 　　秦天被西蒙胸膛的皮肤热度烫着了，急忙抽手，却被西蒙强硬地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被动地摸了起了。不情愿地摸了一会，秦天“咦”了一声，变被动为主动，另一只手也一起放上西蒙的胸膛，上下摸了起来。 　　西蒙单臂撑着身体，任她一双小手在他身上乱摸，慵懒道：“相信了？” 　　秦天：“你的胁骨怎么断了这么多？” 　　西蒙挑眉：“你说呢？” 　　秦天：“……” 　　昨夜秦天被迫给予了人生的第一次初拥，接紧着就将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后代吃了，本来情绪就极度消沉绝望，又被吸食的血液力量激荡冲击得失了理智，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着西蒙，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纵使西蒙一身硬骨头，被化身金刚芭比的她一根不剩地全抱断了。 　　秦天虽然失去记忆，但摸到西蒙的伤情，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分外愧疚道：“老大，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就完了？”西蒙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昨夜去救你，却被你重伤，抱断了一身的骨头，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点补偿？” 　　秦天迅速调整姿势，在西蒙面前乖巧跪坐下来，一脸诚恳：“老大，你说，怎么补偿？” 　　西蒙微微直起上半身，低头看着眼前乖巧认错的少女，沉默了一下：“抬头。” 　　秦天听话地抬头，结果刚抬起头，男人温热的双唇迅速且准确地朝着她的唇吻了下来。 　　秦天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可是碰到对方胸膛起伏的胸肌又不敢使力了。推不得，避不得，秦天只能闭上眼睛僵着身体忍受。 　　西蒙舔弄着少女饱满而美好的唇，看着她双眼紧闭，一张小脸揪成一团的模样，忍俊不禁，轻咬了咬她的下唇，声音在喉间低转：“张嘴。” 　　秦天：“……” 　　西蒙如蚕食一般一点点啃咬着她的下唇，伸出软滑的舌头往她唇缝里挤，同时诱惑道：“乖，张嘴。” 　　秦天迟疑了一下，微微张开嘴，一条如鱼一般滑的舌头就游了进去，肆无忌惮地探索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亨利的声音，“老大，你在吗？” 　　西蒙轻舔了舔秦天的下唇，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深吻，放开秦天站了起来。 　　结果腰上围着的毛巾在刚才的纠缠中松了，此时滑了下来。 　　秦天被西蒙吻得思维迟钝，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地就近距离地见到一幕生龙活虎，刚有些泛红的脸色，生生被眼前的画面骇得憋了回去，大脑也瞬间清醒了。 　　卧槽，这他妈才是怪物吧！ 　　西蒙看到秦天的表情，这才发现毛巾滑了，眉头皱了一下，立即抓起毛巾重新围上，抬头就见秦天一个飞扑，气势决绝地扑到窗台，一肩膀撞开窗户就欲跳窗而出，还好他眼疾手快，拦腰抱住她，把她抱了回来。 　　西蒙：“至于么？被我吓到跳楼？” 　　秦天将双手挡在脑袋前，根本不敢看西蒙的身体。 　　门外又传来亨利的声音，“老大？” 　　西蒙放开秦天，“乖乖呆着”，然后套上浴袍走出了房门。 　　亨利在客厅里等了一会，见西蒙裹着一身浴袍走了出来：“老大，你在呢，我还以为你不在。” 　　“说吧，怎么样。” 　　亨利道：“猎调局已经介入调查了，不过放心，我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他们只会发现菲什和珍妮留下的痕迹，不会发现凯瑟琳和小公主到过现场。凯瑟琳的尸体我拖回来交给阿尔处理，已经被他烧成灰了，毕竟是小公主的后代，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触到她的尸体和血液。” 　　秦天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趁着西蒙不在，赶紧再跳窗逃跑，一听亨利在跟西蒙汇报酒店的事，想也未想立即推开门冲出来道：“珍妮姐怎么样了？” 　　亨利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秦天穿着浴袍从西蒙卧房出来，又看了看穿着浴袍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的西蒙，眼睛瞪得溜圆：“小公主，老大，你们俩……昨晚……” 　　西蒙面不改色：“说正事。” 　　亨利硬生生地把话憋回去，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天一边继续说了下去：“珍妮被猎调局送到了医院。我不方便出面，让爱丽丝在医院那边照应，刚才他电话来说人已经抢救过来了，虽然还未苏醒，但是性命无忧，就是要在重症病房住一个星期。爱丽丝已经联系了她的经济公司，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照顾她。” 　　秦天顿时松了一口气。 　　亨利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凯瑟琳原来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为了变成吸血鬼，她居然杀了那么多人，还处心积虑如此设计小公主，真的是……没想到，要是让她这样心性的人成为五代，简直无法想像。” 　　秦天迟疑了一下道：“老大，昨天凯瑟琳和菲什攻击我，似乎并不是因为我是四代，而是……把我认定成你的后代，因为你不肯给凯瑟琳初拥，才选择了我。” 　　亨利道：“菲什自沙漠事发后被猎调局追捕，一直东躲西藏，不敢露面，而凯瑟琳抛开菲什，也不会有渠道知道血族的事情，两人不知道血族最近发生的大事不奇怪，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认定她是老大的后代？” 　　西蒙道：“原来如此。” 　　 第103章 不自量力的傻瓜 　　亨利：“什么原来如此？老大你知道什么吗？” 　　西蒙：“在沙漠时候， 凯瑟琳和菲什针对秦天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故意弄伤替身让秦天当替身， 还有让一个血杂碎躲在凯瑟琳的房间里故意攻击秦天。我一开始没想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现在明白他们的意图了， 他们以为秦天是我的后代， 所以试探秦天的能力， 以预估我的能力。” 　　亨利道：“可是，他们为什么就认为秦天是你的后代？” 　　“因为四年前发生了一件事。”西蒙看向秦天， “四年前D城失踪了几个小明星， 我受人委托调查， 发现这些小明星都是被一伙人以签约捧红为借口带走， 随后下落不明。为了追寻那伙人的下落，我接触调查了不少小明星，也是在那时遇到了凯瑟琳。当时她还未走红， 也是那伙人的目标之一， 我顺着她这条线成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是一伙专门贩卖高级性奴的人贩子集团。我易容后伪装成了购买性奴的富豪，成功潜入到他们的老巢，一座大规模的地下非法色情交易场，见到了凯瑟琳以及其它被绑走的女人，她们被关在一个个单独的金丝笼中，供客人挑选。” 　　亨利道：“原来老大你那阵子不是游戏花丛， 而是调查案子啊。可是这是你跟凯瑟琳相识的经过，跟凯瑟琳认定小公主是你的后代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 因为那天，最后被我挑中并买走的女人，就是凯瑟琳和——秦天。” 　　亨利惊得目瞪口呆：“小公主？她也在那里？怎么可能！” 　　亨利转头看向秦天，发现她竟然沉默着没有反驳。 　　西蒙脑中浮现起当时的情景，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无一不惊恐绝望，包括凯瑟琳，缩在笼子角落里低着头瑟瑟发抖，只有最后一个笼子里关着的少女没有一点危机感，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他。他原本只是想救走凯瑟琳，然而看到这一双不知畏惧的眼眸，莫名其妙地就被吸引了，将她一同买了下来。 　　西蒙回想着秦天当时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唇角：“秦天这个迷糊性格，事后不一定记得当时跟她一起被买走的女人是谁，可是凯瑟琳却记住了她。四年后凯瑟琳再遇见她，见她变成吸血鬼，自然以为是我的后代。” 　　四年前凯瑟琳未必知道救出她的男人是血族，甚至都不一定知道世上有吸血鬼的存在，但是后来身边有了菲什，自然就明白了一切。加上四年后看到秦天以吸血鬼的模样出现在西蒙身边，自然以为是他那日带走她后，给予了她初拥。 　　亨利道：“原来那天在甜品店外，凯瑟琳控诉你不选她是这个意思。可是小公主这么凶残，怎么可能会被人贩子绑架当性奴贩卖？” 　　西蒙看着秦天：“那你就得问她了。” 　　秦天对上两人的视线，从来荣辱不惊的脸竟微微一红，转头迅速冲回了卧室，将房门关上。 　　西蒙转头看向亨利，耸肩道：“看来她不愿意说，好了，一切谜底都解开了，你可以离开了。” 　　亨利没想到西蒙跟秦天当年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相识经过，而且之前在城堡安娜王妃说过西蒙失踪的那三年跟秦天脱不了关系，对这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好奇心痒得如猫挠一般，可在西蒙面前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道：“是，老大。”转身离去。 　　亨利离开后，西蒙起身回到卧房，房间内空空荡荡，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吹得扬起。 　　看来某人最终还是跳窗而逃了。 　　西蒙走到了巨大的灯箱海报前，伸手抚上少女的脸蛋，回想起了四年前。 　　四年前他在地下非法色情交易场与秦天第一次相遇，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买下了她。 　　现在回想那一蓦，也许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不需要美好的场景，不需要感动的话，没有理由，没有逻辑，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将秦天救下后，他并没有立即放走她，为免打草惊蛇，他将她暂且关在了一个小房间内。等得第二天，他重返地下交易场将那伙人贩子集团捣毁后，再回去找她时，小房间内空无一人，锁她的锁链被掰断了，门也被暴力破坏了，她不知所踪。 　　没花两天，他就查到了她的身份，是一个小网红，目前和朋友住在一间小公寓里，靠COS和直播挣钱。他抱着好奇打开了她的直播，镜头前她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打扮得软萌无比，却面无表情地挥动着一把比她身高还高的巨剑，鲜明的对比让他印像深刻。此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守点看她直播。 　　洛水那时刚接回基地不久，还处在怕人的阶段，只有对他才能放开心怀，所以一直黏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认识了直播镜头里的少女，并且意外的非常喜欢她COS的天使形像，拿着他给他的零花钱一掷千金。 　　一大一小就这么着迷上直播里的女孩。西蒙不仅看她的直播，收集她的各种周边，还偷偷跟踪她，看她平常干些什么，甚至还趁她家中无人时，进去查看了她家中的情况。 　　等西蒙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足够被定义为变态跟踪狂时，他已经默默地关注了她一个月了。某一天深夜，他无聊之下又去她家附近偷窥她时，却意外看到她被一群杀手堵在了公寓楼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他正要出手相救时，就见被他视为小可爱的少女干脆利落地将扑上来的杀手撕成了碎片，鲜血溅满一身，她的眼神却毫无畏惧。 　　他这才明白，她竟是同类。 　　他藏在暗处跟踪着她，看她杀了那些杀手后，没有回家而是径直离开了D城，去了附近的港口，爬进了一艘正要出发的轮船里。 　　他捉摸不透她的行事，跟着她上了船。轮船在海上漂泊了十天了，在南美洲的西海岸停靠下来。 　　看着她下船后的行为，西蒙意识到她这是在漫无目地的流浪。就在他决定向她表明身份，把她带回赤蝠团时，她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跟踪，先一步攻击了他。 　　他低估了她，完全没想到她的能力居然如此强大，失手被她擒住了。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将他扛到了沙漠深处开始吸食他的血。 　　他遇到了一个以同类为食的怪物！ 　　她尖尖的牙齿咬破他的血管时，他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亢奋和惊喜。 　　这个充满迷团的少女！这个强悍凶猛的少女！这个让人震撼的少女！ 　　不愧是他西蒙一见钟情的女人！ 　　西蒙痴迷地抚摸着眼前海报上少女放大的脸庞，三年后的再次重逢，他绝不会再让她逃出手心！ 　　傍晚天渐黑的时候，西蒙下了楼。 　　基地里的众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秦天也在，回头瞧见他从楼梯下来，爬起来就跑。 　　西蒙看她仿佛兔子见了狐狸的反应，叫住她：“站住。” 　　秦天不情愿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转开视线。 　　西蒙：“你跟我出门办件事。” 　　秦天期期艾艾道：“那个，老大，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出去。” 　　西蒙听着她永远不变的烂借口，也不揭穿：“那行，我已经联系好接应人了，亨利你跟我一起送乔离开。” 　　亨利站起身：“得嘞。” 　　秦天一听是要对乔做最后的处置，忙道：“我没事了，老大，我去！” 　　西蒙瞥了她一眼：“你确定没事？” 　　秦天忙道：“确定。” 　　西蒙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秦天看到他高大的身躯立在自己面前，心中产生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地想退，不过想到大家都在，他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忍住了脚步。 　　结果西蒙毫无预兆地弯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揉着她的头顶，用宠溺无比的声音道：“要是真的难受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勉强，我会心疼的。” 　　话音落下，秦天石化在原地，一屋子的人也都僵在了原地，洛水手里拿着的玩具“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西蒙却丝毫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走了。” 　　秦天捂着被他亲过的脑门赶紧追了出去。 　　等两人离开，黑狮子还没回过神：“这是……什么情况？” 　　亨利表情复杂：“早上我上楼找老大时，看到小公主穿着浴袍从老大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尼古拉斯目露同情：“看来小公主还是没能逃过老大的狼爪。” 　　亨利和黑狮子同时赞同地点了点头。 　　洛水看了看身边三个男人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掉落的玩具，默默蹲下身将玩具捡起来，拍拍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秦天跟着西蒙进了地下室，阿尔也在，三人来到关押乔的房间。 　　阿尔打开房门，乔毫无意外地冲出来对他们发动了攻击，没过三两招就被阿尔轻松地反扭胳膊按在了墙上。 　　乔剧烈挣扎，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这一群饮血的魔鬼！被神诅咒的混蛋！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秦天听着乔中气实足的叫骂，再看他红润发光的脸，一个月没见，他不仅养胖了一圈，皮肤也养白了，毛孔都变得细腻了，整张脸看上去光滑水嫩许多。 　　阿尔习惯了他的叫骂，面不改色地用绳子将他结实绑好：“好了。” 　　西蒙咐咐秦天：“你扛着他。” 　　秦天将乔像麻袋一样拎起来，乔本来还在叫骂挣扎，看到秦天的脸立即不吭声了，安静如鸡地被她扛上肩头。 　　阿尔冷冷道：“倒是省了一支麻醉针。” 　　三人带着乔离开地下室，返回地面，坐上一辆车驶离了基地。 　　阿尔开车，西蒙坐在副驾驶，秦天和乔坐在后排。 　　乔被捆得结实，动弹不得，此时情绪也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似是认命一般对秦天低声道：“小咪，你们是要带我去做脑部手术，让我失去记忆吗？” 　　秦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咪，失去记忆后我不再记得任何人，连最亲的家人也记不得，就算活着，不过是一具空白空洞的躯壳，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不若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 　　秦天沉默了一下：“当然有区别，活着跟死了，有很大的区别。” 　　乔苦笑一声：“那是你没有信仰，如果你有信仰，你就会明白毫无信仰地活着比死去痛苦太多了。” 　　“乔，你后悔认识我吗？” 　　乔点点头：“后悔，后悔死了，为什么我会认识你这个吸血鬼，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秦天眼神暗了暗，她很喜欢拥有着跟方铭一样性格的乔，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可是乔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让他失去记忆重新为人虽然很残忍，但已经是对他最和善的处置方式了。 　　“但是，我不后悔救你。” 　　秦天一怔，侧头看向乔。 　　“我回想了无数次我跟你见面的情形，第一次车祸，第二次老虎袭人，第三次你落水。哪怕我现在明白你强大到根本不需要我救，我也会去救你；哪怕我在你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我也会救。不只是救你，只要是在我面前发生危险需要我救的人，我都会尽力去救！没有值不值，没有后不后悔，只有做不做！我救不了世间所有危难，但只要在我身边发生，我就责无旁贷。我不是想做英雄，我只是遵从本心，问心无愧。” 　　秦天：“可是你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你是想说我自不量力对吗？不错，我是自不量力，可是这事上有太多量力而行的智者，所以，就让我来当那自不量力的傻瓜吧。” 　　听着乔的话，秦天忍不住想到，如果四年前方铭量力而行的话，他就不会冲进宿舍里救下她，不会发动学生暴动，四年后也不会想出覆灭梵卓族的惊天大计。 　　方铭对于她而言，亦友亦师，某种意义而言就是她的人生导师，也是因为他，她才心甘情愿地成为血族。然而她对于他的很多想法和行为还是想不通，直到现在被乔一语点破。 　　是啊，这事上量力而行的智者如此之多，总得有像他俩一样自不量力的傻瓜打破格局，挑战不可能，不是吗？ 　　秦天猛地抬起头，大叫一声：“停车！” 　　即使后面这两人说话声音再低，这么小的空间也足够坐在前面的阿尔和西蒙听得一清二楚。 　　阿尔看了西蒙的表情一眼，淡定地踩下刹车，将车靠边。 　　西蒙平静地开口：“秦天，你想做什么？” 　　秦天道：“我要你们放了他，不把他送走。” 　　西蒙没有转头，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秦天转头一把抓起乔的领口，恶狠狠地将他揪到面前：“我要你发誓，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以信仰的名义发誓，绝不会透露我和西蒙以及团里所有人的身份，不会将在基地里的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说出去，对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永远保持缄默！” 　　乔看到秦天突然激动，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秦天道：“只要你发誓，我就保你不被抹去记忆，保你一世安全。但是，只要你吐露出去一个字，我秦天以该隐之名发誓，会让你变成被上帝唾弃的吸血鬼，永远不入天堂，然后再将你撕成碎片，灵魂永堕地狱！” 　　乔怔住了，看着秦天坚定的脸，只顿了一秒，立即道：“我乔·米迦勒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以信仰的名义发誓，绝不会透露你们的身份，不会将在那幢房子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说出去，对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永远保持缄默！否则，我愿被上帝祖咒，永堕地狱，不得解脱！” 　　秦天松开乔的领子，转头道：“老大——” 　　西蒙打断她：“是不是我若说不放他走，你现在就要跟我动手？” 　　 第104章 被毁的基地 　　秦天声音顿时卡在喉咙。 　　“为了一个猎人， 你要跟我翻脸？你是有情有义了，你对得起我吗？” 　　秦天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听起来有多荒唐多不理智， 放走一个知晓他们底细的猎人，这种危险实在太大了， 等于埋下一个超强威力的炸弹， 而且这不是将她一个置入险境， 而是将整个赤蝠团都拖入可能万劫不覆的危险境地。 　　可是她想给乔一个机会，他值得一个机会， 她相信他， 就如她一直相信方铭一般。 　　“老大， 我——” 　　秦天正要开口， 西蒙却再次打断她：“好，我同意你的决定。” 　　秦天一愣，阿尔也颇为意外地侧头看向他。 　　“谁叫你是我选中的女人呢。”西蒙转过头， 表情轻快愉悦， 用宠溺的口气道，“无条件地包容自己女人的任性胡闹，也是一个好男人的体现。” 　　西蒙讲得深情，尤其地“无条件”三个字，他特意加了重音。 　　说完后车内鸦雀无声。 　　乔被西蒙突如其来撒的这把狗粮齁住了，秦天却是整个后脊梁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跟西蒙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就算她秦天再迟钝单纯， 也多少看得出自家团长老大的为人了。 　　无条件？西蒙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无条件行事的人。损人利己？抱歉，他的人生信条里没有那个词。 　　无条件意味着一堆丧权辱国的条件！ 　　秦天不会忘记早上从这人的房间里醒来后看到的画面， 更不会忘了早上他对她做的事！ 　　西蒙看着秦天呆愣着不说话，弯起眼睛露了一个堪称纯良的笑容：“阿尔，听我家大宝贝的，掉头吧。” 　　“大宝贝”三个字一出，乔又被齁了一波，秦天则是连脚板底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汽车重新发动，阿尔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表态，顺从西蒙的吩咐打着方向盘掉了一个头，原路返回。然而汽车还没驶出这条街，枪声划破夜空，子弹密集地朝他们射来。 　　秦天反应迅速地将被捆得不能动弹乔按到座椅下，阿尔则是将油门踩到底往前冲去。秦天从后车窗向外看去，原本是深夜无人的街道，此时从两边小巷子里冒出无数警察警车，一边射击一边向他们追了过来。 　　秦天将乔身上的绳索扯断，急促道：“怎么会有警察埋伏我们？” 　　乔得了自由，立即伸手将射进座椅里的一枚子弹扣了出来：“KV-S19，是猎调局警员统一配备的做战武器。这是早有部署的埋伏，你们的行踪泄露了？” 　　西蒙脸沉着脸拨通了一个电话：“老猎，你派人埋伏我？” 　　“什么？”电话那边人的语气听起来也颇为惊讶，“你糟埋伏了？你等下……喂，给我接赫尔曼……什么？特别抓捕行动？我怎么不知道，立即汇报详细情况……你什么意思……砰咣……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西蒙，快逃！” 　　一段混乱的说话声后，电话戛然而止。 　　西蒙放下手机，表情凝重道：“阿尔，甩掉后面的人，尽快返回基地。” 　　空旷的街道上，一辆超速行驶的汽车呼啸而过，后面跟着大量的警车警摩，声势浩大。纵使阿尔车技再高，也抵不过追兵实在太多了，而且天空响起了巨大的螺旋桨声，竟是直升飞机也出动了。 　　阿尔当即道：“我引开他们，你们跳车先走。” 　　阿尔一个急转弯，将车驶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秦天拎着乔跟在西蒙后面跳出天窗，趁着夜色掩护，迅速攀爬上了一旁的大楼，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将身形完全藏进大楼阴影里。 　　乔被秦天一只手贴墙按着，探头看了看脚下悬空的地面，眼前一阵阵发黑，强迫自己移高视线不往下看。 　　等得街上的警车和天空的直升机远离，秦天拎着乔一层层跳回地面，乔捂着胸口，双腿发软，一阵阵后怕。 　　三人奔跑了一个街区，偷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继续往基地赶。离基地还有一公里远，就见基地上空盘旋着三架直升飞机，飞机上吊下长长的绳梯，大量全副武装的警察从绳梯跳落到基地大楼顶，对大楼发动攻击，激烈的枪声一直传到这里。 　　秦天再次试着拨打留在基地里众人的电话，可是还是无一接通。 　　西蒙停下车，掏出一把手枪装弹：“不用浪费时间了，猎调局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来突袭，肯定做了信号干扰。” 　　秦天将手机塞回口袋，跟着西蒙一起下车准备突入营救，这时亨利抱着凯撒、尼古拉斯抱着洛水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亨利看到秦天和西蒙，惊喜道：“老大，小公主，你们回来了！” 　　西蒙看这三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道：“怎么回事？” 　　亨利道：“我们正在客厅看电视呢，猎调局的人突然砸破门窗冲进来大肆攻击，事先没有任何警报，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准备！入侵的敌人太多，我们只能放弃基地跑出来。” 　　基地周围的树林布着好几重防线，如果有人从地面围攻基地，一定会触发警报，可是这次猎调局的人仿佛早就知道基地的警报设施一般，选择从空中入侵，发动奇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黑狮子呢？” 　　“他留在基地掩护我们逃跑，他再想办法脱困跟我们会合。” 　　这时秦天突然一声不吭地往前冲去，被西蒙拽住：“你干什么？” 　　秦天道：“小咪，它在鱼缸里，我回去把它带出来。” 　　西蒙道：“太危险了，不行。” 　　秦天坚决道：“我答应了一人要照顾好小咪，我必须要去救它！” 　　亨利抱着自家宝贝宠物，十分能体谅秦天的心情，但还是理智地劝她道：“里面火力实足，现在进去太危险了。而且小咪跟凯撒不一样，它乖乖呆在鱼缸里，他们总不会拿一条鱼怎么样的。” 　　秦天依然态度坚决地要回去，这时洛水走到秦天身边，拽住了她的手。 　　秦天看向洛水，亨利和尼古拉斯两人逃出来时一身狼狈，洛水却是干干净净的，一副小绅士的模样，甚至都没忘背上他出门必背的小书包。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书包，取出一块湿毛巾，当他打开掀开一角，众人看到里面微微晃动的粉色小触须时都惊呆了。 　　亨利道：“尼古拉斯，真有你的，那么慌乱的清况，你居然能想到小咪，把它一起带出来！” 　　尼古拉斯看到洛水从书包里掏出小咪也很惊讶：“不是我，我完全忘了，是洛水他自己把小咪捞出鱼缸带出来了。” 　　原来基地遭到入侵时，亨利、尼古拉斯和黑狮子反应迅速地开始迎战，只有洛水第一时间奔到鱼缸前把小咪捞出来放在了身边。 　　得亏小咪跟洛水玩熟了，洛水站在梯子上一敲鱼缸，它就欢快地游出水面冲他摇头摆尾，也不怕被他触碰，否则那么大的鱼缸，一时半会也捞不出它。 　　西蒙道：“好了，小咪既然带出来了，立即撤离。” 　　就在众人转身之时，天空突然一亮。 　　秦天回头，就见远处的天空闪出一道剧烈的火光，火光直冲天际，熊熊燃烧，将整个天空烧成了红色，下一秒，爆炸声音传至，惊天动地，整片树林都被传递来的余波震得抖动起来，一股极强的气流将众人头发衣服全部吹得鼓动起来。 　　众人看着基地大楼在他们眼前被炸成了废墟，全都惊呆了。 　　西蒙眼疾手快地伸手，将情绪猛然变得激动暴躁的洛水按进怀里安抚。 　　亨利看着冲天火光，讷讷道：“没了，全没了，赤蝠团最后一座基地，没了……”他怀里的凯撒看到这画面也似难受一般扭了扭脑袋，冲着红色的天容“嗷呜”呜咽了几声。 　　秦天抱着小咪，看着陷入火海的基地大楼，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被亨利带回基地后就一直住在那里，她心里已经隐隐把那里当成了归属，当成了家，可是就在刚才，家在她眼前被摧毁了。 　　她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众人，目光在他们被火光映红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西蒙身上，难受地叫了一声：“老大……” 　　西蒙听到她的呼唤，一边轻拍着洛水的脑袋，一边回头看她。 　　相较与其他人激动、难受、懊恼不一的反应，他的情绪显得平静许多，只微微垂下眼：“亨利，你带着他们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亨利道：“我带他们撤退？那老大你呢？” 　　“我要留下来，确定黑狮子的安全。” 　　秦天立即道：“我跟你一起留下。” 　　西蒙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的战斗力比我强，所以我负责黑狮子一人的安全，你负责其它所有人的安全。” 　　秦天一怔。 　　西蒙将洛水推进她怀里：“照顾好洛水，保护好所有人，跟着亨利的安排撤退，走！” 　　 第105章 黑色的中间人 　　秦天带着洛水上了车， 其它人也迅速上车。 　　亨利发动汽车，秦天回头， 从后车窗看着西蒙的身影逐渐远离，耳边传来尼古拉斯的声音道：“小公主， 你不用担心老大， 他做事向来稳重， 不会有事的。” 　　亨利将车开上公路，没行多远就发现公路上设了关卡， 即使绕路依旧躲不过无处不在的关卡， 众人只能弃车。 　　弃车后， 乔也跟着下车。 　　秦天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乔：“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乔道：“不是说弃车吗？” 　　秦天：“要逃亡的是我们， 不是你。” 　　乔一怔，跟着他们逃亡了大半夜，他差点忘了他跟眼前这群吸血鬼不是一伙。 　　秦天淡淡道：“我答应放你走， 你可以走了。” 　　乔没想到自由来得如此之快， 垂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握起：“我会遵守誓言的。” 　　秦天侧头看向基地的方向，小巧的下颌在他眼前呈现出一条落寞的弧度：“基地毁了，我们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了，那个誓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乔看着秦天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看到一群吸血鬼被猎调局追捕， 他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维持世间正义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 他看到眼前这些人失去家园后的落寞悲伤，竟然会觉得这群被人类视为魔鬼的邪恶存在，不过也是有血有肉有情义的平常人。 　　天空银月皓洁，郊野夜风清凉，寂静的小道上只剩他一人一车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吹了一会凉风，乔转身上车，发动汽车驶上了公路，毫无意外在关卡被拦了下来。 　　一名交警走过来，敲下车窗：“先生你好，临时检查，请出示你的证件。” 　　乔道：“我叫乔，警号H437809。” 　　H代表hunter，是猎调局的编号。 　　交警意外地看了乔一眼，拿起对讲机道：“长官，发现一名已确认失联的猎人，警号H437809……是。” 　　交警将对讲机交到乔手里：“长官要跟你对话。” 　　乔拿起对讲机，就听里面传来肯风的声音：“大乔。” 　　乔听到久违的声音，激动道：“学长……” 　　肯风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命硬，死不掉。” 　　另一边，亨利带着众人去了西蒙名下的几处秘密房产躲避，发现猎调局竟然在那些地方安插了埋伏，显然是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眼看无路可走，亨利道：“眼下只有一个地方能去了。” 　　亨利将众人带到了一条商业街上，此时正值深夜，商业街空无一人，街头的垃圾被风吹得沿着地面滚动。亨利率先跑到位于商业街尾的甜品店门口，正想着怎么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破门而入时，甜品店的门突然自动打开了，店内一片漆黑，无人走动。 　　尼古拉斯道：“小心。” 　　亨利点点头，一手夹着凯撒，一手举起了枪。 　　今夜猎调局发动了史无前例的超大阵仗对他们进行大清扫，事先将他们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必须防备他们也发现了这家甜品店，在这里做了埋伏。 　　众人小心翼翼地踏进店内，走进摆放小蛋糕的货架之中时，两道人影一闪，亨利和尼古拉斯反应极快地冲对方举枪，然而还是晚了，粗长的枪管已经抵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秦天看清那两人的模样，忙道：“住手，是小软小萌！” 　　小软小萌不再是那身可爱无害的甜品店员打扮，而是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紧身皮衣，头发盘起，面容冷酷，手上举着一柄与她们娇小体态格格不入的霰弹枪，腰间系着弹带，大腿上用皮带绑着一把匕首。 　　亨利看着这两人模样：“我去，差点没认出你俩来。” 　　“小软小萌。”一个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小软小萌放下霰弹枪退到一边，白狼走出来看着秦天等人道，“我猜你们无处可逃会来这里。” 　　秦天上前一步：“你早知道猎调局今夜的行动？” 　　白狼摇头：“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就算想给你们预警也晚了。猎调局几乎倾巢出动，势要用此一役将你们一波剿灭。黑市有规定不得主动招惹猎调局，我不能派黑市管理员到地面来营救你们，只能在地下城的各个入口处派了人做接应，保证你们能顺利逃入地下城，进入我的庇护范围内。” 　　四人跟着白狼从电梯进入黑市，被他安置在了一个大房子内。虽然甩掉追兵终于安全了，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轻松。 　　基地被毁，西蒙、黑狮子、阿尔三人还在地面生死不明，他们如何能放下心来。 　　亨利焦躁道：“倒底怎么回事，猎调局怎么会突然对我们发动大规模的突袭，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基地的？该不会是小公主放走的那个人类……” 　　秦天道：“我们在送乔走的路上就被袭击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绝不是他。” 　　尼古拉斯亦道：“不会是他，除了基地，我们其它的藏身之所也全都暴露，那些地方隐秘得连小公主都不清楚，他一个一直被关在地下室的人怎么可能查那么清楚。” 　　亨利道：“不是他，会是谁？总不会是我们之间出了叛徒？” 　　白狼的秘书塞琳捧着一个文件夹推开门走进来：“先生小姐，晚上好。” 　　三人同时看了她一眼，显然这时候没心情跟她互相问候。 　　塞琳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的礼貌，并不需要他们的回应，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我们在猎调局的线人刚才传递来一个消息，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你们遇袭的同时，猎调局进行了一次高层人事变动，局长洛渊以贪污渎职罪被罢免，并同一时刻在家中被抓捕。上任的新局长丹顿·加里森，时年四十八岁。十五年前，在猎调局成立以前，他就已经是一位以老辣手段、一流猎杀技能而闻名的老猎人，然而这十五年他一直销声匿迹，无人知其下落。” 　　亨利道：“你是说是这个叫丹顿·加里森的老猎人布置了这次围剿行动？一上马就来干我们，难道是跟我们赤蝠团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完全记不得我们招惹过这一号人物，尼古拉斯，你有映象吗？” 　　尼古拉斯摇摇头。 　　塞琳看向秦天：“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个丹顿·加里森在十五年前的确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猎人，但是，我们同样获取了一条确切的消息，失踪的这十五年，他其实已经成了一名黑色中间人。” 　　亨利惊讶道：“他是黑色中间人？” 　　秦天知道像爱丽丝和拉斐尔这样的中间人，却没听过还有黑色中间人的说法，疑惑道：“什么意思？” 　　 第106章 最重要的职责 　　塞琳解释道：“黑色中间人顾名思义， 就是除了被七大氏族承认的合法中间人以外的非法中间人。黑色中间人比普通的中间人更不好惹，因为他们不受联盟保护， 所处的环境更艰难，所以自身必须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并且大部分黑色中间人背后都有某个强大势力的支持。” 　　亨利不解道：“如果丹顿曾是一名出色的猎人， 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血族的傀儡， 成为黑色中间人呢？” 　　塞琳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抛弃了自己的信念，但是可以初步确定他背后的势力是——圣血教， 他是圣血教的人类代理人。” 　　亨利惊愕道：“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确定你说的是圣血教这三个字， 没说错？” 　　秦天看向塞琳， 沉声道：“判定的依据呢？” 　　塞琳抽出几份文件递给眼前的三人：“自从知晓圣血教的存在后，我们派人整理了历年的档案，发现许多悬案， 诸如大宗人口失踪案、灭门案、屠杀案、反政府恐怖行动的背后都有圣血教的影子， 并且有一个神密的黑色中间人一直在清理圣血教的遗留痕迹，为他们善后。对于那个黑色中间人，我们获取的信息实在太少，十五年来只有偷拍到的三张模糊的照片，有人指认他是丹顿，但因为信息量太少，不能确定。直到现在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视野中， 结合各方面的信息，我们合情合理地推断， 他就是那个黑色中间人，并且已效忠于圣血教。” 　　三人一边听着塞琳说话，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越往下看众人的脸色越不好。 　　尼古拉斯沉默一下道：“之前疯马袭击过我们的基地，知道我们的地面防线坚固，所以猎调局才会选择直接从空中突入，而不是地毯式包围进攻。” 　　亨利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太惊人了，圣血教居然渗透进了猎调局？全球最大的反血族机构居然被一个血族势力控制了？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尼古拉斯合上手上的文件：“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复仇？还是……冲着小公主来的？” 　　秦天将文件一甩，直直地往外冲去，被亨利急忙拦了下来：“小公主，你干什么去。” 　　秦天面无表情道：“找他们算帐。” 　　亨利感叹小公主还真不愧是小公主，随时随刻都保持着不动脑子先“干”为敬的优良作风，赶紧拦住她：“你不能去，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更别说他们还控制了猎调局全城抓捕我们，你绝不能莽撞行事。” 　　秦天没想到居然又是圣血教在搞鬼，心里一团怒火熊熊燃起，推开亨利继续往前走，却在门口被塞琳拦了下来。 　　塞琳伸手按住她握住门把手的手，认真道：“小公主，做为血族仅存的四代，我对你非常尊敬和钦佩，并且毫不怀疑最接近始祖的你的强大能力。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时代在进步，我们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抵不过越来越强大先进的杀伤性武器。猎调局短短十年可以发展壮大到现在的局面，不是因为人类变得比我们强了，而是能够杀死我们的武器变多了。你的四代身份已经传至全血族，圣血教既然卷土而来，绝对做了充分的准备。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就请你安心呆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消息吧。” 　　秦天沉默了一下，收回手。 　　塞琳离开后没多久，房门再次自外被推开。除了在隔壁房间睡觉的洛水和凯撒，屋内的三人同时转头看去，就见两名黑市管理者扶着一个受伤的黑人走了进来。 　　黑狮子是黑人，可是没这么瘦吧。 　　秦天和尼古拉斯还在疑惑，就听亨利大叫一声：“阿尔！”冲了过去，两人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黑人不是黑人，而是被严重烧伤的阿尔。 　　亨利看到阿尔这模样，心疼坏了：“阿尔，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阿尔上半身的衣服都烧没了，身上被烧得焦一块红一块，没一块好肉，却只是摇摇头：“没事，皮肉伤。” 　　一旁的黑市管理者道：“他的车被直升机射出的炮弹击中炸毁，还好他坚持跑到了最近的黑市入口，被我们救了回来。” 　　当追踪他的直升机发现车内只剩他一人，秦天和西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跳车逃走后，便再不留情，投下了炸弹要将他炸死，亏得他命大，千钧一发之际弃车逃了出来。 　　阿尔喘了一口气，用被烟醺得黝黑的面容扫过眼前三人：“就你们三人逃出来了？” 　　尼古拉斯道：“洛水在旁边房间里睡觉，老大正在营救黑狮子，只有你下落不明，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阿尔点了点头，似是没力气多说话了，向前倒进了亨利的怀里，被他扶进旁边的房间疗伤去了。 　　尼古拉斯注意到秦天看着阿尔的背影，表情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秦天默默地握紧拳头，移开视线，：“没事。” 　　两名黑市管理者对着秦天恭敬地鞠了一躬就离开了，亨利回房间帮阿尔疗伤，尼古拉斯也回房间查看洛水的情况，客厅里就只剩秦天一人。 　　此时已是凌晨，连人造星幕都已经进入了休眠期，窗外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漆黑，衬得客厅内大亮的LED光愈加苍白刺眼。 　　秦天握着拳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阿尔走过时地面留下的血迹、剥落的焦肉和黑色碎屑，她不敢相像西蒙在外面正抵抗着怎样残酷猛烈的攻击。 　　唯一的基地被彻底摧毁了，身边的人也遭受了厄运，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一只老鼠一般躲在地下什么都不能做，懦弱得一点都不像她！ 　　就在这时，房子突然剧烈晃动了下，秦天瞬间警醒，跳到窗边向外看去。 　　亨利和尼古拉斯同时推开房门冲出来：“怎么回事？” 　　秦天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围着的人影：“我们被包围了。” 　　亨利看清那些人身上的衣服：“是黑市管理者！他们为什么攻击我们？难道白狼也背叛了我们？不对，不是他，他完全有更省力的方法擒住我们，而不是这样强攻进来。” 　　第一声爆炸声后，接下来是密集的炮轰声，整幢房子都在剧烈晃动，天花板被震裂了，水泥石砂扑簌直落。 　　亨利看着大块大块坍塌的房顶：“他们是要逼我们出去！” 　　尼古拉斯迅速回房间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洛水抱起：“就算是逼我们出去，我们也必须出去，这样轰炸下去，房子撑不了三分钟。” 　　亨利也立即转身回房间把阿尔扛出来。 　　秦天转头看向身后的四人，重伤的阿尔和洛水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而言，亨利和尼古拉斯要照顾这两人行动必会受累，而窗外密集的炮火只增不减。 　　秦天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西蒙最后对她说的话。 　　“你现在的战斗力比我强，所以我负责黑狮子一人的安全，你负责其它所有人的安全。” 　　西蒙不是让她像老鼠一样躲着，而是把最艰难最重要的职责交给了她！ 　　秦天目光坚定道：“从南窗撤退，我来开路！” 　　五人当下从南窗跳出，院子里白狼派来的保镖被射杀了一地，秦天急速躲闪着子弹冲出去，将冲得最前的两个敌人撕成碎片，捡起他们的枪和防暴盾牌退回到亨利和尼古拉斯身边，将武器交给他们防身，保护着他们向南面撤去。 　　敌人们见他们跑出房子，立即追了上来。秦天徒手撕碎了十几人，可敌人源源不绝地涌上来射击。子弹太过密集，就算她闪避得再快，胳膊和腿上都中了弹，弹孔中被银腐蚀的血肉迅速流了出来，散发出腥臭焦灼的味道。 　　然而在一天前的夜里，她刚吸干了凯瑟琳的血，继承自她后代的血液所提供的充盈强大的力量到现在还在她体内激荡，疼痛感不仅没有让她变得虚弱，反而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疯狂地大开杀戒。 　　看到秦天越战越勇的模样，敌人明显没有料到，攻势显得有些迟疑起来，火力也小了下去。 　　秦天见状毫不迟疑地带着亨利等人继续往外突围。 　　眼看就要顺利跑出这条街，秦天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针刺之痛，用手一摸，拔出一个针筒，闻着针筒里熟悉的药味，她将针筒捏碎，眼睛开始泛出赤红色。 　　尼古拉斯看着秦天手里捏碎的针筒：“小公主，你没事吧？” 　　大剂量的圣药注射进身后，秦天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开始加剧，血液在血管中开始狂奔起来。 　　她咬着牙努力控制迅速涣散的神智：“你们先走，我断后！” 　　 第107章 大量的牺牲 　　尼古拉斯道：“不行， 我们不能丢下你。” 　　“别废话，走！”秦天说着， 身体一震，猛地按住自己的胳膊跪了下来。 　　尼古拉斯看到秦天黑色的头发垂到身前， 露出的脖子上青筋暴突：“你倒底怎么了？中毒了？” 　　亨利联想起了她之前在地心岛时突然失去心智攻击他的情形， 紧张道：“小公主， 你不会又跟上次一样……” 　　秦天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因为吸食了凯瑟琳血液的缘故， 她勉强压制住了药性， 没有立即失去理智：“趁我现在还清醒， 你们赶紧走。” 　　亨利当即毫不迟疑地拽起尼古拉斯的胳膊：“快走。” 　　上一次尼古拉斯没有跟着西蒙进入地心岛， 并不知道秦天发狂之事，根本搞不清状况：“你俩在说什么？小公主状态不对，我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亨利火急火燎道：“一会跟你解释！先离开这里。”硬拖着尼古拉斯和洛水离开了。 　　秦天看着四人的背影彻底融进黑夜里， 这才缓缓站起身， 举起自己的双手，低头看去。 　　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地暴突出来，盘旋而上，像一条条细长丑陋的青蛇。 　　她就那样低头呆呆站在路中间，似是浑然不觉不远处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追兵。当追兵追至身后，阴影足够将她连着这一整条街吞噬时，她放下手， 嘴角扬起，露出一个阴森森的邪笑。 　　亨利和尼古拉斯一口气跑出了七八公里， 在一条十字街口停下来喘息。 　　尼古拉斯突然道：“不对。” 　　亨利将虚弱阿尔靠着路基放下，扶着快累断的腰，粗喘着气：“什么不对？” 　　“如果按你所说，小公主被注射了圣血教的那什么圣药就会失去理智六亲不认地大开杀戒，可是那个药同样能成倍地激发用药者的体能。那些追兵既然是来追杀我们的，怎么会给小公主注射增强力量的药？他们不是自寻死路吗？” 　　亨利愣住，刚才情况紧急，他完全没想过敌人的作法完全不合逻辑。 　　“你带阿尔和洛水先走，我回去看看。” 　　亨利抓住他的手：“不行，上次老大在都差点控制不住她，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亨利说着顿了一下，紧接着道，“我毕竟比你有经验，你带他们两个走，我回去看她。” 　　尼古拉斯道：“你的等级没我高，战斗力不如我，还是我回去。” 　　亨利无语道：“喂，这种时候拿等级出来说事有意义吗？你我的等级摆到小公主面前都是渣渣，关键是脑子灵活能随机应变！” 　　两人正争执着谁回去救秦天时，阿尔突然道：“嘘！” 　　两人住口，就听南边的街面传来的密集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抓起阿尔，一人抓起洛水，迅速跳到了一旁的房顶上，摒息躲藏了起来。 　　十字街头昏暗的路灯下，近百名黑市管理员奔跑而过。看清为首的白狼和山雷后，亨利和尼古拉斯对视了一眼，没有动。 　　刚才追杀他们的人就是黑市管理者，虽然不相信白狼会出卖他们，但现在敌我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这时山雷的声音传来：“白狼，你伤势要不要紧？要不你别跟着了。” 　　白狼捂着胸口：“坚持得住。我实在没想到圣血教徒竟然大规模地潜伏进了A区，还伪装成了A区的黑市管理者。” 　　“我早就意识到不对劲想提醒你了，谁叫你一直不肯理我，幸好我收到西蒙的信息立即带人赶来，不然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 　　第三个人的声音插进来：“先别废话了，救人要紧，他们潜伏了那么久，此时突然暴露身份阻截白狼，肯定是对亨利那边下手了，我们必须快点赶过去。” 　　听到那人的声音，亨利和尼古拉斯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探头向下看去，站在白狼和山雷身边的男人不是西蒙是谁！ 　　团长回来了！ 　　两人当即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屋顶。 　　街上的众人突然看到四人从屋顶上跳出来，立即警觉地将四人包围起来，白狼看清了来者，阻止道：“住手，自己人。” 　　亨利奔到西蒙面前：“老大，你逃出来了！你没受伤吧？黑狮子呢？” 　　“我没事，黑狮子受了点伤，正在疗伤。”西蒙看到这四人的情形，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顿了一下，“秦天呢？没跟你们一起逃出来？” 　　亨利道：“小公主掩护我们逃跑，在后面拦截追兵。” 　　西蒙当即转头对山雷道：“派一队先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们去接应秦天。” 　　“老大……”亨利犹豫道，“小公主那边的情况恐怕有些棘手。” 　　西蒙听出他语气里的严重：“怎么回事？” 　　亨利当即将秦天被注射药物的事说了，同时也指出了逻辑不通的地方。 　　西蒙闻言凝眉沉默，白狼道：“给她注射圣药？就算能让她失去神智，可是失去神智又力量大增的她依旧会大开杀戒，他们同样难逃一劫，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他们意义！”山雷走过来，“攻击你们的那伙圣血教徒根本就是一批献祭者。” 　　西蒙转头看向山雷。 　　“你们没有接触过圣药所以不知道，某些人用药后，药效会瞬间发作，短时间便能让体能增强数十倍，而秦天显然也是这种体质。然而这种体质的人不可避免地在药效发挥结束后，迎接来一个衰弱期。短时间爆发消耗的力量越多，衰弱期就越长越虚弱，甚至会长时间陷入昏睡！” 　　亨利醒悟道：“你的意思是，圣血教是想等小公主进入衰弱期后再抓住她？” 　　山雷道：“想要活捉四代，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付出的必定是大量的牺牲，显然，圣血教根本就不在乎牺牲。” 　　西蒙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消息行动。” 　　白狼道：“你干什么去？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西蒙冷冷道：“我西蒙的女人，我倒要看看谁能抢得走！” 　　西蒙向前几个纵跳，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留下呆在原地表情不一的众人。 　　山雷面色古怪地朝亨利道：“你们团长，跟四代……是那种关系吗？” 　　亨利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山雷压低声音：“那个……能问一下，他俩……谁上谁下？” 　　亨利认真地想了想：“真不好说。” 　　白狼跟西蒙接触得比较多，早看出了他对秦天的心思，所以没有惊讶，只道：“现在是聊这种事的时候吗？接下我们怎么办？” 　　山雷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带着这些人过去就是送死，只能等到秦天进入衰弱期，过去帮着西蒙抢人了。” 　　另一边西蒙迅速赶到现场，浓重的血腥味漫天弥散，一整条街都已成了血泊，血泊里堆积满了破碎的残骸。 　　除了血液滴答的声音，整条街寂静得没有生命的气息。 　　秦天不在这里。 　　西蒙环顾一圈，没有看到秦天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手机屏幕点亮后，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抱着胡萝卜坐在屏幕一角，高高竖起的两只兔耳朵左右摇晃。 　　西蒙将手机塞回口袋，照着指引向一个方向跑去。 　　西蒙来到了一座高楼下。地下城的高度只有一百米，所以这里的高楼在地面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楼。他抬头看去，楼檐上垂下两条晃动的细白小腿，然而腿上却滴滴啦啦地往下淌着血。 　　西蒙闻着整幢大楼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迅速跳到了楼顶。 　　楼顶上铺满了尸体，鲜血漫得从边角沿着高楼墙面向下淌去。这些尸体不是之前的那些乔装成黑市管理者的圣血教徒，而是住在这幢大楼里的普通血族居民。 　　在护栏边，一个娇小的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晃着脑袋，低声而愉快地哼着不知所谓的歌。 　　西蒙看着少女的背影：“秦天。” 　　少女转过来头来，又很快转了回去，伸手指着前面一幢大楼道：“你知道那幢楼里有多少人吗？” 　　西蒙听着她条理分明的说话，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幢楼：“不知道。” 　　“我现在的感官可以分辨出极微弱的空气流动，在那幢楼里，我感受到了四十五人的呼吸声，比这幢楼少十二人。” 　　西蒙不确定她现在的状态，向她走近一步。 　　“不想死的话，站在那里，不要动。” 　　秦天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听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和活泼，然而话语间传递出的却是凛烈的杀意。 　　“秦天。”西蒙再次唤了她一声。 　　秦天举起了左手：“你总是能找到我，是因为这个吧，你给我贴上的标签。” 　　西蒙落向她左手腕上的金属手环，就见她拳头一握，那手环就裂成了七八断，从楼顶摔了下去。 　　 第108章 三代的恶诅 　　“好了， 宠物圈没了，我不再是你的宠物了， 你滚吧。” 　　西蒙没有回话，一边观察着秦天的状态， 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靠去， 然而腿刚抬起来， 七八根钢筋直飞过来，交错地插进他面前， 形成一排阻隔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我没有在恐吓你。”秦天的声音冷冷响起， “虽然我可以保持清醒的神智， 但是我克制不了体内嗜血的本能， 靠近我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 　　西蒙听着秦天条理清晰的说话，确定她的确保持着理智：“他们在等你的衰弱期， 你不能留在这里。” 　　秦天低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他们的目的， 不过可惜，这次我没有衰弱期。” 　　“什么？” 　　秦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巧的皮鞋踩在宽度不足十公分的狭窄护栏上，看上去非常凶险，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失去平衡坠下楼去。 　　可是她并没有掉下去。 　　她就像一个不知危险的孩子，调皮地在最危险的地方玩耍， 当她转过身面向西蒙时，一缕黑色的长发被带到脸颊边， 凌乱的发尾拂过，露出一双赤如丹砂的血眸。 　　据说血眸是始祖该隐的瞳色，他的后代有一部分继承了他的血统，拥有一双纯粹鲜亮的血眸。然而随着一代代的血液稀释，到了七代，血眸的基因已经基本消失，现存的七代中拥有血眸的，也不过是浑浊的暗红色。 　　