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saosa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金沙古卷2·长生之源》 作者:鱼离泉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12月 ISBN:9787533946166 【内容简介】 一九三五年,以英国传教士董笃宜为首的探险队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前往黑水县雷鸣谷,在途中偶遇一个带着小男孩、穿着奇异、举止神秘的中年男人。 五十年后,雷鸣谷的小山村开始出现数量惊人的百岁老人,被世人称为长寿村。 如今,因姐姐被绑架,杜小康被迫进入地磁异常的雷鸣谷,探寻古蜀丛帝的墓穴。 他意外发现了蚕丛王建造的规模惊人的青铜之城,以及更加诡秘的纯意识世界。 杜小康同时震惊地发现:当年曾出现在雷鸣谷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同伴秦峰。 如今二十八岁的秦峰,怎么会出现在七十年前? 秦峰的真实身世究竟是怎样的?七十年前曾经出现过的神秘中年男人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杜小康和同伴不得不严肃面对一个看似十分荒谬的问题: 难道古蜀传说里出现过的“神”,在历史的维度中真的存在过? 【编辑推荐】 ★九州作者鱼离泉继《颜七夜》系列后的首部悬疑探险小说 ★带来*刺激阅读体验的悬念小说,比《盗墓笔记》更极致悬念的豪华盛宴!从真实的都市背景到远古遗迹,悬念丛生的故事情节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丰富的民俗文化背景、精彩的探险情节、复杂的人物关系,让许多本就奇诡的事件蒙上了更加神秘的色彩。从三星堆到金沙遗迹,对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文化遗迹,在这里有了另外一种让人信服又细思极恐的新解读。 ★千年前忽然消失的古蜀王朝,所有相关记录全被史书遮掩。千年后一个背负神秘血脉的少年,却从王朝遗留下的一份金沙古卷中,发现了人类文明*的秘密。 ★本书情节曲折刺激,充满想象力且剧情逻辑严谨。三千年前古蜀王朝为何忽然消亡?上古文字中又藏着怎样震撼的秘密?……一切答案都在书中。 ======================= 第一章 警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又做那个梦了。   在梦中,我被无数的虫子追赶。在漫天的虫潮后面,是穿着黑色斗篷,手持金色长杖的神秘男子。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在梦境中我依稀看见了那男子的脸,赫然就是死去已久的余叔。在余叔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眼球状的诡异生命,眼球中的神色充满了冷漠和怨毒,即便没有直视,也能远远感受到其中的恶念。   正是这恐怖的一幕让我惊醒过来。我顺手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摸索着点燃了一支烟,让自己昏沉的脑袋稍稍清醒,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   自从12岁那年被虫潮袭击,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脉异于常人后,我总会偶然重复着类似的噩梦。在之后的十来年中,我总是会看到处于不同时代的“鬼影”。   在我26岁之前,这些鬼影都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直到我成为一款诡秘的游戏测试人员,身边第一次有鬼影以实体的形式出现,还伤了人。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我开始卷入到一些和金沙文明有关的神秘事件中,也因此认识了身手不凡神秘的敖雨泽。这个有着魔鬼身材,但性格同样带着点魔女属性的美女,总是让我心情复杂,又爱又怕,心底偶尔冒出一丝绮念总是很快就因为她的强势而压抑下来。   对敖雨泽一直死缠烂打的富二代明智轩,也莫名其妙地卷入到这些事件当中,这家伙虽然身上有着不少臭毛病,但总的说来依然是个可以信任的家伙,明智轩的存在让我们在之后的几次紧张的冒险中多了几分轻松和调剂。   只有最后加入我们这个小团队的黑客秦峰,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之前他可以算是我的网友,可是曾一度被软禁在精神病院的他真实身份成谜,神秘得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在几次同生共死的冒险之后,我们四人从最初无奈之下的合作,已经渐渐成为可以信任的朋友。   不久之前,在某个废弃的地下研究所深处的地宫中,我们一起发现了古蜀时期的一处隐秘地宫,更在里面遭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生物,它们疑似是“神”的仿制品。   和奇遇伴随而来的是危险,我们相继落入某个幕后黑手的算计,而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切的,是一个名为JS的神秘组织中的成员,我幼时同村的“余叔”。   余叔临死前,发动机关让地宫的一处宫殿向地下沉降,大难不死的我们无意间找到了巨大而神秘的青铜之门,谁也不知青铜之门的背后是什么。   最匪夷所思的是,青铜之门的附近,我们发现了失踪了十余年的叶暮然的尸骸。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上,得知青铜之门所在的地宫又被称为“五神地宫”,和古蜀时代的五个神灵有关。   费了很大力气从五神地宫出来之后,我的心底依然萦绕着叶暮然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末尾,那不同寻常的警告,那就是有些事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会死或者连累家人死。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敖雨泽之前也流露出过相同的意思。他们两人之前并不认识,叶暮然更是已经死了十几年,却都留下过近似的言语。   我反复推演当时的情形,可是自己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关于古蜀文明和叶暮然我都所知甚少,甚至连我自身血脉的力量都不太了解,自然没有什么进展。   之后敖雨泽全身心投入到对叶暮然携带的资料和笔记的研究中去,因为笔记中有部分内容是用一种特殊密码来书写的,她深信其中隐藏着真相。   而我则难得地过上了一段相对休闲的生活——明智轩作为我公司新的大股东,豪爽地放了我两周带薪假。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如此平静的过下去的时候,今天晚上,我居然又再度重复起之前的噩梦,这让我心底十分的不安。因为我的六感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这个噩梦的出现,更是比之前又有了新的变化,这是否在预示着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忽如其来的念头,让我抽了好几根烟也无法心情平静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重新躺下,没过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拨过来的号码是我姐姐的,但接起来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声音。   “小康吗?我是你徐坤,你姐病了,赶紧来省医院急诊科……”   声音中带着焦急,是我的准姐夫徐坤。我听到姐姐病了,联想到刚才做的噩梦,顿时心里一紧。不敢再去细想,腾地从床上跳下来,匆匆穿上衣服,带上银行卡和家里所有的现金,赶忙打车来到省医院。   在急诊科外,我见到了表情憔悴的徐坤。老实说,对这个准姐夫我不是很喜欢,很不待见他那种什么都听他老娘话的性格,觉得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男人气概。不过看他因为我姐得病居然急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今天晚上你姐做饭的时候,突然就在厨房晕倒了,我叫了120,送到医院初步检查后说是中毒……”   “中毒?怎么会中毒的?有人要害我姐?”我大声吼道,引来走廊里的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频频侧目。   “要闹的话麻烦出去闹,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一个年龄稍大点的护士冷冷地说。我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太激动了,连忙道歉。   隔着急诊室的玻璃门朝里面望去,只能看到忙碌的医生,还有姐姐那张明显因为中毒而肿胀青紫的脸。   姐姐的眉头不时微微皱起,很显然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也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我的心一痛,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强忍着想哭的感觉,拉着徐坤出了急诊室。   “你说当时我姐在厨房……是食物中毒吗?是不是买了过期的食品?”我强压下心里的焦躁,尽量语气和缓的问徐坤。   “不是,医生说是生物性毒素,应该是虫类的,而且毒素很可能在体内潜伏了很久,只是今天晚上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爆发。”徐坤一脸茫然地说。   生物性毒素,虫类的,潜伏很久……这几个关键词让我浑身一震,思绪顿时回到十几年前。那年我被虫潮袭击,是姐姐拼了命在保护我,她也因此被各种毒虫咬得遍体鳞伤,最后辛亏有余叔用一种神奇的绿色药剂救醒了她。   既然是陈年生物性毒素,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当年余叔的药剂,并没有完全清理掉姐姐体内的虫毒,这些毒素在体内潜伏了十几年,一直到今天才重新复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余叔已经在半个月前死在地宫中,这个时候我在哪里去找同样的药剂来重新压制住这些毒素。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这些混合了数种虫类的毒素,恐怕不是现代医学能够解决的,唯一救姐姐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年余叔所使用的绿色药剂。   我记得敖雨泽曾经使用过和余叔当年拿出的金属盒子类似的器具,甚至她手里也有不少效果神奇的药剂,或许她有办法?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迟疑,返回急诊室,再次确认姐姐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后,我拨打了敖雨泽的电话。   “什么事?快说,研究有了进展,忙着呢……”敖雨泽电话里不客气地道。   “我姐姐中毒了,很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毒伤复发,我怀疑医院的常规治疗手段可能无效,你手里有没有一种绿色的解毒药剂?当年的余叔曾使用类似的药剂救过我姐姐……”我尽量简短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对我来说似乎有一天那么长。这件事涉及到我姐姐的性命,我没有出声打扰敖雨泽的思考。   终于,电话里传来敖雨泽的声音,她像是已经做了决定:“我明白了,给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将地址报过去后,敖雨泽挂上了电话。   徐坤在一边神色古怪地看着我,大概在他的印象中,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人脉,前两年甚至还要姐姐接济度日的小屌丝,怎么可能认识什么有背景的厉害医生。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只是带着疑惑问:“省医院的医生说毒素情况非常复杂,找不到对应的血清,难道你朋友有办法?”   “或许吧。”我也不敢打包票。当年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咬伤姐姐的虫子至少有十多种,这些毒素相互混合作用,又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古怪的变化才导致今天复发,医院一时之间找不到对症的药物也情有可原。   而敖雨泽,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只能去赌JS这个曾被我敌视的组织真的在研究长生药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神奇的药剂,而这些药剂能够解除姐姐的痛苦。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敖雨泽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手提箱的短发女人出现在急诊室门外。   “你终于来了,这位是……”我看着这个算得上漂亮,但神色极为冷漠女人,她大概二十七八岁,比敖雨泽要大一些。   “这是谭欣然博士,是国际著名的遗传生物学及药理学专家。放心,有她在,你姐姐肯定没事的。”敖雨泽淡定地说。   我点点头,看看急诊室内还在忙碌的医生,有些迟疑地说:“这个时候进去,会不会……”   “不想救人的话,就别耽搁我时间,我很忙的。”谭欣然冷冷地说,语气比最初见到敖雨泽的时候还要恶劣。   我心一横,涉及到姐姐的安危,就算是大闹医院也认了。我用力推开急诊室的门,在里面的医生护士的惊呼声中,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是病人家属,现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麻烦各位先出去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我一咬牙,说:“拜托了,出了事我负责……”   “你负责?你负得起责吗?这是省医院,不是任人胡闹的地方,不是什么赤脚医生都能给人看病的,你知不知道这个病人的病情有多复杂……”一个中年医生当即斥责道,不过他的话很快停住了,而且眼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一旁的敖雨泽竟然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现在,都给我出去,我数一二三,不出去的话,你们可以赌我到底敢不敢开枪。”敖雨泽一脸冷酷地说。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呆了一下,然后在两个护士尖叫声中,连滚带爬地冲出急诊室,我还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赶紧报警之类的话。   “快一点吧,时间拖太久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敖雨泽吐了吐舌头,对谭欣然说。   谭欣然点点头,飞快地打开带来的箱子,里面除了各种医疗器械和小巧的药剂瓶外,箱子本身竟然就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随后她在姐姐指尖采了一点血样,放入仪器当中的一个培养皿中,作为屏幕的箱盖内侧不停地刷着数据流,同时屏幕下方出现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案。   谭欣然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手指飞快地在外接键盘上挥舞着,输入一个又一个指令,然后将好几种不同的药剂以不同的剂量依次倒入培养皿中。   大概十几分钟后,培养皿中原本乌黑的血液开始渐渐转红,谭欣然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重新调配了一份药剂,注入姐姐的血管,又用小巧的手术刀在姐姐的双手食指分别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形伤口。   很快,姐姐脸上的乌青开始消退,食指的伤口处,不停有乌黑黏稠的血液渗出,被谭欣然小心地用一个容器接住。流出的血液颜色越来越红,最后渐渐恢复正常,谭欣然这才用一支喷雾剂在伤口喷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飞快收拾好一切,对我说:“好了,应该没有问题了,接下来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毕竟是陈年旧伤,只是这些残余的毒素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个我需要对流出的毒血做进一步鉴定才能确定。”   我看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稍稍发白的姐姐,她的呼吸渐渐平顺,虽然还没有醒过来,却明显没有大碍了。我连忙道谢,谭欣然只是极不耐烦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听说你的血脉很不一般,下次送我几百CC做研究——嗯,如果不是看着这件事上,我根本不会来。”   不用说,肯定是敖雨泽“出卖”了我,不过看在姐姐转危为安的份上,我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我送欣然出去,待会再来找你。”敖雨泽对我笑了笑,然后跟谭欣然一起离开。   她们刚走出去不久,一辆警车呼啸着停在医院大楼外,在保安陪同下直朝我狂奔过来,我心里哀叹一声,不用说这就是刚才敖雨泽掏枪惹下的麻烦,只好主动抱头蹲下。带头的警察走到我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接了电话后,脸色很是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队员说:“是个误会,收队!”   几个警察来得快走得也快,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保安和忐忑不安的医生护士。我知道一定是敖雨泽已经通过自身的关系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了,不由再次暗自感叹她的能量巨大。   准姐夫徐坤更是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我,我有些牵强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说:“这个……姐夫,你也看到了,姐姐应该没事了。我那两个朋友脾气有些古怪,但其实嘛,那个是体制内的人啦,不然警察也不会离开不是?所以姐夫你就不要用这种眼光盯着我啦!”   徐坤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大概今天的事对他的冲击也挺大的。医院的医生大概也接到了警告和解释,不过看我们的眼神依然有些古怪,几个值夜班的小护士更是躲得远远的。   敖雨泽很快回来了,站在走廊口,我连忙走过去,说:“这件事谢谢了,要不是你和谭博士,我真不知道万一我姐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你也听到了,不是没有代价的,你至少要贡献出几百CC的血让谭欣然这个科学狂人进行研究。”敖雨泽翻了翻白眼。   “不过你刚才的举动也太鲁莽了,怎么在医院轻易动枪?”我低声抱怨。在我的心目中,对未知的地宫生物和敌人动枪自然是不得已的,可是拿枪吓唬这里的医生护士,还是有违我的世界观。   “如果我不这样做,耽搁了救你姐姐的时间,算谁的?反正又没有开枪,何况,枪里根本没有子弹。”敖雨泽狡猾地一笑。   我有些无语,大概在敖雨泽的世界中,是不太能明白我们普通人的感受的,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但思维模式还是跟不上她。   不过最后为了避免留在省医院太过尴尬,第二天姐姐醒来后,我还是把她转到家附近的一家社区医院,毕竟身体没有大碍了,接下来主要是再观察几天然后注意调养休息就好。   姐姐醒来后,得知是我朋友救了她,显得十分开心。我明白,她开心不是因为自己病情好转,而是觉得弟弟出息了,能认识这么多有本事的人,这是比她自己有什么成就更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原先本来打算将测试游戏的首笔酬劳送给姐姐,作为婚房的部分首付款。不过经过这件事,再想到这个游戏处处透着诡异,就连为这个游戏设计了不少隐藏关卡的秦峰都说过,游戏代码有很大的问题,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游戏出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为了不给姐姐带来麻烦,我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上次在废弃的研究所中,我得到过一个古老的象牙盒子,按明智轩的说法至少值个四五十万的,改天看他有没有门路帮我卖出去,对我这样小富即安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笔罕见的巨款了。   陪了姐姐几天,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的时候,一个人却找上门来,这个人我无比熟悉,正是当年曾帮我封印了血脉,又在地宫中处处给我们帮助的旺达释比。   说实话,现在的我觉得旺达释比身上处处透着神秘。按照叶教授的说法,当年他的女儿,也就是小叶子的母亲,甚至和我那再普通不过的父亲杜大川差点有过婚约,只是后来她又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叶暮然,这才不了了之。   这让我怎么都想不通,我那在平凡不过的父亲当年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如此神秘的旺达释比要把女儿嫁给他。难道说,就因为我体内的神秘血脉?   余叔也曾说过,我体内的血脉,又被称为黄金之血,或者金沙血脉,那是金沙王朝的王族血脉。这样的血脉曾出现在余叔的先祖鱼凫一族身上,后来杜宇获得古蜀国王位,这血脉就转移到杜宇一族身上。   按照这样的逻辑,在杜宇一族衰落时,金沙血脉应该传承给继承王位的开明帝鳖灵,只是不知为何,这血脉却依然在杜氏一族流传下来,直到在我的身上重新显现出来。   虽然王室血脉什么的听起来简直让人热血沸腾,是一件很提升逼格的事情,可我自己知道,几千年前的王室血脉,放到现在其实屁都不是,连孔子现在都有上百万的后裔呢,中国历史上这么多帝王,现在随便找几个大姓,说不定祖上就有着王室血脉。   或许唯一和其他帝王后裔不同的是,我身上的金沙血脉,是的确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当然不仅仅是让我小时候招惹虫子这么简单,还有可能是开启另一道“门”的钥匙,至于这道门到底通向哪里,不得而知,总之我有一种预感,利用自己血脉可以打开的那道门,似乎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而为什么血脉在我身上显现,但当年我父亲身上并没有出现,我估计这就像是遗传学上的隐性基因,或许需要隔几代人才会偶然显现出来。   旺达释比明显是知晓我身上血脉的事,那么当年小叶子的母亲和我父亲那明显不般配的婚约,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呢?旺达释比已经推算或者预见到在我们杜家我这一代身上,血脉的力量可能觉醒,因此才希望身负金沙血脉的人是自己的嫡亲外孙?   不知是不是和敖雨泽这女人呆久了,看着有些愁容满面的旺达释比,我心中却浮想联翩,不由感叹自己居然也变得如此腹黑,面前可是曾经救过我的恩人啊……   想到这里,我暗暗警惕起来,想起玩那个诡秘的游戏时,里面的情节和画面似乎也能影响自己的心境,心中某些黑暗的东西,不知不觉被勾起来了。   “小叶子不见了。”旺达释比没有看出我神色古怪,沉默了良久之后,开口说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什么意思,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问:“小叶子不见了?”   “上次在进入地宫之前我还和她通过电话,本来她也吵着要一起进去的,被我拒绝了。前段时间,自从我带回她父亲的遗物后,她心情十分低落,我原本以为只要时间一长,她应该能接受这个结果。没想到三天前她突然失踪了。这几天我去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找她,都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连我不惜损耗元气进行占卜,都显示她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奇怪的状态?什么意思?”   “卦象显示,现在的小叶子处于非生非死,似生似死的状态,虽然卦象显示是大凶之兆,可是大凶之中又有一点希望。”   “为什么找上我?你不会是觉得,我比旺达爷爷你更有能力找到她吧?”我苦笑着说。   “那一点希望,就是你。”旺达释比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身上所谓的金沙血脉?”   “这是一个原因,但我觉得更多的,是因为你们身上还有一段因果没有了结。”   “听不太懂,你老就不能说直白一点么?”我苦笑着说,不过这因果的说法,倒是让我的脸微微发红,旺达释比的意思该不会说是我和小叶子有缘分之类的吧?他不会为了弥补当年他女儿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的遗憾,要将小叶子嫁给我吧?   现在可是新时代了啊,早已经不兴什么指腹为婚的套路……不过,为什么这件事想想居然有点小激动呢……   我那点心思大概被饱经世事的旺达释比看透了,他干咳了两声,说:“是因果,不是姻缘,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才懒得管。你要真有本事,找回小叶子后能追到她那是你的本事,不过首先,你要找到她才行。”   “可这茫茫人海,你让我怎么去找?老实说,这件事你让敖雨泽去干还差不多……她认识的人和拥有的势力,找个把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虽然也很担心小叶子,不明白她为何会失踪,可一时之间却让我怎么去找她?   “敖雨泽那边我当然也会通知,不过我希望的是,这件事你也能尽些心力。”旺达释比脸色沉重地说。   我眼前浮现起当年小丫头的样子,想到那时候我还说过要保护她,突然有了一丝内疚。这么多年没有和小叶子联系,老实说如果真的见面,可能说不上几句话就没有了共同语言,但她对我而言,依然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现在她失踪了,更何况亲自找上门来拜托我的旺达当年曾救过我。所以纵然知道这件事十分困难,我也不可能有任何推脱。   “我知道了,旺达爷爷。虽然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回小叶子。”我郑重地对旺达释比承诺道。   旺达释比点点头,随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白色的石头,看着这枚上面有着血色符文的石头,我的心砰砰直跳。符石的价值我已经有所认识了,可惜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块符石已经在地宫中被余叔毁掉,而据说这样的符石十分珍贵,旺达释比也不过拥有两三枚而已。   看旺达释比现在的样子,竟然是要将这样珍贵的一枚符石送给我?   果然,旺达释比带着一丝不舍将符石递过来,然后有些感叹地说:“这是我拥有的最后一枚神石了,希望在找寻小叶子的过程中,它能够庇佑你。”   我也没有矫情,点点头接过符石,看着上面类似一条弯曲的虫子一般的红色符文,也不知这枚符石的力量是否和我先前得到的那一枚一样。现在不是实验的时候,我小心地将符石装进衣袋,准备回头就找一根结实的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如果有了小叶子的线索,就马上通知我,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旺达释比离开的时候,回过头对我说了这样一句,同时也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方便联系。之前一直没有看到过他使用手机,看得出他对于现代电子设备有些排斥,这次之所以例外,估计也是寻找小叶子的缘故吧。   旺达释比离开后,我联系了敖雨泽,她已经比我更早就得知了小叶子失踪的消息,并且已经发动手里的资源,开始进行粗略的排查。虽然这样的排查不可能有确切的线索,但至少会将搜寻的范围降低到一定程度,方便我们后续的寻找。要不然在960万平方公里,13亿人中要找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接着,敖雨泽突然向我提出一个让我非常意外的要求。   她希望我辞掉工作,然后以助理的身份加入到她所在的组织中,当然,仅仅是作为一个外围成员。这样即便将来有一天我想要退出这个组织,脱身也会容易许多。按照敖雨泽的说法,到了她自己这样的级别,就算想要退出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实说,对于敖雨泽所在的组织,我一直以来都是好奇和敬畏并重的,虽然敖雨泽一直没有正面承认过,可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还是前些日子在五神地宫中听余叔提起。   铁幕。   这是一个典型带着冷战色彩的名字。可我却从这个组织一直在做的事情中读出了另外一种味道:所谓的“铁幕”,其实就是掩盖住一切可能引发社会骚乱的神秘事件,让大众始终生活在平和当中。   如果要用一个比较直观的说法,那就像是好莱坞电影中的“黑衣人”,一直默默地保护地球不受外星人困扰,并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消除所有外星人存在的痕迹。只是和黑衣人不同的是,“铁幕”组织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消除一切神秘事件的影响,而这些神秘事件目前看来,多多少少都和金沙文明有关。   这是一个十分令人费解的地方。世界上的古文明有许多,比金沙文明更古老,更神秘的文明也不在少数,可是这些文明纵然也有一些神秘和无法解释的地方,但是围绕这些文明发生的神秘事件,加起来可能都没有金沙文明多。   虽然金沙遗址的发掘是2001年的事,可是这个隶属于西南地区的古文明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三四千年,即便是发现金沙遗址之前,它所带来的神秘事件也不在少数。   而“铁幕”,无疑是最早发现这些神秘事件和古蜀金沙文明有关的组织之一,他们建立和存在的宗旨,首先就是解决这些事件,然后抹除这些事件存在的痕迹。   我曾一度以为,“铁幕”是隶属于政府的某个特殊的部门。直到现在,敖雨泽在邀请我成为这个组织的外围成员时,终于主动吐露了一些关于铁幕的信息,我才知道,铁幕竟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或政府,虽然它的总部在国内,但和政府也仅仅是合作关系。   很明显,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也不希望这些神秘事件影响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铁幕”的做法,无疑是符合政府部门的行事准则的。   因为我的身份级别的原因,敖雨泽讲述给我关于“铁幕”的信息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依然有诸多疑惑。而敖雨泽含糊地透露出,她的身份其实在组织中算是比较特殊的,是组织和政府部门共同承认的联络人之一,因此之前她才一直强调自己不完全算是铁幕组织的成员。   至于那个曾骗我们进入五神地宫的另一名铁幕特工人员肖蝶,在我们出来后就发现她已经提前消失了,大概是害怕铁幕的报复。   这让我们多少有些疑惑,无法想象JS组织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肖蝶这样精通催眠术的特工人员也背叛了铁幕如此强大的组织。   与此同时,我也记起当初在锦里,在地下车库,我都受到过另一个和铁幕对立的组织的袭击,当时敖雨泽曾说他们不是JS组织的人,而是隶属于另一个被称为“真相派”的组织。   现在看来,真相派的宗旨正好和铁幕相反,似乎他们一直试图揭露出关于金沙文明的神秘事件的真相。但毫无疑问,在铁幕、JS和真相派三个组织当中,真相派的势力无疑最小。   就在我对敖雨泽提出的邀请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份薪酬表以及每次完成任务后的巨额奖金,终于打消了我最后一丝疑虑,一狠心在首页印着“机密”二字的文件上签了字,如同杨白劳卖身一样按下了手印。从此以后,我也算是有“组织”的人了。   敖雨泽拿着我签好的文件,立刻眉花眼笑起来,我隐隐感觉到不妙,却听敖雨泽说道:“很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以后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要不然……扣钱!”   虽然我进入铁幕的外围,肯定是接受敖雨泽的领导,不过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要剥削我的话,还是让我只能苦笑不已。   我自身血脉的封印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即便不借助符石,我的血液也有着某种克制鬼怪一类神秘生物的力量,或许这是敖雨泽看重我的最大原因。不过这个女人或许因为自身的强大,完全不会在意下属的心意,还是一如既往地蛮横,看来以后有我头疼的时候。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或许是成年后对血脉的控制力度也增加了,现在我的血液吸引虫子的效果已经大打折扣,只要不是一次性流太多血,就不会再发生12岁时万虫袭击的情形。   敲定成为铁幕组织外围成员这件事之后,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电话辞职,然后明智轩算是公司的大股东,好歹大家也一起患难与共过,还是给他也打个招呼。却不料电话打过去后,明智轩那边却出事了。   和明智轩一起经历了三次冒险,这个人虽然时而逗比时而胆小,可总的说起来,依然是一个比较义气并有趣的家伙。除了为人稍稍傲气外,没有一般的富二代那样纨绔的毛病。几次冒险下来,算是我打心底认可的朋友之一。   可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中竟然透着一丝罕见的惊慌。也让我对这家伙有些担心起来,如果不是发生真的大事了,明智轩的语气绝对不至于如此失常。   “你和秦峰都马上过来,我家里出大事了,虽然我也不确定你们能否帮到我,不过,旺达释比就在我家,他建议你们都来一下……”直到最后挂了电话,明智轩也没有具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给了我地址,让我们立刻赶过去。   我电话通知了秦峰后,坐着敖雨泽的车,去医院接到正陪护昏迷不醒的女友的秦峰。   秦峰的身份十分敏感,对铁幕组织也一直心有疑虑,对此敖雨泽在提交的报告中,有意无意地隐瞒下了秦峰很可能是当年出现在神秘人身边的小男孩这个事实,也因此能够让秦峰保持自由。不然的话,怕是秦峰早就被铁幕给软禁起来,直到找出真相为止。   敖雨泽的这个做法我自然举双手赞成,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对铁幕没有太大的忠诚,甚至偶尔提起来时,还隐隐透着一丝恨意。这种情绪也传染了我,连直属领导都对组织不那么忠诚,我这个小跟班本来也只是抱着捞点好处的心态,对铁幕的存在也少了几分敬畏。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铁幕到底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这个时候我看到的关于铁幕的一切,不过是漂浮在海面的冰山露出的尖角,在海水下面,还有比露出的部分庞大千万倍的体积。   我们三人一起驱车赶往明家在郊外如同庄园般的豪华别墅,别墅大门打开后,敖雨泽将车在车库停好,迎接我们的是一脸阴沉的明智轩。   “快进来,旺达释比已经先到一段时间了,事情有些蹊跷,连旺达释比的力量,也无法让我大伯清醒。”明智轩的语气透着一丝沮丧。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会见到旺达释比,离他前来告知小叶子失踪这件事才短短两三天而已。   在我们认识的人当中,旺达释比尽管年纪很大了,但一直像是一个无所不知的长者,兼且掌握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我们所有人都敬畏不已。现在连他都对明智轩家里出的事没有办法,那么接下来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想必更是十分有限。   进了别墅内的会客厅,明智轩向我们讲述了两天前发生在他们家里的一桩离奇的事件。   明家在成都也算是一个较有实力的大家族了,明智轩算是这个家族中标准的二代,他父亲那一辈有三兄弟,分别是明睿德、明睿渊和明睿齐。明智轩的父亲就是排行第二的明睿渊。   整个明家拥有近百亿的资产,明睿德作为明家上一辈的大哥,年纪比两个兄弟要大上七八岁,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极重。或许是有钱的人年纪大了更加怕死,也正是明睿德的坚持下,明家才成为JS组织长生药研制的资助者之一,每年投入巨额的资金。   而像明家这样的资助者,只不过是JS组织数十个资助者中极为普通的一个,由此也可以想象这个神秘的组织到底拥有多么庞大的潜在实力。   其实从一个商人的角度看,这样的投资无可厚非。能够提升寿命的药物,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够引发疯狂追捧,尤其是上位者会因此不惜一切代价。先不说长生药物给自身带来的好处,其潜在的经济利益,也足以调动大量的金钱和资源不计成本地投下去。   三天前,JS组织曾送来一批最新的药物,这种药物虽然还远没有实现“长生”这个最终的目的,但对于人体健康还是有不错的效果,远胜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一般药物。   通常来说,这些药物是JS组织每隔一段时间分发给各个赞助者的“福利”,甚至连敖雨泽也不知从什么渠道,也搞到过不少类似的药物。当然,实际上我更加怀疑其实“铁幕”也在进行类似的研究,他们在药物上的成就,或许一点不比JS差。   明睿德一直有糖尿病,JS组织提供的特效药,是他能维持身体健康的保证之一,这次的药物送到后,他也没有多想,像往常一样正常服用。可谁也没有想到,明睿德在服药后几个小时,竟然开始高烧不退,后来高烧好不容易退去了,身上又变得冰冷,还出现了只有死人才有的尸斑,背心的位置,更是有一个类似冷笑的人脸形状的淤青。   更奇怪的是,明睿德的双眼也变得通红,更是朝外极度鼓出,像是眼珠子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当明智轩说到这里,我和敖雨泽不由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纵目现象!”   “是的。”明智轩苦笑着说:“这和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的纵目雕像和壁画极为类似,只是我大伯的情形,没有壁画中表现得那么夸张而已。”   “可问题是,JS组织为什么要对你大伯下手?你们明家在富豪圈子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吧?他们就不怕你们将这个消息走漏出去,然后得罪了其他的赞助人?”我有些不解地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这是对我进入五神地宫破坏他们行动的惩罚?只是因为我大伯一直在使用JS的药物,比我父亲更好下手而已……”明智轩分析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想起我的姐姐,几乎是无缘无故地,我姐姐身上被毒虫咬伤的陈年旧毒复发,这会不会并不是一个巧合,也是来自JS组织的报复?   当我说出这个推论的时候,会客厅中走进来一个老人,正是旺达释比,他的样子看起比几天前稍微憔悴了些,他应该听到了我说的话,几乎是肯定地说:“不,这不是报复,如果JS要报复我们的话,不会这么轻松,这仅仅是一个……警告!”   旺达释比的出现,让我一下想起来了,不仅仅是明睿德和我姐姐,前些日子同样进入五神地宫的人,还有旺达,而他也在不久前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小叶子的踪迹。大家身边的亲人都遭到不测,这种事连续发生,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巧合,而是有人在蓄意为之,看来是JS组织的可能性极大!   “含沙本来伤势早已经稳定下来,医生说运气好的话这几天就有可能恢复,可是一天前,她的伤势再度恶化了,连医院最好的医生也说不清为什么……”一旁沉默寡言的秦峰,也神情低落地说。   廖含沙自从被鬼影事件中的戈基人刺伤后,一直昏迷不醒,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伤势又突然间恶化了,这其中的真正原因,自然值得深思。   我们几人的心底陡地升起一股寒义,四个人了,现在就剩下敖雨泽,也不知道她身边是否有人出事。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是孤儿,就算他们要害我的亲人,也要先帮我找到亲人再说。”敖雨泽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只是大家都想不太明白,这个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时我更注意到,敖雨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左手下意识地背在了后面,手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心中一动,就算敖雨泽是孤儿,可是她也一定有自己在乎的人吧,虽然她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眼前的情形是否说明,她或者她在乎的人是否也曾受到过某种威胁?   “JS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干嘛对我身边的亲人下手?”明智轩忿忿不平地说。   “说起来,余叔在五神地宫的举动,完全是他私下的行为,我想JS组织的真正掌控者,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像余叔那样伤害秦峰吧?”我问道。   当初余叔自己也承认他是私下行动,为的是恢复自己鱼凫一族的祖灵,这一点显然并不在JS组织的计划中,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让我进入五神地宫,所以才默许了余叔的行动。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这警告到底意味着什么。”秦峰想了想,缓缓说道。   “什么?”   “JS组织是希望,我们不要破坏他们正在进行的另外一项计划,神创计划,这才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目的。”秦峰的脸色,带着一抹沉重。   很显然,他似乎从什么途径知晓了关于神创计划更多的隐秘。而之前我们在五神地宫遇到的通过技术手段培育出来的巴蛇神,不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铁幕和JS是对抗了数十年的死敌,JS的警告对你们几个有效,但是对铁幕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几个人中作为铁幕正式成员的我才是阻止神创计划的主力,他们只需要阻止我一个人就够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不至于会迁怒你们身边的人。”敖雨泽皱眉说道。   “JS的确不敢直接和铁幕开战,因为这两大组织中任何一方都有直接掀桌子的能力。就像两个大国之间的核威慑看似恐怖,实际上却反倒是一种平衡,让彼此都不敢真正发疯,只能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旺达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去细想旺达释比所说的这两个组织都有“掀桌子的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在之后发生的另外一起和JS有关的神秘事件中,我才真正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可怕之处,那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比任何目前为止人类制造的所有武器还要可怕的一种力量。   “旺达释比作为铁幕的顾问,真要说起来,JS应该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就如你所说,JS是不敢冒直接开战的风险,除非他们有了打破平衡的力量。”敖雨泽冷静地说,同时也透露出一条信息,那就是旺达释比竟然是铁幕的顾问,这也让我多少有些意外之余,也感受到铁幕的强大之处。   “如果JS觉得这样的冒险带来的收益,会比全面开战还要大,那他们为什么不做?”秦峰在一旁冷冷地说。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旺达释比盯着秦峰,眼神中带着疑惑。   “我只是有一个猜想,具体的,我需要看看明睿德的情况再说。”   旺达释比沉吟了片刻说:“这应该仅仅是一个警告,JS应该是希望余叔挑起的事件到此为止。如果我们继续调查创神计划的话,也许就不仅仅是警告了。”   敖雨泽冷笑一声,很是不屑地说:“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不管是铁幕还是JS,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全面开战的,在没有把握将对方连根拔起之前,这样危险的挑衅只会让高层的大人物们震怒而已。不过,铁幕和JS的对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在JS的高层身边,也未尝没有我们的人,对身边的人下手这样的警告,铁幕也会。”   我看着敖雨泽,知道她不会这样轻易罢手,可是,如果姐姐的事真的是一次由JS组织的人挑起的警告,还真的击中了我的软肋,我不可能为了所谓追寻事情的真相,而用姐姐的命来冒险。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敖雨泽转过头来,轻声说道:“杜小康,你相信我么?”   我呆了一下。   “不完全相信也没有关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姐姐身边已经有铁幕的人在保护,上次她旧毒复发的事太突然,我们没法预防,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重要性已经让铁幕的高层下了死命令,不仅仅是你姐姐,你身边在乎的人,都会受到很好的保护。”   说完了这些,敖雨泽又转过头对着秦峰说:“你也一样,廖含沙和她的家人,都会有铁幕的人保护起来,她复发的伤势也有最好的医疗专家前往诊治。老实说,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小叶子的失踪以及明睿德突发的怪病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敖雨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骗我的必要,而最关键的是,经过这几次冒险,我和她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信任,哪怕我们知道对方心底都还藏着一些秘密。   “先去看看明睿德的吧,虽然你们几个小家伙也不一定有办法,可说不定能提供点新的思路和想法,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明睿德的病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可能关系到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旺达释比有些沉闷地说,自从小叶子失踪之后,他的情绪明显没有了先前在五神地宫中的从容。 第二章 尸降   这是一间被改造过的特护病房,原本应该是明睿德的卧室,不过明家人毕竟有钱,只是大半天的时间,卧室就被紧急改造了下。   一个面容和明智轩有六七分相似的五十来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自然就是明智轩的大伯明睿德了。   他的身上穿着用于限制狂暴症患者行动的医用束缚衣,看样子那古怪病症发作的时候,有可能让他陷入狂暴之中。   明智轩的说法证实了我的猜想,明睿德前几天服用了JS组织最新提供的药物后不久,身上开始出现腐烂尸体特有的尸臭味,更是如同得了狂犬病一样失去理智,双眼通红地开始疯狂地攻击周围的家人和佣人。   幸好明家是大户人家,明睿德身边的保镖是退伍的特种军人,身手极好,在大伯咬伤了一名中年佣人后,就及时打晕了他,才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   但是仅仅是一两个小时后,那名佣人也发病,这一次不仅咬伤了正在检查伤口的医生,连一名护士也没能幸免。   这一来引起了明家重视,被咬伤的人都被强制穿上医用束缚衣暂时控制起来,这件事很快转给了敖雨泽所在的铁幕组织。   这期间,明家的人被严令不许泄露这件事分毫。直到今天,似乎铁幕最初的调查陷入僵局,于是铁幕决定让敖雨泽接手,这才解除了明家的封口令,明智轩才得以通知我们,而敖雨泽也在来的路上得到了铁幕下达的任务提示。   真要说起来,这是我加入铁幕的外围后,正式进行的第一个任务,估计这将涉及到我是否能继续留在这个组织当中,就算不在看在我们和明智轩朋友一场,这个任务也必须要好好完成才行,我还指望着在铁幕的庇护下,能够帮我解决一些可能来自于JS或真相派的明枪暗箭。   “虽然可以确定明叔是服用了JS组织的药物才变成这样,可是剩下的药物谭欣然已经化验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明睿德陷入昏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一旁的仪器上显示的心率曲线,却比运动员在激烈运动时还要夸张的来回跳动。明智轩指着仪器上的曲线皱眉说道。   “药物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引发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应该是某种邪术。”旺达释比在一旁淡然说道。   “邪术?什么样的邪术会造成这个状态?”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降头术?”   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和湘西地区的蛊术并称为当世两大邪术。相传,降头术的起源,即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这些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最后才演变成为所谓的“降头”。   所谓降头术,从步骤上看就在于“降”与“头”。“降”指施法的所用法术或药蛊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对被施法个体的联系(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   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现在人们觉得降头术神秘、诡异,一般都是源自香港或者泰国的影视作品的表现,在港台地区,部分演艺圈的艺人甚至对此深信不疑,曾被扒出不少让人脊背发凉的传言。   实际上,降头起源于四川及云南一带的巫蛊之术,对于一些偏远地区的人来说,却反而不是那么可怕。   我从小生长的山村,无疑从地理上来讲也算是偏远山村了,而且在那时,村子周围的巫蛊气氛依然有一些残留,对此也算是略知一二。   我将降头术的起源和特性稍微解释了一下,明智轩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明睿德,问道:“旺达释比的意思是说,我大伯中的很可能是降头术,而不是简单的药物引起的?”   旺达释比点头说道:“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不过这种降头,并非是流行于东南亚的降头,而是四川本地在数千年前就存在的一种上古巫术,被称为‘尸降’。”   要知道四川地区自古就多巫蛊,比如大名鼎鼎的金蚕蛊,就是源自四川地区对蚕神的崇拜。而蜀地善于养蚕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就连“蜀”字本身,从字形上讲从虫,《说文》中就曾说,“蜀,葵中虫也”。在《诗·东山》中也曾说“蜎蜎者蜀”,而“蜎蜎”本义是指蛾蝶类的幼虫,也就是蚕。因此蜀地本来就是蚕的发源地,也是金蚕蛊这种最神秘凶悍的蛊毒最原始的出处。   至于巫术,在古时,整个四川、云贵和湘西都极为兴盛,后来佛道二教兴起,巫术的重要性才被渐渐压了下去。可就连道教本身,也发源于四川的鹤鸣山,兴起于青城山,是继承了部分巫术发展而来,所以说四川一带从古至今,对于巫蛊之术都有着天然的发展土壤。   因此旺达作为释比的传人,而释比本身就是四川巫蛊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他口中说出眼前的明睿德是中了上古巫术中的“尸降”,那么真相怕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尸降,听这名字就和尸体有关,怪不得人还活着,却会有尸臭味……对了,杜小康,明智轩,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尸臭味我们在哪里闻到过?我不是说的五神地宫,是其他地方。”敖雨泽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和明智轩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想起来了——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曾在金沙遗址附近地铁站下的祭祀坑中,见到一个似乎受到感染的工人。   “张铁柱!”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去冒险的时候,在修建的地铁站工棚中见到的工人,他曾先于我们进入当时挖出盗洞的祭祀坑,甚至在那里面,还有两个疑似中亚人种的盗墓者。虽然后来我们也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目的,是在当地设置一尊神像,然后人为地引发出鬼影事件。   我们曾一度怀疑这两个人是JS组织的人,不过却没有证据,而且后来离奇的经历越来越多,既然当时鬼影事件已经初步解决,我们就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那件事在当时不过是暂时结束。   不过想想也是,当时我们毁掉神像后,曾伤了秦峰女友廖含沙的戈基人也随之消失,可是那之后张铁柱也突兀地失踪了,按理说他是跑不远的,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并且,和明睿德的情形类似的是,张铁柱当时身上也带着尸臭味,并且极具攻击性,似乎和他吃过的一枚假的长生药有关,那么这种假的长生药和明睿德吃的药物是否是同一种呢?   当我们说出这个推测的时候,旺达释比却摇摇头说:“或许里面的成分有一定相同的地方,但应该不是同一种,你们看这里……”   旺达释比边说边将明睿德稍稍翻身,然后解开他后背的衣服,我们在他的后背靠近脖子的位置,看到了一块巴掌大的淤青,只是这淤青并不连贯,而是分为好几块,正好形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由淤青构成的脸,我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气,仿佛这张脸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不过同时也注意到,在这张脸谱的周围,被人为地画了几个血色的符号,这些符号弯弯曲曲,依稀有些眼熟。   我看了敖雨泽一眼,她对我点点。看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种神秘的文字,巴蜀图语!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们对这种神秘的图形语言了解越来越多,知道它被用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各种祭祀以及法器或武器上,似乎在数千年前的古蜀时代,就已经知道巴蜀图语是一种能够带来神秘力量的特殊文字,最适合作为符文。   而眼前明睿德背上这些符文,显然是旺达释比画上去的,就算他拿这所谓的尸降没有办法,也仅是指不能根除。以旺达释比的能力,还是能够将之暂时镇压住不至于立马发作。就像当年他也曾用各种药膏和符文,封印住我身上的金沙血脉一样。   “说起来,你们应该听说过僵尸吧?”旺达释比突然问道。   “僵尸?”我楞了一下:“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嗯,就是八九十年代香港林正英演的那种……”   敖雨泽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1995年。”   1995年?我想了两秒钟,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难道……她说的是1995年曾在整个四川地区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成都僵尸事件?   “1995年?我那个时候才六岁多吧,这事我还真记得一点,有一段村里几个在成都打工的邻居突然回来了,说是成都在闹僵尸,在府南河边见人就咬,军队都出动,他们打工的都吓得回了村子。我记得那段时间我如果贪玩,我妈就吓唬我说‘康娃子,你再不乖乖睡觉小心僵尸捉了你吃掉’……不过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你不会告诉我这事是真的吧?”我神色古怪地问。   “真要说起来,我也似乎有点印象,那段时间家里生意刚起步不久,我父亲吓得直接将我带到外地了,我记得后来还传言说僵尸还会坐火车到处跑,挺搞笑的。”明智轩也摸着脑袋说道,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还真不少。   “关于发生在1995年的成都僵尸事件,当年闹得实在太大,是能够止四川地区小儿夜哭的恐怖事件。这起事件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僵尸是在府南河挖出来的,有说是在龙泉十陵古墓中挖出来的,有的说是武侯祠挖出来的,还有说是青城山九老洞中挖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哪种说法才是真的。”我有些不解,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怎么旺达释比会突然提起这件陈年旧事。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明睿德,联想着旺达口中名为“尸降”的邪术,以及张铁柱和明睿德身上那股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尸臭,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难道旺达释比的意思,是眼前的明睿德是中了类似僵尸的尸毒,因此才有尸斑和尸臭的现象发生?   不等我将这个猜测说出来,敖雨泽在一旁说:“这件事我在铁幕的资料库中曾看到过记载,不过官方对外公布的调查结果是龙泉的一户居民,吃了被疯犬咬死的死猪肉,一家人也患上疑似变种的狂犬病,怕光怕水,全身皮肤发红,见人就咬。后来这家人在亲戚带领下乘车来成都治病,不料路过府南河合江亭段时,突然发病,失去理智后开始咬人,形似僵尸,被咬伤的人有的发病死了,有的继续咬人,事情传开后闹得沸沸扬扬,当地人称这种病叫‘疯猪病’,最后出动了军警才处理下来,加上反复宣传,事情才渐渐平息。”   “不是疯猪病,僵尸是真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峰,突然说道。   “秦峰,你也知道这件事?”我问道。   秦峰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那年我应该是七岁,尽管我十岁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不过这件事,我却记得一点,当时我应该就在成都……和那个人一起。”   我的心一紧,秦峰说的“那个人”,难道就是成都僵尸事件之后三年,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遇到的神秘人?毕竟如叶教授所说,当年的叶暮然是遇到一个带着十岁左右小男孩的神秘男子,从时间上推算,叶暮然遇上那神秘男子是98年,那么95年的时候秦峰的确是7岁左右。   “应该是他,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因为不管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他的脸。其实现在回想起来,95年的僵尸事件,我怀疑……和他有关。”秦峰说出一个让我们都十分震惊的答案。   “他没有记错,应该是他。也正是从那一年的僵尸事件开始,我才知道这是世上有一个叫做‘回归’的组织,虽然这个组织后来又发生分裂,然后改名为JS。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我是这件事的亲历者之一,这起僵尸事件之所以能够压下来,我多少也算是尽了些绵薄之力的。”旺达释比在一旁唏嘘着说。   我们几个毕竟都太年轻了,95年的僵尸事件发生时,年纪最大的秦峰都才7岁出头,在场的人中只有旺达释比能够最大限度地还原这件事的始末。   “95年的时候,府南河治理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在进行合江亭一段河床清淤工程时,挖出来了七具尸体。府南河几乎每隔一两年就有人跳河自杀,要说在河床中挖出尸体来也不算太奇怪。但奇怪的地方在于,同一个地点,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前后挖出七具尸体,这些尸体死亡的时间并不久,却都是半腐烂的状态,最诡异的是,所有的尸体上都有严重的灼烧过的痕迹。   掉在水里不是被淹死,反而有灼烧的痕迹,这不得不说本来就是一件怪事。后来这些尸体被安放在一处工棚中,但是在当天夜里,有三具尸体竟然离奇的失踪了。   第二天夜里,就有工人被来历不明的人形生物咬伤,被袭击后的工人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也变得嗜血狂暴,攻击性极强,更是在白天咬伤了多名路人,也演变成了后来越传越盛的成都僵尸事件。   最后这件事惊动了‘铁幕’,我当时作为铁幕的顾问,和政府出动的部队一起处理这件事。我用符文困住逃逸的几具带有尸毒的僵尸后,部队采用火焰喷射器才将所有僵尸消灭,宣传部门更是对外放出关于疯猪病的消息,算是为这件事盖棺定论,只有极少知晓内情的人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我被旺达释比说出的部分真相吸引住了,不由得好奇的问。   旺达释比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僵尸时间发生后,我曾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府南河合江亭一带晃悠,完全不像其他居民那样对僵尸传言避如蛇蝎。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后来才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JS的创立者之一!”   我们都将目光投向秦峰,回想起在一个多月前叶教授的讲述中,当年的叶暮然也是因为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才在三年后的1998年进入龙门山脉的古墓中取出了神秘的青铜箱子,更因此导致整个考察队几乎全军覆没。   谁也不知道那个带着小男孩的神秘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我们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当年的小孩就是秦峰!   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因为当年这个神秘的男人而失踪,最后死在五神地宫底部的青铜之门外,尽管我们带走了他的笔记,可是谁也不知道,那是否是他所有研究的全部。我和敖雨泽都怀疑,真正重要的资料,很可能已经被那个神秘的男人所取走,只有JS组织中才有较为完整的部分。   秦峰见我们都望着他,却只是苦笑着说:“我十岁之前的记忆几乎是零。从有意识开始,就已经十岁了,十岁后一直跟着在龙门山脉中的养父母生活。我完全记不起你们所说的这个将我带在身边的神秘男人,有的,只是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不过当年僵尸事件发生的时候,我的确在现场,这一点我几乎能肯定,因为……我曾经也受到过类似的尸毒感染!只是那个时候我实在太小,并不知道让我生病的是尸毒而已。或许也正是尸毒的存在,才让我保留了当时的一些记忆碎片,否则这段记忆会像我十岁前的其他记忆一样,完全是一片空白。”   虽然震惊于秦峰小时候也感染过尸毒,但他是如何恢复正常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很可能是就是当年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救了他。不过就算我们知道这个线索,也意义不大,对于我们真正关心的那个神秘男人的下落,秦峰根本就毫无印象。   “这正是我要说的一件内幕,1995年的成都僵尸事件,很可能是人为的!最开始很多人都怀疑这是一起生化袭击事件,或者说是‘回归’组织做人体实验出了纰漏。因为回归组织一直在生物技术上遥遥领先这个世界的技术几十年,这件事如果有他们参与,也完全说得过去。只是,铁幕也好,部队也好,都没有更多证据,只是知道消灭了所有中尸毒的僵尸后,这件事就暂时平息下来……对了,也正是这件事之后,‘回归’组织才开始进入铁幕的视线,尽管这个组织在六年后的2001年发生分裂,其中最核心的几名成员重新创建了JS组织。”旺达释比有些感慨地说。   秦峰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淡淡地说:“有这个可能,可惜,更多的细节我的确记不清了。所以……对不起!”   我注意到秦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双手也微微颤抖,很明显,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说的那么平静,对于当年数十个无辜者的死亡,他还是在意的,哪怕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才七岁,可这件事和他身边一直存在的神秘人有关,而那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是他的某个亲人,而对于这一点,他显然也是一直有所怀疑的。   不过,如果秦峰真的是当年尸毒的原始携带者,尸毒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神秘男人故意散布的么?可后来为什么秦峰身上的尸毒又被祛除干净,还让他在十岁后送入某个山村正常成长?   那个神秘男人后来成为JS组织的创建者之一,这让我对这个古怪的组织更加觉得好奇。一直以来,JS组织都表现出了一些古怪的特性,那就是他们掌握着极为先进的药物制造技术以及生物培育技术,虽然在五神地宫中,余叔的行径也免不了和血祭、邪术等有关,可真要说起来,JS这个组织本身,似乎更加注重技术方面的应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费解的问题。   JS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一直在试图通过现代技术的手段,重新复活古蜀时代的“五神”,并重新制造出长生药。似乎是和研究所当年的研究成果有关,可惜研究所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彻底废弃,当年的技术条件下到底研究出了什么东西,我们至今都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已经死去的余叔的一些行为尽管是隐瞒着JS组织私下在谋划着什么,并且因为青铜之门的出现,又让我感觉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长生药也好,创神计划也好,应该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JS组织真正的布局和谋划,或许远比我们目前了解的要庞大和恐怖。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布局很可能和我身上的血脉有关,同时这独特的血脉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我,要不然以JS组织的势力,就算我身边有敖雨泽保护,估计也活不过三天。   “根据大家所知的信息,那么我大伯的病情可以基本确定是中了尸毒。不过,旺达释比你为何却认定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尸毒,而是什么和邪术有关的‘尸降’呢?”明智轩问道。   “尸降这种邪术,的确是以尸毒作为引子引发的,但除了尸毒之外,还需要一种阴性的能量。用民间的说法,就是需要某种特定的阴煞之气,属于邪气的一种。现代技术能够解释病毒的各种原理,可是如果缺乏了这种阴煞之气,是绝对形不成尸降的。这也正是我能够用符文暂时封住尸降的力量,不让它继续发作的缘故,符文只能封印没有形体的各种能量,可封不住单纯的病毒,并且符文也无法完全祛除和尸毒纠缠在一起的这种阴性能量。”旺达释比回答。   我们几人都可以说是经历了不少怪异事件的,自然明白有些东西的确暂时无法用现代技术来彻底解释清楚。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众多和金沙有关的神秘事件,才被当成秘密被掩盖起来,而这也是铁幕这个组织存在的基础。要不然以国内对各个地下组织的控制力,怕是绝对不会允许铁幕这样能自己培养特工的组织存在的,更不要说与之有一定的合作了。   “如果说你们能确定明叔叔是中的‘尸降’的话,我想我能找到一个人,他或许会有一点办法。”一旁因为自身很可能是95年僵尸事件参与者之一而沉默了很久的秦峰,突然犹豫着开口。   明智轩大喜,略带抱怨地说:“怎么不早说?赶快请他过来啊!”   “那个老婆婆在我小时候住的山村里,那个村子偏僻得现在都没有通电话,真要想请她过来,估计只能我亲自前往了。”   “老婆婆?我还以为是男的呢。不过你真的确定她有办法?连旺达释比也只能暂时封住尸降的力量不让它马上发作而已……”明智轩有些怀疑地说。   秦峰看了旺达一眼,说道:“我承认,旺达释比在对各种诡异巫术邪术的理解上,已经找不出几个可以和他比肩的人了,但术业有专攻,我找的那个人,确切的说,已经不完全算是人了,她身体的一半,已经和尸体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从外表上是看不出区别的。”   旺达紧紧盯着秦峰,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你是从那个村子出来的。”   我们都好奇起来,之前旺达释比和秦峰并不认识,但是听他的口气,竟然知道秦峰所说的村子。   那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又为什么说里面的一个老婆婆,能解决连旺达都束手无策的“尸降”这个难题?   “说起来,她的确有可能解决尸降的问题,毕竟她的专长就是这个,你们这一辈年轻人不太可能知道她的名号,‘尸鬼婆婆’!我很好奇,你这小伙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我十岁后,就一直生活在那个村子,直到十六岁进入镇上的高中才离开那里。”秦峰苦笑着说:“我十四岁那年,差点被尸鬼婆婆给做成干尸标本。不过她似乎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后来又主动放过了我。也正是那一年我发现了她的秘密,知道她很可能对尸降有办法,甚至,我成年后来到省会城市,还对一些古蜀隐秘抱着极为好奇的态度,也有部分原因是受到她的影响。”   我无法想象,当年才十四岁的秦峰,在“尸鬼婆婆”这个听称呼就十分恐怖的老太太那里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和恐惧,不过看他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太婆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就算她有办法解除明睿德的尸降,那么我们能拿什么打动她?钱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当我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秦峰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好一阵,才说:“当年尸鬼婆婆之所以放过我,还因为我曾答应过她一件事,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遇到身怀神血的人,那么一定要带到她的面前。”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身怀神血的人?难道指的是我身上具有的金沙血脉?还有,当年那什么尸鬼婆婆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是不是她已经预见到秦峰有可能会遇上我?一个具有预言能力的老太太,还背负着尸鬼婆婆这样恐怖的名号,那么我去的话,会不会就变成一具尸体回来?   我的手突然被人轻轻握住,尽管对方的手也有些冰凉,并且比我的手还小了几分,却在关键时刻让我一阵心安。我知道那只手的主人要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有什么危险,她都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反手将那只手握住,对方微微挣扎,却又放弃了。那只手的主人,是敖雨泽。   我注意到对面的明智轩脸色微微一变,想来他也看见了这一幕。不过最终,明智轩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望着秦峰,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她曾说过一句话,只要能将拥有神血的人带到她面前,就算是蜀地五大邪术中尸降,她也有把握解开。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她,很可能就预见到今天的局面。”秦峰一脸凝重地说。巫术中有不少占卜、预言的法门,可是大多都只能预测一个大概的吉凶,能像尸鬼婆婆这样在十来年前就预见到秦峰可能会遭遇的人和事件,简直可以说是有鬼神莫测的力量。   “能看透命运线的人吗?真是有趣。”敖雨泽冷笑一声,说道,与此同时也放开了我的手,再度恢复了那副张扬桀骜的本色。   “命运线?”我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的命运,并不完全由自己决定,当然,也从来没有一个冥冥之中的上天来帮你注定。人的命运是你身边的人相互交织构成,两个人的关系,在什么时间点会遇上什么人,经历什么事,这就是你命运的一部分。所有能够遇上的人和事如同一道道串联起来的线,然后交织成网。这张网就是属于你的命运,构成网的线,就是所谓的命运线。”旺达释比在一旁帮敖雨泽解释道。   我有些懵了,和秦峰还有明智轩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命运线这种神秘的东西,而旺达释比和敖雨泽,似乎早已对此有所了解。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找这个尸鬼婆婆吧,很明显在她那里,我们会得到更多答案。”敖雨泽似乎对那个能看透命运线的尸鬼婆婆十分好奇,也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旺达释比自然不可能和我们同去,怕万一明睿德身上的尸降邪术出现反复,有他在至少能稍微控制一点。而明智轩也需要留下应对家族中可能的突发事件,毕竟谁也不能肯定,明睿德被施以尸降这样诡异的邪术,会不会引发其他未知的问题。   我看了旺达释比一眼,之前我曾答应过他要帮助他寻找失踪的小叶子,如果要先去秦峰的老家找什么尸鬼婆婆,虽然我不怕危险,可万一因此耽搁了……   谁料旺达释比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说:“你去吧,虽然我不能真的看透一个人的命运线,但是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在尸鬼婆婆那里,说不定会有关于小叶子下落的线索。”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了,对他们口中的尸鬼婆婆更加好奇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老婆婆,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背景,连旺达释比也自叹不如?   不过今天讨论了这么久,还有一阵就要天黑了,再说要去的话还是多少要做一些准备,于是敖雨泽率先离开别墅,她要去做好各种准备。这个女人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大大咧咧,可真要去冒险,她的准备工作无疑是做得最足的,毕竟她的经验足够丰富。   晚上明家大厨精心准备了大餐,但由于别墅内毕竟有中了尸降的病人,虽然食物精致,但饭桌上的气氛沉闷,我们吃过饭聊了几句后就各自回到客房。   我在屋里看了会儿电视,可时间毕竟太早,习惯了熬夜玩游戏的我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于是走出房间,准备到别墅外的私家花园中随便逛一下。   明家的这座郊外的别墅足足有一百多亩大小,私家花园估计是出自什么园林大师手笔,在百亩左右的地面上布局合理,景致怡人,如同一座精致的小公园。   几堵装饰的矮墙和部分成荫的树木以及人工湖将庭院隔成几个部分,还好路边一般都有灯光,也不至于造成迷路什么的糗事。   走入一个仿古的亭子中,看看四周似乎没什么人,我感觉嗓子有些痒,烟瘾患了,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然后一个人坐在亭子中的长凳上,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两三亩大小人工湖发呆。   今天得到的一切信息实在太多,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当我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敏锐的听觉让我感觉到有脚步声接近,我缓缓回头,发现是明智轩,这个别墅的少主人。   “你也睡不着?”   “嗯,给我也来支烟。”   “就是普通的玉溪,你这大少爷能抽习惯?”我打趣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抽古巴雪茄啦。告诉你个秘密,我最喜欢烟都是几块钱一包的,比如‘天下秀’,‘五牛’神马的。只是在圈内的朋友面前怕丢了面子,所以就……你懂的!”明智轩眨眨眼睛说。   我哈哈大笑着扔过去一支玉溪,然后给他点上。   明智轩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老练地吐出一个眼圈,果然是我辈中人。   “明天你们就要秦峰去他少年时代生长的村子了,那什么尸鬼婆婆听上去就不太好惹,你们小心点。本来我也应该和你们一起的,毕竟是我家里的事,可惜现在我还真一时半会走不掉。”明智轩有些低沉地说。   “既然大家已经是朋友了,应该的,什么时候你明大少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呢?”我当然知道此行不可能一帆风顺,不过再危险,也应该比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的经历要好点吧。   “我知道你是想着有敖雨泽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不过,杜小康,答应我,不要让她那么累,不要让她有什么危险都冲在最前面。你可能还不完全了解她,她太好强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真正有危险的时候,甚至不会顾忌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你,保护好她!”明智轩突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我说。   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那个身手如此不凡的疯女人,还需要我保护么?   难道,是明智轩看到先前我和敖雨泽握着手的一幕,有些吃醋了?毕竟他认识敖雨泽在先,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在死缠烂打地追她……   “这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有些尴尬地说,试图解释,可我和敖雨泽到目前位置尽管偶尔有一丝丝暧昧,可真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   “没有误会,其实真正误会的,是你们。你大概是觉得,我一定非常喜欢她,所以才会一直追她吧?”明智轩突然古怪地笑笑,莫名其妙地说。   “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喜欢她,不过,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啦……其实,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呢,尽管她比我还大好几个月。”   “纳……纳尼?”我目瞪口呆,宅男本性发作,冒出一句十分动漫化的台词。   “有一件事下午的时候我没有说出口,是担心她听了后勾起伤心的回忆。其实,在95年的僵尸事件中,敖雨泽的父母也是受害人,正是在那起事件中,她成了孤儿!”明智轩突然说道。   “什么?”我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为何下午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敖雨泽的神情和平日相比有些不对劲,而晚上为何会以做好明天出发的准备为接口独自离开……   “你怎么不早说,当时就该阻止旺达释比提起这个话题……”我有些抱怨地说。   “没用的,这件事她心里有数。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喜欢,但却在表面上装出要追她的样子?”   我点点头,虽然知道明智轩这家伙有时候不着调,可也绝对不像是玩弄女人感情的人。而且,敖雨泽那样强势并强大的女人,活生生的一头人形母暴龙,大概也没有人敢玩弄她的感情吧……   “僵尸事件发生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当时我父母在外谈生意,那天是我大伯明睿德去的学校接我,当我们走到合江亭一带,发现前面有人惊慌失措地奔逃,随后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神态狰狞的中年人正在追赶一家三口。我至今都记得,那个中年人口齿间都是血,眼睛通红,像是随时都要鼓出来。他本来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女孩,正要下口的时候,小女孩的父母拼命和他厮打,甚至主动将胳膊递到他嘴里不让他对小女孩下口,最后两个大人都被咬得遍体鳞伤。但小女孩终究是哭喊着逃了出来,身上带着她父母受伤飚出的血朝我们奔过来。当时我和大伯都吓傻了,最后大伯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抱着我就朝反方向跑,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很快就成为一个小黑点……可是我怎么也忘不掉,那个连鞋子都跑掉一只,不停喊着救救我爸爸,救救我妈妈的小女孩的身影……”   “那个小女孩,就是……敖雨泽?”我声音颤抖地问。   “是的。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后来我父母怕事态继续严重下去,更怕我留下心理阴影,就带着我去了外地,直到三年后才回成都。当时明家已经走上正轨,也算有些势力,在我的坚持下,我父亲用了一些关系,查到95年失去父母的敖雨泽事件后的去向,那是一家孤儿院。我父亲曾带着我去那家孤儿院见到当时才十岁出头的敖雨泽,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十分抑郁和沉默了,对我也非常冷淡。孤儿院的生活并不算好,我向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会让我家里人接她出去。她当时没有说话,但我看出她多少是有些期待的,可在几天后,当我在家里大哭大闹终于让家里人同意收养她的时候,等我们赶到孤儿院却发现她已经被人领养了,但是领养人一栏的信息,写着保密,即便我父母动用省一级的关系也查不到。”   “铁幕!”我恍然大悟的脱口而出。敖雨泽曾提到过,她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铁幕的训练,她是那一期学员中最优秀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训练很可能是从她十岁就开始了。我一直羡慕和佩服敖雨泽强大的身手,可我无法想象,一个孩子要经过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又需要何等可怕的毅力,才能最终成就敖雨泽今天这种几乎达到人体极限的强大状态。   几乎是突然之间,我对铁幕这个组织产生了一丝恨意,哪怕时至今日,我已经成为它的外围成员,哪怕他们的成员正在保护我的家人不受到JS组织伤害。   或许铁幕的宗旨是好的,可在实现它们的宗旨和价值的过程中,又有多少孤儿自小就被严酷地训练着,最终经过重重考验才真正进入它的核心。在训练期间有没有人伤亡,如果这个过程失败的孩子会如何处理……有些问题,真的是细思极恐。   可就是这样自小眼看着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被僵尸咬死,自己也孤独地在孤儿院呆了三年后,本以为阳光会降临,可最终却进入另一重地狱,即便这地狱最终造就了强大而强势的敖雨泽。   我想,如果敖雨泽的父母在天有灵,也只是希望在他们保护下终于获得生的希望的女儿,只是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成为一个和佣兵、各种诡异怪物以及神秘组织战斗在第一线的特工人员吧。   我紧紧盯着明智轩,说道:“所以,其实你所谓的喜欢她,只是在赎罪,你认为当时如果你和明睿德战胜恐惧,带着她一起走,敖雨泽不会进入孤儿院并被铁幕带走,最终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至少她能够享受一个普通人的安宁。”   “是啊,当两年前她再度出现在我身边时,我曾劝她退出铁幕,可惜,她在铁幕呆了十几年,已经陷入太深,退出不了。是的,我对她其实谈不上太多男女之情,更多是愧疚,如果当时我和大伯直接带走她,如果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能够早点劝服我的父母在见面当天就带她走,那么她就始终有当普通人的机会。不要看她今时今日表现得如此强势,可是我知道,她最渴望的,就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且不管她怎么强大,但在我心里,她都是当年那个哭喊着救救我爸爸妈妈的小姑娘,是那个在孤儿院里曾偷偷低声对我说‘其实,我希望有个哥哥啊’的可怜孩子。她在铁幕那种冰冷无情的环境下长大,身边连一个亲人,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其实是最孤独,你明白吗,杜小康。”   “我明白,我能感受到。可是,为什么你不真的追她呢?虽然她一直在打击你,不过她愿意你跟着她冒险,我想其实心底多少还是……”   “不是这样的。”明智轩有些粗暴地打断我:“你不明白,有些东西已经错过,就绝对不会回头了。如果当年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真的提前劝说父母接她回来,那么青梅竹马的我们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可是她在铁幕经过了这么多年如同机器人般冰冷无情的训练和生活,她已经回不去了,她不再是哪个渴望帮助,渴望家庭温馨的小女孩。我错过了,就永远不可能再走近她封闭的心。而我之所以还表现出一副追定她的样子,在她身边插科打诨,那仅仅是因为,我要有一个理由一直留在她身边,哪怕她的强大根本不需要我的守护,但我依然当她是……家人!”   家人么?我默默地念诵着这个词,或许明智轩是对的,敖雨泽在潜意识里是将明智轩当成了家人,因为在她离开孤儿院进入铁幕的前几天,明智轩是唯一一个前去看她,并说要接她回家的人。   “哪怕我至今都不明白她为何会在两年前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但我又自知之明,那绝对不是因为我有魅力吸引她……那只可能是,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或许是因为某种任务。可我不在乎,只要她的任务不是要伤害我的家人,就算赔上我的继承权我也不会在意的,我错过了一次,剩下的时间就算陪着她发疯也没什么的。”明智轩神经质地笑着,不知不觉间眼角有了一丝闪光,可最终装作绕眼睛的样子,将那丝隐约的泪光给抹掉。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其实明智轩对敖雨泽,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当成家人或妹妹,只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破敖雨泽心中被十几年无情训练建立的坚冰,所以才退却一步,说要成为她的家人。仅此而已。   “但是你不同啊,杜小康。”明智轩喃喃地说:“你是第一个能够让她露出真心笑容的人,哪怕她一直骂你是菜鸟,抱怨着你拖了她后腿。可我能感觉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才真正像一个正常的有笑有骂的女人,而不是一具以狂傲伪装起来的内心冰冷的杀戮机器!”   “这……你在胡说什么,敖雨泽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对我有所不同,你脑袋被门夹过了吧,小心她揍你……”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啊,少年,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明智轩收拾了下心情,古怪地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不过,我懂啊。我可是风流倜傥的明家大少,拥有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不懂的尽管问我好了。我真的看好你哦,加油。你放心,我对敖雨泽真的没什么的,所以完全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啦。再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嘛……”   “去你的。”我发现明智轩似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状态,哪怕是强装的,这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或许,说出这一切之后,明智轩才真正的放下了吧。放下了那份因当年僵尸吃人的恐怖一幕带来的心理创伤,以及后来由此引发的执念。   这个混蛋,你倒是轻松了,但是这么说起来,似乎我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而且,追敖雨泽?这太有挑战了!   想想那个虽然长相是百分百的女神,可力量却能一脚踢飞防盗门的飒爽英姿,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只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么?敖雨泽在两年前,又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明智轩身边的?是明智轩隐藏了什么内情,还是说这期间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玄机? 第三章 尸鬼婆婆   第二天,稍微做了些准备后,我、敖雨泽以及秦峰,就准备出发了。   秦峰10-16岁生活的山村,是在阿坝的黑水县,驱车前往,需要至少六个小时。此外这个小山村地处偏僻,在数座大山之间,交通情况比我出生的山村还要恶劣许多,剩下车辆无法通行的山路,需要整整走上四五个小时。   按照秦峰所说,这个小山村除了极为闭塞之外,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直生活在村里的人,通常都极为长寿。   据说这个村子里只有四百多人,但是百岁以上的老人却有30多个,并且村子里很少有90岁以前自然死亡的老人,是国际长寿之乡标准的几百倍,目前年龄最长的老人有120多岁!   这个标准已经远远超越有中国长寿之乡美称的巴马,奇怪的是不管是官方媒体还是民间,这个村子却一点名气都没有。   当我向秦峰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峰却只是摇摇说,这个村子不仅消息闭塞,而且有着许多古老而古怪的规矩,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向外炫耀村子的长寿。   但是旺达释比明显是知道这个村子的,看他当时的反应,对这个村子竟然不是羡慕和惊奇,反而是隐隐有一丝忌惮。   旺达释比的本事,几乎是我见过的人最强的,甚至连余叔也有所不如,至于身边的敖雨泽,也仅仅是战斗力强韧而已,综合实力怕还是比不上旺达释比这个老人。   连旺达这样的人物都忌惮的村子,并且这个村子中还存在能看见命运线的古怪老婆婆,怎么想都感觉这村子透着诡异。   “你在这样的村子长大,就不羡慕村里人的长寿么?为什么还要出来?”我好奇地问秦峰。   “村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电灯,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想那个人之所以当初将我寄养在那个地方,并不是看重了那里的居民长寿,而是看重了它的闭塞吧。”秦峰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几乎不用多问,我也能够明白他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叶暮然留下的照片中带着小男孩的神秘人,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神秘男人到底和秦峰是什么关系,是他的亲人?师傅?甚至根本就是他的父亲?   我想秦峰自己也有类似的疑问吧,但是如他所说,他十岁前的记忆几乎都是空白,只有一个男人模糊的影子,那么他肯定比我们更希望能找到那个男人,然后问个明白。   我想,这话恐怕才是秦峰后来选择了当一名黑客的真正原因,因为从他十来岁开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这个疑团,而黑客能接触到的隐秘资料,自然远远超过一个普通人。   不过秦峰的性格沉默寡言,或许依然藏了许多心事和隐秘没有告诉我们,至少在目前来看,他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我和敖雨泽,更不要说完全敞开心扉。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秦峰一直以来也在找寻那个男人的下落,他现在也知道了那个男人就是JS的创始人之一,在这神秘的组织中地位举足轻重,可惜这个组织庞大的势力让身为黑客的他也无从着手,最后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资料为那款诡异的游戏制作了众多隐藏关卡,目的就是引起我的重视,从而帮他一路揭开真相。   尽管这个推论让我有了被利用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每当看到秦峰深邃中带着痛苦的眼神,我却能体会到他的身不由己。他做的这一切也没有给我带来真正的伤害,反而让我更加接近想要知道的真相。   因为走得早,下午一点过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黑水县城,大家饥肠辘辘地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刚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乡民打扮的人带着疑惑朝我们走过来。   那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乡民,体格极为健壮,看上去是经常做重体力劳动的人,因此对我这样的战五渣来说,即便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不过敖雨泽就在身边,想到这个怪力女有个一脚踢飞防盗门的光辉业绩,我的心下也就稍稍安定了。同时我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觉到一丝可耻,虽然敖雨泽的战斗力的确十分强大没错,可什么时候我竟沦落到要奢求一个女人的保护了,大概这是长期以来她都太过强势,让我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吧……   那个强壮的乡民径直朝秦峰走过去,犹豫了半天,然后开口问:“你是……小峰?”   秦峰也愣了一下,大概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认识他的人,他沉思了片刻,大概终于想起了什么,迟疑着说:“是的,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初中同学张顺,小顺子?”   我心中一阵恶寒,什么小顺子,听起来像个太监,可这家伙明明壮得像头牛嘛。   那人憨厚地一笑,点点说:“果然是你,村里人都说你高中毕业后就去山外念大学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还是你高中毕业那年的寒假,现在想想有七八年了吧?”   秦峰一直漠然的脸上也露出罕见的笑容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当年的初中同学,你来县城干什么?”   “还能干啥,卖点自己挖的野生药草呗,一上午生意还算不错,就来饭馆打打牙祭。”张顺嘿嘿笑着说。   “你的变化挺大啊,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你,还瘦得像根豆芽菜似的,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健壮,我差点就没认出来。”秦峰有些意外地说。   