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空气有生命》 作者：苏刃 文案一： 艾兔几在娱乐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开始，她因为学历受到群嘲。 后来…… 鉴文物，讲历史，书字画，看风水…… #我从未见过如此金枪不倒的学霸人设# #艾兔几今天又碾压我等凡人了吗# 从震惊脸的网友们：这个你怎么又会？ …… 到麻木脸的网友们：哦艾兔几果然又会这个。 有一天，人们震惊地发现，艾兔几原来还是有一样不会的东西的。 艾兔几苦瓜脸：前男友和现男友的修罗场到底要怎么处理？ 文案二： 艾瓷精通各国语言，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捉妖堪舆，琴棋书画，样样拿手…… 她不是玛丽苏，她只是一团修炼成精的空气。 如果你也活了46亿岁，你就会知道： 什么都会，真的不难。 【排雷指南】 1.阅读本文，你还将解锁：香甜的美国空气，暴脾气的太平洋空气，高冷的北极空气…… 2.无脑苏爽，热衷打脸，女主有不少前男友，介意慎入。 3.本文玄学与科学齐飞，作者立志于有理有据地胡说八道。 科学部分基本靠谱，玄学部分基本靠唬。 4.作者文学素养不够，理科素养来凑。 我们的目标是： 写玄幻文中最讲科学的文，科普文中最玄（胡）幻（扯）的文！ 雷者慎入！逻辑控勿考究！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娱乐圈 甜文 爽文 主角：艾瓷（艾兔几） ┃ 配角：顾庭，艾斯北，邓塔，珀西费克，晏仰均 ┃ 其它：脑洞文求勿深究 第1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1 刚刚下过一场秋雨，帝都的郊外格外寒凉。 青瓦白墙的小洋楼前突然传出一声怒吼：“韩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眼神狠绝，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对面穿着一身军装的人，他们身后各自跟了一群人，神色或紧张，或兴奋，或戒备，对这场一触即发的枪战各怀心思。 “卡！收工！”导演的声音在场边响起，场上的演员顿时松了劲放下道具枪，脸上都挂上了客气的笑容，互相欠身致意。 身在娱乐圈，起码在表面上，聪明人都是懂得礼貌周全的，敢耍大牌的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 工作人员立刻拥了上去，有些人忙着给演员递水递纸巾，有些人开始收拾道具，现场看起来十分忙乱，实际上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比起其他演员有一群助理围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却只是独自站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最后一颗，冷峻的面庞如刀削过一般棱角分明，他低着头眸光微敛，微抿的薄唇透出几分禁欲气息，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手腕的表带上将手表一丝不苟地摆正。 这是一部民国戏。 他只是笔直地站着，就和周遭同样穿民国军装的人格格不入，反而和背后的民国洋楼更像是一体。 真正像是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 导演满意地看着自己挑出的这位男主角，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顾庭，怎么？还没有出戏？” 顾庭再一抬头，身上属于军人的肃杀之气顿时敛起，变成了清冷的气息，不再像是民国中人，但却更加气质出尘，神情淡然，不似凡人。 他微笑了一下：“黄导，我只是在想事情。” 黄导慈爱地看着顾庭，心情很好，这部戏拍得很顺利，所以他十分痛快地为了明日的中秋节提前收工放假，他对自己最满意的顾庭笑得更加爽朗：“是吗？中秋节有什么安排？” “黄导，顾哥！”顾庭还没有答话，饰演女主角的杨采宁含笑走了过来，“这个中秋节，顾哥有通告吗？想请顾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抱歉，我有事。”顾庭疏离地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杨采宁状似无意蹭过来的胳膊。 杨采宁是蘑菇娱乐这两年力捧的小花，确实比一般小花多几分演技，所以才能拿到这部老戏骨云集的正剧女主。 只是这部剧是男人戏，虽说她是女主角，其实跟男主角也并没有感情戏，只是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罢了。 顾庭出道至今十年，出演的多是男人戏，几乎少有和女星饰演情侣，甚至连绯闻都从未有过，他的女友粉倒是对此颇为满意，但这也导致随着近来卖腐盛行，他被剪了无数男男CP的视频。 已经当了多年老干部，至今没有微博，水壶里还要放几粒枸杞的顾庭对此一无所知。经纪人看这些视频只是粉圈在自娱自乐，也就没有跟顾庭多说什么。 开玩笑，顾庭这么正经的人，对经营粉丝也并不在意，让他知道了，他才不会管这些人是不是自己粉丝，是不是出于对他的喜爱才做的视频，他绝对会不留情面，甚至要发律师函的。 所以顾庭不玩微博也是一件好事，经纪人胡青暗自庆幸，宠粉是现今明星的重要人设，顾庭做不到这一点，那还不如让他维持高冷人设，省得粉丝脱粉。 离开片场，顾庭一个人开车回城，他开车不快，但是很稳，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令人安心。 临近中秋，帝都的交通状况比平时更差，饶是剧组三点就放假了，顾庭抵达市中心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恰到好处地停进虹光商场的停车场里，左右距离白线几乎完全相等，顾庭抬手看了看表，八点半。 他戴好鸭舌帽和口罩刚刚下车，就听见不远处有人的争吵声。 “娜娜，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顾庭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苦苦哀求女子的男子一头金发，鼻梁高挺，身材高大，竟是个说得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国人。 “邓塔，别再缠着我了，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那女子身材高挑，但在男子的衬托下倒显得娇小了不少。她微微侧身露出正脸来，精致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也美得惊人。 顾庭刚要抬脚离开的步伐便顿了顿，微微眯起了眼睛。 顾庭记得那个女孩子。 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 作为脸盲症晚期患者，他见过的人可以分为： “一秒能认出”、 “端详十秒能认出”、 “现在认不出但也许相处久了还有救”、 和“打死也认不出”。 通常能被他“一秒能认出”的只有他的亲人和几个相处十几年的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可是那个女孩子，他只见过一次。 但他又觉得能记住她的脸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很美，不是娱乐圈千篇一律的那种美，而是非常有辨识度的美。 一双桃花眼勾出媚人的弧度，小巧的鼻梁，微嘟的嘴唇，说话间露出浅浅的梨涡，又为她带上几分清纯的美感。一米七以上的高个子，完美的身材比例，尽管她只穿了白T恤配牛仔裤，还是凸显出了她笔直的大长腿和不盈一握的腰身。 尽管顾庭见过许多美人，他也并不是靠颜值记人，但他十分确信，这个女子恐怕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上一次见到她，是在长白山。当时在她身边的，似乎不是眼下这个男人。 顾庭虽然分不清他们的脸，但这两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眼前的戏码，看起来像是前男友在纠缠前女友。 不知道那个高冷出尘的男人去了哪里， 出于一丝人道主义关怀，顾庭放慢了脚步。新闻上前男友因爱生恨伤害前女友的事情太多了。 然后他便看到那个男人被女孩子按在地上狂揍。 “再缠着我，我见一次打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脚下踩了几条船！” 女孩子每一拳都打得十分用力，隔了好几米远，顾庭也能听到拳头落在男人身上的“砰砰”声，一点也没被男人的惨叫盖住。 顾庭：……看来是不需要他了。 然后就见那女孩子出完了气，掏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姿态优雅，微微昂首，凸显出修长的脖颈，像一只翩然落地的白天鹅。 她似乎无意地朝顾庭的方向扫了一眼，便是一顿，随即翩翩然朝他走来。 对上她如雾般轻灵的目光，顾庭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看着那少女朝他走来，乌黑如墨的发梢随风飞扬，在灯下反射出亮丽的光泽。 然后那少女在他面前停下，勾起一个客气柔和的微笑，他看见那粉嫩的樱唇张了又闭，吐出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这位先生，我看您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顾庭的脸色立时微变，却不是因为被“血光之灾”吓到，而是因为眼前这少女竟然是个招摇撞骗的神婆。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这种骗子最是厌恶，因而对少女的零星好感顿时一扫而空。 但顾庭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说得好听是冷冰冰的高岭之花，说得难听点就是城府极深，他即使厌恶一个人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隔着口罩，他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这位小姐，我还有事，请让开。” 艾瓷挑了挑眉，她只是看这人身上的气运有些古怪，好心提醒顺便搭讪，想探听一下他身上气运的由来，但他这样子明摆着不信，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艾瓷耸了耸肩：“总之，请这位先生这段时间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竟然也没提怎么解决，怎么收费，直接就走了？是他看起来格外不好骗，所以干脆放弃了？ 顾庭目送着艾瓷走远，顺手还拖走了地上还在哀嚎的那位男子，轻松地如同拖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垃圾袋。 他也刚要抬脚离开，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庭掏出一看。 是微信的消息： 【你来的太晚了，我先走了，明晚记得回家吃饭。】 消息的左上角备注是“母亲”。 顾瑛女士一向十分注重时间观念，他迟到了这么久，对被放鸽子早有预感。 顾庭收了手机，扶了扶鸭舌帽，转身又回了车上，开车离开了商场。 他没把女孩的警告放在心上，也有意不去想起她。 他难得记住一个人的脸，可她怎么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走苏爽路线，作者是女主亲妈，请勿深究逻辑(ω＼) 喜欢的话欢迎收藏本文和作者专栏呀！ 第2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2 艾瓷把邓塔拖到了阴暗的角落里，眼中杀气腾腾，呲了呲雪白的牙齿，又对他进行了一番警告：“……别再来惹我，立刻，马上，给我回你自己的地盘去！” 然后没等邓塔说些什么，一个晃神，艾瓷竟然凭空消失了。 邓塔一点感到惊奇的表情都没有，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嘶”地倒抽了口气。 艾瓷下手可真狠啊，如果那真是普通的几拳，对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偏偏艾瓷在其中掺杂了术法之力。 都是同类，她自然知道怎样能真正伤到邓塔。何况他实在理亏，无心防护，邓塔苦笑了一下，然后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艾瓷在自己的家里重新现身。 她新买的这套房子就在市中心，足有两百平米，电梯入户，装修精美，地段绝佳，居高临下，风景独好。 可是帝都的房价奇高，艾瓷虽然积蓄了不少黄金，在她的老房子里还藏了无数奇珍异宝，可那些都是她不可能卖出去的宝贝。 艾瓷有收藏癖，收藏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她觉得有趣的东西。 所以最终能拿出来花的，只有黄金而已，买了这套房，花了她不少黄金，艾瓷有些肉痛。 她一觉醒来，人类社会已经发展到如此日新月异的地步，有太多新奇的玩意儿等着她去探索。 而探索这事，是需要钱的。 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虽然一个法术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作为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妖精，她不可以这样占人类便宜，不可以不劳而获，她要自力更生！ 看来挣钱这事，迫在眉睫。 艾瓷躺在两米宽的柔软大床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滚。既然都躺到床上了，那就睡觉吧，挣钱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个大床实在太舒服，艾瓷神清气爽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要不是心里有着对探索新世界的强烈渴望，她大概会再睡个一百年。 她先探头看了看窗外，帝都难得的大蓝天。 没有雾霾这个强行插班的外来户，她心头一阵清明。 虽然她对于雾霾这种人类口中的空气污染并不介意，但雾霾的存在或多或少会影响她的性格，前两天没说几句话就把邓塔揍得头破血流，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劈过腿的前男友竟然还想吃回头草实在可恨，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空气成分里有了雾霾，她不免变得暴躁了一些。 她可不是那种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暴力妖精。 艾瓷躺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了电视。 一个甜美的女声立刻在房间内响起：“90后小花杨采宁昨晚生日聚餐，微博晒合照集齐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作为近来势头最盛的新晋小花……” 艾瓷兴致缺缺地换了台，声音立刻变成了一个一板一眼的男声：“近日，某位我国赴灯塔国留学生在入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声称我国空气恶劣不堪，而灯塔国的空气十分香甜……” 艾瓷立刻坐直了身体。 灯塔国的空气？邓塔那个混蛋？香甜？ “嗤——” 她嗤笑一声，撇了撇嘴，掏出新买的手机，开始刷微博。 艾瓷醒来的时间不长，学会这些人类社会新科技的用法倒是很快。 微博上果然针对香甜的灯塔国空气炸开了锅。 虽说种花家的空气污染是人类自己造的孽，艾瓷其实并不在乎，但这样被人羞辱到自己头上就不能忍了。 艾瓷还没想出个主意给自己立立威，脸色突然一变。 她身姿轻盈地一个弹跳，起身站在床上，一阵大风猛地从窗外刮了进来，吹得她的睡裙猎猎作响，桌上的书快速翻动，不断向屋内移动的小木凳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艾瓷眯了眯眼，神情肃穆，缓缓抬起手来，临空一抓。 “嘶——” 空气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曼妙的身姿缓缓在艾瓷面前现了身。 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俏生生地立在艾瓷床前，捂着胳膊，微微皱着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有定力不佳的男人在场，肯定要心疼地为她抚平眉头。 艾瓷眼神犀利，一字一顿道：“优若佩，没有人告诉过你，进别人家之前，要先敲门的吗？” 优若佩声音轻柔，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需要敲门吗？” 见艾瓷仍然凌厉地盯着她，没有一丝妥协，优若佩咬了咬唇：罢了，这是在艾瓷的地盘，她打不过艾瓷，还是低个头吧。 “对不起呀，艾瓷，我下次不会了。” 然后优若佩又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前两日邓塔来找过你？” 艾瓷有些不耐烦，她才醒来多久啊，一个个的自己的地盘不待，跑来她这儿打搅她，还都是为了那桩不知过了多久的前尘旧事。 艾瓷：“他被我打了一顿赶跑了，你要和他复合，自己去找他，跑我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优若佩只是来打探一下艾瓷对邓塔的态度，见她提起邓塔满眼的不耐，顿时放了心。 优若佩继续用她温柔的声音道：“我暂时没有打算和他复合，只是不希望你再夹在我们两个中间了，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艾瓷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俩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扯到我的部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只要你们别再来烦我就好。” 优若佩笑了笑，有如百花盛开，暖风拂面：“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再见。”说着身型渐渐变淡，然后消失了。 与此同时，被大风鼓动起来的窗帘骤然停了下来，桌上的书不知被翻到了哪一页，地上的凳子拖鞋横七竖八。 艾瓷并不挽留从欧洲远道而来的优若佩，而是慢悠悠地抬脚下床，扫了一眼满室狼藉，随意地挥了挥手。 窗帘又轻轻地飘了起来，有一股柔和却很有力量的风如同有意识一般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穿梭，将散落各地的东西都推回了原位。屋内的摆设顿时又整整齐齐了起来。 艾瓷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沏了壶茶，她也不喝，只是把它捧在手里，嗅着它的香味，微微阖了眼，唇角微勾，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除了睡觉以外她最享受的时刻。 艾瓷喜欢好闻的气味。 待茶彻底凉了，香味也散得差不多了，艾瓷放下杯子，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给自己换上了一条香槟色长裙，优雅地戴上耳坠，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又施施然提着裙摆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终于满意地勾起嘴角。 然后她一个抬手，一个画轴从茶几上飞来，被她稳稳地抓在手上。临出门前，艾瓷又扫了一眼贴了半个冰箱，还在不断增长的购物清单，在心中暗下决心： 从今天起，她要想尽办法挣小钱钱了。 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买买买！ ** 书画市场前的小巷。 艾瓷刚下了出租车，便听到身后一声呼喊：“抢劫啦！有人抢劫！” 她还没有动作，后背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艾瓷踉跄了一下，“吧嗒”一声背上的画轴被撞在了地上，咕噜两下，不偏不倚地滚进了一个大水坑里。 艾瓷试图捞住画轴的手顿在半空，宛如看到了自己的小钱钱被水浸透，浸烂，神情悲痛。 她缓缓地直起了腰。 很好，毁她画轴，害她挣不了钱。还敢撞她，让她姿态不够优雅。 触了她两块逆鳞，也是那个抢劫犯倒霉。 一个晃眼，路人们根本没看到这个过分漂亮的女人是怎么动作的，艾瓷已经追上了抢劫犯，她一跃而起，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一脚踹在了抢劫犯的后背上。 “扑通”一声，抢劫犯扑倒在地，惨叫了一声：“哎哟！” 围观的路人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一拥而上，将抢劫犯牢牢制住。 艾瓷漫不经心地立在边上，脊背挺直，左手搭在右手上，姿态优雅得像是一个名媛千金，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穿着裙子一脚踹翻抢劫犯的奇女子。 受害者才终于吭哧吭哧地赶了上来，他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家，气喘吁吁地感谢众人：“谢谢大家，谢谢。” 有人把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还给老人：“大爷，您可得把包背在内侧，小心些。” “诶，谢谢你了。” 老人抱着包回过身来想再郑重感谢一下艾瓷。 艾瓷不甚在意地看向他，目光一顿。 天庭饱满，一副聚宝盆面相，印堂处却隐隐有一条黑线。 这人有钱，却又有灾。 艾瓷勾了勾嘴角。 挣钱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关于面相的东西都是胡说哒，大家不要深究。 第3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3 大爷笑得满脸褶子：“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艾瓷不紧不慢道：“大爷，这虽然是条小巷子，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人抢劫？” “这个……我也不清楚。” “大爷，”艾瓷压低了声音，让偷偷摸摸关注她的路人听不清楚，却又把声音清晰地传进老人的耳朵里，“你近日可得小心一些。” “啊？”大爷一脸困惑。 艾瓷高深莫测道：“今日回家的路上，你记得无论何时都要靠左走。” “什么意思？” 艾瓷却不再解释：“大爷，你要是之后想找我，就来这里等上三刻钟。” 大爷还想再问她，警车恰在这时呼啸着到了，人群立刻退散开给警察让路，人头攒动间，少女被人流挡住，一下子没了踪影。 警察开始处理后续事宜，路人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在喧闹的人群之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水坑里的画轴，手的主人身材颀长，一身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十分斯文白净。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画轴上的水渍，缓缓打开画轴。 画上的墨迹已经被水洇开，一团一团的糊得认不出画的原貌，只有左下角的印章还依稀可辨。 是一个“艾”字。 男子脸色一变，执着画轴的手倏忽收紧，抿着唇向四周张望，眼底闪过狂喜的光芒。 可是人海茫茫，他怎么也找不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了。 ** 再说那大爷名叫张天铭，他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张天铭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接，因为这附近的街道路窄而易堵车，他索性准备走过两条街道去等着司机。 张天铭习惯性地沿着右边的人行道走着，突然想起了艾瓷说的话：“无论何时记得靠左走。” 年纪大了，饶是他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也有了一份宁可信其有的谨慎。 张天铭果断地过了马路。 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和路人们的惊呼。 他转头一看，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倒着一个巨大的钢架子。 他如果不过这个马路，以他的速度，这会儿正应该在那个位置。 那么大的钢架如果倒在他这把老骨头上…… 张天铭一阵后怕，立刻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扭头往书画市场前的小巷走，一路上不忘始终走在左边。 他在小巷子里忐忑不安地候了三刻钟，艾瓷一分不差地出现在巷口，仪态万千地朝他走来。 张天铭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态度之恭敬，不知道的还以为艾瓷是他长辈。 “大师，太谢谢您了，刚刚真的差点出事！” 张天铭是个上道的，知道这种事情可不能口头谢过，当即递出了一包让司机去准备的答谢红包。 艾瓷毫不客气地收下：“你今早出门前是不是还打碎了一个花瓶？” “是啊，大师，您可真神了！”张天铭没想到她连打碎了花瓶这种小事都能知道。 艾瓷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碎碎平安，不然你今天可不会这么有惊无险了。你的面相原本是大富大贵、逢凶化吉之相，现在印堂却隐有一条黑线，割裂了原先的面相。现在虽然还能逢凶化吉，时间久了可没有这个运气了。” 张天铭大惊：“这可怎么办才好？” 艾瓷又问：“你近来是不是搬了新家？” “是啊，就在西山别墅，郊外的空气就是比较好，儿子特意买来孝敬我的。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大师？” “带我去看看。” 司机早已在巷口候着，见老爷子口中的大师竟然是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悄悄地给老板报了个信。 西山别墅区坐落在帝都西郊的栖凤山上，这山敢起这个名字，显然自古以来都是被当作一块风水宝地的。 整个别墅群的布局都严格按照风水命理之说，暗合天地气运，照理说，住在这里的人不说招财进宝，也能事事平安。 张家别墅处在偏中间的位置。 按照老人家的喜好，装修十分复古，客厅里摆着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 正中间是一幅云雾山水图，画得灵气十足，山长水远，层峦耸翠，雾气缥缈，仿佛下一刻云雾就要溢出画外。在画的左下角，印着一枚小小的印章，红红的印泥圈出一个“艾”字。 艾瓷挑了挑眉：她的画？看画的氧化程度，是她四百年前画的。 现在被人郑重地挂在大厅里，而且墙上的三幅画中，唯有这幅画外面还罩着一个玻璃罩子，做了防护。 张天铭看她久久地站在这画前，忍不住问道：“是这幅画有问题吗？这可是艾枝的作品，您知道艾枝吗？” 艾瓷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艾瓷这个名字是她的第一个名字，现在只有她的同伴还这么叫她了，特别是艾斯北，他像是对这个名字有执念似的，过了这么多年，帮她做张身份证，还坚持用了这个名字。 而在人类社会行走，艾瓷不可能一直顶着同一个名字，所以换过不少名字。 艾枝就是她四百年前在人类社会短暂使用过的名字，不算太久远，她记得还挺清晰。 艾瓷随口一问：“艾枝的作品现在市场行情如何？” 说到这个，退休了没事情干就爱钻研书画的张天铭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艾枝的画在市场上很少见，但是艾枝的后人艾宁的画，前段时间拍卖行刚卖过一幅，卖出了三千万的高价呢！艾枝的画价格只会更高！” 艾宁是她两百年前的名字。 艾瓷心中一动：如果画的时间越久远越值钱，那她岂不是可以画上一幅，然后再氧化做旧…… 张天铭以为艾瓷很感兴趣，便越说越激动：“说起来艾氏一族是真的神秘，每隔百来年就有一个惊才绝艳的艾家人横空出世……” 艾氏一族？ 一个人撑起了一个族的艾瓷微笑不语，但她对张天铭这波发自内心的夸赞十分受用，暗自决定到时候收费给他打个八八折。 “……您别以为我说的是野史，虽然正史上很少提及她们，现在也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可我家祖上有幸和艾家人结交过，所以才知道这个传奇家族。” “艾家人在画上的落款用的是同一枚印章，画风也十分接近，要看出是哪一代人画的，得看题诗的字迹。我家这幅，是祖传的，题诗的是艾枝同时代的大家曾明，这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祖传了一幅她的画？ 这家人看起来确实和她有些渊源，难怪说起艾氏知道得不少。 这个房子的风水极好，还有她的画镇着，本不该招惹霉运才是。 艾瓷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心里仍隐隐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个地方没问题得太有问题了。 她一翻手腕，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罗盘来，又闭上眼睛调动起整座栖凤山的空气来。她站在屋前，长裙的裙摆在风中飞舞，实体仍在，意念却已经融进了空气里，覆盖了整座栖凤山。 鸟叫虫鸣，树叶轻颤，甚至连光下尘埃，都一一在她的识海里展现，她宛如怀抱了一座山，山上所有的动静都在她的鼻尖、手下、眼前。 她既站在屋子前，也存在于这山上的每个角落。 这山上别墅的布局从房屋道路到一花一草都十分讲究，按理说也是经过风水大师之手的。 不对。 艾瓷微微蹙眉。 她加大了操控空气的范围，意念一路延伸到山下。 找到了。 山下的树林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被人圈起了一片六芒星形状的花坛。 花坛里看似种着一片月季，在六个尖角处却悄悄地生长着几株蓍草。蓍草是古人占卜所用，但少有人知道，它用于布阵极易成煞。 如此一来，花坛正好煞住了别墅区的中间位置。 艾瓷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隔壁那栋别墅。 花坛正对的其实是那栋别墅，蓍草煞主要克住的也是它，张家不过是处在边上，稍微受了影响罢了。 是有人想对付隔壁屋子的主人吗？ 顾庭按着手上的伤口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香槟色长裙出自C家高定，顾庭是见过模特穿的，可是模特也没有她穿得好看。 微风轻拂，夕阳的余晖披在她身上，长裙上的亮片微微反光，使她整个人如同发着光一般耀眼。 可是他又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罗盘，眼底的惊艳顿时褪去，重新归于冷静清明。 第4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4 艾瓷：“房子的风水没有什么问题。” 张天铭：“那我这霉运是怎么一回事？” “这栖凤山本是个风水极佳的好地方，”艾瓷不紧不慢道，“但山脚下近来却种了一小片花坛，位置很巧，花木生煞，恰好克住了你家。” 艾瓷没有说出那花坛是有心人故意种的，目标其实是隔壁那家，因为此事毕竟与张家无关，张家只是无辜受累而已。 “现在咱们去那里，把花坛处理了。” 张天铭满口应下，立刻就叫司机：“老陶，你快去把车开出来，咱们下山。” “你等等。”司机点着头刚要去车库，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他伸手拦住了司机。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搭配暗红色的领带，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国字脸配上浓黑的眉毛，带着一股成熟男士的韵味，板着张脸，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爸，”他大步走上前来，“那花坛肯定是别人的私家产业，您这是要去做什么？毁了它？可别听人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就听风就是雨的，咱们怎么好去动别人的东西？” 他凌厉的目光触及艾瓷，却是一愣，这个女孩子生得实在太好，却也实在不像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师。 他不自觉地收起了上位者的气势，柔和了声音：“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做这种骗人的事情。” “子枫！不可以对大师这么无理！”张天铭冲儿子喝道，又小心地瞅了一眼艾瓷，生怕她生气，自己则来回跺了几步，指着张子枫的鼻子训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大师，你爸我现在就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哪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让你气我！” 张子枫有些无奈：“爸，那可能只是个巧合，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大师，能让您走在路上随便就遇到了一个？” 面对张子枫的质疑，艾瓷也不恼：“张先生的公司近来是不是老有些小问题？” 小问题确实是有，但哪家公司没有小问题？这个小姑娘想用这么万金油的句式来取得他的信任，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艾瓷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等他回答就又说道：“是不是员工之间有情感纠葛无心工作，大量客户被对家公司挖走，甚至最近一次投标，投标金额还外泄了……” 艾瓷一条条数着，还不忘点评一句：“啧，你的公司有内鬼啊！” 张子枫便是一惊，艾瓷已经说得相当具体了，而且件件都对。这都是些小事，虽然弄得他焦头烂额，但显然不可能已经传到外界，让公司外的人都知道了。 张子枫再开口就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恭敬的意味：“确实是这样，大师的意思是，这和那个花坛有关系？”对艾瓷的称呼都从“小姑娘”变成了“大师”。 艾瓷：“正是，只要处理好花坛，这些小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现在不处理，过段时间，你的公司，你的家人，面对的可就不是小问题了。”她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什么小事，话中的意思却让父子俩一惊。 张子枫赶紧把司机叫去开车，一行人下了山。 天色渐暗，他们打着手电筒穿过树林，果然在树林中发现了花坛。 这附近没有居民房，这花究竟是谁种在这儿的？ 张子枫打了个电话要人去查，回头给花坛主人一些赔偿。 “不必，”艾瓷拦住他，“我给它改了布局就好，没必要毁了花坛。” 艾瓷又不知从哪里变出六枚铜钱，一一埋进花坛的六个角，接着又拿出一张黄符，口里默念了几句，就往花坛中心一抛。黄符轻飘飘的，此时又没有一丝风，竟然还能被不偏不倚地扔在了花坛正中央。 然后就见那黄符慢悠悠地下落，刚触到月季上，便“腾”地一下自燃起来。符灰落尽，铜钱埋下的地方恰在此时亮起了一条一条光线，勾勒出了一个六芒星形状。那六芒星缓慢地上浮到花坛上空，不一会儿又彻底地暗了下去。 张家父子已经对这反科学的一幕看呆了眼，此刻更是彻底确定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确实是一位大师。 可是如果有内行人在这儿，一定可以看出，艾瓷只是在装模作样地做法。 她确实有玄学的本领，破煞本也该有一套专门的方法。可这次碰上的偏偏是花草煞，对于艾瓷来说，她根本没有必要按部就班地施法。 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就是不给蓍草供氧，让它自己慢慢地死掉，花草煞也就自然而然地破解了。而她只要让这六个角保持无氧状态，蓍草再怎么种也不会长起来了，也可以达到规规矩矩施法能做到的永绝后患的效果。 这只是她心念一动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她可不能显出这事很简单。若她只是闭了下眼，就告诉张家人事情解决了，他们能信吗？当然要来点华丽的做法，一方面震住他们，另一方面…… 她多收点钱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艾瓷笑眯眯地递出一张小纸片。 见了刚刚那一幕，张子枫心里是彻底服气了，他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纸片。 那是一张名片，设计简单粗暴，或者说根本没有设计，只是一张白纸印着字而已。 “艾瓷”两个字就印在中间，底下却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而是一串银行卡号。 艾瓷指了指名片：“八十八万，打到这张卡上。” 她想了想，觉得得给张家人一段验收成果的时间，便又补充道：“一个星期以后，事情都解决了，再给我打款。” 张子枫：“这上面没有联系方式，那我们要是想再联系您，该怎么办？” 艾瓷不觉得这家人还会有什么事需要找她，毕竟他家一看就是富贵之相，不出意外的话，起码还有百年繁荣。 但说不准他们会给她介绍些新客户，于是她还是说道：“带着名片，去老地方等我三刻钟。” 临离开前，艾瓷又扫了一眼栖凤山，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顾庭家的别墅上。 之前她的意识覆盖了整座山，顾庭一回来她便认出了他。 古怪的气运，莫名的血光之灾，刻意的蓍草煞。 她对这个人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只是眼下，挣钱才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 “停车吧，我就在这里下了。” 车窗外，帝都灯红酒绿的夜景不断掠过，艾瓷眼尖地看见一处牌匾上写着“空气吧”三个字，顿时饶有兴致地叫停了车。 艾瓷是刚醒来不熟悉帝都，可司机却是土生土长的帝都本地人，自然认得这条街是帝都有名的酒吧街。 虽然首都的治安自然是很好的，但皇城根下多得是有权有势，凌驾于治安之上的富家子弟。这条街的酒吧打得就是价格贵、规格高的名声，遇见惹不起的富家子弟的概率就更高了。 何况艾瓷又长得这么美，简直是一只肥美的小羔羊落进了狼群里。 司机有意提醒她：“大师，这里是酒吧街，鱼龙混杂的，您一个人可能不太稳妥。” 艾瓷没有放在心上：“谢谢你了，没事的，我只是看看而已。” 司机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个大师，功力深厚，对上她，最后真正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他便放了心，开车回去了。 艾瓷推门进了空气吧，霎那间涌进她耳膜里的巨大音响，震得她皱了皱眉。 她立刻给自己布了层薄薄的真空罩，声音无法在真空中传播，四周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艾瓷这才有兴致打量起酒吧内部。 白色的烟气散在空中，使酒吧的布景稍微朦胧，酒味、烟味、各色香水味混杂，如果是第一次进酒吧的普通人，早就被这乌烟瘴气的空气呛得咳嗽不止。 旋转的彩灯吊在天花板上，将每个人的脸照得花花绿绿、明明暗暗，人们或闭着眼睛，或抛着媚眼，在舞池中起劲地扭动腰肢，神情或享受，或迷离。 艾瓷困惑地站在原地：这跟空气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她的旗号？ 艾瓷还在垂眸思索，突然感到有不少粘腻的眼光投到她身上，让她感到颇不舒服。 她抬起眼睛，视线不避不退，直直地看向二楼。 那里有一群坐没坐相，衣着阔绰的纨绔子弟，都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里都翻滚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见她看了过去，坐在中间的男子端起酒杯遥遥敬了她一杯，他喝了一口酒，视线始终如蛇般缠绕在她身上，刻意慢吞吞地舔了舔嘴唇，眼底是势在必得的精光。 “去把她给我带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为不知名男子的倒霉时刻倒计时吧（抖腿） 第5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5 有人自告奋勇地下楼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 他们都是圈子里的大少爷，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甚至以美颜盛世著称的娱乐圈女星也玩过不少，可她们却都比不过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绝对算是他们平生仅见的美人，比他们所有玩过的女人加起来都要让人心动不已。 艾瓷的面前站着个一米七出头的男子，乍一看去，感觉比她还要矮上几分，眼球浑浊，纵欲过度的皮肤透出几分粗糙暗沉，他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大声说道： “小姐，楼上有人请你去喝一杯。” 艾瓷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闭，没有解开真空罩的意思，反正她是会读唇语的。 那人看艾瓷怔怔地看他，被美人持续地注视着，让他心头一阵舒爽，他以为她听不见他的声音，索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艾瓷跟他上楼。 二楼装的是隔音玻璃，关了门，楼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顿时被掩在了门外。 五六个男人斜斜地靠在吧台上，他们长得都不算丑，只是身材要么干瘦，要么一身肥肉，一副被酒色掏空了底子的面相，配上他们自以为笑得邪魅的笑容，生生地透出几分猥琐。 艾瓷皱了皱眉，被他们赤裸裸的目光看得心头有几分火起。 夜色降临了，帝都的空气质量急剧下降，严重影响了她的耐心。 她只好在心里默念几遍：忍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暂时压住这暴脾气，然后便看向中间那个看起来已经算是长得最端正的男子。 “你是这地方的老板？” “算半个老板吧。”靳嘉淼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这里为什么要叫空气吧？” 靳嘉淼哪里知道，他只负责出钱，根本不管酒吧的运营。 但美人问了问题，怎么都得答上来。 他微微倾身，直勾勾地看着艾瓷，用自以为撩人的语气道：“因为没有你，这里的一切都只是空气罢了。” “哟——”其他人十分配合地纷纷起哄。 靳嘉淼轻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有钱有势有套路，他在女人中向来吃得开。 可看在艾瓷眼里，这副作态实在是有几分油腻了。 她微一蹙眉，密闭的室内猛然刮起了一阵风。 靳嘉淼慌忙按住自己飞扬起来的头发，照了照墙上的镜子，确定没有露出自己愁人的发际线，才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空调出问题了？”靳嘉淼点了点调酒师，语气十分不满，“快给我滚去看看。”这风简直影响刚刚撩人的气氛。 却不知道这风其实是在救他。 艾瓷让自己吹了吹冷风，强行压下了不耐烦的心绪。 靳嘉淼继续油腻地笑着：“小姐，我请你喝杯酒吧？” 艾瓷冷冰冰地：“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那你进酒吧来做什么？” “外面写着空气吧。”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单纯的女子啊，难道是以为空气吧是卖空气的吗？ 一个长相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却顶着一副清纯无辜、未经人事的表情，这反差萌更让人心痒难耐。 若是艾瓷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会觉得这些人怕是被色心色欲糊住了眼睛，她哪里是清纯无辜的表情了，分明只是神色冰冷地实话实说罢了。 “那就来一杯水如何？”进了这个门，喝不喝酒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喝下饮料，给他们个机会下药，把生米煮成熟饭就够了。 “不必了。”艾瓷见这群人也不会跟她解释这地方的名字，扭头就想走了。 “诶，别走啊。”出口却已经被人堵死了。 那人笑得轻佻，上来就要抓她：“喝了这水，我们就放你走。” 艾瓷的忍耐度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啊。 艾瓷不再往外走，而是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 “来来来，多喝一些。” 他们以为艾瓷改了主意要忍气吞声地喝了这杯水，笑得更加猥琐，好几只手已经上来推搡她了，却没注意到周围的空气已经越来越浑浊。 艾瓷的手已经伸到一只咸猪手上方，要一把捏碎他的手骨了—— “喂！你们放开她！”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喝。 “哟，美人救美人呐？” 这些人抬眼向门口看去，眼前一亮，暂时停了动作。 如果说艾瓷是一朵倾国倾城的曼珠沙华，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朵娇娇俏俏的芍药花，美得清纯又夺目。 艾瓷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本事很大，但也不是没被人救过。 可是有女子试图救她还是头一回。 她止了动作，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颇有些兴趣。 温尔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她今日和家人赌气跑来酒吧，没想到遇上这些人对一个大美人图谋不轨，那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温尔的面上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你看他们敢不敢来抓我们？”男人们哈哈笑了两声，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小美人，你过来，我们就放开大美人。”语气轻佻得令人作呕。 二楼是用玻璃隔断的，视野并不封闭，外面的人未尝看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只是熟客都知道这位置是几位大少常驻的地方，没有人敢上来多管闲事。 温尔没想过自己能从几个成年男子手里全身而退，她只是想拖延时间。温尔其实并没有报警，她从未进过国内的酒吧，但有些潜规则还是知道的。 对付这种人，得拿更大的势力压他才行。 或者拿更大的武力。 温尔瞅了瞅艾瓷比自己还细弱的胳膊，顿觉自己得暂时扛起carry全场的大旗。 见温尔迟迟不动，男人们已经不耐烦地亲自走过来抓她了。 温尔转了转眼珠子，身体灵巧地一转，躲开众人，两步冲到艾瓷身边，拉起她的手腕：“快跑！” 温尔学过一些防身术，可是应付一个男人还行，这么多个男人她实在对付不了，跑出没几步就被人死死地拽住。 男人们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了，口中说着些污言秽语，咸猪手已经要伸到她的胸前了。 温尔绝望地看着这些脏手靠近她，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双白玉如瓷般漂亮的手，电光火石间，干脆利落地抓住这些人的手腕一捏—— “啊——”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瘫在地上哀嚎。 而动手的艾瓷就如同捏了几块豆腐一般一脸轻松，低眉敛眸，站得挺拔如松，正拿着条手绢仔仔细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 妈，妈耶？ 这个剧情走向？金刚芭比？ 有点帅气啊！ 温尔看得有些呆了。 刚打完架，或者说单方面虐完人的艾瓷总带着一股难言的魅力，红唇微抿，带着睥睨天下的神色，气场全开，让人只想跪下高呼“女王陛下”。 反被carry的温尔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还是苦口婆心道：“诶，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武力值再高，以后也别再来酒吧这种地方了。” “呵，那你就敢再来酒吧这种地方？”背后突然有人阴测测地说道。 那人黑着脸站在两人身后，一身西装有些凌乱，没有打领带，衬衣最上方的扣子没有扣上，衣袖鼓鼓的，隐约透出些肌肉的线条。长相俊美，粗眉薄唇，神情严肃冷硬，带着几分怒火，紧紧盯着温尔，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复杂难辨的情绪在其中交织，几乎要将她吞噬进去。他的黑发微湿，胸腔上下起伏，略微喘着气，看起来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江吾！你怎么才来！”温尔理直气壮地质问，用语气掩饰内心的心虚。 江吾平复了一下呼吸，没有回答，踢了踢地上的靳嘉淼，身上的气场十分可怕。 刚刚还一边惨叫，一边让艾瓷两人等着瞧的靳嘉淼现在只敢惨叫了。 江家这位大爷怎么会来？完了，踢到铁板了。 “大哥刚下班到家，收到你的消息就一路赶过来了。”门口传来刚刚赶到的少年的声音。他长得和江吾有几分相似，五官仍有些青涩，眼神清澈明亮，只是身材还带着些少年人的单薄。 “江予，你怎么也来了？”温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他做了个口型：救，救，我。 “我妈不放心，让我跟来看看。”江予回了个口型：我，不，敢。 然后视线落在艾瓷身上，顿时有些羞涩：“你，你好，我叫江予。”他刚刚在楼下看到艾瓷动手了，那身手潇洒利落，配上冷艳的神情，落在他眼里，好看极了，像是一拳一拳捶在他心口上，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艾瓷：第一次被小姐姐救，有点期待。 知道了艾瓷年纪的温尔：等一下，你叫谁小姐姐？ 第6章 暴躁的帝都空气6 艾瓷朝江予矜持地点了点头：“艾瓷。” 姿态之端庄，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徒手捏碎了五六个男人的手骨。 这些人的手骨都已经碎裂，江吾也就没有必要再问温尔“哪几只手碰过你”了。 反正都断了。 一时没办法出气的江吾有些不爽。 他看了一眼那个抢了他戏份的女人，眼神犀利冷酷，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吓得腿软，可那个女人却还只是不卑不亢、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神色轻松淡然，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他身上迫人的气势。 江吾若有所思。 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帝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人物？ 而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竟然还站在她边上，脸颊微红，殷勤地为她端茶倒水。 江吾的视线又转回地上，所有人抖如筛糠，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他吓得。 同样是富家子弟，也是有分三六九等的。 比如靳嘉淼在他这群狐朋狗友中，地位就略高一筹，可是靳家比起江家就不够看了。 帝都有四大世家，顾家、江家、余家和陆家，是金字塔顶层的家族。 被更强的武力和势力轮番碾压的靳嘉淼生无可恋。 他也没想到一时起的色心，竟然给他招来了这么两个瘟神。 “江总，吧台里搜出了这个东西。” 江吾带来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酒吧，他有心整治这个地方，手下的人搜集罪证便格外仔细。 江吾扫了一眼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药丸，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盯住靳嘉淼：“这是什么？” 靳嘉淼自然不敢说实话，边疼得直抽气边说：“感，感冒药。” “哦？”江吾竟然还勾了勾一边的唇角，笑了一下。 最了解他的温尔和江予顿时屏住了呼吸，只感到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吾一旦这样笑，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 江吾淡淡吩咐道：“去给他们每人喂一颗感冒药。” “不不不，这不是，不是感冒药！”靳嘉淼神色惊恐，其他人也跟着头摇得像拨浪鼓，叫的破了音，都顾不上喊疼了。 开玩笑，这可是烈性催情药，他们从来只用在女人身上，用在自己身上可太伤身了。何况看这位江家大爷的意思，怎么可能放他们去找女人疏解？ 憋着不泄，伤上加伤。 而他们的五指小兄弟…… 很不幸，两只手都用不了。 顺便又回想起刚刚被艾瓷碾压的恐惧，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曾经那些被他们胁迫的女人所面临的绝望。 江吾不管地上那些人哭得是如何满面的鼻涕眼泪，求饶得是多么撕心裂肺，直接对助理吩咐了一下后续的处理，他就板着张脸对温尔说道：“回家！” 刚刚和同生死共患难的艾瓷交换了微信的温尔苦着张脸，恋恋不舍地和艾瓷对望着，弱弱地朝她伸出一只求救的手，然后便被江吾不留情面地拖走。 场面之悲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吾是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那……我也走了，再见，艾姐姐。”江予红着脸告别，同样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待他走到路边，本该停车的地方空荡荡的。 江吾和温尔已经坐着车走了。 “草！”江予脱口而出地骂了一句，突然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悄悄回头看了艾瓷一眼，确定这个距离她听不见自己骂了句脏话，才放下心来。 然后只敢在心底暗骂他哥这个重色轻弟的，怕不是忘了他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个弟弟？ 现在只顾着带嫂子回家，不管他了是吗？ 江予再一想，其实不跟他俩上同一辆车也是好事，想想他哥今日那可怖的气压，和他共处一车也太可怕了。 就让嫂子一个人去面对他的雷霆之怒吧。 “二少！”江吾的助理在这时追了出来，“江总刚刚打电话说，忘了您还没上车就让司机开车了，不然您稍等一下，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送您回去。” 江予黑着脸：“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可他脑中突然又灵光一闪：可以和小姐姐一起打车，把她送回家呀！ 黑夜中，瞬间振奋的江予眼睛炯炯有神，格外明亮，他立刻回头往酒吧里探看。 可是艾瓷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 ** 回到家里，艾瓷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了。 第二日醒来，才发现凌晨收到了条温尔的微信。 【我离家出走了，求收留（暴风哭泣.jpg）】 她运气挺好，艾瓷这次没有睡很久，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算太晚。 艾瓷还蛮喜欢温尔的，而且探索现代社会这个事，找个人类带带她也挺好的，所以没有犹豫，立刻回了个： 【好。】 艾瓷捡到温尔的时候，她就在市中心，离她家不远。 温尔不敢再去鱼龙混杂的地方，正规规矩矩地捧着杯冰可乐坐在24小时营业的金拱门里。 温尔自己家其实在英国，现在只是暂住在江家。 哪成想昔日的小竹马江吾管天管地，竟然还管到她头上来了。 温尔跟艾瓷控诉了江吾半天，艾瓷边点头边“吸溜吸溜”地喝了一桌子的冰可乐。 艾瓷第一次喝这东西。 也是第一次发现，人类的食物，竟然如此地——上瘾。 艾瓷不经常吃东西，和人类相处的时候为了做样子会吃一些，通常吃的不多，吃的东西气味也不重。 吃到金拱门，她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温尔口干舌燥地停下控诉，就被桌上摆满的空瓶子一惊：“你别光喝可乐呀，走，我去给你点炸鸡和薯条。” 被可乐惊艳过的艾瓷对炸鸡和薯条就更有几分期待了。 于是这一天，帝都的人民惊讶地发现，今天的雾霾，是炸鸡味的。 路人甲：“怎么会这么香？附近没有炸鸡店啊！哪里传来的味道？” 路人乙：“或许……是外卖？”她指了指路边的某么送餐小哥。 “有道理，”路人甲恍然大悟，突然掏出手机点了点，“那你要吃哪个套餐？” 路人乙：“喂才刚吃完午饭啊！” 路人甲：“没办法，勾起我的瘾了。” 路人乙和她对视了一眼，也被空气中的炸鸡味勾得肚中起了馋虫，败下阵来：“好吧，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同样的场景在帝都的各个角落上演。 艾瓷当然立刻就收到了反馈。 但她拿着炸鸡的手只是顿了顿，就又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炸鸡味雾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有一天，如果艾瓷爱上了蒜蓉粉丝虾，大蒜味的空气才会真正让人感到绝望。 与此同理的还有榴莲、臭豆腐、螺狮粉……相比之下，炸鸡味真的是非常友好了。 对面的温尔又问她：“艾瓷，你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了呀？” 艾瓷：“我不上学，也没工作。” 温尔觉着艾瓷这通身的气质和她一样，看起来是个富家千金，但是家里再富也应该独立自主，不能一味啃老！ 为了独立自主跟江吾闹翻的温尔双手握拳，眼神坚定：“我们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不能一直靠家里，否则就会被某些人管东管西！” 温尔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终级目标：“艾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闯荡娱乐圈？” 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这话倒是说到了艾瓷的心坎上。 艾瓷：“娱乐圈……挣钱多吗？” 温尔：“出了名就多啦！顶级明星一年的收入可以破亿吧。” 艾瓷：可是我卖幅画就有几千万了。 温尔想了想，自己也皱了眉，又接着道：“这么一算，好像挣钱也不是很多。” 偷听的隔壁桌：破亿？不多？我的天呐哪里来的顶级白富美？这里是金拱门，不是高级餐厅啊喂！ 艾瓷早就注意到隔壁桌的眼神鬼鬼祟祟，时不时地往她们这里打量，她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凌厉得如同射出了无数冰锥子。 隔壁桌一个哆嗦，背后冒出了冷汗：好……好可怕的眼神。 他忙不迭地站起来，丢下吃了一半的套餐，一溜烟跑掉了。 温尔却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可是你不觉得演戏很有趣吗？体验不同身份的人生，去尝试不同身份下的无数种可能。”或许，她就能从中找到自己迷茫了许久的前路。 艾瓷活了这么多年，看着恐龙诞生又灭绝，看着人类进化与发展，她早体验过太多不同身份的人生，所以温尔的理由没有办法说服她。 不过，演员的人生本身就是她没体验过的，去试一试好像也不错？ 第7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1 一拍即合的两个人立即买了去云南的机票，决定去那里的影视城闯出一片天。 其实浙江h市的影视城才是剧组最多的地方，温尔偏偏选了云南。 温尔振振有词：“发展得最好的影视城肯定竞争最激烈，只有待开发的地方才有更多的机会！”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其实主要是因为她听说她的男神顾庭在那里拍戏…… 一边追星一边拼事业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温尔美滋滋地想。 艾瓷不知道温尔的心中竟是这样一番考量，她只是觉得自己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那么听人类土著的话总归没错吧？ 收拾了一点东西，两人就赶去了机场。 艾瓷是第一次坐飞机，她对飞机这东西本身不感到惊奇，但对人类能靠自己的力量飞上天空感到十分惊奇。 他们竟然找到了空气流体的规律。 人类有时候比她还了解她自己，这是现代社会最让她着迷的地方。 人类甚至已经能够进入宇宙太空。 艾瓷透过飞机的舷窗向外看，天快黑了，下方的地球发着幽幽的蓝光，其上是浩瀚无边、深沉宽广的宇宙。 她在地球上确实无所不能。 可太空，是空气的坟冢。 艾瓷存在了46亿年，真正拥有自己的意识，其实不过二十多亿年。 但传承的记忆让她永远不可能忘记45亿年前的那场噩梦。 狂拂的太阳风和地球不断升高的温度将大量原始空气迫出大气层，迅速分解为原子，彻底湮灭在太空中。 只有她和一些伙伴被裹挟进地底，直至二十亿年后一个接一个地苏醒。 万米高空上的空气稀薄而又冰凉，艾瓷的心情不太好，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下了飞机，温尔深吸一口气：“哇，云南的空气可真好啊！今天这趟飞机飞得也非常平稳，都没有气流颠簸诶。” 艾瓷：微笑。 有她在，怎么会有气流颠簸？ 云南的空气干净到有些发甜。 艾瓷闭了闭眼，帝都雾霾给她带来的影响渐渐散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要做一个可爱的少女，才对得起这干净清新的空气呀！ 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翘得更高，精致可爱的小梨涡不再若隐若现，而是时时刻刻地挂在脸上，使她身上的气质从高贵冷艳的名媛千金，一下子变成了可爱单纯的邻家少女。 ** 在酒店里住了一晚，温尔兴冲冲地拉着艾瓷要去吃云南菜，说是吃饱了好打拼事业。 两人点完了菜无所事事，温尔耳朵一动，便被隔壁桌的声音引去了注意力。 “……我儿子是在国企工作，工作稳定，现在部门里虽然女孩子多一些，但等到升职了，肯定升的还是男孩子，你看这前景多好？……” 隔壁桌坐着三女一男，两名中年妇女和一对年轻男女，看起来像是带着母亲来相亲的局。 那个男子似乎喷了满满一头的发胶，固定出了一个在温尔眼中非常匪夷所思但也许直男会觉得很帅气的发型。 温尔在心中给这个发型想了半天的形容词：不至于是浮夸的杀马特，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扭曲！对，没错，就是扭曲！ 男子长相一般，身材中等，皮衣裹着的T恤下还有微微凸出的啤酒肚，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倨傲。 若不是他眼前只坐了一个年轻女子，温尔几乎要以为他这副作态是等着要选秀的皇帝呢。 相比之下，女孩子则要精致好看得多，一身打扮干干净净，只是笑容有点僵硬，看起来对相亲也不太情愿。 男方母亲又开口问道：“小梁啊，你会做饭吧？” 被唤作小梁的女孩子点点头：“会做，但是手艺可能一般。” “这可不行，我家小年这么清瘦，媳妇的厨艺必须要好，才能给他变着法的补补身子。” 女方母亲赶紧道：“厨艺不好总比不会强吧？现在这社会，多少女孩子连做饭都不会呢，我家小梁啊，这是有进步的潜力和空间。” 男方母亲点点头：“倒也是，只是小梁啊，你都26岁了呀？年纪有点大了，30岁前要抱上二胎可有点赶。对了，你没谈过男朋友吧？” 女方母亲又赶紧说：“没有没有，这孩子可听话了，我不让她自己在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从没谈过。” 男方母亲刚满意地笑了笑，就听小梁问道：“阿姨，那您儿子谈过女朋友吗？”小梁已经维持不住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了，语气也十分冰冷。 偏生男方就是看不出来，神色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得意：“我都27岁了，怎么可能没谈过？” 男方母亲露出一个看似和蔼的笑容：“小梁，你是不是担心前女友的问题？别怕，他那前女友啊，就是个狐媚子，不知道脏不脏呢，这种人，我是不可能让她进我家门的。” 男子听着自己母亲在话中对前女友多加羞辱，却没有什么反应，仍然一脸傲色地看着小梁。 温尔听得眉头越皱越紧：一桌子三个活的直男癌啊这是？可怜那个小姐姐了。 温尔不经意地抬起眼皮看了艾瓷一眼，发现她也放下了手机，眉头微拧，似乎也在听他们的谈话。 男方母亲又喝了口水接着说：“谈恋爱的时候由着他，结婚了就得找你家小梁这种的，家里条件和我们也对得上，人呢，也干干净净的……” 小梁忍无可忍：“凭什么你儿子可以有前女友，我就不能有前男友？” 她母亲慌忙拉她：“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呢？” 男方母亲：“男孩子跟女孩子怎么会一样的？女孩子就是要洁身自好……” 小梁看起来气得要跟人撕起来了。 是时候怼人了，温尔捋起袖子正想站起来帮小姐姐一把，却听到隔壁传来一声脆生生的：“阿姨！” 艾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男方母亲旁边，那男子看到她，眼睛登时一亮，立刻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对艾瓷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侧脸。 男方母亲却一脸警觉地看着艾瓷。这个姑娘笑得倒是十分明媚，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浅浅的梨涡还有几分可爱，不像是个狐媚子，她便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心。 艾瓷笑眯眯地看着男方母亲：“阿姨，我看你儿子印堂发黑，近来有血光之灾啊。” 男方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小姑娘家家的，你咒谁呢？” 艾瓷：“阿姨，我有一些看相的本领，本来是不能随意泄露天机的，只是看你儿子这面相实在是有些骇人，忍不住来提醒你几句。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证明一下，我确实是会看相的。” “你儿子跟前女友谈了三年，半个多月前刚刚分手，这个月你已经带着他相了五个姑娘了……”艾瓷一口气说了一堆，“你看我说得可对？” 男方母亲一惊，一下子恭敬起来：“对对对，您说得都对，那您说的这个血光之灾是什么意思？” 艾瓷：“你儿子的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是桃花煞引起的血光之灾。之前的情感纠葛影响了你儿子以后的命格，尤其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男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他确实让前女友堕过一个胎。 艾瓷叹了口气：“……这血光之灾不好好处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就算活了下来，不仅命中无子，甚至克父母亲人，终身孤寂啊！” 一听这话，两边的母亲脸色都变了。 男方母亲赶紧问：“那该怎么办？” “至少两年内不近女色，另外再时刻带着我这张符。”艾瓷递出去一张折成三角状的黄符。 男方母亲双手接过，又迟疑着问道：“大师，那这个……收费？” 艾瓷笑得甜甜的：“萍水相逢，我只是好意提醒，不收钱。” 听了这话男方母亲更是放心：不收钱，肯定不是骗子了。 另一边的女方母亲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能给我女儿看看吗？” “你女儿啊，这一生倒是顺遂，只是不久后会有一个小劫，渡过了一切好说，没渡过嘛……”艾瓷摇了摇头，看上去一脸的惋惜。 女方母亲顿时慌了：“那，那该怎么办？” 艾瓷：“她这劫，是情劫，你们是不是一定要让她相亲找男朋友？” 女方母亲：“对，相亲的都是熟人介绍，靠谱一些。” 艾瓷：“她的情劫就出在这相亲对象身上，要想让她避开，别相亲就好。” 女方母亲频频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四个人再恭恭敬敬地跟艾瓷道了个别，离开了。 小梁临走前经过艾瓷身旁，脚步顿了顿，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温尔则目瞪口呆：“我的天，艾瓷你还有这本事呢？你是咋看出来那些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卡了许久TAT 艾瓷：云南的空气可真好，不能打架了，我要靠文（忽）明（悠）解决争端。 第8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2 艾瓷仔细地给温尔解释了起来： “那个男子左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文身，写着‘执子之手’，显然是情侣文身，看颜色清晰程度，文了已有三年时间，同时他的无名指上有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可见分手还没有很久。” “这家餐厅的门口写着‘本月新店开业，周末午餐半价’，看男方母亲点菜的架势，对这店十分熟悉，服务员也对她有些熟稔。今天是本月的第三个周六，大胆猜测一下，她已经来过五次了……” 温尔星星眼，满脸崇拜：“哇，你观察力好强！” 艾瓷冲她回了个微笑：“哦，不过我其实是算出来的，不是观察出来的。” ……那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温尔无语：“那你把细节分析得这么条条是道？” 艾瓷：“算出来了以后，再跟这些细节对上呀。” 温尔：“……” 等于说是知道了答案以后再做的解析。 可是如果艾瓷真的会算命的话…… 温尔又好奇地问：“那他真的会有血光之灾啊？” 艾瓷歪了歪脑袋，笑容突然有些俏皮：“我瞎说的。” 温尔：？？？ 艾瓷语重心长道：“你不知道十个装成算命大师的骗子里，九个的开场白都是‘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吗？” 温尔：……总觉得来了云南以后，艾瓷变皮了是怎么回事？ 艾瓷又慢条斯理地补充：“还有，收钱的大师可能是个骗子，不收钱的大师一定是个骗子。” 这个道理温尔明白，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大师给你算了命消了灾，竟然还不收钱？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学艺不佳，消灾不会到位的。 那两位母亲平时未必不精明，警惕心也是有的，只是艾瓷说的话真假参半，让人难以辨别，再加上她这副天真善良的邻家女孩模样实在太有欺骗性。 温尔看了看艾瓷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长得这么好看，就连她对上这张脸，也不忍心怀疑她的。 温尔又问：“那你给他的那个符也是假的？” “那个是真的。” “啊？”温尔有些不解，假的血光之灾为什么给真的符？ “是真的桃花煞。” 刚好服务员拿上了饮料，艾瓷又“吸溜吸溜”地喝上了冰可乐，舒爽得眯起了眼睛，才又接着说： “他带着那个符，不管怎么跟女孩子说甜言蜜语，她们都会很冷静，不会被假象迷惑，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撩不到人，纯靠他的人品性格，大概不会有女孩子会因为爱情和他在一起了。” 温尔震惊：“我的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怎么这么6啊艾瓷！” 而且对付这种人，怼回去只是一时爽，艾瓷这么一招才是釜底抽薪啊！免去了未来还有无辜女孩被坑的可能。 艾瓷毫不谦虚地灿然一笑，将温尔不绝于耳的赞美之词全盘收下。 和两人隔了一个小屏风的另一桌，坐了一个过于清瘦的男子，裹着一件黑色风衣，长相普普通通，三十来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去，忍不住一笑，在心中叹了几句“有趣”。 而接下来，艾瓷和温尔的这顿饭就吃得很愉悦了。 温尔的家教是“食不言”，艾瓷就捧着可乐看温尔吃得如同一只小仓鼠一般鼓着腮帮子，脸颊一动一动的，透出几分娇憨，惹得她想伸出手戳一戳。 艾瓷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只是温尔觉得这家店空调的风可真奇怪，老是往她脸上吹。 暗戳戳调动空气戳了好几下温尔的艾瓷一本满足，笑容更加灿烂地喝着可乐。 良久。 温尔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到艾瓷的桌前又摆了一溜空瓶子，忍不住有了点江吾每次管她时候的老妈子心态： “光喝可乐不吃饭可不好。” 艾瓷一脸无辜：“我吃了，你没注意到而已。” “有吗？”温尔将信将疑地看她。 “有。” 艾瓷的表情太坦然，模样也十分乖巧，不像是在骗人，温尔便信了她，全然忘了她刚刚也是用这副表情忽悠那几个人的。 温尔又有点好奇：“你喝了这么多可乐，怎么都不打嗝的？” 打嗝？吐二氧化碳？ 她喝可乐的时候，二氧化碳是直接融进空气里的，怎么发出声音？ 但艾瓷还是一脸坦然：“我刚刚悄悄打过了。” 温尔“哦”了一声就相信了艾瓷，也对，有可能是她自己忙着吃没注意。 给这顿饭买完了单以后，艾瓷才注意到了银行短信里提醒的卡内余额。 【……活期余额0.11元】 艾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拉了拉温尔的袖子，一脸凝重：“咱们没钱了。” 对于艾瓷来说，没钱可是一件大事。 所以温尔竟然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一点小可怜的意味。 温尔赶紧翻了翻自己的钱包，也只掏出来了一个钢镚儿。 还是个一英镑的钢镚儿。 “……” 她是离家出走得匆忙，只是随手抓了一个钱包，没带多少钱，尤其是她装着各种黑卡的那个钱包没能带上。 艾瓷则是忘了去把黄金兑成货币存进卡里。 而张家那笔生意的钱还没打进她卡里。 艾瓷一个人惯了，缺钱的话直接回家拿金子就是，一来一回要不了多久，可是温尔在旁边，她总不能大变活人吧？ 早知道刚刚收个几百块钱也好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 温尔：TAT我还没这么穷过。 艾瓷：好巧噢，我也是。 ……只能去打工了。 好在空气好心情就很好的艾瓷干什么都兴致勃勃，对于打什么工一点也不介意。 温尔也因为刚逃离江吾的魔爪，呼吸着自由又新鲜的空气，哪怕是让她端盘子卖饮料，她都觉得乐在其中。 ** 影视城的街头多得是奇装异服的人，打扮成小白兔发小广告的温尔和艾瓷在其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两人的颜值都太高，头上戴了毛绒绒的长耳朵，身上穿着连体的卡通版兔子服，背后还有一揪揪短尾巴，连手上都戴了毛绒绒的爪子，一身萌萌哒小白兔风格，被围观的概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根本不是她俩在发小广告，而是别人追着来要，小广告一下子似乎变成了什么抢手货，简直供不应求。 甚至还有人厚着脸皮来搭讪：“能给我签个名吗？” 艾瓷对他笑了笑，从善如流地签了字。 那个人被她笑得整个人都如同飘在了云端上，晕乎乎地走出老远，才记得看一下签名—— 兔几。 ？？这是真名？？？ 虽然被敷衍了，但心里还是甜甜的是怎么回事？ 艾瓷则仍然挂着甜甜的微笑，笑得弯弯的桃花眼灿若星辰：皮了一下好开心。 艾瓷和温尔发小广告的效率非常高。 老板十分感动，大手一挥给每人加了奖金—— 十块钱。 还把兔耳朵送给了她们，说是这兔耳朵被她俩戴过以后，再被别人戴上，就“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温尔从小在国外长大，对种花家传统文学了解不多，懵懵懂懂地只知道老板是在夸她们。艾瓷却是个曾经和无数文学大儒真正交往过的，她一言难尽地看了老板一眼，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诗用得也算恰当。 各自捏着手里的110块钱，艾瓷和温尔蹲在路边，一脸深沉地思索着明日的去向。 半晌。 温尔：“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艾瓷：“哦。” 天色将暗，旁边的烧烤摊已经支起来了。 空气中满是孜然和辣椒的气味，还有肉类被烤制过后独特又诱人的香气。 艾瓷不爱吃东西，但是喜欢食物的香味，便忍不住往烧烤摊多靠了两步。 当顾庭把车一丝不苟地停进路边的停车位，全副武装地戴好口罩、墨镜和鸭舌帽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戴着兔耳朵的姑娘可怜兮兮地凑在烧烤摊边，一副想吃却又好像买不起的样子。 第9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3 又是那个女孩子。 从长白山，到帝都，再到云南，他怎么老是遇见她？ 她头上带着个某宝爆款的兔耳朵，顾庭认得那是另一家店门口发小广告的女孩子经常戴的。 她此刻和在帝都停车场狂揍前男友的那副模样全然不同，除了兔耳朵，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为她增加了几分可爱的气质，想吃又吃不起烧烤的样子又实在有些可怜。 所以说，当骗人的神婆挣钱终究不是正经事业，看起来她现在只能靠发小广告谋生了。 顾庭只是盯着艾瓷看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他没打算上前。 他是来买麻辣烫和烤串的。 他在帝都受了点伤，耽误了剧组一天的拍摄进度，虽说以他的咖位，不会有人敢因此指责他，但按照行业内的规矩，最好还是要给全剧组请顿吃的。 按理说这种事情他本不需要亲自跑一趟，毕竟被认出来以后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骚动。因为哪怕在影视城的人都见惯了大大小小的明星，可全民男神顾庭的号召力还是十分惊人的。 只是顾庭的经纪人还在影视城内的另一个剧组里跟着他的同门师弟，他的助理又刚刚辞职，暂时光杆司令的顾庭只能自己来买一趟。 顾庭终于买好了剧组指定要的一大堆夜宵，两手拎得满满地往回走，经过艾瓷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停下。 “小心！” 顾庭听到不远处的路人突然大叫了一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旁边一扯—— 一辆疾驰而过的电瓶车在那个瞬间呼啸着带过一阵风，碾过顾庭原先站的地方。 而顾庭被拉得原地旋转过身体，面向人行道一个踉跄，然后朝地面五体投地地扑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他发现抓着自己的是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她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能拉得动自己这么个大男人往下倒。 眼看自己就要扑在她身上和她双双倒地，顾庭下意识地丢掉了手里装着麻辣烫和烤串的袋子，双手抓住艾瓷的腰。 她的腰确实非常得细，他的两只手就可以合握，顾庭都不敢抓得太紧，生怕把她的腰扭断了。 顾庭穿得虽然臃肿，身手倒还利落，一个旋身就把自己翻到女孩身下，使两人着地的时候自己能处在下方垫着。 反正他穿得厚，摔地上没事的，总不能让女孩子垫在底下吧？ 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又是一个天旋地转，顾庭也不知道艾瓷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倒在地上的时候，竟然还是他将她压在底下。 怀疑起自己的顾庭：……我刚刚难道没翻过来？ 而在吃瓜路人的视角里：空，空中转体两周半？这莫非是两个舞蹈演员？？ 顾庭把艾瓷压在身下，两个人贴得很近。 可是这一出美救英雄的场景并没有正常套路下的粉红泡泡，甚至让人感到莫名地有些好笑。 因为他俩—— 四目…… 并没有相对。 艾瓷倒是和顾庭墨镜上照出的自己相对了一秒，眨了眨眼。 双唇…… 并没有相接。 呼吸…… 也没有交缠。 顾庭戴着口罩，鸭舌帽的帽檐随着他下意识地一个低头，甚至一下子顶在了艾瓷的额头上。 艾瓷被戳地“嘶”了一声，顾庭终于反应了过来，双手一撑地，十分利落地起了身。 “你没受伤吧？”顾庭朝艾瓷伸出手。 艾瓷握住顾庭的手，一手撑了一下地，也十分干脆地起身。 真是奇怪。 蓍草煞明明已经被她处理了，这个人的血光之灾却还是没有散去。 以他的气运，本不该招惹这些东西。 而这次的罪魁祸首，那辆疾驰而过，险些撞上顾庭的电瓶车早已经跑没了影。 艾瓷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轻松：“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最近有血光之灾，要小心一些吗？” 又是这些神神道道的话。 顾庭的神色更冷了一些。 但是她毕竟救了自己。 “身上有受伤吗？”顾庭又问了一遍。 艾瓷摇了摇头，兔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顾庭想问清楚艾瓷的名字和住址，把她送回家去，就算没有受伤，她这副样子也得好好处理一下。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下半句，就见艾瓷一本正经地揪了揪自己的兔耳朵：“兔几，我叫艾兔几。” 艾瓷看过雷锋的故事，作为新时代的好妖精，她觉得做好事可不能留名。 而且她早就看出来了，顾庭似乎对她很是忌惮，那她只好顺便卖个萌，以显示自己的人畜无害。 可惜顾庭不吃这一套。 他仿佛没看到艾瓷的卖萌一般，神色不变，指了指另一边兔耳朵，淡淡道： “这里有一片生菜。” ？？生菜？ 艾瓷脸色一变，赶紧摘下兔耳朵—— 上面除了生菜，还挂着几根面条。 顾庭摔倒的时候丢下的那些麻辣烫摔在地上，汤汤水水飞溅，有些东西不偏不倚地就挂在了她头上。 完了，不光不可爱，也不优雅了。 早知道不救这个人了。 艾瓷的心情瞬间变得很不美好。 她还感觉到后背上沾了不少汤汤水水，正在慢慢渗进她的衣服里。 顾庭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刚想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经纪人的声音： “你怎么自己来买夜宵？等我来不行吗？” 顾庭回头一看，身形清瘦的经纪人林倾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大步朝他们走来。 他看着满地狼藉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 “为了躲一辆电瓶车。”顾庭轻描淡写道。 “你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林倾黑框眼镜底下的眼神若有所思。 “行了，这边我来处理，你先回车上。” 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顾庭点点头走出几步，突然想起还没有和艾瓷道谢，他回过头看去。 可是原地哪里还有艾瓷的身影。 ** 当事人此时还不知道，被偷拍的视频已经被传到网上，即将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1楼：今天在云南影视城拍到好好笑的一幕，小姐姐好萌！力气也好大！ 2楼：我的天这岂止是好萌！这颜值简直突破天际了！ 3楼：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她摇头的时候生菜还在头上甩呢，反差萌啊反差萌！ 4楼：怪力美少女！！！这个设定好带感！！ 5楼：震惊！怪蜀黍与美少女竟当街表演艺术体操，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6楼：一脚把楼上踢去UC震惊部，顺便，只有我是被她一本正经地叫自己兔几的样子戳中了内心吗？[姨母笑.jpg] 7楼：楼上加1啊！ 8楼：加2！！ …… 54楼：我今天也在影视城！看到小姐姐发小广告了！真人长得比视频上还好看一万倍！偷拍的全套兔子装[图片] 55楼：啊啊啊啊啊啊太！可！爱！了！这么高的个子穿这种衣服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56楼：咦，旁边那个小白兔也好可爱！ …… 111楼：我还找她签了个名[得意.jpg][图片] 112楼：hhhhhhh又是签兔几！ 113楼：哇这个字好好看！ 114楼：好羡慕111楼[星星眼.jpg] 满屏的舔屏过后…… 316楼：这是在影视城，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的男的，我觉得很可能是个明星。 317楼：卧槽楼上说得有道理！ …… 整栋楼渐渐从狂吸小姐姐颜值，歪向了扒出怪蜀黍的真实身份。 顾庭并不知道自己正面临掉马的风险，他刚刚收到了经纪人林倾的微信： 【我给你找了个新助理，没有助理你太不方便了，明天早上我就带过来】 顾庭没有什么意见，回了个： 【好。】 ** 第二日一早。 【林倾：我们在门口了，出来开门】 顾庭拉开酒店的房门，眉头顿时一皱。 艾兔几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他听见林倾说话的语气十分高兴： “这就是你的新助理了。” 第10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4 “是你？” 顾庭眯起了眼睛，只是常年冷着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上挑的语气中透出了些微的惊讶。 “你认识她？” 这回惊讶的就是林倾了。 顾庭的脸盲症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平时基本上就是听声辨人，或者凭衣记人。 就连他这个为顾庭任劳任怨、鞍前马后十年的经纪人，现在也不过堪堪达到能让他端详几秒以后认出的地步。 更不用说娱乐圈内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人物。 平日里总要助理跟着，在暗地里提醒他对面站着的人都是谁。 曾有合作过的女演员，自以为跟他有几分熟稔，在机场碰见的时候，凑上前来想炒个绯闻，哪怕只是炒个友情也好，结果被他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女演员试图和他拥抱的手就尴尬地僵在空中，讪讪地收了回去。 初时还有人说他这是耍大牌，等他不声不响地在出道五年内就拿下了影帝大满贯，便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说了。 实力在手，大家就都对顾庭这个毛病有了几分包容，而且他们也知道了顾庭就是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反而开始赞他性情淡泊不浮躁，是难得能沉下心来做艺术的年轻演员。 而在粉丝眼里，脸盲和高冷更加是萌点了。 可是这回顾庭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艾瓷，这简直让林倾惊掉了下巴。 这可是他也没有过的待遇。 难道这是好看小姐姐的特权？ 林倾还在心中腹诽，就听到顾庭冷淡地回答： “不认识。” 顾庭又接着对艾瓷说道：“昨日的事情非常感谢，但我不需要异性的助理。” 顾庭不太明白林倾是怎么想的。 在娱乐圈，艺人们的助理通常都是同性，一方面，是为了在一些生活琐事上能更方便地给予照顾，因为有些事情交给异性实在是颇有不便。 另一方面，异性的助理，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太容易和艺人传出绯闻，粉丝也不会同意。 而且艾兔几已经不止是长得好看，而是可以分分钟挂个“第一美人”的头衔出道了。如果被拍到他俩同框出镜，谁会相信这是他的助理？ 单是她能自由出入他的房间这一点，就能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段绯闻。 作为金牌经纪人，按理说，林倾不会做出这么不专业的选择。 他一定有着别的原因。 林倾又道：“诶，本来我也是觉得该给你找个同性的助理，你破毛病那么多，哪个小姑娘能忍的了？” 林倾忍不住吐槽了他两句，手上挥舞的动作大了些，打到了门口的鞋架上，有双拖鞋往右侧歪了一厘米。 顾庭皱了皱眉，微抿着唇，弯下腰把拖鞋一丝不苟地重新摆正。 林倾看着他的动作，无语地摇了摇头：“又是脸盲症又是强迫症的，人小姑娘给你当助理是做错了什么还要天天对着你这张冷脸，跟着你在剧组里风吹日晒雨淋的。” 但是他话风又一转：“可是你能记住这姑娘的脸，多难得啊！她当你的助理不是刚刚好吗？” “小欧那样的更刚好。”顾庭淡淡道。 小欧是他的前任助理，家里有事辞了职，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墩。 林倾明白顾庭的言外之意：他从没记住过小欧的脸，可是小欧也能胜任他的助理一职，而且小欧还是个男孩子。 “小欧哪里刚好了？多少次你和他碰头的时候错过了，不就是因为你没认出来他吗？” 林倾双手叉腰，试图用质问的语气来加大己方的气势。 他今日必须要让艾瓷当上顾庭的助理。 林倾当然知道让艾瓷当顾庭的助理会惹出多少麻烦。 可是他有更充足的理由让艾瓷当这一个助理。 顾庭这段时间出的事情确实太多。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倒霉，这么多次之后，林倾心里难免有几分怀疑。 在餐厅里，他恰巧坐在艾瓷和温尔的隔壁桌，听去了全程的对话，从此在心里头认定了她是一个大师，便盘算着要把她请来给顾庭去邪。 可是顾庭向来不信这个，让顾庭知道他给他请了位大师去霉运，怕是连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索性就用了助理这个名头。 林倾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当经纪人当得跟个老妈子似的也是没谁了。 林倾的质问让顾庭一时无言以对，毕竟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可他还是觉得林倾今天有点反常，顾庭看不出来为什么，索性直接问了：“这不是真的理由吧？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当我的助理？” 对上顾庭犀利的眼神，林倾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睛幽幽地望向远方，透出几分忧伤：“好吧，那我就说实话了。唉，她是我家里的一个远房表妹，父母都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找不着工作……” 这演技可真棒啊。 艾瓷站在一旁叹为观止，几乎连她自己都要信了林倾给她现编的身世。 可是论演戏，顾庭是专业的，林倾是不是在演戏他看得很清楚。 不过林倾话里的情感虽然是演的，说的话却未必是假的，也有可能是想博取他的同情，只是演过头了。 而且…… 顾庭狐疑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你和你的表妹……”这颜值差太多了吧？ 林倾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暴走：“怎么，我不可以有好看的表妹吗？！你这是歧视！” 行吧行吧，就当她是表妹好了。 顾庭没再纠结这一点，但还是将信将疑：“为什么不让她去当莫亦的助理？” 莫亦是他的同门师弟，林倾手下的另一个艺人。 他这话一问出口，林倾就知道今日这事妥了一半。 顾庭虽然性情冷淡，但对于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一向面冷心热。 林倾：“莫亦又不缺助理，三个助理跟着他伺候呢！而且他那个人最爱撩小姑娘，我哪里敢让我如花似玉的表妹去给他当助理哦。” 如花似玉的艾瓷适时地在一旁眨了眨眼，加大了单纯无辜的微笑。 顾庭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又问：“公司里没有其他的活可以给她干了吗？” 林倾：“公司里头人际关系复杂，她一个没什么学历的小姑娘哪里应付得来？你的人品我是最相信的，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而且我跟着你跑的时间可比待在公司里长，她也相当于待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林倾又偷瞄了一眼顾庭，看他的神色似有松动，他便又趁热打铁地哀嚎了一句：“小姑娘小小年纪漂泊在外，吃不饱穿不暖的，实在是太惨了呀！……” “……好吧。” 顾庭松了口。 “进来吧，别一直站在门口。” 这一层楼虽然只住了他一个人，可是林倾这么大的哀嚎声在走廊里回荡也不是回事儿。 “我就不进去了，莫亦那边还要我过去。”林倾摆了摆手，“这是你家开的酒店，安保我放心，应该没有狗仔能进来。” 林倾又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顾庭定定地看了艾瓷两眼，艾瓷毫不退缩地任他看着，粉嫩的嘴唇勾出甜甜的弧度，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清澈又灵动的光芒。 “艾兔几。”顾庭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 原本难以想象“兔几”这样带着点恶意卖萌气质的词会从顾庭这样正经的人口中说出，可是当他薄唇掀了掀，真的用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吐出“兔几”两个字时，简直是在犯规。 如果是温尔这样的粉丝在场，怕是当即要尖叫起来。 可艾瓷却脸色一黑。 他这么一叫她，她立刻想起了昨日头上顶着的生菜和面条。 那些东西严重破坏了她的形象。 所以麻辣烫的气味已经彻底被她拉黑了。 要不是想挣这笔钱，还有弄清楚顾庭身上的秘密，顾庭这个人也要被她拉黑了。 他现在竟然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她却不能甩手走人。 自认为非常有职业素养的艾瓷咬了咬牙：忍住！还有，以后再也不当雷锋了！ 走廊里突然刮过一阵风，然后顾庭便听到艾瓷开口说道： “老板你好，我叫艾瓷。”她在“艾瓷”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笑容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顾庭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再逗她：“走吧，跟我去片场。” 第11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5 顾庭和艾瓷到的时候，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中有序地进行准备工作了。 看见顾庭带了个漂亮至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他们全部悄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直了眼。 顾庭的性取向一直是圈内经久不衰的八卦话题。 他什么时候跟女孩子走得这么近过？ 出道十年，顾庭演过王侯将相，也演过乞丐流氓，却全是清一色的男人戏。即使戏中有情人，感情戏也是平淡如水，出了戏更加与女演员保持距离。至今没演过吻戏和亲热戏的他，可以说是男演员中的一枝奇葩了。 今日剧组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艾瓷，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摸到了事情的些许真相：原来顾庭不是不喜欢女孩子，而是要长到这么好看才可以！ 啧，眼光可真高。 顾庭为人处事一向冷淡，所以大家的心里哪怕八卦得挠心挠肺，也只敢偷偷地围观，没人敢上前去问两人的关系。 顾庭带着艾瓷一路走过去，和他相熟的副导演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终于问出了吃瓜群众们热切关心的问题： “顾庭，这位是？” “我助理。”顾庭微笑着，声音淡淡地，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介绍。 “哦——”副导演拖着尾音，一副了然的神情。 有些圈内人为了隐瞒恋情，是会把对象称作助理的，这个女孩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真的助理？他懂。副导朝顾庭挤眉弄眼了两下。 感受着四周射来的八卦目光，顾庭默默扶额：他就知道这事解释不清楚。 好在黄导剧组里的人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没有人敢在剧组里偷拍，对顾庭和艾瓷的关系也只是在心里偷偷八卦一下。 顾庭忽视掉那些探询的炽热目光，边走边问艾瓷：“林哥和你说过助理该做些什么吧？” 艾瓷点了点头。 总结林倾跟她说的工作要点，基本上就是：保护我方顾庭，保护我方顾庭，保护我方顾庭。 所以敬业的艾瓷在揪出暗害顾庭的幕后黑手之前，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庭。 艾瓷一路跟着顾庭走到更衣室门外，顾庭的一只脚刚跨进门内，突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艾瓷一个刹车不及，撞上了他的后背。 “嘶——”艾瓷揉了揉自己撞疼的鼻子。 顾庭的一只手撑住门框，转过身来，看见艾瓷对他突然停下脚步满脸的控诉和疑问。 他又往门内试探性地走了一步，发现艾瓷果然也走了一步，一脸自然地打算跟进去。 顾庭指了指门口的牌子：“这是男更衣室，你进去做什么？” 艾瓷一脸的严肃认真：“履行助理的职责。”保护你。 顾庭挑了挑眉：“难道林哥是和你说，助理的职责是要帮我换衣服吗？” 艾瓷摇头。 “那你进去做什么？” 艾瓷一时语塞。 她从人类诞生起就和他们打交道，虽然中间有一半的时间在沉睡，但也足够使她对人类男性所谓的自尊心有充分的了解。被女孩子保护，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她不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顾庭，她跟进去是要保护他的。 别以为更衣室里没有危险，看顾庭面相上加深的黑气，以他最近的倒霉程度，换衣服的时候滑倒，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头，被门板夹了手……都太有可能发生了。 顾庭没等她说出个理由，又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要进去换衣服了。”他在“换衣服”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哦。” 艾瓷不跟了。 唉，换衣服有什么好避着她的，人类的肉体于她，也不过就是肉而已。更何况更衣室里都是空气，她要是真想的话，分分钟都可以…… 艾瓷神色一凛，突然想起她没有先排查更衣室里的危险因子就让顾庭进去了。 看着更衣室紧闭的门，她立刻闭上眼放开神识，慢慢地融进更衣室的空气里…… 更衣室的一侧挂满了形形色色的戏服，按照角色的名字划分了区域，地上是胡乱摆着的箱子和杆子。 艾瓷眉头一皱，这个地方安全隐患很大，还好顾庭此刻并不站在这里。她一边着重注意此处，一边将意识漫向另一边。 顾庭刚刚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完美的倒三角，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身体的线条流畅且完美，白玉一般的肌肤看起来冷硬又光滑，手感一定很好。 艾瓷见过不少男人的肉体，但顾庭这样的，仍然算是她见过的极品。 顾庭突然感到密闭的室内似乎隐隐地起了风，拂过他的胸膛和背脊，那风过于轻柔，就像一只柔嫩的手一般，他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双笑吟吟的桃花眼来。 还有，他手下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转头向四周探看。 他总觉得更衣室里似乎还有别人。 他迅速裹上上衣，大步走到另一侧，在可能藏人的衣服堆里翻了翻，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顾庭加快速度换好戏服，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艾瓷还闭着眼睛靠在门框上。 这么会儿的功夫就睡觉了？顾庭无语。 感知到顾庭已经出来了，艾瓷立刻睁开眼，对上顾庭高冷的眼神。 ——然后被塞了一怀他的衣服。 爱岗敬业的艾瓷抱着衣服继续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庭去了化妆间，道具间，对戏的会议室…… 兴奋的八卦群众：他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哪有助理跟艺人跟得这么紧的？ 顾庭则愈发感觉自己似乎是请了个贴身保镖而非助理。 但他以为艾瓷只是因为第一次进片场，有些紧张，于是放任她跟了许久，终于在她又一次试图跟进洗手间的时候，顾庭忍不住道：“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去那边等着。” 他指了指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 艾瓷感知了一下整个剧组，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因子，就算有，此刻也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一直近身跟着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可是既然这样会影响到当事人的正常工作，那她只能让让步了。 艾瓷“哦”了一声，就去了顾庭的座位上自然而然地坐下。 亢奋地在心里嗷嗷叫的八卦群众：你看你看，哪有助理会这么自然地坐在艺人的专座上呀？ 艾瓷感觉到周围有几个人慢慢地凑了过来。他们都穿着戏服，应当是剧组里的演员。 大家不敢问顾庭，但不代表不敢问艾瓷。 小姑娘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最容易套话了。 罗豫平和宁秦海都是演技颇受好评的年轻演员，这次饰演的角色在剧中也分量不轻。这次的剧组里都是些老戏骨，年轻演员之间自然更加亲近一些，所以对顾庭的八卦之魂也更加炽热，最先没忍住凑了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艾瓷旁边，罗豫平笑眯眯地：“你是顾哥的助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呀？” 艾瓷微笑：“嗯，艾瓷，20岁。”再乘以两亿三千万。 宁秦海：“顾哥的助理一向是男的，为什么这次招了你呀？” 艾瓷的微笑看起来真心实意了不少：“应该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罗豫平和宁秦海：……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呢。 艾瓷：“你们俩看起来长得有些像呢，是兄弟吗？” “不是啦。”两个人齐齐否认。 艾瓷：“动作也很有默契啊。” 罗豫平：“真的不是，但是在剧里面我们确实是兄弟两个。” “眼睛和脸型长得挺像的，你们真的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 来套话的两人莫名地反被套话，三个人竟然还相谈甚欢。 “你是谁？怎么坐在顾哥的位置上？” 他们正聊得开心，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不悦的质问声。 姗姗来迟的董婷婷站在艾瓷的身旁，直直地盯着她，神色不善。 她是女三号，在剧中饰演韩景的妹妹，在剧外也忍不住把自己代入成顾庭的妹妹。 艾瓷掀起眼皮看她，一张毫无瑕疵甚至没有化妆的脸让董婷婷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艳，随即心中又涌上来一丝妒恨和忌惮。 她的这个长相气质，难道是来饰演韩景心中白月光的新演员？ 那个角色戏份不多，主要的对手戏就是和韩景及他的妹妹一起出演的，如果和这个人一起出镜，风头岂不全被她盖了过去？ 董婷婷的语气更加不善：“新来的？位置不能随便坐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啦，爱你们，么么啾(^з^)-☆ 第12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6 董婷婷是个富二代兼星二代，虽然刚出道不过两年，勉强也算个新人，但她家里有钱，在娱乐圈又有人脉，所以一向在剧组里骄纵惯了。 罗豫平和宁秦海也不好得罪她。 但他们还是试图帮艾瓷解释：“婷婷，她不是……”新演员。 他们还没说完后半句，艾瓷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董婷婷似的，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 速度之快，几乎使身形化成了一道虚影。 罗豫平和宁秦海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是被董婷婷这两句找茬的话给气跑了吧？ 董婷婷则气得跳脚：“现在的新人真是不把前辈放在眼里了！” 罗豫平和宁秦海没再接着说话，神色都有些担忧，因为通过刚刚和艾瓷简单的交谈，他们都对谈吐不凡的艾瓷颇有好感。 她为人这么礼貌又客气，突然跑掉，不可能是为了下董婷婷的面子，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 确实是出事了。 但出事的不是艾瓷，却是顾庭。 顾庭刚刚从洗手间出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把头上的军帽摆得更正，带着锋芒的眼神目不斜视，逆天的大长腿包裹在长裤底下，每迈出一步都带着飒爽的英姿。 他一级级迈下台阶，面上始终是一贯的清冷，脚底却在这时突然一滑…… 霎那间，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只感到自己的身边突然有一道青色的虚影闪过，带过一阵迅疾的风。 而向后翻倒的顾庭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抓—— 软软的，不盈一握的，熟悉的…… 艾瓷的腰。 顾庭成功地避开了后脑勺磕到台阶上的惨剧。 因为艾瓷一手揽肩，一手卡腰，把他横抱在了自己怀里。 不愧是怪力少女，一米九的男人倒下来的时候有着巨大冲力，她仍然站得不动如山，双脚似扎在地上一般，稳稳当当，抱着顾庭一脸轻松。 顾庭躺在她的怀里，两只手还抓着她的腰，姿势看起来竟然莫名地娇羞又粉红。 还好旁边的灌木丛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不然顾庭的高冷形象哪里还绷得住？ “咳咳。”顾庭干咳了两下，借了艾瓷手上的力站起来。 他二十八岁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又丢脸的时刻。 不过艾瓷这漫长的生命里，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识得差不多了。这事对她来说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顾庭僵硬地冲艾瓷微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这过分光滑的瓷砖，脸色不太好，头一回理解了以前拒过的剧本里，男主角那份天凉王破的心情。 天凉了，这个洗手间该拆了。 ** 另一边，董婷婷已经跑去找导演告状了。 她还不算太笨，知道“坐错位置”这种事情拿来告状只会被当作小题大作。 所以她换了种说法上眼药。 “黄叔叔，咱们组里的那个新人是哪家公司的呀？我和她说着话呢，跟没听见似的，眼珠子长在头顶上，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走掉了。” 董婷婷冷哼一声：“还是新人呢，就这么没礼貌耍大牌，我看咱们这儿庙小，可容不下这种大佛。” 黄导没听明白：“新人？哪里有新人？” 这部剧老戏骨云集，像董婷婷这样走后门进来的，演技已经属于剧组的底线了，所以黄导根本没有找新人的打算。 董婷婷：“就那个演唐梨的。” 唐梨就是男主角韩景心目中的白月光。在这部戏里，女主角与男主角并非情侣关系，唐梨是韩景唯一的感情线。 黄导一头雾水：“演唐梨的演员我还没确定呢，你说的究竟是哪个？” 董婷婷一愣：“她不演唐梨？” 她喃喃道：“我还以为……” 也不知道为什么，董婷婷见到艾瓷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应该是演唐梨的。毕竟她长得那副样子怎么会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董婷婷知道导演对唐梨这个角色的要求很高，一直为这个角色发愁，还跟他的好友，董婷婷的母亲，念叨过他的要求， 董婷婷一开始想演的角色本也是唐梨，虽然戏份比不上女三号，但是可以和顾庭在戏里谈一把恋爱，出了戏炒一炒CP，热度可能比演女三号还要高一些，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三四线女星因此盯着这个角色。 而唐梨这个角色之所以难选，除了她难以演绎的气质，还有出众的外貌。在韩景的视角里，她简直美得如同仙人一般。 虽然董婷婷怀疑这个活在韩景回忆里的角色，能美成那副不似凡人的模样，肯定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有真人能那么好看的？ 但黄导坚持要找到最完美的唐梨。 哪怕她的出场永远是在韩景的回忆里，而且加起来不过几分钟，可高要求的黄导坚持要让这几分钟呈现出最完美的样子。 现在很多戏，对这种只出场几分钟的小角色态度敷衍，台词上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可真人一出场，只让人觉得主角眼瞎。 黄导不希望自己的剧也是这样，所以对唐梨一角，除非演技极高，否则他觉得最好还是找气质和外形相近的演员更合适。 黄导奇怪地问道：“婷婷，你怎么会以为她是演唐梨的？气质很像吗？长相也非常出众吗？” 董婷婷一看黄导反而对那个女人起了几分兴趣，她可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黄导真的选了那女人演唐梨。 董婷婷咬了咬牙：“没什么，我看错了，就是一个没礼貌耍大牌的女人，哪里会有唐梨的气质。” “董小姐是在说我的助理耍大牌吗？”顾庭冷冷淡淡的声音突然在董婷婷身后响起。 董婷婷一惊，扭头看向顾庭，他的脸色比往常更冰冷一些，身后跟着浅笑嫣然的艾瓷。 董婷婷：“她是你的助理？你的助理不是……”她想起小欧确实从帝都最后几场戏的时候就没见着了。 董婷婷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怎么会……”顾庭怎么会用女助理？ 顾庭：“我的助理坐在我的座位上，和董小姐没什么关系吧？” “没，没有关系，顾哥，我不知道她是你助理，只是，只是以为是个……” 可是就算是助理，也没见过敢坐艺人专座的。董婷婷在心中咬牙，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顾庭不止咖位比她大得多，家中势力也比她家强得多，她在其他人面前耀武扬威，在顾庭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只是演了几天他的妹妹，脑子就拎不清了，心里难免有些假戏真做，以为顾庭会对她像对戏里的妹妹一样。 “希望董小姐把心思多放在戏上，不要总是操心座位这种小事。” 顾庭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似乎也不带任何指责挖苦的成分，只是平静地提出建议，可董婷婷还是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她不敢拿顾庭怎么样，只好把暗恨的目光投向艾瓷。 艾瓷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眼神，神色泰然，还冲她笑了一下。 “顾庭，这姑娘是你的助理？” 黄导一直没顾上开口帮董婷婷说话，因为他从见到艾瓷开始便眼前一亮，打量了她许久，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盛。 这通身的气度！ 这不施粉黛也美貌惊人的相貌！ 这，就是他想要的唐梨！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演过戏吗？”黄导笑容满面，只是脸上横生的皱纹和过于热切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像诱拐小姑娘的人贩子。 顾庭：“黄导你是想……？” “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想不想来演？”黄导仍然盯着艾瓷，心里盘算得很好：就算这姑娘是个纯新人，她本色出演也够用了。再找到这么个契合唐梨形象的人可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黄导又笑眯眯地补充：“工资肯定比当顾庭的助理要高。” 然后他微微向前倾身，用充满诱惑性的语气问道：“你想演戏吗？” 艾瓷想了想，演戏确实挺有趣的，主要是董婷婷小姐看起来很不希望她演，而她刚刚还说她没礼貌。 她可是个讲文明树新风的好妖精，怎么可以造谣她没礼貌？ 不过艾瓷又一想，她都46亿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和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计较吗？ 艾瓷挑了挑眉：当然要计较了。 于是她看向黄导，笑吟吟地回答道： “想。” 第13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7 “你确定？”顾庭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林倾是让艾瓷当他的助理，而不是他当艾瓷的助理，但对父母双亡，以往只能靠当神婆挣钱，又是自己经纪人表妹的小姑娘，顾庭自觉身上有几分责任。 艾瓷笃定地点点头。 进娱乐圈是大事，顾庭还是打了个电话通知小姑娘的表哥。 接到电话的表哥林倾：……大师……想演戏？？？还能不能务点正业了？ 林倾：“你把电话给大……艾瓷。”差点说漏了嘴，还好他舌头及时转了个弯。 艾瓷接过电话，林倾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大师，你可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可别不务正业啊！” “放心吧，演戏不耽误正事的。” 艾瓷瞥了一眼顾庭，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现在咱们就是在守株待兔，太无聊了，你总得让我做点别的事情消遣一下吧？” 然后她又瞄了一眼顾庭，用顾庭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表哥，你放心，就算去演戏，助理的事情我也会继续好好干的。” 林倾：“那你注意着点，把‘株’守好了，千万别错过了‘兔’。” “……嗯好，我知道了，拜拜表哥。”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株”的顾庭接过艾瓷递还回来的手机，说道：“如果你要当演员的话，就不必当我的助理了。” “老板，你要辞了我？”艾瓷的眼底瞬间泛起了泪花。 她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说：“就算要演戏，在拿到片酬之前我都没钱的，而且这个角色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机会给我。不当你的助理，我的生活就太惨了，没得吃没得住……” 顾庭表情不变，丝毫没受到触动，淡淡点评道：“眼泪蓄得太快了，眼睛里没有酝酿出感情，有点假，演技还有待进步。” 眼泪蓄得当然快了，这可是她招过来不少水蒸气新鲜凝成的。 “哦。”艾瓷沉闷地应了一声，收回眼泪，在心中盘算着下次要凝得慢一点了。 她又抬眼问道：“那我还能继续当你的助理吗？” 顾庭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似有点点星辰氤氲其中，他不期然地愣了一下，才移开视线，应道：“嗯。” 一旁的黄导见唐梨这个角色终于有望确定下来，心情十分愉快，语气轻松：“那好，这剧本你先看看，等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咱们试一段戏。” 他递出厚厚的本子，帮艾瓷翻到某一页：“就试唐梨和韩景初遇的这段，到时候顾庭会跟你搭戏。” “行吗，顾庭？”黄导扭脸问他。 “嗯。” ** 剧组终于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顾庭今天的戏份很满，一直在场上拍戏，甚至没有时间下来坐一会儿，故而也没有机会指导艾瓷。 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董婷婷暂时没什么戏份，就坐在远处自己的位置上不甘心地盯着艾瓷。 她倒要看看，一个从没演过戏的新人，就算形象再契合角色，能演成个什么样子？ 到时候这角色曾经宣传得有多完美，她出场的时候就会被喷得有多惨！ 艾瓷则恍若未觉般泰然自若地翻看着剧本。 这部剧的名字叫《少年行》。 男主角韩景在历史上是有原型的。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曾是民国有名的年轻才子。 国破家亡之际，出于满腔的爱国之心和少年的热血情怀，他在二十岁时和朋友一起投笔从戎，却在二十六岁便战死沙场。电视剧讲述的就是这一段时间的故事， 韩景这短暂的一生没有娶妻，一方面是因为国家危急之时，无心个人问题。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位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小姐唐梨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唯有韩景为她写过不少文章和诗词，对她极尽赞美之词。说她是“斯人只应天上有”，说她只是平平常常地向他投来一眼，就如同刹那间繁花盛开，他心如擂鼓，眼里心里唯余她一人而已。 不过韩景的文章里其实从未提过唐梨的名字，确认这个女孩叫唐梨，是因为韩景妹妹韩雨琳的口述。 韩雨琳和唐梨曾是挚交好友，韩雨琳到现在尚在人世，是这部剧的特别顾问。 唐梨则是年纪轻轻便病死了，甚至还死在韩景的前面。但韩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在他的文章里，他只愿意写她是失踪了，是“回去了她在天上的府邸”。 看了韩景的描述，黄导看谁都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看见艾瓷。 他也形容不清楚这种微妙的感觉，但就在看见她的霎那，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是了，这就是唐梨。 艾瓷一目十行地把整本剧本翻了过去。 这里面的故事倒是眼熟。 虽然和记忆里有些出入，但她还是想起了这是她最近一次休眠之前的事情了。 她记得韩景，韩雨琳和唐梨她也都认识。 只是这个初见的场景，还有这些个韩景回忆里的日常点滴，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和韩景的故事。 韩景的白月光真的是唐梨吗？ 韩雨琳为什么要把她的故事套到唐梨的头上？ 不过艾瓷暂时没那个心思计较这出“冒名顶替”的戏码，毕竟她一直只当韩景是普通朋友，是不是被人顶替了白月光身份她一点也不介意。 对于干一行爱一行的艾瓷来说，还是演好这个角色更重要。 不过既然这个“唐梨”其实是她自己，那演起来可就更有把握了。 只是看过了这剧本，艾瓷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唐梨是一个孤儿，艾瓷曾抚养过她一段时间。 在那个战乱年代，孤儿实在是太多了。 唐梨能被她捡回来，得益于她身上古怪的气运。那气运似乎对艾瓷也会有些影响，所以她便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而时隔近百年，又出现了一个顾庭。 顾庭的气运和唐梨的虽然不同，但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顾庭的气运又比唐梨给她的感觉强烈得多。 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艾瓷攥着剧本，目光定在虚空中，眸色深深。 她回老房子休眠的时候唐梨还好好的，以她的气运，绝不该早早病逝。 当年她离开以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吧？ 看来有机会，还是得去找一次韩雨琳。 ** 中午。 几个副导演和黄导搬了长板凳一起坐在边上，还有其他因好奇围过来的人，裹着军大衣或蹲或坐，各自端着盒饭，目光灼灼。 艾瓷环顾四周：……怎么觉得这是要在村口唱戏呢？ 这种氛围，对于根本没演过戏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考验。 可艾瓷却似乎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站在场地中间。 她要试的这幕戏非常简单，她甚至没有台词。 艾瓷还在准备，突然有人在场边叫了一声：“下雨了？” “倒是赶巧，这一幕戏本就该下雨。”黄导搓了搓手，很是期待。 艾瓷笑了笑：不巧，是她刚刚下的。 董婷婷的脸色则不太好看。没下雨要演出下雨的感觉，对新人来说是很难的，谁知道老天爷这么给这女人面子。 黄导在场边喊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试戏正式开始。 韩景抄着手站在典当房门口的屋檐下，长身玉立，目光悠远，他才刚刚参军，身上还带着那股温润的书生气。 他居高临下，视线落在烟雨苍茫中的一柄油纸伞上，那伞撑在渺渺水雾之中，伞顶画了一丛清新淡雅的栀子花，从拐角处悠然而出。 伞下，青色的裙摆若隐若现，小巧的足尖裹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步履轻盈，娉婷袅袅，似一只轻灵的仙鹤，轻轻巧巧地走到台阶底下，露出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提着裙摆，拾步走上阶梯。 及至屋檐底下，少女收了伞，抬起头来，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撞进他的视野里，眉眼似远山含翠，樱唇娇妍粉嫩。 她的视线不期然与他相遇，她浅笑了一下，在这片朦胧的水雾中，有如突然绽开的烟花，夺去了全世界的焦点。 顾庭在那个霎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韩景还是顾庭，是演戏还是真情，他被她眼底的潋滟震了一下，竟微微地有些恍惚。 他好像有些明白，什么是一眼万年了。 直到黄导兴奋地在身边重重拍了几下才将他从思绪中唤醒：“好！非常好！可造之材啊小瓷！” 疼得脸都有些扭曲的副导捂着肩膀在心中吐槽：小瓷可造之材拍我做什么？ 艾瓷看似谦虚地笑了笑，露出了两个精致的梨涡。只有顾庭看着她梨涡深深，没有错过她眼底的一丝小得意，便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前更新！作为昨天儿童节没更新的补偿(^з^)-☆ 看目前的收藏，我似乎嗅到了一丝……加更的气息 我也搓了搓手有些期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到艾瓷的脑力碾压…… 应该还有一两章吧，抖腿等。 第14章 调皮的云南空气8 一连几天拍戏到深夜。 回到酒店，艾瓷的房间就在顾庭隔壁。 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人却躺得规规矩矩的，双手交握在腹前，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睡觉的样子。 一直到凌晨两点。 艾瓷豁然睁开眼睛，眼底清明，没有一丝刚刚醒来的痕迹。 她一个利落地翻身，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前凝视了一下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天空中，一轮半月被乌云缓缓掩去了踪影。 艾瓷眯起了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底一闪而过，然后她的身形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接着她的身形又在另一个房间慢慢地凝聚起来。 房间正中央的床上，被褥隆起。 顾庭躺在他的床上，呼吸绵长，也睡得规规矩矩的，被褥盖的严丝合缝，床单的褶皱看起来被刻意地抹平过。 连睡觉也有强迫症的，怕是只有这个人了。 但艾瓷没空再吐槽这个，她抿着唇神情肃穆，眼神认真。 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 她弯起手指在空中一下一下地轻点，似乎在等着什么。 当她倏忽收起手指，突然有一条几不可见的丝线发着微弱的光，如蜿蜒的蛇一般穿过墙壁，延伸到顾庭头上，然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竟慢慢有一片红光亮起来，渐渐地将顾庭罩在其中。 艾瓷脸色沉沉地抱着手臂，站在床前看着这团红光。 顾庭脸上的黑气肉眼可见地扩散开了。 有人，在偷他的气运。 艾瓷缓缓伸出手，五指慢慢地收拢。红光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扭曲了起来，光团剧烈地震动起来，试图逃离艾瓷的束缚。 艾瓷面无表情地一把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噗”地一声，那红光瞬间熄灭了，牵引它而来的丝线瞬间向外退缩。 艾瓷刚要沿着丝线去追，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顾庭醒了。 眼底眸光沉沉，脸色不太好地盯着她。 “我……”艾瓷赶着去追丝线，却又不好凭空消失在顾庭面前，难得的有些局促。 她犹豫了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意从一个地方暗自调来一堆乙醚气体丢到顾庭脸上。 “你……” 顾庭只感到突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鼻尖传来，然后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变得无力的手从艾瓷的手腕上滑落，他晃了两下便重新倒回了床上。 艾瓷这才顺着之前的踪迹追出去。 那东西溜得很快，竟让她一路从云南追到了东北边境。 再过去，就是艾斯北的地盘了。 艾瓷的脚步顿了顿，在边境处徘徊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过去。 她暂时还没有做好见艾斯北的打算。 上一次在长白山见到他，她已经放下了那些前尘往事，但艾斯北，似乎还没有放下。 罢了，那个人只要敢在她的地盘上再动手，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艾瓷最后望了一眼北极星，转过身来，大步往回走，夜色下的身影越走越淡，当最后一片衣角也彻底消失的时候，空气中留下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 “……咳咳……我受伤了，对方很强，咳咳……顾庭……暂时动不了……” 毛熊国的某座庄园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子站在窗边，听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声音，半晌，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地回答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恭恭敬敬地对背对着他的男人叫道： “晏总……” 被称作晏总的男人转过身，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底的神色一片冰冷。 西装男低着头不敢看他：“……林奇业失败了，顾庭的身边，似乎有高手护着。”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晏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语气平淡，“让他去归元所领罚。” “是。”西装男心头发寒：归元所的处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的。 “再让玄部把能抽出的人手全部派出去。” “是。” 晏总盯着手中的酒杯，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愈发狂热：“上万年的等待，我快没有耐心了……” 最后一声是一个含糊的人名，金丝边的眼镜框反射出一道寒光，“咔嚓”一声，酒杯应声碎裂。 ** 艾瓷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刚出房门，顾庭已经站在门边等她，一脸严肃：“你昨晚是不是进了我的房间？” 