然而眼前这双血眸，红得透亮，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西蒙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血眸，可是没有一次像眼前这般鲜亮透红，仿佛有两团火焰在里面燃烧。 　　“之前我会被药物激发得失去神智，是因为我一直进食低等级的血液，体内的力量不够。而这一次不一样，我体内的力量足够与药性相抗，只要我保持进食，我就不会有衰弱期。” 　　西蒙看向四周的尸体，意识到她杀了这一整幢楼的人不是因为失去了理智，而是为了进食。 　　“老大，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我们，终究不是同类。” 　　秦天侧头远眺，西蒙看到她斜露出的耳后连着一小截白嫩的脖颈，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你的脖子上怎么会有恶诅？” 　　少女白嫩的皮肤上，一个紫红色的浓疮赫然出现在那里，淌着脓血，丑陋无比，与艾德里安身上的脓疮一模一样。 　　秦天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抹了一手的脓血，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老大，我一直在纠结自己是什么，现在不用纠结了。艾德里安最后未说出的话是什么，我终于明白了。其实……他早就告诉我了，在回梵卓族的船上，他对我说，我是他的同类，是的，我是他这世上唯一的同类。” 　　西蒙道：“不可能！该隐和莉莉丝早就死了，不可能有新的三代诞生。” 　　“那我身上的恶诅是怎么解释？”秦天低头看向脚下的漆黑深渊，“天堂到地狱只有一步之遥，昨天我还是全血族追捧的四代，而明天我将是全血族追杀的公敌！我终于体会到艾德里安死时的心情了，可那时我竟然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死去，甚至心底深处隐隐觉得他是该死的。他还问我为什么跟别人一样怕他，是啊，我为什么要怕他，明明……我跟他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容于世！” 　　西蒙趁着秦天失神之际，突然跳到她身边。 　　秦天的血牙瞬间龇出，额上青筋暴出，一拳狠狠向西蒙挥去，面目狰狞地尖啸道：“我说过，不想死的话，不要靠近我！” 　　西蒙躲过她的拳头，闪到了她身后，秦天转身再次挥拳，然而一件衣服兜头盖了下来，眼前瞬间一黑，下一秒身体被人自后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秦天暴躁地反击，就听西蒙隔着衣服紧紧贴着她耳朵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秦天反抗的动作停住。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会保护好你，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秦天身子僵了僵：“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了，为什么不杀我，还愿意接纳我？” 　　“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吸同类的血又怎样，我供得起。” 　　秦天的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盖在头上的外套滑下，男人的灰眸毫不闪躲地直视着她的双眼：“因为我爱你。” 　　秦天瞪大眼，这三个字带来的震憾甚至让她忽略了体内翻滚的嗜血欲望，血牙缓缓地缩回了牙囊。 　　西蒙说完，一刻不停地用外套将她的身体包了起来。 　　秦天回神：“你干什么？” 　　西蒙迅速道：“你这模样不能见人，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原来他脱下外套是为了遮盖她身的脓疮。 　　秦天忍不住缩起脖子：“我这一身的恶诅——” 　　西蒙打断她：“丑是丑了点，就当是皮肤病吧。” 　　秦天：“……” 　　西蒙抬头看她：“现在想吃我吗？” 　　秦天看了看西蒙修长的脖子，点了点：“想。” 　　西蒙道：“忍着。” 　　秦天：“……” 　　西蒙道：“忍不住了就告诉我。” 　　秦天复又燃起希望：“然后呢？” 　　“敲晕你。” 　　秦天：“……” 　　秦天没有失去神智像上次那样变得无法控制，对于西蒙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于别的事，就先放在一边。 　　西蒙带着秦天回到十字路口。亨利立即冲了过来，看到西蒙怀里抱着的少女，惊喜道：“老大，你把小公主救回来了？她没事吧。” 　　秦天被外套严严实实地包着，乖巧地缩在西蒙怀里，听他道：“没事。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派人护送你们先走了吗？” 　　“我让尼古拉斯他们先走了，我不放心你俩，留了下来。” 　　白狼看着秦天蜷在西蒙怀里的模样：“秦天她现在……是在衰弱期？” 　　西蒙：“是的，敌人一定埋伏在周围，我们必须赶紧撤。” 　　白狼道：“走。” 　　众人迅速后退，刚才还挤满人的十字路口很快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惨白的路灯立在那里，以及零星几只蝙蝠从空中飞过。这时一个人影飞奔过来，停在路口冲着旁边的角落道：“大主教，埋伏的人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 　　黑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刚才那么多人守在这十字路口大半天，竟都没有发现这里站着一个人。 　　“她离开后遇到了这么多关心她的人，真好。” 　　来人脱下帽兜，露出一头银白长发，面容依旧保持着少年的稚嫩与俊美。 　　“大主教，这一次你背着十三主教会出来，还阻扰了他们抓捕血姬的计划，只怕十三主教会不会就此罢休。” 　　少年的眼眸垂下：“血蜂，你也走吧，不用跟着我回教里了，你自由了。” 　　血蜂闻言惊讶地抬头向他看去，复又低下头，认真道：“大主教，血蜂不走，你身边就只有我了，我不会离开的。” 　　少年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身影一点点重新融进黑暗里，血蜂追上去，身影也跟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另一边，因为担心A区还潜伏着圣血教余孽，山雷带着众人来到了他的S区堡垒中躲避。 　　众人想探视秦天的伤情，都被西蒙拒绝了，单独要了一个房间，将自己和秦天关在了里面。 　　尼古拉斯看着西蒙抱回秦天后不让任何人接近的模样，担心道：“老大这么紧张，小公主真的不要紧吗？” 　　亨利道：“不知道，我都没看到小公主的面，一路上老大抱着她就没放过手，也不知道她醒着还是昏迷着，不过老大说了没事了，应该没事，可能就是衰弱期虚弱吧。” 　　房间内，西蒙将秦天放上床，拿掉包裹她的外套，一个小时的功夫，秦天脖子上的脓疮又冒出来了几个，胳膊腿上就更多了，脓血将外套都给浸染了。 　　秦天看到自己身上的脓疮变多，自觉难堪地扯过床上的被子包住自己，扭过头：“老大，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就好。” 　　她身上的脓疮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无比，更别提别人了。 　　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下一秒，一个吻落了下来。 　　秦天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推开他。 　　之前被他亲吻时，她总有种被侵掠的不适感，分分钟想推开他逃跑，然而这一次的吻却让她从心脏深处流出一股暖流。 　　无需再多累赘重复的话语，他用最直接的身体行动告诉她，他一点都不介意。 　　 第109章 流血的金杯 　　等西蒙放开她后， 她脸皮滚烫，拉起被子连脑袋也一起包了进去， 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馒头。 　　西蒙笑道：“真难得，会害羞了。” 　　“馒头”没有说话， 而是一寸寸地往床头挪去， 躲得离他得远远的。 　　西蒙嘴角擒着笑， 心里却渐渐阴沉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秦天身上竟会有恶诅之征，明明半天之前身上还干干净净得连块斑都没有。 　　倒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身上突然冒出这些脓疮来？难不成之前是潜伏期？ 　　秦天裹在被子里， 听着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知道西蒙离开了， 扯开被子露出了脑袋。 　　房间内床柜家电齐全， 一面墙上还挂着一扇巨大清晰的全身镜。 　　秦天下床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少女裸露出的皮肤上， 一个个大小等， 颜色深浅不一的脓疮密密麻麻地挤着。 　　镜子里映出的简直就是一只直立的癞蛤蟆！ 　　面对这样丑陋的自己，老大是怎么亲得下去的？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秦天吓了一跳，立即跳回床上，重新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馒头。 　　西蒙捧着一叠东西走进来：“我找来了一些消毒治疮的药膏，我们先洗澡然后上药。” 　　秦天捂着被子，心想西蒙还真把她身上的恶诅当皮肤病治了。 　　感觉到西蒙在扯她的被子， 她赶紧将被角攥紧，闷闷道：“不洗， 没用的。” 　　开玩笑，这是诅咒，怎么可能治得好。 　　西蒙扯不开被子，索性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秦天挣扎起来，却反被被子束住手脚无法动弹，被他抱进了浴室里。 　　西蒙将她放在浴缸边缘上，俯身去放热水：“你再不掀开被子，我就连人带被子一起泡进浴缸里了。” 　　秦天终于肯探出半个脑袋，露出赤色未褪的眼睛：“你出去，我自己洗。” 　　之前她站在楼顶血泊中，面无表情地瞪着一双血眸尽显霸气凶残，然而现在眨着这一双赤眼，怎么看怎么像只无害的小兔子。 　　西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她脑袋上有两只无形的长耳朵在摇晃：“行，你自己洗，毛巾衣服放在这里了，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西蒙转身离开，被秦天急忙叫住：“老大……” 　　西蒙停下脚步：“嗯？” 　　秦天迟疑了一下：“你真的一点都不嫌弃我吗？” 　　西蒙俯身将脸压向她：“要不再确认一次？” 　　秦天忙捂住嘴。 　　西蒙直起身子，捏了捏她的脸蛋：“乖乖洗澡。” 　　西蒙离开后，秦天松开被子，看了看身上的毒疮，叹了口气，脱掉脏兮兮的衣服泡进了浴缸里。 　　水里散发着一股类似薄荷的清凉气味，不知道西蒙是不是撒了什么东西。不过泡了一会，秦天觉得疮面的火烧感褪下了一点，连痛疼感也减轻了不少。 　　洗完澡后，秦天穿上西蒙给她准备的衣服，一件宽松的长袖高领睡衣，睡衣衣料厚实，一直裹到脚裸，至少从表面看上去不会发觉她有任何异常。 　　秦天推开浴室门走出来，看到西蒙站在桌边正到倒水，走到他身边：“老大，我洗好了。” 　　西蒙把倒好的水杯递给她，秦天正要饮下，西蒙抓起她另一只手，将一把胶囊塞进她手里：“吃掉。” 　　秦天莫名其妙地看着躺在手心里满满一把胶囊，粗数之下足有二十几颗：“什么鬼？” 　　西蒙简洁道：“药。” 　　秦天当然知道这是药：“什么药？” 　　“强效抗生素。” 　　秦天：“……” 　　秦天：“这有用？” 　　西蒙：“不知道，试试看，反正死不了。” 　　秦天无语了，二十几颗抗生素，这要是一般人吃下去，大概就走远了吧。 　　“老大，这是诅咒，没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秦天见他是铁了心要用医学来克服诅咒，只能默默地一边喝水一边将这满满一把胶囊服了下去。 　　西蒙又拿出了几支不同颜色的药膏、药粉要给她擦拭疮面。秦天一开始还有些扭捏，不肯露出伤口，后来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毒疮，就任着他把自己当小白鼠试药了。 　　正给她的胳膊擦着药时，有人敲门道：“西蒙先生，人带来了。” 　　西蒙将她的袖子放下来，把身上的疮口挡好，这才道：“让他进来。” 　　秦天疑惑地往门口看去，一个佝偻瘦弱的老头推开门走了进来。 　　秦天一眼没认出来，直到那老头开口道：“我说是谁大半夜火急燎燎地把我叫过来，原来又是你俩。两个小年轻不多动动腿脚跑跑，还让我这一把老枯骨跑那么长的路，我告诉你们，我的上门费可不便宜！说吧，这一次你们又想问什么？” 　　秦天怔了一下：“灯官？” 　　上一次去无灯巷找他询问蔷薇图腾的意义，店里又阴又暗，这老头子又跟鬼魅一样，此刻乍然出现在明亮的灯光下，还真的一时让人认不出来。 　　西蒙道：“血族最近发生的大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灯官看了一眼秦天：“就算你是四代，我也不会打折的。” 　　秦天：“……” 　　看来这灯官缩在无灯巷那阴暗落后的小店里，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西蒙道：“看来老先生的消息挺灵通的，你既然知道秦天是四代，想必也知道那个人吧，他是诅咒之代，因为吸食后代的血受到后代的诅咒，身上长满了无法愈合的恶疮。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委托你帮我查一查这种诅咒之说的起源。” 　　“呵，真稀罕，你这小孩居然想调查千年之前的三代诅咒？” 　　秦天听到这里，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西蒙觉察到她的恐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安抚她一边道：“是的，童谣、传说、史记、笔记……只要是有关三代诅咒起源的记载，我都要。” 　　“哎呀，要查这么多东西，这可真是一笔大买卖啊。” 　　“酬劳你尽管开。” 　　灯官欣慰地点点头：“就爱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做生意，结果的话过几天给你，既然这么大的生意，我就大方一次，现在送你们一条绝对会让你们感兴趣的消息吧。” 　　西蒙道：“请讲。” 　　灯官从灰扑扑的长袍里掏出一本古旧的书，秦天认出来，正是上次去灯官店里，他拿出来的那本。 　　他将书摊到两人面前，指着上面的蔷薇图腾道：“你还记得上次你们让老头子查的东西吗？” 　　西蒙道：“当然记得。” 　　灯官粗粝的手指指着血蔷薇图腾旁边的一排古老的花体草字道：“还记得这段文字吗？圣血从金杯中流出，蔷薇将在天堂绽放。” 　　秦天再次听到这句熟得不能再熟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这句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梦魇。 　　每次大主教被十三主教带走，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绑在祭坛上痛苦地挣扎尖啸，看着那十三个老头子看向他狂热疯癫得仿佛要吃掉他的眼神，而这时，他们嘴里就会默默念着这句话，如咒语一般。 　　西蒙道：“记得，怎么了？” 　　“因为你们带来的那个图腾，加上圣血教后来在黑市大肆行动，我就顺手查了一查这个邪教的底细，随后发现了一件事情。众所周知圣杯是梵卓族的所有物，然而在长达五百年的时间内，圣杯遗失了，而圣杯遗失的时间，正是圣血教，也就是最早的真祖教出现在历史上的时间。” 　　灯官说着，将羊皮书放到一旁，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照片。 　　一个密封的玻璃橱窗里放着一张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杯子，杯子缭绕在一团蔷薇花中。 　　“这张照片，是我从一个博物馆里拍到的，是五百年前的东西，原主拥有许多这样的图案的器物和图画，这很可能就是五百年前的圣血教，不，在当时应该叫‘真祖教’的教徒的遗物。你们看着这杯子，有什么感觉？” 　　秦天不假思索道：“跟梵卓的氏族图腾很像。” 　　“是的，虽然简化了很多，但杯体的结构和比例完全一样，这幅画上的杯子就是梵卓族的血器——该隐之杯，所以该隐之杯消失的时间，很可能是被当时的真祖教偷走了，并将其奉为教中的圣物。所以‘圣血从金杯中流出’这句话里的金杯就是指的该隐之杯。那么流出的圣血又是什么呢？” 　　西蒙道：“你觉得是什么？” 　　灯官笑了笑：“我是一个注重史料事实的人，我只会诉说事实，不会乱说没有根据的话，圣血是什么，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好了，赠送的消息说完了，我走了。” 　　西蒙道：“多谢，慢走。” 　　灯官离开后，秦天沉默了一下道：“老大，你请灯官帮你查诅咒的起源，是想帮我解咒吗？” 　　 第110章 诅咒的真相 　　“未必是诅咒。” 　　秦天一怔：“什么？” 　　西蒙送走灯官， 转身走回到床边，拨开她的高领， 露出一小截脖子：“身上现在什么感觉？” 　　秦天不明白他指什么：“什么什么感觉？”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咦， 怎么回事？疮怎么小了一点？” 　　秦天立即撸起袖子， 发现胳膊上的毒疮普遍也都小了一些， 有几个擦了药的疮甚至停止流脓了。 　　秦天震惊得脱口而出：“老大，你居然真的用医学打败了诅咒？” 　　“什么乱七八糟的。”西蒙仔细看着她胳膊， 从那一堆药膏里选出几支， “这几种外敷有效果， 可以先擦着， 另外抗生素确实有用，这几天你就先服用抗生素，等找到完全治愈的办法再说。” 　　秦天这下是真对西蒙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 你为什么认为药物会有用？” 　　西蒙放下她的袖子， 仔细地将袖口掖严实：“卡尔一百年前曾是一个很有名的黑巫师，他告诉我，所谓诅咒，不过是用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特殊手段来达成目的，诅咒只是加强了恐惧和震慑的效果。他当年受雇咒杀一整个家族，便将一只携带致命传染病毒的狒狒穿上人的衣服放入那个家族中，使那个家族全族百余人染病后七天之内陆续死去， 而雇主却以为是他的‘恶鬼咒杀术’卓有成效。至于那种取人指甲头发皮屑甚至鲜血，然后施咒的说法， 其实是为了取这些人的身体组织来培养只针对个体传染的致命病毒，而其它人接触则不会有事。所以与其说他们是黑巫师，不如说他们是病毒培育高手。” 　　秦天迟疑道：“所以……你觉得三代的诅咒，其实是某种病毒导致的病？” 　　“不错。血族的历史一直无法用真实的笔录流传下来，最终保留下来的都带了夸大神化的成份，真相在时间的长流中，被消磨得完全失去原本的样貌，然而虽然传说虚化了许多表相，然而包裹的核心真相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而关于三代诅咒的核心真相就是——恶疮。当初四代五代为了杀死三代用了很多办法，恶疮很可就是四代五代培育出来用来对付三代的病毒，并且不会因为初拥时的血液交换而传染给后代。” 　　秦天：“你怎么能确定不会通过初拥传给后代？”万一她身上的恶疮是艾德里安初拥的结果呢？ 　　“三代和四代五代之间的战争持续了近百年，如果会传染给后代，那么现代的血族估计全都是皮肤病了，四代五代怎么可能笨到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秦天：“……” 　　听了这句话，秦天居然有点想笑，被他这么一解释，她对诅咒的恐惧感减轻了许多，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当她刚发现身上长出跟艾德里安一模一样的恶疮时，她几乎被恐惧和绝望吞没，满脑子的心灰意冷。 　　“只要能查出是什病毒，就有办法治好，你乖乖听我的话，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天点点头。 　　西蒙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很累了，好好睡一觉，我先出去了。” 　　秦天看着西蒙转身往门走去，沉默了一下道：“老大……对不起。” 　　西蒙回头：“对不起什么？” 　　“我……扔掉了你送我的手环……” 　　西蒙：“如果你真心歉疚的话，那么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如果我能把你的恶诅治好，除了左手，你的性命、身体、未来，就此全部属于我。” 　　秦天天真道：“是像阿尔一样，一辈子无偿效忠你，跟着你吗？” 　　西蒙扬了扬唇：“某种意义，算是吧。” 　　如果能治好这一身的恶疮…… 　　秦天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西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上一秒还微笑轻松的表情，此刻却又阴沉下来。抗生素和药膏起效，虽然效果很小，但也证明了他猜得不错，恶诅就是某种病毒。他为了安抚秦天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这种病毒恐怕比诅咒还要棘手，否则一千年了，艾德里安也不会没有找到治愈的办法。 　　他此前一直想不通艾德里安伪装成五代高调地统治梵卓族的行为，做为三代，他最正确最安全的做法应该是避世隐世。现在看来，他留在现世，有极大的可能也是为了借助梵卓族的权力和财力寻找医治自己的办法。 　　除了恶诅本身难以医治，他也实在想不通秦天为什么突然会有了恶诅之症。他自沙漠回来跟秦天重遇之后，专门查过她的背景，她有生父生母，有出生证明，有从小到大的教育就医记录以及照片，绝不可能是一代和二代生育出来的三代。 　　就算她是三代，为何之前四年都没有产生恶诅之症，今晚突然就有了？ 　　西蒙想起了灯官附赠的那条消息。 　　圣血从金杯中流出。 　　金杯是指该隐之杯，该隐之杯很可能曾一度被圣血教拥有，传说该隐之杯拥有拥有这世上最邪恶的力量，而杯子中流出的“圣血”…… 　　圣血教…… 　　而秦天此前毫无异状，是在被人偷袭注射了“圣药”后才发作，难道她染病是因为那“圣药”？可是之前她被注射过两次，不是也没事？或者这次的圣药……被加了料？ 　　西蒙一念及此，当即叫来亨利让他回去秦天被偷袭的地方找回丢弃的针筒。 　　亨利道：“去捡那针筒干什么？你一直不让我们见小公主，她不会真的有什么情况了吧？” 　　“秦天是累了，现在在睡觉，等她一觉睡醒，你们就能见她了，别的别多问了，照我的吩咐去做。” 　　亨利道：“好，那我去了。” 　　亨利走后，西蒙接紧着吩咐尼古拉斯出去买抗生素回来，有多少买多少。低等级的吸血鬼自愈能力弱，受了外伤也会吃药，所以抗生素在黑市并不难买。 　　尼古拉斯虽然疑惑，但不像亨利那么爱问为什么，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 　　尼古拉斯出门时，山雷和白狼正好并肩进来，西蒙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山雷皱眉：“有点奇怪，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却没有人攻过来，派出去调查的人也一无所获，仿佛圣血教徒突然从黑市里全部蒸发了。” 　　白狼道：“一种可能是他们知难而退，另一种可能是他们故意迷惑我们，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总之现在不能大意。” 　　山雷点点头：“嗯，我已经加派人手过来防卫了。” 　　西蒙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 　　白狼道：“你是茨密希族格罗夫纳亲王的人，受联盟保护，秦天又是四代，我自然得保护你俩，这是我的——” 　　山雷突然伸手揽住白狼的肩膀往怀里一带，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又打官腔，老实说是因为不能弃朋友不顾，很难吗？我就看不上你这副假正经的嘴脸。” 　　白狼站稳脚步，推开山雷的胳膊，面无表情道：“滚。” 　　两个小时后，亨利和尼古拉斯相继回来，西蒙将捡回来的针筒交给山雷去检测，检测结果为圣血药的圣药，除了浓度强了点，并没有任何添加物质，确定秦天不是因为注射了圣药而中了病毒。 　　没多久，秦天也睡醒了，出来与众人见了面，众人见她精神还算不错的样子，并没有想像中的衰弱期那么衰弱，都放下心来。 　　一整晚众人都防备着圣血教的攻击，到了早上，圣血教却一直没有出现，山雷道：“难道他们是真的放弃了？” 　　这时塞琳走进来，递过去一块平板电脑：“这是我们刚才在地心岛的发现，你们先看一看。” 　　平板地脑上播放着一段地心岛的视频，无人机拍摄着地心岛深沟的画面，就见离地面百米的深沟两侧石壁被挖空了，呈现出巨大的洞窟，里面密密麻麻躺的都是人。 　　山雷道：“原来那些教徒的藏身点在这里，难怪我们都没有发现他们。” 　　白狼看着画面里的人，皱眉道：“这些……都是死人？” 　　塞琳点头：“是的，无一活口，全部死在了这里，我已经派人进去调查他们的死因。因为洞窟较深，我们的人进去有点困难，死因的话，还要等一会才能出结果。” 　　亨利道：“所以他们没有趁着小公主的衰弱期攻击我们，是因为团灭在了这洞窟里？这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这时房门再次推开，一个戴着中间人面具的人走了进来，见到秦天立即摘掉面具冲过来握住她的手，激动道：“我一整晚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看着珍妮，直到早上看到新闻才知道你们出事了，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第111章 慷慨的老大 　　秦天看着爱丽丝道：“珍妮姐那怎么样？” 　　“她还没醒， 但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爱丽丝看到秦天没事， 语气也平和多了，将地面上的情况跟众人讲了。猎调局昨夜行动失败， 作战人员已经离开现场， 调来了大量技术人员在现场搜集信息。虽然基地大楼彻底被炸毁， 但地下室与基地大楼完全分开，目前还没有暴露， 军火、物资和犯人都还好好地要在地下室里。不过一旦猎调局的人扩大范围深入发掘， 迟早会发现地下的乾坤。 　　西蒙道：“军火和物资是其次， 地下囚室里面关着很重要的犯人， 必须立即转移出来。” 　　山雷道：“你把地下室的详细布局、通道入口告诉我，我这就派人去。” 　　西蒙道：“你们对关在地牢里的犯人一无所知，一旦将他们全部放出囚室会非常凶险， 你们不一定对付得了， 必须有一个了解情况的人跟你们一起进去，到时随机应变。” 　　西蒙停顿了一下，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跟着一起去，可是秦天这副模样，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又产生其它突发状况，不能在这种时刻单独留下她。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去吧”， 阿尔推开房门，一拐一拐地走了出来。 　　亨利看着阿尔脸上恐怖的烧伤， 好好一个清俊的面容，生生烧毁了半张脸，心疼道：“你伤还没好，出来干什么，快回去躺着。这种事我去就行。” 　　阿尔瞥了他一眼：“你鲜少去地下三层，哪里知道那些犯人的具体情况。地下室的情况整个团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去是最稳妥的。” 　　“可是你身上的伤……” 　　阿尔道：“地下室有一个出口开在了距离基地十五里的山上，那里不在猎调局的封锁范围内，我们从那里偷偷进去，押了囚犯立即离开，可以完全避免火力接触。” 　　亨利道：“那我也得跟着，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亨利机灵，阿尔熟悉情况，西蒙想这两人去应该是没问题，点点头：“行，那你俩一起去。你们一定要小心‘那间’囚室里关着的囚犯。” 　　阿尔道：“我心里有数。” 　　议事完毕，众人散开，爱丽丝也准备离开返回地面继续跟进珍妮那边的情况，顺便侦测猎调局的动向，这时西蒙叫住他：“爱丽丝，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爱丽丝跟着西蒙进了房间，房间里除了他俩还有秦天。他看着西蒙关门上锁，觉察到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皱眉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这样避开众人小心翼翼地说？” 　　西蒙走到秦天身边：“我答应你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但是我们现在极需要一个帮手，一个知道真相也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帮手，你信得过他吗？” 　　秦天当然信得过爱丽丝，他是她的发小，根本不会在乎她是几代。 　　秦天点点头。 　　爱丽丝道：“开玩笑，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我跟她可是情同姐妹。” 　　秦天：“姐弟。” 　　爱丽丝：“这不重要。” 　　西蒙打断两人无意义的对话：“爱丽丝，你还记得格靡格里艾德里安身上所遭受的诅咒吗？” 　　“当然记得。” 　　西蒙侧头看向秦天，秦天迟疑了一下，卷起了袖子，露出胳膊。 　　爱丽丝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下一刻一个箭步冲到秦天面前，抓起她的手腕：“这是什么？你身上怎么会长出这种东西？” 　　西蒙道：“你应该能猜到。” 　　爱丽丝一口否决：“不可能，小天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她怎么可能是三代！三代是莉莉丝生育出来的，可他妈妈分明是普通人类！” 　　西蒙道：“我也不相信，可她身上确实有三代的特征，但又与三代有明显的区别，一定有某种原因造成了她现在这种体质。” 　　西蒙将秦天吸食同类的血以及生出恶诅的经过都详详细细跟爱丽丝讲了。 　　讲完后，爱丝丽幽怨道：“秦天，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当亲人！当姐妹！” 　　秦天：“姐弟。” 　　爱丽丝：“……” 　　西蒙：“秦天的身份牵扯太大，血族对三代的恐惧是你无法想像的，就算是亨利他们，我都不能信任，只有你能帮我去办那些事情了。” 　　爱丽丝平复了一下情绪：“我猜到了，你们一直瞒着我，现在突然告诉我肯定是需要我去做什么，说吧，什么事。” 　　“我需要你详细地查一查艾德里安名下的产业，包括他暗中资助的各种项目，比如医院、科研所、制药厂、病毒研究所、传染病研究所之类，我相信他一定有在秘密研究治愈恶疮的办法。这种事你们中间人出面是最好的。” 　　爱丽丝毫不犹豫道：“好，交给我了，放心好了，为了秦天，我一点会拼尽全力的。” 　　爱丽丝离开后，西蒙给秦天倒了水，又递了十几粒抗生素过去：“该吃药了。” 　　因为秦天身体的新陈代谢太快，抗生素的药效两三个小时就会结束，所以每两三个小时就得吃一次来控制毒疮生长的速度，加上涂抹的药膏和自身自愈能力，可以让大部分毒疮稳定在脓包的形态，不至于破开流脓流血，不仅缓解了疼痛，视觉效果也能让人接受了。 　　秦天用食指拨弄着手心里的胶囊，却没有吃。 　　西蒙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难吃？要不我去拿点蜂蜜牛奶来？” 　　秦天摇了摇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艾德里安骨翼残缺、满身浓疮地站在我面前。老大，你说如果他知道用抗生素来抑制毒疮生长，至少不会用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来迎接生命的最后时刻，连死也死得那么没有尊严。” 　　西蒙看着秦天眼眸中的伤感，伸手抬起她的头：“你现在是在同情他吗？” 　　艾德里安死后，她即使想起他也多是恐惧和疑惑的情绪，然而自她身上出现恶诅之症，她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怕了，突然理解他了，并且一想起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心痛。 　　艾德里安把她视为世上唯一的同类，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理解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众人围攻，伤痕累累。 　　西蒙看到秦天不说话，用拇指抚上她的脸颊：“因为你现在的状态，我允许你同情他，但绝不能喜欢他。” 　　秦天怔了怔。 　　西蒙看着她的眼睛：“我会吃醋的。” 　　秦天：“……” 　　西蒙收回手，转身走到冰箱里拿出了四袋血包：“我都能想到用抗生素的办法，艾德里安又怎么可能没想到。抗生素发明于一百年前，是人类医学的巨大进步，使全人类的平均寿命增加了十岁，这样的药一出现他肯定就试了。然而抗生素长期使用会产生抗药性，一百年过去，再强效的抗生素对他也没用了。” 　　秦天沉默了一下：“如果我也跟他一样，永远都治不好了呢？” 　　“不会，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西蒙斩钉截铁地说，随后将四袋血包全部饮下，走回到秦天身边，“好了，我吃饱了，现在该喂你了。” 　　秦天：“啊？” 　　“这种毒疮是致命的，因为血族本身强大的自愈能力才能与它形成共生的状态，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进食我的血来保持充足的体能。” 　　秦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老大，你的意思，你要给我长期……供血？” 　　西蒙灰色的眼眸直视着秦天，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和迟疑，解开了领口的纽扣，向她展示出了自己皎白的脖颈：“是的。” 　　秦天将视线移上他脖颈跳动的血管：“不行，你吃不消的。” 　　虽然嘴上理智地拒绝，她还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西蒙看着她渴望的表情：“我会增大食量来补充失去的血液，当然贫血是不可避免的，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好了，开始吧。” 　　秦天无法拒绝他的邀约，盯着他脖子上跳动的血管，瞳孔越来越红，脚尖掂起，双手撑上他的胸膛，脑袋向他的脖子贴去。当她的嘴唇贴到他的血管上时，她突然低声道：“老大，四年前在那个地下交易市场，为什么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我？” 　　“为什么？”西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是仔细思考了一番，“除了一见钟情，大概没有更确切的解释了。” 　　秦天鼻间抵上他的脖颈，闻上他血管里散发出的淡淡血香，缓缓地将脚尖又垫高了一点，没有咬开他的脖子，而是——吻上了他的唇。 　　 第112章 地下室的囚犯 　　浅浅一碰后， 秦天移开嘴唇，抬眼看向西蒙。 　　西蒙也正低着眼看她， 声音微哑：“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话刚说完， 身上一重， 已经被人压倒在了床上。 　　西蒙将她压在身下， 一手撑在她的脸旁，一手抚上她水润的双唇：“为什么突然想亲亲我？” 　　秦天不说话， 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西蒙看着秦天这样的眼神， 如何能控制得住， 低头向她吻去， 然而身下的少女却猛地发力将他推开，紧接着一个翻身利落地骑在了他的身上。 　　西蒙挑了挑眉：“真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这种高难度的体位。” 　　秦天的血牙迅速长出：“老大， 对不起。”俯身毫不迟疑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秦天吸得又急又猛， 西蒙感觉到脖子一痛，下一刻血液便汹涌地向体外流去，急速的失血让他产生了一阵阵眩晕感，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拥抱秦天，然而身体一动，压在身上的少女就如所有进食中极度敏感的野兽一般，立即绷起肌肉加大力量按紧了他。 　　西蒙动弹不得， 低头看向埋在他脖子上的黑色发顶。 　　至少这小丫头学聪明了，还知道动手前给了个甜枣。 　　眼前一阵阵发花， 西蒙索性闭上眼睛，默默地计算自己的失血量。 　　血族的血液密度比人类稍高，占到了体重的10%，他的体血有6000毫升，可以耐受1200毫升的失血量不引起机体症状，如果长期供血，算上自己的血液生成速度，每日供血的容量在800毫升为宜，也就是两袋血包的量。 　　算着自己差不多流出去了800毫升血后，西蒙喉节动了动：“够了。” 　　原以为秦天会控制不住食欲还要纠缠一会，哪料话一出口，他立即感觉到秦天将血牙从他的血管里拔出，紧接着脖子上就传来舌头柔软湿润的舔舐感，如一只小猫在温顺讨好地舔弄着他。 　　当然，他很清楚秦天这么做只是舍不得浪费血。 　　西蒙终于可以伸手拥抱住她：“现在还想亲亲我吗？” 　　怀里的身体停下来，下一秒一个轻柔又带着血腥气的吻落到了他的下巴上。 　　中午时候，白狼传来了消息，地心岛深沟洞窟的教徒死因已经确定，是中毒，在洞窟检测到了高浓度的剧毒毒气，应该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藏身地，趁他们不备投放了毒气弹。至于是哪位“好心人”做的，毫无线索。 　　亨利和阿尔以及山雷的手下在两天后回来，在没有惊动猎调局的情况下，顺利地带回了关在地下室的囚犯，一共十二人。 　　秦天注意到走在最后被阿尔牢牢牵在手里的囚犯。那囚犯脸上套着一个硕大的铁桶，铁桶的直径与囚犯的肩宽一致，目测铁壁至少有十五厘米厚，脖颈处严丝和缝，只在头顶留了一个直径一厘米的换气口，不仅不透光线，恐怕连声音都阻隔得很彻底。 　　囚犯已呈现出脱水干枯的状态，看样子很久没有进食了，身上皮肤松垮，骨头嶙峋，顶着巨大的铁桶脑袋在阿尔的牵引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仿佛随时会跌倒。 　　西蒙看向阿尔道：“打开牢房的时候没出意外吧。” 　　阿尔摇了摇头：“没有，很顺利。” 　　亨利不屑地拍了拍那巨大的铁桶脑袋：“都这样了，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妖蛾子，其实让我一个人去足够了。” 　　白狼带着塞琳推开门走进来：“刚才得到消息，猎调局在一个小时前发现了你们地下室的入口，正用炸弹试着炸开入口，还好你们早一步回来了。” 　　亨利叹息道：“可惜了那满满一库的军火啊，要是他们晚点发现，我还想着再进去一次把军火都偷运出来呢。” 　　西蒙交待阿尔把那十二名犯人送到山雷的地牢中暂是代押，而铁桶头被关进了最坚固的囚室中，牢门当场用铁水铸死，只留一个出气孔，连送食的通道都不留，仿佛根本就没想过给他喂食。 　　秦天看着滚淌的铁水浇在铁门上：“亨利，这个犯人是什么人，值得让老大这么苛狱相待？” 　　亨利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十五年前老大抓回来的，等级很高，被老大铸了铁桶封头，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那间密封的牢房里，再也没放出来过。要不是这次转移犯人，我都要忘了囚室里还关着这么一个家伙。” 　　秦天忍不住惊讶：“你是说，这家伙十五年没有进食？” 　　亨利点点头。 　　西蒙确定牢门铸死后，转身向两人走来：“走了。”两人停止说话，紧跟着他的步子离开了地牢。 　　接下来的几日平稳渡过，众人藏在黑市里，在白狼和山雷的保护下没有再遭受到攻击。黑狮子受伤的腿已经可以下地，阿尔的烧伤也基本痊愈了，只是疤痕还没有完全褪去，受伤较重的右脸上还残留着一块硕大的烧伤疤，看上去还是十分吓人的。好在不用出门，不会吓到路人。 　　平静了一个星期后，这日下午白狼带着塞琳再次来到西蒙等人住的地方。 　　山雷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将白狼拦在门口，没好气道：“过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白狼道：“不用通知，你不也知道了吗？” 　　“真是难得啊，你这几天光临我S区的次数，抵得上去年一年过来的次数了，又有什么情况了？” 　　白狼拎起手上的纸盒：“我无事，就给大家做了些甜点来吃。” 　　山雷道：“你的甜点简直有毒，谁敢吃。” 　　“我已经改进过配方了，你要尝尝看吗？” 　　白狼拿出一块缀了一颗草莓的奶油蛋糕递过去，山雷不接，一脸不屑道：“这种小女孩吃的东西，谁会吃。” 　　白狼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将蛋糕随手放在旁边的台子上，走上台阶，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秦天：“白区长，你来了。”下一刻就听到山雷的随从焦急道：“老大，你怎么了？老大，你醒醒？” 　　秦天疑惑地探头向白狼身后看去，就见山雷躺在地上，手上还拿着半块蛋糕。 　　“山区长怎么晕倒了？” 　　白狼掸了掸袖子：“没事，食物中毒而已。” 　　秦天：“……” 　　秦天带着白狼进门，正见着西蒙从卧室里出来，两人打了照面，白狼先开了口：“几天没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西蒙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眶深陷，眼下发青，淡淡道：“没什么，最近没睡好，白区长这次来又带来了什么悄息？” 　　白狼皱了皱眉，觉得他的脸色绝不可能是没睡好造成的，可见他明显不想多说，便没有追问下去，顺着他的话道：“是的，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不过在说之前，我想问你，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我跟你和秦天说的事吧。” 　　站在一旁的秦天想了想，半个月前，应该是指白狼邀请他们去他甜品店里做客那日。 　　西蒙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血包，倒进杯中，饮了一口：“记得。” 　　“好，那我就直说了，圣杯的下落有线索了，我希望你和秦天能立即赶往梵卓族。” 　　西蒙放下杯子，用凹陷的眼眶看了他一眼：“其实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那么信任秦天？你说圣杯是邪恶的，你就不怕它落入她手中后，会被她利用做出更可怕糟糕的事呢？” 　　“她不会的。”白狼看向秦天，“我相信她拿起圣杯的那一刻，会得到神灵的指示，指引她正确的道路。” 　　西蒙亦侧头看向秦天：“神灵的指示？还真是……有意思。” 　　白狼：“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一会你们自己找个借口离开S区，到了地面上，自然有人接应你们躲开猎调局的搜寻离开D城，去往梵卓族。” 　　亨利道：“这么着急？老大，小公主，你们不要再考虑一下？那东西必竟是梵卓族的东西，我们要是也去抢的话，不仅不容易，外人提起来也不道义，甚至可能会引发梵卓族跟茨密希族的矛盾。” 　　白狼道：“所以我避开山雷跟你们说这些话，并且将你们的行程安排得很隐密，没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至于怎么在梵卓族隐藏好身份，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白狼将手里的纸盒交给秦天，“特地给你做的，路上当零食吃吧。” 　　话音刚落，大门猛地被推开，山雷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白狼！你又阴我！” 　　白狼看也不看他，往外走去，山雷追着他道：“这就走了？你刚跟他们说什么了？说话呀？又跟我装聋做哑是不是？” 　　 第113章 珍妮的请求 　　白狼和山雷离开后， 亨利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黑狮子道：“我说吧，不是我敏感， 白狼一进来就瞧出老大脸色不好，什么没睡好， 我觉得老大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黑狮子一脸不在乎地调整着腿上的枪带：“大家成天呆在一个房子里面， 谁去上了厕所谁拉屎了都知道， 能瞒得住什么事？我看就是欲求不满给憋的。” 　　“憋能憋成这样？况且他之前几个月都憋下来了，就这一个星期能憋成这样？你没看见他眼眶都凹成什么样了！而且最近还避着我们进食， 我数了冰箱里的血包， 就算他跟秦天两个人喝也喝不了那么多， 一天喝十袋， 4000CC，这快抵得上一个成人全身的血量了。” 　　黑狮子：“不就是暴饮暴食么，基地毁了， 我们又被人追杀， 老大心情不好，多吃点怎么了，值得大惊小怪？” 　　亨利道：“嘿，你这秃毛狮，我看你是一身的黑皮，压根就不知道‘脸色不好’是什么意思吧。” 　　黑狮子粗声道：“你这话可是赤裸裸的人种歧视！” 　　“你还当自己是人种？鬼种差不多！懒得跟你说话。”亨利冲着黑狮子翻了一个白眼，转头对站在旁边低头沉默的秦天道， “小公主，你这几天总跟老大呆在房间里， 知不知道老大他究竟怎么了？” 　　秦天没有说话，亨利当她发呆，又喊了几声：“小公主？小公主？”秦天这才低声开口，“不知道。” 　　“亨利，你们过来一下。”西蒙的声音打断他们三人的对话，“阿尔，尼古拉斯，你俩也过来。” 　　五人围到西蒙面前，西蒙的目光一一扫过去：“刚才白狼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黑狮子道：“西蒙，你真的要去抢夺圣杯？赤蝠团受到如此重创，基地、武器全没了，这种时候再冒那么大的危险，值得吗？” 　　西蒙道：“反正什么都没有了，D城也呆不下去了，趁机干一笔大买卖不正是时候？” 　　黑狮子沉默了一下，粗声粗气：“我是你的副团长，你负责做决定，我负责执行，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西蒙看向另外几人：“你们呢？” 　　亨利道：“老大，我自然听你的。” 　　尼古拉斯道：“你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我相信你的决策，我没意见。” 　　阿尔淡淡道：“我宣誓了永远效忠你，你说什么是什么。” 　　西蒙点点头：“好。” 　　众人商议已定，等山雷送走白狼回来后，西蒙当面对他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不过眼下D城我们是呆不下去了，躲在你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决定先回威廉姆斯家族，再做打算。” 　　山雷道：“你们要走？” 　　西蒙：“是的。” 　　山雷沉默了一下道：“以后还会回D城吗？” 　　西蒙：“看情况吧。” 　　山雷道：“你和秦天都是我山雷两肋插刀的朋友，若是以后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仅管说。” 　　西蒙：“一定。” 　　“什么时候走？” 　　“天黑以后。” 　　山雷：“嗯，行，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准备。” 　　天黑后，山雷带着几名保镖将西蒙等人送到地面，将武器、假身份、通行证、钱等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一一交到他们手里：“真的不用我派人送你们出城？” 　　西蒙道：“不用，虽然基地被毁，但出个城还是有办法的。” 　　山雷向他伸出右手：“那么，就此别过，一路珍重，后会有期。” 　　西蒙伸出右手与他交握：“后会有期。” 　　山雷目光落向站在他身后的秦天：“四代小公主，我们有缘再见。” 　　秦天冲他点点头：“再见。” 　　众人陆续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旧汽车，亨利跟在洛水和尼古拉斯身后，有些伤感道：“真想不到，在这里定居了七八年了，最后居然是灰溜溜地离开，唉……” 　　黑狮子推了他一把道：“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多愁善感，别废话了，快上车 。” 　　众人坐稳，阿尔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汽车在夜色的笼罩下扬长而去。汽车顺利开过两个路口，突然从道路两边的树上砸下来两个黑影，落在车顶上，将车身震得剧烈一颤。 　　随后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从旁边的窗户上垂了下来。 　　亨利惊讶道：“小软小萌？” 　　尼古拉斯打开后排车门，让她俩人抗进来，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俩奉白大人之命，带你们去梵卓族。” 　　亨利压低声音，侧头对西蒙道：“老大，这两个小丫头看起来软萌可爱，原以为就是普通的甜品店员，没想到白狼把这么大的事情都交给她俩去办，看来她俩也不是简单角色。” 　　秦天听着亨利跟西蒙的耳语，迟疑道：“老大，在离开D城去往梵卓族之前，能不能允许我……去见一个人？” 　　西蒙扫了一眼后排的小软和小萌，看向秦天：“阿尔，前面一个路口右转。” 　　阿尔将车开到了离医院一条街的阴暗巷子里藏好，西蒙看了看手表：“给你十分钟。” 　　秦天迅速推门下车：“谢谢老大！” 　　秦天从医院外墙跳进去，顺着医院大楼数着楼层往上爬去。爱丽丝受西蒙所托调查艾德里安的资产时，也时刻关注着珍妮的情况，并将她的情况告诉了秦天。 　　秦天知道她已经苏醒，从重症病房移到了普通病房。秦天不废力就找到她的病房，贴在玻璃窗上往里看去。 　　简洁清爽的病房内，一个女人面色憔悴地躺在床上熟睡，床边的柜子上插着一瓶新鲜的剑兰。 　　秦天静静地栖在窗台上看着屋里的人，并没有进屋的打算。她只想远远见她一面，确定她没事就好。 　　自她变成吸血鬼后，就跟人类没有什么深交了，珍妮算是除了乔之外，她难得觉得性情相投，让她有好感的人。 　　就在秦天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小秦，是你吗？” 　　秦天毫不迟疑地就往楼下跳去。 　　她此刻正在十二层高楼的窗户外，被珍妮发现可无法解释。听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小秦，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走……我知道你是吸血鬼！” 　　秦天身子一僵，单手挂在突起的墙壁上，迟疑了一下，一个翻身落回窗户边，而珍妮也艰难爬下床，踉踉跄跄地跑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 　　秦天跳上窗台，双手撑着窗框，低下头，赤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珍妮。 　　珍妮抬着看着她赤色的瞳孔：“我父亲说过，如果遇到赤眸一定要逃，因为赤眸的吸血鬼极度凶残强大，没有人性。” 　　秦天道：“那你怎么不逃？” 　　珍妮憔悴的面容笑了笑：“我相信你，你跟那些凶残的嗜血怪物一点都不一样，你有人性。” 　　秦天沉默。 　　“那天你来救我时，我其实是有意识的，可是我没力气动弹，睁不了眼，也说不了话，中途我断断续续地有一些意识，大致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原本在劫难逃，是你从凯瑟琳手中救了我的命。我知道你一定会偷偷来探望我，所以一直在等你，想当面跟你道谢，谢谢你，小秦，谢谢你不顾危险过来救我。” 　　秦天道：“我要走了。” 　　“等等。”珍妮急忙从脖子上解下项链，握着项链吊坠道，“小秦，我能求你帮我一个忙吗？” 　　秦天道：“你说。”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的父亲是一名猎人，在十五年前失踪了，而我也找了他整整十五年。我当初决定出道当艺人，也是希望他有一天能看到我，回来找我，可是十五年来他没有一点消息。我知道猎人是你们的死敌，可是求求你，帮我找找他，至少让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尸骨埋在哪里。” 　　珍妮说着，声音哽咽了。失踪十五年音讯全无的猎人，她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 　　秦天道：“我无法给你保证一定能找到人，但是我会帮你问问。” 　　珍妮道：“谢谢你，小秦，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这项链吊坠里面是我父亲的照片，他的名字叫丹顿·加里森。” 　　秦天回到车里，西蒙看了看手表：“你晚了整整五分钟。” 　　秦天将项链递给他：“老大，你看看这个。” 　　西蒙接过，打开吊坠露出里面泛黄的黑白照片，眉头皱起：“这东西哪里来的？” 　　“珍妮姐的，她那天是醒着的，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她托我帮她寻找失踪了十五年的父亲。这是她父亲的照片，她还说她的父亲叫——丹顿·加里森。” 　　“丹顿·加里森？”没等西蒙开口，亨利先嚷了起来，“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没听错？” 　　秦天摇摇头：“没有，丹顿·加里森，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黑色中间人的名字。” 　　 第114章 秦天的嗅觉 　　“真想不到， 珍妮居然是丹顿的女儿！缘份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亨利摩拳擦掌，“老大，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她绑来？有她在手，我看丹顿老不老实！” 　　西蒙拨弄着手里的项链：“秦天， 你觉得呢？” 　　秦天道：“她是我朋友。” 　　亨利忙道：“老大， 不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这是扼住丹顿死穴的最好机会！” 　　西蒙将项链放回秦天手中，转头对小软小萌道：“两位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请你们转告白区长， 请他派人监视珍妮的一举一动， 只是监视， 不需要有任何行动，更不要惊扰到她，一切等我们从梵卓族回来再说。” 　　眼看一次绝佳的机会溜掉， 亨利摇头叹气：“老大， 我真不想承认，你这是色令智昏啊！” 　　众人重新上路，按照小软小萌指引的路线，在散布全城的白狼手下的暗中接应下，换了四辆车，成功避开了猎调局设在各个路口、隧道的关卡暗哨，在天亮时分顺利地驶出了D城， 驶入了一座港口城市。 　　进城后，众人再次弃车， 跟着小软小萌从隐蔽无人的小道往前走。 　　“D城附近的几座大城市都在猎调局的控制范围内，从机场、火车站、公路离开的危险太大，只有这座港口城市人口流动大，各色人等会聚，不易被抓到。等到了晚上我们就潜入港口，白大人已经给我们安排了离开的船只。” 　　正说着，一辆停在路边的空皮卡出现在众人视线。小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对着皮卡按了按，车灯亮了起来，看来也是白狼事先安排好留给他们的车。 　　小软将车钥匙抛阿尔，招呼众人：“上车吧。”说着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萌则观察一眼附近的环境，趁着众人上车的功夫，掏出手机向白狼汇报起来。 　　阿尔接过钥匙，打开驾驶座门正要进去，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秦天一边按住阿尔，一边嗅了嗅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亨利打开了车门闻了闻：“什么味？没有啊。” 　　西蒙牵着洛水的手走过来，知道秦天注射了“圣药”后状态极好，五感敏锐，远超他们所有人，能感觉到他们感觉不到的气味和微弱的空气流动：“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秦天嗅着鼻子想了想：“一股胶鞋垫放在咸菜坛子里泡了三天后拿出来撒上了咖喱和番茄酱的味道。” 　　众人：“……” 　　亨利无语道：“小公主，你确定这世上存在这么复杂的气味？” 　　西蒙思索了只一秒，抱起洛水转身就跑：“快离开这辆车！” 　　长期经历高压危险的直觉让所有人迅速做出了身体反应，跟着西蒙一起逃离车子，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力将逃跑的众人震得向前扑倒在地。 　　西蒙埋下头，将洛水牢牢地护在身下，等得冲击波过去抬起头一看，整条街都被黑色的硝烟笼罩，被炸烂的皮卡碎片燃着火星散落一点，原来皮卡停靠的地方就只剩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坑，可见炸弹的威力有多足。 　　西蒙捂着鼻子挥袖驱散着眼前的浓烟，呼唤道：“你们怎么样？” 　　浓烟中陆陆续续有声音应答，片刻后众人灰色土脸地围聚到了他身边。还好逃跑得及时，众人逃过一劫，只受了点皮肉伤。如果刚才西蒙没有发觉异常，而是任着所有人上车，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亨利一阵阵后怕道：“老大你怎么知道车上装了炸弹？” 　　“秦天闻到的气味是TNT的味道。” 　　亨利：“……” 　　TNT是一种烈性炸药，无色无味，就算是狗鼻子都不一定能闻出味道来。 　　然而比起秦天敏锐得惊人的嗅觉，亨利更加佩服西蒙居然可以凭着秦天那莫名其妙的描述，准确地判断出她闻到的是TNT。 　　小萌走过来将手里的电话递给西蒙：“西蒙先生，白大人的电话。” 　　西蒙接过电话放到耳边，听白狼道，“西蒙，你们没事吧。” 　　“命大，没死。” 　　“你听着，有别的势力插手，我一路安排接应你们的人可能都暴露了，从现在开始除了小软小萌，不要相信任何人，接下来的路靠你们自己了。” 　　西蒙道：“好，我知道了。” 　　西蒙将手机交还给小萌，亨利道：“会是什么势力插手，竟能洞察白狼的安排？” 　　西蒙环顾众人：“秦天呢？” 　　众人一愣，面面相对，才注意到秦天不在。 　　这时一具尸体突然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众人面前，少女小巧的身影紧跟着利落地跳落在众人面前。 　　西蒙看着落在身前的秦天：“你刚去哪里了？” 　　秦天将炸弹遥控器交给西蒙：“在这人身上发现的，刚才就是他躲在暗中遥控炸弹爆炸。” 　　西蒙将遥控器捏碎，从里面挑出一块印着字母标识的芯片来。 　　尼古拉斯道：“Hanter？这是猎调局的武器！” 　　阿尔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翻捡着秦天扔下来的尸体：“老大，你们来看。” 　　众人围过来，看到尸体腰间露出一枚清晰的纹身，纹身的形状在场的众人都不陌生。 　　黑狮子道：“这是夜翅组的人？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又为什么会拥有猎调局最精锐的遥控炸弹武器？” 　　“看来白狼说的别的势力就是指夜翅组了。”