张顺看了看我和敖雨泽,张了张嘴,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稍稍凑近了秦峰,略微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不过这可是个秘密,你要回村子不?要回的话,到时候我慢慢告诉你……”   秦峰点了点头,那张顺顿时高兴起来,显然能遇上初中同学,也是让他十分开心的事。后来我们边吃饭,秦峰边讲了一些初中时的事,我们这才知道当时他念初中时十分不易,每天要走三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最近的乡上的初中读书。   张顺和秦峰是一个村子的,当年几乎每天都结伴同行,一路上相互照应,这份情谊即便数年没有联系,也不会轻易忘记。   吃过午饭后,张顺也挤上我们开的越野车一道去离秦峰生长的长寿村最近的镇上,我们将车停在镇上后,坐着牛车在乡间泥路上朝那个村子的方向出发。   秦峰已经七八年没有回村子了,有些山路也不万不全记得怎么走,幸好是遇到了初中同学张顺,算是让我们多了一个本地的向导。   牛车到了离长寿村最近的乡上,只往村子走就几乎没有能容纳牛车通行的路了,只剩下崎岖的山间小径,听张顺说有些地方,就算是马匹也过不去,只能靠人徒手攀爬。   这让我们更加对这个村子好奇起来,阿坝虽然多山交通不便,可汶川地震后国家划拨了数万亿的震后重建资金,许多原本不通公路的偏远地方都新修了乡道,像长寿村这样至今依然闭塞的村子还真不多见。   “其实这事嘛说起来还真不怪政府,前几年县上也说要给长寿村修一条乡道,不说汽车,至少能牛车马车通行吧,不过村上的老人却怕坏了当地的风水,坚决不同意,说是这风水一坏,长寿村就再也不能长寿了。”张顺见我们一路上攀爬辛苦,他自己却是精神旺盛,背着一大包从县城买的东西,脸不红气不喘,看上去还犹有余力。   敖雨泽的体能就算壮年男子也难以企及,当然也不在话下,至于秦峰,之前也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比起我来自然要好得多。   “小峰啊,你们这次回来是去拜祭秦叔的吗?怎么都不给亲戚们带点礼物?”张顺看了一眼只背了个背包的秦峰,有些不解地问。   秦叔就是秦峰的养父,已经过世多年,之前秦峰曾给我们提过,对此我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听秦峰的口气,他和养父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养父酗酒,脾气暴躁,所以他小时候没少挨打,两人之间感情淡薄,自然也不会对秦叔的亲戚有什么好感。   “也不算是,我们这次回来,其实是想找一个人。”   “谁啊?难不成是回来找阿容的?那你可晚了,阿容在你去省城念大学那年就嫁给了隔壁村的二狗子,现在她的娃都念小学了。”张顺笑呵呵的说。   敖雨泽莞尔一笑,想来是没有料到能听到这样的八卦。秦峰也无奈地笑笑,说:“我怕说出来,你小子要害怕得睡不着觉。”   “切,就我这体格,三两个大汉都不是我对手,我会害怕……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她吧?”张顺原本有些不屑,可说到后面,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剧变,连脚步都停下来了。   “是的,就是她,那年我们可是曾闯入过她施法的洞窟,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吓得尿了裤子,怎么,小顺子,你还害怕?”秦峰捉黠地笑着说。   张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过了好半天才说:“小峰,听我一句劝,别去了,现在就回去吧。那个老太婆,太邪门了……”   秦峰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已经发现了张顺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不正常的事情,而这件事,很可能还和我们要找的尸鬼婆婆有关。   “放心,我找她是救人的,而且,这次我带去了这么多年她最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我的心底苦笑不已,尸鬼婆婆最想要的是所谓的神血,也就是我身上的金沙血脉,我这么个大活人跟着一起过去,还能取用最新鲜的,估计她会十分高兴吧?就是不知道一个名字这么古怪,还让无数村里人恐惧,让旺达释比也神色凝重的老婆婆,到底可怕在什么地方。   “这个……”张顺看了我和敖雨泽一眼,却没有说下去。   “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嘴巴很严,到村里也不会乱说话的。”秦峰看出了他的顾虑,当即说道。   敖雨泽微微一笑,然后从包里掏出钱包,也没有细数,直接递过去一叠钱,估计有二十来张。   张顺眼睛一亮,两千多块钱放在省城还真不算什么,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再去KTV唱个歌,很可能一晚上就用掉了,可对于靠挖药草卖零花钱补贴家用的张顺来说,这无疑算是一笔巨款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是小峰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嘛。”张顺一边说着,一边眉花眼笑地接过了敖雨泽递过去的钞票,这举动让旁边的秦峰微微皱眉,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少年时代的朋友过了七八年,会如此不堪。   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秦峰这个人太过自负,并且有些清高,长大后成为技术高超的黑客,估计也不怎么缺钱。这点钱在秦峰看来不值一提,可对一个最远可能只到过县城,并且生活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山民来说,的确是足以让一个原本淳朴的人流露出一些谄媚的神色。   将钱收起后,张顺整理了下思路,说:“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只是前些日子,我一个堂哥回来了,你也认识的,叫张铁柱……”   “张铁柱!”我和敖雨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打断张顺的话。   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离成都三四百公里的阿坝黑水的偏远小村庄里,居然还能遇到认识张铁柱的人。当时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张铁柱神秘地失踪了,我们都以后他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只是还没有找到死首而已,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虽然张铁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名字,也有可能是重名而已,可是我有极其强烈的预感,张顺口中的张铁柱,一定就是我们在祭祀坑中遇到过的那个同样中了尸毒的张铁柱。因为和秦峰生活在同一个村子的张铁柱一定明白,这世上或许只有尸鬼婆婆这样的神秘高人才能救她,哪怕他会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   “没什么,你接着说。”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解释,朝张顺说道。   张顺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看在拿人钱财的份上,也没有多问,继续说:“我堂哥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样子有些古怪,全身都包裹着厚厚的衣服,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啊……另外他的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臭味,不是那种没有洗澡的体臭,而像是……像是……”   “像是尸臭味!”我帮张顺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尸臭味,虽然他在身上喷了不少花露水,可是那股味道还是掩盖不住。我看过他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的样子,太吓人了,不仅有尸斑,而且脸颊部位已经开始腐烂了……如果不是我确定他就是我堂哥张铁柱,当时根本不敢搭理他。”   “后来呢?”   “后来嘛,他要我和他一起去找尸鬼婆婆,说是只有那个老太婆才能救他,可你也知道,那年我们一起进入村后的古坟地见到尸鬼婆婆干的事后,对于她我是打心眼里畏惧,最后只能将我表哥送到尸鬼婆婆家门不远处,就自己回去了。”   “就算如此,可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尸鬼婆婆在做法事的时候虽然恐怖了点,可平日里只要不找他麻烦,她也不会主动伤人,而且村子里的老人对她也十分敬畏,早就警告村里人不去招惹她。”秦峰疑惑地说。   “问题是我表哥进入尸鬼婆婆的宅子后,过了三天才出来,当他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尸臭味倒是没有了,脸色也没有了腐烂的地方,可是整个人却变了。”   “变成什么样的?”   “就是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没有任何表情,虽然也会吃饭、睡觉,甚至干一些简单的活计,但怎么说呢,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具牵线木偶,像是没了魂儿似的。”   “尸傀儡。”敖雨泽突然低声说。   “什么尸傀儡?”我有些好奇。   “简单的说是用尸体做的傀儡,有部分生命体征,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言语,看上去和常人有些像,但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是受人控制的一具傀儡,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尸鬼婆婆虽然将张铁柱治好了,但是将他改造成了一具失去自我意识的尸傀儡?”我觉得毛骨悚然。之前我们见到张铁柱的时候,虽然也有失去理智变得狂暴的时候,可总的说来,也是保持有自身的意识的,可变成尸傀儡后,却完全没有意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死了后尸身还要受人控制,这比死了还可怕!   “尸鬼婆婆是能看到命运线的人,这样的高人,我只见到过一个半。其中一个是铁幕的首领,另外半个是你认识的旺达释比。如果是这样的人,能凭一己之力制造出尸傀儡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大概是怕张顺听见,敖雨泽在我耳边低声说。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不算什么啦,关键是从那天开始,村子里开始出现怪事,不是东家少了鸡,就是西家的猪被什么野兽给咬死了,而且还被吸光了血……”   “如果我没有猜错,后来查出来,做出这些事的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张铁柱吧?”秦峰问道,这个推测并不算难,我也有相同的想法,估计敖雨泽也是。   “对,不过如果只是吸取家禽家畜的血,还不至于让人惊恐,在我堂哥回来的第七天,他开始吸食人血,也正是因为他开始攻击村里的人,才被人发现的……”张顺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恐惧,很显然那天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   “那天晚上,村里老光棍孙长福喝醉了酒,在回家路上被潜伏在暗处的堂哥抓住,孙长福也算命大,喝醉了后拼命挣扎,闹出很大的动静,正好村子里连续几天有家畜被吸血死掉,这几户人家同仇敌忾,本来就准备了火把和武器准备逮住臆想中的野兽,听见动静后很快就赶过来了,却正好看到了我堂哥吸血的一幕。   这一来吓坏了周围所有的人,将我堂哥拉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绑住。这个时候才有人觉出我堂哥的情况不太对劲,有人想到了之前他曾找过尸鬼婆婆看病。   村里的老人商量了一阵,还是觉得这件事要去向尸鬼婆婆问过明白才好,于是将我堂哥关在猪笼里,找了几个壮小伙抬着,纠集了上百人去质问尸鬼婆婆。其实说心里话,大家对尸鬼婆婆多少都是有些害怕的,真要是独自前去估计没几个人敢,只是人多自然胆气就壮,因此那天晚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到了尸鬼婆婆的屋子跟前。”说道这里,张顺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竟然停住了。   “尸鬼婆婆的传言,我之前也听到过许多次,有人说亲眼看见过她在乱坟岗挖尸体,还将不同的尸体的部位缝合成一个,还有人说她以尸体喂食,最喜欢的就是吃半腐烂的脑浆子,撬开头盖骨后,捧着脑袋,像喝粥一样喝得呼噜作响,还有人说她曾故意用咒术咒死出生不久的婴儿,当婴儿父母将婴儿丢弃掩埋后,她就将死婴重新挖出来,像嚼胡豆一样嚼着婴儿的手指脚趾,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秦峰见张顺久久没有说法,在一旁低声向我们补充着当年关于尸鬼婆婆的各种恐怖而古怪的传言。   敖雨泽倒是没什么,我却早已经听得毛骨悚然,不知道尸鬼婆婆是怎样狰狞恐怖的一个老妖婆,才会做出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来。   “这样的人,真的肯救明睿德么?不会将他也变成什么尸傀儡吧?而且,她如果想要我身上的血,会不会直接将我的血吸干啊?”我小声嘀咕着,也不管会不会被张顺听见。   “你们这么多人过去质问她,她总不会让尸傀儡大开杀戒吧?”敖雨泽没有理会我的嘀咕,朝张顺问道。   “没有,因为当时发生的一件事,将所有人都吓傻了,最后一哄而散,哪里还顾得上去质问她老人家。”张顺苦笑着摇头。   “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秦峰轻轻踢了他一脚,大概是不满这个少年时的发小在卖关子。   “就在我们一行人走到离尸鬼婆婆的家只有两三百米远的时候,却发现她家周围,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人影,等我们再走近点,我的妈呀,那哪里是什么人影,分明是从坟地里爬出来,连身体都残缺不全的各种尸体。也不知尸鬼婆婆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她家后不远处的乱坟岗中埋葬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唤醒了上百具,就在她家附近游弋巡逻,甚至,连她家附近的大树上,也挂满了好几十具倒吊着的腐烂尸骨,这些尸骨在夜风中飘来荡去,还不时掉下来几块腐烂的臭肉或尸液,那情形,比我们小时候在洞窟中遇到的还恐怖!”   “然后,你们就退了?”我问道。   “是啊,不退还能怎么着?我们当时丢下关在猪笼中的堂哥,就四散着奔逃回家,家家都关门闭户,有的人吓得连续几天都不敢出门,直到这几天才渐渐平静下来,我也才敢拿些草药来县城卖。不过说来也怪,后来有胆子大的又返回尸鬼婆婆住的地方,远远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半具尸体,连树上挂的都不见了……小峰,你说尸鬼婆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她是怎么将几十具半腐烂的尸体挂在门前的老槐树上的?”张顺眨巴着眼睛,大概一直没有想通最后朝秦峰问的这个问题。   “你这次跟我们一起去,你可以亲自问她啊。”秦峰淡淡地说。张顺的脸一下就白了,拼命地摇头。   “那可能村里人的集体幻觉。”敖雨泽在一边笃定地说:“我甚至见识过更大的幻觉场面,现场受到影响的甚至有上千人,不过,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老实说,我对这尸鬼婆婆越来越有兴趣了,我们赶紧赶路吧,再耽搁的话,怕是晚上天黑都到不了村子。”   张顺看看我们坚定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终究只是摇摇头,估计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我们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返回尸鬼婆婆的居所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几人终于走到了村口,总算能歇一口气了。   本来我们是打算住进秦峰的家,可那个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而且听说已经被一个远房亲戚占了用来养牛。   在张顺的张罗下,我们住到了村长家,也只有村长家才有多余的空房间。秦峰当年毕竟也是从这个村子出去的,尽管他的养父对他并不好,可和村里人也算相熟,村长他也认识,住进来也不算太打扰。   吃过晚饭后,我们将行李和背包放在村长家,然后在张顺的带领下,朝尸鬼婆婆的住处走去。在离她家还有三百多米远,已经能够看见昏暗的灯光的时候,张顺就打死不肯再前进半步了,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把他吓坏了。   我们不好勉强,加上已经找到了路,于是相互对望了一眼,朝我们想象中的龙潭虎穴快步走过去。   在见到尸鬼婆婆之前,我曾经对她的形象有过许多想象,但不外乎都是面目狰狞阴冷,满头稀疏的灰白长发,张开嘴巴也是稀稀落落的几颗发黑的尖牙的样子,住处也应该是阴森恐怖,甚至会不失发现几个骷髅头或者大腿骨什么的。   可是到了尸鬼婆婆的小院以后,我们才发现之前的想象实在太过离谱,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素净的院子,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除了院子外面有一株需两三人合抱的大槐树外,院子里还栽了不少花草和细细的竹子,错落有致,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尸臭扑鼻味道,反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和敖雨泽面面相觑,这样的景象,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料到的。只有秦峰并不奇怪,他毕竟在这里住过五六年,也来过尸鬼婆婆的家,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房门打开,一个满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用一根简陋的木簪挽住,看见我们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说:“有贵客上门,请进。我等你们,已经快十年了!”   这个看上去犹如邻家老奶奶的慈祥老妇人,竟然就是张顺口中无比让人恐怖的尸鬼婆婆?我和敖雨泽都有些懵了……   见我们都呆住了,尸鬼婆婆也不介意,只是缓慢地走在我们前面,然后在一个类似榻榻米的矮床上盘腿坐下,拿着一把小蒲扇,轻轻地扇着身前桌上的小炭炉,炭炉上是一个黑黝黝的陶瓷水壶,壶口微微冒着白烟,看样子水也快要开了。   我们几个对望一眼,然后带着疑惑走了进去,在她的示意下,也脱了鞋,在小桌子的其他方向盘腿坐下。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蜀地的本地人,老实说我并不习惯这样的坐姿,不过四下看了看,也没有见到其他的座椅板凳,只好将就了。   不多时,水烧开了,尸鬼婆婆取过一张干净的抹布,垫着将水壶拿开放在桌子的竹垫上。又掀开旁边一个土陶罐的盖子,我仔细瞧了瞧,发现里面都是些黑中带黄色的细小颗粒,微微发亮,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尸鬼婆婆取过四个杯子,现在杯子中各倒了大半杯开水,又在每个杯子中放了十几粒这样的颗粒。这些颗粒先是漂浮在水面,继而徐徐释放出一根根绵绵“血丝”盘旋在水中,就如同晨烟雾霭,散落水中,最后缓缓地沉降到杯底。   颗粒渐渐化开,杯子中的水变为淡淡的古铜色,一股清郁宜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贵客请用茶。”尸鬼婆婆低声说道。   虽然我们猜出来这些黑色的颗粒应该是某种特制的茶叶,可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对方又有着“尸鬼婆婆”这样恐怖瘆人的绰号,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你们以为,这茶有问题?”尸鬼婆婆看出我们的犹豫,笑了几声,却没有解释。   秦峰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十来公分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来,说:“不用担心,这可是好东西,外面就算想喝也喝不到。”   说完立刻饮下一大口,这家伙也不怕烫着。不过有了秦峰的保证,我和敖雨泽也不在矫情,相继也学着他的模样喝了一口,随着微烫的汁水入肚,沁人心肺的香味在口腔间弥漫,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我精神一振,不由得赞道:“好茶!”   敖雨泽想了想,问道:“这应该是虫茶吧?”   尸鬼婆婆点点头,说:“虫茶本身并不稀奇,湖南的城步虫茶,贵州的赤水虫茶和桂林虫茶也算有些名头,虽然价格不菲,但总归是能买到的。但我这虫茶有些特殊,不是一般人有机缘喝到的。”   “不知特殊在什么地方?”敖雨泽问道。   “你确定你们真的想知道?”尸鬼婆婆有些诡异地问。   我一听到“虫茶”的名字,心中已经打了个突,要知道我自从12岁那年受到万虫袭击后,对虫子多少都有些心理阴影,虽然说不上惧怕,可一想到眼前茶杯中的茶叶,可能是和虫子有关,顿时觉得那股清香闻起来也多了些古怪的味道。   “其实虫茶说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一般是用野生的三叶海棠或者化香树叶诱蛾产卵,专取幼虫粪便熬茶,好的虫茶需要三到五年密封发酵,产量极低。以赤水虫茶为例,最好的虫茶每年产量不到200斤,价比黄金,是论克来卖的。不过,尸鬼婆婆的这虫茶,怕是又用了不少特殊的工艺,只怕价值更在赤水虫茶之上了。”秦峰在一旁淡淡地说。   我不由得感觉心口有些发闷,之前就听说世上最贵的咖啡是猫屎咖啡,是用的猫吃了咖啡豆拉下的粪便中选出完好的咖啡豆发酵制成,没想到在茶叶之中,居然也有类似的制作工艺,只是将猫换成了虫子。   如果尸鬼婆婆和秦峰事先不告诉我,那么我还觉得这虫茶的确别有一番味道,可现在说了后,我反倒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这就是我平时当loser已经习惯了,反而是用不来高档货。   我干笑两声说:“这个,就不用详细说了吧,总之,茶好喝就行,多谢婆婆款待了。其实我们这次来呢,是有事相求,希望婆婆能够出手,救救我朋友的家人……”   “先不说我能不能救,就算我能救,为什么要帮你们?”尸鬼婆婆淡淡地说。   我看了敖雨泽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一咬牙说道:“之前我曾听秦峰说,婆婆在寻找身上拥有神血的人?”   “是的,不过虽然你身上的血脉有些特殊,但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一下呆住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身上特殊的血脉,很可能就是尸鬼婆婆要寻找的所谓“神血”,因此才眼巴巴地和敖雨泽以及秦峰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山村来,现在尸鬼婆婆居然如此肯定地说我身上的血脉并非她要找的“神血”,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但婆婆你也说过,我们是你一直等的贵客。”敖雨泽突然插嘴说。   尸鬼婆婆点点头,说道:“是的,虽然你身上的血脉算不上神血,但是从你们几个身上,我看到了找到神血的机缘。”   “那么,婆婆要寻找‘神血’这么珍贵的东西,是为了什么呢?我们几个又为何会让你如此肯定,身上有找寻到神血的机缘?”我问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不过我需要先确定,你们在听这个故事之前,是否已经接触到‘真相’。”尸鬼婆婆一脸诡异地说。   “真相?那要看婆婆口中所指的真相,是事情的真相,还是一个特殊的代号。”敖雨泽眼睛一亮,说道。我也心中一动,知道敖雨泽是在暗示尸鬼婆婆所说的真相,很可能是指那个曾袭击了我的神秘组织。   “看来你们果然已经开始接触他们,是的,我所说的真相,是指一个特殊的组织,甚至,在许多年之前,我就接触过这个组织。他们的宗旨是想要让一切关于金沙文明的真相大白天下,可这个理念,也仅仅是看上去崇高而已。”   “这么说来,婆婆是和他们有仇?”敖雨泽问。   “仇怨倒说不上,就算有些分歧,也过了快三十年了,还提它干什么?”   “既然我们知道‘真相’这个组织,那么婆婆你口中那个冗长的故事,我们是否可以洗耳恭听了?”我对尸鬼婆婆说道。   “我想一想,嗯,真要说起来,那是二十九年前,也就是1986年的事了。当年在四川广汉有一个震惊世界的考古大发现,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1986年,四川广汉……应该是广汉三星堆考古大发现吧?”对于三星堆这号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考库发现之一,我自然不陌生,听到这个特殊的年代和地点,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是啊,那年在广汉鸭子河畔,砖厂的挖掘机取土时,无意间发现了两个埋藏着众多文物的大坑,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精美绝伦的青铜器,说起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件事的背后,却也同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尸鬼婆婆好整以暇地说。   “婆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狐疑地问。   “因为我唯一的儿子,是当年被派遣前去的考古队成员之一,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因为太过重大,一时间暂时隐瞒下来,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却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说到这里,尸鬼婆婆的语气中有些低沉。   “动手的是真相派?”敖雨泽突然问。   “是的,我查了许多年,甚至不惜动用损耗寿命去查看我儿子所牵连的命运线,最后终于确定是他们干的。只是当时的所谓真相派,其实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毕竟那个时候,人们对于真相的渴望还不强烈。可惜,他们为了独占这个秘密,不惜牺牲我儿子,这也更让我看清他们的理念,根本就不那么单纯。”   “那到底是什么秘密这么重要?”我不解地问,同时心中隐隐感觉到这秘密,很可能和神神秘秘的JS组织也有关系,并且我们几个人也说不定牵连其中。   “关于‘神’的存在,以及怎样成神的秘密。”尸鬼婆婆语出惊人。   我们几个同时沉默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前都是接触过不少和三星堆、金沙有关的灵异事件,甚至有些事件还是一些诡异的“神像”引起的,因此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这种东西,我们完全是无法像一个无神论者那样去反驳的。   何况,就算是JS组织,也在一直试图进行着什么“神创计划”,虽然最开始主持这个计划的余叔因为自己的私信失败了,可谁也不知道JS组织是否会继续这个计划,那么“神”存在,在今天来说不是什么大秘密,可在二十九年前,或许真的是一个能够颠覆人们世界观的重大发现了。   当然,就我的理解,所谓的“神”,当然不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更不是宗教意义上的上帝佛祖之类的,而应该是曾生活在几千年前的四川地区的一些极为强大的高级生命体。   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这些高级生命体到底是怎么来的,又为何会出现在古代的四川地区,不过就目前为止所取得的情报看,这个推测成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么婆婆你所需要的神血,是指真正的‘神的血’?你认为我们有可能获取它?”沉默了一阵,我问道。   “是的,我需要神血,哪怕是一滴也行。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没有商量的余地,当然,只要你们答应我这个要求,那么我可以先出手救你口中的那个人,只要你们以后一旦获得神血,那么必须分给我一滴。”尸鬼婆婆波澜不惊地说。   “我不信你。”敖雨泽突然说道。   “哦,为什么?”尸鬼婆婆淡淡一笑:“小丫头很警惕啊,不过,我没有强迫你们相信。这只是一个交易,你们当然有权力拒绝。”   “就算是最高明的医生,在见到病人之前,也不可能说就敢打包票能百分百的治愈病人。我们根本没说那个需要你出手救治的人是什么情况,你这么有把握救治他?最重要的是,张铁柱的事,如果他被你解救了还好说,可最终的结果是,你把他变成了尸傀。所以,你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至于我们能否为你取得神血,并不重要。”敖雨泽轻轻地敲击着手指说。   不过我回过头来仔细想了想,也似乎是这个道理,如果这两件事没有一个完美的解释,那么尸鬼婆婆的确不值得完全信任。   “不就是尸降么?从张铁柱回到村子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他们要动手了。”尸鬼婆婆极有信心地说,似乎这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不过连旺达释比也说过,尸鬼婆婆是世上少有的能看到命运线的人,那么她能提前预见到这件事,似乎也说得过去。   “是尸降,我们也多少能够确认你能够完全解除它,不过,如果你没法解释张铁柱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们的确不敢轻易相信你。”敖雨泽坚持说道。   “你们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一进门,我就要你们喝下这难得的虫茶?”尸鬼婆婆诡秘地一笑,突然问道。   我脸色微变,而敖雨泽却沉住了气,说道:“我悄悄试过了,这虫茶没有毒或者迷药,甚至,也没有任何邪异的蛊虫或者阴气之类的。”   “是啊,单独是虫茶,的确没有毒,不过可惜,我们在坐的几个人当中,有一个人的血脉十分特殊,他的血,对虫子的吸引力可不是一星半点,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人喝下虫茶,会有什么问题么?而我之所以和你们废话了这半天,难道仅仅是为了说出1986年我儿子的死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尸鬼婆婆悠然道。   “你是故意在拖时间,等待虫茶的某种功效在杜小康的体内发作?”敖雨泽的脸色终于变了,接着变戏法一般摸出了手枪,打开保险对准了尽在咫尺的尸鬼婆婆。   “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怕死?”尸鬼婆婆饶有兴趣地盯着离她额头不到二十公分的枪口,淡淡地笑着说。   “你故意将我们引来,故意让杜小康饮下你加了料的虫茶,如果现在死了,不是一切都白废了么?”敖雨泽冷冷地说。   我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听尸鬼婆婆的口气,这虫茶对敖雨泽和秦峰应该没什么大碍,可是我的血脉特殊,说不定虫茶里面真的加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只会对我起到极大的负作用。   正当这个念头从心底闪过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竟然在缓慢地升高。这里明明是清静怡人的小木屋内,又建在深山,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不会觉得热,可我却开始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燥热难当,而这热量,却不是外界环境带来的,反而像是发自自己五脏六腑和血液之中。   渐渐地,这些热量让我全身的皮肤都变得通红起来,我觉得思维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想要再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接着,皮肤下方开始出现绿豆大小的细微凸起,只是数量密密麻麻的多得可怕,就像每一寸皮肤下,都隐藏着什么细小的生命要破壳而出,而这所谓的“壳”,就是我自己的皮肤。   这个发现让我顿时惊慌起来,可视线也已经开始模糊,在我最终晕过去的瞬间,我只能看到敖雨泽一下跃起,接着她原本坐着的地方突然炸裂开来,一个面目僵硬,身上部分血肉已经腐烂发黑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那个位置,连木质的榻榻米也出现一个大窟窿。   紧接着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第四章 噬魂灯   当我再度醒过来到时候,体内的那股燥热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似乎皮肤也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东西冲破皮肤钻了出去,这多少让我稍稍放心,这才有空打量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十分阴湿的所在,随着我早身上摸索的动作,周围有清脆的铁链响动的声音发出来,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是手上戴着某种类似刑具的铁链。   是那个该死的尸鬼婆婆干的?我在心底暗暗咒骂着,同时又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明明知道对方有恐怖异常的绰号,一听就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来到此地后见对方慈眉善目,于是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或许有啥苦衷也说不定,没想到只是稍稍倏忽,最后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儿。   在我昏过去之前,看到敖雨泽似乎也受到袭击,而袭击她的东西应该就是尸傀,现在回想起来,那具尸傀的面貌,依稀就有着当时我们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看到过的张铁柱的影子。   不过,尸鬼婆婆暂时没有杀我,那么说明活着的我一定对她更加有用,就是不知她到底有何目的。只要想想这人竟然能够操控死尸,甚至将中了尸毒的人炼制成尸傀,我就多少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我最后也成了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那么好不如干脆死了干净。   试着挣脱手上的铁链,最后自然也是做了无用功,又四下摸索了一圈,发现这是一间十分狭窄的石室,地上和墙壁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铁链直接镶嵌在墙壁内,然后在我双手和双脚都上了镣铐,就像是古代的重犯。   这样的情形让我想起金庸老爷子那部《笑傲江湖》中被囚禁在西湖梅庄下面的任我行,只可惜这里没有石床,更不可能找到一部功法然后学了后逃出去。   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墙角的位置,点了一盏油灯,灯火如豆,只勉强照亮了一小片,不让石室中完全归于黑暗,却也说不上光明。   借着油灯细微的光亮,我能勉强看清石室的轮廓,估计这间石室最多只有七八个平方大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盏青铜油灯,我隐隐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如果这盏灯灭了,那我的生命也可能走到了尽头。   我小心翼翼地朝油灯的地方移动,生怕动作幅度太大带起的风吹灭了油灯,但我明显多虑了,在我离油灯还有两三步的时候,锁紧我的铁链已经完全崩直,我根本就无法接近油灯。   “有人么?”我使劲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喊了几声,也只好暂时放弃了。   我在石室的中间位置坐下,思考着尸鬼婆婆的真正目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只能猜测很可能还是和我的血脉有关。   尸鬼婆婆对我的血脉的说法,怕是不是先前所表现出的那么轻描淡写,或许她真的需要一滴真正的“神血”,但我的血脉,只怕对她来说也是有着大用的。   就是不知道她在虫茶中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喝下这虫茶的我,除了在当时感觉浑身燥热最后晕过去外,又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一个人在石室中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我竟然发现自己想得最多的,却还是敖雨泽的安危。当敖雨泽绝美的容貌浮现在我脑中时,我不由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自己,不就是被明智轩那小子开了几句玩笑么,难道还真的以为能追上敖雨泽这样的女神?那根本不是哥的菜好吧……   不过出于对敖雨泽的信心,我安慰自己她应该不会那样轻易被尸鬼婆婆抓住,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救我了……   这样的想法多少让我感觉到可耻,到了最后,还是指望着美女来救狗熊,这也真够可悲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多少感觉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不管尸鬼婆婆有什么目的和算计,我如果只是呆在这里等人来救,那也太被动了。   我开始朝油灯的方向挪动,细细地查看自己手上的铁链,接着昏黄的灯光,这个时候才发现,手上的所谓铁链,其实不是铁做的,准确地说应该是青铜链,上面还带着斑斑铜绿。   只是这铜链打造得十分粗糙,在每一节链条之间的接头,也不完全规则,想来是完全手工打造的,而且当年打造铜链的人,明显也不十分尽心。   多少算是找到了突破口,我开始一寸寸仔细检查铜链的每一个接口的部位,最后终于在离手腕一米三四左右的位置,找到一节有着较大缝隙的接口。我试着在这接口两端攥紧铜链,然后死命朝反方向用力,可惜这铜链虽然做工粗糙,但毕竟是金属的,以我的力气,最后那条缝隙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被动地见招拆招?这可不是我的风格,而且只要一想到敖雨泽和秦峰目前还不一定平安无事,我也不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等待尸鬼婆婆的决断。   就在我皱眉苦思的时候,墙角的油灯的火苗很突兀地晃动了一下,接着火苗变得比先前大了一圈,光晕的范围也广了一些。我呆呆地看着油灯,脑子里嗡的一声,闪过一个名字,噬魂灯。   噬魂灯是流传我家乡的一个传说,说的是有的邪恶的巫师,会利用一种做法极为繁琐的灯具,这种灯具采用尸油作为燃料,在七阴汇聚之地点燃,如果这地方还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并且放入一个大活人进去,那么这个活人的三魂,就会成为灯的燃料的一部分,被慢慢点燃。   相传噬魂灯每吞噬掉一个人三魂七魄中的三魂之一,灯光就会明亮一点,连续明亮三次,就说明这个人的全部三魂都被灯具吞噬,最后就会成为一个没有“魂”只有“魄”的空壳活死人。   我的家乡之所以有这样的传说,是因为在八九十年前的民国时期,村子里曾来过这样一个邪恶的巫师,当时有好几个村民的魂都被噬魂灯吞噬,最后是隔壁村子的一个羌族释比出手。虽然这个羌族释比最终打伤并赶跑了那邪恶的巫师,可付出的代价也不菲,并且失去魂的人,也没有办法复原,最后都成了活死人,虽然还有一口气吊着不死,却只能终年躺在床上无知无觉,也就是现在医学上说的植物人。   不过这件事传到我们这一辈,大都是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隔我们村几百公里外的黑水县的一个偏僻村庄内,居然还能遇到疑似噬魂灯的灯具,并且作为被噬魂的对象,还是我自己。   刚才油灯的火焰已经亮起了一次,是不是意味这我身上的三魂已经少了其中之一?我有些惊慌地在原地手舞足蹈了一番,却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隆隆声响起,接着石室的一侧,一道石门打开,露出了一张依稀熟悉的脸。   是的,这个人我见过,只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法肯定他还是不是人了,因为从石门中面无表情走出来的,是一两个月前我们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看到过的张铁柱,据他表兄张顺说已经被尸鬼婆婆炼制成了尸傀!   张铁柱一只手抱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子,一只手举着火把,进来后一言不发,一脸冷漠阴森的样子,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我看着他,他一双没有焦距瞳孔发散的眼睛也紧紧盯着我,盯得我浑身发毛。   过了片刻,张铁柱走到油灯前面,弯腰拾起了油灯,然后将火苗朝自己的嘴巴塞去。我惊讶地叫了声,张铁柱已经用嘴将油灯的灯光灭掉,然后近乎贪婪到底舔舐了一下油灯中带着腥臭的灯油,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熄灭的油灯放进手上的木箱子内。   随着灯光的灭掉,我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但具体少了什么,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   接着张铁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走到我面前,为我打开了手脚的镣铐。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触到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那股不属于活人的冰冷,这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加确信对方已经成为尸傀的传言。   张铁柱一言不发地一只手抱着箱子,一只手拿着火把转身离开,我稍微活动了下手脚,马上跟了出去。   这是一条冗长的石道,石道的两侧,一共有数十间石室,我偶尔凑近一间有窗户的石室,通过窗户的栅栏朝里面望了望,发现里面竟然摆放着好几具残缺不堪的尸体,顿时没了继续打量的欲望,老老实实地跟在张铁柱的身后朝外走去。   我不是没想过越过张铁柱独自逃出去,不过老实说,对这里路线不熟,而且张铁柱这尸傀如果真的是受尸鬼婆婆控制,那么我的一举一动无疑也是在她监控之下,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实在不宜有不理智的举动。   而且之前我之所以会被用铜链拴住手脚,我估计十之八九是因为害怕我碰触到那盏诡异的噬魂灯。当然,因为我自身似乎没有损失什么,那盏油灯到底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噬魂灯,也不敢完全确定。   走了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光亮,我心情隐隐振奋起来,可恶的是张铁柱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   到了石道的尽头,张铁柱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再朝前走,然后侧过身子,示意我自己独自出去。张铁柱似乎怕见到阳光,我由不得想到,这样的特性倒是和他尸傀的身份比较相符。   我深吸一口气,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走出石道,看着外面的朝阳,多少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同时也说明我竟然在石室中呆了整整一夜。   不过很快,我的目光就被一个身影所吸引,那是站在不远处正朝我微笑的敖雨泽。   “到底怎么回事?”见到她平安无事,我松了一口气,心情没来由地完全轻松下来了,不过心中还是有满腹疑问。   敖雨泽对我笑了笑,然后进入石道内,片刻后又走了出来,手里抱着张铁柱曾带着的那个木箱,木箱内是那盏诡异的油灯。   “好了,东西到手,我们可以回去了。”敖雨泽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语气轻快地说。   “喂喂,不带这样的,你多少解释一下吧?”我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自怨自艾地想着怎么等待眼前的美女来拯救落难的狗熊,没想到最后还真让自己料准了,只是这过程未免太简单了一点吧?   “嗯,怎么说呢?总之,我们都误会了尸鬼婆婆啦,总的说来,她也算是个苦命人,而且我们之后双方还有着很大的合作余地。”敖雨泽没头没脑地说。   “好吧,我的姑奶奶,就算我们误会了她,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要被关在小黑屋里几个小时……”我哭丧着脸问。   “出去再说,我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确定一些事情。”敖雨泽抱着箱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我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小山谷,就在离尸鬼婆婆的家几百米远的地方,周围地势崎岖,就只有这一条小径通向后面的石道,要想不惊动尸鬼婆婆独自进去几乎完全不可能。   路过尸鬼婆婆的家时,敖雨泽却没有带着我进去,只是在门口的位置,微微朝里面鞠了一躬,似乎在做着无言的感谢。这更加让我奇怪,想要进去问个究竟,却被敖雨泽阻止了。   “秦峰呢?”我见敖雨泽暂时不想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又没有看见秦峰,于是问道。   “在他曾经居住的屋子里,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敖雨泽说道。   我估计所谓“有趣的东西”,应该是和那张就照片上和他合影的中年男人,那个时候的秦峰还只有十岁。   很快,我们进了村子,不过村子里的人大概都听说我们去过尸鬼婆婆家了,看我们的眼神很是怪异,有些躲躲闪闪,同时又带着些敬畏。   这个村子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不过和其他省市的长寿村不同的是,他们极为低调,甚至极端厌恶媒体的宣传,对于一些采访也拒不配合,所以除了附近的十里八村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个村子原来的名字,早已经被忘记了,最后就直接被称为长寿村,说起来倒也十分形象。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子里有尸鬼婆婆这样的人存在的缘故,村子里面的人,总似乎隐藏着重重心事,有时候多问几句话,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感觉有些鬼鬼祟祟,不够光明正大。   这和我来之前臆测的长寿村的村民应该是极为自然朴实的样子,可谓大相径庭,老实说有着这样心态的村民,按理说是不应该如此长寿的,因此长寿村之中,很可能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怕是只有尸鬼婆婆这样长居此地的老人才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这些和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我们也无心打探,径直朝秦峰曾住过的地方走去。   说是曾住过的地方,可现在已经是一个没有人居住的牛棚,秦峰居然还能在里面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说起来也算是古怪了。   到了地头,远远地我就看见了秦峰,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初中同学张顺。   张顺个性开朗,见了我们两个走过来立刻招呼起来,还不时暗示我们有没有见到他堂哥张铁柱。   对于张铁柱现在的状态,我多少有些拿不准,不过关于尸傀的传言,大概有大半是真的,只是在搞清楚尸鬼婆婆真正的面目之前,我也不好多说,就只好当做没有听懂张顺的暗示。   这个时候的牛棚,早已经没有了牛,据说前些日子一头牛被张铁柱咬死吸血后,牛主人怕晦气,就赶了自家的牛去了其他地方。   在牛棚的的西北角,据秦峰说原来是当做柴房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   在大坑的底部,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一尺来高的雕塑,上半身是面目俊美身材壮硕的男性,下半身却是一条两侧长着无数人手的蛇身。毫无疑问,这是巴蛇神的雕塑,这雕塑怕也不是普通的雕塑,而是很可能有着特殊力量的“神像”。   在神像的旁边,是一个四十公分左右高的坛子,坛子呈灰青色,看上去像是农村那种做酸菜的坛子,不过和酸菜坛子不同的是,它的外围刻画着不少符文,符文看上去十分连贯,似乎是一整篇文章的样子。   这上面的符文,都是用巴蜀图语的文字写成的,我能勉强看懂其中几个单独的符文,其中一个正是我之前拥有的符石上代表眼球的符文,不过更多的符文,却完全是一头雾水,怕是只有旺达释比或者叶教授才能勉强看懂一部分了。   不过坛子的盖子已经被掀开了,我凑近了看了看,里面除了坛子底部有浅浅的一层黄绿色的黏稠液体外,坛子空空如也。   “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道。不过我更奇怪的是,秦峰为什么不将里面的东西搬上来,难道将它们留在坑底,就为了让我也瞧上一瞧?   “我也很想知道,不过可惜,被它跑了。”秦峰苦笑着说。   “跑了?”我大为奇怪,随即反应过来,坛子里面很可能装的是一件活物。   虽然这坛子看上去十分古老,不过当初埋藏的时间,很可能是秦峰当年身边的神秘中年人干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有十六七年的样子,什么东西能在坛子里待上十几年,在重新打开后还有力气马上逃跑的?   我看着坛子边上的巴蛇神神像,心中一动,说:“不会是一条培育出来的山寨巴蛇神吧?”   秦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它的动作很快,但我可以肯定,是一只虫子。”   “虫子?”提起虫子,我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十二岁时的经历,加上先前在尸鬼婆婆家喝了虫茶后的种种反应,更加让我对这两个字到了一听到就感觉头皮发麻的地步。   “这是养蛊虫的罐子。”一旁的张顺突然说道。   “哦?你认识?”我眼睛一亮。   “认识个仙人板板,说起来我们四川的蛊就算莫得苗人的蛊传得那么邪乎,格老子的也还是多少听说过的撒,村子里的老人有见过的。”张顺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点点头,四川是号称蛊中之王的金蚕蛊的发源地,蛊术虽然远没有苗人的蛊出名,但毕竟也曾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像长寿村这样的偏远地区,这么多年来曾有人见识也毫不稀奇,毕竟这里的百岁老人可不在少数。   不过我倒是觉得张顺的推测很有道理,所谓的蛊虫,其实也就是将好几种不同的毒物,选择合适的日子,装在密封的坛子里放置在阴气重的地方埋下去,坛子中的毒虫没有食物,只能相互厮杀吞食,最后剩下的就是蛊虫了,剩下什么毒物,最终产生的蛊就以这种毒物命名。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炼蛊的方式,这中间自然还有更多更复杂的过程和手法,以及种种秘而不宣的禁忌,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捉几只毒虫放坛子里就能炼出蛊来。   如果眼前的坛子真的是用来炼制蛊虫的,那么里面的蛊虫在坛子中待了十几年,也是说得过去的,而且能用这么长时间炼制出来的蛊虫,想来也远比一般的蛊厉害,只怕还真有可能是号称蛊中之王的金蚕蛊什么的。   “那个人当年为什么要在这里埋下炼蛊的坛子,又在旁边放置巴蛇神的神像?”我喃喃地说。   “巴蛇神?”张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神祗的名号,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过多解释,毕竟张顺只是秦峰的初中同学,和我们却并非是一路人。   “我估计这是利用巴蛇神的力量在炼蛊,现在被秦峰提前起出坛子放走了它,也不知是好是坏。”敖雨泽对于巫蛊这类超自然的力量了解得远比我们多,分析道。   “秦峰怎么想起在这里找东西的?”我觉得秦峰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他在这个地方呆了好几年,如果当初知道这里埋藏着这两样东西,没理由直到今天才来挖掘出来,当年有的是机会。   秦峰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小纸条,我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老家柴房下三尺,坛内有虫,小心打开”这样几句话,但没有落款。   我心中一动,问道:“是他?”我指的他,当然是当年曾一直在秦峰身边的神秘中年人。   秦峰也明白我问的到底是哪个“他”,点点头说:“我养父曾给我留过一封信,笔记和这纸条上一样。”   我脸色微变,尽管早猜到这个结果,可还是感觉到自己一行人像是被监视了一样,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的人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放心,周围如果有人,甚至是有监听的设备,我早就发现了。”敖雨泽一脸鄙视地说。   我“嘿嘿”干笑两声,没有表示疑问,她毕竟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从十来岁就开始接受严酷特工训练,这方面自然比我强上百倍。   接着秦峰找了个借口支开张顺,张顺也没在意,带着锄头和铲子离开,走之前还让我们中午一起去他家喝酒。   “想必你们也想到问题所在了,那个人为什么要让我来打开这个坛子放出里面的蛊虫,是那个人不想暴露自己,还是说这个坛子,必须是我来打开才会有对他有利的结果?”等张顺走远后,秦峰冷冷地说。   我能够听出来,他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沉积了许久的怒意,同时又有几分忐忑和焦急。   这我多少能够理解,秦峰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那个人曾一度将他带在身边,是最有可能知晓他身世的人,甚至也有可能是他亲人。这样一个人,在他十岁那年却让他跟着长寿村的养父母一起生活,从此杳无音讯,秦峰对他的情绪多少都会变得比较复杂。   “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不过真要说起来,秦峰你身上隐藏的秘密,只怕比小康还多,而且在五神地宫的时候,余叔进行的某种祭祀仪式,你和小康能够联手打开那扇‘门’,只怕你们两人的身份,还有着相互关联的地方。”敖雨泽沉吟了一下说道。   “说不定我们是失散的亲兄弟呢,要不要回成都后去做下鉴定?”我开玩笑说。   “这就不用了,我早就采集给你们的基因样本让谭欣然分析过,你们绝对没有血缘关系。”敖雨泽淡淡地说。这个答案让我简直无力吐槽,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偷偷鉴定过我和秦峰的基因样本。   敖雨泽让秦峰跳下坑中,将坛子和神像都取了出来,然后用两个大号的口袋分别装了起来。虽然坛子里面的蛊虫已经跑了,不过里面残留的液体成分,想必谭欣然那里也多少有些用处。至于坛子外面的符文,如果让叶教授翻译出来,想必也能知晓不少秘密。   虽然敖雨泽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监控,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等人被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步骤,都被人刻意地推动着。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可我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或许我们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运气轻易逃脱了。   将东西收拾后,在附近也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我们匆匆离开,中午在张顺家吃过午饭后,敖雨泽终于向我说起昨天晚上我昏过去后发生的事情。   我当时昏过去后,最后一个画面是敖雨泽受到张铁柱的袭击,这个画面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当时的张铁柱暂时失去了尸鬼婆婆的控制,然后突然扑了过来,应该说时间把握得十分精确,这让尸鬼婆婆一度怀疑自己控制尸傀的技术是否已经退步。   不过尸鬼婆婆毕竟是能够操控尸体的奇人,很快就将尸傀的异动镇压下来,也让敖雨泽虚惊了一场,尽管真要说起来,张铁柱化身的尸傀也不一定能够真正伤害到她。   不过我突然昏过去,而且皮肤下明显有无数生命在活动的痕迹,还是让敖雨泽和秦峰大为紧张,不过尸鬼婆婆随即说了一句话,却让两人暂时冷静下来。   “如果你们希望他体内的血肉铜种一直存在并不停增生变异,那么可以先杀了我。”   我体内被余叔下了血肉铜种的事情,敖雨泽和秦峰都是知道的,不过血肉铜种在当时不仅没有表现出什么负作用,还多少给我们带了些便利,后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突然听尸鬼婆婆这么一说,两个人都犹豫了,尤其是敖雨泽,她对血肉铜种的了解还在秦峰之上,毕竟这么些年对付JS组织的经历也不是白给的。   在敖雨泽和秦峰两人怀疑的目光下,尸鬼婆婆终于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便是我体内的血肉铜种,其实一直处于一种潜伏的状态,一旦被激发出来,就会反过来侵蚀我的血肉,将我的血肉化为铜种的养料,最后铜种会重新孕育出一具类似我们在五神地宫中遇到的血肉机关的怪物。   这种将尸体血肉和青铜机关结合起来的技术,是当年古蜀国时期的不传之秘,而当今世上还对此有所涉猎的,已经不超过三个人,而尸鬼婆婆这样操控尸体的大行家,也就是这三人当中的一个。   而能够解除铜种威胁的人,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解除的过程比较麻烦,并且听上去十分瘆人,而我自己恰好满足其中一项条件,那就是拥有金沙血脉。   所谓的金沙血脉,也就是古蜀金沙王朝的王族血脉。整个古蜀国一共历经五个王朝,分别是蚕丛、柏濩、鱼凫、杜宇和鳖灵,前面四个王朝的更迭多少都有战争的血腥影子,其传承更是伴随着对金沙血脉的掠夺和继承。   只有最后一任鳖灵王朝,实际上是由望帝杜宇不得已禅让而来,鳖灵当时是杜宇王朝的丞相而已,因为杜宇的禅让,这血脉的传承反而中断了,因此金沙血脉最后反倒是传给了成为平民的杜氏一族,也就是我的某个先祖,只是越到后来血脉越是稀薄,直到我这一代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反常地让血脉浓郁起来,才引出后面这么多事情来。   而血肉铜种作为当年古蜀王国时期的一种威力强大但血腥残酷的战争武器,本来是掌握在当时的祭祀手中,只有使用金沙血脉加上早在蚕丛王时期就被誉为王朝图腾的金蚕幼虫才能解除对活人的侵蚀。   我被余叔在心脏位置种下血肉铜种后,如果仅仅是靠着金沙血脉,那么早晚还是逃不了被血肉铜种侵蚀的命运,只是这个过程比普通人要慢上许多而已。但尸鬼婆婆却是这世上少有的了解血肉铜种以及解法的人,而作为世上仅剩下的两个半能看到命运线的人物之一,她对我们的来历和目的不仅一清二楚,甚至还看到了更多我们没有注意的东西。   血肉铜种可能对我造成的影响就是其中之一,而她的手中,恰好掌握着古蜀图腾的金蚕的幼虫,她给我们喝下的珍贵无比的虫茶,其珍贵之处就在于制成虫茶的幼虫不是一般的茶虫,而是金蚕幼虫。   所以这虫茶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补品,可对我这样身怀金沙血脉和血肉铜种的人来说,却恰好满足了解除血肉铜种的条件,无数本来已经趋于死亡状态的金蚕幼虫,在金沙血脉的刺激下纷纷在体内复苏,然吞吃掉血肉铜种的力量缓慢侵蚀的地方,这也是当时我察觉到皮肤下有不少细小生命蠕动的缘故。   在完成使命之后,这些短暂复苏的金蚕被金沙血脉的强大力量同化掉,成为身体养分的一部分,同时能够滋养铜种的“魂”。   血肉铜种是大量青铜祭器的力量加上无数动物和人的尸骨中加上盛开出来的青铜神树所结成的种子,它吸收的无数尸骨的力量的同时,也吸收着这些动物或人的残魂,最后形成一个新的纯净的魂,平时都处于沉睡状态,只有当铜种完全激发,才会将寄主整个侵蚀,化为守护青铜神树的血肉机关。   当我体内的金蚕幼虫混合金沙血脉清楚掉被侵蚀的身体组织以及铜种本身后,按理说铜种所具有的纯净的魂却不宜清理掉,可惜这世上还有一种无比神奇的灯具,那就是噬魂灯,这种燃烧尸油的灯具可以吞噬离它最近的魂来壮大自身的火焰。   而我身上多出来的“魂”,自然也会被点亮的噬魂灯优先吸收掉,所以当时我才会虽然失去了什么,但反倒是浑身上下更轻松的感觉。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要解决尸降的难题,已经吸收了一魂的噬魂灯就是其中的关键,因此最终,尸鬼婆婆是命令成为尸傀的张铁柱将这噬魂灯暂借给了我们,所以才让敖雨泽拿走了装有噬魂灯的箱子。   当敖雨泽和秦峰细细地说完这一切,我已经目瞪口呆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在我昏睡过去的那一夜里面,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我多少也有些对尸鬼婆婆不满,这些事情明说不就对了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害我在石室中的时候,担心了半天。   当我抱怨着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敖雨泽却说道:“这倒是不能怪她,毕竟,她是能够看透命运线的人,当时张铁柱身上出现的意外已经让她警惕,有人插手我们几人的命运,如果当时她一五一十地对你说清楚,说不定会引发新的变数。”   “插手我们的命运?什么意思?”我开始警惕起来,不管怎么说,大家提到命运的时候,都觉得是要么是上天注定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要么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妄,真要说自己的命运能被人插手破坏,多少都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对这个人充满恶意。   “能插手命运的人,自然也是能看见命运线的人,这样的人,这世上并不多,按照旺达释比的说法,他所知道的人只有两个半,就算加上他不知道的,估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样的人,你觉得我们惹得起么?”敖雨泽苦笑着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直强势的敖雨泽,坦言承认有惹不起的人。我不由缩了缩脖子,貌似这样强大的家伙,果然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如果这样的人真要插手自己的命运,怕是还真不好对付,甚至难听一点说,我怕是暂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你可以暂时放心,尸鬼婆婆化解掉你身上的血肉铜种,其实未尝不是解除你身上某种命运的枷锁,虽然背后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目前为止,他应该暂时拿你的命运线没有办法。”敖雨泽终于说出让我稍稍安心的话。   不过我想起先前敖雨泽对尸鬼婆婆的态度,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先前不是不信任她么?怎么现在一直为她说话?”   敖雨泽沉吟了下,摇头说:“那是我之前误会了她的身份,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确认,尸鬼婆婆是友非敌,至少,在我们交给她一滴神血之前是这样。”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能化解掉身上的一大隐患,同时又获得解决明睿德身上尸降的办法,可以说两全其美,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完成了一大半。   不过想着那个可能在暗处窥探我们的人,那个同样能看到命运线的家伙,我突然想起秦峰手中的纸条,不由得说:“你们说,那个人会不会是当年曾带着秦峰的那个神秘中年人?”   秦峰有些沉默了,每次提到这个神秘的中年人的时候,他的情绪都十分复杂,大概他自己也清楚,万一那个人真的是他的亲人,那么到时候他到底该如何自处,怕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他故意让秦峰打开带有蛊虫的坛子,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敖雨泽说。   “我想,或许是你身上的血肉铜种被尸鬼婆婆解除,出乎他的意料,那么他不得已启动了某种备用的机制,毕竟在之前他不一定能料到是我们三个会来这里……”   “也或许,这一切都在他预料当中,我们三个,根本就是他故意设局引过来的呢?”敖雨泽幽幽说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如果真如敖雨泽所说,那么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明智轩的大伯明睿德中了尸降,我们会有什么反应,会到什么地方去寻找解救的办法,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将一切都筹谋其中,让我们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   并且,若这是真的,那么不管是我姐姐毒伤复发也好,明睿德中的尸降也好,恐怕都不仅仅是先前我们所猜测的一个警告而已,而是这个人布局的一部分,我们的一切反应,都可能是他所希望的。   我望着敖雨泽手中提着的箱子,我知道那里面装着古怪而诡秘的噬魂灯,里面甚至有来自血肉铜种的纯净的“魂”在其中,而噬魂灯的存在,也是我们最终解救明睿德的方法。   那么,我们是否真的要如那人所希望的那样,带着噬魂灯回到成都?还有就是秦峰在此处新挖出来的巴蛇神的神像,到底预示着什么,这个神像的存在,会不会也像当时我们在祭祀坑中遇到的神像一样,会引发什么未知的神秘事件?   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同时也无法完全确证,商议无果之后,我们只能放下所有的猜测,暂时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离开长寿村之前,我们明显感觉到借宿的村长似乎松了一口,我没有在意,大概是村长也不希望外人长久住在他家吧?   走之前我们本来希望再度拜访一下尸鬼婆婆,看看能看透命运线的她能不能给我们更多确切的答案,谁知道在她家里却吃了个闭门羹。除了沉默寡言站在她家房檐阴影下的尸傀张铁柱外,尸鬼婆婆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只是在门口留下一封信以及一张纸条,信是封好的,上面写着“旺达亲启”四个字,纸条则是留给我们几个人的,写着“勿忘承诺,有缘再会”。   纸条上的“承诺”两字,当然就是指的我们要将神血带给她的约定,虽然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获得真正的神血。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仅仅是在不久之后,我们竟然真的再度见到尸鬼婆婆。只是那个时候物是人非,双方再见面的时候,却已经是另外一重让人唏嘘不已的身份了。 第五章 真假丛帝   第二天回到成都,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明智轩家所在的庄园。   当旺达释比看着我们带回来的噬魂灯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古怪,大概他也没有想到,要通过这件堪称邪恶的法器来解除明睿德身上的尸降。   旺达释比打开尸鬼婆婆留下的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来,我视力极好,仅仅隔着一米多瞟了一眼,却发现这张信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旺达释比只沉吟了一下,拿着信纸返身走入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个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瓶子,然后打开瓶盖,用棉签蘸上一些液体,仔细地涂抹在信纸上。   信纸上顿时显现出一些古怪的字迹来,但是所有的文字,都是我们看上去熟悉,却仅仅认识几个字符的巴蜀图语写成的。   仔细地阅读上面的内容,尽管我们几个都好奇无比,等着他的解释,可旺达释比看完后却出了会儿神,我们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一直以来,旺达释比都是我们几个人中最为睿智的存在,就如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一度在五神地宫中指引着我们的最终脱困并粉碎当时余叔阴谋的方向。   可现在的旺达释比,却在看到这封信后一直处于神思游离的状态,甚至隐隐看起来他似乎在瞬间苍老了一截,这让我们担心的同时多少有些震惊。   “很麻烦么?如果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那,只好怪我大伯命不好了……”明智轩以为信上写的是关于如何救治明睿德的事,大概需要旺达释比付出极大的代价,尽管他十分关心自己的亲人,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旺达这个外人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因此神色有些黯然地说。   “没什么,我伤神的不是这件事。上面虽然也写了具体解除尸降的方法,可这方法对我几乎没有影响,你不用担心。”旺达释比定了定神,脸色恢复了正常,可我却从他睿智的双眼里看出了一丝焦虑。   我心中一动,能让身怀异术并且人生经历无比丰富的旺达释比这么担心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关于他外孙女小叶子的消息了。   尸鬼婆婆号称是能看到命运线的人之一,那么从我们当时去的几个人身上,她未尝不能因此推算出关于小叶子失踪的消息,甚至知道得远比我们和旺达释比要多,很可能是在信中提到了这件事,至于具体是怎么说的,看旺达释比的样子,是绝对不会轻易透露的,恐怕问了也白问。   晚上,旺达释比做了一番准备后,先是将已经隐隐有发狂征兆的明睿德赤裸着上半身禁锢在一个事先画好的法阵中。画成法阵的材料看上去十分古怪,是一枚碾碎了的白色石头混合着羊血和几种不知名的草药粉末,用猴毛笔一笔一划精心绘制。也不知那几种草药中包括了什么材料,半凝固的羊血显得无比鲜艳,并且没有要完全干涸的痕迹。   羌族的释比在作法前一般需要羊皮鼓,白石神石和猴头帽作为法器,只是旺达释比的法力似乎已经达到某种境界,已经不需要这些外物,可同样的东西作为法阵的材料却是免不了的。   在法阵的不远处,有一个燃烧的火盆,火盆中的炭火都是事先洒了符水的,燃烧的火光看上去异常妖艳。火盆上方架着一条铁链,烧了十来分钟,此时已经微微发红,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法阵布置妥当后,旺达释比点燃了几张用朱砂写有巴蜀图语的符纸,轻轻地烘烤噬魂灯下方盛放灯油的灯肚,让噬魂灯中凝固的尸油缓慢化开,然后在符纸燃尽前点燃了灯芯。   灯光依然不大,我们几人都远远地站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影响到旺达释比做法。   旺达释比将点燃的噬魂灯放在明睿德身前,同时将化开的尸油倒出一些在一个骨碗之中,点燃一把油竹火把,将骨碗中的尸油浇在火把上,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裂声,火焰瞬间变得青绿起来。   他空出的左手在一盆冷水中浸湿,猛地一下从火盆上方抽出烧红的铁链,然后燃烧着青绿色火焰的火把在铁链上一滚,上面燃烧的尸油顿时化开了部分在烧红的铁链上,让红色的铁链也带着几分诡异的碧色火焰。   旺达释比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隐藏释比经典中的《下坛经》。之前我也曾研究过羌族的释比文化,知道羌族释比用来做法事唱经的经文,分为上中下三坛,上坛法师为神世,中坛法师为人事,下坛法事为鬼事。眼前的明睿德中的尸降,是某种和死气有关的极端邪恶的邪术,自然是属于鬼事的范畴。   接着旺达释比大喝一声,手中燃烧的铁链猛地挥舞起来,竟然在自己的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这铁链被烧红后,温度只怕不下千度,这样一下缠在人的脖子上,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吧?基于这样的认知,即便是一向镇定的敖雨泽,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虽然很快止住了,可口气中的惊惶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铁链的温度过高,旺达释比的脸涨得通红,可口中的经文却没有断。几秒钟后,他使劲一摆头,铁链再度反方向挥舞起来,从他脖子上脱落,我们这才看见他脖子只是多了几圈红色的印迹,却连皮肤都没有破损,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也是什么异术了(注:此举为羌族释比六大法事中的“耍火链”,驱赶病魔时用,施法的释比将烧红的铁链缠绕在脖子上,释比本人却分毫无伤,作者当年见到此景时也目瞪口呆,完全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理)。   铁链再次翻腾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是在明睿德的身上来回翻绕,铁链在旺达释比的操控下,每一次都离明睿德的皮肤只有分毫的距离,虽然没有挨着皮肤,可上面的热力却时刻炙烤着他的皮肤,尤其是背部有着鬼面淤青的部位。   渐渐地,明睿德背上的鬼面图案开始不停地抽搐蠕动,甚至向外凸出,连眉眼也变得更加分明起来,我们隔着好几米远,都似乎能看到这张鬼面因为痛苦而带来的挣扎和扭曲,更是发出无声的尖叫,耳朵虽然听不见,却如直接在脑子里响起阵阵鬼哭神嚎的声音,那股曾萦绕在明睿德身上的尸臭味,也更加浓郁了。   最后,鬼面淤青开始缩小,从最开始的巴掌大小,最后缩小到只有鸡蛋般大,但挣扎的力量却似乎更大了,连明睿德自己都开始不停颤抖,脸上的神色时而恐惧,时而狰狞,像是身上有什么东西附着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却又被法阵所禁锢没有办法逃离这具肉身的束缚。   旺达释比将渐渐冷却的铁链重新丢回火盆中,然后飞快地拿起噬魂灯,将燃烧的灯火凑近了缩小后的鬼面淤青。鬼面发出最后的尖叫,伴随着一股焦臭味,原本的鬼脸形状很快糊成一团,接着黑色的烟气从明睿德背部不停冒出来,却凝而不散,最后被噬魂灯的灯光所吸引,全部被吸进灯肚之中。   明睿德的身子不停颤抖,最后双眼一番,彻底晕了过去,斜斜地倒在法阵之中,身上沾染了不少混合着法阵材料的羊血,看上去十分诡异可怖,但他的身上除了皮肤烧焦的焦臭味外,却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让人闻之欲呕的尸臭味。   旺达释比吹灭了噬魂灯,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根长长的银针,从噬魂灯的灯肚里挑出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凝结成的指肚大小青黑色的珠子来。他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亮银色的金属小盒子里,我注意到这金属盒子的材质,和之前余叔以及敖雨泽曾使用过的装药剂的盒子极为相似,想来都是同一种材料。   做完这一切,旺达释比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微笑着对明智轩说:“已经没事了,带你大伯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复原。”   明智轩大喜,也顾不得地上已经没用的法阵上的羊血是否会脏了鞋袜,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搀扶着明睿德回了卧室,而这院子里遍地狼藉的一切,自然有佣人来收拾。   “尸降的问题完全解决了?”等旺达释比休息了一阵,我们几人来到会客厅坐下,我开口问。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句废话,不过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尸降虽然麻烦,不过有尸鬼婆婆的方法,还是万无一失的。”旺达释比有些虚弱地说。不过这也难怪,他这次做法事的动静,可比当年我十二岁时封印我体内金沙血脉的力量时大多了,估计自身消耗的元气也着实不小,累一点也是正常的。   “尸鬼婆婆在那封信中提到的,恐怕不止是解决尸降的方法吧?”敖雨泽问出了我心中藏了好几个小时的疑问,我看着旺达释比,等待他的回答。   旺达释比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那上面还提到一个地名,如果尸鬼婆婆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我失踪的外孙女小叶子,很有可能在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果然是如此,我精神一振,问道。   这一次旺达释比的回答就没有那么痛快,过了好一阵,才十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雷鸣谷!”   “雷鸣谷?”这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名字,全国叫这个名字的山谷,只怕没有二十,也不下十个。   随即我注意到不仅仅是旺达释比脸色凝重,就连一旁坐着的秦峰,脸色也忽地一变。   “你知道这个地方?”我扭头问他。   “当然知道,其实我们前几天回长寿村的时候,离雷鸣谷就已经不远了。”秦峰苦笑着说。   “这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我不解地问,如果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山谷,旺达释比和秦峰不应该都如此失态才对。   “表面看上去,雷鸣谷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年四季都多雷暴现象,甚至是大晴天的,也会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并且,这个地方的电磁现象十分混乱,不仅没有办法使用指南针等工具,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容易失灵,手电筒充满电的电池有时候会在一瞬间突然完全放电……”秦峰脸色古怪地说。   这地方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貌似以前在走近科学还是其他什么科普栏目中听说过,貌似最后专家的解释是当地的矿物含量中带有大量磁性材料,所以才会有指南针和电子设备失灵的现象。   我摸着下巴,说出这个解释,不料旺达释比和秦峰却同时摇头说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地方我也似乎在某份资料中看到过,上面还说这个地方不仅人进去后出不来,就连飞鸟也会迷路,因为许多鸟类都是靠大脑中某种感应磁场的器官来的定位的,而这个山谷磁场异常的程度,甚至能够影响到生物。”敖雨泽在一旁补充道。   “我想尸鬼婆婆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这个地方,除了这些外,会不会是它的所在,关系到什么和金沙文明有关的秘密?”我推测道。   “金沙王朝的发源,和古羌族有着莫大的联系,可是四川的羌族更多是分布在阿坝的汶川、茂县、理县和绵阳的北川等地,像黑水、松潘等县虽然也有零星的羌族散居,数量却并不多,长寿村和它附近的雷鸣谷都在黑水县境内,黑水县主要人口为藏族,羌族人口只占总人口的0.7%,要说在几千年前和金沙文明有什么联系,未免有些牵强。”敖雨泽皱眉说道。我们在座的人中,除了旺达释比就数她对金沙文明的研究最深刻,毕竟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和与金沙文明有关的神秘事件打交道,听她这么一说,也未尝没有道理。   “我觉得这事还是要问问旺达释比吧,毕竟他老人家才是正宗的羌人。”我转过头看着旺达释比说。   旺达点点头,说道:“虽然黑水的羌人并不多,但是也是羌族最原始的聚居地之一,而且这些羌人之所以会留在以藏人为主的黑水,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是和雷鸣谷有关。”   我们不禁大为吃惊,这些东西在公开的资料中都没有任何记载。而且羌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整个民族的历史全靠一代又一代的释比口耳相传,如果不是旺达这样资深的释比传人,恐怕这个消息一般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知。   “到底是古羌族在黑水县的雷鸣谷留下了什么,为什么说会和古蜀以及金沙文明扯上关系?”   “你们应该知道古蜀王国最后一任帝王,也就是俗称‘开明’王朝的鳖灵帝吧?”旺达释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当然知道,就是小康祖上杜宇王朝的下一任鳖灵王朝嘛,鳖灵又被称为‘丛帝’。小康,他和你家老祖宗可是有争帝灭国之恨哦?”敖雨泽笑着调侃说。   自从她得知我身上的金沙血脉很可能和杜宇王朝有关,就时不时地调侃一下我祖上莫名其妙失去古蜀国王位的事情,偶尔还会戏称我为“落难王子”,对此我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翻翻白眼。   “因为当时的古蜀国,是由羌人和当地的部落共同治理的,而鳖灵虽然是荆人(今湖北、湖南),但这里的荆只是指地域,他的民族依然是羌族。此人善于治水,曾治理了当年蜀地的大洪水,在四川的地位和大禹差不多。由鳖灵建立的开明王朝,是古蜀时期最后一个王朝,共历时三百多年,说起来是古蜀时期最后的辉煌了。”敖雨泽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我这才对这个问题正视起来,杜宇禅让王位给善于治水的丞相鳖灵的传说,在四川地区广为流传,后来鳖灵王朝在战国时被秦人覆灭,杜宇有感于自己的王朝被灭,最后因伤感过度化为杜鹃,日夜啼血,留下了“杜鹃啼血”的成语。   真要说起来,如果雷鸣谷和鳖灵王朝有关,那么的确是和金沙文明联系起来了,就是不知道这种联系是表现在什么地方。   “你们应该知道,古蜀国的第一个王朝,叫做‘蚕丛’,可为什么第一任国王没有被称为‘丛帝’,反而是最后的鳖灵有了这个称谓?”旺达释比突然问道。   “古蜀时期的传说其实并不多,很多历史记载都遗失了,或者说很多记载都是用巴蜀图语写成的,根本就无法解读。不过关于丛帝,我记得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丛帝是上古时期姜姓部落的首领,又称赤帝、炎帝或者烈山氏,一说即神农氏(或神农氏的子孙)。丛帝生于烈山石室,长于姜水,有圣德,以火德王,故号丛帝。后来在阪泉之战中,丛帝被黄帝战败,丛帝(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合并,组成华夏族,也是今天炎黄子孙说法的来源。当然,这里的丛帝和鳖灵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时间相隔了两千年的样子。”敖雨泽回忆了一下,说道。   “但丛帝姓姜,这一点大致可以确认,而姜姓,本来就是来源于古羌族,因此在史学家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和黄帝同时代的古蜀国首个帝王‘蚕丛’,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丛帝,也就是后来的炎帝。至于同样是羌人的鳖灵为什么在两千年后也自号‘丛帝’,只怕还是往脸上贴金的可能居多。”旺达释比微笑着说。   “你不会是想说,雷鸣谷的所在,和真正的‘丛帝’,也就是历史上说的炎帝有关吧?”我终于明白过来旺达释比要表达的是什么了,不由得感觉这个老人脑洞大开之下,比一般人的联想还要丰富。   “不仅仅是有关,如果羌族释比口耳相传的传说没有错,那里很可能是丛帝,也就是炎帝死后埋葬之所。”旺达释比语出惊人。   “丛帝”作为中华和黄帝并列的人文始祖之一,其死后陵寝的所在一直就是被史学家争论不休的话题,一说是葬于“长沙茶乡之尾”即现在的湖南省株洲市炎陵县炎帝陵,还有说法是位于宝鸡市渭滨区神龙镇境内的常羊山之上,因为炎帝就出生在宝鸡境内的姜水之岸。   虽然还有其他不同地域的传说,可是不管哪一种传说,其实都和四川的黑水搭不上边,如果这个说法真的成立,那么只能是如旺达释比所言,历史上的炎帝和建立古蜀国的蚕丛是同一个人,或者至少是同一个名为“蚕丛”的部落的人,只是出生时间略有先后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雷鸣谷中居然有可能藏着丛帝墓的消息,这个消息如果公布出去,足以震动整个史学界。不过鉴于雷鸣谷的特殊自然形态,估计在这个地方进行考古挖掘活动,也极为不易,毕竟一个无法使用任何电子设备乃至电器的地方,完全靠人工挖掘,对于这样一座几千年前的帝王古墓,那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估计就算是国家级的考古队,也要好好筹划一番,没有个三五年的准备根本就不敢动手。   只是真要说起来,这里还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作为帝王墓葬的地方,先不说一切现代设备都派不上用处,光是这里偏僻险要的地势,还有时常出现的雷暴和让人摸不清方向的异常磁场,都足以让一切盗墓者不寒而栗,可以说远比其他风水更好的地方安全。   不过,听旺达释比解释的那封信中流露出的意思,小叶子竟然是被带入雷鸣谷中了,那么,这样做的到底是什么人?雷鸣谷中除了丛帝墓外,是否还存在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我望向旺达释比,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答案,谁料旺达释比却摇了摇头,说:“我们能认识的巴蜀图语毕竟也有限,我暂时只能从中看出类似的意思,信中并没有说其他的东西。”   “我想,或许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神秘中年人,应该就在其中。”一旁久久没有发言的秦峰,突然说道。   我们都是一愣,随即想到这个可能性极大。当年那个神秘的中年人一直将秦峰带在身边,直到秦峰满了十岁才将他丢在长寿村中,让一户农户成为他的养父母。而秦峰对于那个中年人来说,想来也十分重要,他没有理由就那样丢下他不闻不问,那么他如果要随时监视秦峰的成长,住在长寿村附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据秦峰说,雷鸣谷离长寿村并不远,甚至有一条被村里人视为生命喝的小溪就发源自雷鸣谷中,那么这样一个隐秘的山谷,连村里人也害怕迷路不敢轻易进入,作为同样可能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神秘中年人,是否有可能就住在雷鸣谷中?   而这个人还是JS组织的创立者之一,哪怕不是最终的幕后主使,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反过来推测,JS组织一直试图利用金沙王朝的某些技术制造长生药和启动更加神秘的“神创计划”,那么作为整个古蜀文明的开创者的蚕丛王的墓葬,自然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我甚至能够想象,JS组织怕是在雷鸣谷已经经营了至少十几年,只怕就算是在当地建立起一个规模不小的基地都有可能,毕竟他们曾获得了无数的富商和权贵的支持,能够调动的资金和资源都庞大得惊人,悄悄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建立一个基地,并非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小叶子的失踪,很可能是那个神秘的中年人有关,而她被带到JS组织位于雷鸣谷内的某个基地之中,至于其中的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旺达释比,你也算是铁幕最资深的顾问人员了,按理说从级别上说,比我还要高出半筹,有些事我不应该打听的,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必须去雷鸣谷救出小叶子,那么就有可能直接和JS组织的首脑人员对上,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希望稳定的组织希望看到的。”敖雨泽突然说道。   旺达释比浑身一震,小叶子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现在他只剩下女儿和外孙女两个亲人,说什么也不容小叶子有什么闪失,正所谓关心则乱,之前如果小叶子只是单纯的失踪还好说,不管是我还是敖雨泽,只要有可能都会想尽办法去救她。   可是现在,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上那个神秘的中年人,甚至是整个JS组织,那么我们的行动就必须更加谨慎了。JS组织的强大。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连明家这样在四川当地手眼通天的大商人家族,对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尸降就能折腾得他们差点乱了手脚,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铁幕之所以会被世界各国政府默许存在,甚至隐隐地得到支持,最大的原因就是它能够保证这个世界的稳定,不受到某些神秘力量干扰到正常的社会秩序,这也是铁幕得以对抗JS组织和真相派组织的基础。如果我们的行动要正面对上JS组织,最终甚至导致铁幕和JS组织全面开战,那么不管是两大组织本身还是各国政府,都有更多的考虑,绝对不会容忍我们几个小卒子这么鲁莽的行事。   “这件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会向铁幕的高层递交一份文件,取得铁幕的正式授权。”旺达释比似乎一下苍老了十岁,最终带着一些苦涩说道。   敖雨泽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只是我们原本计划中的雷鸣谷之行,在等待铁幕高层的答复前,只能暂时搁置了。   敖雨泽最终带着我们带回来的巴蛇神的神像和那个装蛊虫的坛子离开,据说这两样东西会交给铁幕的研究机构,里面有大量谭欣然这样的资深专家,会做系统的研究,从而最终确定那个神秘人故意让秦峰开启坛子放出蛊虫的目的。   不过,就算没有得到铁幕的最终确认,我们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做着前往雷鸣谷的准备。明睿德已经清醒过来,身体也在康复之中,明家大概也知道对我们这几个人单纯的金钱大概不能表达出感激之意,所以对我们可能的雷鸣谷之行给了大量的支持,所有的装备都是订购的国际上最好的,短短的几天花钱如流水,甚至还从缅甸果敢地区,为我们请了一支小型华裔雇佣兵作为此行的保镖,因为要携带部分违禁装备,不能公开乘坐合法的交通工具,目前正在前来的路上。   不过心底却暗自吐槽,如果直接折算成金钱,我就勉为其难地推迟一两次,就厚着脸皮收了。可惜明家人没有领会到我眼神中的哀怨,我也就不好意思直接朝已经成为朋友的明智轩提这个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看到这个家伙捉黠的眼神,只怕心底其实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却故意不肯主动开口提起这茬,让我恨得牙痒痒。   大概一个星期后,准备工作做得已经差不多了,来自果敢的雇佣兵也开始提前前往黑水县潜伏起来。   此外敖雨泽提交给铁幕研究所的神像上,检测出了轻微的神力存在的痕迹,当然,所谓的神力,其实是某种目前还未知的能量形式,只是一直以来只在和古蜀文明有关的神像上发现过,才因此命名而已。   而那个布满符文的坛子,其符文的内容大多是关于镇压和禁锢、强化神魂的,部分符文还在一些出土的青铜兵器上发现过,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反倒是坛子里面残留的黄绿色黏液,让研究所的人大感兴趣。   那是一种混合了好几种毒素的诡异液体,成分却接近于某种类似羊水的东西,当初坛子里面肯定是孕育着某种特殊的生命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蛊虫了。不过在这些成分之中,研究人员发现了一些丝线状的东西,和之前敖雨泽遇上的蚕女突出的丝线成分近似,但更加坚韧,如果是这些丝线形成的蚕茧,怕是人力根本无法撕开。   因此研究人员推测,从坛子中逃走的蛊虫,很可能真的是传说中的金蚕蛊,就是不知道这蛊虫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不知道铁幕的高层经过了多少次的讨论和争吵,又有多少利益的交换以及和政府的讨价还价,最终铁幕还是默许了我们前往雷鸣谷的探险活动,不过人数最终被严格限制在二十人之内,并且为了不给JS发出全面开战的错误信号,除了敖雨泽外,铁幕不再会另外派出一兵一卒,整支探险队伍的武力保障,只能依靠敖雨泽自己和那支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的果敢佣兵队伍。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让我们此行的时间,又延后了一天! 第六章 第三方威胁   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由于手机的安全软件没有提示是诈骗或者广告电话,我稍稍犹豫后就按下了接听键。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表达的意思却让我猛地一下血都冲到脑子里去:“杜小康吗?你姐姐在我们手上,想要她平安无事的话,今天下午5点前,一个人到随后短信发来的指定地点。记住,必须是一个人,更不要报警以及通知你的同伴,否则你姐姐出什么事我们不会负责。”   电话挂断,我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当时秦峰就在我身边,问了我几次,我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估计他也不怎么信,不过看我神不守舍的样子,虽然感觉奇怪,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马上打电话给姐姐,但电话另一端却是提示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接着我又打给准姐夫徐坤,对方同样没有接。   这个时候新的短信提示来了,上面是一个地址,还好就在市区内,我算算时间,现在赶过去的话,差不多就是接近下午五点的样子。   没有时间去证实对方的电话里的威胁是否真实了,对方的威胁十分有效,我甚至不敢找我们几个人当中最神通广大的敖雨泽商量对策,只能按照对方的指示,前去这个地点。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我到了指定地点,这是一处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茶馆,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等他走远了,我才发现自己的衣袋里,突然多出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附近另一处民居的地址,是用的打印体,没有落款。我刚我追上先前从我经过我身边的人,但那人在我低头看纸条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踪迹。   我试着打给先前的威胁电话,却提示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很明显,对方准备十分周翔,应该是怕我动用敖雨泽的势力追查号码的来源,并且在最后采用人工的方式传递出真正的地址。   这更加让我心中警惕不已,如果是一般的绑架案,那么对方索要的无非是赎金而已。就算我现在没什么钱,可是不管敖雨泽还是明智轩,在这样的情形下多少都会给我一些资助解决这个难题,怕就怕对方要的根本不是钱,而是其他东西,尤其是和金沙古卷相关的秘密。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对方能在我们决定前往雷鸣谷前夕这个关键的时间点绑架我姐姐,那么八成都是和我们此行有关。而他们的行动如此周密和谨慎,也不是一般的绑匪做得到的。   难道是JS组织?我的脑子里首先闪过这个念头,并且感觉是他们的可能性极大。先前小叶子的失踪,也十之八九和他们有关,那么现在绑走我的姐姐,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如果JS组织在雷鸣谷中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自然不希望我们此行去揭破他们的真实目的。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理,我找到附近的那处民居,那是一个很有些年头的小区,里面是十几栋只有七层楼高的老式板楼,我估计这个地址很可能是对方临时租的,这次会面之后就会直接退掉,不会给我留下任何可以继续追查的线索。   进入纸条上指定的单元和楼层,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个相貌十分斯文的戴眼镜的年轻人,他对我笑笑,然后和他手上的照片核对了一下,我瞟了一眼,照片上面的人正是我,只是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投拍的,是我前几天在超市购物时的一张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和对姐姐的担忧,淡淡地说:“不用看了,我就是杜小康,我姐姐呢?”   年轻人腼腆地一笑,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行了。”   