艾瓷一脸无辜：“老板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你的房卡怎么进你的房间？” 顾庭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要从艾瓷的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老板，你是做了什么梦吗？” 做梦？ 顾庭想过这个可能。 可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人没有躺在床铺中间，床单微皱。他睡觉的时候明明是纹丝不动的，怎么可能早上起来和睡前的姿势不一样呢？ 可要说艾瓷潜进他的房间就更不可能了。 一来她没有房卡，二来他已经查了走廊的监控，艾瓷昨夜根本没出过自己的房间。 可是顾庭也不能接受自己睡觉会乱动这个事实。 “你表哥真的没把我的房卡给你吗？”以前助理小欧是会拿着他的房卡以备不时之需的。 艾瓷摇摇头：“没有啊。” 林倾总算靠点谱了，虽然胡乱给他找了个助理，但好歹没有胡乱给出房卡。 那难道真的是他在做梦吗？ 顾庭突然抓住艾瓷的手腕。 “你干嘛？”艾瓷反应迅速地甩开他的手，眼神戒备，如同在看一个登徒子。 顾庭比了两下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细腻滑嫩的手感，和昨夜一模一样，连手腕粗细都没有变化。 顾庭的心中被怀疑和反复推翻怀疑的证据缠得一团乱，拧着眉毛和艾瓷僵持在走廊里，直到林倾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你俩站这儿干嘛呢？”他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进来进来。”他一手刷开顾庭的房门，把两个人拽进屋里坐下，掏出一沓文件。 林倾是来和顾庭说下一周的行程的。 “……剧组这边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明天飞海南，去录《极速出发》，这个综艺是在这部剧之前就定好了，所以给你请了三天假，你和莫亦一起搭档……” 艾瓷在一旁翻看《极速出发》的资料。这个综艺是一档竞速真人秀节目，同时考验嘉宾搭档的默契、体力和脑力。 林倾说着说着突然接了个电话：“喂，莫亦，怎么了？……什么？急性肠胃炎？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昨晚吃什么冰啤酒配烤串啊！……” 等林倾终于挂断电话，他一脸悲痛地看着顾庭： “完了，莫亦没法和你一起去了。” 他挠挠头：“还好节目组还没有官宣，只是现在到底要找谁做你的搭档啊？” 林倾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人倒是不难，就怕找不到你能记住脸的搭档啊！唉，我为什么要给你接真人秀呢？脸盲症晚期患者参加什么真人秀！” 他跺了半天步，目光落在艾瓷身上，突然一亮：“要不然你跟他去吧？” 林倾掰着手指：“反正这个综艺里头，有夫妻组合，有朋友组合，有父子组合，那艺人和助理的组合也没关系嘛！而且你不是要演唐梨吗？快出道了，多点曝光度多好啊！” ……你怕是忘了你之前还怕她不务正业来着。 “就这么定了！”林倾根本没搭理顾庭欲言又止的反对，“你有力气，顾庭有脑子，完美组合！” 作者有话要说：艾瓷微笑：对不起，力气和脑子我都有。 综艺的原型是《极速前进》，为了剧情服务，对规则有很大改动。 收藏破百的加更会在今晚19点掉落XD 第15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1 登上去海南的飞机，艾瓷的脸色不太好。 顾庭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去过海南吗？” “嗯。”她的声音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活泼。 艾瓷不太喜欢坐飞机，飞得越高便越接近太空，会让她有一种压迫感。 “第一次坐飞机？” 听到她的语气和状态比较反常，顾庭觉得她或许是恐高。 艾瓷摇摇头，便闭上了眼睛。 顾庭又问：“不舒服？” 艾瓷没有再回答，顾庭偏头一看，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然已经沉沉睡去。 操心的顾庭默默给她拿了毯子盖上，总觉得自己才是她的助理。 然后顾庭也没再多管，戴上了眼罩补眠。 下了飞机，热浪便扑面而来。 虽然已经是九月底了，海南依然处在盛夏。 热带水果的香气交汇在空中，热情的海风裹挟着温热的气流呼啸而来，让艾瓷感到精神一振。 她抬起手撩了撩头发，勾起一抹撩人的微笑，手指在嘴唇上轻轻一点，唇色悄然从樱粉色变成了殷红色。 在热情的海岛上，要做一个奔放的女人呐。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了。 顾庭先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好，我叫艾瓷。” 顾庭还没有跟他们介绍艾瓷，她已经自己迎了上去。 笑容灿烂，态度热情，自来熟地和小姑娘们打成了一片。 顾庭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不悦。 作为自己的助理，今天早上在云南，她还对自己笑得那么客气，在飞机上态度也那么冷淡，来了海南，对这些第一次见面的人倒是热情。 “走了，回酒店。”顾庭的声音冰冷。 “哦。” 艾瓷落后他一步，在他身后跟小姐姐们勾勾搭搭，嘴又甜得跟抹了蜜似的，配上她漂亮的脸蛋，撩得一个个外貌协会的小姑娘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脸色绯红。 顾庭突然止了步伐，偏过头看着艾瓷：“你不入镜吗？” 摄影师已经开始工作了，从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真人秀就已经宣告开始。 “过来。” 顾庭语气淡淡，却让人心中一颤，感到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只是再一看，他两只手各拉着一个大箱子，其中一个属于艾瓷，粉嫩嫩的贴着兔子贴纸，少女心十足，一下子就打破了他迫人的气场。 顾庭不知道这巨大的反差使他板着的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继续淡淡道： “和他们站在一起，你让摄影师怎么拍？” “哦。” 艾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小姐姐们灿然一笑，才拉着两个小箱子走到顾庭身边。 ** 第二天是正式的录制。 这一期节目有五组搭档，其他四组分别是王建瑞和王家齐的父子搭档，肖旭阳和林一一的夫妻搭档，杜菲菲和宁清的闺蜜搭档，聂蓉青和张易麟的友人搭档。 这四组是节目的常驻嘉宾，除此之外，每一期都还会有一组飞行嘉宾。每组嘉宾从同一个地点出发，通过完成几个不同类型的任务，最终到达终点。 前三名抵达终点的嘉宾将获得相应的奖励，并且第一名将在下一期获得优先出发权。如果是飞行嘉宾获得第一，可以把优先出发权送给任意嘉宾组合。 而最后一名则要接受残酷的惩罚。这惩罚是实打实的残酷，以往有过的比如：坐一趟世界最高最陡的过山车、高空跳伞、鬼屋过夜……总之是怎么可怕怎么来。 所以对于多数嘉宾来说，哪怕拿不到第一，也绝不能拿倒一。 《极速出发》第一季推出的时候，因为游戏有趣，惩罚刺激，笑点密集，收视率和话题度一度居高不下。 只是这两年随着各类真人秀的出现，慢慢地就变得不温不火。 而这一次节目组特意邀请了顾庭和莫亦来参加。 这是顾庭的真人秀首秀，莫亦的粉丝群体也极其庞大，他俩搭档或许还可以弄个腐向剪辑。 想想这一期收视率再次大爆的场景，总导演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谁知莫亦突然来不成了，林倾跟他们商量要换成顾庭的助理。可是和助理搭档，这看点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 节目组原本有些不满，想自己给顾庭重新配个搭档，直到他们看见了艾瓷的照片。 整个娱乐圈都无出其右的美貌，竟然是顾庭的助理？还是第一个和顾庭在戏外的场合走得这么近的女人。 听说，顾庭这个万年脸盲症，竟然还记得住她的脸。 如此一来，爆点应该不输于莫亦吧？ …… 一大早，所有人在酒店门口集合。 嘉宾之间除了艾瓷，其他人都互相认识，一上来就是各种热情的寒暄，场面和谐又火热。 顾庭则是一贯的高冷，跟每个嘉宾淡淡地打过招呼之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这性格其实不太适合上真人秀节目。 所以一开始林倾想让莫亦和他搭档，莫亦虽然也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但性格上自来熟许多，和顾庭一静一动，可以互补。 “顾庭。”聂蓉青浅笑着走了过来，她和顾庭是同期出道的演员，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十分熟稔。 顾庭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好。” 聂蓉青一看就知道这人又没认出自己，倒也不太介意，玩笑道：“我是聂蓉青，你可记清楚了我今天穿的这套衣服，回头再认不出来，我可就没你这个朋友了。” 顾庭歉意道：“不好意思。” 聂蓉青的搭档张易麟也走了过来：“你们这组合还真是有趣。” 艾瓷看他笑容满面，嘴里说着有趣，眼里的神色却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顾庭显然也看出来了。 张易麟比他出道还早了两年，可现在的咖位和资源却远不及顾庭，最多算是个二线男星，以前在这个节目里和聂蓉青炒炒CP，也是节目的一大看点，如今来了顾庭和艾瓷，这一对颜值更高，看点更足，他不免有些危机感。 “这位小助理，你可小心别跟顾庭走散了，回头你就是站在他面前他都找不着你哈哈哈。”张易麟笑了两声。 艾瓷挑了挑眉，抬起手拍了拍顾庭的肩，海风吹得她青丝飞舞，勾起的红唇为她增添了几分霸气威武的气场： “没关系，我找得到他就行。” 顾庭瞅了她一眼，一边整了整肩上被她拍出来的衣服褶子，一边皱眉： 这种“这个人我罩了”的大姐大气场是怎么回事？ “顾庭哥，我是您的超级粉丝！”美少女组合成员杜菲菲言笑晏晏地凑过来，“能给我签个名吗？” 她不着痕迹地挤在顾庭和艾瓷中间，贴着顾庭递出纸笔。 顾庭接过纸笔，十分自然地抬脚—— 两步绕到艾瓷的另一边，把本子搭在她的肩上刷刷写下签名就递还了回去，全套动作流畅自然，杜菲菲甚至还没意识到顾庭这是在故意避开她。 艾瓷：……助理的职责还包括艺人签名的时候给他当桌子吗？？ “谢谢顾庭哥。”杜菲菲抱着本子，声音微嗲，故意冲顾庭眨了下眼，“你们第一次来这个节目，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可以结盟哦。” 作者有话要说：叮——这里是收藏破百触发的隐藏任务：加更。 你们这些小妖精，我好不容易存些稿，就这么被榨出来了嘤嘤嘤_(：_」∠)_ 两百的时候会再触发一次，请不要大意地用收藏宠爱我吧 ^_^ 第16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2 顾庭没有接话，气氛一度有些微妙。 好在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艾瓷。 她揽过杜菲菲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可以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大包大揽的架势……越看越像大姐大了呢。 上一期的第一名是夫妻搭档肖旭阳和林一一，他们已经提前十五分钟出发了。 其他人看似其乐融融地在原地唠嗑了十五分钟，实际上都有些焦急，时间一到就各自小跑上了车。 顾庭和艾瓷的动作却不紧不慢，其他人的车都已经开出去了，两人才刚刚寄好安全带。 可等他们到达第一个任务的所在地的时候，所有的小组都还整整齐齐地在这儿。 看来第一关还挺难的。 眼前是一个小山坡，漫山的巨大的圆筒形草垛子，看起来相当沉重，每一组都在吭哧吭哧地推草垛。 艾瓷拿了任务卡，念道：“250个草垛底下共有5个具有真线索，推开草垛，获得线索，方能进入下一关。” 顾庭推了推离他最近的一个草垛，还挺重，一个经常健身的成年男子也未必能推动。而且由于是在山坡上，推起来以后还要顶住它，防止它滚回原位，因此也没法看出这个草垛是否被人推过而将其排除。 父子组、夫妻组和友人组都有一个壮年男子，所以推起来相对容易一些。只有闺蜜组是两个女孩子，咬了牙费半天劲还没推开一个。 看在艾瓷眼里，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唉，这个关卡对于女孩子来说真是太不友好了。 艾瓷一边摇着头在心里感慨，一边单手抄着口袋走到宁清和杜菲菲身边，看她俩为了推草垛憋得脸都红了，便一手搭在草垛上随意一推—— 轻松得如同草垛是一个小皮球一般把它推开了。 艾瓷抬了抬下巴：“拿吧。” 撸起袖子一个人推草垛的顾庭：…… 为什么突然跑去别的小组那儿耍帅？虽然他一个人是推得动，可是也要有个人在旁边捡线索卡吧？ 杜菲菲和宁清则目瞪口呆。 她们俩已经试过了，这草垛可不是道具，她们俩使了吃奶的劲才推得动一点点，可艾瓷竟竟竟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推开了？？？ “艾瓷。”顾庭在另一边冷声叫她，他已经顶着草垛许久了。 艾瓷才像是终于想起他似的，冲闺蜜组的两个女孩子勾了勾红唇，留下一个魅惑的微笑，才悠悠地走回顾庭身边捡起线索卡。 ——空的。 顾庭没有迟疑，抬脚走向下一个草垛。 艾瓷在后边叫他：“你慢点儿，人家俩小姑娘多不容易呀！刚刚还说要结盟呢，我得照顾照顾人家。” “你不可能一直照顾她们。” 说话间，顾庭又推开了一个草垛，等艾瓷捡起线索卡，他才指了指一个地方，淡淡道：“那边有钢管。” 艾瓷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拍了拍顾庭的肩膀：“你还挺聪明的。” 顾庭微笑了一下，“过奖”两个字还没出口，艾瓷已经丢下他，转身去拿钢管了。 杜菲菲和宁清正对着第二个草垛发愁。 杜菲菲：“我再去叫艾瓷过来吧。” 宁清：“一直麻烦人家也不好。” 说话间，艾瓷自己走了过来，把一根钢管递给她们，拉长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过一句话吗？” “？”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 宁清和杜菲菲：可是这句话的前提是……要给个支点吧？ “我给你们示范一下。” 杜菲菲和宁清这才注意到艾瓷另一只手上还拎着块大石头。 她把石头在地上摆了摆，钢管的一头插进草垛底部，一头架在石头上：“来，你来试试。” 艾瓷对宁清招了招手。 杜菲菲一脸不耐：“这怎么可能撬得起来？宁清，咱们自己推吧，别浪费时间了……” 她还在blabla说个没完，宁清握住钢管的另一头，用力一撬—— 之前怎么也推不动的草垛子还真的颤颤巍巍地撬起来了。 杜菲菲一下子闭了嘴。 艾瓷功成身退，顶着节目组小姑娘们崇拜的眼神回到顾庭身边。 顾庭：“现在可以做你自己的任务了吧？”每次都没人捡卡也挺心累的。 “可以了。”艾瓷点点头。 顾庭上手就要推草垛，艾瓷已经先他一步，单手推开了草垛，一脸轻松地等着他捡卡。 角色设定是不是又颠倒了？？ 顾庭：……我让你做自己的任务是捡线索卡，不是让你推草垛啊！ 顾庭只能自己捡起卡。 又是空的。 走到下一个草垛，艾瓷又已经推开草垛，抱着手，背靠在那儿等他了。 逆天的长腿，邪魅的微笑，那姿态，硬生生把草垛靠出了兰博基尼感，活像是靠着自己的豪车等女朋友的富二代。 顾庭：…… …… 要翻出真线索，五十分之一的概率真的很低。 当每个小组都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地推草垛时，顾庭这一组的画风明显不同。 艾瓷一手一个，如同掀锅盖一般地掀了一大片草垛。 当其他组都学会了杠杆法，纷纷埋头苦撬的时候，她仍然在一手一个…… 其实艾瓷知道真线索在哪里，有空气的地方就有她的耳目。 可是跟这些普通人类比赛，搞这一套总觉得胜之不武呢。 所以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等三个小组都找到线索以后，她才掀起一个草垛，等顾庭打开线索后，佯装惊喜道：“终于找到了呢。” 顾庭扫了她一眼，总觉得艾瓷似乎早就知道这儿有个真线索。 …… 这边推草垛终于进入尾声，粉丝在起点处拍的一些路透照也已经传到网上。 ＃顾庭录《极速出发》现场照＃ 带了＃顾庭＃的标签，话题在热搜榜上升得飞快。 @送你一颗橘子树：莫亦呢莫亦呢？说好的顾庭和莫亦一起搭档呢！（高举故意夫夫的大旗） @我，独秀，打钱：顾庭旁边的小姐姐好美！新人吗？舔屏停不下来…… @起网名真的好难：活久见，顾庭带新人？ @要了老命了：号称娱乐圈第一美少女的杜菲菲站在这个小姐姐旁边简直被吊打啊！求八这个小姐姐到底是谁？ @真的是路人甲：从没见过顾庭在戏外和女孩子单独同框诶！ @其实是路人乙：有点想嗑这对CP了，颜值好搭！［星星眼］ @莫亦的正宫娘娘：说好的莫亦呢？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 @莫亦的小棉袄：之前是拿莫亦来溜粉是吗？ …… 一开始还有大批路人点赞艾瓷美颜盛世，可是随着莫亦和顾庭的粉丝纷纷赶到，满屏的风向就慢慢变成喷艾瓷炒作，拒绝捆绑CP。 @我是路人丙：我不懂粉丝在跳什么脚？这个小姐姐好看到娱乐圈根本没人比得过吧？哪里配不上顾庭？ @老娘才是顾庭女朋友：一个花瓶也想配上顾庭？我们顾庭不光好看，还是京大毕业，十四岁就考进大学，一边拍戏还一边拿到硕士学位，家里背景还牛逼，娱乐圈根本没有人配得上他好吧？光脸好看有用吗？ @我是路人丁：楼上，脸好看可能没有用，但脸好看到这个小姐姐这样，我觉得有用：) …… 路人一开始还帮艾瓷反驳几句，但他们毕竟是路人，没有粉丝的战斗力，也没有一定要维护艾瓷的动力，网上的舆论又有有心人引导，渐渐就是一边倒地黑艾瓷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草垛是《极速前进》里面的游戏，真的超级难！ 第17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3 在网上一片沸反盈天之时，顾庭和艾瓷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关，前面几关都相当考验体力，完全是被艾瓷暴力破解的。 全程下来，一米九大高个的顾庭……英雄完全无用武之地。 不过在艾瓷的有意控制下，他们始终把名次维持在了第三名或第四名。 顾庭看出了她的保留实力，倒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是非要拿第一的人。 最后一关终于不再只是体力活了。 但这一关涉及脑力，看起来难度似乎更高。 本来在他们俩前面的夫妻组合，以及今日闯关势头非常猛的友人组合聂蓉青和张易麟，都还被困在这关。 艾瓷打开任务卡： “以史为鉴： 选择题板上的朝代，屏幕上将显示该朝代相关的历史题，一名成员留在原地答题，一名成员赤脚在沙滩棋盘上前进，答题者每对一题，另一成员可前进一格，直到抵达终点。” “再根据此前答错题数的多少来获得相应时间，在该时间内劈开五个椰子方可过关。” “答错5题以内，获得15分钟劈椰子时间；答错5到10题，获得10分钟；超过10题，只能获得5分钟。” 如果不必顾虑答错的题数，抵达终点倒是不难。但5分钟时间用来劈椰子可就不太够用了。 夫妻组和友人组迟迟不能过关，就败在了争取的时间不够多上。 他们再一看艾瓷和顾庭已经赶上来了，想想艾瓷在前面几个环节表现出来的力大无穷，劈椰子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而顾庭是娱乐圈皆知的学霸一枚，自带过目不忘的技能，十四岁便考进了全国排名第一的高校京大，十八岁又保送京大的研究生，机缘巧合下才进了娱乐圈。答历史题对他来说恐怕也不难。 这一关简直是为他俩量身订做的。 又一次失败后在场边休息的肖旭阳赶紧举手示意导演：“我要用上一期拿到的奖励特权，指定他们两个参加的项目。” 导演：“你要怎么指定？” “让艾瓷答题，顾庭劈椰子。” 肖旭阳的算盘打得很响：把他俩擅长的事情交换，应该可以拖慢两个人过关的速度。 张易麟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本来就应该让女孩子做轻松点的事情吧，怎么能让女生劈椰子呢？我看顾庭本来就这么打算的吧？” “嗯。”顾庭面容沉静地肯定了一声。 张易麟背过摄像机撇了撇嘴，心中不信，只当他是嘴硬。 顾庭低声嘱咐艾瓷：“你不必紧张，随便答，不用管错多少题，五分钟也够用的。” 劈椰子其实除了靠力气，也是个技术活，他相信自己能在五分钟内找到那个技术。 “我不紧张。” 艾瓷仰起头看他，一双桃花眼亮如星辰，眼底终于燃起了一丝战意： “等我给你赢个十五分钟回来。” 张易麟插嘴道：“那你加油啊，题目可难了。”他心中只当她是在吹牛。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信，因为他们已经各试过三次了，每次都能错十几题以上。 不过摄像机在前，大家的面上还是表现得一副为你欢呼为你喝彩的加油脸。 可是顾庭低头看着艾瓷熠熠生辉的双眼，不知为何，心里便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低低应了声：“嗯。” 他相信她。 天色已近黄昏，经过一天暴晒的沙滩十分滚烫，海浪声势浩大地涌上沙滩，又熙熙攘攘地撤退。远处的海鸥时而俯冲向海面，时而翱翔在天际。 来自太平洋的海风呼啸着刮来，在经过艾瓷身边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旋，亲昵地拂过她的发梢，似乎轻巧地在她头顶上落下了一个吻。 顾庭已经脱了鞋站在起点处，身侧的鞋子一如既往地摆得整整齐齐。 艾瓷随意选择了明代，就开始了答题。 “明成祖时期，设立的特务机构是？A.锦衣卫，B．东厂，C.西厂，D.六部。” “东厂。” “回答正确。” “崇祯皇帝给吴三桂的封号是什么？A.镇北伯，B.安平伯，C.平西伯，D.宁远伯。” “平西伯。” “回答正确。” “……” 她每一题回答得都不假思索。 一会儿工夫，顾庭已经走了一大半的格子。 而艾瓷，一题未错。 场边，夫妻组、友人组和刚刚赶到的另外两组：排排坐，震惊脸。 这个人开挂了吧？ 这种题目也能答上来？ 懊悔不已的肖旭阳：卧槽我刚刚是不是换错了？ 很快，顾庭离终点只剩下了一格。 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 “这幅雾中泛舟图是一位明代女画家所画，该画家以绘制虚无缥缈的云雾见长，此图在上个世纪战乱时期流落毛熊国，至今未能回归我国国家博物馆，请问这位女画家的名字是什么？” 竟不是选择题。 想来是节目组看艾瓷答得太快，给她加大了难度。 艾瓷凝视着屏幕许久，第一次没有立刻作答。 旁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张易麟：“这怎么可能知道啊？还连个选择都没有。” 杜菲菲：“明代有女画家吗？” 父子组的王建瑞到了退休年龄，平日里闲着没事看过的书不少，但看到此题还是摇摇头道： “明代时，程朱理学发展到那等地步，向来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还真没见我读过的史书上有提什么才女画家。” 聂蓉青则道：“不过他们组就算这题错了也没关系的。” 艾瓷迟迟没有说话，似乎真的答不上来这道题。 就在计时器的最后一秒即将落下，众人以为她放弃答题时，她突然开口： “艾枝。” 艾瓷敛眸低眉，平静道：“她叫艾枝。” 导演也被震惊了一下，这道题原本就是不打算让他们答上来的，以免这一组全对过关看起来太像造假了。 导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正确，顾庭抵达终点，获得15分钟的劈椰子时间。” 其他嘉宾立刻站了起来，一窝蜂地拥上来： 聂蓉青不可思议道：“天呐你怎么知道的？” 王建瑞：“你怎么对明朝历史这么了解啊？你是学历史的吗？” 宁清崇拜脸：“你好厉害啊。” 杜菲菲：“你们都姓艾，不会是本家吧？这样的话倒没什么稀奇了。” 艾瓷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抱歉，我的队友要劈椰子了，请让我过去为他加油鼓劲。” 她拨开众人，朝顾庭走去。 背影挺拔，逆光而去。 每一步，都像是王者。 …… 艾瓷和顾庭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杜菲菲和宁清不幸落在最后一名，去接受蹦极惩罚。不过艾瓷把下一期的优先出发权送给了她们，毕竟两个女孩子要拼这么多体力游戏，真的是很难的。 录制正式打板结束，节目组正在说晚上聚餐的事，顾庭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喂，林哥，怎么了？” 林倾有些愠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出事了，你上网看看，有人在黑艾瓷，我看这背后一定有水军推手！”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说顾庭十六岁考上大学，这里时间线有问题，修改了一下，他是十四岁考上大学的。 重要通知： 作者旅行去了，等她下周四回来就可以结束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希望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在！ 撒花！爱你们(^з^)-☆ 别担心这周会断更，这里还有一只瘦弱的存稿箱君，请怜惜我(⊙ω⊙) 第18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4 ＃顾庭录《极速出发》现场照＃ ＃顾庭的女助理＃ ＃助理还是情人＃ ＃顾庭艾瓷＃ ＃小学学历也能当顾庭助理？＃ …… 多个相关话题后面都跟着个红红的“爆”字，已经占据了热搜榜的半壁江山。 @我就随便起个名儿：顾庭的助理不是小欧吗？这个女的是他新助理？助理还能录综艺？而且还是换下了莫亦上位的？呵呵，社会社会。 @用户35967285：听说这个女的只是小学学历，这样也能当顾庭的助理？真的是靠脸和身体上位的吧？ @用户52863745：小学学历也太低了吧，好歹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吧？ @用户26543888：果然是花瓶，听说还拿到了《少年行》里唐梨这个角色，她除了一张脸，哪里配得上这个角色？ @故意夫夫的小迷妹：唐梨？小学学历演唐梨？笑死人了，韩景将军的棺材板还压得住吗？ …… 林倾在电话另一头絮絮叨叨： “也怪我一开始想着既然节目组没官宣，就没让莫亦先说急性肠胃炎的事。粉丝们就说节目组拿莫亦溜粉，是为了给艾瓷铺路，然后就开始胡乱猜测她背后的金主势力……” “……甚至还有人曝出艾瓷演唐梨这件事情，这下子就更没人信她是你助理了。艾瓷又没有经纪公司，所以公关的速度也慢了点，还有拿她学历说事的……” “……我刚刚已经发了声明了，解释了艾瓷是临危受命，考虑到你的脸盲症才让她做你的搭档，不存在金主和拿你当踏板的事情。莫亦也帮忙转发了，黄导也帮忙解释了唐梨的事情，但是黑料传播起来非常快，说什么的都有……” “……” 艾瓷应付了一堆围上来问她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历史知识的迷妹迷弟，扭头一看，顾庭举着手机神情凝重，便也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她盯得已经够紧了，总不至于是顾庭又发生什么倒霉事儿了吧？ 顾庭挂断电话，对导演说道：“抱歉，出了点事情，我们需要立刻回酒店，今晚没办法参加聚餐了，欢迎各位去顾氏旗下的餐厅用餐，今晚这一餐就记我的账上。” 导演自然也听说了网上的风波，《极速出发》的官方微博已经被艾特了上万条，他知道顾庭是要去处理这件事情，很是体谅：“没事没事，你们去吧。” 顾庭一手搭上艾瓷的肩膀：“走吧。” 导演目送着他们俩走远，他倒是不在意是不是有人被黑了，反正这一期节目未播先火，《极速出发》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想到这里，咧着嘴笑着招呼众人：“走走走，既然顾庭请客，咱们也别客气……” …… 酒店套房内。 顾庭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便和艾瓷并肩坐在沙发上翻看网上的评论。 先后有十几个营销号发了所谓的黑料，言辞凿凿地将艾瓷塑造成靠顾庭上位的花瓶绿茶婊，还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她那张脸没有一处是原装的。 针对这类谣言，林倾已经发了律师函勒令其删除并道歉。 可是还有些活跃在相关微博下四处抹黑艾瓷的水军。 他们不造谣，只是在言辞间贬低艾瓷，大骂她炒作上位，特别是针对她的小学学历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嘲讽。 关于艾瓷小学学历这个事儿，也是最初伪造身份的时候没考虑周全。 艾瓷除了身份证，还有一应混迹人类社会的材料都是艾斯北帮忙做的。 因为在她沉睡的日子里，总是艾斯北帮她照看她的地盘，所以对这片地盘上的有些事情甚至比艾瓷本人还熟悉。 只是作为他们这样无所不能的妖精来说，要在人类社会行走，学历高低根本不重要，所以艾斯北也就只是简单地做了份小学学历放着，没想到今天倒成了被人类群嘲的缘由。 艾瓷斜倚在沙发上，红唇微勾，慢条斯理地刷着微博看水军上蹿下跳、声情并茂地煽动不明群众，说她多么居心叵测、婊里婊气。 这些人只是见了几张照片，就自以为是名侦探再世，把她的性格、手段和目的说得有模有样、信誓旦旦，仿佛跟她结交了百八十年似的。 唉，有的人类确实很聪明，可有的人类，也确实很愚蠢。 顾庭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皱了皱眉，想去转发工作室的声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微博号。 他废了点儿劲申请了一个，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条微博： “我是顾庭，艾瓷小姐确系我的助理，此次参加《极速出发》，是应我之邀，无任何炒作之意。” 然后他放下手机，想到小姑娘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网络暴力，顾庭不免把语气放软了一些：“该吃晚饭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让餐厅送上来。” 艾瓷还在刷着手机，头也不抬道： “肥宅快乐水。” 顾庭：？？？ “哦对，要冰的。”艾瓷又补充道。 对网络用语一无所知的顾庭：“什么东西？” 艾瓷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没听懂有些不可置信：“冰可乐呀。” 她一个睡了快百年的妖精都这么与时俱进了，他一个正经人类怎么还不懂呢？ 顾庭：“其他的呢？” “没有其他的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吃些垃圾食品，顾庭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给她点了份木瓜炖雪蛤，文火老鸭汤……全是给女孩子补气养生的东西。 网络用语他是了解不多，但养生的知识却是很丰富的。 林倾在这时又打来了电话： “粉丝这边我已经让后援会的人尽量控制了，不会再有不好的言论传出来，现在就是水军的问题，艾瓷没有和咱们公司签约，公关部不可能为她压水军。” 顾庭：“我来和公关部谈。” “行，你说话可比我管用多了……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买的水军，定要让他好看！” 顾庭冷静分析道：“艾瓷只能算是个还没出道的新人，谁会下这么大手笔黑她？只可能是最近跟她有利益冲突的人，而且是圈内人，圈外人不会使这种手段。” 最近艾瓷接触的圈内人……不可能是今天上节目的嘉宾，水军大批下场的时候，节目还在录制中。 林倾：“那你的意思是……《少年行》剧组里的人？” 其实顾庭和艾瓷心里都有数了。 顾庭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分析猜出了幕后黑手，艾瓷则是完全凭了自己无处不在的耳目，所以她知道的还要比顾庭更多一些。 比如这水军虽然是董婷婷买的，但董婷婷的突然冲动却和另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 千里之外的云南。 董婷婷也同样刷着微博，脸上的笑容掩都掩饰不住。 她心中得意：提前给艾瓷身上泼了脏水，造了污点，等《少年行》播出的时候，看她还怎么惊艳亮相，还怎么把她董婷婷艳压下去？ 董婷婷想到这里，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愉悦：“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呀，采宁姐。”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明说了吧，杨采宁喜欢顾庭，算是个小炮灰。 叮—— 收藏破两百的加更已送达。 存稿箱君心疼地抱住日渐消瘦的寄几。 第19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5 杨采宁。 《少年行》的女主角。 近两年上升势头非常猛的小花旦。 平日在剧组里从不端大牌的架子，为人十分亲和，比起娇气难伺候、脾气又差的董婷婷，人缘极好。 杨采宁在帝都的戏份结束后，便去参加了另一个活动，来到云南就比其他人晚了两天。刚一回到组里，就听说困扰了黄导许久的唐梨一角竟然已经确定下来了。 而那个人，竟然还是顾庭的助理。 “婷婷，黄导这个唐梨选的可真好。” 杨采宁八面玲珑，跟董婷婷的关系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井水不犯河水，这天却破天荒地主动来找她唠嗑。 董婷婷冷笑一声，但也只能咬牙道：“是、挺、好、的。” “唐梨这个角色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之前就想，谁能演的了这个角色，恐怕就是这部戏里最出彩最让人惊艳的女角了。真可惜我和她没有对手戏，这么好看的人，若是能同框一把，就是给她当衬托的绿叶也没关系……” 董婷婷听着杨采宁在自己耳边不住地赞叹，心中本已不耐，听到后面几句，心头更是火大：“一个小配角，还想当红花？就那么点戏份，做梦吧！” “戏份虽少，架不住都是让人惊艳的戏份呀，她又是一个新人，没什么黑点，在观众眼里多新鲜多水嫩啊！刚出道时候的形象最重要了……” 董婷婷突然一把掐住座椅的扶手：杨采宁倒是提醒她了……既然如此，就给艾瓷造些黑点出来，让观众对她的坏印象先入为主！ “你说得对，采宁姐，干干净净的新人，又是这么个好角色，前、途、无、量啊！” 董婷婷一字一顿地说着最后一个词，又扭头看了杨采宁一眼，笑道：“多谢呀。”便站起来去吩咐她的助理了。 杨采宁没有问她谢自己什么，微笑着目送她远去，低头喝了一口水。 …… “我开通了微博。” 顾庭联系过公关部之后，又给林倾打了个电话。 林倾：“……哈？你说什么？” 万年老干部开微博了？在这种关头？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吧？ 顾庭：“不是嫌事情不够乱。” 林倾：……哦我在心里的吐槽竟然说出声了。 透过电话传过去的声音有些失真，可顾庭淡淡的语气，仍给人一种踏实和心安：“逃避不是方法，与其任他们猜测，不如明明白白说出来。” “所谓的黑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只要公关部的通稿发出来，就能各个击破。剩下的唯一能让他们抓住的黑点，就是我和艾瓷的关系。” “没有什么，比我亲自说明，更具有说服力。” 现在的艺人经常发声明驳斥传闻，可这些声明又总是在一段时间后惨遭打脸。所以公众对这种声明的信任度早已下降。 可是顾庭不一样，他出道十年，少有负面新闻，也从不做这种会打脸的声明，国民印象非常好。 如果是他自己出面说明，粉丝和路人都会买账。 …… 可是顾庭新申请的号还没有认证，零粉丝，零关注，根本没人信他。 一条孤零零的微博挂在主页上，本来也没人注意。 可也不知道这号是怎么突然被一个营销号翻出来的，于是一会儿的工夫就被群嘲了上千条： @小飞飞飞呀飞：你是顾庭我还是莫亦呢！ @荔枝肉最好吃：拜托你做高仿号也敬业一点，头像上的金V不要落下了。 @菠萝咕咾肉才好吃：炒作狗滚粗，想红想疯了吧？ @何以解忧，唯有肥宅快乐水：滚滚滚，蹭热度的[哔——脏话已和谐] …… 等到林倾飞速为顾庭挂上认证，又用工作室的号转发之后—— 舆论又炸了： @菠萝咕咾肉才好吃：我刚刚是骂了我家小庭庭本人吗？！！！ @何以解忧，唯有肥宅快乐水：跪求庭哥原谅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啊啊啊啊啊啊！ @小声逼逼：所以他们俩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顾庭的第一条微博是为助理小姐而发诶。（我有种预感，就算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会有的←_←） @大声逼逼：我相信顾庭，我庭哥从不炒作，他既然这么说了一定就是这样。 …… 顾庭发微博的效果拔群，粉丝和吃瓜路大多相信了，只剩下水军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林倾：“网络上连你隐婚这种话都传出来了，哟，证据还列的挺足，说你只拍男人戏就是因为结婚了，啧……诶等等……咱们公关部的速度不会这么快吧？” 林倾有些震惊：“……你让你家里解决水军了？” “没有，怎么了？” “水军都消失了，剩下的多是些调侃的，倒也无伤大雅。那些营销号也都删博道歉了，这些人以往不从明星身上扒一层皮下来是不会收手的。你真没让你家里施压？” 顾庭否定道：“我只联系了公司的公关部，没有打电话回去。” “那这是怎么回事？” …… 顾庭挂了林倾的电话，又拨出另一个电话：“老何，查一下这个事情……” “……” 良久。 “……嗯，好，我知道了。” 顾庭挂了电话，便转头问艾瓷： “你和帝都的张家是什么关系？” 张家虽比不上帝都的四大世家，但却是专攻传媒的，渣浪微博就隶属于张氏集团。现在，张氏集团的当家人张子枫竟然亲自发话，帮艾瓷解决水军和营销号。 顾庭的双眼紧紧盯住艾瓷，眼神严肃认真。 眼前的女子…… 疑似半夜闯进他的房间。 容貌谈吐皆不寻常。 根本不是平常人能够拥有的力气。 学历不高却能答上他也未必知道的历史题。 竟然和帝都张家还有所联系。 她究竟是谁？她真的是林倾的表妹吗？ 艾瓷顶着他探询的目光，神色不动，一本正经道：“哦以前我扶张家老太爷过了一次马路。” “说实话。” “好吧，我见义勇为救过他。” 顾庭还是有些怀疑：“真的？” 艾瓷面不改色地点头。靠算命帮他避开一劫，也算是救过他吧？而且她还帮他抓住了抢劫犯呢。 顾庭想到她救了自己两次的身手，救过张家老太爷倒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救的？” 艾瓷咽下可乐：“就是路边突然倒下来一个钢架子，我帮他避开了。” 她边说边捧着唯一一罐冰可乐，喝的非常珍惜。 顾庭没再追问，转了视线若有所思。 “叮——”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短信的铃声。。 艾瓷拿起手机一看： 【……转账收入1000000元……】 艾瓷掀起眼皮瞄了顾庭一眼，见他没注意，便悄悄地把手机翻了过来，往枕头底下塞了塞藏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说好的88万，张家人倒还给了个更整的数额，她就喜欢这种大气。 “行吧，水军压下去了，这个事过些天也就淡下来了。” 尽管关于学历的嘲讽仍然存在，但他相信等这一期《极速出发》播出，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众逐渐了解到艾瓷本人的谈吐气质，足以使这些嘲讽之声彻底消失。 顾庭看了看桌上没动几口的木瓜炖雪蛤和老鸭汤等一堆食物，想了想年轻的小姑娘或许不喜欢这种口味。 “要吃点夜宵吗？” 艾瓷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我想去便利店。” 顾庭只给她点了一杯肥宅快乐水，这哪里够她喝的。 第20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6 “你不能再喝了。” 艾瓷的面前才刚刚摆了两个空瓶子，就被顾庭皱着眉头叫停。 他们正坐在便利店的窗前，面对着玻璃，看向窗外宽广深沉、波涛翻涌的大海。 这家便利店就位于海岸边，只是它面朝的这片沙滩过于狭小，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只有三两满载而归的渔船停在沙滩上。 此刻。 天色墨蓝，新月当空。 海风呼啸，人声寂寂。 黑黢黢的礁石林立在山崖底下，清明的月色下，可见翻着白沫的浪花不断拍打着石壁。 看起来有几分孤凉萧索。 艾瓷没理会顾庭不赞同的眼神，正打算起身再去拿一罐冰可乐，脸色却突然一变，凌厉的目光倏然投向窗外： “——要来台风了。” 她感受到了不远处海域上方正在逐渐降低的气压，顿时定在原处，悄无声息地绷紧了后背。 台风来临的征兆之一：气压降低。 隔了两个座位的其他客人听见了这话，忍不住插嘴：“怎么可能？今天的天气预报根本没说。” 他的同伴也应和道：“是啊，台风预警起码要提前好几天发的。眼下连蓝色预警都没有，不会来台风的。” 他们以为艾瓷是看外头风高浪急有些杞人忧天，便安抚她道：“你是游客吗？现在虽然是风季，但台风不会毫无征兆就到了，晚上的海风总是会大一些的，不是台风，你不用担心。” 听了这番话，艾瓷抿了抿唇，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住远处浪花翻涌的海面。 天气预报没能及时播出，是因为这一场台风来得迅疾。 因为这是一场珀西费克临时起意的台风。 他怕是，为她而来的。 “确实要来台风了。”顾庭突然开口肯定道。 艾瓷收回视线，转头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顾庭竟然能看出台风即将到来的征兆。 顾庭望着远处，声线清朗，又含着一丝冷意：“海鸣出现了。” 其他客人不解：“什么是海鸣？” “海鸣，是指台风接近的时候，长浪渐高渐大，撞击海岸山崖发出的吼声。还有，” 顾庭指了指远处微亮的天空，“那是白色羽毛状的卷层云，这种云通常处于台风的最外缘。” 似乎是应和着他的话，顾庭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利店内播放新闻的电视机里，男主播的声音突然落下，传出了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年的第15号台风伊万斯，已在太平洋海域上生成，中心风力将达到17级，这是今年的第三个超强台风…… “……伊万斯的移动速度十分迅速，预计将在今晚12点在我市东海岸登陆，请各位市民备好应急物品，关好门窗，切勿外出……” 电视屏幕的右上角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上了台风红色预警。 店内的客人开始抱怨：“搞什么啊？今晚有台风现在才说，那海上作业的渔民怎么办？” “直接就红色预警了？蓝色预警都还没挂呢。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台风来得这么急过。” “太奇怪了，以前的预警从来没有这么赶过吧？气象部门是做什么吃的？台风这么大动静没提前观测到？” “……” 不过他们抱怨归抱怨，还是赶紧买了这几日需要储备的水和食物，匆匆离开了便利店，只是走出很远还能听见他们对这次反常现象的讨论隐隐约约地传来。 顾庭弯腰提起脚边的购物袋，神色淡然地说道：“我们也回去吧，明天的航班可能会取消了。” 艾瓷一时没有动，试探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台风要来了？” 顾庭反问她：“那你呢？” 艾瓷的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下，她对顾庭扯过许多谎，这一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再扯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感：顾庭恐怕对她的身份背景开始怀疑了。 ——唉，毕竟哪里有普通人类像她这么牛逼的？ 艾瓷随口胡诌道：“我？我就是看外面风这么大瞎说的。” 顾庭眼中毫无波澜地扫了她一眼：“我也是瞎说的。” “可是你的理由都很有道理，然后你说你是瞎说的？” 顾庭转过脸来对上艾瓷探究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而冷寂，在这一刻犹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清冷而低沉的嗓音随后在艾瓷耳边响起： “做我的助理，你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我的专业。” “……哈？” 顾庭的专业？不是表演吗？ 根本没了解过老板背景的艾瓷有些懵逼，回过神来迅速掏出手机查了查顾庭的个人资料。 她默读着顾庭的某度百科： “顾庭……毕业于京大……气象学专业？！” 艾瓷有些惊讶：“你学气象的跑去演什么戏啊？学气象前景多好啊！” 学气象前景好？ 顾庭很少听到有人这么说。 气象学完全是个冷门专业，国内几乎没有几所高校设立这个专业。 当年若不是因为喜欢，以他的成绩明明可以上京大最好最热门的专业金融学。 只是后来…… 他不想多回忆过去，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喜欢气象学？” 艾瓷笑眯眯地，语气里隐约透着丝骄傲：“对，大气多迷人呐，又可爱又有趣。” ……这个语气听起来怎么觉得像是在卖安利？ “老板，你当初为什么想学气象？” “不为什么。” 气象学与表演，这分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专业。 “都当了这么多年演员，却还记得你的专业知识……你真正热爱的，究竟是哪个专业呢？” 艾瓷刻意微微压低了声调，像是不解地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顾庭回答就又问道： “那你觉得今天这场台风是不是很反常？” “确实挺反常。”顾庭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又催促着：“我们快回去吧。”像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谈。 艾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直接伸手推开了店门。 狂风在霎那间涌进屋内，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把店内的商品噼里啪啦刮掉了一地，若是瘦小一些的人一定站立不稳。 顾庭顶着风不得已后退了一步才站定，艾瓷却在这风中站立得不动如松，若仔细观察，连她衣服和发丝飞扬起来的弧度都有限。 顾庭站稳以后便走出了便利店，艾瓷落后一步。 她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喃喃道：“这个家伙，每次来的时候阵仗都这么大啊。” 她的话刚刚出口便瞬间被淹没在风声中，顾庭只是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却没听见内容，但他没多问，提着两袋东西率先往前走。 艾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顾庭的步伐很大，她却一步也没有落下。 她的指尖垂在身侧，悄然捏出一个神秘的手势。 狂风已经到来。 唯有他们周身，是她辟出的一方尚算平静的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本人的起名哲学： 珀西费克＝Pacific＝太平洋 优若佩＝Europe＝欧洲 可把我厉害坏了（叉腰） 【小科普】 台风预警的紧急程度排名：红色，橙色，黄色，蓝色 第21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7 “爸爸，现在天上的是什么云？” “是浓积云，下午该下雷雨了。” “是书上的这个吗？” “这个图上的是卷层云。” “那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是高层云。” “……” 奶声奶气的童声，和耐心解答的温润男声。 在清风徐徐的明媚春日，花园里的木质长椅上，小小的男孩捧着本大册子依偎在慈爱的父亲身边。 “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气象站呀？” 父亲温和地笑着，语气里带着丝诱哄： “现在就带你去好不好？” “好啊。” 话音刚刚落下，上一秒父亲温和的笑容犹且印在眼底，下一秒就突然间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大手如铁钳一般牢牢抓住男孩的胳膊，语气癫狂又炽热——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刹那间画面斗转，明亮的天色轰然崩塌，浓墨般的黑气聚拢而来，拼凑出一个扭曲怪诞的空间。 男孩突然长成了青涩的少年，四肢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牢牢锁住，一头栽倒在昏暗的山洞里。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山洞里回荡的滴水声。 不，不是水声。 那是他的鲜血。 汩汩地，不停地，从手腕上涌出。 汇进身下那个有着奇怪纹路的平台上。 眼皮愈来愈沉重，他拼尽全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里—— 他敬爱了十八年的父亲，不复谦谦学者的模样，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蹲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古旧的青铜匕首，刀尖抵近他的心口。 “小庭，为了爸爸的长生不老，你是愿意牺牲自己的，对不对？” 他的笑容越扯越大，双眼猩红，带着可怖阴森的气息，手下用力—— “砰！” 枪声骤响。 顾庭猛然睁开眼睛。 眼前不是烛光摇曳的森冷山洞，而是酒店雪白的天花板，他仍然保持着睡前的姿势平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褥不见一丝多余的褶皱。 房间内光线昏暗，墙上发着荧光的钟表显示此时是三点一刻。 五星级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却仍能听见屋外隐约传来的狂风呼号，还有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急促雨声。 梦中的心悸余韵尚存，顾庭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眼底再无睡意。 已经很久没梦见那个人和那件事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愈发幽深，透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沉痛。 一直睁着眼躺到6点整。 顾庭才终于下床，拉开紧闭的窗帘。 可是没有一丝天光顺势投进屋里。 因为此时的屋外比屋内更加漆黑，好似张着深渊巨口的怪兽，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噬殆尽。 密集的雨点哗啦啦浇在玻璃上，形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水帘，模糊了屋外狂风大作的世界。 这确实是一场超强台风。 但得益于这场台风，昨日网上的风波已经彻底被＃超强台风伊万斯突袭海南＃、＃祈福海南＃、＃气象部门失职＃等台风相关话题压了下来。 只是他们俩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赶回剧组了。 顾庭给艾瓷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机械女声再三在电话那头响起。 ——难道是还没起床？ 顾庭索性直接到艾瓷房门口敲了敲门。 “扣扣扣。” “扣扣扣。”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房间里却始终没有动静。 顾庭的眉心越蹙越紧，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喂，请问是前台吗？请您给906房间打一个电话……” “……没有人接听是吗？” 顾庭挂了电话，向来淡漠疏冷的脸上难得有了一分忧色。 ——她出事了吗？ …… “小顾总。” 酒店总经理恭恭敬敬地带着房卡赶到：“这是906的房卡。” “开吧。” “是。” 经理正要刷开门。 “等一下，”顾庭突然出声，“让她来。” 他指了指经理身后的女秘书。 “是。” “滴——” 房门开了，秘书把着门，恭敬地等着顾庭先进。 “你先进去看看。”顾庭又对秘书道。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还是让女生先进去为好。 “小顾总，里面没有人。” 顾庭大步走进房内，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何止是没有人，被褥、拖鞋、洗漱用品……全都整整齐齐，像是昨晚根本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样。 但是艾瓷的手机却摆在床头，行李箱也好好地躺在地上。 顾庭沉声道：“去调监控，看906的客人什么时候出的房门。” …… “小顾总，”总经理收到了监控室的反馈，觉得这事有些灵异，头皮忍不住有些发麻，“906的客人……没出过房门。” “把监控录像发给我。”顾庭干脆利落道。 他很快收到了录像，看着屏幕上自己和艾瓷出现在走廊尽头，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的是昨晚的21：46：18。 他们在房门口道了别，艾瓷神色如常地进了906房间…… 右上角的分钟和秒数飞速跳动，监控里过了一夜，再没有人出现在走廊里，直到他自己今天早上出了门。 顾庭突然想起那一夜神秘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艾瓷，和同样没有任何人出过房间的走廊监控。 他的心中闪过许多猜想，眼底的眸光明灭不定，宛如有滔天波浪翻涌而来，又最终被暗自压下，归于平静。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外传。” 待总经理和秘书走后，他才掏出手机拨了另一个电话： “林哥，艾瓷真的是你的表妹吗？” “当然了，真的不能再真了。”林倾信誓旦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以前为什么从未提过这个表妹？” “我以前好好的跟你提我表妹做什么？难道让你俩相亲吗？”林倾打着哈哈。 “跟我说实话。”顾庭沉了声音。 隔着电波，听见顾庭带了几分警告的冷淡声音，林倾仍然头皮一炸，浑身都仿佛被他严肃的语气冻住：听起来顾庭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难道瞒不过去了吗？ 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暴露艾瓷的身份。 林倾硬着头皮顶住压力：“我说的就是实话，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干嘛拿假表妹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艾瓷长得那副模样，一不留神就给我搞爆一个热搜，放你身边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她要不是我表妹，我能冒这么大风险？……” 说着说着，真戏精·林倾还哽咽了两下：“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竟然不相信我，我真是太失望了……” 顾庭举着手机，仍然站在走廊上，昏黄的廊灯下，他的眼神愈发凌厉。 林倾不肯说实话。 那他只能用另外的手段来查了。 “喂，老何，查一下这个人……对，是个女孩子……” 收了手机，顾庭转身回房。 走廊的尽头不期然出现了那个让他找寻了许久的曼妙身影，不疾不徐地朝他走来。 顾庭背着光，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清楚，压迫性的目光却向艾瓷兜头罩了下来，语气冷意十足： “你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艾瓷：私会前男友去了。 作者君本人回归倒计时2天^o^ 第22章 撩人的海南空气8 “你是哪位？” 艾瓷身后的转角处突然拐出来一个俊美异常的少年，粟色的短发微微卷曲，浅蓝色的瞳孔里透出傲慢的眼神，“怎么这么和我家阿瓷说话？” 珀西费克大步流星地走到艾瓷身边，一只手自然地揽过艾瓷的肩膀，看向顾庭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不屑。 艾瓷黑着脸掰开他的手，扭头看他：“你跟上来干嘛？” “你落下了我送的花，我亲爱的。” 对上艾瓷，珀西费克傲慢的神情瞬间一收，换上灿烂的笑容，语气温柔，递上来一把五颜六色的珊瑚枝，底端竟是用一条墨绿色的海带收拢系紧，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你先拿着吧。” 艾瓷看了这束“花”半晌，最终还是没有伸手接过。 原因无它，直男审美的珀西费克亲手做的这把珊瑚花束实在太丑了，红的绿的，长的短的，弯的直的，毫无美感地强行拼凑在一起。 而且拿海带当绑带又是几个意思？？你怎么不拿紫菜呢？ 看到这花的第一眼艾瓷就不想接受，落下它在沙滩上完全是她故意为之，没想到珀西费克竟又为此特地追上来。 珀西费克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好，我帮你送到房间里去。” 珀西费克抓着艾瓷的手腕就要拉她往房间走，对眼前站着的大活人顾庭根本视而不见，也不管刚刚的问题他有没有回答。 与长期混迹在人类社会的艾瓷不同，珀西费克常年居住在人烟稀少的太平洋，向来不屑于和人类打交道。 因为作为极端强大的存在，人类这种生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弱小了。 正如人类见到蝼蚁，也不会生出什么和它们打交道的念头。 艾瓷任他拉着，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等一下。”她将目光转向顾庭，他神情严肃，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艾瓷的心里有些无奈：得，东窗事发了。 顾庭不着痕迹地扫过艾瓷被珀西费克抓住的手腕，问道：“艾瓷，这位是？” 艾瓷和珀西费克齐齐开口： 艾瓷：“我朋友。” 珀西费克：“她男朋友。” 艾瓷瞪了珀西费克一眼，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 珀西费克：“嘶——好了好了，前男友。” 又是一个前男友？ 如果长白山的那个男人也是她前男友的话，这已经是顾庭遇见的第三个艾瓷前男友了。 而且看这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艾瓷的前男友似乎总是进口的呢。 顾庭又问：“所以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 他还没说完，珀西费克便抢着答道：“这还看不出来吗？为了和我约会啊。嘶——” 艾瓷又掐了他一把：“约约约，约你个大头鬼！还不是你逼我出去的。”她语气暴躁，下手不轻，没再顾上维持自己的形象。 有那么一瞬间，顾庭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帝都的停车场，再看见了当初的那个暴力美少女。 艾瓷转过脸来面对顾庭又笑得十分温柔：“不好意思，老板，这个家伙脑子不好，你不用管他。” 珀西费克有点不满：“你和人类道什么歉啊？” 顾庭扫了他一眼：人类？呵，还是个中二少年。 “你这个眼神是在挑衅我吗？要打架吗？”珀西费克边说边撸起袖子，眼神凶狠地盯着顾庭。 珀西费克看起来是个精致混血美少年，实则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也就是和艾瓷在一起的时候才没脾气。 可他第一眼见到顾庭，出于一种莫名的感觉，就非常不喜欢他。 珀西费克心头的火气熊熊燃烧，屋外的台风似乎陡然加大了风势，窗户被吹得哐啷作响、摇摇欲坠，雨点几乎是劈头盖脸地砸在玻璃上，仿佛下的是冰雹一般凶残。 “你不是不对普通人类动手的吗？” 艾瓷一手拉住珀西费克，轻声提醒他，眼神却和顾庭对上，另一手悄悄指了指脑袋，摇着头对顾庭做了个口型：“脑子不好，体谅一下。” “能单独谈谈吗？”顾庭问道。 艾瓷：“可以。” 她推了推珀西费克：“去房间里待着，不许偷听。” 珀西费克：“不行！你们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花前月下……” 这成语用得乱七八糟的是什么鬼哦？ 艾瓷笑眯眯地看着珀西费克，语气轻柔地吐出三个字：“讨，打，吗？” …… 待珀西费克关好房门，顾庭才终于开口：“你究竟是谁？” “艾瓷啊。”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林倾的表妹。” 顾庭眯了眯眼，不再在身份问题上纠缠。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当你助理。” “当我助理的目的是什么？” “养家糊口。” “……” 打了一圈太极，顾庭什么也没问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才又问道： “监控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明明出去了，为什么监控里没显示？” “哦这个是这样的，我的这位朋友其实是离家出走来着，他们家的情况非常复杂，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为了避免被他家里人发现，我们就把监控动了点手脚……” 谎话连篇。 顾庭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我相信林哥让你来当我的助理有他的理由，不要再敷衍我，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艾瓷还没有回答，“嗒”的一声她的房门突然开了。 “阿瓷，你的手机响了。”珀西费克终于找到借口从房间门口探出头来，手里举着她的手机，神情兴奋，一不小心便按到了接通键。 林倾那个大嗓门的嚷嚷声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哎呦，大师，你去哪儿了怎么才接电话？刚刚顾庭给我打电话质疑咱俩的关系，你做了什么事情露的马脚？顾庭开始怀疑了，我都要糊弄不过去了，他要是来逼问你，你可千万要撑住，坚决不能说出你是我请来给他驱邪的！” 艾瓷：…… 我确实撑住了，但你没有。 “驱邪？”顾庭紧紧盯着艾瓷，一字一顿地问道。 “诶大师你说什么？是因为台风信号不太好吗？我听不清楚。不过你这声音咋回事，突然变性啦？你们这些人真不愧是神棍，这都能变……” 林倾还在嘚吧嘚个没完，艾瓷已经对自己的话痨猪队友服气了，默默在一旁扶额。 “是我，顾庭。”顾庭声音淡漠地回道。 电话那头似乎一下子被按了静音键。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哦顾庭啊——”林倾拖着长音，迅速反应了过来，语气立刻拐了个山路十八弯，“哈哈我还以为是艾瓷弄了变声器逗我玩呢。好了，我得去看看网络上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事情真的很多，我好忙的，我先挂了哈。” 他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大段话，没等顾庭再说话就自己挂断了电话。 ——溜了溜了，大师你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顾庭：已经三个了，你和你的前男友怎么总是藕断丝连的样子？ 艾瓷：不瞒你说，我这个藕断的很坚决，是丝不肯放过我T_T 破300加更已掉落。 这夜夜笙歌掏空了我存稿箱君的身体，还好作者君明天就回来了_(：_」∠)_ 第23章 真友情与假友情 “大师？驱邪？” 顾庭缓缓地吐出这两个词，眼神冰冷：“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艾瓷：“你真的没觉得自己最近格外倒霉吗？” “没觉得。” “拍戏受伤，险些被撞，洗手间滑倒……”艾瓷掰着指头数着，“你瞧瞧，有多少是我帮你化解的。” 顾庭：“这些不能说明什么，都是日常生活中发生概率不低的事情。” 艾瓷：“你别以为我小学学历就不懂概率论，这些事情只发生一件确实概率不低，但这么多独立事件接连发生，所有概率相乘，这发生概率就真的很低了。” 顾庭：“就因为这个，林哥就找了你来？” 艾瓷想了想，一直瞒着顾庭也不是回事儿，何况他身上的古怪之处，或许他自己心中有几分答案。 告诉他全部真相，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艾瓷便把自己关于他身上气运的猜想，还有有人在试图偷他气运的事对顾庭全盘托出。 一般人听说这种事情多少都会有些半信半疑。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庭没有丝毫犹疑，也不问艾瓷要更多的证据、问更详细的内情，便斩钉截铁道：“我不信怪力乱神，你没必要再做这些了。” 艾瓷没想到这一单生意竟然上赶着展示自己的神通对方也听不进去：“你不是奇怪监控的事吗？这个事情只有我是个有法术的大师才能解释得通吧？” 顾庭充耳不闻，仿佛自己从没纠结过监控的事，在一片愈加狂暴的风声雨声中直接道： “艾瓷，回去云南以后，我会换一个助理。” …… 一个小时后。 906房间内。 艾瓷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珀西费克：“你快回去吧。” 珀西费克紧紧扒住扶手，一副坚决不走的样子：“回去好无聊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然后把台风带到云南去吗？ 珀西费克在他们这一族中有些特殊。 因为年岁最小，还有一些修炼环境上的原因，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收放没有那么自如，因此去哪里都不得不拖着一串台风。 万幸这一次他把控得还不错，只带来了一个台风。 艾瓷：“无聊就去找邓塔。我这里人口密度太大，经不起你这一串台风的折腾。” 珀西费克冷哼一声：“找他干嘛？他有什么好玩的？” 艾瓷挑眉：“打他不好玩吗？” 珀西费克撇嘴：“我前几天知道他敢再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去打过一顿了。” ……怪不得前几天新闻里报道了灯塔国西海岸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飓风。 艾瓷干脆道：“那就再打一顿。” 珀西费克兴致缺缺地站起身，勉强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 在地球另一端，团欺·邓塔先生莫名感到后背一凉。 但他没放在心上，继续美滋滋地搂着他新把到的人类小妞躺在海岸边晒太阳，对自己即将再次迎来那位“能用拳头解决，绝不口头逼逼”的杀神一无所知。 ** 遥远的云南。 董婷婷最近的处境不太好。 那日和杨采宁吃饭的间隙，她还在眉飞色舞地跟她炫着自家的资产，抽空还刷刷手机看看网上对艾瓷的黑评到了哪种地步。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她特地买的大批水军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对艾瓷的议论只剩下“小姐姐好美”、“冲这个颜值我也不能黑她，我们外貌协会的人就是这么有原则”、“我相信顾庭，小姐姐一定是被人黑了”、“从颜值上来看，两个人还挺配”…… 董婷婷一连翻了十几个被她收买的营销号微博，发现让他们发的艾瓷黑料统统不见踪影，反而开始陆陆续续置顶了给艾瓷的道歉信。 “废物！”她气得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婷婷，发生什么事情了？”善解人意的杨采宁小姐立刻放下了刀叉，语带担忧地问道。 “采宁姐，你瞧瞧，那个艾瓷可真是神通广大，只是一个小小助理，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公司撑腰，竟然还有人帮她控制舆论。” “本来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艾瓷人挺好的，哪有之前网上说得那么不堪？可能这次多数网友们都难得擦亮了眼睛，没被那些黑子牵着鼻子走吧。”杨采宁始终保持着柔柔的微笑说道，然后才垂眸看了一眼董婷婷递出来的手机屏幕。 她一眼就扫到了不少评论竟然在说：“顾庭的第一个绯闻女友诶，颜值上来说我是服气的”、“挺配的说实话”、“这对cp我磕了”…… 杨采宁的笑容顿时一僵。 她原本就没指望董婷婷这一波水军能让艾瓷被全网黑，只要能败坏艾瓷在路人心中的印象，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可万万没想到，败坏艾瓷形象没做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觉得她和顾庭相配。 这下，杨采宁也想在心里骂一句“废物”了。不光是想骂董婷婷和她的水军，还有顾庭那些战斗力彪悍的女友粉，她当年不过是在节目上有一点点言辞暧昧，就被这些粉丝追着骂，可这一次她们竟然销声匿迹了。 杨采宁勉强维系着脸上的笑容，最终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说：“这些网友想得可真多，艾瓷只是顾庭的助理罢了。” “就是。” 董婷婷收回手机，屏幕顶端恰在此时弹出了微博客户端推送的新闻。 董婷婷的脸色更难看了：“顾庭竟然开微博了，就为了他的那个破助理。” “什么？” 杨采宁立刻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看着，脸上虚假的笑容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刚刚还在饭桌上言笑晏晏的塑料姐妹花，此刻再也顾不上商业互吹，只顾埋头看网上的最新进展，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眼神一个比一个怨毒。 若事情只是发展到目前这一地步倒也还好，虽然没黑成艾瓷，但她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董婷婷却突然收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什么？Lin家的代言丢了？” “你再说一遍，胡导的新戏女主被谁顶了？” “我是带资进组的，他们怎么敢？！” “……” 董婷婷被接踵而来的打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火气直冲上脑门，嗓门也不自觉大了些。 经纪人在电话另一头问道：“婷婷，你最近得罪人了吗？” “得罪人？”董婷婷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她每日在片场趾高气昂的样子，要说得罪人那可真是不少。 “怎么，那些人还有能力报复我不成？汪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做事有分寸，知道哪些人得罪不起，所以一向是拣软柿子捏。而且在这圈子里，也没几个我得罪不起的人！” 经纪人汪姐：“你肯定是无意间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我看看……这些抢你代言和角色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和你也没什么交集……” 汪姐哗啦啦翻了一会儿资料：“但她们有个共同点，应该不是巧合。” 董婷婷：“什么共同点？” 汪姐：“她们都是晋江娱乐的人。” “晋江娱乐？” 那不是顾庭在的影视公司吗？ 顾庭竟然会为那个贱人做到这种地步？！ 董婷婷越想越气，“砰”地一声就把手机重重砸向了墙壁。 手机“吧嗒”掉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却还仍顽强地推送着新闻：老干部顾庭为漂亮女助理喜提微博账号一枚…… …… 帝都的江家老宅。 温尔捧着手机蹲在角落里，呲着大白牙，笑容阴测测的：“敢害我的小伙伴，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肥来了！ 这段时间的评论没能及时回复很抱歉(>_<) 对了，关于上一章前男友的问题，就是配角栏里的中间三位啦！ 第24章 真学历与假学历 《少年行》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自从顾庭和艾瓷录了综艺节目回来，两个人就不经常跟彼此说话了，连座位都一个坐在东一个坐在西。 顾庭本来就话少，这下子在剧组里更加沉默了。 拍戏的间隙，吃瓜群众们捧着盒饭，头碰着头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怎么回事啊？你看顾庭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艾瓷去哪儿了？” “今天虽然没她的戏份，但她不还是顾庭的助理吗？怎么没来片场？” “你们说艾瓷真的只有小学学历吗？看她这个气质不像啊！” “我也觉得，而且明明是通身的名媛气质，却一点也不骄纵，比某些富二代星二代强多了。上次还帮我搬道具，她力气超级大的，就那一箱道具枪，超级重，我觉得有30斤吧，她两手各拎一箱跟提着小鸡似的，气儿都不带喘地走了一百米。” “是不是有人嫉妒她和顾庭走得近故意黑她？” “快别说了，她出现了出现了！诶，她她她怎么直接从顾庭身边走过去了？” “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啊？” “……这副赌气的样子总让我有一种情侣吵架的感觉呢。” “啊她走过来了走过来了，快别说话。” 吃瓜群众瞬间散开，强自镇定地在板凳上排排坐好，埋头吃饭，假装自己从来没在背后议论过别人。 不远处，艾瓷手里提溜着两箱肥宅快乐水，如同拎着两个空箱子一般轻松，闲庭信步地从入口走了进来，又目不斜视地从顾庭身边走了过去。 不过她面上看着悠哉悠哉，心里却在冷哼：谁还没点火气啊，要不是看你学气象的是个人才，我早不管你了。 艾瓷一边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走过了大半个场地。 她只演了个小角色，在剧组没有自己的固定座位，和顾庭闹掰以后，自然也不可能再坐在他的旁边。 正是午休时间，场地里一时没有空座，艾瓷倒也不介意，随意找了个树荫底下，放下两箱可乐，长腿一跨，直接在树根上坐了下来。 她斜倚在树干上弓起一条腿，手臂一伸，从箱子里捞起一罐可乐，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住拉环，“啪”地一声轻松拉开，然后一手搭在弓起的膝盖上，一手将可乐送到粉唇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望着远方，眸光悠悠。 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好似在饮酒作乐一般，仿佛手里拿的不是可乐罐，而是一个酒坛子。 她今日穿的衣服水袖飘飘，头上还扎了浅黄色发带，靠着的又是棵桂花树，正是丹桂飘香的时候，满树的米黄色小花，配合上艾瓷特地为此情此景给自己吹的徐徐清风—— 树下落英缤纷，美人衣袂翩翩，动作潇洒不羁，如有魏晋遗风，场面煞是好看。 ……就是喝的是可乐有点出戏。 但哪怕是对艾瓷饰演唐梨还有些微词的人此刻见了这幅画面，也俱都服气了，这简直就是韩景文章中描述的那样—— 眼前景是画中景，画中人是天上人。 不会有比她更适合的唐梨了。 黄导远远瞧见这一幕，眼睛瞬间一亮，登时大力一拍身侧副导演的肩膀：“摄影呢？快，快拍下来！回头让编剧看看，在剧本里把一幕也加上！” 副导演捂着肩膀苦着脸：找摄影师为什么又要拍我？ 他弱弱道：“导演，打个商量，你下次换个人拍行吗？实在不行你换边肩膀也好啊……”他都被拍成高低肩了T_T。 黄导爽朗地笑了两声：“这不是用右手比较顺嘛！还有，怎么总是你站我旁边啊？” 副导演：这么说还怪他咯？ …… 因为桂花树下的画面太美，一时间竟没有人忍心经过哪里，生怕惊扰了这幅如画般美好的场景。 直到董婷婷走进了画面里。 董婷婷这几日连丢几个重要资源，又认定了是顾庭冲冠一怒为红颜搞得鬼，单方面跟艾瓷的梁子越结越深，此刻看向艾瓷的眼神满是怨愤。 再加上她看周围人全是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艾瓷，心中更是妒忌，一脚踢开地上空的可乐罐子，阴阳怪气道：“艾瓷，你真的只念到小学毕业吗？” 艾瓷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可乐罐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远了，方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睑，微笑道：“没错呀。” 哈！竟然承认得这么干脆！ 董婷婷带着看好戏的语气道：“那你识不识字呀？剧本看不看得懂？我这儿有本字典，要借你用用吗？” 她话音刚落，艾瓷突然直起身站了起来。 艾瓷比董婷婷高了大半个头，这一站起来，便是从上往下俯视她，董婷婷的气势一下子便矮了一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艾瓷的面上虽然浅笑着，笑意却并不及眼底：“我觉得还是董小姐比我更需要这本字典，比方说……‘素质’二字怎么写，董小姐可要好好查查。” “你说谁没素质呢！”董婷婷好似一下子被点燃了火药桶般，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艾瓷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一手抄着口袋，走到被踢远的可乐罐子旁弯腰捡起它，才又走回董婷婷面前似笑非笑道：“小学毕业的人就该知道不能乱踢垃圾了，不知道董小姐又是念到哪个年级呢？” “你！” 这是在说她连小学都没毕业？ 她从小过得顺风顺水，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董婷婷气得双眼通红，握紧了拳头，要不是远处还有摄像机在工作，她恨不得冲上去扇艾瓷一巴掌。 “好了好了，”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杨采宁温柔的声音突然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试图打圆场，“你们别吵呀，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学历不能说明什么，人品好才最重要。” “艾瓷只念到小学一定是有她的苦衷的。婷婷，咱们是念过大学的人，受的教育更高，就更不能搞这种学历歧视。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传上网，对你的形象也不好。”杨采宁说得语重心长，仿佛真的在为董婷婷掏心掏肺的着想。 杨采宁又对艾瓷道：“艾瓷，只念到小学不是你的错，只要有心学习，念到几年级都不是问题……” 听起来像是来安慰她的，可是话里话外却都在强调她们是大学生，而艾瓷只是个小学生。 杨采宁看起来比董婷婷聪明一些，实际上也不过是另一种自以为是的愚蠢罢了。 艾瓷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有些不耐，多少万年了，人类排挤人的手段怎么总是这几种？还偏偏总是一副自以为手段高明的样子。 “我说，你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说话？”少年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杨采宁住了口，三人扭脸看去，说话的是田启，他在剧中饰演韩景的好友之弟，后来也成长为一代著名将军。 田启是童星出身，刚满十七岁，今年刚要高考，所以拍戏之余就在场边争分夺秒地复习刷题。 显然，艾瓷几人的争执已经打扰到了他的学习。 “对不起呀田启，我们这就去别的地方。” 杨采宁过来拉着董婷婷和艾瓷就往别的地方走，边走边不忘继续热心肠地和艾瓷说道：“我看剧本里唐梨是个大才女，有不少台词会用到生僻字，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鬻’字写错了。”经过田启身旁的时候，艾瓷突然停下脚步，低头在田启的本子上点了点。 “还有这里，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艾瓷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一道论语翻译题上：“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这里的‘知’通‘智’，是明智的意思，整句话是说：‘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怎么能算是明智呢？’”艾瓷指着古文侃侃而谈。 刚刚还在暗示艾瓷若不识字的话尽管来找她的杨采宁一下子噤了声，感觉脸上好似被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з^)-☆ 第25章 真画作与假画作（入v公告） 组团来嘲讽艾瓷学历的董婷婷和杨采宁惨遭打脸，灰溜溜地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田启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就念到小学吗？”还看得懂《论语》？ “怎么，还不许我活到老学到老了吗？”艾瓷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教道，“年轻人，你也要有这种对待学习的态度啊。” 田启不以为意：“活到老学到老？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艾瓷勾起唇角：“呵，少年，你对我一无所知。” 田启：……这台词莫名中二啊，你说出来的时候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艾瓷将田启满页的笔记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摇摇头痛心疾首道：“都高三了，通假字还不认识，你这样不行的，我真是为你感到担忧。” 田启解释道：“我是艺术生。” “艺术生怎么了？艺术生就可以没追求了？” 艾瓷苦口婆心：“你以为搞艺术的学习就不重要了？有点文化对以后的人生是非常重要的。” ……合着不认识通假字就是没文化了。 田启腹诽：好歹我也念到高中了，你一个小学学历的怎么好意思这么说我？ 可他刚这么一想，就又想到之前艾瓷讲解《论语》条条是道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服气的：得，不以学历论英雄，目前来看，人家可能还真有资格这么说我。 田启虚心求教道：“那我要怎么办？” 艾瓷竖起一根手指：“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先考个省状元。” 田启：“？？？” 艾瓷：“你是担心考到状元会有难度？你是学文科的，又不是学理科的，你看看这政治历史地理，多简单啊！” 田启：“？？？” “我给你补补课，你只要别太蠢，状元是手到擒来的。等一下。”艾瓷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万一他真的太蠢呢？ 艾瓷眼神一凝，猝不及防地发问道：“111加889等于多少？” “1000……” “很好很好，脑子够用。” 田启：你怕不是在羞辱我？ 艾瓷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我给你补课到省状元，你能给我多少补课费？” 说了这么多，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就是想赚一把补课费。 顾庭这桩生意实在太麻烦，她被困在他身边不能去接新生意，现在只能找点其他方式赚点外快了。 田启：“……我不需要考到省状元，只要能上电影学院就好了。” “咋这么没追求呢？”艾瓷恨铁不成钢道，“人这一生没考过一个状元怎么能算活过？” 田启：你知道你这一句话打倒了多少人吗？：) 但他的文化课成绩确实有点差，原本也是打算找个家教的，田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这样吧，你先证明一下以你的能力可以给我补课，然后咱们再来商量补课费的事。” “好嘞，那咱们就先从语文开始……” 艾瓷回到树下把两箱可乐拎了过来，给自己搭了个凳子，便一屁股坐下，开始给田启滔滔不绝地试讲了语数英政史地。 一个小时下来，田启听得目瞪口呆，自信心遭到严重打击：这特么是一个小学学历能有的学识吗？念到高中还这么多不会的他怕不是个猪脑子吧？ 趁艾瓷停下来吸溜了几口可乐，田启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家里是不是那种豪门世家，资产几千亿的那种，怕你出去上学被人绑架了，或者同学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干脆念到小学之后就不读了，直接在家里跟着家教学习了？” 艾瓷闻言冲田启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田启正被这笑容晃得目眩神迷之际，艾瓷却突然笑容一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柳眉倒竖，像个真正的老师一般严厉：“说！你平日里是不是不好好学习，净跟女同学看些有的没的豪门高干小说了？” 田启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不是，我没有……是我以前演的不少剧本这么写的。” 这样啊，有这样的剧本，也难怪现在的电视剧满满的槽点。 …… 艾瓷和田启凑在一起学习之际，剧组的午休时间已过，重新开工起来。 “卡！顾庭，你这两天的状态不对啊！”黄导的大嗓门响彻全场，“你怎么回事啊？要不要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对不起，黄导。”顾庭含着歉意道。 他重新将手表摆正，遮住手腕上的伤疤，又理了理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深吸一口气道：“黄导，请再给我十分钟调整一下。” 黄导摆摆手同意了，就又转过来对杨采宁劈头盖脸地训道：“采宁，你这个演得也不对！还要我说几遍？女主角诸葛慈和韩景没有感、情、戏！你这眼神含情脉脉的做什么呢？” 杨采宁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屈道：“我觉得诸葛慈对韩景是有感情的……”其实是她知道现如今深情人设的角色吃香，尤其是这种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一定会在播出后吸引一波同情粉，所以故意这么演的。 “你觉得？历史人物的感情是可以‘你觉得’的吗？你只是在演她，但你不是她！不要把你自以为是的感情加在她身上！” 黄导已经和杨采宁说过好几遍了，奈何她一直不改，黄导训斥的语气不由得便重了些：“我这是正剧，别天天给我情情爱爱的！怎么，朋友就不能并肩作战了？一个好好的大义凛然的女主形象，你偏要把她演成是为了爱情？尊重历史人物可以吗？” 杨采宁没敢再反驳，只能不甘道：“我知道了，黄导。” “黄导，”道具组组长走了过来，“韩家刚刚送来了一幅画，说是当年唐梨画的，明天要拍的那幕戏就可以用上了。” “唐梨亲手画的？” “对。” “那你们道具组可要着重注意了，这可是真迹，不是以往的道具，坏了还可以重做，这幅画要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咱们可没法交代。”黄导严肃道。 道具组组长：“我知道了，我会让大家都小心一些的。” 黄导：“对了，你这边弄好之后，就把画送过去给艾瓷看看，让她感受一下唐梨的才气和心境，揣摩揣摩明天该怎么演。” …… 道具组的人正围成一圈打量着韩家送来的这幅画。 “画得可真好啊，唐梨是这么个厉害的才女，为什么当年并不出名呢？历史上也没有什么记载，要不是看到这画，我都觉得她根本是韩景杜撰出来的人物。” “小心！动作轻点，组长说了，这幅画是咱们最宝贵的道具，千万别弄坏了。小刘！你的手别乱指，戳坏了怎么办？” “我是想让你们看这里，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个印章似乎是个艾字啊，不是唐梨画的吗？为什么落款是艾？” “听说古人收藏画作也会在上面盖章的，可能是曾经被姓艾的人收藏过吧！” “你们在看什么宝贵的道具呢？”董婷婷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董小姐，是当年唐梨亲手作的画，明天拍戏要用的。” “真迹啊？韩家还挺舍得的。”董婷婷说着摸上了画轴，显见的要在画上再摸一摸。 “董小姐，黄导说了，我们现在得把画送过去给艾瓷。”道具组的人不敢得罪董婷婷，却也不敢把重要道具任她把玩，只得不着痕迹地移开画赔笑道。 出乎意料，董婷婷这次竟没有生气：“这幅画一点损伤都不能有是吗？”笑容和气到反而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的。” 目送着道具组的人小心翼翼地护着画走远，董婷婷背过身去勾起一个瘆人的微笑，眼神怨毒：“这么宝贵的东西如果在你手上毁了会怎么样呢……艾瓷？” 作者有话要说：“你对我一无所知”其实是用了《请回答1988》的梗。 下一章开始是v章。 友情提示：尽量不要一口气全订！！如果看到后面不喜欢，还能及时止损。 第26章 真画作与假画作2 “艾瓷，黄导让我给你送这个画。”道具组小刘负责给艾瓷送画。 艾瓷：“什么画？” 小刘：“韩家送来的，就是咱们这部剧的顾问的那个韩家，说这是唐梨的画，借给咱们当道具，黄导让你好好看一下，揣摩一下作画人的心境，明天好好演。” 平日里艾瓷时常帮小刘搬道具，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比较熟稔，小刘便忍不住多提醒一句：“我跟你说，那韩家可是政界的一大家族，这幅画对他家很重要。所以你看画的时候可小心一些，黄导说了，这幅画哪怕受了一丝一毫的损伤咱们都担待不起。我给你备了一次性手套，你记得戴上手套再打开画。” 艾瓷心头一动：唐梨的画？既然韩雨琳是把她的故事套在唐梨的头上，那这幅画真正的作者应该是…… “我知道了，谢谢你呀。” 艾瓷从小刘手里接过装画轴的盒子，戴好手套之后，才把画取了出来徐徐展开。 ——果然不是唐梨的画作，是她自己当年的画。 不对。 艾瓷眯了眯眼：这也不是她的画，确切地说，这分明是幅仿得相当不错的仿画。 可是本来的那幅真画，她当年确实留给了韩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假的呢？ “画得还挺好看的。”田启放下笔凑上来看了一眼。 艾瓷没顾上理他，还在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什么时候被掉的包呢？” 韩家人没发现吗？ “你说什么？”田启没听清。 艾瓷回过神来，随手又敲了敲他的本子：“我说你《离骚》又默写错了。” 田启赶紧低头一看：……怨灵修之浩荡兮，竞周容以为度。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念着很顺畅啊。 “哪里错了？” “顺序！句子的顺序错了！是‘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艾瓷真是服了田启：“你咋每次默写都能把《离骚》重新组合一遍呢？咱们现在是在学语文，不是在学数学的排列组合！” 学渣田启：“……” 他默默翻了翻前面的默写。 版本一：……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版本二：……亦余心之所善兮，謇朝谇而夕替。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 哈，还真是每一次都不一样呢。 话说原版到底是啥来着？ 啊，背《离骚》真是使人头秃。 田启神色绝望地挠挠头，只好再次打开了课本重新背诵。 艾瓷则在一旁重新收好了画轴。 既然这是幅假画，她就没有什么认真看下去的必要了。 …… 九月底的云南，天高云淡，秋风飒爽，隐约有风铃声叮叮当当地传来，和着鼻尖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实在是惬意得紧，连远处人群的喧闹吵嚷声都成了可以忽视的背景音。 田启逐字逐句地对照着课本检查了一遍，才确定自己终于把《离骚》默写正确了一回，他如释重负般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蓦然发现地上已经排了整整齐齐的一溜空可乐罐。 田启一惊：“这都是你喝的？” 艾瓷随着他的问句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地面，才注意到地上的罐子连logo和拉环都整齐划一地朝着一个方向，心里也是一惊：她这是被顾庭传染了强迫症吗？！ 但她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田启道：“不是，是空气喝的。” 田启：“……姐，这个笑话有点冷。” 艾瓷又吸溜了一口可乐：“我没有说笑话啊。” 田启：？？ “田启，要到你的戏了。”田启的助理跑来叫他。 “这就来。”田启应了一声，又转头对艾瓷恭敬道，“师父，那我先走了。” 艾瓷随意地点点头，继续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着可乐，装了画的长条形纸盒子敞着盖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 田启走了没多久，这片角落也没什么人再过来，艾瓷玩手机的手却突然一顿—— 有一股不太友善的气息正在朝她靠近呢。 “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艾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正低着头一路朝她猛冲过来。 艾瓷慢条斯理地咽下可乐，屈起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轻点，仿佛是在倒计时一般。 当手指第五次点在桌上，她的指尖顿住，足尖不动声色地碾过地面的尘土，身子似乎只是不经意地微微一侧，便灵巧地避开了从身后撞过来的女孩。 “呀！”女孩一个扑空，惊叫了一声，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等她抓着艾瓷屁股底下的可乐箱子站稳身子，视线扫过了安然无恙的画轴，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不由在心底暗骂一句：艹，她怎么就那么刚好转了个身呢！ “不好意思啊，地上有点滑。”那女孩子虽然道着歉，眼底却毫无诚意，语气相当敷衍。 艾瓷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她的脸：哦，是董婷婷的助理呢。 她知道这些人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习惯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可乐，艾瓷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怎么还是洒了一些？！ 艾瓷心情沉痛：你们想对画动手就动呗，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她的可乐上！悄咪咪地拿水泼、拿火烧、拿刀割都是好办法，为什么偏偏要用撞她的方式让她把可乐洒在画上？现在好了，可乐洒是洒了，画还没事，真浪费。 艾瓷很不高兴。 ——对付她的画可以，对付她的可乐，不行。 她原本是打算如果这些人悄悄毁了这画，那她就悄悄再画一幅还回去便是。 董婷婷那个小傻瓜不知道，毁画的事情如果捅出来，只要艾瓷稍加运作，最后肯定是董婷婷自己吃亏。只是艾瓷觉得自己毕竟痴长董婷婷这么多年岁，实在懒得多费一点脑子对付她，反正又没什么钱可挣，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可是现在嘛…… 艾瓷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抓了支笔，那笔灵活地在她手指间上下翻飞转动，她望着远处董婷婷似乎在训斥助理的身影，笑容玩味：那就把事情闹大好了。 …… “这么点小事儿你都办不好？！”许是顾虑身旁还有不少人，董婷婷没敢大声训斥她的助理，但她眼神里透出的狠厉仍然让助理看得战战兢兢。 “婷姐，我……嘶……”助理支吾着，手臂突然被董婷婷狠狠掐了一把，却也只能咬紧牙关，没敢叫出声来。 董婷婷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才压低了声音，恨恨道：“我打听过了，那幅画会一直在艾瓷手里，直到明天开拍。在此之前，你再悄悄寻个机会，直接去把画毁了！” 董婷婷的考虑十分周全，她觉得如果明天艾瓷拿出来的画坏了，被她巧舌如簧一番解释，加上顾庭可能会护着她，或许最后艾瓷只需要担个保管不周的责任。 所以按董婷婷原本的计划，她是打算让艾瓷亲手毁了那幅画的，这样艾瓷就会更加百口莫辩，要担的责任也更大。 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只能由她们来毁画，再找个目击证人栽赃到艾瓷头上了。 …… 田启这一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梦中有一长须白眉、身着古装的老者突然从阴森森的墓地里破棺而出，追着他满地乱跑，口中不住地念叨着：“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慌不择路的田启边跑边大喊：“你是谁？为什么追我？” 那老者身姿矫健如豹，蓦地大吼一声：“吾乃屈原，我要急支糖浆！” 田启：“哈？” 屈原继续追在他屁股后头不停地朗诵着：“……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简直是魔音灌耳。 田启边跑边被这声音吵得脑壳疼，他晃着脑袋越跑越慢，最终生无可恋地脚下一滑—— 田启瞬间惊醒了。 眼前的房间虽然一片漆黑，但四周熟悉的摆设的轮廓仍让他感到了一丝心安。 ——还好还好，刚刚只是在做梦。 田启摁亮了枕边的手机一看：刚刚5点26分。 可是他不敢再闭上眼睛入睡，倒不是因为梦中那片阴森可怖的墓地和棺材，而是因为那至今让他惊魂未定的—— 被《离骚》支配的恐惧。 不敢再睡的田启便早早洗漱完毕，戴了个墨镜就直接去了楼下小吃店吃早餐。 天色微微泛白，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浓雾笼罩着这座城市，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地面的一花一草，泛着一日凉过一日的刺骨寒意。 做夜宵的小贩刚刚收好他们的小车，卖早餐的小贩又匆匆支起了摊子。微亮的天光之下，匆匆忙忙而又有条不紊的工种交替，带着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响声，在一片万籁俱寂中，有如一曲热闹又欢快的交响乐，拉开了崭新一天的序幕。 田启一手拎着包子油条，一手提着豆浆，大步流星地走在冷冷清清的街头。 虽然他还未成年，但已有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所以哪怕是一身休闲运动装配墨镜都让他在街道上走出了T台的效果。 当他重新走回酒店楼下，雾气已经稍微减淡，他可以看见前方似乎隐隐约约有个瘦弱的身影。 对方似乎在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田启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艾瓷手里的画……泼可乐……孙姐，你到时候就说你看见是艾瓷洒的……放心，好处少不了的……五万？可以……” 饶是这声音断断续续，田启也从中拼凑出了对方全部的计划。 有人要陷害艾瓷？ 他越听越心惊，当下便要冲上去抓住那个人。可是他和那人之间尚隔了一丛灌木，当他试图绕过灌木丛时，脚步声一下子便被对方察觉了，那人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立时蹿了出去。 她身型看着瘦瘦小小的，跑得倒是很快，没等田启追上她，她便彻底消失在了浓雾中。 “Shit！”田启忍不住骂了一句。 竟然让她跑了！ 但是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剧组里的人吗？孙姐又是谁呢？道具组、化妆组、场务组好像都有人姓孙啊。 撞破了一场阴谋的田启在心里仔细琢磨着，早饭也顾不得吃了，只想快些去找到艾瓷，提醒她提防小人。 田启急匆匆往前方大步跑了两步又突然停下，茫然地立在雾中，他这时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艾瓷住在哪里，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难道只能等到开工再告诉艾瓷吗？那样是不是就晚了？ 田启虽然从小就在剧组长大，但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还是很爱护他幼小的心灵的，从来没让他直面上这种背地里耍阴招的腌臜事。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害人的戏码，田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自己的助理和经纪人似乎也不太好。况且艾瓷没权没势的，经纪人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会让他少管闲事。 田启烦躁地挠了挠头，又突然想起因为《离骚》他的发际线已经很危险了，他赶紧放下手，一屁股坐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皱着一张青涩单纯的脸怀疑人生。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来了，暖橙色的光芒穿透厚重的白雾，虽然没有带来什么温度，但仍然给人们的心头驱散了一丝寒意。 “田启？你坐这儿做什么？” “小小年纪还思考人生呢哈哈哈！” “你今天起得很早嘛田启。” “早上好啊田启！” “……” 陆陆续续有剧组的工作人员从田启身边经过，他们赶着去片场，提前为今天的拍摄做准备。 田启没精打采地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望着远处在越来越淡的雾气下渐渐显出轮廓的另一家大酒店，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想到了，他可以去找顾庭啊！ 不是说艾瓷是顾庭的助理吗？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 也是田启运气好，他刚走到那家大酒店一百米处，恰好就远远看见顾庭刚刚从酒店里出来。 “庭哥庭哥！”田启兴奋地朝顾庭大喊，挥舞着手臂朝他跑了过去。 然后。 他就被突然涌出来的一堆疯狂粉丝挡住了去路。 田启一脸懵逼。 明明刚刚酒店大门口看起来还空无一人的，这些人都是从哪里蹿出来的？难道都是蹲草丛的伏地魔不成？ “顾庭！顾庭！”粉丝们被大门口的保安合力拦住，仍不死心地努力往前挤，嘴上还不断地尖叫着顾庭的名字。 田启虽然被挤在人群外围，但还是凭借着过人的身高……眼睁睁地看着顾庭上车走掉了。 田启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去片场找庭哥吧。诶等下，他不是有庭哥的微信号吗？ 我怕真是个猪脑子。田启一拍脑袋，从口袋里边掏出手机边转身。 “田启？”粉丝惊喜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有如惊雷一般炸响。 好的，他也被粉丝认出来了。 田启掏手机的动作顿时僵住，他扭头冲那个粉丝微微一笑，粉丝果不其然地被美男计眩晕了一秒，田启抓住机会果断地扭头就跑。 ——从梦里就一直被人追，没想到醒了还是被人追，田启宝宝心里真的苦。 还好这一双大长腿不是白长的。 田启跑出老远终于成功甩掉了粉丝大军，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给顾庭发了条微信。 …… 顾庭收到微信的时候刚换好今日的服装。 他盯着田启发来的一大段话看了半晌，眼睛里的眸光愈发幽深，似有复杂难辨的情绪起起伏伏，他抿紧了薄唇，最终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你在哪里？” “呵，真是稀奇，我的前任老板竟然会给我打电话，想返聘我吗？”电话那头正是艾瓷，声音慵懒，“我告诉你，要涨价的。” “你在哪里？”顾庭又问了一遍。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咯。” “我是认真的，不要再说笑了。”顾庭将手机举在耳边，语气严肃又冰冷，但似乎又跟那一天炒她鱿鱼的时候并不一样。 他边说边大步走向更衣室的门口，一把拉开木门：“你到底在——” 后两个字还未出口便断在嘴边。 他看见艾瓷斜斜地倚靠在门口，正如她第一天来到片场的时候一样，见他出来便冲他粲然一笑。 “我没有说笑呀。”她道。 顾庭在那一瞬间有一丝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你又跟着我了？” 艾瓷回道：“没有，我只是经过。”很是乖巧的样子。 顾庭虽然不信，但也没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问道：“那幅画在哪儿？” “画？你也想看？我放在道具室了。”为了给董婷婷一个下手的机会，她真是用心良苦。 顾庭：“走，去道具室。” 艾瓷：“嗯？” 顾庭：“有人想毁了画再栽赃到你头上。” …… 艾瓷被顾庭一路拽去了道具室，恰好在门口遇上了匆匆赶到的田启。 “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师父。画呢？有没有事啊？”田启满脸的关心。 倒是个挺热心肠的小伙子。艾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补课费就给抹掉零头吧。 艾瓷道：“画还在屋子里。” 三人一同进了道具室。 “我早上就在酒店楼下听到有人打电话……”田启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看着艾瓷从柜子里拿出装画的盒子，又赶紧问道，“怎么样？应该还来得及吧？” “来不及了。”艾瓷打开盒子，抬起头看向另外两人，“画已经毁了。” 顾庭和田启的视线双双落在画轴上，不必展开就可以看见其上的一滩棕色水渍。 “卧槽！”田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们这是往上面倒了什么？” “可乐。”艾瓷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 又糟蹋一罐可乐！ “太浪费了！”她生气道。 “对啊，这画也算文物了吧？就为了陷害别人，就可以毁掉一件文物吗？太浪费了。”田启很是愤慨。 顾庭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艾瓷说的浪费和田启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啊？有没有可能修复？”田启满脸忧色。 “修复恐怕来不及了。”顾庭道，“这画今天就要用了。” “那怎么办呀？”田启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拧着眉心，拳头一下一下地锤在手心，神色焦虑，突然，他又一下子扒在窗口，“完了完了，你们快看，道具组的人要来了，唉，到底要怎么拖延呢……” “田启。”艾瓷突然叫他。 “嗯？”田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只听艾瓷道：“我觉得你实力演绎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田启扶额，“姐哟，你都要大难临头了，还跟我这儿抖机灵呢？” 艾瓷神色淡然：“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来，跟我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田启一脸懵逼：“？？？什么鬼？” “哦对了，我忘了现代社会不流行念《心经》静心了。”艾瓷恍然，“不如我们来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何？你高考也要考的。” 一提这个，田启下意识便接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背完了他才回过神来：卧槽有毒吧。 田启：“求求你真的快别秀了……” “艾瓷，听说那幅画现在在你这里啊？”董婷婷竟然先道具组一步不怀好意地推门进来。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要看这场好戏了。 艾瓷看着董婷婷脸上几乎掩饰不住的恶意，反而挑起眉毛饶有兴致：你站在台下看戏，台上人在看台下耍猴，你以为是你导演了戏码，其实是别人看了你的好戏。 小刘也恰在此时跟着走了进来：“艾瓷你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半天，组长说要把画拿过去布置场景了。” “那个……我昨晚借了画去欣赏，落在房间里了，不然我现在回去拿？”艾瓷还没说话，田启便抢着答道，身体不动声色地挡了挡艾瓷放在桌上的画。 顾庭也一个跨步站到田启身边，淡淡道：“应该不急吧？一会儿不是先拍另一场吗？” 小刘看着顾庭和田启并肩站着，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俩站得这么近，像是要把身后的什么东西挡住一样，但是既然顾庭都开口帮田启说话了，她也不敢有微词：“那行吧，田启你一会儿是不是也有戏？让你助理抓紧时间送过来就好，我先去和组长说一声。” 小刘说完就又拉开门出去了，临走前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顾庭和田启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见她回头，田启咧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连万年冰山顾庭似乎都冲她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微笑。 两大美男此招一出，一下子把小刘心中的些微狐疑击到了九霄云外，脚下似踩在云端一般，挂着姨母笑，晕乎乎地走远了。 “我看那画就在这里吧？艾瓷，你是不是把它弄坏了不敢拿出来呀？”董婷婷待小刘走后才阴阳怪气地开口。 她刚刚知道今日韩家派了人来探班，如果当着韩家人的面捅出这件事，应该会更让艾瓷吃不了兜着走吧？所以也就不急于在小刘的面前戳穿他们。 董婷婷笑得得意：再等一等，有耐心的人才有机会看到更好看的戏码。 “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是你的助理吧？今天在酒店楼下给孙姐打电话的那个！”田启看董婷婷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般嚷道。 “你在说什么呢？”董婷婷心里一慌，她的助理并没有告诉她那通电话被人偷听了去，她有些慌乱地装傻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董小姐真的不懂吗？”顾庭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目光锐利。 被顾庭盯上，董婷婷显然更加慌张：“我，我真的不懂，对了，我该去化妆了，我先走了。”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应该就是她干的！可惜咱们没有证据。”田启捶胸顿足。 “只要她做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有证据。”顾庭眼神凌厉道。 然后他想了想又转向艾瓷：“我先打个电话找人来，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这幅画，回头再说证据的事。” 艾瓷一直没有说话，她将所有的棋子操纵在手上，看她们自以为是操盘手的洋洋得意。她只当这是一场捉弄人的游戏，却没有想到有人会当了真，甚至会比她在意她的输赢。 她还真是……有点感动。 艾瓷看着顾庭，神色认真地轻声道：“不用找人修复，这是幅假画。” 顾庭：“假的？” 田启：“你怎么知道是假画？” 艾瓷没有解释：“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语气笃定，这么一句简简单单、毫无说服力的话竟就让田启莫名地相信了她。 而顾庭则想起了在海南时艾瓷所展露的学识，还有她身上的种种神秘之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弧度：是他多虑了，如果是艾瓷的话，解决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算太难吧？ …… 片场，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黄导嚷着大嗓门：“韩家今日来探班的人是老太太韩雨琳本人！所以今天这出戏可要好好演，演出风格，演出水平！婷婷呐，特别是你，你演的就是韩雨琳，可要尤其注意啊。” “我知道的，黄叔叔。”在黄导面前，董婷婷总是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 黄导又问：“艾瓷呢？人在哪儿？一会儿她那场可是今天的重头戏，不提前来准备一下吗？” “我刚刚看见她在道具室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呢。”董婷婷抓住机会上眼药，“戏服也没换，还不早点来对戏，真是太不敬业了。” “是吗？” 眼看黄导确实有些不满，小刘突然插嘴帮艾瓷说话道：“我刚刚看到庭哥也在那儿，他俩好像在对戏呢！” “这样啊。”黄导这才缓了神色点点头，“你快去把他们叫过来。” 黄导又看了看表：“韩老太太这个点不是应该到了吗？接她的人呢，去了吗？” 导演助理：“韩老太太刚刚就到了，说是先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和道具室是一个方向，黄导想了想：“那先不急，各部门先准备着，我去给艾瓷讲讲戏。” …… 这边厢艾瓷给田启和顾庭吃了颗定心丸，便抱着装画的盒子踏出了道具室。 ——人家都已经把戏台给你搭好了，主角也是时候登场了。 艾瓷慢腾腾地走下台阶，顾庭和田启紧随其后，只听左手边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又颤巍巍的声音，语气迟疑： “……艾姐姐？” 三个人循声望去—— 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身型消瘦，佝偻着腰被一个年轻女子扶住。她正看着艾瓷，双手不住地颤抖，眼底满是震惊的神色，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从她浑浊的眼里滚落。 她不可置信地哽咽着：“是……你吗？艾姐姐？” “进屋里说话吧。”艾瓷微笑着，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似乎这一幕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就咱们两个。” “好，好。”韩雨琳激动地应道。 艾瓷主动上来扶住她，悄无声息地捏住韩雨琳的手腕，为她注入了一道精气。 韩雨琳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瞬间涌向自己的四肢，她的脚步一下子就轻快了起来。 “你就在这儿等着。”她吩咐那个年轻女子道。 …… 两人在道具室里随意找了两个板凳坐定。 韩雨琳先开口了：“当时哥哥说你没死，只是回家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是他最了解你……今日能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巧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艾瓷：“我在这里当演员。” 韩雨琳：“演员？那你演的是？” 艾瓷：“唐梨。” 韩雨琳欣慰道：“你演唐梨？也好也好，唐梨本来就是你，由你来演再合适不过了。” 艾瓷摇摇头：“不，雨琳，我不是唐梨，为什么要说唐梨是我？” 韩雨琳突然神色一变：“对，你不是唐梨！艾姐姐，你不可以演唐梨！” 她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艾瓷的胳膊，神色有些癫狂：“他会发现你的，你不可以演！不可以！” “你说谁？” “是晏……”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了，是韩雨琳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她看起来是韩雨琳的保镖，听见韩雨琳刚刚的叫嚷声，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冲了进来。 “怎么了老夫人？”她冲上来扶住韩雨琳，警惕地盯着艾瓷。 顾庭和田启也跟着冲进来，问艾瓷道：“没事吧？” 艾瓷摇摇头。 “我也没事。”门外涌进来的风让韩雨琳清醒了过来，她捂着胸口摆摆手，示意保镖出去。 “韩老太太，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黄导身后跟着几个人恰在此时出现在了门口。 黄导道：“我们很快就开拍了，您要移步过去吗？” “等会儿要拍唐梨的戏？”面对黄导这样的后辈，韩雨琳的气场十分威严。 黄导道：“对，而且是那一场韩将军看她作画的戏。我昨天还特地让饰演唐梨的演员好好揣摩过原画了。对了，就是您身后这位，她叫艾瓷。” “嗯，我已经认识她了。” “是吗？也是她和您有缘。诶，艾瓷，画在哪儿呢？道具组说你还没给他们送过去。” 艾瓷还没说话，黄导身后的董婷婷眼睛一亮：来了，就是现在，最好的时机。 她直接插嘴道：“黄叔叔，有人好像看到艾瓷把那幅画弄坏了。” “什么？”黄导严肃道，“是真的吗，艾瓷？” 第27章 真画作与假画作3 狭小的道具室里骤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紧张。 十多个人和众多杂七杂八的道具挤在这里，空气似乎不太流通，给人带来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每个人都齐刷刷地盯着艾瓷，有人神情严肃，有人眸光关切，有人幸灾乐祸。 艾瓷还没回答，韩雨琳倒是先开口了：“你再说一遍，是艾姐……”她顿了顿，及时改了口，“艾瓷毁了画？！” 韩雨琳死死地盯着董婷婷，柳眉倒竖，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威严兜头向董婷婷罩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质问，反而更像是怒斥，似乎董婷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董婷婷被韩雨琳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抖，她不知道为什么韩雨琳竟是对着她发火，难道不应该立即质问罪魁祸首的艾瓷吗？ 董婷婷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有点超出她的预料和掌控，可是她一扫艾瓷在韩雨琳身后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横，硬着头皮道：“昨儿个有人见到艾瓷洒了可乐在上面，而她今天一直拖延着不肯拿出画来，十有八九就是画出了问题。” “什么十有八九！全是你瞎猜的话也敢随便乱说！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韩雨琳对董婷婷劈头盖脸地骂道。 董婷婷有些发懵：为什么是她被骂？ 但她还是坚持道：“我不是瞎猜的，是有人看见……” “‘有人’就是说不是你看见的咯？那你跳出来说什么？所谓人云亦云，都是你们这种人搞出来的！”韩雨琳喝斥的语气越来越重。 董婷婷心里火大：“您要是不信，就让她把画拿出来看看。” 黄导听着董婷婷这笃定的语气，觉得这事很可能是真的了，心头大感不妙。 可是董婷婷竟然当着韩家老太太的面捅出这件事情，他心里也有几分不满，这事就算艾瓷要担主要责任，剧组也难免要受到连带责任，这董婷婷今天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黄导压着心里的火气向韩雨琳赔笑道：“韩老太太，这里空气不好，您要不要先出去歇着？画的事我在这边看着。” 艾瓷闻言挑了挑眉，只听进去一句话：这里，空气，不好？呵。 一阵风瞬间刮进屋内，带来了屋外清新的桂花香和新鲜的空气，所有的人精神瞬间一振。 惨遭打脸的黄导：…… 韩雨琳冷哼一声：“我看这里空气挺好的。”她后退一步，缓慢却坚定地在艾瓷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韩雨琳活了将近一个世纪，对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哪里不清楚。这个董婷婷明显是在给艾瓷下套！虽然她很清楚，以艾瓷的能力，董婷婷绝对讨不着好处，但她仍想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所以今天这个门，她坚决不能出！ 黄导看韩雨琳这副模样，总觉得她并不是打算追究艾瓷的过失，而更像是要坐在那儿给她撑腰一样。 “艾瓷，快把画拿出来。”黄导道。 身处在全场炽热目光的焦点下，艾瓷不紧不慢地递出画轴：“黄导，这幅画上确实有人倒了可乐。” 董婷婷嗤笑一声：“什么有人啊？明明是你自己倒的，全剧组只有你可乐不离手吧？” 黄导看着画上的棕色水渍脸色难看，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韩雨琳，她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暴怒，反而带着点高深莫测的淡然，目光只是在画轴上落了一秒就又移开，似乎并没有那么关心这幅画。 黄导有些摸不清韩雨琳的态度，但面上的工夫总是要做的，他厉声质问道：“艾瓷，你说实话，是你洒的可乐吗？” “黄导演。”艾瓷还没说话，韩雨琳就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您没必要语气这么冲吧？” 黄导：“哈？” 他更加糊涂了：韩雨琳怎么非但不计较，还在帮艾瓷说话？ 艾瓷在这时方道：“黄导，不是我洒的。” “艾小姐，”一个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面色发黄，颧骨突出的高瘦女人突然开口，“我昨天看见您洒了可乐，做人还是要有些担当的吧？” “哦？”艾瓷尾音上挑，定定地盯住她，眸光慑人，“你是看见我洒了可乐，还是看见我洒了可乐在画上呢？” 那个女人被艾瓷逼视得目光飘忽，语气不由弱了几分：“我看见的是洒在画上。” 艾瓷：“那昨天为什么不说呢？早点说出来，不是可以早点补救吗？你为什么要卡着今天这个时间点跳出来做证人呢？” “那你昨天就洒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今天还想瞒着我们呢。人证物证俱在，你别狡辩了。”董婷婷见孙姐明显心虚，心中焦急，干脆自己接过话茬。 “好了，婷婷，谁洒的可乐回头再说。”黄导活了大半辈子，揣摩上意这种事做得相当熟练，他暗暗琢磨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出来了，韩雨琳根本没打算跟艾瓷计较，既然如此就得赶紧抓住机会顺水推舟，把这事揭过了，剧组也不用受到牵连。 黄导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画修复了，在这儿扯是谁的责任有什么用呢？”他话音刚落，果然看到韩雨琳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黄导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样子他猜对了。 可是董婷婷就没有这份眼力见了：“可是一直是艾瓷保管的画，她总要承担责任吧？” 韩雨琳摆摆手：“不必，没关系的。” 董婷婷不可置信，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这么重要的画没关系吗？”她费了这么大劲，就想着用这幅画把艾瓷置于死地，可是怎么就让她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呢？ 董婷婷再恨恨地看向艾瓷，她始终神色自若的微笑看在董婷婷眼里十分刺眼，恨不得扑上去撕毁了这副她觉得是在强装镇定的面孔。 “这是我家的画，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韩雨琳面色一沉，“这位小姐，你怎么比我还关心这幅画呢？你是不是闲的没事管得太宽了点？” 董婷婷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我，我是担心今天拍的这场戏没有道具了。” 艾瓷轻笑一声：“如果董小姐是担心道具的问题，那大可放心。”她随意地将画丢回桌上，语气轻快，“被毁了的这幅是假画。” 董婷婷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这幅才是真画。”艾瓷又从柜子里抽出了一个画轴。 董婷婷嗤笑道：“你不要随便拿一幅画来糊弄大家。” 韩雨琳却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画？” “嗯。”艾瓷把画递给她。 韩雨琳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仿佛是在接受长辈恩赐一般。 她激动地抖着手颤巍巍地展开画轴，定定地端详了两秒，才哽咽着道：“是它，我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这幅画。 她轻轻地拂过画中人的脸颊，眼中泪花氤氲，神情激动又悲伤，脸上的皱纹不住颤动。她临摹过这幅画那么多次，可终究还是艾瓷最能画出她哥哥的□□。 众人都有些奇怪，韩雨琳的语气怎么像是失去这幅画很久了的样子？可是这画不是昨天才刚送来吗？ 但是被韩雨琳金口玉言认证过，终于没有人再怀疑艾瓷手中那幅画的真假。 只是黄导敏锐地嗅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可是为什么会有两幅画？”昨天韩家明明只送来了一幅。 艾瓷解释道：“您不是让我揣摩作画人的心境吗？昨晚收工后，我就回房间里临摹了一幅，今天才放到道具室。” “这样的话——”艾瓷的视线落在孙姐身上，“刚刚这位女士说看见我昨天把可乐洒在画上，那么请问洒的是哪一幅呢？” 既然昨日片场只有一幅真画，而这幅真画很明显没有受到损伤。而被毁了的假画，是今天才拿出来的，只可能是今天被洒了可乐。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孙姐：很显然，她在说谎。 “我，我昨天看错了。”孙姐慌张道。 “小孙，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你怎么敢出来乱说？”黄导训斥道。 “小孙？你姓孙？你就是董婷婷助理电话里的那个孙姐！”田启听了黄导的称呼，恍然大悟地指着孙姐叫道。 “什么意思？”黄导问。 “田启，你别瞎说，谁不知道艾瓷现在在给你补课，你别为了她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董婷婷慌忙道。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扣屎盆子，还是尿盆子啊？”田启道，“黄导，我今天早上……” 田启把今天早上的那通电话内容说了一遍，最后指着董婷婷总结道：“所以今日这一出全是她搞出来的幺蛾子！” 董婷婷立刻道：“田启，你根本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凭什么说是我的助理？而且就凭你一张嘴，什么证据也没有，电话的内容还不是随你胡诌？” “董小姐想要证据的话，我有。” 顾庭清冷的声音骤然在门口响起，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现在又赶了回来，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董婷婷不信，她已经让助理下手的时候避开所有摄像头，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顾庭先给韩雨琳和黄导各递了一张纸：“这是孙姐的账户记录，今天早晨突然转入了五万块钱。” “这是我家里人给我打的钱，怎么了？不可以吗？”孙姐道。 “可是层层追踪下来，打款的账户是属于董小姐的助理小朱的。孙姐，小朱也是你家里人吗？” “我……”孙姐支吾着答不上来。 顾庭又道：“这个只是间接证据，直接证据在这个u盘里。小朱很懂得反侦察，做什么都避开了监控，可是孙姐就没有这么聪明了。u盘里是我刚刚拷回来的监控视频，恰好拍下了孙姐打电话的场景。” 两个证据拍在桌上，顾庭看着董婷婷一字一顿道：“董小姐，这个才叫做，人证物证俱在。” 黄导厉声问道：“婷婷，真的是你做的吗？” 董婷婷紧张得手脚发凉，脸色发白：“黄叔叔……”她希望黄导能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帮她一把。 黄导确实有心帮董婷婷一次，毕竟她是他的故交之女，可是韩雨琳还在这里，神色凌厉，明显在等他给出一个交代。 董婷婷看黄导的表情就知道没戏了，她带着哭腔道：“都是小朱要这么做的……” 小朱的胳膊被董婷婷悄悄地掐住，她不敢违拗董婷婷，只能道：“是，是我……” “董小姐在剧里饰演的是我对吗？”韩雨琳突然打断了小朱的话，阻止了这段替罪羔羊的戏码。 她将失而复得的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站起身走到黄导面前，说道：“黄导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选角的，之前也没打算干涉，可是今天来一看，这个饰演我的人恐怕和我出入太大了吧？你确定她可以演好我吗？” “韩老太太……”黄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雨琳冷漠道：“换个人演吧，她还没有拍多少不是吗？” …… 韩雨琳一句话便换掉了董婷婷。 董婷婷昔日仗着自家权势在剧组里耀武扬威，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被更高的权势狠狠碾压。 只是如此一来，今日能拍的戏份就得重新安排了。 艾瓷暂时没了戏份，这才有空和韩雨琳一同坐在会议室里叙旧。 艾瓷：“你今日说的那个晏……是谁？” 韩雨琳：“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唐梨先认识的他，直到唐梨离世，我也一直只听到她称呼他为晏先生。” “艾姐姐，他是个疯子！他一直在找你！”