西蒙扔掉手上的遥控器碎片，“两种可能，第一种他们抢劫了猎调局的军火库；第二种，丹顿为了追杀我们，私下里跟他们联手了，为他们提供了武器。” 　　第一种成功的概率太低，显然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尼古拉斯道：“屠杀者曼森死后，夜翅组三大元老之一的奥罕返回D城全权接管了夜翅组在本城的势力。奥罕本就是从D城发迹的，前几年跟我们抢夺地盘没少拼得头破血流，他最宠爱的一个后代也是死在我们手里，他跟丹顿联手报复我们的可能性很大。” 　　西蒙环顾四周：“不说这些，先离开这里。” 　　众人迅速撤离现场，盗了停在路边的两辆汽车往港口驶去。然而夜翅组似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是港口一般，在通向港口的道路上设满了埋伏，众人不得不先躲进离港口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废弃仓库中。 　　亨利靠墙坐着，一头金色卷毛乱糟糟地顶在头上：“真没想到丹顿手段这么狠，居然利用夜翅组来抓我们，要是一开始听我的把珍妮绑来多好，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小软小萌从门外走来：“我们探查了附近的情况，目前很安全，我们可以躲到晚上再想办法接近港口。” 　　西蒙道：“不，今晚不走，我们在这里住一夜。” 　　小软小萌道：“可是接应我们的船只等我们两小时。” 　　“车子被动了手脚，他们又知道我们要去港口，恐怕那船也早已经暴露了，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黑狮子道：“那怎么办？没有船，我们难道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西蒙想了想：“我们聚在一起逃跑，目标太大，必须分开行动。明天天一亮，两人一组，乔装后打扮后分路去往港口，到了港口随便潜入一艘货船跟船出海，等离开此地后再想办法会合。” 　　尼古拉斯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西蒙扫视了面前众人一圈：“秦天跟我走，尼古拉斯你保护好洛水，亨利和阿尔一组，小软和黑狮子一组，小萌你单独走。” 　　亨利道：“为什么要把她们两姐妹分开？她俩一组不更好？” 　　“小软和小萌的身份已经暴露，她俩就算易容换装，步调统一的表情和动作还是会出卖她们，所以她俩必须分开走。” 　　小软小萌点点头：“好，没问题。” 　　众人商议好明早行动的路线，紧接着分配了值班顺序，除了洛水以外每人值班两小时。 　　赶了一整夜的路，众人都累了，一切安排好后，除了出去值班的人，所有人围在一起或躺或坐，相继进入梦乡。 　　凌晨时候，秦天醒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她值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出仓库，跳到仓库房顶，看着站在高台上正拿着望远镜远眺的男人：“老大。” 　　西蒙回头：“醒了？” 　　“嗯，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一会。” 　　“接下来我来值班，老大你回去休息吧。” 　　西蒙跳下高台走到她面前，弯腰压低脑袋，低哑的声音混着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边：“一天没进食了，饿了没？” 　　秦天本来并未觉得多饿，一侧头看到他伸过来的雪白脖颈，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脏跳动加速，紧接后腰被人一托，身体便撞进了男人坚实的胸膛里，脸也贴上了男人脖颈，鼻间满是这人皮肤散发出的血香。 　　“快点，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秦天紧贴着西蒙的脖颈，感应着他血管中血液的流动，伸出舌头沿着血管的脉胳轻轻舔了舔，却迟迟不吸血。 　　“怎么了？” 　　西蒙感觉到她的迟疑。 　　秦天移开脑袋，抬头看了看男人微青深凹的眼眶，伸手抱住他：“老大，我不饿，今天就算了。” 　　西蒙已经连续供血一星期了，看到他越来越差的脸色，她有些余心不忍。 　　“不用担心。”西蒙觉察了她的心情，“我计算过供血量，不会有问题的。况且你忘了，我可是被你直接吸成人干过，不都没事。” 　　秦天沉默了一下：“你埋在沙漠里三年，就一点没恨过我？没想过报复我？” 　　一般人要是这么被对待，复活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杀了她一雪前耻吧。 　　“当然想过。”西蒙轻笑一声，“所以我一恢复力气就扭断了你的脖子。” 　　秦天：“……” 　　秦天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桩。 　　他俩相识之初，彼此还真没有手软过。 　　“不过，出了气也就算了，再次见面还是很喜欢你，杀是肯定舍不得杀的，养着反而更好玩一点。” 　　秦天是不大能理解他怎么会喜欢上她，更无法想像用自己的血供养别人有什么好玩的，只能理解为眼前这个男人性情喜好异与常人。 　　看到秦天发呆，西蒙用拇指揉上她的嘴唇：“真的不吃？过了这个点，可就没这顿饭了。” 　　秦天感觉着西蒙柔软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嘴唇，很想狠狠咬开吮吸，但还是忍住了，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了。”随即推开西蒙，往高台上爬去，不耐烦道，“老大，你快回去睡吧。” 　　他再在她眼前晃荡，她真怕自己要忍不住将他扑倒咬一口了。 　　西蒙耸了耸肩：“真没想到我还会有被拒绝的一天，哎呀——” 　　西蒙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脖子，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细小的血珠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我真是太不小——”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就被一个娇小却敏捷如兽的身躯扑倒了。 　　西蒙平躺身躯放松四肢，微笑着伸手抚摸上少女的后脑勺：“这就乖了，你现在需要力量压抑身上的毒疮，绝食可不行。” 　　少女埋头吮吸着他的伤口，没有回答。 　　“如果觉得对我有愧疚，那就再亲我一下吧。” 　　少女还是不说话，血牙却顺着那道细小的伤口一点点地插进了血管里。 　　西蒙没再开口，将一只手枕到脑袋下，抬头看向漆黑得没有一丝星尘的夜空，仿佛不是被压着吸血只是在房顶上惬意地欣赏夜景。 　　片刻后，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嘴唇离开，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一个轻浅的吻落在了他的左脸颊上，小心谨慎得像一只自觉做了坏事的小猫。 　　西蒙伸手抱住她，扬起唇角：“突然好想看你穿猫仆装，等从梵卓族回来……穿一次给我看吧。” 　　天亮后，众人按着昨天的计划开始乔装打扮，因为没有可以稳定定型的鱼骨胶，众人只能注射了维持期较短的玻尿酸易容。 　　秦天易容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年，身上换上一身白色运动服，因为个子矮，看上去就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西蒙则是将面容填得宽了一些，扩大鼻头，加深了肤色，还黏上了胡子，打扮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跟秦天站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父子。 　　秦天扮了男装，洛水则是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扮了女装，与尼古拉斯伪装成了一对父女。 　　小软将裸露出的皮肤都给涂黑了，与黑狮子扮成一对黑人夫妻。小萌则是化妆成了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身上故意多穿了几件衣服使得身材变得圆润臃肿。亨利和阿尔则是将脸型五官调整得十分相似，扮成了一对亲兄弟。 　　准备完毕，西蒙对众人道：“易容时间有限，两个小时内，你们必须想办法抵到港口乘船离开。各自小心，保持联络，出发。” 　　 第115章 捕猎的陷阱 　　众人点点头， 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秦天和西蒙。 　　西蒙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给秦天戴上：“走吧。” 　　秦天：“嗯。” 　　两人离开废弃仓库， 往东北方向奔跑。 　　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一幢濒临拆迁的危楼楼顶远眺远处熙熙攘攘的港口， 港口里停满了大型货轮， 岸上摆着各种颜色的集装箱， 集装箱间是来回穿梭忙碌的工人，重型吊车伸着长长的机械臂缓慢地搬运着集装箱。 　　“港口这么多人， 要避开所有视线潜入船上难度很大， 更别说夜翅组的人一定混在里面寻找我们。老大， 为什么我们昨夜不趁着夜色偷偷溜走， 而是要等天亮呢？” 　　“夜翅组认定我们会在昨夜行动，所以肯定派了大量的人手巡逻，此时天刚亮， 他们一直没等到我们出现， 而且想不到我们敢在白天偷渡，疲劳加上警惕心松懈，我们分散混在人群里反而更容易混上船。” 　　秦天指着不远处一辆罩着塑料布缓缓驶向港口的卡车：“老大，你看。” 　　西蒙道：“就那辆车吧。” 　　两人从高楼上急速跳下，跑到道路旁的天桥上，等卡车驶过时，跳上了卡车。 　　秦天将塑料布撕开一个缺口， 里面是密密麻麻堆叠着的家具。秦天当场劈了两个柜子，腾出一个宽敞的空间让她和西蒙钻了进去， 然后将塑料布重新掩好，只留一个缝隙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不一会，卡车载着两人驶进港口，放缓速度。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秦天掏出手机看了看：“老大，亨利和尼古拉斯他们已经顺利偷渡上船了。” 　　“嗯。”西蒙正贴着塑料布缝隙向外看去。 　　秦天将脑袋凑过来，一个魁梧健硕足有两米高的长发男人站在十几米外的水泥台上，眼神凌厉地盯着过往的车辆和人群，旁边围着四五个人，似乎正在跟他汇报什么。 　　“老大，你认识那个人？” 　　“奥罕，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看来我的人头让他很兴奋啊。” 　　西蒙看到奥罕的视线往这边移来，迅速缩回身子，将塑料布缝隙遮上。 　　“老大，这人看上去很难对付的样子，他是几代？” 　　西蒙唇角扬了扬：“战斗之族布鲁赫氏族路特明亲王的后代，货真价实的十代，高等级。” 　　秦天捕捉到西蒙的笑容：“老大你笑什么？” 　　西蒙狡黠地看了秦天一眼：“宝贝儿，想不想打些野味？” 　　秦天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西蒙的意思，可是想了一想：“太危险了，我要杀他不难，可是只要我一露头，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码头上埋伏的敌人会瞬间涌出来，猎人们也会紧随而至。” 　　西蒙抓起秦天的右手，捏了捏她的指甲：“野兽捕猎时除了磨利爪子，还要学会——建造完美的陷阱。” 　　卡车缓缓驶入了码头的仓库区，秦天和西蒙跳下卡车绕过一条小巷躲进一间堆满木箱的仓库里。 　　“你在这里等我。” 　　西蒙从窗户翻出去，十几分钟后拖着一个男人进来。男人虽然没有奥罕那么高大的块头，但身材跟他一样魁梧健硕。秦天立即站起来帮着西蒙将男人拖进来，发现男人心脏插了一把匕首，已经没了气息。 　　“这不是刚才站在那个光头身边的人？” 　　“嗯，是的，我等到他落单，把他杀了带回来了。”西蒙拿过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拿起一面镜子放到秦天手里，“举好。” 　　秦天猜不透他的意图，举着镜子看他拿起针筒对着镜子开始往脸上一点点注射玻尿酸，脸部轮廓开始起伏变化，不一会就变成了地上尸体的脸。 　　“像不像？” 　　秦天看了看西蒙，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像是像，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玻尿酸只能填充软组织，造不出骨骼的硬朗感，所以看起来脸有些虚肿。”西蒙说着用手擦了一点血在脸上，又沾了些青灰，弄了一些伤口出来，看上去就像被人揍肿了脸，轮毂不够硬朗的怪异感完全被抹去，并且即使有些变形凹陷也不会让人生疑。 　　“老大，你脸整得是像了，可是你俩的身材相差也太大了。” 　　奥罕的手下无一例外都是魁梧的身躯，这具尸体的胳膊比秦天的大腿还粗，血管粗得如虬龙一般突显在皮肤上。 　　西蒙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解开纽扣将外套脱掉，赤裸出上半身。胸肌腹肌鲜明，线条明显，没有一丝赘肉，然而但跟地上躺着的这人相比就差太多了。 　　“你退后一点。” 　　秦天依言照做。 　　西蒙双手放在身前的大箱子上，弯腰蓄力，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脖子开始充血变粗，三角肌、胸肌、肱二头肌也相继跟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一分钟后，一个堪比健美先生的肌肉男站在了秦天面前。 　　西蒙吐出一口气，直起身，举起自己粗壮的双臂看了看：“实在无法恭维布鲁赫族的品味，尽挑选暴力好战、体型粗笨的人当后代，难怪会被认为是七大氏族中最丑的一族。” 　　秦天看到这画面都看呆了：“老大，你怎么做到的？” 　　“将身体的血液聚到主要的肌肉块中，可让肌肉短时间内迅速充血膨大，能保持一个小时左右。” 　　“居然可以这样做！”秦天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立即伸出自己的胳膊，还没试着用力，就被西蒙按了下去。 　　“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想看到金刚芭比。” 　　秦天眼睛发亮：“我就试试。” 　　“不行。”西蒙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一刻不停地换上尸体的衣服，“从现在开始，你假扮成洛水，不要抬头，不要开口，一切听我的吩咐。” 　　秦天：“哈？” 　　西蒙粗臂一挥，将毫无准备的秦天扛上肩头，跳出窗外：“走了，小家伙。” 　　码头上，奥罕听着手下的汇报，怒不可扼道：“找，继续找，不放过每一艘离港的船，我不信他们能逃得出我的天罗地网……萨歇，你扛的什么玩意？” 　　“萨歇”扛着一个少年一路小跑到了奥罕身边：“老大，我刚才遇到西蒙了，没打得过他，让他跑了。” 　　“什么？”奥罕立即站起来，“他往哪里逃了？” 　　“老大，你别急，我没抓住西蒙，但是逮着这么一个小家伙。”萨歇将肩上孱弱的少年放下，粗壮的胳膊环过他的肩膀捏开他的嘴，露出两枚尖尖的血牙，“你看他是谁！ 　　奥罕看着眼前眼神呆滞、胆怯畏缩的少年：“难道是……西蒙养的那只血杂碎？” 　　“就是他！老大，大家都知道西蒙捡了只血杂碎放在身边养，宠得没边了，有他在手，就不愁那家伙不自投罗网。” 　　“好，太好了！”奥罕大笑起来，“萨歇，干得漂亮，要是能诱杀西蒙，我赏你五个处女。” 　　“萨歇”粗声道：“谢老大。” 　　“扛上这血杂碎，跟我过来。” 　　秦天重新被西蒙扛上肩膀，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堂而皇之地走到奥罕面前。万一不小心露了破绽，两人就是自投罗网。 　　不过现在看奥罕的反应，西蒙计划成功了。 　　奥罕带着西蒙和秦天上了码头边停着的一艘轮船，吩咐手下道：“把船上的人手都叫下来，守好这个码头，西蒙一定埋伏在附近试图接近这个码头，找出他的行踪！” 　　“是。”夜翅组成员们成队从船上涌下，附近码头的工人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纷纷避让。 　　奥罕将西蒙带到船舱里：“把这杂碎扔下，你出去，在门口守着。” 　　西蒙道：“是。”将秦天扔在地下，冲她使了一个眼色，走出船舱，将舱门关上。关门的时候，西蒙低头看去，自己的胸肌已经开始缓慢缩小。 　　才过去半个小时，肌肉就坚持不住了，看来最近失血失得确实有些体力不济。 　　“嗨，萨歇！”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西蒙面向舱门身体没动，只转过头看向来者。 　　“五个处女，你这次可赚大了，回头分兄弟我一个玩玩呗？这年头处女血可不好找。” 　　西蒙没有表情地看着他：“好啊，你干脆都拿去好了。” 　　那人没想到萨歇如此慷慨，兴奋道：“真的？” 　　西蒙转身向他走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真的，毕竟五个处女的身价对我来说，太跌份了。” 　　西蒙说着，搂着他脖子上的胳膊用力一拧。那人毫无防备，瞬间被折断颈骨，昏死过去。对于这种低等级的吸血鬼而言，颈骨骨折基本等于终身瘫痪了，西蒙都不需要再给他补一刀，血味反而会引起别的吸血鬼注意。 　　他将他塞进一旁的杂物堆里，用东西盖好，走上船甲板观察起附近码头停留的船舶情况。 　　 第116章 最赚的交易 　　船舱内， 秦天趴在地上环顾四周，确定舱内只有她跟奥罕两个人。 　　西蒙给她创造出与奥罕独处的机会， 看来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能力。 　　奥罕给自己倒了一杯血液，端着杯子愉悦地走在秦天面前， 弯腰抬起她的小脸：“血杂碎大多不能保持人型， 体形异变如兽， 像你这样整整齐齐的还真不多见，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家伙。” 　　秦天盯着奥罕舔了舔嘴唇。 　　“呵呵， 小东西， 饿了？”奥罕晃了晃杯中的血液， 只当她看到人血后发馋。 　　秦天撑着胳膊缓缓坐起来， 如猎食中的兽一般双眼紧盯着奥罕的脖子， 　　奥罕私毫未觉察到危险性，惬意地喝了一口血， 拿起手机对着她刷刷拍了几张照片。 　　被闪光灯一照， 秦天蓄势待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奥罕这么有闲情，居然给她拍起照片来。 　　奥罕对着秦天各个角度拍完照后，对着手机语音留言道：“嘿，老丹顿，看看我抓了什么好东西。有这小家伙在手，不仅西蒙手到擒来， 逃跑在外的洛渊也得束手就擒，一箭双雕。真是没想到啊， 猎调局前局长居然有一个血杂碎儿子，难怪西蒙在猎调局的地盘里也敢如此肆无忌惮。老丹顿啊，这次你真得好好感谢我。” 　　洛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前局长？儿子？ 　　秦天想起之前躲在白狼的领地内，塞琳提过猎调局前任局长洛渊因贪污渎职罪被罢免，丹顿走马上任。当时听到洛渊这个名字，她完全没有跟洛水联想到一起，毕竟两人身份相差太大。现在一想，一个洛渊，一个洛水，难道真的是父子？ 　　可是猎人头头怎么会有一个血杂碎的儿子，而且为何又被老大收留在赤蝠团中？ 　　奥罕将手机放到一旁桌上，重新走到秦天面前蹲下，将装血的杯子放到她面前：“想喝吧，来，乖，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喝。” 　　秦天：“……” 　　这是什么恶俗的癖好？ 　　奥罕看着秦天不说话，再次伸手去摸她的脸：“虽然保留了一张漂亮的人脸，不过果然还是血杂碎，智力低下，反应迟钝。” 　　秦天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摸她的脸。 　　他意外道：“力气倒是不小，你——” 　　声音戛然而止，奥罕手中的杯子掉落，血液撒了一地。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窟窿，又抬头看了看溅了半身鲜血，手指间捏着一团血肉的可爱少年，都没来得及感觉恐惧，就已经向后摔倒，死不瞑目。 　　对于力量正处于巅峰值的秦天而言，杀死一个十代就是如此简单，甚至不比切一块豆腐麻烦。 　　秦天扔掉奥罕的心脏，舔了舔手上的血，走到奥罕身边蹲下来，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比划了一下，却迟迟不下口。 　　这一星期她吸西蒙的血，面对的都是他那截白白香香的脖子，吃完后舔一舔还特别滑嫩，现在突然换成这又粗又黑的脖子，虽然体内食欲翻滚，但看到这丑陋的脖子实在觉得丑得下不去口。 　　舱门打开，西蒙闪了进来，脸还是别人的脸，上半身膨胀的肌肉已经恢复了原状。 　　“解决了？” 　　秦天“嗯”了一声。 　　“那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秦天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吸干奥罕，至少接下来的四天，她都无需进食，极大地减缓了西蒙供血的压力，西蒙也是知道这点才不惜冒这么大的危险带她来打野味，可是她真的完全不想碰这个光头男人的脖子。 　　西蒙看到秦天呆在原地不动：“怎么了？” 　　秦天摇了摇头：“没事。”下定决心，抓起了奥罕的右手腕，咬开了他的腕动脉。 　　西蒙看到秦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咬脖子，而是选择腕动脉进食，右眉毛微微挑起。 　　吸血鬼进食，都喜欢从颈动脉咬入，一是因为那里出血量大，吸起来不废力，二是因靠近心脏，血液相对而言新鲜一些，口感比较好。 　　不一会秦天将奥罕吸干，擦起唇角的血站起来：“老大，我吃完了。” 　　西蒙也不废话，打开舱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走。” 　　因为船上的人都被奥罕赶到码头上寻找西蒙，船上的人很少，关键位置站岗放风的人刚才也被西蒙偷偷干掉了，两人很顺利地就从船尾跳入水中，游至旁边的码头上，爬进了一艘正启航离去的货轮上。 　　两人躲进船舱内，同时松了一口气。西蒙靠在货物上放松身体：“怎么样，十代的血味道不错吧。” 　　秦天老实道：“没有你的好喝，也没你香。” 　　“虽然是从食物的角度比较，但也算是夸奖，好吧，我收下了。” 　　秦天迟疑了一下：“老大，我刚才听到奥罕跟丹顿联系了，他说……洛水是前猎调局长的儿子。” 　　西蒙沉默了几秒：“没错。” 　　秦天立即直起腰：“那洛水怎么会……” 　　“变成血杂碎？洛渊跟丹顿一样，在猎调局没成立之前就已经是很有名气的老猎人了。后来政府组建猎调局，将他请来当了局长，他成了我们血族最仇恨的敌人。为了保护家人，他不得不将他的父母妻儿全部送出国外，并与他们断绝关系，以隐藏他们的行踪。然而四年前，他的家人还是被发现了，一夕之间全部被屠杀，只有他最小的儿子以血杂碎的模样被丢到了猎调局大楼的门前。这就是血族的报复，他追杀血族，就让他最小的儿子变成连血族都不如的血杂碎。” 　　西蒙说着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毕竟站在血族的角度，对生为死敌的猎人不需要抱有任何同情心。 　　秦天：“那洛水为什么会被你收留？” 　　“猎人的职责就是杀死一切非人种族，可洛渊没办法亲手杀死自己的小儿子，也无法将他留在身边。并且因为低智，就算放他离开，他也无法在残酷的血族社会里存活下去，等待洛水的只有死路一条。骆渊没有办法，找到了拉斐尔，跟我做了一笔交易。这笔交易对我来说非常划算，所以我接受了。” 　　秦天听着西蒙用一如既往谈交易的口吻说着这件事，心里却明白，如果只是交易，西蒙只要保证他活着就好，没有必要对他如此关心，甚至可以把他当畜生一样圈养。可是他却给了他最好的待遇，为了堵住众人之口，还让他戴上荣誉会长的虚衔，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个血杂碎很重要，谁都不许欺负他。他对洛水的重视和疼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一句轻飘飘的交易能解释的。 　　与西蒙相处越久，秦天越能感觉出他不像她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冷酷淡漠，精于算计。 　　秦天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将脑袋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西蒙习惯性地将手摸上她的后脑勺：“怎么，都已经吃饱了还想咬我？” 　　秦天摇了摇头，她不是想进食，只是突然很想靠近他，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老大，自从我进团后，你的麻烦就没有断过，基地甚至都因为我而被毁，你还不得不亲自给我供血。我这笔交易……你不觉得亏吗？” 　　西蒙停顿了一下，轻拍了拍她的背：“亏，怎么会，你可是我做过的最赚的一笔交易。” 　　秦天好奇道：“有多赚？”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对他而言有什么好赚的，如果她真是四代也就罢了，利用她的等级可以在血族中起到极大的号召力。可是她偏偏是吸食同类之血的体质，再加上这一身的恶诅，一旦被外人发现，立即坠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有多赚？”西蒙认真想了想，笑道，“不多，其实也就赚了一辈子的幸福而已。” 　　秦天：“……” 　　西蒙低头看她：“能听懂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秦天直起身，一字一句认真道：“当然听懂了！老大，我秦天发誓，一辈子追随你，效忠你，服从你，绝不背叛！” 　　“算了，就知道你不懂。”西蒙用力弹了弹她的额头。 　　秦天疼得立即捂住脑门，疑惑地看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秦天掏出手机：“老大，黑狮子和小软小萌也顺利搭上船离开港口了。” 　　“嗯，很好，告诉他们我们也顺利上船了，随时共享位置。” 　　“好。” 　　秦天敲字回复，正要将信息发送出去，船身突然剧烈一晃，将她震得向前一扑，手机也摔了出去，滑进了一旁的货箱缝隙里。她急忙趴下身子伸手去够手机，却差了一点距离，怎么也够不到。 　　西蒙看着她那小短手：“你让开，我来吧。” 　　秦天往旁边爬了几步，动作突然顿住：“老大，船好像停下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抬头向舱顶看去，舱顶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传来，“分散搜查，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子弹全部上膛，你们面对的是最危险的敌人，不能放松一丝警惕！” 　　下一秒船舱门被掀开，光线照进了漆黑的船舱中。 　　西蒙迅速抓起秦天，躲到了一旁的货箱夹缝中。 　　 第117章 看人的眼光 　　从舱门跳下来十几个持枪的人， 分散开在货箱间仔细地搜索起来。 　　秦天趴在地上，看着一双脚往这里走来， 下意识地摒起呼吸。那双脚在他俩藏身的角落前徘徊了两三趟，然后往旁边走去。 　　秦天舒了一口气， 这时突然感觉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不好！ 　　秦天沿着箱架的缝隙向旁边看去， 刚才不小心掉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在昏暗的仓库里特别显眼。 　　那双脚退了回来， 弯下腰， 手臂伸进缝隙里， 轻松地将她的手机捡了起来， 紧接着那双脚移到了他们躲藏的角落前，停在了那里。 　　“B4报告，无状况。” 　　“B12报告， 无状况。” 　　“B5报告， 无状况。” 　　…… 　　一连串声音从那人身上的对讲机里传来，秦天看着那双停着不动的脚，微微支起身子，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B1，B1，B1请回答，你那边什么情况。” 　　“B1报告……无状况。” 　　秦天听到那人的声音怔了怔， 透过缝隙看到那人弯腰将手机放在地下，随即转身离开。 　　很快所有人都撤离了船舱， 舱门关起，整个船舱再次陷入黑暗。秦天迅速伸手，将手机拿回。这时舱门再次打工，跳下来两个拿着手电筒的船员，抱怨道：“怎么回事，出港的时候不是已经检查过了，怎么驶出去没多久，又被警船拦下来突击检查。” 　　“大概是查走私吧，听说最近走私船挺多的。” 　　“行了，货物都挺好的，没弄乱，我们上去吧。” 　　“嗯。” 　　两名船员草草地检查了一遍就离开了，船舱恢复寂静。 　　西蒙和秦天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秦天握着手机，将刚才男人道：“老大，是乔，他放过了我们。” 　　“嗯。”西蒙也听出了乔的声音，“这家伙的行为倒挺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你没看错人。” 　　秦天难得自豪道：“老大，不是我吹，我别的不行，看人眼光错不了。” 　　“哦？”西蒙侧头看她，“看别人都准，偏偏当初看我不顺眼？” 　　秦天听到他暗指四年前她二话不说干掉他的事，立即转移话题道：“哎呀，刚才吃撑了，好困啊！老大，我睡一会，你也休息吧，船要在海上飘好久。” 　　货轮在海上行驶了三日，终于停靠港口，秦天和西蒙趁着船员不注意偷偷下了船。 　　因为众人分开坐了不同的船离开，目的地都不一样，亨利与阿尔的距离最远，离西蒙和秦天足有整整五百多公里，所以又花了四日时间，众人才成功会合，继续往梵卓族前进。 　　小萌道：“因为耽搁了七日时间，梵卓族那边有了新情况。” 　　亨利道：“什么新情况？” 　　“梵卓族众人疯狂地四处寻找圣杯，在已经废弃的梵卓氏族学院地下发现了一个地道，很可能是一座建于十一世纪的豪华地下宫殿。氏族学院是几百年前艾德里安亲自选址建造的，直到四年前那场轰动七大氏族的大暴乱被严重破坏而废弃。有传言，艾德里安曾有一段时间隐藏身份扮成老师呆在这座学院里，所以圣杯被他藏在这座古老的地下宫殿之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西蒙看向秦天：“你在那所学院里生活了一年，有没有觉得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秦天想了想：“当时我只是人类，能力弱小，受限很多，而且学院大部分地方都不允许学生随便进出，所以我也说不出来哪里特殊。” 　　尼古拉斯道：“地宫已经被发现，而我们距离梵卓族领地还有一段路程，等我们到了，圣杯肯定已经被别人拿到手了，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小萌道：“不必担心，虽然地宫被发现，但是梵卓族新任的几位亲王互不相让，得到消息后迅速派兵各自占领了一部分的学院遗址，局面暂时僵持住了，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天黑的时候，众人开车驶入了一个小镇，刚进小镇没多久，车子被一群突然跳出来的吸血鬼围住了。 　　众人跳下车准备迎击，西蒙道：“住手，自己人。” 　　拦路的人让开一条道，身穿灰色西装一身古板的拉斐尔走了过来：“你一出事，亲王就派人去营救你了，可惜那里毕竟不是威联姆斯家族的地盘，我们行动不便，不过总算，你还是安全逃出来了。” 　　西蒙道：“我让你救的人呢？” 　　拉斐尔让开，一个戴着帽子身材高大的络腮胡男人走了出来：“西蒙。” 　　没等西蒙开口，洛水突然冲出来扑向那个男人。 　　亨利吓了一跳，急忙拽住洛水：“小洛水，不能乱发脾气打人！” 　　洛水用力推开他，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把扑进那男人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 　　除了西蒙和秦天，亨利就没见过洛水对别人这么热情过，眼珠子都快跌到地下了：“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摘掉头上的帽子，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们这些年对小儿的照顾。” 　　亨利看清男人的脸，震惊道：“你是……猎人头头，洛渊？洛渊，洛水，天哪，我竟然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老大，你早就知道？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 　　不仅是亨利，黑狮子包括一直照顾洛水的尼古拉斯皆是一脸震惊，显然跟洛水相处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只有阿尔处事不惊惯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尼古拉斯道：“难怪他那次离家出走，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猎调局的总部大楼，在那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洛渊摸着洛水的脑袋，伤感道：“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无能，害他变成了这个模样，还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好好照顾，甚至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我实在不配为人父母。” 　　洛水抬起头，生涩道：“爸爸……别难……过……开心……” 　　洛渊看着安慰自己的儿子，欣慰道：“洛水，爸爸不难过，爸爸很开心，看到你非常开心……爸爸……对不起你……” 　　拉斐尔道：“回去再说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西蒙点点头：“好，走。” 　　众人跟着拉斐尔往前走去，亨利追上秦天的脚步：“小公主，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秦天道：“没有，就比你们早了一点点。” 　　亨利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啊，洛水居然是洛渊的儿子，堂堂猎人头头的儿子居然是个血杂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是一段虐心悲伤的过往吧。” 　　秦天回想西蒙在船舱里告诉她的话：“嗯。” 　　众人被拉斐尔带进一幢别墅，发现格罗夫纳亲王和安娜王妃竟然也在。 　　安娜在客厅里焦急地踱着步子，看到众人进门，大叫一声：“小萌萌！”向他们冲了过去。 　　小萌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笔直冲过来的安娜王妃，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安娜一把扑起西蒙怀里：“我的小萌萌啊，我的小心肝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听说整个基地都被夷为平地，你要吓死妈妈了啊！” 　　西蒙转头对小萌道：“嗯，不用紧张，小萌萌是叫我。” 　　小萌：“……” 　　安娜抬头看向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伸手摸上他的脸：“小萌萌，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瞧这眼圈青的，是一路上太辛苦了吗？” 　　格罗夫纳亲王走过来：“安娜，西蒙没事，你别太激动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安娜似是这才注意到西蒙身边的众人，收敛情绪，退后一步站到了格罗夫纳的身旁。 　　格罗夫纳站到西蒙面前：“没事吧？” 　　西蒙道：“我不正好好地站在你们面前。” 　　“没想到猎调局会对你们下那么大的杀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西蒙看了看客厅周围的随从，格罗夫纳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拉斐尔和洛渊也要跟着离开，被西蒙叫住：“你俩留下来。”两人停住了脚步。 　　等得无关人等都离开了，西蒙道：“殿下，我打算去往梵卓族。” 　　格罗夫纳蹙眉：“你不会也想去抢夺该隐之杯吧。” 　　西蒙道：“不错。” 　　“为什么？那东西自古以来就是梵卓族的圣器，你若去抢夺，可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吗？” 　　西蒙转头看向洛渊：“老猎，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从局长的位置上踢下来？” 　　洛渊抱着洛水，沉默了一下：“怪我行事不小心，被人发觉跟你联系的事情，被抓住把柄冠上了勾结血族的罪名。” 　　“勾结血族的不是你，是新上任的局长丹顿·加里森。” 　　 第118章 安娜的谈话 　　“什么？怎么可能！我跟丹顿虽然没什么交情， 但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十五年前他就已闻名江湖， 是赫赫有名的孤胆英雄。这次我的事情暴露，被清扫出猎调局， 上峰特地派人寻到他接替了我的位置， 他怎么可能也勾结了血族。” 　　“丹顿·加里森， 十五年前闻名江湖的老猎人，而现在却是一名身份特殊的黑色中间人， 他代理的对象是圣血教， 他是圣血教安排进猎调局， 用以控制猎调局的棋子。猎调局之所以会那么疯狂地追杀我们， 是因为圣血教要对付我们。” 　　洛渊震惊道：“什么！” 　　格罗夫纳听了西蒙的话，表情凝重道：“西蒙，你是说圣血教？那个用药物控制教徒， 邪性实足的教派？” 　　“看来殿下也知道圣血教的存在。” 　　“你怎么会跟他们结仇？” 　　“这个不重要， 您只要知道圣血教的目的是我们，不杀掉我们，他们势不罢休，为了对付圣血教，我们必须先他们一步拿走该隐之杯。” 　　“圣血教也想抢夺该隐之杯？为什么？” 　　“该隐之杯曾遗失了五百年，直到被艾德里安寻回。而该隐之杯遗失的这五百年，很可能就是被圣血教偷走， 奉为教中圣物。眼下该隐之杯重现于世，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我不知道他们要用该隐之杯做什么， 但无论做什么，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该隐之杯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秦天听到西蒙的话，惊讶地看向他。之前白狼劝说西蒙去抢夺圣杯，理由是该隐之杯必须由四代保管，现在看来，他竟是想得如此深远，猜到圣血教也在打圣杯的主意，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白狼的请求。 　　没有人比秦天更明白圣血教有多么狂热和极端，他们追求血液的力量，不惜用效物来提升体能，还将体能得到大幅提升的教徒称为非完全进化体。在他们看来，追求极端的血液就是一场进化。 　　众所周知血族一代代传承下来，一代比一代弱，是一个退化的过程，到了十五代之后甚至连人形智力都无法维持，变成如野兽一般的血杂碎，而圣血教正在试着打破传统血液的传承，用药物来提升吸血鬼的等级，使吸血鬼的延续由退化变成进化的过程。 　　这是一件极为大胆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旦他们研制出了稳定且无负作用的“圣药”，使所谓的进化变成了现实，对于血族来而言是一场亘古未有的大机遇还是毁灭性的大灾难，谁也无法预测。 　　格罗夫纳目光落向秦天以及她旁边的亨利黑狮子等人，沉默一下：“带着这些人，你有几成把握。” 　　西蒙道：“五成。” 　　“冒险做如此不确定的事，不像你的风格。” 　　西蒙笑了笑：“有把握的事情做多了，偶尔也需要风险来刺激刺激自己，这样头脑才不会迟钝。” 　　“需要我帮忙吗？” 　　西蒙停顿了一下：“……有一件事，的确希望殿可以帮忙。” 　　格罗夫纳亲王带着西蒙去了单独的房间私聊，同时被叫去的还有洛渊和拉斐尔，剩下的人在随从的安排下各自休息去了。 　　秦天被随从领进一间舒适的房间，刚躺上床趴了没几分钟，便有人敲门。 　　秦天打开门，安娜站在门口，神态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和灵动，低着头，眼尾带着一丝憔悴：“秦天，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秦天非常清楚安娜一点都不喜欢她这个差点杀了她儿子的女人，她对她的敌意即使在知道她是四代后也没有缓解，然而今夜她突然找上门说要与她单独聊聊。 　　秦天退后一步，让安娜走了进来。 　　安娜走到屋内的镜子前停下，看着镜子里照出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女：“秦天，看你的模样，初拥时也就十七八岁吧。” 　　秦天道：“刚满十八周岁。” 　　安娜表情暗了暗：“那么，我还比你小一岁。” 　　秦天意外地看向她。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在刚怀上西蒙的时候，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他还未出生，便差点被他的亲生母亲杀死。” 　　“……发生了什么？” 　　安娜转过头面对秦天，用与西蒙一模一样灰色眼眸看她：“我出生的……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战争、疫病、宗教屠杀……一切你无法想像的可怕事情在那个年代习以为常……我的国家被敌国侵略，我的丈夫战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我所有认识的人，都在战争和疫病中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失去了一切信仰，我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选择放弃生命，跳河自杀。” 　　安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我遇到了格罗，被他救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我的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是这个小生命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为了西蒙，为了我的儿子，我愿意付出一切。” 　　秦天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孩子终究会长大，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要走的路，而这一段路能陪他前行的不再是父母，而是他的朋友，他的战友，他的——爱人。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尊重西蒙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你成为他这一路的陪伴，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千万不要再伤害他。” 　　秦天对上安娜真诚的眼神，想到自己现在每天都要吸她儿子的血来抵抗身上的恶诅，眼神开始闪躲，总有种被她看穿了的窘迫。不过如果安娜真的知道真相，大概不会这样找她推心置腹地交谈，而是直接提剑杀上门来。 　　“安娜王妃，你放心，西蒙他……很强大，非常强大，这一路都是他在照顾别人，保护别人，他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 　　这话不是恭维，是她真心这么认为。西蒙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理想的完美老大，爱护手下，睿智果敢，强悍霸气，还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只除了偶尔会显露出那么一点点奇怪的言行和癖好，简直无懈可击。 　　安娜苦笑了笑：“怎么可能有人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西蒙他其实……” 　　“其实什么？” 　　安娜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算了，天色很晚了，西蒙和格罗他们也该聊完了，我得回去了。” 　　秦天将安娜送到门口，安娜突然转过身来抓起秦天的手：“秦天，如果西蒙他有一天——” 　　安娜声音又卡住了，秦天等了几秒见她还不说下去，追问道：“有一天怎样？” 　　安娜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停顿了几秒后松开，情绪也恢复了平静，转身道：“算了，没事，我走了。” 　　秦天看着安娜离去的身影，实在不明白她最后犹豫纠结，倒底是想跟她说什么。 　　秦天重新躺上床，一边等着西蒙，一边脑子里混乱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不一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了没一会就听到轻微的响动，睁开眼睛道：“老大，你回来了。” 　　西蒙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向卧室内走来：“吵醒你了？” 　　秦天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没有，我在等你。” 　　西蒙脱下外套，将领口的纽扣解下来一个，撸起袖子，使自己宽松自在一些：“谈的时间有点久，所以回来晚了，饿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秦天身边将脖子露了出来。随意的口气，自然而然的动作，十几天下来，供血这件事已经成了默契，不需要太多的铺垫。 　　秦天看着西蒙凑过来的身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 　　西蒙看她不动：“怎么了？” 　　秦天迟疑了一下：“老大，是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就像我觉得我自己很强大，很厉害，可是很多次遇险，多亏你出现保护了我，我才幸免于难。”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老大，我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精于算计，不过我等级高，力气大，打架就没输过，所以以后我也会同样照顾保护你的！” 　　“怎么觉悟突然这么高了？” 　　“你母亲，安娜王妃来找过我了。” 　　西蒙动作顿了顿，不动声色：“哦？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刚怀你时没保护好你，希望我能照顾保护你，不要再伤害你。唉……可我每天都在吸你的血，伤害你，我都不敢看王妃的眼睛。” 　　西蒙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不用想太多，她就是无聊了找一个人随便诉诉闷，不必把她的话当回事……她没说别的？” 　　秦天摇头：“没有了。” 　　西蒙把热水递过去，同时递去一把抗生素胶囊：“不饿的话，就先把药吃了。” 　　 第119章 西蒙的等级 　　秦天接过水和药， 乖乖地服下，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安娜王妃当年是被格罗夫纳亲王所救， 是不是你和安娜王妃都是格罗夫纳亲王的后代？” 　　“嗯。” 　　秦天歪着脑袋想了想：“传言格罗夫纳亲王是八代——” 　　“七代。”西蒙打断她。 　　亲王爵位沿袭到如今，八九代居多， 格罗夫纳是仅剩不多的七代亲王。 　　秦天惊讶道：“所以老大你是八代？” 　　“是的。” 　　秦天眼睛发亮， 兴奋得身体下意识地坐正：“难怪你的血液这么好喝， 有如此醇厚的力量！八代，老大你真是深藏不露！” 　　除了凯瑟琳那次特殊情况， 西蒙是她喝过最高等级的血了， 喝到亲王级别的血， 真的跟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差不多了。 　　西蒙瞥她一眼：“有那么深藏不露吗？” 　　他在她面前可没掩藏过实力， 难道她一直把他看扁了？ 　　秦天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我原以为你就是十代左右，十代对于普通血族而言已经很强了， 可没想到你竟是八代！天哪！我居然四年前就吃过一只八代！啊……我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当时都没有好好品尝一下，就囫囵把你吸干了！” 　　西蒙舒展身体，伸出长臂揽住她：“那你现在还等什么？” 　　秦天冷静了一下，回到两人之间的现实问题：“老大，以后从每天800CC降到400CC吧，你是八代，400CC的血足够了。” 　　西蒙唇角扬了扬：“不错， 从最开始吸我一口血能激动得压断我两根肋骨，到现在坐怀不乱还能镇定贴心地替我计算供血量， 进步很大。” 　　“我是认真的！” 　　西蒙伸手摸摸她红润的脸蛋：“嗯……宝贝，既然你这么体贴，那我自然得听你一回。” 　　他前期提供那么大的供血量，是担心她初得恶诅，加上长期吸的都是低等级的血营养不良，怕她扛不住，现在她情况已经稳定，做为维持体力的进食，的确可以减半供血了。 　　他舒展开身子，任秦天抱住他，温柔地将嘴辰贴上了他的脖子。 　　“咦——” 　　秦天的动作停住，发出一声疑惑。 　　西蒙：“怎么了？” 　　秦天盯着西蒙耳后的短发：“老大，你居然有一根白头发！” 　　西蒙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精神抖擞地立在头上，要不是贴这么近，根本发现不了密发下生了一根银发。 　　西蒙不动声色道：“哦，那你把我拔了吧。” 　　秦天二话不说，将那根银发拔了，一边嘟囔着“吸血鬼也会长白头发吗？”，一边重新将嘴巴贴上了西蒙的脖子。 　　西蒙侧头看着那根晃荡着飘落地面的银发，感觉着尖牙咬入血管的轻微刺痛，瞳孔中的灰色变深，闪出不易觉察的深蓝色。 　　第二天，西蒙跟格罗夫纳亲王和安娜王妃告别。 　　“殿下，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这件事对我们整个茨密希族的未来也至关重要，我会出动全氏族的势力，来办成这件事。” 　　西蒙点点头。 　　洛渊走过来，郑重道：“谢谢你，西蒙。” 　　“没什么，这也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交易。前路危险，老猎，洛水先还给你一阵子，照顾好他。” 　　洛渊拍拍站在身边的儿子，笑道：“这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会的。” 　　洛水上前一步抱住西蒙，将头埋进他怀里不说话。西蒙揉了揉他的脑袋：“乖乖听你父亲的话，我走了。” 　　亨利走过来：“小洛水，再见啦。” 　　洛水抬头看了看站在西蒙身后的众人，眼光从亨利、黑狮子、尼古拉斯、阿尔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秦天脸上。他放开西蒙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停顿了一下，“天使……我……等你回……来。”说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微微垫脚仰头迅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看到洛水突然亲吻秦天，在场的赤蝠团众人表情各异。 　　秦天摸了摸被亲的脸颊，转头向西蒙看去。西蒙环臂站着，看着眼前身高相等的少年少女面对面站在一起的和谐画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有洛渊不明所以，爽朗笑道：“看这两个孩子感情真好，少年少女的纯真美好，真让人感慨呢，哈哈哈……” 　　西蒙转身，没什么表情道：“走了。” 　　众人跟格罗夫纳亲王和王妃拜别，上了他为他们准备的私人飞机离开。 　　飞机升空，亨利透过机窗看着地面上送行的众人，压低声音道：“尼古拉斯，这么久以来你照顾洛水最尽心尽力，也是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告别时他都没多看你一眼，你伤心么？” 　　尼古拉斯没说话，黑狮子粗声接道：“该伤心的不是他吧。”说着瞥了一旁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某人，“把那小崽子当儿子宠，结果小崽子对自己的猎物动了心思，这才是最心塞的吧。” 　　亨利道：“嘘，你声音小点。” 　　西蒙睁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道：“看来你们心情都不错，接下来的路程要面对极大的危险，不若我现在就让你们酝酿一下危机感？” 　　亨利和黑狮子同时干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已经感受到很强的危机感了。” 　　西蒙侧头看向对众人的议论毫无所觉，已经靠着窗户睡着的秦天，将她身上滑下的毯子往上扯了扯，将她的身子裹了进云。 　　飞机飞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凌晨在离梵卓族还有两百公里的一座私人机场降落。 　　毕竟是格罗夫纳亲王的私人飞机，不能大张旗鼓地直接飞到梵卓族领地去。众人又坐船坐了一天，在傍晚时候抵达了梵卓族。 　　众人做了乔装，低调地走在梵卓族的大街上。这里的大街看起来跟热闹的城市中心没有什么区别，有高楼大厦也有各种商铺，穿着各种时髦服装的路人行走在规整的柏油马路上，红绿灯交替闪烁，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如果有人类误入其中大概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市。 　　然而稍稍停留一会就会发现怪异的地方非常多，路上的行人走着走着会突然跳到楼顶上然后消失在楼房后，路边的树上路灯上常常挂着走累了休息的行人，街边饮料店售卖的饮料无一例外都是鲜红的血液。 　　小软小萌道：“看那里。” 　　众人向街对面看去，一支穿着军服的十人护卫队骑马走过。这已经是短短的一路他们遇到的第五支护卫队了，虽然军服上都纹着圣杯图案，但衣着的颜色和细节都不尽相同，显然从属于不同的亲王。看来情况的确如小萌之前所说，为了抢夺圣杯，梵卓族新任的亲王们相继聚集到了此地。 　　亨利打量着繁华的街道：“我原以为梵卓族刚遭受重创，族内一定很萧条冷清，没想到居然这么热闹。” 　　小萌道：“艾德里安死了，七大亲王全灭，族中大变，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梵卓族人都赶了回来，人自然就多了，更何况圣杯现世的传言大盛，别有心思的人自然也会聚及此地。” 　　西蒙道：“走，去学院旧址看看。” 　　众人沿着街道往前，一直走到路没了，房没了，行人也没了，完全黑透的夜色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大片房屋废墟。 　　小软小萌道：“学院就在前方十里，学院废弃后，这一片区域也跟着废弃，变成了废墟。” 　　西蒙看着周围废弃的房屋：“小软，你跟我和秦天先去学院里探一探虚实，亨利你们和小萌在这里藏好，等我们回来。” 　　亨利道：“好，老大，小公主，你们小心。” 　　三人很快移动到了学院的围墙上，跳上一棵大树，观察着学院内的情况。学院的教学楼或倒或塌，墙面斑驳窗户残破，绿化地长满了人高的杂草，地面上散落着破损的桌椅和脏污的纸片，放眼望去，墙壁地面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足可见四年前那场轰动七大氏族的学院暴乱有多么严重。 　　小软看着眼前破败的学院：“难怪要废弃整个学院，这损毁得也太严重了，真没想到学员暴乱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秦天沉默地看着眼前曾经熟悉无比的地方，回想起那暴乱一夜的混乱、惨叫、狞笑…… 　　这时她感觉到脑袋上一重，西蒙的大手搁在了她脑袋上：“过去的事就不要想太多了。” 　　秦天被压得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小软道：“你们看那里。” 　　小软手指所指的方向是学院里的体育馆，馆顶早已经塌了，就剩残破的钢筋架子，馆外分阵营围了六七波人马。 　　“那里应该就是地宫地道入口了，除了亚尔培特亲王，新上任的八位亲王全都赶来抢夺圣杯，派兵占据了那里。” 　　西蒙道：“亚尔培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与世无争，圣杯现世，他居然完全没有争抢之心。” 　　亚尔培特亲王就是西蒙当初在婚礼上假扮的人，因为没有出席那场灾难性的婚礼，他成了原九大亲王里唯一幸存的人。 　　秦天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军队：“这么多人围着，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去，就算派人引开他们，也不可能同时将八位亲王的军队全部引开。” 　　西蒙拿出手机对着学院废墟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几段视频：“好了，今晚就探查到这里，先回去。” 　　 第120章 新任的亲王 　　三人原路返回， 与亨利等人会合。众人选了附近一处废弃的房子暂时当落脚点，西蒙随即将手机里拍到的画面给众人展示， 亨利看了夸张道：“这么多人围着这个破体育馆，我们怎么进去？要不老大， 你问格罗夫纳亲王借点钱， 我们先买他一个导弹， 直接把这块地炸了吧。” 　　黑狮子道：“好主意，再进一批大火力武器， 最好能运辆坦克， 我一个人开着坦克挡在学院门来， 来一个轰一个， 来一群轰一群。” 　　亨利接着道：“还要一台挖掘机，我把整个地宫刨出来就不信找不到圣杯。” 　　小萌小软动作整齐地转头看向这一唱一喝的两人，连脸上鄙视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尼古拉斯道：“这个时候你俩能正经点， 不开玩笑？” 　　亨利垂头丧气道：“你们看看入口的阵仗， 八位亲王互相堤防，处处都是眼线，根本不可能让我们这群外来人趁虚而入。我觉得等他们从地宫中取回圣杯后，我们去硬抢的成功率还比较高一些。” 　　西蒙：“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备案。” 　　亨利声音滞了滞：“老大，你真是疯了。” 　　“圣血教……”秦天突然开口，看着众人的视线全都移向她，“按照老大所言， 圣血教也在打圣杯的主意，肯定也埋伏在了附近， 他们见到这个情形会想什么办法得到圣杯？” 　　亨利迟疑道：“依他们素来的行事手段，做任何事都会找一个内应，这次会不会也找了一个内应？” 　　西蒙转头道：“小软小萌，新上任的八位亲王资料你们有吗？” 　　小软道：“前八位亲王死得突然，没有定下后储人选，为了亲王之位各大家族内部还争夺了一阵子，最多的时候冒出来十二个自封亲王的人，直到一星期前才稳定下来，确定了每个家族的王爵继承人。眼下八位亲王皆以已获得联盟承认，资料在这里，你们看。” 　　小软从包里掏出一块平板电脑递给西蒙。 　　梵卓族亲王位争夺最激烈的时候，正是赤蝠团众人被猎调局袭击躲到地下城的时候，那时自顾无暇，哪还有心思管梵卓族的事，直到这时候西蒙才想起来看看新上任的梵卓八位亲王是什么人。 　　