我冷冷地盯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客套地去握住,也没有说话。   小王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笑笑说:“请放心,你姐姐现在没事,有人想见你,快进来。”   他侧过身子让我进屋,我发现这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出租屋,不过里面除了瘦弱斯文的小王之外,还有两个面色冷峻身材壮硕的男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却没有我姐姐的踪影。   很明显,这里主事的应该是坐在沙发上正在用笔记本电脑上网的中年男子,另外两个人,看上去关节粗大,手上还有厚厚的老茧,应该是保镖一类的角色,而且看这情形战斗力相当不俗,正常情况下,随便一个我都不是对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装着的一支药剂,这支药剂和上次在地宫中遇到巴蛇神时敖雨泽交给我的药剂是同一种,前几天准备求雷鸣谷的物资时,前我特意让她提供了一支。拿到药剂后她多次郑重地警告,如果再度使用的话就算以我血脉的力量也压制不住那巨大的副作用,不过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它或许是我最后的底牌。   “来了,先坐下,视频马上就接通了。”中年人抬起头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我来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家人?”我压抑着怒气说。   “嗯,这个问题稍后再说,先自我介绍下,你可以叫我老K。绑架这个词不要随便用,虽然我们随时都可以将事情的导向变成真正的绑架。”自称老K的中年人淡淡地说。   我心中一动,听他这口气,我姐姐貌似暂时还没有危险,只是肯定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下,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么就会演变成真正的绑架。   他是在威胁我,赤裸裸的威胁,可我却完全想不出反击的办法,只能说道:“先让我见见她,我需要先确认她的安全,才开始谈条件。”   “没问题。”老K爽快地说,说完后将笔记本转了个方向,将屏幕朝着我。   屏幕上是一个正在播放的视频,看着旁边的时间进度,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实时监控的视频图像,上面看到的影像,是正在发生的。   让我奇怪的是,这似乎是一个类似培训班的地方,镜头对着的地方,有十几名学员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正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的,正是我的姐姐杜小娟!   而视频中的声音传入耳朵,更是让我一头雾水,前方一个讲师模样的人,正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地讲着各种销售人员成功的例子,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传销组织中正在讲课的模样。   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老K淡淡地一笑说:“嗯,看上去很像是传销对不对?不过这只是个假象,其实这里的学员和讲师,除了你姐姐外,都是我们的人,其他人只不过是在陪着她演一场戏。我们给你想要换工作的姐姐的说法是高薪高提成的销售工作,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闭式培训,甚至已经给她卡上打了一小笔钱打消她的疑虑。当然,如果在接下来杜先生不愿意与我们合作,这戏码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我想那绝对不是我们双方愿意看到的。”   我摸着药剂的手一抖,就算我注射了这支药剂后有着非人的力量,能够轻易干掉这里的四个人,可是我依然不可能知道姐姐的真正的下落。现在姐姐应该是听信了他们派出的人的忽悠,以为进入了某个销售公司进行封闭式培训,暂时肯定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她接触的所有人,居然都是眼前的老K派出的,我就可以想象对方动用了这么多人力,花了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威胁我,那么所图肯定不会小。   “你们是JS的人?”我直接问道,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几乎是不需要答案的。   “如果我们是JS的人,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请你过来了。”老K淡定地说。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不是JS的人?那他们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而且听他的口气,明显是知道JS这个组织的,而且能有这么大能量用十几个人专门为了软禁我姐姐演戏的,只怕实力也不会比JS或者铁幕弱上多少。   我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上次在锦里的时候袭击我却被铁幕的人抓走的年轻人,还有当天在地下停车场袭击我们的两个枪手,这样极端的手段,貌似和眼前的情况有些类似,反而不像是JS的手笔。   “我知道了,你们是‘真相派’的人!”我脱口而出,那次在锦里的袭击事件过后,我曾听敖雨泽提到真相派这个名字,前不久我成为到铁幕的外围成员后,也从一个内部保密程度不高的资料上知道,铁幕最重要的两个敌人,就是JS和真相派。   “聪明,这么少的资料,居然能推测出我们的真正身份。没错,我们是真相派的人。甚至,有一个和你很亲近的人,也是我们真相派的成员,你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老K微笑着说。   “是谁?可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或许你是故意离间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呢?”我警惕地说。   “那个人也失踪了,我们正在找她。我想,这个提示,应该能让你知道她是谁了。”   “小叶子?”我一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小叶子,要知道旺达释比可是铁幕的高级顾问,小叶子怎么可能加入铁幕的死对头“真相派”?   “现在没法联系她,当然随你怎么说。”我冷笑道,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这次会去雷鸣谷,老实说,那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禁区,如果你能顺利救回叶悠然,你姐姐当然也没事。”老K说道。叶悠然自然就是小叶子的名字,只是小时候这样称呼她已经习惯了,现在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   我有些迷惑了,以我和旺达释比以及小叶子的关系,就算老K不威胁我,我也会全力救出她来,为什么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老K老神在在地说:“当然,救出叶悠然只是其中一件事,这件事你本来就要去办的,对吧?”   “你们似乎对我很了解。”我冷冷地说。   “我承认,我们之前的工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毕竟那个时候我们的情报不太给力,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幸好我们当时派出的几个外围成员都没有得手,否则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我们了。但现在,既然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金沙时期杜宇王朝觉醒了血脉的后裔,那么事情就大不一样,不管是铁幕还是真相派,甚至是JS,只要你愿意,都会将当成座上贵宾。”   我指了指屏幕,带着一丝嘲讽问:“这就是你们对待贵宾的方法?”   老K沉默了一阵,最后有些遗憾地说:“确实,我们知道你身份的时间晚了些,让铁幕抢了先,现在就算要你转投我们,估计你也不会干,所以只好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了。”   我冷笑不语,但同时心中又禁不住猜测,敖雨泽当初突然接近我,到底是因为鬼影事件刚好发生在我隔壁廖含沙身上,还是说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知道了我身上血脉的真正来历?   赶紧将这个念头挤出脑袋,或许这只是老K的攻心之间,目的就是离间我和敖雨泽等人几次同生共死建立起来的信任。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救出叶悠然不过是顺带,其实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这次你前往雷鸣谷,能够一路为我们留下标记。”老K终于图穷匕见。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是不是我姐姐的安全就无法保障?”   “你说呢?”老K反问。   我深吸一口气,锦里时的偷袭,接着地下车库的枪战之后,还有我姐姐正懵然无知地在一群“演员”中进行的封闭式“培训”,这一切都让我无法相信真相派的对我和家人心存善意。   可是如果真的一路留下标记的话,那么雷鸣谷之行无疑会增加无穷的变数,除了应对JS组织外,很可能身后还缀着一群居心叵测的真相派的人,这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我安心前行。   “目的呢?做什么事都有目的才对,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组织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别给我说真的是向大众揭露和金沙神秘事件有关的真相这么简单,那只能偏偏小孩子或者是迷信维基解谜的网络键盘侠们。”   “有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知道得少一点未尝不是好事。”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小王突然插口说。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我来说好事坏事已经无所谓了。”我固执地说。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命运线’这个词语吧?”小王问道。   我心中一动,旺达释比曾说,他所知道的能看透命运线的人只有两个半,一个是我们已经见过面的尸鬼婆婆,那么另外一个半到底是谁?难不成眼前的小王或者老K其中一人,竟然也有看透命运线的能力?要知道有这样能力的人,可是连旺达释比和敖雨泽都无比忌惮的啊。   “你们能看透命运线?”我压抑住心中的惊惧问道。   “怎么可能?不过我父亲可以。”小王淡淡地说。   真的还有人能看透命运线,并且这个人是真相派的人……   老K,小王……我猛然间醒悟过来,也许真相派中主要头目的排名,是以扑克牌的形式,或许眼前的小王,并不是仅仅因为他真的姓“王”,而是他在真相派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大王”的小王,他是真相派真正主使人的儿子!   我紧紧盯着小王,完全看不出这个如同普通宅男一样斯文清秀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高的地位,先前我还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类似助手之类的人物。   我突然有了想要出手的冲动,如果这个推测没错,那么他的身份在真相派当中自然无比重要,如果能抓住他,那么换我姐姐就十拿九稳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诚然金沙王族的血脉能够短时间激活换来强大的力量,但是我想你自己也明白,这股力量根本就不受你控制,如果你一个不小心杀了我,那么我父亲震怒之下,你恐怕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你姐姐了。”小王淡漠地说,似乎丝毫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强行将先前的危险念头掐灭,也没有否认自己的确有这个想法。与此同时我对小王以及真相派的情报来源有了极大的警惕,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些消息的,要知道知晓我身上血脉秘密的,就算是铁幕中的人怕是也不超过五个。   “我想你也猜到了,真相派的高层,是以扑克牌作为代号。我也不否认,我是真相派的大执事老王的儿子,你说得不错,真相派有自己存在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像公众公布关于金沙一切神秘事件的真相那么简单——尽管公布真相是一个必要的步骤,可这一切都有着背后深层的涵义。我可以透露的是,这和命运线有关,确切地说,是和‘真实碎片’有关。或许你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这个名词,不过不要紧,你只需要按照我们的意图,在雷鸣谷之行留下标记,同时,我们需要在你身上做一个小手术,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小王仅仅盯着我的双眼,说道。   我和他对视了一阵,他的眼睛中没有先前那种平凡和淡漠,反倒是带着无比的坚定,我颓然地转过头去,虽然很想说几句场面话,可只要一想到姐姐还不知被他们软禁在什么地方,就完全说不出口。   “什么手术?是需要我的血么?”我有些落寞地问道,他们知道我的血脉异常,那么这个手术很可能是和血液有关。   “真相派从来就不是以技术作为发展重心,铁幕和JS或许对此更感兴趣。放心,只是需要在你身上放一个小玩意而已。”老K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地放着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金属物品。   “信号追踪器?”我眼皮一跳,问道。对方果然准备充分,估计是怕我留下的标记不一定正确,做了两手准备。   “不仅如此,它还是一个微型窃听器,以及一枚微型炸弹。”老K诡笑着说。   我的脸一下白了,微型炸弹,要不要这么夸张?虽然这个金属装置看上去只有十几克重,可只要有一半是强效炸药的话,通过手术放置在体内,引爆后不死也会重伤吧?这么先进的东西居然还说真相派不注重技术,他指的应该是不像JS组织那样着重发展的生物技术吧?   “能拒绝么?”我苦笑着问。   老K没有说话,反而是直接走近卧室,两个保镖模样的大汉气势汹汹站到我身后,虽然没有动手,但我也离开明白是要让我跟着进去。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发现卧室里面已经放好了一张简易的手术床,旁边的架子上已经摆好了一些医疗用具。   小王洗手消毒后,一边戴上医用口罩和手套,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我大学是学医的,这只是个小手术。做完后你甚至可以马上离开,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阴沉着脸在小王的指引下,脱下上衣穿上专用的胸部手术衣躺在手术床上,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连无影灯都没有,在自己体内放上一个金属玩意儿,看来真的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小手术吧。   小王动作麻利的在我胸口打上麻醉药,等待麻醉药起效后,用小巧的手术刀在我左胸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间开了一个十字形小口子,深度大概有一厘米多,然后用一个类似金属吸管的东西,将金属追踪器吸住。   旁边的老K找已经关掉了笔记本的监控视频,然后打开一个不知名的程序,往里面输入了几条指令,追踪器上一个只有针眼大小的指示灯亮了起来,接着追踪器朝上的一面探出十几条金属触须,像是虫类鞭毛一样不规则的挥舞着。   这样的情形看得我头皮发麻,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王将这个明显是高科技的玩意儿缓缓塞进我左胸的伤口中。   这个过程我完全是清醒的,虽然打了麻药没有痛感,可这个过程还是多少让我感觉不适和恶心。尤其是那追踪器塞入伤口后,进入像是活过来一样,还在撕扯周围的肌肉,然后朝更深处钻进去。   我顿时魂飞天外,要知道左胸第二至第六肋骨后方这个位置可是心脏,这金属玩意儿再钻下去,可就到了心脏了!   果然,自己的心猛地一紧,一阵短暂的剧痛之后,接着有什么东西攀附了上去,似乎先前看到的无数金属的鞭毛已经扎入心脏,让追踪器和心脏融为一体。   小王冷漠地一笑,也没有缝合伤口,而是伸出手指,在我的伤口附近擦拭了一些血迹,将手指送到嘴边,然后伸出舌头轻轻添了一下。   他微微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古怪而享受的神情,可作为当事人的我却被恶心坏了,可惜现在却动弹不了,虽然只是胸口被打上了麻药,可药效过去之前我甚至无法用力坐起。   “果然,是金沙血脉的味道啊……不过可惜,真相派在生物技术上的积累太薄弱了,就算我们得到你的血脉也没有什么用处。”小王喃喃自语着,随后拿出一支看上去让我感觉无比熟悉的绿色药剂,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伤口周围的肌肉开始蠕动着生长,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只有一厘米大小的伤口就勉强愈合了。   “我很好奇,似乎JS,铁幕和你们手里都有类似的药剂,它们的来源到底是哪里呢?”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终于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不由得问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三个组织,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从同一个分裂而来的么?”小王淡淡地说,却让我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真要说起来,似乎也有道理,JS组织之前的名字似乎叫回归派,加上真相派和铁幕派,很明显这里的“派”是指某个派系,而三个和金沙有关的神秘组织都以类似的称谓来命名,这本身就是一件足以引起人遐想的事情,如果说三个组织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源自同一个组织的不同派系,那么就完全说得通了。   看来金沙所隐藏的秘密,远远不是追寻长生这么简单,而三大组织都有着自己的诉求,只是目前作为一个边缘人的我,还无法完全一窥全貌而已。   小王看着我逐渐愈合的伤口,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一旁的医疗用具,将它们消毒过后一一放入一个医疗箱内。而两个保镖也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房间内可能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只等我离开后,他们就会放弃这个临时的会面地点,不会给我以及敖雨泽留下半点线索。   “拿着这个,进入雷鸣谷之后,每隔500米左右,就喷洒一点。”老K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喷雾器,里面装了大半瓶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我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却没有任何怪异的味道。   “里面是一种特殊的信息素,人的鼻子无法分辨,用它来作为指路的信标,比起什么记号都管用。不过要小心,不要被你的同伴发现了,如果因此让我无为我们指路,那么后果你应该懂的。”老K毫不客气的说。   我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将喷雾器随手放入口袋。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离开这处民居之后,我径直返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不久,就接到敖雨泽的电话,原来是秦峰今天下午就感觉我神情不对头,告诉了她。由于姐姐还在真相派手里被软禁起来,我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一五一十地告诉敖雨泽真相,何况在我心口的追踪器还有窃听的功能,虽然不知道信号发射的距离到底是多远,但我敢肯定在我周围几公里肯定有真相派的人正在监听,我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最后推托给了身体不适,敖雨泽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阵,也没有多问,大概是看出我不愿意多说。   后来给准姐夫徐坤的电话终究是打通了,原来他只是单纯地忘记带电话而已,不过他对于姐姐的真正遭遇自然一无所知,还真的以为姐姐是换了工作正在进行封闭培训。对此我也只好暂时瞒着他,毕竟对于徐坤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知道得太多反而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挂掉和准姐夫的电话后,我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将自己和“普通人”三个字割裂开来。之前平庸的我曾一度渴望着有一天自己拥有超常的能力然后去冒险,可现在自己真的拥有了普通人不曾有过的血脉力量,自己却反倒是开始怀念起之前平凡的生活。   收拾起自己这一点略显矫情的情怀,我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毕竟除了公用的探险装备以及食物等,私人物品多少还是会带上一点的。   前往雷鸣谷的计划还是因为我的心绪问题推迟了一天,我用这一天的时间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最后确认状态已经足够好了,才去明智轩家和大家汇合。   因为明睿德的病情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现在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这天晚上明家也在自家别墅为我们一行人举行了一场小型的送别晚宴,一方面算是为我们壮行,另一方面也算是正式地对我们救了明睿德性命表示感谢。   晚宴其实并不算奢华,毕竟在座的都算是自己人,不过食物十分精美。明智轩和敖雨泽大概经常吃到类似的食物,还不觉得什么,我和秦峰两个人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只可惜我心底依然担忧姐姐的安危,并不如秦峰那样大快朵颐地尽性。   晚宴过后,明智轩将我拉到一边,然后神秘兮兮地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我有些不解地皱起眉,看文件袋硬邦邦的,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感谢我参与救了他大伯明睿德的事,里面装的都是毛爷爷?   我有些犹豫,自己的确缺钱,可现在和明智轩多少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哥们,救他的家人也是天经地义,收钱什么的是不是显得太市侩啊……   我打开文件袋,发现里面是一份房屋赠予合同和一串钥匙,看了看地址,是位于金沙遗址附近的一处中端楼盘,一个一百来平的套三实用户型。   我脸色微变,在成都这个位置的房子价格每平米大概是一万一左右,这套房子怎么都要一百二三十万,这样的厚礼比我想象中装了一袋子钱要贵重数十倍了。   “虽然知道这对你家看说不算什么,可这个,我真不能要……”   “别矫情了,里面的东西你肯定用得上,不管是你自己要还是转给你那个快结婚的姐姐,都是我们明家的一点心意。你就当帮帮兄弟的忙收下吧,否则我大伯会打死我……放心,除了你之外,秦峰和敖雨泽也有价值差不多的礼物。”明智轩笑着说。   想着姐姐前段时间还在和准姐夫为了婚房苦恼,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促使她辞掉茶馆领班的工作,然后去找了一份看上去高底薪又高提成的销售工作,却不曾想这刚好给了真相派软禁她的机会。   而且明智轩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能明白像明睿德这样的老人,大概也不想欠我们几个小辈太多人情,终于在犹豫了好一阵后点点头。   有些不安地收下钥匙,记下具体的房子地址,然后在赠予合同上签了字,然后将合同重新还给明智轩,产权的事还需要他手下的人拿着赠予合同去代办。   姐姐现在被软禁着,好在她和准姐夫都茫然不知,大概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这次从雷鸣谷中能救回小叶子,并且找到雷鸣谷中藏着的秘密,那么也不虚此行了。   只是前提是能够既完成真相派的交易,不让我姐姐受到伤害,同时又能够挫败他们真正的图谋才算是最佳的方案。不过现在我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这套房子我已经决定转让给姐姐,这也算是对她在不知不觉中因为我的牵连被人软禁的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回到会客厅,敖雨泽走过来,看着我手上的钥匙,点了点头说:“看来明家送了你套房子啊,也不错,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禁摇头苦笑,大概她还在为第一次进入我住的地方,除了电脑椅外找不到凳子,只能坐在床上而耿耿于怀。   接着敖雨泽也晃了晃手里的一把钥匙,那是一车钥匙,看着钥匙上面盾牌状保时捷的车标,看来明家送给她的是一辆豪华跑车。   “明家也算有心了,知道你现在缺的是房子,而我喜欢跑车。”敖雨泽眉花眼笑地说,看来她对跑车是真的喜爱。至于那天和她一起去追查鬼影事件时她当着明智轩的面,说什么宁愿在电瓶车上哭的话,估计完全是逗逗明智轩玩而已。   这多少让我有些郁闷,这样高端的爱好,貌似卖了我也送不起啊……   见我脸色有些不对,敖雨泽收起笑脸,碰了碰我的胳膊,低声问:“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秦峰说得没错,你状态很不对头!”   我干笑了几声,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对敖雨泽他们摊牌,毕竟要为真相派留下坐标这件事太大了,有可能害了我们整个队伍,而且作为真相派的死敌的铁幕,敖雨泽如果现在知道后还不知会引出什么变数,我不能拿姐姐的命来冒险,虽然这样做多少对不起大家。   老实说,如果不是真相派的威胁,现在我都有马上取消雷鸣谷之行的冲动,可只要眼前一闪过当年姐姐面对数以万计的虫子,不顾性命地挥舞着扫帚要救出我的画面,我就只能让自己狠下心来,暂时瞒下我被威胁的事,只能到了雷鸣谷后见机行事了。 第七章 向导   第二天一早,在最后检查了一遍携带的装备物资后,我们一行人乘车出发。   此行有我、敖雨泽、旺达释比、秦峰和明智轩,此外还有明家特意安排的两个司机兼保镖。   听明智轩说,这两个保镖都是特种部队退伍下来的,其中一个曾担任某军区的格斗教官,另一个更是军区射击比赛的亚军,可以说放在哪支队伍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明家能找到这样的人当保镖,估计付出也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了。   七个人,却开了三辆越野车,因为不清楚雷鸣谷的具体情况,除了水和部分食物可以在长寿村补充外,其余要携带的物资不在少数。   携带的物资中还包括通过铁幕的关系弄来的部分弹药,其中更是有两具让我一看之下毛骨悚然的RPG单兵火箭筒和一支雷明顿反器材狙击步枪以及整整一箱手雷和高爆炸药。   整理这些武器装备的时候,我禁不住想,我们这个小车队如果被交警半路拦下检查的话,估计会被当成恐怖分子给逮捕吧……   车队开到黑水县城,和在当地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佣兵队伍汇合后,我们一起来到离长寿村最近的一个乡上。这段时间黑水县天气晴朗,虽然是乡间的泥路,可我们乘坐的越野车性能十分强劲,加上这一次我们已经认识路了,就没有像上次那样乘坐牛车。   不过接下来的路途就只能靠双脚了,毕竟到长寿村还需要翻越几个小时的山路,这条村民走了成百上千年的山路,至今依然没有通车。   卸下物资,在乡上唯一的的宾馆休整了一会儿,将车寄存在宾馆的停车场内,然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除了我们从成都赶过来的七个人外,和我们汇合的佣兵有八个人,一共是十五个。这些佣兵大部分是华裔,来自缅甸常年战乱的果敢地区,他们的口音中带着云南一带的方言味道,不过还是能勉强听懂。   佣兵队长叫乌蒙·务萨尔博,是彝族人。听他说务萨尔博这个名字在彝语中是“龙首”的意思,我们听到这个解释后都笑了起来,看来他是天生当首领的料啊。   由于他名字太长,平时我们都只称呼他的姓“乌蒙”,乌蒙平时沉默寡言,不过看得出他对旺达释比十分尊敬,不过也不奇怪,在西南地区,羌族和彝族在几千年前都和古蜀文明多多少少有着联系,甚至至今都有学者认为古蜀时期的巴蜀图语,其实就是古彝族文字。   不过这也不过是史学界的一种推测而已,至少到现在未知,这个推测还没有被完全证实,但也由此可以想见彝族和古羌族,在古蜀时期的确是有着某种交集的。   而旺达释比作为羌族中最受人尊敬的释比传人,在彝族宗教中作为祭司的“毕摩”,和羌族中的“释比”身份完全一致。作为一个正宗的彝族人,乌蒙对于鬼神还是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因此尊敬如同毕摩一般的释比传人旺达,也就在清理之中了。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乌蒙对敖雨泽总是保持着淡淡的警惕,我曾偷偷在私下问他。   乌蒙犹豫了好一阵才说,他在果敢地区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感应,而他在敖雨泽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危险。乌蒙甚至坦言,如果是两个人单打独斗,他觉得自己赢过敖雨泽的把握不到三成。   不过敖雨泽彪悍的战斗力我也早就见识过,因此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只是有些心疼这个平时看上去虽然傲气,可实际上更多时候是大大咧咧的女子背后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辛苦。   除了乌蒙之外,佣兵队伍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叫“铜墙”的三十来岁的大汉,这个家伙身高大概一米八作用,甚至不是队伍中最高的,可是真的是人如其名,整个人长得如同一堵厚实的墙,身上的肌肉强健得足以叫大多数健美运动员汗颜。   而且比起温室里练肌肉的健美先生而言,铜墙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十余处伤疤,加上狰狞的猛虎纹身,一看就是力大无穷且白死余生的铁血战士。这样的人用过去说书先生的话说,那就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十步杀一人,进酒家就要先来五斤卤牛肉一坛女儿红的昂藏大汉……   铜墙这个家伙的力量也的确惊人,有一个装弹药的大箱子,估计有两百来斤,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抬起来十几公分。可是这家伙二话不说,双手抱起来,然后一只手扶着就抗在了肩上,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给风中凌乱的我。   其他六个人差不多也各有特长,比如一个绰号狼牙的家伙,格斗术十分惊人,和明智轩带来的那个擅长格斗的教官几乎不相上下,并且这家伙擅长腿功,奔袭的速度也十分快。   还有个叫猴子的小个子,据说擅长开锁以及拆卸各种机关陷阱,如果雷鸣谷中真的存在丛帝墓的话,这小子的作用只怕比铜墙还大。   剩下四人,有擅长枪法的,有擅长爆破的,还有擅长野外生存的。最后一个佣兵更是他们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叫谢欣蓉,擅长紧急救护和装备维修,算是唯一的后勤。   看着这只有八个人的佣兵队伍,我不由得感叹,果然明家花大价钱请来的队伍真是物有所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长处,此行准备如此充分,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不过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的心却在稍稍雀跃之后又马上沉了下去,在心脏的位置,正寄生着一枚科技含量极高的带窃听功能的追踪器。如果我真的没有按照真相派的小王和老K的吩咐一路留下标记,估计这个附着在心脏的小家伙爆炸之后,哪怕只有几克的炸药分量,也足以让我心脏严重受损而死吧。   进了长寿村之后,秦峰先是联系上了张顺,不过看到我们一行这么多人,张顺的脸色却变了,并且我注意到和二十多天前见到的张顺相比,他明显瘦了一大圈。   要知道上次我们见到张顺的时候,他身材也算是壮硕的,虽然无法和铜墙这个肌肉怪物相比,可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能给人压迫感了。但这次见面后,却发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个眼眶更是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要知道一个胖子在二十多天瘦下去一圈并不奇怪,毕竟只要节食并辅以大量运动,要在这个时间里减掉十几二十斤不是难事。可是作为一个曾经的肌肉男,不管怎么节食,过低的体脂率也不容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整个人都瘦下去明显的一圈。   不过没有时间感叹这个问题,张顺却告诉我们,几天前尸鬼婆婆突然离开村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而她屋子中的许多东西都被封存在后山的山洞中,出于对尸鬼婆婆过往威名的畏惧,村里人也不敢前去仔细查看。   接下来村长安排人接待了我们。不过和上次相比,村长这次明显没有太多热情,尤其是在听闻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离村子二十里外的雷鸣谷的时候,村长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我和秦峰面面相觑,不明白先前还一团和气的村长,为何前后变化这么大。   不过最终,在金钱开道下,村长好歹还是将我们这十五个人安顿下来。长寿村中估计很少一次性来这么多外人,尤其是乌蒙带领的这一队佣兵,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村里的小孩子也被大人严格看管在家里不让他们出来疯跑。   我估计如果不是明智轩拖张顺给提供住宿的村民都给了丰厚的补偿,估计村里的反弹会更大。   吃过晚饭后,我们开始在村里的水井里准备要带进山谷的饮用水,虽然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好几瓶矿泉水备用,不过这些水估计要到关键时刻才敢喝了,大部分的水源,还是要在村子里补充好。   佣兵们早早地就休息了,村子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不过这些人是从果敢这样长期战乱的地区杀出来的,和缅甸政府军交战,有时候在原始森林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月也是家常便饭,因此比我们还耐得住寂寞。   只有乌蒙和我们这五个人一起,向村长仔细咨询关于雷鸣谷的更多消息。   村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打量着我们几人,我和秦峰、敖雨泽三人他上次都见过了,而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尤其是旺达释比的到来,明显让村长有些惊讶。   都是在龙门山脉里讨生活的偏僻村子,对于释比这样的巫师,远比我们生活在都市丛林里的现代人要多出一分敬畏,我估计如果不是他看出旺达释比身份,只怕脸色还要更加难看。   “老实说,这雷鸣谷嘛,可是个死地,去不得啊。”村长在我们的期盼下,却首先发出这样一番感慨。   “我们知道雷鸣谷不是善地,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得到过尸鬼婆婆的指引,我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里面。”秦峰淡淡地说,他小时候毕竟也受过村长关照,勉强算半个乡亲,比我们说得上话。   “小峰你也知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长寿村之中,关于雷鸣谷的传说,在千年前就已经有了。这地方邪门得很,不仅大晴天的会平地生雷,而且无论人兽飞鸟进入谷中,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能够活着生还的……”村长煞有介事地说道。   “据我所知,至少有一个人吧——当年将我丢在长寿村养父母家的那个中年男人。”秦峰淡淡地说。   村长脸色微变,好半天才干笑着说:“那个人后来不是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了不是?”   “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上次我回长寿村的时候,不是在养父母家的地下,挖出一些东西么?而指引我去挖出它们的纸条上的字迹,和那个人的字迹一样。我知道他当年进入雷鸣谷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可所谓的没有出来,也无非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亲眼看见他出来而已。”秦峰从容说道,现在他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不是先前那样带着隐隐的激动和期盼了。   我估计这和廖含沙受伤有关,毕竟伤到廖含沙的,是JS组织中的人引发的鬼影事件。而且这次廖含沙伤势加重,是用了敖雨泽提供的药剂才勉强稳定下来,而做这一切的最大的可能依然是JS组织的人,这多少让秦峰对那个数年未曾谋面的神秘人带着几分愤恨,幼年时期的养育之情也就淡了,估计现在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亲自向那人问清楚他自己的身世而已。   村长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是的,尽管很少有人能从雷鸣谷生还,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人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你也认识,是村东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姜头。”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么老姜头能否为我们担任向导呢?”   “如果这位老人家愿意的话,报酬一定会让他满意。”明智轩在一旁笑着说。金钱开路,从来是这家伙的习惯,不过通常情况下,这个习惯起到的作用都还算不错。估计只会在一些极端情况下,才会让人忘记金钱的魅力吧,比如说老姜头会觉得这些钱不值得用命来换。   “他瞎掉的那只眼睛,就是在雷鸣谷中失去的。不过,老姜头的孙子准备在县城买房娶媳妇,听说正缺钱,如果你们开价合适的话,说不定这趟差事,还真能成了。”村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这样就好说多了,那就麻烦村长请老姜头来一趟怎么样?”明智轩当即拍板,毕竟此行涉及的金钱的部分,都是由明家来负责,这也是他们对旺达释比这个救了明睿德的关键人物的回报。   不过我想,明睿德差点让JS的人用“尸降”这样的邪术害死,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明家估计也知道JS组织不好惹,光是能够调动的庞大资金就足够资产在百亿上下的明家喝一壶了。   但维持我们这样一支人数才十几个的探险队伍,一方面找回小叶子报答旺达释比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能顺便给JS组织上上眼药算是报复,这才是明家愿意出钱出力的根本原因。否则明家也不会让明智轩这个在家族中排第三的顺位继承人跟着我们一起前来冒险。   之前我和敖雨泽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欣然接受了明家此行的资助,不过敖雨泽依然利用自己的权限,调用了不少铁幕的物资。尤其是武器装备方面,国内对于枪支的管制太过严格了,没有铁幕这样和政府有关系的大组织帮忙,就算明家有再多钱也不顶用,撑死了能搞来几把手枪之类的,绝对不可能会像我们此行携带的武器那么夸张。   很快,村子就让自己的儿子从村东喊来了老姜头。   这村子太过偏僻,方圆几十里连一个移动的基站都没有。除非是卫星电话,否则一般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因此现在便宜的手机虽然才两三百块,这村子里的人也没有装备,只有村长家有一台座机电话对外联系,方便接收上级指示,大多数村民还处于通讯基本靠吼的阶段。   村长的儿子一路上已经简单将我们的来意说给了老姜头听,老姜头惦记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在县城的房子问题,也算是豁出去了,到了后直接开出在他看来二十万的天价,这个价格足以在县城买一套七八十平米的房子,可放在这村子里估计九成九的村民都不敢想象这到底是多么巨大的一笔钱。   不过这个价位虽说贵了点,对于土豪惯了的明智轩来说却又不算什么了,这家伙有时候和一群狐朋狗友去一趟高端的会所花的钱估计都不止这个数,因此也没有还价,欣然答应了。   “老姜头,当年你去过雷鸣谷,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敖雨泽好奇地问道。   老姜头打了个寒战,似乎陷入某种不好的回忆,这多少让我们担心他会不会反悔。幸好,只是片刻过后,老姜头长长嘘出一口气,这才对我们说:“真要说起来,我进如雷鸣谷那次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本来我在谷外的一处草场放羊,不曾想一头羊受了惊,一路跑进山谷之中。当时我心中担心得要命,只顾着追羊,也就没有顾着故老相传的禁忌。雷鸣谷这个地方,邪门得很啊,虽然因为经常打雷引发山火,里面的树木其实并不太高,可我进去后不多久就迷失了方向,在山谷中转悠了几个小时,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下来。”   说到这里,老姜头突然住嘴,看了村子一眼,见村长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这个时候,我隐隐听到山谷中有不少人声喧哗的场面,我心想这山谷长年累月地没有人进去过,就算有人应该也就三三两两的不得了,怎么听这声音喧闹的架势,怕不是有好几百人的样子?我大着胆子朝前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大半,估摸着应该是晚上七点多的样子,之前我远远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前方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可我走近了,那处石壁却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一处大工地!”   “工地?谁会在山谷中设置工地?如果有人要进入山谷施工,应该瞒不过村子才对吧?”敖雨泽反问道。   “说得是啊,要进入雷鸣谷,就必须经过我们村子,除非是用电视上看到过的直升机飞过去……不过话说回来,雷鸣谷那地方什么电器都无法正常使用,就算飞机飞过去,也非得一头栽在地上不可。”村长在一旁附和着说。   “村长你算是说到点子上喽,要在雷鸣谷中施工,就绝对瞒不过我们村子,但我当时看到的工地,应该不是现代的,反倒是像几千年前的古代。”老姜头一脸后怕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当时是看到了古人打扮的工人,正在用比较原始的器械在施工?”我的脑子里猛然间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却又没有完全想清楚,于是出声问老姜头。   “这个小同志说得没错,当时我看到的工地,的的确确应该是古代的,工地上的工人披头散发,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有的就围了一块兽皮,现代就算再穷的地方也不至于这样吧?而且他们使用的工具,也大多是石器,只有很少的金属工具,看上去也不是铁的,而是青铜。”老姜头很是肯定地说。不过我心底却禁不住吐槽,老人家你能不能不要用“小同志”这么奇怪的称呼,“同志”这个词引申的涵义,早已经被网上的腐女们玩坏了好么?   但抛开这个槽点不谈,老姜头的话还是让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如果老姜头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看到的场面,说不定就是几千年的丛帝墓施工的画面,难不成当时的老姜头竟然穿越了?只是不知道这老头又是怎样穿回来的。   并且他描述的这个画面,我貌似也曾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不过那不是在施工,而是一群几乎同样打扮的古人,在进行什么祭祀活动……我想起了了,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那副关于纵目神的壁画,就描述了这个祭祀的场景,我甚至在隐约间如同真的目睹了这样一场祭祀,这情形和老姜头的经历极为类似。   我多少有些明白过来,当时老姜头看到的画面,或许在几千年前真的存在过,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画面被保存下来,然后老姜头在雷鸣谷中迷路之后误打误撞闯入这个地方,这画面又重现了一遍。   他如同当时的我一样,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对画面中的景象不会有任何影响,那画面上的人,也看不见他。说得直白一点,这画面就像现在正热炒的“增强现实”的VR虚拟投影技术,能够骗过人的视觉,但并不意味着就真的在那一刻穿越了。   甚至,之前我见到过不同年代的鬼影,以及类似鬼域的存在,都可能是近似的原理,只是在当时鬼影事件发生的那段事件,那些画面中的戈基人由于神像带来的神秘力量,能够部分影响到现实,但总的说来又是介于虚实之间,因此才显得诡秘异常。   如此看来,雷鸣谷还真的值得去一趟,一个常年保持着某种天然的电磁异常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上古时期的丛帝墓的所在,如果说没有半点神秘现象发生,反而说不过去了。   “我曾经在一个报道中看到,某些地方的岩层中,可能含有一些特殊的矿物,这些矿物含有磁性材料,因此会造成当地电磁异常。而且这些磁性材料,在极为偶然的条件下,会将当时正在发生的一些事件,像磁带一样记录下来,然后在同样特定的条件下,像放映机一样重新播放。这种事情在一战也曾发生过,一战结束后几十年,还有人看到过当年消失的一支军队又突兀出现,画面和他们当年经过当地时几乎一模一样……”明智轩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解释说。   敖雨泽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看过的不会是央视的《走近科学》吧?”   明智轩尴尬地一笑,没有反驳,看来八成都是真的了。对于这档连山村有人半夜打呼噜都能以山村出现怪兽,然后配着诡秘音效,不断提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解释又一一否定,然后硬生生做出好几集然后才揭露真相的伪科普节目,也难怪明智轩有些不好意思承认,最后只嘟哝了一句,那是以前上中学时还比较中二的时候看的……   “不,雷鸣谷虽然也磁场异常,可这只是一方面,那个地方中,肯定有某种更加神秘的东西,不然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放弃这个地方。”秦峰在一旁喃喃地说。   我们心神一凛,秦峰说得没错,既然当年那个中年人将秦峰寄养在这长寿村中,他自己却消失在雷鸣谷,那么要说这地方没有古怪,只是如同一档科普节目所说的那样,仅仅可能是因为地底的矿物含有磁性材料,那么也太小看这个参与创立了JS组织的男人了。   我们此行不仅仅是要救出小叶子这么简单,找到这个男人,然后让秦峰找回自己真正的身世,以及解开JS组织真正的目的,都是我们想要达成的目标。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很难,甚至我和敖雨泽也曾推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JS组织故意留下的线索引我们前来。毕竟我的身上有他们需要的金沙血脉,而当年那个人男人曾一直将秦峰带在身边,连片刻都不肯让秦峰离开视线,要说秦峰身上没有令那人感兴趣的地方,反倒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些……幻象之外,雷鸣谷中还有什么凶险的地方?”一直没有吭声的乌蒙盯着老姜头的独眼问道。   “凶险,当然凶险!”老姜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独眼,脸色也变得有几分苦涩,沙哑着嗓子说:“当年这些影像,的确是只出现了十几分钟就消失了,本来我以为这就完事了,可等我想要继续找路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山谷当中虽然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但是里面虫子,却是分为凶狠。”   虫子?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头也是一跳,在坐的人当中,估计对虫子感触最深的就是我了,毕竟十几年前,我和姐姐都差点葬身虫口,而且我血脉天生就决定了会极为吸引虫子。如此说来我在山谷中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受伤流血再度招来无数的虫子,要不然说不定会害了在场的所有人。   或许是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旺达释比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对他苦笑一声,心中盘算着到时候一定要紧紧跟着旺达释比,说不定他身上还有什么宝贝,能够暂时压住我血脉中对虫子那股天然的吸引力。   “会不会是,有人在山谷中大规模地饲养蛊虫?”敖雨泽突然说道。   “没有人能够大规模地饲养蛊虫,因为要养出受自己控制的蛊虫,除了必要的手法让蛊虫自相残杀外,还需要用自己的血液作为引子。一个人有多少血能够用来炼蛊?不怕反噬么?”旺达释比开口说。   “就算大规模的饲养蛊虫的情况不会发生,可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的确是发现过饲养蛊虫的罐子,最奇怪的是,是那个男人指引着我放出那只蛊虫的。”秦峰脸色有些难看地说。   “对了,村长,我们走后的这二十几天,村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比如有人突然患病或者中毒什么的?”秦峰转过头去,朝村长问道。   当时在他的养父母家的柴房位置,挖出了炼蛊的罐子和一个神像,这件事一直让秦峰耿耿于怀,生怕这之间有什么阴谋会给村子带来伤害。要知道那个男人当年很可能一手策划了成都僵尸事件,又会“尸降”这样的邪术,他的能力养出的蛊虫,怕比起湘西苗疆一带养蛊的大师都不趋多让,如果真狠得下心的话,这个村子都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被灭绝掉。   “本来的确是有事的,可是……”村长神色古怪地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明智轩急着问。   “可是尸鬼婆婆竟然主动救了那几个村民,只是这件事之后,她第二天就离开村子,也不知道去往哪里。”村长有些难堪地说,不过想想也是,当时张铁柱发病的时候,他曾带着村民要去找尸鬼婆婆讨个说法,可惜却被游走在尸鬼婆婆屋子外无数的腐尸吓坏了四散奔逃,对尸鬼婆婆自然更是平添敬畏。谁曾想村里真的有事的时候,竟然是这个脾气古怪的尸鬼婆婆主动出手救人,也难怪村长提起她来,神色有些扭捏,十分不自然。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我问道。   “有,她说一切都是命数,叫我们不要太过强求。还说如果你们几人再度返回,让我给你们带五句话:遇风俯首,遇林莫入,遇火不避,遇山绝路,遇水逢生。”村子似乎犹豫了一下,眼中显出一丝恐惧,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尸鬼婆婆带给我们的话说了出来。   “她这是在指点我们,看来进入雷鸣谷之后,麻烦事还少不了。”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咀嚼这几句话背后代表的意思。   我们几人的心没来由地更加沉重起来,尸鬼婆婆是名副其实的高人,一言一行都似乎有着深沉的涵义。而且她是传说中能够看到“命运线”的人,放在古代那几乎如同是“先知”一般的存在,估计见了皇帝都不会参拜,反倒是要帝王执弟子礼,尊为国师一流的人物。   可惜生不逢时,在科技昌盛的现代社会,不被打为宣扬封建迷信的巫婆神汉一类,就要万幸了。   “那几个发病的村民,我想见见。”旺达释比突然说道。   “其中一个你们不是见到了么,张顺,张铁柱的堂兄,上次领你们到我家那个。”村长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先前见到张顺的时候,他身上的不对劲来。当时身材魁梧壮硕的一条汉子,才二十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现在回过头想想,的确是大有古怪。   说出了我的看法,旺达释比沉吟了一阵,然后说:“我大概知道当初秦峰从那养蛊的坛子里放出的是什么东西了,幸好有尸鬼婆婆出手,要不然这个村子,怕是真的会毁了。”   村长脸色大变,他一家人甚至许多亲戚都是本村的人,如果整个村子都毁了,对他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秦峰也一脸凝重地说,虽然是受到那中年男人纸条的指引,毕竟是他亲手挖出的藏有蛊虫的罐子,如果村子真的因此毁掉,他心中的自责,自然可想而知。   “那东西是蛊,又不完全是蛊,真要说起来,是存在于古蜀王朝时期的一种受到祭祀的神虫死后的怨灵所化。”旺达释比仔细地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   “神虫死后的怨灵?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乌蒙在一旁大为感兴趣地说。   “古蜀时期,以蚕为百虫之首,而蚕中最为尊贵的,就是金蚕。蛊术中也有金蚕蛊为王之说,其实就源于此。但就算是金蚕,也不是让古蜀人崇拜的神虫,传说,神虫其实是长在天神的眼睛里的。”   “长在眼睛里的虫子,那是结膜吸吮线虫吧?从猫狗身上传染给人的一种寄生虫……”敖雨泽“噗呲”一声,笑着说道。   旺达释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这个科学的设定,继续说道:“在古蜀的一些隐秘的传说当中,纵目是一种极为神秘和罕见的现象,而最终造成纵目现象的,就是神灵眼中的虫子下降到凡间,被凡间的王者所俘获,从而使凡间的帝王具备纵目的神奇能力,能够拥有部分神眼的功能,近可以看透人心,明辨忠奸,远可以看透过去未来,看穿时光长河中最为神秘莫测的命运。”   “看穿命运……拥有纵目的人,能够看透命运线?尸鬼婆婆?”敖雨泽惊呼道。   “可是我们上次见到尸鬼婆婆的时候,她的眼睛很正常啊?”我不解地问。   “就算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也不会每时每刻都会使用吧?”旺达释比反问。   我马上反应过来,旺达释比的意思是说,具有看透命运线的人,同时也是拥有纵目的人,而纵目现象的发生,只有在他们需要看透命运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平时他们的双眼其实和正常人无异。   “好吧,接着说那个跑出来的蛊虫,你的意思是说,那放出来的蛊虫,就是只有一种能够寄生在人的眼里,让人具备看穿命运线能力从而获得‘纵目’的神虫死后变化的?”敖雨泽问道。   “是的,神虫的怨灵所化的蛊虫,介于虚实之间,它不会具有生前让人看透命运的能力,但却会吸收新的寄主身上的精血,让其快速消瘦下去,最后成为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不过幸好,尸鬼婆婆眼里应该寄生着还活着的神虫,自然也有对付神虫怨灵的办法。”旺达释比很是羡慕地说。   “我想我越来越感觉雷鸣谷中藏着的墓穴,是和蚕丛有关而不仅仅是古蜀的丛帝开明帝了,只有埋葬蚕丛的地方,才能得到同样死去成为怨灵的神虫。而作为神虫,以巴蛇神的神力来作为催化的力量源泉,也完全说得过去了。”我感叹道。   “是啊,丛帝墓,看来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神秘,因为那可能包含着古蜀纵目崇拜形成的原因以及……关于神的秘密!”敖雨泽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看得出她十分享受这样一步步接近神秘事件核心真相的工作的过程。   不过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村长、老姜头和乌蒙,都是听得一头雾水,看我们讨论得兴高采烈,却插不上嘴,估计心中郁闷不已。   按理说,我们先前提到的这些和古蜀金沙相关的信息,都是被铁幕严格要求必须列入保密条例的东西,可当时我们都处于一种十分亢奋的精神状态里,只以为已经抓住了事情的核心,竟然有些忘乎所以地当着好几个外人谈起这些事。   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笼罩在我们身上的命运迷雾才逐渐散开,我们回想起这天晚上的讨论的过程的时候,才有些毛骨悚然地发现,我们犯了多少错误。而那冥冥之中的某个未知的存在,或许也正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正嘲笑着我们此时的意气风发。 第八章 出师不利   第二天一大早,补充的水源、干粮等物资村长都为我们协调到位,仔细打包装好后,一行十六人就准备朝雷鸣谷前去了。   多出来的一人,自然就是那个为了自己孙儿娶媳妇要豁出老命的老姜头,村子里也就他曾活着从雷鸣谷出来过。   临别的时候,村长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我们送到村口,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你们一路好走。”   这话虽然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可听在人耳朵里却总感觉不太爽利,“一路好走”,这该是形容死人的吧?难道村长真的是对雷鸣谷畏惧到了这个地步,完全不看好我们此行会平安归来?   不过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我小时候也是在偏远山村呆过的,知道这样的村子里远比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要来得迷信,大概雷鸣谷还有不少不好的传说,村长只是没有给我们细说而已。而这些传说无疑加剧了长寿村的村民对雷鸣谷恐惧,就连村长也不会例外。   雷鸣谷离村子二十里,其实只是一个大概的判断,我们仔细计算了下路程,实际上到达谷口的时候,最多也就走了八九公里的样子,如果不算弯弯曲曲的山路,直线距离到村子可能还不到五公里。   在谷口,是一片茂盛的草场,甚至能看到有两个牧童在赶着几头牛吃草。谷口外的草长得十分肥嫩,早晨的露水还没全部蒸发干净,看上去青翠欲滴。想来在这里放牧的牛羊都十分中意这一片只有几百亩大小的草地,也难怪老姜头当年要将羊儿赶到离村子也算有些距离的此处来放牧。   不过几个十一二岁的牧童,大概是昨天晚上听了家里大人的嘱咐,只远远地看着我们指指点点,却没有靠近。   这让我们省了不少事,最后检查了一下形状,清点人数,然后收起手机等电子产品,手腕上换上提前采购的高精密的机械表彼此核对时间,每人又分发了一个哨子,约定了一些简单的哨音组合作为彼此在紧急情况下的信号。   准备工作全部妥当,我们十几人就在老姜头的带领下,准备进谷了。   一行人刚走到谷口,谷内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真的体现出了什么叫雷鸣滚滚的气势。而看看天色,旭日当空,连乌云也看不见一丝,雷鸣谷内白日雷动,果然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周围植物茂盛,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看来这里的土质要比附近的山地好上许多。之前路过村子的时候,我们曾看到村民们在山坡上开出来的田地,可以说十分贫瘠,远远比不上这个地方。我估计正是村民们对雷鸣谷自古以来的畏惧,才让他们不敢到雷鸣谷附近开荒种地,最多只敢在谷口外的草地上放牧。   由于事先村长和老姜头对雷鸣谷的敬畏,让我们进入谷中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走在队伍前面的,除了老姜头外还有两个雇佣兵,一个是擅长野外生存的“野狼”,另外一个是力气最大的铜墙。   铜墙手里拿着一把看上去十分夸张的开山刀,比一般的开山刀还要重了几斤,但拿在他手里却毫不费力。雷鸣谷中没有路,老姜头只能凭着当年的记忆带着我们朝前走,因此遇上荆棘或灌木是常有的事。   好在铜墙神力惊人,就算是七八公分直径的拦路树木,一刀下去就直接斩断了,然后一脚将倒下的树踢到一边,动作干净利落。   整个雷鸣谷的面积,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怕是有上百平方公里。雷鸣谷三面环山,只有谷口的地方有一条小路可以进来。谷内中更是有不少小山包和大量植被将整个山谷分割得支离破碎,并非一马平川。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并不快,到天快黑的时候,离谷底还有至少四分之三的距离。   这一路上,我按照真相派的小王和老K事先谈好的条件,每前进五六百米的距离,就悄悄拿出那个小巧的喷雾器,随便找一块石头或一株大树,躲开其他人的目光喷一下。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可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个机会像敖雨泽和旺达释比他们说明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也曾路过当初老姜头看到有古人在工地上忙碌的山岩,不过我们在那个地方等了小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探查周围,也没有发现有奇怪的地方或者隐藏的岩洞以及墓穴之类的。   越过那处岩壁,我们继续向前,当年老姜头在谷内分辨不清方向,并不知道这个位置离谷口只有半天的距离。   不过谷内磁场异常我们也算是体会到了,指南针在这里不停乱转,根本无法指引方向。明智轩也曾试着打开昨天刚充满电的手机,没有任何信号不说,电池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消耗一空,像是漏电了一样。   明智轩不信邪,又借来好几个手机重新开机,结果都一样,我们这才收起了白天时对雷鸣谷那一丝丝小觑之心,开始郑重其事地寻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凸出的山壁下扎营。   我们携带了大量简易帐篷,虽然做不到人手一顶帐篷,可差不多除了八个佣兵平时睡惯了通铺只要了三四顶帐篷之外,其他差不多都是每人一个,因此并不拥挤。   晚饭除了带的干粮和一些能自动加热的野外快餐食品外,最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佣兵“野狼”,还抓了两只兔子和一条近两米长的菜花蛇,直接升起火抹上调料烤了,虽然每个人只分了不大的一块,可也算是别有风味。   吃过晚饭后,除了两个放哨的,其余人围坐在在篝火边。但很明显还是分成两个小圈子,来自果敢的佣兵队伍一个,其余人一个。   唯一例外的老姜头,给我们补充了许多关于雷鸣谷的古怪传说,其中一个甚至说是上千年前,有村民看到过有一条巨蟒在这里渡劫,从此之后这山谷一直雷声不断。   这样荒诞不羁的传说大家大多是当成笑话听,也没有过多在意。   “老姜头,你当年除了看到古代工地一般的景象,到底还遇上了什么东西?”旺达释比突然抬起头来,问一旁滔滔不绝讲着各种离奇传说的老姜头。   老姜头沉默了一阵,看着所有人都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于是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哆嗦着说了一个字:“虫!”   大家都不屑地瘪瘪嘴,光是这样一个字作为答案,可不是我们想要听到的。   “具体点嘛,之前就听那个村长老头说这里的虫子十分凶狠,可是这一路过来,不是也什么都没见识到?”乌蒙难得露出笑容说道。   “我在雷鸣谷中总共被困了将近十天,白天还稍微好一点,到了晚上根本不敢睡过去,如果能找到山洞还好一点,如果找不到,就只能爬上一棵大树准备熬到天亮再找路。那是第三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在一棵大树上实在熬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听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不,不是唱歌,而是唱戏,就像那种咿咿呀呀声音十分尖锐的川剧女角的戏。”老姜头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说是虫子吗?怎么又跑出来个唱戏的女人?”乌蒙有些恼怒地质问。   “你听我说完啊。我是知道这个鬼地方没有人烟的,因此听到这个声音,当时就感觉自己怕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我也奇怪,这个地方比起一般的荒郊野外还要偏僻,而且一年365天,怕是有360天都要打雷,什么鬼怪能挡得住成天的雷劈?”   老姜头的说法也未尝没有道理,要知道打雷下雨虽然是常见现象,可是打雷的时候产生大量的电荷,就算有什么鬼怪也无法承受。而且按照佛道二教甚至民间传说,就连修炼千年的妖怪也害怕老天爷打雷,小小的鬼怪在谷内天天头顶都有雷电劈下,就算是道行再高怕也早就劈成一缕青烟了。   “接着说。”旺达释比看脾气暴躁的乌蒙要发飙的样子,朝乌蒙轻轻摇头,好在乌蒙最信服旺达释比,算是强忍住了。   于是老姜头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竟然鬼使神差地下了树,然后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我朝前走了一两百米的样子,发现那是一个水潭,在水潭边上,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正在边梳头边唱戏。我当时吓得脸比她的头发还白,因为那个女人没有脚,只有一条粗如水桶,满是褶皱并且很短的白色尾巴……”   我脑子中闪过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遇到过的一种神秘生物的形象,和敖雨泽对视一眼,见她也微不可查的点头,立刻意识到我们两人的猜测是一致的,蚕女!   只是按照老姜头的描述,这个蚕女竟然是有手和上半身的,和我们之前在五神地宫遇到的蚕女又有所不同,五神地宫中的蚕女虽然数量众多,可是只具有人类的头颅,头颅以下的部分,都是一只巨大的蚕的形态。   “当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定是被这唱戏的声音给蛊惑了,要不然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哪里敢这样大咧咧地前去看个究竟?就在这个时候,那半身女人突然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我的老天爷,这女人一双眼睛竟然完全是凸出在眼眶外的,而且鼓出的眼珠子几乎全是瞳孔,看不到眼白,当时我吓得手脚冰凉,连逃跑都忘记了。”   双眼鼓出几乎脱离眼眶,这是古蜀时期特有的纵目现象。我的心跳突地加快了不少,或许这次我们真的有可能发现丛帝墓,找出JS组织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地聚拢权贵的财力研究长生药,背后又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可惜得到这个答案的代价很可能会超乎我们意料的大——才进入雷鸣谷一天,就出现了伤亡,还是以一种诡秘莫名的方式。   而且,就算我们能顺利找到丛帝墓,想必JS组织也很大的可能,是一直躲藏在雷鸣谷中,长年累月地盗掘丛帝墓试图发现其中的秘密,那么JS组织守卫的力量也绝对不会小,我们这点人手,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但是可以想象,JS组织就算留下了守卫丛帝墓的人手,其人数也绝对不可能太多,毕竟这里自然条件恶劣,雷鸣谷中更是潜藏着无穷未知的杀机,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这些人手提供补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烟存在的痕迹。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手碰触到裤袋中那个小型喷雾剂,心中顿时冒出一个疯狂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还比较模糊,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具体要如何操作,而最终的成功率又能达到多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姜头的声音再度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那个诡异的半身女人,下半身部分,看起来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蚕,而且腹部的位置高高鼓起,就像十月怀胎似的。后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那唱戏一样的声音给魇住了,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女人走过去。   不料离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一头体型巨大的山猪突然红着眼睛朝那半身女人冲了过去。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在那女人的附近,有几堆小野猪的骨头。骨头看上去还十分新鲜,就是不知这女人是怎么啃得如此干净的。   我估计这几堆小猪的骨头,应该就是这头突然出现的大野猪产的崽子,也难怪它要发狂。接下来让我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女人张开嘴,却没有我想象中锋利的牙齿,而是从嘴巴里吐出无数白色的丝线,将冲过来的大野猪牢牢束缚住,不管它怎么挣扎,竟然也挣不开这些发丝粗细的丝线……”   说到这里,老姜头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然后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接着那些白色的丝线从野猪的口鼻和耳孔穿进去,丝线渐渐变红,而那野猪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很快只剩下一具粗大的骨架和一地的猪毛,连猪皮也溶解成黏稠的汤汁,被丝线吸收掉。吸收了整条野猪的半身女人,下半身如同蚕一样的身子更加鼓胀,然后开始蠕动着产卵,那些卵都有鸡蛋大小,但数量却至少有好几百个,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是怎么逃掉的?”敖雨泽问,如果真如老姜头所言,当时的情况下,老姜头根本不可能逃脱。   老姜头苦笑一声,突然拉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口的肌肤,所有借着篝火火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在他右胸的位置,一大块皮肤连带着肌肉都像是已经坏死一般干瘪下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畸形,只怕连右肺也已经损坏,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姜头心有余悸地说:“或许是那怪异的半身女人吃了整头野猪的缘故,对我这百来斤肉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再加上又忙着产卵,那种类似唱戏一样的声音就停止了,我当时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可看着眼前诡异的清醒,我还是害怕啊,连脚都在发软,好不容易在求生的本能才战胜了害怕,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开。却不曾想几条丝线早已经悄悄潜伏在我脚下,顿时将我绊倒在地。   接着那些鸡蛋大小的卵有一部分破开了,从里面爬出无数长相怪异的虫子。这些虫子有二十多公分长,身体也是像放大的蚕,可是头部却依稀有着人脸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让人瘆的慌。这还不算,这些虫子飞快地朝我爬过来,其中有几只直接从我衣服里钻进去,然后咬着我胸口的肉要朝身体里面钻!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我胸口就整个麻木起来,虽然后来将这些虫子扯掉,可我逃出生天后,右边胸口的肌肉几乎完全坏死了。”   听他对那些虫子的描述,实际上和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过的蚕女更为相。很明显,上半身完全变为人形才是蚕女真正成熟的形态。我们看到的蚕女只有脑袋是人,看来最多不过是“少女”时期的蚕女,也难怪它们织的网,就连敖雨泽也能轻松挣破。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长着人脸的蚕一样的大虫子,咬过的地方却一点都不疼,而且后续也没有感染发炎,除了有时候天阴下雨会觉得喘不上气外,这么些年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老姜头带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神色说道。   “那你的眼睛呢?听村长说,你的这只眼睛也是在雷鸣谷里瞎掉的?”敖雨泽突然问。   老姜头剩下的那一只独眼中,顿时闪过一片阴霾,好半天才说:“是一只怪异的大鸟,并且这只大鸟和那诡异的女人产下的虫子是天敌。如果不是它们的出现,我当时恐怕会像那头野猪一样,被吃得皮都不剩!所以即便我瞎了一只眼睛,但对那只大鸟,我却恨不起来……”   我们所有人闻言都面面相觑,蚕女的天敌?按照当时余叔的观点,蚕女不应该是古蜀五神之一么?这里在十几年前就出现过成熟体的蚕女,尽管很可能也是JS组织培育出来的仿制品,可蚕女就算在五神中的地位不怎么高,也不至于有什么虫子能成为它的死对头吧?   “我如果所料没错的话,那只怪鸟应该是鱼凫鸟。”旺达释比说道。   我和敖雨泽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在古蜀五神当中,分别是蚕女神、太阳神鸟、纵目神、巴蛇神和青铜神树。   而鱼凫这种常见的水鸟,却是古蜀时期的第三个王朝鱼凫王朝的图腾,当时被尊为神鸟,但却并不在五神之列。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余叔才希望通过某种祭祀,让自己的祖灵鱼凫取代太阳神鸟的位置,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蚕丛帝作为古蜀国的开国皇帝,是第一个获得当时的神权承认的,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开始大规模种桑养蚕的国度。而蚕最大的天敌,就是鸟类和蜘蛛、蚂蚁等,其中又以鸟类为最。   蚕丛王朝后来被柏灌所取代,而柏灌又被鱼凫推翻,这前三任蜀王,都有着“此三代蜀王数百年神化不死”的传说,这也正是JS组织的长生药研究,要从古蜀金沙王朝的帝王传承上打主意的原因之一。   在整个古蜀时期,尤其是金沙王朝时期的朝代更迭,除了人为的因素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神权”。金沙王朝时的宗教和祭祀活动已经相当发达,神权在某种程度上是要高于王权的,因此一个朝代的更迭,往往也涉及到这个朝代对于图腾崇拜的变化。   蚕丛帝时期以蚕为最高图腾,并引申出纵目崇拜,因此所崇拜的五神是蚕女神和纵目神,算是虫类崇拜的开端。而到了鱼凫王时期,却转为鸟类崇拜,改为崇拜太阳神鸟以及王族的祖灵“鱼凫”。   太阳神鸟这样的神灵,到底存不存在自然不可考证,可鱼凫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一种水鸟,又被称为“鱼老鸹”,至今有些地方的渔民还用它来捕鱼。   鸟吃虫是天经地义,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鸟类能够对有着特殊能力的蚕女产下的卵造成威胁的,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被誉为古蜀王朝之一最高图腾的“鱼凫”了,尤其是当初余叔身边那种能够调用祖灵力量,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的水鸟“鱼凫”。对于它们来说,吃下才二十厘米长的才出世的“蚕女”,不比吃一条小鱼更困难。   “你的眼睛是被那只怪鸟琢瞎的?”敖雨泽问。   老姜头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说:“这只黑色的怪鸟出现后,一口一条,将我身上的怪异蚕虫吃掉,刚好有一条蚕虫逃窜的时候到了我眼眶旁,然后……这怪鸟十分凶残,琢出我眼珠子后,竟然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连着那只虫子一起吞下去了。   当时我就痛得晕了过去,等我重新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见了那怪鸟和半身女人的踪迹,只是地上有不少掉落的羽毛和蓝绿色的黏液痕迹,还有断掉的一团一团的白色丝线,我猜这只怪鸟肯定是和那半身女人大战过,后来估计谁也奈何不了谁,然后双双退却了,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命。”   大家都唏嘘不已,不过除了我们几个经历过五神地宫冒险的人外,其余人估计面上不说,心中却多少会觉得这是老姜头在吹牛。   老姜头善于察言观色,估计见到我们兴致不太高,于是也就住口不再继续。加上所有人都累了一天,也就彼此散去准备提前休息了,毕竟这里所有电器都无法使用,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因为是第一天在谷内休息,加上老姜头一直在强调谷内的危险,我们虽然表面不在意,可实际上都万分谨慎,晚上安排守夜放哨的人就占了六人,每两个人一组,分成三班倒。   我和明智轩的一个保镖被安排在第三组,大家散去后我就直接钻进自己帐篷的睡袋里睡觉,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自然有人来喊我守夜。   或许是这一天的赶路确实太累了,虽然不过才晚上九点钟,我却很快就进入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当中,我隐约听到有女人的惊呼声传来。   我一下坐了起来,匆忙间却没有想到我现在是睡在睡袋中的,并不是床上。这睡袋说白了就是一个防潮保暖的大袋子,人钻在睡袋里面就像一个超大号的蚕宝宝,我突然坐起,但手还塞在睡袋中,难以保持平衡,一下又重新摔倒在地上。   我手忙脚乱地从睡袋中爬出来,刚套上一件衣服,帐篷门的拉链就被人拉开,一个脑袋探进来,语气急促地说:“别睡了!出大事了,快起来!”   说完脑袋又缩了出去,帐篷中太黑,看不清是谁,不过光是听声音,我也知道说话的是明智轩。   我匆忙将剩下的衣服穿好,然后钻出自己的帐篷,却见外面已经有些喧嚣,尤其是几个佣兵,手里拿着武器,杀气腾腾,眼中射出狼一样凶狠的目光。   “怎么回事?”我拉过明智轩悄悄问。   “有一个佣兵死了,就是那个最擅长野外生存的野狼,晚饭时还独自一人捉了兔子和蛇那个。”明智轩也小声说。这支佣兵队伍是明家雇佣的,如果有伤亡,除了雇佣的费用外,还要赔上一笔不小的抚恤金,因此明智轩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竟然是他?”我大吃一惊。   真要说起来,我们这支十六人的队伍中,生存能力最弱的怕就是我和明智轩以及秦峰三人了,相反生存能力最强的反倒是要属这个沉默寡言的佣兵“野狼”,好歹也是野外生存的专家啊,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其实我们来之前也预料到会遇到危险,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危险会来得这样快,才第一天晚上就直接出现减员。   “最关键是,他的死法有古怪。”明智轩苦笑着说。   我的心突兀地一跳,然后挤到前方去,让两个被我挤到的佣兵对我怒目而视。我口里说着抱歉,然后发现前面四个人正围着一具干枯的尸体。   围着尸体的四个人,分别是旺达释比、敖雨泽、乌蒙和那个叫谢欣蓉的女佣兵。   最显眼的,自然是被他们围着的那具尸体,从外表看,已经看不出是晚饭时还见过的佣兵“野狼”了,因为他现在瘦得皮包骨头,整个人看上去犹如在沙漠中放了几十年的干尸,就连原本的头发也变得稀疏花白起来,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走完了生命的历程,完全是老死然后干枯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样死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真是野狼?”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可是这具干尸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野狼的,甚至连他身上十几样零零碎碎的装备,也一件不少地被人取出来放在尸体旁。   “可以确认是他,三年前野狼曾经帮我挡过一刀,那一刀就砍在他左肩上,虽然人变成了干尸,可是这陈旧刀伤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来。”乌蒙伤感而又愤怒地回答说。   “什么东西能将人在转瞬间变成干尸?鬼魂?僵尸还是妖怪?”我禁不住问,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颤抖。   “也不是转瞬间,野狼本来和铜墙一组,是第一班负责守夜,可是先前换班的时候,我和谢欣蓉发现铜墙晕倒在营地外,而野狼却不见了。我们救醒铜墙后,据铜墙说他大概是晚上快12点时被人打晕的,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半小时。凶手还不知道有没有走远,我们暂时不敢分散开去搜索,大家最好聚在一起,这样保险一点。”乌蒙沉声说道。   我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是凌晨一点半,如果当时就是野狼和铜墙遇袭的时间,那么从乌蒙以及谢欣蓉发现昏倒的铜墙,这中间的确有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让凶手作案。可即便是一个多小时,要让一个大活人变成这幅鬼样子,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不过乌蒙的话也大有道理,所有人开始自觉地聚拢到一堆,除了乌蒙和谢欣蓉外,其余几个佣兵尽管十分伤感和愤怒,可这个时候却主动在最外面一层拿着武器守护,也算极有职业操守了。   我突然想起先前老姜头那干瘪的胸膛,似乎和眼前的野狼有几分相似,不过很明显,野狼干枯得更加彻底,整个人都只剩下枯骨和一张皮了。   “会不会是……虫子?”老姜头的语气中带着惊恐,有些不自然对说。   “就算是虫子,也不至于将人吸成干尸吧?什么虫子这么厉害?超级水蛭还是巨无霸的蚊子?”乌蒙恶狠狠的说。   “就是十几年前在雷鸣谷中曾袭击过我的那种人脸蚕虫,半身女人产下的卵孵化出来的那种……”老姜头弱弱地说。   乌蒙微眯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说真的?那不是你编出来的故事?”   老姜头连忙摇头说:“当然是真的,如果是那种人脸蚕虫,而且上了一定数量的话,才有可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吸成干尸。若是那半身女人出手,估计就只剩下骨头,连皮也没有了。”   “那怎么解释铜墙被打晕的事?”一旁的敖雨泽禁不住问。   是啊,如果真是那诡异的人脸蚕虫,它们或许有本事将一个人吸成干尸,但绝不可能打晕所有人中最身强力壮的铜墙。这家伙的体质之好,要打晕他花的力气可不会小,至少我觉得给我一根铁棍,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一下打晕他。   “我觉得他不一定是被打晕的,有可能是中了某种毒。”旺达释比看着不远处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铜墙,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是他的后脑上明明有个很大的包,地下却没有石头……而且他的呼吸和脉搏也不像是中毒的迹象。”谢欣蓉皱眉说道,似乎不满意旺达释比怀疑她在医护上的专业。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物毒素,他脑袋上的包,应该是被一种蝎子蛰的。”旺达释比淡淡地说。   “你是说……雷蝎?”敖雨泽脱口而出。   “什么是雷蝎?”谢欣蓉问。   “根据传说,是天上的雷神饲养的蝎子,数量极为稀少,只存在于电磁异常的地方。正好,这雷鸣谷就是这样的地方。雷蝎的尾巴上的毒素十分特殊,自身会携带微小的电力,这种毒素在电力刺激下进入人和动物体内后,能够暂时阻断人体神经信号的传导,让人看上去昏迷不醒的样子,但实际上此时的铜墙很可能是有知觉的,只是现在的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眨眼都做不到。”旺达释比赞赏地看了一眼敖雨泽后说道。   “中毒?那比被打晕更不好办,没有相应的血清的话……”谢欣蓉脸色大变。   敖雨泽叹了口气,大概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用铁幕配发的那种神奇的药剂。旺达释比大概猜到这一点,微不可查地对她轻轻摇头,然后说:“我有办法,只是他要吃些苦头。”   乌蒙当即拍板:“只要有救就好,我们做佣兵的,连死都不怕,何况是吃苦?”   旺达释比突然将我拉到一边,望这我小声说:“小康,借你点东西。”   我的心一紧,脸色难看地低声问:“你是要我的血?”   旺达释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道:“当年我在你身上施加的封印,这些年早已经渐渐压制不住的日益觉醒的血脉。只是你现在已经度过最危险的成长期,就算没有封印,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受伤就会吸引来无数的虫子了。除非是你自己从心底里是愿意吸引虫子过来的,就像你上次救秦峰时用自己的血招过来无数的蜜蜂一样。雷蝎的毒素虽然棘手,可你的血对于虫毒来说其实也是天然的解药,金沙血脉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其实还是十分可观的。”   我听后只能无奈地让旺达释比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刺破手指,然后按照他的吩咐,用自己的血在他拿出的一张羊皮符纸上画下几个歪歪曲曲的符号。   旺达释比拿着这张沾有我血液的符纸,走到铜墙跟前,然后包裹住一块白色的石头,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门,那张有我血液的纸就燃烧起来,可他的手却丝毫没有颤抖,就像那火焰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他将燃烧的石头和符纸放在铜墙后脑的血包下,很快,那个血包在火焰炙烤下发出焦臭的味道,接着紫黑色的血水从血包中不停渗出,血包也越来越小。流出的紫黑血水让火势变得更大,奇怪的是却连铜墙的头发都没有燃烧,只是让血包变小的速度加快了。   不过铜墙的样子看上去却绝不好受,身体本能地痉挛抽搐着,连原本一成不变的脸色,也因为痛苦带来的扭曲而变得十分狰狞。   终于,符纸完全燃尽,那个血包也基本消失殆尽。铜墙大叫一声,猛地从地上弹起,摸着后脑勺一阵鬼哭狼嚎的大吼,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过了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对着旺达释比,大呼小叫着:“痛死我了,老头,你害我?”   说完庞大的身子就扑了过了,旺达释比刚要躲开,却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一个和铜墙比起来完全称得上娇小的身影突兀地撞入他怀里,然后脊背拱起,一只脚往地面一跺,猛地发力,那力量完全和身影的娇小不符,竟然在片刻间给人一种巍峨如山的错觉,铜墙竟然接连朝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那个娇小的身影才站直了身子,不用多看也知道,是敖雨泽这个怪力女。之前她踢碎廖含沙家的大门,我就知道她力量惊人,可也万万没想到可以和铜墙这个全身筋肉虬结的人相比还毫不逊色。   铜墙面色骇然地从地上重新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敖雨泽,随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摸了摸脑袋,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最终还是将悲愤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野狼的干尸上。   乌蒙大有深意地看了敖雨泽一眼,低声说:“谢谢你手下留情。”乌蒙算是个明白人,他似乎能本能地感觉到敖雨泽的危险之处,知道刚才敖雨泽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还有更多危险的东西。如果她刚才真要对铜墙下手,就算铜墙力大如牛,也不会是敖雨泽的对手。   接着乌蒙又走到旺达释比跟前,恭恭敬敬地弯腰鞠了一躬,十分诚恳地说:“感谢释比救了我兄弟,也请原谅他的鲁莽,他并不是故意的……”   “没事。”旺达释比淡淡地说:“这种解毒方法,带给的痛苦极高,差不多相当于女人分娩时候的两倍,他不过是痛糊涂了而已。”   据说世卫组织疼痛等级一共分为5级,其中最高的第5级,就是产妇分娩时候的疼痛指数。比这还要疼痛两倍?我简直不敢想象在刚才那短短一分钟里,铜墙经历了何等可怕的痛苦,也难怪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不是向旺达释比致谢,而是反要过去打他……   “就算铜墙是是那什么见鬼的雷蝎给蛰了,那么野狼呢?总不会真的是那人脸蚕虫干的吧?”乌蒙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为什么不问问你的队员呢?他们可是一起巡逻的。”敖雨泽提醒道。   乌蒙大概是关心则乱,居然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转过头去,朝铜墙吼道:“该死的,你们守夜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铜墙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脸色阴沉地说:“一只飞蛾,很大,至少脸盆那么大!它袭击了野狼,就在我想要去帮他的时候,我感觉到后脑上似乎有一只小虫子在爬,刚要把它拍死,结果后脑一疼,接着好像有电流在受伤的位置产生,接着我就倒地,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而且我倒下的方向是背对着野狼的,所以后面倒地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野狼应该和那飞蛾搏斗了两三分钟,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不,有动静,我似乎听到一种就像是人大口喝粥的声音。”   所有人闻言都脸色难看起来,明智轩更是捂住嘴巴,看那样子是有些想吐。我也感觉胃有些难受,因为所谓“喝粥的声音”,很明显是那巨大的飞蛾,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野狼”全身的血肉、内脏,都在短短几分钟内化为利于吸食的流质,然后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了…… 第九章 人面巨蛾   乌蒙和谢欣蓉戴着手套将野狼干枯的尸体收入一个特制黑色塑料袋后,用小型真空泵将袋子内的空气抽干,从袋子外面依然能够依稀看出人的形状。   后来我们才知道,乌蒙他们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这样一条袋子,佣兵过的是刀口舔血的危险生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这种袋子,本来就是用来装同伴的尸体的。   虽然和野狼接触不多,甚至连他的本名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在佣兵小队中的代号,可几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突然以如此恐怖的方式死在我们面前,要说没有感触,无疑是骗人的。   尤其是还剩下的七个佣兵成员,我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他们看向我们的眼神隐隐带着一丝愤恨。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或许他们早就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像野狼这样,莫名其妙的就送了命,还是被什么奇怪的巨大飞蛾袭击致死。   这或许已经超出了他们之前对任务危险程度的预料,毕竟对于这些用命换钱的人来说,准确的情报是接任务的前提。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乌蒙在初期的愤怒之后,反应却并不如我预想的大,后来是明智轩悄悄告诉我,他已经私下找到乌蒙,将死者的抚恤金按照合同的标准又提高了一倍。   这个价码足以平息佣兵们的暗中的怨气,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任务都意味着危险,早就有了随时失去生命的觉悟。   收拾了野狼的尸体,我们再也不敢大意,所有人的帐篷无论男女都聚在了一堆,守夜的人也增加了一倍,本来安排在凌晨3点换班的我,也直接加入了守夜的队伍,而且每个人都配发了上了膛的枪支。   和我一起继续守夜的是佣兵队长乌蒙、旺达释比以及明智轩身边那个擅长射击的叫孙达的保镖。   但我相信,其他人虽然还在帐篷里面,但是能睡着的绝对不多,毕竟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死亡太震撼人心了,而且那让野狼在短短两三分钟内就死掉的巨大飞蛾,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前来。   我们四人放弃了巡逻,毕竟一两个人在外围巡逻,实际上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更容易遭受攻击。   四个人几乎是背靠背地坐在营地前,这样不管那头神秘的飞蛾从哪个方向扑过来,我们都能察觉。至于头顶,我们已经事先撑起了一张巨大的网,如果是蛾类的生物前来,那是最好的陷阱。   无聊之中,我们四人偶尔会交谈几句免得有人撑不住睡过去,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也知道了乌蒙其实是云南人,是十七八年前在国内犯了事逃到果敢地区的,至于什么事,他自然闭口不谈,我也不好多问。   不过在无意中提到古蜀时期的巴蜀图语的时候,乌蒙却一口咬定,这些文字和彝族中的流传下来的古彝语十分接近,很可能是古彝语的一个变种。   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因为一直以来不管是学术界还是史学家,都认为古蜀人的先祖是冉族和羌族合化而来的蜀族。后来战国时期秦国灭蜀,蜀人融入秦国,等几百年后汉朝兴起,也就没有蜀人这个说法,除了当地的部分少数民族外,其余的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汉人的一部分。   因此在羌族的传说中一直有古蜀国时期的影子,这一点都不奇怪,至于蜀人发源之一的冉族,在五代十国之后也完全融入汉族中,再也找不到单独存在的踪迹。   因此作为彝人的乌蒙,突然说古蜀国使用的巴蜀图语,居然很像他少年时候在祠堂中看到过的古彝文,这让我吃惊不小。要知道巴蜀图语的破译,就连旺达释比和叶教授都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有了这条线索,那么将来对这门神秘语言的破译工作无疑会加快不少。   尤其是当时在五神地宫中的象牙盒子中找到的那几张羊皮卷残叶,当时叶教授拿去研究,至今没有下文,想必也是卡在某个关键位置无法继续,如果真的按照乌蒙所言,巴蜀图语和古彝语有关,这些羊皮残卷中的信息,应该能尽快让我们找到更多关于JS组织潜在目的的线索。   这个消息,让我们几人低落的心情稍稍振奋,尤其是我和旺达释比这两个知情者,看旺达释比的神情,似乎更是从中联想到了什么,想来也是有不小的收获。   待旺达释比心神渐渐恢复平静,我看了不远处装野狼尸体的黑色袋子一眼,小声问道:“先前铜墙说的那种脸盆大的吃人巨蛾,真的存在么?旺达释比你有没有见过?”   旺达释比看了看乌蒙和孙达,最终还是轻轻点头说:“我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这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乌蒙忍不住问,毕竟死的人是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同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人面巨蛾。”向导老姜头有些不确定地说。   “你见过这东西?为什么不早说?”乌蒙对他怒目而视。   “没有见过,但我小时候听村子里的长辈说过,长辈说那还是三十年代,有一年这雷鸣谷中不知出了什么事,每天都要响起几百声炸雷,连最胆大的放牧人也不敢到雷鸣谷附近放牧了。村里的老人说大概是谷中的妖物在渡劫,不过到底是什么妖物,又说不上来。后来时不时的,村子里就有大型家畜在夜里被吸干了全身的血肉,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和……和刚才那小伙儿的情形差不多。