韩雨琳咬着牙恨恨道，“就是他害死了唐梨！” 第28章 想标题使人头秃 八十年前。 上海的一间小公馆。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一个娇俏少女身着嫩黄色连衣裙探出身来，看着眼前滂沱的大雨模糊了天地，神色焦急地向远处探望了一会儿，又回身从门内提出一把伞。 正当她一只脚刚跨出大门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焦虑的脸色突然一缓，笑意盎然道： “梨梨，外面突然雨下得这么大，我猜你从图书馆过来没有伞，正要出去接你呢，你是怎么过来的？” “是一位姓晏的先生借了我一把伞。”唐梨梳着两条粗辫子，一路小跑过来，肩头还披了水珠，一双圆口布鞋也带着些微的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她站在屋檐底下收了伞，一手抱着书袋，一手不紧不慢地抖着油纸伞上的雨水，对韩雨琳抿唇浅笑着，容颜清新淡雅。 “是我多虑了，你的运气可是艾姐姐亲口认证过的，随便在路上也能借到伞是再自然不过了。”韩雨琳笑道。 “快进来吧。”韩雨琳让开大门，待唐梨走了进来，又在她身后“吱呀”一声阖上大门，和她边走边道，“梨梨，你还是搬来我家住吧，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一栋房子不太安全。” “不会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唐梨摇摇头，“那是艾姐姐留下的房子。” 她说到这里，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歪着脑袋俏皮道：“你要是不放心，不如你们搬来我家住吧？我看韩景哥恨不得搬过去呢。” “快别提我哥那个闷木头了，艾姐姐在的时候啥也不敢说，人现在走了，才知道天天闷头写他的情诗，酸死了。”韩雨琳恨铁不成钢道，“什么对月长叹，借酒浇愁，男子汉大丈夫，怂成这样，还做什么将军啊？” “是吗？我昨日还在街上看见他坐着军车配着枪威风凛凛呢，真是难以想象他在家里是这副做派。” “别说你了，我也想不到。出门是军人，关门是诗人。从豪放派到婉约派，就差一个失恋的距离。”韩雨琳吐槽完亲哥，又关切地问道，“艾姐姐还没有消息吗？不会出事了吧？” 唐梨坚定道：“她不会有事的，艾姐姐不是普通人，我们都知道的……”她住了口，和韩雨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你哥哥也还没有消息吗？” “艾姐姐说，哥哥应该是逃难去了国外，这兵荒马乱的，哪能联系得上啊？或许等战事结束，他会回来找我吧。”唐梨淡淡道，她其实对找到这个哥哥并不执着。 毕竟当初，是他抛下了自己年幼的妹妹。 …… 一个小时后。 “雨停了？这雨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韩雨琳看了看窗外。 “那我现在就去图书馆，把伞还给晏先生。”唐梨站了起来。 “那位晏先生长得好看不？图书馆那么多人，他偏偏借伞给你，是不是看上你啦？” “别乱说话，人家只是好心。” “你脸红咯！看来是个帅哥。”韩雨琳冲唐梨挤眉弄眼了两下。 “我哪有？是你这房间里太热了，好了我走了。”唐梨红着脸抓起伞，没敢再和韩雨琳对视，低着头匆匆往外走。 “诶，我和你一起去！”韩雨琳追上唐梨，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你去干嘛？” “我也要借书！” ——分明是想去看那个晏先生嘛。 唐梨拗不过她，只好让韩雨琳跟着，谁知两人刚走到门口，韩景顶着一身水气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雨琳，快收拾一下，咱们得去南京一趟，二伯不行了。” …… 韩家兄妹俩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 再回来的时候，唐梨竟憔悴了不少。 韩雨琳担忧地问道：“梨梨，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梨语气平常：“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倒霉罢了。” 韩雨琳奇道：“你？倒霉？不应该吧？” 唐梨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以前太顺风顺水了，总要经历些坎坷吧。” 韩雨琳：“这算什么？运气守恒定律？” “别管我倒不倒霉了，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唐梨说完顿了顿，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雨琳，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晏先生吗？”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韩雨琳的记忆有些模糊：“哪一个？”她拧着眉毛回想了一下，不等唐梨回答，就恍然道：“是不是在图书馆借你伞的那个？” “嗯，”唐梨的表情带上了点小女儿家的娇羞，垂下眼羞怯地不敢看韩雨琳，“这半个月我常在图书馆碰见他，发现他和我有不少志趣相同的地方。我请他今天下午去家里欣赏古画，你也一起过来吧。” 韩雨琳坏笑着八卦道：“只是请他看画？不留他吃顿便饭？梨梨，你那厨艺我可不放心，你不如带他来这里吧，还有个阿姨做饭，我家的藏画也多。只是我下午得去城东帮我哥送点东西，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你就自己带他先进来。” “那好吧。” …… 那个时候，她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带了点桃花色彩的邀约。 谁也没想到，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一场噩梦。 那天下午又是一个突然由晴转阴的暴雨天。 唐梨和晏先生正在藏画的阁楼里愉快地交谈，忽然天色一暗，只听闻屋外的雨声愈来愈急，雨水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如同弹珠急速落地一般噼里啪啦。 唐梨急忙去掩上阁楼大开的窗，目光不经意地往楼下一落，就见韩景的房间也并未关窗，雨滴斜斜地打进屋内，靠着窗的书桌已然积了一滩水。而韩家仅有的一个下人刚刚出了门买菜，显然眼下只能由她去关窗了。 “晏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去楼下关窗，您请自便。”唐梨冲晏先生歉意一笑，便急急地下了楼。 晏先生却没有独自留在阁楼里，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唐梨身后下楼。 韩景的房间门是锁上的，唐梨只能顶着风雨站在回廊里掩窗。 她刚刚放下窗勾子，一手正要将窗户往里合上，却突然感受了一阵阻力。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窗框。 唐梨疑惑地看向阻止她关窗的晏先生，眼带询问。 可是晏先生却根本没有看她，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屋内某处，眼睛一眨不眨，眼底似乎有黑暗的风暴聚拢而来，升腾而起。 唐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韩景挂在床头的艾姐姐墨宝，那幅画又恰是韩景本人的肖像图，所以他一向最是宝贝。 唐梨还以为晏先生只是对这幅画感兴趣，便稍微介绍了两句：“这是我姐姐的画……” 她还未说完，扶着窗的手掌心突然一空，窗框瞬间碎成了齑粉，窗玻璃轰然落地，碎了一地的渣滓。 半个多月来一直是彬彬有礼的晏先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神色暴怒，目眦欲裂：“她怎么敢？！”画别的男人？！ 他抬手一抓，墙上的画迅速朝他飞来。晏先生把画抓在手上，动作却突然一顿。 “你姐姐？！” 他突然意识到唐梨刚刚口中说了“姐姐”两字，猛然扭头看她，唐梨被他那一手隔空取画的能力和此刻眼中疯狂的神色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晏先生瞬间就逼上前来，骤然恶狠狠地掐住唐梨的脖子，将她抵在廊柱上，眼神猩红地问她：“说，她在哪里？” “咳咳，”唐梨被他掐住脖子高高举起，双腿悬空，徒劳地在空中挣扎蹬踏，她憋红了脸，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谁？” “阿瓷……在哪里？”晏先生的瞳孔里好似翻滚着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唐梨彻底吞噬进去，原本清俊的脸上带了十足痴狂的神色，十分扭曲，似地狱里出来的罗刹恶鬼，让人见了心惊。 “我，咳咳，不知……道。” 唐梨的脑子因为缺氧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仅剩下的一丝意识仍然在提醒她——这人是个疯子，想找艾姐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绝对不可以透露出一丝关于艾姐姐的事情。 晏先生手下毫不留情地用力，几乎可以听见唐梨的颈骨被挤压得咯吱作响的声音，他无情而冰冷地开口：“不说吗？” 唐梨紧闭嘴巴不再回答，而是双手死死地扒着晏先生的手，想从铁箍一般的手掌下掰出一丝生存的缝隙。 “你不说，我也迟早会找到她的，”晏先生像丢下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随意将唐梨丢在廊下的地面上，伸出手在她的心脏上方起了个古怪的手势。 黑气迅速笼罩住了唐梨的身体，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奄奄一息。 “也好，最后一丝别浪费了。” …… 韩雨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唐梨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瓢泼大雨中，艾瓷留下的那副画竟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正在熊熊燃烧，那火焰还透着几分诡异的黑色。 “梨梨！”韩雨琳冲上去抱住唐梨，“你怎么了？” 唐梨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屋外。 韩雨琳顺着她勉力抬起的手臂望去—— 远远地，是一个黑色的清瘦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雨帘中。 大雨哗哗地从天上泼下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用唐梨的名字来掩盖我的存在？”艾瓷听完了韩雨琳的叙述，神情很是凝重。 但姑且不论韩雨琳这个做法会不会有效，另一件事情更让她在意：“唐梨不是倒霉，是有人偷了她的气运。”就和顾庭一样。 顾庭和唐梨的相通之处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总有人对他们下手呢？她有种预感，这背后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还有这个姓晏的。 在艾瓷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姓晏的人物。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呢。 送走韩雨琳，艾瓷难得有些心情沉重。 对于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艾瓷来说，这种有不明敌人潜伏在暗的感觉相当不好。 …… 第二日。 黄导的动作是真的快，一天的工夫便找到了新的韩雨琳扮演者。 艾瓷这日又是早早地尾随着顾庭来到剧组，确定一切无异常后就去了老地方窝着，不打算加入任何八卦新韩雨琳的小组中。 可田启一碰见她就兴奋地告诉她新的韩雨琳已经进组了，也是个新人，看起来后台很硬。艾瓷毫不意外。 ——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还是个熟人。 “艾瓷艾瓷！我终于来啦哈哈哈哈哈！”温尔热情地在远处冲艾瓷招着手，一路小跑过来，到她面前就立刻扑上来给了艾瓷一个大大的熊抱。 自从烧烤摊一别之后，她们就只能微信联系，不过感情倒是没因此变淡，反而因为有不少共同语言而急剧升温。 温尔抱着艾瓷的胳膊兴奋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微笑的艾瓷：“……惊喜。” 温尔接着愤愤道：“你是不知道我签订了多少不平等条约，割了多少地，赔了多少款，才换来江吾的让步，让咱俩能重新双剑合璧，闯荡娱乐圈！” 艾瓷扬眉：“江吾……会让步？”那种男人控制欲那么强，当初能容忍温尔离家出走两天一夜，她都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温尔继续愤愤道：“江吾那个人真是太过分了！当时竟然闯进女厕所抓我，简直是流氓！色胚！强盗！变态！还不给我机会和你道别！” 已经在微信上收到过无数次这段话的艾瓷默默提醒她：“……你已经把这段写成了万字讨贼檄文，不必再强调了。” 愤愤的温尔：“江吾的罪行说一遍怎么够！” “你说谁的罪行？”江吾幽幽的声音从温尔身后传来。 “当然是我的。”温尔不假思索地改口。 她迅速转过身来面向江吾，愤慨的表情瞬间替换成乖巧认错的模样：“我什么也没带就敢离家出走，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这种罪行就应该多强调几遍，让我长长记性！” 江吾见惯了她这种小手段，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无奈：“在剧组里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温尔语气轻快，巴巴地盯着江吾。 江吾看着温尔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期待小眼神，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是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就又变回高冷霸气的标准总裁式扑克脸转向艾瓷： “艾小姐，你和尔尔是好朋友，她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家人的庇护，可娱乐圈是个复杂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就请你多照看她一二了。” 艾瓷：“我会的。” …… 对于田启来说，今天的剧组……依然是个学习氛围浓厚的地方。 他的人生又平白多出了一位导师。 温尔：“你这数学可太差了！圆锥曲线你都不会算？立体几何呢？平面几何也不会？恕我直言，你不然重新去上初一吧？……” 田启眼神呆滞地看着温尔的嘴皮子不停地开开合合，突然觉得如果噩梦有菜单的话，温尔正狞笑着捧着他的课本，在疯狂地为他今晚的噩梦点单。 ——圆锥曲线来一个，排列组合来一个，嗯，还有三角函数怎么能少了呢？…… 田启被自己脑海中的想象吓得一震，他赶紧叫停：“姐，求你了姐，别吐槽了，干点实事吧。” 温尔摇了摇头叹息道：“行吧，那就干点实事。唉，我以为我是来拍戏的，没想到竟然是来当家教的，那我们就先从平面几何说起……” 田启：……等一下，我说的实事是让你去好好看剧本啊喂！ “不行，姐，我今天要好好学习语文，数学的事情明天再说！”田启义正言辞道，顺便悄悄用脚尖把他带来打算好好玩一玩的游戏机往书包的深处踢了踢。 然后他拉了拉艾瓷的袖子，“啪”地一声行了个抱拳礼，恭敬道：“师父，请赐教！” 网瘾少女艾瓷捧着手机头也不抬：“那你继续默写《离骚》吧。” 田启大骇，支支吾吾道：“呃，这个嘛……那个……不然我们来学习地理？” “少年，你都要高考了，哪一科都躲不过的，还是早点好好学习吧。”温尔拍了拍田启的肩，同情道。 话是这么说，可田启目前也就语文一科还算学得下去，如果艾瓷不上课，他就会被温尔拽向数学的泥淖中…… 这太可怕了。 田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师父，求求你了，我想学语文，文言文、阅读理解、病句……统统都可以，求求你抬头看一下弟子这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吧！” 艾瓷打过最后一关开心消消乐，终于放下手机，盯着田启所谓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出于这两天的师生情谊没拆台：“好吧，那咱们今天就来学习《论语》。” …… 走了一个董婷婷，剧组的氛围明显和谐了不少。杨采宁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所以剧组看起来就更加其乐融融了。 艾瓷，温尔和田启从补课之后就组成了铁三角。 艾瓷和温尔负责吃喝玩乐什么也不落下，田启负责在吃喝玩乐的她俩身边苦逼地学习。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在艾瓷的戏份彻底杀青的时候，她和顾庭上次在海南录的节目终于开播了。 像她这样的小咖自然不会有专门的杀青仪式，最多是熟悉的人上来道一句“恭喜杀青”。 所以艾瓷没什么杀青的感觉，也不觉得自己此刻就应该离开片场了，仍然被温尔拽着在场边看他们的节目。 温尔开了弹幕。 田启在一旁悄咪咪地放下了笔，鬼鬼祟祟地斜着眼睛打算偷看。 第29章 作者已放弃标题 《极速出发》刚放了个片头就被各家粉丝的弹幕刷了满屏。 【顾庭的第一个真人秀，超级期待。】 【为玲珑夫妇变粉红（星星眼）。】 【今天的美少女组合依然美翻全场呢！】 【为夫妻组合打call！】 【……】 节目从嘉宾下飞机那一刻开始播起，四组常驻嘉宾的镜头之后，画面突然开始变得神秘兮兮起来。 海鸥，沙滩，阳光，椰林，飞机…… 一番故弄玄虚之后，镜头首先定格在贴了兔子贴纸的粉色行李箱上。 【不是说是顾庭来吗？咋是粉色行李箱？我小庭庭绝不会用这么骚包的颜色！】 随着弹幕上满屏的疑问，镜头慢慢右移落在主人的脚上，又顺着裤腿渐渐往上。 【大长腿？哦——天呐顾庭？还真是他的行李箱？哇这反差萌第一次见。】 【小庭庭你还记得你是个钢铁直男吗？！】 画面切换到艾瓷和顾庭同框对着镜头打招呼，艾瓷笑得灿烂，顾庭微笑得矜持又清冷，边上的字幕写着：男神和他的助理组合。 【又是这种禁欲的笑容，想扑倒他艹哭他！】 【粉色行李箱是助理的吧？】 【助理？满屏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 【呀，好配！】 【前面的眼瞎吗？】 【顾庭都澄清过只是助理了，不要再捆绑了OK？】 【……】 弹幕一路撕到了所有组合集合的时候。 【我觉得美少女组合翻车了，明显顾庭旁边那个女的吊打她们了。】 【卧槽长成这样真的是活人？原来女娲造人是真的有分认真捏和随手甩两种方式呢（朴实的微笑中透露出些许疲惫.jpg）】 【有人科普一下她是谁吗？】 【素人上这种真人秀，颜值反吊打女星，也是头一次见。】 【前面的，不是素人了，听说已经在拍戏了，怀疑就是炒作，拿顾庭当跳板，呵呵。】 【不管怎么样，反正小姐姐长得好看，就算全程花瓶也赏心悦目。】 【很明显整容了。】 【……】 温尔观看视频的心情随着弹幕的撕逼跌宕起伏： “对对对，我家艾瓷最好看！……你才整容，你才炒作呢！……emmmm跟顾庭配？诶其实也挺好的，我最爱的男神和我最爱的女神嘿嘿嘿……” 田启惊恐地看着温尔的表情一会儿痴汉笑，一会儿杏眼圆睁、怒目而视，一会儿又笑容猥琐，真是忍不住想提醒她，要是演戏的时候她能有这么好的掌控表情的能力，她也不会经常ng了。 在粉丝刷了满屏的【花瓶】之中，所有的组合进入了第一关。 “啪！”来自怪力少女的第一下打脸狠狠扇在了粉丝们的脸上。 弹幕诡异地静了两秒，再次疯狂地刷屏： 【卧槽！这个力气真的假的？！这个草垛真的假的？！】 【我觉得她能单手扛起小庭庭。】 【所以行李箱为什么让顾庭拿？还是里面有猫腻呢？】 【……】 节目的后期也非常给力。 后期老大是个小姐姐，录完节目以后已经成为了艾瓷的脑残粉，非常宠爱她，全程为艾瓷的身上加了酷炫的超人斗篷，出场的时候还自带拯救世界的bgm。 【我觉得后期对艾瓷是真爱。】 【戏加到飞起，这样也太明显了吧？】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 “啪！”来自杠杆原理的第二下打脸。 后期甚至把草垛P成了地球，给艾瓷P了顶假发，边上是一块闪闪发亮的名片：“艾基米德。” 【艾基米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辛辛苦苦推草垛的其他组：还有这种操作？】 【艾瓷：杠杆原理了解一下】 【小聪明而已，杠杆原理谁不知道啊？】 【可能是顾庭教她的吧，为了捧助理也是不遗余力了，呵呵】 【……】 “啪！”来自闯关达人的第三次打脸。 【我以为会看到顾庭全程冷静睿智地带着助理闯关，也是没想到全程carry的大佬竟然是助理，小庭庭，你可争点气吧！】 【跪下为小姐姐喊666。】 “卧槽6666！”尽管已经被艾瓷的知识水平碾压了好些天了，偷看节目的田启看到入迷，还是忍不住击掌赞叹了一声。 温尔和艾瓷齐齐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尔：“你学习能不能认真一点？不要三心二意。” 田启：……那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看综艺啊！ 温尔似乎看出了田启的所思所想，苦口婆心道：“我们这是在锻炼你的意志懂吗？你的人生那么长，将来还有多少诱惑在等着你，你连现在这点小诱惑都抵挡不住，以后要怎么走上社会？怎么成为祖国的栋梁？怎么当好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质问三连。 “停！”田启听得瑟瑟发抖，赶紧绞尽脑汁地想了个理由打断温尔，“那个……我其实……对，其实是想问师父问题来着的。”他把书本拿到艾瓷面前，“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艾瓷探头一看：“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艾瓷对再看一次自己耍帅的兴致一直不高，当即抛下温尔，坐到了田启身边，给他逐字讲解了意思：“举呢，是选拔的意思……这句话是在说‘选拔正直的人使他们的地位处于不正直的人之上，能够使不正直的人也变成正直的人’。” 田启深沉道：“我觉得这话不太对。” 艾瓷：“嗯？”她突然觉得有些欣慰，孩子长进了，已经学会自己思考反驳前圣了。 田启：“就算领导是直的，下面的人也不一定直啊，也可能是弯的……咳咳，也可能是枉的。” 温尔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这口误是故意的吧？” 田启：……怪我怪我，突然嘴瓢。 他赶紧正色道：“师父，我受教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您继续看您的视频吧。” 艾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去刷自己的手机了。 微博上因为这一期《极速出发》已经炸开了锅，有人彻底折服于艾瓷的颜值和才华成为她的粉丝，但更多的人是在质疑节目的真实性。 @不想起昵称1号：只有你们还这么单纯地相信她是真的这么学霸吧？答题那么快太夸张了，也太假了，一看就是背了题库。 @不想起昵称2号：看了这么久综艺了，还不知道这种真人秀是有剧本的吗？ @不想起昵称3号：力气大智商高？你怎么不上天呢？ @不想起昵称4号：草垛应该是道具，能让所有嘉宾配合她演戏，尤其是顾庭也捧她，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不想起昵称5号：有人还记得她是小学学历吗？ @不想起昵称6号：想当演员就不要炒人设了好吧？小学学历炒学霸人设？小妹妹，你是第一个胆这么大的，也不怕炒糊。 …… 在一片质疑声中，有一段视频突然被疯狂转发了起来： @小兔几超可爱：这是我半个多月前曾经在某论坛看过的一个视频，帖子当时还是热帖来着，你们看视频里的小姐姐是不是顾庭的助理？ 她贴上了艾瓷美救英雄的视频。 @路人1号：hhhh艾兔几好可爱，被圈粉。 @路人2号：这个画质真是很感人了，可以看出就是顾庭的助理，这么看来她的神力设定是真的了，这么大个男人总不可能是道具吧？ @路人3号：等一下，你们觉不觉得这个男的身型很像顾庭啊？ @路人4号：卧槽对对对对！ @路人5号：助理小姐对顾庭美救英雄，顾庭为了报恩许以助理之位？这个故事还有点感人是怎么回事？ …… 有了论坛上的视频做佐证，网友们对艾瓷神力的质疑消了下去，甚至有不少人转了粉，可质疑学霸人设的黑子仍然来势汹汹。 顾庭刚刚结束一场戏，总算有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林倾恰好过来探班：“节目播出了，你知道艾瓷又被黑了吗？小姑娘家家的，没有公司，也没有背景，要怎么熬过这铺天盖地的舆论呐？” 顾庭挑了挑眉：没有背景？ 他淡淡道：“要进这个圈子，经过舆论的淬炼只是第一步。” “你想说‘能经得起多大赞美，就经得起多大诋毁’？好歹也是个当了你几天助理的小姑娘，你咋这么铁石心肠呢？” 顾庭不说话了，继续低头看下一场戏的剧本。 林倾撇撇嘴：“算了。” 听着林倾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顾庭按着剧本的手始终没有翻页。 良久。 他揉了揉眉心，放下了剧本，拿起了手机，手指犹疑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自己只登录过一次微博。 第30章 就叫第三十章吧 另一边。 刚看完节目的温尔和田启看这密密麻麻的弹幕不讨论其他嘉宾，只顾上讨论艾瓷，其中还不乏戾气深重的酸嘲，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打开微博一刷—— 果然，温尔气得撸起袖子骂道：“这些人真是闲的，有本事上实锤啊？凭空臆测谁不会呢？” 田启弱弱地反驳道：“其实也不怪他们，正常人看到这种反常现象都会怀疑吧？师父这表现确实有点非人类了。”要不是他被吊打过，他也不会信的。 温尔瞪他：“田启，你还是不是姐姐们的贴心小可爱了？！你怎么能帮他们说话！” 田启：……等等，小徒弟他还能接受，小可爱是什么鬼？他是拒绝的。 但一想到温尔的数学攻击，他还是只敢怂怂地道：“温尔姐，你冷静一点，你看我师父还在刷开心消消乐的周赛呢，咱就不要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好不？” ——倒也是没想到他会把这句话反用到温尔身上。 因为田启从小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对舆论这种东西自然是比温尔看得开：“黑红也算是有热度了，很多人巴不得黑红呢！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师父她没签经纪公司，所以遇上这种事情就很难办了。” 温尔冷哼一声：“我家艾瓷有正常红的实力，干嘛要黑红？” 不过没签经纪公司确实是个大问题，温尔搭上艾瓷的肩膀，语气听起来竟有点像是诱拐小朋友的坏叔叔： “瓷瓷，你要不要签我们晋江娱乐呀？你要是来，我跟江吾说一声就好了。我们晋江娱乐是全行业的龙头老大，如果你加入我们，一定食宿全包，配备豪华保姆车，加上顶级经纪人配置，你的分成待遇，还有影视资源一定全行业最佳！身在娱乐圈，晋江娱乐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这话说的…… 田启又忍不住插嘴道：“姐……你是不是当过微商啊？” “闭嘴。” 温尔磨了磨牙斜了他一眼，田启登时乖乖闭嘴。两人齐刷刷地盯着艾瓷，等着她给出答案。 可是艾瓷一时却没有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Amazing！Unbelievable！”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艾瓷似乎正定定地看着远处的虚空发呆。 ——帝都的张家突然派人去老地方找她了。 看来是有新生意上门了，她得赶紧去接单，顺便收一下家里堆成山的快递。 ——网瘾少女天天玩手机，微博、游戏、网购可是一样都没落下。 艾瓷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楼下的房子也买了，否则现在的房子迟早装不下她的收藏。所以张家这单生意来得可真妙，她刚好需要多赚点钱了。 “一会儿再说吧，我先去趟洗手间。”艾瓷把手机塞进口袋，站起来便走。 温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那你好好考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答案啊！” …… 在等艾瓷回来的过程中，田启和温尔面面相觑坐了一会儿。 温尔：“咱们就干坐着吗？不是说公关处理是有黄金时间的吗？要不然我打电话给江吾？” 温尔在剧组里从不避讳她和江吾的关系，坦然得匪夷所思。 田启赶紧阻止她：“还是先别一上来就用巨型杀器，我先发条微博看看吧。” 他在手机相册里翻出以前偷拍的正在批阅自己卷子的艾瓷照片，再加上自己努力做题的照片，发了条微博：“每一天都沉浸在学习中不能自拔，感谢我的恩师。” 田启在微博上也有千万粉丝，当即就炸开了锅。 @田启小心肝：你怎么也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了？ @最爱小田启：恩师？你是要高考的人啊，怎么能让这种女人教你？ @路人甲：小学生教高中生？hhhhh其实我是相信的，就田启那个惨不忍睹的成绩，也不是没可能。 @田启未来媳妇：我家田启是个诚实的宝宝，能让他站出来说话，这位艾瓷小姐可能真的有过人之处吧。 @路人粉：顾庭和田启都帮她说话，我现在比较倾向于她是有真才实学的。现在的人心理是有多阴暗？老是搞那些阴谋论，是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太如意吧？ …… 一时间，田启的微博底下嘲赞参半。他本是想证明艾瓷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学渣给这个证明打了打了大大的折扣。 生平第一次，田启觉得当学霸是有多么重要，他突然开始考虑拿到省状元打脸所有人的可能性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经纪人怒气冲冲地找过来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还自己引火烧身呢？你看看，本来就有狗仔偷你的成绩单在网上曝光嘲讽，你还做这种事！马上把微博删了！” 田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向是个有主意的，立即坚定道：“删微博不是更显得心虚吗？哥，这些天你是有看到艾瓷的能力的，将来这些网友肯定是要被打脸的。而且我学渣这件事情是事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要跟我师父同舟共济！” …… 而神通广大的网友们终于顺着田启微博的蛛丝马迹摸到了疑似艾瓷的微博。 @路人乙：这个昵称……@肥宅最爱快乐水？？认真的吗？你们确定这是那个好看的小姐姐吗？ @分析帝：是真的，你看她9月底发的这张照片，这棵桂花树跟田启发的照片里分明是同一棵。还有在这之前一条微博照片里的椰林，明显在海南，时间和《极速出发》录制时间是同一天。 黑子和颜粉很快都涌入了艾瓷的微博底下。 一时间，她粉丝涨了几十万，每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数都不断地增长。 片场另一头。 顾庭坐在他的专座上，剧本从腿上滑落在地都没有察觉，眉心越拧越紧地看着微博界面。 他看到了不少黑子的酸嘲，指尖在发微博的加号键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失手在屏幕上一滑—— 热门微博刷新了。 最顶端的那条恰好是田启刚发的，已经有上万转发和评论了。 顾庭点进去一看，热评第一不是嘲也不是赞，直接挂着：艾瓷真身@肥宅最爱快乐水 艾瓷的微博他还真没关注过，顾庭点了进去，翻了翻评论，除了黑评，还有一些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颜粉1号：艾兔几同学，自拍了解一下？别总是发风景照啊！ @路人丁：顾庭的助理小姐竟然没有关注顾庭？ @田启粉1号：hhhhh但是小姐姐和我家小田田互关了。 顾庭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段话看了半天，突然动了动手指关注了艾瓷。 ——不管怎么说，作为她的前老板，没有和她互相关注确实说不过去。 林倾：呵呵，我还是你的现经纪人呢，你关注我了吗？（微笑） 微博新手顾庭并不知道，他这随手一关注，是会在他粉丝的微博界面上显示的。何况他的关注数突然从0变成1也够显眼的。 只是关注了艾瓷仿佛突然给他的决心找到了一个出口，他一下子就不再犹豫，发出了他的第二条微博： “节目的草垛不是道具，我单手抬不起来。杠杆原理不是我教的。最后的答题也没有提前背题库。艾瓷是一个特别的人，但她没有炒作，也不靠后台，这些就是她的真才实学。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要替她说这一句。” 发完以后，顾庭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放下手机，从地上拾起剧本，低头看了两眼。 几分钟后，剧本的这一页还是没有翻过去。 顾庭突然又拿过手机，仔细查看了一下。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艾瓷还没有回关。 …… 这会儿艾瓷只是在片场分了一部分意识关注顾庭周边的状况，人却已经到了帝都的书画市场。 张家老大爷张天铭如同捧着稀世宝贝一般握着艾瓷的名片，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见艾瓷出现，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上来：“艾大师。” 艾瓷道：“张先生，你家最近应当家运正好，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张天铭满脸的感恩：“大师，上次真的要多谢您，自从您改了那花坛，家里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发生了。我儿子说，大师最近似乎要进娱乐圈？我家就是搞传媒这块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 “寒暄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艾瓷摆了摆手打断他，淡漠道，“想要请我的人为什么不自己来？” “大师，您真是神了，确实是别人拜托我来的。”张天铭语气崇敬，又解释道，“他们家情况特殊，老人家信这个，可当家的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不信玄学，老人家只好避开女儿来偷偷请您。他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所以也不好过来，只能由我跑一趟。” 艾瓷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她对这次的主顾确实感到了一丝意外，不由得眯了眯眼，神情看起来有几分高深莫测：“可是帝都顾家？” 第31章 保持七个字队形 云南片场。 清风徐徐，花香阵阵，剧组的人声鼎沸在这种环境下并不显得嘈杂，反而带着让人心生温暖的热闹。 顾庭就坐在这片热闹的中央，独自冷清着。 然而他的内心却绝没有外表上的冷静。 距离他关注艾瓷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没想到发了微博自己还是静不下心来看剧本。 顾庭看了看今日的戏份安排，离他下一幕上场还早，他顿时站了起来，打算在片场里随意走走散散心。 军装下包裹着的长腿随着他的步伐，现出健美的弧度，他渐渐走出了片场最热闹的中心区域，到了冷清许多的外围地带，这里只有一些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地来来往往。 除此之外，还有一棵桂花树。 “哇男神！”温尔突然激动。 她虽然已经进组好几天了，但和顾庭的交流实在是少之又少，加上她一和顾庭演对手戏就老是ng，她也就不好意思在戏外和顾庭搭讪了。 温尔激动地捏住田启的胳膊摇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庭小声道：“男神他走过来了！你快看，他是不是朝咱们走过来了？！” 相比之下，田启和顾庭打过的交道更多一些，本来也是很淡定的，但看顾庭这闲庭信步的姿态，他竟莫名得有些紧张，立刻回捏住温尔的胳膊：“怎么回事？庭哥从来没来过这边啊？” “嘶——田启！你不要捏这么重！人家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温尔叫道。 “嘶——娇弱的女孩子姐姐，那你也捏轻一点好不好？” “……” 这边厢两个人还在不甘示弱地互相捏着，顾庭已经若无其事地在艾瓷常坐的桂花树下绕了一圈。 温尔和田启此刻已经顾不上盯着他看了，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顾庭的耳朵里—— 温尔阴测测地：“田启，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把刚刚那道圆锥曲线给你变形出十道来做一做啊？” 果然此变形题大招一出，田启立时大骇，彻底溃败：“你你你不要虐待儿童啊！好好好，我放手我放手，但是你也要快点放手，真的很痛诶……” 听到全部对话的顾庭：“……” 饶是顾庭这么冷清的人，也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原来艾瓷每日是和这样的人相处在一起。 他心里突然又有些不舒服：他好像永远没法做到像他们两人这样有趣。 “艾瓷呢？”顾庭突然开口问道。 田启和温尔还在各自气鼓鼓地揉胳膊，也顾不上激动顾庭主动来搭话了。 田启一边揉一边回道：“师父去洗手间了。” “这一趟好像去得有些久吧？要不我去看看有没有出事？”温尔突然意识到艾瓷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 “诶等一下，瓷瓷给我发了条微信……”温尔突然感到手机一振，立刻掏出来一看，“哦，她有点头疼先回酒店了。” 温尔皱着眉头担心道：“艾瓷身体多好啊，以前喝一桌冰可乐都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头疼呢？你说她是不是被那些网友的话给伤透了心？” 田启腹诽：我觉得看我师父那个样子是不会的。 但他已经知道温尔绝对是艾瓷的头号脑残粉，他要是直接这么说，少不得又要被说不关爱师长，他斟酌了一下，道： “这是进入这个圈子总会经历的事情，姐，等你出道了也是一样，要经过这一遭才能真正在这一行成长起来。” 田启又拿自己做例子：“从小到大，说我越长越残的人还越来越多呢，营销号成天没事干就‘八一八那些长残了的童星’，我不是也这么顽强地挺过来了吗？还有一些人天天取笑我的学习成绩呢……” “你皮糙肉厚的，跟瓷瓷怎么能一样？而且……”温尔打量了他两眼，“他们说你说的是实话啊，可是说瓷瓷的都是些无中生有的臆测！” 田启：……哦我真是个被捡来的小徒弟。 两人又吵嚷起来之际，顾庭已经离开了这里。 场助跑过来找他：“庭哥，马上要到你的戏了，该过去准备一下了。” “嗯。” 这幕戏一直拍到天黑，顾庭才终于找到空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顾家老宅。 坐落于京郊的一栋古典园林式建筑。 张天铭领着艾瓷下了车往里走，一路可见飞檐画廊，亭台楼阁，怪石假山，还有一条溪流贯穿始终。及至正厅，透过窗户，还可见屋后竟是大片的竹海，在帝都秋日的大风中，荡出连绵起伏的翠色波浪。 在现代社会，艾瓷已经很少见到有人住这种房子了。 但是风水倒是很好，有钱人家其实最讲究这个。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神情肃穆，气场威严地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很直，一双历经世事沧桑的老眼犀利老辣，可布满皱纹的脸上却透出几分精神疲惫的样子。 “顾老先生，这便是我为您介绍的那位大师了。”张天铭将艾瓷带到他面前，恭敬道。 “天铭，麻烦你跑这一遭了。”顾老爷子面色虽然不佳，声音却若洪钟。他的视线落在艾瓷身上，尽管张天铭已经提前告诉过他大师的年岁，顾老爷子却仍被艾瓷的年轻和惊人的容貌一惊。 但惊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顾老爷子这一生，经历过战火纷飞、国家动荡，也经历了大国崛起、盛世安康，见过大器晚成，也见过少年天才，他早已清楚靠年岁和外貌判断人的能力是并不靠谱的标准。 但不会小看艾瓷，并不代表他不需要试探艾瓷的能力。 “大师，天铭，请坐。”顾老爷子道，待两人落座后，又沉声道，“大师既然能力不小，应当可知我今日所求之事为何？” 吃玄学这碗饭的，接单之前要先秀一秀技能，好让主顾放心，是行业内的潜规则。 所以艾瓷也早早摆好了架子，淡淡道：“为梦境而求，可对？” 顾老爷子盯紧艾瓷的眼睛瞳孔骤缩：“为何梦而求？” 艾瓷道：“为亲人。” 顾老爷子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大师确实不凡。” 他又对张天铭道：“天铭，这次真的多谢了，现在也快到饭点了，你要是饿的话，我让小何先带你去饭厅里。” 这话的意思是要和艾瓷单独谈了。 顾家的家事张天铭本也不敢留在此处探听，立即道：“不必不必，我儿子今日回家，我现在就先回去了。” “也好，小何，送客。”顾老爷子吩咐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动如山的青年道。 待小何和张天铭走远了，顾老爷子才开口和艾瓷说起了最近常做的一个梦。 “……就是这样，我的孙儿顾庭在梦里总是被一团黑雾笼罩，最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这个梦这个月已经做了三次了，我女儿不信这些东西，只是给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医生，但我却觉得不太对劲，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 艾瓷陷入了沉思：顾老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按理说对气运之事是不会有感应的，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梦？ “老顾！你看看我这次淘到了什么！”她还在思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腿脚相当灵便地跨进门来：“你这儿有客人呐？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你是终于想着给你家孙子相亲了？这孩子看起来才二十岁呢，你家顾庭可都二十八了。” 顾老爷子有些无奈：“老江，不是给顾庭相亲的，这只是我的一位小友罢了。”江家老爷子和他是几十年的好友，一向在顾家畅通无阻，所以他这次进来也没人通报一声。 江老爷子在场，他一时也没法和艾瓷说下去，只好先问道：“你说你淘到了什么？” “你快看这个，一把秦代的青铜剑！”江老爷子“哐啷”一声把一个包裹放到桌上打开。 顾老爷子戴上老花镜端详了一会儿，问道：“剑身上刻着的这是——” “是罔赭。”江老爷子回答道，“是这把剑的名字，罔赭剑可是秦代著名侠士容曜的配剑，你看这材质，这花纹……” 艾瓷听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这是把假的。” 江、顾两位老爷子齐齐抬头看她。 江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你怎么看出来的？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胡说！” 艾瓷思索了一下要怎么把她的理由转化成人类能消化的说法。 ——首先，真正的罔赭剑正躺在她的老宅里。 其次，经过了几千年时光的青铜剑，锈色不该是这样。论判断氧化水平，毕竟她是专业的。 第32章 放飞自我的标题 “因为真的罔赭剑不巧正是我的收藏。”对上两位老人家炯炯的目光，艾瓷道。 全场静了几秒。 江老爷子突然冷哼一声：“可是你怎么知道你那把是真的，我这把就是假的了？” 艾瓷：因为她那把是罔赭剑的主人容曜亲手送给她的啊！ 可惜这个理由不能说出口，罢了，还是从专业角度来解析一下吧。 “首先，秦代的青铜剑制造工艺处于巅峰时期，有些剑到今天甚至也不见多少锈蚀痕迹，仍然锋利如初，可以割开十八层纸，而且颜色一般呈现灰黄色。”艾瓷娓娓道来。 “这把剑虽然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瞧这些结晶体，不够厚重，不像是经历过数千年自然氧化的。若仔细和已出土的秦代青铜剑对比，还会发现两者的颜色也有些出入。” “而根据当时使用的工具，剑首部的打磨痕迹应该顺圆周方向呈现环状……” “如果您还不相信我，可以将这把剑拿去做化学定量分析，看看它的铜锡配比到底符不符合秦代的工艺。” 修长的手指点在青铜剑的各个位置上，一一指出了这把剑的瑕疵，江、顾两位老爷子顿时盯着青铜剑陷入了沉思。 江老爷子平生最爱收藏古董，但其实自己的眼光并不怎么好，只是由于他的身份地位高，平时遇上的人也不敢糊弄他，倒是也让他搜罗了不少真品，只是这一次遇上的人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江老爷子气道：“好哇，回头我就找那人算账去！”钱倒不是问题，就是拿着假古董招摇撞骗这种行为实在是犯了他的大忌。 顾老爷子则问道：“艾小姐对古董也有研究？”江老爷子在场，他并不打算道破艾瓷的身份。 艾瓷道：“做我们这一行，对古典文化自然要多了解一些。” “这么说其他的古董你也能鉴定了？”江老爷子突然问道。 艾瓷：“能。” 江老爷子扭头问顾老爷子：“这孩子你还有用不？” 这话说得……怎么像是在问“这东西你还用得着吗？” 江老爷子果然接着道：“没用的话，我先借她回家再给我其他宝贝掌掌眼。” 顾老爷子道：“你随便都可以请一位专家来掌眼，何必从我这儿抢人呢？” 江老爷子理直气壮：“我就看这小姑娘合眼缘不行吗？” “行吧。”眼看着江老爷子以为他这是应允了而喜上眉梢，谢字都要出口了，顾老爷子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有用，不借。” 一直没出声的艾瓷：……借来借去的，问过当事人意见了吗？ ——你们要是问了，谁出的价高，她就跟谁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江老爷子不满道。 “先到先得，先来先请。”顾老爷子抿了口茶，“艾小姐是我先请来的客人，老江，你这爱插队的毛病可得好好改改。” “我哪里爱插队了？……” 江老爷子眼瞅着要和顾老爷子吵起来了，艾瓷不动如山地坐着，慢悠悠地品着上好的大红袍，也不打算劝架，手机却恰在此时震动了起来。 “喂——” 顾庭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只听见江爷爷那熟悉的大嗓门和他姥爷慢条斯理回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他默了一秒，才问道：“你现在是在……哪里？” “你家啊。”艾瓷拿着手机站起来，对顾老爷子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出门去接电话了。 “刚刚是……我姥爷的声音吗？”老人家不可能突然跑到云南来，那艾瓷就只可能是在帝都了。 “没错。” “你……”怎么会突然到帝都？ 问句已经到了嘴边，顾庭却一时问不出话来，似乎是震惊，又好像不那么震惊，他对她的灵异仿佛早有预感。 艾瓷道：“我早告诉过你，我是个大师了，缩地成寸，一日千里，这种法术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顾庭沉默了下来。 “顾庭。”艾瓷在电话那头唤他，仔细想来，这竟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清清润润的嗓音，如清泉一般划过他的心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的力量。 “其实你不是不信怪力乱神，你只是厌恶这些东西罢了。” …… 微博上。 顾庭的新微博果不其然又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真相帝：总共就两条微博，全是为助理小姐发的，助理小姐还是他的唯一关注，啧啧啧，这俩人要是没特殊关系我直播吃翔！ @泡沫：已经不是唯一关注了，刚刚突然回关了一堆圈内艺人，我严重怀疑是经纪人为了及时补救，偷拿了他账号干的。 @随便一起：这个艾瓷真有手段，田启和顾庭都帮她说话，上次还有水军下场，最后水军竟然也被压下去了，一个什么作品也没有的新人，这都上几次热搜了？ @猜想：关系肯定是不简单的，但由于我们小庭庭没有前科，身家清白，我有理由相信，他愿意结交的人一定不是坏的，应该不是被包养，我猜是她自己家里的背景和顾庭同等级。 …… 顾庭这一条微博成功压下了对艾瓷学历的讨论，但现在网上到处是对两人关系的猜想，之前的隐婚说又一次被翻了出来。 就在这时，《少年行》的官方微博突然发出了恭喜艾瓷杀青的微博。 而且连发两条。 一条是片场日常记录，从艾瓷帮道具组搬道具，到桂花树下喝可乐，再到帮田启辅导功课，统统都放了出来。另一条是唐梨部分戏份混剪，特地节选了最美的几个片段，做了一个简单的预告。 再加上林倾的一波操作，隐婚说被压下，舆论渐渐被导到艾瓷出道这件事情上。 @荔枝：原来真的是有作品的？日常可爱，演技也不错，长得美美美（划重点），我才不管她背后有什么势力，打算炒什么人设，反正我是被圈粉了。 @芒果：哪怕只有几分钟混剪，也可以看出来演技是真的在线！眼神！气质！我的妈呀！我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韩景将军的文学作品，她真的演出了他文中的那种感觉！ @哈密瓜：终于有一部剧，肯好好地给白月光选角了！不因为戏份少就胡乱找个人糊弄！以前的神剧说是白月光，我看是白米饭：)。看了艾瓷演的唐梨，我终于相信白月光在男人心中是真的非常美好了！ @艾兔几全球粉丝后援会：↓《极速出发》、唐梨预告、片场日常、艾兔几美救英雄视频混剪，自攻自受向～我们兔几这么帅，才不要跟臭男人传绯闻。[视频] 粉丝后援会账号背后的专业剪刀手小李一键点击了发送之后，还特地下重金买了推广。 她从《极速出发》播完之后就彻底被艾瓷圈粉，之前已经和黑子大战了三百回合。而且出于剪刀手的职业敏感，她早就对拿艾瓷当素材剪一波视频心痒难耐了。 《少年行》官微新发出来的视频简直是她瞌睡给递上了枕头，她当即思如泉涌，操作飞快地剪出了一版视频。 视频剪得气势磅礴，节奏紧凑，每一幕都撩人得紧，发布之后热度蹭蹭上涨，果然又为艾瓷圈来了不少粉丝。 …… 片场此时已经收工了。 顾庭一直没走，等到黄导下来以后，特地走过去道：“黄导，谢谢你。” 黄导摆摆手：“没什么，官微这个事，还得谢谢你提醒我让他们发点好看的视频，唐梨可不能在剧还未播出的时候就满身黑点。” 黄导又问道：“只是你确定不换助理吗？艾瓷应该要签家公司出道了。本来以你的身份，女助理也不方便。” “助理暂时还不会换。”刚刚和艾瓷谈过的顾庭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嘴角勾起一丝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弧度，“她暂时还没有公司，也没有其他通告，继续当我的助理会方便一些。” …… 艾瓷挂了顾庭的电话又回到屋内，两位老人家的交锋已经结束，江老爷子显然落在了下风，眼下远远地坐在沙发另一头，脸色很臭。 顾老爷子见她进来，对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江老爷子虽然生气，但是又赖在这儿不肯走，这让他们俩很难谈下去。 艾瓷体贴道：“顾老先生，您不必担心，这个戴在身上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她递出一个小袋子。 “至于您担心的那个问题，顾庭那边我已经在注意了。” 江老爷子突然在另一边坐直身体：“哈！我就说你要人家小姑娘跟顾庭相亲吧！小姑娘，这家的孙子年纪可太大了，不适合你，我家二孙子倒是和你年纪相仿，要不要考虑去我家看看？” 艾瓷：“……” “抱歉，江老先生，我不相亲。”艾瓷道。 “那你来我家帮我掌掌眼嘛，我家不远，就在隔壁，我看你和老顾头的事儿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鉴定费就按市场上专家费的五倍来算，如何？” 送上门来的钱怎么可能不赚？艾瓷心头一动。 顾老爷子则心想：看起来今日老江头是不请走艾瓷不可能走了，那他们之间的生意还是明日再谈吧。 顾老爷子道：“算了，艾小姐便随这个老顽固去吧，明日再请艾小姐来家中一叙。” “太好了，老顾头，你今天真是好说话，为表感谢，那我这把剑就送给你了。”江老爷子喜滋滋地丢下青铜剑，站起来对艾瓷道：“小艾，咱们快走吧。” “顾老先生，我便先告辞了，明早再来拜访。”艾瓷起身道。 “嗯，慢走。” …… 江老爷子急匆匆地带着艾瓷出了顾家，进了自家门后，又神秘兮兮地拉她去了角落里。 “小艾啊，你那把真的青铜罔赭剑能卖给我吗？” 艾瓷挑了挑眉：她说怎么非要拉她来家里鉴宝呢，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艾瓷沉默的样子，江老爷子又道：“我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然，你把它借我把玩两天？” 艾瓷似笑非笑地看他：“江老先生，您是打算自己把玩，还是和朋友共赏呢？” 江老爷子心里一个咯噔，心道这怎么都能被她看出来，顿时不好意思道：“唉，小艾，我跟你说实话吧，是这样的，我有个微信藏友群，大家平时里隔三差五就要开个品鉴会，晒一晒大家的最新收藏。” “我一收到这青铜剑，实在是有些激动，已经放出话来，下一次品鉴会绝对要力压群雄，拔得头筹。毕竟以往我们这群里还没人收过青铜剑，而且罔赭剑还是把有故事、有名气的剑，你说这绝对会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的吧？” “可是吧……现在这剑是假的，我拿什么去品鉴会？年纪一大把，还要丢这么大个脸，唉……”江老爷子哀愁道。 艾瓷：所以年纪一大把为什么还这么爱说大话啊？还没经过鉴定就去显摆，自己打脸也不稀奇。 “小艾，你要是不想卖，我可以给你出租赁费的！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一世英名，可不能堕于晚年吧！” 艾瓷：“……可以。” 江老爷子喜道：“太好了，小艾，你这么干脆的性格，我真是非常喜欢！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就留在我家吃个便饭，饭后再给我的其他收藏掌掌眼如何？” 艾瓷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这一天又恰巧赶上江老爷子的几个儿女并一群孙辈都回了老宅吃饭，见老爷子身后跟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江老爷子的女儿江菱登时就拉下脸来： “爸，这是谁啊？咱们一家人吃饭，你怎么还带了个外人来？” 江老夫人已经去世十年，虽说作为子辈，他们确实也希望父亲晚年能再有个伴，可是这个伴怎么可以是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 江菱上下打量着艾瓷，心中愈发不满：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一看就是贪图豪门富贵。年纪轻轻的，不自己打拼，净想着抱人大腿，一飞冲天？ 江老爷子一看她这表情，哪里会猜不到她心里想什么，顿时喝道：“瞎说什么呢，小艾是我请来的贵客！” 江菱的哥哥江岐一向比他妹妹冷静许多，一看便知艾瓷和江老爷子的关系并不是他妹妹想的那样。但他想事情往往会想得更多更深入，眼神也更加犀利，他问道：“实在抱歉，我这妹妹性子急，不知这位小姐能否介绍一下自己？” 待艾瓷说了自己的姓名，江岐便悄无声息地发出去一条信息。 【仔细查一查这个女人：名叫艾瓷，年纪约二十岁左右，照片一会儿会发送过去。】 “艾瓷？” 江吾和江予刚刚进门，江予见了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顿时惊喜地叫道。 第33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 会在自家老宅看见艾瓷，是江予丝毫也没想到的事情，他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艾瓷，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予，你认识这位艾小姐？”江岐问道。 江予解释道：“艾瓷是我和温尔姐的朋友。” 江菱听了这话，才觉得自己之前或许是想茬了，脸色稍稍缓和。 “都坐下吧。”江老爷子威严道，“小艾是我的贵客，她在文玩上见解非凡，我今日请她来家中，就是为了请她鉴赏一下我的那些古董玩意儿。” 原来是这样。 江予头一次后悔自己平时对爷爷的宝贝古董毫不关心，现在补课还来得及吗？ “小艾，你就坐这里。”江老爷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艾瓷道了谢坐下。 江予一看长辈们都已一一就坐，没顾上站在原地继续后悔，立刻大步走在自己哥哥前头，一把在艾瓷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像是身后有人追着他似的。 刚刚抬脚的江吾：……没人跟你抢好吗？ 所有人入了座，待江老爷子第一个动筷后就开席了。 江家的规矩是“食不言”，所以饶是有些人再好奇也没法在餐桌上打探艾瓷的情况。 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艾瓷则始终顶着江岐和江菱极其锐利的探究目光神态自若，姿态始终优雅大方，倒是让江岐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饭毕，江老爷子的收藏室里。 江予刚刚被打发出门。 他扒着门框，信誓旦旦地哀求道：“爷爷，我真的想从现在起，多了解我们的传统文化，求求您让这些古董好好熏陶一下我庸俗的灵魂吧。” 江老爷子不耐烦地：“去去去，以前让你来你不来，过了那村没那店了。” 他边说边直接伸手按了门边的开关，收藏室的玻璃门缓缓阖上，将江予哀怨的脸隔绝在了另一侧。 江老爷子这才转身招呼艾瓷，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收藏室另一侧。 江老爷子走过去，只听艾瓷突然开口。 “这个东西……江老先生是从哪里得到的？” 她指着她面前的那样展品。 这里是收藏室的角落，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真空罩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泛黄龟壳，其上有横纵交错的裂纹，有些细小如丝，有些深如沟壑，交织出的图案透着几分神秘莫测的样子。 难怪她在顾家的时候没能发现什么，原来是把东西放在了这里。 “这是我上个月在哈尔滨淘的，说是商代占卜用的龟壳，怎么，这难道是假的？” “是真的。”就怕它上面的窃运符咒太真了。 江老爷子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江老先生，这间展室里为什么只有它用了真空罩子？”艾瓷问道。 “卖家跟我说的，朝代久远，未免它继续氧化，最好的保存方式就是用真空罩子装着。” 艾瓷闻言扬了扬眉：是巧合吗？还是有些人知晓她的存在，特地用真空罩隔绝她的探察？ 她更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艾瓷道：“东西虽然是真的，但这上面的裂纹可不太吉利。” “什么？”江老爷子狐疑道，“你怎么看得懂这个裂纹？” “家中有人研究过。”艾瓷道，“这龟壳不是占卜用的，摆在家里于家运不利，您最好快些把它移出去。” 看江老爷子还有些迟疑，艾瓷又道：“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这样东西显然不是您最宝贝的，那么您何必为了它拿家运冒险呢？” 江老爷子沉吟了几秒，才道：“我知道了。” 倒也没说他要怎么处理，但艾瓷想着，就算江老爷子坚持要把这东西摆在这里，她明日去顾家和顾老一提此事，顾老应该也能说服他。 …… 待两人走出收藏室，江予还一直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你怎么没随你爸他们回去？”江老爷子问道。 “我……是太久没见您了，想留下来陪您一晚。”江予笑容灿烂，十分嘴甜。 “得了吧。”江老爷子才不相信，“我还不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总归是自己亲孙子，江老爷子心里就算再嫌弃，一看他这样子，也打算助攻一把：“我不用你留下陪我，小艾要回家了，你不是刚拿到驾照吗？就由你来送送她。” “遵命！”江予开心地应了。 …… 深秋的京郊，各色树叶打旋着飞舞在空中，只有偶尔几辆车飞速从路上开过。 只是—— “你这车是不是开得有点太慢了？”龟速行驶在回城的路上，又一次被一辆电动车赶超之后，艾瓷忍不住问道。 江予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新手，所以只敢开到这个速度。” “不然我来开？” “你也有驾照吗？可是……”说好了是他送她，让女孩子开车算怎么回事？ “我有驾照。”艾瓷虽然没去学过车考过证，但艾斯北帮她做的一应证件里包括了驾照，她刚醒来的时候好奇车子构造，拆过好几辆，自觉对车子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了，开起来应该也不会有多难吧？她想。 “那好吧。”江予停了车和艾瓷换了座位。 他刚坐稳，系好安全带道：“可以了，我们——” 江予的话才说了半截，车子已经“咻”地一下就飚了出去。 “卧槽！”他没顾上维持自己的形象，下意识爆了句口头禅，赶紧抓住车顶上的拉手，声音颤抖：“你你你慢点开啊啊啊啊啊——” 半个小时后，市中心。 江予抖着腿下车，声音也有些发抖：“艾瓷姐，晚安。” 领教过艾瓷狂野的开车方式，他已经学会了叫姐。 “晚安。” 艾瓷告别了江予进了电梯，很快就抵达了家门口，她揉了揉眉心从电梯里出来，却没再往里走，而是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先回趟长白山的老宅取剑吧。 …… 长白山内部。 从火山口一路往下，艾瓷终于到达家门口，就见眼前一个颀长的背影抄着口袋站在那里，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裤子，清清冷冷，浑身似乎透着一股冰霜之气。 “你回来啦？” 艾斯北似有所觉般转过身来，语气仿佛等到妻子归家的丈夫一般喜悦，脸上绽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一下子消融了他身上的冰寒气息。 艾瓷的脚步一顿：“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她想到优若佩和珀西费克来找她都是为了邓塔的事情，不由问道：“你也是因为邓塔来找过我才来的？” 艾斯北深深地望着艾瓷：“不，我如果找你，就只是因为你，无关任何人。” 艾瓷直接无视他话中的深意，点点头道：“也好，我原本也想找你来着。” 艾斯北顿时敛了笑容：“为你最近遇上的那桩难题？” “是。” 艾斯北轻声道：“为了别的男人来找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艾瓷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凭那个男人身上，有我的灵晶碎片。” 艾斯北瞳孔骤缩，静了两秒才沉声道：“杀了他，拿回灵晶碎片，你就可以不必再时常沉睡了。” 他看艾瓷没有说话，又道：“如果你不想动手，就由我来。” “如果是几千年前，我刚刚丢失那块碎片的时候，就杀了那个人，自然是可以取出来的。”艾瓷逼近艾斯北，语气有些冷酷，看着他的眼里因为她的话泛起了浓重的痛苦与自责。 “可现在过去了几千年，那灵晶溶在他们家族的血脉里传承，你以为是杀了他就能取出来的吗？”她冷冷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一下一下扎在艾斯北心上。 艾斯北不说话了，似乎在沉思其他方法。 艾瓷又轻描淡写道：“左右缺了这一块于我也没多大阻碍，沉睡而已，原本这漫长的生命活得腻了，就需要睡一睡解解乏的。” 艾瓷突然转了话头道：“我上次追查一个人，他逃进了你的地盘，想请你替我看一看，他究竟是何人。” 艾斯北冷着脸道：“我如果不帮你呢？” 艾瓷无所谓地耸肩：“那我就靠自己来，他不可能永远龟缩在你的地盘之上的。” 艾斯北叹了口气，笑容透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想想你的前科吧。”艾瓷不为所动。 “也是。”艾斯北又苦笑了一下，他朝艾瓷伸出手来，目光温柔缱绻，“来吧。” 艾瓷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是她曾经渴求又最终放弃的深情，她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上去，闭上眼。 艾斯北含笑看着她精致无暇的侧脸，眼神中深情与懊悔交织，他贪婪地描摹了艾瓷的面孔几秒，这才闭上了眼睛。 浩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了两人的身体里。 他们似乎站在此处，又似乎张开怀抱拥抱了小半个地球。 这一刻，意识共通，彼此交融，共享各自地盘上的所有信息。 这是他们这一族的特殊技能，学名可以谓之——“大气环流”。 毕竟，即使各自划分了地盘，空气，仍然是每时每刻在全球范围内流动着的。 才刚刚环流了几分钟，艾斯北却突然在此时捏紧艾瓷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拥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腰。 艾瓷豁然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艾斯北将下巴轻轻地搭在艾瓷的头顶上，眼神眷恋，手下将她的腰扣得更紧，可怀里的人却始终绷紧了身体。 “握手就足够清楚了。”艾瓷一个用力，挣开艾斯北的怀抱。 “你确定……足够清楚吗？”怀抱里突然空了，艾斯北的手悬在半空握了握拳才缓缓收回，似笑非笑道，“那你找到那人了吗？” “……没有。”艾瓷恼怒道，“你的地盘太大了。” “我倒是在你的地盘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艾斯北慢条斯理道。 “什么？” “你一心想护着的那个男人，又被那些人找上门来了呢。”他脸上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刚刚为了和艾斯北融合，艾瓷暂时撤掉了在顾庭身上的关注，就这么短短的间隙，那些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吗？ 她立刻道：“我先走了。” “如果你还想找到那个藏身在我地盘上的人，我在家里等你。”艾斯北轻声地补充：“我们的家。” 最后四个字说得那么轻，似乎想让她听见，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艾瓷离开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避开他的视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第34章 仿佛身体被掏空 云南酒店。 顾庭一动不动地双手交握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和艾瓷的对话。 “你不是不信怪力乱神，你只是厌恶罢了。” “但现在由不得你信不信，有些事情已经找上门来了。” “从小到大，你身上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她的话犹自回荡在耳边，当年父亲狰狞的面孔和满目猩红森然的画面又反复在他的眼前播放。 顾庭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凌晨。 房间里却渐渐地亮起了一片红光。 顾庭坐起来奇怪地环视了房间一圈，却并没有找到光源。 他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查看，可双脚刚刚落地，那团红光却突然分化成丝线，织成铺天盖地的密网朝他兜头罩了下来，一下子将顾庭密密实实地捆住。 顾庭动弹不得，僵直地坐在床边张了张口，却突然发现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了。 丝线越缠越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从他身上流失，在渐渐混沌的意识里，顾庭的脑海里竟第一个浮现出了一张浅笑嫣然的脸，头上的兔耳朵还顶着一片生菜。 她说她叫艾兔几。 他无意识地勾起嘴角，身体就在这个瞬间骤然爆出一团耀眼的光芒，缠在他身上的所有丝线一下子被全部震碎。 悬在空中的那团红光受了这反击，瞬间缩成一个小点，在空中剧烈地颤动了一会儿，待回缓过来，又一下子爆发开来，光芒比之前更盛，像是被彻底触怒一般，倏地一下子分出了更多的丝线，在空中挥舞得更加疯狂，好似群魔乱舞。 而顾庭自身体里爆出那团光之后，身体显然变得更加虚弱了，“砰”地一声就倒在了床上。 他的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眼睁睁地瞧着那些嚣张跋扈的妖异丝线，挥舞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咻咻咻——” 像是数道风刃破空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丝线一下子被那样东西齐刷刷斩断了前端，立刻如潮水般退去。 红光重新聚拢，悬在空中愤怒地抖擞了一下精神，正打算卷土重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房间里，朝它抬起手一捏—— 空气顿时如同凝成实质一般朝它挤压过去，红光扭曲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来人的难缠，霎时凝成小点，从还未合拢的最后一道缝隙里挤了出去。 艾瓷收了手，看了看倒在床上的顾庭，正欲追去的步伐便是一转，两步跨到床边，弯下腰来捏住顾庭的手腕，为他输入一道精气。 ——顾庭能调动灵晶的力量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这一击也暂时耗尽了他本身的体能。 她低头垂下来的发丝轻柔地拂过顾庭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顾庭心头一动，强撑着睁眼看艾瓷微抿着唇的认真神色，突然感到身上一暖，流失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待他稍微恢复，便立即问道：“这红光就是你说的那群人施的法吗？是他们想要偷取我身上的气运？” 艾瓷点点头：“是，你知道唐梨吗？” “你是说韩景将军的心上人？” “不，他的心上人不是唐梨，剧本里是被修改过的历史。”艾瓷摇摇头，又道，“我说的是真正的唐梨，她同样死于窃取气运的人之手，我见过许多气运极佳的人，但你和唐梨和他们不一样。” 所以这意思是……你也见过唐梨？而且当日韩雨琳见到艾瓷时还叫了她艾姐姐。顾庭敏锐地抓到了这个关键点，但他还不及多想，就听艾瓷又道： “所以我猜想，唐梨应当和你有什么亲戚关系。唐梨还有个哥哥，或许，你是她哥哥的后人。” 顾庭的脸色突然一变，顾不上再去想艾瓷是不是见过真的唐梨，沉声道：“我父亲，确实姓唐。” …… 顾庭第一次和人说起当日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刚满十八岁不久，他上大学很早，这一年已经是研究生了。 寒假刚放两天，母亲出差，一早起来，父亲唐昊坱给他递了杯水，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下……再醒来，就是在那个山洞里，眼前是带着诡异图腾的台子和满地的鲜血…… 艾瓷待他说完，推测道：“这么说来，他是打算放干你的血炼丹。” “那他口中所说的长生不老真的能做到吗？”顾庭问道。 “没有人试过，理论上来讲，应当是可以的。” 放血炼出顾庭身上的灵晶，加上唐昊坱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他或许还真能长生不老也说不定。不过灵晶的事情，艾瓷不可能告诉顾庭。 “为什么我的血会有这种作用？”顾庭又问。 “听说过天选之人吗？”艾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然而顾庭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天命之子呢？” “没有。” “……”罢了，艾瓷不再卖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顾庭，语气里透着丝同情： “总而言之，你就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倒霉孩子。” 顾庭：“……” 艾瓷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才道：“他们暂时败退，一时应该不会再来，明日我需再去帝都一趟，你自己小心一些。” 她想了想又道：“他们的触手已经伸到了你姥爷身边。看来是想用两种手段双管齐下，一个是慢慢下咒，一个是直接强夺。强夺的倒是好办，慢慢下咒的却是防不胜防。现在只能尽快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了。” …… 第二日。 帝都的顾家老宅。 艾瓷和顾老爷子面对面坐在大厅里：“顾老先生，关于您的梦境，我已经查到缘由了。” 她道：“有人，在隔壁江家放了一块刻了窃运符咒的龟壳，令孙气运特殊，那符咒是专门针对他而设，或许是因为您与他血脉相连，又日日毗邻龟壳，因此便会做梦。只要您能让江家把那龟壳交给我处理，梦境自可消失。” “让老江头拿出龟壳倒是好办。”顾老爷子看着艾瓷，神色担忧道，“可是你说有人要窃取小庭的气运？即使梦境能解决，小庭的危机要怎么解除？这背后的不轨之人又该如何揪出？” 艾瓷道：“对方的手段很隐秘，暂时还无法揪出他们，只能等他们再次下手了。” “那大师是需要跟在小庭身边贴身保护了吗？”顾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倒有些难办，小庭不信神鬼……但大师如果需要，我会想办法为你安排一个接近他的名目。” “不必。”艾瓷意味深长道，“他现在信神鬼了。” “嗯？”顾老爷子有些不解，正待询问间，江老爷子又过来了。 “小艾，我就知道你今天会在，今晚的品鉴会准备得如何？”他笑眯眯地问道。 艾瓷：“您放心吧，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江老爷子又热情地问顾老爷子：“老顾，你今晚要不要一起来？” 顾老爷子摆摆手：“这些日子精神头不太好，我就不去了。” 顾老爷子和艾瓷的事也谈得差不多了，一看老江头那迫不及待的小眼神，于是道：“你们有事便先去准备吧，我也要上楼去休息会儿了。” …… 此刻帝都郊外的另一处别墅里。 林奥姣正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她是个网瘾少女，今年刚刚上大二，没事干的时候最喜欢上网吃瓜。 这阵子《极速出发》里那个女素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多关注了两眼。 ——长得是挺好看的，老老实实地当她的花瓶不好吗？非要炒学霸人设？ 林奥姣可不是那些对顾庭和田启的话会照单全收的粉丝，她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假了。 于是林奥姣在艾瓷的微博下发了几句黑评。 @清澄：这么假的人设你们也吃？脑子是个好东西。 @清澄：从脸到人设没有一个看起来是真的[你们清醒一点.jpg] 然而顾庭效应带来的粉丝流量太大，她的评论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林奥姣正要再发两条，只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和着拐杖一下一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的爷爷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到沙发边上，拿拐杖敲了敲她的腿：“奥姣，你这坐没坐相的，像什么样子？别成天玩手机了，今晚陪爷爷去参加一个古董品鉴会。” “我才不去，太无聊了。” “今天的品鉴会和以往不同，别的老家伙说是都要带自家小辈一同前来，你要是不去，爷爷多没面子啊。” “不去。”林奥姣坚定道。跟一群老人家混在一起看一堆死物，想想就知道是多么无聊透顶。 看林奥姣不为所动，林爷爷脸色一横，从胸口的口袋里掏了掏，“啪”地一声把一样东西拍在桌上。 “跟我去的话，这张卡就随你刷！” ——那是一张黑卡，代表着没有上限额度的买买买。 林奥姣登时眼睛一亮：“我去！” 第35章 没有存稿真要命 “老江头说他手里有罔赭剑，我看八成是在吹牛。” “罔赭剑从容曜离世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隔了几千年突然出现，我觉得不靠谱。” “还有，罔赭消失了这么久，谁知道它长什么样子？那怎么判断江老那把是真是假？” “这个好解决，国家博物馆曾经展出过一幅容曜手持罔赭的画像，对着那画上的比对一番即可。” “还有，秦代的青铜锻造工艺比较特殊，铜锡配比可不是后人能伪造出来的。” “……” 林奥姣扶着自家爷爷走进罗轩斋的展厅的时候，已有不少老者三两聚在一起，他们谈论的话语隐隐约约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听得最清楚的几个词就是“青铜”、“罔赭”和“容曜”。 林奥姣脚下的步伐一顿，表情懵逼：青铜？王者？荣耀？这不是个古玩品鉴会吗？现在的老人家难道都这么时髦了？ 林爷爷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林奥姣停了下来，回头看她：“怎么了奥姣？往里走呀！” 林奥姣拉了拉她爷爷的胳膊，悄悄地问：“爷爷，原来你们还玩王者荣耀啊？” 林爷爷一脸你干嘛大惊小怪的表情：“对啊，今天的主角就是青铜罔赭。” 林奥姣：？？？我怕是参加了个假的古董品鉴会吧？还有，青铜也敢叫王者？ “爷爷，你们认真的吗？”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个老人家都要带个小辈来吗？ “当然，这已经是第47期品鉴会了，还是头一次人来得这么齐，都是冲着罔赭来的。” 林奥姣：哈？冲着王者来的？真是一群有志气有理想的老人家。 林爷爷已经迫不及待要跟自己的朋友交流去了，便对林奥姣不满道：“别走得拖拖拉拉的，快过来。” 林奥姣一脸懵逼地跟在林爷爷身后，嘴里下意识困惑地喃喃着：“难道真的要打王者荣耀吗？” “我觉得你可能理解错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语气不疾不徐，声音好听得要命，“他们说的不是那个王者荣耀。” 林奥姣回身看向说话的人，顿时一愣：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完美得像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让同为女孩子的她心跳也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只是……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他们说的，是这把叫罔赭的青铜剑。”她听见那女人道。 林奥姣顺着她的话低头看向她手上打开的盒子。 里面是一把古朴大气的青铜剑。 她愣愣地应了一句：“哦。”然后便看着漂亮的小姐姐冲她优雅地微笑了一下，收起盒子走向展厅的另一头。 林奥姣愣在原地许久，突然脑中像是闪过了一道光：卧槽这不是那个炒人设的艾瓷吗？ 林奥姣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脑海里的惊艳像是喂了狗，她又瞧着艾瓷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工作人员放入展柜，便走向一个老者，和他言笑晏晏地一边交谈着一边走向人群。 林奥姣认得那位老者，是江家的老爷子，怎么看也不会跟艾瓷有亲戚关系。 林奥姣登时心中不屑，还带着一点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生气：果然是抱上了一个金主的大腿吧。 …… 工作人员正在把所有人带来的古玩一一登记放进展柜，现在就是品鉴会正式开始之前的闲谈时刻。 老人家们倒是议论得兴致高昂，而被他们强行带过来的子侄原本正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猜测着这品鉴会到底何时能结束。 “还有多久啊？唉，我是跟我大哥掷骰子输了才不得不过来的，你们呢？” “我们家是抓阄。” “真羡慕你还有个掷骰子的机会，我可不敢跟我姐搞这一套，不管输赢，反正最后都是我过来TAT。” “为什么今天非要带咱们来啊？我们又不懂这些，带我们来有什么意思？” “说不定是让大家相亲呢？” “得了吧，咱们这些人又不是没见过，今日这场上可还有不少错综复杂的关系呢。你瞧瞧那边那个是不是李家的，你的前女友？诶，王家的那位也进来了，是不是他绿的你？还有那个……” “……所以说，让咱们这些人相亲，非打起来不可。” “严兄所言极是。” “没错没错。” 所有人皆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我知道今日咱们来的意义了。”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一个男人突然望着前方痴痴地道。 “什么？” 所有人便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便瞧见艾瓷双手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聘婷袅袅地从众人面前经过，一身迤逦曳地的长裙，笑容清浅，美得如梦似幻。 男人们目露惊艳地怔愣了几秒，便立刻兵荒马乱起来： “快快快，帮我看看我这领带打得怎么样？” “我的发型现在乱了吗？” “等一下，我再去擦一下皮鞋。” “你们说我摆这个姿势是不是最帅？” “……” 女孩子这边显然要冷静一些。 “那些男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长得也就那样吧，也没有你好看啊小李，你前男友还盯着她看呢！” “呵，男人都贪新鲜。” “……” ——这是酸葡萄画风。 “唇色好好看！想问她的口红色号。” “顺便问一下遮瑕用的什么，怎么看起来零毛孔啊？” “好白，有没有用什么美白神器？” “……” ——这是美妆画风。 林奥姣站在两个画风的小团体中间，幽幽地道：“你们不上网的吗？这是个小网红。” 她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有人恍然大悟：“对哦，是那个艾瓷。” 立刻就有人追问：“哪个？网红脸我可记不住。” 林奥姣又幽幽道：“说她是网红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虽然她怀疑艾瓷的脸是整出来的，但不可否认确实非常好看，而且很有辨识度，和那些千篇一律的网红脸根本不一样。 “奥姣，你怎么帮她说话？你是她的粉丝啊？” “我才不是她粉丝！”林奥姣立刻气得跳脚，“爱炒作，人设假，只有一张脸能看，我怎么可能是这种花瓶的粉丝？” “……” 另一边，成为了全场焦点的艾瓷始终神态自若，姿态优雅地跟在江老身边，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那些如炬的目光和暗地里的指指点点。 江老一路上和一个个老人家们一一打过招呼，他们便忍不住问道： “江老，这是您家的孩子？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江老爷子耿直道：“讨论孩子做什么，今天她又不是主角，这是古董品鉴会，谈古董才是正事。” 他又问：“你们今天都带了什么过来？” 他们立刻纷纷谦虚道：“可比不得您的罔赭剑，就是些小玩意儿。” 这些人刚刚还在背后议论着江老的罔辄剑不可能是真的，当着江老的面却只敢说着奉承的话。 江老爷子听多了觉得没趣，不耐道：“行了行了，品鉴会一会儿就开始了，赶紧去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吧。” 品鉴会的流程其实很简单： 先由各家带着自己带来的展品上台介绍一番，然后请台下的人一起上来仔细观察，猜测真假。特别聘请的专家则会在所有人下台后上来揭晓答案。 待所有展品鉴定完毕之后，真品就会被摆放到展厅的各个位置，进入自由赏玩环节。 最后再由所有人匿名投票，投出今日的最佳古玩。 其实今日带了年轻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更公正客观的投票结果。 罔赭剑因为是今日的压轴展品，被安排在最后介绍。 所有人已全部就坐，随着主持人一段感情充沛的开场白之后，一个个老人家开始颤颤巍巍地上台介绍了。 “我这个是宋代的……” 声调毫无起伏，除了老人们还认认真真地边听边仔细端详展品，年轻人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也就最后的鉴定环节有些意思，个别展品被鉴定出是假的，收藏者立刻捶胸顿足，自觉丢脸，含恨离去。 ——看他们的反应，比看文玩有意思多了。 …… 直到最后一件展品被推上了舞台，艾瓷受江老之托上了台。 犯困的、玩手机的顿时抖擞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一个个像是乖巧听课的好学生。 “这一把青铜剑长度将近三尺，名唤罔赭，属于秦代侠士容曜。关于这把剑的故事，历史上有许多传说……”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讲述的故事又十分动听，待她介绍完毕，场上竟是头一回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说得真好！” “我们是不是可以上台看一看了？” 老人家们：刚刚可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可以。” 年轻人一窝蜂地朝展台拥了过去，最后围住了—— 艾瓷。 本该是主角最后却孤单寂寞、无人关注的罔赭剑：…… 林奥姣坐在台下没有动，心中冷嗤：一群肤浅的人。她边想着边低头飞速地按着手机，在艾瓷的微博底下又留了几条黑评。 也许是黑评留的太多，她终于被粉丝们注意到了。 @虚室生白：这么好看的小姐姐你怎么舍得黑她？！ @喵酱：不许黑我们全天下最可爱的艾兔几！黑子立刻原地爆炸谢谢！ @爱养兰花的兔纸：大家快别回复她，回复得多了会被顶到热门的。 第36章 破队形不存在的 就在林奥姣沉迷于粉黑大战的时候，江老爷子的大嗓门在全场炸响： “是让你们看古玩，不是让你们看人的！再分不清楚重点，就都给我出去！” 全场骤然安静下来，宛如一片死寂的湖水，再没有丁点声音。 艾瓷仍然含笑施施然站在台上，好像什么都没做一般，目送小伙子们揉着耳朵惊魂未定、蹑手蹑脚地下台，然后才悄悄地收起手指。 江老爷子的嗓门本来不会这么有威慑力的，只是她动了点小手段，把他的声音定点输送，精准打击了这些人的耳朵。 品鉴会这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后面已经没有艾瓷什么事情了，她翩然下台，江老爷子对她痛心疾首道：“叫你来真是失策，完全抢了我家罔赭剑的风头！” “你家？罔赭剑是我的藏品。”艾瓷微笑着提醒他。 江老爷子顿时消声，过了几秒才巴巴道：“真的不能把这剑卖给我吗？” 艾瓷摇摇头：“抱歉，故人所赠，恕难从命。” “唉，罢了。”江老爷子只能含恨跟别的人讨论罔赭剑去了，剑虽然不是他的，但毕竟是他带过来的，面子好歹是保全住了。 有些年轻人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罔赭和容曜这俩名字的玄奥之处，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容曜是不是穿越回去的现代人。 艾瓷悄无声息地从这些议论声中穿过—— 说来惭愧，罔赭之名想当初还是她起的。 谁知道数千年后会跟一款游戏撞了名？ 她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侠士，执剑立于广阔的天地间，豪气万丈地说要行走遍万里河山，以手中之剑，捍国泰民安。 “艾姑娘，我这把剑已配在身上三年，却至今无名，可否请你为它起个名字？”他站在凉亭里，朝她递出配剑，眼神恳切。 艾瓷端详了一会儿这柄锋芒尽敛，朴素中却不失霸气的长剑，终于道：“你既名曜，名字有日月星辰般大气，又有仗剑天涯、除暴安良的非凡志向，这剑也当为剑中王者方配得上你，便名‘王者’如何？” 容曜却无奈笑道：“我乃一介草民，妄用‘王者’之名，恐有僭越。” 艾瓷一向是不太在意人类礼法的：“容先生向来不拘俗礼，此番何故有此顾虑？” “虽不拘俗礼，然身处俗世，有时候遵守俗规可免去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便写作‘罔赭’何如？”她想了想，以树枝代笔，在地上写出“罔赭”二字。 容曜击掌赞叹道：“罔者，网也。赭者，囚衣之色也，向来可代指罪人。此剑当随我行侠仗义，罔赭，罔赭，网尽天下恶人，好名字！” 他激越的声音回荡在春日的山谷里，惊起鸟雀数只，连开得正艳的杜鹃花似乎都颤了颤。 “艾姑娘，”容曜突然敛了飞扬的神色，紧了紧握剑的手，脚尖在地面上碾了又碾，脸色微红，显见得有些局促，欲言又止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认真问道： “待我再次归来此城时，可否请你送我一柄剑鞘？” 在他的家乡，女子允侠士剑鞘，有许嫁之意。 然而当时的艾瓷并不知道，只当他为了游历各方，已然穷得买不起剑鞘，看向容曜的目光顿时便有些同情，遂欣然应允道：“自然可以。” 容曜眼底的神色瞬间亮若晨星：“那容某此去定会尽快赶回，就请艾姑娘多加珍重，勿忘剑鞘之约了。” 壮士拍马远去，踏过零落花瓣，青草茵茵，天地间似有风声相和，扬起飞尘一片。 可再后来，他始终没能回来此城。 那一天，塞外飘雪，寒风刺骨。 她赶到的时候，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空中跌落，恰好倒进她的怀里，脸色惨白，白色的衣裳已被彻底染成殷红色，可他始终温柔地对她笑着，把剑交到她手上，声音虚弱： “艾姑娘，我……收不到你的剑鞘了，但请你，收下我的剑。” ——我再无归期，愿此剑能替我护你余生安康。也让你，能记得我。 艾瓷确实不曾忘记他。 然而战士折戟，侠士陨落，数千年时代变迁，有些人虽还记得他，还记得罔赭剑，可更多的人却不再记得他曾呕心沥血做过的那些事情。 艾瓷慢悠悠地拐进了展厅外的走廊。 有人悄悄放下了酒杯，跟在艾瓷身后追了出去。 “艾小姐。” 艾瓷不疾不徐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中山装，带着副黑框眼镜，虽然脑门上有些绝顶，但仍掩不住他一身儒雅的学者气质。 “艾小姐，”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艾瓷，“我是京大历史系的教授郝辜铭，最近的研究方向刚刚转到秦代。我对您说的那几个故事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您详谈一番？” 看他一脸诚恳，艾瓷没有犹豫便应允道：“可以。” 她的寿命太长，是整个地球历史的见证者，而人类既然有心追寻他们自己的历史，她一向是乐意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的。 …… 这一期品鉴会举办得非常成功，如果不算上艾瓷在台上一度引发的骚乱的话。 投票环节很快就到了。 林爷爷小小声地说道：“奥姣，记得投咱们家的清代小铜人。” 林奥姣看了一眼那个丑丑的小铜人：何必呢爷爷？就算多了我这一票，这样的小丑人也不可能胜出啊！ 林奥姣捏紧了手里的投票器，手指在6号键上悬了半天，感觉自己没法昧着良心按下去，最后她眼一闭心一横，还是用力一点，又怕自己犹豫，立刻按了确认。 然后她才顾上认真看了一眼小小的显示屏，林奥姣瞬间瞪大了眼睛：9号？？！刚刚是点歪了吗！等一下，9号是……罔赭剑？！ 艹！ 比起林奥姣，其他年轻人投给罔赭剑显然要心甘情愿许多，尽管他们不得不鬼鬼祟祟地避开长辈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鹰眼。 所以最后罔赭剑果不其然拔得头筹，就是不知道靠的是艾瓷的魅力，还是罔赭的魅力，抑或是……罔赭容曜的魅力。 江老爷子乐呵呵地上台领了奖，品鉴会就此宣告结束，终于摆脱长辈束缚的小伙子们立刻又蠢蠢欲动起来。 “论颜值，恕我直言，除了我，在座的各位都是腊鸡，所以你们没资格和我竞争。” “切，就你那小白脸？” “……” “我说，你们有这废话的功夫，倒是先找找艾小姐在哪儿啊！” “对哦，人呢？江老不是还在发表获奖感言吗？” “罔赭剑倒是不见了，她是不是带着剑先走了？” “……” 且不说这些人是如何地扼腕叹息，艾瓷确实早已经离开了帝都。 此刻甚至已经赶到了云南。 悄无声息地，如同她从未离开过。 艾瓷第二日来到剧组，发现老地方竟然坐着三个人。 温尔老老实实地坐着，认认真真看自己的剧本。 田启昏昏沉沉地坐在位置上，头一次觉得顾庭清越的声音十分催眠—— “亚热带季风气候的主要特点是：夏季高温多雨，冬季温和少雨……” 顾庭竟然在教田启地理。 而且他的专座竟然也搬到了这个角落里。 顾庭是第一个发现艾瓷到了的人。 艾瓷走路一向没有声音，可是当她走到顾庭附近的时候，他总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或抬首或转身，便总能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顾庭讲解的声音突然停下，田启却一点儿也没发现，还因为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他的眼皮子耷拉着耷拉着，终于彻底阖上了。 艾瓷向顾庭问道：“你搬到这儿来做什么？”生生带低了方圆十米的气压，瞧瞧今日的温尔和田启都蔫耷耷的。 虽然最近顾庭表现的是好了一些，但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人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讨厌得如同当年的艾斯北一样。 “这儿空气好。”顾庭轻描淡写道。 嘴儿倒是挺甜。艾瓷被顾庭这个无意识的马屁拍得心里舒坦了一些，走到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温尔听到两人的声音，这才惊喜地抬头：“艾瓷，你都回来啦？我看现在网上多了不少帮你说话的粉丝呢，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所以现在最紧要的问题就是签个经纪公司，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其实签不签经纪公司对艾瓷来说都无所谓，她原本就是误打误撞进的娱乐圈，除了挣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上进心。 出演唐梨的费用和《极速出发》的出场费她刚收到不久，说实话，连她画作上的那条绳子都买不起。 但温尔这么热情地为她忙上忙下，艾瓷自觉要对得起她这份心意：“我没有什么意见。” “太好了，我的经纪人李姐，现在只带我一个，你要不要也签到她的手下？”温尔高兴道。 “艾瓷，”顾庭突然说道，“林倾一直挺想当你经纪人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艾瓷原本就是因为他进的娱乐圈，但顾庭看得出艾瓷志不在此，让林倾当她经纪人，至少不会太过逼她。 至于林倾本人的意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真的吗？”艾瓷不相信，林倾那家伙最不仗义了，上次事情败露丢下她就跑这事，她可还记着呢。 “真的。”顾庭肯定道。假的也得让它成真的。 “你和他说了咱俩（误会解除）的事吗？” “没有。” 听了全程的温尔：等一下！你俩的事？！！你们有什么事情！！ 虽然之前觉得顾庭和艾瓷挺相配的，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突然有点想对顾庭粉转黑了。 温尔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肩膀一沉，“咚”的一声，田启的大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与此同时，似乎有水滴滴在她肩上。 是下雨了吗？ 温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万里无云。 “田启！”温尔突然反应过来，对着田启的耳朵大吼了一声，“给我擦擦你的口水！” 田启一下子惊醒过来：“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了艾瓷，就没顾上温尔，立刻捧着一沓本子凑过来道：“师父，这是我昨天收工后又自觉完成的作业，请您检查。” 他信誓旦旦道：“您放心，省状元虽然是不敢想，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为您争光，到时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艾瓷接过田启的作业本：“很好，你今天是不是只有一场戏？” “……是的。”田启有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的大话。 艾瓷果然翻了翻他桌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摇头道：“以你现在的水平没资格做这个。”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沓初中教辅，“先打打基础吧。” “……哦。” 这一边田启头悬梁，锥刺股，顾庭已经走到一旁给林倾打电话。 “什么？！你让我当艾瓷经纪人？等一下，你不是最烦玄学人士吗？” 林倾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因为被骗恼羞成怒，想让我签了艾瓷再把她雪藏了？她现在在网上的热度是挺高的，你这时候让我雪藏她，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太狠了。” “林哥，”顾庭突然打断他，“少吃点脑白金吧，你这脑子不用补了。” “啊？”林倾一脸懵逼，咋突然扯到脑白金了？ 林倾的手机听筒一向外放严重，莫亦又恰巧在此时从他身旁经过，听到顾庭的话，悠悠地丢下一句：“他是说你爱脑补。” 林倾：“哈？” 顾庭又道：“我让你当艾瓷的经纪人是认真的，你清楚她的身份，以后为她和我安排通告会更方便。” 林倾：“哦。” ……他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吗？毕竟顾庭才是他老板啊！ 顾庭接电话的地方在一处墙角，在他视线的盲区里，过来找他的杨采宁站在那里，已经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她的脸色难看：艾瓷……要和顾庭共签一个经纪人？ 前几天看他们俩在剧组的样子，她以为顾庭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拿着他当踏板上位，所以炒了她的鱿鱼。 可是现在他这语气是怎么回事？为他们俩安排通告会更方便？为什么需要更方便？ 他们……真的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第37章 标题比存稿还足 “地理这一门学科到底是为什么要考大气！为什么要考气候！” 田启丢下笔，绝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都叫‘地理’了，考地形不就完了吗？空气这么虚的东西，为什么要拿来为难我们高中生？” “因为每一个人类都应该知道空气的重要性。”顾庭原本还在仔细地看着剧本，听了田启的抱怨却突然回答道。 他抬起头来，表情认真又严肃：“大到覆盖全球的大气层、影响天气和气温的全球性气压，小到头上的这片云朵、刚刚吹过的气流……正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保护了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大气层可以锁住氧气和水分，阻挡住陨石和宇宙辐射……” 田启目瞪口呆地听着顾庭头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细数了空气的种种重要性，最后总结道：“……可以说，地球万物是因气而生的，没有空气，也就没有生命。” 刚陪温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艾瓷恰好听见顾庭的这一大段话，忍不住对他道：“顾庭，我觉得你这个人吧……” 她说到一半，摸着下巴状似深沉地停顿了下来。 顾庭莫名有点紧张：他这个人怎么了？ “嘴特别甜。”艾瓷道。 “嗯？”倒是从来没有别人这么评价过他。 “虽然你这人平时顽固又没趣，还喜欢管别人喝多少可乐，但是说话真的还挺好听的。” 顾庭：……你确定是在夸我？ 顾庭突然有点想问问到底是哪里好听，林倾却恰在此时打来了电话： “签约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会儿我把合同带过来给艾瓷签个字就可以了。只是，顾庭，签了约之后，艾瓷就从你的助理变成了和你签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的艺人，这种转变只会让网上对艾瓷不好的传闻愈演愈烈。” “如果对外公布艾瓷是你的表妹呢？” “我觉得如果说艾瓷是我的表妹，是不可能杜绝不和谐的声音的，反而会有更多人抨击她走后门。倒不如说是你表妹，可能效果还更好一些。” “不行。”顾庭不假思索地否定了。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顾庭回过神来，也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吃惊，他想了想，还是答道： “因为……以后可能会圆不回来。” 林倾不解：“只要咱们几个统一好口径，有什么好圆不回来的？” “因为……” 顾庭突然找不出理由来了，他举着电话，怔在原地许久，却突然只感到后脑勺掠过一阵风。 紧接着听到了有人惊恐的喊声：“小——” 那个人的‘心’字还卡在喉咙里，电光火石间，危机却已经被化解了。 顾庭扭头看去，艾瓷的手里抓着一样什么东西，刚刚从他的脑后缩回来，随手就把它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顾庭扫了一眼垃圾桶，是一块十分锋利的刀片。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扣住艾瓷的手腕，急急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艾瓷被他突然这一抓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语气轻松道：“我怎么会有事？” 软绵绵的细嫩小手在顾庭的面前摊开—— 雪白滑嫩，确实没有一丝伤痕。 顾庭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忘了，他们玄学人士应该是不会被这小小铁片伤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肇事者这时才跑上来道歉，“我也没想到这弹簧刀的弹簧会突然断了，你们没人受伤吧？” 艾瓷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顾庭则神色冰冷道：“这样子的刀具以后不要再带进剧组了。” “我知道了顾哥，实在抱歉。”那人被顾庭的神色吓得一抖，心里也着实后怕，毕竟那刀片要真削中顾庭的脑袋，后果可不堪设想。于是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说了好几遍才离开。 “你把我拉开就好了，何必自己用手接？”那人走后，顾庭还是忍不住教育艾瓷道。 “可是接刀片比拉你要轻松啊。”艾瓷理所当然道。 顾庭：“……” 不远处，杨采宁又将这惊险的一幕尽数收于眼底。 杨采宁自从听到了顾庭的那一通电话，对顾庭和艾瓷两人就格外关注。 刚刚艾瓷那几乎迅疾如闪电般接住刀片的动作，她看得一秒不错。 这可不是拍戏，没有借位，也没有特效，刀片也不是道具，艾瓷的动作却快出了残影，还一点伤都没受，简直像是武林高手一样。 而且，艾瓷明明是和顾庭并排坐着的，后脑勺怎么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头都没回就抓住了刀片？ 杨采宁觉得艾瓷这个人有点玄乎。 每日午饭时间她就没见艾瓷吃过几口饭，说她是为了保持身材吧，喝可乐却如同喝水一般，一罐接着一罐不带停的。 《极速出发》的事情，她作为圈内人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就问过节目组里的熟人，知道艾瓷大杀四方根本不是节目组的剧本安排，而是她真的有这个实力。 上次真假画作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她怎么想都觉得，那韩雨琳分明一开始就是站在艾瓷那一边的，言行诡异得像是被艾瓷蛊惑了一般。 剧组里还有人说艾瓷是个行走的天气预报，说下雨就下雨，说降温就降温，说刮风就刮风。 而最让她感到惊悚的就是刚刚的刀片事件…… 这样的人真的是正常人吗？ 不愿意相信艾瓷和顾庭有特殊关系的杨采宁觉得，要想解释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只有可能是这女人有特殊身份。 比如她养了小鬼换取非凡的能力，又比如，她本身就不是人类。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样的人都太可怕了。 杨采宁其实是个很迷信的人，她决定先试探一下艾瓷。 可惜没有了董婷婷这把刀冲锋陷阵，她现在只能自己来了。 “小张，你过来……”杨采宁叫来自己的助理，附耳吩咐了她一番。 “姐，这样……不太好吧？要是她受伤了怎么办？咱们这不就是故意伤害了吗？”小张显然有点犹豫。 杨采宁横了她一眼，小张顿时收了声，咬了咬牙还是去了。 …… 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顾庭、田启、温尔均在场上，被各个机位团团围在中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幕戏，拍完就可以收工。 道具组已经开始收拾一些用不着的道具，每到这个时候，艾瓷一向是会前来帮忙的。 ——因为多亏了道具组小刘的友情赞助，在面对突然爱管闲事如老妈子一样的顾庭时，她还可以有地方享受自己的肥宅快乐水。 小刘已经收出了几个箱子，艾瓷一如寻常地上手搬了个最大的。 “是那个吗？”杨采宁刚刚结束了戏份出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悄悄关注着艾瓷，一边问自己的助理小张。 “是。艾瓷每次都会搬那个最大的箱子，我已经悄悄在底下划了一道，再过一会儿箱子应该就会破了。”小张答道。 她犹豫了一下又忐忑地说：“那个箱子一般装的都是极重的道具，要是……她受伤了怎么办？” 杨采宁没有说话，她设计这一出就是为了看艾瓷会不会又逢凶化吉，她不受伤才可怕呢。 不远处，因为道具室就在杨采宁这个方向，艾瓷轻松地搬着箱子越走越近。 杨采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箱子应该马上就要破了。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艾瓷一直走到她身边，脚步突然顿住，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杨采宁一眼。 杨采宁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突：她难道发现了？ 艾瓷却什么也没说，从从容容地抱着箱子扬长而去。 一直到艾瓷进了道具室，箱子却始终没出任何问题。 杨采宁双手紧紧地掐着矿泉水瓶，觉得自己的后背慢慢渗出了一些冷汗。 …… 一连几天。 杨采宁又试了好几次。 却一次也没有得逞。 期间因为对艾瓷密切的关注，还看到她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身手救顾庭于各种危难之中。 这就是她与顾庭的特殊关系吗？ 或许是她对顾庭下了咒，让顾庭离开她便会受到伤害，只能被她拯救。 杨采宁自觉猜到了几分真相，僵坐在位置上，更加遍体生寒。 “采宁姐，你这附近怎么有一股大蒜味？”有演员经过她位置旁，忍不住问道。 “是我的助理，又吃蒜蓉粉丝虾了，实在不好意思。”杨采宁柔柔地解释道。 “没什么，我也挺喜欢蒜蓉粉丝虾的。”那人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意聊了两句便走了。 目送那个人走远，杨采宁收了笑容，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捏紧一串大蒜。 ——因为她听说大蒜能辟邪。 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拎着包躲进一个角落里，掏出手机，小心地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娱乐圈的人或多或少敬畏神鬼：开机要选良辰吉日，还要有祭天仪式，取艺名要由大师算过…… 顾庭那样的无神论者才是极少数。 因此圈子里的多数人都认识几位大师，时不时还要带重金上门求卦、求转运。而在这些大师中，最受追捧的那位，名叫石实悟。 电话终于接通了。 杨采宁立即道：“石大师，我是杨采宁。” 石大师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杨小姐啊，我听说你最近在云南拍戏呢？” 杨采宁道：“对，所以您在帝都举办的聚会我没能赶去，实在是不好意思。” “……”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杨采宁才切入正题。 “我今天打电话给您，是发现剧组里有一个奇怪的人……”杨采宁仔细向石实悟叙述了艾瓷的种种灵异之处。 “哦？”石实悟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按照你的说法，她很可能不是普通人类，但到底是人是妖，我还得亲自来看看才能确定。” “那就请您尽快过来，佣金我会按以往的标准打到您的账户上。”杨采宁急急道。 石实悟：“好。” …… 因为杨采宁催得急，石实悟第二日便赶来了。 他并没有穿道袍，一身简单的中山装，拎着一个小箱子，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你说的那人在何处？”石实悟问道。 “就在那里。”杨采宁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石实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杨采宁说的是谁了。 因为在人群中，艾瓷实在是太显眼了。 “大师，能看得出来她是人是妖吗？” 石实悟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可是她身上也并没有一丝妖气。 难道……是同行不成？ 第38章 上一章你看了吗 石实悟确实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道士，从小便拜在有“道家第一观”之称的清虚观门下，师从清虚观观主无为真人，又因为人如其名般识时务，有眼色，出师以后就在富人圈子当中混得如鱼得水。 而自打他给一个恐怖片剧组驱了邪，更是在娱乐圈一战成名。再加上他也帮不少艺人改名转运，占卜吉凶，无卦不灵，圈内的艺人们就对他格外尊崇。 所以当他出现在剧组里，还是有不少艺人认得他的，当即上来热情地打招呼：“石大师，您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石实悟自然不可能明说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端着高人的架子，语气神秘道：“今日我途经此地，突然感受到一股天地灵气在此处拔地而起，便过来看看。” “天地灵气？就在这剧组里？”这些人当即兴奋起来，“我们日日都在这里待着，这天地灵气是不是能够让我们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啊？” 石实悟摇头否认道：“非也，这灵气只是于我们道家人修行有益，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让此地的空气更加清新宜人，至于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类的功效是不会有的。” “这样啊。”人们顿时有些失望，失了围观的心思，纷纷道，“那就不打扰大师了。” 艺人们一一道别离去，虽然看杨采宁没有要走的意思，但他们只当杨采宁还想再让大师算上一卦，也就没有多加留心。 石实悟目送这些人远去，这才打开自己的小箱子，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会儿，才从其中挑出几样东西。 “石大师，您刚刚也看过一眼艾瓷了，有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杨采宁站在一旁问道。 石实悟道：“对方的气质很干净，她若不是我的同行，就是道行极深的妖精。凭我的肉眼是无法看出她的真身的，你且待我试上她一试。” 石实悟拿柳条蘸着朱砂在自己的手心一笔画了一道凌乱的图案，又拿起沾了不知是什么水的黄符纸往手心一拍—— 随着一道金光闪过，那黄符纸竟在手掌中彻底不见了，连带那朱砂画就的痕迹也丝毫不见踪影。石实悟的手掌看起来与一般人无异。 杨采宁在一旁对这反科学的一幕看得十分震惊，心中对石实悟越发崇敬起来，还带着一丝激动：果然是有实力的大师，那艾瓷此番定然逃不过这一劫了。 杨采宁又好奇地问道：“大师，这符就是用来降妖的吗？” 石实悟回道：“不，这符是用来先试探对方身份的。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妖精。” 石实悟向杨采宁解释道：“若她是我的同行，符纸会根据她的道行高低在我手心不同程度地发热，若不是同行，这符纸就不会有反应。” 他又道：“只是要想测出她的身份，需要我的手掌接触到她的身体。杨小姐，你且想个法子，绊她一跤，或者撞她一下，我趁机在一旁扶她一下就可以了。” “好。”杨采宁虽然这么应着，心里却不太有底。 艾瓷那个人，感觉像是长了双三百六十度视角的眼睛似的，什么事情都能刚刚好地避过。想绊她一跤，难度是真的很大。 果然，杨采宁来来回回地在艾瓷身边经过了好几趟，自己中途还崴了一下脚，却根本没沾上艾瓷一片衣角，每次竟都被她以神奇的方式躲开了。 符咒的时效都快过去了，石实悟却始终没能近一次艾瓷的身。 ——他现在百分之百地确定艾瓷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了。 “大师，不然……你在她身边摔一跤，趁机拉一下她？”杨采宁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石实悟皱了皱眉：这是要他……碰瓷？ 他堂堂一个道行不低、受人敬重的修士，竟然要做这种事情吗？ 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 …… 这一日，顾庭、田启、温尔三人的戏份安排得很满，艾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刷完了所有的热门微博，还顺便窥屏了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之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起来。 她一手撑着下巴，似乎在看着远处发呆。 而杨采宁和石实悟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她其实早就尽收眼底，只是刚刚不太想搭理罢了。 那石实悟的身上带着一股正宗的道家正气，对于这样正派的道士，她其实是不怵与他们打交道的。 艾瓷想了想，这两人不弄清她的身份看来是不可能收手了，早些让那道士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也好落个清静。 所以在她的放水之下，石实悟的掌心终于碰到了艾瓷的肩膀。 艾瓷任由他多扶了一会儿，才笑得十分亲切可人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多谢小姑娘了。”石实悟站直身体，对艾瓷微笑着道了谢，才转身走了。 待他背过身去，神情顿时一凝：刚刚掌心里没有任何感应，所以……艾瓷真的不是同行了。 这下事情就难办了，能把妖气内敛到这种程度，恐怕就算要收妖也得费不少功夫，更何况这妖精也并没有伤人。 “怎么样，大师？”杨采宁急切地问他。 “应该是个妖精。”石实悟肯定道。 杨采宁催他：“那您快把她收了。” 石实悟摇了摇头：“这妖精没伤人，收她有违天道。” 杨采宁的语气带了一丝愤慨：“谁说她没伤人？顾庭看起来就像是被她下了咒了，还有之前的韩雨琳……” 石实悟提议道：“这样吧，杨小姐，我先看看她的真身是什么，之后再说收妖的事情。” 石实悟说着从箱子里掏出一块古朴的铜镜。 杨采宁问道：“这是？” 石实悟答道：“照妖镜。” 他躲在角落里，用符纸布了个小小的阵法，又在阵前燃了三炷香，这才将铜镜摆在阵眼处，小心地调整好角度，使艾瓷的身影恰巧能落在镜中，然后盘腿坐了下来，双眼紧盯镜子，口中默默念诀。 青烟直直地在镜前升起，石实悟念完口诀，咬破手指在镜子的底端一点—— 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艾瓷恰在此时不偏不倚地转头，镜中的她视线直直地射向石实悟，勾起一抹浅笑。 似乎发现了他在施法，却有恃无恐。 这妖精真是嚣张。 石实悟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一突，强自定下心神再看向镜子。 施法已成。 可是镜子里…… 什么也没有。 石实悟的脸色立时大骇。 杨采宁看了他突变的脸色，顿时紧张地问道：“大师，怎么了，真的是很厉害的妖怪吗？” 石实悟死死盯着照妖镜，确定那里始终是一片虚无，脸色越来越差：什么也没照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她的真身，原本就是看不见的。 而这种妖精……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石实悟当即收拾起自己的小箱子，严肃道：“杨小姐，这一单生意我不能接。” 他刚刚还觉得艾瓷嚣张，没想到嚣张的竟是他自己，竟敢几次三番试探一位尊者！ 这么想着，石实悟的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补救。 杨采宁一头雾水地看着石实悟从成竹在胸的神情变成诚惶诚恐的样子，立刻问道：“什么意思？这妖您也除不了吗？” 石实悟沉声道：“不是除不了，是不能除。”当然如果真要他除，他也确实除不了。 毕竟人家是几十亿年的道行，而他……只有几十年。 杨采宁不解：“为什么？降妖除魔不是您的职责所在吗？” “杨小姐，首先，我们只会降那些祸害人间的妖。其次，有一类妖，其实，说他们是妖已经不太准确了，真要论起来，他们非妖非人非神，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是绝对无可替代的，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本源所在。” 石实悟的神情十分严肃：“这世上少一只狐狸精，少一只桃花妖，少一只动物精、植物精、微生物精，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若是他们少了一个，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莫大的灾难。要知道，整个地球的生命体系都构架于他们身上。”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凌厉：“所以即使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除非他们自己内部解决，我们人类也是绝不可以对他们动手的！” 杨采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合着艾瓷是个妖精，可他们作为人类却还要捧着她咯？还什么生命体系构架于她身上？那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石实悟看杨采宁一脸茫然，再道：“而且我也抓不了她，你另请高明吧，哦不，高不高明都千万别再请了，于实力，于情理，我们都不能对她动手。” 杨采宁追问道：“那她到底是什么妖？” “别问了，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我也不能透露。” 石实悟想了想还是给杨采宁留下了一个忠告：“杨小姐，你记住，要对她时刻保持敬畏就是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再做了，我们做的这些小动作，她早就看在眼里了。” 杨采宁大骇：看在眼里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再问，可是石实悟什么也不肯多说了。 “杨小姐，请好自珍重，我还需要去向她道个歉。” 石实悟向杨采宁颔首告别，背着箱子一边朝艾瓷走去，一边在心中哀叹： 唉，按理说他们那一族人丁如此稀少，地盘又如此广大，恰好让他撞上、又让他得罪的机率可太低了。怪道师父前些天让他这个月谨言慎行、潜心修炼，想来是算出他会有此一劫。不听师父言，果然吃亏在眼前。 …… “您好，在下石实悟，是清虚观第二百九十八代弟子，今日对您有所冲撞，实在抱歉，实乃我修为浅薄，一时竟不识泰山，请您原谅我的冒犯。”石实悟说着冲艾瓷鞠了个90度的躬，神情敬畏。 “石实悟？”艾瓷似笑非笑地看他。 石实悟心里一阵忐忑，恭敬应道：“是。” 艾瓷点了点头：“倒是个好名字，你也没辜负这个名字。” 听她的语气应是不会计较了，石实悟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略微放下，诺诺应是。 “去吧，今日的事我不会计较。” 石实悟又连连道歉，点头哈腰了几番，才恭敬地离去。 因为是在角落里，石实悟这样的玄学大师却对艾瓷行大礼的一幕，并没有旁人看到。 除了顾庭。 顾庭虽然曾经是无神论者，但对圈内人追捧的石大师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有些他避不开的应酬上，偶尔也见过这人。 这样的人，却对艾瓷一脸的恭敬，那年纪轻轻的艾瓷，辈分……难道竟在他之上？ 第39章 这是第三十九章 艾瓷的辈分如果真在石实悟之上，顾庭其实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顾庭虽然曾经不信神鬼，但出道十年，他也是演过几部仙侠剧的。 在他见过的剧本里，年纪轻轻却辈分极高的道士通常都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型人物。 那么以他目前所见艾瓷的本领，她是石实悟的师叔或师伯也并非不可能。 自打接受了玄学设定之后，他竟然对所有这一切都接受良好，并且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艾瓷绝不是个小人物。 仙侠剧剧本是不靠谱的他当然知道，可是不知不觉间，他一个一向以事实为依据合理推测真相的人，为了更了解艾瓷一点，竟渐渐地也会从那些虚构的东西里汲取论据。 只是在这个时候，顾庭才发现，自己对于艾瓷的了解多数是出于自己的推测，而非她自己的坦白。 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稳了稳情绪，面上看起来和平日并无区别，信步走到艾瓷身边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刚刚那位，不是石实悟道长吗？” “对，他是说他叫石实悟来着。”艾瓷不甚为意地点点头。 “你不认识他？”可那石实悟看起来可不像是不认识她的。 “刚认识。” 刚认识就跑来行如此大礼？ “他看起来年纪比你大了好几轮，怎么态度看着像是你的晚辈一样？”顾庭试探着问道。 艾瓷坐直身体正色道：“在我们这一行，是以实力论辈分的，道行低的遇见道行高的，可是要过来拜山头的。” 原本顾庭也是这么猜测的，可是他现在对艾瓷已经有点了解了，她一说瞎话，表情就会特别一本正经，但眼睛里却会闪着狡黠的光芒。 所以顾庭反而不太相信理由是这么简单了。 “这么说来，你的道行有多高呢？”他又问道。 “嗯……”艾瓷突然沉吟了一会儿。 这个要怎么算？ 她跟人类不是一个量级的呀！ 好在她还没回答，顾庭又问道：“石实悟在圈子里名气挺大的，你既然比他厉害，为什么以前似乎没听说过你？” 艾瓷道：“我刚刚下山嘛。” “下山？” “就是那种隐藏在深山里的世外仙境，你懂吗？” 仙侠剧里确实是这么设定那些修仙门派的。虽然顾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么说你在山下并没有住处？”顾庭想起自己在长白山、帝都和云南都遇见过艾瓷，不禁有些好奇她到底是哪里人。 “对，四海飘荡，无处为家。” 艾瓷想了一下又改口道：“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我在山下是有房子的，可惜……暂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快递源源不断地塞进她的房子里，她自己不化成本体是住不进去了。 但听在顾庭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味了：她有家，但家里人不让她回家。 顾庭没有意识到，自从遇见艾瓷，他的脑补能力直逼林倾。艾瓷随随便便的一两句话就直接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年少离家学艺、不为家人所容、有家等于没家的可怜少女形象。 明知道以她的能力不应该混成这样，可顾庭就是止不住地想：万一呢？万一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对她更好一些？ 可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到地上的一排空易拉罐上，顿时又沉了脸：“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可乐？” 艾瓷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这本是师门不可外传的秘诀，可你几次三番因此事打扰于我，为了日后生活的和谐，我有必要悄悄告诉你这件事，你需得对天发誓不可再告诉任何人。” 顾庭挑眉看她，没有说话。 艾瓷果然自己接了下去：“不发誓也可以，你别外传就是了，你且附耳过来。” 顾庭微微靠近了她一点。 艾瓷不满他就凑过来这点距离，自己靠上去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其实吧，喝可乐有助于修行。” 顾庭没想到她一下子凑这么近，全身顿时僵硬，什么也没听进去，就感到耳朵里吹进一股轻柔温热的风，酥酥痒痒的感觉从耳朵上一下子蔓延到全身，连他的脑子似乎都不会转了。 “哦。”他听到自己好像是张口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艾瓷早已经坐到田启身边去给他辅导功课了。 顾庭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烫得惊人。 她刚刚说的秘密是什么来着？ 喝可乐是为了修行？ 这家伙，说瞎话越来越敷衍了。 顾庭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弯下腰搬起剩下的半箱可乐，站起来往外走，恰好碰见迎面走来的林倾，就把箱子往他手里一塞： “你把这箱可乐解决一下吧。” …… 《少年行》在十一月的时候顺利全部杀青，温尔前两天就已经杀青，哭唧唧地被江吾带走，田启也提前一周杀青，暂时回学校学习去了。 杨采宁和顾庭作为男女主角自然是最后杀青的。 自打石实悟给了杨采宁忠告之后，一向敬畏大师的她自然没再敢给艾瓷使绊子，反而对她越发畏惧，甚至跟艾瓷对上眼神都要抖上一抖，连带着下了戏也不找各种理由跟顾庭搭讪了。 艾瓷偶尔站在场边围观拍戏的时候，杨采宁能被吓得ng上十几二十条，被黄导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说出理由。 杀青宴上。 艾瓷就坐在顾庭旁边，这些日子以来，其他工作人员已经习惯这俩人助理以上，恋爱未满的状态了。 明明顾庭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偏偏两个当事人自己也没察觉。 宴至一半，杨采宁站了起来，一一敬酒过去。 在这剧组里，她是资历最低的主创，所以即使是女主角，仍然要把姿态摆的很低，主动地向前辈敬酒表示感谢是必须要做的。 她很快敬完了其他人，最后一个，该敬顾庭了。 杨采宁倒满酒杯，抬眼看向对面的顾庭，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艾瓷身上落了一下，恰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其实艾瓷只是随意地扫了她一眼，根本没注意她，还在小声地跟顾庭说：“你别逼我，我今天已经很克制了。”说着护紧了自己的小可乐。 杨采宁却浑身僵硬，生怕自己敬顾庭一杯酒会引起艾瓷的注意，端着酒杯的手便是一抖，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就往自己身上一洒。 “哎呀，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杨采宁如逢大赦一般，悄悄松了口气，放下酒杯就出去了。 待她在洗手间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重新推开包间的门时，顾庭和艾瓷却都不见了。 “顾老师呢？”没错，她现在连哥都不敢叫了。 “赶飞机，提前走了。” “哦。” 杨采宁这才觉得这包间里令人窒息的感觉一扫而空，笑容真诚了不少，立刻言笑晏晏地加入了新一轮的觥筹交错中。 …… 另一边，顾庭和艾瓷终于回到帝都。 虽然工作暂告一段落，可是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两人眼前。 在云南的时候，两人的酒店房间是门对门，回到帝都，艾瓷要住在哪里就是个问题了。 顾庭不知道艾瓷在帝都有没有住处，而且，她既然要保护他，自然应该住得近一些。 “这有什么难的？”林倾道，“你住的地方不是西郊别墅吗？家里不是有好几间客房的吗？” “我刚换了套房子，在市中心。” “你怎么又换房子了？”帝都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说换就换，林倾对这种壕气十分嫉妒。 顾庭淡淡道：“艾瓷说，那套别墅的风水对我不利，所以便换了一套。” 林倾痛心疾首：“风水不利？！你还是那个无神论者顾庭吗？” 他以前怎么和顾庭说玄学之事他都不信，艾瓷一来，竟已经唬得他开始重视房子的风水了。 艾瓷怕不是一位大师，而是一个小妖精吧。 “新房难道没空房吗？”林倾问道。 “新房虽然大，但只有两个卧房，还有一间做了书房。”顾庭解释道。 “这样的话，确实是个问题，我留宿就没地方住了。”林倾陷入了沉思。 顾庭：“嗯？我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 林倾：？？？原来你刚刚说的问题并不是考虑到我住哪儿吗？那你有什么问题？！ 顾庭想了一下又道：“那你别留宿就是了，以前也没留你住过几晚。” 林倾假笑道：“哦，既然这样，那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 顾庭犹豫了一下，才道：“只有我们俩住可能会不太方便。” 林倾作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想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吧？” 顾庭：“……”虽然意思是接近的，但从林倾嘴里讲出来怎么就变了个味儿呢？ 林倾：“那这就没办法了，就算换个大房子，也没有第三个人陪你俩住。” 林倾又问艾瓷：“艾大师，你怎么想的？” 艾瓷端着一脸世外高人般淡然的表情道：“我们方外之人，向来对男女之别并不在意。” 林倾：？？？等一下，你到底是修道还是修佛？ 其实艾瓷的想法是：先蹭蹭顾庭的房子住一下，她赶紧趁此机会再买套新的房子，这次一定要比原来再大一倍才好。 听了艾瓷的回答，林倾还是对顾庭道：“人女孩子都不介意了，你忸怩什么？” 顾庭也说不好他忸怩什么，他的心底似乎对艾瓷跟他住进新家有小小的企盼，理智又始终在打压这一丝企盼。 “行了，走吧。”最后还是林倾一锤定音，顾庭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艾瓷跟顾庭来到他的新家楼下。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安保严密，私密性很高，绿化很好，有闹中取静之意。 不过对于艾瓷来说，眼前的景象便有些过于熟悉了。 她和顾庭进了电梯，看着数字最终在某一楼层停下。 艾瓷挑了挑眉。 ——真是巧了，原来顾庭是楼上的新邻居。 第40章 小马甲即将掉落 “这是你的房间。”顾庭把艾瓷的行李箱一一帮她搬到客房里。 艾瓷：“谢谢。” 顾庭又指了指门外：“我的房间就是对门这一间。” 艾瓷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先去洗手间洗一把脸。”艾瓷环视房间一圈后才道。 “嗯。”顾庭应道。 待艾瓷走出房门，他才突然想起新房的洗手间位置似乎比较隐蔽，不知道艾瓷能不能找到。 于是他两步追了出去：“洗手间就在……”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艾瓷竟然已经熟门熟路地找到洗手间进去了。 待她出来以后，顾庭奇怪道：“你对我家的布局倒还挺熟。” 对上顾庭探究的目光，艾瓷没有丝毫慌乱，面不改色道：“我是大师，我会算嘛。” 顾庭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小眼神，眯了眯眼：又在说瞎话。 “你这新房装修多久了？”林倾绕着客厅走了一圈，突然问道，“按理说应该放它半年通通风的，不然甲醛可太多了，对你们身体不好。” 顾庭道：“买的时候是装修好的，倒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艾瓷插嘴道：“放心吧，没有多少甲醛。” 林倾只是以为艾瓷这么说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掏出手机，手上边搜索，嘴里边念叨着：“不行，我得看看要怎么检测甲醛浓度。” 艾瓷见他无视自己的话，索性直接列出数据道：“刚刚浓度是0.03毫克每立方米，现在只有0.01毫克每立方米了。” 林倾按着手机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艾瓷：“哈？” 你这是信口胡诌，还是人肉检测仪啊？ 艾瓷高深莫测道：“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林倾这才想起这位还是个玄学大师，她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又不怎么端大师的架子，老让他觉得她就是个普通女孩。 林倾奇道：“艾大师，你连这个都能算啊？” “能啊。”艾瓷肯定道。 “那你再算算这房间里湿度是多少？PM2.5浓度呢？……” “林哥，你再不回家天都要亮了。”顾庭打断林倾兴致勃勃的问话。 “几点了现在？”林倾一看表，一惊，“都两点了？！我得赶紧走了，祝你俩同居愉快哈！” 顾庭：“……” 艺人的经纪人不应该对艺人和异性同居这种事情很是忌讳吗？为什么他的经纪人画风就这么不一样呢？ …… 顾庭的习惯是拍完一部戏便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便很是清闲。 他本觉得和艾瓷两人朝夕相对或许会有些尴尬，为此还特地上网搜索了“如何和女孩单独相处”。 @要尽量做到承诺ò.ó：千万不要说黄段子！并不会显得你幽默谢谢。 @昳飖：不要说两三句话就精虫上脑！ …… 顾庭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这都是些什么？怎么都是让男人管住下半身的？ 他翻了好几页才算看到一些靠谱的回答。 @烂果子：嘴甜不一定讨喜，要默默做事，从细节处体现你的体贴。 顾庭若有所思地记下：这个确实和他的性格也比较符合。 …… 不知不觉间，他在小本本上手写了应急计划一二三。 做足了准备的顾庭信心满满地迎来了同居生活。 可是，接下来的生活却似乎和他想象当中很不一样。 艾瓷几乎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整套房子安静得像是这里根本没有住进第二个人。 按理说他应该更习惯这种生活，然而在一个小时内第七次从艾瓷房间门口路过后，顾庭还是没忍住去敲了敲门。 “扣扣扣——” 过了好一会儿艾瓷才来开门，房门口探出个小脑袋：“什么事？” “……”顾庭对上她澄澈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终于说出个理由，“该吃饭了。” “哦。”艾瓷点点头出了房门，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庭身边走到餐厅，脚步一顿，挑了挑眉问他，“饭呢？” “……”顾庭看着空荡荡的桌面默了一秒，随即改口道，“我正要做，所以需要你来洗洗菜。” “哦。”艾瓷又点点头，先一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动作顿了一下，又挑眉看向顾庭，“菜呢？” “……”顾庭站在她身后，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又默了一秒，再次改口道，“先出门买菜吧。” 艾瓷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顾庭有点奇怪。 但她想了一下就想通了：一定是顾庭需要她的大力气帮忙拎菜，只是出于男人的面子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女孩子出力气，所以才采取了这么迂回递进的方法，一步一步诱导她出去买菜。 这么一想，她看向顾庭的目光顿时就有些惋惜：又是一个被面子束缚的男人啊。 顾庭觉得艾瓷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对，但也没能顾上多问一句，直接道： “那走吧。” …… 顾庭开车到的超市是会员制的，虽然东西贵，但因为人少，免去了顾庭被围观的危险。 艾瓷负责推着购物车走在边上，顾庭负责挑拣食材，虽然没几句对话，但动作上却带着一份居家的烟火气和难言的默契。 直到有人打搅了这一份温情。 “艾瓷姐？”江予站在冰柜的另一头惊喜地叫她，一边兴奋地冲他们挥手，一边小跑过来。 他在艾瓷面前立定，笑得傻乎乎的：“真巧，你也来买菜啊？” 艾瓷：“嗯，挺巧的。” 江予拎起左手的东西给艾瓷看，可怜巴巴道：“我去我哥家蹭饭，被他赶出来打酱油了。” “咳咳。”顾庭突然咳嗽了两声，江予这才注意到艾瓷边上还站着个男人。 他敛了笑容打量了顾庭一会儿，突然又微笑起来：“顾庭哥？你戴了口罩我都没认出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哦也对，新闻上说艾瓷姐是你的助理呢……” 江予毫无眼力见地加入了顾庭和艾瓷的队伍中，一路上还始终和艾瓷嘀嘀咕咕，完全屏蔽气压越来越低的顾庭。 “艾瓷姐，有一部新上映的片子听说特别好看，你有时间一起去看吗？”趁顾庭走到前方去拿酸奶，江予稍显羞涩地悄悄问艾瓷道。 他没有注意到顾庭拿酸奶的动作一顿，就只听见艾瓷摇头道：“我有事。” 她今天不出房门就是因为悄悄溜回家，闷头收拾了许久才把自己的房子腾出一小片空地，而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江予还想再说些什么，顾庭恰在此时拿了酸奶回来，语气里有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迫不及待：“我们回家吧。” 艾瓷：“好。” 江予正因为被拒绝了有些沮丧，但又想多和艾瓷待一会儿，便腆着脸道：“能蹭你们的车回去吗？我哥住的小区就在你们边上。” 顾庭很想说不行，可江家和顾家毕竟是世交，他和江予也算从小认识，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江予，他默了一秒还是只能道：“可以。” 待走到停车场，江予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不会是你开车吧，艾瓷姐？” 艾瓷：“不是。” 江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顾庭哥，你坐过艾瓷姐开的车吗？” 顾庭眯起眼睛：“……没坐过。” 江予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没坐过就好，总之千万别让她开车。” 听他这和艾瓷熟稔的语气，顾庭的太阳穴跳了跳：“江予。” “诶咋了？” “我们跟你不太顺路，你自己回去吧。” “哈？” 江予怔愣间，顾庭和艾瓷已经坐进了车，还“啪嗒”一声落了锁，随后扬长而去，留下他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一瓶酱油。 “不顺路吗？”艾瓷坐在副驾驶座上随口问道。 “他还不知道我搬了新家，所以他说要去我家边上，那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西郊别墅那里。” 顾庭前半句说了真话，后半句就不太坦诚了。他知道江吾的家就在他新家旁边那个小区，江予应该是要去那里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对啊，江予并不知道他搬了新家，那怎么会说“江吾就住在他们边上”呢？ 顾庭一时没有头绪，只得将疑问暂时放在心底。 …… 回到家之后。 一连几天，艾瓷还是始终闭门不出。 顾庭又来敲门。 “艾瓷？” 他敲了房门许久，始终没有人应声，顾庭顿时有些担心：艾瓷不会是在房间里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顾庭立刻去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待房门大开，他顿在了门口。 ——房间里空无一人。 艾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顾庭突然想起在海南的时候，艾瓷也是这样毫无动静地从房间里消失，然后回来就带了个前男友。 顾庭眯了眯眼，想起江予还约她去看电影，她不会真的赴约去了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手机给艾瓷打了个电话。 楼下。 把所有快递都拆出来的艾瓷正沉迷于组装拆出来的各种仪器。 她对人类的高科技产品真是非常感兴趣，组装到入迷之际，根本察觉不到顾庭去敲过她的房门，也听不见手机铃声。 顾庭打了几通电话并没有人接，虽然知道以艾瓷的本领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给林倾等几个人发了信息询问之后，他打算先下楼找找。 顾庭按了两下电梯，这才想起今日是电梯定期检查的日子，要一个小时后电梯才能恢复运行。 顾庭索性走了楼梯。 刚走了一层，他听见了似乎是一堆纸箱拖地发出的声音，他不经意地偏头一看—— 楼梯间的门正敞开着，这一层的住户似乎正在清理纸箱。 纸箱被压缩得扁扁的捆成一大摞，刚从房门口探出个头来，随后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抓着绳子露了出来。 顾庭正觉得这手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一秒。 手的主人在这时终于踏了出来，面容姣好，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不正是……艾瓷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41章 就是短小章咋滴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顾庭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被欺骗后的恼怒，还是猝不及防撞破真相的茫然。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还是顾庭先开口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家。”艾瓷总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心虚。 奇怪，她这么强，顾庭只是一个普通小人类，怎么骑到她头上来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挺直腰杆：“这里是我家，我在这儿有问题吗？” “你家？” 看艾瓷这熟门熟路的架势，顾庭对这个结果其实早有预感，难怪她对他家的布局那么清楚。他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一些念头，不由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声： 无家可归的可怜少女？ 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家伙，不过也怪他自己最近过于爱脑补。 “要进来坐坐吗？”看顾庭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艾瓷便放下纸箱子招呼道。 顾庭抬脚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坐哪儿？” 他眼前所见，像是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科技馆，各式各样他根本不认得的充满科技感的仪器摆满了屋子，角落里甚至还堆了几个机器人，而门口的这块地算是唯一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了，但仍然散落着一堆的零件和一个拼凑到一半的机器。 ——别说坐的地儿了，他就是走进去都下不了脚。 艾瓷这时在他身后探出脑袋，指着屋内道：“所以你看，我家里是真住不下人。” 顾庭：“哦。” “哦”是什么意思？艾瓷发觉自己有些摸不清顾庭的想法。 “我先上去了。”顾庭淡淡道。 他转过身来望进艾瓷的眼睛里：“你收拾完了就尽早回来吧，该吃饭了。” 艾瓷：“哦。” 关于房子这个事情，顾庭竟然什么也没说，艾瓷感到非常惊讶，她想了想还是道： “你放心，我很快会把楼下的另一套也买了，到时候就不麻烦你了。” 顾庭又十分高冷地“哦”了一声，就走了。 留下艾瓷站在原地颇有些费解：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还要不要好好地跟他解释一番？这么盲目信任别人的顾庭也太好糊弄了吧？ …… 而先回到楼上的顾庭则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他最近的状态有些反常。 好像一遇见艾瓷的事情，一向古井无波的内心就会变得不似寻常般冷静。 做出的事情也一再违反他一般的行事准则。 特别是在超市里遇见江予的时候，那小子的贼心简直呼之欲出，他一下子就心生不悦。 其实他的心里对所有这些反常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想靠近她一点，想再多了解她一些，想要她的笑容只为自己绽放。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喜欢啊。 顾庭靠在沙发上，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个弧度，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 ——尽管她的嘴里总是没几句真话，一有违反常理的事情还总是拿玄学大师作借口搪塞他，可不正是她的神秘与狡黠对他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吗？ 顾庭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突然有些无措，他又默默地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如何追求一个女孩子”。 这显然是一个自古以来困扰诸多男性的经典问题，他随便一搜索就有许多结果。 他翻了翻几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网站，又仔细研读了一番—— @追更好痛苦：比较高级的做法是学她所学，喜她所喜，恶她所恶，核心思想就是培养出共！同！语！言！不过除此之外，需要各位牢记的，更核心的思想是——脸要好看。 这是一个高赞答案，顾庭也觉得这是目前他看到最有道理的回答了。 顾庭若有所思地照了照镜子：脸的要求他应该是满足的吧？ 那么，就应该试试共同语言了。 …… 艾瓷发现这几天顾庭一直捧着本《易经》坐在沙发上看得入神。 她忍不住问道：“你的下一个角色难道是要演算命先生？” 顾庭正襟危坐道：“只是近来突然对阴阳卦命之事有些兴趣。” 他把视线从《易经》上移开，看向艾瓷，眼神隐隐有些期待，等着艾瓷就《易经》与他展开讨论。 谁曾想艾瓷的眼神只是轻飘飘地在书上落了一下，便“哦”了一声走了。 顾庭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苦闷：……这就完了？说好的共同语言呢？怎么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艾瓷不知道顾庭心中的小算盘，她近来苦恼着另一件事。 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房子，又打算在楼下买一套新房，谁知楼下的那套房子明明前两天还空着，她找上售房处的时候，他们竟然说那房子已经卖掉了。 真是奇怪，她明明没有察觉到有人来看房，难道那人不用看房就直接买了？ 这样的话，她怎么跟顾庭交代？她都已经跟他说好，把楼下买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艾瓷一边思索着解决办法，一边打开自己的房门，踏进去之后她才觉出不对来。 ——哦不小心走错房间了，这里是顾庭的书房。 艾瓷刚要退出去，注意力却被书架底层的那些书籍吸引了。 ——《大气科学概论》、《天气学原理》、《动力气象学》、《气象物理学》…… 她顿时眼睛一亮：是人类研究她的书籍呢。 艾瓷快步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兴冲冲地问道：“顾庭，我可以看你书架上的书吗？” “可以。”顾庭还在研究《易经》，听了这话抬起头看向艾瓷，她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兴奋，顾庭的心里还有些好奇：他书架上有什么书她会这么感兴趣的？ 艾瓷得了顾庭允许便立刻回到书房，在书架前盘腿坐下，翻开一本本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 沃克环流、副热带高气压带…… 艾瓷一边看着一边摸着下巴感慨。 ——唔，这个小秘密都被人类知道了？哇，连她的小脾气都摸得挺透的呢！……她这次休眠不超过百年，新一波的人类就这么厉害了？ 顾庭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艾瓷正捧着《动力气象学》看得津津有味。 他动作一顿：他试图在《易经》上寻找共同语言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顾庭，你学的是气象学对不对？”艾瓷察觉到他进来，抬头问道。 “嗯。” 顾庭想起艾瓷在海南的时候确实说过她喜欢气象学来着。 他像是迷失在海上的船只突然望见了灯塔，迷路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方向，顿时勾起一抹笑意走向艾瓷。 “对，我学的是气象学。” …… 找对了方向显然事半功倍，顾庭自觉这一段聊下来，艾瓷跟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更熟稔了一些。 可惜和谐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林倾便上门来了。 他是来跟顾庭商量接下来的行程的，顺便问问艾瓷的计划。 林倾：“艾瓷，你好歹也签约了，有什么职业规划吗？” 艾瓷一脸坦然：“没有。” 林倾叹了一口气，心想：也是，人家的主业本就不在于此，哪里会有什么职业规划？ “既然都签约了，还是得接点通告的。只是你这通告还真难办，又不能和顾庭离太远。可你俩总是同进同出、频繁同框的，少不得会谣言四起，唉……” 眼瞅着林倾又要唠叨上半天，顾庭及时道：“不是来讨论我的行程的吗？我的确定下来了，艾瓷该怎么安排也就方便了。” “行吧。”林倾翻开自己带来的文件夹，看了一下才对顾庭道，“虽然你最近在休假，但下周有个京大的活动，你要去吗？” “下周？”顾庭想了想，“艺术节的开幕式吗？” 林倾肯定道：“是的。” 京大的艺术节是京大一年一度的传统活动，时间持续整整一周，各大艺术类社团都会在这一周里使尽浑身解数争奇斗艳，每年还会因此上一波热搜。 京大艺术节可以说是每个京大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京大记忆，每一年还会有不少校友特地为此前来。特别是艺术节的开幕式上也总会邀请知名校友坐镇。 顾庭已经连续几年接到了邀请，只是一直没空前去，今年倒是赶巧碰上他的空档期。 “那就去吧。”顾庭道，“这个活动倒是巧了，你也不必替艾瓷安排别的工作，开幕式走红毯正需要一个女伴。” “哦那行。”林倾在纸上做了个记号，又和顾庭讨论起其他行程。 可他心里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待离开顾庭家，林倾才反应过来：等一下，走红毯又不是一定需要一个女伴的，艾瓷默默给他当个助理也行啊。而且顾庭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突然多个女伴才奇怪吧？顾庭这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又要爆炸的舆论，林倾就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恨不得立刻返回去抓着顾庭对他大吼一声：你清醒一点！ 第42章 磕磕绊绊卡文中 倒计时最后三天！ 京大艺术节开幕在即，各大社团蓄势待发。 可以预见，在接下来长达一周的时间里，京大校园内群魔乱舞的情形将成为常态。 据悉，各大艺术社团都为本届艺术节祭出了他们轻易不能乱使的大招，具体是什么招还需要各位同学自行探索。总之，有些确实是很有趣的，有些……就自求多福吧。 但本届艺术节最大的看点仍然在开幕式上。 据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主办方成员透露，将会有一位神秘知名校友出现在今年的开幕式上。 “这位校友是绝对会让每一位参与开幕式的京大人不虚此行的，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该同学神秘地说道。 众所周知，作为全国最好的高等学府，京大并不缺少顶尖校友。从京大走出来的知名校友遍及全球、数量众多，因此，“神秘知名校友”这样一个词可指代的范围其实十分广泛。 但该同学已经给大家提供了暗示：“女孩子绝对不虚此行”，再根据该同学爆料当日激动到脸红脖子粗，整宿睡不着的状态，我们可以判断出： 这位校友首先脸一定很好看。 …… ——摘自《京大小八卦》，号称全京大消息最灵通最可靠的公众号。 “京大小八卦”因为其百分之百正确的爆料精准度，在京大拥有不少粉丝。 新的推送一发出来，立刻就有不少同学阅读了推送，兴致勃勃地和其他人讨论着这位神秘知名校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不管每个人猜测的到底是谁，所有看到消息的人无一不对艺术节开幕式更加期待。 这也导致艺术节开幕式的门票很快一票难求。 …… “江予，你真不去看开幕式？我可是好不容易给咱们宿舍搞来了四张票啊。” “不去。”江予还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把艾瓷约出来，便一口回绝道。 “老三，江予要是想去看，学生会多少姑娘争着抢着给他送票呢，还用得着你操心票的事？多出来的一张正好给我吧。” “小二，你干嘛要多拿一张？”老三奇怪地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吗？他有个姑娘要约。”第四个人“砰”地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随口道。 “什么？！小二你快从实招来……” “……” 江予在宿舍一阵吵吵嚷嚷的喧闹声中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出门了。 他犹豫半天，还是给艾瓷发了一条微信： 【周日有空吗？爷爷想请你来家里吃饭。】 江予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亮：用老人家的名义来邀请，她总不会再拒绝吧？ 过了好一会儿，艾瓷才回了条消息： 【抱歉，周日有事。】 江予：【能冒昧问一下是什么事吗？我得给爷爷把理由说清楚，不然他可要怪我邀请不力了。】 艾瓷：【陪顾庭来京大参加一个艺术节。】 江予的视线定在“陪顾庭”三个字上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个用词怪怪的，助理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江予想了想江吾的助理如果这么用词……怕是会被温尔揍一顿，再让江吾开除了吧？ 但是也有可能是顾庭比江吾更平易近人，所以助理可以这么说话？ 他站在门口想了半天，突然又推门返回宿舍：“那一张票我要了。” “什么？你不是不去的吗？”小二顿时哀嚎起来。 “我前两天还看到尹校花邀请你当她红毯上的男伴呢，你怎么不去拿她那张票？” 江予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当她男伴，自然不会去拿那张票。” “那小二怎么办？” “……” 最后江予还是找了个朋友为小二另外弄来了一张票才算了结此事。 他看着躺在手里的那张票，忍不住有些期待。 就算艾瓷是和顾庭一起来的，可等顾庭上了台，自然要和领导们同进同出，那艾瓷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他就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等一下。 江予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用“趁虚而入”这个词？顾庭和艾瓷不过就是正常的同事关系，有什么好趁虚而入的嘛！ …… 帝都另一头的顾庭家。 “不行！”林倾想了一晚上，还是又找上门来。 “艾大师不可以和你去！你知道说你隐婚的谣言我压了多久才压下去吗？现在网友们对你俩关系的态度刚刚好。可如果她再和你一起同框出镜，而且还是当你的女伴，反而会引起你粉丝的反感。顾庭，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肯定知道吧？” 顾庭：“可是艾瓷不去的话，出事了怎么办？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从天而降吗？” 林倾：“……”这倒是个问题。 他扭头问艾瓷：“大师，你就没有隐蔽一点的救人手法吗？” 艾瓷：“怎样算隐蔽？人不出现，靠空气救人吗？唔……其实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对人类来说，这场面会更加诡异的吧。” 林倾苦恼地挠了挠头：“……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揪不出背后使坏的那帮人啊？”他可是对艾瓷抱了很大期望的。 艾瓷其实也很想早点解决此事，就可以早些去逍遥自在，可奈何那帮人一遇上她就立刻龟缩回去，脚底下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短期内又不会再探头出来，叫她一时也奈何不得。 在场的大概唯有当事人顾庭并不是很期望此事尽快结束。 ——毕竟事情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借口近水楼台呢？ 艾瓷向林倾解释道：“那帮人不在我的地盘上活动，我暂时追踪不到。不过其实顾庭近来面上的黑气淡了不少，艺术节上应该不会出事，我可以不随时跟着他的。” 顾庭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等一下，面上的黑气？难道你每次看我，看到的都是脸上被黑气笼罩的样子吗？” 艾瓷点点头：“没错。” 顾庭：“……”他感到自己之前做追求攻略时候的满满信心突然遭到了打击。 ——原来他在艾瓷眼里一直是这种黑面形象？！所以他帅气的脸是不是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那他就有点希望这事快点解决了：)。 …… 很快就到了艺术节当天。 按照惯例是贵宾先走过室外的红毯，然后进入体育馆中，重要的受邀人员将坐在主席台上，其余人则坐在前两排，剩下的就是观众的座位。 顾庭虽然不是压轴出场的，但在他下车的那一瞬间便引爆了场外观众的热情，排山倒海般的声浪立刻直冲云霄。 “啊啊啊啊啊顾庭！顾庭！……” 顾庭见过不少这样的阵势，所以仍然十分冷静，简单地和观众们挥了挥手之后，便挂着他标志性的清冷笑容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向场馆内。 艾瓷还是没能当成他的女伴。 因为考虑到林倾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在什么关系都没有确定下来的情况下，频繁和她同框出镜，他倒是还好，可网上的舆论定然会对艾瓷不利，毕竟这个社会总是对女孩子更苛责一些的。 所以在顾庭进入开幕式场馆的时候，艾瓷并没有跟在他附近。 此刻，她正坐在郝辜铭教授的办公室里。 郝辜铭站起身为艾瓷沏了杯西湖龙井放在她面前，玻璃杯子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青绿的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开来，茶色透亮，满室清香。 郝辜铭这才在沙发另一头坐下，说道：“艾小姐，上次和您攀谈之后，鄙人受益匪浅，所以今日又冒昧请您来此一趟。” 艾瓷端起龙井茶，却并没有喝它的打算，郝辜铭这一杯茶倒是误打误撞，这满室的茶香就足以让她心情舒畅，所以即使今日帝都的空气并不太好，她仍然耐心十足：“可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也是回到家才知道艾小姐原来是娱乐圈中的艺人。而艺人能有此等学识实在少见。”郝辜铭啧啧赞叹道。 “郝教授，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艾瓷看出他另有目的，便直接道。 郝辜铭这才说到了正题上：“是这样的，我近来收到了一个文化类节目的邀请，是一个对抗类益智节目，叫作《文理之战》，看名字就能明白，嘉宾将分为文理两队，代表文理两科对抗解题。我是文科队的带队教授，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 “这可是国家台接下来重磅推出的节目，艾小姐既然是一位艺人，就应当知道，能上国家台的节目是多么难得的机会。现在，只要你加入我的队伍，我们便可以实现双赢！”郝辜铭说得十分诱人。 虽然他说得好听，但其实郝辜铭邀请艾瓷，更多的是出于拿她作为颜值门面，吸引眼球的打算。 他虽然嘴上夸着艾瓷，心里头到底还是因为她过于出众的外貌和拿不出手的学历而对她有些轻视的。 但是节目是一定要有些看点的，只是些长得歪瓜裂枣的老学究站在上面比赛有什么意思？ 就应当有几个艾瓷这样好看又有才能，话题度还很高的人物加入进来，节目才有可能大爆。 “艾小姐，您应该念的是文科吧？”网上虽然说她只念到小学，郝辜铭却是不太相信的，只当是娱乐圈的另一种炒作手段。 “没有，我没念过文科。” “难道真如网上所说，您只念到小学？”郝辜铭问。 “没有。”艾瓷否定道。 郝辜铭听到此话松了口气：那就好，毕竟小学学历报上去虽然争议度是够了，可也太难看了一点。 可紧接着就听艾瓷又道：“我连小学都没有念过。” 郝辜铭：“？？？” 第43章 练手情敌已解决 郝辜铭虽然是个历史系教授，但骨子里并没有像他的同仁那般带着文人的清高自傲，对名利不屑一顾。 恰恰相反，郝辜铭一向热衷于做一个网红教授。 近年来他参加了各式各样的电视节目，常年活跃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凭借其渊博的知识储备，不凡的谈吐气质，拥有了不少的粉丝。 所以在学者圈子里，尽管郝辜铭的学术不是最好的，可是名气却是最大的。 在这个时代，这种人的存在其实也属正常。 学者们既然有人不善社交、醉心研究，就要有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方能实现圈子内的和谐互补。 郝辜铭这样的人有足够的才华和野心，尽管目的不纯，但仍然为推动中华传统文化的普及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这一次的《文理之战》，节目组要求他邀请三名队员，再加上节目组邀请的一位飞行嘉宾，队伍里一共五人。郝辜铭参加电视节目的经验丰富，因此深谙节目背后炒作的门道。 ——他这个队伍的实力当然很重要，但是争议与冲突也很重要，队伍里最好要有人负责带起话题度，以自带流量的明星为佳，除此之外，上镜好看也很重要。 长得好看的艺人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有话题度的艺人亦然，艾瓷在这其中的名气并不是最大的。 只是，比她长得好看的……没有。 比她学识高的……也没有。 所以郝辜铭几番权衡下终于确定：艾瓷，就是他的最佳选择。至于她说的什么连小学都没读过，他还是没有相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当艾瓷接受了另外的教育。 但作为艾瓷来说，她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以她几十亿年的学识来碾压人类，着实有些胜之不武了。 而且这是国家台的节目，那出场费的多少显然就可以预见了。 艾瓷放下茶杯，淡淡道：“抱歉，郝教授，我并不想参加。” 郝辜铭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不呢？你不是艺人吗？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虽然本质上来说，参加这个节目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机会确实是个好机会，做得好了很能吸粉，但如果学识不够，拖了战队后腿，反而会承受更大的舆论压力，换而言之——会招黑。 但是娱乐圈艺人们梦寐以求的曝光度，以及和国家台打好交道的机会是一定会有的。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我有别的行程安排了。”艾瓷找了个借口婉拒道。 郝辜铭还是不死心：“艾小姐，你回去再考虑一下吧，最好能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一下这事，不要急着回绝我，这周内答复我就可以了。” 看郝辜铭眼神殷切，若她直接回绝，恐怕事情还有得磨，艾瓷便直接应道：“行吧。” 只是她嘴上虽然这么应着，心里却没有打算再考虑此事。 …… 此时。 体育馆内。 江予靠着美男计终于一路混进了后台，满心以为艾瓷会在这里等着顾庭。 可是人来人往的后台根本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江予，你来这里做什么？”是尹校花惊喜的声音。她今天在开幕式上有压轴演出。 “我找顾庭的助理，你有看见她吗？” 尹校花觉得奇怪，今日混进后台的人多数是等着顾庭的，倒是头一回有人说要找顾庭的助理。 “我今天没看到顾庭有带什么助理过来。”她刚说完，便看到江予明显失落下来的表情，尹校花咬了咬唇还是道，“也有可能是我没看见，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顾庭的个人休息室附近等着。” “不必麻烦你了，我自己问问她吧。”江予对尹校花的心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他既然对她无意，自然不好再麻烦她。 “啊？好吧。”尹校花失落地目送江予远去，回过身来才突然想起：顾庭的助理，不应该是最近在网络上小红一把的那个艾瓷吗？江予想找的是她？ 尹校花又急忙点开微博查了查艾瓷的照片。 她盯着看了半晌，出于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尹校花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危机感。 …… 江予给艾瓷发了几条微信都没有收到回复，便只得握着手机在体育馆边上的角落里踱步，内心急切地等待着。 他来回走了几趟，恰好又是一个转身时，却不期然“砰”地一声和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撞成了一团。 “哎呦！”江予下意识叫了一声，只听见对方也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被他的胳膊肘击中了腹部。 江予揉着手肘站直了身体，问道：“你没事吧？” 对方戴了黑色口罩，还戴了顶压得低低的鸭舌帽，声音闷闷的：“没事，抱歉。”说完又压了压帽檐，便快速离开了。 江予却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地方分明是个角落，两侧均是围墙，所以这人是从另一边翻墙过来的？打扮得还这么严实，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 江予当即悄悄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同学们都涌去了体育馆，路上的人实在不多。江予看着那个人一路往人文学院的办公大楼走了过去，脚步迅疾，时不时还抄小路避开三三两两的人群，看起来对京大校园的布局十分熟悉。 ——难道是校内的人？ 江予在心里思索着，一边继续跟踪他，一边悄悄给保卫处发了信息。 一直到了人文学院楼下，江予藏在树后，看那个人候在台阶底下不再进去了。 过了没有一分钟，办公楼的自动门打开，一个姑娘聘聘婷婷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江予登时眼睛一亮：原来艾瓷在这里呢！ 他也顾不上管那个可疑人物了，当即想上去叫住艾瓷，可是那个人却比他快了一步迎上去。 江予落后了几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迎上阶梯，伸出手替艾瓷拉住垂到地上的裙摆，像是公主面前的骑士一般，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侧。 江予的心中“当当当”敲响警钟：这是一个情敌！ 他神情一肃，正了正衣冠，正要大步上前迎战，却瞧见他的情敌下了台阶，平地一摔—— 便被艾瓷抱在了怀里。 江予：？？？ 他的视线扫过那人的脸，下意识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江予这才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和身型似乎有点熟悉。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道：“……顾庭哥？” 顾庭这是第二次被艾瓷公主抱了，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的心态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了。 ——如果眼前没有一个碍眼的人围观了全程的话，他可能会更享受一些。 江予不知道哪个事情更让他震惊： 他发现了一个情敌。 情敌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顾庭。 顾庭被他的心上人公主抱了。 而且当事人竟然比他坦然多了。 在江予目瞪口呆的时候，顾庭已经十分从容地下了地。 艾瓷问他：“你怎么提前退场了？”现在应该是开幕式的高潮时刻才对。 “我预感到接下来运气会不太好，为了避免当众出丑，所以便来找你了。”顾庭学习了一下艾瓷说瞎话的技巧，一本正经道。 然而艾瓷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很认真地想着：顾庭似乎能驾驭她灵晶的力量，那么他预知未来的能力难道也要渐渐开启了吗？ 顾庭这时才转向江予，冲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江予，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那个……是想来找艾瓷姐的。”江予不好意思说他怀疑顾庭是个变态才跟踪他的。 “这样啊。”顾庭点点头，不紧不慢道，“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你如果有事想找艾瓷，就来我家吧。” 他盯着江予，眼神似有深意：“对了，我刚搬的新家，就在中央公元小区，你之前应该来过。” 这个话的意思是…… 江予如遭雷击：他们两个……这是已经同居了吗？！！ 目送艾瓷和顾庭走远，失魂落魄的江予站在原地，耳边突然传来保卫处大叔响亮的声音：“同学，你说的那个可疑人物在哪儿呢？”身后还跟了几个往常在校门口执勤的特警。 江予：特警？？？ 大叔解释道：“今天校内警力都去维持体育馆秩序了，所以就请这几位小哥过来帮帮忙啦。你说的可疑人物在哪儿呢？今天艺术节，国家新闻台都来录像了，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江予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完了，他报了个假警。 刚刚失恋·被情敌强行塞了一嘴狗粮·可怜单身狗·江予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法有，就要负责解决此事，他苦着脸向大叔解释道：“是这样的，我……那个……看错了……” …… 另一边，顾庭和艾瓷已经和林倾碰了头。 顾庭问她：“你为什么会认识郝辜铭教授？” “前段时间在帝都参加了个文玩品鉴会认识的。” 顾庭闻言挑了挑眉：文玩品鉴？艾瓷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他又问：“那他今天找你也是为古董的事？” “不，今天他想邀请我加入他在一个节目里的战队。” “节目？” “唔，名字叫《文理之战》。” 听到这里林倾忍不住道：“诶，真巧，顾庭也收到了这个节目的邀请，不过他是飞行嘉宾，不会每期都出现，这样也好，不会显得你们俩的通告太过巧合。艾大师，你可以考虑接受郝教授的邀请了。” 林倾又掏出手机翻了翻邮箱，找出《文理之战》节目组发来的邀约，看了两眼道：“不过他是理科队的，咦，这样的话，你们俩不就成对手了吗？” 第44章 支持乖乖夫妇吗 顾庭接过林倾的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林倾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顾庭你一向只顾埋头拍戏，综艺上得极少。虽然你这个性格还有你的那些破毛病也不适合上真人秀，但是这次的节目看起来确实挺适合你的，偶尔参与这种节目，能多让粉丝接触到真实的你，而不仅是你的角色，这种走下神坛的亲近感，会让你收获更多的粉丝。” 顾庭把手机递还给他：“可是作为演员，还是被人记住角色更重要。” 林倾恨铁不成钢道：“那是属于老艺术家的觉悟，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能爱慕虚荣一点吗？” 顾庭：“……不能。” 林倾扭头问艾瓷：“艾大师，你来说说，在娱乐圈这么浮华的地方，顾庭这样是不是傻？” 艾瓷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顾庭隐含期待的小眼神，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 “……” 满心以为艾瓷会站在他这边的顾庭一噎，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林倾又问顾庭道：“那你还参不参加这个节目了？” 顾庭这时从打击中缓了过来，偏过头看了艾瓷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声音低沉道：“参加。” …… 林倾的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把合同敲定了下来，顾庭和艾瓷正式和节目组签了约。 林倾：“下周开始录制第一场，艾大师是常驻嘉宾，到时候我带你去国家台，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国家台？” 艾瓷道：“本人没有去过。” 林倾觉得她这话答得怪怪的，难道本人没去过，意念还去过了？就算是大师，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吧？ “那你别紧张，到时候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林倾对艾瓷交代完，又对顾庭道：“你要录制的是第二场，这是下下周的事情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不给你安排其他通告了，你就待在家里好好挑挑下一部戏的剧本。” “对了，”林倾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节目组会把题库和规则发过来，但是你这么多年没看理科知识了，是不是都忘了？这两周的时间够补回来吗？” 顾庭声音淡淡，语气却让人感到莫名的信服：“如果对我的水平没自信，我就不会接这个节目了。” “哦，也对。”林倾这才想起顾庭是个不会贸然去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人，他一下子对顾庭放了心。 那么剩下的就是担心艾瓷了，毕竟肚子里没有几分干货就上这节目，最后只会在节目上无所遁形，这样可是会被黑惨的。 林倾便又问艾瓷：“那艾大师你的知识储备怎么样？能给我坦白交代一下不？我看那郝辜铭教授对你很是欣赏啊。” “知识储备？”艾瓷皱了下眉头，默默在心里算了半天，才说道，“基本上齐全吧。” 林倾：“哈？” 艾瓷：“就是什么都会啊。” 林倾：……呵呵，这是吹牛啊，还是真妖孽呢？ 比起林倾的懵逼，顾庭对区分艾瓷话里的真假已经很有一套了。 他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艾瓷说的是真话，心情不由有些凝重：艾瓷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难道她如此天才，能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所有知识都学了个遍？修道的同时还要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二十年时间真的够用吗？ 林倾这时回过神来，撇嘴道：“艾大师，我知道你们这些搞玄学的，都喜欢夸大其词忽悠人，手指头切个小伤口也能说成血光之灾，但是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了吧。” 这是在质疑她的能力了。 艾瓷顿时便有些不满道：“你看我哪次夸大其词了？说你会破财就绝不会让你捡到一毛钱，说你会走狗屎运就绝不会让你踩牛屎，我给你算的卦，哪一个不是指哪打哪、精准无比？你现在既然这样说，以后就不要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来找我算卦了。” “哎呀，对不住了艾大师。”一听这话，林倾赶紧哄道，“我知道您是业内的良心，道士们的脊梁骨，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这不是以前被那些不靠谱的唬多了，这刻板印象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嘛！一时嘴快而已，您可别见怪，以后找钥匙找房本找物件的事儿还都得靠您呢！” 顾庭：……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需要算卦，原来只是找东西这种小事，这也值得来麻烦艾瓷？ “林哥，”顾庭突然说道，“今天回去把你的每样东西分类归好，摆放的位置做个清单列好，明天发到我邮箱给我检查。” 林倾一脸懵逼：“啊？” 顾庭：“从今天起，我会督促你做个有条理的人，不要天天来麻烦艾瓷。” 林倾：……十年了，今天才想起监督我？总觉得后半句话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呢。 可是懒人林倾并不想做这么有条理的人，所以便强行转移话题道：“对了，开幕式你怎么提前退场了？没有正当理由，人家会说你耍大牌的。” 顾庭不太在乎：“说我耍大牌的还少吗？” 林倾一想：这倒也是，顾庭从出道以来，便一直因为其冷淡的性格和脸盲症这个毛病被人贴上耍大牌的标签，可顾庭既然是个一心演戏的，对这种可有可无的黑料倒是从不放在心上。 林倾便又道：“走的时候校领导那边你都打过招呼了？我之前似乎看到你的研究生导师黄教授今年也在开幕式的观众席上呢，他不是一向醉心研究，从来不参加这种文娱活动的吗？” “嗯。”顾庭只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也不知道回应的是哪一句。 ——为了避开他的导师，也是他提前退场的原因之一。 …… 回到家里，艾瓷又去了楼下整理东西。 顾庭一个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近来他除了研究玄学，第二个爱好就是打开手机看微博。 #顾庭参加京大艺术节开幕式#的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榜首位，除了京大的同学们激动地发送各个方位和角度拍摄的照片与视频，还有他的粉丝们又开始津津乐道他的学历与人生道路。 十四岁考上京大，大学四年始终保持专业第一，在十八岁保送京大研究生，师从全国最顶尖的气象专家，他的前途和未来原本十分明确。 后来因为俊朗的外形和出众的气质，加上导演是他母亲的故交，盛情难却下，他研一时在一部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天才气象学家。 原本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他在气象研究道路上一次不起眼的偏离，一次无关痛痒的尝试，却没想到后来的他竟会放弃那条大道，径直沿着这条偏离的道路一路走了下去。 而关于顾庭为什么放弃气象学，网上有诸多版本的说法：什么反抗父母的安排，遵从内心的选择，追求自己的梦想，甚至还有说是被同班女同学伤了情，不愿触景伤情的他最终放弃了气象学…… 当然对最后一种版本买账的人最少，粉丝是因为不肯相信偶像心里有一个深爱的女人，路人们则是觉得顾庭看起来对女人都很冷淡，大概是因为她们性别不对吧。 不过顾庭刷微博却是几乎不看这些关于他的言论的。 顾庭的粉丝这么多年来终于盼到他开通了微博，谁曾想，他竟然从头到尾只发过两条微博。 而且—— @小文：为什么！庭哥明明每天都有上线，却从来不跟我们说话！庭哥，求求你上线的时候看看我们啊，这里有一群嗷嗷等着你发博的小可怜TAT @爆炸可爱丸：我倒是觉得庭哥上线一定是为了来看我们的！只是不发博只窥屏而已，不然他不发微博为什么还老在线？啊，一想到这条微博可能会被庭哥看到，我突然还有点小激动呢！ 然而这位粉丝只猜对了一半。 顾庭频繁登上微博窥屏是真，窥屏自己粉丝的评论却是假，因为他窥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评论区。 ——而是艾瓷微博底下的评论。 他发现艾瓷仅凭着一期真人秀，和几段短视频，竟然就圈了不少粉丝，天天在评论区叫嚷着要给她生猴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艾瓷的乖乖CP粉还在底下占据了半壁江山，可是渐渐地，艾瓷的纯粉多了起来，光喊生猴子还不够，还在坚定地反乖乖CP。 顾庭看着这些评论，心中冷哼：呵，生猴子？顾艾别再同框？想得倒美。 …… 刷手机的日子过得很快。 到了录制第一场节目当天，林倾领着艾瓷进了国家台。 化妆间里已经到了几位嘉宾，他们看起来彼此之间相互认识，正坐在一起讨论最新发表的论文。 ——都是些大牛啊。 林倾听着那些专业名词有些懵逼，扭头一看艾瓷倒是适应良好。 林倾稍稍放了心：不管她是真懂假懂吧，面上的状态确实挺能唬人的。 第45章 今天标题没想好 节目要到晚上才开始录制，但嘉宾们却被要求下午就到台里来。 一方面是为了在所有嘉宾面前仔细介绍一下节目规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同一个战队的人能提前熟悉一下。 第一期节目没有飞行嘉宾，艾瓷到的时候，文理两个战队除了队长都已经来齐了。 毕竟是个综艺节目，为了上镜好看，能够吸引主流年轻观众，嘉宾并不是清一色的老一辈学者，而是各有几个年轻人。 两个战队都由两名教授和两位年轻人组成。理科战队的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在读的博士生。 女孩子带了副黑框眼镜，长相清秀，神情严肃地听着教授在谈学术期刊上新刊登的研究，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提出观点和问题，甚至还带了本笔记本仔细地记录。 男孩子看起来神态自如许多，没有像女孩那般把化妆间都当作教室的好学模样，但是气质清爽大方，不像是典型的理工男，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偶尔插上几句话。 文科战队这边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位中年女学者聊得正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轻轻柔柔的，讲话慢条斯理，一身长裙飘飘，气质皆十分温婉。 可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哪边是理科生，哪边是文科生了。 学渣林倾只觉得这屋子里溢满了的学霸之气几乎让他窒息。 难怪化妆间里没有别的工作人员，这种地方正常人怎么待得下去哦？ 看见艾瓷进来，文科队这边还没什么反应，理科队的男生倒是眼睛一亮，先站了起来：“你好，你是今天的工作人员？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艾瓷：“我是来参加节目的。” “参加节目？你是嘉宾？” 男生在心中一叹：这就是典型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吧？ “嗯。”艾瓷应道。 可惜，理科队除了队长都到了，那她就只可能是文科队的了。男孩子有些失望地看着艾瓷走向文科队。 另一边的文科队两人听到这话才将目光投了过来。 “小姑娘是我们队的？”中年女子和蔼地看她，声音温温润润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 “是的。” “你好，我是王折芳，京大文学院的教授。” “王教授您好，我是艾瓷。” “你也姓艾？”王折芳扭头看向另一个女孩，笑道，“倒是巧了，嘉藿，这是你的本家呢！真是奇了，艾姓并不是什么大姓，倒是难得能聚在咱们这个小小的队伍里。看来你们艾家尽出些人才呢！” 艾嘉藿对王折芳含笑道：“那还真是挺巧的，我长这么大，除了家人，一共也没遇上几个姓艾的人呢。” 她又看向艾瓷，眼神里带着些许好奇和探究：“你好，我叫艾嘉藿，你叫我嘉藿就可以了。” “你好。”艾瓷客气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是京大的学生吗？”王折芳问道。 “不是。” “真巧，我也不是。”艾嘉藿浅笑着说道。 王折芳看起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关系，只要有真才实学，哪个学校的都不重要。” 另一边。 理科男孩子已经无心和队友讨论学术，一心想着到文科队那边去混个脸熟，只是一时没敢打断教授的话。 待教授终于说完一个话题，暂时离开化妆间去往洗手间的时候，他终于迫不及待道：“莫誉，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认识一下对手呢？” 莫誉就是那个理科女孩子，闻言仍然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道：“一会儿两队会有交流环节的，导演刚刚不是说了，现在这个时间是给我们熟悉队友的，所以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廖于超被噎了一下：这莫誉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变通，让她熟悉队友还真的就只熟悉队友了。 他故作熟稔道：“哎，咱们已经够熟悉的了，还有什么好了解的？倒是对手应该好好熟悉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哦？”莫誉并不觉得，“可是我们不是只聊了彼此的研究方向和学术问题，连对方的个人信息都还没有交换吗？”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廖于超：“比如说，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廖于超：…… 是哦，他来的时候莫誉已经和林教授聊起来了，他根本没有机会自我介绍，就不得不加入了两人的话题中。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 艾瓷这边倒是开始交流起彼此的身份信息了。 王折芳赞道：“嘉藿在文科上可真是个全才，琴棋书画，历史政治，诗歌词赋都很不错，后生可畏啊，我看咱们队有她一个就能大杀四方了。” 艾嘉藿谦虚道：“没有您夸奖得那么好，比起您的学识与才华，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艾瓷有时候真是觉得人类的这种自谦文化太过虚伪，她听着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实在是有些不耐，便和她们简单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了另一头的理科队那里。 ——还是理科生直接一点，讲话不带那么多修饰语。 廖于超此刻正和莫誉尴尬地面面相觑着。 他觉得莫誉实在是无趣，两人没什么好聊的，便只能僵硬地对坐着等教授回来。 没想到艾瓷自己走过来了，廖于超听见脚步声，扭头看她，笑容一下子真诚了不少，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刚要开口，却被莫誉抢了先。 “我认得你。”莫誉突然道，“你不是那个艾瓷吗？” 莫誉盯着艾瓷不解地问道：“可是第一期不是没有飞行嘉宾的吗？” 所有人都默认飞行嘉宾会是节目组请来带动流量的明星，是队伍里可能会拖后腿的存在，所以四个常驻嘉宾作为战队的主要力量，自然每个人都应该有着超凡的实力。 莫誉看过那一期《极速出发》，对艾瓷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照她那天表现出来的学识水平，做文科队的飞行嘉宾倒不是不可能，可是做常驻嘉宾是够不上格的吧？可是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文科队在邀请队员上是犯了重大失误了吧？ 艾瓷还没有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位队长终于到了。 郝辜铭冲艾瓷招招手让她过去，就径直走向自己的队员，笑着问道：“你们都已经认识了吧？” 王折芳和他握了握手，说道：“你怎么才来？我跟嘉藿都聊得差不多了，她可真是厉害，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只是艾瓷倒还没怎么了解，你可得给我们好好介绍介绍。” 艾瓷刚刚走过来，就听见郝辜铭说道：“是吗？嘉藿可是名门之后，家学渊博，会的东西多是自然的。” 王折芳好奇道：“哦？哪个名门？” 郝辜铭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就是历史上的那个神秘的艾家。” 王折芳虽然是中文系教授，但对历史也有些研究，她知道郝辜铭说的是哪个艾家。 她顿时一惊：“那个艾家可了不得，真是没想到我今生还有幸能遇见一个艾家后人，那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王折芳还沉浸这个消息中久久不能回神，也就没注意到郝辜铭根本没回答她的后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一次踩点之后便日日踩点_(：з」∠)_ 我知道今天真的非常短小了……每天上完班还要回来码字真的苦QAQ 但素！明天周末了！我可以安心码字了！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立个flag：周末一定要把更新时间调回早上起码也要调到中午QAQ 最近几章是过渡章，没那么多梗，没那么有趣，写得就好卡，好想快点写到后面的部分哦T_T 第46章 秋后算账小本本 艾瓷此时刚走到几人身边，听到这话难得的有点懵：什么后人？她的后人？ 她有了后人她怎么不知道？ 孩子爸是谁？ 还是她不知不觉无性繁殖了？ 空气可以繁殖的吗？ 小伙伴们没有一个生过孩子的呀！ 艾瓷的心里闪过许多问号，怔了一下才问道：“什么艾家的后人？” 郝辜铭看向她玩笑道：“艾瓷，我还以为你知道不少隐晦的历史呢，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艾家呢？” 艾瓷皱眉问道：“你是说艾宁艾枝艾黎艾尧……的那个艾家？”她一口气数了一串名字。 郝辜铭笑着说：“你这不是知道吗？真是厉害，我虽知道艾家，可是却也没法把她们的名字如数家珍呢，年轻人的记性果然了不得。” 王折芳则奇怪道：“艾家人向来以姓氏在作品上署名，正史上也极少提到她们，所以多数人的名字并没有流传于世。艾瓷，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艾家人的名字的？难道你真的和她们是本家吗？” 艾嘉藿在这时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我们家应该一直是一脉单传的，艾瓷小姐知道这么多，或许是祖上和我们家打过交道吧？”她双眼盯着艾瓷，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隐约的敌意。 艾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打交道？或许吧。不过，这位……艾小姐。”她在“艾”字上加了重音，“艾家如此神秘，有近百年没有出世过了，现代人并没有见过她们，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是艾家的人呢？” 艾嘉藿闻言，神情带了点倨傲，昂着首道：“我们艾家人向来都是全才，谁敢轻易冒充？谁有那个能耐可以冒充？” “哦？”艾瓷拖着尾音，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艾嘉藿的眼神似有深意。 艾嘉藿看着她的表情，莫名地感到内心一个咯噔，有一阵寒意从心头掠过：这个人看起来对艾家有几分熟悉，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郝辜铭则替她解释道：“艾瓷，你不必怀疑。嘉藿早就跟我证明过了，我可是看过她的书画作品的。和艾家人的风格是一脉相承的。我还有幸见过她那枚世代相传了数千年的艾家印章呢。”郝辜铭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崇敬。 他拍了拍艾瓷的肩膀：“你放心，嘉藿真的是艾家后人。谁没事会冒充这个呀？也没什么好处，冒充起来难度又高，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哦？”艾瓷反问道：“没什么好处？” 光是以她的名义卖几幅画，这好处可就大了去了。 郝辜铭说道：“真要说好处，不过是利用艾家的名气换取些什么金钱名利。可是说实在的，要把自己伪装成艾家人需要付出的努力可真是常人没有办法想象的，甚至一般人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可能做到。这冒充一次的代价可太大了。有那个天资，做什么不好，非要冒充别人呢？” “是的，要做到全才，我们艾家人从小就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艾嘉藿肯定道。 艾瓷扬了扬眉：抱歉，并没有哦。 艾嘉藿又道：“你质疑我是正常的，毕竟我还没有机会证实给你看。不过我的先祖们才华横溢，我还只是初出茅庐，自然比不得他们。” 艾嘉藿特地不把话说死，好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是将来有人质疑，她也可以拿年轻经验不足当借口。 艾瓷道：“可是据我所知，没达到前人的水平，艾家人是不会出世的。你既然比不过前人，怎么还敢出世呢？” 历史上的艾家人确实一代比一代更强，因为每一次出世的人都是她，就算没有进步，水平也不可能变差。 艾嘉藿被艾瓷这话一噎：她只是谦虚一下而已，正常人不都应该别把话说太满的吗？哪有一上来就说自己超过了古人的？ 可是让她现在反口说自己只是谦虚好像也不对。 好在郝辜铭替她说道：“嘉藿只是自谦，其实我看她的才华不输她的先祖们。” 艾嘉藿适时地微笑了一下：“不敢不敢，郝教授过奖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有意思。 其实艾瓷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注意着自己地盘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想来这两人的密谋就恰好被她漏过去了。 不过她只需要一会儿回溯一下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艾瓷眯起眼睛，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艾嘉藿，轻声道：“胆子真是很大呢。” 艾嘉藿对上她乌黑的瞳仁，宛若凝视着她的深渊，她下意识抖了一下，才问道：“你说什么？” 艾瓷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可惜节目马上要开始录制了，她不好在这个时候揭穿艾嘉藿，也不可能同时和队伍里的两个人撕破脸。 倒也不急。 艾瓷活了这么多年，自觉对事情看得很开。 只不过她的“看得开”，也可以等于“恶趣味”。 遇上这种事，按照她的行事准则，还是比较喜欢从从容容地解决，而不是风风火火地处理。 她并不喜欢一下子就打击掉自己的对手。 正如猫抓到老鼠，总是不急着吃掉，还要玩弄一番一样。 作为有着绝对实力的一方，总是秒杀掉别人多没意思。 她这漫长的生命就应该偶尔和他们慢慢地玩几次才有意思。 艾瓷道：“那希望有机会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这位艾小姐不输先人的画作了。” 艾嘉藿笑得亲切可人：“不用一直叫我艾小姐，咱们是队友，你叫我嘉藿就好。” 艾瓷微笑了一下：“好的。” 假货。 …… 自打艾瓷质疑了一下艾嘉藿的身份，文科队队内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王折芳倒是完全相信了艾嘉藿，正饶有兴致地向她询问一些关于艾家的事情，郝辜铭也跟在一旁聊着。 三个人相处得倒是其乐融融，衬得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艾瓷非常地格格不入。 林倾刚刚就出门去了，一时也没有别人和她坐在一起，显得她有些孤单，廖于超倒是想再来搭讪，却看她闭着眼睛，便不好意思贸然来打扰。 不过艾瓷闭着眼睛并非是在休息，而是在回溯假货事件的始末。 艾嘉藿倒还真是姓艾。 她的家族大概确实和她有过不少交集。不然艾嘉藿也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冒充。 …… “艾瓷，醒醒，马上要开录制前的介绍会了。”郝辜铭过来叫她。 艾瓷将将睁开眼睛，眼底还泛着朦胧的水雾，神色有些茫然：她刚刚溯着溯着竟然就睡着了？ 真是奇怪，难道休眠期又要到了？不应该啊，她才刚刚醒来几个月而已。 艾瓷一边思索着一边站起来和其他人一同走进会议室。 有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摆好了电脑坐在边上。 有人的身上带着点点水渍，头发微湿，刘海则湿漉漉地沾在额头上。 “外面下雨了？”廖于超问道。 那人点点头：“对啊，去买杯咖啡的工夫就下雨了。” 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乙也插嘴道：“天上的乌云都飘了一周了，老早就觉得该下雨了，没想到一直憋到今天才下下来，这天气可真奇怪，感觉像是便秘一样。” 艾瓷正要坐下的身体一顿，一下子黑了脸：你才便秘！！！ 不知道是帝都太干燥吗？！她辛辛苦苦空气对流了多久才凑到今天够下雨分量的含水量，怎么就便秘了？真不会说话！ 工作人员甲推了推乙，嗔道：“不要说得这么恶心啦！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空调的风好像有点开太大了？” 乙奇怪道：“这里哪里有开空调？供暖已经开始了，现在开的不是暖气吗？诶等等，我也突然觉得有点冷，是不是窗户没关？” 他站起来去仔细检查窗户了，似乎始终有股寒风跟在他身边，冻得他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哆嗦。 王折芳则偏头悄悄说道：“嘉藿，听说艾家人的神秘不仅在于她们的全才，还在于她们似乎有着特殊能力。传说里她们是可以预见天气，甚至呼风唤雨的。” 王折芳打趣道：“帝都这么干燥，难得十一月还会下雨，今天这雨不会是你唤来的吧？” 艾嘉藿“扑哧”笑了一声：“您开什么玩笑呢？呼风唤雨就有点夸张了吧？是古代的人见识少，见我的先祖惊才绝艳，忍不住要把她们比作仙子，少不得以讹传讹、人云亦云地给她们造了些假的传说。什么呼风唤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呢？我们啊，是真的不会。” 艾瓷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很好，胆敢冒充她就算了，还敢污蔑说她不行。 秋后算账的小本本上再记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浪了，所以是明天二更。 上一章立的flag还没倒！明天还是周末！我还有机会！ 第47章 文理两科的战争一更 “文科和理科分裂了几十年，然而根据现在的教育政策，取消文理分科是未来的趋势所在。” “我们的节目虽然叫《文理之战》，看起来像是要挑起两科更进一步的分裂和对抗，但正所谓不破不立，这个节目的根本目的，是想让大家看到：文理两科没有高下，也没有绝对的分割线。” “恰恰相反，文理两科是互相补充的，只有同时掌握文理两科的人才更有可能成为今天这个时代的王者。这也是我们台对国家政策的响应……” 导演站在台前做着展示，身侧的幕布上是大大的“文理之战”四个字。 说了一番又红又专的话之后，他接着说道：“……出于这样的目的，我们《文理之战》不会是一个单纯的答题节目。” “……众所周知，文理两科的知识内容差异很大，所以如果考查两队的知识储备，根本没有竞争的意义，也分不出高下。所以……” 导演点了点鼠标，一个大大的红色圆圈浮现出来，圈出了‘战’字，他敲了敲黑板：“我们《文理之战》的‘战’，战的不是知识，而是思维！当然，最后我们会向观众证明，文科思维和理科思维都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 王折芳恍然道：“这么说来，这个节目其实也是中庸之道的体现。子曰：‘过犹不及’，过分地吹捧哪一科，贬低另一科，都不是正确的做法。相反，从两科各自汲取优点，学习技能，兼具文理两科的修养，才会成为一个全面型的人才。” 理科队的队长林教授也赞同道：“理科引领科学进步，文科推动人文思辨，原本就是人类社会展翅飞腾的双翼，是我们应该同等重视的。” 导演道：“王教授和林教授说得对，这是我们节目最终要传导给观众的理念。只是在前几期，作为一个节目来说，还是希望大家在节目上表现得剑拔弩张一些，有冲突才有看点。不过这种冲突也只是为了节目效果，希望大家不要把台上一些的争执当真。” “自然自然。” “不会的。” “我们心里有数。” “大家都是朋友，都能理解对方的。” “……”所有人纷纷应允。 “那好，我接下来介绍一下咱们的赛制。每一场比赛有不同的主题，比拼的是不同的能力，比如说记忆力，逻辑思维，想象力……不同主题会有不一样的比赛形式……” 导演又给大家介绍了一番赛制设置，就让每个人各自去化妆准备了。 …… 化妆间里，每个嘉宾身前各有一个化妆师，围着他／她忙得团团转。 唯有化妆师小李看起来像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 小李已经在艾瓷面前坐了半天，眼神在她脸上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打量了许久，才迟疑着问道：“你化妆了吗？” 艾瓷摇摇头：“没有。” 小李其实也看得出来艾瓷没有化妆，只是她这个皮肤状态实在是太好了吧？ 她当化妆师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毫无瑕疵、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的白嫩肌肤 ，五官的比例和大小也恰到好处。整张脸完美得像是造物主亲自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最中意的作品。 小李因为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才多问了这一句。 听了艾瓷的答复，小李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一脸纠结，苦恼地低下头在化妆台上挑了挑到底要蓝瓶还是绿瓶的妆前乳，拿出来之后却又放下了…… 再选了选粉饼的色号，瞄了一眼艾瓷的脸，又放下了…… 再拿起腮红和眼线，又放下了…… 挑挑拣拣了半天，她还是什么都没选出来。 小李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遇到了此生最大的挑战。 一般来说，镜头会放大脸上的瑕疵和五官的缺陷，所以再天生丽质的艺人还是要化妆上镜的。 可是眼前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完美了，小李生怕给她化了妆反而弄巧成拙。 她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你这妆我化不了，我怕给你化丑了QAQ。” 艾瓷并不在意，洒脱道：“没关系，不化妆也可以的。” 小李对着手指纠结道：“可是不给你化妆，如果之后上镜被观众看出来了，他们会攻击节目组苛待你，不给你安排化妆师的。” 艾瓷想了想还没说话，艾嘉藿已经化好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过来。 她原本就长得不错，化了妆更是显得整个人闪闪发光、精神奕奕。 艾嘉藿含笑插嘴道：“李姐，你放心吧，艾瓷真是天生丽质，不化妆也能把我们比下去的，这是把她天然的一面展现出来，观众怎么会怪节目组呢？” “莫誉，你说对吧？”艾嘉藿又突然扭头问了一下正在等化妆师从洗手间回来的莫誉。 莫誉就坐在艾瓷另一边，闻言抬眼看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耿直道：“你说得对，她确实比你自然好看。” 艾嘉藿也是没想到莫誉这么耿直，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莫誉又皱着眉头看向艾嘉藿：“你的眼皮子上面涂了什么东西？太亮了。” 艾嘉藿一噎：那是珠光眼影！！上了镜就会很好看的！是她特地挑选来艳压群芳的心机单品。 然而她噎在胸口的气还没顺，就听莫誉又补刀道：“还有你鼻子两边的这两道灰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刚刚还去钻烟囱了？还是趴桌底了？” 艾嘉藿僵笑道：“这是鼻影。” 莫誉“哦”了一声：“是不是塌鼻子才需要用到鼻影？” 她扭头问自己的化妆师：“我一会儿能不用这个吗？这两道灰有点丑，我的塌鼻子就让它塌吧。” 艾嘉藿顿时一口血哽在心里，表情扭曲了一瞬，最终还是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她本想捧杀艾瓷，引起同为年轻女性的莫誉的忌惮，谁知道理科女就是理科女，简直直男思维！ 艾瓷倒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个莫誉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她这种说话方式太得罪人了，虽然是气走了艾嘉藿，可是化妆师听了这话，表情显然也有些尴尬呢。 艾瓷突然想起温尔也是个理科女，却没像莫誉这般耿直，温尔那家伙一向嘴甜得很。 不过甜美有甜美的软萌，耿直也有耿直的可爱。 …… 终于到了录制节目的时候，观众们一早便入场了。 录影棚里。 各个机位准备就绪，文理两科的战队分别坐在两边，面前各有一条长桌，桌前的LED屏幕分别写着“理科战队”和“文科战队”，还有熊熊的火焰缠绕在每个字上，战意十足。 刺眼的灯光聚焦在场上，一段激情澎湃的音乐之后，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端着国家台的招牌播音腔说了一番开场白，又一一介绍了各个嘉宾。 “理科战队队长林海琼：国家科学院院士，曾获国家科学技术奖……” 光是几位教授的头衔和荣誉就念了许久，好在对四个年轻人的介绍就没有这么详细了，否则会衬托出小学学历的艾瓷站在这里非常诡异。 等到终于介绍完毕，男主持道：“在咱们的战斗正式打响之前，大家不妨先来说说，文理科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两边倒说得都还挺客气。 郝辜铭：“文科感性，理科理性。” 林海琼：“理科严谨，文科浪漫。” “……” 渐渐地，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味开始浓郁起来了。 理科生：“我觉得文科是唯心主义，理科是唯物主义。” 文科生：“文科思辨，理科死板。” 理科生：“文科冗杂乏味，理科精炼有趣。” 文科生：“文科生情商高，理科生情商低。” 理科生：“文科死记硬背，理科灵活多样。” “……” 一段针锋相对的对话下来，战斗未开，现场就已经隐隐可嗅见硝烟的味道。 两边你来我往，互相贬低，剑拔弩张之际，突然有一个声音幽幽地道：“文理科的空气质量不一样。” 全场静了一秒。 什么玩意儿？ 还是郝辜铭最先反应了过来，朗声笑道：“哈哈哈，对，没错，现在网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小仙女’！我们文科的教室里都是香喷喷的小仙女，不像你们理科教室里尽是些臭烘烘的糙汉子。” 听他一解释，反应过来的观众们这才哈哈笑了起来。 现场的□□味一扫而空。 主持人也忍俊不禁道：“对，这也是一个区别，艾瓷说得很朴实嘛。”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个理科生诶，为什么我在黑理科？粉到深处自然黑？ 还有我的调节更新时间flag已倒QAQ 今晚还有一更，不过会比较晚…… 第48章 文理两科的战争二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持人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文理科战队互怼了十分钟之后，才上来调和道： “好了，想必大家现在对文理科的区别都有一定了解了吧？那接下来就来个热身赛，了解一下我们两个战队的实力吧。” 女主持接着道：“热身赛一共十道题，五道题偏文科，五道题偏理科，两个战队各答五题即可。各位学霸们，这就是你们的专属show time。” “等一下。”男主持突然啧了一下，撇着嘴摇头晃脑道：“雯雯，我看文科生答文科题，理科生答理科题没有什么看头。几位教授都是顶尖的专家学者，几位同学也都是少年英才，这些题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男主持故意笑得不怀好意：“倒不如让他们反过来答对方的题如何？” “你是说理科生答文科题，文科生答理科题？”女主持雯雯道，“小萨，你这就是恶趣味了吧？难道看两边都是懵懵的脸，一题也答不上来就很有看头了吗？” 小萨一脸诚恳地点头：“有看头啊。” 他一脸憧憬地望着远方道：“看高材生们也会懵逼，也会交白卷，可以抚慰吾等学渣昔日饱受他们压迫的内心，这还没有看头吗？” 雯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想看的。那两边的战队对此有意见吗？” 两队队长皆欣然同意。 理科队队长林海琼还道：“理科的精神就是永无止境的探索，在我们擅长的领域答题确实没有意思，能挑战一下文科题也挺有趣的。” 小萨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有请理科队答题。第一题：请列举出五位王姓诗人，并默写出他们每个人的七言诗作各一首，限时五分钟，你们可以开始讨论了。” 大屏幕上也适时放出题目，理科队迅速头碰着头凑在了一起讨论。 雯雯走到文科队的桌旁说道：“这道题如果是文科队来答，肯定毫无难度，我看文科队全队都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郝辜铭笑眯眯地说道：“改成列举十位王姓诗人，可能还有点挑战性吧！” 王折芳也道：“王是大姓，改成十位苏姓诗人，我看才有难度。” 小萨幽幽地指出：“可惜对你们没难度没有用，这道题并不是由你们来答的。” 艾瓷淡淡道：“不可惜，理科题答起来更有意思。” 小萨听了这话，再看看她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的表情，顿时愤慨：“来，镜头给到我们艾瓷同学，大家记住这张脸，记住这个表情，就是这种学霸式淡然的表情碾压了咱们的整个学生时代啊！简直是噩梦！” 艾瓷精致无暇的脸立刻被放到大屏幕上——清浅的笑容，若隐若现的梨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台下立刻有观众嚷嚷道：“才不是噩梦呢！”长得这么好看，只可能是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吧？ 小萨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些只看脸的人啊！什么？谁说我才是噩梦的？站出来，给我站出来！” “……” 在小萨的插科打诨下，理科队一一将五道题答了过去，一共答对了四道，只是败在了最后一道哲学题上。 “出乎意料啊，可以说学霸果然是学霸，文理兼修啊！”小萨啧啧赞叹道。 雯雯笑着问他：“是不是看热闹没看成，感觉自己又被压迫了一回？” “唉，快别提了。”小萨叹了一口气，才道，“好了，接下来，有请文科队答题。” “第一题：如图所示，有一弯成θ角的光滑金属导轨POQ，水平放置在磁感应强度为B的匀强磁场上……” 小萨感叹道：“这竟然只是一道高中物理题，我看理科队的各位似乎对这题都毫不放在眼里的。” 莫誉点头：“很简单的题。” 镜头又转向正在队内讨论的文科队。 郝辜铭说道：“我好多年不碰物理啦，这种题目，还是得交给年轻人来做。两位小艾，你们有把握吗？” ——其实节目组是给了题库的，只是两位长辈看着理科题就头痛，所以背题库的重担就落在了两个小辈肩上。 艾嘉藿看起来信心满满道：“您放心，这种程度的理科知识我也是学过的，毕竟高二才开始文理分科呢，我马上就给您算。” 然而她这边话音刚落，旁边已经悠悠地递出来一块答题板。 艾瓷修长秀气的手指里夹着写满字的白板，慢条斯理道：“算好了。” 艾嘉藿脑子里还在回忆题库里的答案，准备拿笔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算好了？！怎么可能！ 郝辜铭和王折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背题库了，也不可能答起来这么快吧？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小萨已经惊呼了起来：“哇，文科队是已经解答完了吗？才过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计时器，“不到半分钟！” 小萨扭头问理科队：“虽然这道题对于理科队来说很简单，但我想请问一下，你们需要多长时间解答？” 莫誉道：“半分钟足够了。” 廖于超微笑道：“是的，半分钟解出来算正常水平。” 小萨闻言惊得倒退两步，被打击得仿佛灵魂被掏空一般，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头道：“半分钟对于我来说连题目都看不完……” 雯雯则赞道：“学霸就是学霸，学什么科目都厉害。现在，就请理科队来为我们解析一下这道题吧。” “……” 一连四道题，艾瓷只是看了一眼题目就刷刷刷写下了答案。 被抢了风头的艾嘉藿心中不屑：连演都不会演一下的吗？这么快的速度大家一看就知道她是背了题库的。 郝辜铭也背过镜头对艾瓷悄悄道：“你写太快了，这样观众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咱们毕竟是文科队。” 王折芳倒不这么觉得，这场热身赛的重点不是他们能不能答上来题，比拼的恰恰是他们的答题速度，因为一会儿主持人自己就会揭露题库的事，艾瓷答得越快，到时候就越显得他们文科生记性好。 你看同样是背了题库，艾嘉藿就没有这个答题的速度，理科队也没能把所有的题答上来。 所以她便悄悄道：“没事，这是给一会儿做铺垫呢，不用演，艾瓷做的没错。” 最后一题便到了赛点，文科队如果答对，就会战胜理科队，如果答错，双方就会战平。 现场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观众们抿紧了嘴唇，瞪大眼睛，鸦雀无声。 小萨一看手中的题板，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第五道题，啧啧，这道题真的是用中文写的吗？字我是认识的，可是这些字是我以前学的那个意思吗？唉，我只会念，看是看不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懂的。” 小萨又看了一眼题目，才开始念道：“在数学上，随机过程是指：设……emm这个括号里的东西为概率空间，（xt，t∈F）是概率空间上的一组随机变量……鞅，是一种随机过程，定义是：……鞅的停时定理是指：……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他越往下念越是磕磕绊绊，一堆复杂的数学符号让他频频卡壳，只能用“这个那个”替代。 最后小萨一脸绝望地放弃道：“好吧算了，我不念了，大家自己看大屏幕吧，这道题我连念都念不来。” 他又对理科队摆摆手：“等会儿这个题目理科队就不用解析了，大家并不想听。” 文科队队内。 艾嘉藿惊喜地看着大屏幕：这道题她刚好着重背过！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艾瓷已经开始默默写答案了，立刻着急地拿了另一块板刷刷写了起来。 好在她写字速度极快，将将赶在艾瓷前面写完。 艾嘉藿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地把板递给郝辜铭：“队长，我已经写好了。” 艾瓷这个时候才刚刚停笔，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答题板，说道：“你符号写错了。” “哪里有错？”艾嘉藿不信。 “这里，是μ，不是u，还有这个……” 艾嘉藿根本没理解答案的意思，只是在依葫芦画瓢，所以也不懂艾瓷在说什么，只道：“这个不重要啦，我的过程是对的就行。” 艾瓷：“但是数学上有些东西是要用特定的符号的。” “时间到了。”小萨打断他们，走过来问道：“文科队写出答案了吗？” “写出来了。”郝辜铭还是拿起艾嘉藿的答案递给小萨。 小萨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公式，立刻惊呼：“Amazing！Unbelievable！文科队，他们做到了！来，理科队，快告诉我，他们这是胡写的吗？” 答案已经投放到大屏幕上。 林海琼道：“过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符号错了，很低级的错误，我的学生们如果是背了答案来考试，而不是真正理解题目的话，也会犯这种错误。” 艾嘉藿脸色一僵，咬紧了下唇。 还好雯雯终于出来解释道：“林教授，这也不能怪嘉藿。” 她对观众道：“相信大家对今天文理两队的表现感到非常震惊吧？其实这不是一场热身赛，这是我们今天的第一战——记忆之战。” “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前给两个队伍发了题库，题库里足有五百道题，这对于他们的记忆力来说其实是很大的挑战。从今天的结果来看，文科队看起来在这方面确实是有优势的。” 理科队林教授幽幽地道：“那是因为理科的答案短。” 郝辜铭马上反驳：“那文科的答案还全是中文呢，背起来一段一段的有逻辑，理科的答案我们又看不懂，背起来根本没有逻辑顺序。” 艾嘉藿抓住机会为自己写错符号解释道：“对，正因为是背的答案，所以我们也不是真的会这些题，写错符号其实很正常。艾瓷，如果让你来说说为什么是这么解题，你也答不上来吧？” 艾瓷淡淡道：“可以啊，我又不是靠背的。” 全场静了一秒。 众人：？？？你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晚了几分钟TAT 其实23点和24点没差吧，我不管，这就算是今天的第二更！ 对，没错，男主持的主持风格就是以小撒为原型的(⊙v⊙) 鞅……是我学过能拿来装逼的东西，当然其实我也不太会，所以你们不必纠结←_← 还有大家不要着急打脸，先让艾嘉藿蹦哒一会儿，捧到高处摔下来比较惨←_← 而且她目前为止还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相反还老是吃瘪hhhh 第49章 有才就是了不起 艾瓷又接着理所当然道：“这几道题也不算什么难题，有什么好解不出来的？这还需要背答案吗？” 持续沉默的众人：…… 有一种简单，叫学霸说很简单：)。 被碾压了还要保持微笑真的好气哦。 “会解题了不起啊！”小萨故意酸溜溜地说道。 艾瓷挑了挑眉：“抱歉，就是了不起。” 一旁的艾嘉藿笑容一直僵在脸上，这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说真的？你不是背的答案，你会解这些题？” 艾瓷偏过头看她，脸上的笑容看在其他人眼里是优雅自信，看在艾嘉藿眼里却像是故意挑衅一般。 艾嘉藿听见艾瓷淡淡道：“不相信的话，要我现在给你讲解一遍吗？” 艾嘉藿骑虎难下地干笑了两下，才不得不说道：“好啊。” “别，您可千万别！”小萨赶紧站出来阻止道，“求求您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学渣好不啦？我们这节目真的不叫《说天书》！……” 在小萨的极力劝阻声中，众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林海琼中气十足的声音：“艾瓷同学确实不必讲解了，我可以证明，她是真的会做这些题，而不是背的答案。” 小萨感到十分惊奇：“林教授，您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您要怎么做证明？” “题库里的题我看过一些，这五道题每一道她都和答案写的不一样。”林海琼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拿过了没被郝辜铭交上来的艾瓷写的最后一题的答题板，仔细看过了一遍。 小萨不解地问道：“跟答案不一样的话，你们理科队怎么还说文科队解对了？” “小萨，一题多解了解一下？”廖于超笑道。 “不约，我们不约！”小萨一听这话就垮了脸。 ——学生时代被一题多解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他并不想再了解了：)。 林海琼接着说道：“对，就是于超说的这样，每一题艾瓷同学都用了更快更好的解题办法，有些题的解题思路甚至非常精妙，这不可能是背题库能背出来的。” 林海琼说完，看向艾瓷问道：“艾瓷同学，你真的属于文科队吗？我有理由怀疑文科队是故意请了一个理科的同学加入他们的战队。” 艾瓷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学过文理科，不过真要论起来的话，以前还是研究文科多一些的，研究理科还是最近的事情。” 其他人：最近的事情？？？你这老练的解题手段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海琼则笑眯眯地看向艾瓷，眼神十分欣赏：“你很有天分，跟我学理科吧。” 一听这话，小萨忍不住捏着嗓子，脱口而出地接了一句：“你谁啊，大叔？”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 待笑声平息后，艾瓷才礼貌地回道：“有机会会向您讨教的。” 有林海琼的一番话作佐证，观众们看向艾瓷的眼神显而易见地从惊艳变成了崇拜。 而台下坐着的导演组笑容则有些苦涩：等一下，说好了这一战是记忆比拼，你这样开挂，还叫什么记忆比拼啊！ 台上的雯雯啧啧赞叹道：“难怪文科队每一题都答得这么快！原来是有理科高手！” 小萨则作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艾瓷，你说，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我们都说好了这一战比的是记忆力，你靠这种手段解题，我们到底要算理科队获胜还是文科队获胜呢？” 艾瓷浅浅笑着提议道：“文科队用了理科的方法取得胜利，或许这可以算作双赢吧。” 她这话一出口，导演立刻在台下赞许地点头：很好，圆回节目的主旨了。 这样一来，他倒是觉得没按策划走的这一期反而更佳契合主题了。 “艾瓷的镜头都有拍到吧？”导演问一旁的摄影师道。 摄影师点点头：“放心吧，今天那几个小男生逮住机会就可劲儿地拍她，各种机位的都少不了。” …… 第一场比赛会分为两期播出，除了记忆之战，后面还有其他的内容。 尽管后面更需要团队作战，艾瓷的表现仍然抢眼。 录制结束，王折芳忍不住问道：“辜铭，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艾瓷究竟是什么来历？” 郝辜铭道：“我也不太清楚，艾瓷是个很神奇的姑娘，你看得出她竟然只有小学学历吗？我是看她确实有才华，才不拘一格降人才，请她加入我们的战队。” “小学？”王折芳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应该是有苦衷的吧？不管怎么说，她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而且什么都精。” 说到什么都精，王折芳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还没等她捕捉到，艾嘉藿也走了过来，笑着道：“真是没想到艾瓷竟然理科这么好，我背的题库倒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郝辜铭道：“这样也挺好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事情，相互取长补短，咱们的战队便固若金汤！” 旁边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幽幽地道：“可是我觉得，艾瓷不需要补短，她一个人的实力难道还不够固若金汤吗？” 莫誉的话成功让三人沉默了下来。 廖于超赶紧拉走莫誉，跟她小声嘀咕道：“会不会说话呢？你这样说，好像他们队伍里其他三个人都是鸡肋一样。” 莫誉面无表情：“实话而已。” 廖于超：“可是你这样说还是在‘长他队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知道吗？难道说只要艾瓷在他们队，咱们队就赢不了吗？” “对啊。”莫誉点头。 廖于超：……这姑娘讲话怎么这么耿呢？ 莫誉又道：“如果他们队只有艾瓷一个人的话，这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可这不是还有三个人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廖于超：……合着意思是另外三个人连鸡肋都不是了，而是拖后腿的。 他赶紧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好在他们没有并听到这话。 廖于超松了口气，问道：“你之前不还觉得她的水平只应该是个飞行嘉宾吗？” 莫誉：“那是我的原假设，很显然从节目的结果来看，原假设并没有得到支持，那么我选择接受备择假设有错吗？” 廖于超：……这为什么也能突然扯到假设检验上？ “行吧。”廖于超想了想也顺着她这句式说道，“其实吧，我的原假设是艾瓷很美，但看了这一场比赛下来，现在变成艾瓷很帅了。” 莫誉斜他一眼，冷冷道：“首先，她的美不需要假设。其次，她的帅也不需要假设。请不要随便套句式，谢谢。” 廖于超奇道：“你现在怎么说话语气像是变成艾瓷脑残粉了？” “‘粉’字我收下了。”莫誉神情严肃，“但‘脑残’你就自己留着吧。” 廖于超一噎：一个老实巴交的理科书呆女是怎么突然进阶成这么伶牙俐齿的人的？难道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而莫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女人，天性就是崇拜强者的！艾瓷很强，她崇拜她，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 另一边。 林海琼追上艾瓷：“我说真的，要不要来做我的学生？莫誉都跟我说了你学历的事，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只读到小学，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艾瓷：“没有难言之隐，办错证了而已。” 林海琼一愣：办错证什么鬼？ 艾瓷没有多解释此事，而是似笑非笑地直接问道：“林教授，你究竟是想收我当学生，还是想研究我的大脑呢？” 林海琼没想到艾瓷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他干笑了一下：“鱼和熊掌也是可以兼得的嘛。” 林海琼是主攻神经科学的专家，研究天才的大脑是他的课题之一，今日见艾瓷表现出来的非凡实力，显然她的大脑是再好不过的研究对象。 林海琼保证道：“你不用担心研究会对你的大脑有损害，通常只是给你测测脑电波而已。” ——真要算起来，他恐怕还会比艾瓷本人更宝贝她这小脑袋呢。 这边厢林海琼还在磨艾瓷答应他的请求，郝辜铭已经结束和另外两个人的对话走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做的很好啊艾瓷。”又按照他的习惯，抬起手要伸到艾瓷的头顶轻轻拍一拍以示慈爱和赞赏。 “住手！”林海琼突然大喝一声，吓得郝辜铭顿时一抖。 “怎么了？”郝辜铭惊魂未定地问道。 林海琼严肃道：“你不许乱拍，别拍坏了她聪明的小脑袋瓜！” 王折芳在房间的另一头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可是这一吓，她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什么都会、什么都精的艾瓷不是也姓艾吗？艾家的那个艾啊！ 第50章 小修罗场建设中1 王折芳初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一惊： 艾家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让她遇上了两个？这样的话，还能是历史上那个神神秘秘的艾家吗？ 可是艾瓷的实力又实在过于非人，甚至在她的衬托下，艾嘉藿倒显得不那么出众了。 可是真正的艾家后人怎么可能让人比下去呢？ 除非比下她的人是另一个艾家人。 只是王折芳从未听说过在同一个时代会有两个艾家人现世的。 但她不是研究艾家的专家，所以也不能确定。 也有可能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两个艾家人存在呢？ 王折芳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作为一个学者，时刻保持求知欲是他们的基本修养。 所以尽管研究艾家不是她的课题所在，艾瓷和艾嘉藿是不是艾家人也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她仍然决定去查找相关的资料，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 房间的另一头，艾瓷和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准备下楼。 “艾瓷同学，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呗！”林海琼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在她背后喊道：“跟着我学习，当上女博士，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真的指日可待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林海琼眼巴巴望着她，恨不得再拿个小手绢冲她挥舞的身影。 真是有趣。 艾瓷忍不住勾起嘴角，眉眼弯弯：地球上要是没有了这些有趣的人类，她漫长的生命该如何打发呢？ 艾瓷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人类未诞生时她是怎么生活的了。 唔，侏罗纪的时候似乎是……吃饭睡觉骑恐龙？ 再往前的话……吃饭睡觉数细菌？ 相比之下，真是无趣的生活啊。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艾瓷抵达了地下停车场，林倾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 等艾瓷打开车门坐上来的时候，林倾便在驾驶座上嘀嘀咕咕絮絮叨叨：“顾庭竟然还想跟我一起过来接你，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最近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老想着跟着你？难道是在你身边有安全感吗？” “你在我身边难道没有安全感吗？”艾瓷歪着脑袋问他。 “嘿嘿嘿，还真挺有的，那我突然理解顾庭了。”林倾傻笑了两声，“艾大师，我跟你说悄悄话，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老婆。” “嗯？” 林倾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我在你身边比在她身边还有安全感呢！就像是……” 他想了两下，才接着说道：“就像是身旁跟了个人型外挂，感觉自己分分钟能上天，遇见什么都不怕，心里别提多安稳了。” 车子在这个时候驶出了停车场，艾瓷突然道：“林哥，往左开。” “啊？”林倾不解，“可是你回顾庭家的路不是应该往右走的吗？” “听我的，往左开。”艾瓷沉静道。 林倾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艾瓷一眼，发现她神情严肃，便也跟着紧张起来，问道：“是不是那边堵车啊？还是咱们往那边开会有危险？” 艾瓷道：“一会儿别害怕，没有危险的。” “啊？” 她越这么说，林倾反而越惊慌起来，觉得自己脑补的就是事实了，立刻老老实实地听艾瓷的指挥开车，最终左拐右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 林倾奇怪地问道：“这可是连路灯都没有的城中村啊，我们为什么要开到这儿来？避祸？辟邪？避难？……啊啊啊啊啊——” 林倾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尖叫起来。 在那个瞬间，他感到车子完全失去了他的控制，极速飙了出去，原本让他们能隐约视物的月光也骤然消失了，他好像彻底沉进了一片黑暗中，随着车子冲进浓黑得如有实质一般的黑雾里。 林倾吓得一路尖叫，手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艾瓷来获得安全感。 ——能抓到艾瓷确实让他踏实了一点，起码尖叫的分贝下降了一点。 十几秒之后，突然有一片刺眼的光芒亮起。 林倾被刺得眯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慢慢地从一片朦胧中找回焦点。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个小巷，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穿……越了？”林倾一脸惊恐。 “嗯。”艾瓷点点头下了车。 “啊？”一看艾瓷下了车，林倾赶紧跟上，这种灵异时刻，必须和艾大师离得越近越安全。 他抓紧艾瓷的衣角问道：“艾大师，这是哪里？怎么就突然穿越了？那小巷子不是你指点我过去的吗？这是哪个时代？有灯有电，应该没有穿太远，难道是什么八零年代、九零年代？咱们要来这里称霸天下？不行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林倾哭丧着脸唠唠叨叨，艾瓷被他念叨得有些头痛，按了按太阳穴，掰开林倾抓着她衣角的手指，说道：“没觉得这里眼熟吗？” 林倾止住话头，懵逼道：“哈？” “这里是顾庭的车库。” 林倾再仔细一看：还真是顾庭的车库。 他又听见艾瓷淡淡道：“我刚刚说的是空间上的穿越，而非时间上的穿越。” 林倾：……那你不把话说完整？！ 然而他并不敢吐槽艾大师，因为仅仅只是空间上的穿越也够吓人了，他这是第一次直面艾瓷的能力，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牛逼许多。 林倾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来个空间上的穿越？” 艾瓷：“我赶时间。” “啊？”急着回来做什么？ 林倾一边奇怪地想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给你。”艾瓷朝他伸出手，递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倾接过一看，是一块巧克力。 艾瓷道：“吃下去，对你有好处。”然后便把空了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她的台词、动作和神情迷之眼熟，林倾怔怔地握着巧克力看着艾瓷走向电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又不是遇见了摄魂怪，吃什么巧克力啊！” 艾瓷没有回应，只是冲他摆摆手道别，就在电梯里按了自家的楼层，而不是顾庭家的楼层。 ——她之所以赶着回来，就是因为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电梯门甫一打开，两张大脸便凑了上来，一张脸鼻青脸肿，一张脸笑容恣意。 “你回来啦？”邓塔手中拿着马桶刷，珀西费克则穿着围裙，两个人都是一副非常居家的模样，站在电梯两侧齐齐问道。 珀西费克把邓塔挤到一边迎上来：“我给你泡好了茶，就等着给你闻呢。” 艾瓷站在原地抱着胳膊不为所动，甚至一脸冷漠：“这就是你们俩擅闯我家的理由？” 珀西费克立刻敛了笑容，一脸正色地甩锅道：“我不是！我没有！是邓塔这个浑小子硬要拽我进来的！你看，他还武力威胁我！” 珀西费克伸出一根手指，仔细在上面找了半天，才伸到艾瓷面前：“你看，指甲都缺了一小块。” 艾瓷垂下眼睛扫了一眼：这一小块真是小到肉眼难见啊，和鼻青脸肿的邓塔放在一起，真是很难有说服力呢。 邓塔沉痛地指控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后面跟的那串台风还是我帮你暂时压住的！” 珀西费克微笑着他，脸上分明写着：不仅不痛我还美滋滋哩！ “对不起。”最后还是邓塔屈服道。 艾瓷又问：“还有你们俩这副造型是做什么？” 珀西费克腼腆一笑：“我上次上岸的时候听了人类的一个故事，叫做《海螺姑娘》。” 邓塔幽幽道：“是《田螺姑娘》吧？” 珀西费克对他怒目而视：“你管我，我听到的就是海螺姑娘。” 艾瓷：“……” 她淡淡道：“是《田螺姑娘》。” 珀西费克“哦”了一声，表情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收回面对邓塔时的厉色，瞬间变得笑容灿烂转向艾瓷，从善如流道：“对对对，就是《田螺姑娘》。” 秉承着田螺姑娘的原则，珀西费克准备为艾瓷泡茶，而武力值略逊一筹的邓塔则被迫赶去扫厕所。 邓塔曾就这事提出过正式外交抗议：“阿瓷又不需要用到马桶！” 珀西费克驳回了他的抗议：“可是阿瓷跟人类打交道啊，来她家的人类难道不需要用到吗？” 几次反抗被镇压之后，邓塔只得委委屈屈地去扫厕所。 所以就有了他俩现在的这副造型。 珀西费克语气期待地对艾瓷道：“所以我给你泡了些茶，让你一回来就能闻到浓郁的香气。” “等一下，”艾瓷脸色微变，“你泡了多少？” 珀西费克让出身子，一眼便看见他身后的一个大水缸，他欢欢喜喜道：“这么多啊，泡的多一点，味道更浓，你是不是更开心一点？” 艾瓷：…… 她默了一秒，眯了一下眼睛，瞬间暴起给了珀西费克一个暴栗：“开心你个鬼啊！你把我珍藏的所有茶叶都混在一起泡掉了！是不是想死啊！” 她本应该是个优雅的妖精才对。 可是艾瓷一边打人一边心想：她突然脾气这么暴躁可不能怪她，今天帝都的空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这么想着，她手下便心安理得地打得更用力了一点。 珀西费克捂着脑袋始终没敢还手，等艾瓷停了动作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会把茶叶赔给你的。你手打得疼不疼？我的头可硬了，下次别打脑袋，挑软的地方打。” 艾瓷没有回答，脸色仍然很臭。 珀西费克突然揪过邓塔：“就怪他！他明明知道不能这么泡茶，还不提醒我！” 原本正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背锅侠邓塔：？？？ “卧槽你敢再打我试试！再打我不帮你控制台风了！”邓塔叫了起来。 珀西费克：“你不控制台风，台风可就跑到阿瓷的地盘上来了。” 邓塔：“那还不都怪你？我说我来通知就行了，你非要跟过来！十一月份还有台风，人类会发现异常的！” 珀西费克：“你这个人贼心不死、居心不良，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过来？” “……” 艾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吵吵闹闹、追追打打完毕，才冷冷地问道：“能让你俩一起来通知的，想必是那件大事吧？” 一听艾瓷在问话，珀西费克老老实实地站定，点点头：“对，就是咱们的第95671555届全体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等打脸的不要急，给王教授一点查出真相的时间，反正艾藿暂时不会出来碍你们眼的。 咱们先建设一个小修罗场来玩玩（抖腿）。 第51章 小修罗场建设中2 “你再说一次是第几届？”邓塔突然问道。 珀西费克白他一眼，挺起胸膛信心满满道：“第98204769届。” 邓塔憋着笑问他：“再来一遍？” 珀西费克眯起眼睛横了他一下，才道：“……第95087346届。” 邓塔：“再来一遍？” 珀西费克这才听出来邓塔是在故意捉弄他，顿时阴测测地举起拳头威胁道：“你再这样我要打人咯。” 邓塔不惧他的威胁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珀西费克冷哼一声：“总之就是第九千多万届嘛，都多少亿年了，谁会记这个啊。” 邓塔耸了耸肩：“欧西阿尼尔就会记啊。” 欧西阿尼尔，主地盘位于大洋洲，是每一届全体大会的记录员和联络员，到需要召开大会的时候，通常都是由他来通知大家的。 珀西费克道：“他是大会记录员，我跟他怎么能一样呢？我又没有记录癖。” 艾瓷问道：“欧西阿尼尔自己怎么不来？” 她是不太想见到这两个家伙的。 对邓塔这人纯粹是因为看见他心烦，而对珀西费克则是因为他破坏力太大。 邓塔回答道：“他说自己发现了做记录的神器，忙着在家里捣鼓呢，说要把九千多万届的会议记录都传上去，所以便让我来通知大家。” 邓塔又撇了撇嘴，控诉般地指了指珀西费克：“只是路过这家伙地盘的时候被他硬跟了上来。” 艾瓷一边听着邓塔的话，一边几个闪身轻轻巧巧地避开地上满满当当的物件，走到几米开外的餐桌前拉开椅子，调转了个头就懒洋洋地坐下，看向他们两人，问道：“那这次的大会由谁主办？” 一听这话，邓塔和珀西费克齐齐看向她，目光都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同情，异口同声道： “你。” “什么？！” 艾瓷懒散的神色顿时一收，立刻坐直了身体，皱紧了眉头，不敢相信道：“这么快就又到我了？！” 邓塔同情地点点头：“嗯。” 珀西费克则道：“对，咱们总共也没多少人，轮一圈下来挺快的，大概也就几百年的时间吧。” 空气界的全体大会，原本是十年一届，后来渐渐变成了二十年一届，再后来是五十年一届，到了现在，基本上就召开得很随意了，通常是根据艾瓷沉睡的周期来确定的。 所以每当艾瓷苏醒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场全体大会的召开。 只是做大会的主办方通常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首先，空气精们多多少少都有些难以伺候的怪癖，像欧西阿尼尔的记录癖已经算是好的了，其他人嘛…… 艾瓷一想到就有点头痛：最后肯定少不得要武力镇压，唉，她明明是个多么文静又优雅的妖精，为什么生活总是要逼她变得暴力呢？ 其次，活了几十亿年的空气精们，彼此之间都有着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前男女朋友们一言不合打起来的事几乎是每一届全体大会的保留节目。 这么一群人集中到她的地盘上，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心思控制他们别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再次，作为主办方还需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提供会议场地，这意味着她必须开放自己与其他所有人地盘的连接，方便每个人随时关注自己地盘上的状况。 这种开放对于空气精来说，就相当于赤条条毫无隐私地站在自己同伴面前。这是艾瓷不太喜欢的感觉。 最后，他们的每一次相聚都会很容易使得大气环流加剧，全球性气候异常。而这种状况也需要主办方小心控制，不然容易引起生态系统的崩溃。 总之，做全体大会的主办方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事情。 但全体大会是必须要开的。 因为这是一场居安思危的大会，一场团结协作的大会！ 因为空气们并不是会与地球同在的，几十亿年来，有许多外来的因素正在一点一点地削弱他们的力量。 譬如每分钟184公斤的大气逃逸。 譬如以每秒100克的速度使大气层空气剥离的太阳风暴。 …… 这些都与他们的生存息息相关。 也许地球的大气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但他们希望能把这一天延长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大会的目的就是记录空气界的损失，商讨应对的方法。 大会由主办方负责确定本次大会讨论的主要方向，只是这样的大会开了九千多万届，根本没有什么主题没被用过。 珀西费克看艾瓷一脸愁苦的表情，便安慰道：“阿瓷，你别担心这次的主题找不着，有好多可以用的呢，这近百年来人类可作死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即将到来的这场超强太阳风暴……” 邓塔突然叫停他：“等一下，太阳风暴已经用过六千多万届了。” 珀西费克反驳道：“这次不一样啊，以前来太阳风暴我们根本无法预测。可是现在有人类的科技直接就能观察到太阳的情况，这对我们的帮助可太大了。根据他们的预报，这可是一次超强太阳风暴，我们必须做足了准备来应对。而且太阳风暴可是我们的天敌，每一次开会都谈一谈怎么了？” 邓塔嗤道：“谈来谈去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硬扛？” “呵呵，你扛多少了？那么点儿小地盘也好意思，都是我们地盘大的人在扛好吧？” “……” “行了。”艾瓷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着十足的威慑力，“给我闭嘴，通知我收到了，等我准备好了会给你们发帖子的，都赶紧回去吧。” 邓塔道：“回去？可是明天就要开大会了呀！” 艾瓷觉得奇怪：“明天？怎么可能是明天？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邓塔：“我也觉得奇怪，明明让我来通知你主办，但时间和地点却已经定了，可是欧西阿尼尔就是这么说的。” 珀西费克插嘴道：“我知道为什么，是艾斯北做的主，说是明天就开，在你的长白山老宅。” 艾瓷震怒：“他做的主？他凭什么做主？我才是主办！” 珀西费克酸溜溜地道：“凭你没把他手里的你家门钥匙收回去。” 艾瓷心里一沉：家门钥匙是因为她沉睡时怕有些紧急情况发生，才给艾斯北留了一把，没想到他竟然都敢替她做主开大会了。 “你们两个，老实去那边坐着。”艾瓷突然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门口的小马扎。 “好的！” 珀西费克倒是马上乖乖巧巧地坐好了，邓塔却是不情不愿：“啊？好歹给个椅子坐吧。” “爱坐不坐，就这俩马扎。”艾瓷不再管他，抬起手在空中一挥，房内顿时有一阵气流波动。 “谁来啦？”珀西费克和邓塔瞬间坐直身体，挺胸收腹，像是门口的两个迎宾小姐似的。 他们都知道艾瓷这动作的意思是允许别人进入她的地盘，既然有别人要来，他们可得表现出最好的精神头来。 那人在门口慢慢现出身形，颀长挺拔的身姿，清冷卓绝的气质，见着他俩，便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淡淡道：“都在呢？” “艾斯北，你什么意思？”艾瓷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 “我本是想亲自过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没想到倒是被他们俩抢先了。” 艾斯北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扫了一眼满室的物件，目光在艾瓷和自己的直线距离上逡巡了两回，没有费劲找出可以通行的道路，直接几个闪身坐到艾瓷身侧的椅子上，手臂搭在艾瓷身后的餐桌上，几乎把她虚虚揽进自己的怀里。 “艾斯北！”珀西费克腾地一下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怒斥道，“你给我注意点儿你的动作，少在这儿动手动脚的！” “珀西费克，你最好先回去把那两个双台风收好了再来说话。”艾斯北淡淡道。 邓塔立刻说道：“我一直帮他控制着呢，没事的。” 一遇上艾斯北，平时再怎么互呛的邓塔和珀西费克自动自发地组成同盟。 “是吗？你确定？”艾斯北不紧不慢地道，“它们已经开始北上了，邓塔，你的修为这些年真是毫无长进啊。” 珀西费克细细感受了一下，顿时脸色一变：他感到那两个台风确实正在靠近，不过离登陆还有段距离，他暂时不着急处理，反正他必须在这儿盯着艾斯北。 珀西费克恨恨地坐下，和邓塔并排坐着，一起死死地盯着艾斯北的一举一动。 艾瓷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一些：“说吧，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实在是事态紧急才出此下策的。”艾斯北解释道，“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太阳风暴又来过许多次，人类已经渐渐具备了预报的能力，前几次，我们都是靠他们的预报做足了准备。可是这一次是超强太阳风暴，随后还会伴随着一系列太阳活动的高峰期，你又恰好醒来，我便想着借此机会把大会开了。” “先斩后奏是我的不是，所以……你要收回这把钥匙吗？”艾斯北的手掌在她面前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 他深深地看着艾瓷，把手往前递了递：“但是你还是需要有人保管这把钥匙，否则我不放心。但是……不要找不靠谱的人。” 珀西费克正想站起来自告奋勇，就看见艾斯北说着后半句话的同时，目光显而易见地扫过他和邓塔。 珀西费克登时暴跳如雷：“艾斯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靠谱是吧？你难道就靠谱了？你要是靠谱还会成前男友？” 互揭伤疤谁不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太阳风暴会剥离大气层，还有大气逃逸都是真的。 不过真的要到大气层消失的那一天，大概还有几十亿年吧。 本章“玄学与科学齐飞，男友共长天一色”，刺激不？ 第52章 修罗场一号落成 珀西费克这话一出，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场的谁还不是个前男友了？ 所以邓塔听着也不太乐意了：“你不也是不靠谱的前男友吗？要这么算的话，谁都别想拿着这把钥匙了。” 两人的塑料同盟瞬间瓦解。 珀西费克冷哼一声：“我跟你们俩怎么一样？我又没有做过对不起阿瓷的事情。” 艾斯北在一旁幽幽地一针见血道：“可是你根本就不是阿瓷真正的前男友，当初你不过只是找她当挡箭牌而已。” “……” 三个加起来有100多亿岁的老男人纷纷在前女友面前互戳痛脚、互相揭短。 从—— “珀西费克，你曾经弄坏了不少阿瓷的珍藏！” “邓塔，你环流的时候和别的女空气精勾勾搭搭！” “珀西费克，你这狗脾气恐怕有家暴倾向！” “艾斯北，你天天冷着脸才是冷暴力！” “邓塔，你在空气界实力垫底凭什么配得上阿瓷！” “……” 一路撕到—— “珀西费克，你在侏罗纪的时候化身的那只恐龙奇丑无比！” “邓塔，我知道你偷偷养了一群兼性厌氧菌当宠物结果把它们都害死了，作为空气你丢不丢人？” “艾斯北，你以前是个面瘫，这恐怕是会遗传的先天疾病吧？” “……” 互相人身攻击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原本听邓塔和珀西费克互怼头就很大的艾瓷越听脸色越沉，她本以为艾斯北的到来能让这俩人安静一些，可没想到艾斯北竟也会加入他们这么幼稚的争吵中。 这么多年来，他一向带着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冰冷，近来却好像渐渐地走下神坛，有了人气。 他说，这是因为她。 可是艾瓷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呵呵，早干嘛去了？ 艾瓷揉了揉眉心，冷着脸喝道：“都别吵了。” 可惜没有人听见，他们的互相攻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珀西费克脱口而出祭出最狠的一招：“艾斯北，阿瓷的灵晶缺失还不是你害的！” 果然艾斯北的瞳孔骤缩了一下，有一瞬间看向珀西费克的眼神十分冰冷，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自嘲般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也不是多么靠谱的人，那这把钥匙的归属就交由阿瓷来决定吧。” 他这话一出，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艾瓷身上，俱都满怀期待。 而对于艾瓷来说，保管钥匙的人实在难选，一般来说以地盘与她毗邻的为佳。 而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人就只有艾斯北、珀西费克和优若佩了。 所以，艾斯北很清楚，她只有他这么一个选择了。 他主动交出钥匙，不过是，以退为进。 艾瓷的目光在钥匙上落了一瞬，又抬眼望向艾斯北。 她的眼睛里平静无波，不见昔日爱意，仿佛他是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一般人，刺得艾斯北心中痛了一下。 他闭了下眼，心情平复过来，又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艾瓷，心中十分笃定地等着她说出“下不为例”。 不曾想艾瓷竟然漠然道：“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先收着吧。” 她说着抬手从他的手心里捞起钥匙，指尖不经意地在他掌心划过，好像有一股电流瞬间从她划过的地方涌进他的心间，带过一点酥麻和刺痛。 艾斯北突然牢牢地一把捏住艾瓷要离开的手，四目相对间，他不可置信，她满眼漠然。 “艾斯北，快把你的猪蹄子给我放开！”珀西费克一见艾斯北这不要脸的又动手动脚，立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艾斯北，气势汹汹地喝道。 艾斯北没理他，只是沉声问艾瓷：“你要把这钥匙给谁？” 艾瓷任他抓着手，表情冷淡道：“离我下次休眠还有些时间，这段时间，这钥匙我就自己留着了。” 艾斯北觉得她这意思是下次休眠的时候还会把钥匙给他，心里踏实了一些。 可是艾瓷用力一挣，手还是没能抽出来。 珀西费克一看，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揍人。 谁知艾斯北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凌空一拦，就把还没有用尽全力的珀西费克阻拦在房间另一头。 珀西费克更加恼怒，立刻横眉立目，双手成爪，在身前一抓，瞬间撕破无形的阻隔，朝艾斯北逼近。 艾斯北不得不松开艾瓷的手，结了个复杂的手势与珀西费克交手起来。 屋内瞬间有无形的气流涌动起来，只是两人还有些分寸，没敢打到艾瓷的任何一件藏品。而实力最弱的邓塔龟缩在角落里没敢出头。 ——他俩不会打到艾瓷的藏品，可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打到他啊！ “艹！你吃什么了？我怎么打不过你了？！”短短几下交手，珀西费克不敢相信艾斯北的实力竟然已经在他之上了，但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下却也不停，要和艾斯北硬扛到底。 一边是气势汹汹地攻击，一边是气定神闲地还手，屋内暗流涌动，杀机隐现。 “够了！”两人隔空交战正酣之际，艾瓷喝道。 与此同时，狭小的空间内突然狂风大作，艾瓷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把珀西费克和艾斯北分别挥开。 艾斯北撞在身后的玻璃上闷哼一声，珀西费克则“砰”地一声撞在邓塔身上，把他压得一口血瘀在胸口，表情扭曲。 无辜受累的邓塔默默流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TAT？！ 艾瓷则缓缓收回手，看向两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厉色： 她是动了真怒了：“在我的地盘上打架，找死吗？” …… 楼上。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超强太阳风暴来袭，全球通信设备将受到重大影响……” “……今年的第28号和第29号台风正以非常反常的路径北上，甚至可能影响到帝都，这一反常的气候现象或许与今年是拉尼娜年有关……” 顾庭却没有看进去任何新闻，而是皱着眉头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早早在家里准备了晚饭等着艾瓷回来，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两罐可乐，想着她今天应该会开心一点吧？ 谁知左等右等，却一直不见艾瓷的踪影，打电话给她也没有人接。 他给林倾打了个电话：“喂，林哥……你说艾瓷早就回来了？没有啊……她之前说她赶时间？赶什么时间？……” 顾庭挂了电话，陷入沉思：赶时间却并没有回来，那她赶的是哪儿的时间？ 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对了，楼下。只是，去了楼下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呢？ 顾庭随手关了电视就下了楼。 刚到门口，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他的视线下意识往门边一落—— 珀西费克和邓塔正委委屈屈地挤在小角落里排排坐。 顾庭眼神一凝，问道：“你们是谁？” 珀西费克倒是先认出了他：“是你？” 顾庭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脸盲症发作，认不出珀西费克和邓塔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但从两人明显像是外国人的长相，再结合历史数据，他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不会都是艾瓷的前男友吧？ 果然，下一秒，珀西费克说道：“我们是阿瓷的前男友。” 顾庭心里一沉：这就有五个前男友了。还有，都是前男友了，还叫艾瓷这么亲密，居心叵测！ 顾庭沉着脸问道：“阿瓷呢？” “阿瓷是你能叫的吗？”珀西费克一听就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艾斯北他打不过，这么个人类总可以吓唬吓唬吧？ 邓塔拉了拉他：“你消停点吧，阿瓷已经很生气了。” 珀西费克一听，只得憋屈地坐下，打量了顾庭一会儿，突然疑惑地对邓塔说道：“我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邓塔：“哪里奇怪？” “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个吊车尾的能看出什么，我来试试他。” 趁着顾庭背过身去，珀西费克悄悄飞了个风刃过去。 那风刃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会让顾庭微痛一下而已。 