亨利将脑袋凑在西蒙旁边，看着他手指快速地滑动屏幕翻看每人的资料，喃咕道：“如果要找内应，圣血教会找谁呢？” 　　西蒙滑到下一页，手指突然顿住，亨利看到画面上的人瞬间瞪大眼：“怎么会是他！” 　　黑狮子挤过来：“谁呀？” 　　亨利立即伸手捂住屏幕：“别看。” 　　黑狮子莫名其妙道：“小亨利，你干什么？” 　　亨利道：“嗯，你们等下看，让我跟老大先浏览一遍，是吧，老大。”亨利说着冲西蒙使了一个眼色。 　　西蒙没回应他，却也没有阻止他。 　　黑狮子道：“看一眼不行？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站在一旁的阿尔淡淡道：“别挡了，我已经看到了。” 　　亨利道：“那个……阿尔……你要是难受的话，要不去门口吹吹风？” 　　“我没有难受。”阿尔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冰冷，然而说完却转身向大门走去。 　　黑狮子道：“你们倒底打什么哑谜呢？”看了看尼古拉斯的表情，发现他也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只有他跟秦天两个人迷糊着，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西蒙看向亨利：“好了，他出去了，我可以继续看了吧。” 　　亨利这才叹口气移开手，让一旁的黑狮子和秦天可以看到平板上倒底显示了什么。 　　黑狮子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需要这么跌宕起伏吗？” 　　秦天看到屏幕上的人，立即明白了亨利的行为。她转头往外看去，阿尔斜靠在不远处门框上，抬头看着门外的夜空，头发被风吹得偏向一边，留给屋内的众人一个孤孤单单的身影。 　　凉风从门吹了进来，秦天的身体突然一僵，敏觉地嗅到了风声传递来的讯息，急忙道：“老大，有人向这里靠近，至少有——三十人！” 　　西蒙将平板电脑塞进小软的背包，迅速道：“立即撤离。” 　　当众人跑出了门外，才发现已经迟了，房子已经被人包围了。 　　亨利压低声音道：“倒霉，出师不利！” 　　西蒙看着眼前身穿着圣杯花纹，队列井然的侍卫队：“听我命令，准备暴力突围。” 　　这时侍卫队突然往两边分开，让出来一个人来。 　　那人弯腰行礼，态度不卑不亢道：“诸位贵客我家殿下有请。” 　　小软萌齐声道：“你家殿下是谁？” 　　来者不答，侧身：“诸位请。” 　　众人被侍卫队带离废墟，往废弃学院方向走，黑狮子低声道：“不知道是哪个亲王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西蒙道：“怕什么？去了就知道了。” 　　众人被带到废弃学院附近的一幢别墅中，看得出来这栋别墅也废弃了很久了，临时修整装修了一番，作为了某位殿下的别宫。 　　别墅四周侍卫众多，将如此简陋的别墅保护得如堡垒一般，可见这位殿下的架子着实不小。 　　侍卫首领将众人带到门厅外，停下脚步，没有跟进去的意思：“诸位里面请吧。” 　　众人跨上台阶进入门厅，里面站着一位侍女，表情冷漠：“我家殿下等诸位贵客多时，请随我来。” 　　黑狮子憋了一路，再次忍不住问道：“你们家殿下到底是谁，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侍女依旧不答，面无表情道：“贵客们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秦天侧头小声道：“老大，如果进去后情形不对，你带他们先跑，我来断后。” 　　相较于别人不安、疑惑、忐忑的情绪，西蒙自进入别墅区域后反而泰然了。 　　“不用担心，既然将我们带到了这里，这位殿下的目的就不是杀我们。” 　　西蒙说着“这位殿下”四个字的时候，语音拖长，唇角微扬，给秦天一种他已经知道这位亲王是谁的感觉。 　　众人跟着侍女进了大堂，废弃多年的房子，地砖破碎残缺，墙面斑驳不平，家具虽然打扫过，但依旧透着一股尘土气。 　　然而就是这么一幢破破烂烂的房子，殿顶吊着一盏崭新的巨大水晶灯，将大堂照得灯壁辉煌，水晶灯正下方铺着一块华丽的金丝毯，金丝毯上撒满了白色的羽毛，簇拥着一个华丽闪亮得要戳瞎眼的黄金王座。 　　而王座上的人被一层薄纱帘阻挡，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出来是个不高不矮，身材纤瘦匀称之人。 　　侍女走到纱帘前，躬身道：“勇猛的克沃敦城领主，永恒的赤火女王，伟大的斯特亲王之女，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退下。” 　　不带感情的声音从纱帘里传出来，威严冷傲，气势十足。 　　虽然只是三个简单的字音，也足够让众人闻声色变。 　　黑狮子一步冲上前将纱帘掀开，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的女人，震惊道：“玛若，怎么是你！” 　　玛若朝那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低头道“是”，退出大堂将大门关上，大堂内再无外人在场。 　　玛若看了一眼表情震惊的黑狮子，目光落向纱帘外的西蒙：“西蒙，好久不见。” 　　西蒙淡定回应：“是好久不见。”表情没有一点惊讶，似是早在预料之中。 　　亨利叹口气：“刚才一路上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当时老大说你回梵卓族能当上女公爵女亲王，我还不信。” 　　黑狮子惊讶道：“你俩早就知道？那刚才为什么不说？” 　　亨利苦笑：“我跟老大也就比你们早知道了半个小时，我是真不希望是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人后的阿尔。 　　秦天看到这情景，自然明白过来之前亨利挡着平板电脑不让别人看是为什么了。 　　万万没想到，玛若居然成了梵卓族的八大亲王之一。 　　如果玛若成了亲王，那…… 　　秦天也下意识的往阿尔看去。 　　不仅是秦天和亨利，黑狮子和尼古拉斯也在看到玛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阿尔，阿尔反而成了此刻大堂内最受关注的人。 　　而阿尔低着头，无论是发现所谓的殿下就是玛若，还是面对众人的目光，都没有什么反应，平静的仿佛此刻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西蒙道：“不知道玛若殿下深更半夜将我们叫来此地有什么事情？” 　　玛若看到众人的视线都聚向阿尔，只撩着眼皮扫了他一眼，拿起放在王座旁的红酒杯：“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西蒙，你带着你的人兴师动众地潜入我梵卓族的领地，有什么事情？” 　　西蒙沉默了一下：“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一个月前，猎调局在D城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活动，一个星期前夜翅组全员出动阻截什么人，今早格罗夫纳亲王的私人飞机降落在距离此地不远的私人机场，你觉得你们的动向很难猜吗？至于你们的目的，那就要等你来告诉我了。” 　　西蒙道：“你已经猜到了，还有必要说吗。” 　　玛若饮了一口酒：“当然有必要，我要亲耳听一听，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大，竟然打起了我们梵卓族圣物的主意。” 　　“既然如此……尊敬的玛若殿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你们八位亲王眼前，抢夺走属于梵卓族的圣器该隐之杯。” 　　亨利急忙拉住西蒙：“老大，你疯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抵死不认吗！” 　　玛若冷眼：“西蒙你知不知道，哪怕我不出手，只要将你出现的消息散布出去，你们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西蒙微笑：“那么西蒙在此多谢玛若殿下，特地将我们带来此地以保护我们的安全。” 　　玛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身体前倾，哼了一声：“西蒙，你觉得我是在保护你们？从那天我从那间牢房离开起，我与你们已经毫无关系，也没有任何旧情可言。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要损害自己的利益保护你们。” 　　西蒙：“既然没有旧情，那我们就坐下来谈一笔双方互盈的交易吧。” 　　“交易？呵，西蒙，你被猎调局追杀狼狈出逃，两手空空，有什么筹码跟我谈交易。” 　　“筹码嘛……”西蒙伸手将身后的阿尔推出去，“不知道你觉得这个满不满意？” 　　玛若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无动于衷的阿尔，他脸上烧伤疤痕还未完全愈合的，清秀的面容生生多了好几块狰狞的伤疤。 　　“可惜了，好好的一张脸毁成这样。”玛若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态度倨傲，“我有了亲王之爵，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一个毁容之人？而且像他这么个冷冰冰的木头，我早就玩腻了。” 　　亨利怒道：“玛若，你太过份了！要不是阿尔，那天老大会那么爽快放走你？阿尔为了你愿意放弃一切，你走的时候却提都没提他一个字！” 　　玛若拿着酒杯走下王座，在阿尔面前站定，自高而上的俯视他：“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阿尔淡淡道：“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 　　“哦，为什么不是了？” 　　阿尔抬头，盯着玛若的眼睛：“因为我已经为你放弃了一切，此后我的一切包括未来和生命都已经属于了西蒙，无法再遵从我的意愿。” ” 　　玛若盯着阿尔的脸沉默了三秒钟，突然扔掉酒杯，挑起阿尔的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玛若一言不合就动口，亨利就要冲过去，被西蒙拦住。 　　亨利疑惑：“老大？” 　　西蒙瞥他一眼：“有没有眼力劲？” 　　亨利：“……” 　　阿尔显然也没料到玛若的举动，下意识地要退后，反被她拽着胳膊跌进了纱帘里的金丝毯上，纠缠在了一起。 　　看到剧情急转直下，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西蒙用手盖住秦天的眼睛，对众人道：“走了。” 　　这时阿尔的腰带也被玛若扔了出来，仿佛逐客令一般掉落在众人面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身，脸上纷纷浮出可疑的红色。 　　黑狮子的脸和脖子黑红：“这个玛若，当了亲王还这么不庄重……真是……” 　　 第121章 老父亲的心 　　众人走出大门， 候在门外的侍女道：“诸位请随我来。” 　　黑狮子道：“那个……里面……” 　　侍女面无表情：“殿下早有安排诸位的客房，这边走。” 　　黑狮子看着侍女丝毫不关心里面发生的事， 也没有问的意思，将话憋了回去。 　　亨利走在西蒙身旁， 担心道：“老大， 阿尔他……” 　　“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你还怕玛若把他吃了不成？” 　　亨利叹口气：“这不是正在吃吗……” 　　尼古拉斯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难为你了， 做为阿尔的父血， 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亨利欲言又止， 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 　　秦天惊讶道：“亨利是阿尔的父血？”顿了顿，看着众人毫无意外的表情，“你们都知道？” 　　黑狮子点点头道：“是啊，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 这在团里又不是什么秘密。” 　　“……没人跟我说过。亨利既然是阿尔的父血，为什么会那么怕他？而且阿尔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漠不友好。” 　　秦天还记得亨利刚带她入团的时候，阿尔对她的态度有多么差，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杀了她一般。 　　“这个说来话长。”黑狮子叹了一口气，似乎无意将“话长”之话说出来。 　　秦天纵使好奇，看了一旁亨利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侍女将众人带出别墅旁的一幢房子里：“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房子简陋，还请诸位贵客见谅。” 　　尼古拉斯掸了掸门把手上的灰， 将门推开，看着屋内遍布灰尘蛛网的模样：“不错，宽敞透气，比蹲牢房好多了。” 　　亨利没好气道：“这破地方，她就是想用牢房关我们，也没有牢房给她用。” 　　西蒙走进门内，踢了踢脚下横倒的桌椅：“打起精神来，迅速把这房子收拾好，不出意外，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好一阵子了。” 　　众人迅速动起手整理，秦天帮助众人将无用的家具扛了扔出门外，进门的时候看到西蒙一个人站在阳台边，低头看着手机，眉头深皱，表情凝重。 　　“老大？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吗？” 　　西蒙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秦天：“不算什么不好的消息……是爱丽丝发来的。” 　　秦天将脑袋凑到手机屏幕前：“小爱来消息了？他说什么？” 　　西蒙却将手机塞回收起：“他说已经查到艾德里安名下的几家病毒实验室，正在设法潜入进去，看能不能偷出一些有用的资料。” 　　不一会众人就将房子收拾干净，清理完垃圾和灰尘，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西蒙给众人分配了房间：“你们也奔波大半夜了，早点休息吧。” 　　秦天也跟西蒙回了房间，擦了药膏，吃了药睡下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轻微的响动声，睁开眼发现西蒙坐在窗台上，面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秦天揉揉眼睛坐起来：“老大？” 　　西蒙回头：“吵醒你了？” 　　“你怎么还不睡？” 　　“在想一些事情。” 　　秦天走到窗户边，顺着西蒙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站岗巡逻的侍卫：“你是在担心玛若会阻拦我们吗？” 　　西蒙摇头：“她不会阻拦我们。” 　　秦天：“你怎么能确定？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梵卓族的亲王。” 　　“她若想阻拦我们就不会把我们安置在这里，而是直接把我们捆了。”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西蒙向秦天招了招手：“过来。” 　　秦天走到他身边，他伸手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当然是在担心你，笨蛋。” 　　秦天：“……” 　　“好了，去睡吧，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劳累过度。” 　　“老大，你能跟我讲讲亨利和阿尔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 　　秦天犹豫了一下道：“我看得出来，亨利很关心阿尔，可是阿尔对他的态度非常不好，甚至有时候还会有敌意，明明是父血和继血，他俩之间的关系怎么会这样？” 　　“秦天，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血族血液的传承并不像人类一样有传宗接代的意义，或许有时候我们会以父子、后代这些词来形容这种传承，然而大多数的传承并不建立在爱之上，相反更多是利用和杀戮，所以你不必为艾德里安和凯瑟琳的死感到不安，也不必听别人的故事来解答心中的困惑。” 　　“老大，我……” 　　秦天没想到西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随着她身上长出属于三代象征的诅咒之疮，她就一直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她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的感受，是感觉像一团泡了水的乱麻一般，既乱，又湿沉沉地压在心头上，让她一想起就觉得压抑得无法呼吸。 　　西蒙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了，我的小公主，去睡吧。” 　　秦天怔了怔：“第一次。” 　　“什么？” 　　“你叫我小公主。” 　　虽然自打她入团就被亨利取了“小公主”的外号，众人也都这么称呼她，可是西蒙却从没有这样叫过她，只唤她的名字。 　　“是吗？”西蒙扬了扬嘴唇，“我都没注意过。” 　　“……老大你，为什么从不跟别人一样叫我小公主？” 　　“为什么……”西蒙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外号听起来太过纯洁天真，我怕我会忍不住一逞‘兽欲’。” 　　秦天：“……” 　　秦天扭头就走：“我去睡了。” 　　胳膊却被人拽住了，西蒙抓着她的手：“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秦天看着他，听他道：“你第一次跟我回威廉姆斯家族，为什么直接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定下血契之姻’？”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询问对方是不是喜欢她，而不是直接问是不是想跟她结婚？ 　　不过因为秦天后面说出来的话实在太惊人，让他无暇去在意这个小细节，所以直到今天才问出口。 　　秦天认真回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时你看我的眼神，感觉你很想娶我。” 　　西蒙挑眉：“当时我看你的眼神？” 　　她这么个迟钝的丫头，能看懂别人的眼神？ 　　秦天点点头，当时他跟安娜王妃坦白后，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艾德里安在，她忐忑地平躺身体，即将被初拥前，艾德里安站在她头顶，就是用与他一样的眼神在看她。 　　众人在房子里一住就是两天，因为门外有侍卫看守，众人不能自由出入，阿尔也一直没有回来。 　　亨利几次想偷溜出去，都被侍卫发现，愁得额头都起了几道假性皱纹，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这都两天了，阿尔怎么还不回来。” 　　黑狮子看他在屋内来回转的头疼：“亨利，你能歇一会儿吗？头都被你转晕了，阿尔能有什么事，小别胜新婚，干柴遇烈火，没听过？” 　　尼古拉斯坐在没了皮的皮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随手在房内翻到的一份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旧报纸，头也不抬道：“大概是担心他精尽人亡吧。” 　　黑狮子：“哈哈哈……” 　　亨利：“你俩够了！” 　　 第122章 学院下的地宫 　　客厅众人吵闹时， 西蒙和秦天走出房间。亨利一抬头看着西蒙和秦天走出房门，立即跑到他面前， “老大，这都两天了， 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吧。” 　　西蒙揉着手腕：“确实不能再等了。” 　　亨利看着他往门口走去， 立即打起精神跟上去， 一旁的黑狮子、尼古拉斯以及小软小萌见状也迅速起身跟在了西蒙身后。众人走出房门，毫无意外的被侍卫拦了下来。 　　“回去， 殿下有令， 你们哪里都不许去。” 　　西蒙正要开口，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让开”，侍女走了过来，躬身“诸位贵客， 殿下有请。” 　　众人被侍女重新带回玛若的临时别宫， 侍女替众人推开了厚重的门，却没有进去，只道：“里面请。” 　　众人鱼贯进门，已经是大白天了，室外光线明亮，室内却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众人一进门就踩到了一只鞋子，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凌乱的衣物，和满室横倒的器物。黄金王座上的巨大纱帘也被扯了下来， 层层叠叠地堆叠在地上。 　　亨利见此情形，骂了一声：“操！玛若你这个禽兽！当初我刚把阿尔带进团，就看出你这个老色女居心不良，趁着职务之便对阿尔上下其手！” 　　玛若慵懒的斜躺在黄金王座上，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已经被亨利骂了无数次，早就对他的嘲讽免疫，看上去心情不好地反讽回去：“哼，当禽兽总比你这个又怂又软的老处男强。” 　　亨利暴跳：“你说什么！” 　　玛若撇他一眼：“你敢说你不是？” 　　“我……”亨利憋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黑狮子侧头，疑惑道：“小公主，你干什么呢。” 　　秦天蹲在地上，正从凌乱的纱帘下，抽出一根毛茸茸的长尾巴，正是圣诞节那夜，玛若买给阿尔的超细腻真皮手感恶魔尾。 　　也不知道是他俩当中的谁把这根尾巴带了出来。 　　亨利道：“阿尔呢？” 　　玛若微仰头朝向楼梯，阿尔换了一身干净的牛仔裤和衬衫，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从楼梯走下来。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完全没有连续“操劳”两天两夜的萎靡之状。 　　尼古拉斯压低声音：“小亨利，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精虽尽人未亡。” 　　亨利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西蒙的目光从阿尔身上移开，落回黄金王座上的人：“好了，筹码你已经享受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交易？” 　　玛若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坐正身子：“我要阿尔的自由，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你的私有物，他的主由他自己做，谁也无法再强求他。” 　　西蒙简洁道：“我要圣杯。” 　　“成交。” 　　西蒙微笑着冲站在楼梯上的男人道：“阿尔，恭喜你赎身成功，你自由了。” 　　阿尔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沉默地走下楼梯，看了堂内的众人一眼，没有走到玛若身边，而是如往常一般站到了西蒙身后。 　　王座上的玛若皱眉：“阿尔？” 　　阿尔脖子上印满了吻痕，表情却没有一点沉迷情爱的模样，只阴沉沉道：“多谢殿下给了我自由，既然我现在是自由的，我自然可以自由地选择我想追随的人。” 　　玛若：“……你的意思是，你不愿留在我身边？” 　　“殿下现在身份尊贵，有的是人服侍，又何需在乎我一个无名小卒在不在你身边。” 　　阿尔说完，转头毫不迟疑的出了门。 　　黑狮子看了看玛若僵硬的表情，又看了看阿尔转身离去的背影，问亨利道：“这是什么情况？” 　　亨利也一头雾水，虽然他讨厌玛若玩弄阿尔的态度，可是刚才玛若为了阿尔的自由，爽快地用圣杯来交换，这是他没想到的，至少这一点来看，她内心是非常在乎阿尔的。可就阿尔的反应来看，他对她的做法不仅丝毫不感动，反而显得更加阴沉了些。 　　尼古拉斯道：“大概是不愿意被当成西蒙和玛若之间交易的筹码吧。” 　　秦天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孤独坐在王座上表情失落的玛若。 　　既然与玛若达成了交易，众人当即找了一个清爽整洁适合开会的房间坐了下来。 　　玛若道：“事先声明，我不会出动一兵一卒帮助你们去抢夺圣杯，并且一旦你们的身份暴露，我也会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我对圣杯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因为我的家族极力要求我来争取圣杯，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我能为你们做的，就是给你们提供情报，以及八大亲王之间最隐秘的协议。” 　　西蒙：“好，没问题，那我们开始吧。” 　　玛若告诉众人，废弃学院下的地宫入口与十天前被发现，随后八位亲王先后带兵赶到了学院，为了抢夺进入地宫入口的优先权，八位亲王之间发生了好几场大规模的火拼，互有死伤，最后不得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协商。八大亲王最终定下协议，每家派出最多十人，每日同时进入地宫搜寻，最先找到圣杯并带出地宫的人将拥有圣杯，至于那些人在地宫中做出了什么行为，回到地面后一概不论，并且一旦拿着圣杯的人出现在地面上，任何人都不得再争抢。 　　众人听到八大天王之间的协议，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协议的存在意味着，一旦下了地宫，除了面对地宫本身存在的陷阱机关，里面的人还将面对身边人最血腥残酷的厮杀争夺，就算能找到圣杯，也不一定能有命带回地面。” 　　玛若打开投影仪，在半空中展示出一个3D宫殿的模型，只有一小部分房间通道清晰可见，其余都陷在巨大的阴暗里，“这是跟据我的人从地宫实时传回来的视频和位置渲染出来的地下结构模型，十天了，我的人探查出的面积不足整个地宫的五分之一，其他七位亲王得到的资料应该跟我相差无几。” 　　秦天指着模型上几个发亮并缓慢移动的红点道：“这些红点是干什么的？” 　　“每个红点代表一位正在我们脚下地宫行走探查的人。” 　　秦天看到红点移到黑暗的区域，那片区域上的阴影陆续散出，迅速构建出立体的建筑结构。然而一个红点移动到一片阴影区域后，那片阴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吞噬了红点。 　　秦天道：“消失了……” 　　玛若也注意到了那个消失的红点，不过丝毫没有惊讶，只淡淡的直述：“要么被地宫的陷阱杀死了，要么就是被其它亲王的人杀死了。” 　　几分钟后，模型上的红点全部消失。玛若关掉了投影仪，拿出对讲机道：“今天的地下工作已经结束，准备明天下地宫的人选吧。” 　　“明天让我们下地宫吧。”西蒙突然开口。 　　玛若拿开对讲机，看了他一眼：“地宫现在探测出来的面积不足五分之一，我建议你耐心一点，至少等一半以上的面积可见，找到圣杯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否则你们不仅连圣杯的影子都看不见，连命都得丢在里面，八大亲王之间的协议不是玩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自协议制定以来五日，下地宫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返回地面。” 　　西蒙道：“我心里有数。” 　　玛若沉默了一下，重新拿起对讲机：“将这五日从地宫传回的所有影像立即送过来。”放下对讲机后对西蒙道，“明早六点是下一批人员进入地宫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起，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会将这五天来所获取的有关地宫的全部影像拿给你们。另外我得提醒你们，当初纵使学院被毁的再彻底，都不至于废弃整个学院，并连着学院附近的一个街区都进行了搬迁，学院废弃表面上是因为那次大暴动，实际上很可能是另有原因。” 　　秦天闻言怔了怔，听西蒙道：“什么原因。” 　　“我发现，在这个地下地宫里，除了各势力的人在互相残杀，还有别的东西在杀戮。” 　　“东西？”亨利敏锐地抓住了她的用词。 　　“我不确定它们到底是怪物还是人类，它们的动作连高速摄像头都无法捕捉，见过它们的人都死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甚至连它们的存在也只是通过残留在墙上的特殊爪痕推测出来的。” 　　西蒙道：“墙上？尸体上难道没有吗？” 　　“没有尸体留下，被他攻击的人除了血和爪痕，尸体全部消失了。” 　　西蒙：“有齿痕和爪痕的照片吗？” 　　玛若调出几张照片给众人看，黑狮子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抓痕，比正常人手大两倍，不是正常吸血鬼能造成的痕迹。” 　　尼古拉斯摸了摸下巴：“如果是体型异变兽化的血杂碎的话，确实可能造出这种痕迹。” 　　“可是血杂碎怎么可能那么这么强，血杂碎就跟蚂蚁一样，随手一捏就死了。” 　　西蒙沉思了片刻道：“所以你怀疑当初学院被废弃，是因为地宫里这一群凶残的东西？” 　　玛若：“是的。” 　　不一会侍女送来了影像数据盘，众人离开玛若的临时别宫，回到房间开始研究。 　　亨利一边看着快进镜头里的阴影画面，一面叹口气道：“阿尔离开快五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黑狮子道：“亨利，你够了啊，真把阿尔当自己儿子操心了？” 　　亨利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与玛若重逢，看到她当上亲王，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狮子道：“话说回来，我对玛若当上亲王这件事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离开梵卓族已经有八十年了，一直游离在外，跟梵卓族人再无往来，这一次回来怎么会夺得伯赛家族的支持，成为伯赛家族的亲王？” 　　西蒙：“还记得侍女将我们带进大门后是怎么称呼玛若的？” 　　黑狮子想了想：“勇猛的什么什么城主，然后什么什么火女王，还有一个什么之女……哎呀，太长了，谁记得住啊！” 　　“勇猛的克沃敦城领主，永恒的赤火女王，伟大的斯特亲王之女。” 　　听到秦天一字不差地复述，黑狮子惊讶道：“真看不出来，小公主，你的记性这么好。” 　　西蒙点点头：“没错斯特亲王之女，我知道玛若并不是被艾德里安的后代，是被一个八代初拥，却并不知道初拥她的人是谁，现在看来，就是上上任的伯赛族亲王——苛夫罗·斯特·伯赛。传闻斯特在未担任亲王之前，曾经跟随艾德里安几十年，由他初拥玛若也合情合理。” 　　黑狮子道：“原来如此。” 　　众人坐在屏幕前将所有视频资料看完已经是凌晨两点。 　　黑狮子将黑屏的显示器关掉，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现在，离出发还有四个小时，大家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众人起身，就要各自回房，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观看影像的西蒙突然道：“小软小萌，你俩是白狼的人，明天就不用跟我们下地宫了，至于你们三个，抢夺圣杯是我个人的决定，如果你们不愿意，明天也可以不跟我下地宫。”你 黑狮子道：“西蒙，你说什么呢，赤蝠团一直团结一心，我们全都服从你的命令，怎么能不跟你一起下地宫？” 　　“这一次不是服从命令的事情。下了地宫，几分胜算几分败局，我也无法预测。很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活着回来，所以如果你们谁不想跟我下地宫，现在就说出来，我绝不会勉强。” 　　黑狮子、亨利、尼古拉斯三人面面相觑，空气沉默一秒，尼古拉斯率先开口道：“西蒙，你问我们三个人的意见，为什么不问问小公主她的意愿？” 　　“无需问她，她会跟我下地宫。” 　　“如果一个才进团半年都没有的人愿意陪你出生入死，我们这些老团员有什么理由不陪你？” 　　西蒙的视线扫过这三人坚定的眼神，从沙发上站起来：“都去睡觉，明早五点准时集合，谁都不许赖床。” 　　“是。” 　　西蒙带着秦天返回房间，给她喂血的时候发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怎么了？” 　　秦天迟疑了一下，将牙齿拔出他的血管：“老大，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哦？有什么奇怪？” 　　秦天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自来到梵卓族后，你的行为和态度都很奇怪。” 　　西蒙没说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他的头发上镀上几缕细碎的银光。 　　秦天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眼花，在他耳后上一次拔掉一根白头发的地方，此刻已经长出一簇细短的银发，并不是月光所至。 　　秦天伸手就去摸他的头发，却被他伸手挡开。 　　“三个小时后就得起床，赶紧睡吧。” 　　秦天看西蒙站起来掏出手机往门外走去，每晚他都会这样单独出去，也不知道跟什么人通话。等他离开，秦天一个人坐在床上，心情有些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西蒙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虽然看起来他跟以前一样，惯常保持高冷的模样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偶尔逗弄她一下显出狡黠的一面，但是当众人注意不到他的时候，他就会露出心思重重的模样，眼底的浓郁与愁绪也加深了许多，配上他轻微贫血的面容，给人阴沉消极的感沉。 　　认识他这么久，他给她的感觉非常多面，然而却独独没有给过她消极的感觉。 　　会是什么事情让他变得这么消极阴郁？ 　　第二天众人来了离地废弃学院的体育馆外，玛若看着站在面前的五人：“你们五人全都要下去吗？” 　　西蒙：“是的。” 　　玛若道：“西蒙，我很好奇，这世界上有让你感觉到害怕的事情吗？” 　　“当然有。” 　　“为了圣杯，冒这么大的危险值得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一定要夺得圣杯？难道你也觊觎传言中圣杯中所蕴藏的那股可怕邪恶力量吗？” 　　“如果你还是我赤蝠团的成员，我会很乐意告诉你。” 　　“……” 　　玛若停顿一下：“我会再派五名身手敏捷之人陪你们一起下去，地下地形复杂，勿必保存好设备包，里面有通信器、定位仪和武器，以及各种你们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也会在地面实时告诉你们的位置。” 　　“我也跟他们一起下去。”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消失一天一夜的阿尔走到众人面前。 　　黑狮子道：“阿尔，这一天一夜你干什么去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阿尔弯腰捡起地下放置的一套设备包背上，走到西蒙面前：“老大，我回来了。” 　　西蒙冲他点了一下头。 　　玛若看到阿尔出现怔了一下，但迅速平复了情绪的波动，没有阻止他，而是转身离去。 　　六人准备好，与玛若派来的四人进入了顶棚坍塌的体育馆。 　　进入体育馆后，馆内的草坪上已经等待了五六支队伍，陆续有人从不同的场馆门进来，没两分钟，八只亲王的队伍全部齐聚，每支队伍都是十人。 　　黑狮子打量着周围，冲尼古拉斯努努嘴：“看那边那伙人，他们也在打量我们，这眼神看着就欠抽，一会儿下去后，我们连手先把那几个干了吧。” 　　尼古拉斯检查着手枪弹匣：“别一会被别人揍的跟孙子一样。” 　　另一边亨利凑到阿尔身边：“那个阿尔，昨天你去哪里了？你要是有什么困扰，尽管跟我说，我的人生阅历比你深，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阿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背着设备包走到西蒙身边，把他尴尬的晾在原地。 　　阿尔走到西蒙身边，两人向外围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避开众人交谈了一会儿。秦天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两人在聊什么。 　　六点整点到了，八支队伍开始按次序进入地宫，次序是由现场抓阄定的，两支队伍进去的间隔时间是十分钟，以防止还没深入地宫，他们就在入口地道厮杀得全员覆灭。 　　西蒙的手气不错，第二个就下去了，只等了十分钟，没有等太久。 　　地宫入口是在最靠近校场的一排观众席下，观众席已经坍塌，露出底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洞深早就已经测量过了，十米，这个深度对于吸血鬼而言都不需要借助绳索，直接从地洞口跳下去就行。 　　西蒙打头，黑狮子断后，十人先后跳入地洞，落在一个湿滑漫水的地道中，沿着阴暗的地道继续向前走二十米，再次出现一个直径约四米的地洞，这个地洞就不能直接跳了，必须借助绳索吊下去，因为众人脚下是一个足有五十米殿高的巨大大殿，他们正站在这个大殿的殿顶。 　　众人用绳索滑到地面，其实已经在视频资料上看过无数次了，亲身站在这个大殿中，感觉依旧非常震撼。 　　这是一个非常古朴宏大的古建筑，没有小家子气的精雕细琢，全部都是巨大的石块与打磨规整的石柱堆砌而成，光顶起殿顶的二十八根石柱就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14世纪的古建筑，呵，这么大的规模，肯定劳民伤财，也不知道是哪位古君主的壮举。” 　　众人穿过石柱群来到大殿边缘，大殿四面墙每面都开着四道门，一共十六道门，朝着四面八方通向毫无预知的地下空间。根据玛若昨天给众人展示的3d建模，他们现在所在的大殿位置就处于整个地宫的中心，而那十六道门后的通道完全就是一个迷宫。如果不借助定位仪，人很容易在里面迷失。 　　亨利道：“这一道门后已经确定是死路，我们没必要进去，其它三道门门后玛若的人已经探测了大半，不过昨天还是全部折在里面，我们是继续从这三道门进去，还是另外选择一条路？” 　　西蒙稍稍想了一下，伸手指了一道门：“先从这个门进去看看吧。” 　　众人当即跟着西蒙走进那道门，尼古拉斯注意到秦天的步子有些迟缓，不停的回头，问她道：“你是发现什么了？” 　　秦天看着这些通道和林立的石柱，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张破碎模糊的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没有。” 　　 第123章 地宫里的东西 　　西蒙听到秦天和尼古拉斯的对话， 转头向秦天道：“如果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即跟我说， 不要憋在心里。” 　　秦天脑中浮现出一堆混乱的记忆，画面晃动的厉害， 她也不确定这到底是她的记忆， 还是因为昨天一天看了那么多的地宫视频产生的错觉。 　　“老大， 我……知道了。” 　　众人走进西蒙选择的那道门，一进门就看到墙壁地面上全是血迹， 散乱的设备零件洒得到处都是， 可以想象， 之前进来的人在这里厮杀得有多么激烈。 　　玛若的声音众人挂在耳上的微型耳机里传来出：“我们将这16道门按方位编了号， 你们现在进去的南三门，昨天我的人就是在这道门里遭到了击杀全军覆没，你们要小心。” 　　黑狮子摩拳擦掌道：“西蒙， 我们要不要先在这门口埋伏一波？把进这道门的人都干掉， 然后我们再慢慢向深处摸索？” 　　“没必要，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前进。” 　　黑狮子道：“也是，那些个小喽啰就算进来了我们也不怕。”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众人走得很顺利。四百米的区域范围都已经被前人探查清楚，避开迷宫里的机关和陷阱，减少弯路， 速度还是很快的，他们只管往前走就行了。 　　一个小时后， 众人进入了地宫地图上未探测出来的阴影区域。玛若的声音也同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昨天的就是在前面二十米的地方全军覆灭。” 　　西蒙举起手电筒向前面照了照，前方20米处是一段地下河流，河水不算湍急，有一处河段水深很浅，用石砖堆出一条狭窄的石道，三四具尸体横在石道上，手脚垂进水里随着水流左右晃动。 　　阿尔当先跳到尸体边检查起来：“心脏中弹。” 　　尼古拉斯翻检着他们的仪器包，“数据盘被取走。” 　　亨利道：“杀人抢劫，很符合逻辑。” 　　西蒙道：“玛若，看来你的人不是中了陷阱，也不是被那东西杀死，而是被其他寻宝人杀死了。” 　　玛若：“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你们暂时不用担心遭遇神秘的地宫怪物了。” 　　众人检查完尸体，沿着狭窄的石道过了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又是一段黑暗曲折的甬道。甬道里不停出现阶梯，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每走五六米就会出现三个岔口，要不是玛若一直在告诉他们的方位，他们这一段宛如迷宫的甬道中绕一个上午都未必绕得出去。 　　一个小时后，众人走出甬道，来到一间大殿。这座大殿的面积只有入口处大殿的1/4，但高度也有20米向上，所以看起来还是非常壮观的。大殿中间是一个类似祭坛一样的高台，高台四面直接堆砌成了石阶。 　　石阶颜色乌沉，斑驳不一，但大体上由顶自末是一个由深黑色变成暗褐色的渐变，看上去像是什么液体从顶端长年累月地一次次浇灌而形成。 　　亨利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好重的血腥气啊。” 　　西蒙道：“上去看看。” 　　整人顺着石阶爬上祭坛，祭坛中间是一个黑色的扁圆盘，亨利走到圆盘边，伸出食指挖了一点扁圆盘里的黑色粘稠膏体，放在鼻尖闻了一闻：“老大，好像是血。” 　　阿尔蹲下来，用小刀铲了一层石阶上的黑泥：“是干涸得非常透彻的血，看上去时间很久了，应该是几百年前的血迹。” 　　亨利道：“啧啧，这是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啊，建这座地宫的人一定是个暴君！” 　　“老大，你们过来。” 　　秦天站在祭坛边缘，声音有些发抖。 　　众人走到她身边，在她正前方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大坑，里堆满了尸骸，粗看一眼至少有上千具。 　　亨利一点也不惊讶：“小公主，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祭坛上积了这么厚的血渍，这里肯定死了很多人，堆了点尸骸算什么，说起那些古代暴君，杀人都是按族来屠的。” 　　秦天直直瞪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被西蒙搂住了肩膀。 　　“不要再往前了，会掉下去。” 　　秦天被挡住去路，伸出手臂指向前方：“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除了骸骨什么都没有。 　　“小公主，你要我们看什么？” 　　秦天沉默了一下：“那些人的牙齿。” 　　“牙齿有什么好——”亨利嘟囔着，扫了一眼远处几个胡乱堆叠的骷髅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身体也忍不住抖了抖，颤声道，“我的天。” 　　就见那些骷颅头无一例外都长着又尖又长的犬牙。吸血鬼的尸骨和人类的尸骨几乎毫无区别，除了一对尖利的血牙。 　　也就是说这个大坑里全部都是吸血鬼的尸体，几百年前，在这座大殿祭坛里屠杀了数以千计的吸血鬼！ 　　若不是秦天眼尖，注意到这个细节，众人只会把这当成一个普通的祭坛，不会想到这些用来祭祀的亡魂都是自己的同类。 　　“太可怕了……什么样的人有能力这样大肆屠戮血族？” 　　“玛若，你看看这个。”西蒙将摄像头对着尸骸坑扫了一遍，耳机里传来玛若的呼吸声，显然她也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沉默了几秒钟后，她缓缓开口：“我调查过这个地宫的来历。这片区域在成为梵卓族的领地之前，在历史上曾被多位君主占领，圈为领土范围。根据这个地宫的建筑格局，以及发现的独特装饰纹理，确定是12至14世纪统治这片区域的巴尼特帝国的建筑风格。巴尼特帝国先后经历了五位君主，最后一位君主巴尼特五世，在位时间最长，长达六十五年，相传他初登基之时，贤明睿智，勤勉治国，然而人到中年，却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残暴无比，嗜杀成性，对外不停发动战争，对内大肆屠杀异教徒，并兴建宫殿，最后人民不堪他的压迫，起兵将他推翻，巴尼特帝国也宣告灭亡。这样大规模的地下建筑，除了当时的君主，无人有能力建造，基本可以确定这座地宫的主人就是巴尼特五世。” 　　黑狮子问道：“可是巴尼特五世为什么要建这么诡异的地宫，还用这么多吸血鬼的鲜血祭祀设坛？” 　　“这就无从得知了。” 　　众人将整个祭坛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特别之处，下了祭坛后分散将整个大殿仔细探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和出口，这个大殿已经是尽头了。 　　亨利道：“无路可走，下面怎么办？” 　　西蒙道：“原路返回。” 　　众人收拾了一下，准备退出大殿，沉默寡言的阿尔突然道：“等等！” 　　亨利道：“怎么了？” 　　阿尔蹲下身，伸出手指在布满干涸血迹石砖上抹了一下，摊开手，手指上沾着的却是鲜红的血液。 　　大殿里有别人！ 　　不用任何人出声示警，众人同时屏息静立，环顾四周，房间内诡异的安静了三秒，西蒙猛地掏出手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殿顶的一根横梁上，将横梁表面的石砖崩了一个小缺口，子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西蒙沉声道：“出来。” 　　一个人头从横梁上倒垂下来，紧接着整个人跳了下来，落在众人对面，高举双手：“朋友，放松放松，我没有敌意，不要杀我。” 　　亨利看着那人身上的军服：“是柯林落姆亲王的人。” 　　西蒙将枪口对准他：“就你一个人？” 　　“是的是的，就我一个人，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你的队友呢？” 　　“那群蠢货，不听我的话到处乱走，跟着他们迟早是一个死，所以我干脆单独行动了，活命的机会还大一些。” 　　为了避免被偷袭，下地宫的队伍都是一起行动，避免分散受到其他人的埋伏和攻击，一个人单独行动无异于自找死路。 　　西蒙：“是吗？可是眼下来看，你得一个人先死在这里了。” 　　“别别别……朋友，这里既没有圣杯，又是一条死路，我们何必还要在此自相残杀？和平的原路退回，好不好？” 　　男人说着，眼睛瞄向出口试图逃跑，身子刚动，西蒙一枪就射在了他脚边，将他吓得原地跳了一下，不敢再妄动，大喊道：“我卖你们一个重要情报，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怎么样？” 　　西蒙道：“什么情报？” 　　“你先答应我，放过一条生路。” 　　黑狮子：“西蒙，理他做什么，他躲在这里一直不现身，肯定没安好心，我们现在不杀他，回头他带人来杀我们。” 　　西蒙收起手枪：“说吧。” 　　男人将帽檐微微压下：“东一门，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要进去。”男人说完，闪身跑出了出口，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亨利道：“东一门，那不是一开始就被我们排除的死路吗？视频昨天我们都看了，那扇门后就是一条40米左右的甬道，什么都没有，他就算不说我们也不会进去。” 　　“什么破情报，西蒙，我们被这家伙耍了。” 　　秦天突然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黑狮子：“注意到什么？” 　　“那个人衣服的胸口部位破了。” 　　“那又怎样？” 　　西蒙淡淡道：“胸口有弹孔有血迹，说明他的心脏部位已经中弹，他应该是一具死尸。” 　　除了西蒙和秦天，其它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人身上的细节，听到西蒙这么一说，黑狮子震惊道：“所以刚才是一具尸体在跟我们说话，诈尸还魂？” 　　亨利翻了一个白眼：“你这只秃狮子，就看你脱发了，智商怎么就不见长。显然是那个人换上了死尸的衣服，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阿尔往前走了半步：“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不必。”西蒙拦住他，“别管他了，我们先撤退。” 　　众人原路返回，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的情况，速度比进来时快了许多，不到一个小时就返回了门口。刚抵达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大殿内，两伙人马正在交战，看样子是从不同的门出来时，正好遭遇上了爆发了火拼。 　　其中处于优势的那一方，正是在地面上时，黑狮子说眼神看着特别欠抽的那伙人。 　　黑狮子道：“正好，省了老子大把力气，等这两伙人拼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冲出去将他们搞定。” 　　十分钟后，外面的战事结束，一队十人全灭，另一队死伤三人，正在打扫战场，检查战利品，包括枪支、药物以及设备包里的数据盘。 　　抢夺数据盘已经成了这些寻宝人除了寻找圣杯外最重要的任务。一队十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无法探测太大的区，必须尽可能的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黑狮子看着那些人将抢夺的数据盘插上电脑开始向地面发送数据，小声道：“西蒙，现在动手不？” 　　西蒙道：“再等一会。” 　　“还要等什么？” 　　“刚才枪战的动静这么大，除了我们，说不定也有别的队伍被吸引到这里，准备坐收渔人之利。” 　　众人耐下心来又等了五分钟，确定殿内除了这七人再没有别的人，西蒙就要下令攻击，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众人眼前划过，扑向了七人中的一人，那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因为那黑影的速度太快，其余六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同伙已经少了一人，还沉浸在清点战利品的喜悦中。 　　两分钟后，终于有人发现少了一人，呼唤他的名字时，黑影再次出现扑向其中一人，如刚才一样，只在地上流了一滩血迹，人就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五人彻底恐慌起来，举起枪乱射一通，然而第三个人还是消失在了原地。仅剩的四个人终于意识到这个敌人不是他们能对抗的，转身慌不择路的跑进了最近的一道门内，然而，黑影也跟着冲进了门去，门内再无声音传出。 　　亨利道：“我去，这是什么玩意？难道就是玛若说的‘那东西’吗？” 　　黑狮子道：“这家伙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行动轨迹，简直就像一道魅影。” 　　尼古拉斯道：“关键是尸体，为什么被攻击后，那些人的尸体就原地消失了？” 　　秦天道：“不是消失了，是被那家伙叼走了。” 　　“叼走了？”亨利愕然地看向秦天，“你能看见它的动作？” 　　秦天点点头。 　　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一道犹如鬼魅的黑影而已，然而秦天却能看清那个东西的一举一动。 　　“快说说，那东西什么模样？”亨利急切的追问秦天，她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一个纵身就凶狠的向他扑了过去。 　　亨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挡脸，感觉耳边一道风声，侧头就见秦天擦他的耳朵扑出了门外，将几米外一个巨大的东西扑到了地下。 　　那东西被秦天扑住，终于现出了身形，是一个披着一身黑袍，高达三米的巨人。 　　亨利看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的巨人，心里一阵阵后怕。要不是秦天及时察觉，以这巨人的速度，攻击谁都没有反抗能力。 　　巨人戴着帽子，双手和双腿上缠着锁链，后背高高隆起，似是没想到会被人扑倒在地，迟疑了一秒，冲秦天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就向秦天脑袋咬去。 　　那嘴巴开合的宽度，一口就能将秦天的脑袋吞下。秦天却毫无畏惧，骑在巨人胸口，举起小肉拳头揍向它的脑袋，将他脑袋打的直接偏了过去，吐出一口鲜血以及几颗碎牙。 　　巨人愤怒地再次张嘴怒吼，秦天又一拳落下去，齿血乱飞。几拳下去后，巨人硬是被骑在身上的小个子少女打老实了，不再咆哮，用双手捂住巨大的脑袋，从喉咙里发出悲鸣呜咽之声。 　　赤蝠团众人已经习惯秦天如此残暴了，然而玛若派来的四人却不知道秦天的实力，看到少女拳打巨人的画面直接看呆了，嘴巴张得合都合不上。 　　秦天见巨人不再反抗，侧头道：“老大，怎——”话还没说完，巨人突然发力，带着骑在身上的秦天一起跳了起来，秦天反应迅速的吸附到一旁的石柱上，巨人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亨利道：“原地消失了？” 　　西蒙皱眉：“不是原地消失了，是它受惊后速度太快，我们捕捉。秦天，你看见他跑到哪里去了吗？” 　　秦天从石柱上落下来，指着对面的一道门：“那怪人跑进那道门里了。” 　　众人看向秦天指的那道门，黑狮子道：“那不是刚才那骗子说的东一门吗？” 　　“那怪人怎么往死路里逃？” 　　西蒙道：“走，进去看一看。” 　　众人走进东一门，就如视频资料里所显示的，这就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通道，走了40米就到了头，无论谁进来，都不会觉得这门后有什么玄机。可是就在刚才，一个巨人冲了进来，并消失在里面。 　　西蒙用手电筒照向地面，血迹滴落到这里消失了。他伸手按上凹凸不平的墙面：“分散开四处找一张，这里肯定有机关。” 　　众人立即分头寻找了起来，黑狮子一边找一边跟旁边的人闲聊起来：“你们觉得刚才那个巨人是同类吗？” 　　亨利道：“它张嘴的时候，的确有血牙，但是这体型跟正常人相差得也太大了吧。” 　　“会不会这个人原本就体型巨大？” 　　“倒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他有明显兽化的特征，并且刚才的反应也不像是智力很高，更像是血杂碎。” 　　黑狮子骇笑起来：“怎么可能，血杂碎能有这么强的攻击力？而且他的速度除了小公主没人能追上，说明他的等级除了小公主外比我们所有人都高，高等级的血杂碎，你听说过吗？” 　　20分钟过去了，众人一无所获，尼古拉斯走到西蒙身边：“找不到机关，设置得太隐秘了，时间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我们必须想别的办法。” 　　阿尔道：“我发现一处血迹的边缘非常奇怪，感觉就像血液滴下来时，这一块地面并不存在，所以形成了一个几何状的血迹边缘。” 　　西蒙走到阿尔所指的那道血迹处，看了看那诡异的边缘形状，蹲下身敲了敲地面：“黑狮子，拿炸药来把地面炸开。” 　　亨利道：“老大，难道你怀疑出口在地下？” 　　因为此时众人所处的深度已经达到了地下六十米，这个深度对于现代建筑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14世纪的古人，建造出如此深的地下建筑已经很匪夷所思了，所以他们第一直觉认定那怪物是消失在了某道墙后而不是地下。 　　黑狮子熟练的计算出炸药用量，埋好炸药，等得众人退到安全范围后引爆，爆炸声后尘土散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尼古拉斯扔了一根荧光棒下去，地洞下的深度至少也有50米。 　　看着变成火柴棒大小的荧光棒，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地宫竟然还有地下二层。 　　众人通过绳索坠到地面，落地却是软绵绵的地面，众人拿手电筒一照，发现地上堆积着几十具新鲜尸体，最上面的几具尸体正是刚才被怪物巨人那七人。那些消失在地宫里的尸体，原来都被那怪物巨人扔到了这里，尸体上有被撕扯吃食的痕迹。 　　“那个怪物，攻击我们难道是为了进食？一只吃同类的血杂碎？” 　　血族饮血，却不食肉，只有兽化的血杂碎既饮血又食肉。可是就算是血杂碎也只吃人类的血肉，不会吃同类。可眼前的种种迹象分明指向他们遇到了一个以血族为食的血杂碎，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毛骨悚然。 　　西蒙道：“别吓自己，也许是这怪物在地宫里饿极了，看到什么都会吃……秦天。” 　　秦天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尸堆，对西蒙的声音没有反应。 　　西蒙走到她身边，拍上她的肩膀，她才恍然回神，转头看向西蒙。 　　面对眼前的场景，她脸上与众人一样露出惊惧的神色，然而其他人更多的是震惊，而她却是从眼底深处透射出了害怕。 　　一个以同类血为食的四代，一只以同类血肉为食的血杂碎。 　　西蒙仿佛明白她恐惧的根源，将她的身体搂进怀里：“没查清真相之前，别胡思乱想。” 　　秦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是，老大。” 　　 第124章 古老的牲畜圈 　　众人的注意力从尸堆上移开， 开始打量四周。这里跟上层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一个整体的建筑， 而是一个非常空旷的空间，空间里零碎的立着数不清的矮小房屋， 最高的也只有六七米的双层小楼， 建筑风格看起来却比上一层的宫殿还要古老。 　　黑狮子道：“我把地下的画面传给玛若， 让她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咦……奇怪，怎么没有一点信号， 难道我的设备坏了吗？你们的呢？” 　　旁边的亨利拿起自己的设备：“我的也没信号。” 　　众人纷纷检查自己的设备， 发现全都接收不到信号。 　　亨利：“不应该啊， 基站就建在正上方， 信号强度完全可以穿透至地底二百米。怎么会接收不到信号了呢。” 　　黑狮子：“话说起来，刚才在上层时就有一会没听到玛若的声音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被那怪物巨人吸引， 完全没注意到。” 　　西蒙将耳机拆下， 连着身上的数据线一起扯下扔进秦天的背包里：“看来地下信号被屏蔽了。” 　　“屏蔽？怎么可能！