最开始村里人以为是吸血的蝙蝠妖,后来大家轮番守夜的时候,才有人看见说是脑袋后面长着人脸的巨大飞蛾,所以才被称为人面巨蛾。”   “嗯,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而且人面巨蛾身上的毒粉,接触人或动物后会很快融入体内,让人知觉渐渐麻木,甚至连发声示警都做不到,我估计这也是铜墙看到野狼在和一只巨蛾搏斗,可是两三分钟却没有发出声响惊动其他人的原因。而且人面巨蛾的爪子也含有剧毒,这种毒和尸毒有些类似,不赶紧拔出来的话,甚至有可能引起尸变。”旺达释比。   “人面巨蛾?听起来和铜墙的描述倒是差不多,问题是雷鸣谷这地方不过方圆几百里大小,怎么会生出这么多奇怪的物种来?”我有些挠头地问。   “老一辈的人曾说,这是因为雷鸣谷中镇压着什么惊世的妖魔,所以老天爷才要时不时劈下一道天雷削弱它的道行。不过这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附近也不敢完全肯定。”老姜头叹了一口气说。   “有没有什么妖魔被镇压倒是说不准,不够这地方不仅仅是电磁异常那么简单。雷鸣谷三面环山,谷口狭窄,是典型的半封闭葫芦形的地貌,加上这里很可能存在一个古蜀国帝王的墓穴,只怕煞气极重,只怕这里之所以长年累月电闪雷鸣,就是老天爷在用雷霆震慑墓穴中埋着的大凶之物。如果真是这样,哪怕是外泄的煞气并不多,也足以在此地生出不少喜阴食煞的诡异物种来。”   “这些物种,不好对付吧?”乌蒙突然问。   旺达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是完全的血肉之躯还好,不管什么怪物,现代枪炮都能对付。怕就怕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完全由煞气凝结的怪物,普通的枪弹用处不大,只能是刻画有特殊符文的咒术子弹才有效。”   乌蒙有些沉默了,他这样的佣兵,无论遇到多可怕的敌人,就算是美国的三角洲部队,人数不多的话都敢斗一斗。可是如果真的是介于虚实之间煞气凝结的怪物,小时候也曾在自己的山寨中受过彝族老人教导的他还是保持着相当的畏惧。   “你既然是释比,想来也不会完全没有办法吧?”   “咒术子弹不是那么好制造的,不过我所料不错的话,敖雨泽身上应该有一些。”   “那个女人?”乌蒙瞳孔缩了一下,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对敖雨泽十分忌惮。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她人很好的。”我在一旁说,和敖雨泽接触这两三个月来,虽然她一开始的时候一副魔女的样子差点吓到我,可接触久了,才发现她其实心地还不错,只是口上不会绕人而已。   “那只是对你而已。”旺达释比在一旁插了一句嘴:“据我所知,这个小丫头可不那么简单。”   我有些郁闷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边是我尊敬的旺达释比,一边是我的搭档和在铁幕中的半个领导,甚至心底还被明智轩那天晚上的一番话撩拨出了一丝对敖雨泽的绮丽幻想,这个时候是不太好说她坏话的。   不过,她真的对我有所不同么?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身上的金沙血脉?这个想法多少让我有些难过,可又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如果仅仅是血脉的缘故的话,按照敖雨泽的性格,更应该是公事公办地加以利用,反而不会像几次冒险过程中表现出那那种关心,有时候甚至是主动去面对大多数危险。   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几人也没有在讨论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而在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清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或许是这天晚上那巨大的人面巨蛾已经吃饱了,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不过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乌蒙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敖雨泽那里要来了十几发在子弹上刻画了符文的咒术子弹。   我接过一枚子弹观察了下,发现子弹上面刻画的几个符文,依稀是我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而旺达释比也在一旁解释说,这些符文大致是破邪和附加神力的意思。   不过说完这话之后,旺达释比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这个表情被乌蒙捕捉到了,有些疑惑地盯着我们,却没有说话。好半天,旺达释比才拉过我到一边,悄悄说:“其实你的血能一定程度上代替符文的力量,如果你肯牺牲的话,不妨贡献一点血出来,将大家带来的子弹上头涂抹一点……”   我想想那重达两百斤的巨大弹药箱,要想将里面的子弹都抹上我的血,我估计后果就是我也变成野狼那样的干尸,于是坚决的摇头,最后旺达释比十分遗憾地离开了。   不过最终我还是多少信了旺达释比的话,悄悄用小刀扎破手指,将自己携带的两个弹夹的子弹头上都涂抹上鲜血。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的血终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招来无数的虫子,要不然这雷鸣谷中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虫子比起我小时候生活的山村中要多上百倍,到时候因此团灭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临出发前,野狼的尸体被乌蒙等人暂时安葬在附近的一处乱石堆中,说是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再一起带走。   做完这一切已经八点过了,我们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不过才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在上午十点过的时候,谷内突然起了大雾。   大雾来得十分诡异,就像是凭空出现,明明在几分钟前还能依稀看到天上的太阳,可是仅仅过了几分钟,雾气就突兀地涌了上来,然后四周都化为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北京的雾霾天,能见度只有十几米。   这次我们的准备十分充分,明智轩甚至携带了一个小型的空气成分测验仪。不过可惜的是,刚刚大致地检测到雾气中的成分没有异常,测验仪的电池就已经被突兀地放空了,这更加让我们对雷鸣谷的奇异现象警惕起来。   知道这玩意儿基本起不到作用后,明智轩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弃掉,虽然这仪器不重,可也有一公斤的样子,带在身上毕竟是个累赘。   不过看到他将这仪器扔掉,我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鬼地方,不管多么先进的仪器貌似都不管用,换句话说,我心脏位置被真相派的小王和老K植入的追踪和窃听装置,自然也就失效了!   我不由大骂自己太笨,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按理说进谷的时候,手机不能使用就该想起了了,自己昨天还一直傻傻地留下一路经行的坐标。   并且不用担心被窃听的话,自己就可以和敖雨泽等人商量对策,真相派的人就算这个时候也跟过来了,也应该知道这不是我故意毁掉追踪和窃听装置,而是在雷鸣谷中失效了。   接下来的路途虽然因为大雾的缘故举步维艰,速度放慢了一倍还不止,可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这一路也不再做标记,并且在经过一个山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那瓶喷雾剂扔了下去。   现在只等下次休息的时候,找个机会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讲给敖雨泽他们几个听了,希望他们不要怪我才好。   不过我没有料到的是,还不等这个机会到来,我们一行人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那是一群巨大的飞行生物,一种奇大无比的蛾类。   直到见到它们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铜墙的描述不准确,那根本不是脸盆般大,它们的翅膀伸展开来,起码有一米出头,几乎有一张小圆桌那么大,铜墙口中脸盆般大的,仅仅是它们的臃肿的身体和极度类似人脸的头部!   最诡异的是,这些人面巨蛾名字中“人面”二字,并非是我想象中指它们背上翅膀的花纹,而是在它们的头顶和整个后脑,竟然真的长着一张看上去笑呵呵的人脸。并且这些人脸的五官极为精致,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是在人脸眼睛的位置,延伸出去两根长长的触须,看上去就像眼睛被加长了数十倍。   而且,在雾气中出现的人面巨蛾,并不是一只那么简单,我只粗略数了数,就发现至少有六七只之多,算是个小小的种群了。   “趴下,昨晚那东西怪物来了!”乌蒙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大吼道。   “人面巨蛾,是人面巨蛾!”老姜头惊声尖叫着。   其他人都依言开始寻找掩护或者趴下,至于身手比乌蒙还要厉害的敖雨泽,她已经拔出腰间的一把狗腿刀,不知在上面抹上了什么药剂,然后狠狠地朝一只人面巨蛾砍去。   在我们四下找掩护的同时,敖雨泽又快又准的一刀已经砍断她面对的那只巨蛾的半边翅膀,连带着还在对方臃肿的腹部开了一条口子,从它伤口中流出黄黄绿绿的黏液。   不过人面巨蛾也的确凶狠,这么重的伤,却没有让它放弃,反而是扑闪着翅膀,一捧带着荧光的灰褐色粉末已经朝敖雨泽迎面飞来,却被不远处的旺达释比扔过来一张燃烧着的羊皮,呼地一下引燃,最后华为黑烟消散。   这头人面巨蛾却依然不死心,长长的嘴针朝敖雨泽的脖子扎过来,那速度快若闪电,即便以我的目力在几米外也只看到一片残影。就在我惊呼出口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开始举枪射击。不多时,在乱飞的子弹中,好几只巨蛾被射中,可眼看着它们似乎受了伤,可不多久就又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先前的伤口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甚至还伴随着不少子弹被挤出体内的轻微声响。   而当六七只巨蛾扑入人群中,就没有人敢在轻易开枪了,这个距离很容易误伤其他同伴,最后只能都学敖雨泽一样,抽出随身携带的冷兵器和这些巨蛾搏斗。   我想起先前敖雨泽出刀之前,先是在刀身上抹上了什么药剂。大概是她一直以来都负责类似的灵异事件的扫尾工作,所以身上除了咒术子弹外,还有其他物品可以用来对付类似阴灵和煞气凝结的生物,这种药剂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铁幕派一直行事神神秘秘,估计这次她携带的分量也不多,因此才没有给其他人用,甚至我怀疑她带的咒术子弹也不多,所以才第一时间放弃用枪转而用刀。   这让我对铁幕高层有些不满起来,这些背后的大人物们既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这像什么话?好在之前旺达释比提到我的血也有类似的话,这提醒了我,于是一狠心之下,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在手上轻轻一抹,然后对着离我最近的一只正纠缠明智轩的巨蛾砍了过去。   好在明智轩身边还有孙达和那个叫周旭东的保镖照应,才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受伤,不过孙达的身上,已经被巨蛾抓出好几条血痕,这些血痕流出的血,很快就变得乌黑起来,想来这些人面巨蛾爪子上的毒素非同小可。   眼看着孙达的动作越来越慢,大概是如旺达释比所说,这些飞蛾身上的毒能麻痹人的神经。我再也不敢迟疑,挥出的刀又快了几分,估计是短刀上的血气吸引了巨蛾,这东西竟然放弃了已经中毒的孙达,转过身来想要朝我扑来,却正好被我这一刀看中了腹部。   人面巨蛾的身子大部分都集中在腹部,鼓胀胀的像一个椭圆形的装满水的水袋,而且充满褶皱的皮肤上还有不少绒毛,一些灰褐色的粉末在皮肤的褶皱间若隐若现。   我手中的刀是敖雨泽提供的,锋利异常,就算我现在没有激发血脉的力量,只是个普通人,这一刀依然划开了人面巨蛾的皮肤,然后刀锋的血渗入伤口,这只巨蛾似乎怔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扑闪着翅膀一飞冲天,可是只飞了七八米高,有打着漩地从高空坠落下来。   我们几人吓得连忙跳开,这些巨蛾几乎一身是毒,砸在人身上,怕是光是那些灰褐色的毒粉就够人头疼的。   巨蛾掉落在地后,发出凄厉的尖叫,连头顶和后脑的人脸,也似乎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再也无法保持笑呵呵的神态。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它的伤口竟然在飞快地腐烂着,并且不停地流出腥臭难闻的黑水,似乎我的血对它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毒药。   这样的情景只让我呆了片刻,然后忍者恶心,将手中的短刀,猛地扎入它不停抖动的脑袋,正从露出狰狞笑容的人面口鼻位置扎入,牢牢地将它钉在地上。   巨蛾抽搐了一阵,然后脑袋的位置也开始腐化,终于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此时我才有闲心查看其他战场,和敖雨泽对敌的一只也早已经被她枭首,旺达释比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一只人面巨蛾完全烧为灰烬,只有乌蒙等佣兵对着的四只巨蛾还在扎挣,并且那个擅长枪法绰号“枪王”的佣兵已经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敖雨泽和旺达释比已经上前帮忙,乌蒙似乎见到又躺下了一名兄弟,已经杀红了眼,在手臂硬挡了对上的那只巨蛾一击后,趁机抓住对方的翅膀根部,也不管翅膀上的灰褐色粉末是否有毒,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枪,将两枚枚子弹送入这只巨蛾的脑袋。   这两枚子弹应该是从敖雨泽那里要来的咒术子弹,和普通子弹不同的是上面有特殊的符文,在符文的作用下,人面巨蛾恐怖的生命力不再发挥作用,咒术子弹造成的伤口同样冒着黑烟,然后停止了挣扎,被乌蒙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后用穿着军靴的脚狠狠踩了几脚,可惜它的皮肤太坚韧了,没有像普通虫子那样直接被踩爆,而是无数的内脏从口中喷出来,看上去无比恶心。   其余三只巨蛾见势不妙,大概也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很快甩开正面对的几个佣兵和正过来帮忙的敖雨泽,隐入茫茫雾气中消失不见。   “枪王中毒了,我们带的血清没有效。”三只人面巨蛾刚逃走,谢欣蓉就带着急救箱前去查看倒在上的枪王,不过试着注射了一支针剂后,谢欣蓉脸色有些颓然。   与此同时,和明智轩一起的孙达,也软软地瘫倒在地,看他伤口流出的黑色血液已经凝固,面色更是青紫,显然也是中毒不轻。   “让我看看。”向导   旺达释比长叹一声,然后让人将两个中毒的人搬到一起,仔细查看了伤口,最后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张画满了符文的羊皮和一个空盒子,双手一搓羊皮就燃烧起来。   将羊皮燃烧后的灰烬接在空盒子中,然后抬起头盯着我左手还没完全凝固的伤口。我叹了口气,几乎用不着旺达释比开口,也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走上前去,在伤口附近挤了挤,一串血珠掉入装着灰烬的盒子中。等旺达释比喊了声“够了”我才停止这个动作,不过这个时候左手的伤口附近已经开始发白,再要更多的血只能将伤口加深了,可这必定会影响到左手的灵活。   接下来旺达释比从敖雨泽手里要来一支绿色的解毒药剂,和羊皮灰烬我的血混杂在一起,分别喂两个中毒的倒霉鬼喝下,剩余的一点又倒在两人的伤口上。   被他们喝下的古怪药剂还好,倒在他们伤口的药剂,几乎像是倒在烧红铁锅上的水滴,发出嗤嗤的声响,更是有淡淡的黑烟冒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做完这一切,旺达释比又用随身携带的糯米用水打湿了敷在两人伤口四周,说来也怪,这些白色的糯米刚放在伤口附近不久,就渐渐变为灰黑色。旺达释比将变黑的糯米清理掉,再度换上新的糯米,这一次变黑的颜色要浅了不少,重复了这样的举动三四次后,新换上的糯米终于不再变色,两人伤口流出的血也恢复了正常的红色,旺达释比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事了?”乌蒙有些担心地看着依然没有醒过来的枪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应该没事了,毕竟中毒的时间短,救治得又及时。何况,我用的这四件东西都有解毒的效果,四件一起,基本可以保证没有任何后患。”旺达释比略微得意地说。   我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这四样解毒的物品,羊皮卷和糯米是旺达释比出的,药剂是敖雨泽携带的,糯米就不说了,其余两件东西就算珍贵也有限,可我付出的可是自己的血,如果接下来还有人中毒,那我不是一个人形解毒器?貌似这样的前景可不怎么妙……   “铜墙你背上枪王,我背另外一个保镖兄弟,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那东西又折返回来。”乌蒙见两人的呼吸都恢复了正常,终于相信两人都没事了,当即说道。   其余人受了这次的惊吓,也自然希望赶紧离开,要不然那样的人面巨蛾再多来上几只,不说让我们全军覆没,光是多几个中毒的人也受不了。   重新上路后,因为多了两个伤员,加上要时刻防备着雾气中是否有人面巨蛾突然袭来,我们的速度顿时慢了不少。不过好在虽然耽搁了一阵,但到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雾气开始消散了。算算时间,起雾的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   这阵大雾来得快,散得也很快,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已经不见了一丝踪迹,就像先前的大雾天完全是我们的幻觉一般。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的雾,很不正常?”老姜头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青山,突然说道。   大家自然都有这个感觉,不管是什么雾气,哪怕是北方谈之色变的雾霾,也基本可以提前一两天被预测到。就算是湘西云南一带原始森林中偶尔出现的极为厉害的瘴气,出现之前也多少有些征兆。   可先前出现的雾起,完全是突然就起来了,这完全不合乎人们对大雾的印象。而且雾气出现后不久,那些人面巨蛾就马上也出现了,要说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关系,反而是说不过去了。   “总不会是人面巨蛾还能操控雾气吧?这也太夸张了。”明智轩干笑两声,当即说道。   “人面巨蛾自然不可能操控雾起,可如果是其他更神秘的东西呢?比如,雷鸣谷本身?”旺达释比说道。   “什么意思?难不成雷鸣谷不欢迎我们来,所以故意要用这种方法杀死或赶走我们?”明智轩笑道。   “这样说来,难不成这雷鸣谷还有自己的意识?”我也在一旁摇头说,尽管我们也经历了不少离奇的事件,可要说一个山谷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这就完全搞笑了。   “山谷本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环境,但再扩大一些,你们认为整个世界会不会有自己的意识?”旺达释比反问。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你说的应该是‘世界泛意识’,也被称为‘盖亚意识’吧?西方倒是有不少学者相信这样的假说,比如电影《阿凡达》中的潘多拉星球上出现的大地之母伊娃,就是这种世界本身产生的泛意识。不过到目前为止,至少地球上应该还没有类似的世界泛意识出现。”我想了想,说道。   “嗯,那部电影我也听说过,如果真的存在世界泛意识的话,它的力量比电影中表现的还要强大无数倍。不过我所说的雷鸣谷可能是有意识的,却和世界泛意识不同,我的意思是说,它应该是一个载体,就像是一个收音机,在不停地发出不欢迎其他人到来的信息,这并不意味着雷鸣谷本身也有了意识。”旺达释比解释道。   这样的说法倒是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这个地方磁场极度异常,甚至能够存储某种特定时候的影像然后播放出来,如果说它的电磁异常现象也存储着“不欢迎外来者”的信息,并且这股信息还能本能地调动和改变谷内的某些局部气候,那么也勉强说得过去了。   就像一条刚砍掉头的蛇,如果你刚好将手放在只剩下头颅的蛇嘴里,哪怕是神经反射带来的本能,它也很大的可能一口咬住放入嘴里的手,可这并不意味着这条蛇还没死,还想着复仇。   “那么,又是谁在借助雷鸣谷发出这样不欢迎的信号?总不能是JS组织吧?”我问道。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甚至有可能是当年建造丛帝墓的人在几千年前就留下的,毕竟雷鸣谷的神秘,也不是这几十年的事,而且至少有上千年了吧?”旺达释比转过头对着老姜头说。   老姜头连忙点头,说:“是啊是啊,这雷鸣谷中的古怪,可不是有上千年了么?至少我知道我们村子里的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至少两千多年,就连几百年前张献忠屠四川,也没有影响到我们村子。”   老姜头所说的张献忠,又称“八大王”,明末在四川建立了大西政权,后为清军所败。张献忠败亡前夕,将四川屠戮得十室九空,后来清朝统一天下后是从湖广、浙江、贵州、降息等地迁移了大量人口过来填补四川的人口空缺,所以今天的四川人大多数祖籍其实都是外省的,并非是当年的蜀人后裔。清末《成都通览》就曾记录:“现今之成都人,原籍皆外省人。”   不过张献忠再好杀,也不可能真正将一省之地的人全部杀光。在一些偏远地区,由于山路难行,反而是躲过了当年的大劫。因此如今还存活于世的古蜀人后裔,基本上都是出自这些偏远地区的山村,比如雷鸣谷附近的长寿村,还有我自小生活的村子。   这些偏远地区的村子,通常都保留着极为古老的习俗和传承,哪怕是不落文字的口耳相传,一些几千年前才存在的传说,也只有这些村子里才能找到一丝真相。因此如果老姜头和长寿村的人都没有说谎,那么雷鸣谷的异常肯定是在几千年前就是如此了,可JS组织的兴起,哪怕算上其前身的“回归派”,最长也不过几十年,自然不可能是控制雷鸣谷局部气候的幕后真凶。   “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要不然死的人更多。”老姜头胆小地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害怕的神色不似伪装,却不知道老姜头为何会变得胆怯起来,要知道之前他为了自己孙儿的婚房,基本上可是豁出去一切了的。或许,是被先前被人面巨蛾的袭击吓怕了吧,毕竟这对老姜头来说,之前也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第十章 古战场   我们自然不可能听老姜头的话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趁着现在没有大雾,匆匆吃了些干粮就再度加快了速度。   不过也不知老姜头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什么,我们很快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迷路了。   证据很明显,就在我们再度走了两三个小时后,我们居然见到了上午刚起雾时明智轩丢弃的那个便携式的空气检测器。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脸色极为难看,从十点的时候大雾起来,到我们遇袭,再到中午雾气散开然后又前行了两三个小时,最后居然回到了起雾时的原点。   “你怎么带的路?”铜墙瓮声瓮气地对着老姜头吼道。   老姜头缩了缩脖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声的嘀咕着:“来之前我就说了,这个地方邪门得很,走着走着就会迷路……”   我们有些无奈,之前老姜头的确提醒过我们,如果一直是这个晴朗的天气大概还没问题,可之前大雾突兀降临,我们又不可能呆在原地等雾散开,谁知道在大雾中绕了一圈,然后从另外一条路又走回了原点。   “现在没有雾了,再带错路,我拧下你的脑袋!”铜墙恶狠狠地说,自从和他一起组队巡夜的野狼死后,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   不过这也难怪,当时他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面巨蛾杀死吃掉,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忙,心中的难过自然可想而知。如果之后一路顺风还好,现在大家走了大半天,又回到原点,他不仅背负着巨大的弹药箱,还要扛着中毒刚醒来不久的枪王,比起我们来要累上许多,就算是神力无穷,这个时候也有些急躁了。   “算了,大家休息一阵,然后老姜头再仔细想一想,上次你去的地方到底应该怎么走。”敖雨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   “嗯,休息20分钟,不过小心一点,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属于人面巨蛾出没的范围,不要因为没有雾气就放松警惕。”旺达释比查看了下四周的情况,提醒道。   休息的时候,大家换班警戒,还好大白天又没有雾气笼罩,人面巨蛾并没有再度出现,也算是让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20分钟后,我们再度起身出发,往前走到我扔下喷雾剂的山崖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朝下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看到下面似乎有反光闪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这里本来就是山谷,就算附近有山崖,也并不高,我估计最多一两百米,只是更低的地方雾气也重,因此看不清山崖最下方的底部。但是我敢肯定,如果刚才的闪光不是幻觉的话,那应该是人造的镜片之类的东西在闪光,而闪光一闪即逝,很显然下面应该有人在操控着镜片,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隐藏了起来。   这个推理让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是将那喷雾剂扔下这处山崖的,而山崖下面很可能有人,几乎不用多想,这些人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相派的,就是不知道老K和小王是否也在下面。   他们现在应该没法确认追踪器的位置,毕竟雷鸣谷中几乎一切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因此他们只能凭借喷雾器带的特殊化学信号,找到我扔下喷雾剂的地方。   要不要将这件事马上告诉敖雨泽他们呢?让他们多少有个准备,这样才不至于万一和真相派的人撞上大家措手不及。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敖雨泽。   “干什么?感觉你鬼鬼祟祟的。”敖雨泽突然一脸的警惕。   “这个,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真相派的事?”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开口的切入点,只好这样问。   “那帮家伙啊,是一群神经病。老实说我宁愿和JS的人打交道都不想和这帮神经病有往来。”敖雨泽恨恨地说。看来真相派和铁幕果然是死敌,连敖雨泽这样对铁幕实际上谈不上太大忠诚的人,居然对真相派都这么看不惯。   不过想想真相派一直以来的手段,枪击,绑架,威胁……的确不是什么好鸟,口口声声说要还大众以真相,可做的事情却十分下作,还不如明摆着是这小人的JS组织来得顺眼。   “嗯,我也觉得真相派的人不地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身边有一个人,很可能是真相派的人?”我压低了声音说,生怕被旺达释比听见。   “知道啊,小叶子嘛。不过这丫头不过真相派的外围成员,根本没有进入核心组织,不算什么,估计她要是知道真相派核心的理念,第一个嚷着要灭了他们的就是她。”敖雨泽瘪瘪嘴说。   我有些汗颜,原来敖雨泽什么都知道,不过我依然十分好奇,既然如此,作为铁幕的成员为什么不阻止?   当我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敖雨泽轻笑一声,说:“人各有志,再说,她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是以为我是某个研究所的安保负责人,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外公旺达释比,也是铁幕的客卿。”   原来旺达释比也一直瞒着小叶子自己的身份,看来是不想她卷入到这些事中去。不过可惜,旺达释比一世英明,却没有想到在自己外孙女面前载了跟头,这丫头竟然瞒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加入到真相派中去,尽管只是像我这样在铁幕中的外围成员差不多的身份。   “她不会是想通过真相派找到自己父亲失踪的线索吧?”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在多年前就失踪,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岁,要说对小丫头打击不大估计每人会信。   而旺达释比为了小叶子的顺利成长,估计许多事都瞒着她,尤其是和JS组织、真相派以及铁幕这三个与金沙文明多多少少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组织的事。   “你怎么想起突然问这个问题了?”敖雨泽终于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大概是回想起了前两天的精神也不在状态,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尴尬地一笑,然后将前几天发生在身上的事跟敖雨泽简单地说了一遍,敖雨泽先是一副要马上发作的样子,后来大概是听出我语气中对姐姐安危的担心,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真是笨得可以,就算那玩意儿带有窃听的功能,看你不会用笔写给我们看么?居然还傻乎乎地一路留下的标记,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离我们不远的山崖下?”   我点了点头,说出刚才看到了镜片反光的事。敖雨泽沉默了片刻,脸色阴沉地过去跟乌蒙嘀咕了一阵什么,接着乌蒙从铜墙背着的弹药箱里拿出几个军绿色的铁疙瘩,然后拿给了擅长爆破的“霹雳”。   “那是什么东西?炸弹吗?”我好奇地看着霹雳带着那几个铁疙瘩落在了我们后面,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是最新式的地雷,那个佣兵是个搞爆破的好手,估计够真相派的人喝一壶了。”敖雨泽微眯着眼,透出一股子杀气。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喂,如果炸死了他们,那我姐姐怎么办?”   “放心,他们既然对我们此行有所企图,在这之前不会对你姐姐怎么样。再说,这里有天然的电磁屏蔽,他们就算要对软禁你姐姐的人发号施令,可也要电话打得出去才行。而在他们出谷之前,将他们全部干掉不就行了。”   我打了个寒战,全部干掉……大概这才是真正的敖雨泽吧,和我之前普通人的生活,果然完全是两个世界。   敖雨泽大概看出我心情的忐忑来,低声说道:“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所以任何威胁到身边重视的人性命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威胁都清理掉。而且他们这样做是违反规则的,就算铁幕不愿意和JS开战派遣大量人手来雷鸣谷,可是对真相派这样的做法,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想着当年姐姐奋不顾身冲过来救我的情形,还有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狠狠地点头。而且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中最大的心事,我的心情终于好受了许多,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敖雨泽的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担忧。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我突然听到两声沉闷的爆炸声,估计是离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爆炸声并不大。   “看来霹雳给我们的老对手留的‘礼物’有效果了。”敖雨泽不咸不淡地说。   “要回去看看么?”我问道。   “当然不,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赶紧找到丛帝墓的入口。不过我估计当年老姜头遇到蚕女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入口之一,毕竟蚕女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的生物,不可能自然存在。”敖雨泽笃定地说。   我突然想起她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曾在旺达释比暗示下,故意被蚕女吐出的丝线包裹,形成一个蚕茧,说起来对于蚕女的了解,的确比我深得多。   “蚕女不是五神之一么,怎么会不是自然存在的生物?”我有些不解地问。   “你应该清楚,在五神地宫中我们遇到的所有和五神相关的生物,都是真正的五神拙劣的仿制品,可是在五神地宫中,我们并没有发现制造这些仿制品的地方,那么你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在哪里?”   “雷鸣谷,丛帝墓!”我脱口而出。   “当然,不管丛帝是我们之前推测的蚕丛,还是最后一任蜀帝开明帝鳖灵,都有可能包含着当年古蜀国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五神的存在,和祭祀以及长生有关,可是又不仅如此,这个秘密很可能颠覆整个世界,是真的颠覆,而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秘密,当年那个一直将秦峰带在身边的神秘男人,怎么可能在雷鸣谷中耽搁这么多年?而且这么些年来他就算没有找到那个秘密的答案,可是哪怕是制造五神仿制品的技术,说不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从丛帝墓中得到的。”敖雨泽悄声在我耳边说。这些事情都太过惊世骇俗,她自然不愿意让附近无关的保镖和佣兵们听见。   不过这副样子在后面的人看来多少有些亲密,所以队伍中偶尔会发出一声轻笑,也不知是谁。我的脸稍微红了红,很快就恢复正常,估计是先前的爆炸声太远了,其余人大都以为是远处的雷声,没怎么在意,敖雨泽和霹雳也懒得解释。   在老姜头的带领下,估计是没有雾气的缘故,这次我们走了很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又走回原路的痕迹。这让大家多少都感觉庆幸,正打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的时候,老姜头的脸色突然变了,径直地抛开众人,朝前狂奔而去。   “怎么了?”好几个人都疑惑地发出疑问,但这个时候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好在老姜头毕竟年纪大了,跑得也不算快,我们并没有跟丢。过了三四分钟,大家从树丛中钻出来,然后发现前方是一处石壁,石壁前是凹下去一大块,约有十几亩大小的岩石滩,滩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坑,有的地方更是水草密集,像是一个半干的沼泽,无数的石块星落密布在沼泽上。   “这里是?”正当我们发问的时候,突然电光闪过,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霹雳正好劈中了对面岩壁上的一块山石,那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当即裂为几块,然后带着周围的泥土一起滚落下来,激起一阵烟尘,随后又没入沼泽的淤泥当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尽管在雷鸣谷中看到电闪雷鸣是常有的事,可直接目睹打雷劈碎一块一两吨重的大石头,还是第一次。这大自然发起威来,果然可敬可畏,比起炸弹爆炸还要摄人心神,怪不得古书上常说天雷之下诸邪辟易。   “这里是雷击崖,发生雷击最多的地方之一。”老姜头看着那处劈碎的山石,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来过?”我问他。   “嗯,来过,当然来过,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一幕盛大的工地景象的。”   我们大为惊讶,按照老姜头的说法,当年他是在一处山崖下看到无数古人劳作的工地场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也到了此处。   “可惜我们运气不佳,没有看到你当年看到的景象……”明智轩刚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可看向山崖的双眼却一下瞪大了,嘴巴长得能一口吞下鸭蛋,久久没有合上。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间那处沼泽在一阵朦朦胧胧的光晕之下消失不见了,接着无数的人影出现,就如之前老姜头的描述一般,都是些身穿麻布或者皮甲的古人。   不过这些古人的手中,明显拿着或者是精心打磨的石器,或者是青铜器的兵刃,而且相互之间依稀排列成一个战阵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工地,反而像是一个战场。   随着原本沼泽的位置淡淡的雾气升起,我们终于看到了这支部队的敌人,那是一群身材虽矮却极为粗壮,全身长满褐色毛发,高鼻深目,眼露凶光,手中拿着石矛或者干脆只拿了一根木棍,腰间围着兽皮裙的猿人一般的怪物。   看到这样一群怪物像军队一般聚集在一起和那群古人敌对的时候,我和敖雨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戈基人!”   旺达释比也是脸色激动,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喃喃地说:“这是羌族先祖迎战戈基魔兵的羌戈大战的场景啊,这是当年古战场的景象……”   似乎是这句话开启了双发大战的信号,无数的羌族战士和戈基人开始朝对方军阵冲过去,不过和队伍散乱的戈基人相比,羌族战士这边明显要有序得多,几个人一组相互掩护,即便单个羌族战士的力量及不上戈基人,可是大战进行了一段时间后,相互配合的优势以及使用青铜武器的优势渐渐体现出来,战事开始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加入战场的一队戈基人,开始拖出来一队队被草绳绑着的人类俘虏,这些俘虏男女老少都有,这些戈基人口中不停的嘶吼着,似乎在祈祷着什么,接着一个个凶残地将手中的石矛刺向俘虏的胸口,大量的俘虏在顷刻间被杀害,可惜战场上还处于叫着状态的羌族战士却暂时无法摆脱虽然露出颓势,可依然负隅顽抗的戈基魔兵。   被杀的俘虏的血流了一地,渐渐汇成小溪,加上战场上交战双方的血,周围犹如修罗杀场,即便我们一群人知道这不过是几千年前的景象,根本闻不到血腥味,还是感觉鼻子中带着刺鼻的血腥气一般。   接着未加入战场的戈基人中,出现一个身材瘦弱的老戈基人,它的毛发十分稀疏,身上披着不知什么皮料缝成的袍子,头上戴着插满野鸡尾翎的皮毛,手中拿着由数十个拳头大小的人类骷髅头骨穿成的念珠样法器,一边如抽风般跳着某种带有邪恶韵律的舞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巫师之类的角色。   可惜我们只能看到影像,完全听不到它在说什么,不过随着它的念诵,地上的血气开始相互纠缠和蒸腾起来,接着场中本来还保持了一丝理智的羌族战士,双眼也变得通红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朝敌人甚至身边的战友砍杀。而那些本来就处于弱势的戈基人也不例外,这诡异的法术,竟然是无法分辨敌我的。   接着羌族战士的战阵后方,也出现三个和之前旺达释比作法时打扮类似的释比,这三个释比一边敲打着羊皮鼓作法,一边将一根根铜针刺入自己的面颊,但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痛苦的表情。   “那几个释比,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明智轩惊讶地问。   “这是在用自己的肉体的痛苦像神灵展示自己的虔诚,实际上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感受不到痛苦,你注意看就知道,这些铜针刺入面颊后并不会流血。”旺达释比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那个还在跳着某种舞蹈的戈基人巫师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目中流下两行血泪来,手中的骷髅念珠也一一炸裂,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些小小的骷髅,很可能是人类婴儿的,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只有拳头般大,不由在心中说了声死得好。   不过我明显高兴早了,这个戈基人巫师很快重新动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了不少,但动作更加有力,无数黑色气息从战场中央厮杀的人群中升腾起来,然后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脸的形状。   这张脸明显是一名女人的脸,她极度贪婪地伸出黑色的舌头,舔舐着战场上到处流淌的鲜血,而随着她的出现,三名释比突然口喷鲜血倒了下去。而那名戈基人巫师也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在那张巨大的女人面孔出现后不久,黑色的舌头探出,轻轻一卷,就将这名戈基人巫师卷起来,然后拖入巨口当中。   即便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们的脑子中也自动脑补起骨肉被咬碎的声音,无数的血浆顺着女人面孔的的下巴流下,又很快被乌黑烟气凝聚的舌头舔舐干净。接着战场上所有的尸体被诡异的力量带上半空中,然后重叠在一起,最后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尸球,最后连还活着的人活着戈基人也一同被尸球携裹进去,原本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战士,都成为尸球的一部分。   尸体开始像蜡一样融化,然后凝结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不管他们生前是人类还是戈基魔兵。然后那张女人的脸上本来就够大的巨嘴开始无限地裂开张大起来,可对于上万具实体凝结的尸球来说,那张脸还是太小了,就像是一条贪婪的蛇,想要一口吞掉一头大象一样。   这诡异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不敢想象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怪物出现,即便是放在技术高度发达的现代,这样的怪物估计也难以摧毁,毕竟她的存在很可能不是实体的。   最终尸球还是被撕扯得几乎要裂开的巨嘴给吞下了,随着吞咽的动作,女人的脸开始变得更加狰狞起来,但从她的颈部一下,不停有新的部位生成,却并非人类,而是蚕一样的形状。   “蚕女神,这才是真正的蚕女神!”我和敖雨泽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才是蚕女神的真正模样,不管是我们在五神地宫中遇到的拙劣的仿制品,还是老姜头数年前在雷鸣谷中遇到的半人半蚕的怪物,和眼前这个似乎是黑色的烟气组成的蚕女神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过,蚕女神不是古蜀蚕丛王时期所尊崇的神灵么,怎么会出现在羌戈大战时期的战场上,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犹如邪神的模样?   要知道古蜀国自古以来就以蚕丝为业,甚至是整个世界丝绸行业的鼻祖,因此对蚕女神崇拜,几乎根植在每个正统的古蜀人的骨子里。在多数人看来,蚕女神是代表了某种对美好生活的寄托和向往,其原型是昔年黄帝之妃,第一个养蚕的“嫘祖”。   可现在这鬼气森森的蚕女神,怎么都和平印象中平和美丽的嫘祖联系不起来,反而像是某种邪恶的妖物。   正当我这样想着,突然战场上空的天色剧变,乌云密布,接着一道粗大的电光劈下,正在吞吃尸球的蚕女神尖叫着躲避,却哪里快得过闪电,被雷霆劈个正着。   组成人脸和蚕尾的黑烟开始消散,已经吃下去大半的尸球,被强行吐了出来,但是散开的黑烟依稀保持着人脸的形状。接着一道稍小一些的雷霆再度劈下,黑烟差不多消散殆尽,只剩下极小的一缕多入岩缝之中。   可天空的乌云依然不肯放过这躲开的黑烟,不停在四周飘荡,似乎想要重新找出它来,然后将其完全消灭。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像是水面被投下了石子一样,开始起了阵阵涟漪,随着涟漪的扩散,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接着之前看到的沼泽的景象重新浮现出来,最终所有的幻象全部消失,只剩下冷冰冰的山崖和山崖下的沼泽和无数水坑岩石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看到的,是真的么?”老姜头颤声回答。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不过估计大家心中基本上有八成相信刚才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毕竟这里的地质构造和磁场状况都十分特殊,此处山崖的岩层,真的有可能会记录某些当年发生过的景象。这样的记录就算有缺失,想来也十分有限,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恐怖的一幕,这里的山崖又怎么可能记录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在推测这雷鸣谷中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那么眼前的景象,又会不会是这股力量伪造出来的?尤其是蚕女神的形象和我们认知中大有区别,这是一个最大的破绽,像是在故意黑化蚕女神在我们心中的认知。   所以我们心中至少都保留了两分怀疑,无法完全相信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尤其是旺达释比,眼中的疑惑比我们更深。   羌戈大战是羌族中流传数千年的史诗,在这部史诗中,羌族先民借助智慧和天神的力量战胜了凶残但蠢笨的戈基人。尽管史诗中将戈基人说得一无是处,这也是所有民族史诗贬低对手的一贯做法,真实历史的战争,实际上要比史诗残酷得多。可羌戈大战的史诗中,从来没有说当年双方的战争,最终会出现如此恐怖的一幕。   最可疑的是,先前战场中周围的环境,和这个小山谷完全不一样,就算有沧海桑田的说法,短短几千年时光,也不可能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就算整个四川历史上经历过多次的大地震也是一样。   如果这场大战不是发生在雷鸣谷,那么这片名为雷击崖的地方又是以什么方式记录下这次大战的场面,就更让人奇怪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方向,可是这点灵光却飘忽不定,当我想要刻意去抓住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稳,最后只能颓然放弃。   直到我们在几个月后的另外一次冒险,当我们见识到五神之一的另外一个神祗的力量,然后才让我彻底想明白今天所见到的这一切根源何在,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有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敖雨泽更是带着两名佣兵朝山崖的方向攀爬过去,其中就有擅长机关陷阱的“猴子”。三人灵巧地利用沼泽上冒出来的石块不停跳跃前行,好在这片沼泽并不算大,加起来估计也就几十亩的样子,敖雨泽等三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攀爬上了对面的山崖。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去的时候更是取下了身上大部分金属物品,毕竟这片山崖名为雷击崖,如果身上携带大量金属物品的话,很有可能让自身成为一个人形的引雷针,如果莫名其妙地被雷劈死在这里,那玩笑就开大了。   不过三人在周围探查了一阵,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归来。很明显,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走吧,这里没有异常。”敖雨泽失望地说   “就这样简单地看一看,能发现线索才有鬼了。”我说道。   “不要小看铁幕,这里虽然不能使用电子设备,但是我身上同样有一些特殊的物品,能够让我轻易查找到和金沙相关的神秘现象。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隐藏在山崖后的山洞什么的我或许找不出来,可如果真是和丛帝墓有关的线索,我不相信没有任何马脚露出了。”   我有些无语地点点头。我现在不过是铁幕最外围的成员,估计还是看在我血脉的份上才能破格加入,对于铁幕的一些隐秘,的确不怎么了解。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至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敖雨泽狡黠地一笑,然后递过来一块巴掌大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干枯皮肤。   “这是什么东西?”明智轩好奇地凑了上来。   旺达释比朝这边望了一眼,淡淡地说:“这是蚕女的遗蜕。”   “蚕女的遗蜕?就是产女蜕变的时候,脱下的皮?就像蛇换皮一样?”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蚕女蜕变不是结成茧然后破茧而出,反而像是蛇一样蜕皮。   “据说蚕女是蚕女神的直系后裔,而蚕女神又和巴蛇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蚕女的习性中带着一丝蛇类的特征,也不是不可能。”敖雨泽小心地将这片蚕女留下的遗蜕放入一个真空袋,然后收起来。   我感觉脑子中的疑团越来越多。看样子,上古时期的羌戈大战,就算没有如先前的画面那样夸张,有蚕女神的亲自参与将双方都一网打尽,可是这个地方出现蚕女遗蜕,也说明了多多少少是和蚕女神有一点关系的。   或许这古战场的幻象出现,还预示着更多的东西,只是我们一时半会还没有完全参透其中的玄机,即便是最了解内情的敖雨泽和旺达释比也是一样。   “继续往前吧,再呆在这里的话,跟在我们后面的朋友们可就赶上来了。”敖雨泽朝我们来时的路望了一眼,冷笑着道。   佣兵中擅长爆破的霹雳阴险地一笑,说道:“放心,我还在另外的路上准备了一份大礼,如果他们老老实实跟在我们后面还好,可若是想绕一圈避免被我们发现,那么会很快和先前被地雷炸死的同伴去作伴。”   其他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们被人跟踪,虽然都不明白敌人到底是谁,可脸色都多少有些不好看。敖雨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可能是同样要去丛帝墓穴的竞争者,并没有将我受到威胁才引来真相派的事说出去,这大大避免了我的尴尬,让我感激不已。   重新上路后,却不敢走得太远,毕竟最多再过个把小时,天色就完全黑了。有了雾气中迷路的经历,我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鬼地方如果不是天气晴朗的大白天,只要在视线不好的地方乱闯,十有八九都会迷路。   不过既然知道我们被人跟踪,乌蒙他们这些常年在东南亚雨林中征战惯了的佣兵倒也不慌不忙,反而布置了打量迷惑追兵的痕迹,从而将我们真实的路径掩盖起来。做这些他们都是老手,估计连敖雨泽在这方面都要稍逊一筹。   天色很快完全黑了下来,介于后面可能到来的追兵,晚上我们不敢像昨天晚上那样生火,因此吃的都是压缩饼干和便于携带和储存的熏肉。没有热水,只能就着带的冰冷的矿泉水下咽,味道实在说不上好。   不过几个佣兵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听他们说起之前在丛林中和东南亚当地的割据武装打游击战,有时候连续一两个月没有任何补给,别说熏肉这些高级食品了,连草根树叶甚至虫子都吃过。真实的战场上生活条件的恶劣程度,远超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现代人想象,哪怕是号称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贝爷”,和战场上的佣兵比起野外生存能力也弱爆了。   昨天晚上我参与了守夜,所以今天就轮到我休息了,经历了昨晚和白天大雾中的袭击,虽然早早地躺进睡袋,可我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外面依稀出现一个人影,然后帐篷门被人拍了几下。   “谁啊?什么事?”   “是我,秦峰,我发现一条线索,你可能会感兴趣。”外面传来秦峰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这一路上,秦峰几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我以为是他快要见到那个将他从小带在身边,然后在他十岁的时候又抛弃的神秘中年男人,心中忐忑不安,才不愿意和人交流,因此也没有勉强。   现在秦峰突然出现在我帐篷外面,说发现了什么线索,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敖雨泽和旺达释比这两个知晓内情比我还多得多的人,反而要来告诉我?   我心中隐隐地感觉到,这件事很可能并不那么简单,难道说秦峰也像我一样,也受到过某种威胁,只是这种威胁不一定来自真相派,而是来自那个很可能是他亲人的中年男人?   我飞快地穿上衣服,然后钻出帐篷,见秦峰已经在帐篷边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在原地走来走去。   由于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今天的帐篷都离得比较近,他这样的举动,根本瞒不过其他人,尤其是四个负责守夜的人。   “你们两个要干嘛?不会是……”守夜的四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明智轩,见我睡了一阵后又被秦峰喊出来,脸色古怪地笑着。   我“呸”了他一声,没有理会这家伙的龌蹉念头,然后在秦峰的带领下,朝营地后面走去。   “喂,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带上武器,不要又碰到人面巨蛾之类的怪物。”后面传来明智轩带着一丝关切的呼喊。   我应了一声,看着前方秦峰在夜色中有些模糊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居然只带着我一个人过去。 第十一章 疑点   我和秦峰朝营地的右方走了有四五分钟的样子,离开营地差不多有一两百米,我不禁有些疑惑,什么事需要离开大家这么远才能说?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秦峰又突然转向,看样子竟然是朝我们来的路走过去。   “秦峰,到底什么线索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在秦峰身后喊道。   “马上就到了。”   我“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跟在秦峰后面。又走了七八十米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到营地的影子,不过此时已经回到我们来时的路上,秦峰也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只有两三亩大小的山包,高度只有七八米,上面植物密布,只是月色下的夜晚也看不分明山包上具体有些什么植物,我只记得傍晚时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也是沿着山包的边缘走过去的。   秦峰在我们曾路过的一株大树下站定,然后稍稍蹲了下去。这棵树有两人合抱粗细,是一株罕见的大槐树,就长在我们开出来的一条小径边缘。   不过我有些纳闷,白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没有看到这株大槐树啊。不够,也或许是我当时忙着赶路没有留意吧。   我打燃打火机照过去,发现他正用手在摩挲着大树靠近地面的部分,这个时候我才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看见,在他手掌抚摸的地方,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个符号歪歪曲曲,就像是一段扭曲的蚯蚓,不过总的说了能看出并非是随意乱画的,而是有着某种涵义。   而这种风格的符号,自然就是我最熟悉的巴蜀图语中的某个,只是这个字符我完全不认识而已。   看刻画符号的树皮上还有未曾完全干透的树汁,就能明白这个符号被刻上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小时。   我的心一沉,我之前被真相派的人以姐姐的安危作为威胁,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带路党”,不过自从我明白这个地方窃听装置和追踪器都不起作用后,就立刻将那罐有着特殊信息素的喷雾剂扔掉。   可现在,在树桩上居然还有人刻有巴蜀图语的符号,也就是说,我们的队伍中还有人在为后面的人指路!   到底是谁?是和我一样受到威胁的人,还是其他被真相派买通的某个佣兵?我在心中暗骂自己太大意了,真相派这样的组织,自然不会将全部的筹码都押在我这样一个外人身上,在我们这支队伍之中,肯定还有他们的人,或者说是被他们以种种手段控制的人。   “你被真相派威胁的事,敖雨泽已经悄悄告诉我们几个可以信任的人,我们曾在五神地宫中历险的五个人,应该都不是刻画这个符号的,因此内奸只可能是佣兵团的人或者明智轩的两个保镖。另外向导老姜头也比较可疑。”明智轩说道。   “这样的事,不管是敖雨泽还是旺达释比,处理起来都比我顺手吧?为什么要找我过来?”   “敖雨泽的目标太明显了,如果内奸真是佣兵团的人,这些佣兵都是战场上百死得生的,对敖雨泽这样威胁性极大的人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她如果出来,就打草惊蛇了。而旺达释比,他真正捣鼓一件法器,自然顾不上这些小事。”   “法器?”我的心中一跳。老实说,和旺达释比接触了这么久,他身上拥有的神奇力量已经不再是秘密,尤其是那种刻画有符文的白色石头,更是好几次都救了我性命,由此也可见旺达释比在这些神秘力量的运用上,的确是让人肃然起敬。   可这样厉害的旺达释比,这个时候突然要使用某种法器,难道说形式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使用这种法器,要对付的又到底是什么人?   “旺达释比手中的法器你也见识过,就是上次我们从尸鬼婆婆那里带回成都的噬魂灯。虽然噬魂灯上面积攒的力量已经在救明睿德的时候用光,可旺达释比似乎有一种方法,能够短暂借用它的力量,来应对我们可能遭遇的危机。”   “到底是什么危机?追兵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么?”我悚然问道。   “不只是追兵。老实说,追兵本身不算什么,只要找出内奸,剩下的人足以应付,毕竟真相派也不可能派出大部队过来,顶多也就是和我们差不多的小股精锐成员。何况先前地雷,应该让他们损失一部分人手。旺达释比真正担心的,是这谷里的某种力量。”   “就是我们先前讨论的,雷鸣谷内可能存在的对我们的那股神秘的恶意?”我问道。   “应该是吧,总之,这里没那么简单。而我将你叫过来说这一切,是希望你能稍微配合一下,让我们可以得知这股恶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秦峰神色略显诡秘的说。   我的心一惊,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头,正要开口问,突然感觉后脑的位置一麻,像是被电击的感觉。   我浑身僵硬地倒在地上,意识虽然还十分清醒,可是一根小指头都动弹不了。   雷蝎!   我的脑子里猛然间闪过这两个字,昨天晚上出现人面巨蛾杀死野狼的时候,与此同时还有雷蝎袭击了铜墙,最终旺达释比还是用我的血以及某种特殊的羊皮符才解除掉铜墙身上的雷蝎毒素。   和铜墙的症状稍稍不同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反而觉得头皮像是被微小的电流不停掠过,除了麻和不能动弹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我估计是我血脉的特殊才造成了不同的结果,也不知道我的血脉会在什么时候完全消解掉雷蝎的毒素。   我本来想看看秦峰有没有事的,可惜这个时候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些,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视角根本看不到秦峰到底怎么了。   不过回想着先前秦峰最后说的话,我的心中升起一股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道说,这是秦峰计划好的,这就是他所需要的“配合”?   可是不对啊,秦峰又是凭什么能控制雷蝎袭击我的?如果他当真有这个能力,当初袭击铜墙的雷蝎又是不是他干的?   甚至,他故意引诱我来此看树上的符号标记,这又是否根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这个符号,根本就是秦峰自己故意画上去的?   诸多疑问在我脑子里不停盘旋,让我的思绪越来越乱,却又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后脑突然一疼,接着毫无知觉的全身传来一阵酸麻,尽管十分难受,却让我大喜过望。终于,我能重新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我挣扎这从地上坐起来,虽然有些使不上力,可终归是能动弹了。四下看了看,没有秦峰的影子。当时我可就是倒在他跟前不到一米的位置,他不可能没发现我的异常情况,可他依然丢下我独自走了,这让我心中的那点阴霾再度放大了。   我宁愿相信如秦峰先前分析的那样,出卖我们的人是佣兵队伍中的,甚至是两个保镖之一或者是向导老姜头,可我不管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是秦峰。   是的,我们对秦峰的了解,虽然谈不上多,只知道他的在十岁前曾一直跟在那个神秘的中年人身边,并且是他在那个诡秘的游戏中暗中用黑客技术植入了好些隐藏关卡,一步步引导我们将他从精神病院救出来,又曝光了诸多关于JS组织的秘密资料。   这一切都让我们深信,他也是JS组织的受害者,是我们的同路人。加上他对自己女友廖含沙,也就是我那个受伤的女邻居的痴情,也让我们从来没有怀疑他的人品……   等等,我记得之前他曾说过,廖含沙的伤势出现反复,当时我们都怀疑是遭到和我们其他几人一样的警告,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后,他似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问题,而解决的办法竟然仅仅是敖雨泽提供的药剂这么简单,远远没有明睿德这个算是局外人的遭遇那么复杂和凶险。   以JS组织的习惯,既然对我们几人中最不具备威胁的明智轩都如此大张旗鼓地用“尸降”这样的手段进行报复,连旺达释比的孙女也因此失踪,可为什么对我和秦峰,却轻描淡写的放过了?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血脉特殊,而秦峰是他们之中的某个首脑的亲人么?   那么,有没有可能秦峰的女友廖含沙的伤势根本没有表面上的复发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好几个月也没有清醒过来。毕竟她当时受到戈基人的袭击,表面看上去应该只是皮外伤才对,绝对不会造成几个月醒不来,如同植物人一般的后果。   如果廖含沙的伤势真的存在疑点,或许让她无法醒来的原因,是JS组织的人造成的,而这也是秦峰被他们抓住的一大把柄,这才让他像我一样受到威胁表现异常。   并且,那个曾一度将他带在身边的神秘中年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之前也只是推测。如果说,这个人是秦峰的至亲,秦峰面对这样的亲人,在某些情况下又是否会妥协呢?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可之前我们面对秦峰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去理会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是我们的思绪和理智,在脑子转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刻意地回避或者自行找了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我脸色阴沉地回到营地,还不等我开口问秦峰在哪里,明智轩已经一脸疑惑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秦峰呢?”   “秦峰没有回来?”   “废话,回来了我还还能这样问你?喂喂,你们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一起出去,居然还会搞丢一个?”明智轩看我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有些不安起来。   “不会又遇到人面巨蛾之类的东西吧?”同样是守夜四人组之一的“猴子”脸色微变。   “不会吧,要不把大家叫醒,然后一起去看看。”明智轩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了,而且丢失的还是我们的同伴,一时间大为紧张。   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我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旺达释比走过来。   我刚要张开,旺达释比却抢先说道:“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需担心,他没事。”   “秦峰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么?”明智轩松了一口气。   旺达释比轻轻叹了口气,说:“算是吧。”   “可是杜先生又是怎么将一个大活人搞丢的呢?”猴子机敏地问。   我刚要回答,旺达释比却说:“不是被搞丢,应该是秦峰设局甩掉了杜小康吧。毕竟他将要干的事,最好是一个人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无奈地点点头。不过看旺达释比的样子,似乎不愿意我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我也就没有说出详细的过程,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被雷蝎蛰了一下的位置。   和倒霉的铜墙不同的是,我后脑上的肿块非常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不凑近了仔细看的话估计完全看不出异常。   这大概是我身上神秘的血脉力量带来的福利。自从血脉的禁制渐渐松动后,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虽然没有增加多少绝对力量,可是身体的灵敏却增长了不少,而恢复速度更是远超正常人,白天为了救枪王在左手割开的口子,这个时候甚至已经差不多完全愈合了。   “既然要丢下他,为啥又非得拉着他一起……他一个人偷偷走不就对了么?”猴子一脸的疑惑。其实不止是猴子,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如果秦峰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是要甩下我一个人离开,那么他带我过去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像我当初以为被监控一样,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什么?   那个让我感觉眼熟的符号,难道有着某种我未曾领会的涵义?这样想着,我望向了旺达释比。旺达释比对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后拉着我离开,后面的明智轩嘀咕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感觉和小康扯上关系的人都神神秘秘的,下一个失踪的,不会是旺达释比吧?”   旺达释比将我带到一边后,小声问道:“他带你去看了什么?”   我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后顺手在地上用树枝画出那个歪歪曲曲的符号。当旺达释比看着这个符号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   “带我过去看看。”旺达释比不容置疑地说。   我连忙将他带过去,这次没有绕路,而是直接过去,所以仅仅是几分钟就走到我们先前呆的地方。   可是走近了那个小山包,我却惊讶起来,这里虽然也有不少树木,可是绝对不存在之前秦峰指给我看的那株大槐树。   “怎么回事?”我有些骇然地问,这个小山包明明如此熟悉,分明就是先前我和秦峰呆的那个,可这个地方其他的景物都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样,却偏偏少了那棵最关键的槐树。   我不信邪,又在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我拉着旺达释比回到营地的位置,然后按照记忆中秦峰带着我走的路线,绕了一圈回到山包所在的位置,可依然找不到槐树的影子。   见了鬼了,那明明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高起码有二十几米,重好几吨,就算是有最现代化的伐木工具,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它弄走,何况地上也半点拖拽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反而是我曾躺倒的地方,有我倒下的印子,地点绝对没错。   我脸色阴沉地望着旺达释比,沉声说道:“旺达释比,你相信我么?”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确定,那是一株槐树?“   “当然,我认识的植物虽然不多,槐树恰好就是我认识的树种之一,因为我小时候我家后院,就种着一棵大槐树……”   “小康……”旺达释比突然喊我的名字打断我。   “怎么了?”   “你应该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我去过你家。”旺达释比说。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要不是你,当年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我很奇怪,旺达释比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他可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而且我也没有老糊涂,我清楚地记得,你家后院从来没有什么槐树,只有一棵桑树,而且说不上大。”旺达释比十分肯定地说。   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我有些慌了,干笑着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开这种玩笑。”   我沉默了片刻,再看看月色下如同鬼影般在夜风中摇曳的树木,当中的确没有槐树。   “我觉得我不会记错,总不可能是我精神分裂了吧?”我仔细地思考了一阵,确认不管是小时候的记忆,还是先前和秦峰对话时所看到的那棵大槐树,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脑子里,不会是看错或者记错了。   “小康,你在山村长大,应该明白,山村的人对槐树其实比较忌讳,没有任何一个人家会将槐树种在自己家附近,更不用说后院了。”旺达释比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的心猛地一震,是啊,槐树的“槐”字,拆开来就是“木鬼”,因为槐树本来就是木中之鬼,阴气重容易招鬼魂附身,这样的树是绝对不会种在人家附近的。就算是天然长出来的,也会很快被人砍掉。   可是我的记忆当中,后院明明是长了一棵槐树的啊……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旺达释比,旺达释比神色凝重地对我点点头说:“小康,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你被雷蝎蛰中失去知觉的这段时间,恐怕在你身上还发生了其他事,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和秦峰有关?”我突然有些伤感,似乎连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有可能,但也说不定,或许他也是受害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记忆,被人在那段时间动过手脚。”   我感觉整个心都紧了起来,记忆被人动过手脚,而我自己还一无所知,就算当时是被雷蝎蛰中,不能动弹,可我记得当时头脑明明是十分清醒来着。不过若真的如旺达释比所说,或许我察觉到不对劲的记忆,也被人一并删除,所以才没有任何印象。   “也不对,你身负金沙血脉,要在你的记忆中动手脚,比普通人还要困难,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力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这一切,而且还将谜题设置得和槐树有关,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旺达释比眉头紧锁地喃喃自语。   “这件事应该和秦峰也有些关系,那么,会不会是那个将秦峰带在身边的神秘人?秦峰也说过,他没有十岁前的记忆,只有几个非常模糊的片段,也就是说他的记忆也是被人抹除过的,那个神秘人应该有这样的能力。”我分析道。   “不,还有一个人也可以,而且嫌疑很大。”旺达释比突然说。   “谁?”   “尸鬼婆婆。她不仅能够看透命运线,而且也能够用命运迷雾遮掩一个人的感知从而影响人的记忆。当初我就奇怪,救明睿德不过是一件小事,尸鬼婆婆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动用噬魂灯这件法器,现在看来,那盏噬魂灯,怕是有问题。”   我想起在尸鬼婆婆家发生的一切,在喝下金蚕蛊的幼虫制成的虫茶后,有一段时间,我的确是没有任何记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关在一间石室当中,而我的不远处,就放着那盏噬魂灯,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灯的名字而已。   难道说,在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就被尸鬼婆婆动了手脚,只是因为她将槐树作为一个影子,这些日子我也就没有发现,直到秦峰要我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   “之前秦峰曾说过,你要利用噬魂灯做一件事,会不会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我稍微镇定了下心神,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而且,是在秦峰不经意的提醒下,我才如此决定的。”旺达释比脸色也有些阴沉,现在看来,所谓的“不经意”,只怕是秦峰故意的。   “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秦峰和尸鬼婆婆很可能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当初在明睿德中了尸降后,他提出可以找尸鬼婆婆解决。而我们几人和他来到长寿村后,或许他曾和尸鬼婆婆有短暂但秘密的交流,于是尸鬼婆婆在我的记忆中动了手脚,并设局将噬魂灯作为解除明睿德身上尸降的法器。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她早已料到我们肯定回来雷鸣谷,从而让秦峰故意在你面前‘不经意’地提起,可以用噬魂灯这件罕见的法器做点什么。到底是做什么呢?”我深吸一口气,将关于槐树的记忆被人篡改这件事暂时忘却,分析道。   我突然想起当时我喝下虫茶神智模糊的时候,最后一个画面是看到作为尸傀的张铁柱扑向敖雨泽。事后敖雨泽曾帮尸鬼婆婆解释说,是尸鬼婆婆因为金蚕虫茶的缘故暂时失去了对尸傀的控制,后来我们顺利达到目的,也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看来,以尸鬼婆婆这样能够看透命运线的高人,在和尸体相关的异术上的造诣,只怕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要说她都会短暂失去自己炼制的尸傀的控制,那么换了其他人更是连这门异术都不可能知晓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世上能制成尸傀的尸体,想必也绝不在少数,为何最后是张铁柱被制成尸傀,就因为他也是长寿村的人吗?尸鬼婆婆作为生活在本村的人,为何偏偏要对这个同样是中了尸毒前来求救的村民下手?   当我联想到当初我和敖雨泽、明智轩在金沙遗址地铁站下方的祭祀坑中看到张铁柱以及那诡异神像的情形,还有那两个因为神像而莫名其妙死去的外籍中亚人士,似乎有一条线,将这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可这条线并非是我们之前一直认定的属于JS组织,反而有极大的可能是这个敌友难辨的尸鬼婆婆,而一直认为可能是同伴之一的秦峰,或许在其中扮演了某个不光彩的神秘角色,这个念头让我多少有些难过。   “秦峰的身世神秘,但有一些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是对他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友的感情,二是对自己身世的执著,至于三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对JS组织的抵触。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将JS组织的一些秘密揭开,虽然这其中有寻找自己身世的隐藏目的。”旺达释比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开解道。   “不管怎么说,我也相信秦峰即便这样做,或许也有自己无法言说的苦衷。毕竟之前我也曾被真相派的人威胁过,也曾瞒着你们一路留下标记,你们不也都原谅我了么?”我打起精神,想着这些日子和秦峰的接触,他心中或许藏了无数的秘密,但不管是对廖含沙的感情,还是面对我们几个的友谊,都的确做不得假。   既然我自己都有逼不得已的时候,何况是曾一度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他?真要说起来,他的大脑甚至一度被药物控制,在戒备森严的精神病院中,真的是如同一个精神病人那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前说到在秦峰引导下,他似乎是希望你用噬魂灯来做一件什么事?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死去的佣兵野狼么?”   “当然,毕竟昨天还是一路前行的同伴,虽然只相处了一两天,却如此诡异地死在我们面前,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秦峰提醒了我,其实可以用噬魂灯的特性,吸收附近新死的生魂,然后利用这些生魂,或许可以找到此地对我们怀有恶念的那股自然意识,从而找出恶意的来源和原因。”   “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能做到么?”我大感兴趣。   “如果没有噬魂灯这件法器的话当然不能,可有了它,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但并非完全不能办到。”   “只是不知道为何秦峰会提醒你这一点,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相信秦峰将你带到这里,利用槐树这个可能是某种触发点的东西让你醒悟过来,是有着某种特殊涵义的。或许,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我也觉得,秦峰自身如果真的就是被人威胁着控制的内奸的话,那么完全可以一直不声不响地跟这我们,直到关键时刻才暴露身份。他现在突然以这种古怪的方式暴露出自己,肯定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又不好直接告诉我们。”我脑子渐渐清明起来,感觉之前对秦峰的怀疑,似乎有些对不住他。   并且,秦峰的一系列古怪的行径,的确说不过去,看上去疑点重重,绝对不像是要故意坑害我们。   这让我想起之前我在测试那个诡异的游戏的时候,秦峰也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线索来进行提示,直到我解开一重重隐藏关卡之后,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或许这也是一个发生在现实中的隐藏,秦峰像当初的游戏中一样不方便直接开口道出一切原委,就只能采用类似的提示方法。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由得好奇地问:“关键点很可能是‘槐树’,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讲究?”   “自古就有‘堂前种槐,百鬼夜行’的说法,槐树除了招鬼外,古代槐树也被认为代表‘禄’。古代朝廷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面对三槐者为三公,《周礼·秋官·朝士》就曾有‘面三槐,三公位焉’的说法。”旺达释比沉吟了一下说。   “这个似乎说明不了什么……”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槐树虽然可以招鬼,但实际上却是‘神树’。比如在唐传奇《南柯太守传》里,书生梦入的槐安国,就是一棵槐树。有些地方也视千年槐树为神加以香火膜拜。”   “我记得和古蜀国相关的神树,应该是扶桑神树,也就是传说中的建木吧。青铜神树的原型,不就是扶桑神树么?”我皱眉说道。   “槐树和桑树,说起来也有些联系,比如古代就有指桑骂槐的说法,这似乎预示着槐树在某个时间段退去神性,渐渐沦为被人所忌讳的‘鬼树’。与之相反的是原本十分常见的桑树,最后在古蜀地区却因为大量养蚕的缘故,最后成为神树的象征。”   “指桑骂槐,以桑代槐,我似乎隐约感觉到些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你是不是想说,古蜀国的最后一个王朝的更迭,鳖灵代替杜宇这件事?”旺达释比十分敏锐,一下点出了我心中隐有所感,但没有完全想明白的地方。   “不错,和之前的古蜀王朝更迭不同的是,鳖灵,也就是丛帝代替望帝杜宇,似乎没有经历过战争,而是禅让。这一点在古代王朝历史上都不多见,我们这次要去的丛帝墓,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蚕丛帝的墓,还是自号‘丛帝’的鳖灵帝的墓,可现在看来,怕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看来这个谜题的确有可能和丛帝墓有关,就是不知道秦峰这臭小子到底是卖的什么关子。不过一时半会解不开这个谜题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目前的大方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算了,既然一时半会想不通,不如我们先回去营地,想必其他人也等久了。”   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但刚要动身的时候,他看着不远处的山包,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这个小山包,有些不对劲。”旺达释比神色凝重地说。   “来了这么久,现在才发现不对劲么?”我看了那山包一眼,虽然有月光,可在晚上黑乎乎的,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植被,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看不见,是因为你不会望气,就在刚才,这山包的气息一下变了。虽然波动的幅度很小,可是却的的确确发生了点变化。并且这种变化貌似和某种阴邪的力量有关……”   我一下来了兴趣,笑道:“不会是这里其实是有一棵槐树的,只是这棵槐树成精了吧……”   我的笑容在脸上戛然而止,顺着山包的方向望过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山包的中心位置,凭空多出一株大树来。   而且,这是一株槐树,虽然晚上看不太分明,可我敢肯定是一株槐树,它的造型和几处大的枝桠弯曲的幅度,都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之前秦峰指着刻有符号的那株槐树!   见鬼的是,那株槐树当时明明就在我们此时站的地方不远处,可现在,却离我们有二十几米远,在山包的中心位置!   “你……你看见了么?就是它,是那株大槐树!”我结结巴巴地问。   “我不是瞎子。”旺达释比冷哼一声,但脸色也有些古怪。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凭空出现的?而且出现的位置还不一样?”我喃喃自语,等等,凭空出现,这一幕我似乎并不陌生啊……   我的脑子里很突兀地闪过不久前鬼影事件发生时,那突兀出现在的戈基人战士,随后它又突兀消失在半空中。只是上次出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远古猿人,而现在眼前的,是一株大槐树而已。从动物换成了植物。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念道:“鬼域!”   “不,不是鬼域。”旺达释比喃喃地说,双目放光,脸上的神情无比激动:“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事,《坛中书》上的记载没有错,‘真实回溯’不只是一个假设,而是事实。我明白了,怪不得雷鸣谷中电磁异常,常年都有雷暴发生,原来这里是一个‘溢出点’,怪不得丛帝墓要建在这个位置,大概他是想……”   旺达释比说到这里,还不等有任何下文,突然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下。我顿时慌了手脚,弯腰想要扶他起来,却看见在旺达释比的后脑头发中,爬出一只小小的蓝色虫子,只有拇指般大,蓝幽幽的颜色看上去倒有几分漂亮,只是张牙舞爪还翘着一条长长尾巴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这是一只蓝色的蝎子,看着旺达释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和身体,我一下明白了这只蝎子的来历。   雷蝎!这种诡异的蝎子,毒素能够如同电流一样,瞬间切断人体内神经的电子脉冲,从而让人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一段时间。   看着小小的雷蝎很快爬入草丛中消失不见,我满头大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逃离,却不敢妄动。现在已经有一个人中毒不能动弹了,如果我再挨上这么一下,估计我们两个都得完蛋吧……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大槐树,仔细地回忆先前旺达释比的话,很明显,他已经看出了什么,甚至已经明白了雷鸣谷的某个大秘密,可是不等他完全说出口,就被雷蝎蛰了,一个多余的字也吐露不出来就倒下。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雷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蛰了旺达释比,很有可能,雷蝎是被人所操控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就是秦峰,抑或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的中年人?   虽然旺达释比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也能用我的血救他,可没有那种羊皮符的使用方法,光靠我的血效果估计要大打折扣,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   最关键的是,醒过来的旺达释比,是否会像我一样,部分记忆被篡改?不,不对,现在大槐树又出现了。也就是说我先前和秦峰来这里的时候,是真的看到了一株槐树以及上面的符文标记,这段记忆应该是真实存在的,没有被篡改。遭篡改的只是我小时候关于老家后院的树种到底是槐树还是桑树的问题。   旺达释比到底发现了什么?醒过来的他,又是否会记得他发现的东西? 第十二章 木鬼为槐   我一咬牙,将旺达释比背在自己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生怕还有雷蝎突然出现。   将旺达释比背后营地后,所有还醒着的人都震惊了,大家无法想象,连一向神通广大的旺达释比,居然也会被一只小小的蝎子给蛰中,还彻底失去知觉。   我让其他人散开,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将血滴在旺达释比的伤口附近,又喂了一些在他嘴里。   或许是金沙血脉只有在我体内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我才看见旺达释比的眼睛眨了一下,接着小手指头微微一动。可这已经让我大喜过望了,只要能生效就好。   旺达释比的恢复,比我要慢上许多,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他才能基本控制自己的手足和面部表情,只是当我问出他到底在那个山包上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果然,他的记忆在那个瞬间被人篡改或者删除了一小部分。是因为雷蝎的毒素缘故么?可铜墙也中了雷蝎的毒,怎么没有失忆的情况发生?或者说也有,只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忘记了什么?   “雷蝎会让人失忆?”我不确定地问。   “没听说过。尽管雷蝎十分罕见,可并非绝无仅有。谭欣然博士的实验室就曾专门研究过这种神奇的生物。除了能阻断人或动物的神经信号传输外,没有其他的异常情况发生。”不知什么时候敖雨泽已经站在我背后,我估计是明智轩通知她过来的,毕竟旺达释比也中了雷蝎毒,对整个队伍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不,我没有失忆,只是一时半会接触的信息有点多,反应不过来。”旺达释比突然说。   “你能记起来,那你当时到底发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我大喜。   “是的,有所发现,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旺达释比低声说。   我和敖雨泽对视了一眼,然后以照顾旺达释比休息为借口,避开其他人,进了最大一顶帐篷。明智轩也会意地跟了过来,守在帐篷门口防止其他人偷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压低了声音问。   “我们先来谈谈,你对于鬼域的了解,到底是什么?”旺达释比突然问。   “鬼域,应该就是死去的人的灵魂的某个归宿吧,类似于民间传说中的阴间、地府什么的。不过也有所不同,就是鬼域并非是一个大的世界的统称,也有很大可能只是指极小的一个范围,比如某栋房子曾发生惨烈至极的凶杀案,如果在某种特定条件下,那么这栋房子就可能是一个小的鬼域的范畴……”   “你是鬼片看多了吧?”敖雨泽白了我一眼,鄙夷地说。   我微微羞恼,说:“喂喂,是旺达释比问我的理解,我就是这么理解的,怎么了?”   “我想敖丫头的意思是说,凶杀案然后产生鬼域什么的纯属电影胡说八道吧?”旺达释比微笑道,看样子他身上的毒素已经渐渐消退了,尤其是进入帐篷后不久,敖雨泽又为他注射了一支解毒药剂,旺达释比的神情也越来越自然,没有先前刚醒过来的时候那种僵硬的感觉。   “那鬼域到底是什么?”   “所谓鬼域,只是民间一些曾经无意中闯入进去,或者观察到某些灵异事件发生,然后以讹传讹的说法。实际上,鬼域并不存在。”   “不存在?可它明明就在那里,我不止一次目睹过……”我弱弱地说。自从十二岁后我的血不再招惹虫子,可敏锐的五感和灵觉,却不止一次让我看到众多灵异现象,要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域,我第一个不相信。   再说,敖雨泽所在的铁幕,不就一直致力于将所有灵异事件给掩埋起来么?真不存在的话,那他们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些什么,就只是和真相派以及JS组织对抗着玩儿么?   “旺达释比的意思是说,在物理的空间层面,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什么鬼域。鬼域是不同的时间维度的某些片段映射到现实中的幻象,是某些事件存在的一种可能性——就像量子理论中的薛定谔猫一样,关在机关盒子中的猫到底是死还是活,有两种可能,可到底是哪一种,需要我们打开盒子才能知道。”   敖雨泽解释鬼域的时候,尽量用比较浅显的语句,不过依然听得我一头雾水。不是在说鬼域之类的灵异事件么,为毛要扯到薛定谔猫这些科学的事情上去,画风不对啊……   “是的,鬼域其实不存在,只是在某些特定的地点会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这个片段和我们之前在古战场中看到的大战不同,或许只是几秒钟的图像,并且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但你身上的血脉决定了只要周围有类似的鬼域出现,你都能第一时间看见……”旺达释比缓缓说道。   “嗯,有些人就像是动漫中的柯南,走到哪里都会发生凶杀案,所不同的是你走到有‘鬼域’显现的地方,就肯定能看见,这也是主角光环的一种。我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必须借助某些特殊的仪器,比如我上次晚上戴的墨镜,才能看到所谓的鬼域。”敖雨泽笑着说。   我大汗,如果是这种主角光环,不要也罢……不过我想起我曾见到过的铁幕的人,似乎都常年戴着一副墨镜。现在看来那不是为了装酷,而是为了更方便发现哪里有鬼域出现,或者随时查看是否有灵异事件即将发生。   “如果没有鬼域的话,是不是可以认为,一切和鬼域相关的影像,其实就像我们在古战场中看到的影像一样,只是一段类似全息图像的幻觉?这世上也根本没有鬼?”我问道。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这个问题,我估计没有人说得清楚。不过灵魂应该是存在的,国外的科学家也做过实验,在人频死前后用极为精准的仪器称重,甚至准确地量出了灵魂的重量是21克。”敖雨泽回答道。   “尸鬼婆婆以及噬魂灯这样的法器存在,以及她能操控的尸傀,似乎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旺达释比模棱两可地说。   我打了个寒战,虽然这个问题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听起来似乎并不太妙,我之前看到过的景象,未必就是幻觉能够解释。   “那么你们所说的鬼域其实不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糊涂了。   “我们说的是,在物理的空间层面,鬼域不存在。实际上鬼域作为众多历史因果的一种可能性,如果从来不曾被人观察到,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这个鬼域。也就是说,鬼域的存在与否,其实取决于‘观察者’。在铁幕出现之前,这世上其实也有不少天生灵觉超越常人的人,这些人就是天生的观察者。”敖雨泽的回答解决了一个困惑了我许久的问题,很明显,我似乎就是这样天生灵觉强大的“观察者”。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能在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鬼影。   “可是,如果仅仅是观察的话,我能看见的也只是虚幻的影像。但上次神像事件的时候,那个突兀出现的戈基人战士,是以血肉之躯真正出现的吧?你不也和它交手过么?”我突然想起我看到的最近的一次“鬼域”,正是那次神像事件中戈基人的出现,才让我和敖雨泽相识,也让秦峰的女友廖含沙重伤昏迷至今。   “鬼域作为一种局部区域历史的可能性,如果有其他力量的介入,那么这种可能性就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具现化在现实世界。这也是大部分灵异事件的来源。”敖雨泽耐心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神像中蕴含的神力,就是具现化某个鬼域的力量?”   敖雨泽翻了翻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当然,古蜀五神的神力到底是如何运作,又是什么力量构成的,我们至今知道的都是冰山一角。不过,不出意外的话,JS组织在这方面的研究应该走在了铁幕的前面。而且至少到现在未知,除了古蜀五神外,我们没有发现世界上任何一个传说或者宗教中的其他神灵出现神力或者显圣的情况。”   “换句话说,我们能接触到的‘神力’,基本都是和古蜀五神相关?这才是古蜀王朝最大的秘密?”   “是不是最大的秘密我不知道,毕竟古蜀王朝并非只是中国历史上西南地区的一个古文明那么简单。它隐藏的秘密可能远远超乎我们想象,我们只能一点点去接近解开这些秘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我们手脚慢了的话,不管是被JS组织还是真相派提前得到最终的秘密,这个世界怕是都危险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敖雨泽神色有些凝重。   “铁幕呢?