谁知在那风刃接近顾庭的瞬间，他的身后似乎有一道屏障闪了一下光，将那风刃拦住反击了回来。飞回来的风刃威力竟十分惊人，珀西费克一时没拦住，便被割了道小口子。 “艹！他身上这什么玩意儿？”珀西费克震惊道。 “怎么现在谁都能打得过我了？邓塔，我的实力变得跟你一样渣了吗？” “呵呵。”邓塔顶着被他打的一脸淤青冷笑着看他。 “哦对，跟你一样应该还不至于，那就好那就好。”珀西费克松了口气。 顾庭一无所知地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看着这两人不像是会跟他好好交流的，就自己往屋内走了两步，探看了一下。 “喂，别往里头乱走。”珀西费克冲他喊了一句，又扭头和邓塔埋怨道，“阿瓷和艾斯北那混蛋有什么好单独聊的？那家伙对不起艾瓷在先，现在怎么有脸来演情圣啊？他心眼可多可黑了，我看北极没被黑气笼罩真是奇怪。阿瓷竟然还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他不给我……” 顾庭听了一耳朵，脸色越来越难看：听这意思，艾瓷和另一个前男友现在在屋里共处一室，而且还给了他一把家门钥匙？ 这前男友难道要被重新扶正了？ 顾庭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门口这两个看着就缺心眼的，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屋里那个恐怕才是劲敌。 他正想着，艾瓷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神色冰冷的男子。 顾庭虽认不出他的脸，但从他通身的气质上，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在长白山和艾瓷同行的那个男子。 此刻艾斯北看着他，眼神冷若冰霜之余，还透着一丝他看不出来的复杂意味。 “你来啦？”艾瓷看见顾庭，被三个前男友气得非常难看的脸色舒缓了一些。 “刚好。”艾瓷抛给他一串东西，“带着这个可以辟邪，对稳住你的气运有些帮助。” 顾庭一脸懵逼地接住，低头一看，那是一根造型古朴的钥匙。 “怎么可以给他！”艾斯北、珀西费克、邓塔立刻震惊地齐齐质问。 艾瓷清冷的目光从三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淡淡道：“给他怎么了？起码他拿着这钥匙，不会有擅闯我家，甚至主管我家的歪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顾庭：不是的，我有。 艾瓷：听说我的前男友被重复计数了：) 更新时间越来越晚真的是要命哦 第53章 空气精们的登场 “那也不能把钥匙给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吧？”珀西费克不满道。 邓塔默默拆他台：“说实话，你也什么都不懂。” 珀西费克：“喂！你还是不是自己人啦？” 邓塔仰起青肿的脸：“呵呵，自己人会打自己人吗？” 邓塔从初时的震惊过后，反倒觉得让顾庭拿着钥匙总比珀西费克和艾斯北拿着要好些。 ——起码他心里平衡一点。 你看这俩成天欺压他的混蛋，在艾瓷这里还不是和他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我的钥匙，我自己还不能做主吗？”艾瓷说道。 其实艾瓷原先并没有打算把钥匙再给任何人，因为不管给了谁，这三个人都会不依不饶的。 只是瞧见顾庭，她突然想起这全体大会一开要好几天的工夫，届时她分不出什么精力来注意顾庭，这钥匙蕴含了一丝她的本源灵力，拿给顾庭暂时护身倒是再好不过。 出乎意料，艾斯北竟然率先让步了：“当然该由你自己做主，原本就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艾瓷反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珀西费克已经直接嚷嚷出来了：“艾斯北个奸诈小人一定又有阴谋！” “珀西费克，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艾斯北状似被伤了心一般叹了口气。 珀西费克冷笑：“呵呵。” 艾斯北又对艾瓷道：“这钥匙暂时给这位顾先生护身倒没什么，只是长此以往，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怕是受不住。” 艾瓷道：“我有分寸。” “可是他哪里需要护身啊？”珀西费克嘟哝道。 “你说什么？” “你看。”珀西费克委委屈屈地朝艾瓷伸出左手食指，怕被顾庭这个外人听了机密去，还特地用特殊传音的方法道，“他能弹回我的风刃，还反割了我一下，这种人还需要钥匙护身？” 其他人皆看了一眼，那手指头光滑平整，什么痕迹也没有，便问珀西费克道：“哪里有？” 珀西费克低头一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呀，已经愈合了。” 他立刻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在那手指头上又划了一下，说道：“当时大概就是这么个伤口。” 艾瓷凝足目力才瞧见了那个口子，它连血都没流出来，甚至在珀西费克强大的自愈力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中。 邓塔嗤道：“这口子还没有刚刚我打掉的那一小块指甲明显呢。” 珀西费克：“但是你们想想啊，他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而且我没有用多少力的，可是他弹回来的风刃威力竟然是我放出的百倍不止。” “风刃是什么？”顾庭突然问道。 艾瓷猛然看向顾庭：“你听见了？” “他嚷嚷的那么大声，我应该听不见吗？” 艾瓷默然。 如果说挡住风刃可能是灵晶的作用，那顾庭能听见他们几人间的秘密对话，也是灵晶的作用吗？那只是一块小小的碎片而已，又不是完整的灵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作用？ 顾庭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秘密？ 艾瓷有些困惑，她无意间微微侧头，却瞧见艾斯北看向顾庭的眼神十分奇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艾瓷狐疑地看向他。 艾斯北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他的血脉还挺特殊的。” 艾瓷：“特殊？” 艾斯北却不再多说了：“我也不确定，待我回去查查再告诉你吧。” 凭艾瓷对艾斯北的了解，他这么说绝对只是托词，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还想再问，就听艾斯北又道：“时间不早了，既然明天就是大会，我想你应该现在就去准备了。” “大会？是你师门中的事情吗？”顾庭突然问道。 “呃，也可以这么算吧。” 顾庭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又不是她嘴上说的那般。 “你要跟他们走？” “你放心，有这钥匙护身，我不在你也是安全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应该就回来了。” “好，我等你。” 顾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冰箱里备好了可乐，如果你回来太晚，林哥一定会把它们偷喝光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林倾：？？？） 艾瓷这才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应道：“好。” ——不过她才不会说她在自己的这套房子里还存了一房间的可乐呢。 …… 长白山内部。 大会如期召开。 艾瓷陆陆续续迎来了空气界的其他九位与会人员。 除了艾斯北三人，欧西阿尼尔是到的最早的。 “唔，竟然有人比我记录员到的还早呢。”欧西阿尼尔掏出小本本在艾斯北和珀西费克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又扭头看了看第三个人，问道，“这位猪头是谁？” 他用笔指着邓塔，看起来一脸困惑。 珀西费克哈哈笑道：“是邓塔，刚和我比试过一场，所以被打成这样了。” “邓塔呀，难怪了，咱们空气界就属他最不自量力。”欧西阿尼尔啧了两下。 不错，他和邓塔有仇，情仇的仇。 所以他怼起邓塔来也是不遗余力：“这么正式的场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真是有碍观瞻！要不是与会人员一个都不能少，像这样子的，我绝对要把他除名！” 艾瓷看着欧西阿尼尔在邓塔的名字后面狠狠地打了个勾，几乎划破了纸张，才抬起头问她：“会场是在老地方吗？” “嗯。” 欧西阿尼尔朝里头看了两眼：“诶，这几个建筑是你新盖的吧？用了几块砖，几根木头，几颗钉子……什么？你不记得？这怎么行？我来帮你数，给你好好记着！” “还有这些藏品，你不记一下材质、年份、工艺的吗？……什么？你用脑子记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知道不？不过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神器，人类的超级计算机你知道不？做记录超好用，几千万届的会议记录传上去都不带卡的……” 艾瓷：“……” 就知道他会把能记的东西都要求记着。 “大家好久不见啊。”此时恰巧又来了一个人。 艾瓷循声望去，目光立刻一顿，小心地问身旁的欧西阿尼尔：“黑炭一样的这位是谁？” 她可不记得哪位同胞是黑到这等分分钟能融进夜色里的样子。 对方露出一口大白牙：“是我，艾斯南，你这一回醒来我们还没见过呢。” 艾斯南，主地盘位于南极的空气精，和艾斯北是由同一团原始空气分化而成的同胞兄弟。 艾瓷奇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艾斯南苦笑一下：“说来话长，今日的议题应该会讲到吧？就是臭氧层空洞搞得鬼，南极紫外线过强，所以我便晒成这样了。” “等一下，”艾瓷默默扭头问了欧西阿尼尔一句：“我们空气也是会被晒黑的吗？” “理论上是不会的。”欧西阿尼尔道，“但这是他的个人选择。” 艾瓷：“哈？” “你知道的，他一向要和亚特兰对着干，亚特兰讨厌人类，他就一定要喜欢人类，会被紫外线晒黑不是人类的特有属性嘛。” 亚特兰，主地盘位于大西洋的空气精，不知道目前是艾斯南的现女友还是前女友，反正两个人已经分分合合上万次了，没有人会再去记这两人现在处于什么关系。 除了欧西阿尼尔。 他小声提醒艾瓷道：“现在是前男女友状态。” 艾瓷：……啊头好大，要多看着一对前男女朋友了，明明一百年前还是在热恋中呢。 欧西阿尼尔像是看出了她的烦恼，安慰道：“这样也好，要是在开会期间这俩人分手了，才够你喝一壶的呢！” “有道理。”艾瓷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问道： “所以，他把自己弄成一截黑炭，就只是为了今天气一气亚特兰？” ……这脑回路，这位朋友，您就注孤生吧。 艾斯南跟着艾斯北进去了，艾瓷继续跟欧西阿尼尔坐在门口闻茶闲聊。 很快又来了两人。 阿福和阿美，同胞兄妹两个，分别是非洲和南美洲的空气。 阿美在风流程度上是个女版邓塔，而且—— 她是男女不忌的。 “艾瓷。”她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好久不见呢，想我了吗？” 艾瓷冷漠脸：“不想。” 阿美全名南美芮克，向来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所以艾瓷拒绝地非常干脆。 “小瓷瓷总是这么伤人心呢。”阿美夸张地抽泣了两下。 …… 待每个同伴都迎接一遍过去，艾瓷和欧西阿尼尔一起走进会场。 ——乒里乓啷一阵喧闹。 很好，已经开打了。 加固的结界果然没有白费。 艾瓷只觉得自己十分心累。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片混乱中，欧西阿尼尔竟也能点清人数，不管那边正打得激烈，突然啪地一声阖上小本本，抬头挺胸立正，冲艾瓷道：“报告主办领导，空气界全体大会应到11人，实到10人，请领导指示！” 艾瓷：？？？ 今天的空气界，仍然奇葩遍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记一下新名字： 亚特兰：Atlantic，大西洋 阿福：Africa，非洲 阿美：South America，南美洲 欧西阿尼尔：Oceania，大洋洲 终于周末了，希望明天能把更新时间提早一点（握拳） 关于大家一直好奇的地盘问题，我在微博上发了地盘草图，微博→@苏刃 第54章 空气界全体大会1 艾瓷忍不住问道：“欧西阿尼尔，你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欧西阿尼尔正色道：“是这样的，我近来从人类那儿听来一句话，我深以为然。” “什么话？” “生活需要点仪式感。” 艾瓷：……什么都要详细记录的您还不够有仪式感吗！ 欧西阿尼尔始终站得笔直：“现在你应该回复我你的指示了。” “哈？” 艾瓷皱起眉毛有点发愁：指示？什么指示？ 大家都忙着打架，谁有空听她指示？ 以前他们几个旁观的人还会劝架，后来…… 就是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们打完了。 这些人就是想寻个由头干上一架罢了，什么鸡毛蒜皮的理由都找得出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艾瓷扭头问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旁若无“架”地品茶的艾斯北。 艾斯北放下茶杯，回想了一下：“最开始，好像是邓塔不小心踩到了艾斯南的脚，结果艾斯南撞到了优若佩，优若佩又踩到了珀西费克的脚，珀西费克撞到了阿福，阿福踩了亚特兰，亚特兰撞了阿美，阿美踩了邓塔，邓塔又撞了艾斯南……” 艾瓷：“……” 还有完没完了？合着这就是个圈吧？ 扭头一看，欧西阿尼尔又在认认真真地记录。 ——标题：《第91255420届全体大会会议记录》。内容：…… 艾瓷：“会议还没开始呢，你在记啥？” 欧西阿尼尔认真道：“只要是今天在此地发生的，都是会议的一部分。” “连打架都要记？” “记。” “……” 艾瓷默了一会儿，又往窗外看了看，开口说道：“出去吗？大气层好像要炸了。” 语气稀松平常地像是在说：“出去吗？外面好像下雨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一架带来的影响其实是巨大的。 难为其他两人也很淡定：“走吧。” 因为每次都是他们三个不打架，所以这个事情干起来已经非常熟练了。 三个人在会场外围的三个点分别站定，双手虚握举到胸前，气随心动，掌心似有漩涡生成，渐渐地又分出丝丝缕缕的气流，汇聚到中心点，又慢慢从这里直冲云霄，辐射到全球各地。 专业维稳三人组默默地给全球稳了一波气流，又奶了一口气压，总算是把紊乱的大气给慢慢平复下来。 良久。 艾瓷觉得手都有些酸了，问道：“今天这架打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另外两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三人便探头探脑地往会场里一看—— 艾瓷不可思议道：“艾斯南为什么又和亚特兰搂在一起了？！” 会场正中央，只见艾斯南搂着亚特兰小腰的同时，大吼一声：“哪个混蛋打到我老婆了？” 亚特兰小拳拳锤他的胸口，嗔道：“谁是你老婆了？” 艾斯南一张黑炭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能瞧见他笑得一口大白牙，甜言蜜语道：“明知故问的小妖精，除了你，还有谁能是我老婆？” “呕……”全场人皆对这出甜到腻人的戏码反胃到不行，纷纷停了手，表情嫌弃。 艾瓷也是一个激灵便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宁可碰上这两人当场分手也不想看到他们当场复合啊！ 欧西阿尼尔则赶紧掏出小本本，一笔一划地写下：艾斯南、亚特兰，第21389次复合。 艾斯北在一旁幽幽地对艾瓷道：“要是你也能和我复合……” 艾瓷一听他说这些话就脑壳疼，强行转了话题问欧西阿尼尔道：“对了，你再说一遍这是第几届大会？” 欧西阿尼尔把小本本往前翻了几页：“第91255420届。” 他阖起本子，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二位要复合，记得告诉我一声。” 艾斯北点头：“这是自……嘶——”然字还未出口，他的腹部已受了艾瓷一个毫不留情的肘击。 “闭嘴。”艾瓷冷冷道。 她原先对艾斯北还有些包容，毕竟是初恋，说实在的两人也算是和平分手，当朋友也没什么。 谁知道这家伙近来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对他的忍耐度也就越来越低。 回头草她是不会吃的，这辈子都不会吃的。 艾瓷冷着脸走进会场，坐到首位，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淡淡问道：“打完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可以。”珀西费克又是第一个积极响应，当即坐到了离艾瓷最近的位置上，殷勤地给她打开文件夹和笔盖。 艾斯北则坐到了艾瓷的左手边，抬手就为艾瓷沏茶。 阿福酸溜溜地道：“今天这场大会怎么充满了恋爱的酸臭气？” 艾斯南冷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阿福：“切，我又不是没吃过你那葡萄……” 艾斯南怒道：“要不要再打一架？” 艾瓷敲了敲桌子：“肃静！” 她在空气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两人虽还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闭了嘴。 艾瓷正经的时候是真的非常严肃的，她沉声道：“现在我宣布，第91255420届全体大会，正式开始！” 一片掌声。 尤以珀西费克鼓得最为热烈，还欢呼了一声。 艾瓷扫了他一眼：“某些同志克制一点，这是一场严肃的大会，不是演唱会。” “哦。”珀西费克讪讪地闭嘴，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 “第一项议程，悼念同胞印蒂娅。”艾瓷严肃道。 原本还吊儿郎当的各位顿时坐直了身体，垂下头来，表情沉重。 数千年前，主地盘位于印度洋的印蒂娅陨灭在一场超强太阳风暴中。 印蒂娅的陨落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实力，太阳风暴虽是天敌，但也只能使他们受一点伤罢了，想要摧毁他们，还是要有几十亿年的时间的。 不过印蒂娅陨灭之前整个人就非常反常，面容疲惫，神情却十分亢奋，简直像是那种吸了毒的人类一样。 后来，便是太阳风暴来袭。 印蒂娅替艾斯北挡了最重的一击，竟然就此陨落了。 她最后躺在艾斯北的怀里，神色带着诡异的平静和满足，缓缓阖上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她最后对艾斯北说了什么。 那个时候，艾斯北还是艾瓷的现任男友。 可是他连她都没有告诉。 只是他们这一族一共就只有11个人，都是从造山运动中幸存下来的原始空气。 死一个，少一个。 所以即使相互之间有再多的爱恨情仇，每次见面要打多少架，真当有人陨落之后，所有人还是会为此感到心痛与悲伤。 从那儿以后，悼念印蒂娅成为了全体大会的固定议程。 三分钟哀悼结束后，阿美突然问道：“咱们这一族真的没可能繁衍吗？” 邓塔：“没人试过，条件应该蛮苛刻的。我们和一般妖精不一样，没有固态的实体，修炼难度本就很大，更不用说繁衍了。” 阿美：“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像细菌一般进行二分裂？” 欧西阿尼尔：“可我们做不到把我们的能力再复制一份，一旦进行二分裂，大概就只能拥有一半的能力了。实力骤降，是很危险的。” 优若佩问道：“阿美，你突然纠结这个做什么？” 阿美：“我在想，如果能繁衍的话，印蒂娅的地盘就可以有一个接任者了，那里现在由我们轮流照看，不太方便。” 珀西费克插嘴道：“说到实力骤降，你们说，印蒂娅当初不会去尝试了这个二分裂吧？不然怎么解释她当时的状态？” 邓塔：“怎么可能？那她分裂出来的那一半去了哪里？” 艾瓷：“艾斯北，你还是不肯说印蒂娅到底告诉了你什么吗？” 艾斯北：“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是她的遗愿，请恕我无可奉告。” …… 而因为之前那一架的缘故，尽管有维稳三人组维护，全球的各个地方仍然受到了一些影响。 人类在这一天感到了一丝末日的气息。 狂风乱拂，温度忽高忽低，天气忽雨忽晴。 普通人满脸惊恐：“卧槽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科学家满脸懵逼：“这不科学啊！这种气象太反常了，根本没法解释。卫星数据呢？云图呢？气象站的监测结果呢？什么？！都没有？！仪器失灵了？哦对，太阳风暴来了……” 道士们满脸敬畏：“又是何方道友渡劫？” 而知道很多的石实悟满脸了然：尊者们是又开会了吗？ 石实悟此刻正在一场名流云集的晚宴上。 有些人已经惴惴不安地上前询问：“石大师，今天的天气是怎么回事？可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石实悟安抚道：“放心，过两日就没事了。” “石大师。”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石实悟扭头一看，竟是顾庭。 他和顾庭向来没什么交集，只是听说尊者竟然在给他做助理，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了。 ——是应该端起大师的架子呢？还是对尊者的朋友恭敬一些？ 石实悟心里还没衡量出来，潜意识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顾先生。” 顾庭也还了一礼，才道：“石大师，听说您在玄学上造诣非凡、修为深厚，所以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一番。” 没错，顾庭自打撞见了艾瓷的三个前男友，深感自己能力的卑微，正在更加疯狂地吸纳玄学知识。 “您请说。” 顾庭一连向石实悟请教了不少问题，最后道：“最后一个问题，缩地成寸又是怎么做到的？通常需要多高的修为呢？” 石实悟道：“那可不是简单的术法，在这个时代，恐怕已经没有修士可以做到了。” “没有修士？您确定？” 石实悟在别人面前还会故弄玄虚，在顾庭面前却是不敢说假话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回头跟尊者求证呢？ “不瞒您说，人类在修炼一事上本就劣势，在咱们这个时代尤为如此，所以现在恐怕也就只有妖精能够有此等修为施展出缩地成寸了。” 顾庭一愣：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各位，我竟然数错数了（捂脸）。 上一章应该是“应到11人，实到10人”。 我是对着地图数的，那张地图果然看得人脑阔疼。 真的匪夷所思，我明明数了好几遍都是10的，今天再一数就变成了11。。。 （另外，我今天成功把更新时间从1点掰回0点了，明天一定还会有进步的（握拳）！） 第55章 空气界全体大会2 而此时在长白山，第一项议程已经结束，阿美最后感叹了一句：“我还是希望能给印蒂娅找个继任者啊。” 她这人懒，对照看别人的地盘这种事深觉麻烦。 “这事是你希望就能有的吗？”阿福给她泼冷水，“理论上唯一可行的手段是二分裂，谁会冒着危险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唉。”阿美叹了一声。 众人也不再纠结繁衍一事，全体大会很快进入到了自由提案的议程。 “有件事情很奇怪。”优若佩率先道，“近来大气逃逸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而且……” “都是氧气。”艾斯南接着她的话道。 “没错。”优若佩点点头。 阿福等几人回想了一下，也觉得似乎有这么回事，只是因为变化不大，他们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艾斯北却道：“我倒是没有察觉到。” 珀西费克狐疑地看了艾斯北一眼：“你现在的实力比我还强，这种事情竟然没有察觉到？” 艾斯北反问道：“那你察觉到了吗？” 珀西费克：“……没有。” “所以，既然你也没有察觉到，那我和你一样也并不奇怪吧？” “我也没有感觉。”艾瓷也道。 珀西费克琢磨了一下：“这么说来，实力越强的反而越没有感觉。” 他看向另外几人啧了一声，道：“是不是你们几个太弱了，所以被人有机可乘了？” 这话说的其他人立即面露不满。 “啪”地一声，亚特兰率先一把把桌子拍出了一个坑，站起来隔着桌子向前倾身，瞪着珀西费克凶狠道：“你再说一遍谁弱？” 又是“啪”地一声，艾瓷一把把坑拍了回去，带过一阵疾风，把亚特兰推的一个踉跄跌回位置上。 艾瓷眼中厉光一闪，语气更加凶狠道：“吵吵吵，多大年纪了，成天就知道吵架打架，丢不丢人？” 重点是还破坏公物！ 艾瓷微微眯起眼睛，扫了两人一眼：“吵架就算了，还敢破坏我的东西？再有下次，你活了多少岁，就给我赔多少倍的钱！” 珀西费克一听，立刻掰着指头暗自算了一下：艾瓷宅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珍藏，便宜的几百万，贵的上亿，再乘上他们的岁数…… 惹不起惹不起，那怕是把整个地球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哦。 两个人瞬间老实下来，就连本来也跃跃欲试要教训一番珀西费克的几人也顿时安静如鸡。 倒不是怕赔钱，主要还是因为实力碾压。 毕竟按照实力排行，在场的除了珀西费克和艾斯北，没有人打得过艾瓷。而这俩人又不可能打艾瓷，反而可能帮着艾瓷反制他们。 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揍珀西费克还是有可能实现的，但揍艾瓷？ 没可能的，这辈子都没可能的。 三位大佬会分分钟教他们重新做空气的：)。 见大家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艾瓷这时才问道：“所以逃逸速度是快了多少？” 优若佩回答道：“我不知道全球范围内的情况怎么样，反正在我的地盘上，每年多逃逸了十几公斤。” 珀西费克撇了撇嘴：“拜托，咱们的总重量有6000万吨呢，多逃了十几公斤算什么大事？也许是人类又作死了吧。” 优若佩：“多逃十几公斤是没什么，但问题就在于，逃逸的都是氧气，这难道也是正常现象吗？” 艾斯北靠在椅背上，唇角微勾，语气轻松道：“其实逃些氧气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只要关注逃逸的气体总数就好了。”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有理：只要总的气体别逃太多，逃的是氧气还是氮气，对他们来说并无什么区别。 阿美甚至玩笑道：“氧气的相对分子质量可是比咱们重的，多逃走一些，咱们正好当作减肥。” 唯有艾瓷神情凝重：“对我们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对人类，对地球上所有需要氧气才能生存的生物，这便是头等大事。” 艾斯北突然坐直身体，表情十分冷酷：“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干？在地球生命出现之前，我们已经存在了十亿年，这个星球上有没有生命很重要吗？” “其实还是挺重要的。”邓塔弱弱举手道，“兼性厌氧菌多可爱啊。”他对养只兼性厌氧菌的执念，就如同人类的铲屎官对吸猫的执念一样。 艾斯南提醒他：“兼性厌氧菌没氧气也能活的。” “而且你根本养不活人家。”珀西费克嘲笑道，“你这实力真是太弱了，作为空气，还养不活兼性厌氧菌。” 优若佩道：“可是地球上还有其他生物还是挺可爱的，没有了他们，生活多单调啊！” 艾斯北轻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们本就无法阻止大气逃逸，现在难道就能阻止氧气逃逸了不成？” 艾瓷则皱着眉头：“这事不对，氧气逃逸不是自然正常发展的产物，我们如果查出来原因所在，未尝不可能阻止。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起因。” “不。”艾斯北摇摇头，直直地望向艾瓷，指了指头顶，“当务之急，是应对太阳风暴。”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皆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 他们都已经感受到了。 艾瓷站在首位，她昂着首似乎是在朝前方看去，眼神却落在虚空之上。 她沉声道：“太阳风暴，来了。” …… 帝都晚宴上。 顾庭的心中转过种种想法，从石实悟的异常一直想到艾瓷的异常，有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涌上他的心头。 这么说来，艾瓷……也是一只妖精吗？ 顾庭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开口问石实悟道：“您的意思是，艾瓷也做不到缩地成寸吗？” 这话问的，石实悟当即反应过来：难道这顾庭和尊者还并没有那么熟悉？尊者并没有把自己的实力都透露给他？ 那他可不能什么都乱讲。 石实悟突然端起架子，变得高深莫测道：“顾先生不是说，刚刚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顾庭顿时一噎：“……” 精明如石实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实诚了？ 但他这么一说，顾庭也确实不好再多问下去，任由石实悟和他招呼了一声便走去了别处。 不过从石实悟的态度上，顾庭也有了一点猜测。 ——逃避问题，通常就是真有问题。 不过，如果艾瓷真是一个妖精，石实悟一个道士对妖精这么恭敬不是很奇怪吗？ 顾庭的心里疑团翻滚，不由得就对石实悟多注意了一点。 这一注意，果然就注意出了点问题。 在这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晚宴上，有一位女子踩着高跟鞋，一袭白裙飘飘，笑容温婉，她一瞧见石实悟便迎了上去。 不知为何，顾庭近来的耳力变得十分出众。 所以他分明听见了那女人对石实悟道：“石大师，上次听了您的话我没敢再招惹艾瓷，您快帮我看看，我应该没惹上什么祸端吧？” “放心吧，杨小姐，她不会和你计较的。” 顾庭本是认不出这女子的，只是听石实悟称她为杨小姐，两人又提到艾瓷，便联想到那日在剧组里，石实悟和杨采宁走得最近，便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而杨采宁听了石实悟的话还是有些不安道：“真的吗？听说，妖精都是睚眦必报的，我最近也确实丢了几个代言，真的跟上次那事没有关系吗？” 石实悟说道：“尊者近来哪有时间和你计较？你不必想太多，以后只要继续对她保持敬畏，没事少作妖就可以了。” 杨采宁又回答了些什么，顾庭没再仔细听，他这下算是彻底确认了：原来艾瓷真的是个妖精。 奇怪的是，他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觉得有多吃惊。毕竟艾瓷确实是非人般的强大，如果是个妖精的话，很多东西才能解释得通。 等等。 顾庭突然眉头一皱。 那她的几位前男友岂不也是…… 他想起艾瓷临走前凝重的表情，顾庭原本只当她是去参加师门的一次普通大会，现在看来，岂不是妖精大会？难道会有危险？ 顾庭这么想着，突然感到心中一痛。 他脚下踉跄了一下，双手扶住吧台，接着只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狠狠击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又迅速从他身体里穿过。 火辣辣的痛感直冲他的脑门。 与此同时，场内灯光骤灭，音乐骤停。 “啊啊啊啊——”有人尖叫了起来。 “谁？谁踩了我的脚？” “啊！谁泼我水？” 黑暗中，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好在一瞬之后，应急灯及时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 “手机！手机没有信号了！”有人惊呼。 “大家不要慌！只是一些电子设备出了问题罢了。”主办方负责人赶紧大声解释。 只是没有了电，也就没有了话筒，他的声音淹没在人们惊慌失措的声潮中。 没有人注意到，顾庭独自一人靠在吧台上，额角冒着虚汗，这满室的喧闹和尖叫似乎都在渐渐离他远去，他的耳边只听到了一个女声。 无比熟悉的女声。 她在说：“太阳风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是气象专业的，如果我是的话会让顾庭更装逼一点的←_← 然而我的专业知识支撑不住（捂脸） 第56章 来啊一起脱马甲 长白山。 艾瓷说了那一句之后，众人已经自动自觉地各自坐下结阵。 这样的事情他们应对过许多次，所以即使这一次面对的是超强太阳风暴，他们应付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并不畏惧。 他们闭上眼睛，看起来只是简单地盘腿坐在那里冥想，实则意念已经纷纷飞到大气层外围，相互连接成密实的网络，与宇宙射线迎头抗击。 没过多久，艾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怎么觉得还有第11个人的力量？” 珀西费克奇怪道：“咦，不是你的力量变强大了吗？” 艾瓷摇摇头：“不是我。” 印蒂娅的地盘是由他们轮流接管的，这一次恰好轮到艾瓷。所以她分明感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和她共同在印度洋上空抵御风暴，减轻了一些她的压力。 那股力量没有很强，却坚定又顽强。虽然忽强忽弱的，却始终保持与艾瓷并肩作战。 临近印度洋的欧西阿尼尔也在这时骤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道：“有印蒂娅的气息！” 然而正是共同抗敌的紧要关头，众人顾不得多想，只能等到这一波最强劲的攻击过去，再找到那股力量的源头。 …… 两天后的帝都。 顾庭仍在昏迷当中。 混混沌沌间，他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啧，运气可真好，这次的风暴直扑北极，让艾斯北挡了大半，不然就凭他现在这个实力，恐怕刚觉醒就得陨灭了。” “不过真奇怪，印蒂娅怎么会有后人呢？” “而且都过去几千年了，这后人怎么才觉醒力量？” “艾瓷不是说他身上有她的灵晶吗？” “可他这灵晶不是源于家族的血脉传承吗？他身上印蒂娅的力量也是传承而来的。艾瓷的灵晶遗失于数千年前，仔细算算，也就是印蒂娅陨落之后没多久的事。” “等一下，你这么一说……细思恐极，所以是印蒂娅的后人拿走了艾瓷的灵晶碎片？只是他们怎么没有觉醒力量，偏偏是这个男人做到了？” “那大概就是他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吧！” “说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他长得和印蒂娅有几分相像。” “邓塔，少在这儿马后炮！” “诶，快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众人立刻停止了八卦，齐刷刷地看向躺得规规矩矩的顾庭，他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帘，可是眼前围着的这圈大脸就并不熟悉了。 “你们是谁？”顾庭登时警惕起来，打算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他的手用力在身侧一撑—— 诶诶诶？ 顾庭穿着一身睡衣，站在房间另一头的书桌上一脸懵逼：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刚做了什么？他不就是要起床吗？怎么一个用力就这么轻飘飘地把一米九大高个的自己送到五米开外的桌子上了？？？ “哈哈哈哈，”有人笑了两声，才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诉他，“你现在还没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下次起床注意点，别这么用力了。” 持续懵逼的顾庭：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都让一让。”顾庭听到了艾瓷的声音。 他忙不迭地从桌上跳下来，难得的有些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艾瓷道，“这些人都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艾瓷意味深长道：“别怕，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将来也会是你的朋友。” “你的朋友？”顾庭反应过来了，那岂不都是妖精吗？ 他这么想着也就直接问出了口，艾瓷莞尔一笑，竟然没有否认：“是的。” 以前不告诉顾庭她的真实身份，是因为她始终把他当成一个客户看待，现如今，顾庭明显要变成他们自己人了，艾瓷也就坦诚许多。 “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实情，我们确实都是妖精。” 想着顾庭可是好不容易接受神鬼论的人，这下子发现她是妖精怕是要消化好久，艾瓷便又多安抚了他一句：“放心，我们是不害人的妖精。” 没想到顾庭接受得也很快，他只是顿了片刻，便迟疑着问道：“兔子精？” 艾瓷：“……”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哦？！ 顾庭一看满室的人都黑了脸，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说错了话，又赶紧道：“不然是老虎精？狮子精？……” 气氛越来越僵硬。 艾瓷叹了口气打断他：“都不是。” 她一字一顿道：“我们，是空气精。” “嗯？” 顾庭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艾瓷说的是空气精吗？她认真的吗？ 饶是他一向处变不惊，这会儿也被惊掉了下巴。 他反应了好久，才觉得这情况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空气精？空气也能修炼成精？哪个人敢开这种脑洞？！ 顾庭迟疑着问道：“就是……我此时此刻呼吸的这个空气吗？” 艾瓷点头：“是的。” “等一下，”顾庭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那我吸的哪一口是你？” 艾瓷：“……”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 她还没有过需要给人解释自己身份的经历，以往和她打交道的人类虽有些能猜出她身份非凡，但也不知道她是空气化形。 艾瓷想了一下，说道：“哪一口都不是我，也可以说哪一口都是我。” 她解释道：“你是学气象的，你应该知道，地球大气的演化有三个阶段：原始大气、次生大气和现在大气。我们最初都是原始大气修炼成精的，现在的大气是我们演化出来的一部分，但并不等同于我们的本体……”艾瓷深入浅出地和顾庭解释了一番，又把他们的来意说清楚了。 顾庭很快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上有你们族人的血脉，因此你们想找我回去继承她的位置？” 艾瓷含笑点头：“对。” 艾瓷又问：“顾庭，现在身上觉得还有没有什么异样？” 顾庭感受了一下。 力量充沛到脚下发虚算异样吗？ 感觉分分钟能上天算异样吗？ 不等他回答，艾瓷就看出了他的忧虑，直接道：“力量的事情别担心，我回头会教你如何控制。” “哦。” “来。”艾瓷递给他一样东西，看着顾庭茫然地接过，“用力捏，我们需要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顾庭低头一看，是一张泡泡纸。 用这玩意儿确定身份？？ 顾庭还有些怀疑，但只听“噗”地一声，他只是动了动手指，还没反应过来就不小心捏破了一个泡泡。 立刻有人击掌欢呼道：“没错了，就是他了。” 顾庭：……等等，你们空气界鉴定族人这么草率的吗？？ “不草率的。”艾瓷看出他内心的想法，跟他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泡泡纸，不同的人捏会作用在不同的地盘上。你刚刚这一捏，印度洋上直接有一个风暴形成了，说明你的力量确实隶属于印蒂娅。” “真棒。”艾瓷夸赞他道。 不知道为什么，顾庭总觉得艾瓷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长辈看晚辈一般的慈爱，这一声“真棒”，也像是夸小孩子一样。 果然，他又听艾瓷说道：“你不要担心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接管印度洋的空气，在场的都算是你的叔叔阿姨，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帮你的。” 随着艾瓷的话语，一群人慈爱地看向顾庭，像是一个大家族终于有了新一辈的人诞生，眼神中满是新奇与宠溺地看向这个注定要受尽万千宠爱的人儿。 顾庭：？？？ 平时再彬彬有礼的人这下也想骂人了：神特么叔叔阿姨！ 顾庭黑着脸问艾瓷：“你也是……吗？”请恕他叫不出阿姨这个词。 艾瓷倒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当然，虽然仔细算起来我大概是你的曾曾曾曾曾曾……奶奶辈了，但是印蒂娅的后人里只有你觉醒了力量，如果从这个角度算的话，你也可以算是她的第二代吧。所以你叫我一声姨，我也就担待了。” 顾庭：“……” …… 由于顾庭始终坚定地拒绝叫各位前辈叔叔阿姨，众人十分失望地准备离开了。 艾瓷安慰大家道：“别伤心，虽然我们都几十亿岁了，但看起来这么年轻，人家小朋友叫不出口也是很正常的嘛。” 小朋友顾庭：假笑.jpg 同伴们一个个消失在原地，珀西费克扒着门框不太想走：“我陪你一起教他吧？我的地盘也是在海洋上，多适合教他啊！” “教他走哪儿都带着两个台风跟班吗？”邓塔吐槽道。 “闭嘴！”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艾瓷终于不耐地一扬手抽出一团气流将两人卷在一起，单手提溜到阳台上，一脚踹出了她的地盘。 速度之快，身手之利落，下手之干脆，别说其他人了，当事的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消失在了天际。 艾瓷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回过头来，对剩下的人嫣然一笑：“抱歉，今日这附近的PM2.5浓度达到了250，所以我脾气躁了一点，请见谅。” 顾庭：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帝都遇见的艾瓷总是比较暴力了。 剩下的人也很快跟艾瓷道别离开了，而艾斯北则始终深深地看着艾瓷，一直留到最后，却打算一言不发地离开，他从知道顾庭是印蒂娅的继任者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艾斯北，”艾瓷叫住他，又一个抬手拿真空罩隔绝了顾庭，才说道，“你当年不让我杀她取回灵晶，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印蒂娅的后人吗？” 艾斯北看进艾瓷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里，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句：“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答应了印蒂娅。” 艾瓷冷笑了一声：“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瞒着我，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模样……” “不，不是的，我……”艾斯北想为当年的自己辩解，嘴巴张了张，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道，“我后悔了，阿瓷。如果再来一次……” “来不及了。”艾瓷冷酷的声音似一把利剑刺进艾斯北的心里，“没有人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庭：空气精？谁，究竟是谁敢开这种脑洞？！ 我（骄傲挺胸）：我。 第57章 突然想不出标题 已是帝都的初冬时节，屋外的皎洁月光洒落进来，仿佛在地上结了一层泛着寒意的白霜。又不知是哪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实，吹进来一丝冰凉的风。 屋内的三人虽都因为自身的力量不会再感受到寒冷，气氛却似乎完完全全被冻住了。 顾庭不知道艾瓷和艾斯北说了些什么，只看见艾斯北神情懊悔地带着眼底的痛色离开，而当艾瓷撤去真空罩的时候，她的脸色却已经由阴转晴了。 “你没事吧？”顾庭有些担心。 “能有什么事呀。”艾瓷笑着看他，神色里看不出什么异样。 顾庭想了想，问道：“喝可乐吗？” 艾瓷眼睛一亮：“喝！” 顾庭刚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可是艾瓷的下一句又成功让他黑了脸。 “真乖。”艾瓷笑眯眯地夸赞他道，脸上带着长辈的慈爱。 刚打开冰箱门的顾庭又默默地把冰箱关上，回过头抱着双臂冷脸看向艾瓷道：“没有可乐了。” “小朋友不能说瞎话哦。”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艾瓷？她笑眯眯地看着顾庭摇了摇手指。 顾庭黑着脸：“我不是小朋友。” “行行行。”艾瓷敷衍道，直接一个抬手便隔空打开了冰箱门，手上一抓便让一箱的可乐直接朝她飞来。 既然已经跟顾庭坦白了身份，她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 艾瓷单手利落地接住箱子，一个漂亮的旋身便坐到了沙发上，一边拉开拉环，一边道：“既然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人类了，就别管我喝冰可乐伤不伤身了。而且……” 她翘起二郎腿，抿了一口可乐，姿态慵懒地看向顾庭，一只手在身侧一点一点，眼神炯亮，语气却慢悠悠地道： “我才是长辈，知道吗？” 顾庭面无表情地看她，打定主意不接这话茬，便转移话题道：“你喝这么多可乐，产生的二氧化碳不会让温室效应加重吗？” “……” 艾瓷一听这话，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可乐罐。 这个人抓重点的能力怎么这么强哦？ 艾瓷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会有一点影响，但比起人类自己排放的二氧化碳来说，实在是微乎其微啦。” 话虽这么说，艾瓷再喝起可乐来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其实是所有空气精当中最亲近人类的。 虽然她嘴上常说，空气污染和温室效应她并不关心，这是人类自己的问题。但实际上，在空气界，唯一会受到空气质量影响心情的空气精也只有她。 看艾瓷明显犹疑起来，最爱的可乐也喝不香了，顾庭不免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一丝懊恼。 ——转到什么话题上不行，偏偏转到这里？ 看着艾瓷明显纠结的小表情，顾庭突然站了起来。 艾瓷不解地抬头看他，顾庭解释道：“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哦。”艾瓷胡乱点点头，被顾庭点醒之后，她正怅然自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喝肥宅快乐水了，也不太在意顾庭要去做什么。 顾庭又看了她一眼才走进书房。 “喂，小李吗？是我，顾庭……慈善基金会的运营情况如何？” 小李是顾庭名下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突然接到顾庭的电话，他明显有些惊慌：大晚上的，大领导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视察了？ 小李赶紧道：“嗯基金会一直在有序运营中，之前A市B镇的希望小学，还有……” 他列举了几个项目，顾庭一直听着他把这些项目的运营情况说完，才道：“嗯，很好。小李，是这样的，我想再做一个新的项目。” “什么项目？”电话那头传来小李哗啦啦翻开本子准备记录的声音。 顾庭低沉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说道：“植树造林。” “啊？”小李的声音明显有些吃惊，“可是顾总……” 小李忍不住提醒道：“我们是教育慈善基金啊！” 让他们去植树造林？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庭却说道：“那就再成立一个环保慈善基金会。” 小李：“啊？” 说成立就成立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顾庭：“你有经验，成立新基金会的事情还是得交由你来负责，我之后会把我目前的一些构想发给你。” “……” “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这一定会是个长期项目。” “……”电话另一头的小李不知道说什么又说了一堆。 顾庭待他说完，直接道：“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去做。” 临挂电话前，小李还是忍不住问道：“顾总，您怎么突然想做这个？” 虽然顾庭的账户每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捐款流向不同方向的慈善基金会，但他自己名下的慈善基金目前只做教育方向的慈善，他突然要开始做环保项目实在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顾庭则想起艾瓷平日里最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勾起唇角，试着那样的语气一本正经道：“为了家里人能随心所欲地喝可乐。” 小李：？？？什么玩意儿？大领导，皮这一下你真的快乐吗？ 顾庭没有再和小李多说，挂了电话便走回客厅，看艾瓷这么长时间只喝掉了一罐可乐，神情蔫蔫。 顾庭说道：“没事，想喝就喝吧。” 他长腿一迈，就在艾瓷身边坐下，语气淡淡，却莫名有些霸气：“你喝多少，我便种多少树。” “嗯？” 艾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种树吸收她喝可乐产生的二氧化碳呢。 “好！”艾瓷一巴掌拍在顾庭的肩头，“小庭真孝顺！” 顾庭：“……”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得来一声“孝顺”的夸赞吗！ …… 饶是顾庭拒绝当艾瓷晚辈，接下来几天，艾瓷还是始终以长辈自居，一直在家里手把手地教顾庭运用自己体内的力量。 艾瓷道：“首先，气沉丹田。丹田知道在哪儿吗？” 顾庭：“不知道。” “就是这儿。”艾瓷的一只手直接覆上顾庭的腹部。 室内开了暖气，两人都只穿了薄薄的T恤，温热的温度从她手掌和他相贴的位置迅速蔓延到顾庭全身。 顾庭觉得自己有一些口干舌燥。 嗯，一定是因为暖气太干太足了的缘故。 艾瓷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脸颊，只认真问道：“找到丹田了吗？” “……没有。”顾庭所有的感官都在她的手掌上，哪里能腾出空来找到丹田？ “哦。”艾瓷收回手，顾庭还有些怅然若失，就听艾瓷语气轻松道：“没关系，会不会气沉丹田不重要。” 回过神来的顾庭：“？？？”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艾瓷解释了一下：“我只是看电视上，做师父的好像一定要教徒弟气沉丹田，这样徒弟似乎才能入门，我便拿你试了一下。” 他们空气精对于自己的力量都是无师自通的，所以艾瓷还从没教过人如何运用这种力量，为了教导顾庭，便只能从各个地方都汲取了一些教学经验。 显然，有一些经验是很不靠谱的。 小白鼠顾庭：…… 他最后还是提醒艾瓷道：“气沉丹田的那是武侠剧。” “哦～对。”艾瓷恍然大悟，“好吧，那就当刚刚是一个热身，接下来咱们正式上课。” 确实被热身到浑身发热的顾庭默默点头。 艾瓷指点道：“闭上眼睛，这样……再这样……对，用心去感受……你会感到气流的纹路，气压的强度，气体的成分……” …… 林倾带着田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艾瓷和顾庭两人在客厅里站得很近，身子几乎都贴在了一起，而且双手交握，姿态亲密。从林倾在门口的视角来看，他们似乎是要亲在一起了。 “你们在做什么？” 林倾一脸震惊，顺便一个反手试图捂住田启的眼睛。 田启被他的巴掌糊了一脸：“喂喂喂，你做啥？” 林倾义正言辞：“小孩子家家不能看。” 田启：“那你捂我鼻子做什么？” “哦，身高预计失误。”小短腿林倾十分委屈，又费劲抬了抬手遮到田启的眼睛上。 田启：……可是现在捂住有什么用啊！他早就看到了好吗！ 偏偏当事人不觉得有啥，神情自若地放开彼此的手。 艾瓷一脸坦然地看向田启：“田启，你来做什么？” 田启回答道：“我明天在帝都有一场商演。” 林倾玩笑道：“高三了还有这么多活动，怎么考你的省状元？” 艾瓷却道：“做我的徒弟，不需要每时每刻都在学习，也能完美地掌握所有知识。” 田启刚要点头接话，为自己的师父作佐证，艾瓷却扭头问了顾庭：“是吧，顾庭？” 田启有点懵：咦？为什么要问顾哥？ 田启愣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想，迟疑着问道：“师父，难道我不是你唯一的徒弟了吗？” 艾瓷：“不是。” 顾庭：“是。” 两人齐齐给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 艾瓷扭头看了顾庭一眼：“嗯？” 不过她再一想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说顾庭是自己徒弟呢？这样明显不合常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艾瓷便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不，你还是我唯一的徒弟。” 田启“哦”了一声，心想：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田启又问道：“师父，我这两天总共只有一个商演，可以住你这里再跟你学习两天吗？之前都是视频教学，我觉得有点不方便。” 艾瓷和顾庭又是齐齐回答： “可以。” “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掰回到23点的更新时间成功被工作日掰回0点QAQ 第58章 进入打假倒计时 艾瓷扭头和顾庭对视了一眼，方想起这是顾庭的房子，她代他答应招待田启实在是有些越俎代庖。 何况顾庭为人素来清冷，想来也是不喜外人过多地进入他的领地范围的，更不用说让外人住进他家了。他不同意田启住进来也属正常。 这么一想，艾瓷突然发现顾庭对自己还是挺包容的。 难道是他们还没相认的时候，他就对她有血脉上的亲近感了？ 艾瓷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倒也不是不可能。 人类社会讲究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艾瓷自认为是个入乡随俗的人，觉着晚辈既然在不知情的时候就对她如此贴心，她做长辈的现在自然也要多体谅他的难处。 艾瓷想到这里，还是改口对田启说道：“顾庭这里不太方便，这样吧，你还是去我家住吧。” “等等，”顾庭有点奇怪，“你家不是更不方便吗？” 艾瓷家里被她的新收藏塞得满满当当，估计也就只够两人坐着了，哪有田启能躺下的地方？ “咦，我还没有告诉你吗？”艾瓷一副突然想起什么来的样子问了顾庭一句。 顾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便听艾瓷说道：“我刚买了套新房子，就在这楼上。” 顾庭一顿：“……楼上？” 艾瓷叹了口气解释道：“本来是想把楼下的那套买了，再把两层打通的，可惜楼下那套被人买了。不过奇怪的是那人自己也不住，就是放在那里空置着，我想联系上他买房子，他却也不接我电话。所以我只好把楼上的那套买了，才刚刚过户不久，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艾瓷又扭头对田启说道：“田启你倒是来得巧，不然我还真没地方招待你。” 一旁的顾庭看似面无表情地听艾瓷说完，心中却十分懊悔：他当初就应该把整栋楼都买下来！ 只是到了现在，艾瓷搬到楼上这事恐怕难以阻止了，让她多在楼下待着倒还有操作的空间。 田启却在这时说道：“顾哥是不是要一个人安静看剧本啊？师父，那我们现在上楼吧，不必在这儿打扰顾哥了。” 田启立刻要拉着艾瓷上楼学习，顾庭却突然道：“艾瓷，后天要录节目了。” 艾瓷莫名：“所以？” “是这样的，我有许久不碰理科知识了，现在需要恶补一番，你愿意帮我吗？”公认的学霸顾庭一脸严肃地如是道。 林倾忍不住道：“诶，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对节目有……” “对，有问题。”顾庭点点头。 林倾挠挠头：啊？当时说的难道不是“有把握”吗？ 可是顾庭的语气十分认真正经，使得林倾一时之间有点自我怀疑起来。 田启的心中则当即敲响警钟：听顾哥这意思，是要跟他抢师父咯？ 田启悲愤道：“顾哥，是你的节目重要，还是我的高考重要啊？” 顾庭微笑了一下：当然是艾瓷重要。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得这么直接，而是义正言辞道：“田启，事件的重要性和时间的紧迫性有很大的关系。” 田启一琢磨，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说：离高考还有半年多，离录制节目却只剩下两天了，哪个更重要就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田启：“……”无发可说。 瞧瞧，逼得他心底深处的胡建口音都出来了。 而遇上这种抢人的戏码，艾瓷也有点头痛：唉，多少年了，她还是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了。 要是对他们可以像对邓塔和珀西费克那样打一顿，一顿解决不了就打两顿该多好啊。 “你们不必争。”艾瓷默了一秒，视线扫过两个人的脸庞，最终淡淡道，“真当我做不到一心两用吗？” …… 艾瓷说到做到，左手给田启改卷子，同时边讲解边用右手给顾庭写解题过程，反过来也是一样。 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人皆对她这能力叹为观止。 田启不住地在心里感叹：早知道师父牛逼，但不知道她是这么牛逼啊！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天，恰逢《文理之战》的第一期被提档播出了。 因为第一期几乎都是素人，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节目组的官方微博发出的提档通知也只有寥寥几百的转发，节目热度并不是很高。 但是艾瓷的粉丝都很兴奋，早早地搬好板凳等着节目的播出。 顾庭家的电视也是早早便停留在国家台一套，田启也不学习了，和顾庭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等着。 “顾哥，你也是要看我师父的节目啊？”田启问道。 “嗯。”顾庭承认得很坦率。 可惜田启倒是没多想，只当是顾庭明日也要去录《文理之战》第二场，所以提前学习一下。 唯有艾瓷淡定地在一旁铺开宣纸准备画画。 自打这一次休眠醒来，她就没有提起过画笔，今日兴致来了，便想提笔画上几幅。 ——顺便还能卖掉挣点小钱钱，补贴一下买新房之后干瘪的小钱包。 “顾哥，你这电视可以开实时弹幕诶，我可以开吗？”田启问道。 顾庭点头：“开吧。” 顾庭还备好了手机，准备随时关注网上舆论。毕竟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这种答题类节目上，艾瓷的非人表现怕是又要引起一番争议了。 片头音乐过后，节目刚刚开始，因为热度不够，弹幕不多，因此反而十分和谐，其中还有不少看着就像是艾瓷的粉丝发的。 【来了来了，为我家艾兔几疯狂打call！】 【哇兔几超美的！】 【咦，从刚刚这个特写来看，艾瓷难道是素颜吗？上电视节目还素颜？是她太有底气，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啊？】 【……】 也有些是节目和教授的纯粉，一心只是想接受知识的熏陶，对这些看起来只是来看脸的人十分不屑： 【平心而论，这个人的脸确实好看，但是这又不是个选秀节目，不懂节目组为什么要请她。】 【我随手百度了一下所有参赛选手的履历，都很牛逼，除了这位艾瓷。真是好奇她一个小学学历的是来自取其辱的吗？】 【……】 还有看过《极速出发》的路人发表了一些相对中立的看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前面那些人会被艾瓷打脸的预感。】 【如果在《极速出发》里面，艾瓷表现出来的是她的真实水平的话，那她的历史应该很好，在文科队没什么毛病。】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郝辜铭不是历史系教授吗？再请一个擅长历史的岂不是有点鸡肋？这个战队的组成不够全面发展啊，这样很难制霸全场的。】 【……】 总的来说，真正相信艾瓷实力没有几个，即使是她的粉丝也多数没有指望她表现得非常出彩，毕竟面对如此多的学界大牛可是和《极速出发》上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所以对艾瓷的质疑之声竟整整持续了一期节目的一半时间。 看着这些言论的田启现在很是淡定，他已经学会了宠辱不惊地嗑着瓜子等众人被打脸了。 但饶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到了节目后半程，田启看到艾瓷这么接二连三地快速解出题目时，还是惊掉了手中的瓜子壳。 田启一脸震惊地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你是魔鬼吧？！” 艾瓷刚刚结束一幅画，闻言平静地放下笔，抬头看了田启一眼，淡淡道：“那题目又不难，等你有了省状元的实力，我可以继续教你怎么做。” 田启惊慌道：“不不不那就不用了。” 他再侧头一看，顾庭竟也是毫不吃惊的样子，便悄悄问他道：“顾哥，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我师父不是人啊？” 顾庭也是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让田启莫名地觉得这眼神和艾瓷有几分相像。 “有。”顾庭道。 他的眼底漾开柔和的光芒，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但她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艾瓷。” 艾瓷沉迷作画似乎没有听见，而毫无感情经验的田启只觉得顾庭这话似乎带了点别的什么意味。 …… 此刻的网络上，《文理之战》的话题正在热搜榜上渐渐上升。 原本以文理科生撕逼为主，后来就出现了一大堆帖子剖析艾瓷这人是不是真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她只有小学学历，却几次三番在节目上碾压学霸，是剧本早定？还是真才实学？》 《长得美若天仙，能力惊才绝艳的玛丽苏真的存在吗》 《国家台也会为她造假！艾瓷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而在这一众标题党中，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平淡的标题： 《如果艾瓷属于那个艾家的话，她什么学历都不重要，有这样的实力也不足为奇》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警告T_T 第59章 下一章才会打脸 在历史上，艾瓷一直是一个隐形的存在。 无论她在当时曾引发多大的轰动，最终却也没在正史上留下多少记载。 主要是因为艾瓷如此非人的能力实在是容易引起封建迷信时代人们的怀疑。而在她那些或多或少猜到她身份不凡的朋友中，总有些位高权重的人，为了保护艾瓷，他们以权势压人，刻意淡化了她的存在。 而其他有幸和艾瓷打过交道的人，若是对她十分崇拜的，则会悄悄将她的事迹传给自己的后人，但同时也会严令他们决不许外传。 只是随着时代的推移，谁还会去管祖先留下了什么遗令？ 对艾家不好奇者听过就忘，而好奇者，也就成为了专门研究艾家的专家，简称艾学家。 只是艾学也是这些年刚出现的研究方向，所以研究的成果还不多，因此艾家之名也只在学者圈子里流传。 发帖者“爱吃兔纸的兔几”正是祖上和艾瓷有些渊源的。 她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就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她的爷爷讲他的爷爷讲他的爷爷……讲的过去的故事。 原本她只把这个家族当作一种传说，直到艾瓷在网络上渐渐火了起来，她因为艾瓷姓艾就多关注了她几分。而看了这一期《文理之战》之后，她心里就越发觉得艾瓷十分贴近艾家人的形象。 她成功被圈粉，顺便立誓要帮艾瓷澄清炒人设这个黑点，所以才发了这个帖子。 只是她的帖子标题起得实在没什么水平，她显然不是UC震惊部的专业人士，因此帖子一开始根本没有什么点击量，一经发出就淹没在了海量的信息中。 好在艾家的大粉也不知是怎么注意到了这个帖子，被其转发之后，帖子终于引来了大量的关注。 郝辜铭是凑巧看到的这个帖子，他仔细翻了翻帖子的内容，脸色愈来愈凝重，对不远处的艾嘉藿招了招手：“嘉藿，你过来一下。” 艾嘉藿冲身边围着的一群人歉意一笑，便施施然走向郝辜铭。 他们两人此刻正在圈内的一场聚会上。 艾嘉藿这段时间跟着郝辜铭出席了众多学术座谈会，还有一些学者们私底下的小聚会。 她确实有几分能力，再加上一些祖上流传的伪装要点，成功赢得了不少学者的信任，在学术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无论去哪儿都会受到贵宾级待遇。 郝辜铭待艾嘉藿走到自己身边，便把手机递给她：“你看看这个帖子。” “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艾嘉藿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接过手机一看—— #1L#爱吃兔纸的兔几：很多人都不知道，历史上有一个神秘莫测的艾家，每一代艾家的传人都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所以，大家觉不觉得艾瓷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跟艾家人非常像呢？如果她真是艾家人，那她哪怕小学都没读过也没什么关系，人家有家族传承呢！ #2L#顾念：故事编得也太夸张了，怎么会有这种家族存在啊？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楼主这个ID看着就像艾瓷的粉丝啊，为了给你家正主洗白，真是什么话都敢编出来哦，你不如去写同人小说啊，在这儿意淫什么？ #3L#小兔崽子：可是我竟然真的有点相信楼主的话了，感觉只有这样解释才合理诶。 …… #14L#爱吃兔纸的兔几[楼主]：不相信我的可以去查某拍卖行上半年的拍卖清单，有一幅艾宁的画作，拍出三千万高价。还有国家博物馆也有一幅珍藏的艾黎画作，画的是秦代侠士容曜。除了书画上的成就，艾家人还在文学、医学、建筑……各个领域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你不知道不等于她们不存在。 楼主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最初还有黑粉坚称这帖子完全是胡编乱造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了《文理之战》过来，相信楼主的人就愈发多了起来。 #146L#蒹葭：卧槽真的有这么牛逼的家族吗？！而且都是女孩子你们有没有发现？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一家子是外星移民。 #147L#疏桐：刚看完《文理之战》，我相信中科院院士林教授是不会说假话的，艾兔几真的牛逼！ #148L#艾吃草莓的兔几：《文理之战》里的艾兔几真的太帅了啊啊啊！！！其实我觉着吧，不是艾家人身份为兔几的真学霸提供了证据，而是我家兔几的存在证明了这个牛逼哄哄的家族不是人瞎编出来的！ …… 郝辜铭看着帖子，心中有些不安：“你说，艾瓷会不会是真的……” “郝教授，”艾嘉藿轻笑了一声，眼神往场内扫了一圈，那里有不少崇拜又佩服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 艾嘉藿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不由又抬高了点下巴，眼神得意，她抬手示意郝辜铭道：“咱们这些天的活动都不是白参加的。你瞧，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学者们都是我的证人，所以，我就是真的。” 艾嘉藿十分自信，她从小埋头苦练，自觉把艾家人的各种能力都掌握到了精髓。所以她觉得即使再出现一个艾家人，也不过会与她水平相当罢了。而她却是先给众人造成先入为主印象的那一方，在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她自然具有先发优势。 只是艾嘉藿没有想过，如果水平不相当的情况下又会怎样呢？ 她真的掌握了精髓吗？ 艾家人的能力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她复制，艾家人又如何能在历史上成就独一无二的传奇呢？ 艾嘉藿自信道：“郝教授，原本咱们是打算再铺垫一下，然后慢慢曝出来我的身份的，可既然这个帖子已经出现了，不如，现在就趁此机会澄清吧。” 艾嘉藿算盘打得很精，她想着艾瓷已经在网上有了不小的名气，她蹭着这波热度，还可以踩着艾瓷上位，这可比她之后再想法子炒作要方便快捷得多。 郝辜铭也是被最近得到的这些好处冲昏了头脑，权衡了一番之后，觉得艾嘉藿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相信了艾嘉藿是真的艾家人的学者是不会承认他们看走了眼的。再加上在现代社会，只要掌握好舆论，假的也可以是真的，真的也能让它成假的。 于是艾嘉藿当即发了条微博声明： @艾嘉藿V：各位网友，大家好。诚蒙各位的夸赞，我家先祖确实才华出众，也有幸为社会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只是先祖喜好避世隐居，所以声名不显。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艾家后人可以被随便冒充。网络上正在流传的某艺人是我家后人的消息，实属无稽之谈。我承认艾瓷小姐确实才华横溢，但艾小姐也确实与我家没有关系。请各位网友立刻停止传谣。 艾嘉藿暂时还没有几个粉丝，所以郝辜铭立即进行了转发，还艾特了一些专家学者，然后再熟门熟路地买了推广和水军，艾嘉藿的声明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还有不少营销号下场带节奏。 知名娱乐博主@阿七：#我有瓜你吃吗#我来捋一下这个事件：这么反人类的艾家竟然真的存在，而艾粉为了给艾瓷洗清学历黑点，假称艾瓷是艾家后人。结果现在正主出现了，艾粉打脸疼不？ 然而这一届网友并不好忽悠。 @绿竹猗猗：虽然这个艾嘉藿学历是比艾瓷高，但是节目上的表现明显被碾压了啊，真艾家人就是这种水平？这还无所不能？ @杯无：这个人在节目上都没什么存在感啊，如果不看她的认证写着“《文理之战》嘉宾”，我都没意识到她原来也在节目上啊。讲真，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我真的觉得艾瓷比较像真的艾家人呢。 …… 舆论没有按照郝辜铭和艾嘉藿设想的那样发展，即使有不少学者站台，网友们还是对艾嘉藿的声明有诸多质疑。 艾嘉藿恨恨道：“这些人都是看脸的吧？” 郝辜铭凝重道：“照这个趋势来看，你若要证明自己，恐怕要跟艾瓷正面PK一番。” …… 顾庭家。 田启去了趟洗手间，客厅里只剩下艾瓷和顾庭两个人。 “艾家人？”时刻关注舆论的顾庭一早就发现了最初的那个帖子，看着帖子里的描述，他挑了挑眉看向艾瓷，“不会……都是你吧？” 艾瓷将将放下画笔，目光还落在画上，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我。” 顾庭了然：“那这个艾嘉藿……” “假货。” “胆子可真大。”顾庭闻言，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扫了一眼艾嘉藿的声明和一众学者的声援，又问艾瓷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艾瓷给画盖好了章，又欣赏了一番，才慢悠悠道，“不是什么大事。” 上次为了能好好录完一期节目，她没有立刻和艾嘉藿计较，可艾嘉藿这般得寸进尺，也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艾瓷直接转发了艾嘉藿的声明： @肥宅最爱快乐水：我家里人并不喜欢隐居，而且也没有名字是三个字的后人，请艾假货小姐立刻停止传谣。 顾庭看着艾瓷发了博，不太理解：就这么简单？这样子不痛不痒的算哪门子秋后算帐？ 顾庭问道：“这就完了？” 艾瓷神秘一笑：“当然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的我都收下了。 至于那些给了若干板砖、40米长刀、口头威胁的，通通反弹反弹反弹！哼╭(╯^╰)╮ 第60章 打脸进度刚一半 艾瓷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打假计划。 “不要急，”她笑眯眯地对顾庭说道，“先礼后兵嘛。而且口说无凭，我需要先回趟老宅，把证据搬过来。” 顾庭问道：“什么证据？就是你的那枚印章？” 不过一枚印章为什么要用到“搬”这个字眼？ 果然他听艾瓷又道：“对，不过除了印章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小东西可以作为证据。” 艾瓷冲顾庭摆了摆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很快回来。” 现在经常刷微博的顾庭已经懂得很多梗了，所以听到这话迅速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黑：他是不是又被占便宜了？ 顾庭黑着脸目送艾瓷在原地消失后，抿紧了唇，开始盘算起到底要怎么扭转现今这个姨慈侄孝的局面。 …… 艾瓷这一去一回速度飞快。 五分钟后。 顾庭站在客厅的角落里，确切地说，是被挤在客厅的角落里，双手抓着栏杆，身体紧贴窗玻璃，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被困在一方狭小到他双脚站立都有些困难的区域，一言难尽地望着摆满了整个客厅的物件，默了半晌，才终于道： “这就是你说的……一、些、小、东西？” 他特地在“一些”和“小”字上加了重音。 “对啊，”艾瓷摇着头“啧”了两声，“这房子有点太小了，对于我的老宅来说，这些确实就是一点小东西。” “还有啊，”艾瓷对顾庭苦口婆心道，“现在你也算我们半个族人了，你这个对大与小、多与少的认知标准要尽快转变过来。你想想，空气的体量有多大？作为空气精，如果这么点东西你都嫌多的话，那可就太小家子气了。” 艾瓷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考虑到你做人类的时间占据了你目前生命的99%，习惯了按人类的标准思考，所以你会觉得这些东西多也属正常，这样吧，你先看一下这本小说，构架一下新的世界观，以后就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了。” 艾瓷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本花花绿绿的小说，随手就朝顾庭丢了过去。 “看看这书里写的，对于咱们空气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是正常size。”她道。 顾庭艰难地在夹缝中伸出手来接住书，打开一看，入目的第一行字就写着： “龙日天每日都从他那5000平方米大的床上醒来，坐在500平方米的马桶上思考人生……” 顾庭额角抽了抽：？？？什么玩意儿？？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啪”地一声阖上书，一抬眼，就看见艾瓷一边给她的藏品拍照，一边笑容狡黠。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在逗他玩呢。 顾庭叹了口气，心中无奈：皮这一下你真的快乐吗？ …… 而从艾瓷发了那条微博之后，网上就炸开了锅。 #真假艾家人#的话题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爆字，窜到了热搜第一，连带着《文理之战》重播的收视率竟比首播的时候还高。 @热～烦òó：卧槽要反转了吗？吃瓜吃瓜！前排出售瓜子饮料矿泉水。 @汤包：人家艾嘉藿有那么多知名学者给她作证呢，怎么可能反转？炒作怪又来碰瓷了吧？ @巧克力派喵：呵呵，人家艾嘉藿说话彬彬有礼的，你上来就叫人假货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大尾巴狼：艾假货说话才阴阳怪气的好吗？而且虽然我们还没看到证据，但当事人肯定知道谁真谁假。在知道对方冒充自己家里人的情况下，不能直接叫一句假货吗？还要等围观群众都认可了才可以叫吗？ @念子：咦，名字还真叫假货呢hhhhh所以兔几是手滑打错的吗？父母这起名也是不走心啊！ @ZZZZZ：看艾嘉藿名字就知道她不会是艾家人了，这名字起得毫无水平啊！哪里配得上艾家人的实力？ @墨澍：我在这个帖子里看了科普，好像真的全是两个字的名字hhhhh→《关于艾家的那些事》 @给小树苗：莫名相信我方兔几，不需要任何证据。 @我是海螺：给大家再重温一下我家艾兔几在《极速出发》和《文理之战》上的精彩表现，这就是证据啊！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我家兔几的实力吧？她不是艾家人谁是！ @千秋：艾瓷的粉丝是控评了吗？节目算什么证据？艾学已经成为了一门被正经研究的学问好吗？所以要证明谁真谁假是需要严谨的证据链的，小心一会儿再被打脸。 @我是家雀吖！：我现在比较好奇到底要怎么拿出证据，总不能让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那些艾家传人出来作证吧？ …… 关于艾瓷的消息，水军总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像是背后有什么势力在压制一般。因此现在网络上的言论基本算是和谐，即使有个别黑粉在蹦跶，舆论也始终没有偏向艾嘉藿和郝辜铭希望的那一边。 艾嘉藿想了想，放出图片若干。 @艾嘉藿V：艾瓷小姐请不要倒打一耙，艾家的后人不是那么好冒充的。图片中都是我各代先祖的画作，唯有我们艾家才有可能收藏这么多的真品。所有的作品都已通过各位专家老师的鉴定。 顾庭此时用他还不太熟练的移形之术终于从角落里脱身出来，皱着眉站在艾瓷身边指着屏幕问道：“这些真的是真迹吗？” 艾瓷根本就不需要点开大图就能辨出它们的真假，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有些确实是的，但有一些只是仿作罢了。” 顾庭：“那专家们为什么没有认出来？” 艾瓷：“因为我本来传世的作品就不多，他们可以用来参考的作品也就不多，所以看走了眼是很有可能的。” 顾庭：“这样的话，你要怎么戳穿她？” “先直接精准打击，再小火慢炖。” “哈？”这用词都是什么鬼？ “意思就是说，先证明她手里的那些画有假，这样的话，她的可信度就会直线下降。但是到时候她肯定还会再垂死挣扎一番，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其他证据，”艾瓷抬起下巴点了点满室的古董，“彻底熬干她。” “可是那些专家都认不出来假画，你还能找谁推翻鉴定？” “顾庭，不要老用人类的思维解题。”艾瓷语重心长道，“跟姨学着点，咱们又不是人类，规规矩矩的做什么？你的法力是白练的吗？既然能用玄学，还用什么科学？能力越大，捷径越直，你知道吗？” 顾庭挑眉：“嗯？” …… 所以艾瓷直接转发了艾嘉藿的微博。 @肥宅最爱快乐水：画里也有假货。 转发迅速过万。 “怎么办？”郝辜铭看了微博后立刻问道。 会场里面的人显然也都知道了网络上的风波，此刻正看着他们俩指指点点。 艾嘉藿提议道：“让她来这里和我现场对峙怎么样？” 郝辜铭比较谨慎：“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真画上确实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呢？” 艾嘉藿也不知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说道：“怕什么？专家都没有看出来哪儿有问题，她还能折腾出什么？用艾家的特殊鉴定手法吗？她又怎么证明她那手法是真的？” 艾嘉藿盲目自信，总觉得自己手上握了一手好牌，艾瓷是绝不可能赢得了她的。 郝辜铭点点头：“你说得对，那你就发博回应她吧。” “嗯。”艾嘉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另一边。 “鱼上钩了。”艾瓷轻笑一声，对顾庭道，“走吧，有些事情需要现场操作。” “不过，”艾瓷出门的脚步一顿，“我等会儿要开直播，所以你得裹得严实一点，千万别让人认出来了。” 艾瓷从未开过直播，一直想着体验一下，正好趁此机会试一试。 艾瓷想了想又对顾庭道：“这样吧，你就负责拿好镜头，演我的助理吧！” 顾庭挑了挑眉接过手机，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待两人准备完毕，艾瓷进入直播间，她冲着镜头甜甜一笑：“各位观众大家好，爱吃瓜是人之常情，所以今天，我给大家一次围观的机会。” 闻风而来的吃瓜群众迅速占领了直播间。 【好有底气，敢开直播诶，小姐姐我相信你】 【啊啊啊啊啊啊刚刚那个笑容！太好看了！艾兔几我爱你！】 【没人好奇这个视角是怎么拍的吗？是还有一个人在拿镜头吗？】 【……】 弹幕迅速地刷了满屏，但艾瓷并不打算跟粉丝互动，一路和顾庭风驰电掣地到了会场，艾嘉藿已经把场地布置好了，各个专家也一一就坐，等着为艾嘉藿作证。 谁知艾瓷一上来就没有要用到专家的意思，她站在场中央，笑容清浅，却又带着莫名的霸气，淡淡道：“众所周知，所有人为鉴定的结果都没有百分之百的可靠性。” “你的意思是，这些知名的学者教授都不靠谱了？”艾嘉藿刻意曲解艾瓷的意思，试图让她一开场就把专家得罪个遍。 艾瓷避开她话里的陷阱：“我的意思是，让我们脱离人为影响，来真正客观地鉴定一下。” “你是想要机器鉴定？” “不必那么复杂，我的鉴定方法很简单。”艾瓷道，“我们艾家的真画经过特殊处理，是遇火不燃的。” 艾嘉藿冷笑：“呵，忽悠谁呢？你想骗我把这些画都烧了，我就没有证据了是吗？” “怎么会呢？真画又不怕烧。不信，我们就拿一幅来试试。” 她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艾嘉藿紧紧护住身后的画，艾瓷轻轻一笑：“放心，不拿你身后的画，既然是做佐证的，自然要拿公认的真画试一次，才有说服力。” 艾嘉藿：“什么公认的真画？” 艾瓷：“国家博物馆里，艾黎所绘的容曜画像。” 艾嘉藿：“国家博物馆的画怎么可能给你用来做这种实验？” 艾瓷：“别不信，我确实带来了。” 艾瓷从身后的人那里拿过一个密码箱。 “胡馆长，你是国家博物馆的副馆长，应该认得这是你们的专属密码箱吧？”艾瓷突然提着密码箱朝一位老者走去。 那人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箱子：“是我们的箱子。” “国家博物馆的专属密码箱，需要三位馆员的指纹才能解锁，另外两位已经解过了，胡馆长，还差您的。”艾瓷特地弄这一出，就是为了证明箱子里的这幅画确实是来自国家博物馆的。 “你怎么可能把这幅画借出来的？”胡馆长不敢相信，博物馆藏品不可能外借，可是这箱子分明又是真的。 胡馆长将信将疑地把手指按了上去，“咔哒”一声，箱子开了。 艾瓷从中取出画作徐徐展开，可见画中高大魁梧的侠士手持配剑，气势凛然。 正是容曜的画像。 艾瓷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个打火机，没等还在欣赏画作的众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点了火。 “别——”在场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冲上来，他们决不能看着这样一幅珍贵画作被这样毁了。 可是小小的火苗在艾瓷手中摇曳，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幅画，竟然真的遇火不燃。 艾嘉藿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仍然没有写完打脸…… 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睛），我今天和昨天都不想卡在关键位置的，我也想一次性写完，奈何工作日肝不动T＾T 而且我在标题、评论区、文案都放了提示的！ （理不直气也壮地叉腰） 第61章 您的打脸已送达 艾嘉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幅毫发无损的画，心中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从画纸，到颜料，再到装裱，这些画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根本没有经过什么特殊处理，怎么会有真画遇火不燃之说？ 这幅画像一定是个例，起码她手上的那些画绝不会遇火不燃，所以一定是艾瓷动了什么手脚，想让她自乱阵脚罢了。 艾嘉藿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才抱臂冷哼一声：“这幅画是你伪造的吧？国家博物馆怎么可能把画借给你？” 艾瓷始终保持沉着冷静的微笑，不紧不慢道：“这是不是国家博物馆里的那幅画，胡馆长最有发言权了。至于我是怎么把画借出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画只要是真的不就行了吗？” 视画如命的胡馆长从看到艾瓷真的拿火烧那幅画的时候，就简直要疯了，早就冲过来，可以说是用抢的一般，从艾瓷手里捧过那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幸好，画上没有被火焰留下一丝烧灼过的痕迹。 画也确实是真画。 其实从艾瓷拿出那个密码箱的时候，胡馆长就确定了画的真假。 博物馆的每一件藏品都会有对应的密码箱和编号，藏品出馆必定要用箱子密封。而这个箱子确实是此画专属，可以说是见箱如见画了。 但胡馆长还是不满地瞪着艾瓷说道：“就算你要证明真伪，也不能真拿画来烧啊，这可是国宝！要是出了事情，你来负责吗？” 艾瓷彬彬有礼道：“抱歉，先斩后奏确实是我不对。但是胡馆长，首先，不烧画何以证真伪？其次，我既然敢这么做，就笃定了画不会有事。最后，您以为我对这国宝负责不起吗？” 听了这话，胡馆长顿时一噎：是了，这人如果是真正的艾家后人，家里怕是随随便便都是国宝，拿出来一件补偿博物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博物馆的画为什么会被她轻易借出来呢？既然她拿着密码箱，显然就不是偷的，而是经过了正式的许可的。 胡馆长狐疑地看着艾瓷，还想再问，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恰是馆长打来的。 “喂，馆长……原来是您同意外借的？……可是这不太符合规定吧？……什么？是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胡馆长一开始还十分不悦地想质问馆长一番，可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几番变换，最终软化下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挂了电话。 然后他对众人道：“这画确实是从馆里借的。” 只是这背后涉及的权势与内幕，就不足为外人言道了。 胡馆长开始为艾瓷说话：“刚刚从馆长那里已经得到了确认，出馆的时候，此画就一直保存在密码箱内，只有用我的指纹才能打开，所以，在运输途中，艾瓷小姐不会有任何掉包的机会。也就是说，这画确实原本就经过特殊处理，使得它遇火不燃。” 胡馆长的突然倒戈让艾嘉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急，还有很多更有分量的学者是站在她这边的。 如此在心里强调了几遍，她才强自镇定下来：“好，就算这幅画是真的，可是刚刚的点火就是几秒钟的事情，艾瓷的动作又太快，大家根本就没有人看清，谁知道她的手法上有没有问题？大家肯定看过一种魔术表演，魔术师也可以做到让一张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纸水火不侵，所以关键一定就在艾瓷刚刚的手法上！” 艾瓷唇角微勾：“那好，你身后的那些我总不可能动手脚吧？换个人来点火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不行！”艾嘉藿和郝辜铭闻言，立刻一起拦在艾瓷面前。 郝辜铭厉声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清楚，其中肯定另有玄机！但后面这些可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怎么可以你说试就试的？” 艾瓷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看痛心疾首的郝辜铭飙演技：“艾瓷，我原以为你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才不介意你的低学历，不拘一格降人才，邀你一同上节目，没想到你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诶，那个人，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专家们惊慌失措、此起彼伏的喝止声，郝辜铭的控诉一下子被打断了。 与此同时，艾嘉藿和郝辜铭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焦糊味。 两人大惊失色地转身，只见身后摆着的那些画轴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子裹着一身十分厚实还打着补丁的军大衣正在把打火机收回口袋里。 他们原以为这人是艾瓷的助理或保镖，他之前一直隐在艾瓷身后的黑暗中，大家都在关注着场中的争执，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他。 没想到这人竟趁着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走到了两人身后直接放了一把火。 “你疯了吗？”艾嘉藿瞪大了眼睛，冲他大吼。 那人却淡淡道：“假冒伪劣产品，毁了也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是盯着艾嘉藿的，语气虽然冷淡，乌黑的瞳仁里却带着凌厉的光芒，仿佛意有所指，让艾嘉藿不由打了个寒颤。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尽职尽责地进行直播。 【卧槽，这个声音有点苏啊！人没有入镜，是拿着镜头的助理小哥哥吗？】 【6666666艾瓷帅气，助理也超帅的（虽然没有见过脸，但是莫名就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没有人觉得随便放火不对吗？要是引发火灾怎么办？】 顾庭已经走到了艾瓷身边，艾瓷偏头看了一下屏幕，恰好看到这句弹幕，便冲着镜头补充道：“大家放心，我们放火是有防护措施的，所以请观众们不要在自己家里随便模仿。” 与他们两人的淡定相比，现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快，快灭火啊！” “不行，这里只有干粉灭火器，没有二氧化碳灭火器，灭了火也会毁掉画的！” “火都烧成这样了，画早毁了，你还真相信她说的真画不会被烧毁吗？还是快点灭火，避免火势蔓延吧！” “可是火势没有蔓延啊！” “啊？” 火势还真的没有蔓延，甚至还在变小，提着灭火器赶来的人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灭火了。 “还好还好，除了画，旁边没有易燃物。” “火灭了！”瞎忙活一通之后，有人惊喜地叫道。 “诶，真的有画轴丝毫未损啊？” 在一片灰烬中，几幅白色的画轴异常显眼。 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出来一看，确实没有被大火留下任何痕迹。 大家对艾瓷的说辞一下子相信了大半。 “这么说来，这画还真是有特殊处理呢。” “有一些被烧毁了，那些是假画吗？真正的艾家后人应该不可能拿假画出来吧？” “……” 只是还有些有名望的学者，特别是搞艾学研究的那些，他们对自己竟然会认错艾家人这种错误是拉不下脸承认的。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艾嘉藿嘴硬道：“有些画年代久远，之前的处理失效了也说不定。” 艾瓷似笑非笑地看她：“可是你之前不还说没有特殊处理吗？” 艾嘉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艾瓷又接着道：“还有，你恐怕对我们艾家有什么误解。画画得好，字写得棒，琴弹得妙，棋下得精，就算是惊才绝艳了吗？” 这是艾嘉藿在冒充她时向各位学者展示的能力。 有人弱弱地在一旁道：“这难道还不算吗？” “呵，如果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艾家凭什么能被称作传奇？” 即使她说的话听起来十分自负，可是配上艾瓷自信的笑容和通身的气度，便让人提不出任何异议，反而在心里对她的身份更加信服。 是了，艾家人就合该是这样的。 他们之前认不出假的，只是因为从未见过真的。 可当真的艾家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得浅薄无知。 是能力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我们艾家人，是与时代共同发展的。”艾瓷又说道。 “我们绝不仅仅只会琴棋书画，几千年了，人类社会在进步，文化在井喷。如果我们还始终只会这些东西，哪里配得上全才之称？” “所以，我们艾家人，在掌握传统知识的同时，还会汲取新的知识。而在这个时代，新的知识，意味着科学。” 艾瓷轻笑一声：“艾假货小姐，你忙着学临摹学伪装，有认真地学过物理吗？” “时代变了，数理化都不会，还敢说自己是艾家人？每一代艾家人都是全新升级版，艾假货小姐这学的明显是没有升级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艾瓷的话很有说服力，既然历史上都说艾家人全能，那到了现代，也不能只会古代那些东西吧？ 《文理之战》上两人的表现对比，此刻成为了最好的证据。 明眼人基本上对这场真假之争都心里有数了，可艾嘉藿还在强撑：“你只是比我多会一些东西罢了，这些都是虚的，你起码要拿出一些实体的证据来证明你跟艾家的关系吧？” “自然。”艾瓷慢条斯理道，“众所周知，艾家画作，是靠画上的题诗之人确认时代的。而这些题诗的文豪皆是当年与艾家交好的朋友。所以，我这里还有他们当年所赠之礼作为证明。后日，所有这些东西将在国家博物馆展出，欢迎各位前来鉴赏。” 在场的学者们当即激动起来。 “后天？太棒了，我可一定要去看看。和艾家人结交的都是当时代的名家，比如曾隐、陆源等人，每一个人留下的东西可都是价值难以估量的文化瑰宝啊！” “有生之年能得见这样一场展览，真是死而无憾啊！” “……” 就连之前还自欺欺人，不肯相信自己看走了眼的专家也一下子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 这可是有生之年系列，面子算什么？ 所以再没有人对艾瓷的身份有一丝的怀疑了。 郝辜铭见势不妙，立刻和艾嘉藿划清界线：“艾嘉藿，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骗子！各位同仁，实在抱歉，是我认错了人，才搞出这一场乌龙来。” “你！”艾嘉藿没有想到郝辜铭竟突然反咬她一口，立刻和他撕了起来，“咱们俩可是同谋！你现在想撇清关系了？没门儿！” 两人互相攀咬之际，会场外突然传来警车“噫呜噫呜”的声音。 除了顾艾两人，其他人皆面面相觑：“怎么了？我们又不是非法集会。” 几个警察在这时闯了进来，直接走到艾嘉藿和郝辜铭面前出示了警察证：“艾嘉藿，郝辜铭，你们二人涉嫌诈骗，跟我们走一趟吧。” …… 与此同时，离此地并不太远的顾庭家。 还有一个被遗忘了许久的人儿。 田启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要从厕所里出来了，他一拧把手，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诶，这门坏了？” 田启憋红了脸用力拉门。 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田启又坚持拉了几分钟，见实在不可能拉开这门，便只好砰砰砰地拍着门板求救道： “外面有人吗？师父？顾哥？快来帮帮我啊！” 此刻，被艾瓷的证据堆满的客厅空无一人，而一个青铜鼎正堵在厕所门口，有一个凹槽牢牢地勾住了门把手。 正是造成田启拉不开门的元凶。 田启：“救命啊！人呢？快放我出去！！！”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屋内，透出一丝绝望和悲戚。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问题来了：田启到底上了多久的厕所？他是不是便秘←_← （田启：喂！我不要面子的啊！） 另外，人形二氧化碳灭火器·艾瓷携新上任的灭火器顾庭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学他们随便放火，他们放火是有防护措施的。╮(╯▽╰)╭ 为了嗷嗷待哺的你们，今天没修仙，感动不？ 第62章 大家都是无膝人 目送艾嘉藿和郝辜铭被带着朝警车走去，艾瓷偏头问顾庭：“你报的警？”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分明是陈述句，显然并不感到惊讶。 顾庭闷闷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对。” 容曜的画像也是他找人借出来的。 而且借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说法。 ——作画者和画中人感情匪浅，才能画出如此神韵。 他当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所以容曜又是前男友吗？ 而且他已经听艾瓷说过唐梨和韩景之事了，韩景的画像原也是艾瓷画的。 韩景不会也是前男友吧？ 虽然知道艾瓷已经几十亿岁了，感情史肯定不会是一片空白，但顾庭的心中还是一滞，胸口有些发闷。 因为他现在力量不稳，在这种情况下，他周身的气流也隐隐震荡起来。艾瓷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明显地感觉到是顾庭有些踌躇，似乎有话要问她。 艾瓷便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顾庭抿了抿唇，顿了一秒，才试探着问道：“你和容曜是很好的朋友吗？” 艾瓷一笑：“当然。” 顾庭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他神情僵硬地听艾瓷又说道：“容曜是个光风霁月的侠士，心怀天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很是落魄，但即使这样，却仍不改初心。只可惜……” 艾瓷叹了口气，神情怅惘：“……他英年早逝，否则还会有更高的成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你饰演的韩景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顾庭心弦一松：原来都只是普通朋友，是他误会了。 但顾庭的语气还是微酸：“你怎么到处给人画像？” 艾瓷：“恰好有这门手艺，就给朋友画幅像留念一下。” 顾庭：“那我也可以留念一下吗？” 艾瓷神秘一笑：“你以为之前你们在看节目的时候我画的是什么？” 顾庭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我吗？” 艾瓷肯定地点头：“嗯，不过当时的画面更适合画油画。” 顾庭不解：“当时的画面？” 艾瓷：“你和田启一起看《文理之战》啊。” 顾庭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哦，所以并不是他的单人画像。 两人交谈之际，有一位女警察朝两人走了过来，她偷偷瞄了两眼艾瓷，才红着脸问道：“二位能和我们回去做笔录吗？” 艾瓷叹了一口气：“恐怕暂时不行。” 顾庭：“怎么了？” 艾瓷微微侧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田启被关在厕所里了。” 不曾想顾庭却冷酷道：“没事，厕所里面环境优美，水源充沛，关在里面一时半会儿的，不着急。” 没错，这就是他对电灯泡·田启的报复：)。 可艾瓷听着那边田启的呼救声实在凄惨，还是于心不忍地给林倾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去解救田启。 然后两人才跟着女警察一同上了警车。 …… 警局里，几位受害者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 能买得起艾瓷画作的人，非富即贵，素质一般也很高，所以看见艾嘉藿和郝辜铭进来，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扑上来痛骂二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骂道：“败类！渣滓！” 他们嫌恶的眼神如同看着地底的污泥一般，对于最好名声的郝辜铭来说，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 但他也知道，今日之后，他的所有声名与成就皆将不复，甚至会因为艾家的盛名长存，而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其实他规规矩矩地按照现有的轨迹走下去，扎扎实实地做他的京大教授、网红学者，他所渴望的东西最终总是会得到的。 只是贪心不足啊。 于是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而相比之下，艾嘉藿的脸皮倒是比郝辜铭要厚上许多，即使身份被揭穿，她仍然自我感觉良好。 她说道：“我的画水平也不差吧？你们也并没有亏到哪里去。” “闭嘴！就你的水平，也配和艾家相提并论？”一位受害者横眉倒竖。 既然不必再伪装，艾嘉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挑衅道：“我不配？那你们买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虽然确实是我们眼力不够，才由得你这鱼目混了珍珠！但你以为，你的画还真能与艾家之作相比吗？要不是郝辜铭再三担保，我们会相信你？就是因为越看越觉得这画的水平不像艾家之作，我们才联合起来报的警。” “就是，我们没有就近观赏过艾家画作，才让你们两个骗了去，后来瞧见一幅真画，才看出这假画模仿得是有多么拙劣！” 艾嘉藿可以忍受自己身份被揭穿，却不能忍受自己的才华被侮辱，当即跳脚起来：“我的画拙劣？你们是眼睛瞎了吗？” 然而那些人却突然眼睛一亮，不再理会她，而是朝门口拥去。 “艾小姐，实在抱歉，是我们有眼不识珠，那位假小姐那般拙劣的画作，竟也会相信是出自艾家，实在是惭愧惭愧。” “艾小姐，此生不求能得您一幅画作，但求能有机会看上两眼，饱饱眼福。” “艾小姐，今日能得见您真颜，我已此生无憾了！” “……” 现场俨然是一场粉丝见面会，而且这些粉丝其实都来头不小。 这番鲜明的对比如同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了艾嘉藿脸上。 在会所被当众揭穿的时候她都没有感到如此受辱。 艾嘉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突然甩开身后的警察，冲向众人愤愤道：“我哪里比她差？” “你哪里都比她差。”顾庭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假小姐，妄想症是病，得治。” 他淡淡的语气听在艾嘉藿耳朵里十分气人，更不用说其他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毫无自知之明的人，纷纷摇着头，看向她的目光十分不屑： “假货怎么有脸和正主比啊？” “好大的脸哦，冒充别人诈骗在先，怎么还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 “画无神韵，琴无灵气，我当时要不是因为以为见到了艾家后人太激动了，还有做担保的郝辜铭也算是有名望的学者，怎么会被这等水平的玩意儿蒙蔽过去？” “……” 艾嘉藿苦学多年，是家族的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所以才有资格被派出来假冒艾瓷。 她在家族中也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一直极为自负。 即使刚刚艾瓷在会所上揭穿她的身份，提出的证据也不过是从画的真伪和全能与否的角度来证明，所以艾嘉藿觉得自己的才能并没有被否定，因此尚能保持一丝冷静，只待自己的族人前来解救，她坚信靠自己出众的才华仍然能够翻盘。 可到了现在，自以为是的梦境突然被所有人戳破，不愿相信的艾嘉藿顿时歇斯底里起来：“你们都闭嘴！我不差，我根本就不差！就算理科上我比不过她，文科上我未必比她差。你们捧她，不过就是因为那层艾家身份，如果抛开所有的身份背景，你们凭良心说，她的才华真的有比我高吗？” 众人纷纷点头道：“对啊。” “凭良心说，你才是一开始就打着艾家人的旗号让大家注意到你的那个人。不然就凭你的水平，我们怎么会注意到你？” 艾嘉藿几乎陷入癫狂：“不！不是这样的！”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扭曲，挥舞手臂似乎要冲上来打人，可惜一下子就被见势不妙的警察按倒在地，强行带走了。 “她是疯了吗？”有人问道。 “疯了？呵，装出来的吧，精神病可是能减轻刑罚的。所以，她不可能、也不可以疯。”另一个人冷冷地回道。 他们被艾嘉藿摆了一道，损失金钱倒没什么，丢面子才是大事，所以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即使艾嘉藿真的疯了，他们也会让鉴定书上写着“精神正常”。 …… 艾瓷的直播就到艾嘉藿和郝辜铭被警方带走为止。 但弹幕和微博上都已经彻底炸开，各大娱乐新闻媒体率先报道此事： @娱乐先锋队：【最新进展！艾嘉藿因诈骗嫌疑被警方带走！好大一口瓜！】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诈骗金额已经高达几个亿…… @娱乐大八卦：【真假艾家人之争：尘埃落定还是继续反转？】这一场大戏确定落下帷幕了吗？稍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反转？…… @渣浪娱乐：【专家还是砖家？才华还是菜花？】随着警方的介入，专家支持的艾嘉藿，和才华傍身的艾瓷，看似身份水落石出，但不到最后一刻，小编还是不敢轻易站队…… @UC娱乐：【确定了！这个女星一直被嘲学历，今天却被曝出家世惊人！】…… 没过多久，主流媒体也跟上报道，不过他们的重点稍微不同： @晋江新闻：【京大再曝丑闻，历史系教授涉嫌诈骗，涉案金额高达数亿】记者从警方处得知，京大教授郝辜铭与其同伙冒充知名画家后代，贩卖假画，每幅售价均高达数千万……郝辜铭？好沽名！ @华夏新闻：【学术版《皇帝的新衣》：专家集体看走眼，学术界的浮躁何日能息？】 …… 因此事同时具备娱乐性、文化性和社会性，从追星少女到佛系路人，从专业人士到普通百姓，从老到小，从男到女，皆对此事十分关注，各种各样的深度解析在网上流传，热度居高不下。 与此同时，因为还有一些模糊的现场照流出，所以艾瓷神秘的助理也引起了一些关注。 @题意：那位裹着军大衣的男子虽然衣服穿得破旧，但是莫名帅气啊！而且，蜜汁眼熟，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北御弦倾：楼上跟我一样猜测的是那位姓G的男子吗？ 只是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表白艾瓷的粉丝大军淹没了。 因为崇拜强者是人类的天性，所以艾瓷的粉丝赢来了新一波的激增。 在粉丝和路人眼中，娱乐圈的明星可以划分为三六九等，靠脸是下等，靠才华才是上等。而有脸有才华有人品，则为上上等。 显然，艾瓷已经被归为上上等。 在此事之后，尽管她的作品仍然不多，但人们提起她的时候，想必都会带上一丝敬畏。 @upcomingyou：之前对艾家的厉害还没什么概念，现在知道一幅画几千万，一下子概念就清晰起来了呢！ @忆&慏or瑞丘丘：所以我们家兔几真的来头这么牛逼啊？颜值和才华都可以说是超级无敌棒了！妈妈呀，我究竟一粉就粉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哦！ @蘑菇·妍子：不就是膝盖吗？给你给你都给你。大家好，我来自无锡，以后也可以叫我无膝人。 @子衿：同样是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为何楼上如此优秀？今日我们都是无膝人（认真脸） @华昼：那个展览对外开放吗？想去看兔几啊啊啊啊啊！ @画戏biubiubiu～：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诈骗金额达到几个亿，这两个人大概会被判无期^o^ …… 而接了艾瓷电话匆匆赶到顾庭家解救田启的林倾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妈耶？这满屋子的都是古董吧？这么多？！ 但他顾不上算这些东西到底价值多少个城，只想到解救田启迫在眉睫，立刻来回望了望从门口到厕所的路径。 堵成这样特么要让他怎么过去啊！ 但林倾叹了一口气，还是任劳任怨地开启了一个浩大的工程。 ——一点一点地挪开每样东西，慢慢地腾出一条路来。 待林倾终于挪到厕所边上，他遇到了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那个起码800公斤重的青铜鼎，他挪不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了还没有被解救出来的·电灯泡·田启：mmp：)。 蓝色出差预警： 珍惜最近这三天4000字一章的日子吧，周二要出去培训，周日晚上才能回来，虽然有存稿箱君看家，但你们要做好他很瘦的准备(T_T) 第63章 小田田终于得救 “哥，用力，再用力点，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虽然田启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仍然扒着门缝努力向外探看，可怜巴巴地在门的另一边给林倾加油鼓劲。 林倾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憋红了脸边用力边叫道：“啊啊啊啊啊——” 然而几分钟后，鼎还是纹丝未动。 林倾却“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累得满头大汗，随手扯了扯边上的一块布擦了擦脸，长舒了一口气。 等一下。 林倾动作一顿。 这布的质感似乎不太对劲啊。 他赶紧低头一看：艹！是他刚刚随手移开的一块小地毯！ 林倾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手中的地毯一丢，就想立即冲进洗手间里洗脸。 然而—— 大鼎始终似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横亘在他和厕所面前。 林倾：“……” 他再看了看厨房和主卧的方向：过去也很有难度啊。 “哥，你咋没声了？你难道丢下我了吗？别走啊！！”田启挠着门，声音凄惨。 林倾只好胡乱抹了一把脸回道：“我没走，但是这个鼎我搬不动，累死我了，田启，你还是老老实实等他们俩回来吧。” 田启哭丧着脸：“那要多久？” 林倾摊了摊手，然后才想起田启隔着门板看不见，便说道：“不知道，刚刚他们说做笔录去了。你要是等不及，不然咱们报警求助？说不定警车还能把他们俩载回来呢。” 田启苦笑：“然后明天我们就会看到新闻头条——《某未成年男星被困另一男星家中厕所，消防队一小时内紧急救援》？” “……”林倾一想也是，“那算了，你丢脸不要紧，把顾庭扯进来就不好了。” 田启：？？？什么叫他丢脸就不要紧！ 田启绝望道：“所以为什么我只是上了个厕所的工夫，外面就多出了这么个巨鼎？” 林倾安慰田启道：“没关系的，你在这里头，累了有马桶坐，渴了有水喝，地震了厕所里还最安全，仔细想想，你这个地方简直战略要地啊……你想想马路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露宿街头；再想想那些新闻上曾被困在井底、矿下……各种艰苦地方的人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困的地方是厕所要幸福很多？……” 林倾喋喋不休地给田启灌着大碗鸡汤，田启本就头疼，这下子听得更是头大，赶紧打断道：“林哥，但是我在里面无聊啊，我的手机没电了。” 林倾这才止住话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无聊的话，我从门缝里给你塞张报纸如何？” “好吧。”田启耸了耸肩，心想：聊胜于无吧。 几分钟后。 翻箱倒柜回来的林倾：“那个，英文报纸看吗？” 田启：“……” 学霸果然是学霸，顾庭书房里的报纸全是英文的，考虑到田启的学渣属性，林倾还特地挑了份看起来简单一些的。 ——比起其他报纸宛如天书一般的大段大段长词难句，这一份起码他还认得出标题的climate一词。 林倾听见屋内的田启静了一秒，最终还是有点迟疑地道：“应该……可以吧。” 英语已经算是他最擅长的学科了，最近补习过后也进步飞速，区区英文报纸应该不在话下吧？ 田启这般想着，从门缝里捡起报纸，低头一看，词汇量三千的他一下子被虐哭了：这什么专业报纸？！通篇文章他只认得人称代词和介词啊！ …… 当艾瓷和顾庭回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小时。 林倾一开始还和田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后干脆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老式收音机给他放起了随便收到的电台，自己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田启麻木地坐在马桶上，眼神空洞地听着主播激动的声音：“今天，茅台原浆酒免费送！十分钟内打进电话，999元买一箱送一箱，再送999元话费！……” 而在厕所门外，刚听见艾瓷和顾庭进来的动静，林倾就立刻站了起来，指着艾瓷控诉道：“你说田启被困在厕所里，你可没说是那么个大鼎把他困住的！你知道我险些闪了老腰还是挪不动那个鼎分毫吗？” 顾庭十分无奈：“可是林哥，你为什么要挪鼎？它只是勾住了门把手而已，电视柜里面有工具箱，你拿螺丝刀把门把手卸了不就完了吗？” 如果非要搬鼎才能救出田启的话，艾瓷怎么会打电话给林倾呢？ “啊哈？”林倾如遭雷击。 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定式思维害死人哦。 林倾顿在原地，尴尬地挠着头。 另一边，田启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激动地从马桶上一跃而起，刚扑到门板上便听见了顾庭的话，狂喜的笑容也是一僵，默了一瞬，心中苦涩：所以说，他是白白被多关了一个小时咯？哦他们两个二傻子。 林倾讪讪地笑着：“那我赶紧去拿螺丝刀。” “不用了，我来吧。”艾瓷好笑地走到巨鼎的边上，单手贴上鼎身，并不费力地一推—— 青铜鼎轻轻松松被推开了接近一米远，把整个门口的空间都让了出来，还免了田启从鼎上爬出来的工夫。 费了老半天劲还是做无用功的林倾默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而终于得救的田启冲出厕所，深吸了一口自由又新鲜的空气，便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控诉道：“你们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丢下我出门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啊！厕所里那昏暗的灯光，狭小的空间……” 林倾忍不住插了一句：“还有你自己刚留下的‘芬芳’气息。” “噗，”艾瓷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才说道：“可是田启，谁让你在里面沉迷手游的？” 田启一下子闭了嘴，好半晌，才小小声道：“老是学习太枯燥了嘛，我就想趁机放松一下。” 林倾又坏笑着看他：“身体和心灵同时放松？” 田启：“……”快闭嘴吧您！ 这是个有味道的话题，田启不欲多说，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师父，为什么客厅里多了这么多东西？” “办展览要用的。”艾瓷简单解释了两句，就说道，“行了，田启，时间也不早了，小朋友要赶紧回楼上睡觉去。” 然而田启并不想睡觉：“时间还挺早的吧。” 艾瓷含笑看他：“那你想留下来继续背《赤壁赋》？” “我走，我马上就走。”田启“啪”地一声站起来，二话不说背起书包就跑。 艾瓷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两步突然回头对顾庭道：“画像我放在你的书房里了，作为租借你客厅一晚放置我的藏品的报酬。” “哦。”顾庭站在原地愣愣地点头。 待所有人走后，他顾不上把乱糟糟的客厅整理一番就走进了书房，只见正中央的书桌边上摆着艾瓷的画架，架上还罩着一层白布。 顾庭小心翼翼地揭开它，顿时眼神一凝，忍不住勾起唇角，柔了目光。 ——画上根本就只画了他一个人而已。 …… 第二日。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文理之战》的录制不得不取消了，艾瓷便得空把堆在顾庭家客厅的藏品都搬去了国家博物馆的展厅。 工作人员忙碌而有序地将每一件展品仔细地登记之后，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展柜之中。 艾瓷原本正和大家其乐融融地一同搬箱子，却在最后放下一个箱子之后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她慢慢直起腰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身侧那个不知何时混进了展厅的男人。 那人戴着工作人员证，长相其貌不扬，一双眼睛却透出几分精光。 他见艾瓷终于注意到他，顿时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语气还有几分热情：“艾小姐，你好，我姓艾，艾嘉藿的艾。”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却见艾瓷对他自曝身份丝毫不感到惊讶，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句“果然是处变不惊的艾家人”！然后才接着道：“但是你也可以叫我贾先生，这毕竟是我们家族千年以前的，真正的姓氏。”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被关的田启：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一章就是这么短小。 为了这一周不眠不休地赶存稿可太惨了。 更惨的是出差是为了去户外拓展训练，一周后大概就会黑成艾斯南本南了吧 第64章 又要搞事的前奏 找上艾瓷的人名叫贾鲍甫，原名鲍甫，是艾嘉藿同父异母的哥哥。 贾鲍甫长相平平无奇，发型也规规矩矩，中等身材，穿了一身还印着logo的工作人员T恤，按理说看起来应该像是个掉进人堆里就让人再也找不着的存在。 但若是注意到他的一双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隐含着和他的平凡面孔绝不相符的野心，带着一丝炯亮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隐有一番气势，不再泯然众人。 贾鲍甫诚恳地对艾瓷说道：“艾小姐，虽然我也算半个贾家人，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您没有恶意，也不想冒犯您。今日冒昧前来，只是为了和您谈一件我们可以合作的事情。” 艾瓷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大步走到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看着贾鲍甫看似神色真诚地跟了过来。 艾瓷的指尖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轻点，似笑非笑地说道：“合作？我和你没有什么好合作的。贾先生的恶意确实是没有，但好意也不见得有吧？” “艾小姐，那您真是误解我了。”艾瓷说得直接，但贾鲍甫仿佛毫不介意一般，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合作是双赢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怀好意呢？” “哦？” 艾瓷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目光似乎只是随意地落在贾鲍甫身上，有如一汪幽潭，平静而深邃，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一般，将贾鲍甫的那些心思一览无余地映照出来。 在她的这一声拖长的尾音里，自认为准备充足的贾鲍甫突然感到自己心头一跳，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兜头罩下，他感觉自己像是赤条条地站在艾瓷面前一般，什么秘密皆被她洞悉。 贾鲍甫稳了稳心绪，才重新拾回笑容：“艾小姐，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艾瓷直接摆摆手打断他：“不必。” 贾鲍甫自信满满：“听了这个故事，或许你会对我放下一些敌意。” 艾瓷淡淡道：“贾先生，你高估自己的分量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言外之意，就是贾鲍甫的分量还并没重到能让她抱有敌意的地步。 贾鲍甫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故事显然是三分真七分假，艾瓷懒得多听。 而他的来意也根本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无非是想打着双赢的旗号来利用她罢了。先抛出两人的共同立场和共同敌人，再借她这把刀杀他想杀之人。 贾鲍甫恳切殷殷道：“艾小姐，我是诚心想与您合作的。” 艾瓷却漫不经心地正了正自己的衣摆：“这位先生，诚不诚心，不是靠你的嘴说的，而是靠我的眼睛看的，我对你的交易不感兴趣，趁着今天天气好，我的心情也好，快点离开这里。” 艾瓷不喜欢和这种人过多交往，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总喜欢在进入正题之前铺垫许多废话，妄图渲染气氛以达到洗脑的目的。 贾鲍甫闻言，却仍不死心，下意识提高了嗓音：“艾小姐，贾家多年以来伪造您祖先的画作在外敛财，近来更是让艾嘉藿直接冒充您家后人招摇撞骗，您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感到愤怒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甚至都被他这突然提高的声音吸引了视线，好奇地朝这个角落探看。 贾鲍甫压低了声音凑上来，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恨意：“艾小姐，我想毁了贾家，既然你和我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们俩合作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 此刻的网络上，关于真假艾家人一事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帝都警方十分高效地公布了调查结果。 @平安帝都：【情况通报】11月26日晚22时许，帝都某分局接到报警称：有人谎称自己为名家之后，贩卖假画，收入数亿。我局干警迅速将嫌疑人郝某和贾某抓捕归案后，经初步调查，郝某对诈骗事实供认不讳，案件将移交司法机关处置。 时刻关注此事的网友们刚要兴致高昂地回复，却发现这条微博被秒删了，之后平安帝都的微博就再也不发一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沉默了下去。 @念安安：怎么回事？我刚刚确实刷到了帝都公安的情况通报啊！怎么刷新了一下就没了？！ @Yik酱：天呐秒删？我不由脑补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我家兔几的委屈不会白受了吧？ @藜瞳：其实……我觉得兔几没受什么委屈诶，几乎是直接就怼回去了（小声逼逼）。但是我对楼上这个脑补的惊天大阴谋感到有点恐慌啊！还有你们有没有发现秒删前说的是郝某和贾某？贾某难道是假货？ @时光深巷：还真是贾某hhhhhh，假货姓贾真是很符合人设了。还有，楼上不慌，你别忘了每次我兔都是怎么化险为夷，打脸众人的。这风雨欲来的气息反而让我有点激动呢！有好戏看了，抖腿等我家兔几再次反转的苏爽时刻。 …… 而另一边，顾庭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语气严肃：“小庭，那个艾嘉藿，有人在给警局施压，要放出她。” 顾庭神色一凝：“艾嘉藿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势力？”那她当时何必还要借郝辜铭的人脉网打进学术圈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凝重：“对，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但系统内传说是来自国外的势力，他们提出来的理由是：艾嘉藿是个华人，不是我国公民，我们无权处置她。” 顾庭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能顶住压力吗？” 对方回道：“暂时是可以，但对方若是态度更加强硬地和我们杠上了，一切就很难说。” “麻烦你先顶住，艾嘉藿绝不能放！”顾庭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剩下的，我来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23点半才结束培训…… 这章本来是放存稿箱的，但不太满意就又改了改，然后就到了这个点（苦笑）。 以后训练从每天早上6点半到晚上22点半…… 晚上码点字的梦破灭QAQ 每章真的只有皮包骨了，我本来是想再来点肉的，现在做不到了…… 等我回来以后还会补偿大家的，比如下个周六加更什么的，希望回来的时候大家还爱我，么么哒 第65章 有些人胆大包天 贾鲍甫会提出这样的合作，艾瓷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一开始口中提到艾嘉藿的时候、提到贾家的时候，眼底便闪过了一丝凶光，额上的青筋还跳动了一下，但又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了。 贾鲍甫确实是真的恨贾家。 但他想毁掉贾家显然也不仅是因为仇恨。 何况艾瓷若想对付贾家，自己一人便能轻松解决，何必和贾鲍甫这样居心不明的人合作呢？ 艾瓷只是有一点奇怪：艾嘉藿原姓贾这件事情，她先前竟没有察觉。那只能说明，贾家的大本营恐怕不在她的地盘之上。 她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本家在哪里？” 贾鲍甫以为艾瓷问了这话便是态度有所松动，开始考虑和他的合作了，不由笑容加大，回答道：“本家在欧洲，为了艾嘉藿能顺利狸猫换太子，才帮她在国内弄了假身份。艾小姐，贾家在秦代开始就一直抱着想顶替艾家的心思，祖志上说，先祖贾鉴丰和其子贾使铎……” “等一下，”艾瓷原本不欲再听他多话下去，却在听到这个人名的时候怔愣了一下，下意识打断了贾鲍甫的话，身体微微探前：“贾鉴丰？秦代人？” 贾鲍甫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仍然肯定道：“是的，听说是近距离和您家祖上打过交道的。” 贾鲍甫说着便冷笑了一声：“但就贾家这谎话连篇的家族传统来看，是否是刻意夸大的吹嘘也未可知。” 艾瓷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起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艾瓷对贾鉴丰这个名字的反应突然如此之大，不是因为贾鉴丰和她曾经多么熟识。 事实上，贾鉴丰和她根本没有说过话。 只是贾鉴丰此人，是杜慈佩的仆从之一，她和他因此有过一面之缘。 至于杜慈佩，现在看来，便是印蒂娅的第一代后人。 艾瓷像是突然有了耐心一般，对贾鲍甫说道：“把你要说的故事说来听听。” 贾鲍甫闻言，终于神色稍微一松，把准备好的故事娓娓道来。 …… 贾家是一个大家族，据说从秦代起就是一个贵族世家。 当然贾鲍甫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贵族？ 贵族还世代造假？ 怕是连贵族这个名头都是假的吧？ 在古代，贾家虽然造假，但还有所收敛，因为传闻中艾瓷实在太过厉害，又听说她们甚至还身怀玄术异能，简直是非人一般的存在。 古代人对这般怪力乱神的事最为敬畏，所以对冒充艾家人这事一直有贼心没贼胆。他们一向只是暗中收集艾瓷画作，世代研究，反复临摹，这也是为什么艾嘉藿拿出的假画一时竟能够蒙蔽住不少专家学者。 但在当年，临摹艾家书画是一种文坛风尚，所以艾瓷也没有对这个造假世家多加关注。 而到了现代，关于艾家的许多传说，或人为、或机缘巧合地湮灭在了历史中，贾家后人对艾家便不再那般敬畏，于是顶替艾家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但贾家真正大规模发展造假业务还是从上个世纪开始的。 上个世纪，国内战火纷飞，为了避开这混乱的世道，贾家举家迁往欧洲，并且迅速在一个华人聚居的镇子里站稳了脚跟。 而贾鲍甫的母亲姓鲍，家境一般，三十多年前随家人刚搬到镇子里。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沉默寡言的少女，生活虽算不得无忧，但也没有什么大的烦恼。 直到那一天，平静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打破了。 ——醉酒后的艾嘉藿父亲贾垩心强暴了她。 贾家在镇上基本处于一手遮天的状态，一手把控着华人社区，一手和当地人打好关系。 因此未来的继承人贾垩心犯下这种事情，对于贾家来说，也不过是用钱就能打发的事情。 而在此地举目无亲的鲍家人求助无门，只能忍气吞声。 可三个月后，鲍母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个国家的法律不允许堕胎，因此她不得不生下了鲍甫。 可是这个镇上又有不少华人，对未婚生子的女孩向来满心恶意。他们才不管谁是受害者，谁是施暴者，只认定了未婚生子的女孩就是不检点。 鲍甫跟着母亲生活了七年，目睹了母亲因未婚生子在镇上饱受华人歧视而举步维艰的日子。 后来鲍母因意外去世，恰巧因为贾垩心结婚多年，妻子至今无出，贾家正想认回鲍甫来延续家族香火，鲍甫便被贾家人接了回去。 但贾鲍甫的心中一刻都不曾忘记自己和母亲曾受的苦。母亲为他起名为‘鲍甫’，不正是在他身上寄予了报复贾家的深切期望吗？ 贾鲍甫说完故事，对艾瓷恨恨地说道：“艾小姐，你看，贾家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艾小姐，镇上的人只知贾家外表的光鲜亮丽，似乎是古董商人，却不知道贾家背地里究竟在干什么勾当。” “贾家和欧洲的一些黑道势力都有勾连，一直源源不断地往黑市里输入赝品，赚取巨额利润。可以说，贾家就是一个造假大本营。” 贾鲍甫最后恨恨地总结道：“贾家这样的大毒瘤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如果我有充足的力量，一定会自己去毁了它！可是我的力量不足，才想来请您与我一同协作，捣毁贼窝。” 艾瓷没有立刻回答，还是继续以一双洞彻人心的双眼漫不经心地扫过贾鲍甫的脸庞。 一阵沉默中，贾鲍甫生怕艾瓷反悔，便使出了杀手锏：“艾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贾家的能力并不出众，凭什么能靠造假发家？您也见过艾嘉藿的水平了，她那已经算是贾家最好的水平了。” “所以贾家能一直屹立不倒，靠的还是运气。或者说，”贾鲍甫顿了一下，加重了声音，“气运。” 贾鲍甫说道：“贾家的气运代代昌盛，造假这种缺德事做遍了却还能家运极佳，完全是因为贾家一直在一个毛熊国商人那里购买气运。” 艾瓷听完点点头，她已经从贾鲍甫这里了解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信息，立刻就要卸磨杀驴：“行吧，谢谢这位先生分享的故事，今天咱们的故事会就开到这里，解散！” 她一拍扶手，从位置上站起来就要走，本来还觉得胜券在握的贾鲍甫立刻有些焦急，只好翻出了底牌： “艾小姐，贾家一直以来靠购买气运保持家族兴旺，咱们的合作之所以迫在眉睫，”贾鲍甫严肃道，“就是因为他们现在想要买的……是你的气运。” “哈？”艾瓷脚步一顿，漫不经心的表情慢慢收回。 什么玩意儿？ 买她的气运？ 她的气运？！ 这一家子人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第66章 我不为民我为她 可是他们空气精哪有什么气运之说？就算真的有，也绝不可能被人类偷走。 所以贾家敢做这事，听在艾瓷耳朵里，也不过是在心底惊叹一句：胆子好大的家族！ 所以贾鲍甫期待的反应，她是一个也没有。 但贾鲍甫看艾瓷稍微顿住，立刻又喋喋不休起来：“艾小姐，贾家人觉得，你们艾家能有此盛名，定然气运极佳。所以他们想要夺艾家气运的心思从未放下过，只是以往您的先祖神出鬼没，行踪难觅，他们难以下手罢了。而这一次，您竟然公开出现了，所以贾家人正打算抓住这次机会，夺取您的气运，再救出艾嘉藿重整旗鼓。” “他们是铁了心要对付您，不是您不跟他们计较就能解决此事的。您不动他们，他们可就要害您了。” 艾瓷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刚才说，贾家是去哪里购买的气运？” 贩卖气运，又是在毛熊国，艾瓷就不得不怀疑他们和当初盗取顾庭气运的是一帮人了。 虽然顾庭现在的气运已经不再受影响了，但这件事情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特别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晏先生，她一定要尽早揪出来！ 而贾鲍甫听了艾瓷的问题，立刻回答道：“应该是毛熊国，但具体接头的人我也不太清楚在哪里，究竟是谁，贾家前一次采购气运已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所以您看，贾家人是不是罪大恶极，应当立刻除去呢？” 贾鲍甫循循善诱道：“如果您想知道那贩卖气运的商人是谁，我可以联系上这次去采购气运的队伍，立刻带您过去。” 艾瓷一时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 贾家在欧洲，卖气运的人在毛熊国。 涉及了两个人的地盘，而这两个人她都不太想见，更不想和他们大气环流。 所以，难道就只能跟这贾鲍甫合作了吗？ …… 看守所的接待室里。 艾嘉藿穿着一身囚服，脸色苍白憔悴地跟在狱警身后走了进来，她原本眼神空洞，脚步迟缓，整个人毫无生气，却在一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位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中年男子时，顿时眼睛一亮，扑了上去，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激动地问道：“吴叔！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方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艾嘉藿的的肩膀，安抚道：“对，大小姐，族里已经在运作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别担心。” 艾嘉藿得了这消息，神色立时一松，面带喜色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吴叔下巴微抬，神色倨傲道：“咱们贾家现在可不是千年前的贾家了，经过了这千年的积累，我就不信这一次不能彻底地把艾家打趴下！大小姐，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等一会儿那边的消息来了，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艾嘉藿掩不住笑容地应了声“嗯”，便接过吴叔手里的袋子，就要往外走，但那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侧的女狱警却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艾嘉藿当即柳眉倒竖，大声喝道：“你做什么？别挡路！” “你不能出这个房间。”那狱警面无表情，毫不退缩地拦在艾嘉藿面前。 “我马上就要被释放了，凭什么不能出房间？”艾嘉藿怒道。 吴叔也看似温和，实则眼神狠厉地语带威胁道：“这位警官，你的上级没跟你说明我们的情况吗？要是耽误了我们离开，你可担待不起！” 可不管他们俩怎么说，那狱警始终牢牢地挡在艾嘉藿面前。 艾嘉藿气急，立刻便要硬闯过去，却突然感到手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然后便听见那不近人情的声音冰冷而掷地有声道：“你再往外闯一步，就视同逃狱。” 狱警握着电棍冷冷地看着她。 吴叔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艾嘉藿，狠狠地盯着狱警：“释放的公文马上就会下来，你这是蓄意伤害一个外国公民！等我们出去了……” “可惜证据确凿，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吴叔的狠话。 艾嘉藿和吴叔皆抬眼朝门口看去，只见顾庭正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神色冰冷，一身黑色风衣，与他以往的清冷气质不同，这一次，他更像是杀伐之气极重的韩景。 吴叔冷哼一声：“那咱们就等着看吧，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机会！” “在等余部长的消息吗？”顾庭轻笑一声，“你等不到了，他正自顾不暇呢。” “什么？”吴叔瞳孔骤缩，当即便掏出手机给余部长再打去一个电话。 “嘟嘟嘟——”手机里的声音持续地响着，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吴叔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艾嘉藿则注意到那狱警已经站去了顾庭身后，立刻叫了起来：“原来你是他的人！” “不，她只是有职业操守的人罢了。”顾庭说道。 吴叔则挂了电话对艾嘉藿道：“大小姐，我先出去继续找人救你，你别担心。” 顾庭看着他们两人，唇角突然微勾，饱含深意道，“这位吴先生，既然来了，也就不必再走了。” 吴叔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顾庭不再说话，身后却突然涌出几名干警，没等吴叔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按倒在地。 吴叔挣脱不开，只能大声嚷着：“你们这是非法拘留！我们是外国公民，你们无权处置的！” 顾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间谍嫌疑的外国公民，我们凭什么无权处置？” “都带走吧。”顾庭身后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警察一脸严肃对另外几人说道。 待艾嘉藿和吴叔骂骂咧咧地被带走之后，那一脸严肃的警官才笑了起来，拍拍顾庭的肩膀：“你把余家拉下水这招可真高！接下来就可以放手去清查那些吃里扒外、勾结外国势力的家伙了，这可是我老早就想做的事，可惜没有足够的后台支持，现在有了你们顾家站台，我就可以放手干了！” 他说着说着十分欣慰地一拍顾庭后背：“你不是一直在娱乐圈混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民生大事？是想回来接手顾家了？” “不是的。”顾庭语气淡淡，却透出一丝坚定，“我不为民，我为她。” …… 毛熊国。 贾家采购气运的队伍已经到了老地方。 “李总，”贾家的领头人是个头发半白，看起来也有六十几岁的男子，他一边恭敬地向对面闲散坐着的男子问好，一边双手将箱子递了过去，“东西都按老规矩给您装好了，只是这一次我们想指定气运来源可以吗？钱准备了以往的十倍。” 李总漫不经心地示意手下接过东西，点头道：“可以，你们要谁的气运？” 贾家人便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李总听着，顿时脸色一变：“艾家？你们想要那个艾家的气运？” 他立刻和手下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色，然后重新端起架子对贾家人说道：“贾先生，你也知道，艾家不简单，所以这个事情我们做起来很有难度。” 贾家人立刻有些着急：“是你们做不到吗？” 李总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们的实力确实有限，恐怕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一定要做，我可以为你引荐我们公司的老板。” “您难道不是公司的老板？”贾家人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以为李家就是这公司的老板，怎么还会有别的老板？ “我们这家公司只是集团底下的子公司，真正的老板当然不是我。”李总说道，“如果是那个艾家的话，我会带你去找我们真正的老板——晏总。”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我是个起名废 明天更不更新也待定，29号应该是会有的。 第67章 自取灭亡的贾家 “天，那位竟再度现世了！可要快些通知大人！” “贾家人可真胆大，竟还想动那个艾家。” “想动她就算了，竟然还撞在咱们手里，也该他倒霉。” “……” 如果贾家人也会些玄术的话，此刻便能听见李总和手下眼神交流时私下的传音。 “我已经给大人传信了，现在便将这贾家人带过去吧。” “啧，真是可惜了，贾家几千年来可都是咱们的大客户。” 李总虽和手下这么说着，语气惋惜，看向贾家人时，却一反初见面时高傲又冷淡的模样，意味不明地加大了笑容。 贾垩心身后的随从只以为这李总是突然对他们变得热情起来，心底也有些高兴，还傻乎乎地冲他回了个微笑。 贾垩心虽然也同样笑着，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 贾垩心好奇地问道：“之前似乎没听你们说过你们公司还属于什么集团？” 说实话，他们搞贩卖气运的竟然还开了个公司本就让贾垩心感到有些惊讶了。而这公司竟然还只是子公司，那集团的业务又是何等包罗万象呢？ 李总却一反常态地耐心解释道：“你也知道，做这生意的上不得台面，少不得要低调一些，对外也就不提我们和集团的关系了。一般的生意，靠我们公司完全可以做，只是这艾家实在是太特殊了，必须向我们晏总禀告，我们才可以动手。” 贾垩心又问道：“我能冒昧问问，这艾家究竟有何特殊的？这个家族可太神奇了，凭什么数千年都能家运昌盛、声名不堕的？” 李总却高深莫测地微笑道：“待你们见到晏总，自然就会知道了。” …… 一个小时后。 毛熊国的某座庄园。 花园里，白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杉树的枝桠被压得沉甸甸地坠下，可大雪却还在扑簌簌落下，天幕已经完全是乌黑一团，卷着雪呼呼刮来的风，有时稍歇，随后却更加猛烈。 几辆不起眼的汽车沿着清理过积雪的道路顺利开到城堡的大门口，车门一打开，车内的人便迅速下了车。 贾家一行人跟在李总身后，顶着风雪匆匆进了屋。 贾垩心激动地搓着手：“李总，这晏总是不是修为更加高深？听闻你们李家人就已经个个福寿绵长了，那这晏总岂不是还能帮我们延年益寿？” 李总继续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微笑道：“你见到晏总就知道了。” 李总不肯再多说一句，快步走在前方，带着贾家人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过几个拐角又上了阶梯。 “李总，能慢一点吗？”贾垩心挺着啤酒肚喘着粗气。 “晏总不喜欢等人，”李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没关系，不用再往前走了，我们到了。” 李总的话音刚落，众人面前那扇沉重而华贵的木质大门缓缓地自动开了。 “各位自己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李总站在门边，左手一挥，请贾家人进去。 贾垩心对他略一颔首，道了声多谢，就正了正衣领，刻意挺了挺胸膛，雄赳赳地踏进了房间。 全然不知这房间里等待着他和贾家的命运，将和他期待的完全不同。 房间的尽头摆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后面的办公椅正背对着他们。 待贾家人都进了屋，他们身后的大门便又悄无声息地阖上了。 而与那声轻微的“咔哒”几乎同时，办公椅转了过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听说，你们想买艾家的气运？” “是的，晏总。”贾垩心有些僵硬地说道。 眼前的人看起来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隐隐地透出一股邪气，让贾垩心听着他的话语、看着他的笑容，便止不住地内心一阵阵发寒，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贾垩心定了定心神，才递出一袋材料，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双手还在轻微地抖动：“晏总，我们的人是在华夏国内遇见的艾家人，这里是我们查到的资料，或许对您能有所帮助。” 晏总一个抬手，冲贾垩心凌空一抓，那袋子便直直朝他飞去，晏总一把抓住袋子放在桌上，却没有急着去看，而是又抬眼看向贾垩心，表情似笑非笑：“想买艾家的气运？” 贾垩心不明白晏总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但还是下意识应了声：“对。” 晏总轻笑一声，眼睑垂下，似乎在自言自语：“好大的……胆子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豁然抬眼，眼中狠辣的凶光让贾垩心惊得倒退了一步。可他还来不及有其他反应，晏总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将他吸到了自己面前。 “咳咳……”脖子被晏总恶狠狠地掐住，贾垩心的脸憋得通红，满脸痛苦，浑身却不知为何丝毫不能动弹，跟他同来的手下站在后面也是如此。 “艾家，你也，敢动？”晏总眯起眼睛，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不屑地盯着贾垩心，每说一个词，手下的力量就加大一分，眼底泛起一片通红的血色，看着让人心惊胆颤。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们找到她。”晏总又突然笑了起来，慢条斯理道，“作为谢礼，你们贾家人都可以留一具全尸。” 他说着，如同丢下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将贾垩心往地上随手一丢，按了桌上的一个铃。 贾垩心倒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回过神来，急急膝行到晏总面前，哀求道：“晏总，艾家我们不敢动，不敢动，我，我，立刻……” “来不及了。”晏总不紧不慢，似乎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淡淡说道，“动过歪心思，”他眼睛一横，甚至还带着点笑容，一字一顿道，“就不得好死。”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又瞬间伸出手来，贾垩心被他干脆利落地掰断了脖子。 “李明霖。”晏总这时才对门口的人说道，“我要这个贾家，被永远地从地球上抹掉。” “属下立刻就去。”李明霖赶紧一拱手应道。 “等一下，”晏总叫住他，“她既然出现了，有些事情必须加快脚步了，林奇业那边怎么样？” “顾庭的气运……还是没能得手。”李明霖战战兢兢道。 “废物！”晏总立时大怒，手下用力一拍桌子，却直接将李明霖震出了一口血。 “我现在必须去进行第四百三十四次本体改造，待我出来，你们若还不能把气运之事解决了，就通通给我滚回去当你们的草履虫去！” 李明霖捂着胸口，咽下满口的血腥，挺直了在那个瞬间下意识微弯下去的腰，铿锵有力地应道：“是，大人！” 目送着晏总在原地消失，去了他的实验室，李明霖才松了口气瘫在地上，看着地上贾家人的尸体苦笑了一声：要杀人容易，可彻底把一个家族的存在抹掉恐怕就会费很大一番功夫了，何况他同时还要监督着林奇业这边尽快得手。 李明霖无奈地叹了口气，刚从地上爬起来，另一边便急匆匆赶来一个手下，附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 李明霖将他扯到一边，骂道：“你是不是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不能说大声点，还非要耳语？唉，单细胞草履虫精真的是……丝毫不懂得变通。你再说一遍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顾庭在毛熊国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啦！ 没黑！安耐晒靠谱！ 今天到家比较晚，所以这章还是比较短小的，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这一周让大家等得辛苦啦，么么哒～ 第68章 标题凑合一下吧 李明霖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咧开嘴角邪邪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手下，下令道：“小吕，你立刻去通知林奇业做好准备，大人的改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就差顾庭身上的气运了。而且这一次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他要是还敢出差错，连我都保不住他！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盯着他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不能推辞。” “是，李总。” 小吕领命去了，李明霖便也收起笑容，渐渐从原地消失了。 他还要赶去欧洲，将那贾家彻底地抹杀掉。 …… 顾庭是跟着艾瓷和贾鲍甫来到的毛熊国。 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艾瓷终究答应了与贾鲍甫合作，而合作的第一步，就是先悄悄潜入毛熊国，跟着贾家人把那贩卖气运的人揪出来。 “奇怪，贾家人住的应该就是这家酒店，可怎么没一个人在呢？” 贾鲍甫询问过前台，得知贾家一行人下午便已出门去了，却到深夜都还没有回来。 “去找那贩卖气运的商人需要这么久吗？”贾鲍甫不死心地在四周反复探看，不解地喃喃自语着。 艾瓷一时也确实不知道贾家人究竟去了哪里。这里是艾斯北的地盘，艾瓷轻易不能动用这里的空气，这便使得她在这块土地上失去了不少耳目。 但艾瓷毕竟活了几十亿年，调度空气只是最方便的法子，若真想追踪到贾家人，她还是有其他术法可用的，只是不能在贾鲍甫面前表现出来，而且追踪的速度会慢一些罢了。 所以贾鲍甫暗自苦恼的时候，艾瓷已经悄悄折了张黄符，一手背到身后，不动声色地放出去了一只小小的猫头鹰，循着贾家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扑棱棱飞走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不紧不慢地对贾鲍甫说道：“贾先生，不必着急，我们在这里慢慢等着便是。” 贾鲍甫不好意思道：“是我思虑不周，怎么好意思让您在此处空等？夜已深了，不如……”他话未说完，自己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贾鲍甫低头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最后却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喂，小姑。”语气听起来竟十分恭敬，和他眼下面上表现出的厌恶完全不同。 艾瓷对他这演技叹为观止，戳了戳顾庭，小声道：“小影帝，你也可以这样演戏吗？” 顾庭一下子黑了脸：叫影帝便罢了，加个小是什么意思？ 他刚要反驳，却瞧见艾瓷突然神情一肃，顾庭正有些奇怪，但他也很快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迅速反应了过来。 ——电话的那头，有许多人在尖叫，声音凄厉，几乎要破手机屏幕而出一般。 贾鲍甫凑近话筒的那一侧耳朵在尖叫声爆发的刹那就被震得几乎失聪，只能听见一阵阵“嗡嗡”声，他下意识地甩掉了手中的手机，却被艾瓷随手接住了。 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艾瓷皱着眉头和顾庭对视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救命——”电话的那头有许多人呼救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不断轰然倒塌的巨响，还有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喂，小姑，怎么了？”贾鲍甫缓了过来，就从艾瓷手里夺过手机，有些急切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他只听见了一片混乱中，似乎有人在叫着：“啊啊啊啊怪物！快跑！有怪……嘟嘟嘟嘟……”电话断了。 贾鲍甫握紧手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发懵，他怔在原地许久，才神思恍惚地喃喃道：“贾家……出事了。” 虽然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他绝不能接受这一天以如此超出他掌控的方式到来。 本家突然出事，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布局还未展开，他还如何找到贾家当年从杜慈佩手中的得到的那件宝物？ 想到这里，贾鲍甫立刻待不住了，他豁然抬头，对艾瓷说道：“对不起，我现在需要立刻回去本家，艾小姐，我们的合作就此作罢吧。” 既然贾家已灭，他与艾瓷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他原本就担心艾瓷如此冰雪聪明，最终怕是会发现他所谓的报复计划其实是另有所图，到时候便会与他争夺那宝物。只是当时他觉着艾瓷是唯一有理由有能力帮他对抗贾家的人，所以才不得不来找她。 贾鲍甫心里自我安抚般想着：眼下这一场变故，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与此同时，顾庭也接了个电话回来，一脸凝重地对艾瓷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艾嘉藿和那个贾家的仆人吴叔，在狱中暴毙身亡了。” 艾瓷眯起眼睛：“那看来，是有人想灭贾家满门了。” 贾家这数千年来造假无数，却始终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却竟然一朝被灭，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好在艾瓷也不需要和贾鲍甫合作了，他已将她带到此处，剩下的线索，她等着自己的小猫头鹰就好了，而且她本就对这明显心怀鬼胎的贾鲍甫没什么好感，也就随得他自生自灭去吧。 贾鲍甫则生怕自己晚了一步，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了，也顾不上再和艾瓷多说，一手掏出手机给自己订上返程的机票，一手拉着行李，对艾瓷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贾家突然出事，和那个商人有没有关系？” 艾瓷也托着腮，斜靠在栏杆上说道：“时间上非常巧合，看起来确实很有关系。只是我想不通，这贾家对那商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客户，灭了他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庭猜测道：“或许贾家惹恼了他，或许贾家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许……” 艾瓷打断顾庭，简单粗暴地说道：“猜这么多做什么？小庭庭，我早就教过你了，对于咱们这样实力超凡的人来说，能动手就绝不需要动脑。” 顾庭：“？？？” 艾瓷冲他挑了下眉：“我在贾鲍甫身上附了一道神识，等他撞上那些灭门的凶手，咱们就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了。既然可以用这等手段，还费那个脑子瞎猜啥呢？小庭啊，你这个思维真的要尽快转变啊！……” 说话间，一只小猫头鹰颤颤巍巍地飞了回来，艾瓷立刻伸出手接住它，猫头鹰便在她手心抖了抖翅膀，然后才化回了符纸的样子，而那符纸刚刚现出，便又瞬间在她手上化得无影无踪了。 艾瓷接收了消息，忍不住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竟然还真是内讧呢！” 她与顾庭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说道：“猫头鹰传回来的消息，说那商人的老窝就在郊区的一处庄园。”艾瓷拍了拍顾庭的肩膀，“顾庭，今日，你便要见证第一场实战了。到时候不要慌，我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你就在一旁看着，好好学习便是了。” …… “小吕，你不必跟来，我们这些人够用了。”林奇业一边领着手下大步往前走，一边十分不耐地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吕说道。 在他们集团，妖精们都是实打实的“小”妖精，因为他们均是些微生物精。 而在集团内部，所有的妖精又按照本体划分三六九等。如细菌、病毒等修炼成精的，地位最为崇高。而像草履虫这种单细胞初级生物修炼成精的，则是最受歧视的。 作为一只幽门螺杆菌，林奇业一向十分看不上小吕，更不要说让他跟上来帮忙了。 小吕却因为是个单细胞，十分一根筋：“李总让我必须来帮忙的，所以我必须跟着你，多我一个也是多一份力量嘛。” 林奇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多一份力量？ 小吕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是信过的，结果这家伙在战场上当场开始横二裂，他还以为是他们的什么种族特殊技影分身，便眼睁睁看着小吕一口气分裂出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草履虫军团，气势看起来很是吓人。 ——结果一下子被对方一巴掌就全呼死了。 林奇业不耐烦地打发小吕：“去去去，好好干你的后勤去，别跟这捣乱。” “林主任，”林奇业自己的手下这时跑了过来，报告道，“那顾庭竟然离庄园越来越近了！” 而同样体积小，没有什么脑容量的林奇业听了这话，不去想顾庭为何会突然接近庄园，反而兴奋起来：“好！这回他自己送上门来，咱们可绝不能放过！” …… 庄园不远处。 艾瓷和顾庭极速掠过一片片被白雪覆盖的田野山丘，最终在庄园边上的一片松树林里撞上了兴冲冲赶来的林奇业等人。 林奇业顾不得多想为何还会有个女孩子跟着顾庭，二话不说就操纵着漫天发着妖异红光的丝线，朝两人扑了过来。 艾瓷则迅速抬手一个格挡，没有使出多少力气，丝线便被尽数斩断，林奇业遭了这反噬，吐出一口血来，抬起头咬牙道：“原来一直以来护着他的人都是你！” “麻烦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吧。”艾瓷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林奇业冷笑一声：“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太自大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你以为我们会没有底牌吗？” 他边说边一个击掌，身后的属下纷纷四散开，手掌结印，红光从他们的周身爆发开来。 但爆发只是一瞬的事情，待光芒暗下，艾瓷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眼前是一片乌泱泱的草履虫军团，杀伤力看起来为零，就是这密集程度让人有些恶心罢了。 ——这年头，难道反派都走蠢萌路线了？ “艹！”林奇业气得冲小吕大吼一声，“你跟出来干嘛？” 军团中最大的那只草履虫就是小吕，明明已经化作本体，却让人在他那一脸的纤毛中看出了无比的坚定：“李总让我来帮忙。” 林奇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管他，而是用了十成的力量反手在属下结成的阵心当中一拍—— “轰”地一声，庄园外布置了多年的阵法瞬间开启，并且极速运转了起来。 林奇业恶狠狠地盯着艾瓷和顾庭两人，语气狠厉：“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第69章 打架真的好难写 随着林奇业的话语落下最后一个字，漆黑可怖的天色下，这片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狂风乍起，呼啸着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扑打在众人身上，瞬间模糊了他们身后那座古朴、庞大又阴森的庄园。 这张传说中的底牌看起来确实很是吓人。 就连艾瓷也当即敛了神色，一手呈掌状横在胸前，手指绷紧，无形的屏障瞬间在两人的面前展开，她的另一只手则拉住顾庭的手立在原地，任凭周遭景象变化万千，或脚下毗邻深渊，或天上流火四坠，他们始终岿然不动。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安抚一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顾庭：“别紧张，这阵法虽然厉害，但对于咱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信奉唯物主义二十几载的顾庭头一次见到这样反科学反人类的一幕，也没想到自己竟丝毫不觉得害怕，他甚至还顺势反手握住艾瓷的手，神色十分镇静地说道：“我不紧张。” 艾瓷闻言垂眸看了一下覆在自己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狐疑地看了顾庭一眼：不紧张他为什么握这么紧？ 她抿起唇想了一秒，眼珠子转了一圈便恍然大悟：怕又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呢。 艾瓷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拿这些好面子的男人没办法。 但她既然身负教育顾庭之责，她就得帮帮他适应这神鬼横行的世道了。 艾瓷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人类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幼崽克服恐惧的。 ——似乎是鼓励他们和自己恐惧的东西主动接触？怕猫的多摸猫，怕狗的多摸狗，那顾庭这怕阵法的…… 艾瓷当即对顾庭说道：“来，学着点我的动作，手成掌而力量出，心念动而气流生……没错，就是这样，多和这阵法亲密接触一下，你很快就会明白这阵法确实不可怕的……” 艾瓷一边指点一边点头：“……嗯，很好，”她看着气流打着旋从顾庭的掌心升腾而起，和她立起的屏障顺利汇合，便挂着老母亲一般欣慰的笑容满意道：“做得很好，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师了。” 顾庭听见她的夸奖正微笑了一下，一偏头，却瞧见她脸上慈爱的笑容，神情顿时僵住，额角一突一突地跳了跳。 可没等他再说什么，他就听见艾瓷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咱们现在在这里弄出这么大动静，艾斯北想必很快就要赶过来了。唉，对付这些人简单，对付他可就麻烦了。” 艾瓷一边说着，手下反击阵法攻击的动作没停，心中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而看在阵外的林奇业等人眼中，就是这个女人面对如此强大的阵法竟还能从容不迫地与顾庭谈笑风生，可见其实力何等恐怖。 只是这里毕竟是林奇业的地盘，他见势不妙，便立刻一挥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现出来的鞭毛，“铿”地一声击在大门的某个凹槽处，召唤此刻在庄园内的所有微生物精加入这场战斗。 庄园内部刹那间警铃大作，静静矗立在那儿的阴森黑暗的古堡好似一只巨大的怪兽，警铃响起如同打了个嗝一般，便吐出了密密麻麻的—— 一群小妖精。 在阵法的加持下，每只妖精都身形暴涨，双眼猩红，张着血盆大口，舞动身后的鞭毛，带起一阵庞大的灵力波动，黑压压的聚成一片，将艾瓷和顾庭两人瞬间淹没其中。 但即使面对这般可怕局面，艾瓷仍然姿态悠闲地和顾庭手拉手站在那里，即使手中指法不断变幻，让人目眩的光线在四周交织，两人的神态却皆轻松得好似他们只是出来郊游一般。 而艾瓷和顾庭一同支撑着的屏障并非是静止的，有无数小型气旋在其上悄然运转着，将前仆后继冲上来的微生物精一个个卷进其中，绞上十几分钟，最终被晕头转向地甩了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庄园的墙根下，直挺挺躺在那儿、目光散漫又呆滞的微生物们便乌泱泱地摞成了一个小山堆。 狂风和暴雪仍然在肆虐，阵中飞速变幻的场景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时不时还裹挟着无数刀光剑影，铿锵有力地击在屏障上，擦出道道火花。 林奇业顾不上自己的同伴，一心操纵着漫天的红色丝线，配合着阵法变幻，悄悄地接近阵中的艾瓷和顾庭两人。 可是丝线才刚刚触及屏障便瞬间被铰碎，林奇业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两边一时陷入了僵局。 林奇业的手下在这时大声问道：“林主任，这女人太强了，这些布置根本困不住她！怎么办？” 林奇业别无他法，只得道：“算了，别管她，我们的目标是顾庭，没必要和这女人一直杠着。我先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冲散，然后你们去引开她，其他人直接对顾庭动手！” “是！” 几个属下得令变换了阵型，林奇业随之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变！” 刹那间，阵法剧烈变动，艾瓷一个没抓稳，就和顾庭被冲散了。 而阵法通常讲究的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一旦在阵中被冲散，可不是往回踏一步就能找回顾庭的。 艾瓷皱着眉头，足间轻点，避过几处杀机，在心中飞速演算起破阵的法子来。 “生门在此，死门在西北角，坤位、巽位……” 艾瓷默算了一会儿，很快，她便沿着自己算出的路径一路踏行过去，而就在将将抵达阵法边缘的时候，艾瓷突然听见另一侧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 “艹！你不应该是凡人吗？！嘶——” 那是林奇业的声音，显然是他们围剿顾庭不成反被吊打了。 艾瓷听到这话反而稍微放心一些，可就在这时，她又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她明显感受到一个巨大的力量从那一侧爆发出来。 ——应该是顾庭没把握好自己的力量。艾瓷又迅速判断出结论。 但她只是得出结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站在原地一个踉跄，竟没由来地有些心慌意乱。 而与此同时，脚下地动山摇，树木尽数折断，土地寸寸皲裂，房屋彻底倒塌…… 眼前的景象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怎么回事？” “卧槽地裂了！！” “糟了，古堡塌了！” “快去禀报大人！！” “来不及了，裂缝出现了，我们谁都逃不掉！” “小吕！你在做什么？！” “……” 有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周遭传来。 到了这个时候，阵不阵法的已经不重要了，顾庭不知是用了多大力量的一击，已经彻底将阵法粉碎了。 艾瓷只能迅速朝他掠去，正要汇合之时，她听见这片嘈杂的声音中竟有人在格格不入地念着口诀。 艾瓷低头一看，是小吕正口中絮絮念着：“阿吉呜啦邦娜……密恐必杀技，裂！” 他的草履虫军团在口诀作用之下扩张显然更加迅速了。 艾瓷一言难尽地多看了他一眼：密恐必杀技是什么鬼？？这个招式难道不是影分身吗？？？ “小吕？”林奇业在叫他。 “林主任，别犹豫了，对付这来自外太空的裂缝，除了以身献祭别无他法，当初大人献了多少祭品才暂且封住它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小吕一脸严肃，他身边的草履虫军团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那条裂缝中。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力量太小，效果微乎其微，裂缝仍然在不停地扩大。 思想觉悟高的微生物精已自动跳了进去，林奇业却还在唧唧歪歪。 小吕是个一根筋，认定了眼下只能以身献祭便坚决执行，一瞅身边就剩下林奇业一人了，顿时毫不犹豫地就把他一脚踹了进去。 林奇业只来得及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卧槽小吕？！”便跌进裂缝，瞬间被分解成了原子水平。 而小吕送完林奇业，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往里一跳。 被分解的最后一秒，他抬眼望了望庄园的废墟，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在心中默念道：“大人，希望你，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写打架写得头发都要抓光了感觉还是没写好QAQ 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写学习_(：з」∠)_ 第70章 努力保持的队形 艾瓷顿在原地，一脸凝重地抬起头看着庄园上空剧变的苍穹。 在那里，天空似乎被人横空劈开一条裂缝，并且正在不断地越张越大…… 与浓墨般的天色不同，裂缝里隐隐地透出一丝光亮，在缝中幽幽地流转着，还带着一股强大到让人心惊的力量，像是一个无底的漩涡一般，卷起漫天的碎石飞雪、草木砖块…… 而与此同时，在肉眼不能看见的地方，艾瓷分明感到有无数氧气在飞速地流逝。 待到微生物精们纷纷投身其中，自我献祭，氧气流失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但裂缝对其他东西的吸力反而更加强大起来，带着庞大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噬殆尽。 艾瓷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裂缝的另一端正是来自太空的气息。 而太空，是空气的坟冢。 因而它对艾瓷来说，更带着极其可怕的毁灭性。 所以哪怕艾瓷运起全身的力量牢牢地扎在原地，无数气旋瞬间腾空而起，护在她的周身与那力量对抗，她仍感到那股力量穿透了她所有的防护，在一寸寸地碾过她的身体，似乎想要将她彻底地撕裂、粉碎和毁灭。 “顾庭！”艾瓷侧过脸，声音穿透重重阻隔，对仅在几米之外却被飞沙走石模糊了身形的顾庭大声叫道，“和我联手对抗它！” “好！”顾庭沉声回应了一句，一边双手结印，一边几大步跨到艾瓷身侧，一个旋身和她背靠背贴在一起，瞬间宛如拼合成一个完整的个体一般，两人气息相通，力量圆融。 他们又默契十足地同时双手往上一顶，无形的气流顿时如同被拧成一股绳一般，直直地击向那道裂缝。 那裂缝受了这一击，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瞬间在空中扭曲起来，缝中的光亮随之激射而出，刹那间照亮了半个天空。 随着两边的交手，天地间光影交织，气流涌动，飞沙走石。 两方力量僵持了一段时间，那裂缝渐渐败下阵来，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拢缩小，被卷至半空的砖石杂物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艾瓷终于舒了口气，说道：“原来这段时间的大气逃逸就是这鬼东西在作祟！一会儿我们需要立刻传信给其他人。” 说话间，那裂缝渐渐凝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若不细看，只会以为那是天边的一颗孤星。艾瓷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回过身拍拍顾庭的肩膀：“小庭，这次做得很好，我看多来几次这样的实战，说不定你能激活出印蒂娅全部的力量。” 又是以长辈自居的语气，顾庭竟也听习惯了，这次只是无奈地微笑了一下，收回手中的招式，转过身面对艾瓷的同时，目光不经意地在天空中又扫了一眼—— 顾庭瞳孔骤缩，脸色突然大变！ 只见遥远的天际之上，那一点看似完全消失的小白点骤然无声地炸开，无数带着毁天灭地力量的光刃铺天盖地地直奔两人而来。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可怕，但由于发生得无声无息，艾瓷又背对着那里，一时便没有察觉，只有顾庭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小心！” 顾庭大叫一声的同时，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把将艾瓷抱进怀里，又是一个极速到让人只能看到残影的旋身，使自己背对那个方向。 “砰砰砰——” 顾庭用后背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艾瓷被紧紧地抱着，脸埋在他的怀里，看不清顾庭身后的情形和他的表情，只能听见那破空而来的光刃一下下击在他的后背上，而他仅仅只是闷哼一声，便收紧手臂，更加严实地将她护在怀里。 艾瓷想挣开他，自己来面对这波攻击。 可是第一次，顾庭的力量竟比她还强大，牢牢地箍住她，让她无法挣开。 而攻击只是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艾瓷还来不及撑起任何防护，那些光刃很快就又如它突然出现时一般，突然消失了，仿佛只是那裂缝回光返照般的最后反扑。 顾庭绷直的身体也一下子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直直地向前倒去，艾瓷急忙撑住他。 “滴答滴答——”似乎是水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艾瓷垂了眸，只见自己的手背上溅开了朵朵血花，而她扶住顾庭后背的手心已摸了一手的濡湿。 她侧头一看，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哽在她的喉咙里，让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象十分可怖。 顾庭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割得七零八落，后背也没有剩下一块完好的肌肤，只有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遍布其上，鲜血还在不断喷涌而出。 艾瓷撑着顾庭缓缓跪倒在地上，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通红的血色。在那个瞬间，她好像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只有怀里的顾庭才给了她一丝真实的触感。 这是第一次，有人即使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她有自保的能力，却还是下意识地将她像普通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 艾瓷的心头涌上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怔了一瞬，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七手八脚地努力为顾庭止血，灵力不要钱一般地大量往他体内输送，嘴上虽在喋喋不休地说他，声音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音： “顾庭！你是不是傻？我早说过了，不要用人类的思维解决问题！我们明明可以用法术撑起屏障的，你为什么还要硬扛这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种思想转变过来？……” 顾庭只觉得后背的疼痛似乎都麻木了，身体已不受他的控制，但他还是努力扯了一下嘴角，声音虚弱却还是努力轻松道：“对啊，我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了……” 艾瓷不断地加大灵力地输出，眼睛里一片血红色，口中喃喃道：“你是晚辈，应该由我来保护你的。” 顾庭深深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却还是虚弱地微笑了一下，轻声却坚定地说道：“不，阿瓷，我不是你的晚辈。而且，没有谁注定应该保护谁，只有谁想要保护谁。而我……想要保护你。” …… 一天之后。 从欧洲回来的李明霖望着眼前庄园的废墟傻了眼。 他是走错地方了吗？他才走了多久，这地方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懵逼之余，他又感到一阵惶恐： 顾庭的气运想必是没能拿到手，而他们的一处窝点却被彻底摧毁，还有无数手下灰飞烟灭。 若是大人知道了此事…… 李明霖想到这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那后果可太可怕了。 但他又不敢跑路，除了老老实实去跟大人交代，也别无他法。 抱着必死的决心，李明霖一脸沉痛地负荆跪在晏总的实验室前整整十日，才等到他这一次的改造结束。 “你说什么，庄园被毁了？！”刚刚出关就听到这个消息，晏总果然怒不可遏，顿时一脚重重地踹在李明霖身上，让他直接飞了出去，撞塌了一堵围墙。 李明霖趴在地上好几秒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膝行到晏总面前：“大人，我当时是遵循您的命令，去欧洲将贾家灭族。听闻顾庭来了毛熊国，我特地留下了小吕和林奇业相互照应，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庄园里留守的人全都牺牲了，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晏总这一次的改造仍然不算成功，他整个人便十分暴躁易怒，一把掐住李明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你知道那庄园有多重要吗？毁了一个，我所有的布置可能都会烟消云散！” 李明霖被掐得憋红了脸，双腿本能地在空中乱蹬，从嗓子眼勉强挤出一句：“咳咳，之前不是说他身边有个高手吗？……” 晏总扼住他咽喉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冷酷，似乎不想听他的辩解，但恰在此时，有另一个属下上前禀报道：“大人，呃，外面有人……嗯……有虫求见。” “什么？”晏总扫了他一眼。 “是一只连化形都还做不到的草履虫，话都说不清楚，我也不懂它究竟想做什么。”那属下小心翼翼地瞄了李明霖一眼，说道，“大人，会不会是小吕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晏总闻言，一把将李明霖丢在地上：“带过来吧。” “是。” 那属下领命去了，很快便端着一个水缸走了过来：“晏总，就是这位了。” 水缸里是一只巨型草履虫，正欢快地摆动着纤毛，在里面游来游去，看起来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晏总的视线落在水缸里，盯着它问道：“小吕？” 那草履虫被他气势所慑，抖着纤毛缩在角落里，小小声地叫道：“……爸爸！” 晏总原本就十分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风雨欲来，眼看着就要把这水缸砸了。 身为同类的李明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脖子上还一阵刺痛，但还是赶紧翻译道：“大人，请您饶恕这小虫的无礼，它其实是在说，小吕是它的爸爸。” 草履虫吐了个泡泡：“……怕怕……” 李明霖：“庄园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草履虫：“……洞洞……” 李明霖：“您封在那里的太空裂缝被顾庭打开，林奇业和小吕他们以身献祭了。” 草履虫：“……酿酿旅人……” 李明霖翻译不下去了，他低头瞪着水缸里的草履虫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玩意儿？” 草履虫：“……漂酿……” 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人却灵光一闪：“李总，小吕的祖籍是不是湖南来着？” 李明霖细细一品，顿时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晏总，那它是说，有一个漂亮女人是跟顾庭一起出现的，想来就是那顾庭身边的高手了。” 晏总问道：“那太空裂缝最后是怎么消失的？”这些年，他一共开启了七个裂缝，暂且将它们封在各地，等着所有布局到位再一同开启。这些裂缝力量惊人，一旦被打开，需要大量祭品和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封上。若庄园里的人做了祭品，那强大的力量应该就是来自顾庭身边的女人了。 李明霖和草履虫交谈了几句，才禀报道：“它不知道，小吕跳进裂缝之前就把它送出来报信了。” 晏总脸色沉静下来，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眼底幽深一片：“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华夏了。” 第71章 有人定了娃娃亲 属下均如此不靠谱，晏总又没有了等待下去的耐心，便下定了决心亲自去会一会顾庭和他身边的那个高手。 但他又冷冷地扫了一眼李明霖：“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这次的惩罚先记着，你回去重建庄园，待我从华夏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它恢复如初！” “是，大人。” 李明霖心里苦，修复庄园建筑倒不难，但修复庄园的机关和阵法却要消耗极大的心力，这样的命令对他来说已经无异于惩罚，然而大人说了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 李明霖不由浑身一抖，可是他面上不敢表现出丝毫异议，只能诺诺称是，告退的时候还不忘抄起水缸，带着草履虫宝宝一道离开。 而下了命令之后，晏总就不再看他，手掌一翻，随着一道光闪过，一个文件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正是贾家献上来的关于艾家的资料，先前他急于闭关改造，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看。 晏总撕开袋子，一打照片率先掉了出来。 都是贾家从网络上扒下来的艾瓷照片，有她参加节目的截图，还有她拍戏的剧照。 晏总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转变大得有些吓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平铺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张照片上艾瓷的一颦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触在上面，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抚过，薄唇微抿，眼底是满溢的温柔，却还带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痴狂，嘴里喃喃着： “阿瓷，阿瓷……要不了多久，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他又痴痴地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照片收起来，掏出袋子中剩下的资料。 艾瓷的个人信息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文件袋里只有贾家人从网上获得的她公开流传的那些信息。 晏总一行一行地看了下去，眼神越来越幽深，怒意再次泛上眼底。 ——原来一直在顾庭身边保护他的人竟然就是艾瓷！她竟然一直在保护别的男人？！ 晏总的怒火再次直冲头顶，捏在手心的资料瞬间化作齑粉，他紧握着拳头狠狠在墙上一砸！ “轰”地一声，又倒了一间房子。 还没走远的李明霖听到身后的动静，一下子就明白是阴晴不定的领导又开始迁怒了，他顿时大惊失色，迅速一只手捂住水缸的口子，同时将身形提到极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瞬间飞奔了出去。 ——这种时候还不逃，只会留在原地被晏总秒了。 而草履虫在缸里被他颠的晕头转向，隔着手掌，它求救的声音闷闷的：“……命命……” 而李明霖一直没有回应它，跑出去几百公里，才顾得上安抚草履虫两句：“小点声，大人正在气头上呢，现在不跑，回头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诶，咋不说话呢？晕缸了？” 李明霖觉得有点奇怪：草履虫怎么突然不哼哼唧唧了？ 小吕已经牺牲了，李明霖觉得得对他留下的唯一后代上点心，因此哪怕是在这等生死关头，他还是停下了一秒，拿开手掌看了一眼水缸。 这一看，李明霖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虫呢？” ——李明霖瞪着手中的水缸，那里面什么也没有，水与草与虫，上下一空。 …… 而此刻的印度洋。 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上。 艾瓷正把顾庭紧急带到这里疗伤。 这里是印蒂娅昔日的府邸，还残留着一些她的灵气，对顾庭的伤势会有些帮助。 这座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城堡已经多年不曾住人，却仍然不落一丝灰尘，洁白得如同发着光一般。墙上嵌着的碧绿松石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使立在岛屿正中央的这座城堡更加美轮美奂、气势恢宏。 当艾瓷抱着顾庭站到了大门口时，“吱呀”一声，那扇沉重又华美的大门便缓缓地自动开启，现出其后一条铺着华贵地毯的走廊，两侧的火把也随着缓缓打开的大门“蹭蹭蹭”依次亮起，驱散了屋内的黑暗，露出屋内精美绝伦的冰山一角来。 每一只空气精的底蕴都是相当丰厚的，所以这座府邸俨然是一座宝库也并不稀奇。只是印蒂娅陨落后，出于对她的尊重，其他空气精虽暂时接管她的地盘，却是从未上过这座岛屿的。 艾瓷又低头查看了一下顾庭的伤势，他背后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只是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体温也急剧下降。 艾瓷抱着他刚要抬脚进去，门口却突然有个少女从天而降，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一身青春靓丽的打扮，水手短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但头上梳着的双马尾和她高挑的身材看起来不是很匹配。 此刻她挡在大门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喂，你们是谁？也太不懂礼貌了吧？没经过主人允许，怎么随随便便往别人家里闯啊？” 艾瓷眯了眯眼：“你又是谁？” 少女昂着头，神情倨傲道：“我？我是印度洋上的海神！” 海神？ 艾瓷挑了挑眉：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印度洋上有海神，这个少女明显只是岛上的一只小妖精罢了。 那少女看她一脸怀疑，顿时挺着胸上前一步，更加气势汹汹道：“大胆！我看你这妖精妖气甚弱，一看就是没多少年道行的，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没多少年道行？？ 但这等小虾米，艾瓷暂时不欲多搭理，直接冷冷道：“这位姑娘，请让开。” 少女十分不满：“让开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啊？我都没请你进来，你就想进我家？还抱着这么一个浑身都是血的人，脏死了！” 艾瓷一挑眉，眼底一片冰冷，殊无笑意地吐出两个字：“你家？” 少女骄傲地挺起胸膛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住一个城堡的公主吗？” 艾瓷面无表情：“不像。” 扫了一眼少女刻意挺起的胸，艾瓷又补刀一句：“住在城堡里的公主一般不平胸。” 然后她不欲再与这人多说废话，几个闪身就避开她直接进了屋。 “艹！你给我站住！”那少女气得爆了一句粗口，刚要追上去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无形屏障狠狠地弹开了。 “卧槽你故意搞我是吧？”她一边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再度阖上，一边破口大骂，“阴险小人！” 待到门终于阖得一丝缝隙都没留下，少女气恼地捶地：“艹！好不容易等到这宝库的门开了，早知道直接进去了！还跟这女人瞎扯什么？真是失策！” “天呐，公……主，您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摔的？”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人噔噔噔越跑越近，忙不迭把少女从地上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怎么回事啊？” 少女气鼓鼓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末了问道：“你说这女人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把这宝库的大门打开？咱们都守在这儿几千年了，从来没见人来开过！” 她的属下提醒道：“公主，既然这么多年只有这个女人能开门，她肯定跟印蒂娅大人有什么关系，您刚刚还在她面前装逼，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少女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怎么说话的！我那不叫装逼！咱们在这儿耗了几千年，研究怎么打开宝藏，可是今天门竟然开了，门口出现个外人，还抱着个受了重伤的人，疑似来摘桃的，我能不急吗？那不得防备着点吗？要是能唬住她是最好的。” 属下小小声道：“可是您也没唬住呀！” “那不是我估计失误了嘛！那时候我以为她的出现和门被打开是巧合，谁知道门还真是她开的！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把咱们的宝贝弄走？” 属下提醒道：“公主，她要是真跟印蒂娅有关系，我们也打不过她。” “那怎么办？” “不能硬来，就只能软来了。” 少女问道：“怎么软？” “自古以来，不能强抢的东西，就只能共享。”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少女若有所思，随即坚定地点头：“我明白了。” …… 屋内。 艾瓷将顾庭放在灵气最足的白玉床上，想着他昏迷前说的那段话。 这家伙没大没小，竟然还敢叫她阿瓷？一点长幼有序的观念都没有！ 只是他当时的那个神情，让艾瓷的心里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她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预感，就听见大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震天响—— “喂，里面的朋友！”之前的那位少女在外头大声嚷嚷，“是印蒂娅大人的后人吗？非常抱歉刚刚冲撞了，只是我受命看管这城堡，不得不谨慎一些，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艾瓷冷着脸拉开大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姑娘：“太吵了，请离开这里。” “别这么冷漠嘛！我是印蒂娅大人任命的守门人，刚刚是职责所在。”少女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昂，热情地笑道。 “但既然现在知道了你们的身份，那我就必须来和您谈一件事情了，不瞒你说，”少女突然脸色一红，垂下眼帘不敢看她，“印蒂娅大人临走的时候，跟我家定了娃娃亲的。” 艾瓷：“？？？” 打死她也不相信印蒂娅会做这种事情好吗？现在的人编理由这么不走心的吗？ “这位姑娘，你再不麻利点消失，我不介意帮你一把。”艾瓷似笑非笑道。 “诶，你别不信啊，我这就回家去给你拿信物！”少女信誓旦旦，说了这话就转身跑走了。 待她跑进树林子里，她的属下和她汇合，问道：“信物？您要用镇族之宝取得她的信任吗？” 少女耸肩：“不然呢？只有那样东西跟印蒂娅有点关系。” 属下：“虽说是要软着来，但交交朋友不也行吗，何必要定娃娃亲？” 少女：“那府邸里的好东西显然要印蒂娅的血脉才可以拿到手，联姻是最好的法子。” 属下抱拳道：“委屈您为了大局出卖色相了。” “也不算出卖色相啦，”少女咬了咬唇，一脸娇羞，“你没注意到那人的脸吗？长得多好看啊，我可能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会这么晚更的，但是更新后的晋江app太难用了，手一抽就有一部分没保存住，害我重码了一遍QAQ 第72章 良家妇男小庭庭 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密谋的两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尽数落入艾瓷的耳中。 艾瓷早就怀疑这少女能编出定娃娃亲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一定是另有所图，如今听到的这段对话则确实证实了她的猜测。 印蒂娅的城堡矗立在这岛上数千年无人照看，引来一些小妖觊觎也属正常。 艾瓷这般想着，不甚在意地重新掩好大门，几个瞬移进了城堡里的仓库，她得找找有什么能给顾庭疗伤的神器和灵药。 库房里摆放的东西琳琅满目，艾瓷在其中挑挑捡捡了许久才堪堪找到些能用的东西。 待她回到顾庭所在的房间时，他恰巧在此时将将醒来，睫毛轻颤，眼底的神色还有些茫然，和他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配上苍白的脸色，颇有点惹人怜惜的意味。 特别是他沾满鲜血的破烂上衣已经被艾瓷扒掉了，此刻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身上就盖了一层薄被，露出白玉般的一截脖颈和肩头。 “醒啦？”艾瓷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大海碗黑漆漆的汤药凑上来。 如果两人性别对调一下，说实在的，眼前这一幕颇像是纵欲过度之后，男人端着药来给女人事后补身。 顾庭虽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事后的风情，但还是默默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声音还有些沙哑地应了一声“嗯”。 虽然他有着想告白的心，但两人什么关系都还没确定，一下子就在她面前袒胸露乳，正人君子多年的顾庭还是颇不好意思的。 “喝药吧，我虽给你输了不少灵力，但那裂缝里的太空之力是咱们空气精的克星，你这伤处理起来挺麻烦的，得多养一养。”艾瓷说着把药碗往床头一放，从另一侧拿了两个枕头把顾庭的身体垫高。 顾庭的心里暗戳戳的有点期待：艾瓷这是要给他喂药吗？ 一抹微笑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脸颊，然后在看到艾瓷下一秒的动作时又突然僵住。 ——因为他看见艾瓷不知从哪儿突然变出来一根接近一米长的管子，放进海碗里送到他的嘴边，说道：“喝吧！” 这根疑似长吸管的东西正是艾瓷从库房里翻出来的，虽然艾瓷并不清楚印蒂娅为何要收藏这种东西，但此刻拿它来喝药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毕竟这么大个碗，一勺一勺地喝可太慢了。 ——不解风情、完全不懂顾庭心中小期待的艾瓷如是想。 而且这吸管足够长，所以她连碗都不需要端，就让顾庭趴在边上吸着就好了。 所以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艾瓷亲手喂着喝药，对此还暗戳戳地有一点期待的顾庭默了一秒，眼神黯淡下去，再仔细看了一眼这白玉制成的管子，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不是水管吗？”也能当成吸管用？？ 艾瓷：“是有点粗了，但我找不着更细的了，你凑合用吧！” 顾庭：…… 最后他还是叼着一根截面足有一元硬币大小的水管面无表情地咕咚咕咚吸完了一碗药。 如果让他的粉丝看见这一幕，大概会觉得偶像的形象十分幻灭。但顾庭在艾瓷面前倒是什么丑都出过了，所以此刻干脆便自暴自弃了。 待他喝干净了药，艾瓷端着空碗站起来，感叹道：“你这人类的躯壳，妖精的能力，养起伤来还挺麻烦的。唉，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遇到过你这种情况，真是棘手。” 说着说着她又数落道：“所以说你是不是傻？但凡我来受那波攻击，都比你要扛打多了，你非要逞这个强，还说什么想保护我？我知道你孝顺，但是顾庭，还是等你的实力上来了再说这种话吧……” 顾庭试图打断她：“不是孝顺。” 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艾瓷一时没听清，便继续说了下去：“好在印蒂娅这府里有不少好药，或许对你的伤有些帮助吧！” “或许？” 顾庭一下子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字眼：“或许”的意思是……这药不一定有用？ 突然有点心疼拿着水管吸了一大碗药的自己。 艾瓷看他眼神担忧，便安慰道：“没事的，印蒂娅攒的药材皆非凡物，多喝一点总没错的，到底有没有效果，咱们再看看后续情况适当调整嘛。” 顾庭彻底沉默了：总觉得艾瓷这么个疗伤法是想让他伤上加伤呢。 “对了，你要不要再喝点热水？”艾瓷突然想起网络上的人类都是这么照顾另一个生病的人类的。 据说这法子对病情虽没有帮助，但对心灵会有极大的安抚作用，所以她不由多问了这一句。 但她自己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哦不对，你这个情况和一般人类不一样，套用到咱们空气精身上，应该是……喝点热风？” 艾瓷一拍手掌，欣喜道：“刚好咱们现在在热带呢！这可巧了不是？素闻热水法是人类嘘寒问暖之必备良方，咱们今日也来试上一试！” 顾庭：……这是哪儿听来的“素闻”？ 艾瓷又道：“这个季节恰好有新鲜的上好西北风，你这躯壳还属于人类，人类常有喝西北风之说，所以你应当比较偏好喝西北风吧？” 顾庭：“？？？” 不，他一点也不偏好。 艾瓷却已推开了窗户，赤道潮热腥咸的海风瞬间涌了进来，同时带进来屋外的一阵呼喊声： “小姐姐小姐姐！快来开门啊！我带了定亲的信物来了！” 艾瓷抓着窗框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顾庭，又“啪”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一会儿再喝吧，我先替你品了品，外面现在刮的风不太好喝。” 顾庭：……这是怎么品出来的？ 但他还是“哦”了一声，又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见刚刚外面那人在说什么定亲的信物？” 艾瓷本是不想拿这事打扰到顾庭养伤的，这种一看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正等着回头悄悄去把那胆大包天的家伙简单粗暴地解决了，但顾庭此刻既然知道了，她也没什么继续瞒着的必要，便说道： “是这样的，外面那人说是和你定了娃娃亲。” 顾庭：“？？？” 他挣扎着就想爬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艾瓷葱白如玉的手指按住他的肩膀，明明没太用力，却让顾庭动弹不得，她说道：“快躺好，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外面那家伙说是当年和印蒂娅定的娃娃亲。可是印蒂娅那人高傲得很，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就和一个普通妖精定了娃娃亲，这人是冲着你这家财来的。” 艾瓷替顾庭掩了掩被角：“你且安心养伤，我回头会去解决此事的。” 说着，她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我们空气界，是绝不会容许包办婚姻的存在的！对于这种试图来诈骗的就更不能姑息了！” 与此同时，大门外的少女还在努力地拍门，大门却突然白光一闪，瞬间将她弹了出去。 “哎哟！”第二次在城堡前摔了个狗啃泥的少女惨叫一声，又被她急急赶来的属下扶起。 “没事吧，公……呃……”他又差点脱口而出“子”字，还好及时改了口，“……主？” 少女灰头土脸地愤愤道：“我本将心向明月，明月竟然摔我跤？！” 属下：“……公主，其实我觉着吧，你们这才刚见面，姓名都没互通过，你就这么贸贸然地跟她说咱两家有娃娃亲，人家肯定不理你的。” “那怎么办？” “怎么着也得先刷一下好感度吧？” “有道理。”少女若有所思。 然而她的下属一看她这表情就感到害怕。 她上一次若有所思就想出了娃娃亲这么个馊主意；上上次若有所思把她自己整个人进行了生理大改造；上上上次若有所思把族里的所有无花果都逼得开了花，这对他们无花果精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而这一次…… 果不其然，少女开始每日坚持跑到城堡大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又是弹吉他又是载歌载舞的。 据说人类都是这么追求异性的。 可问题就在于，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五音不全。而且这般大的声响，把她自己族里的无花果树生生都嚎蔫吧了。 “公子！求求你别唱了！多少族人都不孕不育了！” “你叫我什么？！” “行行行，公主，求求你了，这样刷不了好感度的！咱们反而会先灭族啊！” “哼，我这天籁之音，听了不怀孕，反而还灭族是什么道理？分明就是这一届的无花果不行！” “对对对，这一届都是差生，那您就体谅一下好不？” “罢了，”少女不满地坐下，“那我只弹吉他好了。” 她的属下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悄悄地离开了。 可是少女并不知道，她这日日高歌都是白做工夫，其实早就被艾瓷屏蔽了，而且要不是顾庭突然发起高热，艾瓷忙着照顾，她连在门口嚎这么几天的机会都没有。 …… 两天后。 顾庭终于退了烧，看他精神好了许多，艾瓷二话没说掀开了被子。 “你做什么？”顾庭下意识揪住被子，看起来像是要被轻薄的良家妇男。 “看一下你的伤势。”艾瓷道。 “哦。”顾庭干巴巴地说道，“应该挺好的。” 比起他的窘迫，艾瓷一脸淡定：“害羞什么？我早都看过了。” 顾庭：“？？？” 艾瓷一脸坦然：“你莫不是忘了我是空气？你这身边哪里没有我？” 纯情的顾庭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蹭地一下涌上来一阵热气：所以说，他不光是被看过，而且还被摸过了吗？ 艾瓷却以为他这是恢复得面色红润，便问道：“要出去散散心吗？” “好。” …… 于是艾瓷扶着顾庭从侧门出去，一路散心到了边上的无花果林。 “这些果子看起来还挺好吃的。”艾瓷感叹了一句。 “你想吃吗？”顾庭从离他最近的位置摘了一颗，递到她面前。 “呔！”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怒吼，“住手！兀那贼人，竟敢偷摘果子！” 两人齐齐扭头一看，竟是那个天天在门口嚎叫的少女。 她见手里拿着果子的是艾瓷，立刻又三百六十度大变脸：“啊，原来是小姐姐呀！想吃无花果吗？我这里有好多的。” 说着变出了一大麻袋无花果，心中还沾沾自喜：瞧瞧，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刷好感度的突破口了吧？ 少女又含羞带怯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吴乃雄，上一次说要给你看定亲信物的，还没有机会给你看呢，今天可真巧。” 艾瓷和顾庭冷着脸齐齐道：“不巧。” 可一看顾庭竟然也冲她摆臭脸，吴乃雄立刻不乐意起来，冷哼一声：“呵，臭男人，我跟小姐姐说话关你什么事？” 艾瓷：……臭男人你还要跟人家定娃娃亲？？ 或许是她把这话说出了口，吴乃雄红着脸回答道：“那个……这位小姐姐，其实我想定亲的人……是你。” 吴乃雄垂下眼睑，羞怯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艾瓷：你再说一遍你一见钟情的是谁？？？ 艾瓷严肃道：“这位小姐，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我确实不是同性恋。” 吴乃雄一跺脚：“人家，人家是个男孩子啦！” 艾瓷、顾庭：“？？？” 艾瓷和顾庭的视线齐齐落在他的双马尾上，又齐齐往下看了看他的超短裙。 男孩子？？？女装大佬？？？ 两人默了片刻，艾瓷才回过神来：“等一下，你们无花果不是雌雄同体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庭：终于不是拿外甥剧本了，但为什么又塞给我女主剧本？？ 另外，其实无花果不是真的无花哦！ 今天尽量粗长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有二更。 第73章 月黑风高盗宝夜一更 “哎呀，谁还不能有点少女心嘛！”吴乃雄娇嗔了一句，听得艾瓷皱了皱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前这只无花果精，说自己是男孩子，却一身女孩子的打扮，实际上又是个雌雄共体的品种。 艾瓷这漫长的生命中，收获过表白无数，男女老少皆有，从人类到恐龙也都有，但被这种性别不明的妖精表白还是头一回。 而且他明显另有所图。 艾瓷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十分锐利。 吴乃雄见她不好忽悠，便低着头羞怯地说道：“是这样的，我虽身无性别，取向却是有偏好的。” 他话音刚落，海岛上突然有大风刮过，风声烈烈，吹散了天空中零星的白云，树木在风中剧烈地摇摆，惊起了林中黑压压的一群海鸟。 “呀！”吴乃雄立刻惊慌地压住自己的小裙摆，可这风像是有意识一般，对他吹得格外剧烈，碎发瞬间糊了他一脸，五官都被吹得十分扭曲，两条马尾随风飞扬，几乎被吹成了平行于地面的样子，看着十分滑稽。 再一看艾瓷和顾庭两人一脸从容地立在这风里，好像连这狂风都对他们温柔以待似的，二人巍然立于风中，身姿挺拔，衣袖轻微地飞扬，似乎跟一米之外的吴乃雄站在了两个迥异的世界。 吴乃雄一边压紧小裙子，一边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一大口风沙瞬间灌了他满嘴，他顿时只顾得上“呸呸”了两声，便听见顾庭在对面淡淡问道：“你说……你喜欢女孩子？” “啊呸呸呸，”大风从顾庭开口的时刻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吴乃雄勉强吐干净了嘴里的沙子，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又撩了撩满头乱发，试图维持住自己精致少女的样子。 当他自觉收拾地差不多了，才看向顾庭，一手叉腰，气势十足地继续说道，“对啊，我就是喜欢女孩子，咋地？” “而且我和小姐姐可是有婚约的呢！”他说着还给艾瓷抛了个媚眼。 “哎哟！”媚眼送到一半，突然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卷起一大把沙子糊了他一眼睛。吴乃雄惨叫一声，闭着眼睛慌忙变出一盆水来，悬在半空中，一头扎了进去洗起眼睛来。 而就在他努力洗眼睛之际，他又听见顾庭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那真是不巧，”顾庭挡在艾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吴乃雄，“我才是印蒂娅的后人。” 吴乃雄擦干脸抬起头来，红红的眼里还是一片水雾迷茫。 朦胧中，他看见顾庭看向他的眼睛里似乎不带什么情绪，但这份淡然却让吴乃雄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顿时脸色一沉，问道：“你说什么？” 顾庭面无表情：“我说，我才是印蒂娅的后人。所以，现在，你告诉我，还有所谓的婚约之说吗？” 吴乃雄不肯相信，当时明明就是艾瓷开的门，这小子还浑身是血地昏迷着呢！他怎么可能是印蒂娅的后人？那也太弱了吧？ 吴乃雄问道：“你说你才是印蒂娅的后人，这种事情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顾庭：“可你这门所谓的婚约不也同样口说无凭吗？” “我有凭啊！”吴乃雄展开手掌，伸到两人面前，亮出手心里躺着的一颗玉石，石头中间是镂空的花纹，其间确实有一道带着印蒂娅气息的气流在缓缓地流动着。 他洋洋得意道：“这可是当年印蒂娅大人任命我们无花果一族当她的守门人时交给我的，这东西带着她特地封进去的一股气息，可不是一般亲信能拿到手的吧？只有像我家这样和她定了娃娃亲的，才有可能拿到它。所以，这就是我的凭据！” “哦？”顾庭睨了那玉石一眼，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一字一顿道，“你认真再看看，究竟还有没有凭据。” 他话音未落，一道风刃精准无误地击在那玉石之上，瞬间将其彻底粉碎了。 一直没有说话，放任顾庭自己解决此事的艾瓷很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悄悄传音道：“小庭啊，你这体质还真是奇特，受一次伤，就能多恢复一丝能力，现在已经可以这么精准地控制风刃了，很不错！嗯，下次我们可以试试控制副热带高压了。” 顾庭微微一笑。 而吴乃雄则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叫一声：“你！”便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玉石化作齑粉。 他试图伸手握紧，却什么也没能抓住，顿时目眦欲裂地冲顾庭吼道，“大胆贼人竟敢毁我族宝物！我跟你拼了！” 比起他的癫狂，顾庭却依然不紧不慢：“这里可都是无花果树，在这儿打起来，你族可是会断子绝孙的。” 吴乃雄动作一顿：“你！阴险小人！有本事咱到空地上打去！你得赔我玉石！” 顾庭：“这位先生，你拿着先祖宝物上门诓骗，我只是毁掉它，而不追究你冒称和我家定亲一事，已是对你网开一面了。” 顾庭顿了顿，又冷冷地说道：“城堡里的东西不是你能觊觎的。城堡里的人也是。” 吴乃雄：“我不管，你得赔我……喂！你给我站住！站住！！” 然而顾庭说完警告，没有对吴乃雄多加理会，便和艾瓷一同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吴乃雄一人徒劳地扑上来，抓了一手的空气，第三次摔了个狗啃泥。 …… “我刚刚做的如何？”顾庭和艾瓷此时已在城堡的侧门口落地，边往里走，顾庭边问道。 “做得很好，此番养好了伤，你就可以出师了。”艾瓷赞许地说道，又突然抬起手伸到顾庭面前，“对了，你看看这个。” 顾庭不解：“这不是……刚刚那玉石里的气流吗？” “是的。”艾瓷点点头，她在玉石碎裂的瞬间便捉住了这条气流，然后就一直将它捏在手心里。 “这气流怎么了？”顾庭问道。 艾瓷：“这气流有些奇怪，应该是印蒂娅特意留下的。” “难道里面蕴含着什么讯息？” “不，这种气流一般不用于传信，但是……” “但是什么？” “可以用来引路。” 顾庭推测道：“那么就可能是当年印蒂娅知道自己即将陨落，所以特意留下的。那为何不传给任何同伴，却落进了那无花果精的手里？” “是啊，她不应该把这东西交给艾斯北的吗？她一向和他交情最好……”艾瓷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眼看向顾庭：“不管怎样，我们可以先看看它究竟会指引我们去往何方，或许谜团就可以解开了。” 艾瓷说着又看了看顾庭的后背，顿时改口道：“算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吧，不急。” 顾庭也怕那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届时他这受了伤的身体恐怕会拖了艾瓷的后腿，所以也应道：“好。” ……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 月黑风高。 城堡的墙根下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公子……”其中一个黑影正是吴乃雄的手下，正一脸担忧地跟在他身后叫他。 吴乃雄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好好好，公主，咱们混得进去吗？这地方要是这么好混，咱们不会在这儿守了几千年啊！” “混不进去也得混，镇族之宝毁了，在我爸回来之前，咱们去把城堡里的宝贝偷出来，才可以将功赎罪！” 吴乃雄咬牙切齿道：“你别担心，这几天我做了ABCDEFG……26个计划，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咱们可能遇到的问题，我一定要趁其不备，一雪前耻！把那个臭男人按在地上摩擦！”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第74章 月黑风高盗宝夜二更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洋洋洒洒地倾泻而下，为整座岛屿带来了些许光亮，城堡墙面上镶嵌的绿松石幽幽地发着荧光，再加上周遭围了一片浓密又黑黢黢的树林子，整座古堡更加被带上了些许渗人的气质。 但吴乃雄一族在这里待了数千年，城堡的外围早被他们研究了个遍，好歹也算是地头蛇了，所以吴乃雄对眼前这有些阴森吓人的一幕丝毫不怵，站在门口，小背包利索地往下一翻，无数稀奇古怪的开锁工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的属下站在一旁，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您不会觉得这种东西能撬开古堡的门吧？” 吴乃雄却信心满满地说道：“以前的古堡是一块铁板，我们当然没法撬开，可是现在里面住了人，就相当于有了漏洞，既然他们能进去，我们也一定可以进去的！” “可是这些方法你以前不是都试过吗？” 他的属下数了数地上的小钳子小铁丝小发夹小扳手……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上司真的是没有一丝信任感啊。 吴乃雄却神秘一笑：“还有一样没试过。” 下属不解：“还有哪一样？” 吴乃雄邪笑一声，右手捏成个兰花指举到了他面前：“我的独门秘籍……就是这个！”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属下定定地盯着他中指和大拇指中间捏着的东西观察了半晌，却什么也没瞧见，挠了挠脑门困惑道：“啥玩意儿？空气啊？” 吴乃雄白了他一眼，一边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一根铁丝，一边捏紧手指在他面前挥了挥道：“是头发啦！” 说着他便把那头发缠上铁丝，一手施法，口中念了句什么咒语，便只见一道微弱的光闪过，那头发像是融进了铁丝中一般没了踪影。 下属不解：“您这是要拿头发开锁？” “差不多吧，”吴乃雄一边在手上用着各种小工具，一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城堡的门锁非凡锁，你看那两人可以打开门进去，一定是通过了什么身份鉴定，那门上一定有着像人类的指纹识别系统一样的东西。” “所以呢，咱们若是能伪造个身份出来，说不定就能混过去。刚巧，我白天看那女人站过的地上有一根长头发，一定是那女人掉下的，机智如我就悄悄地捡了过来。现在咱们用这个东西做做手脚，应该就能骗过这门。” 他的下属对吴乃雄间歇性异想天开已经相当习惯了，闻言忍不住泼冷水道：“嗯……您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呢？一根头发而已，要怎么做到……” “咔嗒”一声，他的话还没说完，门竟然真的开了。 下属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对这个情况百思不得其解。而吴乃雄却兴奋地一拍手掌： “哈！竟然这么容易！我就说那女人才是真的印蒂娅后人，她的头发都可以拿来开门呢！那个臭男人果然是在骗我！” 说着，他一扬手，抄起地上的所有工具就打算往里冲。 “等等。”他的下属赶紧拉住他。 眼前大开的门露出一条黑洞洞的走廊，像是深渊巨口一般阴森可怖，让吴乃雄的下属一个激灵，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公子，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把门打开了？我觉得有陷阱！” “瞎猜什么呢？承认你家公主是真的英明神武很难吗？”缺心眼的吴乃雄瞪了属下一眼，“能有什么陷阱啊？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次有进去的希望呢，你难道想做逃兵不成？” “不是，我是想让您三思一下，计划准备得再充分一点再进去，别中了那两人的计啊！” “别想这么多。”吴乃雄不耐地摆摆手，“宝贝可就在眼前了，我一定要拿到它！哼，那个女人，我看得上她是她的荣幸，竟然还让那臭男人毁了咱镇族之宝。等我拿了城堡里的宝贝，修为翻倍，看他们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不？” …… 与此同时。 城堡里一个布置得华贵典雅的房间内。 精致的波斯地毯铺满了地面，豪华的大床和成套的沙发桌椅遥相呼应，暗红色的帷幔在四周挂了一圈，其上是金丝绣成的繁复花纹，在房内无风自动，在温暖的灯光下漾出了迷离的光泽。 艾瓷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低着头看书，一丝碎发垂在耳侧，灯光不偏不倚地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惊人完美的线条。 顾庭从自己看着的书上抬头，下意识地偏头看了艾瓷一眼，竟看得有片刻的失神，待艾瓷微微动了动手指翻了一页，他才恍然间回过神来，顿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头没尾地问道：“不阻止他们吗？” 艾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吴乃雄两人，头也不抬地回道：“既然他们这么贼心不死，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自取灭亡吧。” …… 另一边。 小心翼翼地进入城堡的吴乃雄两人十分警惕地沿着长长的走廊摸黑走了一路。 “小心一点，可能有机关。” “但是这一路好像有点太顺利了……公子，咱们难道就这么像无头苍蝇般随便地走下去吗？没有镇族之宝里的气流指引，咱们要怎么找到那宝贝啊？” 吴乃雄却一直对这次盗宝迷之自信：“我拿了装之前镇族之宝的盒子，它日日和镇族之宝待在一起，一定也染了一些气息，应该也可以用来寻宝吧！” 属下一阵无语：“……”他的上司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啊？ “那个，公子……”话未说完，又被吴乃雄不满地打断了。 “吴小花！我警告你，你今天已经叫了我三次公子了，再有下次，我就让你好好开开花！菊花的花！” 这威胁对吴小花来说还是相当有分量的，他浑身一抖，立刻改口道：“对不起，公主，我刚刚是口误。还有我其实是想说……盒子毕竟只是个盒子，指望它代替镇族之宝也太不现实了吧？” 吴乃雄随意地一摆手打发他道：“听我的没错，你不必废话。” 吴小花：“……” …… 楼上。 顾庭此刻又到了喝药时间。 艾瓷熟门熟路地撩起顾庭的上衣检查了一番伤口，神情凝重道：“怎么伤势恢复到这个程度就一直没进展了呢？” 她的视线在药碗和顾庭的后背上逡巡了几回，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药方了？但印蒂娅的仓库里好像没什么可用的……” 艾瓷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顾庭，那个霎那，她突然感到和在顾庭体内的自己的灵晶碎片共振了一下。 艾瓷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般，顿时灵光一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了，你身上可不仅有印蒂娅的能力，还有我的灵晶呢，既然如此，用我的血应该对你的伤也有帮助。” “什么？”顾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艾瓷已变了一把刀出来，利落地在左手食指上一划，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进药碗里。 “你这是做什么？”顾庭顿时有些急切地从床上翻了下来，差点还被床边的鞋子绊了一跤。 他光着脚便冲到艾瓷身边，胡乱地抓了一大把纸巾严严实实地把她的伤口按住。 艾瓷看着他小心地把伤口裹成了一个粽子，心中无语：……这只是个小伤口好吧？ 但看顾庭这一脸着急的样子，再加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艾瓷的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一道光，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有一个想法便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 艾瓷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着问道：“顾庭，你是不是……喜欢我？” 房间里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顾庭轻轻的呼吸声。温暖的橘光下，顾庭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和她对视着，眼底似有汪洋一片，漾开深邃又柔和的波浪，似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片刻之后，艾瓷看见他唇角微勾，终于坚定地回答道： “是。” “我喜欢你，阿瓷。” 他这么直接地承认，艾瓷反而愣住了，刚要抬脚横跨一步拉开和顾庭的距离，脚下的步伐却和她的脑子一般乱成了浆糊，直接自己绊了自己一跤，扑在了顾庭怀里。 两人俱懵了一瞬，却听得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来的是不是不太巧？” 艾斯北负手站在门口，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他背着光，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他声音里的冰冷压抑却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修罗场建设中。_(：з」∠)_ 第75章 标题那么一打呀 正所谓“旁观者清”。 所以在艾瓷还未有所察觉的时候，艾斯北便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顾庭对艾瓷的不同。 以艾瓷的美貌与才华，古往今来，引来许多优秀的追求者并不稀奇。从容曜到韩景，艾斯北几乎见过他们每一个人，甚至于，他是亲眼瞧见容曜为艾瓷而死的。 可是他对顾庭的敌意却从一开始就远甚于对那些人的敌意，甚至面对邓塔和珀西费克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危机感。 他曾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知道自己十分不喜欢顾庭其人。 但就在那一刻，听见顾庭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感情，艾斯北突然明白了，他对顾庭的敌意正源于他在顾庭身上看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自己，那个艾瓷最初爱上的自己。 他曾像自己一般清冷，也曾像自己一般拒艾瓷于千里之外。 而顾庭又不完全像当年的艾斯北，他比那时清高冷傲的艾斯北醒悟得更早，面对自己的感情更加坦率，更加直接，也更加……没有那些有心人的阻碍。 所以说，顾庭像他，又不像他，他保留了他的初心，又修正了他的不足。 因此艾斯北不得不承认，他是嫉妒顾庭的，嫉妒他此刻时光正好，嫉妒他还未曾做过错事，嫉妒他拥有自己不会再有的机会…… 还有他内心深处绝不会承认的一点是——他嫉妒顾庭比自己更适合和艾瓷在一起。 所以这样的表白，即使数千年来，他撞见过许多次，但唯有这一次，艾斯北听见那一声“我喜欢你”，哪怕艾瓷并没有回应，他却突然感到胸腔里的心脏直直地坠了下去，好像堕进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他有一种预感，他将再不得救赎。 而艾瓷此刻已经从顾庭怀里轻盈地站了起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理会艾斯北，而是有些担忧地问顾庭道：“伤口有没有被撞到？” 顾庭目光柔和，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的手撞到了吗？” 艾瓷也摇了摇头：“没有。” 被冷落在一旁的艾斯北脸色更加难看，他忍不住出声打断道：“阿瓷，听闻你去了一趟我的地盘。” 艾斯北紧紧地盯着艾瓷，并不看顾庭一眼，问道：“你可有受伤？” “你自己的地盘，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艾瓷收回落在顾庭身上的关切的目光，转而看向艾斯北的神色就变得十分平静淡然，刺得艾斯北心中更痛。 “你来得确实还是挺巧的。”艾瓷说着上前一步，站在艾斯北面前，神情肃穆地看着他，眼神中写着质疑，“我正想问问你，你的地盘上有那等可怖的东西，你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 艾斯北回答道：“那裂缝是有人刻意引来又暂且封住的，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瞒过了我。” 可艾瓷眼中的质疑并未消减分毫：“珀西费克说过，你的力量突然增强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艾斯北，你莫不是觉得，我休眠多了脑子不好使吧？” 艾斯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瓷，你应当知道灯下黑这个道理吧？” 艾瓷还在狐疑地看着他，顾庭却突然插嘴道：“艾先生，对于空气来说，哪儿有什么灯下黑的道理？光明确实是有死角的，但空气怎么会有呢？” 艾斯北闻言扭过脸来，和顾庭眼神相接，似有无形的火花在其间四溅开来，他冷笑一声：“你不是学气象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空气，也并没有充斥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顾庭面对艾斯北凌厉到几乎要射出冰锋的眼神丝毫不怵，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质问道：“但那庄园一不位于地底，二不刻意隐蔽，它如此胆大包天地明晃晃地杵在光天化日之下，艾先生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若是在以前对空气精的能力还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顾庭还不会对艾斯北有如此深的怀疑。但自从他的能力一点一点地被开发出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地盘上发生的点点滴滴之后，再听艾斯北这番说辞，就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而艾瓷显然也不是能被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打发过去的。 “对，你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的。”艾瓷严肃地说道，“事关所有地球生物乃至我族的生死存亡，你为何要将此事隐瞒？” “地球生物于我何干？”艾斯北一脸冷酷，“至于我族存亡……你也看到了，那裂缝只会吸走氧气，断不会威胁到我们。” 艾瓷：“所以你确实是知情的？” 艾斯北：“知情不久，暂时没说，是因为我有我的苦衷。” 艾瓷：“什么苦衷？” 艾斯北睨了顾庭一眼：“这位顾先生可否离开这里？我族要务，外人就不必在此地旁听了吧？” 艾瓷不解：“你赶他做什么？顾庭也是我族中人，即使他还只有印蒂娅一半的力量，身体也还未恢复到妖身……” “他的身体是不会恢复成妖身的。”艾斯北打断艾瓷的话。 艾瓷：“怎么会？只要力量恢复，他的人类躯壳慢慢会被改造过来的……” 艾斯北：“可若是他的力量并不属于他的躯壳呢？” 艾瓷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不是印蒂娅的后人，阿瓷，是他窃取了印蒂娅的力量！”艾斯北掷地有声地说道，“或者说，是他的先祖从杜慈佩身上夺取了印蒂娅的力量，同时还包括了你的灵晶碎片，所以才将大家都欺瞒了过去！” 艾瓷眼神一凝：“你说什么？” 艾斯北说道：“这正是我此次前来此地的原因所在，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印蒂娅的第一代后人杜慈佩当年并未留下后代，她的力量一早就被人强行剥离了！那么这力量现在在谁身上，谁的祖先就有着最大的嫌疑！” 艾瓷想了一下，却质疑道：“剥离？这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照你的说法，顾庭先辈其实是普通凡人，窃取了力量以后才有了今日的顾庭。但他们既为凡人，又哪来的能力从杜慈佩身上剥离出深埋于她血脉之中的力量呢？” 艾斯北道：“具体的情形还有待考证，但他们能窃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顾庭却突然在一旁轻笑了一声：“艾先生，你发现了吗？你今晚所说的话，统统都没有证据，只是一味想要利用艾瓷对你的信任而已。还是说，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顾庭道：“在解释你为何隐瞒裂缝之事时，你当时只说了‘苦衷’二字，却根本没有多加拓展，便将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同样口说无凭地给我和我的先祖扣上了窃取印蒂娅力量的帽子，成功地逃避了最初的问题。你这一番避重就轻，我看大有问题！” 艾斯北眼神锐利，视线在顾庭和艾瓷站得极近的距离上落了落，便刻意强调了一下顾庭的晚辈身份：“顾庭，你这说话的语气，未免对长辈太不敬了一些吧？” 顾庭：“艾先生，你既说我不是印蒂娅的后人，那这长辈身份又是从何而来？” 艾斯北：“我虚长你几十亿岁，还当不得你的长辈吗？” 顾庭轻笑一声：“自然当不得。”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首先，你应当清楚，家族之中，辈分之事从不是以年纪计算的，年纪小的当年纪大的长辈也并不罕见。其次，为人长辈者，行为处事当让晚辈心悦诚服，然而艾先生的处事……请恕我并未看出任何能让顾某心悦诚服的地方。” 顾庭唇角微勾，感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气人：“艾先生，你这几十亿岁，想来确实是虚长了啊。” 艾斯北却不怒反笑：“顾庭，你这般咄咄逼人，莫不是嫉妒我和艾瓷的关系吧？” “关系？你是说同族还是前男友？若是后者的话，艾先生高看你自己了，一个前男友并没有什么好嫉妒的，死缠烂打的前男友就更不需要嫉妒了。倒是艾先生你，莫不是嫉妒我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反各自的高冷形象，正事一句不提，只顾得上□□味十足地针锋相对。 艾瓷左右看看火气十足的两人，食指默默地按上太阳穴，她开始感到有些头痛了—— 邓塔和珀西费克凑在一起便动手打架，这俩人凑在一起便动嘴吵架，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第76章 开嘴炮的修罗场 “您说，会不会那东西已经被他们两人转移走了？毕竟他们已经在城堡里待了好几天了，看起来又像是城堡里的主人，早早把那东西拿走也很正常吧？不过话说回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您见过吗？” “这可是咱们族里的高级机密，我可不能外传。” “哦，那就算了吧。” “唉，算了我告诉你吧，我爸偷偷瞧见过，那是一块小小的亮片。他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它一眼，就感受到了它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据说，是因为它包含了印蒂娅的一小部分本源之力，按他当时偷听见的名字，那东西似乎是叫什么……灵晶碎片？……” “……所以说，那个印蒂娅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我要是有她那等修为，早就称霸全世界去了，她倒好，自取灭亡了，自取灭亡就算了，把力量传给我多好啊，逢年过节，我肯定给她烧烧纸钱……” “所以那印蒂娅究竟是什么妖精啊？” “我也不知道，听我爸说，似乎在咱们这一族诞生之前，她就已经存在了，所以她的修为和年纪都深不可测。” “……” 吴乃雄和吴小花一边压低了声音交谈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城堡深处走去。 半晌。 “公主，这盒子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吴小花还是忍不住说了大实话。 “怎么可能呢？”吴乃雄接过吴小花手里的盒子，在盖子上敲了敲，“喂兄弟，醒醒！快醒醒！” 然而檀木制成的盒子只是躺在他手里发着幽幽的檀香，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吴乃雄又在盖子上拍了几下，最后一抿唇，干脆双手举起盒子，突然一个猛子往上蹿了蹿，用力摇了摇，见其还是没有反应，又拿着它左左右右地在四周晃悠了一圈。 吴小花初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只感到一阵无语：“……公主，这个又不是机顶盒，用得着这么找信号吗？” 吴乃雄此时已经撅着屁股趴到了地上，头也不抬道：“谁知道呢？信号这东西是试出来的。多试一试，说不定就让我捕捉到信号了呢？” 吴小花：……说真的，我族有这样的继承人，真是前途堪忧。 在他看来，吴乃雄试图用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盒子找到那灵晶碎片，无异于用煮熟了的种子种花——白费劲。 吴小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个……公主，你真的不注意一下你的美少女形象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雅观。” 吴乃雄继续头也不抬：“如果可以凭空多出上数万年的修为，形象又有什么重要的？” 吴小花默默移开视线，一脸的一言难尽，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可是……你难道忘了你现在穿的是小短裙吗……” “啊！”吴乃雄顿时一惊，瞬间直起身体捂住裙摆，盖好自己白花花的小屁股，转过头来对吴小花怒目而视：“吴小花你个色胚！！！” 他的怒吼还在走廊里回荡，吴小花却突然脸色一变，说道：“您听，那是什么声音？” “是盒子有反应了吗？！”吴乃雄立刻惊喜地看向地面上的盒子，一把把它抓了起来。 吴小花却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是，好像是上面传出来的声音。” “前面似乎有光，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小跑了几步，来到一处稍微宽阔的空地上，却发现那光亮不过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 “快看窗外！那是风暴吗？” 此刻，窗外的景象十分诡异，一边是明亮的月色，映出轻纱般的层云，另一边则是黑压压聚拢而来，几乎要垂到地面的乌云，其间还不时有漫天的雷电闪过，景象可怖到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吴乃雄却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只是一场雷阵雨，有什么好怕的？” 吴小花：“可是我觉得，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雷阵雨……”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被吴乃雄打断了：“咦，这是什么？” “……卧槽是机关啊！！！快躲开！” …… 窗外那诡异的景象自然是楼上两位暗流涌动的大佬弄出来的动静。 窗外斗法，窗内斗嘴。 难为他们最终竟还能绕回原题。 艾斯北说道：“阿瓷，你应该拿到了印蒂娅留下的气流吧？那道气流原本是她留给杜慈佩的，可以引导杜慈佩找到印蒂娅留下的灵晶碎片，激活她体内的力量的……” 灵晶是对空气精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等同于一般妖精的内丹。 因为空气无形，若要成精，就要先凝聚出这一颗灵晶，才能化出实体，继续修炼。 因而灵晶之中，蕴含了他们的生机与本源。这也是为什么艾瓷缺了一部分灵晶之后，不得不偶尔休眠。 而灵晶和力量是两回事。 没有灵晶，空有空气精的力量，是不可能运用它们的；空有灵晶，没有力量，同样也没法操纵空气。 可只要同时拥有灵晶和力量，哪怕两者都拥有得并不完全，但经过不断地修炼，最终还是有可能恢复到百分百的实力的。 印蒂娅应当就是出于这种想法进行了二分裂。 可惜二分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显然印蒂娅做的并不成功，她无法彻底将自己分出两半，最终只分出了一半的力量，化成了杜慈佩。而应该是为了帮她激活力量，印蒂娅才又想方设法地留下了一块灵晶碎片，只可惜这道引路的气流却始终没能到达杜慈佩手上。 但如果真的想要激活力量，不一定非要用到印蒂娅的灵晶碎片，只要是空气精的灵晶碎片，其实功效是一样的。 艾瓷到这个时刻，终于想明白了当年的许多事情，她轻笑一声，眼神却极淡：“原来当年她设计我的灵晶，就是为了激活那力量。艾斯北，这就是你阻止我拿回自己东西的原因吗？” 艾斯北避开艾瓷的视线，眼底映着窗外的闪电，明明灭灭的光芒下透出他痛苦挣扎的神色，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艾瓷也沉默了。 原来，这便是真相啊。 她的爱人任凭另一个女人夺走她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还百般阻挠她把东西拿回来。在那件事之前，她曾为他的冷淡感到失落，为他的不解风情感到郁闷，但直到他挡在杜慈佩面前的那一刻，她才是真正地心死了。 虽然现在看来，他这么做是为了全族的利益，为了印蒂娅的力量不至于彻底消失，可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牺牲她来做此事，真的是……让人觉得心寒啊！ 艾瓷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已被她很好地收了起来。 一双手却在这时默默地搭上了她的肩膀，似乎试图借此为她传递去一丝温暖。 与他温暖的手掌不同，顾庭看向艾斯北的眼神冷若冰霜：“艾先生，你这是拿别人的东西来成全自己的名声啊。我原本觉得你看起来光风霁月，是个人物，可是现在，我有三个字送给你，虽然不太好听，但我觉得对你这行为可是再贴切不过了。” 顾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斯北，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道你可听说过……‘圣母婊’三个字？” 艾瓷听到这里，有些惊奇地看了顾庭一眼，她没想到有一日，还能从他这种人口里，听到这样一句脏话。 艾斯北却冷笑一声：“这是我和阿瓷之间的事情，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置喙？还有，你的力量是盗窃而来的，你怎么还好意思待在这印蒂娅的城堡里呢？” 顾庭：“我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显然，你和杜慈佩都做了对不起阿瓷的事情。我的祖先到底是不是窃取的力量还没有证据证明，但杜慈佩窃取了阿瓷的灵晶碎片，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真的，不是这种人的后人，我真是十分庆幸。” 艾斯北脸色一沉，眯起眼睛，似有无形利箭直射顾庭：“阿瓷也是你能叫的吗？” “如果我是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才会不好意思再一口一个阿瓷地这样唤她的。”顾庭语气淡淡，眼神却毫不示弱，说出的话一刀一刀地往艾斯北心里捅，“艾先生，论脸皮，我果然比你少长了几十亿年呢。” 艾斯北：“你也只能嘴上逞点强了，你莫不是以为，你继承了那点半桶水功夫，就可以配得上阿瓷吗？” 艾瓷却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艾斯北，谁配得上我，是由你决定的吗？” 她轻轻挣开顾庭的手，走到艾斯北面前，直直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睛里：“艾斯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所以拜托你，不要再做些无用的事情来烦扰我了。” “阿瓷……”艾斯北的眼底满是痛色，语气哀求。 艾瓷却不曾理会，直接往下说道：“至于当年是否有人恶意窃取了印蒂娅的力量，那都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与顾庭无关。既然他已经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我就会好好教他，让他成为合格的继任者。” 艾瓷说完这些，返身走回顾庭身侧，继续道：“至于这城堡，不待也罢。顾庭，我们走。” 她说着，不再多看艾斯北一眼，抓住顾庭的胳膊，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艾斯北一人怔怔地看着她站过的地方出神。 半晌，他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阿瓷啊，以人类之躯承载超凡之力，只是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力罢了。想当我们的一份子？呵，他当不了多久的。” …… 另一边，艾瓷和顾庭已经十分迅速地回到了帝都。 刚刚到家，一个比之前圆润了数倍的林倾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你们俩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怎么都联系不上呢？你瞧瞧，都有八卦营销号曝出来你失联了！” 林倾举着iPad伸到两人面前，嘴里还在愤愤道：“还有，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曝出了你的住址，现在底下蹲守了一堆的狗仔，害我都不敢轻易出去了，成天喝着可乐，点着外卖度日，你瞧瞧我都宅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平时是怎么宅得下去的，可太无聊了……” 艾瓷看着他挺出来的小肚腩，挑了挑眉，幽幽道：“林哥，我们两个可以叫宅，但你现在这样的，只能叫肥宅吧？” 林倾：“……” 作者有话要说：林倾：我胖了咋了？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可乐了？哦还真是喝了你家可乐…… 艾瓷（阴测测地）：你再说一遍，你喝谁的可乐了？ 第77章 艾瓷你个大忽悠 “你是认真的吗？” “是。” 之前在回程的路上，两人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顾庭回答得坚定又干脆：“阿瓷，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哦。”艾瓷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没头没尾地问道，“那要喝酒吗？” 顾庭：“我不喝酒。你想喝酒？” 艾瓷：“没有，我只是担心你需要借酒浇愁。” 顾庭：“？？？” 他怔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委婉地拒绝了。 这种问法之委婉，难为他竟然听明白了。 顾庭无奈地笑了笑：“我不需要借酒浇愁，那是失恋的人做的，我不觉得我失恋了。失恋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当事人觉得自己永失所爱。可是你虽然拒绝了我，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你。” 艾瓷闻言，许久没有说话，待快到达帝都的时候，她才终于幽幽道：“顾庭，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原来是这样伶牙俐齿的。” 顾庭微笑了一下：“过奖。” 看着他的笑容，艾瓷却觉得这事有些愁人。 以前她拒绝那些追求者都是很干脆的。 但顾庭和他们不同，他算是半个族人，了解她的真实身份，还替她受过伤。而且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她也舍不得像对邓塔和珀西费克那样暴力。 可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尽快了结此事，这事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 而就在艾瓷十分忧愁的时候，两人终于到家，和迎出来的圆润版林倾恰好撞上。 也就有了此刻林倾被她一声“肥宅”噎住的一幕。 艾瓷严肃道：“林哥，你不会把我的可乐都喝光了吧？” 林倾曾经也是个清瘦的男人，现在一下子多了个小肚子，艾瓷严重怀疑他是喝多了肥宅快乐水。 “没有没有，我还给你留了一瓶。”林倾讪笑了两下，见艾瓷脸色更加严肃，便也索性板起脸迅速把话题转移回来道，“所以你们俩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其实此时距离艾瓷和顾庭出发去往毛熊国才过了一个星期而已。 他们当时以为很快便能够解决此事，所以便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的行程，以至于林倾接到好几个剧本邀约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顾庭本人。 要不是艾瓷也跟他双双失踪，林倾非得报警不可。 艾瓷回答道：“我们是去把气运之事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林倾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受了这个理由：“原来是这样啊。顾庭，多亏艾大师是和你一起不见的，我就猜你们俩应该是在一起的，所以还稍微放心一些。就是你家里太不适合宅居生活了，冰箱里全是可乐！你生活什么时候这么不健康了？！” 林倾说着又点了点平板电脑的屏幕：“还有你瞧瞧这些八卦营销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从私奔到绑架，从天灾到人祸，什么都敢乱编，还好我及时让人压了热度，再让水军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艾瓷和顾庭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接过平板电脑看了两眼。 屏幕上是几个帖子的截图。 相对靠谱型标题写的是——《顾庭失联！多明星表示已许久联系不上他本人！》 瞎扯淡型标题写的是——《顾庭疑遭粉丝绑架，多名为爱痴狂女粉丝承认此事：她们密谋多年，只为一朝劫色！》 顾庭：“……” 好在网友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再加上林倾的有心引导，并没有引发粉丝的大规模恐慌。 反倒是不知道哪个乖乖夫妇CP粉开的头，网络上又掀起了新一波对《文理之战》的讨论。 艾瓷看完了图片，此时已经点开了微博，因为之前林倾打开的界面正是她的广场，所以她也便随手一刷—— @是奈子哒：CP粉别出来找存在感了好吗？神烦！ @念安安：兔几确实也有好久没消息了，微博都不花式发可乐了［大哭］ @Yik酱：我不是CP粉，只是看到他们俩的这几条消息，想起下一期《文理之战》的嘉宾不是也有顾庭吗？所以下一期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录啊？ @逗比的冰冰：要我说，这都是艾瓷害的。她晚点揭露这件事情不行吗？正义又不会迟到，最后能让艾嘉藿得到惩罚不就好了？非要把节目也搅黄了，损人利己！节目组辛辛苦苦的策划，就因为她不得不从头再来，现在开播遥遥无期了。 @藜瞳：哇，楼上的三观呢？那可是诈骗犯诶！还没有你看节目重要是吗？[微笑] @青青葱瓷：文科生真是麻烦，还是我们理科队好，没有这么多弯弯肠子，一心埋头搞研究。 @莫誉V：[图片][图片][图片] @时光深巷：卧槽楼上不是理科队的那个队员莫誉吗？发我们兔几的照片做什么？被盗号了？ @郝姑娘：我觉得不是盗号，我翻了翻她的关注列表，竟然还关注了兔几的各大粉丝后援会，感觉……跟我们一样是粉诶！ @Csukidayo：hhhhhh所以理科队真的是在一心搞研究吗？耿直理科队一心在追星好不啦？打脸吗？没有弯弯肠子的理科生？//@青青葱瓷：文科生真是麻烦，还是我们理科队好，没有这么多弯弯肠子，一心埋头搞研究。 …… 艾瓷埋头看着评论，看到有趣之处不由失笑，又随手转发了莫誉的最新微博，便听林倾已经继续对顾庭说道： “对了，前两天，你外公还来找过你，我差点不知道该怎么瞒过去。不过他还特意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和艾大师在一起，得到了确认的答案之后就没再多问了。诶，艾大师，你是不是和顾老爷子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啊？” 艾瓷抬起头，说道：“顾老先生也请过我为顾庭解决气运之事。” “哈！”林倾一下子跳了起来，痛心疾首地控诉艾瓷道，“被我逮到了吧？你竟然做一份工拿两份工钱！” “林哥，”艾瓷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神秘，“你知道我们这一行是怎么定价的吗？” 林倾：“不知道。” 艾瓷闻言，笑容几不可见地加大，慢条斯理道：“我们这一行，是按实力收费的，到了我这个等级，收费就是无价的。” 艾瓷微笑道：“无价，就等同于无穷大。林哥，你应该知道，实收价格除以应收价格等于折扣比例吧？” 林倾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公式，确认无误后才颔首道：“知道。” 艾瓷不紧不慢地接着道：“那么按照这个公式计算，把我收的这两份工钱加起来，再除以无穷大，你猜猜等于多少？” 学渣林倾并不知道除以无穷是怎么计算的，在心里头越算眼神越呆滞，最后还是问道：“等于多少？” 艾瓷：“等于无限趋近于零。林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倾持续懵逼：“意味着什么？” 艾瓷一本正经地认真道：“这意味着我给你打了友情折扣——零折。也就是相当于我没收钱，感动吗？” 学渣林倾：？？？几百万是怎么变成没收钱的？？学霸们这是什么鬼操作哦？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他懵逼了半天，才挠了挠头回过神来问顾庭道：“等一下，这么算不对吧？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啊？喂，顾学霸，这花的可是你的钱，你倒是给我算算哪里不对劲啊！” 顾庭却没有提出任何疑议，反而一脸认真地肯定道：“没有不对劲，她说得都对。” 林倾：？？？虽然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还没有蠢到听不出来艾瓷是在忽悠他好吗？！ 那么这个人一脸妇唱夫随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失踪的这一个星期，这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倾还在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顾庭便又说道：“林哥，既然是我付的钱，你就不必纠结这个问题了。” 林倾只能无奈地摊手：“行行行，你是金主你说了算。对了，你母亲也来找过你，但顾大总裁就比顾老爷子难打发多了……” 林倾把当时的情况简单一说，最后总结道：“我觉得，她根本没相信我编的理由，所以顾庭，你可能得亲自去跟她解释一下了。” “嗯，我会的。”顾庭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艾瓷：你知道我们这行是怎么定价的吗？ 林倾：不知道。 艾瓷：那太好了，我就可以随便说了。 林倾：艾瓷你个大忽悠！！！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来了 林倾把这一周积压的事情跟艾瓷和顾庭一一交代了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地回了家。 一周之后。 顾庭的伤也基本痊愈，开始恢复他的工作。 虽然签约的新戏还未开机，但他还有一些广告杂志的拍摄，以及家族的事务需要完成，因此每日相当忙碌。 但因为顾庭已有了自保的能力，他的气运也再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人窃取的，艾瓷也就不再随时跟在他身边了。 所以有时忙碌起来，顾庭能有好几天见不到艾瓷。 这一天晚上，难得顾庭没有通告，可他在自家客厅里左等右等，也不见艾瓷下楼来继续教授他空气精的运气之法。 顾庭只得自己找上了门去。 艾瓷确实是在家的。 顾庭刚一敲门，那大门便自动打开，艾瓷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你最近在忙什么？”顾庭问道。 “我啊，在忙着把要教给你的所有功法写下来，方便我不在之时，你可以自己对照着钻研。” 艾瓷把顾庭迎了进来，她一身舒适的休闲装，一手抄着口袋，神情慵懒，姿态悠闲地走在顾庭前面，领着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来得正好，我刚刚把全部的功法都写好了。” “功法？” 她说到功法，顾庭的第一反应就是《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这类武侠秘籍，所以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功法是一本古书的样式—— 用泛黄的宣纸写就，传统的线装装订，封皮古朴老旧，还带着隐隐的墨香，从头到尾透着一股低调沉稳的顶级功法的气质。 然后一打雪白的A4纸便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拿着吧，”他听见艾瓷说道，“这就是咱们空气一族的顶级功法了。” 顾庭：“……” 用A4纸打印这么草率的吗？真的是一点顶级功法的气质都没有，看起来毫无灵魂。 顾庭再随手地翻了翻功法的目录—— 第一章：《如何在拉尼娜现象下控制沃克环流》、 第二章：《浅析西伯利亚冷空气对印度洋地区的影响》、 第三章：《论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热层、散逸层空气的不同运用方法》…… 顾庭微一皱眉：？？？ 所以这到底是功法还是论文合集？ 顾庭挑了挑眉，再继续翻了翻后面的内容，发现每一章里面竟然还有摘要、关键词、前言、文献综述……简直可以说是很严谨的学术论文了。 顾庭：“……” 说真的，要不是他是气象专业的，真的能被忽悠着认为这是几篇极其高深又专业的学术论文了。 顾庭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能说道：“……这个论文写得还挺详细挺深入的。” 艾瓷强调道：“不是论文，是功法。小庭，说话要严谨一点。” 顾庭：“……好。” 好在他是气象专业出身，看起这论文格式的功法竟然毫无障碍，很快就在一旁自学起来。 而就在顾庭低头翻看功法的时候，艾瓷已经打开了电视。 她自己的脸恰好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伴随着一声低沉又饱含情感的呓语： “唐梨……” 正是《少年行》的预告片。 《少年行》即将开播，这是电视台的预热。 艾瓷饰演的唐梨在里面只有几秒的镜头，却当真称得上是惊鸿一瞥。 所以剧未开播，点评这短短几秒钟的文章便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在网络上冒了出来。 这些写文的营销号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蹭蹭艾瓷这段时间的热度，所以对这一小段画面极尽赞美之词，把这几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但过度的赞美，显然是在捧杀。 杠精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因为网络上最不缺乏的就是爱唱反调的人，人们也最容易被激起逆反心态。这般铺天盖地神化艾瓷的文章很快便让一些人心生抵触。 尤其是一批自诩有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青年学者。 不同于老一辈学者对艾家的敬畏，这些青年学者对艾瓷尤为不服，以他们为首，质疑艾瓷的声音在悄悄传播开来。 比如艾瓷刚刚换到这一台节目。 属于圆桌会谈类节目，本期主题是：艾家现象。 此时此刻，一位青年学者正侃侃而谈： “我觉得艾瓷其人，乃至所有艾家人的才华都是完全被高估了的。”他信誓旦旦地如是说道，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轻视。 艾瓷听到这里，按着遥控器的手便是一顿，就听那学者接着说道： “艾家这个家族非常奇怪，在历史上留下显赫声名的统统都是女性，有人想过这是为什么吗？一个家族显然不可能只有女的吧？可是他们家只有女性被盛赞才华出众，男性反而泯然众人。这一定是有问题在里面的。” “我认为，这一现象的产生，是因为古代才女的稀缺。” “女人都没有什么文化，那随便出个会识点字画点画的，可不就是才女吗？如果艾家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他们家的男人没有办法在男人中挣出一个才子的名声呢？” 