玛若说过亲王间的协议允许各自建立独立的信号站与地底联络，并且任何一方不得屏蔽干扰信号，所以那些人才会抢夺数据盘，难道是地面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西蒙：“不知道，总之现在没有通信设备，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走，千万不要脱离队伍， 黑狮子，还是你断后， 不要让任何人掉队。” 　　“是。” 　　众人继续前进，还好这个地下空间的视线比较开阔，不像上层完全设置成了迷宫，不至于迷失方向。 　　不过这层的面积比起上层大多了，众人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前行了一个小时没有走到尽头。更夸张的是，这里有房有街，有桥有田，完全就是一个古老质朴的小村庄。 　　众人进了几间立在路边的房子里查看，这里的房体是由石块搭建，屋内桌椅家具也多以石块组建而成，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看上去至少几百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时尼古拉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石墙围起的圆形建筑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走到石墙下，石墙有四米高，完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亨利摸着石砖：“不会是小型角斗场吧，我看古代人很喜欢建这样的角斗场。” 　　西蒙抬头：“上去看看。” 　　众人纷纷跳上墙头，往里看去，围墙里什么都没有，仿佛整个建筑就是这一圈石墙而已。 　　亨利：“奇怪，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建这么一圈围墙干什么？” 　　“有东西。”秦天突然开口，紧接着跳下围墙，落在地面上用脚踢了踢，厚厚的淤泥被踢开，露出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锁链，有的锁链被锈蚀的太严重了，轻轻一碰就碎了。 　　众人纷纷跳落地面，分散开检查地面，发现地下如缠绕的蚯蚓一般埋着数不清的锁链。 　　黑狮子嘀咕道：“这么多锁链，看起来好恶心，这是干什么用的？” 　　“牲畜圈。” 　　黑狮子侧头：“西蒙，你说什么？” 　　西蒙蹲下来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地上的锁链：“这是一个牲畜圈，这些锁链是用来捆牲畜的。”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可是圈养什么家畜需要建这么高的围墙？难道是长颈鹿吗？” 　　“是吸血鬼。” 　　秦天站起来，握着手上的锁链从土里拽出一具残破的骸骨，铁链拴在骸骨的脖子上，骸骨的头颅赫然长着两颗尖长的血牙。 　　众人见状纷纷拽出地面的锁链，不一会儿就拽出了二十几具骸骨，无一例外长着血牙。 　　看到眼前的画面，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黑狮子骇笑道：“难道这些吸血鬼被当成畜生，圈养在了这畜生圈里？” 　　西蒙从一具骸骨上拔下一枚血牙放到众人面前：“你们看，这血牙跟我们的有什么不同？” 　　尼古拉斯认真看了看：“比我们的更长更尖一些。” 　　“秦天，过来。”西蒙将秦天唤回身边，“张嘴。” 　　秦天依言将嘴巴张开。 　　“把血牙龇出来。” 　　秦天不明白西蒙这时候为什么要看她的牙齿，疑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将血牙龇了出来。 　　“天啊！”亨利瞪大眼，看了看秦天露出的血牙，又看了看西蒙手里拿着的牙齿，“难道说——这些被锁链捆绑圈养在牲畜圈里的吸血鬼，是跟小公主差不多的高等级？” 　　众所周知，血族一代代地繁衍，血液变得稀薄，血牙也会相对变得粗短一点，但是血牙的变化很小，加上个体差异，三代之内是分不出多大的区别的，并且八代向后，血牙的差异就更小了，基本可以忽略，所以血牙并不作为判断等级的依据。 　　不过此刻西蒙手里的这枚形状特别的古老血牙却向众人清晰的昭示了它主人的高等级，在地宫下的这一片广袤的空间里，曾经生活过一群古老的高等级血族。 　　并且这些古老的高等级还被当做畜生一样，用铁链拴着，关在这堵高墙之内。 　　西蒙将手上的血牙扔掉，拍了拍手上的灰，眺望远方：“看来这个地底村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神秘，继续前进。” 　　“等等”一直安静的阿尔突然开口，“不能走。” 　　亨利就站在他身旁，疑惑地看他：“阿尔？” 　　阿尔不说话，视线扫过眼前分散开站得稀稀疏疏的众人：“现在不能走，因为此刻……这里有11个人。” 　　“11个人？怎么可能，你数错——。”亨利的声音卡住，视线扫过附近的人影，除了他和阿尔，的确站了九个人。 　　这一路众人对话都是凭声音和身形轮廓判断对方是谁，加上他们是作为玛若的侍卫下来，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军服，完全没有注意到竟有一个人混了进来。 　　西蒙立即道：“谁都不许动，我喊到谁的名字，谁就走到我的身边来，秦天。” 　　秦天第一个被点到名，站到西蒙身后。 　　西蒙侧头对秦天道：“一会谁如果擅自动了，不问理由，立即把那人抓起来。” 　　秦天点点头：“我明白。” 　　“阿尔。” 　　“亨利。” 　　“黑狮子。” 　　“尼古拉斯。” 　　赤蝠团的五人先后站到了西蒙身后，就只剩下玛若派来的人了。西蒙看着前面站着的五人，报出了下一个名字：“迈洛” 　　“埃尔默” 　　“比尔德” 　　三人相继走到西蒙身后，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就只剩两人。两人身高体形相仿，从身材轮廓上几乎看不出区别。 　　西蒙沉默几秒，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伊凡” 　　话音刚落，那两人同时向他们跑来，连动作和速度都一样。 　　西蒙反应极快：“两个人全部抓起来！” 　　秦天和阿尔就要冲过去，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枪声。从围墙上露出一圈脑袋，粗数一下足有四五十人，架着枪对围墙内的西蒙等人进行了密集的射击。西蒙等人无瑕再去顾及那多出来的一人，立即分散开一边躲避子弹，一边举枪反击。 　　而奔跑过来的那两人同时中弹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秦天试着跳上围墙进行反击，可是对方的火力太密集了，她根本无法靠近围墙，被子弹逼得不得不退回到西蒙身边。 　　一刻钟后，西蒙等人的弹药告罄了，而敌人的火力源源不断，他们被密集的火力逼退到了牲畜圈的最中央，同时敌人停止了射击。 　　敌人从围墙上站起来，均匀地站了一圈，不露出一个破绽，将他们困在了这牲畜圈中。 　　亨利看着那些人统一的军服，低声道：“我去，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右雅塔亲王的人？不是说每天每人只能派十个人下来吗？” 　　西蒙：“原来如此。” 　　“什么？” 　　“你还记得玛若说过这地宫开放5日以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如果是自相残杀，总有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没人出去过。一开始我以为是被那个怪物巨人全杀了，现在看来不是，而是最后活下来的人没有出去，而是全部来到了地下一层。看来右雅塔亲王早就知道这个地宫的玄机，八大亲王之间的协议就是一个幌子，用来迷惑其他七位亲王，让他们在上层继续自相残杀，而他自己在这里不受干扰地寻找圣杯。” 　　“聪明，看来你就是西蒙了。” 　　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十三名身穿白袍的人同时从围墙外跳进来，落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袍，手执法杖，帽檐一直盖到嘴巴，面容隐在黑暗里。 　　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白袍里露出的手臂如枯枝一般，下颌微抬，朝向秦天的方位：“终于又见面了。” 　　黑狮子看着这些人诡异的打扮：“我去，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天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是十三主教。” 　　 第125章 秦天的旧主 　　为首的白袍主教沧桑的声音响起：“很好， 你还记得我们，我还以为你这一年在外面过得太快活， 把我们这些故人都给忘记了……血姬。” 　　西蒙伸出一臂将秦天护到身后，盯着眼前的白袍主教：“没想到圣血教这一次如此兴师动众， 十三主教同时出现在此地。” 　　白袍主教的目光移向西蒙：“西蒙·威廉姆斯·茨密希， 真不愧是格罗夫纳的后代， 猎调局如此大规模的搜捕，你居然能带着所有人完好无损的逃脱D城。不过， 没想到你逃离D城后会带着血姬来到此地， 你亲手将她送到我们面前， 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西蒙冷哼：“你们虽然人多火力足， 但想在我面前带走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是吗？”白袍人低笑了几声，转头道，“看来需要你出场了。” 　　剩下的十二名白袍主教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走出来一位身披黑袍的少年， 少年褪下帽子，露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俊美得不像真人的容颜让亨利、黑狮子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亨利低声道：“小公主，这又是谁？” 　　秦天沉默了几秒：“他是圣血教的大主教——达弥。” 　　亨利惊讶：“什么，这么漂亮的少年竟然是这一切的背后主谋？” 　　“不，他其实是——” 　　秦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面无表情的朝她伸出手臂， 一字一字道：“血姬，过来。” 　　秦天的身体一震， 表情僵住。 　　少年再次开口，依旧一字一字缓缓道：“血姬，我很想你，过来。” 　　黑狮子嘀咕道：“这大主教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像个木偶一样……咦……小公主，你干什么去？” 　　就见秦天居然真的听那少年的话，僵硬的迈开脚步向他走去。 　　西蒙及时按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 　　秦天回头看他：“老大，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去他身边。” 　　“为什么？” 　　亨利等人亦不理解道：“小公主，你突然犯什么糊涂？” 　　秦天顶着西蒙审视的目光：“圣血教真正掌权的不是达弥，而是十三主教会。” 　　西蒙皱眉：“什么意思？” 　　站在达弥身后的一名白袍主教笑了起来：“西蒙，你不知道血姬跟她的旧主感情有多么好，现在旧主在此，你以为她还会选择你吗？” 　　秦天不再解释，拿开西蒙的手：“对不起，老大。”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到达弥身边。 　　达弥的脑袋木讷地追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等她走到他身边，依旧毫无感情的一字一字道：“我的血姬，你终于回来了。” 　　秦天看着他空洞涣散的眼睛：“是的，我回来了。” 　　达弥的表情突然不自然的抽搐一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秦天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又一名白袍主教走出来，手上捧着一件东西，对她道：“自己戴上吧。” 　　秦天看着白袍主教手上专为她定制的禁制之枷，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一只手突然按住她。 　　少年木讷地看她：“不……” 　　为首的白袍主教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声音肃沉道：“大主教，你说什么呢？” 　　少年停顿了一下，收回手，呆滞道：“戴上。” 　　秦天看了看少年的面容，深吸一口气，拿起禁制之枷一一戴上自己的脚腕、手腕和脖子。 　　为首的白袍主教微笑道：“真是好孩子。” 　　不远处的西蒙、亨利等人看到这画面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压低声音，用仅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音交谈起来。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小公主为什么突然乖乖投降，还愿意戴上那玩意？” 　　西蒙蹙眉，看着达弥的神情：“她应该是受到了某种胁迫。” 　　“接下来怎么办？要暴力突围吗？我们集中往一个方向突围，应该能跑出去一两人。” 　　西蒙沉默了一下，看向站在少年身后眉眼低垂的少女：“不要抵抗。”同时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其他人迟疑了一下，相继扔掉了手上的武器。 　　西蒙举起手，一脸无奈道：“我们投降。” 　　为首的白袍主教侧头看向西蒙：“能屈能伸，识时务，决策果断，你果然如传闻里一般有一副好头脑，难怪刺客会的黑甲武士军团会在你手里全军覆灭。” 　　西蒙任着那些站在围墙上的教徒跳下来，用锁链将他们牢牢捆起来：“没办法，你们人多势众，四代又瞬间倒戈，我们只能投降。” 　　“看好他们。”白袍主教吩咐完便不再将他们放在眼里，转头对着少年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恭敬道：“请继续用您的神识为我们引路吧，我尊贵的大主教大人。” 　　达弥僵硬地转身，往外走去，白袍主教们纷纷跟上，西蒙等人也被教徒们押着跟上了队伍。 　　一行人依次跳出牲畜圈，阿尔低声道：“看那边。” 　　西蒙向阿尔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原先躺着两具“伊凡”的尸体，现在只剩一具。刚才敌人的视线全在他们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亨利道：“那家伙倒还挺机灵的，你们说逃掉的是我们的人，还是那个混进来的人？” 　　黑狮子叹口气：“希望是我们的人，这样他可以回到地面向外面的人报信，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几十人就跟着达弥在这片地下空间里乱转，达弥步伐僵硬地走走停停，只要他停下来的地方，白袍主教们立即吩咐教徒散开搜查，掘地三尺。 　　亨利看不懂他们的行为：“那个大主教看起来精神恍惚，跟着他走，真的能找到圣杯？” 　　尼古拉斯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大主教像一个人。” 　　黑狮子追问：“谁？” 　　“洛水。” 　　黑狮子：“你开什么玩笑呢，就算我们再偏心觉得我们家洛水长得水灵可爱，人见人爱，可跟这位大主教一比，连对方十分之一的美貌都不及。” 　　尼古拉斯照顾洛水最久，对洛水的情况也最为熟悉：“我不是说他俩长得像，而是他现在的状态很像洛水心智不全的模样，而且看起来非常恐惧那个为首的白袍主教。” 　　“难道小公主以前服从的主人是一个智障？” 　　“不是。”西蒙开口，“我之前见过他一面，他的心智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亨利惊讶道：“老大，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西蒙回想起从地心岛回来后在那个街边夜市里看到的画面。当时他和凯瑟琳在一起，恰好看见到了在角落弹奏钢琴的美貌少年以及站在旁边静静欣赏的少女。 　　当时他就看出了秦天与那少年一定有很深的渊源，但没想到他就是圣血教的大主教。 　　这时达弥在一幢小矮房前停下，那些教徒再次散开围着小矮房寻找起来，找了一会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白袍主教神色不悦道：“这都找了六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收获，我看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圣物在哪里了。” 　　为首的白袍主教道：“不得对大主教无礼。” 　　那名白袍主教不高兴地瞪了达弥一眼：“是，继续吧，我尊贵的大主教大人。\” 　　达弥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袍主教不耐烦的再次发令：“继续走啊，听到没有？” 　　达弥已经一刻未停地这地下寻找了六天，此时终于坚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白袍主教粗鲁地俯身拽他，被秦天一手拍开。 　　“他累了，需要休息。” 　　白袍主教看到秦天因为突然大幅动作带动禁制之枷，从袖口里流出鲜血，冷哼道：“他清醒的时候你不好好陪着他，此刻倒是假惺惺的关心他了。当初你要是肯乖乖回来，他也不会遭受到这样的惩罚。” 　　“……惩罚？” 　　“半个月前若不是他插手，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就逃出我们的掌心？他身为我们的大主教，却并没有尽大主教的职责，反而帮助你这个叛徒，当然要受到惩罚。” 　　秦天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半个月他们藏身在白狼提供的房子里遭到圣血教攻击的那一次，当时她被注射了药物虽未失去神智，但身上却长出了属于三代特征的恶诅，没想到那时达弥也在，还在暗中帮助她。 　　“快起来，别想偷懒。” 　　白袍主教人不由分说再次伸手拉扯达弥，秦天试图阻止却被他用手杖顶开摔到一旁，手腕脚腕都在流血，脖子处的衣领也被鲜血浸染。 　　白袍主教冷眼看她：“血姬，我劝你听话一点，你再这样乱动的话，你身上的禁制之枷可是会磨断你的骨头。” 　　秦天趴在地上，看着达弥被那人挟制着站起来，神情麻木，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眼睛中射出愤怒的红光。 　　她握了握缩在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猛的跳起来一拳挥向那白袍主教。那白袍主教根本没想到她身披银枷还敢反击，毫无防备地直接被揍飞摔出去七八米远，躺在地上好几分钟没有爬起来。 　　秦天的手脚都在往下滴血，红着眼瞪着围上来的教徒。 　　教徒们见识过秦天大开杀戒的模样，被她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算了，既然大主教累了，就原地休息半个小时吧。”为首的白袍主教再次发话了，同时对摔飞出去的白袍主教道：“弗迪南德，你明知道血姬是个火爆性格，你还偏偏在她面前挑衅，她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不计后果，吃到亏了吧。” 　　 第126章 多出来的人 　　弗迪南德晃了晃脑袋， 撑着身体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秦天一眼， 却没有再说什么，退到了首领的身后。 　　因为秦天的坚持， 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来原地休息。 　　秦天将达弥扶到一处平坦的地面坐下， 卷起他的裤脚， 发现他的小腿水肿不堪，淤积在皮下的血液将皮肤撑成青紫色， 这是走了多久才会将一双腿走成这副模样。 　　秦天伸手轻轻地替他揉捏起小腿， 他呆滞地低着头， 对她的举动毫无反应。 　　秦天替他按完小腿， 又去脱他的鞋子，这时他的脚尖突然轻轻的踢了她膝盖一下，秦天没当回事， 继续解他的鞋带， 然而他的脚尖再次轻踢了她一下，她怔了一下，抬起头，就见达弥低头看着她，眸光汇聚，一片清明，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 随后他的眼神重新涣散开，恢复了刚才麻木呆滞的模样， 然而脚尖却再次规律地踢了踢她的膝盖。 　　秦天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监视他俩的弗迪南德，低下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脱他的鞋子。 　　不远处，西蒙等人在教徒的看守下抱团蹲在一处休息起来。黑狮子道：“真想不到小公主居然也会伺候人，她之前没心没肺的，照顾自己都够呛。” 　　亨利捣了黑狮子一胳膊，黑狮子道：“干什么？” 　　亨利用眼神示意他看西蒙，黑狮子往西蒙看去，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少女，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灰色的瞳孔里分明开始积压起一团乌云。 　　黑狮子遂将声音压低，与亨利交头接耳道：“小公主毫不犹豫选择那位大主教把老大丢下，老大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看来颇为不爽。” 　　“那肯定的，你看那两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多和谐，赏心悦目，不是说老大跟她站在一起就不般配，而是比不过那大主教年轻英俊。” 　　“等等，说到年轻英俊，你有没有觉得西蒙这几日看上去似乎老了一些？”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亨利嗤道，“你眼神出问题了吧。” 　　两人正悄悄交谈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西蒙这才将视线从秦天身上移开，看向骚动传来的地方：“怎么回事？” 　　尼古拉斯道：“不知道，没有任何预兆，那些教徒突然就慌乱起来。” 　　阿尔眼神冷漠：“刚才那里有十二个人，现在只剩十个。” 　　尼古拉斯皱眉：“难道说……” 　　西蒙看着那些慌乱奔走的教徒，面容凝重：“看来那个怪物巨人又出现了。所有人靠拢，警戒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众人立即背靠背紧聚成一团，怪物巨人的速度太快了，眼下秦天不在，没有人能看到它的行动轨迹，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来面对它。 　　那些圣血教徒们举着枪朝着四周开始疯狂扫射，然而依旧无法阻止同伴一个个消失。 　　五分钟过去，怪物巨人依旧没有现身，而教徒已经消失了七八人，在地上留下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就在这时，为首的白袍主教突然高举双手，将手杖向一个方向扔了出去，就听一声愤怒的嘶吼声响起，空无一物的夜空中突然跌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被手杖穿胸而过摔在了地下。 　　那怪物躺在地上挣扎起来，举起利爪想要将插在胸口的手杖拔出，可手指一碰到那手杖被就灼烧出一层烟来，根本无法触碰，它痛苦的扭动身躯，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悲鸣，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教徒们确定怪物死透了，小心翼翼地围过来，将它头上戴着的帽兜掀开，就见这怪物体型巨大，脑袋细长，嘴巴里龇着尖长的獠牙，脸上长满毛，与其说像人，不如说更像一只体形巨大的猩猩。 　　亨利将脑袋凑过来，小声嘀咕道：“就算是兽化的血杂碎，也不应该长出这么多毛，跟只猩猩一样吧。” 　　教徒们让开，为首的白袍主教走过来，将自己的手杖从怪物尸体上拔出来，旁边一名白袍主教向他道：“麦密莱尔，我们在这地下已经呆了六天了，兽奴一直不敢靠近，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 　　麦密莱尔盯着怪物的尸体，眉头紧蹙，似是也没想到会被这怪物攻击：“我们身上的血液特殊，它没有理由攻击我们。” 　　“会不会是因为这些人？”说话的白袍主教看向西蒙等人，“带着这些人后，兽奴就开始攻击我们，一定是他们的缘故，干脆把他们都杀了。” 　　几名白袍主教纷纷点头附和。 　　西蒙冷笑一声。 　　麦密莱尔侧头看向他：“你笑什么？” 　　“笑你们没有脑子，如果怪物是冲我们来的，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我们，却在杀你们的教徒？显然是你的教徒做了什么引起了它的仇恨。” 　　麦密莱尔沉默地思考起来，旁边的白袍主教劝他道：“干脆杀了这些人吧，带着他们也是个麻烦。” 　　“不行。”麦密莱尔缓缓开口，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天，“血姬虽然心甘情愿地戴上了禁制之枷，可是禁制之枷已经无法彻底限制她了，一旦找到圣物谁也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有这些人在，我们就多一个控制她的筹码，让大家警惕一点，继续上路吧。” 　　众人重新上路，经过刚才那怪物的捣乱，众人的速度明显放慢了，时刻注意着周围。 　　尼古拉斯道：“听他们的话，似乎那怪物还不只一只？” 　　西蒙道：“看来是的，刚才那死去的怪物虽然与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只穿着一样的衣服，但体型明显比那只小。” 　　亨利道：“那些白袍人唤它们为兽奴，难道知道那怪物的来历？” 　　西蒙神情严肃：“从目前他们的言行来看，他们对这个地下空间的认识恐怕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深，他们很可能知道这片地下空间的来历。” 　　“那是当然，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走在他们旁边看押他们的一名教徒突然压低声音开口，“我都已经警告你们了，你们却偏偏不听，还将血姬牵涉进来。” 　　西蒙看向那人：“你是祭坛里那个人？” 　　“是。” 　　西蒙沉默一下：“之前混在我们中间的第11个人也是你？” 　　“不错。” 　　黑狮子惊讶道：“什么？是你？可你怎么又变成了圣血教徒？” 　　西蒙道：“你是趁着刚才怪物袭击时的混乱混进来的，白袍主教说过怪物不会主动攻击他们，所以那怪物也是你引来的吧。” 　　男人看了西蒙一眼：“我是无法理解血姬怎么会挑上你这么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西蒙挑眉：“大概比起你那长不大的主人，老就是我的优势，女人总是喜欢成熟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男人被他的话呛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虽然你这人看起来一副欠扁的模样，但确实聪明，不错，我是大主教的亲信，血蜂，曾经和血姬一起服侍大主教。” 　　西蒙道：“为什么突然向我们坦白身份？” 　　血蜂认真看着他：“因为现在能救大主教和血姬的人，只有你们了。” 　　队伍走走停停，一边防范兽奴的攻击，一边搜寻挖掘，行进得非常缓慢。这一路上西蒙等人与血蜂偷偷交谈，从他嘴里知道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位于地宫地下的空间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下城之一，曾经生存着一批古老的吸血鬼。那些被白袍主教称为兽奴的怪物是看守这座地下城的守卫，虽然穿着人的衣服却不是人，而是一群感染了血族血液的黑猩猩，它们极度凶残，食肉嗜血，随着这座地下城在这地下沉睡了几百年，直到鲜血将它们重新唤醒。 　　“感染了血族血液的黑猩猩？”黑狮子道，“意思是有人初拥了这起床些黑猩猩吗？听起来好恶心。” 　　血蜂道：“恶心吗？事实上血族的祖先曾经用许多动物做过实验，猫狗老虎狮子还有老鼠，甚至传说当初肆虐欧洲夺走无数人性命的黑死病病毒，就诞生于那些被感染了血族血液的老鼠体内。总而言之，只有与人类基因相似度高达99%的的类人猿，也就是猩猩能被血族的血液感染，获得超强的体能和自愈能力，以及……无穷的寿命，这些兽奴就是那个古老时代的产物。” 　　所以这些怪兽只是单纯的野兽，不是他们之前猜测的以同类血肉为食的血杂碎。 　　西蒙沉默一下道：“那些白袍主教说兽奴不会主动攻击你们，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们的血液。所有圣血教的人都注射圣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兽奴很惧怕我们的血液。” 　　“那你是怎么让那只兽奴攻击我们的？” 　　“不是我。”血蜂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个兽奴为什么突然攻击你们，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见到有机可趁就混了进来。” 　　亨利道：“原来不是你驱使那只兽奴，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厉害，就是偷偷摸摸的本事强了一点。” 　　面对亨利的嘲讽，血蜂没有回击，只不慌不忙地扯了扯手里的锁链，将他向前扯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亨利扶着黑狮子站稳身子，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第127章 秦天的理由 　　这时达弥再次在一幢房屋前停了下来， 那些教徒就要冲进去搜查，一名白袍主教制止他们， 蹲下来用手指搌了搌地面的泥土，放到鼻间闻了闻：“是血， 还没有凝固。” 　　话音一落， 所有教徒全部紧张起来。这个地下城除了他们外， 活物就只有那些兽奴了，血迹如此新鲜说明有兽奴在附近， 甚至很可能就藏在这栋房子里。 　　“麦密莱尔主教， 怎么办？” 　　麦密莱尔思考了一下：“所有人围在房子外， 保持警惕。你们两个， 进去探路。” 　　麦密莱尔用手杖指向被锁链锁住的亨利和黑狮子。 　　亨利和黑狮子互视一眼，没有动，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谁进去谁送死。 　　一名教徒拿起鞭子就向两人抽过去：“麦密莱尔主教的话， 没听见吗？快过去！” 　　亨利和黑狮子被鞭子抽打得满地打滚， 扯着脖子上的锁链死活不过去。 　　西蒙上前一步：“放开他们两个，我进去。” 　　躺在地下撒泼打滚的两人见状，麻利的拍拍屁股爬起来：“我俩去，我俩去。” 　　西蒙按住他俩的肩膀：“你俩闭嘴，我进去。” 　　“不行啊老大，你进去就是送死啊，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西蒙瞥了他俩一眼：“你们两个进去死得更快一些。” 　　麦密莱尔走到西蒙面前：“你确定要代替他们两个进去？” 　　西蒙道：“是。” 　　“你知道进去将会面对什么吧。” 　　“知道。” 　　亨利和黑狮子感动道：“老大……” 　　麦密莱尔举起手杖：“所有人让开， 让他进去。” 　　众人自觉地在他面前让出一条通往房屋大门的路，西蒙笔直的走到门口， 抬腿跨上台阶，这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等等。” 　　西蒙转头，就见秦天站了出来：“我跟他一起进去。” 　　一名白袍主教上前喝斥，被麦密莱尔拦住：“既然血姬愿意为我们排忧解难，那么请吧，血姬。” 　　秦天得到允许，走到了西蒙身后：“老大。” 　　西蒙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天被他冷漠的表情刺到，脚步滞了一下，看到他进门赶紧追着他的步伐走了进去。 　　亨利等人见到秦天愿意陪西蒙一起进去，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名白袍主教走到麦密莱尔身后：“麦密莱尔——” 　　麦密莱尔制止他说下去：“你们的担忧我心中有数，放心好了，大主教在这里，她会回来的，况且那个男人对我们还有用，让他死在这里太浪费了。” 　　房屋内，西蒙完全不理会身后的秦天，快步向里走去。秦天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西蒙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为什么不说话？” 　　秦天站住：“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西蒙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你还记得你在船舱里对我说过什么吗？” 　　秦天小心翼翼道：“你指哪句？” 　　西蒙转头就走，秦天急忙拽住他的衣角：“老大，你别生气，我错了。” 　　西蒙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凝着一层寒霜：“哪里错了？” 　　秦天想到自己看到达弥后就什么都不顾地撇下他和赤蝠团众人，小声道：“哪里都错了。” 　　西蒙深深吸了一口气：“秦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秦天抬头看他。 　　“方铭出现那次，你也是丢下我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开。你在船舱里发誓一辈子追随我，效忠我，服从我，绝不背叛，可是每当事情发生，我永远成为你第一个舍弃的人。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根本就不重要，或者而言没那么重要，排在所有关心之人的最后。” 　　秦天嘴巴动了动，却无法反驳。 　　西蒙见她不说话，抬腿继续往前走去，秦天再次拽住他：“……你没有不重要，只是……老大，你在我心目中很强大，比我都强大，我要保护别人，可你却能保护我。” 　　西蒙终于转过身，秦天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老大，我之所以毫不犹豫的丢下你，是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应对一切突发状况，因为你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强大、聪明、坚定。” 　　西蒙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吗？” 　　秦天点点头：“是。” 　　西蒙低头看向她拽着他衣角的手，鲜血从她的袖口里一点点滴下。他抓起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撸上去，紧紧贴合皮肤的纯银枷锁已经将她的手腕腐蚀出了一圈深深的血痕。 　　“疼不疼？” 　　“……疼。” 　　西蒙将她的袖子放下：“知道疼还自己戴上，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看来我平常虐你还是虐的不够。。” 　　秦天：“……” 　　西蒙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一会如果遇到兽奴，告诉我它的方位，我来对付它，你不要出手。” 　　秦天道：“老大，我可以——” 　　“你还是留点力气吧，后面我们还要靠你，你别在这时候把自己弄残了。” 　　秦天沉默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血蜂混在外面那些教徒里，正在和我商量救你和大主教的方法。另外……他说这些兽奴并不是我们之前猜测的吃食同类的血杂碎，它们就是一群食肉饮血的野兽，是感染了血族血液的黑猩猩，几百年前的那帮老吸血鬼折腾出来的怪物，不是你担心的那样，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秦天怔了怔，侧头向西蒙看去。 　　“看我干什么？” 　　秦天嘴唇动了动：“谢谢你，老大。” 　　两人将楼上楼下找了一个遍，没有发现兽奴的痕迹。秦天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西蒙蹲了下来：“恐怕不是。” 　　秦天凑过来，就见西蒙蹲的地上有半枚清晰巨大的后脚掌脚印，切口边缘整齐，另半边脚印不像是被无意抹掉了，而是那怪物脚掌落地时，这片区域没有地面，与之前引他们发现这个地下空间的血迹情况一模一样。 　　西蒙扣了扣地面：“下面是空的，有地道。” 　　秦天举起拳头就要砸向地面，被西蒙制止。 　　“这个地下城的建筑非常古老，机关应该没有上面设置得那么隐秘精巧，我找找看。” 　　西蒙在附近摸索了一会，很快在墙壁上摸到一个铁环，用力一拉，地面上两块石板分开，露出一个通向地底的螺旋石阶来。 　　石阶上有脚印和血迹，非常凌乱，石墙上还有新鲜的抓痕，可以看出那兽奴跑进地道时有多么慌乱。 　　秦天看着石阶上的痕迹：“它在流血，难道它受伤了？可是什么人有能力伤到兽奴？” 　　“你。” 　　秦天一愣：“什么？” 　　“你忘了刚才在上面你打伤了一只，如果我没猜错，那只兽奴逃进地下后躲进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子里。” 　　石阶很长，旋转着向地下延伸，西蒙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深度，走到石阶尽头时，深度至少达到了地下十米。 　　两人走下石阶，穿过一道石门，出现在他俩眼前的是一个两百平方的石室。西蒙用手电筒照了照，不同于外面那些样式古老简陋的房屋，这个石室装修得非常精致，墙壁石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看着像是近百年的风格，石室中央是一个一米高的平台，平台表面闪着金属的光泽。 　　西蒙走近抚掉上面的灰尘：“是黄金。” 　　秦天看到那黄金台突然退后了一步，西蒙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秦天看着那黄金台：“这里……我好像来过。” 　　“你来过？”西蒙道，“什么时候。” 　　秦天捂住脑袋：“四年前……我被艾德里安——小心背后！” 　　秦天突然大叫警示，西蒙反应迅速的转身一个飞踢，腿部明显感应到踢到了东西，但眼前什么东西都没有，秦天迅速道：“九点钟方向两米。” 　　西蒙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下一瞬砸在了两米外，用手从空气中揪出一只巨大的脑袋狠狠一拳捶了过去。 　　兽奴被他揍飞出去，撞到一旁的墙壁上，晃了晃脑袋爬起来，再次消失在原地，秦天的声音同时响起：“四点七米！” 　　西蒙跟着秦天的指示攻击兽奴，发现这兽奴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只是速度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兽奴又一次被西蒙从空气中揍出身影，摔在地上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抱着头蜷缩起身子开始呜咽悲鸣起来。 　　西蒙见那兽奴缩在墙角无力反击，走近一步查看，脸色一变：“小心！”转身向秦天扑去，将秦天扑倒的同时，他的肩膀也被撕掉一层血肉，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爪痕。 　　 第128章 该隐之杯 　　秦天立即一个翻身将西蒙护到身下， 抬头看去，一只体型更大的兽奴吸附在石室顶， 倒垂下竖长的脑袋呲着牙齿朝她露出挑衅的表情，正是在上层被她抓住狂揍的那一只， 而躺在地下呻吟的那只稍小的兽奴也一改刚才痛苦的模样， 麻利的爬起来跳到这只大的身旁， 朝她呲牙裂嘴地狞笑。 　　西蒙捂着肩头的伤口：“大意了，没想到这里会藏着两只， 果然再蠢的畜生活了几百年也能成精， 都知道设陷阱了。” 　　秦天低头看了一眼西蒙肩头鲜血淋漓的伤口， 眼睛愤怒地泛红， 被西蒙按住：“你别出手，我来。” 　　秦天迟疑了一下，眼中的红光褪去：“可是你……” 　　西蒙推开她， 捂着肩膀站起来：“放心，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退后。” 　　秦天站起来后退一步，石室顶上倒挂的两只兽奴同时消失。秦天用眼睛捕捉着这两只怪物行动的轨迹，迅速将方位报出：“七点三，十二点九，八点五，十一点六， 三点二，十点六……” 　　西蒙的武器在被擒时就已经被全数收缴， 连一把短匕都没有留下，赤手空拳地跟这两只凶残无比的兽奴肉搏。两只兽奴狡猾无比，互相配合着攻击，特别是那一只大的，在上面被秦天揍伤，看到她后异常愤怒狂暴，疯狂的攻击他们。 　　就算秦天充当西蒙的眼睛，可同时迎战两只兽奴还是太勉强了，不一会，他身上就被兽奴的利爪撕扯出一道道爪痕。 　　秦天看出他的勉强，就要冲过来帮他，身子刚一动就听西蒙道：“不要过来。” 　　秦天停下脚步。 　　“站在那里不要动，你身上戴着禁制之枷，如果乱动让银毒中得太深，你会压制不了身上的毒疮。” 　　秦天声音发涩：“老大……” 　　“别走神。”西蒙一个弹跳从空气中抓住那只稍小的兽奴，将它的一条胳膊整条撕扯下来，鲜血横飞。小兽奴发出凄厉的惨叫，奋力挣脱出他的钳制，消失在空气中，惨叫声将秦天惊醒，她顾不得分心思考别的，看着被激怒的大兽奴如一道闪电冲过来，赶紧道：“左边！” 　　…… 　　一个小时后，两只兽奴终于被西蒙杀死撕烂，变成两堆没有生命的尸块堆积在地，而他也彻底成了一个血人，身形摇晃退后一步，跌坐在地。 　　秦天迅速走过去扶住他，担心道：“老大……” 　　西蒙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放心，死不掉。” 　　西蒙一身鲜血的模样深深刺进秦天眼睛里，她记得之前无论跟什么样的敌人交手，西蒙总是来去利落，不染血污，之前唯一一次身受重伤是跟银甲武士战斗被炸断了右手，第二次就是现在。 　　两次都是为了保护她。 　　看着他此刻虚弱的模样，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临行前安娜王妃对她说的话，她说，“怎么可能有人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 　　因为觉得西蒙强大，她就相信他能应付一切，相信他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和保护，可是他也会受伤，也会虚弱不堪，也会有生命危险！ 　　她伸手抱住他，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 　　“怎么了？”西蒙摸了摸她的脑袋，“难不成闻到我的鲜血犯馋了？” 　　秦天心里闷闷的，声音也闷闷的：“老大，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西蒙捧起她的脸，“这些血流了也是流了，与其白白浪费，不若让你喝掉，这样你也可以保持最好的状态。秦天，我很想像你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老大，保护你，保护我所有的团员，可是我不是神，秦天，我不是……” 　　西蒙说着，无力地垂下胳膊，将肩膀汩汩流血的伤口送到她唇边：“抱歉，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接下来就全靠你了，进食吧……” 　　“我不吃。”秦天闻着鲜美无比的血液，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眼眶忍不住泛红，却不是因为愤怒激动，她难受道，“老大，我不会吃的！我现在就给你包扎伤口！” 　　秦天说完，当真毫不动心地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料开始替他包扎起伤口。 　　西蒙靠在墙上，看着她扎紧他的血管止血：“秦天，你知道你在拒绝什么吗？” 　　秦天道：“知道。” 　　西蒙摇头：“不，你不知道，你在拒绝自己的本能，拒绝自己的天性，拒绝自己活下去的条件。” 　　秦天动作顿了一下。 　　“你还记得吗，四年前在沙漠里，你为了活下去将我全身的血吸干。” 　　“那是因为我不认识你。” 　　“所以现在你我相识，你宁愿让自己的性命遭受威胁，也不愿吃我？” 　　“……是。” 　　“秦天，我现在对你而言是什么？” 　　秦天毫不犹豫道：“老大。” 　　“不是‘美味的’老大吗？” 　　“……” 　　西蒙伸手抚上她的脸：“秦天，我知道本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就像血族永远不能停止吸血，你也永远无法不用看待食物的眼光来看待我，我和你始终隔着一条食物链的关系，我在你眼里是美味，是大补汤，是营养剂——” 　　“不！”秦天急躁地打断他，“你不是！” 　　西蒙胸膛前倾：“真的不是了吗？” 　　秦天斩钉截铁：“不是！” 　　“确定不是了吗？” 　　“不是！” 　　西蒙吃力的撑起身子，微微前倾：“秦天，我现在想吻你。” 　　“……” 　　西蒙：“可是我没有力气了。” 　　“……” 　　“你亲亲我好不好？” 　　“……” 　　西蒙灰色的眼眸凝视进她的眼睛，轻声道：“好不好？” 　　从来没有看过强大的团长老大有如此虚弱的一面，更没有见他用如此可怜恳求的语气说话，秦天如何能拒绝。 　　她撑着双臂抬起下巴，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西蒙一身鲜血，形状狼狈萎靡地靠在墙上，任着少女小心翼翼地亲吻自己，唇角却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 　　结束亲吻后，秦天道：“老大，我扶你上去吧。” 　　西蒙按住她的手：“先等一会儿，你刚才不是说你来过这里？” 　　“嗯。”秦天点头，刚才她就想说了，可惜被两只突然出现的兽奴打断，“四年前，我曾被艾德里安带下来一次，那时他答应初拥我，先吸了我的血，然后才将我抱到了一个石室里进行了初拥。我失血过多一路上神智迷糊浑浑噩噩的，并不记得自己被带去了哪里，只有一些破碎的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直到看到这个黄金台，我才确定我是被带进了这个石室里。我就是在这个黄金台上渡过了血融期最难熬痛苦的阶段。” 　　“血族初拥一般交换400CC-600CC的血就完全足够了，这个失血量是不会让被初拥者产生失血过多的症状，更不会神智迷糊，你还记得他吸食了你多少血吗？” 　　秦天想了想：“不记得了，中途我就昏了过去，其后才断断续续的恢复了一点意识。” 　　“失血到意识丧失，说明你在短时间内极速损失了至少1/3的体血。吸血鬼的初拥方式除了寻常的方式，还有一种叫做‘全血初拥’，就是交换的血液量达到身体血液量的1/2，甚至更多。” 　　秦天迟疑道：“全血……初拥？” 　　“是的，父血愿意付出的血液越多，继血获得的血液越纯粹，力量也会相对同等级而言更强大，然而这种初拥方式无论对于初拥方还是被初拥方，危险性都非常大，被初拥方完全是在一个濒死的状态下被初拥的，而初拥方也会因为交换出大量的血液使自己在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内极度虚弱，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使用全血初拥的方式。” 　　“所以说，艾德里安是用全血初拥的方式初拥了我吗？” 　　“看样子是的。” 　　秦天沉默了。难怪她屠戮完学院后，艾德里安赶来阻止她却还是被她逃掉了，原来那时他因为交换给她太多的血液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量阻止她。那在格靡宫里，他是不是也还未渡过虚弱期，才会被方铭杀死？ 　　“你在心疼他吗？”西蒙看着秦天恍惚的神色，“是不是渐渐发现他其实为你付出了很多，心里感到非常悔恨和难受？” 　　秦天：“我……”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但不可否认，自艾德里安死后，她对他的情绪确实从最初的恐惧慢慢的变成了迷茫、同情、自责、懊恼…… 　　他还活着时，她从没有对他有过这么多复杂的感情。 　　“艾德里安的死是我和方铭一手设计的……换而言之，是我杀了他。”西蒙垂下眼，“随着你一天天地接近事情的真相，发现艾德里安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邪恶，也许终有一天，在你心中积累得越来越多的愧疚会逐渐转变成了对我的仇恨，恨我杀了他。” 　　“怎么会！”秦天猛的抬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你不会吗？” 　　秦天坚定的摇头：“不会。” 　　“如果艾德里安还活着，你会选择留在他身边，还是留在我身边？” 　　秦天移开视线：“他已经死了。” 　　西蒙盯着她的眼睛：“你在逃避我的眼神，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你犹豫了。”最后四个字，西蒙是用笃定的口气说出来的 秦天叹了一口气：“老大，我不想回答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假设。” 　　西蒙没有坚持：“算了，上去吧。” 　　两人回到地面，门一推开，立时数十把枪口直直地指向了他们，确定只有他们两人从门内走了出来，那些白袍主教才吩咐教徒们将枪收起。 　　亨利和黑狮子立即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扶住西蒙，将秦天都挤到了一边：“老大，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秦天走到麦密莱尔面前：“他受伤了，失血很严重，我需要血包。” 　　“没有问题。”白袍主教举起拿手杖的手示意身旁的人，一名教徒立即拿出几包血包送到了西蒙面前。 　　白袍主教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俩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秦天看到西蒙被亨利等人扶到一旁开始进食，缓缓道：“房子下面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中藏了两只兽奴。” 　　一听房子里有两只兽奴，在场的教徒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秦天将他们恐惧的反应收进眼底，平静的说下去：“不过已经都死了。” 　　白袍主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没有受一点伤，看来是那个男人杀了那两只兽奴。” 　　“是。” 　　白袍主教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笑声：“看来这个男人本事确实很厉害，不愧是百年难得一件的胎生血。” 　　秦天怔了怔：“胎生血？什么意思？” 　　麦密莱尔却不回答她了，转身道：“让人下去看看那地下室的情况。” 　　十几名教徒奉命下了地下室，一刻钟后出来将地下室的情况跟十三名白袍主教详细汇报，当听到地下室里有一个黄金平台时，一名白袍主教声音激动道：“你确定是黄金做的？” 　　“是，属下确定，平台长约两米，宽一米，边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白发主教们纷纷激动起来，发出此起彼伏的颂咏声。他们的颂咏声非常奇怪，像是在念咒语，又像是在说一种古老的语言，中还夹杂着几声尖利的啸声，听起来非常诡异。 　　教徒们对主教门的颂咏已经习惯了，就连秦天也见怪不怪，只有一旁的亨利等人被这突然发出的颂咏声吓了一跳。 　　亨利道：“我去，那些白袍人怎么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了？老大，地下室里有什么？” 　　西蒙看着那群癫狂起来的白袍人，眉头蹙起。和秦天出来前，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过那个地下室，除了那个黄金平台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因为秦天说她是在这个黄金台上被初拥的，他疑心这个黄金台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玄机，特地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机关或是暗格这才和秦天离开。可现在看那些白袍主教们的反应，这个黄金台显然对他们非常重要，难道真的藏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大玄机吗？ 　　麦密莱尔转身说了几句无法听懂的语言，那些白袍主教们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人抓住达弥，一人抓住秦天，带着两人一起向那房子走去。 　　尼古拉斯对一旁的血蜂道：“麦密莱尔跟他的同伴说了什么？他们是要亲自下去吗？可是为什么把达弥和秦天一起带上？” 　　血蜂也一脸疑惑：“十三主教之间交流用的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决定亲自下去，还带上大主教和血姬，但是感觉不太好。” 　　亨利道：“这种时候你说什么感觉？我们这些人只有你了解的情况最多，现在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说感觉，我们干脆也跟你说感觉好不好？” 　　血蜂：“……” 　　“说不出话来了吧。”亨利看到血蜂突然在他面前趴下，“知道错就行了，不用行这样的大礼。” 　　“你闭嘴。”血蜂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似是在听什么动静。 　　“老大说了，那个地下室在地下十米，这么深怎么可能听得见地下的声音，你蠢不蠢？” 　　血蜂没理亨利，表情凝重：“好像有一大群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一大群？”西蒙道，“难道地面上的人终于发现这片地下空间了吗？” 　　血蜂又凝神细听了一会儿：“重量和速度都不对！不对，快跑！” 　　血蜂猛的跳起来，拽着拴着众人的铁链就向外跑去，亨利再次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我警告你——” 　　声音戛然而止，就见不远处一群乌压压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扑进了人群。 　　等那些东西蹿进了人群里，众人才发现这些竟然都是穿着衣服的小兽奴。 　　这些小兽奴的个头比之前麦密莱尔杀死的那只，以及西蒙在地下室杀死的两只都要小很多，最高的也不过两米左右，矮的只有一米，穿着人的衣服，看起来像个侏儒，非常诡异。 　　虽然它们的体型、速度都比不上之前的三只大的，然而却胜在数量奇多，扑进人群后就如一群豺狗一般杀戮起来。 　　教徒们疯狂的举枪射击，就算可以射中了一只两，四五只小兽奴同时朝一个人扑过去，根本就无法抵抗。 　　教徒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这里瞬间沦为地狱。 　　血蜂带着西蒙等人及时躲避到了一块大石头后，暂时没有被那些小兽奴发现，可是眼下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兽奴，西蒙又受了伤，根本跑不出。 　　亨利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兽奴，那帮老吸血鬼到底在这地下养了多少这样的怪物！” 　　黑狮子看着好几只小兽奴围着一具尸体抢夺撕咬：“它们不会是在集体进食吧！” 　　“不是。”西蒙看着那些兽奴将尸体撕得烂烂的，晃着头颅将残肢内脏抛得到处都是，却并没有吃进腹中，“他们只是扯碎尸体，更像是泄愤和报复。” 　　血蜂脸色发黑：“不应该这样，我们的血液会让他们感到恐惧而不敢接近，过去整整五天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为什么会突然大规模攻击我们？” 　　亨利道：“之前死掉的那只不也攻击你们了吗？看来你们的血液已经过了保质期，无法再震慑他们了。” 　　血蜂：“……” 　　尼古拉斯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 　　西蒙环顾四周惨烈的场景，目光落向十几米外的房子：“看来我们只有躲进那个地下室才能活命了。一会我数三二一，所有人抱成一团冲过去。” 　　西蒙发号施令，众人当即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冲了出去。众人一动，立即有两只兽奴注意到他们向他们扑来。阿尔和尼古拉斯以手上捆着的铁链为鞭，将那两只小兽奴抽飞出去，小兽奴摔在地上冲他们哎呀咧嘴发出尖利的叫声，叫声吸引来更多的怪物，纷纷向他们扑来。 　　短短的十几米却仿佛有一百米这么长，众人好不容易跑进房子后，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众人齐力将门抵上，靠在门上粗喘着气。 　　铜门被外面的怪物撞的砰砰直响，眼看也坚持不了多久。西蒙吩咐众人搬来附近的家具抵住大门，然后迅速带着他们来到地下室的入口，打开机关进入了地下室。等所有人都进入了地下室楼梯，西蒙将机关关闭。地板上的石缝合上，同一时间房门被撞破，无数只小兽奴跑了进来，众人头顶传来无数嘈杂的脚步声和尖啸声。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响动，轻手轻脚地沿着螺旋楼梯往下走去，下到最底层石梯，穿过一段十几米长的甬道再次来到了那座地下石室。 　　石室内，那些白袍主教们在黄金台周围跪成一圈，将这黄金台视为神圣之物一般狂热膜拜，高举手杖，态度虔诚，大声颂咏，一副偏执入狂的模样。 　　觉察到有人进入石室，被打断的白袍主教们同时转头向他们看去。 　　“你们怎么会进来？” 　　一名白袍主教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向他们走去。 　　西蒙跨出一步挡在众人身前：“一大群兽奴袭击了上面，你的教徒们都死了，我们拼死才逃进了地下室。” 　　那名白袍主教转头往同伴看去，麦密莱尔的声音响起：“你上去看看。” 　　那名白袍主教点点头，西蒙等人主动让出出口，让那人走出去。 　　这个石室虽然面积尚算宽敞，等一下子进来二十几个人，就显得拥挤多了。 　　麦密莱尔走到西蒙身边，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众人：“你带着你的人躲下来不奇怪，居然还好心救了我的一名教徒？” 　　血蜂将帽檐压低，往后退了一步，一名白袍主教麦密莱尔身后走过去，将他揪出来推倒在地，粗暴地摘掉了他的帽子。 　　血蜂避无可避，出现在众人面前。 　　麦密莱尔低头看他：“血蜂，果然是你。看来你跟血姬一样，都很念主。大主教已经将你放走，你还特地回来送死，你以为凭你能救出他吗？” 　　语音一落，没有给他留任何躲避的机会，麦密莱尔的手杖瞬间插进了血蜂的腹中，笔直地将他钉在了地面上。 　　血蜂惨叫起来，背后迅速扩散出一条浓稠的血泊。 　　亨利等人见状要冲过去救他，被西蒙按住。西蒙冲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莽撞冲动。 　　麦密莱尔转头看向呆滞站立的达弥：“看到了吗，我最尊敬的大主教大人，你将血蜂和血姬放走又怎样，注定的命运是不会改变的。唉……已经几百年了，好好的听我们的话不好吗？为什么要跟我们对着干。” 　　