尽管我也已经是铁幕的外围成员了,但对这个组织的了解依然十分少,说实话,我可不太相信铁幕是一个专门扑灭所有灵异事件以免影响普通人生活的组织,没有足够的利益,估计没有人会消耗如此巨大的人力财力吧?”我说出一个早就有的疑问。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一部分。”旺达释比说道:“你应该知道,铁幕、真相和JS,这三大组织其实早年都是出自同一个更加隐秘的组织,只是最终这个组织中的人因为对金沙王朝背后的终极秘密理解不同,才造成了分裂。其他两个组织暂且不论,铁幕的构成应该是三大组织中最复杂的,除了当年那个不可言说的组织中秉承保密原则的成员外,还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具有一些特殊能力的神职人员或传承者加入,近年来铁幕更是得到各国政府的支持,因为JS组织或者真相派想要得到的秘密一旦真的被曝光,或许会造成世界级无法预料的灾难性后果。”   “我记得,当初叶教授曾说过,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曾阻止了一次巨大的灾难,并且将那次灾难推迟了十年。从时间上算,应该是08年的汶川大地震,虽然死伤的人不少,可怎么也算不上世界级的巨大灾难吧?”我想起当初叶教授对我们说的话,似乎和铁幕一直想要隐瞒的那个秘密有着某种联系。   敖雨泽说:“根本不是大地震那么简单,地震应该只是真正灾难的余波造成的空间薄弱带的塌缩引发的地质灾害。那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人类的整个历史都可能被颠覆。”   “这些事还太遥远,我想在它真正到来之前,应该会有更多征兆,也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操心的。我还是对刚才出现的那个小小的鬼域不太放心,这是第一次在鬼域中没有‘人’出现,反而是一棵树,这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涵义,我想再去看看,毕竟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旺达释比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对着当时受伤的小山包的方向说。   我想,他大概对自己被一只小小的雷蝎给蛰得无法动弹而耿耿于怀,毕竟以旺达释比的本事,除了身手比敖雨泽差一些外,在应对神秘力量时是我们这只队伍中最强的。   “去看看也好,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雷蝎应该不是存在我们所处的空间的,否则旺达释比也不会突然中招。”敖雨泽点头附和。   我们三人对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再次回到当时的小山包。敖雨泽提前戴上那副大边框的墨镜,这应该就是她用来发现“鬼域”存在的仪器了,也不知道铁幕是如何开发出这样的设备的。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也没有看到你们说的槐树。”敖雨泽观察了一番,说道。   “大晚上的戴着墨镜能看清楚么,小心看路。”大概是先前被她鄙视太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吐槽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敖雨泽斗嘴似乎也成了一件趣事。   “你这土瘪懂什么高科技?”敖雨泽捏紧了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可惜我知道她不会真正动手,完全没放在心上。   “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旺达释比你先前似乎已经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可惜在你说出来之前,就被雷蝎给蛰了。”我遗憾地说。   “没有,不过我能感觉到,这个小山包下面似乎不那么简单,不然不太可能会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莫名其妙形成一个小型的鬼域,还是只有植物出现和隐没的鬼域。”旺达释比十分肯定地说。   “我也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天眼’发现这里神力因子的强度比一般的地方要高出0.03个百分点。”敖雨泽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在自己的墨镜镜架上方的隐蔽按钮上按了一下后说道。   “天眼?就是你这幅墨镜的名字吧?神力因子又是什么玩意儿?”我感觉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显得自己像个白痴。这天眼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似乎并不受雷鸣谷中电磁异常的影响。   “本来你也应该有这样一副天眼的,不过你灵觉太强,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鬼域,所以就被我扣下来换成组织内部的积分。至于‘神力因子’嘛,这个很好解释啊。凡是有神力事件发生的地方,就算事件已经结束了,却不可能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这些痕迹是一种特殊的波动,铁幕的科学家称之为‘神力因子’。基本上我们也是靠着它来确认附近是否有灵异事件发生,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六。”敖雨泽说道,似乎黑了我那副具有很多神奇功能的高科技“天眼”墨镜,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我恨得牙痒痒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小康,我们这样灵觉强大的人,最好不要借助外物去观察‘鬼域’,这对你没有好处。”旺达释比赞同地看了敖雨泽一眼,然后微微偏过头来对我说道。   “找人挖开这里吧,脚下的山包中应该埋了什么。”敖雨泽打了个响指说。   我和旺达释比对视一眼,虽然觉得这个提议有些简单粗暴,可暂时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尤其是想到我们身后很可能还缀着真相派的追兵,如果行动不快点的话,到了第二天就更容易暴露这里的秘密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回到营地将还没醒的其他人都叫起来,然后在小山包旁边平整出一块地,将营地移到平整出的地面上,这个过程差不多花了我们一个多小时。大概是这两天的伤亡,反而让大家团结到一起,并没有人抱怨什么。   在搭建营地的过程中,敖雨泽戴着墨镜在山包上四处晃悠了一圈,又和旺达释比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最后还拿出纸笔来不停写写画画,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最终,敖雨泽和旺达释比,在小山包上的三个不同的位置,用工兵铲在地上分别画了三个圈。   “在这三个地方开挖,这三个地方神力因子的波动最为强烈,应该会有所发现。”敖雨泽悄悄对我说,大概是怕其他人听见“神力因子”这种有些让人不安的词汇。   营地重新扎好后,除了两个敖雨泽和谢欣蓉两个女人,其他人都带着工具朝山包中画好圈的三个位置涌过去。   由于事先我们就估计到这次进入雷鸣谷,最终的目标是不知真假的丛帝墓,所以像工兵铲等工具带了不少,勉强能做到人手一件。   本来佣兵中擅长爆破的“霹雳”建议我们直接将山包炸开,可是考虑到会炸毁山包中可能存在的线索,最终还是婉言谢绝了。   我们将人手分成四组,其中三组拿着工兵铲和可折叠的矿镐分头进行挖掘,剩下一组则负责朝山包外运输挖出来的土石方。   这是个很笨的方法,不过好在除了明智轩和老姜头外,其他人都不是普通人,进度也还算凑合,两个多小时后就在山包上挖出三个两米见方,一人多深的坑来。   就在这个时候,营地左侧的坑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是挖土的矿镐碰到了什么东西。有人举起火把,接着微弱的火光,我发现这是挥动矿镐的铜墙挖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坛子。   坛子上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应该就是被矿镐碰到砸碎的。   “其余两组先停下,大家集中精力挖左边这个坑。”敖雨泽过来看了一眼,说道。   人手集中起来进度更加快了,那个黑漆漆的坛子最先被挖出来。   坛子中的确藏着东西,却是一堆残缺不全的骸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应该不至于是金沙王朝时期的。   以这个坑为中心,边缘更是被不停扩大,最后这个坑的大小差不多有一间小卧室的样子,而我们发现的装着骸骨的坛子,已经有七八个。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山包,竟然是一个坟场?”明智轩瞪大了眼睛,古怪地说。   “谁知道呢?不过从这些骸骨上残缺的牙齿磨损程度看,这些骸骨都是很老的老人,估计年龄都在百岁左右了。”旺达释比皱眉说道。   “都是百岁老人啊……”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边的老姜头。   老姜头看着坛子中取出来的骸骨,脸色有些苍白,久久说不出话来。我一下明白了什么,长寿村中多的是百岁老人,这附近也只有长寿村才有人居住,那么这些坛子中的老人骸骨,来源自然不用多问都可以想明白了。   “老姜头,这些骸骨,是长寿村中的人吧?”我冷冷地说。   “这个……大概是吧。”老姜头呐呐说道。   “什么叫应该是?方圆百里,怕是就只有长寿村一个村子,又全是百岁老人的骸骨,除了长寿村,从哪里找这么多百岁老人的骸骨?”明智轩也反应过来,不满地嚷嚷道。   他的不满其实很简单,之前不管是老姜头还是村长,都一再对我们说,雷鸣谷处处凶险,有进无出,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生还者就是老姜头……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长寿村死去的老人既然是被埋在这里,那么自然不止一个人从这里进出,也就是这里的凶险,是被老姜头和村长夸大了。   当然,不管是人面巨蛾还是雷蝎这样的神奇生物,也的确带给我们无数的凶险,但这并不能掩盖村长和老姜头的谎言。   想通了这一点,几个佣兵都神色不善地盯着老姜头,他们之中可是有人死了的,本来心情就不爽,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姜头故意将我们往危险的地方带,那么这件事就严重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会埋着村民的骸骨,我还以为……以为他们的尸骨都被它完全吃掉了。”老姜头看了我们一眼,苦笑着说。   “你说的‘它’,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能让你们用自己村子里的老人尸体来喂养它?”旺达释比很快发现了关键的地方,问道。   “它不是怪物,是一棵树,一棵槐树。”老姜头语出惊人,尤其是我和旺达释比,一下都呆住了。先前我们之所以觉得这地方不对劲,除了秦峰的暗示和神秘失踪外,一切都是从这里突兀出现又神秘消失的槐树开始的。   “槐树?吃人的槐树?”我感觉背心有些发凉,看似平和的长寿村,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让人心悸不已的东西。   “不,我不能说,它会生气的,这样我死后就不能进入仙圆……”老姜头有些惊慌地说。   “不,你会说的,一定会的。”乌蒙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狞笑,然后走过来,在老姜头的手臂上摸索了几下,老姜头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两条手臂都软绵绵地垂到身体两侧。   很明显,他手臂的关节,都被乌蒙在短短几秒内捏得完全错位。身为佣兵队长的乌蒙,对人体的关节筋络的分布,估计比一般的骨科医生都要强上不少。   接着乌蒙拿出一把匕首,将老姜头的裤腿划开,露出一小节腿部皮肤,然后用匕首在皮肤上方来回比划着,脸上保持着笑容,轻轻说道:“你知道么?我曾经杀一个人,用了三天。其实只是一天之后,那个人就已经看不出来像个人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我赶紧杀了他,什么秘密都保持不了。”   我有些不忍,毕竟就算老姜头骗了我们,可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老人。我刚要出口阻止,敖雨泽却在一旁偷偷拉了我一下,然后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别捣乱,乌蒙应该只是吓吓他而已。”   因为离得近,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耳朵上,让我耳朵微微发痒,然后很快红了起来,幸好夜色中光线不好,她应该没有发觉。   只听乌蒙继续说:“我会剥开你的腿上的皮肤,放心,只是一小块。然后涂上一种特殊的药液。这种药液中含有吸引蚂蚁的信息素,只要几分钟,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蚂蚁爬过来,在你剥开皮肤的腿上噬咬,那滋味,啧啧……”   老姜头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双腿不停颤动,似乎能想象无数的蚂蚁趴在剥开皮肤的腿上啃咬的情景。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吧,为什么要骗我们?人面巨蛾,又是不是你引来的?”   “不是,真的不是,那玩意儿敌我不分的,我引过来说不定死的就是我啊……”老姜头惨笑着说。   “那之前为什么要和村长一起在雷鸣谷的问题上骗我们?”   “这个……这个其实关系到我们村的一个大秘密,除非你们发誓不将这个秘密说出去,要不然的话,你们还是杀了我得了……”老姜头脖子一横,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现在似乎由不得你。”乌蒙冷笑着。   “老姜头,我以释比的身份向天神阿爸木比塔发誓,只要你说出来,我们绝不泄露这个秘密,也不会伤害你。”旺达释比突然说道。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姜头感激地看了旺达释比一眼,忍着痛说:“我信你。”   乌蒙闷哼一声,将老姜头错位的关节重新接上,不过手法就有些粗暴了,老姜头再度惨呼出声,额头的汗珠不要钱一样不停冒出,身子因为剧痛痉挛了十几秒才恢复过来。   “其实,长寿村以前不叫长寿村,叫槐树村。”老姜头语出惊人。   又是槐树!   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何秦峰要给我这个暗示了,似乎槐树在长寿村以及雷鸣谷中,真的代表中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其实在上个世纪30年代以前,村里的村民虽然比山外的人活得久些,却也不是像现在这么长寿,是因为八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村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废话少说,我们想要知道的是雷鸣谷相关的事。”乌蒙恶狠狠地说。   “让他说吧,这些隐秘,可能和雷鸣谷是有某种联系的。”我说道。   老姜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那正是战乱的年代,好在整个西南地区算是大后方,除了军阀之间有些混战外,比起北方已经好上许多。1931年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个姓董的洋和尚……”   “洋和尚?是传教士吧?董笃宜?”我问道。   “对对。就是传什么教士,说是英国人,是被广汉发现的大量文物吸引来的,现在那个地方叫啥来着,好像是个手机的名字……”   “三星堆。”   “嗯,应该是这个名儿。姓董的洋和……传教士说是在发现的文物中找到一个古怪的坛子,坛子里面有好多羊皮纸,上面是我们四川人的老祖宗写的啥图语……”   “巴蜀图语?”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金沙王朝是从鱼凫王开始的,是三星堆文明的延续,当年古蜀时期第一任国王蚕丛王以及第二任的柏灌王,都是定都的广汉,也造就了三星堆的辉煌。可以说没有三星堆也就没有后来的金沙。而巴蜀图语则是联系两个遗址最直接的证据,这是古蜀国时期一脉相承的文字,广泛用于祭祀等宗教仪式,是一种可以和“神”沟通的特殊文字。   但对于这些文字最早的起源,却至今不可考证。三星堆虽然是1986年才进行大规模的发掘工作,可是在1929年就被当地农民燕道诚与儿子燕青最先发现,当时出土了三百多件玉石器,大部分都不知所踪。   1931年春英国传教士董笃宜以传教的名义联络当地驻军和政府收罗了大量文物,后交给美国人开办的华西大学博物馆保管。1934年董笃宜更是取得考古资格,在燕氏父子发现玉石器的附近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发掘,共出土文物600多件各类文物,很可能老姜头所说的装有羊皮纸的坛子就是其中一件。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老姜头却没有停下讲述,我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暂时封存起来,仔细听他讲董笃宜的故事:“那是1935年,姓董的传教士来到我们村子,说是挖出的羊皮卷中有一副图,图中标注了古代一个皇帝的墓葬,就在雷鸣谷中。那年这个传教士征集了大量村民进入雷鸣谷,进去的人有七八十人,可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十来个而已,其中有一半是村里人。姓董的传教士带着一个箱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几个活下来的村民都是我们长辈,对谷内的事也三缄其口。不过从那开始,村子里长寿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近几十年,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好多老人到了接近百来岁就上报给政府说已经老死,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啊?”我正听得起劲,有些不满地追问。   “其实大多数百岁老人最后都进了雷鸣谷,只留下几十个在村子里,撑着长寿村的场面。”老姜头说。   其余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不过脚下的深坑中七八个坛子中的百岁老人骸骨,似乎又在证明这并非是谎言。   “他们为什么要进入雷鸣谷?故意来这里等死么?”敖雨泽问。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先前说的……大槐树。当年姓董的传教士离开前,曾经在村头不知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大槐树下埋下了什么东西,当他走后,这株大槐树竟在一天夜里莫名其妙地枯萎死掉了。本来这没有什么,大家最多骂几句而已,可是有一天,一个老鳏夫晚上喝醉了,躺在枯萎的槐树旁睡过去,谁知第二天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吓得魂都掉了——这个老鳏夫的身体,竟然已经和大槐树生长到了一起,但人还有一口气,只是说不出话,只会‘嗬嗬’地叫唤,而那株本来已经死去的槐树,却离奇地又抽出了新枝!”   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人的身体和槐树生长在了一起,可人竟然还没有死,难道说竟然是这槐树成精了,还抽取活人的生机?   “后来过了几天,这老鳏夫完全被槐树吸收,连人形都看不出来。有胆大的要砍掉这槐树精,可一斧子下去,溅出的却是紫红色的污血一样的黏液,粘在人身上不久就会发病,变成疯狗一样乱咬人,还爱吃生肉……大家都说这槐树邪门得很,就找了和尚道士来超度,谁知好几个和尚道士来了后都莫名其妙地死掉,最后没人敢来,直到有一天,来个中年人,还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等等,你说带着小男孩的中年人?1935年?”我几乎是大吼着喊出这两句话。   “这件事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老姜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震惊,带着小男孩的神秘中年人,这个形象我们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秦峰和他儿时身边的神秘中年人。   可惜现在秦峰不在,要不然他听到这样的话,恐怕比我们还要惊讶。   不过,也许是巧合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秦峰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应该是80年代末出生的,怎么也扯不到35年去。   “秦峰,你认识他吧?他是什么时候到村子的?当年带着他来的人,又是谁?”我连珠炮的发问。   “小峰啊,他是十五六年前来村子的,不过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年带他来的也是个中年人……呵呵,你不会是怀疑是35年那个小孩子吧?怎么可能?”老姜头摇着头说。   这件事的确有些古怪,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我心中却像是突然被投进了一颗种子,还在不停的生长壮大,总觉得这最不可能的可能,反倒是真相。   只是,明明是80年代末才出生的秦峰,真的会回到35年么?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穿越这回事?那十岁前几乎是一片空白的秦峰,到底是从90年代末穿越回35年又回来,还是在35年穿越到90年代末然后才开始生长的?   “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长寿的?”旺达释比示意我们静下心来,然后朝老姜头问道。   “为什么会变得长寿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每年的清明重阳,村长和所有百岁老人组成的‘族老会’会给村里的成年人发放一种‘圣水’,说是喝了‘圣水’后,就能长命百岁。”   “圣水?听上去应该是长生药的某种材料。看来真正知晓秘密的,是村长本人和什么‘族老会’。好吧,那继续说说那棵槐树的事。”旺达释比有些遗憾地说。   “那个带着小孩子的中年人来到村子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槐树上张贴了好几道符,然后一把火将大槐树烧掉。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烧掉槐树的时候,大白天的就能听到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瘆人得很。这把火烧了整整一天,最后只剩下一大堆木灰,这个人让也不知怎么说动了村里的老人和村长,用槐树的木灰混合陶土,烧制了几百个坛子,然后叫人运送到雷鸣谷的谷口。说来也怪,第二天有人去谷口看了,发现这些坛子一个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搬走了。后来这中年人似乎和村里的老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打那以后,村里满百岁的老人,十个中有七个会在百岁后走进雷鸣谷,再也不会出来……”   “这么说来,这些陶罐,就是当年混合了槐树木灰烧制的陶罐,里面装的百岁老人的骸骨,也是年老死去的村民?可是,是什么人将他们装进坛子里的呢?”我还是有不少疑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进来的这两天,没有发现任何人迹,进来的百岁老人们如果没有第一时间死去,那么生活在里面一段时间,怎么都会留下些痕迹,可除了这些装有骸骨的坛子外,却什么都没留下,这太不正常了。   “大象,这和大象好相似。传说象群都有一个秘密而巨大的坟墓,大象如果快死了,就会独自走到这个坟墓中,默默地等死,久而久之,这个坟墓会累计成百上千的大象骸骨。这些百岁老人在百岁之后,为了不引起外界普通人的注意主动走进雷鸣谷,这和大象的这种习性真的好像……”明智轩在一旁感叹道。   这些长寿村中的百岁老人,真的是进来等死么?烧掉的槐树木灰制成的陶罐,装有老人骸骨,还有之前在我和旺达释比面前出现的鬼域中的槐树,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总是抓不住这一点灵感,让我心中异常烦闷。 第十三章 死地   最终我们一共在这个山包中挖出了二十多个陶罐,毫无例外的,每一个陶罐里面都装了一具老人的骸骨。   从骨龄判断,这些老人的寿命都超过百岁,甚至有可能更高,只是没有相应的仪器,没有办法准确地测验出来。   如果老姜头的说法是真实的,这些陶罐应该就是35年的时候烧制的,到现在已经有整整八十年,不过里面的骸骨应该不是一个年代的,而是分批次的埋入。   那么就有几个问题,这些骸骨是什么人埋下的?进入雷鸣谷的都是些百岁老人,应该没有多少力气持续不断地做这些事,而且,这样做又有什么道理?   我似乎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雷鸣谷之上,如果我们不将其中的秘密揭晓,那么此行绝对不会顺利。   犹豫了一下,我对旺达释比说道:“槐树在古代即是神树,也是鬼树,可是这个转变却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槐树本来就属阴,有吸引阴鬼的效果,在那株若隐若现的槐树出现的地方,反常地埋着混合槐树木灰烧成的陶罐,陶罐中还有人的骨骸,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利用这些陶罐和骨骸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诡秘事情。”   “这是当然,本来我已经想起了点什么,可惜关键时刻竟然被雷蝎莫名其妙地蛰了一下,失去了片刻的意识,要重新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旺达释比苦笑着道。   同时他的神情有些沮丧,要知道旺达释比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是一个十分骄傲的老人,他无法容忍会一身释比法术,掌握这羌族释比千年传承的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被一只诡异的蝎子给蛰中,然后失去了最关键的一点记忆。   “本来这件事的确古怪得很,不过刚才老姜头提到村子里的人曾说过,在35年的时候曾看到过神秘的中年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我想之前我们的经历已经可以让我们相信,这两个人有七八成的可能都是秦峰和JS组织的那个神秘首脑。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神秘中年人,竟然还能穿梭时间不成?不管是从各类灵异神秘事件来看,还是从现代科学的角度出发,我都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敖雨泽在一旁摇头说。   “也许只是巧合呢?那两个人并不是秦峰和JS组织的某个首脑?”明智轩反驳道。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当巧合的事情太多,就说明这根本就是必然的,甚至我怀疑,这是那个人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不管怎么说,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JS组织有可能在雷鸣谷中存在一个小型的基地以便方便探索传说中的丛帝墓,那么将这些百岁老人骸骨埋在这个地方的,会不会就是JS组织的人?我想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出这些事。”我说道。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关键就是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敖雨泽点头说。   “依我看,不如一把火将这些陶罐中的骸骨烧掉,这样一了百了,也好让里面的老人们安息。”明智轩狠声说道。   “不管是否烧掉这些骸骨,他们都安息不了。”旺达释比突然说。   “怎么?”   “我刚才仔细查看过这些陶罐的内侧,里面有镇魂用的符文,这些老人不仅骸骨被藏在陶罐之中,就连他们死后的灵魂,也被永远封在里面不得超生,就算你将陶罐砸碎,烧掉骸骨也是一样。”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说。   “不是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鬼存在么,那么灵魂又是怎么回事?”明智轩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的样子。   “鬼是鬼,灵魂是灵魂,两个看起来是一个东西,但并非完全一致。按照我们一般的理解,人死后就会变成鬼,如果是正常死亡,就直接进入地府轮回投胎,如果是冤屈死亡的才会徘徊在尸体附近形成我们常说的孤魂野鬼。而灵魂,活人身上也一样拥有,有的人受到巨大惊吓,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变得痴痴傻傻,也叫‘吓丢了魂’,这就是三魂中其中一魂被吓出躯壳,需要亲人不停地喊着对方名字招魂才有可能招回来。”旺达释比解释道。   “那人死之后,魂魄不就变成了鬼么?不然怎么叫鬼魂?”明智轩嘟哝着说。不过老实说,这说法也颇有道理,至少在大多数相信鬼魂存在的人看来,差不多鬼魂和魂魄的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说世间不太可能出现鬼魂,是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被直接证明过。应该说,不管是现代科学还是大多数身居特殊能力的奇人异事,其实都没有直接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鬼魂,这件事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就姑且当不存在好了。至于魂魄,我们更倾向于是一个人的意识、记忆和精神的综合体,古人认为三魂是天地人三魂,又被称为主魂、觉魂、生魂,但在我们看来,实际上应该就是对应一个人的意识、记忆和精神,只是所谓的三魂依附于物质的躯体,一般情况下,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三魂直接消散,因此会失去21克的重量。可在特殊的情况下,这三魂会被某些因素重新聚集起来,比如之前救你大伯用的噬魂灯,就具有这一类力量。”敖雨泽用尽量浅显的语气朝我们解释。   旺达释比在一旁笑了笑,不置可否。大概是敖雨泽口中关于三魂就是意识、记忆和精神这样的说法,应该是出自铁幕中的研究人员之口。   “想来这些陶罐也是有同样的功效了?不过这些老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要将他们的灵魂禁锢在这附近是要干什么?”我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摆成一排的陶罐,要知道这里面不仅仅是看上去骇人的骸骨,更重要的是还被人以某种极为诡秘的方式,禁锢了人死后的灵魂在其中……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JS组织中应该是有一个高人,在这个地方设置了某个法阵。”旺达释比沉吟了片刻说。   “尸骸,法阵,灵魂……”我喃喃地念诵着这三个词,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看了旺达释比腰间挂着的鼓鼓的布包一眼,猛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敖雨泽大概也猜出来了,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尸鬼婆婆!”   是的,将这三个词汇连在一起,加上旺达释比腰间布包里的噬魂灯,这一切似乎都和尸鬼婆婆有着某种关系,而之前尸鬼婆婆的种种诡异莫名的举动,也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解释。   “她到底要干什么?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说上次我们进入长寿村之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么?”我心中涌起一连串的疑问,却找不到答案,只是觉得尸鬼婆婆的举动,的确万分可疑。   “旺达释比,那你总还记得,先前你是打算用噬魂灯来做什么吧?”我想起秦峰离开之前,曾告诉我们旺达释比正打算用噬魂灯做点什么。   “说起来还是秦峰提醒我的,噬魂灯除了吞噬人的灵魂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外,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根据一个人的灵魂气息来进行定位。”旺达释比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秦峰告诉我,小叶子是我外孙女,我可以利用某种血裔秘法,找出她的灵魂气息的频率,如果通过噬魂灯的这项功能,我就有可能确认她的大致位置。”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说。   “那你有没有这么做呢?”我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很明显秦峰此举也是故意在引导着旺达释比这样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好意还是受人指使,可结合目前挖出来的众多的百岁老人的骸骨看,这其中肯定有我们猜不透的地方,而这个关键的地方本来旺达释比已经看出端弥了,却又不幸被雷蝎蛰中,失去了那一瞬间的短暂记忆。   “当然,关系到小叶子的安危,你觉得我会考虑太多么?”旺达释比苦笑着说。   “最后证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吧?”我问道。   旺达释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概他现在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我觉得,噬魂灯应该是一把钥匙一类的东西,这是这把钥匙需要一个有法力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激活。而我们当中具有这样能力的人就只有旺达释比了,秦峰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利用了旺达释比对外孙女的关心,让他激活了噬魂灯这把钥匙,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我们将会遭遇真正的危机……”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似乎外面随时都会扑出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来。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危险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避一避。”一旁的老姜头弱弱地说。   “什么地方?远不远?”明智轩听说有可以避难的地方,连忙问。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应该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当然,前提是不再出现迷雾让我们兜圈子。”老姜头说。   我们几人对望一眼,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古怪,我们根本无法确认旺达释比启动噬魂灯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这影响又什么时候会降临,如果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难,那么损失无疑会降到最低点。   “那就赶紧过去,我怕时间晚了,我们就走不了了。”敖雨泽当即拍板。   可惜还不等我们开始行动,地上摆放的十几个陶罐,却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这些陶罐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夜风太大或者是罐子没有放稳,可是陶罐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出来一样,可里面明明都是已经腐烂干净,最多只剩下些风干的皮肤粘连在骨骼上的骸骨,那现在要跑出来的,会是他们么?   我们一群人有些毛骨悚然地盯着晃动的陶罐,几个佣兵更是第一时间抛下自己手中的挖掘工具,然后换成了枪支。   陶罐依次碎裂的声音传来,接着十几具骸骨,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尤为骇人。   佣兵们几乎是本能地扣动扳机,在寂静的夜晚,枪声显得尤为刺耳,趁着佣兵们射击的功夫,其余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山包,然后闯入下方不远处的临时营地,将必备的物质背上,然后拿着武器准备接应以乌蒙为首的几个佣兵。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景象,随着佣兵们手中的枪支不停喷吐子弹,将十几具骸骨很快打得支离破碎。本以为这场灾难会轻松地化解掉,却不料这些骸骨碎裂在地后,更进一步化为一堆堆细小的骨渣,随后升腾起黑色的烟雾。   十几堆骸骨中升起的黑色烟雾最后汇聚成一股,又伸出无数的枝桠,隐隐约约有了一棵黑色的大树一般的样子。   虽然这棵大树是黑色的烟气组成的,但我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它的大小和几个主要的分枝,乃至这些分枝弯曲的形状,赫然就是先前秦峰带我到这附近看到过的槐树的样子。   我不知道当时秦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带我来此,又刻意让我看到这株槐树,如果他要对我不利的话,当时在我也被雷蝎蛰中倒下的时候有的是机会,根本就不需要如此费力。   就在我有些茫然的时候,旺达释比已经大吼一声,将一件东西朝那黑烟组成的槐树抛了过去。   那是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白色石头,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那种上面刻有符文的神奇符石,这种符石曾经在我手上毁掉一枚,后来旺达释比又赠送了一颗,至今依然被我带在身上以防不测。而根据他的说法,他一共也就只有三五枚,这种符石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可现在,他居然直接扔了一枚过去,事情的紧迫程度甚至超乎我的想象。   随着白色的符石扔到黑烟组成的槐树上,一团火光闪耀开来,将四周照亮了一瞬,可就是这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黑烟组成的槐树中间位置被炸开一个巨大的孔洞。黑烟不停地翻腾蠕动,想要修复这个炸开的孔洞,可悬浮在孔洞中心位置的白色符石却总是发出柔和的光芒,阻止着黑烟的修复。   槐树的主干上出现了十余张面孔,同样都是黑烟组成的,但是眼耳口鼻却栩栩如生,并且明显看得出这些面孔十分苍老。   无声的嚎叫充斥着人的耳膜,那是十余个老人在不停地叫喊,口音含混不清,但我还是依稀听到了两个不停重复的字节:长生,长生……   接着这些面孔挣扎着从槐树的主干中脱离出来,带起一大蓬的黑烟,然后化为双翅。面孔开始变得年轻起来,而且渐渐实体化,甚至在面孔下方,还有肥嘟嘟的身子长出来,加上那张开的双翼,活脱脱就是一只只人面巨蛾的形象!   只是和我们先前遇到的人面巨蛾不同的是,这些人面巨蛾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有一半的身躯,都是黑烟组成。   这些陶罐以及里面封印的老人骸骨和魂魄的存在,竟然是为了制造人面巨蛾的材料。或许其中还有我们不明白的地方,但眼前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十几只人面巨蛾被这槐树孵化出来!   “你们先走,我拖住它,随后就来。”旺达释比脸色凝重,看了一眼腰间的装着噬魂灯的布包,最终却并没有将它抛下。   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也不敢犹豫,要不然天知道这颗黑烟组成的槐树还会形成什么鬼东西,光是十几只人面巨蛾,就足以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留在这里。   “老姜头,还不带路!”我大叫一声,推了在一旁有些看傻了的老姜头一眼。   老姜头连跑带爬地走在最前面,其余的人都紧紧跟随其后,只有旺达释比一个人在阻止黑烟组成的槐树以及人面巨蛾的生成。   一路上我不禁暗暗后悔,如果我们不将这些装着骸骨的陶罐挖出来,就不会有这一出了,也不知道旺达释比是否能顺利逃出来并跟上我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我们都感觉脚都有些软,身上也不知被夜色中的植物枝条割出来多少细小的血口子,老姜头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么?”明智轩在两个保镖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说,这家伙虽然经常出入健身房,比一般人要强,但是真要抡起体质来,却连我都不如,算是我们这帮人中累得最够呛的。   “旺达释比一个人不会又事吧?”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们跑来的方向,还好这一路算是比较顺利,也没有人面巨蛾追过来。   “应该不会,他既然敢一个人留下,就算没有可能消灭掉那株古怪的黑烟组成的大树,但应该有把握逃生才对。”敖雨泽也微微喘息着说。   “妈的,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该死的巨蛾,竟然是陶罐中的骸骨变的?”乌蒙脸色阴晴不定,他的体质估计只比敖雨泽略差一点,这个把小时的奔跑,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那应该是我们挖出了某个法阵的阵基,我觉得这样的法阵在雷鸣谷中不止一处,老姜头不也说过么,当初可是有好几百个这样的陶罐。”敖雨泽毕竟见多识广,稍微解释道。   可惜这完全是对牛弹琴了,像乌蒙这样的国际佣兵,可能什么枪林弹雨的大场面都见过了,但这种神神鬼鬼的古怪事件,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啊,老村长曾经说过,当时村里的槐树烧成灰后,合着陶土一共做了三百多个陶罐呢。”老姜头喘息着说,像是死猪一样瘫软在地,毕竟年纪大了,又不如旺达释比这样异于常人。   “尸鬼婆婆是什么时候到村子里的?”敖雨泽突然问。   “来了好几十年了吧。应该是80年代中期的样子,快三十年了。”老姜头打了个寒战,似乎提起尸鬼婆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里就是你说的安全之地?怎么感觉就是一片山崖而已?”明智轩终于喘过气来,看了看四周,插嘴说。   “再往前走走一百来米,有一片山崖上生了许多蔓藤的地方,扯开蔓藤后,有一个石洞,那里是入口。”老姜头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   几个佣兵中当即分出两个,是铜墙和猴子,两人带着武器和开山刀过去,想来是要提前探探路,看老姜头是否在胡说八道。   “你觉得这里的法阵,有可能是尸鬼婆婆布置的?”我问道,毕竟按照先前的分析,这里的一切似乎不仅仅是和JS组织有关,和神秘的尸鬼婆婆,也有着某种联系。   而且听旺达释比说,尸鬼婆婆之前甚至有可能是JS的前身,即回归派的成员,只是因为和JS的理念不合,才退出JS组织的。那么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就是尸鬼婆婆的退出,只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她依然是JS中的高层人物,是为了替JS组织看住雷鸣谷的入口,才故意隐居在这附近的长寿村的?   不管怎么说,尸鬼婆婆似乎都不是我们先前所以为的那么简单,而且村民对她的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想来这些年来也见识过她的手段,绝对不是上次和尸鬼婆婆见面的时候,她所说的只是用某种幻术吓唬一下村民那么简单。   随即我又想起那具尸傀张铁柱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们当初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遇到的倒霉工人,身上或许还藏着我们不曾知晓的秘密,如果揭开这个秘密,或许对我们了解尸鬼婆婆的真实目的有着帮助。   “真的有一个洞口,你们过来看看。”远处传来猴子的叫声,其余人闻言,都是大喜过望。   明智轩对老姜头由衷地赞叹说:“你老人家的记性还真好,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居然在大晚上还能找到这里来。对了,先前扎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这样一个地方,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过来了啊?”   老姜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先前也有些慌了,能一次跑过来多少有些运气。我先前不提这个地方,是没想到你们会去动那个山包中的骸骨啊,这条路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没事的话我带你们来干嘛?”   明智轩“哦”了一声,不再追问,跟着大部队一起,朝猴子他们过去的方向走去。   果然,只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见这里的山崖上长满了蔓藤,这些蔓藤都是从山崖的石缝中生长出来,然后又因为长得太长了才垂下来,一共有百来个平方大小一片。   好在这片蔓藤占据的山崖并不算宽,大概就十来米的样子,所以猴子和铜墙很快就找到了洞口。   “你确定这个洞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野兽吧?老实说有野兽也不怕,我现在就怕这些诡异的怪物……”明智轩心有余悸地说。   “放心,这个只是入口,实际上里面别有洞天。”老姜头大手一挥,点燃一个火把,当先走了进去。   我们见此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敖雨泽进去之前细心地在洞口做了个标记,我知道这是留给旺达释比的。   这一路上她留下了好几个同样的标记,虽然耽搁了点时间,可谁也不会觉得她这样做不对,毕竟我们能安然逃离,几乎全靠旺达释比一个人挡住即将化虚为实的诡异槐树和人面巨蛾。   进入山洞后不久,耳朵里突然传来翅膀振动空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以为是人面巨蛾追上来了,不料前方传来老姜头一声趴下,大家都依言俯下了身子,接着无数的巴掌大的黑影聚集在一起扑闪着翅膀从我们头顶飞过,我这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什么人面巨蛾,而是普通的蝙蝠。   两三分钟后,庞大的蝙蝠群才呼啸着全部飞了过去,大家这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有几个倒霉鬼头发上甚至被飞过的蝙蝠乘机拉下些粪便,也只好胡乱擦一下,自认倒霉了。   在山洞中走了有二十来分钟,就在我们有些耐烦的时候,却发现前方出现了好三条岔道,看着这三条岔道,我突然之间有一种极为眼熟的感觉。   眼看着老姜头就要带着我们进入最中间的岔道,我才猛然间想起了,当初在玩那个诡异的游戏的时候,我在游戏中似乎也经历过这一幕,在三条岔道之中,我最终凭借自己的直觉选择了最右边的岔道,结果果然在不久后有惊无险地顺利通关。   “为什么要走中间?”我开口问。   老姜头微微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我来过这里,只走过中间的道,这条道是最安全的……”   老姜头的话音还没落,突然从中间的岔道深处,隐隐出来几声女人的冷笑。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样的环境,刚才又经历了死人的骸骨化为浓烟,然后凝结出十几个人面巨蛾的诡异情景,本来心神就绷紧了,这几声冷笑几乎是将大家心中绷紧的弦又狠狠扰动了一下。   “我觉得,我们还是选择两边走吧?”明智轩脸色明显变得古怪起来,这家伙不怕什么怪兽,却有些怕鬼。   我本来是要坚持像游戏中的选择一样,让大家走右边的岔道的,可是在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却又觉得,万一现实和游戏中不一样怎么办?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小叶子,那么发出冷笑的,会不会是和小叶子有关?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中升起,就怎么也挥之不去,最后鬼使神差地,我也附和着说:“还是听老姜头的,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说不定另外两条完全没有动静的路更危险。”   敖雨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更是戴上了那副大边框的墨镜,往中间的岔道看了半天,悄悄对我说道:“似乎没有神力因子的存在,应该是安全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在老姜头的后面,其余人也不置可否地跟上,只是几个佣兵已经将武器拿在手里,连子弹都上了膛。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女人的冷笑依然若隐若现,却完全没有看到人影或者鬼影出现。   就在我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前方的老姜头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没了踪影,连火把都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枪的人更是将枪指向了老姜头消失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些佣兵个个都身经百战,差点就忍不住朝那个地方射击,那么离老姜头最近的我就倒了大霉了。   我及时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就在我前方半步远的地面,竟然有一个四五十公分直径的洞,洞口摸上去十分光滑,老姜头就是从这个洞掉下去的。   我趴在洞口喊了好几声,但却没有人应答,拿火把过来,却只能照射到洞口这一片,几米远后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挤了过来,当看到前方的洞口后都有些吃惊,如果是其他人失踪了还好,偏偏是最重要的向导。   “该死的,这就是他说的安全的地方?怎么他自己第一个就倒霉了?”谢欣蓉小声地抱怨着。   “我们怎么办?是继续朝前走,还是下去看看?抑或是退回去?”明智轩问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不然前面还有什么危险我们根本不知道,不过退回去就不要想了,我考虑过了,先前我们在外面开枪,就算能够平安逃过人面巨蛾的追捕,可也会引来后面的追兵。这鬼地方虽然看上去诡异,不过却是最好摆脱追兵的场所。”敖雨泽说道。   “那总得有人下去看看吧,没有人应答,还不知道老姜头死了没有。”明智轩叹了口气说。   “我个子小,先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猴子犹豫了一下,朝乌蒙说。   乌蒙点点头,然后拿出背包中的绳子,一头系在猴子身上,另外一头固定在周围的石壁上,然后和铜墙一起,缓缓将猴子放下与地面垂直的山洞。   猴子下去的时候只带着手枪和匕首,毕竟洞口太小,其他武器都不合适,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火把,毕竟这鬼地方没有办法用电筒。   绳子一点点放下,很快就放下了三分之一,绳子的长度是一百米,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的深度竟然超过了三十米,这让我们心中一沉。别说是三十米,就算是十来米,掉下去也几乎没命了,对老姜头是否还活着,每一个人人感觉乐观。   绳子在四十米左右的时候停下了,大概猴子到了洞底,但绳子只停下了半分钟的样子,就使劲晃动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快速地被扯下去,差点将铜墙和乌蒙也带如洞口中。   也幸好铜墙的身子太过壮硕,这洞口太小,根本容不下他,他也见机得快,马上松开了手中的绳子,可双手还是被快速下滑的绳子勒出了两道血口。   围在洞口的人都有些骇然,铜墙的力量大家都见识过,是所有人中最强的,就连敖雨泽这个怪力女也无法在绝对力量上与之相比。可就是这样一个堪比举重冠军的强壮佣兵,竟然被拉得差点躺倒在地,双手还勒出血口来,下面的猴子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力气?   “大家小心,猴子可能有威胁,绝对不是猴子,他没这么大的力气!”乌蒙也早已经放开了绳子,对大家说道。   铜墙飞快地爬了起来,然后端起枪,朝后退了几步,枪口对准了洞口。   其余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退开。   绳子很快就拉到了头,原本固定在石壁上的铁螺栓,也不停晃动,然后啪地一声被拔起,整条绳子都被扯进了洞中。   很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这阵声音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冷笑,和我们先前听到的女人冷笑极为类似,只是声音更加沉闷,大概是因为声音从洞中发出来的缘故。   一条毛茸茸分为好几节的腿从洞口伸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当第四条腿也出了洞口的时候,这些腿勾住洞口,然后微微用力,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脑袋冒了出来。   这个女人脸上的眼睛是朝外鼓出的,绿色的眼珠子看着极为瘆人,一张嘴更是裂开了大半直到耳根,露出一口黄色的尖利牙齿,口中还不停滴着黏液。一口利齿上下交错,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仔细看去,那赫然是一只人手。   而她的颈部以下,赫然是一只光是身躯就比脸盆还大上一圈的蜘蛛的模样,加上八条长着绒毛的长腿现在完全露出洞穴,张开来所占的面积起码有一张圆桌大小。   我之前只听说过人面蜘蛛,可所谓的人面蜘蛛,那也是背上的花纹长得像人脸。就连不久前遇上的人面巨蛾,也是后脑勺的位置看上去像一张人脸而已,可眼前的诡异人面蜘蛛,却真的长着一个女人的脑袋,嘴里还不失发出一两声冷笑。   这已经不是人面蜘蛛了,而是传说中的美女蜘蛛,在无数网络游戏中都曾出现过的诡异怪物。   “这他妈就是老姜头说的安全所在?那只手……那只手是猴子的!”看着美女蜘蛛口中咀嚼着的人类手掌,乌蒙的眼睛顿时红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枪。   就在他以及其余两个佣兵扣动扳机的瞬间,美女蜘蛛灵巧地朝后跳跃,然后腹部微微蠕动,一团白色的丝絮朝乌蒙飞射过去。   乌蒙连忙在地下一滚躲开,那团丝絮沾在墙壁上,赫然是一张蛛网。   枪声大概激怒了这只美女蜘蛛,口中发出低沉的嗬嗬叫声,还不时伴随着一两声冷笑,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从洞口中连续爬出来好几只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美女蜘蛛来。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些美女蜘蛛看上去就极不好惹,而且动作敏捷得能躲开子弹,加上能喷吐蛛网,如果一旦落入它们包围就完蛋了。   几乎不用任何人提醒,后面的人就当先转过身去朝来路跑,乌蒙和铜墙等几个佣兵,怒吼着用手中的枪支招呼这些美女蜘蛛。   现代枪械的威力,在火力集中之后终于体现出来,很快就有两头美女蜘蛛被打成了蚂蜂窝。其余三只也开始畏缩不前,只是利用地形闪避着密集的子弹。   擅长爆破的霹雳更是狞笑着将三个手雷捆在一起,拔掉保险,拉掉拉环扔进垂直地面的洞中。   几秒钟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地面都微微晃动,也不知三枚手雷仍入洞中是不是炸掉了这些美女蜘蛛的老巢,几只美女蜘蛛都愤怒地朝我们追来,而在它们的身后,越来越多的美女蜘蛛已经通过洞穴爬了出来,只是其中好几只都缺胳膊少腿,有的更是小半边身子都被炸烂了,一路上爬过来,还有花花绿绿的内脏不停掉落,只是生命力太过强大才一时间没有死去。   我们在山洞中快速地奔逃,因为被追赶得急,最后许多人都走散了,只有我和敖雨泽以及明智轩,几乎是本能地聚集在一起,和我们一起的还有负责保护明智轩的一个保镖。   后面渐渐地没有了其他声响,但我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竟然在山腹里面迷路了,我们跑的方向,根本不是当初进来的路,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又拐入了其他的岔道。   “我们被骗了,老姜头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这是一个死地!”敖雨泽在重新戴上那副大边框的墨镜后,突然恨恨地说。   “死地?”我重复了一遍。   “是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神力因子,但是存在许多‘死气’,只是先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死气没有显现出来,不然我根本不会同意大家进来。”   “什么是死气和死地?”明智轩好奇地问。   “死地,这还用解释吗?就是没有生路的地方,绝境。至于死气,这是相对‘生气’的一种说法,大致可以理解为一种笼罩着死亡阴影的气息。比如说过去农村中谁快死了,乌鸦就能闻到这个人身上的死气,从而提前在这家人外等着看有没有机会吃尸体,所以才有乌鸦不祥的说法。”   “既然是死地,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出不去了?”明智轩郁闷地说。   “这个,就要看运气了。不过别担心,我觉得我们几个人的运气不会太差。”敖雨泽扭过头,看着我说。 第十四章 老人   “我觉得我们几个人的运气,简直差透了。”三个小时后,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出路,我对着敖雨泽说。   “我觉得还不错,真要运气差的话,说不定已经让我们遇上几只先前那样的美女蜘蛛。”明智轩在一旁调侃说。   “呸,不要乌鸦嘴。真遇上了,你去拖住她们,毕竟你平时不是喜欢美女么?”敖雨泽在这家伙脑袋上敲了一下,明智轩郁闷地不吭声了。   “前面好像有东西?”跟着明智轩的保镖是周旭东,擅长格斗,在我们几人逗嘴的时候,这个保镖还是尽职地走在前面探查地形。   “什么东西?”明智轩一惊,连忙拿出枪来,这家伙一惊被接二连三的危险吓怕了。   “好像是个人躺在地上。”周旭东示意明智轩放下枪,以免走火,然后举着火把小心地靠近了前方躺在地上的人影。   接着靠近的火把发出的光亮,我看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男人,从稀疏的白头发看,这是个老年人,而且年纪相当大了。   我心中一动,想起长寿村中,大多数百岁老人都会进入雷鸣谷,只有少部分留下维系着长寿村的名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老人,应该就是长寿村中的百岁老人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入雷鸣谷的,又对这里了解多少。   “人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很快,蹲下身子查看老人死活的周旭东转过头来对我们说。   “能救醒么?”我问道。   敖雨泽也走上前去,摸了摸老人的脉搏,然后皱眉说道:“是饿晕过去的。你们谁带了水,先给他喂一点。”   还好,我们从小山包的临时驻地逃离的时候,都背上了自己的应急背包,虽然帐篷和睡袋等物资肯定是丢下了,但大多数基本的生存物资还是在背包中。   周旭东掐着老人的人中,过了一阵老人悠悠醒来,他喂老人喝了些水,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入老人嘴巴,总算有了点力气的老人连忙狼吞虎咽地几口吞了下去。   过了好一阵,老人恢复了些精力,有些吃惊地望着我们,说:“不是只有老人才能进谷吗?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进来了?对了,你们是外地人……”   我们对视一眼,感觉老人应该清楚什么内幕,而这个内幕很可能会解释我们心中许多疑问。   “你是长寿村的人?”我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眼神渐渐由恍惚变得清明起来,看得出来老人如果不是太饿了,精神和身体都应该还不错,就算再活过十年八年都完全不是问题。   “老人家今年高寿?”敖雨泽问。   “我想想……一百零七……不,应该是一百零八岁了。”老人家挺起瘦弱的胸膛,微微骄傲地说。   我们对视一眼,果然,是超过百岁的老人,看来长寿村的老人进入雷鸣谷并非完全是百岁,而是将年龄稍微岔开的。毕竟这里虽然是偏远山村,可村民都有户口,就算是正常死亡,也需要几十公里外的镇上派出所开局死亡证明然后销户的。如果光是百岁老人“死去”,估计更容易被人怀疑。   “老人家进入雷鸣谷多久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中?我们先前在这里,发现了很危险的东西……”我继续问道。   “危险的东西……你是说那些美女蜘蛛吧?”老人自嘲地一笑,接着说:“我来这里也差不多有半年多了,山谷中储存的粮食少,而且不许生火,生命到了尽头,最终都是要用这一身血肉喂养那些畜生的……”   我们心中骇然,他明显是知道这山洞里面有美女蜘蛛这样危险的怪物,貌似是在粮食耗尽后主动进来的。但是,一个人就算萌生了死志,要死的方法却多种多样,完全没有必要进入这个洞中被美女蜘蛛这样可怕的怪物活活咬死吃掉,这样的痛苦不是一个正常人愿意主动来承受的,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   似乎看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老人苦笑着说:“没有办法,如果不愿意来喂蜘蛛,那么死后就会被装在木鬼陶罐里,那比死还难受,他们说的‘木鬼转生’,在数年后从神槐中复活,依我看八成都是骗人的。与其死后还要承受无尽的折磨,还不如狠下心在死前来喂蜘蛛,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进入轮回……”   这段话中的信息量太惊人了,我们用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消化完毕,按照老人的说法,进入雷鸣谷的老人们死后骨骸被封印在陶罐里,明显不是他们主动的行为,只是大多数老人相信了某些人“木鬼转生”的说话,以为将来会有通过某株槐树复活,所以才心甘情愿。   但像眼前的老人这样对此心存疑虑的,会选择进入这个山洞,主动将自己的躯体喂养这里的美女蜘蛛,尸骨都无存了,自然不会被人再装入混有槐木灰的陶罐中。   而且在老人的认知当中,似乎觉得自己原本是不会进入轮回的。要知道现代人,尤其是年轻人大多数在现代科技文明的教育下,绝大多数都不相信轮回这件事。可是这些百岁老人,基本上都是旧时代活过来的,又是处于如此与世隔绝的偏僻山村,可以说世界观早在现代文明普及之前就完全成型了,对于阴间、轮回这些事十分相信,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觉得自己原本是不会进入轮回的?   “我们之前在一个山包上曾看到过许多装骸骨的陶罐,这些都是进入雷鸣谷的老人的么?是什么人在做这些事的?”   “是啊,都是村子里的老人……嗯?那些陶罐都埋在地下,你们将他们挖出来了?”老人大为惊恐,指着我们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敖雨泽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担心,你是想说挖出这些陶罐之后,会有人面巨蛾出现对么?我们的人中有一个释比,能够对付这些从人的灵魂和怨念中凝聚出来的怪物。”   “释比……”老人重复了一句,好在整个阿坝地区的,羌族的人数也不少,是除了汉族和藏族外的第三大民族,这些百岁老人就算一辈子不怎么出村子,光是过往的卖货郎或者其他出去的人,也多少都会听到一些关于羌族释比的传说,因此稍稍安定下来,只是神色中还是有些不安,看向我们的眼光,就多了几分警惕。   “你们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为了那座大墓中的宝藏吗?”老人犹豫地问。   “你也知道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墓葬?能说说么?”我连忙追问。   “不要问了,那座墓十分邪门,他们研究了几十年,也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只是用我们这些老人的骸骨,又在那座墓的外围布置了三槐聚阴阵,说是什么三槐聚阴破三星,能慢慢消磨掉那座墓守护的力量……”老人絮絮叨叨地说。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按照老人的说话,也就是说被我们挖出来的陶罐,很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这样埋藏陶罐的地方,应该还有两个。   “你一直说‘他们’,‘他们’是什么人?这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吗?”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这些人自称是‘神的使者’,不过,他们身上也的确有些神奇的力量。别的不说,至少……至少村子里的人在喝过他们提供的圣水之后,寿命都长了不少,百岁老人根本不稀奇。”老人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回答道。   “这些人,应该就是JS组织的人,他们有可能在利用村子里的人追求长命百岁的心理,在做什么大规模的实验。”敖雨泽凑近我的耳朵,以极低的声音说,很明显她不愿意这些话被老人听见。   我点点头,这样的做事风格,的确和JS组织十分像,尤其是他们一直在试图制造五神的仿制品,一群连“神”都试图复制的人,自称神的使者,那完全算是谦虚了。   “可是我们一路过来,没有发现任何人迹,他们以及进入谷中的老人,到底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要知道,就算只有几十名老人还活着你口中的神的使者也只有几十人,可加起来近百人,要在一个山谷中生活数十年,消耗的物资也十分惊人,不可能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我有些疑惑不解地问老人。   “谁说我们是从谷口进来的?”老人反问。   “什么?不是老姜头说的么……等等,你们这些老人都知道这里有美女蜘蛛存在,老姜头作为也进过雷鸣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里送死的,那么他的话,自然也不可信……”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直以来,我们对老姜头都没多少怀疑,尤其是先前他自己都掉入美女蜘蛛的洞穴中不知死活,更加让我们觉得是因为他当初进入这山洞时侥幸地避开了美女蜘蛛,才误以为这里很安全。毕竟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一群对他还算不错的陌生人。   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老姜头从一开始就对我们隐瞒了许多关键的信息,比如,这些老人进入谷中真正的方式,还有关于陶罐中的老人骸骨可能会带来什么。这些信息对眼前的老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老姜头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可他却偏偏隐瞒了部分消息,还告诉我们老人是走进雷鸣谷的。   “老姜头?你说的是小姜吧?嘿嘿,这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老子都四五岁了,他算什么老姜头!”老人嘿嘿一笑,大概是听出了我口中的老姜头指的是谁。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沉住气问道。   “你们进入雷鸣谷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小河?”了;老人问。   “当然有,可是那条小河不到三米宽,说是小溪还差不多,而且是从谷内流出来的,你们总不能是乘船逆流而上的吧?”明智轩不解地说。   “当然不是,但是这条小河,你们知道叫什么名字么?”   “好像听老姜头提起过,叫什么常胜河,说是为了纪念古代村子里出的一个常胜将军……”   “屁的常胜将军,这个村子一直就非常偏僻,而且老祖宗留下过规矩,村子里的人不许外出从政,哪里来的常胜将军?这条河的真正名字其实和常胜河倒是差不多,是叫做‘长生河’!”   常胜河,长生河,这两个名字的发音的确十分接近,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外人,根本不会去仔细对比其中的区别,再加上老姜头口中常胜将军的故事,这类故事在中华大地不知道有多少,无数的有名无名的大山小河都有类似的故事存在,因此当初我们一点都没有怀疑。   “先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河,你们进入谷内,和这条河又有什么关系?”明智轩性子急,当即问道。   “其实这条长生河,只是明河,在长生河下方,还有一条暗河。明河只是暗河的水渗出来的一小部分形成的,地下的暗河规模,远比这条三米宽的明河大得多。并且,这条暗河更是通向村子里的一口古井……”老人悠然说道。   敖雨泽脸色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三十年代被烧掉的那株槐树,是不是就生长在被大青石压住井口的古井的旁边?我曾在村里见到你说的那口古井,旁边有一个被烧焦了的树桩……”   “是啊,就是那口井,其实所有的老人,都是通过这口古井进入谷内的,走上面的路,要危险许多。”   “这件事在村子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我脸色也有些难看,秦峰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虽然只有几年的时光,可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些,那么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最后一点信任也将荡然无存。   “当然不是,古井又被称为长寿井,在村子里的人获得长寿之前不知道几千年就存在了。但它通往雷鸣谷内的秘密,却是三十年代出现的一个神使告诉村里人的。知道这个秘密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年轻人心没有静下来,只会被告诫这口封住的古井内不祥,禁止靠近。”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一点,也就是说秦峰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那么他的突兀消失,还有在消失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似乎也可以看做是对我们的某种提示了。   他应该是在暗示我们,这一切和槐树有关,不管是村子里古井旁被烧毁的槐树,还是山谷中的三槐聚阴阵,这都和槐树有关,而且是出自JS组织的手笔。   那么,他和当年一度带着十岁的他出现在不同地点,甚至不同时间点的神秘中年人的关系就更值得怀疑了,在秦峰的身上,可能还藏着我们未尝发现的大秘密,可这一切都必须是在找到那个带他在身边的中年人之后才能揭晓。   “可是这么多老人,总会有几个像你这样对死后被封入陶罐心存疑虑的人吧?就算如那些神使宣扬的,能够在若干年后通过木鬼转生复活,他们又凭什么相信这些神使呢?”我继续问。   “因为他们不仅能提供让大家长命百岁的神药,最关键的是,地下暗河的源头也被他们所掌握。而这条暗河,是整个村子里祖祖辈辈守护的圣河,是出自丛帝墓的圣泉……”   “你们知道那座墓是丛帝墓?”敖雨泽奇怪地问。要知道我们对这座墓的主人也有着好几种推测,最大的可能是古蜀国最后一个帝王丛帝鳖灵,但也有一些可能就是古蜀国第一任开国帝王“蚕丛”。   不管这些猜测是否正确,可也建立在铁幕所提供的大量情报的基础上分析而来,可眼前的老人一口就说出丛帝墓这个名字,很显然这个可能性再度大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是从何处听来的?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   “不用乱猜了,其实整个长寿村的人,都是守陵人。我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是为了守护这里的丛帝墓而存在,根本就无法离开。”老人有些唏嘘地一笑,说道。   这个解释倒是十分合符逻辑,要知道长寿村所在的地理位置十分偏僻,甚至可以说周围的环境根本就不适合人生存,可在这里偏偏聚集了一个好几百人口的村子,并且还一直延续了数千年,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08年地震之后,政府对龙门山脉甚至整个岷山地区不利于救援的偏僻村落都经行了动员,要求搬迁出来,由政府出资进行迁移和安置,长寿村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合符这项政策的,可偏偏除了极少数出去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外,整个村子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搬迁,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如果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当年丛帝墓的守陵人后裔,那么这件事就说得过去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守护着丛帝的墓葬,想来也是承担着相当大的历史使命感,所以大多数老人才能抗拒外界花花世界的诱惑。   “以前的人或许是因为这项使命,可现在你们不愿意离开,是因为离开之后,就不能长寿了吧?”敖雨泽在一旁冷笑道。   我一惊,回头一想的确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长寿的诱惑,可是比起什么物质诱惑都来得猛烈。如果能让人顺利活到一百多岁,估计好多人都会考虑放弃优裕的物资生活。毕竟怕死是人的天性。   老人沉默了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是当年的长辈,情愿没有选择这条路。”   “什么路?”敖雨泽冷冷地看着老人,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某些选择。   “那是35年,村里的族老会和神使的一个交易。神使赐予我们长生,当然,所谓的长生,其实也最多活到一百二三十岁,只是这个比例可以扩大到任何一个愿意和神使签订契约的人,我知道这在外界已经十分了不起了。”老人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今年108岁,也就是说,是1907年出生的,1935年的时候你已经28岁,那个时候的你正是村里的壮劳力,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什么族老会,到底是用什么条件,和所谓的神使做的交易?”   “神使的条件之一就是得到长寿的老人,每年必须有一定数量通过古井下面的暗河,进入雷鸣谷中,将前一批死去的老人装在混有槐木灰的陶罐,然后埋在分别埋在三个山包之中。这三个山包就是笼罩整个雷鸣谷的三槐聚阴阵的阵基,除了将雷鸣谷变得更加凶险阻挡外人进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消磨掉丛帝墓的守护阵三星伴月……”   “等等,你们祖祖辈辈不是这丛帝墓的守陵人么?怎么还帮助外人破坏这里的守护阵?”我终于反应过来先前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连忙打断老人的话问道。   “守陵人的身份,虽然一直制约着我们,但几千年下来,朝代都不知更迭了多少个,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在意?我们之所以离不开这里,是因为所有的守陵人的后裔,其实也是被诅咒的。与其说我们是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守陵,还不如说我们都是被逼的。”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诅咒?”我虽然知道古代的帝王,就算是一些看似仁慈的,实际上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许多皇帝生前都会发动大量劳工为自己修建陵墓,这些劳工又大多会在陵墓修建完毕后给赐死,以免陵墓的位置或内部机关泄露。   长寿村的人之前作为丛帝墓的守陵人,或许几千年前金沙王朝还在的时候还能保持忠诚,可整个古蜀金沙王朝都灭了几千年了,这点忠诚自然早已经荡然无存。   那么,这些守陵人之所以还不肯离开,自然是有着某种缘故,要么是利益,要么是某种不得已的因素。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居多,也就是眼前的老人所说的“诅咒”。   “村子里的直系后裔,如果离开村子的时间太长,眼睛就会渐渐鼓出来,如果不赶紧回到村子里生活的话,鼓出的眼球甚至会爆掉,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彻底变得疯疯傻傻,几千年来,没有例外。”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很显然他应该是看到过类似的恐怖场景。   “那么所谓的神使是不是说过,他们可以帮你们破除这个诅咒?”敖雨泽问。   “当然,能够得到长寿,死后还有木鬼转生的机会复活,这本来就让人喜出望外,何况如果真的破除掉守护丛帝墓的三星伴月法阵,这个诅咒就有可能解除,这样优厚的条件,当年的族老会的长辈们怎么可能拒绝?”老人说道。   “但你还是选择了死后不被封入陶罐,说明了你并不完全相信神使,是否是这些神使哪里露出了马脚?”   “什么是木鬼?木鬼就是槐树吸收了人的精魂形成的鬼怪,可是那样的人,还是能称之为人么?神使说他们能让神槐中孕育出新的人身来,我也看过那样的人身,的确是长在槐树当中,惟妙惟肖,可是那终究不是血肉之躯。虽然得到木鬼形成的躯壳,人的寿命还能大幅延长,据说有八百年寿命,可成为一个木偶一样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老人的话让我们大为惊讶,尽管一直以来我都知道JS组织致力于研究长生药之类的药物,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这方面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只是研究出了不少附属的特效药物,远远优于一般市面上流行的药物,相当于超出现代药理学几十年的技术。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JS组织在研究长生药的同时,还在进行其他的延长人类寿命的研究,比如这诡异的“木鬼转生”,似乎是利用植物长寿的特性,使用某种类似献祭的方法,将人的肉体和灵魂都封在混合槐木灰的陶罐中,随后在若干年后,会从埋下陶罐的槐树中长出木质的身体,从而让新长出的身体像大树一样有八百年的寿命。   这样的手段,几乎和神话传说中封神榜哪吒的师傅用莲藕为哪吒重塑肉身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新长出的身体和人类本身的血肉之躯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从老人畏惧的神色看,似乎仅仅是一个能够容纳人灵魂的容器,就算能保住人的灵魂八百年不消散,可也仅此而已。木质的人身应该无法和真正的人的躯体相比,的确是和木偶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JS组织中一项失败的长生技术,只是用来哄骗长寿村人的手段。可惜能看透其中本质的村民并不多。而看透这一切的人,也会被勒令前来成为美女蜘蛛,或者其他生存于雷鸣谷中的诡异生物的食物,以免影响到其他人。   “那么你来这个山洞,就是为了成为美女蜘蛛的食物?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算不能离开这里,可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了,为何要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明智轩不解地问。   “喝过长生圣水的村民,虽然获得了常人羡慕的寿命,能轻轻松松活到一百多岁,却也有一个副作用,那便是死后的人,不能重新进入轮回。”   “这又是什么道理?”   不等老人回答,敖雨泽在一旁说:“只要保养得当,人的寿命其实本身就有一百二三十岁,可这是在自然情况下的寿命。如果是通过某种极端手段让本身只能活七八十岁的人,强行延寿到一百多岁,这完全是逆天行事。逆天就会得到天谴,自然不会重入轮回……是这样的么?”   “神使们大致是这样说的,虽然轮回这种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反正都要死了,何不试一试呢?大不了就是被美女蜘蛛咬死而已……”老人有些期盼地说。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交易还不错,当然,前提是不一直住在这个偏僻村子里。”明智轩在一旁由衷地说,很明显,他完全没有将死后是否进入轮回放在心上。   “看来先前那些人面巨蛾的样子,没有让你警醒。你愿意死后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敖雨泽不屑地说。   明智轩顿时噤若寒蝉,如果长寿的代价是死后在保持部分记忆的基础上,还会变成人面巨蛾的怪物样子,那么的确太大了。   “用人来喂养美女蜘蛛,又是什么道理呢?这些美女蜘蛛一两只的话,根本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就算是成群结队,用现代化的武器,也能够解决。尽管它们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怕,可我想不明白这些美女蜘蛛存在的意义何在。”我喃喃地说。   敖雨泽回过头来,小声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解答一小部分,那就是你没有发现,在雷鸣谷中出现过的几种诡异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点么?”   “人面巨蛾,美女蜘蛛,还有人头蚕身的蚕女,乃至于像巴蛇神这样半人半蛇的神祗……这些诡异生物的共同点,就是都长着一张人脸或人脑袋?”我也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当即说道。   “不止是如此,就连木鬼转生,最后也会孕育出木质的人体新躯壳来,这一切看似诡异莫名的生命体背后,都昭示着一件事,那就是所谓的神使也好,亦或是古蜀时期的先民也好,一直在试图将完全象征一个人存在的最重要的部位,‘脑袋’和其他生物结合起来,从而达到长生的目的!其实这种事不止是他们,现代的一些疯狂生物学家,也一直尝试将人类的基因片段和其他动物的基因片段嫁接起来形成新的物种,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敖雨泽低声说道。   我不禁大为认同,的确,在科学界也有不少类似的疯狂科学家,完全不顾人类社会的普遍伦理,试图将人的基因和其他物种混合起来,从而得到某些特效药物或者获得部分这些生物的能力。   这些事屡见不鲜,只是罔顾大多数人的伦理道德观,一般都是偷偷在进行研究,通常很少公布于众,只是在不少影视作品中会有所表现。   “那么以老人的肉喂养美女蜘蛛,也是和长生有关?”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关联。   “以我这些年对JS组织的了解,我觉得他们似乎在打造一套独特的生态链,试图形成一个长生的闭环。”敖雨泽悄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美女蜘蛛也好,人面巨蛾也好,破坏丛帝墓守护法阵的作用只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依然是围绕着长生这件事。美女蜘蛛的存在,根本不是为了吓唬人或者它们的杀伤力,而是实现长生的一环。而长寿村中的老人,本来就享受过长寿带来的好处,他们的体质实际上异于常人,所以JS组织的人,才不肯让他们死后的尸体落入其他人之手,要么成为陶罐中的尸骸埋藏在三槐聚阴阵之下,然后一边转化为潜在的人面巨蛾,一边等待木鬼转生的机会。要么就只能喂养美女蜘蛛这样的诡异生物,让体内的这些能够让人长寿的物质,成为美女蜘蛛的营养,最终的目的,依然是为了真正的长生,而不仅仅是延长几十年的寿命。”我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所在,同样低声对敖雨泽说。   敖雨泽赞赏地点头,然后说道:“我想真相派之所以这次这么着急要威胁你为他们带路,大概也是看到了其中的利益。尽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了解到JS组织所守护的那个终极秘密并加以利用,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从中获得长生这个额外的好处。我觉得没有人会嫌弃命太长吧?”   “那我们就必须找到美女蜘蛛的存在,在整个长寿的链条上,到底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还有长寿村老人口中的‘圣泉’,又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是想要去美女蜘蛛的巢穴看看?”敖雨泽眼睛一亮,眼中没有半点畏惧。   “我觉得这件事值得赌一把,毕竟我们现在陷入某个死地,就算是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出去,那还不如直接闯入美女蜘蛛的老巢,说不定还有意外的发现。”我肯定地说。   “可是我们已经迷路了啊,怎么可能找到美女蜘蛛的巢穴所在?”明智轩明显有些畏缩。那些美女蜘蛛凶残成性,悍不畏死,就算是几个佣兵都有些畏惧,大家逃都来不及,居然还要去它们的巢穴,估计明智轩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选项。   “你怕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智轩,知道这家伙虽然胆小,但也要面子得很,只要是敖雨泽在场,他怎么也不会就这么认怂。   “谁怕了?”果然,明智轩瞪大了眼睛,不甘示弱地仰起脖子说。不过随即有些后悔地说:“我当然不是怕,我只是说,我们不能这么贸然地前去吧?你忘了在先前的小山包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冒冒失失地挖出那些陶罐中的骸骨,哪里有后来的事?现在还不知道旺达释比是死是活,他可是我们明家的救命恩人呐……”   “呸,难道救明老爷子的时候我们没有出力么?”敖雨泽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我们可以计划好了,再小心行事,不要那么冒失而已。”明智轩焉巴巴地说。   “如果你们是要去美女蜘蛛的巢穴,我倒是知道。”地上的老人大概是休息够了,先前吃下的食物,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力气,双手撑在地上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   “你认识路?对啊,你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附近,而且本来就是来喂美女蜘蛛的,不认识路,那不是白来了么?”我一拍大腿,自己的确够笨的,连这也没有想到。   老人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早就想去美女蜘蛛的巢穴看一看,我老爹是五年前127岁的时候进入雷鸣谷的,他进来之前就说他死也不会封入陶罐使用木鬼转生,会选择进入这个山洞用自己的血肉喂养美女蜘蛛。”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这父子两人还真是和一般村民不同,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执拗的父亲,才会有眼前这个老人也同样对木鬼转生的方式不太信任吧。   “那你为什么会饿晕在这里?”敖雨泽扶老人站起来,很是突兀地问。   “反正都要死了,就没有带食物,何况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能多留点食物给还想继续活的人也好。只是我没有想到来的路上,会有人惊动了法阵,让迷雾出现,所以在谷中绕了一大圈,进入这山洞之前食物就耗尽了。”老人回答道。   我们算算时间,遇上迷雾差不多是十几个小时前的事,估计老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迷路的。   毕竟是百岁老人了,身体没法和年轻人比,连续十几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和喝水,也难怪会晕过去。   “那我们走吧,去美女蜘蛛的巢穴看一看,我倒是希望,在里面发现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敖雨泽信心满满地说。看得出来,她对美女蜘蛛并不如何畏惧,不知道到底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底牌。 第十五章 紫虫藤   在前往美女蜘蛛巢穴的路上,我们也得知老人姓张,名叫张德福。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张德福的重孙,竟然就是我们认识的张顺,秦峰当年的初中同学。   当我们说出这一番来历后,张德福也十分奇怪,后来仔细想想我们的遭遇完全是无意间的巧合,当初我和敖雨泽等几人,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会在纵横交错的山洞中跑到张德福老人昏迷的地方来。这其中应该没什么其他因素,因此我们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巧合。   不过在提到秦峰的时候,看得出来张德福老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抹犹豫。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加上我们只带着一个火把,洞中光线昏暗,也不知这一抹犹豫是不是我的错觉,也不好仔细问个明白。   大概在山洞中转悠了四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一个有一百多平方大小,高七八米的空间,这个地方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来过。   让我们意外的是,在这里我们还遇到了佣兵小队的谢欣蓉和铜墙。他们两人和其他人跑散了,最后来到这里,在铜墙杀死三只在爆炸中受伤追过来的美女蜘蛛后,两人也终于力竭,躺倒在一旁休息。   我估计要不死他们带的枪支已经用光了子弹,怕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很可能会被当成美女蜘蛛或是其他敌人给一枪干掉,对此也庆幸不已。   铜墙在和三只美女蜘蛛拼命的时候,其实也受了不少伤。还好他的身体底子好,谢欣蓉又正好是佣兵小队中负责医疗和后勤的人员,尽管之前大部分碍事的装备都丢下了,可背后的背包还是带了不少急救物品,已经给铜墙的伤势做了简单的处理,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等两人吃了些高热量的食物,力气再度恢复了一些,这才告诉我们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他们跑到这里前,本来是三个人的,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佣兵队长乌蒙,但乌蒙被一只美女蜘蛛喷出的蛛网给罩住,一时半会挣脱不开,最后被一只极为强壮的美女蜘蛛给拖走了。   要命的是,乌蒙的身上,还带着当初老姜头给我们画的一张简易的地图,没有这张地图,失去了老姜头的我们在这雷鸣谷中,几乎不可能找到丛帝墓的位置。   这张图我们当时其实也看过,可惜老姜头的画技太差,我当时看了下就瘪瘪嘴离开,心里想的是有老姜头这个大活人在,哪里用得着潦草无比的地图。   可现在老姜头生死不明,从猴子当初的惨叫和被美女蜘蛛咬在嘴里的手掌就可以知道,大概是死多生少,九成九的可能都同样遇害,只怕这个时候都快成为美女蜘蛛的粪便了。   因此这张原本被我们无比看不起的潦草地图,就显得分外重要起来。这种图当初被乌蒙收起来,我们也没有在意,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如果不能从乌蒙身上找到这张图,那么我们这一趟很可能是白来了。就算我们来顺利摆脱目前的困境,所有人重新汇合,失去了向导,又没有地图,要在充满危险和随时可能出现迷雾的雷鸣谷中找到丛帝墓的所在,会更加困难十倍。   更不用说后面很可能还有真相派的人跟着,他们被霹雳留下的地雷炸伤了同伴,估计早已经恨我们入骨,一旦失手不小心落在这些人手里,不比被JS组织的人抓住好过。   这就让我们进入美女蜘蛛的巢穴更加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必须找到乌蒙的尸体,哪怕他已经被美女蜘蛛们啃成了一堆骨头,也要在他身上搜出地图来。   达成了这个共识,铜墙和谢欣蓉这才有空追问张德福老人的来历。   敖雨泽稍微解释了几句,看得出来两人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了,毕竟在这鬼地方能看到其他活人,怎么想都会本能地觉得有问题。   还好张德福也算是人老成精,感受到两人的不信任,也没有多少什么,只是裂开干瘪的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   随后张德福来到这个看似已经是死路的巨大山洞的一角,在四周摸索了一阵,然后吩咐我们搬开一块看起来至少有五六百斤的大石头。   “后面就是通往美女蜘蛛巢穴的洞口?为什么会用石头遮挡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入口的?”敖雨泽问出了我们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应该是。这个入口是我爹的遗物上标注出来的,他在给我留下的遗言中曾提到过,说是如果能够进入美女蜘蛛的巢穴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就算被美女蜘蛛吃掉,也比死后被装在陶罐中埋起来要好得多。”   我们面面相觑,如此看来,美女蜘蛛的巢穴中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张德顺的父亲曾进入过,因此才知晓了这个秘密。就是不知道他当年是否将这个秘密都写在遗言上。   不过我估计应该没有,否则这个秘密就有泄露的可能,毕竟进入雷鸣谷的老人从三十年代开始算起,至少都有一两百人了,一份遗言保留到张德顺老人进来,之间至少隔了十几二十年,张德顺能顺利拿到遗言已经是个奇迹了。上面真写清楚了是什么秘密,早被其他人找出来了。   我、敖雨泽、明智轩和周旭东来到张德顺指出的大石头旁,然后商量了下,开始各自找了个容易使力的角度,开始找一旁搬动这块石头。   本来在场的众人中,以铜墙的力气最大,他如果完好无损的话,估计他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个壮举。可惜他现在伤势未愈,如果强行用力的话,刚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势必会被挣裂,也就没有让他参与、   我原本以为以这块石头的重量,就我们四个人来搬动它,这个过程会非常吃力乃至痛苦,但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我们只是第一轮使力,石头就被搬开了一条缝,然后顺利地滚向一边。露出一个一米二三左右高,黑漆漆不知多深的洞穴来。   我们大为惊讶,明智轩仔细地去查看被我们搬动的石头,这才发现石头不是我们预计的五六百斤,而是只有一两百斤的样子。   再用仅剩的一柄折叠工兵铲铲掉石头表面的泥垢和青苔后,仔细地查看时,才发现这块大石头竟然像是蜂窝一样布满了无数的小孔,敲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些空洞的回响,就像是被虫蛀空了的木头一样。   虽然这蜂窝一样的石头让我们惊异,可想着通过这个黑漆漆的洞穴后就是美女蜘蛛的巢穴,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   最后在张德顺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开始弯着腰朝露出的洞穴钻进去。所幸洞穴里面差不多一直维持着一米二三左右的高度,能够勉强让我们通过,并没有出现突然变得更窄的窘况。   只有铜墙的个头实在太大,一路上磕磕碰碰,有不少地方都被擦破皮。本来我们是打算让他继续留在洞外的空地上休息,让谢欣蓉继续照顾他,可他却不愿意,非要硬撑着跟我们一起进去。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里面更是弯弯曲曲,能够感觉得出是有一定的角度在向地下延伸。走了有十多分钟,我估计至少让我们和先前的水平位置有了六七十米的差距。   等我们的耐心差不多都快要磨光的时候,前面的路终于宽敞了起来,高度能够让人站立着前行,不用担心撞着脑袋,就连山洞的宽度也能够容纳两三个人并排前行。   与此同时,我们一路上发现了大量的动物骨骸,这些骨骸都散乱地堆放在山洞两侧,有些骨骸有严重的腐蚀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包裹在一些丝线以及某些未知的黏液凝固后的半透明物中。这些凝固的黏液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些毛发或者布料碎片,很明显这些骨骸中人动物的,也有人类的。   而从骨骸的数量来看,光是我们走过的这一段,就起码有好几百具,按照张德福老人的说法,愿意主动前来喂美女蜘蛛的老人是极少数,估计八十年来一共也就十来二十人,可这里骨骸的数量,却远远超出这个数字。   并且有些骨骸已经发黄甚至变黑,看得出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也绝对不止八十年这么少。   “很正常,这些美女蜘蛛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族群,肯定至少都是从丛帝墓修建的年代一代代繁衍来的。