听着他这看似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艾瓷忍不住“啧”了一声。 那是因为她家就是没有男人啊！她又不是雌雄共体的无花果精。 电视屏幕上那个小有名气的青年学者还在侃侃而谈：“……换言之，艾家人在古代受到崇拜，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因为才女市场缺乏竞争。” “比如说那流传千古的才女谢道韫，不就说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吗？轻轻松松便流芳百世了，那男人呢？多少才子也写了不少好诗，可是到了现代，大家最多就听过他写的个别千古绝句，但是诗人是谁还真无人知晓。” “可见女人被赞才华的要求是有多低啊！当然，不光是古代，现代社会，对咱们男人的要求也是这样苛刻的，这个是题外话，我就不多说了……” 那学者总结道：“我想说的就是，正是古代这种特殊的背景才造就了艾家的神话。现在，可是属于科学的社会，所以这些所谓的‘神话’，就应该让她落幕了。” 他最后掷地有声地说道：“让艾瓷之流声名鹊起，享受着超出其她才能的赞誉，是对我们其他这些脚踏实地，有真才实学的学者的侮辱！” 第79章 谁敢再说我胆小 “做得很好。”一道轻柔的女声顺着电波而来，虽然有轻微的失真，但仍能听出其间蕴含的一丝淡淡的赞赏。 回答她的男声则带了几分谄媚：“余小姐，文章我也按照您的要求写好了，刚刚已经转发过万了 ，所以您看您说的那事……” “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 “谢谢余小姐。”男人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在这阴暗的楼梯间内，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我不明白，您如果想对付艾瓷的话，只是这种程度的质疑，根本算不得什么黑料，恐怕对她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电话那头又传来温温柔柔的女声：“这个就不劳纪先生操心了，我自有计划。” 她似乎又轻轻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配上她的语气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她轻声道：“现在，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哦，明白明白。”纪水君好歹也是知名大学的博士出身，一点就通，当即便明白过来：恐怕他只是马前卒，现在的这些质疑只是在为真正的大招做铺垫罢了。 “啧啧，女人呐，真是可怕。”纪水君挂了电话，不由感叹了一句。 纪水君细细琢磨了一下，倒是觉得有点可惜：那艾瓷可是实打实的漂亮，这么个大美女被这余家大小姐针对上，也不知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不过等到她落到尘埃里，他要不要……嘿嘿嘿。 纪水君这般想着，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淫猥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猥琐，只是他此刻躲在阴暗的楼梯间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这纪水君正是在节目上对艾瓷大放厥词的那一位。 他其实对艾瓷没有那么大意见，尽管他确实觉得艾家被神化了，但他自认为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原本也是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各个社交平台和节目上这么黑一个漂亮女人的，他这么做不过是受人指使，有利可图罢了。 想到接下来评选职称之事会一帆风顺，纪水君忍不住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才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挺直了背，脚下带风，志得意满地从楼梯间里走了出去。 因为圆桌会谈节目是个直播节目，所以这一通电话是纪水君刚录完节目就立刻给余白莲打过去的。 另一边，余白莲挂了电话，坐在自家沙发上，仪态端庄，眼神悠悠，任由电视上又开始了节目的重播，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其上，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却有些渗人的微笑。 “余总，您何必亲自联络这些人呢？给人留下把柄多不好啊。”她的助理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手上一边整理着余白莲给她的一打资料，一边忍不住抬头问道。 余白莲端坐着，面带微笑，一言一行皆是世家名媛的做派，道：“我亲自联络他们，就是要让陆丈世知道这事是我做的。”她语气幽幽，带了几分哀怨，“不然，他总是注意不到我呢。” 换而言之，余白莲就是要在陆丈世面前刷存在感，而不好的存在感也是存在感。 助理道：“可是陆先生如果知道了的话，不会跟您闹翻吗？” “他看上过那么多女人，最后又被我毁掉那么多，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你以为他真的会拿我怎么样吗？我只是想要他知道，最后能和他在一起的，只有我。”余白莲仍然微笑着，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偏执的光芒。 她又道：“还有，你以为，他是真的看上那个艾瓷了吗？陆丈世那个人，不过是贪一时新鲜罢了，那艾瓷确实有一副好的皮囊，也有足够吸引他的气质，只是也就仅此而已了，真要说她是他的真爱，那才荒谬呢！所以，即使我毁了她，陆丈世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们余家对上的。” 助理问道：“若陆先生不是真心喜欢她，您又何必针对她呢？” “不是真心喜欢又如何？只要她入了陆丈世的眼，她就该死！”余白莲说到最后一句，怨毒的眼神让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哦。”助理讪讪地应了一句，只觉得自己脊背有些发凉。 她刚做余白莲的帮凶不久，是因为她的前任为回家待产辞了职，她才被余家家主指派了过来，所以助理每次看到余白莲这样的神色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余白莲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只是这次的这个艾瓷，倒是比之前的女人都要棘手一些。因为她的家世确实不错，若是陆丈世真对她有意，陆家恐怕也不会阻止了。所以，我要首先摧毁掉她的这个家世，让陆家彻底地站到我这一边。” 余白莲说着，冷哼一声：“艾家么？呵，空有声名，没有权势，不过是个纸糊的架子罢了。” 助理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吗？艾家的名声是数千年积累起来，有可能被一朝摧毁吗？” 余白莲轻笑了一声，眼神高高在上，带着些许轻蔑，说道：“历史，从来都是有权者书写的。” 助理道：“只是您的这个计划……有点太疯狂了吧？那么多与艾家有交情的历史人物都要这般抹黑，我怕会引起学界的强烈反弹……” 余白莲道：“学界算得了什么？钱和权才有发声的资格。而且，当今学界，哪有那么多闲人会为古人说话的？所谓的专家，只为钱说话。你看那艾嘉藿一事不就是如此吗？” 助理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说到艾嘉藿，她几天前在狱中暴毙了，是……老爷子让人做的。” “哦？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欧洲的那个贾家不是陆家的人吗？”余白莲倒是不知道这件事，当即冷下脸来。 助理：“好像是毛熊国那边让这么做的。” 余白莲厉声道：“我们原本和陆家是合作关系，出了这档子事，陆家定会有不小的意见，你怎么不当时就禀报于我？我还能及时补救！” 小助理身体一抖，“我、我……”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罢了，我知道你是父亲派过来的，但你还是要时刻记住，现在你的顶头上司，是我。”余白莲道。 “知道了，小余总。”助理战战兢兢道。 余白莲又问道：“不过我听说，顾家最近在支持清查外国势力渗透一事？” “是的。” “那在这特殊情况下，陆家和我们可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死一个艾嘉藿倒算不了什么了。” 对于余白莲来说，两家始终保持同盟关系，她才会得到陆家人的支持，顺利嫁给陆丈世，所以对艾嘉藿这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满心对自己计划的志在必得。 只是她自以为躲在暗处，计划隐蔽，其实这所有的阴谋都早已被艾瓷洞悉了去。 所以，她所畅想的要设好局打得艾瓷措手不及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其实艾瓷对网络上质疑自己的声音是能够理解的。 这一次现世，她确实没有拿出什么作品，只凭了几个节目证明自己学识不低，涉猎广泛罢了。 所以合理范围内的质疑，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电视上的这人说话实在难听了一些。 而当艾瓷刷了刷手机，多看了两眼被广泛转发的各类文章，就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不对了。 这些文章，捧她的极力捧她，带着一股捧杀的气势。 而质疑她的人，声音虽相对微弱，却也总是能在首页被刷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推送频率，确实在不少路人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再然后，艾瓷便收到了关于这通电话的信息。 她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是一个女人求爱不得，为难另一个女人的故事。 只是故事里被求爱的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 某种程度上，艾瓷觉得陆丈世和余白莲还挺相配的。 艾瓷是在一周之前和陆丈世有过一面之缘的。 就在她举办展览的第一天，因为她已答应了贾鲍甫要一同前往毛熊国，所以便把展览全权交给韩家打理，自己只是露了一下脸。 这一天的国家博物馆，众多专家学者云集于此。 “艾小姐，久仰大名。” “艾小姐，这展览非常精彩。” “艾小姐，听闻您的先辈和这些文物原本的主人交情匪浅呐，不知道有什么秘史可以披露一二的？” “……” 展览的第一天只对专业人士开放，谁知道不少人甫一进来，第一件事不是看展，而是围到艾瓷身边，可劲儿地找着话题寒暄。 但其实最开始寒暄的画风还算正常，只是到了后来，就变成纯拍马屁了—— “艾小姐，听说你们艾家人皆是三月会走，五月能言，一岁作诗，两岁书画双绝，三岁琴艺超凡，四岁棋技无人能敌，五岁修得无上法力，六岁捉妖堪舆，七岁呼风唤雨，八岁……” 那人的眼睛似一双锃亮的灯泡一般紧紧地盯着艾瓷，满脸的崇拜，嘴上说得是滔滔不绝，越说到后来还越是押韵，一路数下来朗朗上口。 旁边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同伴悄声道：“这个人拍马屁拍得反科学了吧？” 他同伴也十分不屑：“我看倒像是做传销的混进来了，跟这种人同为学者，我真是感到丢脸，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全然没意识到他们所有人的行为其实跟这人也没什么两样。 而在这样一群狂热的粉丝面前，艾瓷无意久留，只礼节性地微笑道：“各位，今日的主角是展览中的每一件文物，而不是我，希望大家能分清楚重点。我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她说完朝众人微微颔首，便利落地转身朝后台走去。 “艾小姐！”“艾小姐！” 众人在她身后热切地呼喊间，几个保安立刻围了上来，在艾瓷身后组成一道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固的人墙，一下子阻隔住了想要追上去的人群。 人们明明觉得这些保安看起来都并不壮实，结成的人墙也有诸多缝隙，似乎很好冲开，但当他们推挤上去的时候却只感到自己挤在了一道铜墙上，怎么也动摇不了他们分毫。 一堵人墙，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就在身后喧闹吵嚷间，艾瓷已经闲庭信步地跨过一道侧门，拐进了走廊里。 她正打算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直接回家，却发现有一个男子正站在走廊的正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男子身材高挑，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剑眉星目，外表上看起来很是沉稳，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让艾瓷不太舒服的强势。 “艾小姐，你好，我在这儿恭候多时了。”他见艾瓷出现，微笑着迎上来，“鄙人姓陆，名丈世，这是我的名片。” 他不必多做介绍，艾瓷心念一动，也就知道了这人正是帝都顶级世家之一的陆家未来的继承人，而且找上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谈生意。 这样一来，艾瓷就对和他谈话没什么兴趣了，只是礼节性地接过名片，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好。” “真不愧是艾家人，艾小姐的气质真是令人心折。”陆丈世上下打量着艾瓷赞赏了几句，就突然转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上，“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艾小姐共进晚餐呢？” “抱歉，你没有。”艾瓷没有丝毫犹疑，拒绝得干脆利落。 话说到这里，艾瓷对这人的目的也算是看得透彻了—— 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想着来追上她一追，但实际上呢，他又并不是真正喜欢她。而且由于其常年养尊处优，高居上位，这人追人也十分没有耐心，带着一脸的“他只要动动手指女人就会自动扑上来”的自负。 而陆丈世听了艾瓷直截了当的拒绝，笑容便是一僵，他以为艾家属于书香世家，说话应当是委婉客气的，没想到艾瓷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显然，他并没有看过艾瓷参加的综艺节目，也并没有太了解过艾瓷的性格，只凭了一腔自我膨胀的自信心便敢来相邀于她。 他说道：“艾小姐，我很喜欢这场展览，想和你在餐桌上谈谈你家的收藏，这样也不行吗？” 艾瓷：“不行。” “那真是有些遗憾了，你家的这些珍藏可都是价值连城的文化瑰宝，只可惜……私人拥有这样大量的文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陆丈世好似十分遗憾地叹了一句，又上前一步，露骨的眼神紧紧盯着艾瓷，语气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艾瓷的眉头轻轻一蹙，她知道，文物局确实就在陆家的主管之下，听陆丈世话里的意思，是她若不从，就会对她的收藏下手了。 想泡她就罢了，泡不成还想薅她的羊毛？！ 对于有收藏癖的艾瓷来说，这可是底线问题！ 艾瓷挑了挑眉：“陆丈世先生，你是有个弟弟名叫‘欺人’吗？” 陆丈世却笑道：“艾小姐，你别太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 对于陆丈世这种人来说，如果艾瓷能被他威胁一次，便能被威胁第二次，所以这第一次相邀的结果最为重要。 他倒不在乎威胁而来的是不是真感情，他只是想得到艾瓷，满足他收藏女人的癖瘾罢了。 陆丈世又问：“艾小姐，这么些个宝贝最后要是不得不上交国家，是不是太可惜了一些呢？” 艾瓷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情感，却让陆丈世在那个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被从头到脚地冰封住，他听见艾瓷冷冷的声音： “那你尽可以试试。”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只是在文案上放了个请假公告，文案竟然就被锁了，所以是不让请假的吗QAQ 今天这章四舍五入真的有一万！ 其实余家和陆家是在第6章提过的。 陆丈世就是一个打算仗势欺人的伪霸总，我觉得晏总还是要更霸一点的，起码晏总感情要真很多。 而陆丈世和余白莲这两人呢，都属于心理病态的。 第80章 状元郎与发际线 陆丈世事后回想起走廊里的那一幕，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那艾瓷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怎么一记森冷的眼神甩过来，竟像是一大桶冰水朝他兜头泼来一般，瞬间将他冻在原地，让他的心底一阵阵发凉，手脚似乎都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待艾瓷离开了许久之后，陆丈世才渐渐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 陆丈世将艾瓷先前给他的警告瞬间抛诸脑后，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摸着下巴自语道：“呵，有趣！有挑战性！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陆丈世其人，是陆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虽然还未正式掌权，但陆家的部分产业都已转移到了他的名下，在他的打理下也算井井有条。 作为上位者来说，陆丈世做事还算是果断，做出的决策通常也算明智。 他并非是那种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如果单看外表和气质的话，确实还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陆丈世这人有个毛病，看见有才华又好看的女子，就爱上前招惹，非要把人家弄到手才罢休。 但又因为他这人没有什么真心，追起女人来也便没有什么耐心，通常都是意思着“先礼”一番，若是对方不从，就立刻“后兵”。 不过按照陆丈世过去的经验，通常凭借他的样貌和家世，他还不需要怎么用上“后兵”，他看中的女人便已手到擒来了。 所以陆丈世还是第一次遇上艾瓷这样不留情面拒绝他的女人。 但她又是他见过最美最有才的女人，陆丈世对得到她的欲望自然又远比对之前的女人更加强烈。 所以他见着艾瓷的时候，虽然面上没有体现出来，但实则心里有一团狂热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 所以艾瓷不假思索的拒绝一下子便引爆了陆丈世内心深处的癫狂，他没有多想，脑子一热，就对艾瓷小小地威胁了一番，只是没想到对方竟还反威胁了回来。 陆丈世只觉得自己满腔的血液都燃烧地更加炽热起来，对得到艾瓷这事满心的亢奋与癫狂。 ——折断凤凰的羽翼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他最爱玩弄才女，不就是爱的凤落凡尘的那一刻吗？而这折翼的过程越是艰难，陆丈世的心里便越是得到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陆丈世这般想着，如何将艾瓷逼上绝路，最终不得不有求于他的一揽子计划，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脑海里有了雏形。 于是就在艾瓷和顾庭离开的这一周里，他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而陆丈世的这般动作，自然就瞒不过对他一直十分关注的余白莲。 余白莲是余家长女，和陆丈世也算是青梅竹马。在帝都的四大世家之中，顾家和江家是同盟，余家和陆家也是同盟，两相对峙，以此互成制约。 所以余白莲从小喜欢陆丈世，也就得到了余陆两家的共同支持。可惜陆丈世不是一个能定下心来的男人，他这些年追过不少女人，但就是不曾对余白莲有过什么特殊的感情。 可余白莲又自幼偏执，认定了陆丈世是她的男人，就绝不会容许他和别的女人勾搭，所以频繁对陆丈世看上的女人下手，而陆家对她这行为也从未有异议，反而乐见其成，偶尔还会搭把手。 可以说，陆丈世曾经的那些女人，最终皆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一方面是因为余白莲的有意针对，刻意设局，另一方面，也有陆丈世和陆家推波助澜的结果。 艾瓷心念一动，此事的来龙去脉便皆在心中浮现。 她啧了两声，倒是觉得这陆丈世和余白莲二人才是绝配，这些年也不知道被他们俩坑害了多少无辜女子。 艾瓷勾起嘴角，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心道：但是这两人现在竟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也该他们俩倒霉了。 艾瓷捏了捏手指，眼神悠悠地心想：不过她可不是暴力的人，一定会和平解决此事的。 …… 陆丈世和余白莲皆自以为是地躲在暗处做着小动作，网络上的舆论也确实如余白莲所愿，被引导向了她所期望看见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少年行》的发布会即将到来。 这一日，顾庭家的餐桌上，林倾坐在两人对面，手上一边转着笔一边说道： “之前你们两个都不在，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少年行》的发布会一直没能开成，但眼下剧都要播出了，所以发布会的时间也确定下来了。” 顾庭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周六下午，具体的流程在这里面，你们好好看看。” 林倾说着递给艾瓷和顾庭两个文件夹：“里面包括了媒体会问的一些固定问题，我已经给你们把过关了，都不难回答。不过到时候还是会有一些不可控的问题出现，你们回答的时候注意别掉进他们的坑里，顾庭我是放心的，但艾大师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发布会……” “你不放心我？”艾瓷挑了一下眉。 “艾大师我怎么可能不放心？”昨晚刚让艾瓷给他算过本月财运的林倾立刻拍马屁道，“艾大师家学渊博，一场小小的发布会怎么可能应付不好呢？而且到场的媒体跟咱们晋江娱乐的关系都不错，自由提问环节应该不会瞎问的，只是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等一下，”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来，林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我先接个电话，艾大师，就让顾庭给你介绍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林倾说着举起震动的手机冲二人示意了一下，站了起来，边走出去边接通电话：“喂，莫亦啊？你说什么，你妹？哦我不是在骂你，你刚刚不是说你妹妹吗？出什么事了……” 顾庭看着他走出去，方转过脸来看着艾瓷，微笑道：“电视剧的发布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情，你只要把握一个核心要义就好了。” 艾瓷问道：“什么核心要义？” 顾庭慢条斯理道：“在台上要像剧中的角色一样互动，要带着剧中的设定和情感。” 艾瓷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顾庭的眼底印着灯光，有如一片璀璨星河氤氲其中，幽深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艾瓷，微笑着道：“既然唐梨和韩景在剧中是一对，所以发布会的时候，我们要把自己当成他们，也要表现出他们之间的那种互动，比如，默契多一些，亲密多一些，暗地里的眼神交流多一些……” 艾瓷：…… 这个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啊。 这小外甥，哦不，已经不是外甥了。这晚辈，自打袒露了心迹之后，真是愈发没大没小了。 艾瓷挑起眉毛，否定道：“不是的，在剧中，分明是韩景单恋唐梨，唐梨从始至终并不知情，哪来亲密的互动？” 顾庭：“没有也行，总之，我们要互相配合，要表现出剧里的那种感情。” 艾瓷微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就少搭理你好了。” 顾庭：“……” …… 周六。 《少年行》开播的前一天。 发布会的主会场就在顾氏其下的某酒店。 艾瓷和田启温尔三人组也终于在休息室重聚。 温尔一见到艾瓷，就泪眼汪汪地扑上来抱住艾瓷的胳膊，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田启在一旁迟疑着道： “温尔姐，你是不是……变黑了？” 温尔顿时脸色一沉，手还抓着艾瓷没有放开，马尾却是一甩，扭过头阴测测地看着田启道： “田启，你是不是……变秃了？” 田启一噎，过了几秒才愤愤道： “哪里有！我一直坚持用霸王牌洗发水！怎么可能秃？！”田启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歪着头凑到温尔面前，“你瞧，长得多结实！” 温尔：…… “田启，你真的有在认真学习吗？‘结实’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头发的吗？？”温尔惋惜道，“啧啧，你这为了学习秃的头真是白秃了。” 被戳中痛脚的田启口不择言：“那‘结实’可以用来形容你吗？” 温尔：“！！！” “说我黑还说我结实？！田启你今天是想鼻青脸肿地上镜吗！！！”她松开艾瓷朝田启扑了过去。 两人说着又打打闹闹起来，艾瓷无奈地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深觉自己真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和这么暴躁的两人好上的。 她正感慨间，田启已猫着腰躲到了她的身侧，艾瓷便一眼瞥到了田启的头顶。 说实话，确实比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稀疏了一些。 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大胖小子呢，竟就开始脱发了。唉，但真要细算起来，怕是她让他考省状元做的孽哟！ 艾瓷一边想着，忍不住摇着头感叹了一句：“啧啧，梦里发落知多少啊！” 田启一听艾瓷也这般说他，躲避温尔小拳拳的脚步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没撞在桌子上。 他扶着台面站好，看见温尔也停下了追打的脚步，在一旁捧着肚子狂笑。田启默了片刻，最后脑中灵光一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师父，你不要学我们胡建棱讲发！” 作者有话要说：艾瓷：你想多了，我没有学胡建棱，我就是在说你的头发，难道你还有头花不成？ 田启：T_T……出卖我的发，把题库N刷，最后秃了头发的我眼泪掉下来……当初是你要状元，状元就状元，现在却笑我脱发，把我心伤啦……（唱起来～） 在考虑这篇文完结之后把完整版《知识买卖》写出来了（托腮） 第81章 两朵假笑小白莲 “杨采宁小姐，我今日请你来，是想和你谈个合作。” 隐于市区之内的一家隐秘会所。 庭院深深，竹林掩映，有潺潺流水绕着房屋蜿蜒而出。 木窗半开间，露出两位相对而坐的女子的侧脸来，两人皆妆容精致，浅笑吟吟。 正是杨采宁和余白莲两人。 这会所正位于举行《少年行》发布会的酒店边上，杨采宁的保姆车刚刚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被眼前这位自称是余家大小姐的人请来了这里。 余白莲面带微笑，坐在杨采宁的对面慢条斯理地提起铜壶，将滚烫的开水冲进茶壶里，青绿色的茶叶在水流中翻滚旋转，迅速泛出清亮的茶汤，溢出满室的芬芳。 余白莲将泡好的茶递给杨采宁，言笑晏晏道：“杨小姐，我这里有一个电影剧本，想邀请你来当女主角。” 杨采宁自己也是一朵假笑小白莲，所以对余白莲的这副做派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这余怕是另有目的，这部电影当是演不得的。 杨采宁便只客气地笑着没有说话。 余白莲自然也看得出她眼底的防备，笑容不减，又放出一张底牌道：“这部电影将由邱导操刀，投资五个亿，参演这部电影，杨小姐获得的片酬将会是你现在身价的两倍。” 听到圈内顶级导演邱导之名，杨采宁心头一动，眼睛亮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就要答应下来，可再一细想，她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馅饼看起来越诱人，可能就越有毒。 而且余白莲直接来找她根本违反常理，哪儿有导演不来邀约女主，却是投资商来邀约的？ 这馅饼十有八九是陷阱。 杨采宁定了定心，理智地拒绝道：“余小姐，能出演邱导的电影我真是没敢想过，只是不知这样一部电影为何会找我来担任女主角呢？我自觉演技还配不上这样的大制作。” “杨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余白莲摆了摆手，含笑道，“我们余家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我呢，又全权主管此事。不瞒你说，我也算是杨小姐的一个粉丝，我觉得杨小姐的演技十分有灵气，所以这部电影我觉得由你来出演再适合不过了。” 杨采宁客气道：“灵气谈不上，我的演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那来这部电影里提升如何？” “……” 两朵假笑小白莲面对面客客气气地打了好几轮太极，最后还是杨采宁先沉不住气了，问道：“余小姐，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便一并直说了吧。” 余白莲抿了一口茶：“看不出来杨小姐原来是喜欢直言直语的。” 这话听在杨采宁耳朵里就有些讽刺的意思了，她的微笑僵硬了一瞬，又很好地被她自己掩饰了过去。 “我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忙需要杨小姐帮我。”余白莲终于说到正题上，她道，“有一样东西，想请你帮我放到它该待的地方。” “什么？”杨采宁不太理解。 余白莲从身后拿出一个密封的纸盒子，往杨采宁面前推了推：“这是一根毛笔，在一会儿的发布会上，需要用到毛笔的时候，就请你把它悄悄地混进原有的笔里吧。” 杨采宁不解地拿起盒子端详了一下：“发布会为什么会用到毛笔？没有这个环节的。” 余白莲笑道：“自然是因为到时候有人需要用到。” 杨采宁莫名地觉得余白莲的笑容有些瘆人，她顿了一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迟疑着问道：“这毛笔上，是动了什么手脚吗？” 余白莲看着杨采宁但笑不语。 杨采宁看着她这神情，捏着盒子，心电几转间终于反应了过来。 “会用到毛笔的？……这是用来对付艾瓷的？！”杨采宁得出这个结论，神色一变，当即浑身一抖，下意识便丢掉了手上的盒子。 杨采宁几乎是从座椅上跳起来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嘴上似连珠炮一般不带停顿地吐出一长串话： “这个事情我做不来余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发布会马上要开始了我现在必须去化妆了余小姐再见！” 说完，神色惊恐地抄起自己的包就快步走了出去，步履匆忙到直直撞了一下玻璃墙都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小跑着冲了出去。 留下完全没预料到这一幕的余白莲和自己的助理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她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害怕？” 助理摇了摇头，也看着杨采宁几乎是夺门而去的背影发懵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不过我们不是已经收买了一个工作人员了吗？为什么还要让杨采宁去做这事？” “我只是想试一试她而已，看她能不能成为接下来计划中的那把刀。可惜，没想到这杨采宁竟如此胆小。”余白莲面色惋惜地叹了口气。 助理：“那接下的计划缺了杨采宁，我们又该找谁呢？” 余白莲：“既然她没有这个胆量，就让那个董婷婷来吧。” “董婷婷有些蠢吧？” “有些人虽蠢，但也足够膈应了。” 余白莲说着，拿过盒子在手中把玩着，助理忍不住有些担忧道：“您把笔动了手脚，让它影响艾瓷的作画水平我能理解，可为什么还要上面涂上那一层菌呢？那可都是致病细菌，我就怕……咱们反受其害。” 余白莲道：“这些菌是从毛熊国那边拿过来，是他们那边的实验室特别研发的，我清楚它们的功效，我们这样拿着它不会有事的，这些致病菌只有当它沾了水才会恢复活性，届时……” 余白莲脸上的笑容得意中透出几分癫狂，兴奋道：“碰到这菌的人必受感染！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这菌只能让艾瓷烂了手，还真是便宜她了！” …… 就在余白莲这边进行秘密计划之时，另一边，《少年行》的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杨采宁到的匆忙，顶着头上一个撞出来的包还有些心虚，她的视线不经意地和艾瓷对上了，便吓得赶紧避开，总觉得艾瓷看向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似乎洞悉了一切。 艾瓷也确实洞悉了一切，但她的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主创们一同登台亮相。 她的座位就在顾庭边上，另一边则是田启。 田启看艾瓷穿着短裙，坐着颇有不便，便从边上拿了一方小毯子举到艾瓷面前，问道：“师父，盖腿……”“吗”字还未出口，手里的毯子便被人一声不吭地接了过去。 顾庭抿着唇，十分自然地从田启手里拿了毯子就给艾瓷仔细披在腿上，动作自然流畅到众人皆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顾庭盖完毯子，还抬手帮艾瓷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发型，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可乐罐，拉开可乐罐的拉环再递给她…… 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却有一丝带着粉红色的默契萦绕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方自己的小世界。 他仿佛仍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顾庭，却又好像不是了。 艾瓷倒是接受得很坦然，只余下田启在一旁小声嘀咕：“到底谁是谁的助理啊？” …… 因为剧组的气氛十分和乐，发布会便开得十分顺利，很快就到了媒体提问环节，为了剧的热度，这一环节通常都会有计划地曝出一些节目组的秘闻。 在几个常规的问题之后，一个看着像是新人记者的小姑娘站起来，问道：“我想问问田启，你在演这部剧的时候，发际线就这么高了吗？” 田启：“……”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在打击他的发际线？！明明在学校里的时候根本没人提过的啊！ 他明明还是那个一上学就万人空食堂的校草啊！怎么会离开学校就被人质疑发际线呢？他真想马上回到学校那个单纯的环境里了TAT。 但现下是在发布会上，田启只能苦笑着，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没有，那时不高。” “哈哈哈哈……”现场一阵大笑。 田启：“……” 随着问题越来越刁钻，提问环节渐渐进入尾声。 “还有谁要提问的？”主持人问道。 有一个坐在后排的记者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想问一下艾瓷小姐，你出身名门，而这部剧里唐梨也是才华横溢，据黄导所说，他也正是因此才选中你来扮演这个角色的，在剧中唐梨是个画家……” “……艾小姐的家族也在绘画上声名显赫，但艾小姐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什么画作面世，大家都对艾小姐的实力很好奇，今天是个好机会，能不能请艾小姐当场表演一下，也可以打消网友们的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毛笔上抹的细菌是我胡诌的，不具有任何科学性，大家不要相信哈！ 第82章 被动了手脚的笔 这个记者相貌普通，原本在台下毫无存在感，却在发布会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杀出来，还问了个这样的问题，这让其他记者都有些不满。 ——这是《少年行》的发布会，又不是艾瓷的个人秀场，让她证明才华做什么？ 有些心思深的，已经在怀疑是不是艾瓷自己雇的这记者来给自己加戏。 发布会是直播形式的，因为《少年行》近来的热度非常高，直播间里观看直播的观众已经达到了一千万人。 弹幕上一开始还在热烈地讨论整场发布会上艾瓷和顾庭之间的粉红泡泡，可到这个记者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之后，在有人刻意的引导下，弹幕开始渐渐地阴谋论起来： 【天天就炒她的学霸人设，行行行，我知道你厉害了还不行吗？一个女N号，还在发布会上给自己加戏也是没谁了】 【成天艾家来艾家去，看着真烦！炒出来的学霸一般都有水分的。埋头做学问，一朝被曝光出来的那种才是真大牛，可是艾瓷这人一开始就非常高调，我严重怀疑她是被包装出来。虽然在节目上，她可能确实比一般人厉害，但还到不了能封神的地步吧？】 【是不是因为最近有人在质疑她，所以她要在发布会上洗？有本事上个《最强大脑》啊！有本事做出点科研成果啊！只会答题算什么本事？现在实在是把她吹得太过了！】 【前面的，所以她现在要当众画画来证明自己了。但是艺术这种东西，要等画家死了才能评估价值（微笑）】 【……】 发布会现场。 顾庭却敏锐地嗅出了这记者话语中的一丝恶意，他直觉这人的提问似乎带着些许要看好戏的口吻。 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 所以不待艾瓷开口，顾庭便盯着那记者，眼神如鹰，说道：“才华是不需要表演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这是《少年行》的电视剧，请提一些跟电视剧有关的问题。” 艾瓷偏头看了顾庭一眼。 柔和的灯光下，他抿着唇，侧脸的轮廓冷硬锋利，完美的线条勾勒出俊朗的面庞。他眼神凌厉，说话的时候稍微往她这边侧了侧，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艾瓷不由勾起嘴角：这个人，好像总是会忘记，她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她甚至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妖精，这些如此明显的恶意，她自己就足够应付。 无论是艾斯北，还是邓塔和珀西费克，都不曾这般时时刻刻护着她。他们觉得她有着自保的能力，遇上什么事都不必担心，因此也对她少了几分关心和维护。 灵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杜慈佩窃取了一小块去。 而艾斯北，还觉得杜慈佩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艾瓷看着顾庭，在这一刻，只觉心中似乎有一角软了一下，泛过一阵暖流。 顾庭已经明确提出了反对意见，可那记者还是不依不饶道：“这怎么是跟电视剧无关的问题呢？唐梨也是画技高超的人，扮演者现场作画不是很应景吗？” 黄导在一旁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确实可以让艾瓷画上一画，作为开播前的噱头。 他道：“现场作画确实可以有，现在也到了发布会的尾声，以此收尾再好不过！艾瓷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剧中唐梨作画的场景就没有用到任何替身，不如就让艾瓷现场还原一下这一幕。艾瓷，可以吗？” “自然可以。”艾瓷笑眯眯地回道。 黄导又问了艾瓷需要什么东西，便下台和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 没过多久，一张桌子被推上了台，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上，静待艾瓷的取用。 心不在焉了整场发布会的杨采宁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可能阻止艾瓷。 杨采宁现在对艾瓷的态度是又怕又敬，而且莫名相信，以她的能力，绝对会受到什么伤害。杨采宁的紧张只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自己会因为见过余白莲而受到连累。 杨采宁暗暗下定决心，发布会之后，一定主动去找艾瓷自首。 而艾瓷已经含笑提笔：“时间不多，大家一直看我画画也没趣，我就简单画一幅。” 她姿态从容地低下头去，黑发如瀑，毫无毛孔的肌肤在灯下像是发着淡淡的光，认真又优雅的神态迷人得要命。 不管是爱慕的崇拜的，还是嫉妒的不满的，或是心里有什么歪心思的人，在这一刻，皆被她慑去了心神。 而她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唐梨作画的片段。 平面和立体，屏中和屏外，同一个女子，同样的美貌惊人，运笔如飞，一气呵成。 全场一片寂静，人们似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只余下音乐声在轻轻地流淌。 “嗒”的一声。 在唐梨放下笔的那一刻，艾瓷也一同放下了笔，和她几乎同步地展示出了自己的作品。 同样都是一幅肖像图。 一幅是剧中的韩景，一幅是今日的顾庭。 皆栩栩如生，细节完美。 就在画展示出来的瞬间，弹幕上的水军迅速被淹没在满屏的赞叹之中。 【卧槽这是「简单」画一幅吗？我是对「简单」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大佬就是大佬啊！】 【妈耶顾庭的□□完全画出来了！！！今天也要吹爆我家兔几啊啊啊！！】 【我的天！！！吃糖吃糖！！！高举乖乖夫妇的大旗不动摇！！！】 【……】 神秘会所。 余白莲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了。 她眯起眼睛道：“她怎么会画得如此顺利？收买的那人难道没有把笔换了？” 助理则推测道：“会不会当时给错笔了？我们不是准备了两根笔吗？一根只是普通的笔，刚刚用来试探杨采宁，另一根才是真的动了手脚的。会不会这两根笔拿的时候混淆了？” “不会的，装笔的两个盒子就不一样。”余白莲没有把她这猜想放在心上，说着打开纸盒取出笔，“而且这笔上我也是做了记号的，真正抹了致病菌的毛笔，尾部有一个小小的十字，而普通笔上就没有。” 余白莲左手握着笔，抬手给助理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理着自己微有些褶皱的裙摆，左手则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笔杆。 她的动作立时一顿，眯起眼道：“咦，这笔一直装在盒子里，怎么摸上去有些发潮？你之前把它收在哪儿了？” 助理却一直没有回答她。 “你发什么呆呢？” 余白莲不耐地抬头瞪了助理一眼，却见助理一脸惊慌地指着她手里的笔倒退了一步：“……十，十字……” “什么？” 余白莲顺着她的视线垂下眼睑扫了一眼，只见自己手中的那只笔的尾端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十字，她心中一跳，几乎下意识要丢掉手中的笔，却转念一想，又轻松道：“慌什么？这细菌要沾了水才会恢复活性，而这笔还未沾水……沾水？” 她说着一顿，意识到手中这潮湿的触感，也算是……沾了水吧？ “啊！”余白莲顿时一声尖叫，远远地甩掉了手中的笔，声音凄厉到几乎破音，“快！给我水！我要洗手！” 助理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但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拿了矿泉水，身体站了足有一米远，才敢伸直手臂，将矿泉水一瓶接一瓶地倒在余白莲的手上 余白莲在水流之下拼命地揉搓自己的双手，状若癫狂，几乎要把手揉掉了一层皮。 助理咬着唇，心中十分害怕自己也受了感染，脑中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声问道：“等一下小余总，这致病菌遇水激活，那么越用水洗不会繁衍越快吗？” ——而且余白莲这般用力地搓着，手上已破了皮，有了伤口，细菌感染只会更加迅速。 余白莲搓手的动作一顿，几乎要疯了。 她见过随病菌一同传过来的感染照片，发红腐烂流脓……她坚决不可以让自己的双手变成那副样子！ “我马上打电话问徐管家！”见余白莲的脸色实在是扭曲得有些可怕了，助理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抖着手按了半天才播出去一个电话。 “喂，徐管家……”她三言两语把情况一说。 就听徐管家在那一头镇定道：“不必慌张，这种病菌看似凶猛，其实拿开水消毒即可，切记，要在开水中浸泡上五分钟。” “用开水泡五分钟？”助理小姐不敢相信，病菌侵染会烂手，开水浸泡五分钟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吧？ “对。”徐管家的声音虽有点模糊，但十分肯定道。 助理小姐不敢再拖延，只得立刻去提了一壶开水倒进桶里。 “小余总……”她话还未说完，听到她打电话的余白莲已经一咬牙，把手放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会所上空，余白莲顾不上维持她的名媛形象，表情因疼痛而扭曲得可怕。 但哪怕手上再如何剧痛，余白莲也不敢把手拿出来。 ——开水烫伤被治好了可不会复发，而一旦被这病菌感染，可是这辈子都会反复发作的！ 另一边，发布会刚刚结束，顾庭坐上了自己的保姆车，艾瓷已经在里面坐好了，正捧着个电脑在噼里啪啦打着些什么，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 “艾瓷，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我在自学现代通信技术，顺便截了个电话玩玩。” 艾瓷仰起脸，笑容烂漫中透出几分狡黠，让顾庭也不由跟着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玩家余白莲获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X 1 这种病菌造成的感染可以参照手癣和足癣（会大范围脱皮的那种），也就是俗称的“脚气病”，而且是加强版，除了脱皮还会烂手…… 所以你们猜猜开水杀这菌会有效吗？这可是晏总旗下实验室研发的菌诶←_← （前面说过，有人勾结外国势力，陆家勾结的是欧洲这边以贾家为代表的势力，余家勾结的是毛熊国这边的晏总） 第83章 祸瓷妖姬可乐精 “扣扣扣。”有人在车窗外敲了两下。 艾瓷和顾庭双双抬头向外看去—— 敲窗的正是田启。 他背了个小书包，神情雀跃，开心得像是一只终于得到放风机会的小鸟。 待车窗降下以后，他问道：“你们俩跑这么快做什么？导演刚刚突然说要聚餐，你们不去吗？” “哦？”散场的时候并没有说到此事，艾瓷和顾庭便早早离开了。 但艾瓷此刻再一看手机，剧组的微信群里已经发了包厢号，艾特了今天参加发布会的每一个人，让他们务必到场。 “可乐管饱。”许是看艾瓷对聚餐并不感兴趣，田启扒在车窗上又补充道。 艾瓷立刻“啪”地一声阖上电脑往身旁的座位上一丢，另一手同时打开车门，抬脚跨下了车：“那走吧。” 她面上看起来还十分矜持，但脚步已经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不等身后的顾庭下车就走在了最前面。 “师父，我最近的成绩进步很大……”田启亦步亦趋地跟在艾瓷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说道，“自从用了你的方法，我学习起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而且顿顿能做两套卷子……” “就是头发掉得多了点。”艾瓷接在他的话后面补充道。 田启眉飞色舞的神色一顿，眉毛耷拉了下去，一下子变得丧气起来：“……是。” “为什么呢？”田启咬着牙愤愤道，“我每天的学习是劳逸结合的，作息规律不熬夜，饮食均衡营养高……到底是为什么会脱发啊？” 艾瓷跨进电梯里按了楼层，漫不经心道：“你没有想过，你的头发是用来换取知识的吗？” 田启：“……” 那他不要知识了谢谢。 ……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之际，三人走到了包厢门口。 艾瓷刚伸出手把门推开，包厢内的欢声笑语便立刻传了出来。 剧组的人已经坐成了几桌，不知有人说了什么，正引起满堂的大笑声，气氛十分热烈。 温尔最早注意到他们三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排空座，热情地招手道：“快，坐这儿来！” “诶！” 田启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率先一步上前，和温尔隔了一个座位坐好，扭过头来眼巴巴地就等着艾瓷坐到两人中间。 艾瓷看着两人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就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勾起嘴角走上前，拉开了椅子—— 然后她就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庭突然大步走到另一处的空位上坐下了，而且不知何时手上提了一箱可乐过来，像是特意要展示给她看似的，慢腾腾地放在了座位旁边。 这很明显是一个诱饵。 看见顾庭的动作，艾瓷拉开椅子的手便是一顿，心里门儿清。 ——但是像她这么有原则的人，会因为这样显而易见的诱惑而改变最初的选择吗？ 艾瓷挑了一下眉：那必须会啊。 艾瓷从善如流地脚尖一转，斜跨两步就拉开了顾庭身边的椅子坐下了。 田启和温尔的笑容顿时僵住：？？？ 好半晌，温尔才回过神来，愤愤地小声道： “哦这该死的祸国妖姬！” 田启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说庭哥吗？” 温尔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在说可乐！” 田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跟着骂了一句：“这该死的祸瓷妖阔落！” 另一边，顾庭已经给艾瓷倒好了可乐，顺便还悄悄用了点凝冰之术。 因为艾瓷尤为喜爱冰可乐。 等忙完这些事，顾庭看着艾瓷吸溜上了可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问题。 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个世界上有修炼成精的可乐吗？” “没有。”艾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顾庭闻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觉得艾斯北之流根本对他不会有什么威胁，倒是这可乐精若是真的存在，分分钟就能把艾瓷拐走。 …… 在艾瓷埋头苦喝，田启和温尔化悲愤为力量埋头苦吃的时候，黄导等人喝酒上了头，唠嗑越发热烈。 什么有的没的都敢往外说。 譬如有人就爆料他瞧见了那日在洗手间门口被艾瓷公主抱的顾庭。 还有人爆料黄导偷藏了艾瓷拍戏时画的那幅韩景，挂在房间里日日品鉴。 …… 在这般轻松的氛围里，田启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即响了起来。因为声音还挺大，让交谈中的众人下意识停住了话头。 田启挂掉电话，正打算去室外拨回去，却瞧见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一条短信。 田启的目光陡然顿住。 他捧起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放下手机，目光有些呆滞地怔怔道：“……这一次的省质检成绩出来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突然的安静，大家伙儿还是都听见了。 看田启这副神思不属、浑浑噩噩的样子，众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纷纷放下碗筷安慰道： “小田启，怎么了？考砸了也没事的，只是一次模拟考嘛！” “艺术生的文化课差一点不丢人。” “你只要能上艺术生的分数线就好啦！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 “……” 田启却始终是那副灵魂出窍的样子，神色飘飘道：“我……考了全省第七。” 众人：“？？？” 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唯有艾瓷淡淡道：“确实离目标还差一点儿，继续努力吧。” 众人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田启要考省状元的目标原来是认真的吗？！ …… 余家老宅。 “什么？！那个电话不是你接的？”余白莲不可置信地尖声质问道。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管家始终平静的神色，他肯定道：“大小姐，我整个下午都不曾接过电话。” “不可能！我明明听见的就是徐管家您的声音！”余白莲的助理道，“而且我拨的就是您的电话，您看，这儿还有拨出记录呢！” 助理拿着手机点了两下，递到徐管家面前。 徐管家扫了两眼手机屏幕，仍然平静道：“那个时间我正在给老爷子念书，手机静音了，怎么可能接到电话呢？” 他也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展示在余白莲面前：“而且，我这儿也没有任何拨入记录。” “怎么可能？你们之间一定有人在说谎！电话我是听见小许打的，所以说谎的一定是你！” 余白莲对徐管家怒目而视，举起一只被白色纱布紧紧地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愤怒地指着他质问。 她的另一只手同样也被包成了粽子，但却都抵挡不住剧烈的疼痛感源源不断地从那里袭来。 徐管家诚恳道：“大小姐，撒这个谎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的，我已经是余家的老人，断不可能害你。” 他说得对，他没理由骗她。 这样一来，余白莲心中更加不解：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也就是说开水消毒是没有用的？” 想到这里，余白莲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痒意正在她的手心和手背上泛起，和着剧痛，让她恨不得剁掉自己的双手。 “啊啊啊啊——”痒意和痛感越来越剧烈，余白莲渐渐地神色扭曲，拼命地搓着手，嘴上叫得惨烈。 “白莲啊，怎么样了？”闻讯赶来的余老爷子被人扶着在沙发上颤颤巍巍地坐下，看着余白莲的一双手，眼神十分心疼，“你再忍一忍，我已经联系了制造这病菌的实验室，他们说治疗起来不难，晏氏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看余白莲满面痛苦，余老爷子敛了眼底慈爱的光芒，转过头来对随时待命的医生冷着脸喝道：“愣着做什么？不过来打止痛剂吗？” “已经打过了。”医生道，“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而且……止痛剂也止不了痒。” “废物！”余老爷子骂了一句便没再多说，只能心疼地等着余白莲自己渐渐地平静下来。 助理在一旁道：“徐管家真没接到电话的话，整件事情就跟见鬼了一样。那根笔被换错了是第一怪。密封的笔受了潮是第二怪，电话是第三怪……” “确实是很奇怪，常理解释不通的话，难道是有邪物作祟？”比较迷信的余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如请个大师来驱邪吧！” 余白莲此刻终于稍微缓了过来，喘着粗气，冷汗涔涔：“那要请就得请最好的，帝都最近最有名气的那个叫什么？石实悟是吗？爷爷，我们请他来吧！” 第8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石实悟接到余家的邀约时正打算回观中清修一段时间，因为他师父特地传了信来，郑重地警告过他，近来山下不太平，他若是继续在此处待着，怕是会被卷进一些可怕的事情里。 石实悟自打上次因为没听师父的话，冲撞了艾瓷之后，就再也不敢把师父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他一看这信上还夹了根仙鹤羽毛，更是清楚了跑路的紧迫性。 ——师门规定，鹤毛信皆为头等紧要之信，其上所书乃务必立刻完成之事。 于是石实悟收到鹤毛信的当晚便收拾好了小包裹，正要趁着夜色离开，却一出门便被余家的人逮了个正着。 “石大师，我家老爷子有事相求。” 这座小小宅院的门口，徐管家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见到石实悟出来，立刻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打开身边的车门说道：“请您上车详谈。” 石实悟停住脚步问道：“是急事吗？” 徐管家这才注意到石实悟手里提了个小布包，一身最正统的道士打扮，瞧着像是有事要出门。 但谁家的事敢比他们余家重要呢？ 徐管家这般想着，便没把石实悟的装扮放在心上，只沉声道：“是十万火急之事。” 石实悟听到这话，心里便是一个咯噔：今日看来是走不成了。 徐管家既这么说了，他是要给余家一个面子的，石实悟虽有名望，这些有钱人也轻易不敢得罪他，但要在帝都的圈子里混，他还是得和余家保持互利共惠的关系更为妥当。 石实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心道耽误这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出事，把余家的事解决了再走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石实悟便冲徐管家略一颔首，应了声“好”，就上了车，徐管家也紧跟着上来，车门刚一关好，车子立刻就发动了。 看这开车速度，石实悟心中了然：看来确实是十万火急之事。 “石大师，事情是这样的……”徐管家把余白莲撞邪的事情一说，只是隐去了余白莲是害人不成反受其害这一节原委。 石实悟知道余家有不少见不得人的秘辛，余家人手上多多少少不太干净，听这徐管家把事情说得语焉不详，他当即便明白，里头怕是有着猫腻呢！ 石实悟是因为识时务才跟这余家好言好语地周旋着，但如果真让他助纣为虐，他是不可能做的。 这徐管家既然有所保留，那他就得自己算上一卦了，可不能被人利用了还不知晓。 想到这里，石实悟起了个手势，阖上眼睛算了算，却发现这件事情似蒙了一层迷雾般朦朦胧胧，叫他一时竟无法窥见真相。 这倒是有趣了。 余家肯定是招惹上了不凡的存在。 石实悟这般推测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若是被牵扯到余家这事中，师父的话就又要应验了。 可是石实悟想要找个借口离开也没有机会了，这车子虽开得平稳，但实则速度不低，这会儿已经抵达了余家老宅。 石实悟刚一下车，就被余家老宅上空浓黑暗沉的气运一惊：此地是余家祖辈请了不少道士高人相看的风水宝地，此刻却现出这般颓相，难道余家是气数将尽了吗？ 黑暗中，徐管家没有注意到石实悟紧皱的眉头，只顾着走在前面将他引进大厅：“石大师，请往这边走，老爷子和大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石实悟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待进了客厅，余白莲率先站了起来迎他。 石实悟却是一眼便瞧见了余白莲那一双被纱布严严实实包着的手。 石实悟脚步一顿，有些吃惊道：“余小姐你这手上……带妖气啊！” “妖气？！”余白莲大惊失色，“我就说这次的事情必然是有邪魔作祟！一定是那妖邪在我的笔上动了手脚，所以才染上的妖气。” “我能否看看那笔？”石实悟问道。 助理小姐小心翼翼地捧着将笔密封了的玻璃罩子走过来，神色显然对这支笔还有些心有余悸，将它递到石实悟手上之后就立即退得远远的。 石实悟捏着盒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直直地刺向盒子。 众人只见一道流光一闪而过，盒中的笔随之颤动了一下就又归于平静。 石实悟抬起头来道：“余小姐，我已探查过了，你的手不是染上的妖气，而是其上本就有妖精寄居。” “什么意思？”余白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实悟道：“意思就是，余小姐手上的这病菌已经成了精了。” 余白莲心中大骇，恨不得立即逃得远远的，可是自己的双手又断然不可能舍下，只能伸着手大叫着：“石大师，快，那你快收妖啊！” “不要慌，我做一下准备。”石实悟说着，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打黄符，一柄桃木小剑和一个小瓷瓶，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 余白莲看着他的动作，恨恨道：“晏先生那边断不可能拿这种东西害我们，这病菌一定是被艾瓷妖化了！” 可是余白莲也不想想，晏先生原本将这些菌给余家，并不是让他们把这菌用在自己身上的。 余白莲骂道：“艾瓷那贱人一脸狐媚相，一定是个狐狸精！” “什么？”石实悟乍然听得艾瓷的名字，手下的动作一顿，心头一跳，“这事又和尊……艾小姐有关系？” 石实悟非常想骂人：卧槽这些人怎么总是让他不知不觉就把尊者给得罪了呢？ 怪道师父让他立即回去，可他怎么就又不听师父言呢？！ 石实悟心里苦，恨不得回到一个小时前，狠狠给识时务过了头的自己一掌。 对余家这种人他还识什么时务啊！ “这事一定就是艾瓷捣的鬼！” 余白莲咬着牙，颐指气使地命令石实悟道：“石大师，我要你收了我手上这妖之后，立刻去把艾瓷那个贱人给收了，也别把她镇在什么树下塔下的，你有什么法器能把妖化成脓的，尽管给她用上！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她没有注意到石实悟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嘴上还在不停地咒骂着艾瓷。 石实悟脸色更冷：“余小姐，我劝你善良。” 余白莲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只不屑道：“善良？对妖怪有什么好善良的？石大师，降妖除魔是你的职责。” “这事我做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石实悟对余家人没有了好脸色，手上的东西复又收了回去，抬脚就往外走。 这里的事肯定瞒不过尊者，他可得想个办法赔罪呢！听闻尊者最爱可乐，他是不是应该多带一些去上贡呢？ 石实悟边走边沉思，却不想被余白莲拦住了去路。 “你给我站住！你收她不收？”余白莲恶狠狠道，眼底有一道红光闪过。 石实悟见着这红光，顿时一惊，一下子如临大敌，小包袱一抖化作一个大口袋来，大喝一声：“妖孽！你怎敢夺舍人身？” 说着口袋迎风一展，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兜头就把余白莲给收了。 “石实悟！你做什么？！” 徐管家、余老爷子等人终于反应过来，冲石实悟大喝一声，一群黑衣保镖立刻朝他围了过去。 “降妖除魔是我的职责所在，”石实悟义正言辞道，“余小姐被那妖精附了身，我需带她回山上，让我师父把这妖精收了。” “胡说八道！快把白莲给我放出来！”余老爷子用拐杖将地板敲得咚咚响，他走路虽颤颤巍巍的，喝起人来却威势不减。 黑衣保镖在他的示意下将石实悟团团围住，手中举着电棍，气势汹汹，圈子越缩越小。 石实悟对他们倒是不惧的，他心里现在更多的是想着要如何找到尊者赔罪，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到那顾庭，请他代为转达呢？ 石实悟这般想着，扛起那仍在不断挣动的收妖袋，腹中运气，足间轻点，以跟他身形不太相符的轻盈之姿，一下子越出了包围圈，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待妖精被收了，我会把余白莲送回来的。” “快拦住他！”余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捂着胸口似乎难以呼吸。 “老爷子，您别急。” 徐管家赶紧扶住他，只让保镖们急忙追了出去。 可是屋外夜色茫茫，哪里还能看见石实悟的身影。 正当保镖们握着电棍茫然四顾之际，只听“砰”地一声，一大团黑影从天而降，重重地摔落在地。 “卧槽谁暗算我？！”石实悟暴怒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这一跤摔得太重，石实悟瘫在地上，一时无法爬起，只得任由保镖们又追了过来。 另一个身影则从从容容地在树篱中现了身。 那人抄着口袋走向石实悟，一弯腰，便轻轻松松地从石实悟身上取走了收妖袋，然后一抽带子便把余白莲放了出来。 保镖们也在这时“哗”地一下围了过来，正要把石实悟一举拿下，他却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舞着一柄木剑和保镖们的电棍缠斗了起来。 石实悟躲开一根又一根电棍，在人群中灵活地穿行闪避，眼瞧着就可以突围出去，石实悟正心中一松，却突然感到膝盖一痛，被一道无形的劲气击中了。 石实悟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便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奇怪的咒术定住了一般，僵直地跪在那里动弹不得。 还是那个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冲他勾起一个极为冷酷的微笑，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成爪状朝他抓了下来。 天要亡我！ 石实悟心中一阵绝望，顾不上去想这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便闭上了眼睛等死。 可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袭来，只有一阵狂风掠过，他感到自己身上一轻，似乎被这风卷了起来。 石实悟豁然睁开眼，只瞧见那人愕然的神色正在远去，而眼前是一张极为漂亮又熟悉的脸，他慌忙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只拱手恭敬道： “尊者。”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起得迟了一点，所以说好的10点更新就晚了一些（捂脸） 石实悟跟保镖打架舞的是木剑，因为不导电。 想象一下假如他用的金属剑…… 第85章 马屁拍到马腿上 “多谢尊者救命之恩。” “无妨，只是你这道士实力也忒弱了些。” 石实悟尴尬地挠着头笑了笑：“我擅长的本就只是卜卦堪舆而已，攻击类术法修的不太好，所以动起手的事情着实不太擅长。” “那人你认得是谁吗？”艾瓷问道。 石实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艾瓷问的应该是那个偷袭他的人，他回道：“我不认得，那人身上有妖气，是个妖精，而且年龄应该不小了，才能有那般高深的修为。” “你和余家打交道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艾瓷又问。 她自己也能看出来那是只妖精，而且比起石实悟，她还能看出他的本体。 分明又是一只草履虫精。 石实悟解释道：“我和余家来往得不多，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我平日里是尽量避开他们的。您肯定也看出来了，那余家坏事做多了，现下老宅上空一片乌漆嘛黑。” 艾瓷抬头看了看这如墨的夜色，淡淡道：“你头上现在也乌漆嘛黑。” “哈？”石实悟大惊失色，“什么？我气运也这么差了？是被余家传染了吗？我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气运，也想不到艾瓷这样一个尊者会说笑，只当自己的气运真的如此糟糕，语气绝望：“……我要死了吗？尊者您再看看，有没有黑中透出点微光，绿光也没关系，只要有点光，也是能遇贵人逢凶化吉之相啊！” 艾瓷：“……” “我说的是天色。” 石实悟僵住：“……” 半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尊者是正经人，原来竟然会开玩笑的吗？” “会开玩笑就不是正经人了？”艾瓷瞥了他一眼。 “不不不。”石实悟大惊，他这张破嘴哟，一不留神就又得罪尊者了，他赶紧补救道，“尊者永远都是正经人，尊者是这世上最正经之人。” 他顿了一秒，掷地有声道：“尊者之后，再无正经！” 艾瓷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这人真的识时务吗？是他不擅长拍马屁，还是刚刚摔傻了？ 艾瓷眼角的余光扫过石实悟手里的木剑：“怎么不用金属剑？”电一下可能脑子就清醒了。 石实悟不好意思道：“这世道，遇上妖魔鬼怪的机会不多，就算遇上了，通常也是安分守己的，不怎么需要用上金属剑，而且金属剑太重，我就不怎么带在身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艾瓷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石实悟讪讪一笑。 “到了。”艾瓷突然停住。 石实悟往脚下一看，他们正停在清虚观的上空。 “最近山下不太平，你们既为修士，不该率先避世。”艾瓷又看了石实悟一眼，改口道，“算了，你这道士修为太弱，不避世也是炮灰的命。” 石实悟：……扎心了。 艾瓷又道：“你师父和师叔看起来倒还有些修为，让他们注意着些。” 石实悟刚“哦”了一声，尾音未落，只觉脚下一空，他直直跌了下去。 “啊——”石实悟拖着颤抖的尾音，冲艾瓷作尔康手状，神色惊慌。 卧槽怎么一声不吭就把他丢下去了？他修为低，这样不死也要骨折的啊啊啊！ 石实悟一路惨叫着落在了庭院中央，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摔个屁股墩，而是双脚站立得稳稳当当。 咦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石实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正怔愣间，清虚观瞬间灯火通明，他的一众师兄弟抄着家伙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气势汹汹道：“何方贼人？竟敢擅闯我观？” “别别别，是我！是俊杰啊！别打我！别打！”俊杰是石实悟的小名。 一个晚上被围剿多次的石实悟抱头蹲下，嘴上大叫着，心里头默默流泪：尊者真的好皮。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顿：尊者会不会连心声都能听了去？ 石实悟赶紧在心里头反复念叨着：尊者是正经皮，是最高贵的皮，和一般的妖艳……啊呸，和一般人不一样的皮…… …… “明霖先生，您来得可真快。” 徐管家去把余白莲匆匆扶起，余老爷子则走向那凭空出现的人，神情激动道，“这次多亏您出手相救，没想到那石实悟竟是如此居心叵测之徒！” 李明霖却望着石实悟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夜色下，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余老爷子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忐忑之际，却见李明霖的身子突然一抖，扶住一旁的树干，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出来。 “明霖先生，您没事吧？”余老爷子大惊，“是那石实悟的同伙击伤了您？” 李明霖眯起眼睛：救走石实悟的人从头到尾没有露脸，只是气息相当熟悉，而且那浓重的威压，比大人还要可怕，那般毫不留情地冲他碾压下来，他正是被这威压所伤。 “无碍。”李明霖终于摆手道，“晏总很快会来华夏，我这次来正是为他的到来提前做准备的。” “那白莲手上的伤……” “待我今晚修养一下，明日便为她拔除身上不该有的东西。”李明霖说到这里，和“余白莲”对视了一眼。 “余白莲”的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冲李明霖几不可见地颔首示意了一下。 余老爷子没有听出“不该有的东西”似乎隐含了别的意味，只感激道：“多谢明霖先生，房间给您备好了，老徐，快带明霖先生去休息。” “是。”徐管家道。 待李明霖走远，余白莲的助理才走到“余白莲”身侧，问道：“小余总，您没事吧？” “没事。”“余白莲”淡淡道。 助理觉得经过这一遭，余白莲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又问道：“那我们的计划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艾瓷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再和她对上说不准还得吃亏。 “计划？”“余白莲”反问了一句，眼底有一丝疑惑闪过，但她随即掩饰了过去，含笑说道，“定好的计划自然要进行下去。” 助理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 “李总。” “恭喜找到寄体。”李明霖微笑地冲对面的人举了举酒杯。 对面的人也含笑和他隔空祝酒。 竟是余白莲。 确切地说，是被夺舍了的余白莲。 “余白莲”道：“将我的本体拿给余家，原是想着他们会用去对付政敌，譬如那顾家和江家的人，好为大人再夺取一方势力，倒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愚蠢，会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李明霖：“应当是他们想害的人太过狡猾，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余白莲”蹙眉道：“这样的话，大人通过夺舍再掌握华夏一大家族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了。” 李明霖嘲讽地笑了一声：“呵，这余家真是够蠢的，让他们自己行事怕是反而会坏我们的计划。如今你夺舍了余白莲，尽快把余家大权拿到手上，把他们彻底掌握在手里，也算是勉强达到计划的要求吧！” “是。”“余白莲”应了一声，突然想到助理和她说的那个计划。 她不知那计划是什么，当时只是胡乱应了，但想来余白莲这般愚蠢的人，也做不来什么大事。 “余白莲”这么一想，便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不打算告诉李明霖了。 “大人真的马上就要到了吗？”“余白莲”咬了咬唇，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期待。 “他原是想马上过来的，可惜有些束缚必须先解去才能动身。” “这样啊。” …… 另一边。 剧组的聚餐已经结束，到了聚餐的后半程，基本上是家里有娃的将田启和艾瓷团团围住，讨问学习方法。 不抽烟不喝酒不应酬，大家一起谈学习，可谓是娱乐圈聚餐的一股清流。 聚餐结束，林倾亲自开了车过来接艾瓷和顾庭，不想艾瓷在半道上消失了一次，在快到家的时候才匆匆赶回。 “你这匆匆出去一趟去了哪里？” “去救人一命。”艾瓷说得轻松。 “艾大师可真忙。” “一般。” “那我刚收到了一个戏的邀约，邀请你演女主，你有时间考虑一下吗？” 顾庭皱了下眉：“女主的邀约？” 艾瓷最近是很火，但毕竟只演过一个小配角，这种时候能来邀请她出演女主的，多半是为了蹭热度，不会是什么良心好本子。 林倾道：“顾庭，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剧本我看了，还不错，所以才来问问艾瓷的。我知道艾大师志不在娱乐圈，但毕竟你也和我们签了约，每年拍一部剧意思一下也好，而且这个剧本感觉像是为你量身订做的，如果有时间，可以试一试。” 艾瓷：“量身订做？” “女主的性格跟你还挺像的，而且也挺牛的，是部大女主剧，但是跟这些年的那些伪大女主剧完全不一样，女主是真的厉害，不是靠男人怼天怼地的，我觉得能火，剧本给你发邮箱了，你先看看。” 左右现在无事，艾瓷打开邮箱把剧本下载了下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部仙侠剧，女主走的不是升级流，而是一开始便十分厉害。 男主只是女主洞府内一个小小的妖精，从有了意识但还未化形起便恋慕着她。 “这剧投资上亿，据说还是中外合拍的呢！”林倾在一旁又道。 作者有话要说：石实悟：尊者的皮，清新脱俗，带着远古芬芳的气息，暗合着天地流转的规律，蕴含着六道轮回的威势，是天上地下最牛的皮！ （拍马屁还押韵的石实悟自我感觉良好。） 艾瓷凉凉道：俊杰，不会讲话就别讲了，以后都不讲了好不好？ 石实悟一脸惊慌地摇头：唔唔，呜呜呜唔唔（不好，一点都不好）！ 被夺舍了的余白莲喜欢晏总，能看出来不？ 第86章 晏先生喜提全名 杨采宁没有想到两天之内会被两个人找上门来，要求她帮忙对付艾瓷。 而这两个人都是她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当然她心里非常清楚，艾瓷是她更惹不起的存在。 所以当陆丈世看似笑得温和，实则隐含威胁时，杨采宁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这些人为什么总觉得能利用她来对付艾瓷呢？难道她把嫉恨写在脸上了？或者她长得这么像反派吗？？ 陆丈世原本觉得对付艾瓷这么个空有声名，但实则没权没势的女人不算太难。 按照豪门一般的路子，无非是在事业上连番打压，迫她低头。 然而陆丈世研究了半天，发现艾瓷没有什么事业可以让他打压的。 学界的艾家名声他打压不下，娱乐圈的事业艾瓷又进行得委实佛系，剧和节目都没接几个，让他如何暗中作祟，夺了她的资源？ 何况还有顾庭。 真要在艾瓷的事业上动手脚，顾庭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两个人已经同居了。 一心想走霸总路线却无路可走的陆丈世十分憋屈。 好在思索了两天，他终于想出来一个新招。 ——不能攻城，便来攻心。 在顾庭和艾瓷之间制造嫌隙，然后他再趁虚而入。 他这才找上了杨采宁。 一个疑似喜欢顾庭的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最好利用了。 找上门前，陆丈世如是想。 谁知杨采宁听了他的来意竟然一脸惶恐，哗地一下站起来，作势欲走。 “别装了，杨小姐。”陆丈世不耐道，“董婷婷和我也算认识，几个月前你怂恿她做的事，她蠢看不出来，我可不蠢。你不是喜欢顾庭吗？我帮你嫁进顾家，你帮我得到艾瓷，互惠互利的事，为何不做？” “陆先生，您想多了，我并不喜欢顾庭，至于怂恿董婷婷之事，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这样说。婷婷她一念之差做了错事，我也十分为她感到惋惜。” 杨采宁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曾经的歪心思，但一看这人要对付艾瓷，眼中不由带了一些怜悯：“陆先生，给您一个忠告，别去招惹艾瓷，你会后悔的。” “杨小姐看看近日网上的绯闻，再想想发布会上顾庭和艾瓷的互动，心里真的不曾有一丝妒忌？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帮我，你能得道升天，不帮……” 陆丈世倾身上前，眼神阴冷：“……你就会落入泥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有的成就，一朝尽失的滋味，你想尝一尝吗？” “她不帮你，我可以帮你。” 门口突然站了一个娇俏少女，声若莺啼，眼底却带着仇恨。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陆丈世一脸警惕地看她。 “我叫吴小花。”那少女道，“我能进来说明我有本事，所以若得了我做助手，你只会事半功倍。” “你也想得到顾庭？” “呵。”吴乃雄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和他有仇。” 他费劲心思逃出那古堡，吴小花也折在了里头，他现在一心复仇，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拿到印蒂娅的宝贝。 这里是人类社会，利用人类来对付艾瓷和顾庭，再合适不过了。 “我也可以帮你。”杨采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少女，这会儿却突然道。 她想过了，这条贼船现在不上也得上，不如上了船假意迎合这陆丈世，暗地里却是搜集罪证，时刻准备着反水。 艾瓷那么厉害，应当会明白她的拳拳心意吧？ 人生第一次当卧底，杨采宁莫名觉得有些激动。 “好！很好！”陆丈世大喜。 殊不知这心怀鬼胎的三个人里，属他最蠢。 …… @田启V：这次省质检能取得好成绩，全靠师父教诲[抱拳]@肥宅最爱快乐水[图片] @ヾ千寐：万年学渣田启被教到了全省第七，我觉得我必须拜一拜大神了。[图片] @拂袖孤雪：转发这个艾兔几，学渣逆袭不是梦。[图片] @华衣锦瑟：前面这些人在做什么梦？拜照片就能逆袭？小田田是受了指导之后才有的这番成绩。所以，我要求艾兔几立刻来给我当家教老师！立刻！马上！给我安排！@肥宅最爱快乐水 @沈若雪：楼上又在做什么梦？？霸总梦？？我一人血书求艾兔几开班教学。 …… “其实现在找你当家教的比找你拍戏的还多……”林倾翻着微博跟艾瓷感叹道。 艾瓷默了一秒：“当家教和拍戏的工资差不多吧？” 她毕竟演的戏不多，人虽然火，但片酬还是很低的，而能联系上林倾来请她当家教的，皆非富即贵之人。 “还真是。那你难道要去当家教了？” 艾瓷冲他一笑：“不去。” “我现在不缺钱。”自打艾家的名号被曝光，把她的书画拿出去卖，分分钟收入上千万的。 艾·不缺钱·瓷便进入了吃喝玩乐的阶段。 “那你想去演这部戏吗？这部戏给你的片酬高的有些反常了。” 艾瓷道：“我想去和制片方见上一面，这剧本里的故事颇为眼熟，就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了。” “眼熟？” 顾庭拿过剧本，看了两眼，视线倏然顿住：安夏挑起君晏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艾瓷扫了他一眼，一瞧他手指着的地方，立刻道：“当然不是这个眼熟！” 艾瓷解释道：“只是有些细节眼熟而已，整个故事还是不一样的。譬如说安夏的一些习惯动作，甚至口头禅，还有这洞府的描写……实在是太相似了，就好像有人曾偷窥过我的生活，将它悄悄地记下了一样。所以我想去和制片方打探一下虚实。” 顾庭：“我和你一起去。” 艾瓷：“你不是要进组了吗？不用提前钻研剧本？” 顾庭：“不急。” 艾瓷：“也对，新角色又是气象学家，你这是本色出演。不过，做演员的，不是最忌讳角色重复吗？” 顾庭义正言辞：“当年演气象学家是我的第一部戏，演技稚嫩，现下想重新演过一次。” 其实顾庭想再演一次气象学家完全是出于私心。 ——若干天前。 顾庭刚进家门，便发现艾瓷看着电视，眼睛亮得几乎要发出光来。 这是在看的哪个妖艳贱货？ 顾庭脚步一顿。 他一瞥电视机，放的是一部十年前的老电视剧。 也是他的出道作品，他在里面饰演的气象学家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 “你怎么看起这么老的剧来？”他在艾瓷身边坐下。 “因为好看啊！” “剧好看还是人好看？” “都好看。” 顾庭脸色一黑，因为此刻屏幕上正是男主角耍帅的片段。 艾瓷的眼睛亮晶晶的：“蹲在角落里测气温的秦晔最好看了，果然气象学家就是迷人。” 这一幕里，顾庭饰演的秦晔只是个背景板。 原来她竟是盯着秦晔看吗？ 顾庭嘴角微微上扬：“秦晔是我演的。” “我知道。” 顾庭脸色微红：“那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却听艾瓷不假思索地继续道：“你没他帅。” 顾庭：“？？？”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难道是因为……秦晔小鲜肉比他年轻十岁？ 呵，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顾庭沉着脸，又想了许久才找到症结所在：艾瓷应当是对气象学家没有抵抗力的。 想到这里，顾庭头一次如此后悔自己放弃了自己的专业。 但已经十年过去，他再也回不去那条路，只能再接个气象学家的角色看看了。 …… 林倾和制片方商量了之后，很快便确定下来见面时间。 艾瓷和林倾一同去和制片方见面，顾庭就在停车场里等着，他现在也学会了意随气动这一招，故而人虽未跟着上去，却把意念融进空气里一路尾随了上去。 艾瓷进了屋，只见会议室内已坐了一排西装革履的人，见她进来，皆含笑看她。 边上一人率先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上来：“艾小姐愿莅临我司，实在是让我司蓬荜生辉，这次这部剧真的非艾小姐不可，艾小姐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都会满足。”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导，这位是这部剧的编剧……” 艾瓷耳中听着，时不时含笑颔首，但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了坐在末尾的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身上，他的气质和周围人迥然不同。 清矜华贵，却隐隐透出一丝黑暗的气息。 他含笑看着她，眼底却翻涌着让她难以读懂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那是只妖精。 但他道行颇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艾瓷一时也无法看破他的真身。 许是见艾瓷一直盯着那男人看。 一直说话的那人赶紧介绍道：“这位就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代表，晏氏气象科技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晏总。” 晏总站起来和艾瓷握了一下手，眼底闪动着喜悦的光芒：“艾瓷小姐，你好，我姓晏，名仰均。” “你好。”艾瓷礼貌地回应了一句，又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人的名字—— 等一下，厌氧菌？？？ 作者有话要说：《从炮灰女配到卧底女配——论识时务女配的自我修养》杨采宁著。 最后恭喜晏先生假如反派组织万年，通过自己的努力，喜提全名。 唉，晏仰均的身份一开始就被扒出来我是十分绝望的…… 本来设想里，厌氧菌爱上空气这个设定揭露的时候可以迎来评论区的一片震惊。 万万没想到，晏总早早掉马TAT 我不管，你们都给我演出来你们是刚刚发现晏总是厌氧菌的（举刀威胁） 第87章 人人都居心叵测 “大人，为什么要拍这部剧？您难道要出演男主角？” “我不出演。” “那艾小姐出演女主的话，这剧里的颇多吻戏，难道要便宜别人了？” “她不会接这部剧的。” “那为什么您要筹拍呢？” “是为了引起她的好奇。而好奇，是情感产生的开端。” 晏仰均说这话时满眼的温柔看得李明霖浑身一抖，似乎起了满身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更喜欢那个阴晴不定的大人…… 李明霖：“但是您不怕引起她的怀疑吗？她已经发现了裂缝了，还有之前的种种事情，您只要现了身，她肯定会怀疑到您身上的。” 晏仰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难得有十分的耐心：“明霖啊，你听说过，有些人类有种天赋技能吗？” 李明霖：“什么？” 晏仰均：“男女之间，不该认的事别认，该撒的谎必撒，一切为了最终的生命大和谐服务。” 李明霖：“哈？”是突然开车了吗？？ 晏仰均：“学名也可以谓之——甩锅。” 李明霖：……是他误会了，大人一个万年单身菌会开个屁车！他说的生命大和谐一定是字面意思！ 不过甩锅倒确实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技能啊。 李明霖默了片刻，问道：“可是……甩给谁？” “她曾在案发现场见过谁就甩给谁。” “……林奇业？” 晏仰均抿了口红酒，慢条斯理道：“林奇业既已湮灭，就拿来物尽其用吧。我们做细菌的，可没有在乎死后声名这一说。” 李明霖：……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 所以这日的会议室内。 “你……”艾瓷怔怔地看着这人半晌，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疑惑与探究交织在眼底，但末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那晏仰均笑着道：“艾瓷小姐，这剧本是根据我兄长的故事改编的，我认为没有比艾小姐更适合饰演女主角的人了，如果您不接这部戏，这部戏也没有拍下去的必要了。”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皆脸色一变，导演急道：“晏总，前期的投资都已经到位了，景也布好了大半，现在撤拍，损失很大的……” “我的钱我说了算。”晏仰均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明明面上还是带笑，看向那人的眼神却绝没有看向艾瓷那般柔和。 导演缩了缩脖子，闭了嘴：得得得，有钱人闲得没事干烧钱花。 也有人在心中暗想：这人不会是为了洗钱吧？ 但给钱的就是金主，任凭心中再怎样惋惜，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他姓晏，害死唐梨的人不就姓晏吗？”一阵风轻轻拂过艾瓷的耳侧，送来顾庭的声音。 经他提醒，艾瓷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对晏仰均警惕更甚，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只微笑道：“晏先生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是的，我是华裔。”晏仰均含笑看向艾瓷，斯文俊朗，清润的声音有如清风拂过山岗，“我们单独谈谈吧，艾小姐。” 艾之一字经他的舌尖而出，不知为何，艾瓷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立刻识趣地出去了，待门被不轻不重地阖上，艾瓷方开口道： “你知道我是谁。”她说的是肯定句。 “知道。” “从何知道？” “我兄长那里。” “你兄长？” “艾瓷小姐想必可以猜出我的真身是一只厌氧菌。” 晏仰均说着走到艾瓷身后为她拉开座椅，道了声“请坐”，待艾瓷坐下后才坐到她对面接着道： “我既为细菌，自有千千万万分裂而成的兄弟姐妹，不过他们当中，能像我一般修炼出神识的实在不多，故而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兄长。只是我们离散多年，很久以前听说他去了毛熊国，我才追随着他而去。可惜一直只得了只言片语的消息，至今还未找到他。” “我那兄长，脾气急了一些，这些年我听说的传闻里，他似乎做了不少恶事。这个剧本是从兄长那里听来的故事，我原本想把它拍出来，只是为了把兄长引出来罢了……” 晏仰均絮絮道：“前些日子，毛熊国出的那事情动静不小，听闻艾小姐当时在场，所以我才来找你……” “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唐梨之事，还有盗我气运之事并非他所做。”顾庭轻声道，“可是真的如此吗？” “我看未必。”艾瓷传声回去，“他把干系撇得太清了。” “……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如果有机会，我想为他赎罪。”晏仰均十分诚恳道，“希望艾小姐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想怎么赎？” “他开罪的是艾小姐，那我自然是要为艾小姐随侍左右，当牛做马，以赎其罪。”晏仰均的眼神突然变得热切起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庭冷了声。 “随侍左右？”艾瓷玩味地笑了笑，“你一个厌氧菌，想随侍空气左右？” 晏仰均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显其诚。” “有趣。”艾瓷嘴上说着，手上却陡然出手，朝晏仰均甩去一道氧气流。 晏仰均竟不闪不避，在那氧气流中憋红了脸，仍一眨不眨地看着艾瓷，显出几分倔强来。 “你这小菌倒是胆大。”艾瓷收回试探的气流。 当日那庄园中的阵法由幕后黑手布成，所以带了幕后之人的术法气息，晏仰均若是还手，甚至只需要有些微抵抗和防御，她便能看出他是否是那黑手。 但这厌氧菌倒是厉害，在纯氧环境下，竟不会下意识防御，可见其修为确实高深。 晏仰均这时终于从纯氧环境中缓了过来，脸上红晕未褪，扬起嘴角似有些腼腆：“如何？我通过艾小姐的考验了吗？” ——原来这些年来的改造，还是有些用处的。他这般想着，眼中笑意更深。 …… 室外又下起雪来，车内开着暖气，温热的空气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凝成一片白雾。 帝都已经下了一周的雪。 顾庭坐在车内，车载收音机播放着今日天气：“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继续南下，我国北部地区持续低温……” 顾庭却突然神色一动，瞬移了出去。 停车场内的灯光不知何时尽数灭了，黑黢黢的，阴森又寒冷。 但顾庭的声音更冷：“冷空气来便罢了，你来做什么？” 艾斯北慢慢在他面前现了身，冷笑道：“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呢？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阿瓷不想见到你，这便是我的立场。” 艾斯北“呵”了一声，不再废话，直奔主题道：“我想过了，既然你继承印蒂娅的衣钵已成定局，那这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他说着抛给顾庭一小块闪着微光的晶片。 顾庭一把接住，皱了眉头：“印蒂娅的灵晶碎片？我拿了它，要如何将艾瓷的这块还给她？” 艾斯北道：“还不回去的。这不是一个可逆的过程。而且印蒂娅的碎片只能你用，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肉体凡胎被过强的力量早早耗尽的话，就用这碎片把你的身体改造了……” 顾庭却没听进去他后面的话，只沉声道：“艾斯北，明知不可逆，你却还纵容杜慈佩夺走阿瓷的一块灵晶，你当真……爱的是阿瓷吗？” 艾斯北顿住，半晌才低声道：“我爱她，只是彼时……不自知而已。” “不要找借口。”顾庭为艾瓷感到一阵心寒，身侧瞬间气流涌动，一排小旋风倏然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艾斯北扫去。 他二话不说就动手，艾斯北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那看似无形实则是风刃高速旋转而成的旋风杀器在身上剐了一记。 几日不见，他竟能将这力量运用到如此炉火纯青之境。 艾斯北心中一惊，几个旋身避开旋风，双手运气正要反击，却突然身形一顿，抬手捂住胸口，逼出额角冷汗，脸色苍白，作虚弱状，眼睁睁瞧着旋风朝他围了过来。 “喂！做什么呢？又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果然如他所料，艾瓷飞速掠来，一拂袖散去了停车场内暗流，挡在两人中间。 艾斯北抬手擦去嘴角逼出的一丝血迹，惨然笑道：“你来啦？” 艾瓷却对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视而不见，反而以保护之姿站在顾庭前面，对艾斯北冷冷道：“你还要不请自来几次？” “这次只是为了给顾庭东西而已，你不想见我，我立刻就走。”艾斯北捂着胸口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艾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又扭头对顾庭道：“你可记住了，我是不吃卖惨这一套的，你别跟他学。” 艾斯北有意慢腾腾离开的背影一个踉跄。 “我知道。”顾庭凉凉地瞥了艾斯北的背影一眼，说道，“有情人之间卖可怜是情趣，痴缠别人还卖惨，就是厚脸皮。” 艾斯北在远处顿了一秒，终究是消散在风里，随着他的西伯利亚冷空气一同回去了。 帝都，终于迎来了气温的回升。 作者有话要说：林奇业：菌在黑洞漂，锅从地球来。 其实艾斯北也可以改命叫艾白莲？ 还有，昨天大家的表演我都看了。 敷衍！我只看出了慢慢的敷衍！这个态度怎么能行呢？现在不好好演戏，走上社会了该怎么办？啊？演戏演不好，学习能学好吗？考试能考好吗？工作能做好吗？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戏精，是会被时代淘汰的！（痛心疾首的教导主任脸） 第88章 文理之战的重启 “艾斯北突然对你变了态度，真是有些奇怪。”艾瓷摸着下巴，眸光深深，在心底里盘算着。 艾斯北，印蒂娅，厌氧菌，贾家…… 亿万年来，少有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可这些日子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却偏偏均让她难以探究真相，因为它们的源头几乎都指向了她的地盘之外，就像是……为了刻意避开她的探查一般。 顾庭握着碎片，只觉得有股暖流自此而始，浸入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带来一种说不出的熨帖。然而当这暖流汇集到他的心脏之处时，那里突然又似揣了一团火，灼热又滚烫地烈烈燃烧，带来一阵心悸，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好像这灵晶，对他既亲近又排斥。 “这灵晶上没有动手脚吗？”顾庭问道。 艾瓷拿过顾庭手上的碎片，心念一动，无形的气流簇拥了过来，默默地攀附其上，将其严严实实地裹住之后，再分出一缕钻入其中探了探。 艾瓷收回神识，将碎片递回给顾庭：“灵晶没有问题，确实是印蒂娅的。” 艾瓷又道：“不过我刚刚听见艾斯北说，过强的力量会耗尽你身体本源？他是我族中知晓这种秘事最多的人，倒是不该那么早把他赶走，应该留他下来问清楚的。” 顾庭拿了碎片，一时没有回答，他在想另一件事：“你的灵晶缺了一块儿，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艾瓷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古往今来，也只有我少了一块，没有先例可循。反正已经数千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这些年的经验来说，多睡睡觉而已。” 她虽讲得轻描淡写，可是顾庭总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定时炸弹。 思及此处，顾庭又递出灵晶：“这块碎片你能用吗？杜慈佩可以拿你的碎片去用，你应该也可以用这块吧？” “我要它做什么？需要用到它的是你。”艾瓷挑了下眉，“不管艾斯北是何意图，但他的话确实没错，你既不是印蒂娅的后代，却凭空受了这份力量，最好还是要将这碎片吸纳融合了。” 艾瓷说着，抬起手肘，指尖运气，对准顾庭手上的灵晶，催动它颤颤巍巍地朝顾庭的心脏飞了过去。 那碎片刚一接触到顾庭的胸口就自己欢腾地钻了进去。 顾庭只觉得心口一烫，然后似有一团火瞬间席卷全身，掠夺走他血红蛋白上搬运的全部氧气，让他陡然青了脸，几乎无法呼吸。 艾瓷见他脸色不对，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瞬间神色一凝。 为什么这灵晶碎片是原始空气时期的？可之前握在手上时却分明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亿万年的时间，大气从原始空气演化到现代大气，成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空气精的灵晶也同样随之变化。在不同的时期，灵晶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的。 可印蒂娅明明是数千年前裂出的这碎片，它断不应该是原始空气时期的。 而且在原始空气时期，他们刚刚成精不久，灵晶还未淬炼完全，相应的能力也会有所减弱，和已经进化的灵晶到底不是最适配的。 但灵晶毕竟还是灵晶，不管是哪个时期的，融进体内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顶多是相融的那一瞬有些不适应罢了。 那么艾斯北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了？是艾斯北动了手脚？”窒息感只发生了一瞬，顾庭很快恢复过来，问道。 艾瓷摇摇头，沉吟了一会儿：“也罢，终归不是掺了假的灵晶，只是原始空气的而已，问题不大。” …… 几日后。 “那剧我看着不错，你真的不演？”得知艾瓷推了那片酬上千万的剧，林倾不免心痛了一瞬。 艾瓷：“不演。” “也好，《文理之战》的录制马上重启了，这个你总要参加吧？” “嗯。”《文理之战》还是蛮有意思的，艾瓷还挺期待下一期的录制的。 据她所知，有好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又要来她面前上演一出大戏。 闷了好几天的艾瓷十分振奋，拉着顾庭去超市疯狂采购了一堆瓜子可乐。 顾庭：“你这是做什么？” 艾瓷：“瓜子可乐，看戏必备。” 顾庭：“你不是不大爱吃瓜子的吗？” 艾瓷振振有词：“所以可乐我喝，瓜子你嗑，图的就是个看戏的氛围。” 顾庭：“……” 到了录制前开会的这一天。 艾瓷虽是和顾庭一起出的门，但为了避嫌，她还是先一步进了电视台的会议室。 理科队的四名常驻队员和文科队的王折芳教授皆已经到了，见她进来，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以林海琼教授为首的长辈满脸慈爱，以莫誉为首的同辈语气关怀。 王折芳：“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郝辜铭和艾嘉藿竟是那种人！你放心，我搜集了一些证据，都交给警方了。” 莫誉：“你最近可还好？网络上的疯言疯语不必理会！” 林教授：“《少年行》很好看，就是男主角忒没有自知之明，我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刚进门的顾庭：“……” 艾·团宠·瓷则笑眯眯地：“多谢关心，我没事。” 莫誉看了顾庭一眼，盘算着理科队人已到齐，可文科队却还是只有艾瓷和王折芳两人，便问道：“那文科队缺的两名队员邀请了谁来补上呢？还有你们的飞行嘉宾邀请了谁？” 王折芳摇了摇头，节目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她也还不知情。 理科队队员廖于超道：“我听闻学界的文科学者们为了抢这两个名额十分疯狂，都想着要跟艾瓷成为队友……” 话音刚落，便见总导演满脸憔悴，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你……”学生物出身的林海琼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导演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了。 导演助理赶紧解释道：“都是想上节目的那些学者们日夜不停，轮番电话轰炸造成的。唉，他们各个德高望重，谁都不好得罪，才把导演愁成这样的。” “那你最后选了谁？”众人皆有些好奇。 “我。”只听人群外有个清冷的声音道了一句，众人皆回首看去—— 出声的竟是顾庭。 众人：“？？？” 莫誉：“你不是我们组的飞行嘉宾吗？” 拿艾瓷当自家闺女的林海琼则十分警觉：“你一个理科生为什么要混进文科队？说！你居心何在？！” 顾庭站得笔直，面对一众质疑的目光，气定神闲道：“我是气象学专业出身，气象属地理，地理难道不是文科吗？我加入文科队有什么不对吗？” 全场静默了一秒：……怎么被他解释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顾庭想加入文科队的计划盘算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心愿达成，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可是待看到晏仰均同样出现在文科队的队伍中，还跟他用着一样的理由时，顾庭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是毛熊国最大的气象科技公司的负责人晏仰均先生，他是享誉全球的气象专家。”导演介绍道。 “你们好。”晏仰均彬彬有礼地和众人问过好，看向艾瓷的时候，眼睛不着痕迹地亮了亮，便信步走到她的身边。 晏仰均在毛熊国经营多年，选择成为气象专家显然是因为艾瓷。 ——这年头，聪明男人都懂得投其所好的重要性。 廖于超则和莫誉耳语道：“一个队伍里为什么要有两个气象专业的？” 莫·艾吹·誉不甚在意地摆手：“有了艾瓷，其他人什么专业还重要吗？” 这话没毛病。 廖于超遂点头：“也是。” 他又道：“合着导演最后谁也没选啊！只是顾庭便罢了，我看这个毛熊国回来的专家大有来头。” “……” 这边厢还在窃窃私语，这一期节目的两个飞行嘉宾终于推门进来。 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吴乃雄和杨采宁。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陆丈世的精心安排。 “你好啊。”吴乃雄仍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到艾瓷和顾庭两人面前，面上虽然笑着，眼中却恨意森森。 他满心以为见到他出现，这两人定会被吓坏了，谁知两人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惊奇。 吴乃雄咬了咬牙，避开摄像机，低声恨恨道：“拜二位所赐，小花死了。” “他的死，是拜你的贪婪所赐。最后奉劝你一次，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觊觎。”顾庭淡淡道。 “你！” 吴乃雄还要再说什么，导演已经上台打开了投影仪，示意大家入座。 吴乃雄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方去理科队中坐下。 杨采宁则又兴奋又忐忑地在文科队中坐下，时不时还偷看艾瓷几眼。 再加上晏仰均正坐在艾瓷的另一侧，温柔缱绻地看她，顾庭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前有狼后有虎！ 这时，室内突然莫名刮过一阵风，有一张餐巾纸一把糊在了晏仰均脸上。 想来看戏但并不想被看的艾瓷阴恻恻地威胁他道：“再看，我就要上氧气了。” 晏仰均也不恼，扯下脸上的纸转过头去，嘴上仍然含笑，低声道：“好，我不看了。” 导演这时见台下都安静下来，终于在台上开讲道：“这一期《文理之战》的主题是生活篇，我们需要离开摄影棚，录制一段场外视频，录制时间是两天。” “两天？” 导演：“是的，因为在摄影棚里是很难考验生活技巧的，所以我们选了一个村庄作为这次录制的地点，看看到底是文科的知识更有利生存，还是理科的知识更有利生存。” 莫誉在台下嘀咕了一声：“我觉得跟着艾瓷最有利于生存。” 吴乃雄白她一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的本事不比她差，你就等着瞧好吧！” 莫誉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不瞧，辣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迷之更新时间： 接下来一周应该是在中午更新，从11点半到14点半，凭心（手）情（速）翻牌 节目嘉宾的名字我都忘了……果然要有含义的才好记是不是？←_← 这是暗流涌动的一期节目： 吴乃雄要报仇夺宝。 杨采宁立志卧底。 晏仰均要刷艾瓷好感度，顺便搞死顾庭。 （来来来，前排出售瓜子可乐） 第89章 荒野求生哪科强（1） “为什么一个知识竞赛类节目竟然变成了荒野求生？？” 嘉宾们甫一下车，见着眼前的荒凉景象，便是一片哀嚎。 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颠簸了许久。大巴车此刻终于停在了一个房屋破旧，人烟稀少的小小村落之前，有人难以置信地叫道：“最初邀请我们参加节目的时候可没说是真人秀！” 导演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打台本，镇定道：“不算真人秀，这只是出外景而已，之后你们还要录制摄影棚的部分。” 众人撇了撇嘴，不由在心中偷偷翻了几个白眼，腹诽：这强词夺理的本事莫非是和顾庭学的？ 导演集合了所有嘉宾，开始为大家介绍具体的规则。 “马上要到10点了，生存挑战从今天的10点开始，到明日的10点结束，你们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村庄和边上的这座山，你们必须完成早中晚三顿饭，每一顿都要求有荤有素，至少五道菜，还要造出一个今晚能住的地方。现在是深冬，山区比城区还要更冷些，大家注意防寒……” 同时，节目组为了紧急修复全场最大bug艾瓷，还特意加了条新规矩：“注意，文科队只能用文科知识生存，理科队只能用理科知识生存。” 廖于超立刻道：“你这规矩也太苛刻了。照你这样说，我们理科队都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了？” “仅限使用小学水平的基础知识。” 导演又补充道：“我们的随行导演会时刻监督大家的，一旦判定有违规行为，各位身上佩戴的记录仪会亮起一盏红灯，总共三盏，当它们都亮起来的时候，这个人将被淘汰。如果全队的红灯都亮了，便直接输掉比赛。” 导演笑得意味深长：“鼓励两队互相监督互相举报，举报成功可以灭掉自己队伍亮起的一盏红灯。” “……你怕是想我们死。” “其实要求不高，你们只需生存一天一夜而已。除了住所，其他事情你们可以求助村民，但他们会不会给予帮助，全凭他们的心情。” 待导演将规则介绍得差不多了，两个队伍立刻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我觉得这规则对文科队太苛刻了，野外生存，地理还有些用处，政治历史怎么用来生存？不像我们理科队，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理科队的人皆有些同情地看着文科队，深觉文科知识尽是些阳春白雪的没用玩意儿，不比理科上可造房屋，下可取火种的实用。 林海琼悄悄把艾瓷拉到一边：“小瓷，饿了的话就来找我们，别怕，我们肯定会接济你的。” 艾瓷但笑不语。 唯有重度艾吹患者莫誉依然坚信艾瓷仍会是这一期节目的王者。 …… 等录制真的开始了，众人才发现违规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而且这规则对越是全才的人越是苛刻，因为他们会情不自禁地使用对方的知识。 特别是对理科队来说，他们原以为自己生存起来会更容易，却没想到触雷也更容易。 譬如林海琼见这深山里白雪皑皑的自然美景随口赞了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就被亮了盏红灯。 理科队：“！！怎么回事？！” 导演笑眯眯地，看在理科队眼里十分可恶：“别忘了，《沁园春·雪》是中学知识哦！虽然理科也学语文，但是规则限定你们只能用小学语文，所以抱歉了。” 林海琼：…… 他们虽是理科生，但也不是没文学素养的好吗？！ 奈何规则如此，接下来，他们再欣赏美景也只能憋了半天，吐出几句“漂亮”、“好看”来。 到这个时候，理科队才意识到，文科的知识看似无用，实则是融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之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 所以这规则实在变态。 理科队愤愤地看着节目组，想要吐槽几句，却因受了限制，又不愿说得太粗俗，最后逼得他们不得不用上了歇后语。 廖于超嚷了一句：“导演，你这是往男厕所里丢了块石头啊！” 导演不解：“什么？” 廖于超幽幽道：“引起了公粪！” 导演凉凉地看了廖于超一眼，语带威胁：“于超啊，你只剩一盏灯了……” “别别别！是我乱丢的石头，是我引起的公粪。”廖于超赶紧捂住腕上手表状的记录仪，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导演亮灯似的，急急改口道。 …… 摆在两队面前的第一大难题是今日的午餐。 村口空地上。 “文科队是不是不许钻木取火？”莫誉捡了个矿泉水瓶装上水，在地上摞了一堆枯叶，用凸透镜聚焦的原理，小心翼翼地对准太阳和枯叶，正在努力点火。 他们不被允许带任何工具，所以此刻连个打火机也没有。 和她一同留守此地生火的林海琼啧了一声：“这么说来，他们文科队连个火都没法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啊？” 话音刚落，只听得“彭”地一声响，两人一惊，回头看去，艾瓷正将一个煤气罐放到地上。 莫誉、林海琼：“……” “哪儿来的煤气罐？？” 艾瓷神秘一笑：“凭人格魅力来的。” 却听得身后有人边走过来边感叹道：“我算是见识到文科生多么能胡扯了……” 廖于超一脸惊叹地走了回来，他们理科队三人皆是两手空空。 莫誉问道：“什么意思？” “他们嘴甜会说话，长篇大论下来，夸人的词还不带重复的，那些村民们个个被哄得心花怒放，简直恨不得认她当闺女！” 莫誉默了一瞬：“……原来文科知识是这么用的吗？” 她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堆枯叶，再看看人家的煤气灶。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个鬼嘞！ 这一刻，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叫做：文科与人打交道，理科与物打交道。 “裁判，快亮她的灯！安装煤气灶应该属于理科技能！”吴乃雄突然指着艾瓷对裁判叫了起来。 “诶，这个……不算吧？”莫誉赶紧拉她，示意她别说话。 裁判却已经遥控着点亮了艾瓷腕上的一盏红灯。 吴乃雄亮着的那盏灯则得以灭掉，他看着艾瓷，勾起一边嘴角，眼神中透出一丝得意。 艾瓷倒也不慌，她已经安装好了煤气灶，这灯也不算白亮，只是之后还是需要多注意一点的。 她淡淡地瞥了吴乃雄一眼。 …… 另一边。 文科队的剩下四人此刻正分成两队搜寻食材。 晏仰均自告奋勇与顾庭一队。 两人进了村民家中，垃圾桶上飞舞着不少黑色小虫，晏仰均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虫子？” 顾庭随口答道：“果蝇。” 话音刚落，警铃声响，顾庭手上的红灯幽幽亮起。 顾庭：…… 他忘了果蝇属于生物知识了。 “抱歉，是我的错。”晏仰均嘴上说着抱歉，顾庭却能看得出来他眼底的敌意。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但毕竟是队友，面上的工夫总要做好，顾庭便淡淡道了一句“没事”，就先转身出去了。 晏仰均落后一步，隐在黑暗中，眼中寒意森然，心底冷笑一声： 只有他才配成为艾瓷的队友，这些人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节目太难写了，反复删改之后今天就来吃了…… 第90章 荒野求生哪科强（2） 有吴乃雄刻意引导，晏仰均暗设陷阱，不到晚饭时间，文科队王折芳竟已被淘汰，顾庭只剩下了一盏灯未亮，而全场唯一三盏灯完好的竟是杨采宁。 杨采宁盯着手腕上代表生命值的三盏黯淡的灯半晌，心中五味杂陈：……啥都不懂在这个时候竟然莫名安全。 她原本还担心节目播出以后会因为学渣拖后腿被全网黑，但碍于陆丈世的逼迫，她又不得不来配合吴乃雄的计划，可谁能想到节目组的最新规则竟是反坑学霸的，难道她一个学渣会生存到最后？ 杨采宁刚这么沾沾自喜了一会儿，但转念一想：就算她的灯从未亮过，可若是她的队友都被淘汰了，她什么都不会，又怎么可能生存到最后？ 思及此处，杨采宁的心情又顿时沉重了起来：就目前来看，理科队的情况是要好于他们的。而且完成三顿饭难度倒是不大，最大的难题是今晚的住所该如何造出来。 …… 午饭做得还是相当顺利的，两队都从村子里借来了够做一顿饭的食材，虽然文科队借到手的食材明显要比理科队好上许多。 可到了下午，村民都被节目组又叮嘱了一遍，轻易不会再出手帮助嘉宾了。 理科队爬上爬下地帮人换灯泡、修屋顶，那得了帮助的李老伯脸上笑成一朵菊花，嘴上不住地感谢他们。 ——然后转脸就塞给他们一小把青菜。 吴乃雄瞪着自己手里的两根大葱，不可置信道：“就这么点？” “不够？”李老伯一脸无辜地看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道，“小姑娘家家的别吃太多，会胖。” 李老伯上下打量了吴乃雄两眼，摇头叹道：“你是要上电视的大明星，这个体型已经……唉……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 吴乃雄听着李老伯这让人难以理解的口音，琢磨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说他胖？ 不给吃的便罢了，竟然说他胖？！精致女装大佬怎么能被人说胖？！ 吴乃雄顿时气得撸起袖子想打人，却被廖于超赶紧拉住，劝道：“算了算了，我们走吧，去下一家……” 然后大忽悠艾瓷就推门进来了。 “李老伯……”她笑得亲切可人，竟也同样说了一嘴的当地方言，眼见着那李老伯听见她这标准的土话，笑容明显真诚了不少。 吴乃雄和廖于超两脸懵逼地听着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之后，李老伯转身打开冰箱，鸡鸭鱼肉通通给艾瓷装了一份。 吴乃雄就听懂了李老伯说的最后几个字：“……你太瘦了，多吃点好吃的补补。” 呵呵，明明艾瓷胸前还比他胖了二两呢！双标狗！！ 吴乃雄只觉得自己是被当面羞辱了，愤慨地将手里的大葱“咔嚓”一声捏断了，又恨恨地瞪艾瓷一眼，将大葱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甩葱多没气势啊，用这个。”吴乃雄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葱白如玉的手，给他丢过来一样东西。 吴乃雄下意识一接，发现那是一个小木牌，其上用篆书刻了一句话： “无花果最难吃。” 吴乃雄当即大怒，一扬手将牌子狠狠丢了回去：“你才难吃，你全家都难吃！” 艾瓷轻笑一声，抬手一抓，将那小木牌握在手心递到裁判面前，不紧不慢道：“这是篆书，吴小姐读懂了。” 裁判点点头，吴乃雄的小红灯果然应声亮起一盏。 “你故意陷害我！”吴乃雄指着艾瓷的鼻子骂道，“阴险狡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艾瓷微笑道。 她拎起食材，和李老伯道了声谢，便扬长而去：顾庭被亮的第二盏灯便是被吴乃雄刻意设计的，如今也算是回敬了。 …… 村口空地是两队的大本营，此刻理科队留守的人已经热火朝天地盖起了今晚住的小木屋。 文科队这边却没什么动静，似乎只顾着去搜罗食材和工具了。 晏仰均最早拿了几样工具回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艾瓷回来，晏仰均抄起袖子主动迎上来接过艾瓷手里的食材，积极道：“我来洗菜。” 天色渐暗，寒风乍起，天上还零星地飘了几朵雪花。 “小瓷，你是不是穿得有点太少了？”林海琼在另一头冲艾瓷喊道，“小姑娘家家的，可要多穿点衣服，不然等你老了可就知道年轻时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后果了。” 46亿岁的年轻人艾瓷笑了笑：“林教授，不必担心我，我体魄强健不怕冷。” 林海琼却继续唠叨着：“这不是怕不怕冷的问题，现在的温度已经是零下了，今晚只会更冷，你只穿这么薄的风衣怎么行？你们队的男孩子也真不会照顾人，见小姑娘这样，也不知道给借个大衣毯子盖着。你且过来和我们一起烤烤火……” 可他们队的两个男孩子都是知道她真身的，自然不会担心她会被冻着。 艾瓷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再客气地摆摆手拒绝了两句，就觉肩上一沉。 她抬头看去，顾庭正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而说要洗菜去的晏仰均也不知何时杀了回来，正在她面前把外套脱了一半，却见得顾庭已经抢先一步，只能停下动作，眯起眼睛看了顾庭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艾瓷：…… 你们俩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怕冷？！一个个当着镜头脱脱脱的像什么样子！ “顾庭，我不冷。”她压低声音对顾庭道。 “我知道。”顾庭也低声道，“摄像机拍着呢。” 哦原来是为了在镜头演戏。艾瓷无奈点头，却听得顾庭又道： “还有，你难道想披那厌氧菌的衣服？”语气中透着一丝质问。 “诶，你怎么毛手毛脚的？醋也能打翻？”隔壁理科队里，吴乃雄正冲着莫誉嚷道。 耳边是莫誉不好意思的道歉声，艾瓷看着顾庭一挑眉：“你也毛手毛脚了？” “咳咳。”顾庭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又给艾瓷紧了紧衣服，眼神便飘向别处不看她。 “我洗完菜了。”晏仰均刻意大声地说道，端着装菜的水盆往艾瓷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一双被冻得红通通的手故意在艾瓷面前晃了晃，他又抬手搓了搓，哈着气道，“嘶——结了冰的山泉水真是冷极了。” 艾瓷：……冷？你是个妖精好吗？ 许是瞧出了艾瓷脸上的质疑，一心走扮弱路线以引起艾瓷同情的晏仰均轻声道：“我的适宜生活温度理应是37度，温度过低本应该休眠的。” “37度啊？”晏仰均看着艾瓷若有所思，正以为计谋奏效之际，却见艾瓷扭头对顾庭低声道： “乳酸菌也是这个温度下最适宜繁殖……他不会是乳酸菌吧？你说，把他丢进牛奶里是不是会得到酸奶呢？” 晏仰均笑容一僵：…… 半晌，他急切地解释道：“我从未繁殖过，你信我。” 艾瓷茫然地看他：繁不繁殖的为什么要她相信？ 顾庭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的意思，脸色沉沉：在艾瓷面前强调自己是处菌，居心叵测！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顾庭的手上无声无息地凝了一团氧气，晏仰均则默不作声地捏了道术法。 不过这诡异的气氛正僵持之际，却被走过来的林海琼打破了：“我看你们文科队今晚的住处实在解决不了，不如与我们一起住吧？你们总不能幕天席地地睡下吧？这天气可不能这么做，会冻死人的。我们给你们提供住所，你们今日的晚饭食材分我们一些，咱们文理两科通力合作，才能生存下去。” 其实艾瓷若是想，再去村里借来帐篷之类的东西并不难，不过她深知节目最后要展现出来的主旨，便是文理两科是缺一不可的。这是在做节目，又不是真正的比赛，她单方面吊打着实没意思，所以就应下了林海琼的邀约。 …… 晚饭过后，吴乃雄悄悄地将杨采宁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今晚我就会对她下手，你注意配合我。” “可是明天还要录节目。” “这是接近她最好的时机，放心，我算过了，今晚下手，明晚才会见到功效，陆先生到时候下手就会刚刚好。”吴乃雄手里拿着一包疑似是药的东西，保证道。 不怪杨采宁多想，按照一般套路，下的都会是春药。 所以她思索许久，也不明白这春药为何会隔一日才发作。 然则吴乃雄手里拿的其实并不是药，而是用族中禁术炼成的秘宝，服之可使人短暂失魂，任人摆布，清醒之后，一身修为也会尽毁。 可谓是相当阴毒的东西。 无花果族中还有传言，这秘宝配合印蒂娅的宝贝，可以掠夺别人的功力收归己用。 所以吴乃雄早早便想好了，先用秘宝控制住艾瓷，要她交出宝贝，最后再把她身上的功力夺走。 吴乃雄又对杨采宁没好气道：“我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别废话！你认真听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 当夜。 艾瓷和顾庭在各自的位置上看似睡得香甜，实则两道神识已并排蹲在梁上。 艾瓷兴致勃勃地递给顾庭一盘子瓜子，自己则开了可乐。 “准备好，要看戏了。” 角落里，晏仰均也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只要定下了更新时间，这个flag一定会倒QAQ 第91章 戏精瓷与戏精庭 “你将此物丢进艾瓷的可乐中，今晚你与她睡在一处，还要记得将这东西放在她的被褥之下，如此，我的催眠之术的引子便埋好了。” 杨采宁接过那两样东西，一个是刻了神秘梵文的小木牌，一个则是一粒黑黢黢的小药丸。 将东西放在艾瓷的被褥底下也便罢了，但要把艾瓷挚爱的可乐糟蹋了…… 杨采宁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脊背一凉，好像此刻就被艾瓷盯上了一般。 却听吴乃雄又道：“到时候，我会把她和顾庭都带去林子里，陆先生会在那儿候着，你也一并过来。” “为什么还有顾庭的事？陆总不是只想要艾瓷吗？”难道有钱人还想…… 杨采宁也不知想到什么画面，一阵恶寒，身子一抖。 吴乃雄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不是喜欢顾庭吗？我是不会亏待帮我做事的人的，你放心，顾庭我会一并催眠了，保证让他对你痴心不改。” “……哦。”杨采宁讪讪一笑，心中发慌，却还是含糊地应了两声。 …… 深夜，万籁俱寂，木屋内漆黑一片。 所有人睡的是大通铺，吴乃雄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念了一通咒语，当咒法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捂紧的被窝里泄出一团莹莹光辉，哪怕隔着被子，也在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屋子，然后又迅速寂灭下去。 两三秒后，吴乃雄鬼鬼祟祟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爬了起来，那团光是他施的术法，让这些凡人睡得更死，无论周遭有多大的动静也无法察觉。 然后他方朝艾瓷的位置摸了过去，经过顾庭身侧时还故意在他身上踩了一脚。 他今日吩咐杨采宁在艾瓷的可乐中下了药，却瞧见顾庭不知跟艾瓷聊了几句什么，竟然接过那杯子也喝了一口。 也好，他原本是想另外找机会自己对顾庭下手的，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倒是免了他一番功夫。 吴乃雄抬起双手，分别呈爪状对准艾瓷和顾庭，口中不知又絮絮念了些什么，一道流光闪过，“艾瓷”和“顾庭”皆睁开了眼睛，但眼中却一片空洞死寂，殊无神采地站了起来。 吴乃雄冲二人招了招手，两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随在他身后，临出门的时候，吴乃雄回头望了熟睡中的杨采宁一眼，剑指一点，一团萤火幽幽落在她的眉间，然后似有生命一般钻了进去。 这团萤火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他唤醒杨采宁。 吴乃雄的首要目的是夺宝，其次是复仇。 所以，按照他的计划，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就会分别把艾瓷和顾庭推给陆丈世和杨采宁二人折辱。 吴乃雄冷笑一声：届时天之骄子双翼尽断，落入泥淖，修为全无，任凡人摆布，是对他们最好不过的报复了。 “走吧。”艾瓷拍了拍身侧的顾庭，端着装满了可乐的杯子，稳稳当当地掠了出去。 “不管他吗？”掠出去的时候，顾庭的视线轻描淡写地在屋内某处扫过。 艾瓷不甚在意：“看他跟上来想做什么吧。他既知道我的身份，便十分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我的。” “那便是刻意为之了。”顾庭双眼一眯，若有所思。 “你在做什么？”艾瓷觉出空气中的些微波动，身形一顿，在一处树梢上停下，扫了顾庭一眼。 顾庭也跟着停下，淡淡道：“这山上海拔太高，我怕他缺氧，给他补充点氧气。” 艾瓷：…… 给厌氧菌补充氧气？你真是好棒棒哦！ 但顾庭和晏仰均两人，艾瓷显然是更偏向顾庭的。 这等浓度的氧气，不过是给晏仰均一个警告罢了。 艾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跟上吴乃雄而去。 顾庭落后一步，回过头现出身形，和因为氧气浓度过高捂住胸口的晏仰均对视了一眼，四目相接间，似有火花迸射，一侧是暗流涌动，一侧是暗菌滋生。 顾庭处处针对厌氧菌并不仅是因为醋了而已。 这只菌形迹可疑，又和之前的种种事件均牵扯在一起，顾庭担心他会对艾瓷不利，方才对他抱有十足的敌意。 今夜无星无月，四处没有亮光，顾庭的眼底却仿佛燃了一簇星火，带着随时能够燎原的气势，他薄唇微启，无声地一字一顿道： “离、她、远、点。” 晏仰均眯起眼睛，金丝边眼镜上闪过一道寒芒，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捏紧了拳头，他方才意识到，这顾庭竟然也成了空气精！ 如此看来，有些事情便很是难办，却更加不得不办了！ …… 吴乃雄领着行尸走肉般的“艾瓷”和“顾庭”一直走到山林深处方停下脚步，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倒挂在空中，将两只手呈爪状，罩在两人头上，连接处隐有白光泄出，照得这片深山老林明明灭灭。 他在读取两人的记忆。 “你在自己的那团空气里造了什么记忆？”顾庭问道。 他和艾瓷正并排坐在树杈上，凉风幽幽，他手中的瓜子已磕了小半。嗑瓜子这行为分明和他清风朗月的形象十分不符，由他做来却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哄得不爱吃瓜子的艾瓷也从他盘中抓了几粒剥好的瓜子仁。 听到他的问话，艾瓷笑容悠悠：“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无非就是剁无花果，晒无花果干，榨无花果汁……喂狗。” 顾庭：……几十亿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艾瓷了。 “你呢？”艾瓷问他。 “让他重温一下在古堡的记忆罢了。”顾庭道。 吴乃雄记忆读取到一半，越发觉得不对，但他没想到眼前的两人根本就是替身而已，只觉得是自己哪个步骤没有做对。 他停下动作，双脚落地，绕着两人走了一圈，也想不透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那小药丸放了千年，过期了？ 