达弥看着躺在血泊中挣扎惨叫的血蜂，双眼空洞，对麦密莱尔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站在他身旁的秦天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却因为被两名白袍主教按着无法动弹。 　　这时那名上去的白袍主教返回：“外面被兽奴包围了，我们带进来的教徒全都死了。” 　　麦密莱尔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死就死吧，我们已经找到了圣物，那些人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就当是圣物现世的血祭吧。雷德弗克里、勃西塞地，你俩看着这些人，其他人开始仪式吧。” 　　麦密莱尔伸手将手杖从血蜂腹中拔出，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回到黄金台边。 　　亨利和黑狮子赶紧拽着血蜂的脚将他拖回来，血蜂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 　　“大主教，请吧。” 　　达弥呆滞地转身，晃晃地爬到黄金台上闭上眼睛盘腿坐下。包括麦密莱尔在内的十一名白袍主教敲击着手中的手杖，异口同声念起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声音低沉，语调奇怪，像是什么神秘的咒语。 　　亨利小声道：“老大，该不会他们念了咒语，那黄金台会产生什么变化吧？” 　　西蒙皱眉：“什么咒语开启，这又不是什么魔法世界。” 　　十几分钟过去后，随着那些白袍主教的吟诵声，坐在黄金台上的达弥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鲜艳的赤红色。 　　看到达弥的赤红眸孔，不仅是西蒙等人下了一跳，秦天也被惊到了，达弥的瞳孔与他的发色一样，银白中微带一些浅棕，她从没有见他露出过与她一样的血眸。 　　念咒声停止，石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瞪着赤眼的达弥伸手咬开指头，将自己的血滴到了黄金台上。 　　血液一滴落表面，立即一丝不剩的渗入进去。原来这黄金台看着是一个平整的表面，其实上面密布着细微到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缝隙沟槽。随着达弥流的血越来越多，黄金台的表面开始浮出一行行暗金的字，看起来像是符咒之类，不一会整个黄金台表面都浮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麦密莱尔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丢失五百年的圣杯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天看向身旁的白袍主教：“难道圣杯在这个黄金台里？” 　　白袍主教伸出粗粝的手指，拂过表面上那一个个暗金色的字：“不错，该隐之杯，血祖遗留在这世上最宝贵神圣的一件东西，所有人找他都找不到，因为它被保存在一个完全找不出破绽的黄金秘盒里。这个黄金秘盒拥有着世间最精巧的机关，平常人根本就无法打开它。血姬，你对这个黄金秘盒不应该陌生，因为你一定也是在这上面被初拥的。” 　　“也是？”秦天顿了一下，“难道还有别人？” 　　“当然，你就不好奇达弥为什么会跟你一样拥有颜色如此鲜艳的血眸？其实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俩本就拥有最相近的血缘，你俩是同一个人的后代，是已经离开这片浊土的血祖，该隐的后代，某种意义上，你俩算得上兄妹。只可惜达弥没有你那么幸运，他是个失败的产物。” 　　秦天瞪大眼：“什么！”她和达弥是该隐的后代？ 　　“你从没有见过达弥进食吧，他跟你一样，也是以同类的血为食。为什么你刚进入圣血教时，面对你特殊的体质我们没有人表现出惊讶，因为你一出现，我们就知道你是谁了。涅安塞尔德是一个孤独行者，他遗失在了无限的时间中，寂寞，迷茫，痛苦。他一直在寻找能够陪伴自己永生的人，然而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死在了自己的后代手里，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孩子。在忍受了长达几百年的孤独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于是试着用父亲留给他的圣杯制造出一个与自己一样的同类来陪伴自己。” 　　秦天道：“涅安塞尔德……这个名字难道是——” 　　“涅安塞尔德，是的，该隐和莉莉丝最小的儿子，千年前的血族圣战中活下来的唯一一只三代，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梵卓亲王艾德里安。他用圣杯创造出了达弥，可惜达弥是个失败品，因为血液融合失败，他像最低贱的血杂碎一样，智商和情感拥有极大的缺陷，甚至无法进行完整的交流。涅安塞尔德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懊恼和自责，于是他决定带着自己失败的作品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长眠，直到五百年前他苏醒过来，做为梵卓族的艾德里安亲王重新现于世间。” 　　白袍主教看着眼前的少女：“知道吗？看到你的时候，我们也不敢相信，过去了好几百年，涅安塞尔德居然没有放弃又制造了出一个同类，一个比达弥还完美的同类。你的出现为我们带来了他和圣杯重现人世的讯息。只可惜没有等我们出手，他就已经被识破身份，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还被整个血族推崇为唯一的四代始祖，真是可笑。涅安塞尔德惧怕自己的后代，怕像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被自己的后代所噬，所以费尽心力的想制造出自己同类，结果却死在了自己的同类手上。” 　　秦天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坐在黄金台上的达弥突然抱头悲鸣起来，像被父母抛弃的小兽，一声声悲啼哀鸣。 　　麦密莱尔顾不得再与秦天说话，转头向自己的同伴道：“他失控了，重新吟唱。” 　　白袍人们再次开始吟唱起那古老的语言，达弥的悲鸣声停止，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恢复麻木，坐直身体，伸出右手在那暗金字体上迅速描画起来。 　　秦天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震撼：“他在干什么？” 　　“他在开启秘盒。这秘盒上的字只有与血祖血缘最近的三代的血滴上去才会显现，每一个字就是一个精巧的机关，只有按特定顺序按下特定的字，秘盒才能打开，圣杯也会重现于世。” 　　随着达弥的手指拂过那一个个暗金的文字，黄金台的表面开始发生波浪般的变化，那些暗金文字仿佛会动一般乱窜波动，待得波动停止，就听一声清晰的咔嗒声，达弥面前的黄金表面向两侧移开，露出一个直径三十公分的圆洞，一只镶嵌着华丽宝石的黄金杯缓缓升了出来。 　　秦天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金杯，呼吸下意识的屏住：“这就是——该隐之杯？” 　　不仅是她，此刻石室中的二十几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那个折射着璀璨宝石光泽的杯子上。 　　一名白袍主教被圣杯的光芒照射，情不自禁地裉下了盖在头上的白色帽兜，紧接着所有白袍主教都将严实盖在头上的帽兜裉了下来。圣杯折射出来的光线将他们狂热的表情照亮，秦天看到他们的脸怔住了。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有老有少，然而脸上去无一例外都被刺上了繁复的赤红色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秦天侧头看向麦密莱尔，他也将帽兜裉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雪白的眉毛胡子配着脸上赤红色的图案看起来既怪异无比。 　　亨利小声道：“真是一群邪教疯子，居然在自己的脸上弄纹身。” 　　“那不是纹身。”西蒙看着麦密莱尔的脸，“那是奴隶的印记，绝不是他们自愿刻在脸上的。” 　　“奴隶印记？”亨利惊讶，“老大，你怎么确定？” 　　西蒙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之前见过。” 　　秘盒开启，圣杯现世。 　　麦密莱尔控制不住脸上狂喜的神色，双手颤抖的捧起圣杯，然而下一秒他脸色大变：“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了？” 　　麦密莱尔将圣杯倒过来，圣杯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滴落。所有白袍主教同时慌了神，爬起来冲到他身边，抢过圣杯传看起来，连看守西蒙等人的两名白袍主教也慌张地冲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我们找了整整五百年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 　　甚至有人不甘心的将手指伸到圣杯内壁上去抠，然而什么东西都抠不下来。 　　这些白袍主教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暴怒，咒骂，尖啸，撕扯，…… 　　西蒙看着眼前的情景，压低声音道：“现在正是时机，一会儿听我号令行动，救回秦天和达弥后立即撤退，比尔德，你背上血蜂，记住了，我们的目标是逃跑，不要恋战，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三——” 　　就在西蒙开始倒计时的时候，麦密莱尔突然将圣杯重重摔落在地上。 　　上一秒还被他视为圣物的圣杯，下一刻就被他如一个破石头一般扔在地上。 　　麦密莱尔一把抓起秦天的领子，怒吼道：“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涅安塞尔德把圣血全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他疯了，他疯了！” 　　西蒙看着狂暴起来的麦密莱尔，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二，一。” 　　坐在墙角一直没有抵抗的九人同时一跃而起冲了出去，白袍主教们的神精正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下，根本没想到西蒙等人会在这时候发动攻击，狭小的石室顿时乱成一团。 　　秦天见到西蒙等人发动攻击，立即挣脱开麦密莱尔的手，将他用力推了出去，一边迅速扯断身上的禁制之枷，一边将身旁的白袍主教踹飞出去。 　　混战之中，亨利跑到了黄金台边将一脸呆滞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达弥背上，然后冲秦天道：“小公主，走了！” 　　没了束缚又没有后顾之忧的秦天战斗力实足，且战且退，护着众人退到石室门口，将石门关上，用背抵住。 　　亨利背着达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刚才真是凶险，还好小公主战斗力在，不然我们能不能逃出来真得另说。” 　　“可是我们也被困在了这里，里面是一群老不死，外面是一群小兽奴，我们往哪里跑？” 　　西蒙捂住肩膀处因为大幅动作重新裂开的伤口：“眼下唯一的路就只有杀出去了，秦天，下面就全靠你了。” 　　秦天郑重地点点头：“好，没问题，我来对付那些怪物。” 　　 第129章 圣杯的处置 　　众人商量好对策， 正欲行事，亨利背着的达弥突然抬起手， 虚弱道：“往甬道里走，那里有一个密道。” 　　众人听到达弥条理清晰地说话皆是一怔， 黑狮子道：“咦， 你不是智障？” 　　黑狮子并没有侮辱人的意思， 但话一出口就自觉不对，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你刚才一直那个样子， 我还以为……” 　　达弥吃力地喘了一口气：“我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长， 快离开这里。” 　　西蒙当机立断道：“跟着他走。” 　　众人跟着达弥的指引进入甬道中， 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达弥道：“停，把我放下。” 　　亨利将达弥放下， 达弥腿一软差点跪倒， 还好秦天扶住他。达弥侧头看了她了一眼，两人之间无需太多的言语已经形成了默契。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在一个地方停下：“小天，帮我把这里按下去。” 　　秦天一手扶着他，腾出另一只手在他所说的位置按了下去，一阵石块摩擦的声音后一扇狭窄的石门打开。 　　“快进去。” 　　比尔德背着受伤的血蜂最先走进去， 其他人陆续跟上。等所有人都进入石门内，达弥找到门内的机关将门关上， 几乎在关上门的同时，甬道另一端的石门被击碎，白袍主教们冲了出来。 　　众人听着石壁外的甬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对话声，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以免被外面人察觉。 　　片刻之后，外面的人似乎全跑上了石阶，甬道里再无声音传出，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身后的空间看去。 　　西蒙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这扇极其隐蔽的石门后是依旧是一条人工甬道，一眼看不到尽头。达弥牵起秦天的手当先一步向前走去，其它人迅速跟上。西蒙看着达弥和秦天交握的双手，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众人在甬道里走了一个小时，至少走出了三里地的范围，然后顺着一个石阶上到地面，从一间矮房中走了出来。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依旧是宽阔无垠的地下城，然而却没有了恐怖的兽奴和讨厌的白袍主教。 　　“逃出来了！”亨利忍不住欢呼起来，“我们居然逃出来了，实在是太惊险了。” 　　尼古拉斯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们没有任何指引方向的工具，这片地下城大得没有边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返回上层的出口，万一那些白袍主教不离开就在出口处守着我们怎么办？” 　　尼古拉斯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表情同时沉了下去。这时达弥环顾了四周，抬起手臂道：“朝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会有一个直通到地面的出口。” 　　西蒙看他：“你怎么会对这个古老的地下城这么熟悉？连那么隐蔽的通道都知道。” 　　“因为……”达弥停顿了一下，“我曾经和涅安塞尔德在这片地下城生活了五十多年。” 　　“五十多年？你确定？”黑狮子吃惊道，“这破地方我呆五天都要疯了。” 　　“是的，尤其那时的我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无法跟他说话，甚至不比一条狗能缓解他的寂寞，所以他最终忍受不了了，带着我一起进入沉睡。” 　　“那你是怎么恢复神智的？明明刚才还是那一副呆滞的模样。” 　　“因为那些叛徒给我注射了药，就是他们发明出来的，所谓圣药的那种东西。那药能非常夸张地加强用药者的血液，而用在我身上则会让我拥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和智慧，但是一旦停止注射，我就会再次丧失神智，听凭他们的命令行事。” 　　秦天在达弥身边相伴三年，一直知道他会有两种不同的状态，有时清醒，有时呆滞。她一直以为是十三主教会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失去神智呆若木鱼，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西蒙：“他们带你进来这里，显然停止了给你供药，你又是如何恢复神智的？” 　　达弥举起胳膊：“他们用这个方法控制了我五百年，五百年，足够我想到应对的办法了。我偷存了一些药水放进一个特制的胶囊中，埋进皮肤下。只要他们抓我的手，挤压到皮下的胶囊，胶囊就会流出一点药融进我的血液里，让我恢复片刻的清醒，足以判断当前的处境，也不至于被他们发现。” 　　听到达弥这种闻所未闻的自保方法，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胳膊上那片微肿发红的皮肤，要不是他亲口说出，任谁也不会想到这肉里面还能藏着这样的心机。 　　西蒙道：“这五百多年，你就没有想过逃出去吗？” 　　达弥道：“当然，我怎么可能不想逃呢。可就算我逃出去了，一旦没有了圣药，我又变回痴呆的模样，被他们轻而易举的追回，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涅安塞尔德了。在他身边陪伴的日子，虽然我神智不明，可与他生活的那些画面牢牢地存储进我的脑海里，我记得这个地下城的每一个角落，我记得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看我时忧伤的眼神，记得他选择沉睡时的心灰意冷……” 　　达弥转头看向秦天：“直到你出现，我终于放下心来，他终于找到了陪伴他的人，一个完美的同类，所以我放你离开，希望你可以回到他身边，可是没想到他却……” 　　秦天咬了咬下唇：“对不起，我不知道……” 　　达弥眼眸低垂：“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吧。” 　　西蒙看到这两人共同追忆起了艾德里安，打断两人的对话：“你刚才称那十三个人为叛徒，他们背叛了谁？你明明是陪着艾德里安沉睡了，为何又落到他们手里？” 　　达弥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下情绪：“他们其实一共是十四个人，只是有一个人十几年前失踪下落不明，只剩下他们十三个。他们是卑贱的奴仆，无耻的叛徒，恶毒的窃贼，也是这世上最后存在的十四名——四代。” 　　“四代？”亨利瞪圆眼睛，“你开玩笑呢吧，四代，还全部都是？他们要是四代，我们刚才怎么可能趁乱逃出来！” 　　“没错他们是四代，是涅安塞尔德的后代，但是他们的力量在当时而言，连最底层的八代都不如。” 　　“什么意思？既然是涅安塞尔德的后代，怎么可能连八代都不如？” 　　达弥缓缓道：“涅安塞尔德选择了十四个发誓永生效忠他的人类成为他的后代，但是经历过三代与四代五代间那场惨烈的战争，他害怕遭到后代的反噬，所以将经过处理的血交换给了他们，弱化了他们的力量。这样他们虽然是他的后代，却不并能与他相抗，更无法背叛他……但是涅安塞尔德还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低估了人的欲望。这些人发誓效忠这世上最可怕也是最强大的血族，就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力量！可是涅安塞尔德却让他们变成如此弱小的存在，他们的愤怒和不甘心可想而知。涅安塞尔德用圣杯创造出我后，心灰意冷地决定带着我沉睡，将装着圣杯的秘盒交给那十四人名奴仆保管。那十四人就趁着他沉睡的时候，秘密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用虚妄荒诞的信念发展出大量的信徒。” 　　西蒙道：“就是五百多年前出现在欧洲的真祖教吗” 　　“是的，圣血教在历史上换过很多名字，真祖教，蔷薇教，十四人教，圣血教……都是他们。他们利用大量的信徒和势力做了各种实验，试图找到突破自身限制增强力量的办法，最终他们发明出了能增强体力的药，就是你们知道的圣药。然而他们还是不甘心，他们打起了圣杯的主意。可是他们无法打开秘盒，能打开秘盒的只有我和涅安塞尔德，他们不敢唤醒涅安塞尔德，所以决定将我偷偷带出沉睡之地。他们失败了，还惊醒了涅安塞尔德。知道他们所做所为的涅安塞尔德非常愤怒，但他还是手下留情没有杀掉他仅存的后代，只是在他们脸上刺下背叛奴隶的印记后，取回了盛放圣杯的秘盒。可就在他将秘盒送到其它地方秘密掩藏时，那些叛徒不死心地趁着他不在将我偷走，并唤醒了我。自次整整五百年，我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也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听着达弥不急不缓地诉说出一段段惊人的真相，在场众人心绪万千、感慨不一，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西蒙沉默了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该隐之杯里到底有什么力量，为什么能创造出你和秦天？” 　　达弥却不再说话，目光涣散开，动作也僵硬起来。 　　秦天看着他涣散的瞳孔：“他失去神智了。” 　　西蒙看着秦天要将他背起来，侧头道：“亨利。” 　　亨利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走到秦天身边：“我来我来，小公主你养会儿精神，我来背他吧。”将达弥抢过来背上了背。 　　西蒙走到秦天身边：“听达弥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心情非常复杂？” 　　秦天点点头：“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达弥居然跟我是一样的存在……艾德里安他……不，是涅安塞尔德……他原来是用那样的心情度过了数百年的孤独时光。” 　　“秦天，知道了这些真相，还是那个问题，如果艾德里安还活着，你会选择他还是我？” 　　秦天沉默了一下，这一次她没有逃避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后，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会怎样选择。”秦天说完顿了一下，低头，“对不起，老大。” 　　“为什么又道歉。” 　　“因为我给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你能意识到这点，已经进步很大。” 　　说完这句话，西蒙不再开口。感觉到西蒙的沉默，秦天也不再说话。一行人沉默地沿着古老的城池道路向灰茫茫的前路走去。 　　两个小时后，众人看到了达弥所说的那个出口，那是一个螺旋状的石阶，石阶又宽又大，有水腐蚀的痕迹，不少石阶上都长出了青苔，微弱的光线从顶部直射下来。 　　亨利正要背着达弥踏上台阶，西蒙突然道：“慢着。” 　　所有人停下脚步看他，西蒙目光扫过这些人的面孔：“这一天之内在这地下发生的事，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都是轰动整个全族的大事，特别是秦天和达弥三代的身份。” 　　亨利道：“老大，你放心好了，虽然小公主她……可是相处了这么久，我们都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是千年前极度残暴没有人性的三代，而且她还救了我们无数次，无论她的身世怎样，她永远是我们赤蝠团的小公主！” 　　黑狮子等人也纷纷附合。西蒙的目光落向并非赤蝠团众的另外三人，他们是玛若派下来的，除了一人在圣血教出现时在牲畜圈里被射杀了，其他三人跟在他们身后全都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扛着血蜂的比尔德最先开了口：“西蒙团长，我们三人是被派下来的死士，进入地下城的人全都死了，我们本来就没想能活着回去，跟着你们居然让我们活到了现在，也算是白捡了一条命。我们发誓，绝不将在这地下看到的听到的事说出去，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就杀了我们吧。” 　　迈洛、埃尔默两人同时附和比尔德的话。 　　西蒙道：“我若想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可我又实在放心不下不是自己人的人……” 　　西蒙故意拉长了语调，显出犹豫的模样：“不如这样，你们回到地面后立即退出玛若的侍卫队，加入进我的赤蝠团，成为我的团员，那我就能放心了。” 　　迈洛、埃尔默、比尔德三人互视一眼，顿了一下齐声道：“好，我们愿意！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 　　西蒙欣慰地点头：“很好，问题解决了，上去吧。” 　　亨利凑到阿尔耳边道：“行啊，老大挖人墙角一套一套的，玛若没把你拐回去，先被老大撬走了三人。” 　　阿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黑狮子道：“看到这画面，我突然想起当年我被老大拉进团的场景，真是怀念呢。” 　　说这话的时候，黑狮子发现秦天转过头看向他，冲她挤眼一笑：“小公主，想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被西蒙拉进团给他当了这副团长的？那还是是二战时期，我在某部队中当军官，他是我手下的一名大头兵。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桀骜不驯的大头兵，不服军队号令，不听长官训斥，还总擅自行动，那时他的头发比现在更短，活脱脱一个刺儿头。这小子是真是不怕死，上战场冲的最凶的永远是他，趟雷打前阵做诱饵这种要命的活都是他来做，所以他就算再狂妄，士兵都服他敬他，连我也不例外。想想也觉得好笑，那时我还好奇，这世上怎么有像他这么不怕死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压根就不是人。很久以后我问过他，你一个吸血鬼跑到人类的战争里去瞎凑什么热闹，他说，在城堡里呆得无聊就出去长长见识。话扯远了，他在我手底下当了半年的兵，后来在一次战役中，我军遭受到了敌人疯狂的火力攻击全军覆灭，我也身中数枪离死不远。那时我躺在一块泥洼地里，看着死神走到我面前，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问我说，‘你人类的使命已经到此为止，要不以后跟我混吧’，我一听死神问我要不要跟他混，我哪敢不答应，当即就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等我再醒来，我就已经变成吸血鬼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问我话的哪是什么死神，分明是西蒙那小兵崽子，他从战场尸堆里把我背了回去，让一个布鲁赫族的战士初拥了我，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他混了，他离开了威廉姆斯家族去外面拼闯，还创办了赤蝠团，我就给他当了副团长……这么一想，我们相识也快一百年了。好久没有回忆过去了，想想当年的战争岁月还真是感慨万分呢……不过说真的，亨利你真的不觉得西蒙比以前好像老了好几岁？我记得他刚来军营时，那一头小板寸精神抖擞的，就是一个楞头青，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你现在看看他，老成得像快三十岁的男人。” 　　亨利道：“你都说了，那是老成，100年前跟100年后能一样吗？穿着打扮精气神还有人生阅历都能影响一个人的外貌，你那时还顶着个大光头呢，现在不也留起了头发？他一个治下有方的大团长，当然要表现得稳重老成些。” 　　黑狮子皱眉：“不是，就最近几个月，他变化看上去特别大。” 　　“拉倒吧。”亨利嗤之以鼻，“我们吸血鬼进食前后都能有很大的变化，进食后皮肤光滑发质光泽，看上去能一下年轻个三四岁，老大他就是最近操心给操的。” 　　黑狮子道：“算了，反正你就不信我说的。” 　　秦天听着两人对话，想了想道：“黑狮子，所以你是第一个跟在西蒙身边的人吗？” 　　“这你就说错了。”黑狮子摆摆手，“我是第一个进团的人，但不是第一个认识他的人。在我之前，亨利就已经跟西蒙有了二十年的交情了。” 　　亨利得意道：“那是，我跟老大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情谊，别人可比不上。” 　　“从小一起长大？小亨利，这事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亨利自知言失，忙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不提，快看，有阳光。” 　　众人一边爬楼梯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爬到了石阶尽头，距离他们头顶十米左右的石层上有一个洞口，水流顺着洞口如小瀑布一般流下，微弱的光线也随着瀑流照射进来。 　　众人从洞口爬出，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山洞地面是大大小小的浅水池，通往地下的洞口隐蔽在这群浅水池中很难察觉。山洞顶有一个狭长的缝隙，所以阳光能够照射进来。众人走出山洞，发现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可以俯瞰脚底下的区域，正是废弃学院以及周围一大片被荒废的街区。 　　也就是说，这一大片被废弃的区域正对应着完整的地下城面积。难怪当初艾德里安决定将这一片区域废弃了。 　　众人走下山，很快找到玛若的侍卫队，与玛若会合。 　　进门时，玛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被带翻在地。她冲到阿尔面前，看着他满身血痕，急忙抓起他的胳膊查看伤势。 　　阿尔将手臂抽回，退后一步冷漠道：“这点小伤不劳殿下费心。” 　　玛若动作僵了僵，顿了一下，掩饰住情绪，重新摆出高高在上的亲王姿态面对西蒙：“居然能回来，信号被阻断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我要替你们收尸了，你们的运气真好。” 　　西蒙伸手将旁边的秦天亲昵地搂进怀里：“有一个人愿意不惜生死地追随在我的身边，我的运气当然不会坏。” 　　玛若：“……” 　　西蒙炫耀自己的同时，也是暗嘲阿尔不愿追随她。 　　黑狮子低声对阿尔道：“啧……每次都被你和玛若秀恩爱，这次老大总算替我们扳回一局。” 　　阿尔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 　　众人脱离险情开始休整疗伤，其中血蜂的伤势最严重，几乎损失了体内百分之八十的血液，已经完全进入了假死休眠的状态，被玛若放到了血池中浸泡急救。其他人身上则遍布抓痕，尤其以西蒙身上的抓痕最严重，不过好在都是皮肉伤，补点血擦点药，凭着自身的自愈能力，都能很快恢复。 　　最后，玛若将视线放到了痴痴呆呆的达弥身上，伸手摸了摸他一头柔顺光亮的银发：“这是哪家的小孩？长得可真漂亮，连我看了都要心动了呢～西蒙你不会又像之前捡洛水一样，又捡个孩子回去养吧。” 　　秦天看到玛若又摸达弥头，用捏他脸的，占尽了他的便宜，急忙跑过来将他拽到自己身边，一脸防备的瞪着她。 　　玛若唇角带笑，眼睛斜眯着秦天与达弥十指交缠的手：“呵呵，西蒙，看起来小公主比起你来，更紧张这个人呢，看来你的地位也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众人都从玛若的口中听到了挑衅的意味，明白她是报复西蒙刚才说的那番话。 　　西蒙目光落在那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显然少女没有意识到自己牵手的姿态有多么亲昵，完全是下意识的护主行为。之前在地下城里，两人也是这么牵着手往前走。 　　西蒙收回视线：“失散多年的兄妹关系好点很正常。” 　　黑狮子和亨利等人听了差点呛出一口血来——血包里的血。血族之间的延续可没有人类那种复杂的伦理关系，虽然有时候会被称为父女，兄妹，但完全不阻碍他们发展为恋人。西蒙明白这点还故意这么说，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酸酸的。 　　玛若没觉察出西蒙的语气，反而对他的话起了兴趣：“兄妹？是指人类时的还是成为血族后的？秦天是艾德里安的后代，这少年不可能也是他的后代吧。” 　　西蒙却不说话了，随着她发挥想象，自己瞎猜去吧。 　　玛若试着又套了一些地下的情况，不仅西蒙亨利对她的话听若未闻干脆不答，连她派下去的手下都支支吾吾，不肯尽言。 　　玛若无奈道：“好吧，你们现在防着我把我当外人，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那总得告诉我圣杯的情况吧，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都不说话了。麦密莱尔拿到圣杯后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将圣杯扔掉后，众人就混战起来，性命攸关，哪还有人注意到圣杯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秦天不慌不忙地从衣服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到桌上：“在这里。” 　　秦天的语气和动作都特别随意，仿佛放的是一个茶杯而不是让所有人抢破了脑袋付出无数生命代价的圣物该隐之杯。 　　杯子放在桌上，黄金柔和的光泽折射着珠宝璀璨的光芒，将所有人惊讶的表情都映射出来。 　　“我去，小公主，你居然趁乱将这东西带出来了？关键不是这个，这么大的东西，你怎么藏在衣服里还一路没让我们看出来的？”这圣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亨利惊讶的表情仿佛当年看到她从裙下掏出脸盆的模样。 　　秦天一脸淡定：“就随手塞进衣服里了啊。” 　　一旁的西蒙也忍不住抚额，他真没想到她居然将圣杯毫不露痕迹的带了出来，真的是完全没有发觉。她人看起来小小巧巧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往身上藏。 　　玛若看到那圣杯，眼睛放大，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杯子托起来：“这就是传说中该隐留在世间的十三血器之一的该隐之杯？” 　　玛若拿着圣杯颠来倒去的看了看：“果然是巧夺天工，精致绝伦。” 　　西蒙道：“喜欢吗？那送给你了？” 　　玛若震惊道：“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你们用性命去抢回来的东西吗？” 　　亨利等人听到西蒙的话也吓了一跳。麦密莱尔后来狂燥的反应以及将圣杯扔掉的举动都在暗示这个圣杯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可是西蒙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送人，这也太大方了吧。 　　“老大，你等等，那个要不要我们先看看这圣杯再说？况且这是小公主带出来的，你给送人了，小公主愿意吗？” 　　西蒙看向秦天：“圣杯我决定还给梵卓族，你同意吗？” 　　秦天迟疑了。 　　她没想到西蒙会这么快就将圣杯送人，她偷偷将杯子带出来就是觉得这个杯子关乎她血统的秘密，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算什么样的存在。麦密莱尔说艾德里安是用这个杯子创造出来的达弥和她，他俩并不是艾德里安的后代而是该隐的后代，可她又分明记得艾德里安吸了她的血，也交换给了血液给她，诸多纷乱的信息交错在一起，她实在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西蒙再次向她确认道：“你同意吗？” 　　秦天抬头对上西蒙的双眼，他的眼神总能给她镇定人心的感觉，她点下了头：“老大，我相信你，我听你的。” 　　她决定相信西蒙的判断。 　　西蒙露出满意的笑意：“好了，玛若，你可以对外宣布圣杯已被取回保管在你手中，从今以后你所代表的家族将在梵卓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你也将成为梵卓族最有名望的亲王。 　　玛若声音哑了哑：“为什么……” 　　西蒙身子往后靠去，翘腿摆出舒服的姿态：“你当年进团时，我承诺给你最好的团员福利。除了那一次，你一直尽心尽力，终归效忠了我那么长时间。现在你离开了，圣杯就当是我给你的遣散费，也算是最后一次团员福利吧。” 　　拿至高无上的该隐之杯来当团员福利，这位团长出手也太阔绰了，旁边杵着的三位不明就里即将入团的新成员同时咽了咽口水。 　　亨利忙道：“老大，我跟你的时间最久，那回头我要是离开了，你送我什么当遣散费？” 　　西蒙微笑着转头看他：“一副顶级豪配冬暖夏凉保湿透气防虫除臭加长加宽的棺材如何？” 　　亨利：“……” 　　不久，玛若对全族宣布了圣杯已被找到的消息，并没有亲王提出异议或是暗中抢夺，纷纷和平地带兵撤出了废弃学院。 　　一是亲王之间早有协议的缘故，二是毕竟梵卓族整体元气大伤，九大家族同属一个是氏族，还是希望能够维持和平相处的模式，不要发生大规模的族中争斗，到时若惹得联盟插手，其他六大氏族一起派兵进驻干预，那麻烦就大了。 　　九大亲王纷纷回了自己的领地，西蒙秦天等人也跟着玛若启程回她的领地。没过两天，吉林厄姆家族的右雅塔亲王在回程路上暴毙身亡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玛若听到消息后惋惜道：“吉林厄姆家族原本只是个小家族，家族首领只能承袭伯爵之位，因为艾德里安无嗣无族，为了凑齐梵卓九大亲王的位置，吉林厄姆家族一跃与八大家族齐名，右雅塔伯爵也升为了右雅塔亲王，结果没想到运气那么背，亲王当了还没一个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对了，西蒙，小公主从昨天起就不见人影，她去哪里了？” 　　西蒙放下车窗，看着车外迅速后退的街道建筑，微笑道：“她心情不好，出去弄死几只老鼠解解闷。” 　　玛若：“……” 　　众人回到玛若的领地后，在她的地盘里休整了一个星期。众人身上的伤全都养好了，血蜂也慢慢苏醒过来，不必每日泡在血池之中。只有达弥因为没有药物供给，一直保持呆滞麻木的模样。达弥在清醒的时候，讲出了很多惊人的真相，可仍有许多未解之谜待他解开。 　　西蒙决定带着众人返回D城。 　　亨利道：“不是吧，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才从D城逃出来，丹顿以及那十三个老家伙说不定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真的要在现在这种时候回去吗？” 　　西蒙看着坐在室外草坪上一动不动地晒太阳的少年，以及坐在旁边安静陪伴着他的少女：“想要让达弥恢复清醒，我们只能回到D城。”他侧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男人，“你说对吗，血蜂？” 　　血蜂脸色苍白，还未从失血过多的状态完全恢复过来，沉默了一下道：“十三主教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连达弥都被我们抢了回来，肯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回到D城。”西蒙的目光投向远处，“只有在我们的地盘，我们才能给敌人最热烈的欢迎仪式。” 　　来的时候遭到敌人围追堵截，他们不得不绕路隐蔽行踪，回去时则没必要那么麻烦，从玛若处拿了一些能保持易容效果较久的鱼骨胶易了容，直接办了假身份坐了飞机，转了几次航班后，第三天就顺利抵达D城。 　　基地被毁，众人没有落脚点，一下飞机就跟着小软小萌回了甜品店。小软小萌不在，甜品店暂停营业了大半个月。门口挂着的暂停营业的告示牌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进门后，小软小萌立即换回了粉嫩可爱的店员服收拾起店铺来，让西蒙他们自己乘电梯下去。 　　电梯下到地下3000英尺，众人再次踏进了这座豪华现代的地下城。回想起之前那座古老空旷死气沉沉的地下城，黑狮子感慨道：“还是这里比较亲切，看着亮堂堂的多好。” 　　白狼已经得到消息在电梯门外等着，电梯门一打开，他微笑着迎了上来：“欢迎回来，小然小萌将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我听说你将圣杯留给了伯赛家族？出生入死取回的圣杯，你居然拱手相送，西蒙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西蒙道：“我已经确定过了，那个圣杯就是一个普通的黄金杯，与其他十二血器一样，只有象征的意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白狼表情不变：“难道我当时的感觉出错了。” 　　“你还记得圣杯从地下城出土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白狼认真的想了想：“圣杯是被装在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水晶盒子恭恭敬敬的摆放在一个巨大的黄金台上，还有就是——” 　　“白区长！”塞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山雷区长突然带着人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您去看看吧。” 　　白狼唇角不异觉察的抽搐了一下，保持脸上职业的笑容道：“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跟着塞琳快步走了出去。 　　亨利道：“看来白狼并不知道那个黄金台中保存的才是真正的该隐之杯。” 　　西蒙点头：“嗯，应该是艾德里安将黄金秘盒从那十四名叛徒手中取回后藏到了这片地下，并且故意摆了一个假的圣杯在秘盒上来迷惑外人，如果有不知真相的人来偷盗，说不定拿着假的圣杯就走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还是想不通。” 　　“什么？” 　　西蒙微微眯眼：“当初白狼说他拿起圣杯后感应到了里面邪恶的力量，并以此为理由，及力劝说我和秦天去抢夺圣杯。可是他拿起的分明是假的圣杯，又怎么会有感应？” 　　亨利道：“的确是有一点说不通，或者是当时那种紧张的气氛下，他产生了错觉？” 　　西蒙声音没有起伏：“错觉，或许吧。” 　　这时白狼推开门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后面还跟着一个纠缠不休的男人。 　　“在这D城，我的情报渠道可不比你白狼差，你想拦着我？没门！”山雷转头看向西蒙，笑着张开双臂，“西蒙，秦天，欢迎活着回来。” 　　 第130章 囚犯的真面目 　　山雷跟西蒙打完招呼， 侧头得意地向白狼挑挑眉：“别以为你把我支开，我就打探不到这大半个月你派你那两只小萝莉干什么去了， 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们别想再背着我策划什么大事。” 　　白狼头疼地着山雷， 只觉得这人变得跟狗皮膏药一样， 越来越讨厌了。 　　众人从局促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来到较为宽敞的会议室。西蒙将去往梵卓族如何取得圣杯的经过，挑捡了一些能说的跟两人说了。” 　　山雷听完面色凝重：“你是说， 你们在地宫遇到了十三主教， 是从他们手里抢走了圣杯？” 　　西蒙：“没错。” 　　山雷曾经是圣血教徒， 见过十三主教， 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你们居然能从他们眼前逃脱，可真是不容易。照你的推断，他们会卷土重来报复你们？” 　　西蒙：“是的， 所以我决定回到D城， 这里的情况我最熟悉，另外，如果能得两位大区长帮忙，我也更有把握。就是不知道两位区长是不是真把我西蒙当朋友，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山雷道：“我当然要帮你，我叛出圣血教后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屡次派人暗杀我， 我迟早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不过，某人一向利益为先， 愿不愿意为你冒险，我就不知道了。” 　　白狼听着山雷意有所指的话，面不改色地摘掉耳朵上的无线耳机：“我刚才通络了联盟军团的路德维希将军，他答应立即派一支军队过来给我调遣，不出意外，后天就能抵达。” 　　山雷闻言冷笑一声：“不愧是背后有人的人。” 　　白狼微笑：“做人凭自己的个人能力固然好，要是有雄厚的背景加持就更是锦上添花了，再说，正牌军总归是比瘾君子的手下更可靠一些。” 　　山雷：“……” 　　听到两人又开始唇枪舌战，西蒙不偏不帮，只做不见：“那就多谢两位大区长了。” 　　山雷：“哼！” 　　白狼：“西蒙，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情况需要你知道。我的人探听到消息，你们不在的时候，前猎调局长洛渊偷偷返回了D城。他避开丹顿，直接接触了上层，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向上层洗清了自己的犯罪嫌疑，同时将丹顿直指向数起吸血鬼大屠杀的人类帮凶。两天前，猎调局再次发生巨大人事变动，丹顿被批，目前逃跑下落不明，洛渊重新接管了猎调局。” 　　白狼一边说一边观察西蒙的反应：“你对这条重磅消息一点都不惊讶，看来是早就知道了。”白狼说着顿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洛渊能这么顺利地恢复原职，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吧？我知道洛渊这次回来，背后得到一个大财阀的势力支撑。是你动用了威廉姆斯财阀的势力帮助他吧？毕竟在人类社会，金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白狼未必能猜到西蒙与洛渊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很可能只是觉得出于将丹顿这个圣血教傀儡赶走的目的，他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暗中推动洛渊夺权，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又简单快捷的办法。 　　众人从会议室里出来后，被白狼安置到了一间宽敞的房子里，一进院门，凯撒就撒欢地跑了过来，围着亨利的脚兴奋的跳着。 　　亨利抱起凯撒：“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宝贝，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爸爸呀？” 　　同时旁边的池塘里，粉红色的六角恐龙摇头晃脑的游出水面，趴在池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冲着他们张望。 　　当初他们离开D城，路途凶险，无法带着凯撒和小咪，只能将它们留在这里交给白狼代为照顾。 　　这时一只体型比柯基稍大的金毛猎犬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似是害怕突然出现的这一群陌生人一般，夹着尾巴低吠起来。凯撒见状后立即挣脱亨利的怀抱，跳到那只金毛猎犬身边安抚起它来。片刻后，那只金毛猎犬不再吠叫，乖乖地跟着凯撒走到亨利脚边。 　　亨利惊讶：“这狗是什么情况？” 　　白狼微笑：“这位金发美女叫伊丽莎白，是一只流浪狗，被你家凯撒捡回来的。” 　　亨利一把抱起肥嘟嘟的柯基犬：“不错啊，小凯撒，你比我强，都能拐美女回家了。” 　　凯撒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得意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而一旁的秦天拽着达弥的手，牵着他走到池塘边：“达弥，这是小咪，你养的小咪，你还记得它吗？” 　　粉红色的小恐龙看到熟悉的面孔，兴奋地晃起了六只触角努力吸引他的注意。 　　达弥低着头，一动不动。 　　白狼将视线从亨利身上移开，转向池塘边的银发少年，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 　　众人舟车劳顿，非常疲劳，一进门就各自找了张床倒头大睡。秦天看着血蜂将达弥安置好，也跟着西蒙上楼休息去了。 　　等她睡醒时，天已经黑透了，人造星幕上繁星璀璨。她披着一头乱发盘腿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混乱遥远的梵卓族离开，重返D城。 　　她光着脚走下了床，推开门走出房间。整个楼道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她沿着空荡荡的楼梯下到一楼，口干舌燥的打开冰箱，里面除了血包没有任何饮料。 　　她索性打开水龙头喝了几口生水，缓解了身体的干渴，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返回楼上。经过西蒙的房门时，她发现他的房门虚掩着，推门一看，门内空无一人。 　　老大什么时候出去的？她睡得太死，竟然完全都没有发现。 　　她替西蒙将门关好，返回自己的房间，闭着眼睛往床上一倒，准备继续抱着被子大睡。这时窗户上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她立即警惕的坐起来，就见一个人影敏捷地从窗户翻了进来，虽然看不清脸，体形和身上的气息都是极熟悉的。 　　“老大？” 　　人影离开窗边，往屋内走来，面容被窗外的人造星光渐渐照亮，正是西蒙。 　　“是我。” 　　秦天抱着被子坐起来，困乏的揉了揉眼睛：“你去哪里了？刚才我去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 　　“去办了一点事，你饿醒了？” 　　秦天精神一振，立即摇头：“没有，我一点都不饿。” 　　西蒙不紧不慢地拉开拉链，脱下黑色风衣：“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进食，你确定不饿？” 　　虽然在石室里，秦天面对重伤的西蒙拒绝进食，然而返回地面后，她还要靠西蒙的血来抵制身上的恶诅，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每夜趴在他身上吸血。 　　秦天看着西蒙脱衣服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老大，我觉得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也许不一定需要吸你的血——” 　　西蒙打断他，淡淡道：“放心好了，我当血牛的使命到此结束，以后你就是想咬我一口都没门。” 　　秦天怔了怔：“什么？” 　　西蒙挥手将风衣抛到一旁的椅子上，走到秦天面前俯下身子，眼睛微眯：“是不是突然感觉有点惋惜？恨昨天没有多吸我一点血？以后像我这么美味的食物，可能再也吃不上了？” 　　西蒙的身子压得很低，秦天被压迫的不得不仰躺下来，侧头看向西蒙抵在她脑袋旁的一只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封住了。 　　身体的接触是会产生习惯和依赖的，秦天已经习惯了西蒙的亲吻，自他无私地给她供血以来，无论被动还是主动，两人之间接吻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 　　她习惯了他的吻，习惯了他的碰触，习惯了他的怀抱。然而此刻这个吻却与以前所有的吻都不一样。他激烈地吮吸着她的唇齿，啃咬着她的脖颈，吻中透中浓浓的情欲。 　　秦天有点被他的吻吓着了，想要逃避，可是被他压在身下，身体陷进柔软的被窝里，被他的双臂牢牢的困在他的领地中，无从退缩，不一会就被吻得满脸潮红，耳朵发烫，呼吸急促。 　　而西蒙的呼吸声比她还要粗重。 　　秦天隐隐觉得两人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不能再继续下去，可是对他与日俱增的信任、惭愧和习惯腐蚀了她反抗的意志，连推搡的动作都像半推半就。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隔着衣料比划揉捏，男人暗哑带着浓浓情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确实贫了点……” 　　秦天瞬间恢复清醒，不顾一切的推开西蒙往床下溜，却被西蒙直接拦腰抱起，面朝下重新按在了身下。 　　“老大……”秦天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抖的厉害，只喊出一声，剩余的声音全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西蒙轻柔地吻上她的脖子：“跑什么？真的那么反感的话，在我亲下去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把我推开。给你当了这么长时间血牛，我无论力气和速度都比不过你。” 　　一听这话，秦天不动了。她感觉自己被西蒙死死掐住了软肋，只要一想起他心甘情愿供血的模样，她就无法再违逆他的任何要求。 　　感觉到秦天不再反抗，西蒙稍稍撑起身子，把她翻了一个身面朝自己。 　　秦天将胳膊横在脸上，妄想挡住红得发烫的脸。 　　西蒙看到她扭捏害羞的模样，好笑道：“真难得，我还以为你神经条粗到即使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害羞。” 　　秦天挡着脸不说话。 　　西蒙放开她坐了起来，同时也将她拉坐起来，将她挡脸的胳膊扯开，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还好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 　　秦天脸色发烫，浑身紧绷，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他。 　　西蒙压低下脑袋，将吻从额头移向她鼻尖：“秦天？” 　　秦天：“……”。 　　西蒙将脑袋又压点了一点，从鼻尖吻到她的嘴唇，一点点舔着她紧闭的唇，试图将她的唇撬开：“说话。” 　　秦天被他这一下一下的舔吻，撩得心脏狂跳，可依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西蒙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终于放开了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至于紧张成这样？放心，我现在可没办法对你做什么，毕竟你身上的恶诅还在。” 　　秦天一愣，这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恶诅。想到自己那如癞蛤蟆一般的皮肤，哪有男人面对着这具躯体能产生兴趣，难怪他刚才只是隔着衣服摸她。 　　秦天脸色白了白，推开西蒙跳下床去，却被西蒙抓住胳膊：“怎么？看起来我不继续让你很失望？” 　　秦天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明明被他孟浪的举动吓着了，此时他停手了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想到他是因为她身上的毒疮停手，她又觉心里难受得厉害。 　　艾德里安背负着诅咒苟活了千年，她是否也会像他一样，背负着这具丑陋不堪的身躯不被任何人接受，孤独终老？ 　　西蒙看着秦天发白的脸色，猜到她这个不聪明的小脑袋瓜子一定又瞎转跑偏了，微微一笑：“我怕我自己一旦开了荤就彻底控制不住了，动作激烈起肯定要弄得你遍体鳞伤，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吃得消。” 　　秦天：“……” 　　秦天：“……” 　　脸上褪去的血色又迅速涌了回来，秦天的脸连带着脖子都红得发亮。 　　西蒙欣慰地点点头：“很好，会脸红代表你听得懂我的意思，不是真的一窍不通。看来以后我们之间的床第情趣应该非常和谐美满。” 　　黑漆漆的客厅里，只有冰箱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将对面一黑一白两张明暗对比度鲜明的面孔照亮。 　　亨利嘴角斜叼着一袋血包，从冰箱里又拿出一袋，递给身旁的黑狮子：“最近这阵子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又是猎调局，又是圣杯，又是圣血教，做梦都梦见自己还在那个可怕的地下城里被那群怪物小猩猩追杀，大半夜就吓醒了……” 　　黑狮子咬开血包：“可不是，我也到现在都没缓得过来，伤神过度就容易饿，这些天晚上不起来弄点吃的，胃里就空落落的……劳驾，再给我拿一包。” 　　亨利又拿出一袋血包递过去，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人造夜空：“今晚可真安静啊，好久都没有度过这么平静的夜晚了，怕是我们也只有这一晚的宁静可亨受，明天醒来又得面对接踵而至的各种问题。” 　　黑狮子同样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这次回D城，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两人正感慨着此夜的宁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直接划破了夜之宁静，将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就见一道小巧的黑影如流星坠落一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窗外滑过，落地后敏捷得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嗖地蹿进黑暗里瞬间消失无踪。 　　亨利和黑狮子愣了一秒，迅速奔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往楼上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一间卧室的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不慌不忙的走到被撞破的窗户边，向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眺望。 　　亨利看清破碎窗户后的人脸，疑惑道：“老大，什么情况？深更半夜的小公主去哪里？” 　　西蒙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她有点失眠，出去散散心。” 　　黑狮子喃咕道：“这小公主还真是奇怪，吃撑了要散心，心情不好要散心，肚子不舒服也散心，觉得心闷还散心，现在失眠了也散心。” 　　亨利道：“听你这么一说，怎么觉得小公主很好养活，就像小狗一样，只要让她出去溜溜散散心就能消除一切烦恼了？” 　　黑狮子：“谁说不是呢，不过不走门直接撞窗出去，散心的欲望这么强烈吗？”　　　　第二天，众人一直到大中午才睡醒，下到楼下客厅，发现西蒙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在沙发上翘着腿悠闲的翻着报纸。 　　黑狮子打着哈欠道：“西蒙，你怎么起这么早？是今天的报纸吗？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 　　西蒙道：“当然有，比如国家生态环境保护局前局长丹顿·加里森涉嫌贪污受贿，畏罪潜逃，被列为A级逃犯，全球通缉。” 　　