吴乃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 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被他控制住了，他刚刚仔细探过，两人的修为也没了，说明他的这番作法成功了一半，可惜现在就缺最关键的部分。 吴乃雄想了想，突然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艾瓷”和“顾庭”两人才像是渐渐意识回笼一般，眼底的神采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然后似乎发现了自己修为全无，神色惊慌地对望了一眼，捧着脸后退两步，叫道： “我的修为？我的修为怎么都没了？” “你究竟对我们做了什么？” 语气端的是声情并茂。 可艾瓷看着底下两人的动作，却蹙眉道：“你是影帝，你的替身怎么演技这么浮夸？” 顾庭：……你的难道不浮夸吗？ 但现下熟知有些实话是不能对女人直言的顾庭只谨慎道：“这只是个替身，而且不是我在控制他。” 可艾瓷还是横他一眼：“那你是说我演技浮夸咯？” 顾庭默了一秒，违心道：“……说到底，还是我本人浮夸了些。” 艾瓷哼了一声没再看他。 而底下的吴乃雄已冷笑着：“你们现在修为没了，形同凡人，任我摆布，老实点交出印蒂娅的宝贝，我就饶过你们，否则的话，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听了他的威胁，“艾瓷”和“顾庭”紧紧靠在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庭：……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艾瓷一眼，她正看戏看得兴致勃勃，他也不好告诉她，这两个替身的行为已经十分不符合他们两人的人设了，多亏吴乃雄对他们了解不深，脑子也不灵光，否则早就看出来端倪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别杀我们！”底下的“顾庭”突然求饶道，“在她手里！什么宝贝都在她的手里！你问她就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千万别杀我！” 树上的真顾庭瞬间黑了脸，咬着牙，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道：“……为什么给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设？” 艾瓷笑容狡黠：“你听说过人类的一个流行词吗？” 顾庭：“什么？” 艾瓷：“反差萌啊！” 顾庭：……反差他是看出来了，萌是一点也没瞧见好吗？他恨不得自己下去打死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第92章 这场戏马上落幕 “艾瓷”悲痛欲绝地倒退一步，一手指着“顾庭”，一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摇着头控诉：“你……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是不会交出印蒂娅的东西的！” “不交？你以为你还是在岛上修为碾压我的那个妖精吗？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吴乃雄狞笑着上前一步，手上已凝了一团光球，作势威胁。 在这寂静的深夜山林中，却突然传来有人踩着落叶枯枝而来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不满的抱怨：“吴小花，你把人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带去我车上催眠不行吗？” 吴乃雄动作一顿，一扬手，两道隐蔽的光便朝两人激射而去，他们瞬间又变成了木木呆呆的样子。 吴乃雄方才转身面向陆丈世，厉声喝道：“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催眠还没结束，中途打断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陆丈世已走到“艾瓷”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见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变了脸色，转身质问吴乃雄道：“你做了什么？她怎么傻了？我要的可不是傻子！” “说了催眠还没结束，你再打断我，她就真的傻了。” 陆丈世抱臂往树上一靠：“那你继续吧。”竟是要在这儿看着吴乃雄催眠下去。 那他还怎么盘问这两人？ 吴乃雄道：“我催眠的时候不得有旁人看着，所以才躲进这山林里，你先回车上等着吧！” 可陆丈世还没说话，杨采宁竟也顺着吴乃雄留下的指引来到了这里，她伸手一拍吴乃雄的后背，问道：“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怎么一个个地都这么心急？都给我回去等着！”接二连三地有外人打断他的施法，吴乃雄十分不耐。 陆丈世不信：“什么催眠是不能让人瞧见的？” 吴乃雄有些心急了：“你若还想要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艾瓷，就立刻离开这里！” “我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你想单独催眠最好是确实需要，要是因为嫉妒她比你貌美胸大，把我赶走了好对她下手……”陆丈世虽然听了他的话，抬脚欲走，却还是忍不住警告了吴乃雄一声。 吴乃雄：“快滚！” 陆丈世又横了他一眼，才恋恋不舍地抬手在“艾瓷”脸上摸了一把，指尖往下还想再揩点油，手上却突然有一阵剧痛袭来。 “啊——”陆丈世惨叫一声，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表情拧成一团，痛到扭曲，这才发现自己缩回的手上竟一根指头不剩，全部被完全切断了。 剧烈的疼痛感和手上喷涌而出的血液模糊了陆丈世的双眼，朦胧间，他见眼前身形一晃，有个人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掐住了陆丈世的脖子，手掌渐渐收紧，眼神狠辣。 “你的脏手离她远一点。” 晏仰均旁观多时，也知这只是艾瓷的替身罢了，但哪怕是替身，他也见不得她被侮辱。 他手下正要用力折断这陆丈世的脖子，却有一道气劲击在他手上，弹开了他的手，陆丈世被晏仰均这般骤然松开，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艾瓷从树上跳下来：“别杀他，他不是普通人类，家里还有些势力，死在这荒郊野岭，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不麻烦。”晏仰均说得好像杀鸡宰羊一般轻松，“杀该死的人，从来都不麻烦。” “你若是担忧善后的问题……”晏仰均舔了一下唇角，眼眸中闪过嗜血的光，“我们做菌的，有的是让他尸骨无存的法子，直接降解成泥土你觉得如何？” 艾瓷：……分解者你很牛逼嘛？ “不如何。”顾庭也现了身淡淡道。 按照陆家人的尿性，若是陆丈世无声无息地失踪了，即使没有丝毫证据，只要他们有心怀疑，也绝对会攀咬到艾瓷身上。虽然陆家人对艾瓷不会构成任何威胁，但做出一些恶心的事情来也是够烦人的。 晏仰均冷笑：“那你的解决办法就是任由这人渣活着？” “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顾庭反问了一句，眼神平静，吐出来的话却让躲在树后的杨采宁听出了一丝瘆人的气息。 她听见他清冷的嗓音道：“活着才比死了更容易折磨人。” 艾瓷也对顾庭这语气有些惊讶，她偏头看向顾庭，他这样光风霁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庭又道：“所以不劳晏先生费心，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陆家恶迹斑斑，明日起，他该受的惩罚一个都跑不了，届时……” 晏仰均听得出他未说出的意思：届时这陆丈世会比现在一死了之凄惨百倍。 站在原地许久没说话的吴乃雄这会儿哪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在艾瓷和顾庭的算计之中。 那他难道永远无法拿到宝贝，成功复仇吗？ 吴乃雄心中一阵绝望，眼底通红一片，突然把心一横，神色狰狞地朝背对他的艾瓷扑去—— “去死吧！”他拼死也要拉艾瓷垫背！ “小心！” 可吴乃雄这一招拼尽了他毕生的修为，来势汹汹速度极快，众人来不及挡他，便见吴乃雄的剑指捅向了艾瓷的后背—— 然后。 就停在那儿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 分寸未进。 也没有任何灵力泄出。 仿佛只是给艾瓷挠了挠痒。 回过身来的艾瓷：…… 她说她根本还没出手有人信吗？ 每个妖精都有拼死一搏的杀招，以燃烧自己的心血为代价，饶是艾瓷，仓促之间也不是那么好接下的。 可吴乃雄这一招竟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也是让她始料未及。 吴乃雄的身体晃了一下，“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抖着手伸到后背揪下来一块东西：是他之前交给杨采宁的那块小木牌，被人用胶布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原来……原来她刚刚拍他后背，就是为了把木牌贴上去，还有…… “今晚……今晚的汤里……”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吴乃雄难得头脑清醒，顿悟了一切，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渐渐失了神采，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没了灵魂。 躲在树后深藏功与名的杨采宁：虽然她当卧底是搞成了一件大事吧，但被她旁听去了这么多秘密…… 害怕，知道得太多她会不会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发表时间差点设成了26号的23点55分…… 还好我睡前再看了一遍，不然小可爱们都看不着加更了！ 爱我吗 第93章 都说伴菌如伴虎 杨采宁的担忧并没有成真，艾瓷和顾庭分别对她道了声谢，而她听到这么多不该听到的事情，他们却似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便直接放她走了。 但他们越是大度，杨采宁便越是惊慌：他们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才不跟她计较的，她要是真敢把今晚听到的事情泄露出去一个字，下场怕是比那断了手指的陆丈世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杨采宁脚下发软，不得不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 卧底这事真不是人干的，她当时怎么脑袋一热就跑来干这事了呢？ 唉，最近怕是水逆了，等回了城里，她还是再去找石大师求个平安吧！ 然而比杨采宁更水逆的其实是吴乃雄和陆家。 吴乃雄失了全部修为，化为了原型，变成一颗不起眼的小小无花果躺在地上，不幸被赶来找陆丈世的陆家人反复践踏而过，正如他曾想对艾瓷和顾庭做的那样——落入尘埃，被碾成了泥土。 陆家人紧急找回继承人陆丈世，才发现他竟被人剁去了手指，陷入昏迷，可眼下全家上下忙于焦头烂额地应对着突然被曝出的诸多丑闻，谁也顾不上去调查此事了。 这一夜，很长。 借着夜幕的掩护，待到黎明终于到来的时候，那些掩在黑暗中的洗牌与密谋皆已尘埃落定，一个看似更加光明的世界，到来了。 天亮之后，艾瓷捏了团空气代替吴乃雄完成了《文理之战》的录制，文科队凭借杨采宁一盏灯未亮的战绩，以一灯之差险胜理科队。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林倾和司机一同来接艾瓷和顾庭，他坐在副驾上喋喋不休： “你们知道吗？出大事了！昨天晚上，帝都陆家被曝出来各种丑闻，据说是黄赌毒都沾了个遍，不少明星都被牵扯进去了……” 林倾还在不敢相信地八卦着，艾瓷已偏过脸来，低声问顾庭道：“你做的这么大？” 顾庭低声道：“我只是起了个头罢了，其他的，不过是墙倒众人推。” 林倾还在絮叨着：“……圈子里的水一直很深，权色交易，你情我愿，拉皮条的也不在少数。这次不少在圈里地位颇高的影帝影后都栽了，他们原本攀着陆家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是觉得陆家势大，定不会有事，还能给他们换来不少好处。谁曾想陆家一朝失势，崩盘也来得如此之快……按理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陆家却一夜之间倾覆，恐怕后面大有文章。” 林倾分析了一会儿，又对艾瓷自得道：“艾大师，你可真幸运，刚进圈，碰见的就是我们这种正经人，不然小姑娘家家的，多容易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渣哄骗去啊！” 艾瓷挑眉道：“我幸运？”当时倒霉透顶，气运被盗的人究竟是谁？？ 一旁的顾庭含笑看她，声音清朗，带着郑重其事的认真：“不，是我的幸运。” …… 另一边，晏仰均独自一菌回了自己在帝都落脚的地方。 这地方的地上部分是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别墅，而地下却另有乾坤。 他用了各种高科技技术，加上阵法玄术，费了极大的工夫，才辟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能隔绝艾瓷探查的地下室。 晏仰均刚踏进屋内，李明霖和余白莲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晏仰均随手接过李明霖递过来的材料，低头翻阅着向书桌走去，眉头却越皱越紧。 终于在经过余白莲身侧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一扬手将厚厚的一打纸摔在余白莲脸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竟敢拿那部戏洗钱？” 那是他与艾瓷的故事，就算不拍出来，他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用任何资本亵渎它！ 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地一片疼痛，但余白莲也不敢抬手捂脸，只敢惶恐地低下头，解释道：“您不是早说过，筹备那部戏是为了接近艾瓷用的，最后是不会拍的吗？余家是我们的人，所以趁此机会，把余家的钱洗了对我们也好。” 晏仰均怒极反笑：“你倒是为余家考虑周全，你拿了余白莲的身体，还真以为自己姓余了？别忘了你姓菌！” 余白莲咬了咬牙，顶住晏仰均可怕的眼神，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把心一横，竟表白道：“属下，愿随您姓晏。” 躲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的李明霖一听这话，真是想给这只没脑子的莽菌跪下。 大人已在盛怒之下，她还这么恋爱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果不其然晏仰均闻言更加暴怒，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余白莲胸口上，将她踢飞出去，声音似淬了狠厉霸道的毒：“你也配？” 余白莲被踹得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还未爬起就听得晏仰均极淡极冷的声音： “给我滚。” 余白莲不住地咳着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晏仰均的眼神仍然带着痴色，哪怕胸口剧痛，也没有丝毫怨恨地弯腰行了个礼方退了出去。 …… 待余白莲回到余家，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她进门前简单地收拾过，从外表上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人。 余老爷子见她回来，神色凝重，拐杖重重地在地面敲击了两下：“白莲，陆家出事了，唇亡齿寒呐！我听闻陆丈世被人剁了手指，你去看过他没有？” 余白莲摇头道：“没有。陆家现在就是一池泥潭，谁近了身都免不了要被拖下去，咱们还是要避些嫌的。” 余老爷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脑子可比先前清醒多了，我还怕你一时冲动，就为了陆丈世那个混小子被搅进陆家这蹚浑水里，虽说唇亡齿寒，但既然陆家已经不行了，我们还是保住自身要紧。” 余老爷子抖着手，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被雾霾染灰了的天空，说道：“听闻这次的事情是顾家先动的手，而且最开始就是从上次那个艾嘉藿事件引出来的，陆家和国外势力勾结的证据都被翻了出来，连带扯出来这些丑闻。” 余白莲：“顾家？顾老爷子隐退多年，顾家独女从了商，顾庭又自甘堕落去了娱乐圈，怎么会好端端地做这种事？” 余老爷子：“你还别说，这就是那自甘堕落的顾庭搞出来的事情，他怕是要做他姥爷的接班人了，以往咱们都被他麻痹了。至于他为何突然发难……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是那个艾瓷，呵呵，红颜祸水！对了，晏总不也是为她而来的？” 余老爷子愤愤了一阵，又道：“说到这个，晏氏的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关头来了国内，我就怕一个不小心，彻查外国势力的这火就烧到咱们身上了。” 余白莲含笑自信道：“不会的，晏氏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查到的？还有，陆家倒了，他们让出来的那些位置，我们不正好可以收入囊中了吗？晏先生天纵英才，一定能帮咱们跃居世家之首。” 余老爷子闻言，却有些狐疑：“你近来对陆丈世没那么关心了，对那晏总却是赞不绝口，你可是喜欢上他了？” “……是。”余白莲羞怯道。 余老爷子了然：“我还以为你助理最近忙活的事情是为了陆丈世，原来是为了晏总才去对付的艾瓷。你小心着些，晏总可没陆丈世那么草包，你对他心上人下手，千万别留下什么证据。” 余白莲羞怯的神色顿时僵住，她一惊：“您说对谁下手？” 余老爷子：“艾瓷啊，你自己的计划你还忘了？” 原来……当日那助理所说的是这个计划！ 余白莲震惊之下正想找助理问个清楚，助理自己便给她打来了电话：“小余总，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以董婷婷小姐站出来爆料艾瓷开始，借着这次陆家和娱乐圈的丑闻，刚好把艾瓷也推下水……” 余白莲厉声道：“你说你做了什么？！” 助理道：“把艾瓷打造成勾三搭四的绿茶婊，造谣艾家人和那些历史人物都有一腿，艾家人生性淫荡，根本是文人公妓，没有传说中那么有才华，所有的声名都是靠肉体换来的……不是您要这么做的吗？” 余白莲许久没有说话。 往艾家身上泼脏水……放在之前，余白莲不敢做此事，可是到了今日，余白莲摸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莫名生出一腔孤勇来。 那些给艾瓷泼的脏水可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原本就和那些男人过从甚密，否则一介女流之辈，何以名扬天下？大人那么喜欢艾瓷，若是知道她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应当会死心吧？ 她这是在帮大人看清艾瓷的真面目！ 余白莲想到这里，缓了脸色，笑道：“做得好。” 大人若被艾瓷伤了心，她也刚好可以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都说伴菌如伴虎，可她，偏偏甘之如饴。 第94章 为吃瓜群众服务 “有人在故意针对你，奇了怪了，艾大师，你又招谁惹谁了？”林倾捧着手机，视线牢牢定在屏幕上，啃了口手中的瓜，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感叹道。 虽说艾瓷又被黑，但林倾遇上这种事已经没有了最初那么严阵以待。 艾大师嘛，最后肯定是要打脸的，没什么好着急的。他这般想着，又吃了口手中的瓜。 “不是又招惹的，”但顾庭却肃着张脸，在“又”字上加了个重音，看着网络上针对艾瓷的这些污言秽语，声线冰冷，“这事之前就有些端倪了。” 林倾恍然道：“哦，你是说之前不少年轻学者跳出来质疑艾家炒作才名的那件事吗？原来那个时候，这个幕后黑手就在为今日的黑料铺垫了吗？” “今日之事看起来是预谋已久的。” 先是下线许久的董婷婷突然冒出来爆料《少年行》剧组里的换角秘闻。 @董婷婷V：借着今日陆家倒台刮起的肃清娱乐圈不正之气的东风，我想说，某A姓女星在剧组里经常和各个男明星勾三搭四，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卖弄风骚，连顾庭都没能逃脱出她的手掌心。还有她的小姐妹W姓女星，顶替了我的角色，两人一丘之貉，连未成年人田启都不放过！这样的人简直是娱乐圈害群之马！ 她附了几张艾瓷和不同男人的图片，均是在特殊角度拍摄，使得艾瓷和那些男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董婷婷的微博刚一发出，底下很快有一群水军出现，一面喊着心疼婷婷角色被替，一面痛骂艾瓷是绿茶婊，顺利将这个话题顶上热搜，带了一波节奏。 但董婷婷微博底下的水军只来得及带了最初一波节奏，心明眼亮的网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艾施厸：亲密？这些照片很明显都是借位的，当我们眼瞎吗？ @拂袖孤雪：哇，和田启那几张，头碰着头肩挨着肩，亲密得简直不堪入目！桌子一角堆着的那一叠是小黄书吗？什么？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可比小黄书还要糜烂！腐败！还有他们手上竟然拿着《王后雄》，这是学习play的道具吗？[狗头] [狗头] [狗头] @风月酒沾尘：震惊！娱乐圈知名男女明星竟当众搞学习！简直是娱乐圈的害群之马！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林倾对董婷婷的智商叹为观止：“这个董婷婷，怎么吃了次亏还学不了乖呢？亲自下场挂人，还是这种莫须有的黑料，一旦被证实她造谣，她的星途可全毁了。” 顾庭道：“她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背后有人为她撑腰。” 他眯了眯眼睛：“陆家已经倒了，余家也不知道消停一些。” 林倾吃瓜的动作一顿，一言难尽地看他：“你这表情，莫非是……天凉王破？” 虽然看起来凌厉非常，可是他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办？ 顾庭看他憋笑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投过去的视线凉幽幽的。 却听得艾瓷在另一侧带着笑意道：“林哥你别笑他，顾庭不要面子的吗？” 顾庭：…… 虽然董婷婷的爆料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但余白莲的计划不仅止于此。 艾瓷随手一个刷新，一篇文章便赫然映入眼帘—— 《八一八顶级玛丽苏世家艾家的前世今生：一个编织了数千年的谎言》 艾瓷粗略地扫了一下全文，简单来说，全文的核心观点便是：艾家人都是交际花，凭借倾城之姿，专门对同时代大才子下手，脚踩多条船，勾得男人们皆围着她们团团转，心甘情愿地将她们奉为女神，将她们原本不足为道的才华放大再放大，从而打造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玛丽苏世家。 文章作者显然还去看过艾瓷在国家博物馆举办的展览。 他以展览上展出的曾酒的折扇，李虞的手杖，范由的佩剑……作为证据，声称这些东西都是艾家人的入幕之宾所赠，而正是这些历史上的名人大家一步步将艾家捧上了神坛。 这篇文章的遣词造句和逻辑架构可比董婷婷的爆料要好上许多，通篇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所以竟让不少人相信了他的说法。 在这个时候，余白莲才让人放出艾瓷和陆丈世在走廊里“秘密相会”的照片——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照片上，艾瓷背对着镜头，叫人看不清神色，人们只能从那绝代无双的背影上认出这是艾瓷本人，绝不会有假，但正对镜头的陆丈世却是满面春风，乍看起来和艾瓷交情不浅。 而陆家近来正处在舆论风暴的中心。 艳照门、酒驾门、间谍门……通通被曝出，陆家的腌臜事糜烂腐朽，令世人震惊。 所以，“和陆家有交情的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货”，已经成为了人们的第一反应。 艾瓷和陆丈世的这几张照片在此时流出，很容易坐实那篇文章中对艾家的荒唐之言。 余白莲这一计，环环相扣，一盆盆脏水接踵而来，让人措手不及，她不止是想让艾瓷黑料满身，更是想让整个艾家都跌落神坛任人践踏，再也翻不了身。 余白莲清楚地知道，当一个人有足够的权势时，操控舆论便可以随随便便颠倒黑白。 但余白莲没有算到的一点，便是艾瓷已不是最初那个小透明了。 艾瓷现在的死忠粉丝之多，不是几篇文章几张照片就能被煽动转黑的，控评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饶是林倾出于对艾瓷莫名的自信，对这一波来势汹汹的黑子没在怕的，也被相关话题底下艾瓷的粉丝惊到了：“你一个没有什么作品的娱乐圈新人，是怎么圈的这么多粉？” 艾瓷笑眯眯道：“大概是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要有个学神白月光吧，毕竟谁家还没个需要拜学神的时候？” 林倾：……自己称自己是学神可还行？ 林倾被艾瓷的直白震得哑口无言，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担此名号当之无愧。 网络上现在流行的就是考前拜艾瓷，不管是测验月考期末考，还是考研考证考驾照，大家都要拜一拜艾瓷，求个好成绩。还真别说，或许是因为拜了艾瓷心中安稳，上了考场心底不虚，多数人还真都考出了好成绩。 艾瓷学神之名得以愈盛。 可现在有人跳出来说，你们拜错神啦！那拜了的人为了自己求神灵验，也必须不能信啊！ 所以艾家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持相反观点的两方群众竟然也势均力敌，根本没有达成余白莲和董婷婷设想中的那般一边倒的局面。 “现下这个局面，任其发展下去，不过是红黑参半，会对你的名声有一些影响，但也不至于影响太大，只要把这水军压下去，这个事就算解决一半了，剩下的一半端看你要怎么解释这些传闻了。” 林倾分析道：“照片的事情都好说，主要是艾家先辈到底和这些历史人物有什么关系不好解释。毕竟那都是历史上的事情了，证据难以搜集，实在说不清楚。” 他最后建议道：“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照片的事解释清楚，其余的便安静等风头过去，大家也就自然遗忘了。” 艾瓷的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神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不，哪一件事都不能算了。”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艾家声名本就只系于她一人之身，所以只要她自己不在意便没什么关系，但这一次，余白莲却是将她的昔日好友皆拖下了水。 她的知交好友们已故去百千年，向来受人景仰，如今却因为她之故，污名加身。 这是艾瓷断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其实很容易，他不是说，我艾家的传奇靠的是和杰出男子有染，才得以造就的吗？要破除这种谣言……” 艾瓷顿了一下，唇角微勾，眼底光芒璀璨：“作为唯一的艾家人，我就让他看看，什么是，活的传奇。” …… 这个时候圣诞将至。 这一年的平安夜，超市销量最好的不是苹果，而是各种瓜类。 以至于零售服务业至今流传着一段顺口溜，又名《为吃瓜群众服务》： 西瓜卖，西瓜卖，西瓜卖完卖南瓜。 南瓜卖，南瓜卖，南瓜卖完卖冬瓜。 冬瓜卖，冬瓜卖，冬瓜卖完卖瓜子。 瓜子卖，瓜子卖，瓜子卖完……瓜娃子要不？ 说的就是因艾瓷而卷起的一系列吃瓜浪潮。 此时，陆家倒台引发的一系列风云稍歇，艾瓷出了官方声明，指出董婷婷和部分营销号的言论实属造谣，田启、温尔、还有许多在学术界举足轻重的学者转发声明为她说话，包括林海琼和王折芳教授。 随后，艾瓷在气象科技、天体物理、无机化学等各个科学领域的核心期刊上发表的数篇论文也被曝光，她甚至还拿到相关领域最高级别奖项的提名，全方位地证明了自己就是大写的传奇，关于艾家的传闻全是无稽之谈。 原本就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粉丝看到这样的消息，直接在网络上炸开了。 @大雁南飞，游子久归：卧槽我跟她真的是同一个品种吗？我们都是用大脑思考的吗？？ @少吃橘子多种树：有这智商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不想当演员的科学家不是好天才？所以顾庭真不配跟人家炒绯闻，学识就不提了，单说样貌，那双腿太长了，贼难看，差评！ @VioletKnight：楼上顾庭黑粉？这么莫名其妙的黑粉还是头一次见，但是别在我家话题下ky啊！来这里的只许为兔几打call，我兔几学霸人设从此金枪不倒，千秋万代！ 而对于黑粉来说，这一波打脸打得他们猝不及防，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艾瓷真他娘的是个全才！ 一时间，热搜榜前十名完全被艾瓷霸屏，人们不光津津乐道她的惊才绝艳，还扒起了前段时间的黑料。 不得不说，网友们想当侦探的时候，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董婷婷、余家、陆家……一连串的关系网和腌臜事被扯出，看得吃瓜群众们是叹为观止，全民吃瓜是越吃越欢了。 当然，这背后也少不了顾庭作为推手。 至此，余白莲费尽心机往艾家身上泼的脏水不仅没让其染上丝毫污渍，反而累及己身，让整个余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圣诞节，就在这样的气氛里来临了。 第95章 介个系九十五章 顾庭最近每晚都在做梦。 梦里的时光眨眼而过，光怪陆离，画面斑斓，一闪而逝，从荒凉不见生物的地球，到地衣的出现，再到人类的诞生……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四十六亿的记忆就这样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 他看见了艾瓷的浅笑吟吟，也看见了她身侧艾斯北的冷若冰霜，还有珀西费克、邓塔、欧西阿尼尔…… 几天过去，顾庭才渐渐回过味来：这似乎是印蒂娅的传承记忆。 顾庭又特意去问了艾瓷，艾瓷思索了一会儿，同意道：“这应当就是印蒂娅的灵晶碎片带有的记忆，它正在与你融合，所以就将这些记忆通过梦境的方式传承给你了。” “可是你的这块碎片为何没有这种效果？”顾庭不经意地按住自己的手腕，在那里，他的脉搏永不停歇地跳动着。而他知道，艾瓷的那块灵晶碎片就融在这血脉中，再难分离。 艾瓷道：“因为碎片和碎片之间也是不同的，我的这块儿灵晶是被杜慈佩设计，被动剥离的，所以我没有赋予它特殊属性，它自然也就没有这种功能。但印蒂娅的这块毕竟是她临死前主动留下的，而且是为了交给杜慈佩传承她的位置的，所以会在里面附上记忆也并不稀奇。” 顾庭听罢艾瓷的话，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艾瓷看他神色茫然中透出些许纠结，便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 顾庭想问问关于容曜的事。 他在梦境中见到了容曜。 那些梦境中的场景多数是匆匆而过的，在这些场景中，他通常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唯独容曜出现的时候不同。 那个青年侠客，他之前只听闻过他的姓名，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第一眼看见他，顾庭的呼吸便是一滞。 太熟悉了。 这个人，他从未见过的这个人，太熟悉了。 为何会这样？ 他的心头在见到他的霎那间就涌起一阵悲伤、酸涩、欣喜、期待……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然后，他看见容曜与艾瓷的说说笑笑，那一声声“艾姑娘”里，含了多少他羞于说出的情谊。那个勇冠三军，天不怕地不怕的剑客，独独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踌躇忐忑。 他看见容曜与艾瓷定下剑鞘之约，他怀着满心期待拍马而去，第一次，还未离开，便想要归来。 他看见容曜不经意间得知杜慈佩对艾瓷所作所为的愤怒。 他看见容曜不自量力地找上艾斯北和杜慈佩。 他看见容曜……为艾瓷而死。 “艾姑娘，我……收不到你的剑鞘了，但请你，收下我的剑。” 他看见容曜面色惨白，脸上却仍然笑着，将自己的罔赭剑交到艾瓷手上，然后只来得及最后低低唤了一声：“艾姑娘……”那只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好像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完。 可顾庭却觉得，自己知道这未尽的一句话是什么。 他是想说：“艾姑娘……我能不能唤你一声阿瓷？” 这个故事带给他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在这四十六亿的记忆中，唯独这一段像是属于他自己的一般，他不再是俯瞰一切的冰冷无情的旁观者，而更像是深陷其中的戏中人。 他喜他所喜，怒其所怒，哀彼所哀…… 就如同，他真的是那容曜本人一样。 及至梦醒时分，顾庭茫然地坐起，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还扎着一支箭，容曜临死前胸口的那支箭，残留着一丝梦中的疼痛。 所以顾庭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当他此刻对上艾瓷的眼睛，他突然又不想问了。 那段记忆于她，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吧？那何必再惹她想起呢？ 顾庭低眸敛去眼底复杂难言的神色，再抬眼，便是笑道：“没什么，我就想问问，圣诞节要到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叮——】 微信在此刻应声响起，艾瓷抬起手掌冲他示意了一下：“稍等。”便先低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 【艾小姐圣诞节有约吗？】 是晏仰均发来的邀约。 【我可以邀请艾小姐共进晚餐吗？】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艾瓷把手机递给顾庭瞅了一眼，摸着下巴沉思道：“这家伙的底子一日摸不清楚，我就一日不得安心，他现在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你觉得我该去吗？” 顾庭抿了抿唇：“菌心叵测，不可去。何况……” 他顿了一下：“还是圣诞节，就更不可去了。” “为何圣诞节不可去？” “因为……”顾庭卡了一下，深觉自己要好好学学艾瓷那信口胡诌的本领了。 正当他卡壳之际，艾瓷的手机又“叮”地响了一下。 【你来，我便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不再有任何谎言和敷衍。】 …… “你疯了不成？竟然对那位做出这种事情来？泼脏水？侮辱她的名誉？你特么是不是光长了细胞壁不长拟核的？你妈分裂出你的时候是不是就没给你分拟核？光把鞭毛养大了？” 李明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手叉腰，一手一下一下地戳着余白莲的额头，将她一步步逼得跌坐在木椅上。 “算你运气好，大人这两天在忙着找顾庭气运的替代品，以便进行最后一次改造，所以现在还没看到网上的消息。可是一旦等他发现你做的事情，你就等着被关进抗生素水牢吧！” ——抗生素水牢，所有细菌闻之都会丧胆的存在。 其实能修炼成精的细菌自然都已是一些超级细菌，抗生素是杀不死它们的。 可即使杀不死它们，沾惹上抗生素的剧烈疼痛也是它们不愿意体会的，何况是浸在抗生素水牢里，那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酷刑了。 在菌界，家长们吓唬小菌们时，口中的“再皮我就去拿抗生素过来了”，就等同于人类家长的“再皮我就拿晾衣架抽你了”。因此对抗生素的畏惧打小就深植在了每一只菌心里。 所以余白莲听得“抗生素”三个字，条件反射般地浑身一抖，心底有寒气蔓延开来。 她这时才觉得有些后怕起来。 按照大人阴晴不定的性子，将她在抗生素水牢关上几年，都还算是从轻发落了。 所以她当时究竟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对付艾瓷呢？ 余白莲反思许久也只能将当时的癫狂归于自己现在寄居的这个躯壳。 ——或许是夺舍了人类的躯壳，多少受到了一些原身的影响吧，那原来的余白莲可不就是嫉妒心极盛的人吗？ 李明霖又接着骂道：“何况你这一出闹的，让顾家又盯上了余家，现在余家也自身难保，要不了多久就会和那陆家一样树倒猢狲散了，你这是要断了大人在华夏的一大臂膀啊！” 余白莲咬了咬唇，辩解道：“我只是想让大人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罢了。” “真是，一开始就不该派你过来，怎么这般没拟核？女菌的嫉妒心啊！我就不该相信你能接手余家的事！” 李明霖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道：“罢了，事已至此，最好做点什么将功赎罪。” “救余家于水火之中吗？” “救个屁！”李明霖火大到频繁爆粗口，指着余白莲的鼻子骂道，“你他妈闯了这么大的祸，自然要靠更大的功来弥补，救余家算什么？” “那……” 李明霖不耐地打断：“你的过因那位而起，自然也只有从那位身上取得的功才能补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细菌的翻译课堂开课啦（敲黑板）】 拟核=大脑。 所以李明霖骂余白莲没拟核，就是骂她没脑子。 _(：з」∠)_ “你妈分裂出你的时候是不是就没给你分拟核？光把鞭毛养大了？” ≈“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娃扔了，把胎盘养大了？”←_← 【下面是关于拟核的科普，为没学过或者学过但忘了的小可爱解释一下】 细菌一般属于原核生物，他们的细胞核没有核膜，就是一段裸露的DNA，被称为拟核。 第96章 拨开迷雾的前尘 未曾想，顾庭和晏仰均最后谁都没约成艾瓷。 因为艾瓷的房门口被人放了一个水缸。 一只大胖草履虫在其中欢快地游动着，天真又无邪。 “出来吧。”艾瓷只是平静地扫了那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对着虚空淡淡道。 “艾小姐。” 一个男人应声从楼梯间拐角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满身的狼狈，一身名贵的西装已沾满了灰尘，满面乱糟糟的胡须纠缠成一团，唯一露出来的部分还东一道西一道地被划了细碎的伤口和污渍，叫人认不出他的真面目。 但艾瓷还是认得他的。 这人正是之前在电话中听见贾家出事，说什么也要赶回去的贾鲍甫。 贾鲍甫一瘸一拐地走到艾瓷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您……救救我！只有您能救我了！” 艾瓷探究地看着贾鲍甫，一时没有说话，一双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将他的心思看得透彻。 片刻后，她终于道：“你能逃出来也属不易，进来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清楚。” 艾瓷曾在贾鲍甫身上留过一道神识，只是在进入优若佩的地盘之后，被她当作图谋不轨的探查给打了回来，因而也就不了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贾鲍甫的样子，他一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情，毕竟他原来可对她没这么恭敬。 “这人是谁？”顾庭一身休闲家居服，从艾瓷身后走了出来，皱起眉头问道。 “是贾鲍甫，他是来求救的。”艾瓷回身回答了顾庭一句，便转头示意贾鲍甫跟上。 贾鲍甫抱起地上的水缸跟在艾瓷身后走了进去，许是终于见到艾瓷，他强撑着的心弦终于彻底断裂，露出一丝恐慌来。 他瑟瑟发抖地在椅子上坐下，紧紧地抱着水缸不敢松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顾庭拖动椅子发出的一点轻微声响就能吓得他跳了起来，震得那缸里的小胖虫不满地吐了个泡泡，呲了他一脸水。 艾瓷把一杯热茶推到贾鲍甫面前：“你既来找我求救，就应当知道，我这里相当安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贾鲍甫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眼底现出巨大的恐慌，牙齿打颤，似乎回忆起那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贾家人……全死了，浑身溃烂，死状极惨。那些人，不，那些妖怪太可怕了！还好它们没有发现我，我便误打误撞逃进了贾家的密室。” “我原以为，那里一直藏着一个宝藏，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催命符罢了。” “空的，密室是空的，只有一本册子，是贾家先祖留下的记录，记录他当年追随他主子的所见所闻……” 而贾家先祖贾鉴风的主子是秦代一位贵女。 那贵女，名叫杜慈佩。 她不过是一个被当朝凌渝王收养的弃婴，却因为凌渝王无所出，便被当作亲生孩子一般养大，还给了她一块封地，对她很是宠爱。 杜慈佩有两个心腹，除了贾鉴丰，另一个，叫唐修。 贾鉴风是个惯会见风使舵，阿谀奉承，讨人欢心的人，因此更受杜慈佩器重，当年杜慈佩对艾瓷做的那些小动作，皆是吩咐他去办的。 而唐修则要木讷寡言许多，向来只顾埋头做事，只是因为能干才被杜慈佩放在身边，管理她封地上的一应琐事。 “前面这段不必多说，我知道得很清楚。”艾瓷轻轻扣了扣桌面打断他。 那段故事，事关她、容曜、杜慈佩、艾斯北四个人的一段公案。 简单说来，不过是杜慈佩想害她，艾斯北却护着杜慈佩，而容曜想为她复仇，却死在了这两人的手下。 她也是在那一刻，彻底对艾斯北死了心。 “你就从天元七年之后的事情说起吧。”那是她因容曜之死痛愤交加，选择休眠的时候。 艾瓷看似平静，尾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顾庭多看了她一眼。 贾鲍甫点点头：“好。” “杜慈佩自从从你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气运大变，简直如同天命之子一般好命。她这人不知低调，因此很快就引来了一个人的注意。” “那个人搜集这种极盛的气运多年，一下子就盯上了杜慈佩，将她和两个侍从一并掳走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要想知道细节，还是得由这虫子来说上一段了。” “你哪来的这虫子？”艾瓷问道。 这草履虫分明是那毛熊国小吕的后代，怎么会在贾鲍甫手上？ 贾鲍甫解释了一下。 他是在逃命路上捡的这只草履虫。 彼时那小虫被一阵突然刮来的风糊在他的脸上，黏黏腻腻的，他一度以为是一坨鸟屎。 待他擦了把脸，就从自己的胡须间揪出来了这只呲哇乱叫的草履虫。 远远地，他还听见有一个空灵的女声传来：“带上它，去找艾瓷，她能救你……” 那女声又隔空给他传授了此虫何用，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他只能勉强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 “如此……就当是为当年我和邓塔的事情，赎罪了吧……” 贾鲍甫说完小草儿的来历，便问艾瓷道：“你听得懂这草履虫说话吧？” “听得懂。”艾瓷点了下头。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语言是她不会的？ 别说草履虫了，来一打恐龙她照样可以和它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她可擅长与它们交谈了。 真的真的可擅长了。 艾瓷挑眉，低头看向那胖若两虫的小草儿，笑了：“老实说话，要是有半句虚言，我就打你哦。” 表情分明是笑眯眯地，语气也很温柔，小草儿却被她这一笑吓得纤毛倒竖，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个球。 “嘤嘤……”好怕，不想说…… 艾瓷低下头，阴影彻底将水缸罩住，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语气幽幽：“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大妖精，最喜欢吃嘤嘤怪了，把嘤嘤怪裹上鸡蛋液，沾上面包糠，炸至两面金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嘤……”小草儿吓得刺溜一下把哭声咽回去，委委屈屈、老老实实地叫道，“……别别……难吃……酱的……捉捉……凄凄……惨惨……戚戚……死透透……” 艾瓷凝神听着，而顾庭则发现自己竟也能听懂这只草履虫的语言。 听它费劲地叙述了半天，两人终于理解了它说的话。 原来，当年艾斯北对艾瓷心中愧疚，一时没注意，杜慈佩就被晏仰均捉了去。 晏仰均要取她气运，便将她折磨得极惨。 那个时候晏仰均还不太擅长取气运之法，所以有什么法子只管在杜慈佩身上试验。 他虽不知道灵晶之事，却知道这女人曾对艾瓷不客气过，因此下起手来比往常更狠。 放血抽髓，刻骨扒筋，血脉烧灼之痛，轮番上阵，让杜慈佩受尽苦楚，形销骨立，生不如死。 因为晏仰均当时用活人炼血提取气运，便误打误撞地把杜慈佩身上的灵晶碎片剥离了出来，恰好种在了唐修的身上。 后来，艾斯北终于来救她，却也不过是救了个伤痕累累的尸首回去，倒是贾鉴丰和唐修二人竟然还活了下来。 自此，这碎片便在他们唐家的血脉中一直传承了下去。 “原来……如此。”艾瓷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声，但她很快又收起那些思绪，大力拍了拍顾庭的肩膀。 “所以说你的先祖从杜慈佩那儿夺了灵晶根本是无稽之谈！这错不在于你，我立刻把这事实告诉其他同伴，省得他们被艾斯北煽动了排斥你。” “原来竟是晏仰均所为……” 顾庭和晏仰均的针锋相对不下艾斯北，他们一向谁也看不顺眼谁，可在这一刻，他却真心想为晏仰均赞一句：干得漂亮！ 而那艾斯北，还比不过这晏仰均。 作者有话要说：前尘往事这边只是一笔带过，之后应该会番外具体来写一下哒～ 第97章 我喜欢的那姑娘 “大人，我觉着，您想用温火慢炖的法子追求艾大人会不太管用。” 李明霖弓着腰，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余白莲，硬着头皮对上盛怒中的晏仰均，小心翼翼地说道，“艾大人已经活了数十亿年，比起寻常人来说，想让她日久生情，恐怕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说不定也要十来万年呢。” “所以小莲为了将功赎罪，给我说了个建议。” “按照咱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同时改造您的身体和地球的空气结构，做好两手准备的。那么空气说到底可是艾大人的本体啊，既然要让地球回到原始空气的状态，也就是让她的本体回到最初，我们借此机会稍加运作，是不是也可以让艾大人回到最初那个一张白纸的她呢？” 晏仰均居高临下地看他，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 李明霖给余白莲使了个眼色，受了刑的她声音沙哑，膝行两步，伏在晏仰均脚下，急切道：“大人，那黑洞的力量十分厉害，我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洗去艾大人的记忆，让她成为一张白纸，如此不是更容易被您的深情打动吗？” 说完，李明霖和余白莲均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多说一句，静静地缩在原地，等待晏仰均的最终审判。 晏仰均正因余白莲在网上毁谤艾瓷一事处于盛怒之中，原本只想将这恶毒的女菌踢进抗生素池，但余白莲提出的这建议…… 确实让他十分心动。 艾瓷不是轻易能被打动的人，尤其是现在，她的心中对他还有怀疑，他的频繁示好只会被当成没安好心。 所以唯有让她失忆，他过去做的事情才能一笔勾销，获得重新开始的机会。 何况他所执着的，不就是最初的那个艾瓷吗？ 晏仰均的心中转过诸多考量，最终勾起嘴角，俯下身摸了摸余白莲的发顶，动作轻缓，语气中似乎还带了几分温柔：“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以为自己死里逃生的余白莲心弦一松，终于斗胆抬眼看向晏仰均，却见他加大了笑容，瘆人又森然。 晏仰均含笑看着余白莲，慢条斯理道：“但你莫不是以为，对阿瓷做过那等事之后，凭一个建议，就能得到饶恕吧？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未落，晏仰均覆在余白莲头顶的手掌突然一抓，一股气劲送出，直击余白莲的天灵盖！ “大……”最后一个字卡在余白莲的喉咙里，却再也没能吐出，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僵直的身子一歪，重重倒在了一边。 “原本要送你去抗生素池的，但看在这个建议的份上，就赐你一个痛快点的死法吧。” 晏仰均面带微笑，眼底却殊无笑意，根本没看地上余白莲的尸首一眼，只是回身从桌上随意抽出一张纸仔细擦了擦手，然后随手一扬。 那纸巾飘飘荡荡，缓缓落下，最终覆住了余白莲临死前震惊的双眼。 李明霖大气也不敢出地缩在角落里，心中第无数次后怕：为什么每次大人惩戒属下都让他见证到了？？什么鬼运气嘞！ “你愣着干嘛？” 突然被晏仰均点了名，李明霖下意识一抖，就听晏仰均又道：“既然要做，那接下来要准备的事情可就不少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那边的尸体处理一下，马上开始做正事了。” “是。” ** 另一边。 艾瓷给贾鲍甫送了一张护身符，再三保证他不会再受到追杀，才让他安心地离开了。 和顾庭又探讨了一番当年之事，艾瓷突然一阵困意上涌，便回房睡去了。 她近来似乎犯困的很是频繁，顾庭有些不放心，但此刻又不好拉着她多问，只得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脑海里还在思索着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及至深夜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我很好奇，你这般闻名天下的一代侠者，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不一样的姑娘。” “怎么个不一样法？” “在我心里不一样。” …… “喜欢她就去告诉她，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子！” “我怕她……不喜欢我。” “我看那艾姑娘对你和对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兄弟，你就大胆放手去做吧！” “可是这种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下去媳妇就没啦！你不是还要出趟远门吗？不趁此机会定下来，艾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你想便宜谁？” “她不是随便之人。” “那你先拿剑鞘之约去试探一下，她若对你有意，自然就答应了。” “……我试试。” …… “祝恭兄，我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我明日还要远行。” “醉了才好！多喝点！酒壮怂人胆，我看你这兄弟说到底就是怂，都快走了还没表白！我看着都急，今晚月黑风高，是个好日子，抓紧机会把事儿办了吧！” “嗯？祝恭兄推我作甚？” “当然是为了助攻啊你个傻子！” 被唤作祝恭的男人一身腱子肉，身材魁梧，见艾瓷从拐角处的阶梯上来，脑中灵光一闪，就想把容曜推过去和艾瓷撞在一块儿，来个话本上常有的那种阴差阳错，亲密接触，保管两人心意相通，故生情愫。 却不想容曜受了这一推，仍然纹丝未动地立在原地，因带了三分醉意，眼底的神色有些迷离，看起来像是在十分无辜地看他。 “卧槽你练的什么鬼功夫？这底盘也太稳了吧？”祝恭尴尬地收回手，看看他那纤长的身姿，再看看壮实的自己，不由暗骂了一句。 而容曜已经听出了艾瓷的脚步声，自己转身迎向她。 喝醉酒的他笑容纯粹，看起来像是个邻家少年。 “艾姑娘。”他的语气中带着隐秘的雀跃，大步朝艾瓷走了过去。 眼见得艾瓷也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容曜的嘴角咧得更开，笑得傻乎乎的，脚步迈得更大。 然后。 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脚下一绊，就朝艾瓷扑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他单手护住艾瓷的后脑勺，单手揽过艾瓷的腰，旋过身来，即使喝醉了酒也记得要护着她。 可是艾瓷在他怀里又是一扭。 终归还是以他在上她在下的方式倒在了地上。 而且这一摔，他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冲，不偏不倚，唇瓣相接。 两人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霎那间周遭的人和景倏忽远去，茫茫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二人。 容曜只感到唇上的触感软软的，嫩嫩的，弹弹的…… 祝恭说的对。 酒壮怂人胆。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无限的勇气来，闭了眼，舌尖探出，细细地描摹，加重了这个原本蜻蜓点水的吻。 而她，也没有拒绝。 手下是她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她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蹭开，露出一截白玉无瑕的肩膀。温度在升高，他们似乎躺在虚空之上，又似乎飘荡在如雾水汽中，闭上眼，只余唇舌交缠间带来的触感，温暖濡湿…… 顾庭倏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只觉得脸上烫得惊人，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他抬起手贴了贴脸，冰凉的触感让他从梦中回过神来，然后动作便顿在了那里。 他的床前有一团黑影立着。 身姿纤细，曲线婀娜，是他梦里的……那个人。 “说吧，你做了什么梦？”艾瓷一脸严肃地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顾庭面前。 顾庭紧张地悄然绷直了后背，干咳了两声，幸亏是在黑暗中，他两颊现出的红晕叫人看不分明。 但艾瓷会不会看出来他就不知道了。 “我听你声音和气息不对，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艾瓷体贴地想着：顾庭毕竟是人类出身，大半夜梦见大批恐龙自相残杀之类的血腥场面，心中害怕也属正常。 “没……我……”顾庭的话到嘴边复又咽下，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把心一横，坦白了一半，“我梦见了容曜，我好像对他非常眼熟，我看见他经历的事情，也非常得熟悉。”而且在刚刚那个梦里，他直接从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 想到梦境，顾庭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扫过艾瓷的唇瓣，黑暗里只能见到一丝轮廓，却仍让他不由喉头动了动，薄唇抿成一条线。 “容曜么……”艾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印蒂娅留下的记忆里不应该有容曜，顾庭会梦见他，只有可能是…… 那片灵晶在给他传承记忆的同时，恰巧唤醒了他自己前世的记忆。 “你等等。” 艾瓷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原地，几分钟后才重新出现，手里多了一把青铜剑。 “你看见它，有什么眼熟之处吗？” 顾庭定定地盯着艾瓷手中的剑，像是魔怔了一般，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地走上前，伸手摸上剑身。 “这‘罔赭’二字，是你写的。”他喃喃道。 他将罔赭剑握在手上，身心便是一震，眼前似乎走马观花地闪过一段段记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艾瓷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已有了答案，她扬起嘴角：“那些是你的前世记忆，再过些时日，这些记忆应该就会彻底恢复了。” 可是顾庭的眼神却很迷茫，他突然拉住艾瓷，问了古往今来有前世今生两世纠葛的人必然会问的一个问题：“那我到底是容曜，还是顾庭？” 艾瓷笑了：“你当然是你自己。” “不管有几世记忆，那都是你自己。”艾瓷还要多说，脸色却突然一变，凌空伸手一抓，卷下来一道气流，“是珀西费克的传信。” 她快速读取了信件：“氧气暴动，极速流失？我为什么没有感觉？不对……我好像失去了对我地盘的感知！怎么回事……” 气力在流失，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最后见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扑了过来—— “阿瓷！” 作者有话要说：写春梦卡文卡到头秃QAQ 所以跳票了，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双更，很抱歉。 顾庭这个梦前半段是真实的前世记忆，但从摔倒自己亲到艾瓷之后就是他的春梦了←_←（前世有亲到，但是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所以空中转体一周半是前世老梗了。（复习今生指引：第9章） 顾庭（哀怨地）：这个姿势很容易亲到的，为什么这一世没有亲到？？ 艾瓷：还不是你自己戴了鸭舌帽？帽檐戳额头很疼好吗！ 顺便给大家捋一下前世时间线： 印蒂娅身陨→艾瓷和艾斯北分手→杜慈佩诞生→艾瓷遇到容曜→艾瓷被夺灵晶→容曜死于杜慈佩和艾斯北之手→艾瓷死心休眠。 艾瓷可以说对容曜有些好感吧。 第98章 如果氧气消失了（1） “怎么回事？我好像喘不上气来了。” “胸口好闷好难受，难道帝都的雾霾有毒了？” “我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了……” “这个感觉……有点像高原反应？怎么会呢？这里可是沿海地带！” “这车子怎么打不着火了！” “快看天上！那是飞机吗？飞机掉下来了！” “末日……是末日要来了吗？” 这一日，天色昏暗，万物灰败，窒息感在大街小巷蔓延开来，人们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嘴唇泛紫。 一辆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医院里肺水肿和脑水肿的病人急剧增加。 而很快，连救护车也再不能发动了。 一夕之间，所有交通工具因氧气不足无法燃烧燃料，几乎陷入瘫痪，无数高空之上的飞机急速坠毁，无数高楼骤然崩塌。 世界，几乎失去了光明和火种，只有漫天的尘烟和痛苦的哀嚎。 从水生生物缺氧死亡开始，大批量的生物无声无息地死去。在它们的尸首之上，厌氧菌们的狂欢开始了。 分解者带来的腐臭之气逐渐蔓延，就像这自华夏而始的巨大恐慌和阴影，逐渐四散开去，最终笼罩在了整个地球上空。 而所有的一切，正是氧气含量急剧下降引起的。 而氧气逃逸最初发生的地方，正是艾瓷的地盘。 可她毫无所觉，直到大面积的氧气逃逸扩散到了珀西费克的地盘，她才收到了消息。 “这一票干的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李明霖震惊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可怖景象，下意识捏紧了身侧的拳头，喃喃道。 说实话，他也被这开启黑洞阵法带来的后果吓了一跳。 他和余白莲向晏仰均提了建议，提前开启黑洞阵法，以华夏为中心，逐渐抽去地球氧气，同时抽走艾瓷的记忆。 为此，无数微生物同胞们已经献祭。 可在他原本的设想里，地球失去氧气，不过是让那些好氧生物灭绝罢了。 同胞们的牺牲，是为了让他们厌氧微生物最终能统治世界！ 可他没有想到，这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愁云惨淡的末日景象，竟也是氧气的流失造成的。 李明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氧气真的太重要了，它不仅仅是有机生命所必需的存在，它同样是各种无机物的重要组成，是科技生活的底座，是现代文明的基石。 “妈的让学渣做反派可真要命！” 胸中无点墨，坑人又坑己！同归于尽可还行？！ 李明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心中一阵恐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事情再这般发展下去，连他们也会跟着完蛋的！ 他急得跺脚，回身看向晏仰均，想劝他关闭阵法，却见晏仰均脸上挂着诡异而期待的微笑，眼底写满了疯狂。 李明霖愣了一下：是了，他是学渣，晏仰均却不是。 晏仰均是毛熊国顶级的气象学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呢？ 所以……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他要摧毁整个地球？！ 想到这里，一阵阵寒意泛上李明霖的心头，他声音颤抖：“大人，这结果是您早就预料到的吗？” “结果？你是说这一片废墟，物种彻底灭绝殆尽的地球？当然预料到了。”晏仰均轻笑一声，语气轻松。 李明霖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前单知道晏仰均是个阴晴不定的偏执狂，却不知道他竟然已偏执得如此丧心病狂！ “大人！您疯了吗？我们也会死的！”他顾不上害怕这般以下犯上的语气会激怒晏仰均，提高了声音质问道。 幸好晏仰均此刻心情很好。 因为氧气逃逸不会摧毁地球，只会摧毁生物，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和艾瓷回到最初的状态，回到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他在心中畅想自己和艾瓷在未来的幸福生活，所以这外界的动荡越剧烈，他心里病态般的欢喜便越是掩饰不住。 因而他也没计较李明霖的无理，反而难得地笑道：“小李子，不用怕，我做了准备的。”一般他叫他“小李子”，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是相当膨胀了。 李明霖问道：“可您怎么知道，空气一族会放任您这么做呢？” 晏仰均不甚在意地吹了吹手指上的一片灰尘，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满不在乎道：“这对他们又不会有什么影响，人类和万物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放心，他们不会出面的。” 李明霖的声音低了下去，隐隐带了一丝绝望：“是了……到时候还有艾大人……是一直站在我们这边的。” 可是生物全都死绝的世界对他李明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李明霖捏紧拳头，无数念头在心中疯狂地闪过，他最终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但他还是最后一次劝道：“大人，您对自己的改造基本已经成功了，您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兼性厌氧菌了，又何必对氧气赶尽杀绝呢？” 晏仰均低笑一声：“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能与氧气共存，我和阿瓷之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但你和余白莲倒是提醒了我，我们之间，最后的阻碍是阿瓷的心。” 说到最后，晏仰均的声音越发低沉，似乎只是在说与自己听，“现在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能够得到她的心。” 所以就是他们两个傻逼学渣被一个变态学霸利用了？！ 李明霖闭了闭眼，心中绝望，他大口地呼吸了两下平静心绪，却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氧气资源匮乏阶段，深呼吸什么的也太奢侈了，他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晏仰均则突然从阵法中心站了起来，语气欣喜，带了丝迫不及待地说道：“小李子，你留在这里，看好阵法。” 晏仰均对着边上的镜子仔仔细细理了头发，抚平领口衣角，再三检查过衣着形态是否得体之后，方清了清嗓子，欢喜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接她了。” 如果不是外面的哀嚎声还在隐隐地传来，李明霖只会觉得眼前这一幕不过是一个深情的男人做了充足的准备，满怀期待地，要欢欢喜喜地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可他的眼神又飘向窗外哀鸿遍野的世界，心中一颤：不，什么深情的男人？他分明是个占有欲极强、丧心病狂的变态！ …… 另一边。 艾瓷骤然陷入昏迷，顾庭慌乱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试着给同伴们发去信息，却得知他们都忙于应对自己地盘上的氧气逃逸无暇抽身。 顾庭也感受到了，印度洋上空此时同样不太平。 可印度洋于他而言绝不可能有艾瓷重要。 艾瓷的状态明显不对。 顾庭将艾瓷抱在怀里，她明明个子不低，抱在他怀里却仍然是小小的一只，脸色苍白，十分虚弱，不复往日活力。 顾庭的心揪了一下，视线在艾瓷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终于将她抱得更紧，阖上双眼，无师自通地与她大气环流起来。 片刻之后，顾庭睁开眼，心中凝重：氧气逃逸最严重的地区就是艾瓷的地盘！ 他立刻便猜到，这恐怕是有人钻了艾瓷灵晶不全的空子，刻意针对于她。 还有这氧气逃逸的速度…… 比那日在毛熊国撞上那道裂缝时还要快上数倍！ 顾庭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灵气反输给艾瓷，却没有收到效用。 就在此时，狂风乍起，一个迷你型台风“哐啷”一声直接破了玻璃冲进来，停在房间中央，一道声音随之炸响—— “喂小子！印度洋我帮你看着，你给我保护好阿瓷！” 是珀西费克。 顾庭还顾不上回复他，房间里便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放开她。”晏仰均见顾庭抱着艾瓷，顿时沉了脸，声音冷得几乎要冻出冰碴子。 “果然是你。”顾庭抬眼看他，清冷不复，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黑沉沉的风暴，语气中焠了杀意。 晏仰均冷笑一声：“顾庭，你早就该死了，让你活到今日是我的疏忽。”他骤然张开双臂，催动漫天的攻击朝顾庭扑来。 顾庭一扬手便抵住了晏仰均来势汹汹的攻击。 他单手抱着艾瓷不好动作，便手臂一横，法随意动，卷起杀气腾腾的旋风，并上铺天盖地的风刃，几个连击暂时逼退晏仰均，然后反身将艾瓷小心地放在床上，回过头来，方用了全力和晏仰均对打了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顾庭心中燃着一团怒火，拳拳带风，攻势凌厉，逼得晏仰均破窗而出。 脚下，昔日川流不息的道路一片死寂，不夜城失去了灯光。 半空中。 “她是我的，你给我死！”晏仰均暴起，怒吼道。 顾庭反手还击，一路和晏仰均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城市打到郊区……晏仰均渐渐落在了下风。 “你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强！”晏仰均不可置信，他从未将顾庭这人放在眼里，这次难道要栽在他手上了吗？ 晏仰均眯了眯眼，顿在半空，顶着顾庭不要命一般的攻势，双手合十，起了个复杂的招式。 这是他的最后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 白色的光幕挡在他的面前，将顾庭的攻击的一道道拦下，一次次被风刃砍出沉闷的响声。 晏仰均急速念着咒语，就在法成的最后一刻—— 光幕破！风刃呼啸而至！ 晏仰均反应不及，被一击即中！ 他顿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闷哼一声。 那风刃插在他的心口，又瞬间在他体内爆开无数旋风，将他身体内部一寸寸绞碎。 “噗——”晏仰均一张口，吐出来一口细胞液。 显然，这一招已然伤及了他的本体，否则他应当是吐出血液来的。 晏仰均咬着牙，忍着体内仍在肆虐的风刃带来的千刀万剐之苦，恨恨地看了顾庭一眼，最终弓着身子，用了最后的力气夺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了《假如氧气消失五秒，世界将会怎样》等一系列文章，说法不一，我这边采取的是基本被提到过的： 天会变暗，气压会降低（造成耳膜炎），臭氧不再生成，紫外线无法被拦截，混凝土建筑崩塌（氧气是混凝土的重要粘合剂）…… 但因为不是正经学术期刊的结论，所以以上说法的准确性还有待验证，而且写在中也有夸大成分，所以请大家不要过于当真。 另外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确实，快要大结局了 二更会在凌晨一点左右发出。 第99章 如果氧气消失了（2） 顾庭没有再追。 他披着月色站在一片荒芜的天地间，神色沉沉，他背着手站立，脊背挺得极直，满身的杀气和冷意未散。 这一刻，他与当年那个仗剑天下的侠者奇异般地重合，但又如此不同。 他比那时更果敢，也更有实力，保护自己想护住的人。 幸好，从前世到今生，他还是有所成长的。 顾庭最终确认了一下晏仰均已逃出艾瓷的地盘，就毫不犹豫地反身急速掠回家中。 事有轻重缓急。 突然陷入休眠的艾瓷还在等他，而晏仰均受他那一击，至少也是被打成原型，修为尽毁，再也掀不了什么波浪了，暂时不需要追击。 当务之急，是要立刻联合同伴们，一同止住这氧气逃逸的速度，唤醒艾瓷。 回程的路只用了几息，但这短短的时间内，顾庭已在心中思索出了一套全盘计划。 可等他到了家中，艾瓷竟然不在床上了。 家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他出去时的原样，只有艾瓷原本躺着的那张床空荡荡的。 是谁……带走了她？ 顾庭顿在玻璃破碎的窗边，狂风猎猎，衣摆飞扬，他捏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一片区域发生的事情回溯过去…… ——当时，他和晏仰均飞了出去……艾瓷一个人躺在那里……气流波动了一下，然后……她自己凭空消失了？ 不对，哪里有问题，重新回溯一次。 顾庭走到床边坐下，反反复复地查看他离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一边回溯着，心中对艾瓷的担忧愈盛，手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罔赭剑。 青铜剑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自打艾瓷昏迷，他的心里就如同困了一只终于苏醒过来的野兽一般，表面虽然越发冷静，实则内心十分狂躁。 可是着急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顾庭摩挲着剑身上的“罔赭”二字，终于冷静下来，在心中分析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带走艾瓷，还让他无法回溯追踪的，恐怕只可能是另一个空气精了。 所有空气精中，要这样带走艾瓷的能有谁？ 那么答案应该就只有一个了。 他早该想到的。 那道黑洞般的裂缝在毛熊国，晏仰均的老巢在毛熊国。 那么作为空气一族的第一人，艾斯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晏仰均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他纵容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纵容晏仰均呢？明明，他们俩也算是对手。难道就为了今天能浑水摸鱼带走艾瓷吗？ 顾庭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他已有了找人的方向。 …… 晏仰均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他浑浑噩噩地往前奔逃，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个地方。 都说临死之前，人们的眼前会回放此生的所有画面。 而他的眼前却只反复回放着数万年前那个山洞中的宫殿，有一少女独居其中。 他是角落里一只小小的厌氧菌，数千年如一日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少女，一颦一笑，行走坐卧，皆是风华无双。他痴痴地看她或欢声笑语，或岁月静好，这般美好的女子，从他未修炼成型时，就想得到她。 执念，就在那时生根，随着数万年的求而不得，扭曲成林。 晏仰均的肉身被绞的支离破碎，本体又受了重伤，让他几乎维持不住人身，一会儿是人脸，一会儿是菌脸。可是眼前的幻象又让他不由扯出一个笑容来，让这张可怕的脸更加扭曲可怖。 幸亏此时陷入恐慌的人类根本无暇关注他，否则定会被这诡异的景象吓破胆。 不知逃了多久多远，晏仰均终于彻底维持不住人身，“刺溜”一声恢复了原型，瘫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没了动静。 “诶，哪儿来的一只兼性厌氧菌？” 他突然被人提溜了起来，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原来，是邓塔。 邓塔将他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忧心道：“拟核都破了？！好好一只小菌，究竟是谁对你下的如此毒手！还好你遇上了我，这可是你这菌生最幸运的时刻！” 邓塔一拍胸脯：“我可是有丰富的饲养兼性厌氧菌经验的，前面被我养死的2563882189338只你的同胞，已经用他们的血泪给你铺出来一条生的道路，放心，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 邓塔边说边将晏仰均丢进他的小背囊：“不过现在主人我有大事要做，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敢弄出这么大规模的氧气逃逸？！等我处理完这事，定会好好养你！” …… 艾瓷隐隐感觉这一次的休眠与以往不同，或许是因为被人强制进入的休眠，她模糊之中还有一些意识。 她知道有人在为她狂输灵气，好像那东西不要钱一样。 这人带着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顾庭，嘴角微微扬起，心中一片安宁。 这个傻瓜。 陷入休眠等她自己醒来就好了，输什么灵气呀？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等她醒了，一定要好好教教这个傻徒弟。 可是那乒里乓啷的声音又是什么？顾庭和别人打起来了吗？…… 艾瓷在一丝清醒和混沌中不断沉浮。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带着一身冰霜之气匆匆而来。 “阿瓷……” 混沌间，她听见一声轻柔的低喃，温柔缱绻，却让她觉得有些瘆人。 “我们重新开始吧！”那人在她耳边低语。 而后，似乎是他抱起她，越窗而出，御风而行，掠过了无数高山、田野、河流…… 来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她即使深陷休眠，却仍因这儿的可怕又熟悉的气息皱起眉头的地方。 “别怕。”艾斯北始终温柔地笑着，低头看她，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很快就好了，晏仰均这个阵法造的确实不错，不枉我帮他蹦跶了数万年，总算是拿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回报我了。” 他低下头贴上艾瓷的额头，语气轻柔地让人心中发麻：“很快，那些不好的记忆都会被抹去，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到最初了。” “艾大人！”李明霖突然扑过来。 可他叫的却不是艾瓷。 他恭敬地跪在艾斯北脚下，哀求道：“求您，停下这阵法吧！” 艾斯北冷冷地瞥他一眼：“要停阵法，需要更多的献祭，不如，你来当这第一个祭品？” 李明霖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艾斯北轻蔑地看他，命令道：“你留在阵法外护法，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我不会亏待你的，但你若生了什么歪心思，不等末世之劫彻底来临，我就会先灭了你！” “是。”李明霖在他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吐出个“不”字。 他立刻飞身出了屋子，绝望地蹲在角落里画着圈圈。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团阴影罩住了，而眼前多出来了好多双脚。 李明霖停下画圈圈的手，懵逼地抬头一看—— 顾庭、珀西费克、邓塔、欧西阿尼尔、优若佩、艾斯南、亚特兰…… 好家伙，空气一族的大佬们一家人来得整整齐齐，皆气势十足，眼中含怒，脸色难看地瞪着他。 珀西费克伸出手，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凶狠道：“说，今日氧气逃逸之事可与你有关？” 妈耶？为什么大佬要合伙欺负他一个小透明？为了不得罪里面的艾斯北，他要怎么忽悠外面这群大佬呢？ 李明霖哭丧着脸在空中扑腾了两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不是，我没有，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是氧气先动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邓塔最爱养兼性厌氧菌当宠物，但是老会把他们养死吗？。 这个就是厌氧菌的结局了。←_← 【下面是解析】 上一章李明霖说“艾大人会一直站在他们这边”，说的就是艾斯北，而不是艾瓷。 晏仰均等待了数万年，最开始只是想改造自己，让自已有机会接近艾瓷。但数千年前，艾斯北找上他，引诱他去改造空气结构。 艾斯北从此成为了晏仰均背后的boss，他利用了晏仰均，就是为了让晏仰均帮他造出这个阵法。 因为启动黑洞阵法需要大量的祭品，所以他诱使晏仰均去做这件事情，毕竟微生物繁殖是很快的。 同时他控制着晏仰均数千年不能见到艾瓷，这是为什么艾瓷从未见过晏仰均，因为艾斯北刻意让两个人都避开了，直到这个黑洞阵法启动的时机成熟。 第100章 你未免太小瞧我 “这里有阵法的痕迹，而且这气息和当日那道黑洞开启时一模一样。”顾庭已经在房屋周遭查看了一圈。 珀西费克一把将李明霖丢在地上，两步朝顾庭走过去，皱起眉头，胡乱查看了两眼：“这到底是什么鬼阵法？我活了几十亿年，却对它闻所未闻！” “平日里说了让你多看书你不看，关键时刻啥都不懂。”邓塔怼他。 珀西费克瞪他：“那你懂？” 邓塔：“……不懂。” 珀西费克翻了个白眼，欧西阿尼尔则瞪了他们俩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空斗嘴？我看这阵法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艾斯南，你有什么见解？” 艾斯南毕竟是艾斯北的兄弟，也是个博古通今之人，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我觉得，这可能是传说中的黑洞阵法。” 他解释道：“所谓黑洞阵法，就是集齐七个黑洞，辅以绝对精纯的灵力，再加上代价高昂的献祭便可成阵。然后布阵者将引子放入阵中心，就可以让黑洞确定攻击目标，将其全部吸入洞中，然后彻底湮灭，永无复原之日。例如这一次，应该就是放了一缕氧气在阵中心作为引子。” 艾斯南又严肃道：“只是若操纵不当，黑洞阵法很可能会失去控制，届时可不只是氧气逃逸那么简单的。” 欧西阿尼尔也点头道：“是的，布这阵的人实在丧心病狂，我们都知道黑洞的力量有多么可怕，而他竟在地球周围召出七个黑洞！他这是在玩火！一旦在阵中有任何行差踏错，不仅地球被毁，整个太阳系，乃至整个银河系都会不复存在！” “这，这么可怕的吗？”李明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听到空气精们的对话，心中一惊。 原来现在这般景象都还算不得末日吗？ 李明霖可以确定，黑洞阵法失控的严重后果，艾斯北在最初引诱晏仰均布这阵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坦白的。 他的后背已起了一层冷汗：原以为晏仰均已足够丧心病狂，却不想，艾斯北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他真的不能再助纣为虐了！李明霖低下头握了握拳，这般想着。 欧西阿尼尔不解：“那艾斯北把阿瓷带进去究竟想做什么？这阵法不是以吸走氧气为目标的吗？” 李明霖一咬牙，豁然抬首，说道：“不，其实这个阵法最根本的目标，不是氧气，是艾大人的记忆！” 众人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他敢？！”珀西费克登时暴走，欧西阿尼尔等人赶紧拉住他，他本就不好控制自己的力量，这下子把已经一团混乱的地球再搅得气流紊乱可就糟了。 顾庭看起来却远比众人冷静许多，冷静到带着些许诡异，看着让人害怕。 他面无表情，漆黑一片的瞳仁沉寂无光，但又似乎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着滔天的巨浪。 他淡淡道：“若艾斯北将阿瓷的记忆抽去黑洞中，阿瓷就不会再有恢复记忆的可能了，是吗。”看似是问句，说出来的却是陈述语气。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似乎冷静非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血液里，心脏中，疯狂燃烧和叫嚣的怒火，几乎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将这个屋子夷为平地。 “各位大人，屋内就是阵法中心，现在还没有到阵法完全启动的时候，请你们进去阻止他吧，拜托了。” 李明霖不再拦着众人，他让开路，让空气精们直直往屋内冲去。 可在他们触碰到屋子的瞬间，屋子突然爆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一个半透明的发着幽幽光芒的防护屏障出现在屋外，将屋子整个包裹住了。 原来艾斯北不仅叫了李明霖护法，还在屋外设了第二道屏障。 珀西费克气得将门敲得震天响：“艾斯北你疯了吗？你想对阿瓷做什么？” “原来你实力暴涨就是为了今天和我们对抗吗？” 屋内没有丝毫回应。 顾庭不再与其他人多说一句，沉着脸率先操纵铺天盖地的风刃砍了上去，无形的风刃与光幕相撞间带出一串四溅的火花。 其他人见他这样，不由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足尖轻点，也各自跃向不同的方位，共同施法攻击起屏障来。 杂乱的术法撞击间，扬起一片刺眼的光芒，混乱的气流，和漫天的尘土，模糊了屏障内石屋的身影。 屋外混乱嘈杂，屋内却因一片寂静显出了几分岁月静好。 若抬头看去，天花板上空已经是银河一片，星光熠熠。只是有七个黑黢黢似张着阴森大口的黑洞布在不同的方位虎视眈眈。 “阿瓷，这七个黑洞皆已归位，就差最后一步，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 艾斯北点亮最后一块星空，收回手，扬起嘴角回身看向被他放在榻上的艾瓷。 她双目紧闭，静静地睡在那里，人畜无害，温和可爱，不会再像她醒着时那般冷酷无情地看他。 “现在，我带你去阵法最中心的位置。” 艾斯北俯身揽住艾瓷的腰，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朝他终于激活的阵法中心走去。 屋外，珀西费克等人将他立下的防护屏障敲得砰砰作响，无数流光风刃气流……一股脑地冲击着屏障。 艾斯北却面不改色，恍然未闻，一步一步坚定而缓慢地走向中心的平台。 “阿瓷，到了。” 他温柔含笑，在放下艾瓷之前，视线贪婪地描摹着她樱粉色的唇瓣，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 一只风刃抵住了他的咽喉。 艾瓷豁然睁开眼睛，眼中映出风刃所带的刺骨杀意，神色冰冷： “艾斯北。” “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那风刃带着艾瓷怒气腾腾的杀意，刀尖前所未有的锋利，在艾斯北的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痕。 可艾斯北却脸色不变，眉风不动，始终含笑看她，似乎并不相信艾瓷真的会杀他。 “你怎么突然醒了？”他轻声细语，仿佛脖子上并没有架着一把刀一般，仍然维持着低头的动作，神色如常道，“阿瓷，再睡一觉吧，梦醒之后，我带你去看全新的世界。” 他的话语中似乎带了一丝蛊惑，深邃的眼神望着艾瓷，似乎要将她勾进深潭之中，可艾瓷却瞳孔骤缩，猛然出手—— 一把抓住了艾斯北已边说边在背后悄然运起法诀的手势，从他怀里挣出来，冷笑道：“嘴上说的好听，还想再强行让我休眠一次？” 她重重甩开艾斯北的手，嗤笑一声：“真是没想到，我那拜你所赐的残缺灵晶还能让你如此利用。” 幸好，在顾庭拿到印蒂娅灵晶之后，怕她灵晶不全会有什么问题，坚持劝她与他同修，一同炼化并共用印蒂娅的那片灵晶。 虽然当时感觉收效不大，但艾瓷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能够提前苏醒过来，显然这些日子的炼化还是有些用处的。 艾斯北也不恼，他始终微笑着，上前一步，低低地在她耳边道：“阿瓷，听话，就算你不休眠，也不是我的对手。” 艾瓷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些日子，她确实见到了艾斯北诡异暴涨的实力。以前的她能与艾斯北打个平手，但现如今恐怕是真的打不过他了。 可是屋外还有她的同伴们。 她听着他们攻击的声响，心头一动：若是他们几个联起手来，还怕制服不了一个艾斯北吗？ 艾斯北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笑了一声，明明还是那副清风朗月的高洁模样，说出的话却隐带威胁：“阵法已经开启了，阿瓷，如果它不能带走你的记忆，那么它就会带走一个足够强大的祭品。” 艾斯北的视线悠悠地扫了屋外一圈，复又看向她，声音带着蛊惑：“强大的祭品，这里可真是有不少的选择呢。那么阿瓷，你想让谁，被黑洞碾压湮灭呢？” 在屋外一片嘈杂的攻击声中，他轻柔的声音丝毫没有被盖住，悠悠的，轻描淡写的，仿佛不是在决定与自己相伴数十亿年同伴的命运。 他的意思，不就是若她不肯失忆，那屋外那些同伴当中，必然要有一个人死吗？ 艾瓷心中一沉，手下聚起两团风暴，周身开始有气流涌起，屋内气压骤变：“若真有一人要死，那便是你！”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怎么会舍得让我死呢？对不对？”艾斯北垂下眼睑，低喃着，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在反复说服自己。 他看似没有什么戒备，却在艾瓷抬手攻击的刹那，骤然抬手接住了她的攻势。 “听话，阿瓷。别忘了，这里，还是我的地盘呢。”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抓住艾瓷的手，任她一道道毫不留情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仍然面不改色，强行将她揽进怀里，携着她进入阵法中心。 “轰——” 突然一声巨响。 艾斯北止在原地，豁然抬首看向屋外。 他对上了一双暗沉沉的眼睛。 那人的身后是一片模糊了世界的白光，他仿佛披光带风而来，一个字一个字，带着森冷的杀意： “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脑海里是顾庭高帅的画面，然而笔力有限，不能完全写出来，哭卿卿QAQ 第101章 失去控制的黑洞 艾斯北仍然牢牢地将艾瓷禁锢在自己怀里，发现艾瓷与顾庭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到只用眼神便似乎交流了什么，他温和的笑意倏然收起，一个旋身将艾瓷挡在身后，回头看向顾庭的眼神结了一片寒霜。 “找，死。” 霎那间，他周身的气旋扭曲涌动了起来，顾庭也毫不相让，两边各有两团气流裹挟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重重地碰撞在一起！ 强大的能量爆开，震得屋子一抖，屋内摆设瞬间化作齑粉。剑拔弩张之际，没有人注意到，天花板上的星空也悄然无声地随之变化了。 屋内此刻气温骤降，四溅开的气流突然化作了漫天的雨水，呲呲冒着白汽，朝顾庭兜头浇了过去。 “小心，这是液氮雨！”艾瓷对顾庭叫了一声，不由加紧了对艾斯北的攻势，想要减轻顾庭的一些压力。 可艾斯北仍然抓着艾瓷不放，单手和顾庭打了起来。 他近来的实力确实厉害到反常了。 虽然艾瓷因为刚从休眠中醒来，修为刚刚恢复一半，但她的攻击力仍然是不能小觑的，可艾斯北却仿佛她的攻击只是在小打小闹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 还好顾庭进来了。 这些时日培养出的默契，让他们两人联合起来的攻击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终于牵制住了艾斯北。 此刻的屋外，欧西阿尼尔想的是如何尽快停下阵法。 “要停下这阵法需要献祭？”他问道。 李明霖答道：“是的，启动它需要大量的祭品，停下它也是。而关于祭品的选择，要么像晏仰均一样用数量堆砌，花上数千亿的微生物，要么用质量高的祭品，那么只需要几个就够了。” “质量高？” “就比如诸位大人，是祭品中顶级的祭品，只需要一个人献祭，就可以停下阵法。” 他们＝祭品中的顶级祭品？ 这话听着为什么这么想骂人呢？ 众人皆沉默了下去。 但事到如今，牺牲是必须的，牺牲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 李明霖不太懂他们在犹豫什么，这么多大佬，联合起来抓住罪魁祸首艾斯北，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不就行了吗？ “如果一定要有人献祭的话……”欧西阿尼尔慢慢地开口了。 艾斯南哪里不明白他的下半句话要说什么，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不可以！不管艾斯北犯下怎样的大错，他也是我们的同族，我们绝不可以自相残杀！” “不是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吗？”亚特兰突然插嘴道，“牺牲艾瓷的一点记忆，以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和平。” “不可以！”珀西费克和邓塔齐齐开口，怒视亚特兰。 “艾斯北已经从骨子里头烂掉了，你们怎么还想着保下这种人？！”珀西费克气得指着他们大声嚷道，“既然顾庭能够继承印蒂娅的衣钵，艾斯北的继任者难道就找不着吗？他如此丧心病狂，难保不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到时候又要牺牲几个人呢？” 艾斯南争辩道：“顾庭的情况太特殊，谁知道能不能被复制？我们的族人数十亿年来就这么几个，死一个少一个，若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珀西费克在这件事上看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寒心：“你都能想到，牺牲阿瓷的记忆是最好的方法，艾斯北分明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就是在拿我们的性命要挟阿瓷！” “你们清醒一点！艾斯南，你想保住他的性命，他可未必在意你们的性命！” “……” 争执了一会儿，顾庭破开的那道口子已经扩大，众人明明已经可以进入阵中协助于他，反对伤害艾斯北的人却踌躇起来，珀西费克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冲了进去。 邓塔和欧西阿尼尔叹了口气，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跟了进去。 到最后，只余下艾斯南和亚特兰夫妻两人，面上纠结地对视着，拳头反复握紧又松开，脚下抬起又落下。 ——艾斯北是艾斯南的同胞兄弟，在理与亲面前，艾斯南实在是难以抉择。 还在犹豫间，亚特兰突然脸色一变，指着阵中叫道：“糟了！屏障彻底碎裂了！阵法，要失去控制了！” 阵中早已打得一片混乱，几个人打架的身形急速飞舞，无数流光撞在一起又爆出更刺眼缭乱的光芒。 这样大规模、超强度的能量和气流波动终于搅乱了一片星空，将阵法打得彻底失去了控制。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现在，不是艾瓷失忆就能解决问题的。 若说之前的黑洞们还是半睁半闭着惺忪的睡眼，此刻，它们就是突然抖擞了精神，彻底苏醒过来，活跃异常。 七个黑黢黢的洞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墨色流转间，透出压抑可怕、虎视眈眈的气息，等待着将整个星系吞噬殆尽。 指望控制它们，原本就是与虎谋皮。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氧气流逝的速度显然加倍了，更多的东西被强大的吸力引着朝黑洞飞去。 与此同时，阵内外几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几乎同时响起：“艾瓷！”“阿瓷！” 所有人于混乱中停下动作，看着早已挣开艾斯北的艾瓷停下了招式，突然身形一晃，便不受控制地被黑洞的引力掠去。 ——这阵法的开启便是围绕她而设的，现如今它失去控制，艾瓷自然首当其冲！ 艾瓷被突如其来的潮汐力抓得措手不及，被掠至半空，方才靠着自己的力量勉强抵抗住了潮汐力。 若只有一个黑洞，她尚能保全自己，但此刻，七个黑洞的力量彼此加持，艾瓷的对抗就颇为吃力了，她已经在空中微微地颤抖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咬着下唇，脸上全无血色。 艾瓷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只手同时拉扯着她，巨大的力量碾过她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骨骼，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要将她撕碎成沫。 她抵抗不了多久了。 “咻咻咻——”几道身影化作流光齐齐腾空而起，瞬间冲进星海中，冲向艾瓷。 谁都知道，为今之计，唯有以身相替。 顾庭和艾斯北最先一左一右地拉住艾瓷的胳膊，目的都是想让艾瓷脱离潮汐力的控制。 顾庭和艾斯北对视了一眼，无形的敌意似撞出了有形的火花。 艾斯北突然笑了。 他一把拉过艾瓷，猝不及防地对顾庭狠狠打出一掌，将顾庭推向了黑洞。 顾庭竟没有反抗。 他原本就做了要以身相替的准备。 他只是平静地深深地含笑看着艾瓷，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最后一刻印在脑海里。 在旁人看来，他正在极慢地接近黑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掠向黑洞的速度有多快，有多么，不受控制，无法挣脱。 他仿佛感觉不到潮汐力撕扯下的疼痛，仍然嘴角含笑，定定地看着艾瓷，薄唇轻启，缓慢而坚定，艾瓷只能看出他的口型。 他说：“阿瓷，保护好自己。” “顾庭！”艾瓷瞪大了眼睛，双手握拳，指甲将手掌心掐出血来，满手的鲜血作引，浑身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她地盘上所有的空气都被调用而来，给了艾斯北重重的一击。 然后她急速地旋身，腰身一折，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从艾斯北手中脱出，朝顾庭追了过去。 “阿瓷，回来！”艾斯北被她这绝地反击的一招打得一声闷哼，嘴角渗出一丝血来，他抿紧了唇，双眼变得通红妖异，但还是坚持伸手要将她拉回来。 “我去你丫的吧你个混蛋！”珀西费克终于适时赶到，趁艾斯北被艾瓷打伤的时候，在他屁股上拼尽全力一踹！ 艾斯北的手还向前伸着去捞艾瓷，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踹得跌进了潮汐力的控制范围，待他回过神来想挣脱潮汐力的控制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甚至已经被踹到了顾庭前面，眼瞧着要先他一步跌进洞中！ 珀西费克踹了这一脚，又赶忙去拉艾瓷，凭了两个人的力量，才将将把顾庭拉住，艾斯北则不受自己控制地离黑洞越飞越近。 他似乎听见自己骨骼一寸寸碎裂的声音，双脚被拉长，肉身被碾碎…… 而后，轮到了他的本体。 氮气、氧气、二氧化碳、稀有气体陆续被分离开，分子键一个接一个地断裂，所有气体逐渐被分解成原子状态，再然后是电子和质子被生生地剥离…… 这是比灰飞烟灭还要彻底的消亡。 但在安全区的人们，看到的还是艾斯北缓慢跌入黑洞的画面。 他最后的眼神仍然定格在艾瓷身上。 眷恋又痴迷。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因爱成痴，因爱而狂。 直到他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他仍然不后悔今日所为，他后悔的，只是数千年前的那一次选择。 只怨当年深爱而不觉，失去后回头，伊人不再。 就在珀西费克和艾瓷几乎拉不住顾庭的时候，艾斯北的献祭终于完成。 最后一刻，阵法关闭。 三人终于脱力摔了下去。 幸好欧西阿尼尔操纵一团气旋飞速地铺在底下，接住了他们。 其他人围了过来，扶起珀西费克，看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片死寂气息的艾瓷怀里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顾庭，他们顿在原地，不忍上前。 有人喃喃：“他既没有被彻底吸进黑洞，应该没事吧？” “你眼瞎吗？没看见他的四肢都在渗出血来，肉身应当是被碾碎了。而且，那可是黑洞，越接近它，时间的流速与外界越不相同，在我们看来他是离黑洞还有些距离，可实际上，他可能半只脚都踏进去了……” “唉，若是我们土生土长的空气精，这般死里逃生，不过是重伤而已，但你们别忘了，顾庭还是人类的肉身呢。” “所以……” “他的肉身已死，现在不过是靠两片灵晶吊着性命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液氮】 空气中78%的气体是氮气，氮气的沸点是-196摄氏度。 也就是说常压下，液氮的温度是-196摄氏度，所以想象一下液氮雨，会冻死人的←_← 【关于潮汐力和黑洞】 由于物体各点到引力源的距离不同，受到的引力大小也就不同，引力差会造成撕扯效果，这种引力差被叫作潮汐力。 理论上来说，接近黑洞的时候，当事人会觉得时间是正常流逝的，但外部观察者会发现当事人在接近视界时动作变慢，最终冻结在黑洞边缘。 也就是说，旁观者看到的是慢动作，接近黑洞的人看起来还活着，但其实早已经死了。 写玄幻还这么讲科学，大声告诉我我是不是个小机灵鬼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今晚会发出来的。 第102章 假如空气有生命 艾瓷抱着满身是血的顾庭，那血还在汨汨流出，似乎永远流不尽似的，染红了她半边衣裳。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指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角，好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这一幕，和数千年前容曜死在她怀里的样子是何等相似。 她同样没有落泪，只是红了眼眶。 数十亿年来，她有过无数朋友，她曾见证过无数场死亡。 她清楚地知道，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寿命都是何等的短暂，所以她将他们的死亡看得很淡，她一向知道那不过是一场很快且终将会到来的离别。 她一向做好了准备。 但只有这两次，仿佛心里被深深地剜去了一块儿，心尖剧烈的疼痛沿着四肢蔓延开，她不住地战栗，到了最后几乎麻木，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 她不想他死。 他和朋友不一样。 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顾庭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不属于自己了，他想抬手摸一摸艾瓷的脸，却根本连手指也不能动弹分毫。 他最终只能扯开嘴角，吃力地说道：“阿瓷，我一直……想自己守护你，偏偏却总是只能留下我的剑……” 艾瓷望进他的眼睛深处，那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只留一簇星火，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张了张口，又咬住唇咽下几乎溢出的哭腔。 过了好一会儿，也可能根本没过几秒，她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保护我，等你好起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顾庭轻轻地笑了，他想说一声“好啊”，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眼皮一点一点地耷拉下去，他还想强撑着看她最后一眼，却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听到的最后一声，似乎从远处传来的惊叫—— “阿瓷！” 然后有什么温热的水滴滴在他脸上，那是他阖上眼之前感受到的，最后的温度。 顾庭没有看到，那是艾瓷的血。 “噗——” 艾瓷将一把风刃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口，然后从胸膛中硬生生剥离出了一片灵晶。 她强压下心口的剧痛，一手仍然抱着昏死的顾庭，另一手则熔炼起灵晶为顾庭重塑躯体。 珀西费克刚缓过神来，根本来不及阻止艾瓷，急急地冲过来道：“阿瓷，你若是想救他，用我的灵晶就可以，何必用你的？你已经缺了一块，现在再少一块……” 艾瓷淡淡道：“他的血液里已经融有我的一块灵晶碎片，所以用我的为他重塑躯体才会更契合。珀西费克，你们别在这儿待着了，现在地球的氧气含量不足10%，快去补上这些氧气，否则所有的物种真的要大灭绝了。” 珀西费克捏了捏拳头，终究不忍再看艾瓷浴血的模样，只丢下一句“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很快回来”，便一跺脚消失在原地，率先去修复残败的大气层了。 其他人也不太放心地给艾瓷留了几道护法屏障，方才离去。 待所有人走后，过了不知多久，艾瓷见顾庭的新躯壳终于完成，才慢慢失了气力，勾起一抹笑容，和顾庭相互依偎着一同倒了下去。 去修复大气层的众空气精齐心协力，加上石实悟带着清虚观的人类修士，并其他妖精帮忙，地球很快就从这场浩劫中恢复了过来。 几个月后，那疑似末日的几个小时已经成为了一个谜。 科学家们乐此不疲地仔细研究它，网友们时不时地将它拎出来讨论一番，但地球上的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 很快到了六月。 这是一个注定不寻常的六月。 高考成绩公布，田启竟然真的考取了省状元。 一时之间，打脸了无数曾经嘲他学渣，连他的省质检成绩都质疑作弊的营销号。 可田启考了状元，被挤爆的却是艾瓷的微博。 热门第一条便是：愿出五千万求艾兔几做私人家教，不然开直播间教学也行。 在其下一片膜拜土豪的声音中，艾瓷只回应了五个字：五千万不够。 若是普通人这么回应，定然会被喷拜金，但换成艾瓷，人们是打心眼里觉得，五千万恐怕真的不够。 这几个月来，顾庭去剧组里拍戏，艾瓷则继续参加她的《文理之战》，以文理兼修的素养帮助文科队大获全胜。 理科队输得坦然，林海琼教授在采访中说道：“不是理科败给了文科，是偏科败给了全才。” 莫誉则说的简单粗暴许多：“科目哪有孰高孰低？智商才有！只要智商高，学什么都出彩。” 网友们追着看过每一期《文理之战》，每一次都被艾瓷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学识刷新认知，一次次感觉到自己被吊打得无话可说。 【我以为上一期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这一期还能更牛逼？】 【卧槽艾兔几的牛逼是没有上限的吧？这个她都知道？她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 到了后来，网友已经从震惊走向了麻木：【哦艾兔几果然又会这个。】 【好奇，艾瓷到底有没有不会的东西啊？】 【赌一毛是谈恋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没什么前男友，我觉着她可能不会谈恋爱。】 后来的后来一一 #艾瓷受聘成京大教授# #艾瓷画作拍出六千万高价# #艾瓷获XX学科最高奖项# …… 诸如此类的消息已经算不上热搜，通通被归类到了一个网友每日打卡的话题下一一 #今天的艾免几碾压我等凡人了吗# 该话题持续霸占热搜榜第一，直到被艾瓷和顾庭公布恋情的热搜超过。 其实顾庭在剧组拍戏时已经被拍到过几次与神秘女子幽会，当时便有人猜女方是艾瓷，只是消息被压了下去，没有溅起太大的水花。 艾瓷火得发紫，自然也碍到了一些人的眼睛。 他们找不到有用的黑料，就指望着趁这次他们恋情公开，浑水摸鱼，引导舆论，让艾瓷受到顾庭广大女友粉的攻击。 万万没有想到，顾庭的女友粉们这一次十分谦卑，纷纷发博道：以往觉得没有任何女人配得上庭哥，但这次不得不说，庭哥你可加把劲吧，不然怎么配得上艾瓷哦！跪求各路粉别喷我家庭哥，给他一点成长的时间。庭哥冲鸭！ 艾瓷的粉丝也有不满意顾庭的，但这是艾瓷的选择，作为真爱粉，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 …… 网上一片和谐，网下就没有这么和平了。 艾·什么都会·瓷又不得不面对她最不会处理的局面。 ——前男友和现男友的修罗场。 珀西费克带着邓塔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你真的和这家伙在一起了？！” 珀西费克冷哼一声，挑刺道：“他地盘又小，印度洋又没什么油水，简直就是个海沟沟里来的土妖精，哪里配得上你？” 珀西费克挑衅道：“瞧这身板，打架都打不过我，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 顾庭轻笑一声，慢慢地卷起袖子，姿态儒雅，吐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那么，要打架吗？” “打就打！阿瓷，你不许偏帮他！”珀西费克毫不示弱。 艾瓷默默扶额：以往前男友打架，她会毫不留情地各给一巴掌，可是现在扯上了顾庭…… 护短瓷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要帮顾庭打珀西费克一巴掌，还是两巴掌呢？ 她还在犹豫间，珀西费克竟然已经被打得落在了下风，他一个翻身，狼狈地避开攻击落地，不可置信地嚷道：“卧槽，你一个人类出身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强呢？” 顾庭没有回答，他收回手，回头看了一眼艾瓷，两人相视一笑。 珀西费克看着他们举手投足间的默契，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艹艹艹！你们不会……？！”用了双修那种歪门邪道吧？！！！！ 怪不得艾瓷和顾庭两个人恢复得都这么快！ 这种事情上，邓塔比他反应快，看艾瓷虽然笑眯眯的，但眼神已经带上了凌厉的光，指不定下一刻就要动手揍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赶紧捂住珀西费克的嘴，拖着他就走：“打扰了，告辞！ “顾庭我跟你拼啦！”珀西费克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就想扑过去打他。 邓塔死命抱住珀西费克的腰，任他拳打脚踢也不放手：“你又打不过他，拿什么拼？珀哥，算了算了走吧，去参加我家小晏的葬礼，他是我养的第多少个兼性厌氧菌来着？唉，总之他死的可惨了……” “滚滚滚！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跟他拼了！”珀西费克扑腾着要挣开他去打架。 “不，你不想。”邓塔的大掌一把糊住他的脸，拼了老命把珀西费克压制得死死的，头也不回地拽着他飞走了。 …… 而后的每年夏季。 “台风又来了，他到底每年要来几次？”顾庭沉着脸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是正常业务往来，全球的空气都是流动的，很正常，而且今年又是拉尼娜年，台风增多就更正常了。”艾瓷面不改色地躺在他怀里，淡定地翻过一页书。 顾庭收紧了扣在她腰上的手，咬牙道：“拉尼娜年的沃克环流加剧，台风多些也就罢了，可之前厄尔尼诺年他还来得那么勤快，你说有没有问题？！” 艾瓷翻书的手一停，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面沉如水，啧了一声，直接伸手一勾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挑起眉梢看他：“还有问题吗？” 顾庭的神色暗了暗，声音喑哑：“有。” 他低头，又吻了上去，扣在她腰上的手掌愈发灼热，悄然游移…… 屋外台风已至，呼啸盘旋。 屋内气流交织，气温上升。 …… 印度洋上的渔民，在每当台风来临的时候，都会惊奇地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气。 这是什么有毒气体？新型污染吗？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专家们又是检测水质，又是检测空气质里，又是监控各种污染水平的，都没有查出原因。 最后只能将之归为一一印度洋夏季酸味之谜。 后来，《走近科学》栏目为此做了好几期节目，其中还特地邀请了艾瓷作为顾问。 艾瓷面不改色地在全国观众面前胡诌道：“是夏季高温分解海水产生了醋酸，太平洋地区生成的台风影响了印度洋上的气流，使得酸味扩散。” “那为何只有印度洋如此？” “这个是上次末日之劫留下的后遗症。末日之劫让印度洋海水成分和周遭环境变得与其他海洋都不相同……”艾瓷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 其实关于末日之劫的研究，艾瓷也同样收到了邀请。她一通有理有据的忽悠，竟成功地被众多科学家奉为圭臬，当成是解释末日之劫最靠谱的理论。 顾庭：……所以除了他，谁都没看出来艾瓷最爱一本正经忽悠人吗？ 顾庭看着电视机中的艾忽悠，又低头看看躺在他腿上的艾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从此以后，有人负责日天日地，有人只管日空气，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虽然每年总有那么几次大型台风修罗场让艾瓷十分头疼，但总的来说，还是世界和平，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就到这里，之后还会一则番外：可乐精的自述，从他的视角说点乖乖夫妇的日常故事←_←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这是我的第一本完结长篇，有非常多的不足之处，文笔还有感情线设置上都有不少缺陷，我会努力进步，感谢大家的包容。 而且本文的更新时间到了后期也很不稳定，让大家追得很辛苦，非常抱歉。 总之，一路走来，有过好多次想坑的时刻，但还是坚持走到了今天，要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鼓励，感谢每一位投霸王票，灌溉营养液还有留下评论的小可爱，爱你们么么哒（*^3^）/~ 为了表示感谢，9月7号（周五）早上7点，本章会准时下红包雨，人手一份，其中还有几个是大红包，随机掉落，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鸭！ 最后宣传一下隔壁暂定9月19号开文的新坑预收（不感兴趣的可以不用往后翻啦，后面是文案），欢迎大家戳它（田启小可爱是男配）：《假如五三有生命》 【一句话文案】 修炼成精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走进高中校园，称霸考场！ 【真香版文案】 一开始。 司陆：呵呵，做《五三》？不存在的。你看我像是需要做《五三》的人吗？我不做《五三》，这辈子都不会做《五三》。 后来…… 司陆：我这辈子只做五三！ 【正经版文案】 学神司陆是全班唯一不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人。 后来班里来了个转学生。 伍珊：五三大法好啊！五三好，五三妙，做了五三呱呱叫！ 司陆：神经病哦。 再后来…… 坚持自我的司陆就丢掉了他保持十几年的……童真（咳咳，划掉） 年级第一。 第103章 公元2187年。 我，可乐，字肥宅快乐水，在被创造出来300年之后，终于修炼成精。 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很多，对我又爱又恨的人更多。 妖精界每十年都有一个最迷人妖精排行榜，除了人人都爱的货币类妖精，还有不参与排名的空气精，我的迷人值一向在妖界是最高的。至于那些个传统妖精，诸如狐狸精之类的，到了这个时代，根本排不上名号。 但给无数肥宅带去快乐的我快乐水过得仍然不快乐。 因为不管男女老少，无论是我的狂热粉丝，还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可乐黑，他们爱的，都只是我的肉体。 而作为一个自尊自爱有追求的22世纪85后妖精，我想寻觅的另一半，应当是一个爱我灵魂而不是爱我肉体的人。 直到我遇见了那个女孩子。 那一天，我隐了身，坐在冰柜最上层的一瓶可乐上，晃荡着腿无所事事。 然后，她便出现了。 我当时就看呆了，因为最迷人妖精榜所有的妖精加起来都没有她耀眼。 第一眼见着她，我便觉得脸颊发热，体内的那些二氧化碳代表着我懵懂的春心，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我听见耳边此起彼伏的咕嘟咕嘟，是我的小弟们，冰柜里的所有可乐，也都在跟着我瞎往外冒泡。 当时我就想，去他丫的爱灵魂，若是这个人的话，她能爱我的肉体就够了。 我听见她道：“老板，你们店里所有的可乐我都买了。” 我激动地从我的瓶盖王座上滚了下来，盘算着她买这么多可乐，一个人不好搬运，一定需要我的帮助。 我溜去角落里，悄悄地化作人形，仔细理了理帅气的发型和衣服，确认自己仍然散发诱人的体香，挂上我最迷人的笑容，淮备踏出角落去来个英雄救美。 可我还没走出去，却已经有一个男人抢了先。 他们形容亲密，看起来早已相识，男人在女孩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便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里似乎有细碎的光芒，她突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呵，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当我再回过神来，女孩已经走了出去，男人两手轻松地拎着好几箱可乐正要跟上。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我藏身的角落，我从那凉凉的一眼中读出了一丝警告。 可是我可乐精岂是那么轻易会死心的人？ 我便悄悄地附到了一瓶可乐上，随他们回了家。 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人来自妖精界最特殊的那个种群。 虽名义上为妖，但实际上，我们都要称他们一声尊者。 不过后来我又听说，那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正宗的空气精，而是半道出家的。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听闻他是人类出身，本来没有多长寿命，几百年前，地球被两个丧心病狂的妖精搞得险些毁灭，他以身相替救了艾瓷，最后因祸得福，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空气精。 空气精的灵晶是他们最重要的所在，就像其他妖精的内丹精元一样。数十亿年前，一团无色无味无形的空气能修炼成型，靠的就是以灵晶为核方才有此机会。 而他们又靠了特殊的、只能他们俩一起用的修炼法门，让彼此的灵晶相融共用，夫妻一体。←_← 唉，失恋来得如此之快。 我沮丧了一段时间，后来，我突然发现我还是有优势的。 因为艾瓷超爱我的。 她爱上我，甚至比爱上顾庭还要早几个月。 在他们的大房子里，最大的便是我的房间。听说在一款古早的，似乎是叫围脖的APP上，她的昵称就叫肥宅最爱快乐水。 噫，说的这么直白，真是羞死个人嘞！ 当时的我沉浸在暗恋的酸涩和甜蜜中，寻找她对我点点滴滴的特殊对待，发现这几乎是表白一样的昵称，简直欣喜若狂。 但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是，肥宅最爱快乐水。 而她，根本不是肥宅。 顾庭对我深恶痛绝，时常背着艾瓷，凉森森地看着我，好像下一刻就要将我狠狠地摇晃，然后将所有的瓶盖通通拧开，放出所有的气，最后把我彻底赶出去一样。 可见，他也觉得，我是个对他正宫身份很有威胁的妖精。 但他是空气精，即使他不动手，我也经常被他的威压吓得跑掉一半的气。而艾瓷喝可乐的时候，发现气变少了，就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我觉得，她一定是替我出头了！ 在这段自我感觉良好的暗恋中，我渐斩地生出了要和顾庭正面杠上的勇气。 不过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反正磨刀不误砍柴工，恰好艾瓷去哪儿都备着一箱可乐，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观察她的喜好，打算掌握第一手资料后再与她来个最浪漫最贴心的初见。 这一日，他们两个不知是去参加什么活动，工作人员让他们填些基本信息。 我看见艾瓷在自己的体重一栏填下了29。 没毛病，这是空气的相对分子质量。 可工作人员：？？？ 他立刻敲了敲桌子：“体重别瞎填啊，现在的小年轻为了瘦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看你也不胖，但是填29过分了吧？” 我瞪着他：强求空气的体重才过分吧？！ 顾庭默默扶额，低声劝道：“别皮。” 艾瓷撇了撇嘴，还是将体重改成了47，走出去的时候还跟顾庭抱怨道：“真要是47，二氧化碳都该上天了。” 我鄙夷地看了顾庭一眼，真不是个男人！要是我媳妇，想填什么体重就填什么，有我宠着，怕什么！ 真是不知道艾瓷看上他哪儿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后来我发现，这可能要归功于他得寸进尺和投其所好的本事，据说他当年就是这么追到的艾瓷。 除此之外，对我这种潜在对手的死命打压，也是他牢牢抓住艾瓷的心的手段。 那一日。 艾瓷照常拿起一瓶可乐，慵懒地躺在窗边软椅上，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结果顾庭那个不要脸地放着自己的椅子不躺，非要和艾瓷挤在一张上。 我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但很快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因为艾瓷随手拿的这瓶可乐恰好是我附身的那瓶。我看着她红唇微张，凑近瓶口，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一一 结果边上伸出一只大手把我抽走了。 “换一瓶喝。”顾庭道。 我简直要气炸了。结果顾庭捏了捏瓶身，隐隐鼓起的可乐瓶瞬间泄了气。 艾瓷低笑了一声，我没听清她说什么，似乎是“跟一个可乐小妖计较什么”，我不太确定。 但她还是又重新拿了一瓶可乐，我狠狠地瞪了顾庭一眼，便想附到那瓶上去，刚要动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竟是被困在了这瓶可乐中！ 顾庭那个阴险小人，他故意把我封在了这里！ 而且他不光把我封在里面，他还趁艾瓷不注意，把我如踢皮球一般踢出了家门！其恶劣行径惨无人道，令人发指！ 我轱辘轱辘地滚进了一个隐在草丛中的泥潭里，欲哭无泪地度过了不知道多少风吹雨打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风很大，天很蓝。我半陷在潭中，听见路过的人类道：“快回家吧，台风要来了。” 台风？希望这风足够大，能助我脱离泥潭。 我这般想着，突然感到身上一轻，便被一个人提溜着拉了出去，又是兜头浇下一盆大雨，洗去我浑身的泥渍。 那人让我浮在他面前，打里了我一会儿，朗声笑了起来：“把你这个小妖精送给阿瓷做礼物，她定然很欢喜！不过，是谁把你困在这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是番外，我就写得不正经一点啦 虽然正文也没有多正经。 本来还有个前世番外，但我想了想，那是个悲剧，就不写出来虐心了，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了，杜慈佩和艾斯北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容曜的故事已经过去，悲伤的往事不必再提，艾瓷和顾庭还有很长的未来要走。 （之后在新文里面应该也有出镜机会。） 而且可乐精的番外比我预计当中长了不少……还剩可乐精的番外（下）今晚放出来。 第104章 那个人抬指拂过瓶身，轻轻松松地就将顾庭给我下的禁制解开了。 重获自由的我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一个利索的翻身，帅气落地。 长长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之后，我恨恨道：“困住我的是一个阴险小人！” 我说到这里，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和顾庭艾瓷十分相像。我不由停下话头，思索了一会儿，脑中突然有一道光闪过，大惊：现下又恰好来了台风，所以他不会是…… “珀西费克。”我听见了顾庭的声音，跟面对艾瓷时的温和含笑不同，这声音极冷极淡，“这已经是今年的第38号台风了。珀西费克，你不知道急流会影响地球自转速度吗？你为了自己的私心来得这般频繁，可想过会给地球带来什么后果？” 珀西费克没好气道：“怎么又是你？阿瓷呢？你是不是又故意把她支开了？呵，少冠冕堂皇了，你不也有私心吗？这又不是你的地盘，就算你们共用灵晶，你也只能管你自己的印度洋！” “那你也回去管好你的太平洋吧。”是艾瓷懒洋洋的声音。 我眼睛一亮，就见艾瓷在顾庭身侧现了身。 珀西费克的表情也立刻转阴为晴，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阿瓷，我今天给你带来一个宝贝！” 珀西费克把我从地上揪起来，戳着我的脑门向艾瓷殷勤地展示：“看，可乐精，活的！” 他笑容热切，操着满口电视推销广告的语气，道：“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可乐精。有了他，你想喝多少可乐都不用愁，想喝什么口味的都能有！ 我原本对珀西费克这粗鲁的行径十分不满，但一听他是想把我送给艾瓷，便立刻咽下了嘴边的控诉。 一一现在我有另一个尊者当靠山，根本不必害怕顾庭了，可得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于是我上前一步，挺了挺胸膛，自豪道：“是的，我可以点水成可乐，您瞧——” 我以手指了指地上的水，那摊透明液体立刻变黑，还呲呲地冒着泡。 然后我翻手又是一点：“而且还有多种口味可选，这是零度，这是健怡，这是纤维，这是香草味，这是樱桃味……” 艾瓷果然惊叹不已，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宝藏男孩，拍手道：“不错不错，小兄弟，你这本事很实用！不知道你可愿出任我旗下的首席肥宅官？” 她这话一出口，我看顾庭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想来是有了危机感。 他立刻凑近艾瓷，和她咬着耳朵说了些什么，艾瓷含笑摇了摇头。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最终，顾庭抱着手臂，脸色很臭地看着我，我就知道，我又可以登堂入室了。 从那以后，我过上了和顾庭针锋相对的日子。 毫不吹嘘地说，十次里至少七次，我是完全不输他的，可气的就是他的修为完全碾压我，一旦被我占了上风，他就会用各种阴险的手段将我强行下线关小黑屋，或者把艾瓷拐跑，两个人一起关小黑屋避开我。 至于他们在小黑屋里干什么，呵，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定是在修炼！ 顾庭见不惯艾瓷独宠我，还老怂恿她去尝试别的饮料小妖精。 呵，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比我还好喝的饮料？ 我自信满满，就算我是一代妖姬，什么年老珠黄，色衰爱弛，也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会一辈子是艾瓷的心头宝，顾庭你就嫉妒去吧！ 但他毕竟是正宫，枕头风吹得久了，难免还是起到了一些功效。因为我发现，艾瓷近来确实每日少喝了半吨可乐！！ 因为这个可怕的发现，我心慌意乱，深觉若不主动出击，怕是真要失宠了。 于是，我主动表白了。 “尊，嗯……艾，艾瓷，”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我紧张地手心冒汗，说话都磕巴了，“我，我喜欢你，我可，可以一辈子为你变可乐，把海洋都，都变成可乐也可以，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愿以可乐为聘，许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快乐之源。” 可艾瓷只是似笑非笑地看我，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小可乐，死心吧。” 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可乐归可乐，爱人归爱人，这是两码事。” 她又说：“这些日子，庭庭不太开心，我原来还想，我只是喝个可乐，他怎么就吃醋了呢？原来他看人倒是比我看得清楚。” 她还说：“抱歉，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也耽误了你的感情，我想，是时候及时止损了。小可乐，你会遇上更适合你的人的。” 她说着，当着我的面清空了所有的可乐库藏，并告诉我从此不会再买入新的可乐，也不会再请我为她点水成乐。 我不敢相信，她她她，竟然为了那个臭男人不再喝可乐！ 顾庭适时出现，脸上那浅淡的笑容我怎么都觉得是胜利者嘲讽的微笑。 他们向我道了别，我的心很痛，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地手拉着手离去。 良久，我满目伤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最终脚下一绊，瘫在烈日之下，任由二氧化碳的溶解度随温度的升高而降低，任由自己……变成没气的可乐。 一一她都不爱喝我了，我还当这可乐精有什么意思！ 我自暴自弃地想着。 又是很多天过去，我瘫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后越想越不甘心。 都说初恋是最难以忘怀的，哪怕我是可乐精，也逃脱不了这一定律。 我还是想回去找她。 我是谁呀？我是肥宅快乐水！我不信她这么轻易就能戒掉最爱的我！ 时间抹去了多日以前的伤痛，记吃不记打的我把心一横，决定放手再试一次。 这一次，我在她家附近等了好多天，终于有一日，远远地，我看见艾瓷和顾庭说说笑笑地从远处走过，我兴奋地追上去，然后，如遭重击！ 一一卧槽她手上捧着的那是……一罐雪碧？！ 那一刻，仿佛世界崩塌，天雷轰鸣，天旋地转间，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我苦笑一下：原来，她早已找到了我的替身，她是真的，不需要我了。 我转过身，茫然地一步步往回走，雪碧精那个家伙却幽幽地在我身边浮现，她拍了拍我的肩：“死心吧，尊者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你要是实在想找女朋友，还是找个同族吧！” 同族？你吗？ 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扭头恶狠狠地瞪她：“你也死心吧，我和美年达在一起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雪碧精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可能是被我伤了心，她好半晌没说话，最后摇着头走了。 而我，跌坐在原地，终于，心如死灰。 ——END——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就彻底结束啦，感谢大家(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