报纸上，丹顿的照片整整放大了一个版面。 　　黑狮子道：“居然在最重要的经济版块给了他整整一个版面，待遇可以说非常高了。” 　　亨利道：“那当然，我们威廉姆斯家族出手，当然得给他至尊VIP待遇。” 　　黑狮子道：“小公主呢，还没起吗？也不知道昨夜她遛到几点才回来。” 　　正说着，秦天顶着一个硕大的黑眼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黑狮子被秦天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失眠情况这么严重吗？要不我搞一针强效麻醉剂给你试试？” 　　秦天摇摇头：“不用了。” 　　西蒙合起报纸扔到一边，似没有兴趣再看下去，转头看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少女，语气平淡得依如平常的问候：“昨夜后来睡得怎么样？” 　　秦天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看西蒙，吱唔道：“挺……挺好的。” 　　亨利奇怪道：“小公主，老大坐在这边，你看着窗外干什么？” 　　西蒙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既然休息好了，那就跟我出去一趟。” 　　秦天一怔：“就我们两个人吗？” 　　西蒙看她：“怎么，还怕我大白天把你拐卖了不成？？” 　　秦天：“……” 　　“走了，不要让我等。”西蒙一如既往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边说边往门口走去，秦天迟疑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亨利看着两人前后脚离开的背影：“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怪怪的？” 　　黑狮子摸狮毛：“是有点。” 　　“小两口拌嘴了？” 　　“应该吧。” 　　秦天追着西蒙的步伐，还在尴尬昨晚跟西蒙之间发生的事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哪里想到在亨利和黑狮子眼里，他俩早就是一对小两口了。 　　两人出了院子，上了车。一路上西蒙沉默地开车，并没有给予秦天太多的视线和关注，仿佛昨晚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老大……”秦天有点憋不住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还好西蒙沉默，却并不冷漠，回应了她的话：“S区。” 　　“去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 　　“血牛。” 　　秦天：“……” 　　两人抵达目的地后，山雷迎了出来：“你昨天大半夜的突然过来要查看囚犯，这才半天功夫，你又说要来查看囚犯，我山雷的监狱固若金汤，你还担心你那几个逃犯逃出去不成？你放心好啦，人关我的监狱里绝对出不了问题。” 　　秦天听到山雷的话，才知道昨天西蒙半夜出去原来是来这里查看囚犯来了。不知道那些囚犯有什么特殊，让西蒙如此重视，一回来顾不得休息就前来查看。 　　三人话不多说，直接进了地下监狱，在一间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当时将这一批囚犯带回来关押时，秦天跟着一起进了监狱，记得这间牢房里关的是那个头上焊着铁桶的囚犯，并且西蒙还特地嘱咐将牢房的门铸死。眼下被铸死的牢房门被撬开了，换成了铁栅门，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被铁链拴着吊在半空中的铁桶男。 　　“昨夜你把这铸死的铁门硬给撬开了，我只能让人先用铁栅门顶上。你还要不要我重装一个铁门给你铸死了？” 　　西蒙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山雷道：“西蒙，老实说我挺好奇的，这囚犯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大费周张。” 　　“想知道吗？那跟我一起进来吧。” 　　山雷看不懂西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他和秦天推开铁栅门走了进去，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走近了看，铁桶男看起来就干瘪得更厉害，因为长期没有进食，皮肤紧紧的附在骨头上，看不到一点肌肉和脂肪。一般吸血鬼如果干瘪到这种近似于干尸的状态，机体早就失去意识进入休眠状态了。对于一些低等级的吸血鬼而言，这种休眠基本上与死亡无异，因为即使将它们重新浸泡到血池中，他们也不一定有能力苏醒得过来，就如植物人一般，心脏活着，脑却已经死亡。 　　而眼前这个囚犯即使干枯成这样，也没有进入休眠，看来等级必定不弱，也难怪西蒙谨慎得用如此手段囚禁他。 　　西蒙转头看向秦天：“你去，把他头上的铁桶取下来。” 　　秦天得到西蒙的命令，没有犹豫地走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头上的铁桶扭曲掰开，取下来扔在了地上。 　　厚重的铁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囚犯也似是第一次释放如此沉重的头颅一般，抬起头来。因为长达十五年未见光线，囚犯的眼睛退化，眶凹陷萎缩，看起来里面的眼珠子也已经干透了，又恐怖又恶心。 　　然而秦天的注意力却不在他那双可怕的眼睛上，而是他脸上鲜红色的复杂图腾。 　　秦天看着这熟悉的纹身，惊讶地转头看向西蒙：“老大，这个人难道是——” 　　西蒙点点头：“不错，他就是失踪的第十四个叛徒。” 　　山雷在一旁道：“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第十四个叛徒？” 　　“山雷，你应该听说过，十三主教会原先被称为十四主教会，后来因为失踪了一名主教，才改为十三主教会。” 　　“我的确听说过，不过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加入圣血教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山雷顿了一下，“你的意思，难道这个囚犯是失踪的第十四名主教？” 　　“不错。” 　　“你如何确定？” 　　“因为我见到了与他拥有相同烙印的人。你们圣血教的教徒从没有见过十三主教的真面目吧，每一名主教脸上都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烙印，喻意着背叛与……奴隶。” 　　山雷道：“竟然是这样……所以说你在十五年前就抓到了一名圣血教的主教，还把他当做囚犯整整囚禁了十五年……西蒙，我实在太佩服你了！” 　　“你见到了我的同伴……”沙哑的声音响起，囚犯转头看向西蒙的位置，看来他的视觉虽然丧失，但听觉和说话能力都在。 　　西蒙走近他：“是。” 　　“呵呵呵呵……他们终于找到我了……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来救我的……臭小子……你的死期要到了……” 　　“谁告诉你，他们找到你了？我虽然见到了他们，但他们可不知道你被我抓了，更不知道你还活在人世，没有人会来救你。” 　　“你……”囚犯激动得将锁链震得哗啦啦直响，“臭小子，我以我纯正至高的血统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 　　“纯正至高的血统？”西蒙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你们烙上背叛与奴隶印记的主人——涅安塞尔德，他可并不认为他给予你们的血统纯正至高。你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几百年来费尽心力妄图借助外力改变自己的血液。” 　　囚犯脸上的表情僵住：“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西蒙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插进他的脖子中，看着血液顺着针管流进血包之中：“这世界上最不能宽恕的就是背主的叛徒，在你背叛主人的那一刻，你已经给自己下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西蒙抽满整整一血包的血才将针管从他的脖子上拔出来。囚犯此刻已经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整整15年未曾进食，他身体的血液总量不足1000CC，又一次性被西蒙抽走400CC的血，换成别人早就凉透了，而他虽然虚弱得连头都抬不动了，却依旧没有进入休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西蒙将血包塞进口袋里，转身对山雷道：“山雷，他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可以从他口中拷问他出圣药的配方。” 　　山雷眼睛一亮：“你是说——好，没问题！用教徒的血制做缓释剂实在太麻烦了，如果能知道圣药的配方来改进缓释剂，那就太好了。” 　　“另外，每天抽取400cc的血，再喂给他800cc的鲜血，这样可以刺激它的心脏，保证他丧失一切反抗力量，还能保持清醒，无法主动进入休眠状态逃避拷问。抽取的血交给我，我需要用他的血做一些研究。” 　　山雷正为即将能得到圣药的配方而欣喜不已，并没有对西蒙所提出的要求产生怀疑，愉快地答应下来。 　　从监狱里出来，西蒙跟山雷告别，带着秦天开车返回。等离开了山雷的视线后，西蒙从口袋中掏出血包扔给她：“吃吧。” 　　秦天接过血包，看着手里的血包明白了他昨晚在她房间里说的那句“我当血牛的使命到此结束”是什么意思了。 　　秦天咬开血包，低着头安静的进食着。 　　“怎么不说话？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想问我吗？” 　　秦天沉默了一下：“老大，为什么这个人会在你手里？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若不是西蒙让她亲手解开囚犯脸上的铁桶，她也无法相信失踪的第十四位主教居然一直被他关在基地的地牢里。 　　西蒙打着方向盘，轻描淡写道：“十五年前，他跟踪调查我并试图绑架我，却反中了我的圈套被我抓住，一直关到现在。” 　　“他想绑架你？”圣血教的主教为什么要在十五年前绑架他？秦天不知怎的想到了在那座古老的地下城里麦密莱尔无意说的一句话。 　　“老大，胎生血是什么意思？” 　　西蒙脸上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词？” 　　“麦密莱尔说的，他说你是……百年难得一件的胎生血。” 　　西蒙笑了笑，语气轻松：“我一直想不通那家伙十五年前为什么要绑架我？原来是觊觎我胎生血的体质。胎生血就是胎生血族，血族不拥有生殖繁衍能力，更别说胎生了。不过有一种特例，就是胎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母亲被初拥，身体血液变化，连着子宫内的胎儿一起转化为血族。这样从子宫里出生的血族，就称为胎生血，稀罕确实是稀罕些，不过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了。” 　　秦天听完，怔了怔：“就这么简单？” 　　西蒙：“不然呢？哦对了，胎生血会有一定几率的返祖现象。” 　　“譬如？” 　　“譬如我有翅膀。” 　　秦天惊呆了：“什么？翅膀？你有翅膀？在哪里？能展开吗？能飞吗？” 　　西蒙看着秦天惊讶的表情，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秦天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这种瞎话你居然也信？你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做的？” 　　秦天：“……” 　　看到西蒙居然心情好到跟她开起玩笑来，秦天也被他带动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确实应该轻松的，她不必再依赖西蒙的血，西蒙也不必再因她而憔悴虚弱，加上山雷如果能从那个囚犯口里拷问出圣药的配方，那么达弥的情况也有办法得到解决，这两件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最好的消息了。 　　而这最好的消息，都是西蒙给她带来的。 　　秦天认真道：“谢谢你，老大。” 　　西蒙瞥了她一眼：“道谢就不用了，下次别再在我面前跳窗而逃就行了。” 　　秦天脸不自禁地红了红，转开视线往窗外看去。 　　因为西蒙的玩笑，秦天并没有再追问胎生血的事情，并且得到解释后，这个词汇也不再拥有神秘感，被她抛之脑后。然而西蒙的表情却没有秦天那么轻松，他看着前方的路，眉头紧皱，街道楼房在他灰色的瞳孔里如胶片一般快速掠过。 　　带着秦天回到住处后，西蒙没有停顿，将亨利、黑狮子、尼古拉斯、阿尔四人一起叫上，带着他们坐电梯返回了地面。 　　亨利好奇道：“老大，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西蒙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西蒙将众人带到市中心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进了一幢看上去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的居民楼，坐电梯上到十六层，在一户人家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西蒙按动门铃，众人看到开门的人后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秦天道：“乔，怎么是你？” 　　乔打开房门：“快进来吧，我一早就接到消息说你们会来。小——不，秦天，你那天乘船逃出去后没有什么危险吧？” 　　亨利走到乔面前：“麻烦让让。” 　　“你离开后，我很担心你，猎调局又一团混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黑狮子推了推乔的肩膀：“哎呀，不过意思，路有点挤，借过。” 　　老居民区的房子，房屋格局比较过时，大门直连着一个狭窄的过道。这么狭窄的过道，人一多就显得非常局促。乔看到秦天非常高兴，想靠到她身旁跟她说话，却总被人以各种理由推开，无法靠近。 　　西蒙脸上没什么表示，眼睛却将赤蝠团员们自愿自发的行为尽收眼底。 　　等众人从狭窄的过道走出来，空间豁然开朗，几间相临的房子被打穿了，形成了一个舒适宽敞的空间，一个人影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了出来，扑进西蒙的怀里。 　　看到西蒙怀里的人，众人的表情更惊讶了：“洛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水从西蒙怀里抬起头，羞涩地看了看一旁的秦天，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亨利看到洛水看向秦天的表情，小声向一旁的尼古拉斯道：“说真的，我现在真的特别同情老大，为什么情敌都这么奇怪的对象呢？一个三代，一个大主教，一个小猎人，还有他最宠的小洛水，一个跟一个不一样，一个比一个身份特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不如说是小公主的魅力比较大，老少通吃。” 　　两人交头接耳时，沙发上背对众人坐着的男人站起来，转头看向他们，微笑道：“西蒙，欢迎回到D城。” 　　西蒙看着洛渊的脸：“老猎，恭喜你重新当上局长。” 　　洛渊感慨：“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我可是欠你一个大人情。” 　　洛渊当即将自己返回D城后，如何在威廉姆斯家族的暗中支持下和丹顿夺权的经过讲了。西蒙也跟他简单讲了他们在地宫遇到十三主教的情况，也是挑拣了一些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不说，并告诉他那些白袍主教不会善罢甘休，让他一定要在城内做好严密布控。 　　洛渊点头：“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丹顿不是一个小角色，只要他一天没有被抓到，我就一天都不能放下心来。另外今天叫你们来还有一件事，我返回D城后，就将洛水安置在这里，让知晓内情的乔照顾他，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希望还是请你继续帮我照顾他吧。” 　　说着推了推洛水的肩膀：“去吧，孩子。” 　　洛水迟疑了一下，走到了西蒙和秦天身边，紧紧抓起了两人的手。 　　 第131章 西蒙的鲜花 　　将洛水接回， 众人心情都提升了不少。 　　黑狮子感慨道：“要是玛若也回来，团里就一个都不缺了。话说， 亨利，你知道你家阿尔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看他对玛若也是有情， 可最后却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我本以为他肯定要留在梵卓族跟玛若相亲相爱了。” 　　亨利叹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个性格， 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本来我只是想让他作一个普通人，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哪料到后来——” 　　亨利说不下去了， 黑狮子理解地拍拍他的肩。 　　秦天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看向走在众人最后的阿尔。他对玛若的态度让所有人感到迷惑。无疑， 他是深爱着玛若的，为了她他宁愿放弃一切，放弃生命， 然而他最终却没有选择她。时时相爱， 却不相伴。 　　感觉到秦天的视线，阿尔将冰冷的眼眸转向她，语气一如第一次见面的不友好：“你看什么。” 　　秦天诚实道：“看你。” 　　“我有什么可看的？” 　　“看不懂，所以看。” 　　听着秦天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不像亨利等人背后的悄悄议论，阿尔沉默了一下：“小公主，记住我的话， 如果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为一个女人付出，绝不会不求回报。不顾一切的男人都是疯狂的、偏执的、不讲道理的， 他们拥有最可怕的野心和欲望，他们想用高昂的代价来换取高昂的回报，那就是女人完完整整不含一点杂质的心，这颗心里不允许有任何不纯粹的感情，否则对这个付出一切来豪赌的男人来说就是一无所有，满盘皆输。” 　　秦天：“……什么意思？” 　　阿尔看向一旁时不时向这边投来视线的西蒙：“你迟早会懂的。” 　　第二天，果然如白狼所说的那样，联盟派了一支军队进入了地下城。 　　带兵的军官是一个老熟人，穿着特制的小码军服，戴着墨镜，叼着雪茄，站在院子外一出口就是浓浓的土茬子味：“瞧瞧你们一个个丧家犬，老巢都被人捣烂了，只敢缩在这地下，最后还得靠着老子来救你们，感恩戴德吧，渣渣们。” 　　西蒙走过来将他嘴里的雪茄抽走，随手扔一旁的垃圾筒里。 　　“喂！放肆！老子可是中校，你竟敢对老子无——” 　　“小孩子，”西蒙转身从洛水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他嘴里，“抽什么烟。” 　　众人：“哈哈哈哈哈……” 　　黑九：“……” 　　一秒气势荡然无存。 　　老朋友黑九的到来让众人的士气增长了不少，除了他，房子外还来了一名拜访者。 　　一辆单人座的老年电动代步车摇摇晃晃的从秩序井然的联盟军人之间穿过，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车门推开，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勾着腰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抱着一个pos机从车里走了下来。 　　黑九回头看向老头：“这老头谁呀，怎么这么老？” 　　西蒙迎了过去：“我的重要客人。” 　　西蒙丢下院子里的众人，将灯官领进了房子，与他一起进去的还有秦天。 　　三人来到秦天的房间里，秦天刚想问他今天过来是不是查到什么了，灯官直接将POS机递到西蒙面前。西蒙也不含糊，接过POS机熟练地刷卡操作，再将pos机退回到他手里。 　　灯官看着pos机打印出来的金额，满意的点点头：“你让老头子查的东西，老头子不辱使命，倒真给你查到了一点东西。” 　　灯官说着，拿出一本古老的笔记本摊开在两人面前：“这本笔记是一名生活在一千年前的医生所写，他在笔记里记录了下他的工作，他的心情，以及那些来拜访他的行行色色的病人。其中他花很长的一段篇幅记录了他与一名病人的对话，那位病人给他讲述他自己一段匪夷所思的亲身经历。 　　那名病人在一次旅行的途中，意外的迷路受伤，濒死之际被一个生活大那里的小部落救下。在小部落中养伤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了这个小部落与另一个临近大部落之间可怕而惨烈的战争。大部落是一个食人部落，部落里的人强悍健壮，速度奇快，力量惊人，他们以小部落的人为食，每当打赢了仗，就会把小部落的人掠夺过去当家畜圈养或是直接残忍的吃掉。小部落的人饱受了近百年的压迫，却无法反抗他们。 　　为了存活下去，小部落的首领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培育出了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寄生于他们的血液中，却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可一旦大部落的人吃下了感染病毒的血肉，感染上这种病毒，就会遍体生满恶疮。 　　大部落的人吃的人越多，身上的病毒繁衍得越快，最后骨血腐烂而亡。 　　那位病人最后告诉医生，那个小部落最终赢得了战争，并且部落里所有的人包括他们的后代，血液中都将繁殖着这种病毒。这种病毒不再是病毒，而将与他们的血液融为一体，成为神灵的馈赠。” 　　灯官缓缓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猎奇的故事，如果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不是V.T.的话。” 　　灯官将笔记本翻到最后，露出一个笔记本主人的签名。 　　“V.T.？”秦天道，“这是谁？” 　　“梵卓族的祖先梵卓，四代，他习惯用V.T.作为他名字的缩写，传说他做为人类时是一名医生。” 　　秦天听懂了：“所以他讲的是他自己的经历，而不是病人告诉他的？” 　　“是的，他用这种方法隐晦的记载下了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真实经过，并且，那场毁灭整个三代的病毒也正是他培育出来的。” 　　秦天不解：“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中世纪，巫与医不分，许多巫师都懂医术，而许多医生同时也是厉害的巫师。梵卓用诅咒来掩盖了他让所有血族都染上病毒的真相，可是他又不甘心自己的伟大功绩彻底消泯世间，所以用这种方式记载了下来。” 　　灯官点点头：“年轻人脑子活，一点就通，果然让老头子省不少口舌。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梵卓将这个病毒视为自己的伟大功绩，并且将笔记中将这种病毒描述为神灵的馈赠，可为什么他不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不让后人知道是他想出了灭掉三代的办法？” 　　西蒙听了灯官的提醒，沉默了一下：“难道……病毒并不是如他所说的对血族全然无害？” 　　“不错，其实我们都已经感觉到了，为什么血族繁衍下去，一代与一代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并且最多只能繁衍到十五代，到了十五代后就连人形都无法维持，沦为野兽？为什么最强大的四代、五代最终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灯官叹口气，“病毒就是病毒，怎么可能成为神灵的馈赠。梵卓将全血族从三代手中拯救了下来，却也将全血族推向了悬崖边，他深知这一点，所以只能自己的笔记本中隐晦的品味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灯官临走之前，如上次一般，又馈赠了他们一个信息。 　　“我老头子是不知道你调查三代的诅咒是想干什么，不过在查阅梵卓生平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条你们可能很感兴趣的信息。在梵卓临死之前，曾经在一个夜晚接待了一群神秘的客人，他们一共有十四人。那十四人为他献上了血祖留在世上的一件血器——该隐之杯，从此该隐之杯成为了梵卓族的图腾。而做为酬谢，梵卓给了那十四人一件神秘的礼物，他形容那礼物为——神灵的馈赠。” 　　“神灵的馈赠？”秦天脱口而出，“那不是他用来形容自己培育出来的病毒吗？” 　　灯官满是皱纹的老脸笑了笑：“我只负责讲述，至于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了。再见了，年轻人，期待你的下次惠顾。” 　　西蒙点头：“一定。” 　　灯官夹着POS机离开，房间中就只剩下西蒙和秦天两人。 　　秦天沉默了一下道：“那神秘的十四人就是艾德里安的十四名奴仆吧，他们为什么要用该隐之杯来交换病毒？他们不是一心想得到该隐之杯吗？” 　　“他们交换出去的是假的，梵卓族中一切关于圣杯的记载，从来没提过它是被保存在一个黄金秘盒之中，说明从一开始他们拿到的就是假的。那个时间，艾德里安刚开始沉睡，将秘盒交给他们保管，他们显然是用假的圣杯来跟梵卓交换病毒，让自己也成为感染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真正地效忠侍奉他，他们从内心中恐惧会成为他的食物。” 　　“如果梵卓是杀死三代的最大功臣，艾德里安在苏醒后，为什么会选择假扮成艾德里安亲王在梵卓族中生活，他不应该深深仇恨着那个氏族吗？” 　　“他的确是仇恨的。”西蒙回想那场血腥的婚礼，艾德里安被揭穿身份后，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在场的七位亲王和所有宾客，那种残忍和决绝一度被他误解为了三代的残暴本性，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极度的仇恨。 　　“我猜想他留在梵卓族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克制身上病毒的方法，毕竟梵卓是病毒的培育者，谁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引以为傲的神灵馈赠还有没有做出其他研究，或者留下什么重要资料。” 　　秦天垂下眼：“为了对抗三代，所有血族都感染了病毒，而我因为吸他们的血而得了恶疮，这算是活该吧。” 　　西蒙微微皱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达弥跟你一样也吸了同类的血，他身上一定也携有病毒，可是他并没有发作。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促使你身上的病毒突然发作。” 　　“艾德里安在梵卓族里呆了五百年都没有找到办法，也许恶诅就是无解的，我将如他一般永远背负这身丑陋的恶诅。” 　　西蒙看着情绪低落的少女，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上：“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我一定会治好你，我还等着你承诺过的以身相许。” 　　秦天一怔：“什么以身相许？” 　　“我们之间的第二个交易，你答应了，如果我能把你的恶诅治好，除了左手，你的性命、身体、未来，就此全部属于我。” 　　秦天还没反应过来，将脑袋从西蒙胸膛上抬起：“可你当时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我像阿尔一样，一辈子无偿效忠你吗？” 　　西蒙低头，声音暗哑：“经历了昨晚，你真心还认为我是那个意思？” 　　秦天：“……” 　　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这时西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西蒙掏出手机，是山雷的电话。 　　“喂。” 　　“西蒙，出事了，丹顿不知道如何得到消息，带着人偷袭了我的监狱，铁桶头被救走了！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络各区区长，立即封闭通往地面的通道，现在所有电梯都已停运，他们一定还在这地下城中。” 　　“好，我知道。” 　　西蒙挂了电话，立即带着秦天出了楼房。院子里亨利、黑狮子等人正在试黑九带来的武器军火，看到两人急匆匆的走过来：“老大，小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西蒙道：“圣血教徒潜入了地下城，从山雷的监狱里带走了一名非常重要的囚犯，现在正躲在这地下城中。” 　　黑九含着棒棒糖，摩拳擦掌道：“老子一来就有仗干，痛快！所有士兵集合，听命！” 　　黑九带着军队全城搜捕，白狼和山雷派黑市管理者四处寻找，赤蝠团众人也分散寻找，在如此强势的支援下，不到两个小时，逃跑的囚犯连着救他的丹顿和赤蝠团众人全都被抓住了。 　　囚犯和丹顿两人被押送到了西蒙面前。 　　囚犯闭着干瘪的双眼狂笑道：“麦密莱尔已经知道我的下落了，你们完蛋了，你们所有人都完蛋了！愚蠢的家伙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怎样强大的敌人！” 　　西蒙冷冷道：“带下去关起来。” 　　山雷安排了一个更隐秘的监狱将囚犯关了起来。囚犯被带走后，就只剩丹顿一人面对众人的审视。 　　“丹顿，你死到临头了，老实交待，圣血教倒底还有什么阴谋企图？” 　　丹顿·加里森，十五年前赫赫有名的孤胆猎人，如今岁月在他脸上刻画下深刻的痕迹，昭示着他年轻不复，英勇不再。 　　丹顿闭着眼睛，对所有人的话不闻不听，一副拒不交代的模样。 　　山雷踢着发亮的尖头皮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身为一名老猎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拷问人类的手段。你是想有尊严的回答我们的问题，还是毫无尊严地哭着喊着回答我们的问题？无论哪一种选择，你最终都会交代一切，你是聪明人，知道应当怎么选择。” 　　丹顿睁开眼，一只瞳孔如爱丽丝一般，迅速变黑又迅速恢复原状，这是所有中间人签订契约的标志。 　　“你已经看到，我是中间人，我签订了契约，背叛契约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我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山雷狠狠道：“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了你吗？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你撕扯成碎片！” 　　丹顿无动于衷道：“不用吓唬我，说实话，死在你们手里比死在他们手里会更轻松一些，我倒宁可死在你们手里。” 　　山雷：“……” 　　居然说死在他手里会轻松一些？山雷怒道：“来人，先给我将他的手和脚砍下来！” 　　“慢着。”西蒙拦住山雷，走到丹顿面前，“丹顿，你是一名老猎人，身为一名猎人最不惧的就是生死。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背弃了猎人至高的信仰，成为一个可悲的傀儡。” 　　“不用多说，杀了我便是。”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了，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怎么样？” 　　西蒙摊开手掌，将一个项链垂到他面前，吊坠盖打开，里面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丹顿的脸色一变，声音颤抖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难道你——”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绑架你的女儿。事实上，她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项链是她亲手交给我们，请求我们帮她寻找父亲，她说她寻找了他整整十五年，哪怕死了，也希望知道他的尸骨在哪里，有一个可以悼念和怀念的地方。” 　　丹顿颤抖地伸手接过项链，项链显然常年佩戴，被磨得光亮光滑。 　　“我离开的时候……珍妮……她才十岁……” 　　西蒙看着痛苦的丹顿：“如果你告诉我们实情，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圣血教的人找到，保护你的安全，你也可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 　　丹顿捧着项链哭了一会，缓缓抬起头：“当我与魔鬼签订了契约，放弃了灵魂，我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皮囊。” 　　山雷听他这口气分明是抵死不肯交待，光火地道：“先砍了他的手脚，我就不信拷问不出结果。” 　　丹顿却不是山雷想的那样，继续说了下去：“这一次我来D城本是奉命配合他们抓捕四代，可是没想到四代没有抓到，我却在你们被毁的基地地下室的一间牢房里发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一个人，失踪的第十四名主教——贝得夫第。我后来多方调查，确定他被你们送到了地下城S区关押。我刚将情况报给十三主教会，洛渊出现，夺回了猎调局的控制权，我不得不躲了起来。两天前，我被带至根坦区的废弃食品工厂内，一名白袍主教亲自向我下达了潜入地下城救人的命令，并且解救成功后仍在那里碰头。” 　　“根坦区？他们已经来了D城？”西蒙立即转头，“山雷、黑九——” 　　两人不待他说话，就已经迅速整集起了人马。 　　众人迅速动了起来，无人再理会丹顿。一名黑市管理者走过来要将他押下去，却被秦天制止。 　　她走到丹顿面前，看着丹顿握着手上的项链，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了下去：“珍妮的母亲在十五年前死了，杀死她的是一只吸血鬼。我丢下珍妮，发誓要替她的母亲的报仇。可是我找了整整五年，却找不到那只吸血鬼的一点影子，他太狡猾了，他有的是时间与我捉迷藏，将我耍得团团转，可我却没有时间了。我得了癌症，只有十年的生命。勇敢的猎人可以杀死长生的怪物，却无法抵抗病魔的侵袭。除了成为吸血鬼拥有更永久的时间和更强壮的身体，我没有别的办法。十三主教会找到了我，承诺给我恶魔的身体。于是我成为了中间人，让恶魔的血滴进了我的身体，吞噬了我的灵魂。” 　　秦天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问道：“让恶魔的血滴进身体，吞噬灵魂是什么意思？” 　　“中间人是游走在人类与血族之间的人，也是放弃了灵魂终将成为吸血鬼的人。”丹顿将项链递还给了秦天，“珍妮是你的朋友吗？麻烦你告诉她，她的父亲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你明明活着。” 　　“我背叛了中间人的契约，无法成为吸血鬼，而我的癌症已经让我活不了几个月了。与其让她再一次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若让她以为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那么她会难过，却不会悲伤。” 　　秦天拿起项链，听到不远黑狮子站在西蒙身边喊她：“小公主，出发了。” 　　秦天走到西蒙身边，跟着他上了返回地面的电梯。 　　“刚才丹顿跟你说什么了？”西蒙看出来秦天的情绪不太好。 　　秦天闷闷道：“他说，中间人是游走在人类与血族之间的人，也是放弃了灵魂终将成为吸血鬼的人，而他背叛了中间人的契约，无法再成为吸血鬼。老大，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当中间人的人类，难道渴望着变成吸血鬼？” 　　西蒙道：“你看到了中间人的眼睛吧，那是他们签订契约成为中间人的标志。这个契约某种意义而言，其实是一次刻意失败的初拥。血液交换量达到400CC以上会使人类变成吸血鬼，可若只有不到100CC那么人类的体质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只有瞳孔会产生一些变化。而这个人类若想继续转变成吸血鬼，就只有当初给予他血液的人对他进行再次初拥，其他任何吸血鬼都无法对他进行初拥，这也就意味着中间人必须遵守契约，否则他将永远失去被初拥的机会。” 　　秦天沉默了一下：“所以小爱也是吗？他最终也会变成吸血鬼吗？” 　　西蒙：“你不希望他变成吸血鬼？” 　　秦天低头：“吸血鬼的世界太残酷了。” 　　“他已经在残酷的世界里了。” 　　秦天：“……” 　　秦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放心好了，最终要不要转变为吸血鬼会遵照中间人的意愿，如果他不愿意，他完全可以以人类的身份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死。” 　　秦天不再说话。 　　西蒙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掏出手机查看了爱丽丝最新发来的一条短信，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众人进入根坦区后，将食品工厂严严实实的包围了起来。那日在地宫地下城里，西蒙他们人少又没有武器，不能与敌人正面交战。可现在他们人手众多，火力充足，有联盟军队支持，秦天也不再受要挟，加上洛渊一路给他们大开方便之灯，不让猎调局的人出现干扰他们的行动，他们哪还畏惧那十三个老家伙。 　　黑九令军队摆出攻击阵形：“喂，你们谁进去探探？还是老子亲自去？” 　　西蒙道：“我跟秦天进去。” 　　山雷和亨利、黑狮子三人同时道：“我们也进去。” 　　五人分散潜入废弃食品工厂的厂房内，迅速将工厂的每个角落探查了一遍，在一堵墙下重新会和。 　　亨利压低声音道：“我那里没发现人，你们呢？” 　　山雷摇摇头：“我那里也没人。” 　　黑狮子：“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工厂安静得有点过头了？不像有人藏在里面的样子？” 　　山雷：“西蒙，难道他们得到消息已经逃了？” 　　西蒙皱眉：“我们封锁了整个地下城，连通信都一概关闭，地下的人是无法与地面联络的，十三主教不可能得到消息事先撤离，除非——” 　　山雷：“除非什么？” 　　“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 　　亨利立即道：“难道是陷阱？可是这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秦天突然道：“嘘。” 　　众人立即噤声，秦天侧耳听了两秒，指着旁边的仓库道：“那里有人。” 　　山雷：“不可能，这仓库我刚才进去检查过了，连一只老鼠都没——” 　　话还没说完，堆放在仓库门口的一堆废弃木头箱子突然炸开，从里面走出来三十个身穿银色铠甲，表情麻木的高大武士。 　　山雷叫了起来：“银甲武士！” 　　上次在地心岛，疯马带来了五名银甲武士，光五人就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西蒙和秦天合力才杀死一只，而剩下的四只一直等到黑九带着军队赶到才乱枪射死。 　　而此刻的三十多名银甲武士身上的铠甲明显强化过，做了防弹设计，手上拿着的武器也不是过时的冷兵器，而是各式大火力枪炮。 　　一声爆炸声响起，一枚炮弹落在他们旁边，将一整面墙整个轰塌。 　　西蒙拽起秦天，对剩下三人道：“快走。” 　　众人往工厂外跑去，三十名银甲武士追上，枪弹追着他们轰炸。银甲武士本就拥有极敏捷的四肢和极快的速度，配上大火力的枪炮，战斗力惊人。好几次，炮弹险些就击中他们。 　　跑到工厂边缘时，听到动静的黑九带着埋伏在外围的军队冲了进来。 　　“我去——”黑九看到这一群银色亮甲的武士，“怎么又是这群怪物？很费子弹啊！老子的子弹不要钱啊！都愣着干什么？快他妈的给老子集火！” 　　银甲武士虽然非常厉害，但好在黑九和山雷早有准备带来了充足的火力，足够将这废弃食品工厂翻来覆去的炸烂一百次了。这动静大得几十公里外都听得到，愣是一个警察都没有赶过来，让他们舒舒坦坦将这里轰成了平地。 　　那些银甲武士也全都炸散了拼都拼不起来。 　　真正的战斗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黑九派人清理战场，脱掉帽子走过来对西蒙等人道：“可惜了，让那十三个老家伙不在，不然老子连他们一起轰上天。” 　　亨利道：“十三主教还是真是狡猾，设计将我们引到这里，留下三十名银甲武士埋伏我们。可他万万没想到，黑九带着联盟军队及时赶了过来，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留下的武士轰成了碎片。” 　　西蒙却不像众人那么高兴，隐约觉得胜利来得太简单了一点都不真实：“他们不应该没想到，上一次银甲武士在地心岛遭重，也是遭到了黑九所带来的联盟军队的攻击，这是一张明牌，他们不可能忽略的。” 　　秦天沉默了一下道：“银甲武士产生的几率非常低，到现在他们也只有拥有八只，上一次还一次性折损了五只。我刚看了下，这群银甲武士虽然穿着银甲，只有三人的战斗力达到银甲武士的级别，其他也不过是稍厉害些的黑甲武士而已。” 　　山雷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那十三个老家伙蠢到无视黑九这张明牌，故意用完全不可能取胜的陷阱来埋伏我们？” 　　“不对！”西蒙猛地的抬头，“他们是故意将我们引出地下城，拖在这里。” 　　山雷道：“那又怎样？我们被引来了，他们的手下又打不赢我们。” 　　这是山雷接到一通电话，电话背景非常嘈杂，夹杂着各种混乱的尖叫声，打电话的人也很慌张，尖叫道：“山雷区长，你快回来，他们攻击进来了，太可怕了，你快回——” 　　电话被掐断，只剩一片忙音，再回拨时已经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山雷道：“什么情况？你们，联系地下看看。”山雷的手下纷纷拨打起电话，山雷则拨通了白狼的电话，却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难道地下城的信号全部被屏蔽了？” 　　西蒙沉下脸：“这是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是地下城！我们快回去！” 　　众人迅速赶往最近的一个入口，却发现通往地下的电梯已经被彻底摧毁。众人又连续赶往其他几个入口，发现电梯竟然全部被摧毁了。 　　西蒙道：“他们想阻止我们回去。” 　　山雷不解道：“那十三个老家伙对地下城动手有什么意义吗？他们难道要出动所有教徒来攻占下地下城吗？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地下城，当初联盟军队进来都未能攻打下来，最后不得不推出白狼作为代理人，才一点点的收拢起整个地下城的势力。” 　　众人又继续赶往下一个地下入口，却依旧被毁掉了。派去附近区域寻找入口的人也陆续传回不好的消息，仿佛一瞬之间，所有通往地下的电梯都被毁了。 　　黑九立即道：“不就是一千米的垂直高度吗？老子的军队万米高空跳伞都跳过，还怕了这区区一千米的高度不成？全部用绳索吊下去。” 　　西蒙：“不行，他们一定派人在下面的电梯口守着，下去一个死一个。” 　　屏蔽信号，阻断电梯，地下城此刻俨成了一座地下孤城。 　　亨利道：“我们没办法返回地下城，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雷道：“还有一个入口可能没被发现。” 　　“哪里？” 　　“白狼的甜品店，那部电梯非常隐蔽，知道的人极少，也许并没有被圣血教的人发现。” 　　然而白狼的甜品店位于市中心的闹市区，他们这么一支庞大的武装军队出现在闹市区，绝对会引发大轰动。 　　西蒙道：“让军队先留在这里待命，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 　　山雷道：“那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们谁能联系到那两只萝莉？她俩非常讨厌我，我可要不到她俩的电话号码。” 　　秦天当即当即拿出手机联系上了小软小萌，随后众人火急寥寥的赶到白狼的甜品店。甜品店门外已经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众人推门进去，就见小软小萌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衣服，毫不迟疑道：“电梯还能运行，说明入口没有被发现，但是却没有人上来报信，很可能整栋办公楼都被控制了。” 　　西蒙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插的一束鲜花：“我跟秦天两人先下去探路，等看到电梯里放着鲜花再下来。如果鲜花被碾碎了，你们就不要跟下来，想办法再找其他入口。” 　　交代完，西蒙捧着鲜花束和秦天踏进电梯。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内，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情绪都绷得死死的。下到地下城后是什么情景，谁都无法预料。 　　这时，西蒙突然幽幽的开口了：“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花吧。” 　　秦天一愣，这一捧鲜花束就被塞进了自己手里。秦天也是第一次被人送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一会如果有危险，你用鲜花给他们发出信号后立即逃走，不用管我。” 　　秦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西蒙。虽然这不是一个浪漫的场合，他送她的也不是精心挑选的花束，而是刚才情急之下顺手拿起的。然而捧着这束花，秦天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如花一般，在她心里一点点绽放，鲜艳明媚。 　　电梯很快运行到底，确定门外没有声音，两人才打开电梯走了出来。白狼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看上去非常整洁，并没有人进来过。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被撞了一个大洞，一具尸体挂在门上。推开门后，门外还躺着三四具尸体，似乎临死前想逃进这个办公室。 　　西蒙低头检查了这几具尸体：“都是白狼的亲信，大概是想进入办公室通过电梯返回地面报信，却都没来得及。”两人将整栋大楼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已经成了一栋空楼，所有的人都死了，大概因为确定没有人活着了，敌人也撤出了这栋大楼。 　　西蒙：“去给上面的人发信号，让他们下来吧。” 　　秦天捧着鲜花返回电梯，将鲜花放进去时迟疑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了一朵，然后才将电梯按了上去。 　　“老大，我发好信号了。” 　　西蒙转头看着秦天走回来，眼睛盯着她手里拿着的一枝鲜花，眉毛微挑：“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吱唔道：“总觉得既然是你第一次送我花，我也是第一次收到花，总得留一点。”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西蒙的回答是伸手托住她的腰，低头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第132章 正文完结 　　众人陆续乘电梯下来， 走出了白狼的办公大楼。此时是白天，人造星幕却变成了黑夜， 昏暗的街道上一片狼藉，房屋街道损毁严重， 高楼被拦腰摧断， 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 　　黑九看着眼前仿佛大灾难过后的场景， 惊得瞪圆了眼：“那些家伙是带了多少人来攻打地下城！” 　　众人沿着废墟街道往前走，周围安静得诡异， 看起来这一片区域的人已经被屠杀光了。因为通讯信号被屏蔽， 他们无法联系上白狼， 不知道地下城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跟这里一样被摧毁的如此彻底。 　　这时一堆房屋废墟里突然探出半个身体：“山雷区长！西蒙先生， 这里！”正是白狼身边的一个小头目。 　　西蒙和山雷走过去，就听到小头目道：“我们正愁怎么逃出去通知你们，还好你们回来了！” 　　“白狼在哪里？” 　　“敌人来袭的时候， 白区长带着我们躲到了地下密室， 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着小头目来到位于废墟里的暗道入口，进入地下密室，白狼、血蜂、达弥、洛水、秘书塞琳全都安然无恙的躲在里面，甚至连丹顿和贝得夫第也在其中。 　　山雷看到丹顿立即怒气冲冲地冲过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正要补第二脚时被白狼拦住。山雷怒道：“这家伙骗我们，我们中计了！” 　　白狼身形狼狈， 一脸疲惫：“我知道，你们一走， 圣血教就发动了攻击。刚才我们已经盘问过他了，他并不知情，只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西蒙道：“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白狼沉默了一下：“十人。” 　　西蒙听顿了一下：“我不是问那些白袍主教，我是说——” 　　“就十人。”白狼打断他的话，“十三主教并没有露面，我们看到的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将这A区整个屠光了。” 　　黑九道：“开什么玩笑？A区至少生活了五千人，十人怎么可能屠杀掉五千人？” 　　“那十人的力量恐怖得超乎你们的想象，他们一个人就能摧毁一条街。” 　　黑九骇笑：“开玩笑呢吧，一个人摧毁一条街？哥斯拉吗？” 　　白狼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表情：“他们与黑甲武士和银甲武士一样，身上穿着古代的铠甲，然而铠甲的颜色却是红色？” 　　“难道是红甲武士？”亨利看向秦天和山雷，“圣血教还有比银甲武士更厉害的怪物？” 　　秦天和山雷同时摇头：“完全没听说过。”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一串怪笑声响起，坐在角落里瘦得跟干尸一样的贝得夫第怪笑了起来：“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了……血甲武士……哈哈哈哈……他们成功的制造出了血甲武士！卑贱后代们，你们将看到撒旦的黑翼重新笼罩天空！” 　　西蒙走到他面前：“什么意思？” 　　“哧哧……嘿嘿……你们的死期到了，这个地下城所有人都得死，你们全部都得死！” 　　“是血姬的血……”一旁的血蜂突然开口，看向身边表情呆滞的达弥，“他们一直在抽达弥的血制做血甲武士，可是始终不成功，直到血姬出现……他们抽取血姬的血注射进了吸血鬼体内，他们称之为‘二次初拥’大部分吸血鬼都都死了，但活下的人就会成为血甲武士，一旦血甲武士服下圣药后，力量堪比三代，最关键的是他们跟银甲武士一样不拥有自主意识，只听十三主教的命令。” 　　西蒙：“他们一直在抽你的血？” 　　秦天想了想：“我完全没有被抽血的记忆。” 　　“那是因为你当时失去了神智，就是你被注射圣药发狂那一次。血液必须被圣药激活之后才能进行二次初拥，而他们没有料到你注射圣药后会发狂并且根本无法控制，所以他们那一次抽取了足够的血液后，并不敢轻易再在给你使用圣药。你逃跑后，他们两次给你注射圣药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想抽你的血，只可惜都没有成功。” 　　亨利道：“难怪他们对小公主如此执着，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她。” 　　众人正说话着，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地震爆发，密室突然就开始坍塌起来，众人四散躲避，然而坍塌的面积却越来越大，若再不离开所有人都会被活埋。 　　西蒙当机立断道：“快离开这里！” 　　灰头土脸的众人跑出密室，从持续崩塌的通道狂奔回地面，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在他们面前，直径两百米的地面整个坍塌了下去，形成一个圆心深度达到十五米的巨大圆坑，一个穿着血红色铠甲的武士一动不动地站在圆坑中心。 　　血甲武士从地底缓缓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白狼大喊道：“快跑！” 　　下一秒，血甲武士从地底飞了上来，瞬间便将白狼的十几名手下撕成了碎片，那些人甚至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成了一堆碎肉。 　　“妈的，老子不信射不死你！”黑九举起机枪，冲着血甲武士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血甲武士根本躲都不用动，任着子弹射进他的肉里，又在几秒钟后被迅速复原的肌肉挤了出来，压缩变形的掉落在地上。 　　“我去。”黑九看着黑甲武士恐怖的自愈速度，“这他妈射不死啊！谁扔一个手榴弹过去试试？” 　　黑狮子当即从腰带上解下两枚手榴弹扔过去，血甲武士依旧躲都不躲。爆炸声后，血甲武士闭着眼睛从火焰中走了出来，脸上的皮肤上一秒还燃着火焰，下一秒已经恢复如初。 　　“嘿，老子信了你的邪！”黑九说着挥拳就向血甲武士冲了出去，然而没过两招，就被他扼住脖子按倒在地。 　　眼看血甲武士的拳头就要砸上黑九的脑袋，这一拳下去绝对瓜破瓢烂，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血甲武士气势恢宏的扫去，血甲武士反应迅速的放开黑九跳了出去。 　　黑九艰难地半撑起身子，看着秦天一声不吭地单手提起一座巨大的铜铸血祖雕像，像挥锤子一样向血甲武士砸去。 　　少女的体形都没有那血祖雕像的脑袋大，小小的身体挥动着巨大的雕像，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白狼的手下看到这画面都呆了，亨利也目瞪口呆道：“小公主现在这么暴力了吗？” 　　雕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不亚于刚才那个圆坑的巨坑，然而血甲武士却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秦天寻找他的踪迹，等意识到动静转头时，血甲武士已经单膝跪在了雕像的脑袋上，一拳砸了下去。 　　下一秒，坚硬无比的纯铜雕像竟然如石头一样从头到脚崩碎炸开，秦天被一块迸溅的巨大铜块击中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亨利道：“完了，居然连小公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别废话了，你带着其他人先走，我跟秦天、黑九留下来对负他！” 　　西蒙掏出手枪冲着血甲武士连开几枪，吸引开他的注意力掩护白狼、亨利等人逃走，同时跳到秦天身边扶起她，“有没有受伤？” 　　秦天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我没事。” 　　黑九也退到了两人身边，捂着被掐红的脖子：“妈的，这怪物太厉害了，西蒙，我知道你脑子好，发现他的弱点没有？” 　　西蒙看着落在对面高楼顶上的血甲武士：“没有弱点，攻击完美，无可挑剔。” 　　黑九：“这什么意思？我们三个今天得死在这里了？” 　　西蒙一把将黑九推出去，看着瞬息而至砸落在他原位置的血甲武士：“死不死，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血甲武士的攻击迅猛而急速，除了秦天，黑九、西蒙两人根本无法与他硬碰硬，只能不停的躲避，并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秦天可以趁机偷袭。 　　血甲武士虽然跟银甲武士一般没有自我意识，却有思考能力，能精准而快速地判断形势，面对三人的攻击丝毫不乱。 　　没过几分钟，三人发动的一轮攻击又被血甲武士击破，三人同时被他扔过来的一根直径米粗的水泥石柱击中，背水泥石柱抵着往外飞去。 　　与水泥石柱一同飞来的还有无数切口锋利如刀刃的钢筋。 　　西蒙看着飞过来的钢筋，急忙将秦天搂进怀里，一根钢筋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在他的额边擦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他半张脸都染红。 　　三人被水泥石柱重重压倒在地，秦天推开石柱从西蒙身上爬起来，才发现他流了一脑门的血，眼睛立即就变成了赤红，转身就要向那血甲武士冲去拼命。 　　西蒙拽住她的手：“别冲动，我想到对付他的办法了。” 　　黑九捂着右胸齐齐压断的肋骨，痛得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你再想不出办法，老子真要死在这里了。” 　　西蒙道：“我刚才在交战中发现，他害怕光线，用手枪射击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避开枪口，因为枪口会喷射出火花。刚才黑狮子向他投掷手榴弹，他也是闭着眼睛走了出来，刚才秦天用雕像攻击他的时候，金属表面反光，他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因为他对声音的反应极其灵敏，所以即使不依靠视觉也不会影响行动。” 　　黑九道：“难怪圣血教要将人造星幕毁掉，可是知道他这个弱点又能怎样，他完全可以闭着眼睛跟我们打。” 　　西蒙转头道：“秦天，如果你站着不动，可以完全将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身体内的血液流动控制住，不被他发现吗？” 　　秦天道：“可以，但是我不动怎么攻击他？” 　　西蒙拿出一个手电筒，调到最亮后放到她身边：“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这个手电筒旁边，不许动也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畏惧光线，他会下意识的避开这里，这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绝对的视觉死角。我和黑九会将他引过来，没有到确定能一击杀死他的距离，你绝不能行动，否则他会意识到这个光之陷阱，再也不会上当。” 　　秦天点头：“我明白了。” 　　三人当即按照计划行动，秦天一动不动的站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黑九和西蒙冲出去跟血甲武士缠斗在了一起，一步步试着将他诱惑过来。 　　然而血甲武士并不上当，他直觉地讨厌有光线的地方，不停的试图砸东西过来将手电筒的光熄灭，还好被黑九和西蒙拦下。 　　秦天看着黑九和西蒙吃力地抵挡，不停的被击飞出去，遍体鳞伤，心中焦急，可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过去帮忙。 　　眼看黑九又一次被血甲武士扔飞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地翻转，却爬不起来，西蒙赶紧吸引走他的视线，看他向自己追来，迅速向秦天的位置靠拢过来。 　　然而距离秦天还有五米的时候，西蒙被血甲武士追上，按倒在地。 　　被区区三个人拖在这个地方拖了半个小时，血甲武士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手指并拢成刀，向他的心脏刺下。还好西蒙及时将双臂挡在了胸前，没有被他直接刺中心脏，然而手臂却被他的手指刺穿了，留下一个血糊糊的窟窿。 　　因为此处离手电筒的光源很近，血甲武士已经闭上眼睛。 　　他再一次举手刺下，这一次刺穿了西蒙的右胸，西蒙瞬间成了一个血人。 　　秦天看着西蒙就在五米外的地方与血甲武士死扛，眼睛瞪得死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血甲武士的心脏挖出来，可是西蒙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 　　五米的距离还是太长了，她只要一动，血甲武士立即就能察觉反击，她无机可乘。 　　当血甲武士再次举起手刀时，西蒙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转身向秦天飞扑过来。血甲武士对声音和空气的流动极为敏感，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判断西蒙的位置，向他冲了过来。 　　秦天看着西蒙血淋淋的扑向自己，用左手接住他，同时赤红着一双眼直伸出右臂刺进了紧随而至的血甲武士的胸膛里，瞬间捏碎了他的心脏。 　　血甲武士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秦天抽出手，血甲武士没了支撑，向后仰倒下去。 　　秦天双手抱住西蒙：“老大，你没事吧？” 　　西蒙撑在秦天身上缓了一口气，才摇了摇头：“没事，死不了。走，去看看黑九。” 　　两人来到黑九身边，发现他的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已经站不起来。秦天捡来一根木棍给他，让他支撑着站起来。 　　黑九骂骂咧咧道：“敢打断老子一条腿，老子要弄断你三条腿！”说着一瘸一拐的向血甲武士的尸体走去，被西蒙拦了下来，“别浪费时间，我们得赶紧追上白狼他们。” 　　黑九一听白狼的名字，立即安稳了，乖乖的跟在西蒙身边。 　　三人循着亨利留下的记号，很快与他们汇合。看到西蒙和黑九伤成这样，众人赶紧围了过来，将他俩扶过去疗伤。 　　白狼道：“那血甲武士？” 　　秦天接着：“已经被我杀死了。” 　　众人一听此话，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众人轻松多久，贝得夫第再次怪笑起来：“哧哧……我感应到了同伴的气息，他们来了，你们死定了，哧哧哧……” 　　黑九恼火道：“这干尸真是聒噪死了，快把他的臭嘴巴给堵起来。” 　　然而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望着一个方向僵在了原地。 　　黑九疑惑的转头看去，身体也瞬间僵住了。不远处的废墟里，站着九个红得刺眼的人影，身上标志性的赤红色铠甲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魂。 　　九只血甲武士！ 　　秦天、西蒙、黑九三个人九死一生才干掉了一个，现在一下子出现九个！ 　　白袍主教们从九只血甲武士身后走出来：“大主教、血姬，两位在外面逗留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返教了。” 　　贝得夫第尖叫了起来：“麦密莱尔，我在这里，快救我。” 　　白袍首领扫了贝得夫第一眼：“西蒙，当初贝得夫第为了寻找胎生血失踪，我们也自此失去了你的行踪，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跟血姬一起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更没想到贝得夫第竟然没死而是一直被你囚禁。” 　　西蒙冷冷道：“你们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用秦天的血制造出这样的怪物，如果我没有猜错，制作这些怪物并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你们其是想用该隐之杯中的始祖血，对自己进行二次初拥吧。。” 　　“呵呵，西蒙，你真的很聪明，居然能想通圣杯的奥秘。是的，神秘的不是圣杯，而是圣杯中保存的东西，那是始祖该隐离开这片土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杯血液。”麦密莱尔朝天空高举起双手，“圣血从金杯中流出，蔷薇将在天堂绽放。我们明明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愚蠢的涅安塞尔德居然将所有的始祖血都用在了这个女孩身上，一滴都未留下！” 　　“蔷薇将在天堂绽放？”西蒙冷笑起来，“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你们脸上烙印的是代表着奴隶与背叛的图案，如此丑陋，有哪一点像圣洁、崇高、坚毅的蔷薇？一群奴隶、叛徒、疯子居然还妄想进天堂？” 　　黑狮子附和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老大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他们所尊崇的血蔷薇图腾是指他们脸上那乱七八糟歪歪扭扭的烙印，哪里有一点像？他们也真是敢往脸上贴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麦密莱尔眼中凝结出一层寒霜：“自知难逃一死，以为这样嘲讽我们就可以让自己死得坦然一点吗？不会的，我会让你们彻底经历曾经三代所带来的绝对统制力与压迫力，在灭顶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麦密莱尔一挥手：“除了大主教、血姬、贝得夫第，其他所有人都杀掉！” 　　九名血甲武士瞪着一双赤红血眸，面无表情地向他们冲去。 　　媲美三代的血甲武士用他们绝对的恐怖统制力主宰了整个战场，地狱之门打开，悲泣的生灵在痛苦的尖啸声中绝望的死去，鲜活的肉体在撒旦的羽翼下化为粘腻的血肉重归于尘。 　　逃不掉，躲不过，所有人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对于血族而言绝对的黑色纪年。 　　秦天站在废墟里，视线被鲜血染红，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杀死，她最熟悉的战友躺在魔鬼的利爪下苦苦支撑…… 　　亨利又一次被一名血甲武士甩飞出去，一身鲜血的趴在地上，却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着阿尔的方向惊恐的尖叫起来：“阿尔。” 　　秦天往阿尔的方向看去，他为了抵挡敌人向亨利发出的致命一击，被血甲武士抓住了，如拆解玩具一般被扯掉了右胳膊和右腿。 　　阿尔已经闭上了眼睛，用坦然的态度迎接自己的死亡。 　　秦天和西蒙同时冲了过去，然而距离太远了，他俩来不及赶到，血甲武士的利爪已经再次高高举起。 　　“阿尔！”亨利趴在地上，崩溃的大叫。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冲了出来，一人向血甲武士发起攻击，另一人趁机抢过阿尔，落在地上。 　　阿尔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脸，沙哑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若看着眼前破碎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声音颤抖：“我的男人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阿尔虚弱地闭上眼睛，推她：“跑，不要管我，把我丢下，快跑！” 　　“不！”玛若抱紧他，“我不会丢下你的。既然你不肯跟我走，好，我跟你走，天堂地狱，你在哪，我在哪！” 　　阿尔身子一震，睁开眼看她，玛若毫不迟疑地捧着他满是鲜血的脸吻了下去。 　　西蒙和秦天看到玛若和卡尔突然出现救下阿尔，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三代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抵抗都是一群蝼蚁临死前可笑的挣扎。 　　麦密莱尔垂着眼冷冷地看着挣扎着退守到一堵高墙下的蝼蚁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点解决他们。” 　　秦天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中如炮弹一般急速飞来的九条黑影，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用最后的坚持挡到了众人面前。 　　这时她感觉到左手被紧紧握住，侧头看去，西蒙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脸无畏地与她并排而立，共同挡在了众人身前。 　　就在所有人以为世界终结的那一刻，一双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在他们头顶伸展了开来，将他们所有人都护在了他的羽翼下。所有人都被这双翅膀震住了，包括对面的白袍主教们。 　　“怎么可能……”白袍首领麦密莱尔望着眼前挥动着翅膀的男人，“你不是已经死了……” 　　那人冷漠的看着他：“如果我不死，你们这一群卑贱的老鼠怎么敢从地洞里钻出来？” 　　秦天听着男人的声音，看着他挥动翅膀的背影，喃喃道：“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视线扫过眼前的九名血甲武士：“这就是你们制造出来的所谓的三代？你们对三代一无所知。” 　　艾德里安扇动着翅膀向他们冲去，瞬间便将两名血甲武士撕成了碎片。 　　依旧是一场屠杀，然而刚才大肆屠杀的人现在却成了被屠杀的对象。 　　在真正从千年前存活至今的三代面前，这些穿着红色铠甲的武士可笑得像舞台上的小丑。 　　白袍主教们见到曾经的主人后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四散逃开，然而还是被艾德里安一个个抓了回来，开膛破肚，碾成肉泥，死得像阴沟里最没有尊严的老鼠。 　　等艾德里安将所有白袍主教和血甲武士杀死，收翼落回地面，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面对展现强大战斗力的真正三代，瑟瑟发抖。 　　艾德里安走到唯一没有退后反而迎向他走来的少女，低头看她：“不怕我了吗？” 　　秦天摇摇头，伸手抱住了他。 　　搀扶着伤员的西蒙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 　　因为艾德里安的突然出现，形势一下子大逆转，众人绝处逢生。 　　人造星幕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白狼和山雷两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手下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赤蝠团众人返回了住所，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阿尔伤得最严重，已经休克过去，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被玛若悉心地照顾着。白狼也受了重伤，与其他人一起挤在客厅里，由塞琳包扎治疗。 　　尼古拉斯被插了一背的玻璃渣滓，跟刺猬一般，不能躺只能趴在担架床上，任旁边的人替他一个一个的取出背后的碎片， 　　亨利的腹部被贯穿了一个洞，浑身缠满了绷带躺在他旁边，两人同时看向窗外正站在草坪上说话的秦天和艾德里安。 　　两人自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亨利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让别人替他包扎伤口的西蒙，他的视线也一动不动的望着窗户外的两人。 　　“哎，虽然老大的情敌都是很奇怪的对象，可是老大也因此并没有真正放进眼里过，毕竟那个最具有威胁性的已经死了。原本是一场高枕无忧的感情战争，哪料到那个人居然没死，还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小公主面前，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尼古拉斯忍着背后拔玻璃渣的痛，面无表情道：“反正肯定不是好心情。” 　　亨利：“你说小公主会不会跟艾德里安离开？如果是之前，小公主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老大，可是她已经知道艾德里安为她做的那一切，那就难说了。” 　　西蒙沉默着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对坐在他旁边包扎伤口的白狼道：“你早就知道艾德里安还活着对不对？你故意透露给我们圣杯的消息，将我们一步一步引向梵卓族的地下城，是艾德里安让你这么做的吧。” 　　白狼沉默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一开始跟我提起圣杯的事情，我就觉察了你的怪异，我感觉出来你是想将我们故意引向圣杯，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在去往梵卓族的路上，我接到了爱丽丝发来的信息。我让他调查艾德里安，发现在艾德里安死前，他名下的一个病毒研究室研制出了某种抑制某种恶性病毒的疫苗，然而这批疫苗在他死后几天被盗窃了。谁会去偷一个不知道什么病毒的疫苗？那时我就产生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一直不敢确定，直到在地宫地下城里，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个影子一直围绕在我们周围，驱使着那些兽奴行动。等我们回来后，你的态度让我的想法更加坚定，艾德里安有极大的可能还活着。” 　　“既然你猜到了，为什么不说？” 　　“我在猜测你的目的，在猜测艾德里安的目的，我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的呢？所以我只能跟他争分夺秒地抢时间。” 　　白狼侧头看着他：“西蒙，你真觉得你抢得过艾德里安？我们无法理解三代的思维，无法理解三代的强大和偏执，将我们所有人都逼上绝路的血甲武士在他眼里是可以轻易捏死的蚂蚁，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一定可以得到。” 　　西蒙不再开口，看着草坪上的男人和女孩，眼眸沉下。 　　傍晚，人造星幕模拟着傍晚的风景，在幕布上渲染出一片一片的红色云霞，云霞的光芒给整个地下城镀上金黄微暖的颜色，在霞光中，艾德里安伸手轻拍上面前女孩的脑袋：“小天，我早就想告诉你一切，可是你渡过血融期后就逃跑了，我太虚弱了，没有办法阻拦你，四年来也不能亲自去寻找你，好不容易将你带回，你却再次毫不犹豫地离开，我没有办法，只能指引着你自己回到梵卓族，回到那所废弃学院，进入那个地下城亲自去揭开真相。” 　　秦天低着头：“我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的同类，与我流着一样的血。” 　　“我是你的后代，还是与你一样的三代。” 　　“你的身上，既流着血祖该隐的血，也流着我的血。” 　　秦天不解地看他。 　　“该隐之杯里装着血祖该隐的血，可是血量实在太少了，并且缺少与人类的血液在血族体内先进行一次融合的重要环节，没有办法直接初拥人类，必须先将人类初拥后，再用血祖血进行二次初拥，然而一个人类不能同时接受两个血族的血液，否则就会产生血液排斥，变成没有神志的废人或者……死亡。 　　人类对双血的排斥率达到百分之百，然而却有一种人，他的体内可以融合双血，只是可以接纳双血的人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我寻找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了达弥，然而我还是失败了，他虽然身体成功的转变了，却丧失了神智。 　　我心灰意冷，原本以为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人了。然后我遇到了你，那时候你只有5岁，在我面前摔倒了，蹭破了膝盖，意外的让我发现你竟然也是一个可以接纳双血的体质。我搬到了你家隔壁，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等待着你最好的年龄将你带走。” 　　“可是我八岁那年你就搬走了。” 　　“我没有搬走，只是因为我的容貌毫无变化，在那个小镇很容易引来关注，所以我换了一个模样继续留在你身边。我当过你的历史老师，当过你学院对面饮料店的老板，当过你家固定的家庭医生，当过学校的图书馆理员……” 　　秦天震惊道：“他们……都是你？” 　　“是我，小天，所以我们并不是陌生人，我们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甚至比你父母都要了解你，知道你上课的各种小动作，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样的饮料，知道你背后有一枚出水痘留下来的小痘疤，知道你喜欢去图书馆不是因为爱看书，只是那里的安静气氛适合你睡觉……” 　　秦天：“……” 　　她没想到艾德里安居然在她生命里进驻得那样之深，原来她的童年，她的过去，都有他的存在。 　　“我一直在耐心地等你长大，然而你们全家在你十七岁那年遭遇了机难，你差点死掉，在那种状态下，我都不能给予你初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害怕你就那样死掉，我害怕我这五百年的等待和幻想又成了一场空梦！所以我决定不等了，我将你接回学院疗伤，让你呆在学院里学习迅速适应血族社会，并将装着圣杯的秘盒从地下取了出来，带回这里。为了保证你一定能成功，我进行了全血初拥，我将我三分之二的血都交换了给你，并且将血祖血全部用在了你身上。我用尽我所有的一切来迎接你，迎接我的希望。小天，跟我走吧，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们才是彼此的家人。” 　　秦天：“……” 　　艾德里安轻轻抱住秦天：“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就算你再喜欢那些人，你跟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虽然这一次我救了他们，但只要离开这座地下城，你和我依旧是全血族的公敌，除了隐姓埋名，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哪怕是为了保护他们，你都不能再跟他们在一起了。” 　　艾德里安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叹息：“小天，跟我离开吧……” 　　黄昏已过，人造星幕的灯光暗淡了下来，星幕上亮起一粒粒星光。 　　秦天回到客厅发现西蒙不在，问道：“亨利，老大去哪里了？” 　　亨利：“老大回房间拼心去了。” 　　“拼心？”秦天没听明白。 　　“对啊，这心啊，碎成一瓣一瓣的，不得一个人找个安安静静静的地方一点点拼上去吗？” 　　秦天：“……” 　　一个黑市管理员进来向白狼汇报了什么，白狼听完后，面色一变：“你确定？” 　　黑市管理员点了点头。 　　白狼面色凝重地向紧跟在秦天身后走进来的艾德里安道：“殿下，刚才检查那十三具白袍主教的尸体，发现麦密莱尔的尸体并不是他本人，他逃掉了，另外——刚才被血甲武士攻击的时候，血蜂和达弥跟我们走散了，我们已经找到了重伤晕迷的血蜂，却一直没有找到达弥，刚才血蜂苏醒过来，说达弥被麦密莱尔带走了。” 　　秦天闻言立即转身往外冲去，被艾德里安按住：“你好好养伤，我去找他，放心，我会将他带回来的。” 　　艾德里安转身走了出去。秦天原地站着，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亨利道：“要不，小公主你上楼去看看老大？” 　　秦天迟疑了一下，往楼上走去。 　　秦天敲响了西蒙的房门，片刻后，房门自内被打开，秦天推门而见，见到西蒙正在换衣服，裸露出的腰腹肩膀缠满了绷带。 　　“老大，我来看看你，你的伤怎么——” 　　“艾德里安和我之间，你要选谁。”西蒙看她进来，直接打断她抛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秦天：“……” 　　西蒙见她沉默：“这是我第三次问你这个问题，第一次你拒绝回答，第二次你说不知道，现在艾德里安复活，你必须得作出选择了。” 　　秦天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想着艾德里安在草坪上对她说的话：“老大，我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我留在这里会给你和其它团员们带来麻烦，我应该离开。” 　　西蒙盯着她的眼睛：“这就是你的决定？” 　　秦天低下头：“对不起，老大。” 　　西蒙猛地将她推倒在床，压了上去。 　　秦天吓了一跳，慌忙挣扎，然而西蒙只是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秦天，认真想一想再回答，不要因为别的原因，也不要说应不应该，认真想一想，要不要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 　　秦天看着西蒙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老大……” 　　“秦天，我爱你。” 　　“老大，对不起。” 　　压在身上的身体僵了僵，然后缓缓地放开了她。 　　西蒙站起来，平静地转身：“你出去吧。” 　　秦天看着西蒙伤痕累累的背影，从床上跳下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艾德里安阴气沉沉的回来，只有他一个人，达弥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他将整个地下城都翻遍了，然而麦密莱尔还是带着达弥逃掉了，重新如老鼠一般藏进了阴暗的阴沟里，不敢再冒头。 　　一个星期后，众人的伤都渐渐复原，其本跑跳是没有问题了，只除了阿尔失去了胳膊和腿还要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与此同时，西蒙、秦天、艾德里安三个人在房间里进行了一次气氛严肃的谈话。 　　“再过几天，白狼将恢复通往地面的电梯，解开地下城的封锁，同时我也会带着秦天离开这里，就此消隐世间。我希望你不要阻止，你应该明白，她跟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西蒙听着艾德里安的话，情绪平静：“达弥呢？秦天跟达弥感情很深，达弥没有找回来，她不会安心离开的。” 　　“秦天是我的家人，达弥也是我的家人，我自会想办法救出他。而且这些事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操心。” 　　西蒙沉默了一下：“秦天为什么会得恶诅？她跟达弥是一样的存在，为什么达弥没事？” 　　“秦天和达弥的初拥过程复杂，血液成份也与我身上不同，病毒潜伏在他们身上本来相安无事不会发作。然而秦天直接进食了自己后代的血使得血液浓度过高，加上被注射了东西，使得血液物质量在短时间产生巨大的变化，达到病毒繁衍发作的条件，所以才会爆发。” 　　西蒙看向坐在旁边不说话的秦天：“你带走她，能治好她吗？” 　　艾德里安道：“当然。她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能够治好她。” 　　西蒙看着艾德里安吐出“妻子”两字后，秦天脸上没有任何反驳之意，眼神冷了冷：“你要怎么治？” 　　“我已经研制出了杀死病毒的疫苗，只要让体内的病毒进入休眠期，降低它们的活性，然后注射疫苗，那么她体内的病毒就会完全被清除，并且就此免疫。” 　　“让体内的病毒进入休眠期？你是要让秦天沉睡，对吗？” 　　艾德里安点头：“没错。” 　　“多久。” 　　“二十年。” 　　二十年？秦天意外地看向艾德里安，他跟她讲了治疗恶诅的方法，知道自己要沉睡一阵子，但没想到竟要沉睡这么久。 　　“二十年……”西蒙重复着，“很好，足够让一切刻骨铭心都沉淀为云淡风轻。” 　　秦天听到他的话，心里突然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西蒙转头看向秦天：“你确定要跟他走？而不是留在我身边？” 　　秦天的心被那一根细针反复的扎着，其实也并没有多痛，然而偏偏就刺进了心脏深处，带着整个心都疼得颤抖。 　　她点点头：“是。” 　　西蒙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几天后，地下城的封禁解开，在大量的人员涌入之时，艾德里安带着秦天没有与任何人告别，悄然离开了地下城。 　　两人走上热闹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穿梭如流的人群，秦天突然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艾德里安看着她迷茫的模样：“有些人和事注定会化为尘封记忆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符号，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你从沉睡中醒来，你就会忘了现在的难过和迷茫。” 　　秦天抬起头：“我会忘了老大、亨利、阿尔、玛若、尼古拉斯、黑狮子、洛水、托尼、白狼、山雷、珍妮、还有——” 　　“会。”艾德里安打断她，“小天，这些人都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还年轻，算做人类的年纪也不过才二十二岁，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对于我们而言，所有人都只是过客。” 　　秦天垂下眼睛：“我以后真的会明白吗？” 　　“你会的。” 　　就在这时手机欢快的铃声从她口袋里传了出来。秦天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跟着艾德里安离开，什么都没有的，却将西蒙送给她的钻石手机下意识的塞进口袋，带在了身边。 　　秦天拿出手机，发现是爱丽丝的电话。她接通电话，就听爱丽丝在电话里火急燎燎道：“秦天，你跑哪里去了？好不容易地下城通道打开，我进入地下城来找你，却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现在哪里呢？” 　　秦天道：“我离开了。” 　　爱丽丝没好气道：“我知道你离开房子了啊，不然我能找不到你，我是问你现在在哪儿呢。算了你别说了，无论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去拦着西蒙，那家伙疯了。” 　　“啊？” 　　“啊什么啊？拉斐尔前几天恰好查到了圣血教在附近一个城市的地下秘密基地，那里至少还有三百名狂热的教徒，西蒙居然一个人都不带，独自一个人杀过去了。要不是拉菲尔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去找你时顺嘴问了亨利他们一声，他们这才知道西蒙一个人离开竟然是独自杀到圣血教的巢穴里去了，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秦天忙道：“他在哪里？”听到爱丽丝报出一个地址，她拔腿就跑。 　　秦天赶到时，亨利、黑狮子等人正从坍塌的地道口扶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来。 　　这人最近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每每伤刚好，便又被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秦天看着这人伤痕累累的模样，急忙向他走过去：“老大……” 　　西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旁边一个穿着圣血教服盖着宽大帽兜的人推进她的怀里：“赤蝠团的员工福利永远是最好的，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曾经与我同生共死的人。这是你的遣散费，拿走吧”。 　　秦天怔怔地掀开帽兜，看清达弥呆滞的脸时，眼睛瞬间瞪大。 　　亨利从她身边经过，迟疑道：“小公主，其实老大他——” 　　“亨利。”西蒙打断他，“该走的人留不下来，走了，回。” 　　秦天牵着达弥的手，看着西蒙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上插着的那根针又开始痛了起来。 　　艾德里安走过来：“小天，走了。” 　　是该走了，达弥已经被西蒙救了回来，他们三人再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秦天转身：“好。” 　　秦天跟着艾德里安回到了他的藏身地，躺在他为她准备好的棺木中进行沉睡。就在艾德里安要将能让她进入休眠的药剂注射进她体内时，秦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艾德里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等我从长眠中苏醒，让我去见一见西蒙好不好？就远远的见一面，不让他知道。我知道他会变成我的过去，变成我的记忆，可我还是想去见见他，就见一面，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行，好吗？” 　　艾德里安的动作没有停顿，将针头刺进她的血管：“你见不到他了？” 　　秦天一愣：“为什么？” 　　“因为等你二十年后苏醒之时，他早就已经老死了。” 　　秦天惊得从棺材里坐起来：“老死？什么意思？他不是吸血鬼吗？吸血鬼怎么会老死？” 　　艾德里安将针筒里的液体全部挤进了她的血管，面无表情道：“我说过，他是一个短命的家伙，他是罕见的胎生血，拥有血族的力量，拥有血族不老的容颜，却没有血族的寿命。他的寿命跟人类一样，不会超过百年。他遇见你时正好九十岁，已经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等你苏醒，他已化为尘土。” 　　“不！”秦天挣扎起来，这些天一直插在她心脏上的那一根针一瞬间变成了一千根，密密实实的将她的心脏扎成了一个刺猬，痛得连呼吸都呼不出来，“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沉睡，我要去找他！” 　　“我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吸我一口血，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吸同类的血又怎样，我供得起。” 　　“丑是丑了点，就当是皮肤病吧。” 　　“除了一见钟情，大概没有更确切的解释了。” 　　“不多，其实也就赚了一辈子的幸福而已。” 　　“放心好了，我当血牛的使命到此结束，以后你就是想咬我一口都没门。”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花吧。” 　　“秦天，我爱你。” 　　“不……” 　　秦天挣扎着想爬出棺材，然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思维也越来越迟钝，她只能徒劳的用手指死死抠着棺壁，重复着“不……不……” 　　最终她没了力气，闭上眼睛，松开手指，倒回了棺材中。 　　世界黑下去的那一刻，秦天看到一个头发苍白的干瘦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正低着头打量她。 　　她好奇地问：“你在看我吗？先生？”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 　　眼角滑下一滴泪，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艾德里安俯身将棺材中的女孩摆出祥和的姿势，随后温柔地将她眉头上皱起的纹理一点点抹平，最后擦干了她眼角滑出的眼泪。 　　“小天，不用痛苦，不用伤心，不用哭泣，等你醒来，你会忘记他的。等你醒来，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 　　…… 　　…… 　　…… 　　…… 　　二十年后。 　　艾德里安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穿着洁白长裙，缓缓睁开眼睛的女孩：“天亮了，该起床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窗外明媚的光线照射进来，将她黑色的瞳孔照射得晶莹剔透。 　　她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艾德里安和达弥，嘴唇动了动，轻吐出两个字：“老大……” 　　艾德里安眼眸暗了暗，装作没听见地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新鲜的血液：“饿了吧，先起来吃早饭。” 　　等他再转过头去，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窗外的风将窗帘吹得如涟漪一般荡漾开。 　　“走窗不走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安静坐着表情麻木的达弥，“看来我这漫长的一生，又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秦天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护照，就如最初刚变成吸血鬼一般，一无所有，一身狼狈，走走停停，徒步跋涉了几万公里，来到了D城。 　　D城正是秋季，落叶铺满了大街小巷。她拖着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裙摆，走在秋风萧瑟的大街上。 　　在街角处，她意外地看到一个卖衣服的地摊，摆摊的大婶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却依旧穿着花哨的衣常，涂着艳红的嘴唇，旁边还蹲着一个光屁股玩耍的小屁孩。 　　秦天走过去：“二十年了，大姐你怎么还在摆摊？” 　　大婶抬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啊，二十年了，你不还是个流浪汉？再说，老娘现在摆摊带孙子，惬意着呢。” 　　秦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拖泥带水”的裙摆：“大姐，最便宜的小红裙有吗？” 　　大婶拿纸给旁边光屁股的小孩擦了一把鼻涕，站起来：“你等等，我翻翻，嘿，还真有一件，压箱底的，拿去吧，送你了。当了二十年流浪汉也真不容易。” 　　秦天接过小红裙：“谢谢大姐。”转身离开。 　　等秦天走远了，大婶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二十年前她就长这样，二十年后怎么还长这样？难道——连流浪汉都保养得这么好了吗？” 　　大婶紧张地拿起镜子捏了捏自己厚粉都遮不住皱纹的老脸。 　　秦天晃晃荡荡地向基地的方向走去，她明知道基地早在二十年前被彻底摧毁了，明知道老大已经不在了，明知道赤蝠团也可能早就解散了，明知道那一个个她曾经无比熟识的面容再也无法见到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脚步想去看一眼。 　　去看一眼吧，去了，看了，心也就踏实了。 　　她走到基地附近，发现那里立着一幢豪华阔气的小城堡，比之前的三层洋房还要华丽夸张，城堡外的泉水池中更是一口气立了三座高大的巨石雕像。 　　那三座巨石雕像摆着不同的姿势，却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看清石雕像的脸，秦天突然有点懵。 　　她怔怔地走到雕像下，抚摸着雕像的石头纹理，就见不远处一个金发卷毛男人牵着一群又像金毛又像柯基的短腿犬往这里走了过来。 　　“七世，不许啃花。八世，不许乱拉屎。九世……你怎么连八世的屎都吃啊！十世，你在哪里撒尿呢！不知道这雕像是老大的宝贝啊，是你能撒尿的地方？是不是不想要第三条腿了？啊！老大出来了，快把腿放下！放下放下！” 　　金发青年将四只狗挡在身后，冲着从门厅走出来的清冷男子谄媚道：“老大，您又出门去？” 　　“不出门。” 　　“哦，又来浇花呀。” 　　“不浇花。” 　　“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来舔！雕！像！” 　　“……” 　　男人转头看向站在泉水池对面穿着小红裙一身狼狈的少女，淡灰色的瞳孔凝聚起浓郁的深色。 　　“我来，迎接老团员回家。” 　　秦天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 　　 第133章 番外：西蒙的爱情 　　寂静得只剩下虫鸣声的深夜， 立在城郊的一幢洋房，透射出昏黄光线的房间内传来暧昧的声音。 　　女人温柔的声音：“这样舒服吗？” 　　男人声音低哑：“嗯……” 　　“这样呢？” 　　“嗯……” 　　“这样转呢？感觉怎么样？” 　　男人：“有点酸。” 　　女子温柔道：“好， 我再温柔一点，要是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嗯……”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响， 窗户自外被推开， 一个小巧的身影轻巧而熟练地落在窗台上，一手抵着窗框， 另一手抱着一个枕头， 瞪着一双大眼：“玛若！” 　　床上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 　　玛若低下头， 闭眼隐忍道：“小公主， 半夜闯窗而入的习惯你能不能稍稍克制一下？” 　　秦天看着床上一趴一坐的两人，可怜兮兮道：“玛若，今晚还能收留我一晚不？” 　　玛若叹了口气， 放下正替阿尔揉按的右臂， 俯身在他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今晚又得委屈你了。” 　　阿尔半裸着上半身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一旁的睡袍披上，丝毫不掩饰不爽的情绪，冷冷地瞪了秦天一眼，侧头吻了吻玛若的脸颊：“宝贝，我明晚过来。” 　　玛若道：“好， 去吧。” 　　玛若将阿尔送出门，将卧房门关上， 转头就看到秦天从窗台上跳下来，如猫一般无比熟练地窜上了床，缩进了被子里就只剩个脑袋露在被子外，眨巴着双眼盯着她。 　　玛若头疼道：“小公主，你倒底想打扰我跟阿尔的性福生活多久？” 　　秦天眨眨眼，一脸可怜：“玛若，这里能救我的就只有你了。” 　　玛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着红酒杯：“你说你，明明是你自己千里迢迢地送上门来了，怎么事到临头天天半夜躲我这里。” 　　秦天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 　　玛若想了想，压低声音：“难道是他憋太久，太禽兽了？” 　　秦天脸一红，用被子盖住头。 　　玛若喝了红酒，喷了香水，这才怡怡然地上了床，在秦天身边侧躺身子，手臂半撑着脑袋看着蜷成球的被子：“行了，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天露出半张脸，迟疑了一下：“玛若，老大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 　　“西蒙没有跟你说吗？” 　　秦天摇头：“没有。”回来三天，西蒙对过去的这二十年只字不提。她一问他，他就反问：“你这二十年怎么过的？”她理所当然道：“睡觉啊。”然后他就把她压在床上了，“好，那就继续来睡觉。”接下来就是一通不可描述，她连多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秦天记得在沉睡前，艾德里安对她说西蒙活不过百岁，可是西蒙却还活着，难道艾德里安为了让她死心，骗了她？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西蒙这二十年怎么过的。二十年前你跟艾德里安离开后，西蒙重建基地，重整赤蝠团，等得一切稳定下来后半年，他就将基地和赤蝠团全部交给黑狮子和亨利管理，接着不失所踪了，整整消失了二十年。” 　　秦天惊得掀开被子坐起来：“什么，他消失了二十年？” 　　“是的，直到一个月前，他才若无其实地回来，回来后在门口立了你的三座雕像，天天没事就站在雕像下，望着雕像跟个痴呆老人一般说你很快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迷之自信，不过，还真让他说准了，你回来了。” 　　秦天犹豫了一下：“玛若，你知道西蒙他是胎——” 　　“胎什么？” 　　秦天看着玛若明显不知情的表情，摇摇头：“没什么，我困了，睡觉。” 　　秦天又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片刻之后玛若悠悠的声音响起：“如果你真的关心西蒙，想知道你不在的这二十年他去了哪里，你可以去问问亨利，他是跟随西蒙时间最久的人，也许他会愿意告诉你。” 　　秦天缩在被子里，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刚亮，卧房门就被敲响，玛若被扰了清梦，一脸起床气地打开门，都不用看就知道门外站的是谁，“你天天大清早地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西蒙抱臂倚在过道上，懒懒道：“如果不是你故意扣下我的人，我也不必天天早上过来要人。” 　　玛若翻了一个白眼：“我扣人？大半夜小公主抱着枕头一脸可怜地向我求助，我能不收留她？西蒙，我知道你憋了二十年，就不能稍稍克制点？把小公主吓得天天夜里跳窗，你也真是够禽兽。” 　　西蒙眼神微眯，看着从门内缓缓走出来的女孩：“昨夜睡得怎么样？” 　　秦天感觉到西蒙炙热又咄咄逼人的视线，不敢抬头，声如蚊蚋：“挺，挺好的。” 　　“是吗？”西蒙唇角挂着微笑，眼神却是冷的，“我倒是失眠了整整一夜。” 　　玛若打了个哈欠退回房间：“真是困死我了，快走快走，有什么话去别的地方说，别站在我门口吵我。”砰地将卧房门当两人面甩上。 　　西蒙转身，秦天低着头急忙跟上，走到一半西蒙突然停住，秦天正在想心思，没刹住脚一下子撞在他背上，赶紧捂着被撞扁的鼻子退后，就见西蒙沉着脸转过身上，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瞳孔变深，唇抿成了一条硬直的线：“不想解释一下吗？” 　　秦天吱唔道：“解释什么？” 　　“昨晚为什么又逃？” 　　“那个……” 　　见秦天吱唔着说不出来，西蒙身体前压，伸出一臂将她咚在墙上，眼神微眯，语气危险：“连着三晚把我撩了就跑，我裤子都脱了，你却躺在别人床上睡得很心安理得？” 　　秦天：“……” 　　秦天红着脸，低头看着脚尖，脖子上被他气息喷到的地方烫得厉害，小声喃咕：“谁撩你了，明明是你一言不合就把我往床上压，脱衣服，还，脱脱，脱裤子……” 　　西蒙捏住秦天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我的身材不好？” 　　秦天盯着他的胸部，想着他那形状美好的胸肌腹肌臀大肌，咽了一口口水：“不是。” 　　西蒙将鼻尖抵上她的额头，唇贴在她的眉心上，轻吐气息：“担心我技术不好，弄疼你？” 　　秦天感觉他的声音不是用耳朵接收，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一般，诱人得要命，整张脸都烫得不行，身体紧贴着墙壁，紧张得脚趾头都绷起了：“不，不是。”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秦天感觉到他一只手从衣服里伸了进来，沿着她的侧腰线缓缓往上爬，指尖像沾了药一般，点过的地方就带着致命的酥麻感：“我……”突然秦天感觉到他手指探到什么地方，脸色一变，猛地将他推开就要逃，被西蒙拦腰抱回，重新按在墙上。 　　西蒙皱眉看她：“又跑什么？” 　　秦天红着脸，结巴：“我我我……” 　　恰这时，楼梯上黑狮子探出半个身子：“西蒙、小公主，你们在这里啊，到处找你们。” 　　西蒙这才放开秦天，替将她将揉乱的衣服理整齐，头也不抬：“什么事？” 　　“爱丽丝听到小公主回来的消息，大清早就赶过来了，正在客厅等着。” 　　秦天听到爱丽丝来了，激动得立即推开西蒙往客厅跑去，完全没在意到西蒙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扶着旁边的墙壁才站稳。 　　黑狮子注意道了：“西蒙，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西蒙扶着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你不跟小公主一起去客厅吗？” 　　西蒙抬起头，望向秦天消失的方向，瞳孔颜色沉凝了起来：“黑狮子，我有事得离开几日，我不在的日子，这里交给你了。” 　　黑狮子道：“放心吧。” 　　秦天进入客厅，就见一个理着短发穿着西装，背影清朗高大的男人背对自己而立。 　　秦天迟疑了一下：“小爱？” 　　男人转过头来，看到秦天眼睛一亮，冲过来抱住她：“秦天！终于回来了！” 　　秦天看到小爱也非常激动，抱着他：“嗯，我回来了。” 　　“当初你一声不哼地就走了，连道别都没有跟我道别，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来连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过，还真是绝情，你知道我有多想念多担心你吗？” 　　秦天沉睡二十年来治疗身上恶诅的事，除了艾德里安和西蒙，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只以为秦天跟着艾德里安走了，一去不回。 　　秦天小声道：“对不起，小爱，没有好好跟你道别。” 　　她这次回来，本来是想了结自己沉睡前的执念，抱着绝望的心情来看一眼自己的过去，却没想到西蒙根本没有死，并且基地还重建了，基地众人一个不差地全在这里，玛若也暂时放下梵卓族亲王的身份，陪阿尔隐居在这里，而且爱丽丝也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像梦一样。 　　秦天突然想到什么，推开爱丽丝，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除了换回男装，他这二十年过去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完全就是她离开前的模样。 　　秦天意识到什么：“小爱你……” 　　爱丽丝道：“我什么？” 　　“你……变成血族了？” 　　当初西蒙说过，中间人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变成吸血鬼，所以爱丽丝最后选择变成了吸血鬼吗？ 　　“哦，你说这个啊，是啊，你走后，我就要求变成血族了。” 　　“为什么？” 　　爱丽丝瞥她一眼：“你跟艾德里安离开，音信全远，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万一你回来了，我却老了怎么办？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青春，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我们是姐妹，我才不要被别人叫成母女。” 　　秦天沉默了一下：“别人要叫也是父女。” 　　爱丽丝：“……” 　　爱现丝：“这是重点吗！” 　　爱丽丝跟秦天久别重逢，非得要留下多陪她几天，大模大样地挑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他第一次搬进基地时，做为人类，所有人都不欢迎，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站出来说不，不仅是因为他变成了血族变成了同类，还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黑市的D区区长，位高权重。 　　秦天听着爱丽丝讲他自己这二十年发生的事，惊讶道：“你当了地下城的区长？” 　　爱丽丝叹口气：“是啊，现在每天跟那两只笑面狼，炸毛狗打交道，真是烦死了。” 　　“笑面狼，炸毛狗？” 　　“就是白狼和山雷。本来格罗夫纳亲王是想推拉斐尔来接任D区区长，好让茨密希族在全球最大的地下城中插一足，与白狼所代表的梵卓族分庭抗礼，可拉斐尔他脑子有病，迟迟不同意接受初拥。不知道西蒙那家伙在格罗夫纳亲王耳边吹了什么风，亲王就把我硬推上去了，害我当了这个破区长连喜欢的漂亮裙子都不能穿，天天穿着不是黑色就是灰色的西装，压抑死我了！” 　　秦天怔了一下：“西蒙推举的你？所以，你这二十年间见过西蒙？” 　　“那倒没有，你离开半年后，西蒙也跟着消失了。我被西蒙阴了这事是后来拉斐尔告诉我的。” 　　秦天迟疑道：“你知道西蒙这二十年干什么去了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私下也派人打听过，没有人知道，连你们赤蝠团里的人都不清楚。” 　　从爱丽丝房间内出来已经是傍晚，秦天回到房间，发现西蒙不在，等到天黑了人也没有回来。 　　半夜里黑狮子下楼找吃的，经过客厅时发现地上横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盯眼一看才发现是秦天。 　　“小公主，你怎么睡在客厅地上？” 　　秦天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沙发上等西蒙，结果睡着了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我等老大回来。” 　　黑狮子一拍脑门：“哎呀，忘记跟你说了，老大说要离开几日，你别等他了，回房间睡觉吧。” 　　秦天怔了一下：“哦。” 　　她有点失落，西蒙离开居然没有告诉她，难道他是生气她晚上逃跑的事吗？ 　　秦天一连等了三天，西蒙也没有回来，秦天联系不上西蒙，问别人，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倒是亨利每天夜里会偷偷摸摸地出去一趟，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天想起玛若对她说的话，说亨利跟着西蒙最久，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一天夜里偷偷跟着亨利出了门，发现他去了附近一个偏僻的二层小楼。跟到小楼门外时，她被亨利发现，拦了下来。 　　亨利道：“小公主，你怎么跟来了，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秦天直觉西蒙就在里面：“老大在里面对不对？明明离基地这么近，为什么不回去？我要进去见他。” 　　亨利急忙拦住她，犹豫了半天，才叹口气道：“小公主，能跟你聊聊吗？” 　　秦天不解：“聊什么？” 　　亨利沉默了一下：“聊聊老大吧。” 　　静谧的深夜里，秦天将手放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推开，最终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大厅，踏上楼梯，进入一间房间内。 　　在她推门而入的同时，门内的人也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来。 　　西蒙看着闯进门来的女孩，眼眸微凝：“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秦天看着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将西蒙一头白发照得如雪一般，她记得他原来的褐色发色是多么漂亮。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哽咽道：“老大，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公主你一定很好奇老大这二十年去了哪里吧，其实老大跟你一样沉睡了二十年。老大是胎生血，活不过百岁，你离开时，他那时已经只剩不到十年的寿命了，所以他决定用沉睡来延缓自己的寿命，只为了有生之年能见你一面。现在他从沉睡中苏醒已经一个月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别看他表面看起来没事，身体甚至不如一个八十岁的老头，照现在他的状态，估计活不过三天了。其实你跟艾德里安走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可是老大不让我说，他不想你知道了伤心。小公主，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好好陪陪老大，不要再他最后的时间里惹他生气，让他伤心了好不好？” 　　秦天眼眶潮湿，对着面前男人再次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西蒙平静地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秦天，你爱我吗？” 　　秦天仿佛被这一句话戳破了心脏，心碎成一瓣瓣地堆在胸腔内，每一瓣都疼得流血，每一瓣都在哭泣。 　　秦天崩溃地大哭起来，语无伦次：“爱，老大，我爱你，我爱你，我好不容易醒来，一醒来就来找你，不顾一切地来找你，因为我想你，我爱你！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才让我看到希望又丢下我，老大，别丢下我，我爱你，你不能丢下我……” 　　西蒙紧搂着怀里大哭的女孩：“可是你一直在逃跑，在拒绝……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因为我要死了，同情我，安慰我，才这么说的。” 　　秦天拼命地甩头：“没有，老大，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来这里前，我已经做好了继续沉睡下去不再醒来的准备，我只想再看这里一眼，然后彻底沉睡，那样就不会再有新的记忆、新的人会把你遮盖，让你褪色，你将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最爱的人，我爱你，老大，我爱你……” 　　西蒙放开女孩，看着她哭花了的脸，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往床上压去，密密实实地吻着她的脸颊将她的泪水全部吮吸干净，然后微微撑起上半身，低头看着她：“如果现在想逃跑——” 　　秦天泪水止不住地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吻着他的脸颊：“老大，我不逃了，我一定不逃了……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一分一秒！” 　　西蒙眼神彻底被情绪沾染，将她用力按回了床上，唇角不易觉察地斜扬起一个弧度：“是你说的——” 　　天亮后，秦天赤裸地趴在床上，睁开双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迷糊的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昨天两人一直纠缠到凌晨，虽然是抵死缠绵，两人都拼尽了力气，可是西蒙的体力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吧，这是亨利口中所说的，身体不如八十岁老头的人吗？ 　　后背上压上来一具沉重而温热的身躯，秦天精疲力尽得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感觉到那人慢慢探下去的手：“别。” 　　西蒙压在她背后，手却不停，吻着她圆润的肩头：“既然醒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秦天：“……” 　　这真的是将死之人的体力吗？ 　　西蒙将秦天的身子掰过来：“来，乖，把再腿张开点。” 　　秦天捂住红透的脸，身体便又随着海浪荡开了。 　　一连三天，两人住在这与世隔绝无人打扰的小房子里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看着太阳朝升夕落，月亮夕升朝落了三个轮回，秦天精疲力尽偎在西蒙怀里，想着亨利说的他只剩三天寿命的话，后知后觉道：“老大，我是不是被你骗了？” 　　西蒙用指尖转着她的额发：“不骗你，你愿意爬上我的床吗？” 　　秦天：“……” 　　西蒙看着秦天不说话，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生气了？” 　　秦天气得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咬出了血，咬牙切齿道：“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我现在不用死了，你不开心？是谁哭着求我别死，别丢下你的？” 　　秦天松开他的手腕，气得手脚并用地往床下爬：“你去死！我要走了。” 　　西蒙伸手将她捞了回来：“还有力气爬，看来还能再来一次，体力这么好，这次站着做怎么样？” 　　秦天转身一巴掌就向他脑袋招呼去，看到他一头银白的头发半途收敛了力气，不痛不痒地落在他头上，仿佛摸他脑袋一般。 　　西蒙将她的手拽下，放唇边吻了吻，用浅灰色的眼睛看她：“心疼下不去手？” 　　秦天沉默了一下：“头发为什么会变白？” 　　西蒙头发变白却是事实，否则她三天前的晚上也不会一看到他这满头白发的模样彻底情绪崩溃了。 　　“丑吗？” 　　秦天想着他那一头漂亮的褐色头发，点点头：“丑，而且特别显老。” 　　西蒙将她往身下拖，她立即求饶：“老大，别别……不要了……真的疼……” 　　西蒙停下动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秦天忙道：“一点都不丑，特别显皮肤白。” 　　西蒙：“……” 　　西蒙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秦天抱住他的脖子，摸着他的头发，闷闷道：“老大，你现在不会死，以后也不会死了吧。什么胎生血活不过百岁，都是骗我的，都是你为了骗我上床故意胡说的，你要骗就必须骗我一辈子，不许突然丢下我……” 　　西蒙抱着她，看着窗外撒进来的银辉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只要你还在这世上，只要你还爱我，哪怕成为魔鬼，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在这世上活下去……”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