要维持一个正常的族群,没有一定数量的食物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这三四千年的光阴里,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尸体喂养的她们……”敖雨泽看我一脸的不解,在旁边解释道。不过她解释的同时也提出了更多的疑问,这个疑问就算是她这么多年来处理各种灵异事件的经历也暂时无法回答。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散乱的骨骸,应该是没有消化完的粪便。”谢欣蓉在仔细查看过一块包裹着半透明凝固物的骨骸后,有些恶心地说。   “这可真够重口味的,那些美女蜘蛛虽然不是真的美女,可脑袋怎么都有几分人样,谁知道竟然吃人后,还直接拉出骨头来……”明智轩在一旁调侃道。   “别说了,已经够恶心了好吧?”敖雨泽皱眉道。   明智轩耸耸肩说:“这条通道,应该就是美女蜘蛛排泄粪便的场所了。这条通道曾经应该是有人进来过,至于通道最外面那块蜂窝状石头,就不知是谁堵在哪里的。”   “可能是前些年进来过的人,要不然真是几千年前的,早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就算是空心石头,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搬动。”我分析道。   敖雨泽说:“虽然美女蜘蛛名字中有‘美女’两个字,可它们毕竟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群长着人头的怪物,不会有那么高的智商,这条通道对它们来说只是排泄的场所,但对了解它们习性的人来说,却是一条难得的暗道。”   “十几年前,我老爹应该进来过,他的遗言当中曾提到这条通道,不过前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上面就没写那么清楚了。”张德福老人在一旁说,看得出他的心情有些激动,大概是想起他自己的父亲,那个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吧。   我们更加小心地缓慢前进,不管怎么说,当初佣兵们扔下去的那枚炸弹肯定不可能将美女蜘蛛们全部消灭,要不然最后也不会让我们受到这些怪物的追杀跑散了。   也就是说在这巢穴之中,可能还有更多我们未曾见过的美女蜘蛛,甚至可能存在传说当中的“蛛后”。   在一些神话传说中,蛛后不仅仅是所有美女蜘蛛唯一的王者和族群的繁衍者,更是具有接近人类的智慧,甚至还具有某些诡异的能力,危险性远远比其它普通的美女蜘蛛要大。   同时在这些神话传说中,有蛛后存在的蛛群,很可能也守护着某些宝物,就是不知道这宝物到底是什么,又是不是一直让张德福的老爹念念不忘的东西。   随着我们前进,前方的通道中残破废弃的蛛网出现的频率还是增多,而未消化完毕的骸骨的新鲜程度也开始增加,还偶尔出现少量依然散发着某种恶心臭气的骸骨,很明显是近一段时间才出现的。   我们戴着口罩,甚至有时候还只能憋住气,偶尔吸一口本打算在水中使用的氧气罐,才最终度过了这段噩梦般的旅程。   这个时候洞穴中通道的数量开始增多起来,整个洞穴呈现出一种四通八达的景象,并且还是立体式的有着纵横的不同通道相互连接。   此时张德福带路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我们经过的地方,有些甚至完全被蛛网所覆盖,只能用火把勉强烧出一个出口来。   这也是我们发现的这些蜘蛛怪物所布置的蛛网最大的弱点,怕火。这些蛛网非常坚韧,如果是比较近期出现的,还具备极强的黏性,只有那些不知多少年前的蛛网才暴露在空气中无数个年月丧失了黏性。   但不管是新旧的蛛网,都有这个共同的弱点,只要用火把炙烤一会儿,就很快被烧成焦炭,这多少也增加了我们继续前进的信心。   我们仔细地计算着剩下火把的数量,最后甚至不得不忍着恶心在通道中捡起几根还算完整的腿骨和一些布片,然后将布片缠绕在不知什么动物的腿骨上,做成简易的火把备用。   就在我们聚精会神找路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张德福突然传来一声惊奇的叫声,然后又是一声“啊”的大叫,他拿在手里的火把熄灭了,而后面只有明智轩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简易点燃的简易火把,光线一下就黯了下去。   “怎么了?”我大叫,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毕竟这里是美女蜘蛛的老巢,鬼知道进来后会遇上多少人。   这个时候一条黑影扑了过来,借着唯一亮起的备用火把微弱的火光,我看得出这黑影还保持着人形,不是什么美女蜘蛛。   我侧身让开黑影的扑击,身边的敖雨泽已经出手,用的是极为凶狠的关节技。   关节技在中国武术中是一项极为常见的技能,是国术的分筋错骨手的一种。如今各国用于实在的搏击运动在吸收这些古代千锤百炼的技能后,结合现代医学的人体解剖和骨骼分布,让这项古老的技能变得更加凶悍。在巴西柔术、合气道和柔道等国外技击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运用。   敖雨泽的关节技应该是综合了这几种国内外武术中的精华,因此显得格外凶悍,如果不是她曼妙的身形在昭示着自己的性别,光是这样凶狠的打法,完全会让人误以为面对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军队硬汉。   扑过来的人似乎也不是庸人,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和敖雨泽对了好几招,我微微蹲下身子退开一旁,都能感觉到两人凌厉拳脚间发出的呼呼风响。   不过敖雨泽明显还是技高一筹,对方几乎没有沾到她的身体就被卸下了一条胳膊的关节,本来就处于微弱劣势的对方这下更加无法抵抗。   加上明智轩的保镖周旭东也早已经反应过来,一脚朝对方腰间踢过去,让对方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攻势更是缓了一缓,被敖雨泽抓住机会,一下又卸掉另一只手的手腕关节,随后飞快的摸出匕首,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明智轩拿过简易的火把,将四周稍微照亮了些,我们这才看清被敖雨泽制住的人的真面目,而对方的身份,却让我们大吃一惊。   这个人,竟然是佣兵小队的队长,乌蒙!   “怎么是你?”敖雨泽也有些意外,虽然双方不过交手了短短十几秒,可几乎都用尽全力,电光火石间拳来脚往体能消耗很是不小,谁知道到头了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的都是自己人。   这个时候前面的张德福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他是被突然出现的乌蒙给撞到,然后短暂晕了过去,现在才勉强清醒过来。   敖雨泽拿开匕首,正要给乌蒙重新装上被卸下的关节时,我心中一动,制止了敖雨泽的举动。   “怎么?”敖雨泽不解地问。   “等一等,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看着乌蒙粗重的呼吸,还有布满血丝的双眼,对敖雨泽说道。   “队长?你逃出来了?”谢欣蓉有些着急地去拉乌蒙的衣角,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乌蒙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了大半,而且上面还沾染了不少淡青色的黏液,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烧焦的痕迹和破损的蛛网。   回想着先前铜墙曾说过,乌蒙是被美女蜘蛛喷出的蛛网给活捉,这副狼狈的样子也可以解释了。这些烧焦的痕迹,大概是被人用火烧掉蛛网,这才让他有了逃生的可能。   只是,从一开始见面就袭击我们,到现在被敖雨泽给制服,乌蒙却反常地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眼中的凶光,似乎越来越盛,哪怕是面对两个关心他的队员也是一样。   “队长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对头。”铜墙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虽然个子和力气都大,但却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相反这些年在东南亚一带的战事早就让这个壮硕的佣兵变得精明起来,也发现了乌蒙的状态不太正常。   这个时候,乌蒙的身子,开始不停地颤抖,接着他的脸、双手以及破损衣服露出的肌肤位置,都开始出现不少乌青的痕迹,这些痕迹呈长条形,就像是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下面颤动。   可以想见,在他身体的其他被衣服遮盖的部位,也是一样有这样不停扭动的淤青出现,就像是皮肤下爬满了长长的青黑色虫子。   敖雨泽的脸色微变,一拳砸在乌蒙的后脑。她用的力气极大,乌蒙一下就晕了过去,神色的乌青也开始退却。但他即便是晕过去后,呼吸的气息也十分粗重,甚至在吐出的气息中还隐隐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你干什么?”谢欣蓉带着怒气朝敖雨泽吼道。   “如果我不打晕他的话,他会死得更快。”敖雨泽淡淡地说。   “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乌蒙皮肤上渐渐消失的乌青色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紫虫藤。”敖雨泽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是头痛的样子。   “紫虫藤?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   “这东西我在组织的资料里曾见到过,确切的说,和虫草差不多。”   “虫草?这可是大补药啊……”明智轩嚷道。   “我说它和虫草差不多,意思是说这玩意儿一半是虫,一半是植物,性质比较古怪。不过要说大补嘛,也差不多,就是大补之后,人会更快地消耗掉自己的生命力,然后挂掉,成为紫虫藤的后代的养分。”敖雨泽冷冷地说。   明智轩吐了吐舌头,没有和她争辩。   一旁的铜墙和谢欣蓉则是脸色剧变。铜墙看着昏迷中脸色依然不停变换时而痛苦时而狰狞的乌蒙,沉声问道:“这东西要怎么才能从队长体内取出来?”   敖雨泽朝我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反问。   “我说过了,这玩意儿有一半是虫,这个提醒还不够清楚吗?我估计你是这世上唯一有办法让它们暂时放弃到手的血肉的人吧。”敖雨泽似笑非笑地说。   我脸色微变,虫子……我当然不可能忘记,在我12岁那年的噩梦,成千上万的虫子都想要来吸我的血,也就是旺达释比口中的金沙血脉。当初如果不是姐姐拼着命让我们撑到了别有目的余叔到来,估计我早就没命了吧。   不过还好,后来旺达释比封印了我的血脉的某些能力,渐渐地不再吸引虫子到来,可我的血液的本质,却似乎天生和虫子有缘,这一路上旺达释比也没少让我放血来救人。   如果说敖雨泽口中的紫虫藤真的是半虫半植物的古怪存在,那么作为“虫”的这一半,想来是不会抗拒我的血液的吸引力,真的有可能被吸引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到底能否救下乌蒙,如果成功的话,付出一点血液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敖雨泽想了想,从背包中拿出结实的尼龙绳来,将乌蒙捆住。本来谢欣蓉要反对,却被铜墙给拦住了。   捆好乌蒙之后,敖雨泽为他重新上好卸下的关节,然后将手中那把一看就很锋利的匕首递过来,对我说:“在乌蒙和你自己的手掌上都开一个十字伤口,然后伤口相对,心里想着要激发金沙血脉,我想应该能将紫虫藤给钓出来。”   我刚要动手,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一个趔趄,有些犹疑的问:“你说的是‘应该’?”   “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玩意儿我也只是在资料上看到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紫虫藤。”敖雨泽无所谓地说。   我无语地摇摇头,让周旭东扶着乌蒙站好,先在乌蒙的左手手掌用匕首割开两条纵横交错的四五厘米长的口子,形成一个“十”字。然后咬咬牙,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也同样来了这样两下,殷红中隐隐透着一丝金色光芒的血顿时流了出来。   我将割开的右上手掌对准了乌蒙的左手掌,心里腹诽着可惜这是个臭男人,如果是和一名美女这样血脉相连还差不多……   很快,乌蒙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停颤动起来,那股熟悉的乌青色,再度在他身上出现,不过大多数都集中在了左手上。接着我感觉到本来有些痛的手心一阵麻痒,几乎是本能地要分开手掌。   但是从乌蒙的掌心之中,却传来一股吸力,让我无法挣脱。我心中有些担心,再度用力,手掌离开乌蒙的掌心有四五厘米的时候,那股牵扯的力量更大了   这个我时候我借着微弱的火光,已经能够看清楚乌蒙的手掌开始肿胀起来,几乎完全变成了紫黑色。手掌的皮肤下像有无数条紫黑色的小蛇在蠕动,看上去诡异莫名。   而在我和乌蒙的手掌之间,有好几条筷子粗细的紫黑色藤蔓一样的东西相连。这些紫黑色的藤蔓还在不停扭动,似乎在争先恐后地要钻出乌蒙的手心开口的位置,朝我的伤口重新钻进去。   我有些恐惧使劲甩着手掌,想要摆脱这些紫黑色的藤蔓,敖雨泽却在一旁制止了我,轻声在我耳边说:“等等,再坚持一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我强忍着有活着藤蔓一样的异物要钻进自己掌心伤口的恐惧,然后停止了挣扎,可手心传来的微微痛楚的感觉,还是让我背心都被汗水打湿了。这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对未知生物要寄生到自己身上的心悸。   过了片刻,已经接触到我掌心血肉的藤蔓一样的活物,扭曲挣扎的幅度开始扩大,勉强可看出像是头部的虫体,开始变大起来,还有十几根触须一样的东西生长出来,颜色也从紫黑色渐渐转为带着一抹红色的紫红。   无声的尖叫似乎充斥着耳膜,可刚要仔细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见。敖雨泽双手抱住我的双肩,她用的力气极大,几乎让我要忘却手心的痛苦。接着她一脚踢向乌蒙的胸口,乌蒙本来就被绳子捆住,又被她打晕过去,现在是周旭东扶着他,敖雨泽突如其来的一脚,让乌蒙连带着周旭东一起朝后仰面倒下去。   巨大的撕扯的力道传来,我手心一痛,紫色藤蔓顿时和手心脱离。而乌蒙手心的无数藤蔓也因为反作用力的变大而被扯出乌蒙的手臂好长一截,最前面的几条紫色藤蔓,也就是敖雨泽口中的紫虫藤,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还在不停扭动。   这是一些二三十厘米长,比小指略细一点的古怪虫子,但虫子的身躯却没有其他虫类那种显得肉嘟嘟的或者带着几丁质特有的光泽,反而像是一段紫色的植物藤蔓一样。如果不是它们在不停的挣扎扭动,而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一百个人中至少有九十九个会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一段普通的藤蔓。   最前面几条堵着伤口的紫虫藤掉在地上后,从乌蒙的伤口中又陆续蠕动着爬出来二十多条大大小小的紫虫藤,最长的接近四十厘米,最短的也有十来厘米,这些虫子扭曲纠缠成一团,有的还开始朝地面钻去。   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山腹之下的地底,地面也是十分坚硬的岩石,可是这些古怪的虫子似乎能分泌一种特殊的黏液,就像是传说中的“化石丹”,地面的岩石遇到这些岩石似乎也变得软了起来,有几条紫虫藤甚至已经有小半个脑袋都钻入地下,再给它们些时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用这样的方式逃走。   不过更多的紫虫藤,开始朝吸食了我掌心血液的几条颜色发生变化的同类攻击,它们全身除了头部有十几条不起眼的触须外,整个身体都只是像一截不那么光滑的藤蔓,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这些紫虫藤头很小,微微尖锐,顶端张口后就是一张嘴,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任何器官。因此紫虫藤攻击同类的手段也十分匮乏,几乎就是像蛇类一样相互缠绕挤压,尖锐的头部偶尔刺入对方的身躯,溅射出些许紫色的黏液出来。   “看见了么,你的血,能够让虫类发狂。吸食了你的血的虫类,会比起成为其他同类更加优先级的目标。”敖雨泽一边用医用喷雾剂为我处理伤口,一边说道。   我想起小时候被无数虫子袭击的时候,那些偶然吃过几滴我的血液的虫子,同样是更容易受到其他同类的攻击,看来我的血的确是有这样的古怪作用。   “这是什么原理呢?”我问道。   “谁知道呢?毕竟这世上具有金沙血脉的人或许就你一个,之前我们根本没有研究的样本,这些特性,也只是在一些古蜀王国时期的资料中零星的推论出来的。”敖雨泽很是不负责任地说,让我哑口无言。   “怪不得外面堵着通道的石头像是蜂窝一样,我还在想这世上不太可能会自然形成那样的石头,看来堵着通道的石头,就是被这些紫虫藤给蛀空的!”明智轩看着试图逃跑的几条虫子,在一旁恍然大悟地说。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只是我们是要等它们分出胜负么?”我看着地上的紫虫藤,想着它们曾寄生在乌蒙的体内,还试图钻入我的手心,顿时感觉无比的恶心。   “当然不。”敖雨泽冷冷一笑,说道。   “先干掉它们好了,不如,用石头砸死它们……”明智轩看着地上相互纠缠,却短时间无法杀死其它同类的紫虫藤提议道。   “你可以试试看啊。”敖雨泽白了他一眼。   听敖雨泽这么说,明智轩马上明白过来,这些古怪的虫子,大概是不能直接这样消灭的。   “用火吧,不管它们是虫还是植物,只要是碳基生物,我还没听说过完全不怕火焰的。”我灵机一动,说道。   明智轩点点头,将火把朝地上的紫虫藤伸过去,谁料这些古怪的虫子见着火把靠近,居然不闪不避,有的甚至十分凶猛地要绕过火把,弓起身子朝明智轩弹过去,吓得明智轩连忙退开了好几步。   还好那几条吸食了我血液的紫虫藤似乎对同类们的吸引力更大,它们很快放弃了退开的明智轩,再度扭曲盘旋成一团,像一个微型的蛇球。   “普通的火焰对付不了紫虫藤。它们身体表面分泌的黏液,是一种天然的防火剂,除非火焰的温度达到5000度以上。”敖雨泽一边解释,一边从背包中翻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将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绿色粉末抖出一些倒在紫虫藤的身上,然后吩咐我们让开一些,拿过明智轩手中的火把,朝地上的粉末点过去。   蓝绿色的火光瞬间腾起,这些绿色的粉末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看火焰的颜色应该是添加了磷粉的某种可燃金属粉末,两者的结合使燃烧更加猛烈,二十几条紫虫藤很快都被火焰点燃。   这些火焰一沾到紫虫藤的躯体,不管它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扑灭。只不过是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二十几条紫虫藤很快就被烧成灰烬,而蓝绿色的火焰在缺乏可燃物之后,也渐渐地变小然后熄灭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我吓了一跳,这样高效的可燃物,敖雨泽居然一直放在背包里,如果万一不小心打碎了瓶子,又刚好遇上明火,那么就算她身手再高估计也会很快变成一个火球,最后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是军方实验室正在研发中的一种高效燃烧弹材料,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6000度,不过现在还无法量产,这是组织的研究人员用其他的技术换过来的。本来带上它只是备用,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敖雨泽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了紫虫藤的威胁,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乌蒙左手依然有些肿胀,而且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他被紫虫藤寄生了一段时间,怕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敖雨泽一边在去掉乌蒙身上的绳子,一边说。   周旭东有些不悦地从地上爬起来,被敖雨泽连带着乌蒙一起踹倒估计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当初在我家的时候,敖雨泽也曾这么干过,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身上被她踹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弯下腰在乌蒙的身上翻找着那副老姜头当初画下的地图,幸好,尽管乌蒙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但那副图被他贴身收藏着,除了变得皱巴巴的外,并没有损坏。   我将地图展开,尽管上面的路线似乎粗糙,但我们大致还是可以确定,目前我们是在地图上标注的名为“福寿洞”的地方。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吉祥的名字,可惜里面存在的东西却怎么也让人感觉吉祥不起来,无论是美女蜘蛛还是诡异的紫虫藤,都不是常人能够对付的东西。   而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也就是传说中的丛帝墓,在离福寿洞至少有二十多里的地方。这还是直线距离,在山谷中有不少山崖或微型的峡谷将前进的道路断开,真要过去我估计还要一天以上,这还不算万一遇到迷雾天气迷失方向耽搁的时间。   我将地图收好,然后看向其他人,说道:“我们是继续前行,还是找路退出去?”   “不,不找到美女蜘蛛的真正巢穴,找到我父亲给我提到的东西,我绝不会离开。”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我们对付乌蒙,然后烧掉紫虫藤的张德福开口说道。 第十六章 蛛巢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选择退出美女蜘蛛的巢穴。   除了张德福老人的坚持,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乌蒙在不久后就醒了过来。   他告诉我们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将他从美女蜘蛛手中救出来的,竟然是老姜头,这个我们本来以为早已经死掉的向导。   当时他被美女蜘蛛喷射的蛛网罩住,就算一身的本事,也暂时失去了反抗之力。好在他并没有被美女蜘蛛直接杀死,而是被一路拖到了美女蜘蛛的巢穴深处,然后再度给罩上了两三张蛛网,然后倒吊着挂在一个巨大的石室当中。   按照乌蒙的说法,那个石室中腥臭扑鼻,还有无数像他一样被裹在数层蛛网之中,然后倒掉着挂在石室顶端的钟乳石上人或动物。   很明显,这个石室,就是美女蜘蛛们平日里储藏食物的地方。这些美女蜘蛛好歹长着一个人类的脑袋,就算没有真正的人类这样的智商,但也比普通的蜘蛛要聪明百倍,已经形成了简单的社会关系,甚至有一定的分工协作,更是懂得储藏食物这种本能的方法。   它们并没有杀死乌蒙,大概是自信被几层蛛网包裹猎物,根本不可能逃脱出去。而保持猎物的鲜活,无疑比杀死后再挂起来要好得多,毕竟这间储藏室内已经有太多腐烂的尸体,没有必要再增添一具。   乌蒙就这样被倒吊了两三个小时,因为血液朝脑袋流动,整个人都被吊得晕晕乎乎,要不是作为佣兵首领的他身体底子远超常人,估计早已经晕过去。   后来有人潜入石室,然后点燃火把,烧掉他身上裹着的层层蛛网,救了他出来。而这个人,自然就是老姜头。   老姜头是第一个掉入美女蜘蛛巢穴的,并且他之前一直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家都信了他。可后来的遭遇无疑是在预示着,老姜头是故意将我们带到这个死地来。   我们至今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只是猜测很可能是为了守住长寿村之所以长寿的秘密。但他救了乌蒙的行为,又让我们多少有些疑惑。如果老姜头真的是想要我们所有人都被害死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救乌蒙?   随着乌蒙的讲述,我们对老姜头的行为,更加充满的疑惑。   在老姜头救出乌蒙之后,带着他一起避开巢穴中的其他美女蜘蛛,然后鬼鬼祟祟地通过一条岔道,然后进入一条有着地下暗河奔涌的通道中。   当乌蒙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敖雨泽等几人都下意识地瞧了张德福老人一眼,先前他就提起过,在长寿村中有一口古井,古井下方就通向一条地下暗河,这条地下暗河的就是从雷鸣谷中流出来的。   也就是说长寿村的人,尤其是老人肯定是知道地下暗河的存在,那么老姜头带领乌蒙前去的地下暗河,应该就是那条顺流而下能够回到村子的河。   老姜头的意思似乎很明显,他希望我们顺着这条地下暗河的方向,让我们直接回到村子当中。   不过随后的经历,却让乌蒙险死还生。就在两人来到地下暗河的河边的时候,老姜头摇晃着一个铃铛,不多久,就有一只竹筏顺着暗河的河道漂了过来。   竹筏上一共有四个人,等他们靠近了,乌蒙才看清楚那是两个非常老的老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   其中的中年人,正是长寿村的村长,而那个年轻人,乌蒙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却也认出来是我们这支队伍刚进入长寿村的时候,给我们带路的人。   很快我们就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就是秦峰的初中同学张顺,旁边张德福老人的重孙,因此当初给我们带路,就只有张顺一个人!   听到重孙进入雷鸣谷的消息,一旁的张德福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又放弃了。   乌蒙当时看见这四个人在竹筏上,撑着竹筏的正是两个老人中的一个,而让他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村长和张顺的手上,都拿着土制的猎枪。   不要小看这种乡下人自己制造的猎枪,现在要找到无缝钢管不是什么难事,解决了枪管的问题,剩下的工艺就连乡下的铁匠也能轻松实现。   这种发射铁砂的土制猎枪尽管可靠性远远比不上正规枪支,但近距离发射,威力不下于一般的来复枪。十米之内一枪下去,就算练习过躲子弹的佣兵,也会被无数炽热的铁砂轰成筛子。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乌蒙,当即一拳打翻老姜头,然后勒住老姜头的脖子要劫持为人质。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两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给指着,另外一个老人,更是趁着他不备拿出一个竹筒,将一头放在嘴里,鼓着胸膛使劲的吹气。   轻巧而尖锐的吹箭扎入乌蒙的小腿,吹箭上应该涂抹有某种毒素,让他很快就因为麻痹摔倒在地。当时的乌蒙十分奇怪,如果老姜头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害他,那么直接不救他出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他带到这里?   接下来的诡异经历,才让乌蒙明白过来,老姜头救他并非是出于好意,而是为了他自己。   就在他摔倒在地后,村长和张顺也跳到岸边,张顺一直用猎枪指着乌蒙,而村长则满脸不悦地教训着老姜头,说他办事不利。   随后村长接过使用吹箭的老人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型的陶瓶,然后极为小心地拔开盖子,又用刀子在乌蒙的手臂上划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将瓶口对准了乌蒙手臂的伤口。   刚开始乌蒙看着一条比筷子还细上几分的蛇一样的东西爬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古怪的微型蛇类。可这古怪的小蛇看上去没有尾巴,上下一样粗细,只有尖端有一个尖锐的脑袋,很快就钻入他的伤口蛰伏起来。   紧接着乌蒙就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度醒来,又回到了美女蜘蛛的巢穴中,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当时他感觉脑袋一直昏昏沉沉,而且浑身燥热,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样需要不停奔跑来发泄过剩的精力。   也不知在美女蜘蛛的巢穴中奔跑了多久,奇怪的是他不止一次地遇上美女蜘蛛,可是这些美女蜘蛛只是好奇地聚集过来,在他身上闻了闻,然后又极为嫌弃地走开了。   再后来他就遇上了我们,还撞晕了张德福老人,接下来的事,也无需多言。   当我们听完乌蒙的讲述,不由得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的讲述中有不少信息,我归纳了一下,发现有几点我们需要特别注意。   首先,紫虫藤不是在这个环境下天然存在的,而是村长和那个使用吹箭的老人带来的,并且他们应该有办法控制这种危险的生物。而且当时钻入乌蒙体内的紫虫藤只有一条,可最后我的血明明吸引出来了二十多条,紫虫藤进入人体后有极强的繁殖能力,估计时间再拖久一些,乌蒙就已经被吸成人干了。   然后是老姜头居然还活着。先前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可后来他提到在身上寄生了紫虫藤后,就不会受到美女蜘蛛的攻击,那么老姜头的身上很可能也有类似紫虫藤的东西,才不会受到美女蜘蛛的袭击,从而顺利逃生。   当乌蒙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一动,将紫虫藤燃烧剩下的灰烬小心地收集起来,或许这玩意儿到时候在遇到美女蜘蛛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在收集紫虫藤的灰烬的时候,我估摸着老姜头掉入美女蜘蛛巢穴的戏码,很可能是他自己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试图借助美女蜘蛛来消灭我们这群人。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我们中居然会有人丢下几颗手雷到巢穴的出口通道,炸伤了大量正在钻出巢穴的美女蜘蛛。而老姜头也是运气极好,进去后很快就通过里面的通道离开,没有被炸弹炸伤。   刚才乌蒙向我们提供的最后一个消息,也是最让我们担心的,那就是村长和张顺的到来,而他们使用的手段,明显不是善意的。甚至我还怀疑他之所以不直接杀死乌蒙,反而是在他身上用上了紫虫藤这样诡异的手段,就是为了借助乌蒙,将紫虫藤传染给其他人,让所有人都成为紫虫藤的寄主,最后一个不剩的死掉。   只可惜村长似乎没有想到我的血脉有异常,竟然能够吸引乌蒙身上的紫虫藤提前出来,要不然时间再耽搁一些,估计我们就能看到无数的紫虫藤从乌蒙的尸体上爬出来,然后朝其他人蜂拥而去了。   村长居然想要杀死我们,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全部人!从他对老姜头的态度看,似乎不满意老姜头的效率,最后才亲自出手。可我们和村长无冤无仇,为什么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村子中长寿的秘密,就真的这么重要?   可能这些疑问,只有见到村长之后,才能从他口中得到解答了。只是张顺的出现,让我们多少有些疑惑。张顺好歹是明智轩的同学,上次我们来长寿村的时候,张顺的热情明显不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也要一起对付我们?而除了那两个老人和村长、张顺之外,长寿村还有没有其他人到来?   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暗自祈祷要面对的,仅仅是这几个人而已,以敖雨泽和周旭东的身手,只要提前有了防备,对付几个村民带着土制的猎枪、吹箭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来张顺这孩子,最后还是没有禁住诱惑。”张德福老人听乌蒙讲完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村子中除了长寿之外,对年轻人还有什么不可抗拒的诱惑?”我敏锐地感到张德福话中有话,问道。   “一个十分强健的身体算不算?”张德福说。   我猛然间想起,上次我们几人来长寿村的时候,张顺的身体,看上去极为健壮,比一般的健美先生都要强壮一些,估计只比铜墙这个非人类要差一些。   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走过来时我甚至感觉到一丝压迫,由此也可见他壮硕的程度。可这次我们不过是隔了不到一个月再度前来的时候,他虽然看上去还是比普通人强壮,但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却差得远了,当时我们还在奇怪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短时间内瘦掉这么多。私下里谈到张顺的时候,敖雨泽还怀疑张顺是否在吸毒什么的。   现在,作为张顺的祖父,对长寿村的事情知道得更为详细的张德福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我终于意识到张顺那强健得不像话的身体,很可能不是通过自己的锻炼得到的,而是某种未知的危险方法!   当我将我的猜测说出来的时候,张德福老人叹息着说:“除了长寿之外,当时那个中年男人还给予了我们一个选择,那就是力量。不过,选择获得力量的人,在寿命方面就要放弃许多了,大多数都活不过六十岁。这样选择的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我没有想到,我自己的重孙子居然也会走上这条路。”   “他后来不是没有出现过了么?又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我更加觉得那个曾一直带着秦峰的中年人越发神秘起来,那个中年人的能力,不管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称得上是鬼神莫测了。   “每个月的农历十五这天,地下暗河会飘过来一些带着腥气的淡青色胶状物,村里的族老会会让人潜入村口的古井,将这些胶状物捞起来。如果不加任何处理,这些胶状物会在四五个小时后融化,什么效果都没有。可如果按照那个中年人提供的方法,再胶状物融化之前加入一些特殊的材料,以一定的工序施法后,会让这些胶状物转化为阴阳两种不同的液体,我们称之为坤水和乾水。”   敖雨泽脸色微变,打断他说:“坤水喝了长寿,乾水喝了变强?”   张德福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老爹曾警告过家里的子孙,张家人只能世世代代喝坤水,然后进入雷鸣谷,哪怕是最后喂了美女蜘蛛,也不许喝乾水变强。我实在没想到,我才进入雷鸣谷半年,张顺这小王八蛋居然敢坏掉我们老张家的规矩。”   “虽然六十岁不算长,可如果能变强活得精彩一些也不错啊,为什么你父亲会极力反对?”明智轩问道。   “因为我父亲当年曾和那个中年男人接触过一次,事后他曾对我说过,那个人,有很大的问题。长寿村的人,如果逃不开那个诅咒,非得在长寿和变强两则中选择一个的话,不如选择长寿,这样至少还有一分重新进入轮回的机会……对了,我父亲曾说过一句话:那个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重复了一遍,几乎不用去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深层涵义,光是字面的意思,就足以让我们惊骇莫名了。   那个中年人,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到底来自哪里?他和其他几个同样身份神秘的人一起创建了JS组织,除了长生之外,又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突然想起JS组织的前身,叫做“回归派”,如果同样是从字面意思来理解,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回归派要回归的,就是“另一个世界”?并且之前秦峰也曾说过,我测试过的那个诡异的游戏,在这个世界上查不到任何开发的公司和人员,他几乎是唯一接触过这个游戏源代码的人。   就算是JS组织和真相派,行事再怎么神秘和小心,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当初那个诡异到极点的游戏,却完全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连敖雨泽动用了铁幕潜藏的力量也做不到,可如果这个游戏真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似乎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我突然感觉原本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迷雾,似乎也散开了一些。这所谓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地方,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很可能就是一直流传于科学界的一种假说,平行世界。   当我说出这个可能的时候,敖雨泽却摇摇头,很是肯定地说:“我也非常希望这么简单就能解释这件事情,但是根据铁幕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件事肯定不是平行世界这么简单。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告知你真相,就像上次在五神地宫我们遭遇蚕女的时候一样,有些事情暂时不能说,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   不是平行世界?那到底是什么?我有些头疼了,好在张德福的话,很快就将我从这个漩涡中拉了出来:“一开始我也认为,服用乾水让身体变得强壮也没什么不好,后来发生的事,才让做这个选择的村民越来越少。”   “什么事?是服用乾水之后,有极大的副作用么?”   “是的,服用乾水之后,虽然身体会变得异常强壮,但是很快,人就会上瘾。如果每个月不继续服用的话,人会变得非常难受,情绪暴躁不安,身体也会很快瘦下去,失去原有的体魄和力量。如果能熬过去还好,最多以后的身体会虚弱一点,可如果熬不过去这个人有可能会出现返祖的现象,身上长出黄褐色的毛发,身体变矮,颌骨和眼眶朝外凸出……可就算一直饮用乾水保持那股非人的力量,最终也有可能控制不住这股力量,变得神智模糊,从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比如……吸血!先是吸家畜的血,再往后可能吸食人的血!”张德福有些唏嘘地说。   这两种的症状,前一种返祖后的外貌,竟然和我们之前遇到过的戈基人极为相似,而后一种,却和之前我们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遇到的张铁柱几乎一样。只是后来张铁柱逃掉后,回到长寿村中,却在找尸鬼婆婆治疗的时候,反而被炼制成了尸傀一样的东西。是他和尸鬼婆婆之间有什么过节还是其他原因,也只有下次遇到尸鬼婆婆的时候才能问过明白了。   同时我的心中更是升起一个疑问,当初张铁柱说他是吃了木质神像的肚子里的药丸才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现在看来,即便是不吃那种假冒的长生药,仅仅是喝下村子里用某种方式提炼出来的“乾水”也能有类似的效果,那么当初的张铁柱是否在这个问题上对我们撒谎了?而当时那两个在祭祀坑中死去的外国人,又倒地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尤其是那两个外国人的死,30年代曾到过长寿村的英国传教士董笃宜,还有在考古界鼎鼎大名的,与三星堆遗址发掘息息相关的美国考古学家大卫·克罗克特·葛维汉(1884~1962),这些似乎都在昭示着关系到金沙王朝的事件甚至有着某种国际化的倾向。   怪不得当初敖雨泽在提到某些和金沙有关的神秘事件时,偶尔会不经意地透露出,铁幕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国内神秘组织,而是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虽然许多事件都逃不开JS的影子,可在幕后对金沙王朝相关的神秘事件有兴趣,以及真正在解决这些事件的,不仅仅是国人自己。   “如果是已经开始攻击其他村民吸血的人,一般是如何处理的?”敖雨泽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竟然隐隐颤抖,看得出有些紧张。   “一开始都是绑住后烧掉,不过不是用普通的火焰,必须是在柴火中添加当初那个中年男人留下的一些刻有符文的木牌才行。这些木牌也是用当年村口的大槐树雕刻的,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另外自从尸鬼婆婆来到村子之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尸鬼婆婆会亲自出手。不过这些事发生了几次后,服用乾水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发生过了……”   我想起张德福老人进入雷鸣谷已经有半年,而张铁柱回到长寿村,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他当然不会知道类似的事情刚发生过不久。   “你刚才说,在你的印象中,有村民喝下乾水后,因为上瘾得不到更多乾水补充从而开始吸食人血的事,最近发生的都是二十年前……也就是1995年?”敖雨泽不依不饶地再度追问。   我猛然间醒悟过来,一个月前我们讨论明睿德中了“尸降”的病情的时候,曾提到过1995年的成都僵尸事件。后来明智轩曾告诉我,敖雨泽其实也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她的父母就死于当年的僵尸之口,当年才六岁的明智轩,曾亲眼见证了一幕,还留下了不小的童年阴影。   现在,眼前的张德福老人无意中透露出,20年前的长寿村曾出现过最后一起村民饮用了乾水后控制不住力量变成吸血的怪物。而在同一个时间点,成都出现僵尸事件的地方,有小时候的秦峰和他身边神秘中年人的影子,这之间要说全部都是巧合,那这巧合也太惊人了。   怪不得一向冷静沉着的敖雨泽,会表现得有些失态,也难怪,无论是谁陡然见听到自己当年父母双亡的相关消息,还能像她这样极力控制着情绪没有马上爆发出来,已经相当少见了。   敖雨泽微微闭上双眼,几秒钟后又再度睁开。不过她眼中微微的湿润和软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坚毅。   我知道那个果断笃定的敖雨泽又回来了,刚要出口的安慰之语被强行咽了下去。   我想这大概是敖雨泽终于确定了当年的事情并非是个意外,而完全是人为的,而在暗中布局那件事的,无疑就是秦峰身边的神秘中年人。   一直以来,铁幕都和JS组织处于对立状态,而敖雨泽就处于双方交手的最前沿。尽管两大组织都各有顾忌,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对抗的情况,可暗地里相互下的绊子却也不少。   或许之前敖雨泽是在铁幕的情报系统中推测出自己的仇人就是JS组织中的神秘中年人,也或者铁幕本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花大力气培养她成长到今天的地步,总之在对抗JS组织这件事上,敖雨泽无疑还是和铁幕是一条心的。   长久的严酷锻炼,让敖雨泽远比一般的女人坚强,因此就算先前因为想起死去的父母心神震动,可恢复速度也极快。至少从表面上,我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妥了。   “是啊,刚好二十年,我还记得那年这件事发生后几年,我爹就进入雷鸣谷,走之前曾告诫我们张家人绝对不许选择乾水来变强,这玩意儿太邪门了……”张德福说。   敖雨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我则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当年的神秘中年人是怎么出现在1935年的,可是他对长寿村提供的提炼乾水和坤水的方法,无疑也是JS组织开发出来的技术。   很可能他根本就是将整个长寿村当成一个现成的大试验场,就连里面的人死去后也不会放过,还设计让他们在临死前进入雷鸣谷,从而维持着某种平衡,同时也最大限度地保证其中的秘密不至于外泄。   那么,张顺和村长带着猎枪通过地下暗河前来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他们到底是想要彻底阻止我们继续前进,从而断送了他们长寿的希望,还是说他们也走谋求着自己的利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我们犹豫的那二十多天里,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在这段时间的长寿村和雷鸣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张顺停止了乾水的服用,然后消瘦下来,并且参与到村长的某些决策中去。   可惜现在信息不足,我无法分析出更多的东西,也只有等下次撞见他们的时候再见机行事了。   过了一阵,等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在张德福的带领下,朝美女蜘蛛的巢穴深处前进。   乌蒙的身体依然虚弱,是周旭东搀扶着他,而谢欣蓉也从放开了铜墙,转而在一旁照顾他们的队长。好在铜墙的恢复力的确惊人,虽然还是不能进行激烈的战斗或是像之前那样背负大量的装备负重,可一个人勉强前进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的左右,前面的通道中出现未完全变干的黏液的情况越来越多,而且通道中开始充斥着某种带着腥味的恶臭,而一些通道中更是时不时地布置着一张张巨大的蛛网,让我们不得不选择将这些蛛网烧断后才能继续前进。   几乎是不用张德福指点,我们都明白,很可能离美女蜘蛛的巢穴已经十分接近了。   果然,在我们经过一个拐角之后,明智轩的脚无意中粘上了一条蛛网延伸出来的线,在一边挣扎一边烧掉蛛网的时候,随着一阵真悉悉索索的声音,前方已经出现了两个美女蜘蛛的影子。   大家更要端起枪械射击,我突然想起先前乌蒙的话,在他体内寄生着紫虫藤的时候,美女蜘蛛对他毫不感兴趣。而紫虫藤被敖雨泽烧成灰烬之后,这些灰烬被我收集起来,就在我背包中的一个水瓶里。   我将这个装了小半瓶灰烬的水瓶拿出来,然后倒了一点灰烬在自己手心,随即将灰烬抹在头脸和手脚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瓶子递给一旁的明智轩,对敖雨泽说:“我试试这玩意儿烧成灰后还是否有用,能用的话,我们此行就安全多了。”   敖雨泽点点头说:“好,我掩护你。”说着将手枪拿出来,瞄准了二十几米外的两只美女蜘蛛的脑袋。   我稍稍放心,然后加快了脚步。两只美女蜘蛛看着我过去,八对细长的腿在地上微微用力支撑着,整个身子都朝上高出了一小截,嘴里更是发出“嗬嗬”的嘶吼声在表示着警告。   面对这两只身体比脸盆还大,连同各自的八条腿张开来占据了整张桌面大小的美女蜘蛛,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就算我血脉特殊,五感敏锐,恢复力也远比一般人强。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超人,真被美女蜘蛛咬中要害,估计还是一命呜呼的结果。   除非是我能在敖雨泽提供的药物的帮助下,像当初的地宫中遇到余叔培育出来的山寨巴蛇神时那样彻底爆发,估计就算再多几只美女蜘蛛也会被我撕成碎片。不过敖雨泽早已经警告过我,那种药剂不到生死关头绝对禁止服用,要不然就算以我的血脉的强度,也有可能出现极为恶劣的后遗症。   两只美女蜘蛛对我呲牙咧嘴,随后大概是受不了它们眼中的猎物竟然敢大着胆子主动靠近它们,冒犯它们的威严,接着它们的身子朝下一沉,然后细长的蛛腿猛地发力,两只美女蜘蛛的脚下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凌空飞起了两三米高,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在地上一打滚,才险险地避开,当我转过身要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只美女蜘蛛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的满前,我甚至已经能闻到它口中发出的恶臭。   这是一张类似中年女人的脸,虽然说是“美女”,可实际上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不过是海牛一样,这美女蜘蛛只勉强长了一张人脸,能依稀看出是女性,但实际上以正常人类的审美看,是完全和“美”沾不上边的。   它的脸色带着蜡黄,脸上的褶皱也极多,一口利齿更是犹如小型的鲨鱼一般,张开大口后,唇裂能一直到耳朵根部。这个特征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山寨巴蛇神有些相似。   可是就在我心惊胆战,期待着敖雨泽他们赶紧开枪的时候,这只美女蜘蛛通红的眼睛中却露出一丝罕见的犹豫,不停地抽搐着没有鼻梁,只剩下两个鼻孔的鼻子,在我脸上和手脚涂抹了紫虫藤粉末的部位不停嗅来嗅去。   我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加快了一倍,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呼吸的气息让眼前的美女蜘蛛再度陷入狂暴。   很快,美女蜘蛛有些失望地从我眼前离开,然后将通红的眼睛瞪向了敖雨泽他们几人。   看到这一幕,敖雨泽对一旁的明智轩点点头说:“成了,每人都涂抹一点紫虫藤的粉末,节约一些,这东西分量可不多。”   明智轩连忙答应,然后给自己和其他人的身上开始涂抹这些粉末。所幸紫虫藤烧成灰烬后,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要不然这样的做法,那简直是拿命在赌。   两个美女蜘蛛看着众人的动作,眼中的疑惑更深,随即爬了过去,也是上下左右的嗅了嗅,却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一分多钟后,两只美女蜘蛛眼中的凶光渐渐熄灭,然后百无聊赖地朝来的通道中退回去了。   所有人都长长地吸了口气,虽然我们要对付两只美女蜘蛛不是太困难,可这样一来,枪声势必惊动更多的蜘蛛前来,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会像先前一样,被蜂拥而至的大量美女蜘蛛给追得抱头鼠窜。   现在有了紫虫藤粉末涂抹在身上,居然能够让它们失去攻击性,这样的粉末简直是我们继续前行的利器,比送我们一箱炸弹还要实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沿着美女蜘蛛爬行的痕迹,渐渐接近了蜘蛛巢穴的核心部分,当我们从一调通道中走出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起码有两个半足球场大小,高度也超过五十米。我们出来的通道,只是这个地下空间的出口之一,周围的石壁上类似的出口,只粗略数了下就有三四十个之多。   在地下空间的顶部,镶嵌着大量发出柔和淡绿色荧光的晶体状矿石,看得出这些不规则的矿石都是自然生长的,没有任何人工镶嵌的痕迹,应该是某种萤石,将整个空旷的地下空间照射得犹如光线较暗的舞台。   我们出来的通道,在这地下空间周围石壁的一侧,离顶部有三十来米,离地面也有十多米,要想下去的话,必须借助飞爪钩索然后沿着绳子下去。   可看着地面上密密麻麻在不停爬来爬去的数百只美女蜘蛛,还有四处密布的蛛网,所有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就算明知道有紫虫藤粉末的效果在,也不敢轻易下去。   在这大厅的中央位置,有一个隆起的土堆,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女人,正仰起头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在望远镜的镜头下,我能看清这是个真正的女人,乌黑及腰的散乱长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细腻的皮肤,修长的手臂,身上更是不着寸缕,浑圆爆满的乳房骄傲地挺立在胸间。可她看向我们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透着无尽的漠然。   可她真的只有半截身子,或者说只露出了半截身子,另外半截身体,还掩埋在土堆之中。   这个绝美的女人露出一半的赤裸形象在我脑子中环绕,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竟然罕见地有了一丝燥热,好不容易才将这股绮念给压了下去。   敖雨泽夺过我手中的望远镜,远远地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说道:“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麻烦?你是在说她?她不是……等等,我明白了,她并不是真的女人,她……她是蜘蛛女皇!”我一下反应过来。   没有望远镜,这么远的距离,就算以我的视力也看不清中间土堆上的女人清晰的相貌,可敖雨泽的话却让我清醒过来。能在数百只美女蜘蛛中安然无恙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漂亮的女人,她也并非是只有半截身子,而是因为她的另外半截身子远比一般的美女蜘蛛还要庞大,就像普通的蚂蚁不到一厘米长,可蚁后却可能长达十几厘米,而且90%的体积,都在腰部以下的巨大腹部。   很明显,这个看上去美貌程度丝毫不输给敖雨泽的女人就是蜘蛛女皇,她的另外半截身子,应该就是被整个土堆所覆盖,随时都有可能从庞大的腹部产下新的美女蜘蛛…… 第十七章 陷阱   蜘蛛女皇的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在这巨大的空间中来回爬动巡逻的数百只美女蜘蛛们突然骚动起来,然后开始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涌过来。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无数美女蜘蛛们像花花绿绿的潮水一样翻腾着,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如果说先前还能靠着紫虫藤粉末,暂时避开这些美女蜘蛛的感知,可现在有蜘蛛女皇的控制,这些没剩下多少智商的怪物,怕是比先前还要难对付十倍,更不要说和先前相比,数量也多了几十倍。   “我们跑不掉的,必须干掉蜘蛛女皇,否则就算我们马上逃也会被这么多美女蜘蛛追上。”敖雨泽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对我们说。   “可是它们已经冲过来了,这个时候除非有带着狙击步枪的神枪手,否则谁能杀死几百米外的蜘蛛女皇?”明智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不,不需要杀死她……”张德福在一旁喃喃地说。   “你有更好的办法?”我眼睛一亮,问道。   张德福犹豫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犹豫又被一抹狠决所取代,颤颤巍巍地撕开自己的上衣,干瘪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肋骨上,皮肤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老年斑,在右边肋骨的最下方位置,有一条十来厘米长的伤疤。   伤疤应该很有些年头了,但仍旧能依稀看到粗糙的缝合痕迹,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扭曲着趴在老人身上。很显然当初缝合伤口的人并不专业,也不知道张德福老人当年是受了什么伤。   “借给我一把刀,或者一把匕首。”张德福轻声说。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敖雨泽已经二话不说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过去,眼睛盯着他的伤口。   顺着敖雨泽的目光,我心神微震,已经明白张德福借匕首的目的,他竟然是想要用匕首重新划开自己的伤口!   “你干什么?以你的年纪,这样做可能会死的。”我开口阻止道。对方毕竟是一个上百岁的老人了,就算是因为喝过所谓的坤水能够比一般人活得长,可我估计也最多将体能保持在七八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老人如果划开这么大一条伤口,又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光是流血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张德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喃喃地说:“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怕什么?再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必须要试一试……”   我能看出他语气中的坚决,想着他本来就是来这蜘蛛巢穴中送死的,而且之前明显是他父亲当年留下了什么线索才让他执意如此,难道说他竟然在二十年前就在自己的身体内埋下了什么东西?等的就是今天的情形?   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要知道二十年的时间,就算当年他通过手术的手段在体内放置了什么,可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让自身的血肉和放入的异物完全长到一块,要重新取出来的话,可不仅仅是开一个伤口那么简单。   张德顺在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团布,估计是怕太疼了咬破舌头。我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有些不忍,可真要让我代替他,没有经验的我又觉得不忍心。   敖雨泽一把夺过张德顺的匕首,然后闷不做声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针管,在一只试剂瓶里吸满透明的药液,然后注射在张德福伤口周围。   然后她将匕首递给我,淡淡地说:“强效麻药,大概三分钟后生效,你帮他取出来,我先去挡住这些怪物。”   说完从背后取过枪支,却退出弹夹,取下几颗子弹后,然后郑重的往里面装入了三颗不同颜色的子弹。   我依稀地看到,这三颗子弹的弹体上面,似乎都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敖雨泽走到石台的边缘,挡在了我们前面,平端着突击步枪,瞄准了远处的蜘蛛女皇。   我抬起头,尽管没有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蜘蛛女皇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接着无数的美女蜘蛛开始掉头,纷纷围绕在她四周,在她的身前更是有十多个美女蜘蛛层层叠叠地遮挡着我们这个方向,形成一个就算是反器材狙击步枪都打不穿的厚实肉盾。   一声沉闷地枪响过后,我明显地看到敖雨泽的身子微微后仰,以她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居然也被看似普通的突击步枪的后坐力带得后仰,显然这不是步枪的原因,而是那枚特殊的符文子弹。   枪响过后,几乎是在瞬间,蜘蛛女皇身前的十余只美女蜘蛛,像是被穿甲弹轰中了一样,突然就四分五裂地炸开,红绿的黏液内脏撒了一地,看上去恶心而震撼。   但这还没完,这些血肉盾牌被一枪轰开之后,蜘蛛女皇的身子也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然后匍匐在地上。而她身后的土堆,像是受到炮击一样,突然炸开一个直径一米多,深度未知的大坑。大坑的边缘位置有四五十厘米厚的土层,而土层下面,则是还在蠕动并流淌绿色黏液的血肉。   我拿起望远镜,看到镜头中的蜘蛛女皇似乎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现在也证明了土堆的下面,果然是蜘蛛女皇的庞大到惊人的腹部身躯,而且这身躯的皮质极厚,虽然这伤口看着极大,可是蜘蛛女皇除了痛得不停抽搐外,相对整间房子大小的巨大身躯来说也并不致命。   “靠,这什么子弹?”明智轩目瞪口呆地爆了粗口。   敖雨泽没有理会他,然后瞄准了蜘蛛女皇,就要扣下第二枪。   “等等,先不要杀死她。”张德顺突然说道。   “她不死,就该轮到我们死了。”我看着几近抓狂的美女蜘蛛群,冲在最前面的甚至已经到了我们所在石台的下方,已经相互重叠着在朝上爬,连周旭东和铜墙、乌蒙,都拿着枪在朝下方疯狂的扫射,否则这些怪物早已经爬了上来。   “再坚持几分钟,取出我体内的那件东西,快,它能阻止她们!”张德福喘息着说。   “可是,麻药还要一分多钟才生效……”   “来不及了,赶紧……”   我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本来微微颤抖的手也似乎随着吸气的动作安定下来。匕首在火把照耀下,闪动着冰冷的光芒,我将匕首的尖端贴近了张德福的右肋下方的伤口,然后一狠心开始用力。   匕首非常锋利,血顿时从张德福身上流出来,我强忍着不适的感觉,继续拉动匕首,将整个旧伤疤全部划开,随着匕首的移动,我能感觉到尖端似乎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张德福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因为麻药还没有完全生效,这种痛苦就需要他完全承受,他声音颤抖地说:“拔开伤口,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我微微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是否干净,一只手拔开划开的伤口,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却从他伤口位置探了进去,果然摸到一截约有食指长,拇指粗细的东西,从手感上看应该是木质或者骨质的。   我将这东西取出来,张德福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好在这个时候麻药似乎渐渐生效了,他除了脸色吓人外,反而没有那种因为痛苦而全身肌肉颤动了。   一旁的谢欣蓉飞快地将一团纱布递过来,然后熟练地擦拭着血迹,缝合伤口……我这才想起,谢欣蓉就是佣兵小队的后勤和医护人员,要说开刀这件事,她比我要合适得多。   我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怪她先前怎么不早点站出来,但谢欣蓉没有理会我,我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手上的物体。   将这东西上的血迹擦干,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只骨哨。从骨哨的形状看,制作它的材料,应该是一节掏空了的指骨。   可问题是,骨哨的长度已经和人的手指差不多了,而人的手指分成三节,就算取用最长的一节指骨来制作,也不可能有这个长度。   难道不是人类的手指?我暗暗想着,然后看向了伤口处理得七七八八,已经恢复了少许元气的张德福。   “吹响它,就能暂时控制美女蛇。但哨音一停,它们就会重新恢复行动。”张德福有气无力地说。   “就这么点功能的破玩意儿,你在身上藏了十几年?”我有些不解地问。   “当然不止,传说,它能开启通往圣泉的大门……只要浸泡在圣泉中,就能真正长生,不仅仅是延长几十年寿命。”张德福眼中似乎有精光冒出。   “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秘密?”我突然想起张德福好几次都提起他的父亲,那个活到如今至少一百三十来岁的老寿星。   “是啊,只要进入圣泉,我就能真正长生,说不定还能变回年轻的样子……这个秘密,我守了十几年,生怕被村长和族老会知道。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可以和我一样,得到长生……”张德福十分兴奋地说。可能因为太激动了,他刚缝合好的伤口,又有血珠渗出。   “你不是不怕死么?原来对长生比其他人还要痴迷……”我有些感慨地说。   “只有年轻人才不会怕死,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可老人,尤其是活的年头够久的老年人,怎么会不怕死?死了死了,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就算葬礼再风光,来世投胎再好,已经感受不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们还继续废话,我怕我们顶不住了。”敖雨泽一边掏出手枪配合着铜墙他们三个不停射杀越来越多的美女蜘蛛,冷冷地说道。   铜墙扔下一枚手雷,炸死了好几只美女蜘蛛,终于让这群怪物的攻势缓了一下。我看着下方无数的美女蜘蛛尸体,只怕在这短短的两三分钟里,已经有三四十只美女蜘蛛毙命,可相对整个族群来说,依然不到十分之一。   我强忍着恶心,将匕首放在一边,把手中还依稀带着血迹的骨哨凑近了嘴巴,但不管我怎么用力,骨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喂,老头,你是忽悠我的吧?”我拿出骨哨,心中有些烦闷,气急败坏地说。   “当然不是,你再仔细看看。”   我看向下方,所有美女蜘蛛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起来,而且她们眼中的凶光和怒意似乎也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刚睡醒似的迷茫。   我连忙又吹响骨哨,依然没有任何声音,我估计这是因为骨哨发出的频率人听不见,但美女蜘蛛能够听见。   离我们越近的美女蜘蛛,动作越发迟缓,眼中的迷茫更深,有的甚至连瞳孔的焦距都似乎消失了。只有远处还来不及爬过来的一两百只美女蜘蛛,还依稀能够动弹。   真的有用?我大喜,如果没有这些美女蜘蛛的阻拦,那蜘蛛女王虽然看上去十分诡异,但是不能移动,完全就是个活靶子,没有我之前想象中那么可怕。   可惜我很快发现,我高兴得太早了,或许是在我们听来没有声音的骨哨对美女蜘蛛真的太有用了,本来趴在地上躲避敖雨泽发出的那种威力异常恐怖的子弹的蜘蛛女皇,这个时候已经愤怒地支起了了上半截身子,而它背腹部被炸开的巨大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半左右,已经不再有绿色的黏液流出,看样子只需要再过两三分钟,就能够全部愈合。这样恐怖的愈合力,简直比我们当初在五神地宫表层遇到的假巴蛇神还要恐怖。   “她的生命力太强大了,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恐怕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敖雨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枪迟迟没有发动,大概是没有把握击中对方后直接秒杀掉蜘蛛女皇。   “打她的腰部,那里最纤细,折断后失去了庞大的腹部,我估计生命力也就至少去掉了大半。”明智轩在一旁提议。   “如果她的弱点这么明显,你觉得会成为各个国家神话传说中非常致命的怪物?”敖雨泽冷冷地说。   “这……”   “蜘蛛女皇最结实的部位不是庞大的用来孕育美女蜘蛛的腹部,而是她的人形部位。那只是看上去像人而已,但是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细胞间的分子排列也极为紧密,就算是碳基生物的躯体,但是硬度堪比金属,韧性比一般的金属还强。”敖雨泽叹了口气说。   明智轩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着张德福说:“你老好像对她也了解不少,刚才还不许我们马上杀死她,虽然现在看来就算我们想杀也不一定马上能杀掉,可你这样做,肯定是有更好的办法吧?”   在他们几人说话间,铜墙等三人再度消灭了三十来只美女蜘蛛,毕竟现在这些美女蜘蛛在骨哨声中几乎和靶子没有什么区别,消灭起来容易得多。   可问题是,伴随着巨大的战绩是子弹的飞速消耗,几人手中的枪支携带的子弹,甚至包括身上备用的子弹都差不多打光了,看铜墙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如果他先前不受伤的话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跳下去直接用刀砍杀了。   原本我们进入雷鸣谷的时候,是携带了大量的备用弹药,甚至有不少高爆炸弹甚至火箭弹,可惜弹药箱在初次遇到美女蜘蛛的时候,由于当时地势的狭窄,大家施展不开只能暂时逃离,已经不知道被丢弃在什么地方了。   现在,我们借着地势和骨哨的威力,能够消灭掉七八十只美女蜘蛛,对先前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在谢欣蓉搀扶下,张德福颤抖着站了起来,从我这里要过了骨哨,然后开始吹着。和我只能一直保持着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用一种单调的频率吹奏不同,张德顺老人使用骨哨的时候,保持着一种特有的频率,这种频率甚至让下方的美女蜘蛛从迷茫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最后竟然纷纷后退,为我们留出了一条直接通往这空间中央土堆蜘蛛女皇所在位置的通道来。   我诧异地盯了张德福老人一眼,这才感觉到老人的确远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甚至从一开始的时候他晕倒在通道中,被我们偶然发现,这之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我暗暗警惕,对明智轩使了个颜色,这个家伙眨巴了下眼睛,顿时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然后藏在衣袋中,随时准备对付这个百岁老人。毕竟如果张德福真有什么阴谋在算计我们,这也不是尊老敬贤的时候。   敖雨泽等人飞快地拿出背包中早就藏好的飞爪,将金属的爪头固定在岩石上,然后戴上手套顺着绳子溜了下去,我们几人连忙跟上。   只有张德福一直在以某种规律吹奏着无声的骨哨,好在他比较轻,只有七八十斤,被铜墙一只手抱着很快也滑了下来。   敖雨泽收起飞爪,然后我们径直朝蜘蛛女皇的位置缓慢走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敖雨泽手中的步枪,一直瞄准蜘蛛女皇的头部,就算她也没有把握一击杀死蜘蛛女皇,可里面还剩下的两发威力惊人的符文子弹,还是让我们多了一些底气,也让蜘蛛女皇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就算我们再谨慎,也有走完的时候。很快,我们就来到离蜘蛛女皇十来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蜘蛛女皇的身躯到底有多么庞大,虽然她的人类躯壳和亚洲女性差不多大,但是那巨大的腹部所占据的空间,还要在我们先前预估之上。她身下掩埋着臃肿腹部的土堆只有走近了才发现远不止一间房子那么大,而完全就像是小山包了。   而在土堆的周围,有不少人和动物的骸骨,这些骸骨和外面包裹着恶臭黏液的骸骨不同的是,每一具都十分整洁光滑,尤其是几十具人类的骸骨,还依稀能看到他们生前在恐惧挣扎的情况。   看着这些洁白的骸骨,我心中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妙,可又说不上可能到来的危险到底会来自何方。   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如果不是我五感远超常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当我下意识地朝脚面看的时候,才发现脚下已经不知不觉多了不少细细的蛛丝。   和美女蜘蛛喷出的白色蛛丝不同的是,这些蛛丝是半透明的,又事先藏在地面,数量也不多,所以我们先前才都没有发现。我转过头四下望了望,这才发现蛛丝是以土堆为中心,朝外辐射了至少二十米的半径,形成了一张直径四十多米的大网。   我看着这张大网,心中一寒,只来得及提醒一声“小心脚下”,整张网就开始收紧起来。   手中拿着火把的铜墙和明智轩,拼命用火把去烧地上正不停收拢的蛛丝,可这些蛛丝和美女蜘蛛吐出的白色蛛网似乎有些不同,火把竟然完全少不断看似更娇柔弱的半透明蛛丝。   而且,这些半透明的蛛丝黏性也极强,随着蛛网的收紧,我们被沾在蛛丝上,巨大的力道顿时让我们无法继续站稳,纷纷摔倒在地,接着被更多的蛛丝黏住,越是挣扎,身上沾染蛛丝的地方就越多。   铜墙搀扶着的张德福也摔倒了,可让我们惊奇的是,张德顺竟然很快就睁开了身上的蛛丝,然后连滚带爬地到了蜘蛛女皇的跟前,被岁月堆积了无数条皱纹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一丝谄媚和恐惧,恭恭敬敬地说:“女皇,我为你带来了身负神血的点心,请睿智的你,按照家父与你的交易,让我进入圣泉……”   看着突然变脸的张德福,我们都呆住了,连挣扎的幅度都小了不少,看这架势,我们竟然是被他给卖了?刚才他不让敖雨泽继续用特殊的符文子弹伤害蜘蛛女皇,根本就不是他有更好的办法,而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和我们一起杀死蜘蛛女皇,只是想着要靠她来打开进入圣泉的门?   蜘蛛女皇的脸色,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如同是看待带宰的猎物。很快,收拢的蛛丝将我们裹成一团,几个人挤在一起,敖雨泽刚好在我旁边。   感受着敖雨泽身上传来的温软和阵阵体香,尽管是如此危急的时刻,我也禁不住脸红了一下。   耳朵微微发痒,却是敖雨泽将脑袋偷偷凑近了过来,只听她轻声说:“等会就靠你了,出发前我给你的那只针剂,应该还在吧?”   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毕竟蜘蛛女皇现在离我们就四五米远了,一群人已经被收拢的蛛网吊了起来。除了张德福外,我们一行人一共是六个人,铜墙的体型又差不多要当两个人算,所有人的体重加起来差不多接近五百公斤,居然轻而易举第被蛛网吊了起来,缓缓朝土堆上方移动,由此也可见蜘蛛女皇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了。   还好那支针剂我一直贴身收藏在裤袋里,尽管我们都被蛛网给裹住,可是双手进行轻微的动作还是能做到的。我避开蜘蛛女皇和张德福的目光,从裤袋里艰难地取出装有红色药剂的针剂,这个过程中敖雨泽也尽量侧着身子为我遮挡。   这只针剂和之前在五神地宫时遭遇巴蛇神时的药剂相比,除了都是浓郁的红色外,其实也有些不同,当时的药剂是需要吸入注射器然后注射动脉。可现在的这支却提前就封装进入一次性的小型注射器,只需要使用前将注射器前端针头位置的密封套去掉,比之前要方便许多。   而且药剂的分量,也只有先前的三分之一,我估计是经过浓缩了的,携带起来也非常方便。   将针剂取出来,偷偷去掉密封套,然后狠狠地扎入大腿位置的动脉血管。本来针剂扎入颈部的血管能够在最短的时间生效,可惜现在我的手臂被蛛网粘住,只能进行很小幅度的动作,根本就无法完全抬起。何况这样大的动作也容易引起蜘蛛女皇的注意,还不如注入大腿的血管,尽管药效的发挥要慢一些,却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身负金沙血脉的人,终于等到你了。自从八十年前那个人做出预言之后,我就一直等待你的到来……”蜘蛛女皇突然开口说话,尽管声音有些干涩,但并不算难听,而且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这让我大吃一惊。   这个地方无比封闭,又是地处西南地区最偏僻的山村之中,这山里的人说的四川方言和成都平原一带都有不小的区别,需要费力才能勉强听明白意思,可眼前这非人类的蜘蛛女皇,又是从哪里学来这么正宗的普通话?   而且,听她的口气,她至少在这个地方呆了八十年,从时间上算,八十年前也就是1935年,英国传教士董笃宜和那个在不同的时间点都诡异出现的神秘男人相续来到长寿村的年代!   而能做出这个所谓预言的,我相信不会是董笃宜,肯定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中年人,JS组织的创立者之一。   可是,他又是如何预言到我们会来这里的?就算他能猜到我们会进入雷鸣谷,可目前这蜘蛛巢穴,我们完全是机缘巧合下才决定进来的,中间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到此。   我想,就算那中年人也像尸鬼婆婆一样,是所谓能够看透命运线的奇人,但这种看透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或某种可能的命运走向,绝不会具体到某一天的某一件事。   而且这神秘的中年人既然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可我们进入雷鸣谷已经好几天了,他为什么不来阻止?上一次我们来到长寿村的时候,他还曾诱导秦峰放出了老宅柴房中的蛊虫,也不知是在布局什么,可这次,此人却显得太过低调了,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只是先前我们一直自认为是我们一路上十分小心,此地又不存在隐蔽摄像头监控之类的,我们可能没有被JS组织的人发现。可从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情报看,在这个神秘中年人的牵线下,长寿村似乎本来就和JS组织有着某种关联,从我们进入村子那一天开始,我们的行踪怕是早就被JS组织完全掌握了。   他们既然不阻止我们的行动,就算我们受到的几次不同怪物的袭击,被杀死的也大多是佣兵队的人,对我们几个主力冒险者来说却没什么损失。这一切都似乎说明了JS组织此时并不想要真正杀死我们,而是一再地引导我们进入此地,甚至连老姜头之所以还将我们带过来,都有可能是受到某方面的指使。   除非是神秘中年人一开始就这样布局,我们根本就是被故意引过来的,不然我决不相信他的预言能力能达到如此逆天的程度。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了,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就连小叶子的行踪的消息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可即便如此,我们却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一脚踩进去。   “就算有人预见到我们的到来,或许他还有预见到的事情没有告诉你,那就是,我们真的会这么轻易被你抓住?或者说既然这个人能知晓我身负金沙血脉,那么他肯定也知道金沙血脉的可贵,你觉得他会将如此宝贵的血脉留给你?一个不人不兽的怪物?”我大声反驳着。   感受着药剂通过奔涌的血管在身体内部流淌,药剂所到之处,似乎整个血脉都燃烧起来,让我分外难受。等药剂的力量到达脑部,那个时候我很可能就会像上次一样,完全失去意识,变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强大。   只可惜这种强大不受我控制,必须借用药物的力量激发自身的生命潜能,而且后患严重。可如果不使用它,那么我们这群人很可能真的成为蜘蛛女皇的食物,光是看看土堆四周白骨森森的几十具尸骸,也可以想象蜘蛛女皇绝对不会是吃素的。面对送上门来的的食物,相必她半点都不会客气。   至于我可能就更惨了,被吸光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必定的,就是不知道身上的金沙血脉能否就这么轻易地被吸光转移走。   不过我想应该没那么简单。当年的余叔曾经做过类似的事,都必须要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然后开启某种祭祀才有可能剥夺我的血脉力量。没有这些准备,直接放血的话,也不过是得到几千毫升味道稍微可口一点的血液而已。   “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他,不过他预言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八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清楚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只要献祭你的身上的血脉,我就可以从那一半丑陋的躯壳中脱身出来,成为五神之外的第六个神祗……”蜘蛛女皇尽量平淡地说,却掩饰不住她语气中的激动。   “我想,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感受着药物的力量已经快要全部激发出来,身上血管里奔涌的血液估计已经泛起金色的光芒,这让我的部分大动脉经过的皮肤,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金色。   我感觉到大脑也像是血液一样越来越热,继而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但和上次使用这种药剂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开始不停嘶吼着撕开身上裹着的蛛网。   尽管这些蛛网的黏性极强,可是在注射了药剂彻底激发了金沙血脉后,手上泛起的些许金光,似乎让我可以无视蛛网的黏性,很快,我就从蛛网中跳了出来,然后直接朝蜘蛛女皇扑了过去。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知道当年的身负金沙血脉的古蜀国王,可是能够和五神之一对抗的存在。”蜘蛛女皇冷冷地说,接着地下的土石有两个地方猛然间爆开,八条粗如脑袋带着黑色角质层,但尖端又十分锋利的蜘蛛长腿从地面拱起,很快就离开地面,尤其是最前方格外粗壮的两条长腿,在伸展到半空中后,又狠狠地朝我扎过来。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言语,可是心中却同样没有恐惧或者愤怒,只是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灵巧无比的避开,甚至还抱着其中一条差不多有一个人腰部粗细的蜘蛛长腿,然后另外一只手捏成拳头,狠命地在向这条巨大的长腿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只不过短短的五六秒,我的拳头已经轰出了十几拳,原本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角质层,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在我嘴里发出狼一样的啸声后,双手紧紧抱住这条巨大的蜘蛛长腿,然后猛地用力。   巨大的“咔嚓”声响起,这条蜘蛛女皇的左前腿,从打出裂纹的位置被完全掰断了,花花绿绿的黏液顺着断裂的伤口流了出来,之间还纠缠着无数筋络一样的东西。此外还有大块灰白色的肌肉,像是一只剥开了壳的龙虾,虾肉放了一整天微微变质后的色泽。   蜘蛛女皇发出愤怒的尖叫,大概她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徒手掰断她一条长腿。尽管她的自愈能力竟然无比,可断掉一条腿的伤势,估计还是要好几天才能完全长出新的。如果是平时当然无所谓,以她活过的年月,几天的时间怕是相对人类来说也不过几个小时,可现在正值我用药物激发了金沙血脉的时刻,这样的伤势,让本来就行动不便的她就更加尴尬了。   我这样疯狂的举动,不仅是蜘蛛女皇,就连和我一起的同伴们也数看呆了。当然,敖雨泽除外,毕竟先前他是见识过我激发血脉后发狂的情形。   而曾和我们一起进来,却最终背叛了我们的张德福老人,眼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眼毛精光地盯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看待某种极为可口的美食。   好在我现在尽管能观察周围的一切,但却像是灵魂出窍一样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客观性,似乎控制着我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我自己又能保持着一定清醒观察这种控制,因此并没有因为张德福的古怪目光而感觉不适,只是觉得被一只小虫子似的东西这样盯着,如果有空的时候不妨一脚踩死……   事后当我回想起当时的感觉,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一向都是和平人士的我,虽然不说是连蚂蚁都不敢踩,但也不至于将一条人命看得如此轻贱,这只能说明我被药物激发了金沙血脉后,改变的不止是自己的力量和体质,还有自己的意识似乎都要受到血脉的影响,变得将一切生命都视为蝼蚁般的高高在上。   或许,这就是神祗看待凡人的情绪?这我不得而知,可能性却极大,毕竟金沙血脉也一直被认为是神血后裔。   蜘蛛女皇其他还完好的七条腿,开始不停地在地面上拍打,无数的石块和泥土开始掉落下去,接着一个有六七米长,四五米宽和高的庞大蜘蛛腹部开始出现在我们面前。   犹豫蜘蛛女皇的巨大动作,本来被蛛网裹住,但因为我破开蛛网时留下一个大洞,正在挣扎着朝外爬的众人却倒了大霉,纷纷再度跌落在地,而且这还是从四五米高的高度跌下去,顿时滚做一团。   好在敖雨泽的双手都可以活动了,她咬着牙重新将突击步枪瞄准了发怒的蜘蛛女皇,准星应该对准了她的脑袋,只需轻轻扣下扳机,就算杀不死她,也能给她某种程度的重创。   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蜘蛛女皇臃肿的身躯微微挪开了一些,虽然只是不大的幅度,可对我们而言却至少有两三米的距离。   在她原本腹部贴近地面的地方,顿时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洞口的边缘不是石头的,而是青铜,一看就是人为的。井口上压着一块玉质的石头,造型有点像玉琮,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小孔。玉石上面还刻满了古朴的符文,虽然不认识,我也能猜到这些符文八成是古蜀时期使用的巴蜀图语文字。 第十八章 圣泉入口   “圣泉入口!”张德福惊喜地大叫,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他念念不忘的圣泉,竟然就在蜘蛛女皇的身下。   圣泉,按照张德福的说法,只要浸泡在里面,就能够得到长生,甚至连地下暗河的水,也有可能是被圣泉的水渗透出去,才具有能提炼出让人长寿的坤水的功能。   “你们以为我真的不能动?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这口泉不被你们这些贪婪的人夺走,我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八十年?”蜘蛛女皇尽管在暴怒之下,可脑袋依然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清醒,冷冷地对我说道。只可惜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说话,也只能听之任之。   “保护?实际上说白了,也不过是别人的一条看门狗吧?”敖雨泽冷笑着说,然后扣动了扳机。   或许是因为在被药物激发血脉的特殊状态里,枪响之后,我明显地看到枪口的火光一闪,但射出的却并非是一枚锥形的子弹,反而更像是一条密密麻麻排满了符文的金属流。   这调金属流所过之处,似乎连空气也被抽空,当它到达蜘蛛女皇额头位置的时候,留下的轨迹形成一条巨大的真空带。   但这不过是不到0.01秒的事,毕竟现在的敖雨泽离蜘蛛女皇也不过七八米的距离,若不是我的状态特殊,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看到和想到这么多。   现在的状态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时间被生生延长了。   可是这枚特殊的符文子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重创蜘蛛女皇,因为在敖雨泽扣下扳机的前几秒,张德福竟然已经不管不顾地扑向那口圣泉所在的位置,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起压在井口的巨大玉琮,却被不耐烦的蜘蛛女皇用还完好的右前腿一下从胸口扎过去,刺了个对穿。   殷红的血顺着蜘蛛女皇的右前腿尖端不停滴落,张德福的脸上还保持着狂热,但眼中却满是不可置信。   “圣泉……长生……”张德福的喃喃地念出这四个字,嘴角溢出乌黑的血来,那是内脏几乎完全破损夹杂在血沫中的缘故。   他的手伸出来,干枯如同鸡爪,手心里还捧着那枚骨哨,似乎想要放入玉琮中心位置的小孔当中,却怎么也够不到小孔的位置了。   与此同时,也正是敖雨泽扣动扳机的时候,蜘蛛女皇毫不犹豫地将张德福的尸体朝前抬起,刚好挡住符文子弹的轨迹,张德福的尸体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轰然炸裂,接着破碎的是蜘蛛女皇的前腿尖端,血雨伴随着蜘蛛女皇前腿的甲壳碎片和流出的黏液一起四处喷洒。   符文子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大半,当它到达蜘蛛女皇的眉心的时候,最终只让蜘蛛女皇狠狠地朝后仰了一下,前额的一小缕发丝飘落在地,眉心流出紫红的血来,让她绝美的面孔看起来无比狰狞。   可符文子弹的力量却没有穿透进入她的脑子里去就消散了,让她逃过了第二枚子弹的威力范围。   “我看得很清楚,你还有一枚这样的东西……从有些被我吃掉的食物的记忆中,这东西应该叫子弹吧?不过比他们记忆中的子弹威力要大上百倍,是因为里面增加了符文的力量么?”蜘蛛女皇额头还在流血,可是她毫不在乎,只是冷冷地盯着端着枪,但双臂微微颤抖的敖雨泽。   我心中微动,似乎敖雨泽在使用符文子弹的时候,并非是像普通枪支那样没有任何代价,相反,符文子弹的使用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不过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思想的控制,直接沿着蜘蛛女皇的腿,开始跳跃着朝她背上攀爬。   处于血脉激发状态的我,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大幅度增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换了平时的我就算是面对不会动的大树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攀爬一点,可现在我却仅仅用了两三秒,就爬上蜘蛛女皇的背部。   蜘蛛女皇的上半截身躯扭过头,盯了我一眼,脸色露出十分诡异的表情,接着我感觉自己脑子嗡地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脑袋,让处于旁观者状态的意识都瞬间烦闷欲呕。   “小心,蜘蛛女皇能够直接攻击人的精神!”敖雨泽似乎看出我不对劲的地方,在下方喊道。   可惜我无法回答,甚至连身躯灵敏的反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而变得迟钝起来,接着在蜘蛛女皇遍布褶皱的背上皮肤里,爬出无数筷子粗细的紫色虫子,正是我们先前遇到过寄生在乌蒙体内的紫虫藤。   这也让我反应过来,为什么普通的美女蜘蛛面对涂抹有紫虫藤粉末的我们会视而不见,这中半虫半植物的诡异生物,竟然原本就是寄生在蜘蛛女皇身上的,身上沾染有蜘蛛女皇的气息,作为女皇子民的美女蜘蛛们,自然对这种气息有着天生的亲近以及畏惧。   可惜想通这一点对我目前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善,随着紫虫藤涌过来,然后像是一个藤球一样将我牢牢地包裹在里面,仍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数以百计的紫虫藤的纠缠。   不过好在这些紫虫藤并没有急于吸我的血或者钻入我身体内寄生,这让我有了回旋的余地。接着我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敖雨泽终于动用了第三枚符文子弹,子弹射向的部位是我的脚下,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脚下炸开,接着蜘蛛女皇再度发出凄厉的惨叫。   随着我身上的紫虫藤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终于掉下去不少,我的视线终于开阔了,能看到在我先前站立的位置,已经出现一个一米四五左右直径,差不多八十公分深的血肉之坑。   要知道这不是敖雨泽打出第一发符文子弹那样需要炸开蜘蛛女皇身躯表层的岩石和土层,而是直接作用在它的背上,巨大的符文之力顿时造成了比第一发子弹还要深得多的伤口。   四处流窜的符文之力虽然对蜘蛛女皇来说不过是一枚威力巨大的子弹,但对还纠缠在我身上的紫虫藤而言,却是足以致命的武器了。   我身上挂着的无数紫虫藤,在符文之力彻底爆发后,顿时在瞬间就枯萎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争先恐后地离开,转眼间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让我失去里理智,还是在药物作用下我的身体处于被战斗本能接管的状态,我毫不犹豫地跳进这个血肉形成的巨坑中,然后用脚在巨坑中使劲倒腾,用手四下乱抓胡扯。   无数的肉块或者筋络、不知名的器官以及一些膜一样的身体组织,被我疯狂地抓了下来,然后抛出坑外。我感觉自己像是钻入铁扇公主肚子中的孙猴子,在蜘蛛女皇的体内不停破坏着,让蜘蛛女皇庞大的身躯不停抽搐扭曲,口中更是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大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本以为是食物的我们,竟然会表现得这么疯狂,不管是敖雨泽还是我,从一开始就用出了最强的手段,连留手的可能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蜘蛛女皇的挣扎终于停止了,最后哀嚎着侧翻在地。我从蜘蛛女皇庞大的身躯中爬出来,她臃肿的躯壳,几乎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我掏空了三分之一,现在倒下后,已经无法在重新爬起来,只有几条腿还无意识地偶尔动弹一下。   而这个时候,她原本绝美的面容,却开始变得衰老起来,身上本来光滑的肌肤也失去了光泽,更是充满了老人般的皱纹,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看上去就如同在瞬间老了七八十岁。   而且诡异的是,在蜘蛛女皇变得无比苍老后,其余的美女蜘蛛,也在瞬间变得衰老起来,似乎它们的生命,完全和蜘蛛女皇是共享的。就连先前无比黏人的蛛丝,也从半透明变得灰白起来,并且失去了黏性,几个还在和蛛丝搏斗的同伴顿时轻易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现在药效开始消退,巨大的副作用也随之而来,我几乎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像撕裂了一样的痛。并且这种痛并非是肌肉层面的,而是源自细胞的层面,尽管我也知道痛觉神经是不可能延伸感知到这么小的微观层面。   或者换句话说,这是源自灵魂的痛苦,这让原本处于懵懵懂懂状态的我也被强迫变得清醒起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走路都在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明智轩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连忙过来搀扶着我,脸色露出一丝佩服,在我耳边小声说:“真有你的,要不下次我也试试那种可以提升人体潜能的药剂,当一回英雄?”   这话被同样走过来的敖雨泽听见了,笑眯眯地对明智轩说:“可以啊,不过你可不要后悔。”   明智轩看着敖雨泽的笑容,却比看见一张冷脸还要可怕,打了个哈哈,连忙推辞:“算了算了,还是不用了,我可没有小康这样的血脉,我估计这样的福分我消受不住……”   “算你有自知之明。”敖雨泽冷哼一声,然后走过去,在地下捡起了曾被张德福老人视若珍宝的那枚骨哨。   擦干骨哨上面的血迹和黏液,敖雨泽走到曾被蜘蛛女皇掩盖住的圣泉入口前方,看着被直径近两米的巨大玉琮所封住的井口,喃喃地说:“我倒是想要看看,所谓的圣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喂喂,还是不要冒险了吧?万一里面封印着的,是比蜘蛛女皇还要可怕的怪物怎么办?老实说,我可是怕了……”明智轩连忙阻止。   想着我们一路走来,在山谷中的土堆里挖掘出了无数埋藏骨骸的罐子,然后引出了更多的人面巨蛾,后来跟着老姜头进入这所谓安全的地方,却是美女蜘蛛的势力范围。   后来遇到张德福以后,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决定进入美女蜘蛛的巢穴内,却不料遇上蜘蛛女皇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不是敖雨泽携带的符文子弹,如果不是她提醒我提前使用了那枚珍贵但副作用巨大的药剂,恐怕这个时候我们一群人真的成为她的食物了。   虽然这之间有老姜头和张德福故意陷害我们的缘故,可我们有时候突然涌起来的好奇心,也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原因。   当我也说出这个分析的时候,敖雨泽想了想,说道:“张德福已经确认这里是圣泉的入口,那么应该不会错得太离谱。而且蜘蛛女皇的领地观念很强,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能够长生的圣泉的里面还封印着其他怪物的,那不叫封印,而是叫天大的福利吧?还有小康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们都会不假思索地信任着老姜头和张德福这样的老人,我估计原因只可能有一种,那就是有人在拨动我们的命运线,让我们的命运发生细微的偏差。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在铁幕的内部,我们一般叫这种现象为‘命运迷雾’。”   “命运迷雾?”我重复了一遍,对有这样能力的人心生敬畏,就是不知道做到这一点的,到底是尸鬼婆婆,还是那个神秘的中年人?   不过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当我们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命运迷雾还能影响我们思绪的可能应该会大减,这就像最优秀的催眠专家,面对一个心理是哪个处处防备病人,也不他可能顺利地将对方催眠。   其余人开始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敖雨泽手中的骨哨,乌蒙张了张嘴,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敖雨泽问。   “我依稀记得,在村长的手上,我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先前那老不死的身上取出这玩意儿的时候我正在和其他美女蜘蛛作战,没有看清楚,现在走近了我才发现,当初村长的脖子上,也挂着这样的骨哨。”乌蒙说。   我沉思起来,乌蒙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那么村长身上应该真的有同样的骨哨。这两个骨哨仅仅是外形近似,还是说什么功能都一样?   我看向圣泉入口的玉琮,和真正的玉琮比起来,它要大上数十倍,可唯独中间的圆孔,却和一般的玉琮差不多大小。   敖雨泽深吸一口气,将骨哨放入玉琮中央的圆孔之中,可是玉琮却没有任何反应。三分钟过去了,依然如此,这让场面有些尴尬。   “不如我们一起掀开它?”力量最大的铜墙提议道,看得出来这家伙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估算了一下,这玉琮直径约有两米,高度是一米多,也就是说至少都有3个立方大小。它的材质是玉质的,玉石的密度一般介于2-3之间,换句话说,这巨大的玉琮重量很可能是6-9吨,就算我们六个人都是神力惊人的铜墙,要想不借助任何工具搬起超过六吨的石头,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如果小康的药效没有过就好了。”明智轩听我粗略算了下,不由得感慨道。   “就算药效没有过,我也不可能抬起六七吨重的石头好么?那玩意儿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出一个人的潜能,就算我的血脉远超常人,在药效激发下能抬起一两吨重的东西就谢天谢地了,六七吨,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好了!”我有些抓狂地说。身上的疼痛依然没有消退,第二次使用这样的药剂,副作用果然比第一次更大,也不知道什么是才能恢复过来,又会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冒险。   “那怎么办?”明智轩挠了挠脑袋,只能看着巨大的玉琮干瞪眼。   我耳朵一动,朝敖雨泽他们使了个颜色,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有人过来了。”   几个人中除了明智轩都是身经百战的,连忙猛地趴下,还随手抽出了武器。就连明智轩也被自家的保镖周旭东给压着趴到在地。   接着“嗖嗖”的声音传来,数十支弩箭从我们站立的位置径直串过去,如果不是我五感敏锐提前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让大家做好了准备,光是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就足以让我们团灭。   “什么人?”能用弩箭的,当然不可能是怪物,只能是人。敖雨泽这样喊着,我们这才看见从数十条通道中其中非常靠近地面的一条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十七八个人。   有三个人明显是被绑起来看押着的,竟然是失散的佣兵小队的成员,分别是霹雳、枪王和狼牙。但是我并没有发现明智轩的另外一个叫孙达的保镖,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在这只十几个人的队伍中,我们还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老姜头、村长和张顺。而看张顺的样子,比之前见到的时候似乎又瘦削了一些,两只眼睛也是充满了血丝,眼眶乌黑,像是睡眠不足的吸毒人员。   至于其他人,却是我们都没有见过的,而且全是看上去全是超过百岁的老人,七男五女一共十二个,手中大多拿着自制的弩弓,也有几个拿着土制的猎枪。   其中有一个了老头颌下白须飘飘,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看上去怕是至少有一百三四十岁了,哪怕是在在大城市的街上也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走到这个地方来,连蜘蛛女皇也干掉了。”村长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地说,一点都不像当初我们在村子里看到他时那副平庸中带着一丝淳朴的样子。   “我们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安好心。老姜头,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里送死的吧?”敖雨泽冷笑着说。   “丫头,本来我只想带着你们在雷鸣谷中转一圈,然后随便遇上几只怪物,死掉一两个人你们就会知难而退,可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不到蚕丛墓绝不停下,而且还发现了鬼槐的秘密。”老姜头犹豫了一下,有些遗憾地说。   “原来刚开始的时候,你也不是想要将我们全部害死,那么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是不是你任务完成得太差劲,所以才被村长给绑起来了?”明智轩也冷嘲热讽地说。   老姜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一开始我就想全部害死你们,其实也有的是办法,毕竟那个时候你们对我还没有防备。”   明智轩顿时语塞,老姜头说得不错,刚开始进入雷鸣谷的时候,我们对他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他如果当时就搞鬼,或是在饮食中下毒,或是故意带我们进入更危险的地方,那么我们这群人现在能否还活着完全是未知数。   可要说感谢他,也谈不上,毕竟我们中也有好几个人是因为他故意带到此地才死去的。   “老姜头这个废物,一开始我就觉得他狠不下心,最后还不是要我们亲自过来?不过说起来也算是误打误撞让我们获得更大的好处,才会绕过他。这么多年了,这个怪物都盘踞在这里,我们长寿村的人始终无法完全进入圣泉,现在好了,只要打开圣泉,我们就不用每个月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地下暗河将圣泉的水带到村头的枯井里,然后再费时费力的提炼坤水来延长寿命。有了完整的圣泉,我们村子里的人再也不用一百多岁后就必须走近雷鸣谷寻死,而是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村长瞪了老姜头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罕有的狂热神情。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圣泉入口,心顿时沉了下去,村长和老姜头他们,当初都应该是知道圣泉的秘密,也知道凭村子的力量不可能除掉蜘蛛女皇。不过他们掩饰得很好,在我们面前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活该我们当了他们的棋子,帮他们除掉蜘蛛女皇这个前往圣泉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这群老人,似乎不是生活在雷鸣谷中的吧?”我看这些老人衣衫整洁,面容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根本不像是常年生活在雷鸣谷这样的绝地之中。   “当然不是,他们可是被神选中的人,是族老会的‘族老’,是村子里地位最高的人。将来我过百岁后,也会成为新一任的族老……”村长语气中带着骄傲地说。   “那还要至少五六十年,你现在就盼望这个位置,不是太早了点?”明智轩不屑地说。   “没关系,我等得起。五六十年,对你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的确相当于大半辈子,可对即将进入圣泉的我们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算不上什么。”村长意气风发地说。   “放了我的人,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乌蒙紧紧地盯着被绑住的三个队员,语气有些不善。尽管他之前也被村长他们抓住过,又被紫虫藤寄生大伤元气,可看到自己的队员被抓,也有些按捺不住。   村长轻蔑地一笑,说:“你不和我们计较?问题是你有这个本事,手下败将而已。”   乌蒙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可被美女蜘蛛抓伤后当成活着的食物储备起来,剩下的战斗力不足平时一半,最后在老姜头带领下,被村长带着人伏击中了带毒的吹箭,然后又在他身上种下让他差点死去的紫虫藤。   这份痛苦和仇恨,他是怎么也不会忘记。并且现在元气大伤的他,怕是更加不是村长他们的对手了。   “大奎,不要和他们废话,赶紧抓住他们,拿到张德福这个叛徒的坤骨哨,打开圣泉封印。”那个年纪最大但精神极好的老人说道。   我估计此人应该就是长寿村中族老会的老族长,身份地位比起村长来还要高得多,毕竟村长的理想也不过是五六十年后进入族老会成为族老之一。   而他口中的“大奎”,应该就是村长本人的名字。在这一百多岁的老人面前,村长不过才四五十岁的年纪,完全是个重孙辈的小孩子……   “你们要这个骨哨?”敖雨泽站起身,将骨哨从玉琮中取出来,小心地把玩着,丝毫不在意至少有十把弩弓正对着自己。   这些弩弓虽然是村里的人自制的,但从刚才那一轮箭雨来看,威力十分惊人。回想着长寿村的先祖,其实是丛帝墓的守陵人的身份,那么这些弩弓的制造方法,很可能是从几千年前守陵军队传下来的,又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改进,威力怕是不比现代技术制造出的供特种部队使用的弩弓差。   “不要想着毁了它来威胁我们,你毁不掉的,不信可以试试。”老族长气定神闲地说。   敖雨泽的神情微微一滞,看来是被老族长说准了心思。我不禁暗地里感慨,果然是人老成精,能活到这把年纪,就算是一直生活在山村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可是说道对人心的洞彻,那也完全不比一些心理学大师差劲了。   “你们真以为人多就肯定吃定我们了?”敖雨泽犹自嘴硬地说,眼中闪动着莫名光,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冒险拼上一把。   其实我也觉得,就算对方的弓弩十分犀利,毕竟大都是些百岁以上的老人,就算身体依然健康,也最多不过保持五六十岁老人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哪怕我们之中一半的人都受了伤,面对这群老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你以为这么多年的准备,我们就这几把弩弓,几条猎枪?”老族长呵呵笑着,然后挥了挥手。   村长大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陶罐,打开后,放出了好几只鸡蛋大小的飞蛾。   这些飞蛾数量不多,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来后也没有立刻朝我们飞过来,而是不停地在半空中盘旋,似乎在等待什么指示。   敖雨泽面色微变,说道:“你们能控制人面巨蛾?”   “人面巨蛾大部分都是村里的老人死后的尸骸所化。如果没有特定的手段,我们怎么放心将他们的骨骸放在鬼槐灰制成的陶罐中,然后埋入雷鸣谷的几个大阵的节点?人面巨蛾是子母蛾,这些子蛾在我们手上,虽然我们不能控制每一只巨蛾的具体行为,可是召唤它们来此,同时保证它们不攻击我们自己人还是能做到的。”老族长镇定地说。   我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如果仅仅是十几个老人拿着原始的武器,我们还是有一拼之力的,可如果再加上数量不明的人面巨蛾,那么就难说了。   如果旺达释比现在在这里,或许也有些办法能拖延一些人面巨蛾的攻势,可惜当初他在帮我们挡下数十只人面巨蛾断后时,就不知所踪,虽然我们能确定他肯定有逃生的办法,不一定就死了,可现在毕竟不可能让他马上就出现。   果然,仅仅是对峙了几分钟,一阵翅膀扑闪的声音过后,七八只人面巨蛾从不同的通道飞了过去,不过其中有两三只身上有些焦黑的伤痕,还有的翅膀破破烂烂,飞进来的时候也歪歪扭扭的。   看着这群残兵败将般的人面巨蛾,老族长镇定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愤怒地说:“是谁,谁干的?”   我们松了一口气,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旺达释比还能有什么人?   “看来事情不像你们想的这么容易呢,不如这样,你们放了我们的人,也不要想着俘虏我们,我交出骨哨,怎么样?”敖雨泽说道。   老族长脸色微变,村长大奎似乎也有些不甘心,不过最终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终于勉强同意了。   很快,双方商定好了交换的形式,张顺和两个老人拿着上了膛的猎枪对着狼牙、枪王和霹雳三个伤痕累累的俘虏,而敖雨泽则带着骨哨,双方一起朝中间位置走过去。   后方的我们手中有枪支的,这个时候都瞄准了押送俘虏的张顺和两个老人,只要他们有什么异动,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其余的人则躲到了圣泉入口的后面,毕竟这圣泉上面压着两米直径,一米多高的玉琮,是个天然的掩体,而且周围还有崩塌的土堆和石块,以及蜘蛛女皇的尸体,地势复杂,也有利于我们仿制对方不讲信用突然攻击。   我们和族老会的人相距不过二十多米,只几秒钟就走到了一堆,张顺先放了他押着的霹雳作为诚意,当霹雳顺利走到我们这群人中之后,一个老人又放了狼牙。这个时候敖雨泽伸出手去,将骨哨递给张顺,这个过程她无比小心,生怕对方突然暴起开枪。   张顺接过骨哨后,仔细查看没有什么问题,就开始缓缓的后退。最后一名老人也放了枪王,然后敖雨泽带着枪王和狼牙一起后退。   还好,对方似乎没有反悔的意思,在双方完成交易后,族老会的老族长让村长大奎也拿出身上的骨哨,然后将两个骨哨拼接在一起。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相互之间大小差不多,也没有明显接口的两个骨哨,在遇到一起之后,竟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然后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从外观上看竟然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是两个骨哨拼成的。   也不知这骨哨是什么年代制成的,说不定就是蚕丛王时代的古老遗物,当年的古蜀王国到底是得到什么帮助,竟然在各方面的技术,都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应有的科技标准。   “很好,不过,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见识下圣泉?”老族长看着连成一体的骨哨,十分满意地说。   “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是让我们去当炮灰吧?”我们自然不相信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老族长,这个时候会突然变得这么大度。   “当然不会,你们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走在前面。我相信,你们这几个人,要想伤害我们也不容易。”   我们小声讨论了一下,谢欣蓉还拿出背包中的微型急救箱,给三个俘虏进行简单的包扎。   敖雨泽也戴上那副特殊的眼睛看了下三人的伤势,最后十分肯定地说他们体内没有像当初的乌蒙那样被种下紫虫藤,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其他什么后手。   老实说,对村长大奎,还有村子里镇长掌握权力的族老会,我都不怎么相信。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算计我们,不希望我们揭开村子里长寿的真正秘密。我想这完全是他们的逆鳞,不管现在他们表现得多么和善,可是最终是绝对不容许我们活着离开雷鸣谷的。   我们只有都死在这里,对于整个族老会来说才是最合符利益的。可是,面对老族长的这个提议,我们又隐隐觉得,或许圣泉的所在,是解开许多谜题的关键。   这一次应该不是被人用命运迷雾干扰影响我们的判断,而是我们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所谓的圣泉里面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肯定也是和JS组织以及那个神秘的中年人有关。   这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能在一些重大的和古蜀文明相关的历史事件之中穿梭。但是这种穿梭应该最早是止步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三星堆文明被发现的时候。   在这上下八十多年的事件,他似乎在不同的时间点都做了布局,而且这个局是指向我们这群人,我们至今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如果仅仅是要我身上的金沙血脉,那么反而简单多了,以JS的势力,要想瞒着铁幕将我绑架,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铁幕也不可能将精力和保护的力度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身边能有敖雨泽这样即便是铁幕中也数一数二的特工人员保护,估计应该是破例了。   “是那个中年人曾说过,如果圣泉大门有开启的一天,就需要带着我们一起进去吧?”我冷笑着。   老族长微笑着说:“他是这样说过,但我也不一定就完全听他的。长寿村的村民才是丛帝墓守陵人的直系后裔,就算丛帝墓中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和珍宝,也轮不到外人来开启。不错,他的确给了我们不少好处,我能活到今天也多亏了他提供的方法,但是涉及到大是大非,也容不得半点含糊。”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能让长寿村的人继续保持长寿,甚至是真正的长生,那么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哪怕这种合作是对抗那个神秘的中年人?”我敏锐地感觉到老族长话里的潜台词。   “当然,不过这种合作,必须以我们为主导。并且事后这件事不许你们像外界公布,为了这一点,你们必须要吃下一点我们提供的小玩意儿。放心,那东西只要你们没有二心,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让我们一起进去,居然是打着用那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玩意儿”来控制我们的主意。只可惜我们就算听他的这样做了,到时候怕是就真的为人鱼肉,生死都受对方操控,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知道和族老会的矛盾,是不可能这样简单谈拢的,于是假装客气地说:“多谢了,不过圣泉的吸引力虽然大,我们还是觉得命更重要。生死被人操控的事情,你觉得我们会傻到去干么?”   “可惜你们没得选。”村长大奎诡异地一笑,说:“你们仔细看看,周围就只有我们这十几个人?”   我脸色大变,这个时候我也听见了,有人在接近,而且数量还相当不少。难道,竟然是JS组织的人?也不对啊,听老族长的口气,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和JS组织的人翻脸的准备,长寿村的人,想要彻底获得圣泉,从而实现真正的长生,而不仅仅是长寿百岁之后,还要进入雷鸣谷成为谷中大阵的养料。   一支装备极为精良的的队伍出现在一条通道的入口,这支队伍形容举止都透着杀伐之气,令行禁止,就算是在正式的军队中,也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好久不见啊,杜小康,你有些让我失望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队伍中间冒出来,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我看着这个年轻人朝我们这方走过来,心中顿时一沉,小王,真相派中五十四张扑克牌中的小王! 第十九章 世界的错误   小王从佣兵队伍中走出来,身边是我曾见过的老K。   在小王的手上,正捏着一个已经破损的罐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我看着这个罐子,心微微一沉,这个罐子正是前两天被我扔掉的那个,想不到小王竟然能重新将它从山谷中找回来。   罐子里面本来装着能留下特殊气味的液体,现在已经全部从破损的口子流光了,有的地方甚至微微瘪下去,看样子当初摔下山谷的时候,这罐子受损十分严重。   我心中警惕起来,不管怎么说,我的心脏位置依然还有一颗微型定位器,甚至还有一枚纽扣炸弹在里面,现在雷鸣谷内电磁异常还没什么大碍,可一旦出去后,真相派的人可以轻易的引爆它。就算我身负金沙血脉,估计也无法抵抗一枚纽扣炸弹在胸腔内爆炸的威力。   “你想怎么样?”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很简单,打开圣泉入口,让我们看看JS组织,到底隐藏了什么。”小王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   我一愣,问道:“圣泉入口的钥匙,不就是那两只连成一体的骨哨么,关我什么事?”   “你们真以为,JS组织会这么轻易的将打开圣泉入口的骨哨留给这些村民?对他们来说,长寿村的人不过是提供物资的基地,以及提供实验品的仓库而已。”   我看了看村长大奎,他面带微笑,显然他们也十分认同这种说法,也就是说,他们和真相派勾结,可能不是一天两天,长寿村的人早已经无法忍受JS组织的盘剥,在谋求着某种程度的独立,彻底掌握自身的命运。   小王扔掉手上的破罐子,从村长的手上接过已经合在一起的骨哨,然后走到我面前,他面对敖雨泽的时候,还是带着几分忌惮的神色,动作十分小心,似乎生怕敖雨泽突然暴起伤人。   他将骨哨放在我的手上,轻声说道:“用你的血滴在骨哨上,然后放入圣泉入口的玉琮,圣泉之门就会打开。虽然我们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这样一来,有可能破坏其中的某些构造,这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有些僵硬地接过骨哨,转过头忘了一眼敖雨泽,敖雨泽不置可否的对我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少说什么。似乎她也十分期待圣泉之门打开后的情形。   我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那巨大的玉琮旁边,然后用匕首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骨哨上。说来也怪,我的血液滴在骨哨上后,并没有滑落,而是被骨哨所吸收,很快,整个骨哨都变得隐隐透着血色,同时又有一些金色的星点在其中掺杂着,看上去有一种邪恶的美感。   将变成金红色的骨哨放入玉琮中央的孔洞中,随着骨哨的放入,仅仅是几秒钟以后,玉琮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我连忙退开了几步,其余躲在玉琮后面的人,也不得不躲开,就此暴露在真相派的人的枪口下。   不过好在小王和老K以及整个真相派的人,似乎都被玉琮的动静所吸引,并没有趁机开枪消灭其他人,这多少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玉琮上出现无数复杂而富有某种神秘美感的纹路,这些纹路带着隐隐的血色光芒,似乎在玉琮之中,本身就有无数的神经和血管,根本就不是一个死物。很快,随着血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玉琮像是遇到阳光的黄油一样开始软化,渐渐变得有些透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果冻一样。   玉琮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强,并且渐渐变为半透明的流质,最后这些流质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朝四周的空间蔓延。玉琮变得越来越薄,最后覆盖了周围十几个平方的面积,可中心的位置,却露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四五,深不见底的孔洞。   这个孔洞就如同是一口井,井的边缘位置是用青铜整体铸成的,因此带着几分古朴和苍茫的气息。因为角度的关系,现在还看不见井里到底是什么,可也能勉强感觉到井中似乎散发中某种让人不安的寒意。   “你们下去,只要能找出其中的秘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在场的每一个人。”小王淡淡地说道。   “你是要拿我们当探路炮灰?”敖雨泽冷笑着说。   “如果美丽的敖小姐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就算敖小姐你身手超群,可在几十个精锐武装人员的看押下,想必也不会做出让我们双方都感觉遗憾的举动来。”   敖雨泽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小王说得没错,她就算身手比起王牌特种兵都要好,可毕竟不是超人,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几十个精锐武装分子。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或者你们自己下去,或者我们用枪逼着你们下去。”小王轻声说道。   村长大奎犹豫了一下,对小王说道:“让他们先进去,如果发现了圣泉的踪迹,会不会被他们破坏?”   “没有人会真正破坏作为长生之源的圣泉,何况,你也太小看当年的丛帝了,能在雷鸣谷这样的地方修建陵墓,他又怎么不可能不做好完全的防护准备呢?别说是他们几个,就算是我们这一大群人,怕是都不可能破坏掉圣泉。”   我和敖雨泽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次真的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按照他们的意图,当一回带路的炮灰。不过我对他们口中所谓的圣泉,依然感觉到有些疑惑,要知道如果真的存在能够让人长生的圣泉的话,怕是一直在追求长生药物研制的JS组织,早已经杀死蜘蛛女皇,将之占为己有了。   别说是让人活上好几百年的真正长生,就算只是像长寿村的居民一样,只能活一百三四十岁,放在世俗社会当中,怕是都能被许多政要和富豪当成仙丹一样的神药拼命追求,就算是要人献出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家产,只怕也有人愿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稍微商量了片刻,然后将绳子在井沿上固定好,随后敖雨泽带头,戴上手套抓着绳子就开始潜入井下面。   过了一两分钟,地面上的一大捆绳子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绳子终于没有继续朝下延伸。可井下面也没有传来敖雨泽约定的信号,这让我微微担心。   小王举着火把,望着黑漆漆的井壁,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看来这鬼地方还真有不少秘密,别的不说,光是打这样深一口井,放在几千年前就不知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我看了他一眼,也顺着绳子下到井里面去。   我感觉自己在井壁中下沉了至少有三十多米,越是到下面,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厚,就算我带着火把,甚至都看不到尽在咫尺的井壁。   当下降的深度达到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子沉了一下,似乎遇到了什么阻隔,可这阻隔又只延迟了一两秒钟就消失不见。只是周围的雾气已经浓郁得如同有了实质,整个人先是感觉在水中一样呼吸不畅,接着更是如同陷入凝胶一样的物质当中,连手脚伸展都十分艰难。   我有些惊慌,想要摇动绳子示意上面的人拉我上去,却在凝胶一样的物质中,完全使不上力气。   就在我感觉自己胸口烦闷得快要爆炸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那种周围的空气都被束缚住的感觉陡然消失了。接着脚下微微一痛,我竟然已经到了井底。   我举着火把看了看四周,没有敖雨泽的影子,只是雾气并不如先前浓厚了,有火光照射的位置,还是能勉强看出两三米远。   我守在绳子旁边,生怕后面下来的人和我也走散了,可是过了有十多分钟,缺没有一个人下来。我的心微微一沉,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没有人继续下来,要么是上面出现了什么变故,要么就是这圣泉隐含着某种古怪的地方,下来之后的人,竟然并不在同一个地点。   怪不得当时敖雨泽下来后,没有发出任何信号,以她的精明,这本就不应该发生。想通了这一点,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同时也感觉到这是一个脱离真相派和长寿村的人掌控的好机会。   毕竟,如果下来的人都会不知什么原因到达不同的地点,那么就算真相派的人再多,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威胁了,只要小心一点在这下方的空间四处行走搜寻的时候,不要遇上他们就行了。   我举着火把,朝四周看了看,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山壁的存在。这是一片远比蜘蛛女皇老巢还要空旷巨大的空间,只偶尔有一根需要十几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朝上延伸着,支撑着整个空间的结构不至于塌陷。   很显然,这里的险峻奇诡的环境,完全是自然形成的,除了我们下来的那个井口,其他的地方看不到半点的人工痕迹。   不过我也有些奇怪,就是这里既然是所谓的圣泉入口,但是却看不到半点泉水的痕迹,甚至除了浓烈的雾气之外,连水坑都没有发现一个。   四下搜寻了很长时间,我甚至已经感觉到十分疲惫的时候,偶尔的抬头,却让我吓得差点扔掉手中的火把。   在我的头顶上方,竟然倒吊者无数的人类尸体,这些尸体上裹着层层叠叠如同蚕丝一样东西,只露出头部来。   尸体离地面的高度,大概就是三四米的样子,刚好是我举着火把能够看到的极限。如果只有一两具这样的尸体也就罢了,问题是在这一片区域,我举着火把四处走动了一圈,只粗略估算了一下,就可以得出一个惊人的数量——这里倒吊着的人类尸体,惊人不下于千具!   密密麻麻的尸体全都被包裹着茧一样的蚕丝里,也或许是美女蜘蛛的蛛丝,可不管是哪一种,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无比恐怖的景象。我想起先前乌蒙曾说过,他被美女蜘蛛抓住后,曾被带到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被当成美女蜘蛛们的活体粮食储备起来。   现在这里的情景,怕是就和美女蜘蛛的仓库有些类似,只是与之不同的是,美女蜘蛛们的储备食物,大多数都是山谷中的各类动物,人类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而这个地方恰好相反,全部都是倒吊着的人类尸体,而且看他们披头散发的样子,应该不是近现代的,而是存在了很多年呢。   我吞了一口唾沫,准备离开这里,却无意中发现,上方倒吊着一具尸体,嘴角边突然流出了白色的泡沫,因为是倒着的关系,这些泡沫朝下流淌很快就到了额头,牵出一根长长的黏稠丝线,然后坠落在地。   我连忙躲开,不管这玩意儿有没有毒,光是想想是从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嘴里吐出来的,就已经恶心万分了。   唾液一样的泡沫滴落在地,很快就消失不见,我这才注意到,地面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里的地面,都似乎铺上了一层细细的沙土,走在上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当刚才那具尸体不知是何缘故口中流下的唾液掉在地上后,却并没有像在外面世界一样仅仅是弄脏一小块沙土,而是整个都消失不见。   我想了想,将自己带着的水壶拿出来,然后倒了一点在沙土上,居然也像是刚才的唾液一样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我脸色微变,取出身上的匕首,轻轻地拨弄着地下的沙土,发现这一层沙土其实并不厚,也就五六厘米的样子,沙土的下面,依然是普通的石头。   很显然,能够吸收掉唾液和水的,仅仅是这一层古怪的沙土,并且沙土的范围也不大,刚好正对着倒吊着上千具尸体的区域。它存在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收集这些尸体身上流出的唾液。   这是一个让我感觉无比奇怪的现象,难道说这些尸体,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正当我这样想着,我突然觉得,上方似乎有人在紧紧盯着我。   我顿时毛骨悚然,要知道上方的空间中,就倒吊着数千具尸体,不管这些尸体被倒吊着的目的何在,终究都是些死物。尽管看着是恐怖了点,但从理论上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我现在居然感觉了有被人盯着的感觉,那盯着我的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我不敢细想,连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可是我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紧,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我低头一看,发现抓住我的是一只人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刚要用手中的匕首扎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虚弱但是有些熟悉的声音:“水……水……”   我手中的匕首连忙收住,能发出声音并且要水的,显然不可能是尸体,只可能是活着的人类。而且这声音如此耳熟,对方很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我将抓住我脚腕的手指轻轻掰开,然后举着火把,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失去踪迹了好一段时间的秦峰。   只是这个时候的秦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且整个人都似乎瘦了一大圈,身上脸上更是有不少细小的伤口,看上去狼狈无比。   尽管我先前曾怀疑秦峰出卖过我们,可看到秦峰目前这一副凄惨的样子,心中原本的那一丝怀疑和怒气,又都变成了不忍。   将水壶的盖子拧开,靠近秦峰的嘴唇,然后缓缓倒下。秦峰的嘴不停的张合,贪婪地吞咽着每一滴水珠,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小部分水溅到一旁的地下,然后被地面的沙子给吸收掉。   好不容易等秦峰稍稍清醒了一天,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迷茫了一阵,似乎终于认出我来,露出了一抹惊喜。   随即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焦急,低声但是急促的说道:“我们快走,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十分古怪。”   “怎么了?”   “这片沙土,能够吸收周围的水汽,如果长时间呆在这里,就连身上的水分也会被吸收一部分……”秦峰焦急地说。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秦峰扶起来,然后搀扶着他快速地逃离这片区域。不过还好,尽管这处区域有上千具尸体倒吊着,可尸体排列得十分密集,总大小其实也不过才几亩地的样子,只用两三分钟,我们就走出来,然后到了地面没有沙土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连珠炮似的发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长寿村的人长寿的原因之一,长生圣泉的外围。”走出那片诡异的沙地之后,秦峰似乎恢复了些元气,说道。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先前这个入口完全是封闭的,外面又有真相派的人团团围住,除非,这里还有其他入口。”   “是的,我是从那株槐树所在的阵眼进来的。”   “就是你先前做记号的槐树?当时的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其实之前我拉着你去看那株槐树的时候,我似乎回忆起了一点东西。只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并没有向你吐露实情……”   “你是想说,那个神秘的中年人曾带领你穿越到不同的时间节点么?比如说,1935年……”   秦峰惊讶地望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敖雨泽他们遇上了一个长寿村的老人,尽管他也不算什么好人,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却透露了不少关于长寿村的隐秘。我说,你不会真的跟着那中年男人玩过穿越吧?”要我相信这世上存在神灵,都比我相信有穿越这回事容易。毕竟神灵可能只是更加强大的生命,而穿越,用现代物理学的定义来看,那恐怕需要消耗掉一颗恒星的能量,怕是才有可能让一个人回到过去。   “其实严格的讲,那不算是穿越,顶多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回到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去改变一种可能。”   “说人话。”   “意思就是说穿越本身是不可能的,那个男人只是使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影响到某个特殊的时间点的一些事件。可能当初的人是觉得我们真实的出现过,但实际上,我们依然在这个时空完全没有动过……他能够修改和欺骗的,其实只是人的意识。”   “也就是说那个中年男人是用了某种类似催眠的方法,让你们曾去过35年这件事,成为长寿村村民记忆的一部分。也不对啊,他们当年就是在那个中年人的引导下,才开始了长寿之路,也才有了槐树被烧掉,最后做成陶罐等等后续一系列事情……”   “确切的说,他改变的不是现代村民的意识,而是使用那种方法,改变了1935年的存在的村民的某些认知和意识。就像某些宗教的信徒,在和自己信仰的神灵做祈祷时,偶尔会冥冥之中听到了什么声音,这样的声音一般都会被信徒视为神启或者神谕。实际上那个中年男人就是用类似的方法,只是他能够影响到对方意识的,只是某些特定时间点和特定地方的人,比如说长寿村的人。”   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不管那个中年人有多么强大,真的要想带着一个小孩子穿梭时空,这也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他仅仅是将现在的自己的某些想法,投射到1935年这个时间节点的长寿村的村民脑子中去,从而从某种程度来说改变后来部分历史的走向。   只是由于长寿村实在太偏僻了,这点改变甚至构不成震动翅膀的蝴蝶对历史的影响,而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掩盖起来,除了长寿村的人之外,不会对其他人或者历史事件造成任何影响。   或许,古代历史上不少的巫师或者其他神职人员所听到的神启、天启,都是类似的情况。是JS或者其他神秘组织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像当时恰好能接收类似信息的人做的某种意识投射。   这种投射能够无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最终甚至能够造成当时受到影响的人无法分辨真假的程度,以为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将之流传下来。   “你见过他了?”我猛然间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秦峰沉默了一阵,微微点头:“是的,我见过他了。他十分固执,并且正在计划着某件事情,如果我们不能阻止他的话,估计会有预想不到的灾难发生。”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征服世界还是长生不老?”我没好气地说。   “我也不知道,长生是他的目的之一,但肯定不是真正的目的。不过,他曾在我面前提到一个很关键的词,回归。”   “回归?回归派,传说JS阻止的前身,就是回归派,光是从名字上看,似乎应该是要回到某个地方,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和那个中年男人,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说出一个在我心中已经藏了很久的疑问,老实说,很久之前我就怀疑过秦峰和那个中年男人,并非是我们这个时空的人,而是来自其他的时空。   “不,他曾强调过,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错误,需要纠正,他还曾提到过一个十分奇怪的数字——604800,说这是错误发生的概率。”   “604800,这是什么意思?世界发生错误的概率,那这个概率貌似也不小啊,连彩票中奖概率都比这个大……”我喃喃地说,也没有看出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那个叫小叶子的朋友,的确是被他抓住的。”秦峰突然语出惊人。   “真的是JS组织的人抓了小叶子?虽然这不算好消息,可也比我们没头苍蝇的乱找要强。你还认识路吗?我们现在就去救出她来……”我精神一振,说道。如果旺达释比这个时候在身边就好了,相必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十分高兴。   “如果我能认识来的路,就不会晕倒在刚才的古怪沙地上了。”秦峰苦笑着说。   “也是,对了,你是怎么到的这里?”   “我也想知道,问题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刚才地上,而且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脱水也十分严重。我估计如果不是之前他曾给我吃过某种能增加生命力的药物,估计你看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这就奇怪了,如果那个人想要害你,完全无需用这样的方法,他让你来这里……除非,他知道你能在这里遇见我们?毕竟,他当初还曾给蜘蛛女皇预言过我会出现在她的巢穴内。”   “那么他让我们汇合,实际上是想让我带着你们去找他?奇怪,既然如此,为何比直接给我路线?”秦峰有些郁闷地说。   “对了,别老是他啊他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我二叔秦振豪,亲的。”   “果然,他的确和你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不然也无法解释他当年为何会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只是,你的父母没有消息么?”   “他没有说,只是告诉我,我的父母还活着,但他们能否继续活下去,这取决于我的选择。”   “他用你父母的性命威胁你?要知道那可是他兄嫂。”我有些惊讶地说。恶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可能对自己亲兄弟下手的毕竟是少数。   “那倒不至于,他只是说我的父母都困在一个地方,如果要救出他们,需要看我最终选择什么。不过我再追问的时候,他却怎么都不肯多说了。”   我有些无语,所谓的选择,有时候其实不过是被逼无奈的时候,做最小的牺牲而已。那个叫秦振豪的中年人这些年一手创立了JS组织,又到处进行着某些看似古怪的活动,这一切的背后肯定都是有着某种目的。   这个目的的核心,或许应该就是JS组织的前身“回归”,他想要回归某个地方,或者说某种状态,用他和秦峰的谈话中偶尔透露的信息来看,应该是要“纠正这个世界的错误”。   我突然想起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曾=给叶教授提起过,那就是他当年曾阻止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发生。那么秦振豪口中所说的对世界发生的错误的纠正,或许也会给当前的世界带来更大的伤害,甚至更大的可能是,当年叶暮然阻止的灾难,正是JS组织的人为了纠正世界的错误所造成的。   不够这一点我暂时没有向秦峰透露,毕竟现在的秦峰,虽然也说出不少和JS组织相关的秘密,但要让我马上恢复到之前对他的信任,还有一段路要走。   我看着嘴唇早已经干裂的秦峰,虽然知道他也吃了不少苦,可他所讲的一切,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604800……我默默的念诵着这个数字,却找不到这个数字所代表的头绪。   “对了,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秦峰突然问道。   我刚要回答,脑子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秦振豪能够将自己的某些认知投射到历史上的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和人,那么,这个数字会不会和时间有关?那么这个数值是指天,还是小时?应该不会是年月这样的概念,毕竟十万计数的时间,如果是年起码要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即便是月,那也差不多是五千年前。   我暗中算了一下,如果是指小时,这个数字大概代表着69年,也似乎没有特殊的含义,可如果是指分,也就一年出头。那么,这个数字会不会是指秒?   只是一个简单的乘除,我立刻算出这个数字换算成秒后,然后再换算成天,正好等于7天。   七天,意味着一周,在西方更是上帝创造世界的时间。而秦峰在提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曾说过这个数字是世界出错的概率,那么会不会是指从理论上说,世界每七天就有可能出一次错误?   随即我又联想到在玩那个诡异的游戏的时候,7也正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神秘数字,许多关卡都是以这个数字作为线索才最终通关的。   七天,世界出错一次,这个概率,实际上非常大了。只是不知道所谓的错误,到底是什么?又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我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峰似乎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虚弱的拉了我一把,让我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我看着他,尴尬的一笑,然后说道:“我从上面的圣泉入口下来后,什么人都没发现。在我前面是敖雨泽。”   “敖雨泽应该没那么容易出事,但你后面下来的人,也不可能一直没有踪迹,难道他们出了事?”   我这才将与他分开后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当年我提到自己从圣泉入口下来的时候,曾经过了一段如同凝胶一般的距离后,秦峰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的凝重。   “怎么了?”我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我们,很可能不在现实的世界里。”秦峰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不在现实世界,难道在虚拟世界?这可不是什么游戏……”   “不,不是游戏,而是某个意识空间。我们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身体,而是我们的意识,或者换种说法,我们现在是被困在同一个梦境空间之类的地方。”秦峰说。   “我可没想到要和一个大男人做同一个梦。”我开玩笑说,但看秦峰严肃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   “不会是真的吧?那我们怎么出去?使劲用刀扎自己一下可以痛醒不?”我有些慌了,如果这里真的是梦境空间之类的地方,那么我的身体又在哪里?还有眼前的秦峰又到底是不是真的秦峰,他是我梦境中的一个投影,或者说是其他什么形成这个空间的人故意设置出来的角色?   看着我渐渐变得警惕的神色,秦峰突然喃喃的说:“我明白了,世界的错误,刚才发生了一次……”   我的心一紧,世界的错误,这是秦峰好几次重复类似的词汇了,难道说世界的错误不仅仅是会造成巨大的灾难,还有可能造成眼前这样的古怪梦境空间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空间就是世界的错误造成的?怎么会这样呢?总不能世界的错误都发生在这个地点吧,至少在现实当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类似的空间。从概率上讲,这附近村子才不到千人,可一些大城市有上千万人,这些城市中都没有发生的事,为何会在这里发生?”   “因为世界的运行,就像是一个精妙无比的程序,可是再精妙的程序,也有出现隐藏BUG或者冗余的时候。只是这些冗余被一些设置巧妙的隐藏起来,然后专门划分了一块区域用于放置这些冗余,嗯,这就像杀毒软件发现病毒后隔离起来一样。因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雷鸣谷正是这样放置世界错误冗余的地方,也只有在雷鸣谷以及类似的地方,才会发生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件。”秦峰兴奋无比的说。   “不管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梦境还是世界放置错误冗余的地方,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怎么出去?”我虽然隐隐觉得秦峰的分析有道理,可面对这种未知的局面,还是觉得有必要赶紧出去为妙。   “跟我来,我们回去。”   “回哪里去?”   “刚才我出现的地方。”秦峰说。   “喂喂,等等,你不说那个地方会吸收水分,待久了就会变成干尸么?”我瞪大了眼睛反驳。   “你见过意识变成干尸么?”   “但我听说过如果一个人的意识觉得自己不停流血,那么几个小时后他就会真的流血而死,而实际上,他的身体可能一滴血都没有失去。”我想起那个著名的死囚实验。   “相信我,如果是现实世界中,我可能没有办法,但是面对一个如同计算机程序的虚拟世界,我找到这个世界漏洞的能力要比你强。”秦峰突然自信满满的说。   我呆了一下,这才应该是之前我在网络上认识的秦峰。或许他平时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宅男,可是在面对与程序有关的难题的时候,马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精神百倍,而且头脑也远比平时精明敏锐。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这里只是一个并非真实存在的梦境空间,作为一个如同精密运行的程序的虚幻世界,当然不可能任何漏洞都没有。   而最大的漏洞,恐怕就是最不可思议违反常理的地方,而这个空间之类,最诡异的不是雾气和尸体,而是倒吊着的尸体区域下方的沙土。   这些沙土的能力,或许并非是吸收虚幻出来的水分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更深沉次的东西。   秦峰的脚步渐渐加快,到后来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看来他明白了这个空间的本质之后,恢复的速度比我预期得要快上许多。   当我们走到那一片阴森森的尸体丛林下方,这里的沙土依旧,全都是些粗糙的沙粒,只是颜色是红褐色的。   秦峰抓了一把沙土放在手上,仔细的观察,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秦峰的举动,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出这个空间的漏洞,然后让我们两个人的意识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躯壳中去。 第二十章 丝线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们被余叔抓住的时候,他曾通过一场祭祀,让我们两个一起打开过一扇古怪的门。”秦峰看着手中的沙土问。   我点点头苦笑着:“当然还记得,那次我们都差点挂掉,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想,我有点明白当时的余叔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我们在祭祀的作用下打开的那扇门,其实是类似现在我们所处的意识空间?只不过,是数千年的古人联合设置的另外一个意识空间,也是世界的错误造成的冗余而形成的?”我联想着刚才秦峰的分析,顿时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不错,原本我一直对此十分疑惑,不管余叔的的能力有多么神奇,可是也不太可能通过一次古怪的祭祀,就打开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要知道这样做消耗的能量,怕是够全世界使用几十年,就算我们两人当初分解成最基本的原子都不够,更不可能活到现在。可如果他打开的空间并非是真实存在的物质世界,而仅仅是一个意识空间,那么就完全说得过去了。”秦峰沉声说。   我猛然间意识到这个说法可能性极大,当时余叔利用五神的仿制品展开了那场祭祀,沟通的很可能是早就存在的某个意识空间,尽管那个空间看似能做到和现实世界的某些物质的交互,但作为一个独立的物质世界的可能性却并不大。   秦峰说得没错,打开一个未知的空间需要消耗的能量,根本不是一场祭祀能够提供的,那么以此反推的话,甚至我之前遭遇到不少类似鬼影的事件,也有可能是类似的意识空间,只是我的大脑频率因为自身血脉的缘故,更接近这些独立的意识世界的频率,才有可能被我发现。   也就是说,所谓的金沙血脉除了各种神秘的功效以及吸引虫类的特征之外,怕是最大的特征,就是能够沟通其他独立的意识空间,哪怕那个空间可能只是一间屋子或者一条街道大小。   不过很快,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之前我遭遇的一切和鬼怪相关的事件都是与意识空间有关的话,那么曾经在现实中伤害了秦峰女友廖含沙的戈基人,又是怎么回事?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之后,秦峰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意识具现化,当你我这样有着特殊血脉的人相信它会真正出现的时候,它借助某种古怪的力量,或许会真的出现。”   “可当时你根本不在场,它却先伤害了你女友廖含沙,那个时候的我连戈基人都没听说过……”   “不,你听说过,甚至见过。”秦峰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如果硬要说我曾见过,那也是在游戏中……等等,那个游戏!”我的脸色一下变了,猛然间想起几个月前廖含沙遇袭的时候,正是我在玩那个古怪的游戏的时候,并且那个时候我刚好经过了一次特殊的剧情,那就是在游戏中杀死了七个无辜的小孩献祭,然后启动了隐藏的剧情……   尽管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见过戈基人的形象,可是在完成游戏中的献祭之后,当时我的确是感觉到自己的选择的确是触动了某种规则一样的东西,虽然我打开了隐藏的剧情,却很有可能因此付出了更大的隐藏代价。   “你设置了那个游戏的隐藏剧情,为什么要让我做出在游戏中杀死七个孩子的选择才启动隐藏剧情?”我抓住秦峰的衣领,近乎咆哮地说。   “那是一次选择,你如果选择其他的方式,同样能够打开后续的隐藏关卡,但是,你选择了最简单,但也最黑暗的方式。”秦峰苦笑着回答。   “那个游戏,不仅仅是游戏,对不对?”我问道。   “确切的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被骗了,以为这只是个高薪的程序外包工作,后来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游戏完全以超越技术手段的方式在电脑中被具现化出来,变成了真实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游戏后,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那就是利用隐藏的关卡筛选出同伴,不管这个同伴的选择是光明还是黑暗。”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个游戏是某个意识世界的人做出来,然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具现化在你的电脑硬盘里,而你只是发现不对后才加入的隐藏关卡?”我惊讶地问。   “大致是这样,当然过程要复杂得多。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游戏中将‘7’这个数字赋予了及其神秘的涵义,许多设置都和7有关系,就连你在游戏中杀死小孩献祭的数量,也是7。之前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我想我大致明白了,7代表的是7天,也是世界每发生一次错误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从我们进入这个特殊的意识空间,到这个空间的大门再度开启,需要在意识世界经历7天的时间,而当我们出去后,时间很可能只过去了一瞬,也有可能是无数天。”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某个意识空间里的人,是他们通过某种方式联络上你,然后让你将这个游戏具现化出来,换句话说,你应该和我一样,也是具备某种特殊血脉的人!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具有类似的能力,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的脸色有些难看,尽管现在的自己,或许只是一团没有实质的纯意识体。   “这不是很明显么,不然当初的余叔,为什么要选择我们两个去打开那扇门?”秦峰淡淡地说。   “如果说我的血脉是所谓的金沙血脉,那么你的又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应该知道,最终灭掉蜀国的,是哪个国家吧?”秦峰突然问。   “是秦国,秦……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秦始皇的后裔吧?这也太夸张了,就算是的话,你也应该姓‘嬴’才对。”   “当然不是,不过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我的先祖应该是当年灭掉蜀国的秦国的司马错账下的一个先锋,他在攻入蜀国王宫后,瞒着主帅司马错,偷走了蜀王宫中的一件至宝,后来先祖虽然在蜀相陈庄叛乱之役假死脱离秦军,却也不忘故国,从此改姓为‘秦’。”   “你说的‘他’,就是那个一直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个冷血二叔秦振豪?”   “是的,而且我先祖大致明白他所说的我父母被困在一个地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的父母,是被困在某个意识空间里面!”我脑子中灵光一闪,说道。   秦峰点点头,说:“当初先祖从蜀王宫偷出的那件至宝,实际上是一件青铜鸟类的雕像,当时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并非是普通的青铜雕像。”   “鸟类雕像?我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鸟类雕像,而是一座神像,五神之一的玄鸟神像!”我差点忍不住惊呼起来。   “是的,那是一座能够沟通古蜀五神之一的玄鸟神像,古蜀灭亡后,我的先祖也是借助玄鸟神像以某种特殊方式传递过来的力量改造了血脉,同时也背负着一个致命的血脉诅咒。”   “什么诅咒?”   “那就是我们秦家的男丁,绝对没有活过五十岁的人,最早三十岁,最迟五十岁,就会眼球朝外鼓出,然后爆裂并损伤脑部而死。”秦峰说起诅咒的时候,脸色依然平淡,似乎这个关系到他生死的问题,是发生在别人家族中的一样。   “似乎可以理解成出现纵目现象,但是失败承受不了反噬而死,毕竟纵目是古蜀国第一任国王蚕丛王就开始出现的特征,更是古蜀五神中最纵目神的象征。”我喃喃地说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我估计有特殊血脉的人甚至不止是你我二人,而是至少还有三个。”   “你的意思是说,这世上应该有五个人都具有不同的特殊血脉,分别对应古蜀五神?”   “你可以仔细想想,这三个可能都是我们认识的……”   “你是想说,敖雨泽,明智轩和旺达释比?如果说你身上的血脉对应玄鸟,而我身上的金沙血脉似乎和青铜神树有某种特殊的联系,那么敖雨泽曾在五神地宫被山寨的蚕女所困,应该是对应蚕女神,而明智轩和旺达释比很可能是分别对应纵目神和巴蛇神……”   “明智轩或许有这个可能,但另外一个人,不是旺达释比?”   “不是旺达释比?怎么可能,他的力量在我们几个人中是最强的,难道不是因为血脉的缘故?”   “每个家族血脉传承都是唯一的,比如你身上觉醒了金沙血脉,那么你的其他直系亲属身上就肯定不会再度觉醒这个血脉,所以你一直以来身上有不少古怪的事情发生,但你的家人却什么事都没有。旺达释比的力量来自于释比这个古老的巫师职业的传承,和血脉没有关系,我说的人,是另外一个。”   “小叶子!”我脱口而出:“具有最后一种血脉传承的人,不是旺达释比,而是他的外孙女小叶子!”   “是的,有九成的可能是她。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个冷血的二叔会囚禁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警告旺达释比之类的,而是因为她的血脉,是我二叔正在进行的某个计划的重要一环!”   “那就是说,小叶子的境况,实际上非常危险,她有极大的可能,是会被作为祭品牺牲掉,或者说以某种恶毒的方式抽取全身的血脉?”我的情绪一下低落下去,如果我和秦峰真的要在这个古怪的意识空间待上七天,那么绝对来不及去拯救小叶子。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去,要不然会错过最佳的时机。”   “可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我看了看四周,依然黑漆漆的,只有头顶倒吊着的数千具干尸,让我感觉到阴风阵阵。   “我想答案,应该就在地上的沙子上面。”秦峰扔掉手中的红褐色的沙粒,喃喃地说。   “这些沙子,表面上还真看不出特殊的地方,只是能够吸收周围的水汽,估计最终的作用,就是让这上千具尸体保持干燥……”   “可是,这里既然是一个不存在于物质世界内的意识空间,为什么还一定要让尸体保持干燥呢?这是否说明这意识空间内也是遵循现实世界的某些物理法则,要想让尸体长期保存,就必须使其脱离水分,这样做费时费力,尽管看上去吓人,可却没有对进入这个空间的人的实际伤害,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若真是什么意识空间,可最初的意识是怎么来的?就算是世界每七天一次的错误造成的,但是要维持这个空间的存在,总还是得有某种机制吧,我看这些尸体的存在,就是维持这个空间的一种道具……等等,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印度神话里面,世界的存在,就是天神梵天的一场梦,为了让世界不至于灭亡,就绝对不能让梵天醒来。那么,有没有可能维持这个空间存在的,就是这些尸体,不,他们不是尸体,而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陷入深度睡眠的人,是这些人共同的潜意识,构造了这个意识空间……”我惊喜地大叫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秦峰先是呆了一下,继而一拳打在我肩头,双眼放光地说:“真有你的,我一直想不通这些尸体存在的意义何在,现在看来,还真的有可能如你所言,这些尸体,不,这些沉睡的人,他们的潜意识已经通过某种方式链接在一起,然后共同维持着这个意识空间的存在。甚至更进一步,我们之前在雷鸣谷中总是遭遇种种离奇的袭击,当时我们还在开玩笑说是不是雷鸣谷觉醒了盖亚意识之类的,对我们充满了恶意。现在看来,控制雷鸣谷的真的存在某个超自然的盖亚意识,只是这个盖亚意识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由几千个沉睡的人的潜意识共同形成的,这些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愿也不能醒来,自然会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充满恶意!”   “那么这些沙子虽然表面上看只是起到一种干燥剂的作用,但实际上,却有可能是让这数千个沉睡的人意识连在一起的纽带,只要我们能破坏这种链接,甚至不需要唤醒他们,光是数千个意识相互之间的冲突,就足以破坏这个意识空间的平衡,从而让我们找到机会脱离出去。”我看着地上红褐色的沙粒,突然感觉到久违的自信又开始恢复了。   “不错,只要搬开这些沙粒,那么就能让这些人的链接出现故障,可是这个地方的沙子,至少有几十吨,就我们两个人,别说七天,没有任何工具的话怕是一年都运不走……”   “你忘记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意识空间,而我们两个都是身负特殊血脉的人,就算这种血脉在现实世界的增幅极小,可在意识空间中我们很有可能具现化一些只有做梦才能看到的东西。”   秦峰点头,然后闭上眼睛,过了好一阵,在他的身前,离奇的出现一团水球,这水球渐渐变大,最后有篮球大小,绕着秦峰不停上下挥舞。   这幅情形如果出现在现实世界,怕是马上就会被当成魔法,可惜这里仅仅是一个意识空间,并非真实的世界,从这里出去后,估计就算是我们两个血脉再特殊,也不过是各方面的力量比普通人强一些并且有强大的灵觉,实际上连一滴水也不可能凭空生成出来。   秦峰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果然,这个地方我们的确拥有某种具现化的能力,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集中精神,甚至有可能在这里创造出一条河流,甚至一个世界……当然,真要具现化这个规模的东西,怕是我们自己也会因为精神急速消耗而真正的脑死亡。”   “不过,光是破坏几亩大小的沙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淡淡说道,随后也集中精神,然后在我们的面前,很突兀地出现了一台大型挖掘机的虚影,这个虚影渐渐地凝实,我的额头不停渗出汗珠,脑袋更是感觉阵阵抽搐般的疼痛,看来真的如秦峰所说,这种在意识空间中才有的能力也不是能够随便用的,越是复杂的东西进行具现化,对我们自身消耗也越大。   几秒钟后,大型挖掘机完全变为实体,幸好我只是幻想出现一台这样的机械设备,如果真如秦峰所言幻想出一条大河来冲走全部的沙子,那么我估计自己在完成这个壮举之前,就已经先挂掉了。   开动着这巨大的挖掘机,我们用了近一个小时,将所有的沙子都清理干净,随着我们的进度越来越快,上方的挂着的“尸体”身上渗透出的尸液一样的东西,也不会在滴落后被沙子吸收,而是越积越多,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我们看着依然散发着臭气的尸液不停累积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开始震动起来,头顶不停有钟乳石掉下,可偏偏这数千具倒挂着的尸体,却没有一具被震落下来。   接着黑暗开始退却,周围出现不同颜色的光亮,这些光亮混杂在一起,显得色彩斑斓但是又十分诡异,就像是一个顽童将无数种水彩胡乱混杂在一起。   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破碎的镜子般的裂纹,我们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无数个碎裂成小块的“镜子”里的不同影像,似乎每一个碎裂的镜片中,都存在了一个未来状态的可能性。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直到我们当时看到的这些碎片,实际上早已经像我们揭示了叶暮然曾一直寻找的威胁整个人类世界安全的真相,可惜的是我们当时手里的情报实在太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关键的信息。   接着所有的光芒忽地退却,世界再度陷入浓重的黑暗,我大惊失色地从地面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正满身灰土地坐在一个干枯的废井之中,而我的旁边,正躺着人事不省的敖雨泽。   上方传来明智轩焦急的呼喊,我答应了一声,然后举着将敖雨泽绑在绳子上,拉动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将敖雨泽拉了上去。   不久后绳子再度垂了下来,我将绳子绑在自己腰间,然后示意上面的人拉我上去。   等我重新回到井口外的时候,小王正一脸不耐烦地盯着我。   我并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如果算意识空间的时间的话,至少有三四个小时,因此看着小王有些不善的目光,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好小王只是盯了我几眼,就开口问道:“怎么下去快五分钟都没有任何反应,下面到底有什么?敖雨泽这疯女人又怎么会晕过去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就算我老老实实的将先前通过圣泉之门的井壁进入意识空间的事说上一遍,怕是对方也不会相信吧?   何况这个秘密还关系到秦峰,甚至有可能是救出小叶子的关键线索,我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透露给小王以及老K这群明显是敌非友的真相派的人。   真相派的人或许也知道不少我们都不了解的内情,可是这个组织给我的感觉却比JS组织还要不好,毕竟JS组织行事,都没有他们这样毫无底限和顾忌。这只是一群打着环保以及揭露真相的幌子,但实际上一直在谋划某个重大利益的集团而已。   我仔细地回想井底的环境,这才记起刚才光顾着让晕过去的敖雨泽被救上去了,连在井底有一道暗门也没有太过在意。还好我当时虽然没有进去暗门,但却记得暗门所在的位置。   “我下去的时候敖雨泽已经晕过去了,我在下方发现了一道暗门,应该就是通往所谓的圣泉的通道。”   “暗门?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圣泉之门,就是不知道门背后到底是什么样东西,能够被称为圣泉。”小王玩味地笑着,随后手一挥,两个真相派的精锐佣兵也通过吊绳下到井内,并很快传来安全的信号。   很明显,这两个精锐佣兵,并没有像我刚才那样通过黏稠的胶质般的感觉,更没有进入什么意识空间内。   接着敖雨泽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不过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大概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晕过去的。   随后更多的人进入井壁,里面一阵喧嚣之后,似乎那道暗门被找到并打开。而我们一行几人,也被佣兵们没收了武器,同样再度通过井壁下去。   接着同行的佣兵手中的火把,我发现那道暗门实际上是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门只有一扇,中间位置有一根中轴,可以向两边将暗门的方向旋转九十度,然后从两侧分别进入。   这个设计在许多古墓地宫中都有,算不上奇特,奇特的是这道暗门的背面,雕刻着一副古怪的石雕壁画。   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类,从下方如同蝼蚁一般的人仅仅有它一枚牙齿的高度来看,这条巨蟒如果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只怕长度有一两百米,就算史前巨兽也没有这么大的。   我心中一动,心想这不会就是巴蛇神的本体吧,和五神地宫中遇到过的巴蛇神的仿制品相比,当时的巴蛇神估计也就这条巨蟒的千分之一大小,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想起当初进入五神地宫的时候,我们也曾看到过一副古怪的壁画,只不过当时的壁画所供奉的是纵目神,   但两幅壁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作为五神之一的本体,其体型是无比巨大的,完全不像是能够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生物,而更像是人们在脑袋里面虚构出来的。   这个念头多少让我对五神的认知更近了一步,那就是所谓的五神,其存在的地方,是不是就是由世界的错误以及某些陷入古怪沉睡状态的人潜意识共同构筑的意识空间,只有在某些规则可以超越现实物质世界的意识空间,才有可能孕育出如此巨大的虚拟生命,并因为某些特殊的方式被具现化成为真正的神灵。   当然,这也不过是先前在意识空间的经历,让我对五神的存在的一种猜想,至于情况是否真的如此,却也不得而知。   或许等叶教授完全破解出我们上次提供的金沙古卷残叶,才有可能真正了解古蜀五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又对我们的世界有着怎样的影响。   不过不知是否是人多的缘故,进入暗门之后,我们并没有遇到上次在五神地宫那样的阻碍和考验,而是一路无惊无险地沿着一条冗长的通道前行。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前方隐隐传来水声,想着我们进来的地方一直被长寿村的人称之为圣泉入口,想必这水声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圣泉”。   很快,所有人都进入前方的一个四十多平方的石台,石台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水潭,有佣兵发射了一枚照明弹,接着照明弹的光亮,我看见二十多米宽的水潭对面,有一个小型的瀑布,高不过六七米,宽度只有一米多。   我们先前听到的水声,就是这个小型地下瀑布流入水潭中造成的。   水潭的水看上去是墨绿色的,而且还漂浮着不少白色的丝絮状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蚕女的丝线。   这些丝絮随着水花不停在水潭中翻滚,也有的在水潭边的石壁上凝结成一团,因为不知堆积了多长的时间,而被绿色的潭水染得有些变色,看上去十分恶心。   让我们意外的是,村长大奎和族老会的人看到这些丝状物,却是一脸的激动,甚至有几个老人,已经当场跪下,对着这个水潭顶礼膜拜。   “不会这就是那什么圣泉吧?看上去很普通啊!”明智轩嘀咕着说。   “这些丝状物,就是提炼长寿的坤水的重要材料。”老姜头在一旁低声解释。   看着下面绿色和白色相间的诡异丝状物,想着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会靠着这些古怪的玩意儿提炼出的乾水来保持长寿,顿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长寿需要靠这种方法,那我情愿少活几年。   “这里应该只是圣泉的下游,真正的圣泉,应该在瀑布上面。”小王皱眉说道。   照明弹只燃烧了十几秒就熄灭,几个佣兵手中的火把,只能照亮附近几米的地方,因此现在大家只能听到瀑布发出的水声,却看不清对面的具体情况。   如果真正的圣泉在瀑布所在的上游,那么从这里过去无疑是一项艰巨的考验。   “让他们游过去看看。”小王冷笑一声,直接对身边的人吩咐。   接着我们几个俘虏正要被驱赶着下水,却不料小王阻止了押着我、敖雨泽和明智轩的佣兵,淡淡地说:“这几个人还有用,我说的是其他几个,嗯,你们三个先下去!”   佣兵队伍一共还剩下六个人,分别是铜墙、乌蒙、谢欣蓉和霹雳、枪王和狼牙,再加上明智轩的保镖周旭东一共是七个。   小王随手在指出了三个人,是枪王、狼牙和周旭东。三个人相互对望一眼,知道这个时候逃不了,也只好认命。   狼牙最先跳入水潭,然后好对面游过去,二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他这样的佣兵来说不过是两分多钟的时间。在狼牙发出安全的信号之后,接着枪王和周旭东也相续游过去,只是枪王明显水性较差,落在了最后面。   就在枪王快要融入黑暗,完全脱离这边石台上的火把照明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无数的丝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偷偷朝枪王缠绕过去。   “枪王,快逃,危险!”我只能尽量快速的喊出这六个字,不过已经晚了,环绕在枪王身边的丝线,已经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本来水性就不太好的枪王手脚被这张网缠住,惊慌之下不停的扑腾,可是越挣扎,手脚上缠绕的丝线就越多,他挣扎的幅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接着枪王的嘴里发出恐怖至极的尖叫,我的眼力远超普通人,即便这个时候光线很弱,也能清楚地看到在枪王的口鼻、耳孔甚至眼睛,都有不少丝线像是小蛇一样,在争先恐后的钻进去。   这恐怖的一幕让石台边的人都下意识地惊呼着退后了几步,照射到水潭光线更加暗淡下去,周围只传来枪王凄厉的惨叫,没过多久,惨叫也渐渐衰弱下去,最后悄无声息,连呻吟都消失了。   对面已经到了瀑布下方的狼牙和周旭东,似乎也被水潭中的未知危险吓坏了,手脚并用地朝瀑布上方攀爬。还好这小型瀑布旁边的石头十分不规则,有借力的地方,而且瀑布太小了,没什么冲击力,以两人曾受过严格训练的超常体力,要爬上这样的瀑布也不是太大的难事,最大的障碍反而是目不视物。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小王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老族长脸色苍白地跪了下来,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原本精神极好的老人,在短短的几十秒内瞬间萎靡下来。   “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外乡人冲撞了祖灵,才让祖灵震怒了……”老族长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和敖雨泽等人说。   “关我们什么事?”明智轩嘀咕了一声,我正要拉着他不要说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兮不可查的声音:“枪王是潜伏在我们之中的内鬼,是我杀了他。”   声音是秦峰的,我心中大喜,却不敢表露出来,不过我依然感觉奇怪,秦峰是怎么控制那些古怪的丝线杀死枪王的?   怪不得小王的脸色如此难看,按理说以他凉薄的心性,是不会因为一个炮灰的死而如此脸色大变的。先前他让枪王也下去水中,估计也是打的万一有好处需要安插一个自己人的主意,却没想到水中的丝线,是被人控制的。   虽然我不知道秦峰是如何做到只让我一人听到他说话的,不过估计和先前在意识空间的经历多少有些关系,而我们多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帮手,无疑逃离真相派掌控的机会又大了不少。   “先前你们接触过这些丝线,它们是不会动的吧?”小王扭过头,问神情有些慌张的村长大奎。   大奎脸色有些难看地说:“真要说起来,这些丝线其实是一种很古怪的微生物的聚合体,之前虽然也知道它是活的,可是从来没出现过能够钻入人的要害反过来吃人的事。”   “依靠这种微生物的力量来改变新陈代谢的速度,从而达到长寿的目的么?不过可惜,这种方式有极大的后患,会对人的意识产生一定程度的扭曲,如果处理不好,因此得到长寿的人最终反而可能沦落携带致命病菌的病原体……”老K听到大奎这样说之后,不由得有些兴奋地对小王说道。   “应该是这样,毕竟秦振豪和JS组织的长生计划分为好几个层次,利用这种微生物的估计是最差的层次,用来笼络长寿村里的土鳖的。”小王冷笑着说。   听到他的话,村长和老族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他们却不敢对小王他们发飙,毕竟双方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何况长寿村的人本身是JS组织的附庸,这次族老会和村长集体决定趁这个几乎脱离JS组织的掌控,转而投向真相派,这也让他们没有了任何退路,更加不敢对真相派两个重要领导人有什么异议。   “你们找个机会跳入水潭,其实真正的路在水潭下面五米深的地方,瀑布的左下方,顺着地下通道一直朝前游30米,就能找到出口,我会在那里接应你们。”我的耳边再度传来秦峰的声音。   我微不可查地点头,也不管秦峰能否看见。不过暂时我没有想好怎么通知其他人,最后看小王似乎准备让铜墙和乌蒙他们跳下水潭看看还会不会出现被这些丝线钻入七窍而死的状况,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于是站出来说:“别派无辜的人送死了,我下去看看。”   明智轩吃惊地看着我,大概不明白我为什么准备主动送死。只有敖雨泽神情微微一动,看向了我。我一咬牙,拉住敖雨泽的手,小指在她手心画了个简单的符号,这个符号是我和敖雨泽都认识的一个巴蜀图语中的符号,代表的是共同进退的意思。   敖雨泽顿时心领神会,依然保持着一惯的冷漠说道:“我也一起下去看看,我就不相信了,铁幕的人会被JS组织这点小小的伎俩给拦住。”   我一脚踢在明智轩的屁股上,将他先踢下去,口中笑着说:“好兄弟有难同当,你也一起吧。”然后一头扎入水潭,接着身边水花溅起,敖雨泽也跳了下来。   我拉着还在惊慌地四处扑腾的明智轩,带着他一起稍微游远了些,然后趁着脱离火光照射的空挡,在他耳边轻声说:“出口在瀑布左下方五米深处,跟在我们后面,不要跟丢了……”   我们三人很快到了瀑布下方,大概是看到我们三个都没有什么事,而我又如此主动地要进入看似危险的水潭,小王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吼道:“回来,不然开枪了!”   我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潭,敖雨泽和明智轩也离开跟上。枪声响起,甚至能感觉到子弹在耳边飞过,不过在水中子弹的速度大减,加上黑暗中看不清,我们三人都幸运地没有受伤。   到了瀑布下方五米的深度,靠左侧的位置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上还挂着无数的丝线,像是门帘一样。尽管看着这些丝线心里有些发毛,处于对秦峰的信任,我们依然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躯壳   进入这条水底通道不久,正当我们感觉先前吸入的那口气要用尽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股莫大的吸力,我淬不及防下猛地被这股吸力扯了进去,中途还喝了好几口带着腥气的潭水。   等我咳嗽着呛出肚子中的水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呼吸了,水只是齐腰深,而我的身旁不远处,正是明智轩和敖雨泽。   敖雨泽还好,大概是这样的事已经经历得多了,明智轩巨狼狈多了,而且和我一样,还在揉着肚子不停地吐出微微带着绿色的潭水。有几根丝线一样的东西也一并吐了出来,看得我心里发毛,生怕这些丝线会像对付枪王一样,自己重新钻进明智轩的肚子。   “想不到这么快有见面了。”耳边传来秦峰的声音,接着火光亮起,岸边一个人影举着点亮的火把,正是秦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我也没想到,虽然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不过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那个通道并不难找。”我一边朝秦峰所在的岸边走过去,一边说道。   “嗯,我能控制的蚕丝菌数量有限,最多能起一点骚扰的作用,尽快离开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峰?居然是你!你先前跑哪里去了,害得我们为了找你遭了不少罪……”明智轩看着秦峰突兀地出现,不由惊讶地问,不过也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不乏关切之意。   敖雨泽也饶有深意地看了秦峰一眼,似乎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秦峰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声“跟我来”。   我毕竟和秦峰在意识空间中有过几个小时的接触,也没有太大的突兀感觉,而且和秦峰短暂的眼神交流,也明白先前的经历并非是幻觉或一个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因此更加安心。   只有敖雨泽和明智轩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敖雨泽猜到了什么,却也没有马上说出来。我们稍微拧干身上的衣服,然后跟在秦峰后面。现在是在地底近百米深处,温度比地面要低上好几度,加上我们的衣服都已经湿透,这个时候就更加感觉冷了。   走了一阵后,我发现四周的景象貌似有些眼熟,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秦峰转过身来,尴尬地对我们一笑,摸了摸脑袋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好像是……迷路了。”   “不会吧,我们刚才走过来,貌似就只有一条路啊……”明智轩打了个喷嚏,哆嗦着说。   “这条路是走过的,不信你们看地下。”敖雨泽说道。   秦峰点点头,然后将举起的火把朝地面靠近,我们顿时看见前面的路居然还有水迹和半干的脚印。这些脚印基本都是我们三个落汤鸡的,几乎不用过多考虑都知道迷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个地方看样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神秘,至少就一条道还出现迷路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我皱眉说。   “如果说这里存在某些可以活动的机关石壁,加上道路弯弯曲曲,那么也不是不可能。”敖雨泽说:“三年前我曾在国外一个遗迹中遭遇到类似的情况,那里就存在以水力推动的巨大机关造就的活动迷宫,让人叹为观止。”   “铁幕的业务还开展到国外去了?”我惊讶地问。   “我说过,铁幕和JS以及真相派一样,都是国际性的组织。尽管大多数神秘事件都和金沙有关,但是并不代表其他地方就完全没有。”敖雨泽哼了一声回答。   “我觉得重点是,雨泽当初你是怎么出来的?”明智轩问。   “很简单,用炸药一路炸开一条通道就行了。”敖雨泽酷酷地回答。   我翻了个白眼,这话等于没说,我们先前被真相派的人俘虏,现在什么装备没了,连换件干净的衣服都办不到,更不要说是炸药。   “那我们现在总不能又往回走吧?”明智轩看了看后面黑漆漆的通道,心有余悸的样子。   “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们,我想很快,我们就会遇上真相派的老朋友了。”敖雨泽竖着耳朵,像是在仔细倾听什么的样子。我的五感比受过特殊训练的敖雨泽还要强上一些,这个时候集中精力,果然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爆炸声。   看来真相派的队伍也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麻烦,不过他们携带的装备都没有丢失,而且还接手了不少我们遗留的装备,里面就有不少塑胶炸药,要炸开通道中的机关暗门,并不困难。   诚然古人设置的这些机关巧夺天工,如果没有任何工具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一定能凭自身的力量走出去,除非是得到这通道的设计图知晓机关所在。可现代技术毕竟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有时候用炸药这样的方式,以力破巧,直接沿着可能的道路一路炸开,也未尝不是一个适用的笨办法。   爆炸声越来越近,连明智轩都能听到了,之前在意识空间的时候,我和秦峰曾分析明智轩很可能也继承了纵目神或者巴蛇神其中一种五神之一的血脉,不过长久以来,明智轩都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的地方,这也是让我们对此疑惑不解的。   因此对明智轩的血脉,我们其实并不能完全肯定,只是一直以来,敖雨泽似乎并不介意在进入各种和金沙有关的地宫和神秘场所时带上明智轩,才让我们觉得或许铁幕这个组织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和传承。   以敖雨泽的性格,如果真的将明智轩当成朋友,那么不会让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人跟着她一起冒险,毕竟明智轩虽然也是敖雨泽众多追求者之一,可却没有见她对其他任何一个追求者有着同样的待遇。   当然这也不是说敖雨泽就真的对明智轩也有男女之间的好感,或许在她封闭的内心之中,对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分警惕,没有人能轻易走进她的内心,能将我和明智轩视为朋友,已经非常难得了。   趁着真相派的人还没有赶到,我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也不知道在通道中绕了多久,不久之后,我们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条炸开的石壁,在石壁之后,是另外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   很显然,我们兜了一圈,不知怎么到居然又到了真相派的后面,这处石壁明显就是真相派的人不久前炸开的,他们应该就在石壁后面的通道之中。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脸色更加沉重,尤其是秦峰,毕竟我们是他带着进来的。   “看来我那二叔又骗了我啊……”终于,秦峰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声。   “怎么?”我问道。   “不久前我们两个离开意识空间之后,我醒来后是在另外一间石室,在我身边有一封信,是我二叔秦振豪留给我的,是他指点我控制水潭中的蚕女丝然后让你们逃走和我汇合,但我没想到他最后指点的逃生之路,是一条似乎永远无法走出去的迷宫。”   “等等,意识空间又是什么鬼?秦峰你先前不是脱离大部队了么,什么时候和杜小康重新勾搭上的?之前杜小康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只短暂分开了几分钟,你们怎么会进入什么意识空间?”明智轩瞪大了眼睛嚷着。   我简单地将先前进入意识空间,和秦峰在那个古怪的空间有过交流和合作的事情说了一遍,明智轩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离奇的故事,在我讲完之后还一个劲的追问。   反而是敖雨泽不合常理的沉默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记得她也是曾通过拿到青铜井壁下到枯井之中。   这口数十米深的枯井,被蜘蛛女皇称为圣泉之门,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连敖雨泽都因此昏迷不醒,很可能她也曾进入到类似的意识空间,只是和我与秦峰进入的意识空间稍有区别,但我们一起破除意识空间中设置的作为存在基石象征的沙粒之后,数千个陷入深度睡眠提供意识支撑的人似乎陷入某种交流障碍,造成了那个意识空间的不稳定,这才让敖雨泽在不久后也清醒过来。   不过和我与秦峰是主动脱离意识空间不同的是,敖雨泽很可能是被动强制脱离的,精神应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这或许就是我醒来后发现她依然昏迷的原因所在。   “你也曾进入个那个空间,对不对?”我朝敖雨泽问道。   敖雨泽沉默了一阵,最后有些黯然地说:“是的,其实我知道那应该是幻境一样的空间,但是不愿意醒来,直到那个空间因为某种规则的力量突然崩溃……我想,造成它崩溃的原因,就是你们两个?真不知道应该是感谢你们,还是恨你们。”   “这么说来,你进入的意识空间和我们的确不同,更像是根据你内心深处的渴望重新创造出的一个幻象世界,因此才不愿意醒来。”我顿时明白敖雨泽话中隐藏的涵义。   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敖雨泽并没有说,不过我多少可以猜出来一点。或许在那个幻象世界里面,她的父母并没有死于95年的僵尸事件,她也没有成为孤儿,更没有被铁幕麾下的特工组织收养自小承受严酷到极点的训练。而是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像个普通人一样上学、成长,没有任何特殊的力量,但是平淡而幸福,因此才不愿意醒来……   或许在这个幻象的世界里,她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就是不知道她心目中的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敖雨泽一眼,而敖雨泽也刚好看过了,火光下的脸色不知是否因为光线的变幻微微一红,随即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我心中微动,可这毕竟只是自己隐藏得极深的一个猜想,并不能证实,而敖雨泽的性格更是让她不可能主动说出来,或许这个秘密只能永远地保留下去了,除非我能等到她对我彻底敞开心防的一天。   不过从敖雨泽进入的意识空间,和我与秦峰进入的截然不同这一点,也更加让我疑惑。应该说这个空间的入口设置在圣泉之门的井壁之中,肯定是防备着外人的进入,敖雨泽遭遇的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幻象才应该是真确的打开方式。   而我和秦峰进入的地方,更像是这个意识空间最真实的映射,能直接看到最本质的东西,因此才让我们轻易地破解。如果我们进入的也是某种无法分辨真假的幻象世界,怕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出来,绝对没有之前那么容易。   这么说起来,这是否是秦振豪刻意安排的呢?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秦振豪或者说JS组织,不仅没有阻止我们进入蚕丛墓,反而像是在刻意帮助和引导我们。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悄悄向秦峰求证的时候,秦峰也只是微微摇头,连他自己也对那便宜二叔的举动十分不解。   我估计他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很可能还活着,只是意识可能是被困在某个意识空间构成的幻象世界里,就似乎觉得这不算什么,只是比起先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言,这个结果已经要好上太多,至少有救出父母的可能。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有种感觉,这条通道我似乎来过。”秦峰突然说。   “当然来过,我已经在这里兜了好几个圈子了。”明智轩嘟哝道。   “不是说今天来过,而是很久以前,久远到我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   “你是说,很可能是当年你二叔秦振豪带着你来过这个地方?”我眼睛一亮,问道。   “是的,他知道出路,我当年尽管年纪小,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大部分十岁前的记忆,如果是之前我还不能完全想起来,但现在在这条通道之中走了好几遍,这一段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似乎受到刺激而有了一点苏醒的迹象。”   “不过只是一点苏醒的迹象,对我们目前的处境并没什么帮助,我们失去了全部的武器和装备,绝对不可能是真相派和长寿村村民的对手。何况怎么出去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我苦笑着说。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能让秦峰主动进入先前的意识世界,或许会有办法。”   “和意识世界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先前我们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出来的办法,真要主动进去,那能否出来还说不准,老实说这样太冒险了,即便是我和秦峰这样血脉特殊的人,面对意识世界中的种种神秘,也显得十分无力。   “我曾在铁幕的资料库中研究过大量和金沙王朝有关的资料,这些资料尽管十分晦涩,不过铁幕的研究人员也曾根据这些资料提到过一个猜想。那就是丛帝墓中虽然公认藏着长生的最大秘密,但这个秘密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丛帝墓中的资料。”   “资料?”   “确切的说,就是关于空桑结界的资料,这些资料以巴蜀图语作为文字,被记录在三卷羊皮纸上……”   “巴蜀图语,羊皮纸,怎么这么耳熟……对了,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我们曾从山寨的巴蛇神肚子里得到一个象牙盒子,里面就装着几张写满巴蜀图语的羊皮纸,叶教授称呼它为……金沙古卷!”我有些惊讶地说。   那些羊皮纸只是一些残页,很明显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且更多的金沙古卷,其实早在金沙遗址出土的时候,就藏在一个坛子中被人带走,也因此金沙古卷又被称为“坛中书”。   “金沙古卷其实分为上中下三卷,传说上卷一直在丛帝墓中未曾问世,下卷一直下落不明,而流传到金沙王朝中的是中卷,我们所得到的那几页羊皮纸,其实只是中卷的一小部分。如果旺达释比在这里,或许会对金沙古卷有另外一个说法。”敖雨泽说。   “旺达是释比,释比们的经典被分为上中下三种,也就是上坛经、中坛经和下坛经,和被称为坛中书的金沙古卷完全能够一一对应,也就是说,作为古蜀国羌、氐两大开创民族之一的羌族经典中的三坛经,很可能和金沙古卷有某种联系!”我想起旺达释比的传承,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敖雨泽要说如果旺达在这里,会对金沙古卷有其他的说法。   “那空桑结界又是什么东西?不会真的存在如同奇幻小说中的结界之类的吧?”明智轩有些头疼地说。   “当然不可能。古蜀国作为世界上最早人工养殖蚕国度,对于桑树有着其他国度无法想象的崇敬,在古蜀时代的神话里,桑树是被当成神树来膜拜,最著名的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原型,就是桑树。或者确切点说,是作为上古神话时期九个太阳歇息的扶桑神树的原型。而空桑结界,就是由扶桑神树的树叶演化而来的一个特殊空间,每一片扶桑神树的树叶,都蕴含着一个世界,就如同佛教里面说的一花一世界的小千世界,并非是如同奇幻小说中描述的那种防止人进出并具备防御力的结界。”   “实际上这世上是不太可能存在什么小千世界的,所谓的空桑结界,不过是没有任何实体的意识空间,对吧?或者换一种说法,说它是某种‘鬼域’也说得过去!”我当即说道。   大多数的神话和传说,多半是因为古人对当前的某些奇特现象不了解而自行臆测定义的,比如在古蜀国时期,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发现了“世界的错误”而造成的特殊空间,但对这个没有实体的空间又不是太了解,最后将之归结为一个独立存在的小世界,又和古蜀国的扶桑神树结合起来被成为空桑结界。   而实际上,所谓的空桑结界,不过是意识空间的另外一个说法,只是意识空间的形成似乎并非那么容易,首先必须是处于这个世界放置自身错误的冗余位置,然后还需要有人的意识来支撑,最终才能形成一个稳定的意识世界。   实际上意识世界并非是古蜀国时代被唯一发现的,现代社会中的盖亚假说,印度神话中的梵天一梦,还有佛教中关于阿赖耶识的描述,实际上都多多少少接触到了意识世界的边缘。   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宗教和学者,对意识世界的了解,有古蜀时期的人多,他们甚至已经利用世界的错误自行造就了某些特定的意识世界,被当时的古蜀人称为空桑结界,被认为是扶桑神树的一片叶子。   而按照敖雨泽的说法,利用甚至创造出一个意识世界的方法,就被记载在神秘至极的金沙古卷之上,而这还仅仅是金沙古卷中记载的其中一项资料。   长生、意识世界、五神……金沙古卷的存在,就如同是一个游戏中的外挂,似乎远远超越了当年古蜀国的生产力和对世界的认识,就连现代最顶尖的物理学家,也未必能对手世界的本质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如果说丛帝墓中藏着完整的金沙古卷上卷,那么作为三卷羊皮卷中最基础的部分,得到它对我们来说可以解开无数的秘密,想必秦振豪也是这样想的。   甚至,真相派的人不惜如此大动干戈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来,所图谋的东西当然不会太小,很可能就是丛帝墓中的沙古卷上卷,记载长生以及意识世界生成方法的资料。   “铁幕存在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对应这个世界的神秘事件的了解可以说超越任何一个组织,但铁幕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真正的鬼域存在的痕迹。所谓的鬼域,其实就是空桑结界,或者说意识世界的一个变种而已。对于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其实一切都不过是意识的认知,不会真正影响到现实的物质世界。当然,如果陷入其中的人受到太多惊吓,心理影响生理,最终精神失常甚至被吓死都有可能。但是正如现代社会中的心理医生治疗某些失忆症一样,可以通过催眠的办法唤醒病人潜藏的记忆。而再高明的心理医生或者催眠师,都无法和意识世界中的意识链接相比。”敖雨泽淡淡地说。   对于她而言,意识世界的存在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之前她虽然也陷入到类似的幻象之中,很可能也有摆脱的办法,只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而已。而她提到的意识链接,似乎正是构成意识世界的两个基本条件之一,当初我和秦峰正是短暂破坏了那数千具干尸之间的意识链接,才让我们得以顺利脱身。   现在,敖雨泽不仅要秦峰重新进入意识世界,更要他加入到那数千具干尸的意识链接中去,这个办法的危险之处,几乎用膝盖想都知道大到不可思议。   当我提出反对的时候,秦峰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或许其他人真的非常危险,不过换成是我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借助意识链接唤醒当年的部分记忆,找到出路。我想我的叔叔绝对不会允许我就这样死在意识世界里,我的血脉对他来说还是非常有用的,哪怕我和他是一家人,可他并没有觉醒类似的血脉。”   “你是想说,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实际上已经处于秦振豪的控制之中,就算你在里面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因此大脑受损?”我问道。   秦峰点点头说:“是的,虽然仅仅是推测,不过我愿意赌一把,毕竟先前我突然离开,也给你们带来了诸多困扰。可当时我二叔以我父母的下落作为诱饵,我不得不那么做。何况,关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那株槐树的消息,也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这个线索甚至关系到另外对小康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谁?”我问道。   “叶凌菲,也就是你口中的小叶子。”   “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是被你二叔给关押起来了么?”我莫名其妙地说。   “不,她的状态十分古怪,不仅仅是被关押起来那么简单。”秦峰说道。   “怎么个古怪法……难道说,她的意识也是沉浸在某个意识世界里?”我心神大震,问道。   “不仅是如此,我的叔父似乎正在进行某个古怪的仪式,这个仪式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神降!而小叶子的意识被压制住,很可能是会被当成接引神降的容器,到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就会因为神降带来的巨大精神力量而彻底崩溃,只剩下躯壳被降临的神使占据。”   “开……开什么玩笑,就算五神真的存在,也不过是非常强大和长寿的生物而已,或者说是在意识世界中孕育出来的超级生命,怎么可能有神降这回事……”我结结巴巴地说。   “正如你所说,如果五神并没有实体,而是存在某个比雷鸣谷更大上无数倍的意识世界中,是具有超强精神力的意识生命体,那么这样的生命体如果通过某种仪式脱离所在的意识世界,那么有真的没有可能占据一具具有同等血脉的躯壳么?”秦峰反驳道。   “血脉,躯壳,神降……我明白了,所谓的血脉,除了享受血脉本身带来的力量外,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那就是作为神降的躯壳,因为普通人的躯体,根本无法容纳五神之中任何一个的意识降临。而不管是祭祀也好,还是膜拜五神的神像和神灵沟通也好,所沟通的,都很可能只是五神所在的意识空间中的这五个超级意识生命体而已!”   “不仅如此,JS组织一直进行的神创计划,其实最初的目的并非是山寨五神的躯壳那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做的,实际上是重新培育出更完美的神灵躯壳,从而迎接五神的降临而已。”敖雨泽在一旁补充。   我突然感觉荒谬无比,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所谓的神,还有五个之多,人们甚至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如何产生的。有可能是世界的错误自然造就的,也有可能是古蜀人在发现世界的错误后,对于神灵的膜拜集体在意识世界中自然而然地具现化出来的。   可不管是哪一种,五神之前应该是没有实体的,哪怕再强大,也仅仅是在意识世界中的强大,就如同我在意识世界中能够具现化出一台夸张的挖掘机,可在现实世界中靠意识的力量哪怕是挪动一张纸都绝对办不到。   或许古蜀国金沙王朝时代曾致力于再造神的躯壳,并且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这个过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终止了,后来秦国灭蜀,这个天大的秘密更是完全被隐藏起来。   可JS这个神秘的组织,却比当年我的先祖杜宇还要积极地在试图重现神灵的躯壳,迎接五神的降临,甚至不惜让身负特殊血脉的人作为容纳神灵一缕意识降临的容器成为神行走世间的神使。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叶凌菲,就连我、秦峰、敖雨泽和明智轩,也是JS组织的目标,毕竟我们五个人分别对应着五神遗留的血脉,是五神早在无数年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躯壳备用品。   那么秦振豪一直引导我们前进的做法似乎就说得过去了,培育完美的五神躯壳的计划很可能失败了,可他的野心之大甚至超乎我们的想象,他想要利用我们五个人,让五神的意识一同降临我们这五具备用的躯壳。   不管他接引五神降临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我们即便明白了这一点,也不得不按照他的剧本安排走,毕竟不管是我还是旺达释比,都无法放弃小叶子叶凌菲,而敖雨泽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因此秦振豪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完全是一个阳谋,根本不怕我们看破这一点,除非是能够尽快救出叶凌菲,否则我们此行只能空手而归,反而因此损失了不少人命,哪怕那些人本来就是不怕死的佣兵。   “可就算秦峰愿意冒险,要怎么进入那该死的意识空间才行?”明智轩大概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毕竟对于他这个没有进入过类似空间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而对JS组织和秦振豪目的的推测,更是惊人得连我们都不敢完全相信。   “进入意识空间或许其他人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我倒是有些心得。”敖雨泽在一旁说。   “怎么?”   “之前铁幕就注意到意识空间的存在,我也曾进入过某些需要被消除的意识空间,嗯,也就是某些带着负面能量的鬼域。在铁幕当中,有一种药剂恰好能让人直接进入最近的一个意识空间。”敖雨泽一边说一边取下左边的耳环,这是一个有着巨大蓝宝石吊坠的耳环,当初敖雨泽说宝石是人造的,我也就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这枚人造宝石似乎不那么简单。   果然,敖雨泽触碰到耳环上某个微小的机关,然后拧开镶嵌蓝宝石的金属,借着火光我才发现这枚蓝宝石竟然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一滴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蓝色黏稠液体。   敖雨泽将装着蓝色液体的人造宝石递给秦峰,轻声说道:“这种药剂制备起来非常不容易,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陷入最深度的睡眠,表意识会彻底隐藏起来,潜意识会在药物的力量下主导身体并自动进入附近的意识空间。由于失去表意识的主观判断,你的潜意识在意识空间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有可能,不过好处是潜意识会表现出绝对的冷静,不会受到自身经历的干扰。”   秦峰结果人造宝石,对我们点点头,二话不说,一仰头将人造宝石里面的蓝色液体滴入嘴里。   仅仅是过了十几秒钟,秦峰就沉沉睡了过去,身体软软地瘫倒,幸好我和明智轩眼疾手快地扶助他,将他轻轻放在地上躺好。   “不会有事吧?”我抬起头问敖雨泽。   “应该不会,诚然如他所说,如果秦振豪真的将我们几个当成五神降临的备用躯壳,那么是绝对不会容许这个时候秦峰受到伤害的。更不要说秦峰从小就被他带在身边,不管秦振豪表现出多么冷血,也不会容许自己的从小收养的侄儿这么轻易死掉。”敖雨泽冷静地分析。   “我就怕连秦振豪自己,也无法完全控制雷鸣谷存在的意识空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长寿村的老族长的面孔,总觉得这意识空间的存在,不那么简单,而且很可能并非是完全受JS组织控制的。   长寿村这个看似只是JS组织附庸的小村子,很可能还藏着更深的隐秘,要不然秦振豪不会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利用某种方法将自身和秦峰的意识投射到1935年的时候,改变当时活着的长寿村民关于他的记忆,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布局当前时间段的事情了。   正如完全物质化的小世界不太可能存在,即便存在也不一定在地球上一样,要进出一个物质化的空间困难到需要消耗一个星球几十年的能源,而能够让身体穿越几十年的时间,估计需要消耗掉几百年的能源才够吧?只有完全没有实体的意识投射,才有可能办到这一点。   秦振豪在多年前就做到这一切,由此也可以想见他对人意识的理解以及控制,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只是秦振豪这种对意识的掌控再怎么高明,也不太可能完全掌控雷鸣谷的意识空间。   作为丛帝墓几千年守护者后裔的长寿村村民,似乎也不应该表现出他们所描述的那样孱弱才对。如果说当年的丛帝没有为自己的守护者留下一些后门或者说守护的手段,那所谓的守护,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秦峰本来平静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时而显得痛苦,时而惊恐,有时候甚至狰狞无比。   很明显,他在意识空间中经历的一切,正影响到他的身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又过了两分钟,秦峰额头的青筋开始绽起,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担忧地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对敖雨泽说道:“有办法唤醒他么,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敖雨泽摇摇头说:“这种药水只能将人的潜意识送入附近的意识空间,但是退出的话,只能自己在里面寻找退路,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忙。”   正当我有些焦急地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们顿时警惕起来,连忙吹灭了火把。   不过还好,听脚步声似乎对方只有一个人,黑暗之下,就算对方手持武器,也应该不是敖雨泽的对手。   身旁一阵微风拂过,是敖雨泽如同一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朝前潜行,只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带起一丝丝风。   很快,前方出现一声轻微的闷哼,听声音有些苍老,也依稀有几分熟悉。   我的声音记忆很强,很快就分辨出来,发出闷哼的人是自己人,连忙朝前喊道:“别动手,是旺达释比!”   打斗中的两人分开,火光亮起,旺达释比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苦笑着说:“敖丫头,你差点拆掉我这把老骨头。”   敖雨泽有些歉意地一笑,问:“你老人家怎么也进来了?”   旺达释比走了过来,看着昏迷不醒完全陷入沉睡的秦峰,感慨地说:“你们还真是乱来,铁幕的那种药剂虽然能让人在梦中进入意识世界,可是副作用也不小,真的只是找路的话,完全用不上这个方法。”   “你再早十分钟出现,就不会这样做了。”明智轩有些可惜地说。   我心中一动,旺达释比出现的时机,似乎太巧合了一点。   就像是他一直躲在暗中在观察和保护我们,直到秦峰真的有可能出现某种危险的时候,才现身出来。更主要的是,我们对于他的出现十分意外,但他脸上反而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在这里。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在我们这个小队伍之中,除了敖雨泽之外,旺达释比几乎是我最信任的人,毕竟他曾两次救过我的性命,又是小叶子的外公,我怀疑谁,似乎都不应该怀疑他才对。   在旺达释比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目的,还是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改变了想法? 第二十二章 人蛹   不等我继续胡思乱想想去,旺达释比已经走到秦峰跟前,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摸出身上最后一枚符石,放在了秦峰的额头上。   很快,秦峰狰狞的面孔的开始渐渐变得平静下去。接着旺达释比用一只羊毛笔沾染着红褐色的颜料,在秦峰的额头四周画了几个符文,随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吟诵咒文,这些符文开始绕着额头中间的符石流转,最后都被符石所吸收,符石也因此泛起一层红色的光亮来。   秦峰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人也僵硬地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秦峰的双目当中完全没有焦距,似乎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只是旺达释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诡异的是,放在秦峰额头的那枚符石,竟然完全没有掉落的迹象,就像一开始就生长在秦峰的额头之上一样。   随着符石上的微弱红光开始闪烁,秦峰像是受到某种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一样,手脚僵硬地动着,然后朝前方走去。   旺达释比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多少能够猜到应该是他引动了秦峰潜意识中藏着的记忆,让秦峰在没有显意识控制下,能够带着我们走出这个迷宫。   果然,虽然前方看似只是一条直路,可秦峰却在一处山壁的位置停下了,随后保持着四肢僵硬的姿态四下摸索了一阵,也不知道发动了什么机关,那处山壁在一阵“咔嚓咔嚓”的轰鸣当中,朝旁边移动了一大截,露出可容人并排通行的一个大洞。   等我们几人陆续通行之后,这处山壁又很快恢复了原状,接下来我们又一连经历了五六道类似的隐秘门户,终于走出了这个迷宫般的所在,来到一条地下暗河的边缘。   在岸边有一只竹筏,看样子有些竹节还没有完全褪去青色,肯定不是古物,而是不久前有人制造出来的。   看着这条暗河,我禁不住嘀咕,暗河不会就是通向先前的地下瀑布和水潭的吧?不过想想还真有可能,当时我们是从瀑布下方的洞穴中传过来的,如果想要溯流而上的话,在当时根本就没有条件。   可如果是通过那条通道中存在的迷宫之后,还真有可能跳过当初的瀑布,到达瀑布的上游。看样子,只要沿着这条地下暗河逆流而上,很有可能到达真正的能带来长生的“圣泉”。   正这样想着,秦峰突然一翻白眼,身子一下瘫软,差点就跌倒在地,额头上的符石也掉落了。还好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旺达释比眼疾手快接住符石,我也马上反应过来扶住了秦峰。   过了好一阵,秦峰再度睁开眼睛,不过这次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灵动,不再像先前那样完全没有焦距,看得出来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无比,应该是先前再度进入意识空间中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并且先前旺达释比的做法虽然让他在潜意识带领下让我们脱离迷宫,却也可能因此精神受到一定程度的创伤。   还好秦峰和我一样,似乎都身负特殊的血脉,而且精神力量应该比我还要强大,只是没有我的血脉那样特殊的性质而已,因此仅仅是几分钟之后,他就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并且能开口说话了。   “貌似我……成功了?不过我似乎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引导我,否则我很可能会永远迷失在那个意识世界当中……”秦峰有气无力地说。   “是旺达释比,要不是他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回答道,尽管我心底觉得旺达释比的出现太过巧合,不过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什么。   秦峰感激地看了旺达释比一眼,有些吃力的说:“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在一个全新的意识空间里,我根本就无法主导自己的潜意识,如果不是你老人家出手的话,我怕是出不来了……”   “下次记得不要乱来就行了。走吧,我也很想去会会他。”旺达释比淡淡地说。   我知道旺达释比口中的“他”,一定是指秦峰的叔叔秦振豪。这个神秘的中年人具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这力量不是说力气有多大,能直接造成多强的破坏力,而是指这个人在某些领域所具有的非人能力。   最基本的两点,秦振豪很可能具有和尸鬼婆婆差不多的看透命运线的能力,并且还能将自己以及他人的特定意识,投射到过去几十年当中去,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说改变历史。   尽管我们深信这种投射肯定条件极为苛刻,如果不是利用雷鸣谷这个容纳世界错误的特殊地方,估计根本不可能完成,但这也可以证明秦振豪这个人对于意识、时间以及世界错误本质的研究,早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样的人如果作为敌人,无疑是十分可怕的,好在从一开始,他或许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利用我们几个,却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要不然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估计就算是敖雨泽,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秦峰大概也听懂了旺达释比的话,微微点头说:“他一直在等我们,甚至很可能从一开始,他就盼望这我们的到来。”   “我知道,毕竟少了你们几个的参与,神创计划根本就是个笑话。”旺达释比饶有深意地说。   “旺达,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等大家都上了竹筏,朝着黑暗中未知的水道前行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挡住那些人面巨蛾后,跟着你们留下的痕迹到了先前的迷宫,并且在迷宫中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谁?”我有些惊讶,本来我以为旺达释比会将这件事含糊过去。   “尸鬼婆婆。确切的说,不是我无意间遇到她的,而是她根据噬魂灯的气息找上了我,毕竟噬魂灯是从她那里得到的,如果说她完全没有做任何手脚,我反倒是会怀疑了。”   “竟然是她?我们不是已经和她达成了协议了么?为什么她还会亲自出现?”秦峰脸色有些阴沉地问,尸鬼婆婆对他的震慑最大,毕竟他少年时代就曾遭遇过尸鬼婆婆的威胁。   “真要说起来,还是因为噬魂灯这件宝物的缘故。”旺达释比说道。   “什么意思?这件宝物难道不仅仅是用来救人或者害人的,还有其他的作用?”敖雨泽也问道。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旺达释比苦笑道:“想必你们也发现了,雷鸣谷的存在,隔绝一切电子设备的强大磁场,只是最基本的神秘之处,它真正的奥秘在于是容纳世界可能发生的错误,同时能够利用这个错误,在众多意识体干预下生成一个独立于物质世界的意识空间。而这个世界在开始生成的时候,你们觉得第一个意识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   “是通过噬魂灯?”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的,传说当中噬魂灯能够吞吃人的魂魄,其实人到底有没有魂魄谁能说得清楚,但人肯定是有意识的,否则何以称为人?噬魂灯真正吞噬的,是人的意识,被噬魂灯吞噬意识后的人,就只剩下一具躯壳,如同脑死亡但依然有呼吸心跳的植物人一样。实际上噬魂灯对人的意识也不是吞噬,准确地说是‘转移’,它只是起到一把钥匙的作用,打开位于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将人的意识转移进去。”旺达释比缓缓说道。   “这就是先前在营地中的时候,秦峰说的你发现了噬魂灯的真正作用?”我问道。   “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大致猜到噬魂灯的真正作用,不过不能完全确定。你们知道在释比传承的上中下三坛经中,下坛经是专门用来驱鬼除邪的,实际上也就是和人的意识打交道的经文,我也是利用下坛经中的一些隐秘的记载,才找到祭炼噬魂灯的方法,却没有想到在祭炼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尸鬼婆婆留下的禁制,惊动了她,然后她放出了雷蝎。”   “雷蝎是尸鬼婆婆放出的?”我不由得惊呼道。对这种诡异的蝎子,我记忆犹新,毕竟我也被蛰过一次。而且当时旺达释比被蛰后,失去了一小段记忆,如此恐怖的蝎子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比什么毒素都要恐怖。   不过如果说这种蝎子是尸鬼婆婆放出的,那么我对此突然不感觉意外了,像尸鬼婆婆这样能看透命运线的人,没有一点让人惊叹的手段,反而感觉不正常了。   只是,她为何要控制雷蝎袭击我们,最开始袭击铜墙的雷蝎,也是她派出的么?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估计只有等下次见到尸鬼婆婆的时候,才能从她口中了解到了。我有一种预感,尸鬼婆婆的目的,似乎远远不止是想要通过我得到神血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涵义。   而且她和秦振豪的关系,也似乎保持着某种程度的默契,她在做的事似乎和秦振豪真正的目的有关,并且两者都在暗中试图在让我们这一行人按照他们的节奏进入雷鸣谷,如果中途有什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那么马上会通过某些手段“纠正”这些意外导致的错误。   “确切的说,是尸鬼婆婆能够影响到雷蝎的攻击对象,毕竟雷蝎作为雷鸣谷中的一种神虫化身,实际上并非是靠毒液影响人的记忆,而是从根本上改变人对于某些事物的记忆。”旺达释比回答道。   “这不是和意识投射有些像么?”明智轩突然插嘴说。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秦振豪使用意识投射的时候,恐怕一定程度上借鉴了雷蝎的能力。先不谈这些,在我遇到尸鬼婆婆之后,她曾告知我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关于真相派的目的。”   “那些几乎没有底限佣兵,真相派的人难道说不是为了长生的方法?”明智轩瘪瘪嘴说。   “区区一个长生方法怎么能够满足真相派的胃口?这些人最想做的,恐怕就是夺取JS组织以及秦振豪所掌握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我只知道这个秘密曾被记载在金沙古卷上,很可能就是藏在丛帝墓内一直没有问世的上卷。不过可惜,丛帝墓不是那么好打开的,要想得到金沙古卷的上卷,就连秦振豪为此努力了几十年,很可能也没有真正达到目的,只是凭借看透命运线的力量,知道了一鳞半爪。”敖雨泽在一旁冷笑道。   她作为铁幕组织中最优秀的特工人员,对于JS组织这个老对手自然了解得比我们多得多。即便很多时候对秦振豪的了解也只是局限于推测,可这种推测也是建立在铁幕那堪称恐怖的情报收集能力的基础上的。   “你们说秦振豪的目的,是不是需要我们帮他打开丛帝墓,然后让他得到金沙古卷的上卷?”明智轩突发奇想地说。   “很可能这是他的目的之一,不过我估计没有这么简单。旺达释比你还是继续说说,尸鬼婆婆对真相派的目的,到底是怎么描述的。”我说道。   “这件事真要说起来,恐怕不得不提到三十年前的‘回归者’组织。回归者组织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已经无法考证,不过最靠谱的说法,是1929年三星堆关于古蜀时期的文物第一次问世后不久。这个组织的人自诩为古蜀王朝的后裔,并且声称能够让世界纠正自己的‘错误’,回到正确的历史轨迹中去。不过在1986年的时候,三星堆遗址再度出土大量文物后,回归者组织突然发生分裂,从而形成了今天的JS、铁幕和真相派三大组织,而尸鬼婆婆正是当年回归者组织的重要人物,在回归者分裂的时候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组织,而是独自在长寿村中隐居。”旺达释比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虽然旺达释比不过是说了短短的一两分钟,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让我们大为震惊,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尔虞我诈斗来斗去的三个组织,在1986年之前居然是由同一个回归者组织分裂而来。   敖雨泽在一旁点头附和说:“的确,我也看过铁幕的内部资料,铁幕正式成立的时间,是从1986年开始算起的。并且按照铁幕内部资料的说法,回归者的分裂,其实主要是当年回归者的几个领导者相互之间的理念不同,就像是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世界观都不一样,当然只有分道扬镳的份儿。当时这三个组织都分别得到了1986年从三星堆遗址中出土的部分羊皮残卷——现在我们当然知道这些羊皮残卷很可能是金沙古卷的一部分。只是当年还没有对此命名,毕竟金沙遗址是直到2001年才真正问世的。”   “JS组织的领导者想要继承回归者的遗志,回归到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世界中去,为此不惜用长生为诱饵拉拢不少权贵富豪下水;而铁幕似乎发现了一个和金沙文明相关的惊天大秘密,这个大秘密如果曝光,很可能会毁灭世界,因此一直致力于保持对金沙相关的神秘事件的监控和消除,最终渐渐和各国政府合作,算是被各国政府暗中承认的神秘势力。   至于真相派,他们对铁幕发现的这个大秘密向来十分感兴趣,但无奈实力比不上和各国政府合作的铁幕,也比不上继承回归者大部分遗产的JS,最后不惜以曝光金沙相关的神秘事件为借口进行威胁,换来了生存的土壤,从本质上说,真相派的人就是一群小人。而尸鬼婆婆带来关于真相派的消息就是,他们很可能也掌握了进入意识世界的能力,只不过掌握这个能力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真相派五十四张扑克牌中的小王和红桃皇后。”旺达释比带着一丝慎重说道。   “小王我们已经见过了,红桃皇后又是谁?”我皱眉问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和敖雨泽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之前我们曾得到消息,小叶子为了打探她失踪多年的父亲的消息,曾经加入过真相派的外围组织,红桃皇后,不会就是小叶子吧?”   旺达释比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微微点头说道:“是的,凌菲就是红桃皇后,她早已经是真相派的核心成员,根本就不是外围成员那么简单。”   我的心一沉,真相派的人做事不折手段,我已经完全领教过了,无论是在我身上装追踪器,还是用我姐姐来威胁我,他们做的事比起JS组织来都远远不如。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叶子这个童年时期的玩伴,旺达释比的亲外孙女,竟然是真相派的核心成员,难道时间真的能把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也转变成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狠毒女人么?   不,应该不会这样的,我相信以小叶子的为人,就算是为了寻找她失踪的父亲,也不会像小王他们这样不折手段,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才被真相派看重从而吸收进核心成员序列,成为那什么见鬼的红桃皇后。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明智轩突然举着火把,惊呼一声:“快看,水里好像有人!”   所有人都被明智轩的惊呼吸引住了,又是两个火把被点燃,都照向了水面,果然,在不远处,一个人形的东西就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看样子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是一具尸体。   强忍着恶心,我们撑着竹筏朝那具尸体靠近,然后用竹筏上的竹篙,将尸体微微挑了起来。   借着三个火把的光芒,我发现这具尸体浑身上下已经长满了白毛,不少部位都腐烂了,不知道在水中浸泡了多少天,看上去十分肿胀,已经分辨不清面目,只依稀看出应该是一具男性尸体,而且年龄应该不是很大,估计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   这就排除了是长寿村中进入雷鸣谷的百岁老人尸体的可能,按照尸体腐烂的程度看,对方死去应该不超过一周。   古怪的是,按理说死亡好几天又泡在水中的尸体应该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可这具尸体中除了因长期泡在水中的腥气外,竟然没有多少臭味。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按理说尸体都长毛了,怎么会没有臭味?等等,尸体长毛……不会是传说中的“粽子”吧?我吓得手一抖,尸体重新掉回水中,发出噗通的声响。   似乎这声响惊动了什么,很快,水下发出无数生物游动的轻微声音,接着无数眼球状的生物密密麻麻地浮在水面上,然后朝尸体围拢过来。   看着这些眼球状的生物,我们顿时想起了当时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曾一起遭遇到的无数被余叔培育出来的善哉纵目神。只是和五神地宫的山寨纵目神相比,这里的眼球状生物还要大上一些,差不多有橘子大小,并且如同神经线一样的触须也要粗壮不少。   这些古怪的眼球状生物似乎完全不害怕生人,就算我们用竹篙拍打水面,也不过是依依不舍的暂时散开,可随即见没有实质性的危险,又马上重新围了过来。   我朝秦峰望过去,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秦峰可是被无数的纵目神所包裹,想必那副画面他不会这么简单的忘记吧?   “如果说我叔叔秦振豪之前和我的交流没有撒谎的话,我们秦家身上背负的是玄鸟神的血脉,你不觉得当初的余叔却让无数山寨的纵目神来试图控制我,有些奇怪么?”秦峰看出了我想问什么,当即苦笑着说道。   “的确有些奇怪,难道说这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缘故么?”   “其实五神之间,并非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也是有不少的竞争甚至龌龊,毕竟古蜀时代的几个王朝,相互敬仰祭祀的主神灵也各不一样。而对神灵来说,获得祭祀是力量增长的决定因素,对信仰的争夺,也决定了他们彼此之间对立的关系。玄鸟神和纵目神的对立在其中表现得尤为严重,所以我的身上的玄鸟血脉,一定程度上可以培育这血脉的天敌,也就是纵目神的后裔。”秦峰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战,想来那几个小时被无数眼球大小的山寨纵目神包裹的滋味,也绝不好受。   明白了五大古蜀神灵之间的对立,我顿时对秦峰控制这些恶心的眼球状生物不再抱太大希望,不过秦峰最终还是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几滴鲜血滴在暗河当中。   果然,这些山寨的纵目神疯了一样开始争抢那几滴鲜血,就像十几年前争抢我的血的虫子们一样。我心中一动,或许我们的不同血脉吸引不是对应属性的生物,而是这种属性的神灵的天敌。   按照之前我和秦峰的推测,我的血脉对应的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青铜神树,那么我能吸引无数虫子的注意,是否是因为对树来说,虫子本身就是天敌呢?而古蜀五神之中,唯一算是虫类的神灵是蚕女神,这么说来敖雨泽这是天生和我相克了?   我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挤出脑子,却看见水中不停争抢鲜血的山寨纵目神,已经有不少因为争抢而死亡,更多的是身上的神经线一样的尾巴被扯断,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之前我们就注意到这种诡异的生物虽然数量众多,但十分脆弱,估计和普通的小鱼小虾也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它们虽然看着样子有些恶心,但我们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渐渐地,我们发现事情有些不对。随着这些眼球状的生物开始死亡,也有几只吸收了秦峰的鲜血后,不知道是否还吞吃了不少同类,它们的体型已经涨大了好几圈,看上去差不多有拳头大小。   接着这几只拳头大小的古怪生物彼此之前也开始了厮杀,就像养蛊一样,胜利的一方吞吃掉失败方的尸体,然后自身变得更加强大。而它们进食的过程,也让我们看到原来这些古怪生物的口器在最下方的中心位置,口器外就是一圈如同神经线一样的触手,如果不是整个身体看上去都和眼球无异,这样的构造实际上更像是海洋中的小型水母。   到最后,只剩下一只有碗口大的眼球状生物,至于其他争夺失败但没有死亡的同类,这个时候面对已经超越自身好几个量级的大个子,反而没有任何一个敢轻易动弹了,犹豫了一阵,丢下这个鹤立鸡群的异类再度开始朝那具半腐烂的尸体围过去。   我们用竹篙叮嘱竹筏不让它顺着暗河的方向飘走,这只有眼球状的古怪生物就漂浮在水面上,如同瞳孔一样的脑袋紧紧地盯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巨大的眼球,我有些心理发毛,干笑着对秦峰说:“看来我们的血还是不能乱喂这些古怪的东西,说不定就因此诞生出接近神灵的怪物来……”   秦峰看着这颗巨大的眼球,眼睛一眨也不眨,最后轻叹一口气说:“我能说这玩意儿我曾在梦里……不,在意识空间里也见过么?”   “就是让你差点出不来的东西?”我问道。   “是的,不过那里面的眼球状生物比它的个头还要大上几倍,差不多有足球大小,我估计它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纵目神,可对精神或者说灵魂力量的操控,怕是已经在我之上了,要不然我当时也不会这么惨,需要旺达释比的帮助才能走出来。”   正当我们感觉这巨大的眼球状的生物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明智轩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明智轩的双目一片茫然,嘴里轻声地年年有词,也不知在呢喃些什么。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要跳入水中,朝那巨大的眼球游过去。   我连忙拉住他,但明智轩的决心和力气都非常大,我差点就被他带得一起掉下竹筏。旺达释比长叹一声,用手刀砍在明智轩的脖子上,明智轩顿时晕了过去。我满头大汗地朝那巨大的眼球瞪去,却不料瞪过去的目光一下移不了,似乎那巨大的眼球当中藏着无尽的深邃和奥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看下去。   突然耳边响起闷雷似的声音,我一下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旺达释比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在五神地宫的时候,对着纵目神的画像我或许还有一点免疫力,可现在面对一个吸食了几滴秦峰鲜血的纵目神后裔,居然差点就像明智轩一样中招了。如果不是旺达释比用了诸如佛家的当头棒喝之类的手段,只怕我的下场和明智轩也差不多。   尽管完全清醒过来,我再也不敢小看水中漂浮的巨大眼球,狠狠地将手中的竹篙朝它所在的位置抽打过去,却被它灵巧的避开了。不过一道燃烧着的符纸,却正好在它避开的路线出现,符纸上的火焰居然遇水不熄,将整个眼球状的生物在瞬间点燃,发出足以穿透灵魂的吱吱尖叫声,让我们所有人的心神都有些震荡。   过了好一阵,那股刺耳的尖叫才停止了,我这才发现那碗口大的眼球状生物,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焦黑,沉下水中没有任何声息。而它无数更加弱小的同类,似乎也被吓住了,抛开正在进食的尸体一哄而散,很快就没了踪迹。   我们不再管那具已经破损不堪的尸体,估计就算打捞到竹筏上也看不出什么,而是心有余悸地继续朝暗河的上游逆流而去。   明智轩也在那巨大的眼球被旺达释比用符咒烧死后被唤醒,不过他的症状比我稍微严重,过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勉强恢复过来。   随着我们的前行,河面上漂浮的尸体偶尔会再度出现,有男也有女,但共同点是身上都似乎长出了长长的白毛。   这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那很可能不是尸体上长出了白毛,而是类似于蚕女吐出的丝线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些丝线不知为何似乎从这些尸体的内部生长出来,才在之前给我们造成了错觉。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前面的河面渐渐变得狭窄起来,而且暗河下还出现了不少礁石,竹筏要继续前行已经十分困难,我们不得不放弃竹筏,开始在暗河的岸边艰难前行,偶尔还必须涉水才能通过,前进的速度顿时大大变慢。   就这样走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前面一些出现了带着淡绿色的亮光,正当我们以为快要找到出口的时候,这才发现不过是又进入一个巨大的山腹内的洞穴,只是这洞穴的上方,似乎有不少绿色的晶体镶嵌在上面,发出柔和的绿光。   “这些是什么宝物?”看着镶嵌在洞穴上方和洞壁的绿色晶体,我有些流口水,毕竟是穷惯了的人,看着这么多如同夜明珠一样的矿石,说不动心那太虚伪了。   “有胆子你就去挖几块带回去,只要不怕死,估计还是能卖个几千块的。”敖雨泽抬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   “这个,有什么讲究么?”我赔笑道。   “笨蛋,这些不过是荧光石,而且还是自带辐射的那种,常年带的话对身体有害。”敖雨泽没好气地说。   我相信敖雨泽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骗我,只有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这些绿色的荧光石上挪开。真是可惜了。   不过很快,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完全忘记了洞穴上方的荧光石这回事,因为在我们面前,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数以千计的高至少一米五直径近一米的茧一样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这些茧的上方,都还有一个长满了丝线的人类脑袋,他们从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都被巨大的蚕茧牢牢地包裹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又回到了美女蜘蛛的仓库了么?”我想起先前佣兵队长乌蒙对美女蜘蛛的食物仓库的描述,顿时觉得这些巨茧似乎和他说的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巨茧是横七竖八地防灾暗河两边浅滩的石头上,有近三分之一是浸泡在河水中,而不是如他所说是倒吊着的。   “老天,这是什么东西?”明智轩当即惊呼道。   我和秦峰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面对这数千个巨大茧子的景象,脑子中挥之不去的,是不久前在意识空间的时候,我们所见到的那数千具尸体的情景。   敖雨泽凑近了其中一个巨大的茧子,举着火把靠近巨茧,但是包裹人体形成巨茧的丝线十分坚韧和潮湿,火把根本点不着。   不过不知是否是火把的温度惊动了巨茧,这巨大的蚕茧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蠕动了一下。   我们差点被吓一跳,在我们想象中,这些巨茧里应该是早已经死去的人,可现在巨茧居然还会蠕动,那是不是意味着里面的人还活着?这些巨茧,根本就是一个个的人俑?   我仔细地观察那种模糊而年轻的脸,随即注意到长满了丝线的脸上,那一头堪称怪异的五颜六色的头发。   用最形象的话说,这是前几年在城乡结合部最流行的杀马特发型,甚至在这个人俑的耳朵上,我发现了一枚明显是现代工艺的耳钉的存在。   古蜀时代的古人当然不会新潮到这个程度,就算是长寿村的人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总的说来在民风上也是趋向保守,不可能是村民,那么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这个倒霉的杀马特,是被JS的人绑架来此制成人俑的,而不是从丛帝时代就存在的。   究竟是他对JS组织造成过什么损失才如此倒霉,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随后我们又检查了十几个人俑,发现这些人俑的面目大致可以分成两批,一批明显是古人,皮肤已经干枯到极点,就连人俑的茧状外壳也开始发黄,似乎失去了活力。   而另一种应该是近现代的,数量较少,不过以年轻男性居多,而且看上去似乎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曾看到过的一条关于瘾君子失踪的新闻,当时我刚和敖雨泽认识,还一起去某个瘾君子家调查,更是在此人家发现了疑似戈基人的痕迹。后来我们忙其他的事,这件事随着鬼影事件的解决而不了了之,失踪的人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似乎这个疑问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解答。   这部分近现代的人,尤其是最边缘这二十多个一看就是现代人装扮的人俑,很可能成为人俑的时间也就短短的几个月。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能这么做?就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是社会渣滓,可也不应该被如此残忍的对待,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秦峰情绪有些低落,禁不住咆哮着说。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发布这个命令的,很可能是他的亲叔叔秦振豪,即便秦振豪不会亲自动手,但也一定是他默许了的。   敖雨泽抽出身上唯一还剩下的匕首,朝其中一个人俑划去。这把匕首大概是特殊打造的,十分锋利,坚韧的丝茧被一点点划开,黄绿色的恶心黏液流淌出来,最后滚出一个身体极为健壮的人形生物来。   看着这个人形生物,我估计对方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了,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全身长满黄褐色毛发,而且身后还有一条一尺多长的短尾巴。   这个人形生物从巨茧中滚出来后,脸上的白色丝线开始朝内收缩,接着颌骨和犬齿开始朝外生长鼓出,脸上的丝线全部收缩进皮肤后,又长出和身上毛发颜色接近的短毛来,整个脸部看上去就像是面相狰狞的猿人。   “返祖现象?”明智轩大有兴趣地问。   “不,远比返祖恐怖,这是……戈基人!JS组织的人,在批量制造戈基人!” 第二十三章 圣棺   随着敖雨泽的话音刚落,似乎打开了某个诅咒,靠近外面的一圈人俑,大概有七八十个都开始不停蠕动,看着蠕动的频率,只怕过不了多久,里面的戈基人就有可能破开巨茧的束缚,从里面钻出来。   我眼看着身边的一具人俑突然冒出一直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来,接着以手的破口为中心拼命撕扯整个巨茧,似乎想要马上从里面钻出来。   我们都感觉背心有些发凉,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让我们沿着来的路后退,又十分不甘心,何况后面很可能还有真相派的人到来,就算后退也不过是做对方的俘虏。   几乎是在瞬间,我们下定了决心,开始不顾一切地朝人俑所在的深处跑去,只要跑过这片人俑所在的区域,很可能就会到达秦振豪以及JS组织在丛帝墓外围建立的基地。   不停有戈基人从巨茧里面出来,我们需要一边避开撞上已经被惊醒的人俑,一边小心后面戈基人的追杀。幸好这些戈基人刚从人俑中破茧而出,力量似乎还没有恢复到巅峰,和之前我和敖雨泽遭遇的戈基人还是有不小的区别,这才让我们好几次都险险地避开追杀。   而且敖雨泽这个暴力女更是利用自己强大的实力转身击杀了好几只戈基人,让围拢过来的戈基人不停地呼啸,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戈基人原本笨拙的动作渐渐变得灵活起来,很明显,它们已经开始适应了自己在人俑中变异的新躯体,开始完全掌握这这具身体,协调性和力量都大幅提升,我们几人的逃亡,也因此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说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那么等待我们的唯一结局,就是被无数苏醒过来的戈基人撕成碎片,可就在我们靠近这偏密布人俑的区域最中心的位置时,意外却发生了。   在我们来的路上,出现了火光,还有喧嚣的人声,大概这些人是第一次遭遇戈基人这样的非人生物,随即在惊呼声中,枪声开始响起。   诚然这些戈基人在适应了躯体以后,不管是力量还是敏捷性都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基本上体质是正常人的两倍左右,堪比身手不凡的特种部队战士。可是他们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在面对现代武器的扫射时,很快就有十几个戈基人躺在地上。   奇怪的是,从它们的伤口只流出很少一点血液,接着从伤口的位置长出来无数的丝线,开始将它们一层层包裹,最后形成一个比其他人俑要小一号的茧,表面的茧壳明显要单薄许多。   “是真相派和长寿村的人,他们追上来了!”几乎不用细想,我脱口而出,其他几个人见真相派的人追上来分去了大量的戈基人追兵,也顿时使出全身力气加快了脚步,超前方狂奔而去。   就在我们以为快要甩开追兵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明智轩突然“哎哟”叫了一声,然后跌到在地,火把也掉在地上差点熄灭。   我捡起火把,这才看清在我们面前,矗立着一个巨大的茧状物体,起码有两三米高,将我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们竟然已经跑过了整个空旷的大厅,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处山壁,山壁下方明显是一个入口的样子,只可惜这入口却被眼前巨大的茧状物给挡住了,最多能容一直小猫大小的动物爬过去,人是绝对挤不过去了。   “不会吧,这么大的人俑,里面的怪物该多么恐怖?”明智轩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看清了眼前堵路的东西,不由得夸张地惊呼。   “这里面,不会也有戈基人吧?按照这体型,出来的戈基人怕是和电影中的金刚都只小上一圈了……”我也有些郁闷的说。   似乎越是害怕什么,害怕的东西就来得越快,眼前的巨大人俑开始微微颤动,接着颤动的频率明显是加快了,不少地方都出现了裂痕,黄绿色的黏液物质开始朝外渗透出来,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我们脸色大变,开始后退,可只不过退了六七步的时间,这巨大的茧却被内部的力量给完全撕开了,接着一个站起来有三米多高,身材壮硕得如同充满爆炸性肌肉的大猩猩一样的生物,极具压迫感的将一双通红且向外鼓出的眼睛超我们瞪了过来。   看着这双鼓出的眼睛,还有它身上如同岩石一样坚硬的肌肉,我估计就算是普通的步枪子弹,都无法穿透它的肌肉,伤到这个巨大的猿人般的怪物。它的样子,依稀和戈基人有几分相似,不过显得更加狰狞和强壮,似乎完全是为了杀戮而生的。   “这是戈基人王,它刚出来的时候和普通戈基人一样,有一段虚弱期,我们快跑!”敖雨泽大声喊着,我们连忙掉头朝来的路跑去,尽管有可能会遇上其他戈基人,可毕竟都是些可以战胜的普通戈基人,和眼前这三米多高的巨大怪物相比就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把它朝真相派的位置引过去。”敖雨泽在我身边小声说。   我回头望了望已经渐渐缓过神来的戈基人王,估摸着就算我们手里有武器怕也不是它的对手,除非是火箭筒或者反器材狙击枪这样的重型武器还差不多。“分头走,然后绕开它,被追的人将它引到真相派的人中去,其他人赶紧进入前面的通道。”敖雨泽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这戈基人王已经开始起步朝我们追了过来。   要命的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它刚出来的时候我盯着它看了一阵,这个大家伙竟然放弃了其他人,反而朝着我追了过来。   我郁闷地加快了速度,后面的戈基人王不停发出怒吼,不少挡路的人俑,都被它撞得四分五裂,似乎完全不顾忌里面呆着的是它的同类。   不过我偶然扭过头去看被戈基人王撞开的人俑,发现有部分人俑里面的戈基人,已经瘦弱得如同皮包骨头,而且看上去也十分苍老。不知道这是因为人俑的前身是些百岁老人还是其他的缘故造成的。   不过从这些人俑破破烂烂的衣衫上看,这些衣衫的质地,似乎是许久以前的,和现代的布匹有不小的区别,而且这些干枯的人俑中的男性头发也极长,我估计很可能是古蜀时期的。   不过我已经没有闲暇去仔细观察,只不过是稍稍分神,后面的戈基人王已经离我又近了几米,眼看着就要追上来,我甚至已经能听到戈基人王粗重的喘息以及感受到因为快速狂奔带起的风声。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我在心底暗暗叫苦,可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心跳如同战鼓,依然没有办法将速度再加快半分。   我不禁开始后悔将那支珍贵的药剂,早早的就在遇到蜘蛛女皇的时候用掉了,如果还留着它这个时候使用的话,那完全用不着如此狼狈的逃窜。靠着那支药剂的力量,我完全能够击杀掉身后的戈基人王,对方就算再强,比起蜘蛛女皇来估计还是稍逊一筹。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接着背后传来巨大的力道,差点摔倒的我顿时被横着拍飞了,差不多飞出六七米远,才朝下跌落,然后撞到一个人俑身上,手脚挣扎的时候,惊醒了这只人俑,很快从里面爬出来一个双眼茫然的戈基人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这个戈基人脑袋砸过去,血迹喷溅了一头一脸也顾不得擦干净。而那个巨大的阴影,只不过是一个跳跃就到了我的跟前。   我半蹲在地上,看着那三米多高的庞大身影和对方眼中的暴虐,手上举着的石头顿时砸不下去了。好在这个倒下的戈基人本身已经奄奄一息,对我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心中被恐惧所占据,虽然不停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赶紧跑,可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并且先前被一下拍飞的痛楚也终于被我注意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我估计自己背后怕是已经少了巴掌大小的一片肉,而且肋骨至少有两根出现了断裂的迹象。   实际上就算我依然能够动弹,这么近的距离我也无法逃脱戈基人王的攻击,对方不仅是身体壮硕力大无穷而已,就连动作也远比普通的戈基人敏捷,我估计至少达到了常人的五倍左右。   戈基人王没有任何废话,一只巨大的脚掌猛地朝我踩踏而来,就在我险险地侧身避开的时候,戈基人王突然愤怒地转过身去。   我这才看清,在它的背后插着一只袖箭之类的暗器,这玩意儿对付人来说或许十分管用,可对戈基人王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就算袖箭没入它皮肤大半,造成的也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最多有点疼痛。   这疼痛激怒了戈基人王,对于它来说,或许就是这片古怪的地方沉睡的王者,任何人的挑衅都应该受到严惩,跟更不要说直接伤害到它了。   “喂,大个子,过来,姑奶奶陪你玩玩。”敖雨泽那特有的魔性声音传来,我的心中一暖,随即紧张地说:“按照计划,你不是应该赶紧进入前面的通道么?”   “姑奶奶我改主意了,要不然就你这小菜鸟,估计已经成它的食物了。”敖雨泽说道,不过眼睛一直锁定着戈基人王,面对这样非人力能够抗衡的怪物,就连她也不得不万分小心。   我终于从恐惧中缓过神来,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移动,赶紧爬了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轻声离开。   见我退出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敖雨泽再度甩出两根袖箭,也不知当初她是将这件武器藏在哪里的,真相派的人根本没有搜出来。   两根袖箭都是朝着戈基人王的眼睛射过去,戈基人王下意识的用一只手臂挡在眼前,暂时遮蔽了视线。敖雨泽诡笑一声,飞速地将手中捏着的另外一件物品扔了过去,那是一张看上去皱巴巴的符纸,但是在接触到戈基人王的时候,却无火自燃起来。   戈基人万惨叫一声,手臂上顿时被烧掉了拳头大的血肉,尽管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伤,可是痛楚却避免不了。   我估计这符纸应该是旺达释比提供的,也只有他身上才有这么多古怪的玩意儿。   接着敖雨泽掉过头转身就跑,跑之前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朝通道的位置过去。戈基人王怒吼一声追了过去,但是敖雨泽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跑动的都是S形的路线,又善于利用地下的石头或者其他人俑作为障碍物,戈基人王始终和她有着一段距离。   不过戈基人王毕竟不是普通的怪物,似乎也有者智慧,很快它就发现这样的追逐没有意义,接着不停的操起地上的大石头或者人俑,狠狠地朝敖雨泽扔过去。   这一来敖雨泽就狼狈多了,不过幸好,她前方不远就是五六个长寿村的族老会成员聚集在一起,见她带着一个大怪物冲过来,都是惊呼一声一哄而散,接着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真相派的佣兵,几乎是本能地将枪口对准了三米多高的大块头。   真相派这次派出的精锐佣兵,实力比起乌蒙他们这支佣兵小队来还要强上几分,而且重武器也带了不少,敖雨泽在听到类似火箭弹的呼啸声之后,几乎是本能的扑倒在地,尽量蜷缩起身子。   而她身后不远处的戈基人王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一枚RPG火箭弹命中,就算是重达七八百斤的身子,也被炸得飞起两米多高,然后重重地摔了下去。等它重新怒吼着爬起来的时候,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洞,足足少了几十斤肉,甚至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蛋?”敖雨泽从地上爬起来,见我还呆在原地看热闹,顿时大声叫嚷着。   好在愤怒的戈基人王这个时候仇恨已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一发火箭弹给吸引走了,开始蹒跚着朝真相派的人冲过去,顿时被十数把枪支集火,打得一时间抬不起头来。   敖雨泽趁机匍匐着开始朝反方向移动,有几个真相派的佣兵发现了,一梭子子弹打过来,不过好在她的目标远比戈基人王要小,又是趴在地面借着石头等掩体移动,并没有被子弹打中。   我顾不得等敖雨泽,再等下去的话怕是我也会成为攻击的目标,弯着腰朝远方的入口跑过去。   进入通道后不久,敖雨泽也赶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催促我:“快走快走,真相派的人很快就赶过来了,这些戈基人根本挡不住他们。”   “那大块头呢?”我好奇地问。   “戈基人王如果是放在古代,恐怕算是冲锋陷阵的无敌猛将,可是在现代火器的压制下,不过是个巨大的靶子而已。不是我吹,给我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和500米以上的距离,我能在五发子弹内就干掉它。如果是换成特殊的符文子弹,只需要一发!”敖雨泽不屑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如果说戈基人王除了肉搏之外对上现代火器没有任何战斗力,那么JS组织的人是白痴么,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试图复制出戈基人这个已经灭绝的种族来?虽然戈基人实际上很可能就是返祖的古人,不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我喃喃地自语着。   敖雨泽也是一呆,听着通道外面的枪炮声,脸色也露出凝重的神色来,说:“你说得对,如果说戈基人没有任何作用,那么在这个时代是绝对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制造出这么多戈基人来。即便这里数千个人俑,不全都是近现代才出现的,可按照秦振豪一直以来步步为营的举动,是完全没有必要走这一步闲旗的。”   “那么他们制造出这么多戈基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指望它们的战斗力,而是其他方面。之前我和秦峰看到这些人俑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在意识空间里看到的数千具实体的景象。那个景象代表了位于雷鸣谷的意识空间的构成基础,可要形成这样的意识空间,除了雷鸣谷特殊的环境以及容纳‘世界错误’这一点神秘之处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需要至少数千人的意识海作为支撑……”   “你是想说,这些戈基人存在的目的,其实是利用他们的意识海来形成意识空间?”   “这个意识空间很可能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这些戈基人的作用,应该是维持这个意识空间不至于崩塌。对于意识空间来说,只要里面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意识在里面,那么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我脚下的脚步不停,深吸一口气说道。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件事物,那么这件事物就从来不曾出现过。除非有第一个观察者出现,并且这个观察者的观察被人知晓,这件事物才有存在的依据……在现实的物质世界,这一直是被当成彻底的唯心主义,可是在意识世界中,这样的情形还真的有可能发生。当这个意识空间不再有任何意识,那么它存在的基础也就没有了。   JS组织和秦振豪或许是在数年前发现了雷鸣谷的意识空间,并且当时这个空间很可能已经走到了末路,但秦振豪很可能通过自己手中的金沙古卷残卷找到了维持这个空间继续存在的办法,而这个方法无疑和此地的无数人俑是息息相关的。   “换句话说,只要彻底摧毁这里所有的人俑,一直对我们的到来怀着某种恶意的意识空间就会彻底崩塌?不管里面有什么,哪怕是神的意识投影,也有可能彻底消失?”敖雨泽一副神色大动的样子。   “我估计没这么简单,这些人俑不过是放在外面最显眼的位置,很可能只是用来吸引别人目光的,真正构成意识空间最核心部分的人俑,恐怕是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我遗憾地说。   敖雨泽想了想,点点头放弃了和真相派的人合作,摧毁全部人俑的诱人想法。   “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明智轩有些紧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旺达释比站在他旁边,只是点了点头。   “你以为那大块头那么好引开么?如果不是真相派的人火力太猛,我们能否回来都说不准。”我没好气的说。   明智轩尴尬地一笑,毕竟当时他跑得最快。   朝前走了一段路,这里的人工痕迹越来越重,周围的石壁都似乎被细心地修葺过,脚下走的路也不再是怪石嶙峋,而是铺上了石板。   这些石板上面的痕迹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想来也不是今年才修葺的。   越往前走,我们心中的震惊就越是大,在这条通道中我们至少走了有十来分钟,整条通道居然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而且这次我们敢肯定此地不是迷宫的所在,完全是单独一条弯曲的人工通道而已。   “这工程的规模,比起五神地宫来都丝毫不小了,难道我们已经进入了丛帝墓?”明智轩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五神到底是什么?”旺达释比突然问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真正的五神,应该五个强大的意识生命体,它们可能来自其他世界,也可能是在古蜀人的膜拜当中自虚无的信仰诞生而来,本体很可能就藏在某个意识空间内,或许雷鸣谷中的意识空间里就藏着一只……嗯,雷鸣谷中传说是埋藏丛帝的所在,那么这里最可能存在的神灵本体,就是纵目神?”我眼睛一亮,说道。   “纵目神的形象,是一个巨大的眼球,这也是古蜀时代纵目崇拜的来源。其实巨大眼球发着光浮现在天空的景象,你们不觉得其实和太阳也十分相似么?太阳崇拜一直贯穿了整个古蜀文明,纵目神的形象酷似太阳,在古代神话中玄鸟也是太阳的化身,而青铜神树更是代表太阳的玄鸟歇息的地方。   同时青铜神树也就是扶桑神树,而蚕女神象征的蚕以桑叶为食,巴蛇神表面上似乎是独立于太阳崇拜之外的,但是中原神话体系中的一种说法似乎也提供了某种旁证:那就是关于第一任天帝,居住在太阳中的东皇太一的真身,相传和伏羲女娲一样,也是人首蛇身的神灵。换句话说,巴蛇神的的传说在传到中原地区后,很可能就是东皇太一的原型,并且这个原型依然是和太阳息息相关的!”旺达释比说道。   “整个古蜀文明的确有着深厚的太阳崇拜痕迹,不过这种崇拜也不是古蜀文明所独有,可是为什么这世上这么多古文明,唯独只有古蜀文明,尤其是金沙王朝时期的古蜀文明,似乎发生了许多隐秘但是了不起的大事呢?”明智轩听得一头雾水。   “这一点或许你家中的长辈知晓得怕是不比我们少,毕竟明家很可能是古蜀国时期最后一个王朝开明王朝的后裔。”敖雨泽淡淡地说。   “这不会就是你每次冒险的时候,都不拒绝我跟着的原因吧?”明智轩略微伤心地说。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那么恭喜你,答对了大半!”   明智轩有些沮丧,不过他调节心态的能力很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夸张低笑着说:“想不到我也是王族后裔,我就说嘛,我们明家怎么可能是暴发户,我们明明就是贵族嘛,哇哈哈哈……”   “这个逗比,没救了。”敖雨泽忍不住扶额摇头。   “等等,前面好像有人。”明智轩刚要说话,旺达释比突然停住了脚步,等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有几个守卫模样的人,正端着枪列队站在一个金属大门口。   这金属大门,依稀有些熟悉的样子,当我们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道大门竟然通体都是青铜所铸造,而且造型古朴,和我们上次在五神地宫深处看见的青铜大门几乎一样,就是只有那道门几十分之一大小而已。   看着这道很可能是仿制的青铜大门,五神地宫中经历的一切再度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我突然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当初余叔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受到秦振豪在背后的暗中操控。   或许余叔自己不会觉得,但是他的目的,甚至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没有逃过秦振豪的掌握。   不过余叔已经彻底死去多日,就算他曾拥有堪比旺达释比的力量,这个时候也早就化为灰烬,就算是这世上真的有神灵,也不可能让他复活了。   不过让我们无比奇怪的是,从这个距离上,那几个守卫明明应该发现我们了,但是却都目不斜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们对视了一眼,开始缓慢地靠近,毕竟后面还有戈基人和真相派的人在混战,要退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等我们靠近到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地方,这几个守卫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这么近的距离,我们也终于发现了他们的情况的确不对劲。   这些守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朝外鼓出,眼中却没有任何神彩。我大着胆子朝他们鼻子下面探过去,发现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尽管早预料到这一点,可看着四个在我们面前僵硬低站立着,但却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守卫,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心悸。   “他们应该是JS组织的守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死后居然尸体还没有倒下……”敖雨泽看了看几人挂在脖子上的身份铭牌说道,说完开始取下几个守卫的武器弹药,除了自己用的之外,又分别递给我和明智轩。   只有旺达释比似乎用不上这些现代火器,除了拿了两枚手雷外,什么武器也没有要。   “他们很可能是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意识,并且体内的神经和肌肉与此同时也变得僵硬,才让他们依然在死去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不动。能做到这一点的,我想来想去,可能只有一个人。”旺达释比缓缓地说。   “是谁?”   “尸鬼婆婆。只有她有这样的能力,毕竟在当年的回归者组织,尸鬼婆婆也是排名在前三的可怕人物,不过那个时候,她还被人称为‘尸鬼姬’。”旺达释比叹息着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来复仇的么?我曾隐约听说,她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却似乎参与了JS组织的某次任务死掉了。”敖雨泽的目光闪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谁知道呢?前不久在地下迷宫中遇到她的时候,她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真好,我儿子有救了!从这句话看,似乎他儿子并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   “尸鬼婆婆的儿子受伤的时候应该是八九十年代,几十年了,什么伤势能拖几十年?”敖雨泽疑惑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似乎需要通过这道门,尽管这道门是那道真正的青铜之门的仿制品,可以被破坏掉,可现在凭我们手头的几颗手雷能做到这一点么?”我问道。   “白痴,这里有守卫,当然也就有钥匙。”敖雨泽在一个守卫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从这人的衣袋里取出一串亮晶晶的钥匙。其中一枚钥匙明显是青铜质地的,造型也不复杂,就简单的几个锯齿。   她将钥匙放入青铜大门的锁孔,试着旋转了下,却没有任何动静。敖雨泽转过头来尴尬地看着我,似乎在为刚才那句白痴道歉。   我没好气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道门没有那么简单,锁孔只是其中一重防护措施,在锁孔的下面,还有好几个符文一样的按钮。   “这是符文锁,如果不按对相应的符文密码,光是钥匙是打不开的。”旺达释比过来看了一眼说道。   “你会么?”我问。   “会一点,不过不敢保证。”旺达释比说着,让敖雨泽让开,仔细研究了一番下方的五个符文,微笑着说:“还好,是对应五神的符文,勉强算是认识。”   旺达释比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手指也不停收起又放开。过了几分钟,旺达释比睁开微眯着的双眼,然后快速地在下面几个符文上按照一定顺序按了下去。   我注意到他一共按了十次,相当于每个符文都按了两次,只是顺序完全不同,看似没有什么规律。但在他按下第十次后,青铜大门的锁发出轻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接着他再次旋转钥匙,这次成功了。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喷出一阵青烟,就在我们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一阵甜香,脑袋一晕,人已经昏了过去。   等我再度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整被禁锢在一具棺材里。好在棺材是立着的,因此也不算难受,只是身上被密密麻麻地捆满了细细的铜链,一些铜链连接的部位,还有一张符文裹在上面。   我不禁在心底破口大骂,哥又不是僵尸,犯得着用这这种对付僵尸的方法给捆住么?   等我朝四周看去的时候,不出所料的,敖雨泽和明智轩、秦峰也分别被铜链捆在一具几乎一样的石棺当中,还有一具石棺里被捆着的,是一个依稀有些眼熟的陌生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十二三岁。   我们四人所在的石棺,分别位于这间石室的四个方位,而少女所在的石棺就在最中间,并且和我们四人不同的是,这具石棺是横放在中间的位置,少女的头正对着我的方向,因此才能看清她的脸。   “小叶子!”记忆中的那个不到十岁小女孩的形象,渐渐和眼前少女的脸重合在一起,我脱口而出地喊道。   可惜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似乎都陷入某种昏迷状态,眼前娴静的少女自然也不例外,我的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是的,眼前躺在石棺中的少女,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小叶子本人,也就是旺达释比的外孙女叶凌菲。尽管十几年没见了,可是从她的脸庞中还是能依稀看出几丝当年小叶子稚嫩的影子。   我们前来雷鸣谷,除了要摸清JS组织的动向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救回小叶子,现在小叶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离我不远处,可惜我却失去了救她的能力,连自己也被陷落在此地。   我想起旺达释比打开青铜大门时的那阵迷烟,不由得大为疑惑,到底是什么迷烟这么厉害,连旺达释比这样的人精都遭了道儿?而且我们其他几个人都在此地,旺达释比又被关在哪里?   “喂,有人吗?”我再次大声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身上的细碎铜链捆得很紧,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反而身上被捆住的地方差点被擦伤了。   我大口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阵,才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逃脱的办法。   我发现我们五个人都无一例外的被铜链捆住,并且铜链上都有符文,似乎在封印着什么东西。可是我们五个人躺着的石棺,却不尽相同,造型虽然都差不多,可石棺外面的浮雕大不一样。   秦峰躺着的石棺浮雕是一只玄鸟,也就是太阳神鸟;敖雨泽躺着的石棺外刻着的是一只人头蚕身的蚕女神,小叶子躺着的石棺外刻着的是巨大的眼球状生物代表纵目神,而明智轩躺着的石棺则刻的是一条巨大的人首蛇身的怪物,那分明就是之前见过的巴蛇神的造型。   我看不见自己躺着的石棺中刻的是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青铜神树。   “你似乎对我为你们提供的圣棺不太满意?嗯,说的就是你,那个还在东张西望的小家伙。”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我晃动着脑袋,却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看上面。”那个声音继续说。   我抬起头,这个动作因为我被捆住的关系有些难受,不过还是看到了石室上方开了一道天窗,而天窗中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来。   这个中年人看上去有几分颓废大叔的感觉,而且留着两撇小胡子,鼻子有些大,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象中的大反派。   “你是秦振豪?”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你既然和秦峰是好朋友,那么应该叫我秦叔才对。”中年男人没有反对,看来他果然就是秦峰那个神秘的叔叔秦振豪了。   “这世上可没有做叔叔的,将自己的侄儿和侄儿的朋友一起捆住的道理。”我冷笑着说。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啦,其实我是个好人,只是我做的事你们暂时看不懂而已。何况这可不是普通的石棺,而是圣棺,在之前的古蜀王朝时期,可是只有王族或者大祭司死去后才有资格躺着的东西。”   “我们还没有死好么?或者说,你已经决定杀死我们了?”我心微微一紧,问道。   “当然不会。”秦振豪诡异地一笑,继续说:“或许这世上最不想你们死的人就是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我的保护,你们几个恐怕还不一定活到今天。”   我一呆,感觉脑袋不够用了,一直被我们视为敌人的秦振豪,竟然在保护我们?开什么玩笑! 第二十四章 观察者   我很快反应过来,秦振豪对我们几个人的所谓保护,其实不过是想要利用我们来达成某种目的。在这个目的实现之前,他自然不会让我们有事。   “你需要我们五个人汇合,然后利用我们身上传承的血脉来完成神创计划?”我微微仰起头,对天窗中只露出脑袋的秦振豪说。   “让你们五个人进入这个地方,这的确是神创计划的一部分,但也仅仅是一部分而已。神创计划的全貌,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秦振豪微微一笑,略带得意地说。   “旺达释比呢?”我问道,我们被那阵突如其来的迷烟给迷倒,其余几个人都在,唯独缺了旺达释比,自然有些担心。   不过我心中也多少有些疑问,因为在旺达释比打开那道青铜门的时候,他明明站在我前方,可在我倒下的时候,却依稀发现他竟然没事。   加上之前旺达释比突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得不让我对这个可敬的老人产生了一丝怀疑,那就是他其实也是故意在将我们几个人朝这个地方引过来。   “旺达这个老家伙么?你可以放心,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等到真相派的人落网,他运气好的话自然不会有事。”秦振豪说道。   我心中一动,秦振豪似乎都真相派的到来也了如指掌,这件事似乎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不过话说回来,在人俑所在的地方,真相派的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秦振豪不是聋子,自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需要我们五个人都来到这鬼地方,还躺在五具所谓的圣棺当中,当然不是让我来听你讲故事的吧?”   “不要急,慢慢的你就会知道,实际上,你和我亲爱的侄儿先前不是已经猜出了部分真相了么?”秦振豪慢悠悠地说。   “你是说关于意识空间形成的原理?”我问道。   “所谓的意识空间,是运行在世界的错误的基础之上,并且意识空间存在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观察者’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五个人,就是那什么‘观察者’?”我一脸的疑惑,不明白我们五个人就算血脉上有些特殊,又和观察者这个词有什么联系,听起来这更像是一种特殊的身份,如同监控人员之类的。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一个假设状态下的实验,薛定谔猫的生死状态。”   这个实验我当然听说过,而且当初在和敖雨泽以及旺达释比谈论到“鬼域”的产生机理的时候,敖雨泽也一度提到过这个实验。   具体来说就是将一只猫装入在一个盒子里,同时盒子设置一个装有毒气的机关,并放入少量放射性物质。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   根据经典物理学,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外部观察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在量子的世界里,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波态,即猫生死叠加。猫到底是死是活必须在盒子打开后,外部观察者进行观察时,物质以粒子形式表现后才能确定。   如果秦振豪所说的没错,我们五个人是什么观察者,那么我们观察的又是什么样的一只“猫”?我当然明白这里的猫只是代指,也隐隐想到一个可能,但是却又不能完全抓住头绪。   “世界的错误虽然是随机发生的,但是也有一定的规律,那就是每个错误发生的时间间隔是7天,所以‘7’这个数字在意识世界中有着特殊的涵义。意识世界是独立于物质世界而存在,是通过无数人的潜意识共同构筑的,因此本身并不稳定。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每隔7天,意识世界的稳定性就会因为物质世界运转所产生的冗余,发生新的错误而受到破坏,这个时候,就需要‘观察者’通过观察对意识世界进行干涉,在观察者观察的那一瞬间,意识世界会重新稳定下来,安全度过接下来的7天。”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们几个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观察者,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真是7天没有被‘观察’到就会出问题的话,位于雷鸣谷的意识世界早就崩溃了……”我不屑地回答。   “首先,你要搞清楚什么是观察者。观察者和世界的错误一样,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漏洞之一,而且最早的观察者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源自人们的信仰。”   “信仰?你是说古蜀王朝时期的五神信仰?”我一下反应过来。   “当然。古蜀时期的宗教,其实是一种比较原始的由图腾崇拜进化而来的宗教,在初期并没有对特定的拟人化的神灵的信仰,而是对自然尤其是太阳的进行膜拜,在三星堆和金沙的许多文物上都能看出这一点。而中原地区的祖灵崇拜有所区别的是,古蜀时代最早将五种自然抽象化为五个特定的神灵,也就是传说中的‘五神’,而在中原地区,类似的思想后来发展出了五行的理论,并没有将之神化。五神并非天生就存在的,也不是来自地外的高级生命,而完全是由当时的古蜀先民在上千年的膜拜和信仰中,恰好遇到某次世界的错误发生时,在特定的意识空间中具现化出来的意识生命,它们从一开始没有任何实体,只能通过某些神降意识和当时的祭祀沟通发布模糊的神谕,可是后来,出了一点岔子,也造成了一系列的麻烦,这个麻烦最终也造就了观察者这个特殊而稀少的族群。”   “什么麻烦?”   “古代的帝王,都希望自己的统治能够千秋万代,追求长生几乎是所有帝王的梦想,古蜀国的国王自然也不例外。第一任蜀王,也就是蚕丛帝,从五神之一的纵目神那里得到了长生的方法,虽然这种长生只能让他活一两百岁,可比起后世的帝王来,也已经足够了。但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在活了几百岁,终于还是走到生命末期的蜀王,在求纵目神继续赐予长生无果后,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我的脑子中暮地闪过一道灵光,不禁脱口而出:“他要屠神,取得神的血脉继续长生,甚至,自己也成为神灵!”   “聪明。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那么凡人,哪怕是凡人中的王者,怎么可能和神灵对抗?屠神之类的说法,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可不要忘了,五神并不完全是自然产生的,它们的出现,和古蜀时期人们的信仰有着直接的关系。确切的说,五神虽然存在,但却是存在于古蜀国内的某个类似雷鸣谷的意识空间内,并没有实体。没有实体的神灵,要如何屠杀呢?”   “摧毁这个神灵的信仰。”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秦振豪似乎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果然不愧是身具金沙血脉的观察者,这么快就找到了最本质的东西。是的,只要摧毁了这个神灵的信仰,它就会彻底衰弱下去,甚至真正的消失。所以不久之后,大量的信仰纵目神的古蜀人被以各种借口杀死,各种青铜祭器和玉石雕像也被砸烂烧毁,蚕丛王似乎要让留有纵目神神力的所有物品都就此破坏,从而达到屠神的目的。”   “但是他这么做,自己有什么好处?”我不解地问。   “世界的错误发生的概率是固定的,神灵的数量,其实也是固定的,也就是说至少在古蜀国所管辖的区域,神灵的总数量不会超过五个,蚕丛王要想自己成为一直长生的神灵,就只能选择取代其中一个。而消灭神灵的信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蚕丛王要做的就是寻找一处世界错误产生冗余的地方,然后修建庞大的法阵,并且利用世界的错误人工地产生一个新的意识空间。我想,这个地方你应该猜到是什么地方了……”   “雷鸣谷,只有雷鸣谷符合他的要求,怪不得他要将自己的陵墓修建在这个地方,原来是想要利用这里的特殊之处,让自己取代纵目神……”我喃喃地说道。   “雷鸣谷和其他存在意识世界的地方一样,是连接真实的物质世界和意识世界的‘翘曲点’。不过翘曲点只是进入意识世界的入口,和意识世界的产生以及稳定的维持下去无关。这个计划的第二步,是让被削弱的纵目神不得不从原本所呆的意识世界中出来,然后附在人类的身上。这样这个被附身的人意识会被占据,同时相比人类而言强大了万倍的意识,会反过来控制和改造被占据的人类身体,从而让这具身体成为更加完美和强大的神躯,这神躯中流淌的血液,也就是神血,同时也是被称为‘观察者’的特殊血脉。”   “你是说,我们五个人,其实都是被神灵占据了身体人类的后裔?”我惊呼道。   “不,确切地说,这个计划还有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那就是剥夺这个具有神血的神灵血脉力量成为自己的血脉,哪怕获得的血脉力量比真正的神血要稀薄许多,可比起凡人来毕竟要强大不少,寿命也会延长。不可思议的是,不仅仅是第一代蜀王蚕丛王最终做到了这一点,后续的柏濩、鱼凫和杜宇都做到了这一点,只有最后一任蜀王鳖灵似乎失败了,最后将主意打到了蚕丛王的墓地上面,却功亏一篑。”   “可这和我们成为观察者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世界,本来不应该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   “不是看到的这个样子?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世界本来存在另外一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因为最初的观察者,也就是具有神血的人类的出现而被提前观察到了某种结果,从而让世界接下来的走向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这就像关着薛定谔猫的盒子,结果被提前观察和预知到了,那么猫的生死状态就不再是不确定的,而是变成了确定的稳固状态,非生既死,不存在不生不死的量子状态。世界不存在不确定性,因此获得了稳固的‘锚点’,以这个锚点为中心荡开的时空涟漪会影响到后续的历史,所有产生于意识世界内的神灵都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睡,整个物质世界不再有神,最终科技发展起来,人类走入一条歧路……”   秦振豪的神情,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而我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那可能的结果,顿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我想秦振豪的意思大致是说,这个世界本来的走向,应该会发展成由神灵和宗教统治的道法显圣的文明,但这种可能由于古蜀时候几个帝王对长生的贪婪而导致了观察者血脉的出现,从而让这种文明走向被提前终结,这才最终让我们的文明在几千年后进入科技时代。   科技时代不需要神的存在,更不需要神掷骰子。   不等我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秦振豪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就连原本依靠人们的信仰以及世界的错误而存在的部分意识世界,也发生变化,那就是它们必须被观察到才能继续存在。这种观察和陷入沉睡的几个神灵是息息相关的,观察者和神灵之间必须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意识共振,所以必须是由身具神血的神灵后裔进行。当缺乏观察者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意识世界存在的可能被否定,正如现实中的物质世界里爱因斯坦提到的经典问题——‘月亮是否只在你看着它的时候才存在?'一样,当没有人观察这个意识世界时,它就会发生塌缩,最后彻底消失,连存在的痕迹以及曾带给世界的记忆都不会有。”   “这么说来,这里的意识世界也应该早就消失才对,怎么还可能延续到今天?”   “你不会是觉得,拥有神血的观察者,就你们五个人吧?那么你也太小看古蜀时代的帝王以及我们这个组织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一直在培育神灵的缩小化的躯壳,仅仅是为了长生或者吓唬人用么?”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像纵目神的山寨品,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我们当时还一直奇怪,JS组织为什么要培育它们,原来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替代观察者的作用成为存在于雷鸣谷或者五神地宫这样特殊地域的观察者。至于阻挡入侵者,或许只是额外附带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功能而已。   我突然想起在五神地宫中出现过的高达数十米的青铜之门,按照古蜀时期的技术和经济水平,是不可能建造如此庞大的青铜门的。当时我们看见的,很可能也是位于五神地宫中的意识世界的景象,就如同我之前曾进入过的“鬼域”一样,并非是真实的存在,仅仅是一种虚幻的影像。   这道巨大的青铜之门之所以后来会突兀地消失,有可能是我们对五神地宫的破坏,最终让但是作为观察者的各个山寨的神灵的死亡,从而让整个位于五神地宫的意识空间也发生了塌缩,让里面可能存在的青铜之门的影像也消失不见。   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至于情形是否如此,恐怕要等我过了眼前这一关,然后再度前往五神地宫中才能知晓答案了。   “既然已经有了众多的山寨神灵血脉的生物作为观察者的替代品,那么你还需要聚集我们干什么?”我有些不解的问。   “很简单,那就是我需要你们打开丛帝墓的大门。”秦振豪淡淡地说。   “还有你们JS组织办不到的事情?实在困难的话,就算用炸药也炸开了吧?”我苦笑着说,对秦振豪的说法表示十二分的怀疑。   “你应该知道,上古时期的丛帝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古蜀国最后一任国王鳖灵,又被称为‘开明帝’;还有一个就是和黄帝齐名的炎帝,炎帝以火得王,所有又被称为‘丛帝’。丛帝被黄帝打败后,整个部落并入黄帝部落形成后来的炎黄部落的雏形,但丛帝本人却在战败后失踪了,因此在古蜀的文明史中其实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丛帝在战败后携带最核心的部属一路翻山越岭来到西南地区,然后丛帝的后裔和当地的巴人、羌人一起重建了一个新的国度,也就是古蜀国。因此第一任蜀王蚕丛,很可能就是丛帝的后裔为了纪念丛帝化名而来的。”   “你是不是想说,这丛帝墓其实分为两层,上面的一层是开明帝鳖灵的墓,下面一层却是蚕丛王的墓?你们JS组织现在打开的,是最上面的鳖灵帝的墓葬,但是对于真正的蚕丛王的墓,却束手无策?”   “果然不愧是身具金沙血脉的神裔,这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本质。”   “可惜你们目前的举动,我看不出一点诚意。难道说你们求人的态度,就是将人捆在棺材里面,哪怕这几具棺材是那见鬼的什么圣棺!”   “我从来没说这件事需要你们同意。”秦振豪淡淡地说:“圣棺将会在几个小时后被封闭,那个时候的你们将陷入沉睡,进入雷鸣谷中最本源的意识世界。在那个犹如神话般的地方,你们才有可能找到进入蚕丛墓的方法。”   “就像玩游戏进入副本?如果找不到的话,是不是我们的意识就失落在里面,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知道就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进来这里之前看到的上千的人俑,它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数了,不是么?”   我顿时沉默了,是的,我心里对那上千的人俑的存在,早就有了答案。它们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为了生产出戈基人来阻挡进入此地的入侵者,而是像当初我和秦峰在意识空间内看到的无数尸体一样,是作为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维持的意识基础。   正是这些生不如死的人俑的存在维持着雷鸣谷里的意识空间不至于快速塌缩,并且人俑一直在进行着“更新”——JS组织用某种特殊的生物毒品来让瘾君子们返祖成为戈基人一样的东西,然后用蚕女吐出的丝线包裹起来,成为人俑大阵的一部分。   无数的生命因为这个原因被践踏,哪怕是将这些新来的人俑救走,恐怕也再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的人类状态了。   何况在真相派的精锐武装分子的现代火力扫射下,这些人俑还能剩下多少,我也表示怀疑。   “你是不是奇怪,我对外面的人俑并不十分在意?”秦振豪突然问道。   “有一点。”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炮灰,雷鸣谷的意识世界既然已经有真正的观察者到来,那么维持其存在基础的意识空间提供者,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你这是在赌博?如果你输了,我们无法达成观察者的作用,那么雷鸣谷的意识空间也会发生崩塌,就算有那些山寨的神灵存在也是一样。”我禁不住惊呼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就等着今天了,如果不能成功,那么这个意识空间的存在也不再有任何的意义。等你们从意识世界中出来,自然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对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意识世界并非是单一而独立存在的,二是分为好几层,你是否能达到最接近意识本质的一层,是你能否带着其他人从中出来的关键。”秦振豪说完这段话,不等我回答,就从天窗的位置离开了,我喊了两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中升腾起隐隐的不安,尽管秦振豪已经明着说会让我们通过这圣棺进入雷鸣谷所在的意识世界,并且这个世界内很可能是被神灵统治的虚幻宗教国度,可我们如何进去,进去后又要怎么办,以及如何出来,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与之相比,似乎后面真相派的到来,都不太重要了。   不知道在石棺中呆了多久,我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连原本敏锐的五感,也似乎变得迟钝了许多。   很快,我感觉到石棺似乎在移动,但视线却变得更加模糊起来,只能依稀看见几个人影在我勉强晃动。   我的耳边总感觉有人在小声的呢喃着什么,可是当我要集中注意力仔细去倾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一些嘈杂的说话声混合在一起。   终于,我的眼前完全变得黑暗,这种黑暗存在了可能有几秒钟时间,也可能有几分钟,等我的眼前再度出现光亮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一条由光线组成的通道里面,而且手脚也能够动弹了。   我本能地沿着通道的方向开始奔跑,但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管我跑了多久,都看不到通道的另一头到底在哪里。通道中充满了五色的光芒,似乎在随时变幻,又似乎一直就一成不变。不少扭曲的影像在眼前一一闪现,但每当我定神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团团破碎的光斑。   我感觉到自己像是没有呼吸,也没有体力的限制,只是在这光线组成的通道中机械的前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连思维也近乎凝固,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甚至连奔跑的感觉都快忘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清晰的呼唤声。   呼唤的声音很熟悉,是一个急促的女声,但我却想不起来喊我名字的人到底是谁。声音越来越焦急,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最后我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掌上,血留了下来,滴落在通道上。   以滴落的血液为中心,整个通道中的光线开始如同潮水一样退却,露出周围斑驳而带着几分阴森的石头墙壁来,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围了一圈人,依次是敖雨泽、秦峰、明智轩和旺达释比。   此外还有个羞涩中带着几分稚气的美丽少女,正是之前躺在最中间石棺中的小叶子,叶凌菲。   我正要开口说法,刚动了一下,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我微微低下头,这才发现我左胸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血洞,此时正被人胡乱用一团衣服给绑住,但渗出的血液,早就将胸口的衣服完全浸湿了。   我满头的雾水,我们先前不是被秦振豪抓住了么,怎么会又出现在山洞之中?现在到底是真实的物质世界,还是依然存在于真假难辨的意识空间之中?   “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再迟一点,我们还真担心你被困在意识世界内出不来。”明智轩看我醒过来后,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感受着伤口传来的疼痛感,不由歪了歪嘴,吸了一口凉气后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在哪里?秦振豪呢?”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还在躲避真相派的追杀吧。”秦峰沉默了下,说道。   我想起先前秦振豪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对真相派的到来早做了打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真相派的人打败逃跑?难道说,现在我所处的地方并非是真实的,依然是被困在一个意识世界里,只是这个意识世界是以我的记忆为蓝本而临时创造出来的。   “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就在现实当中,没有什么意识世界能够完全根据一个人的记忆伪造出一个可以乱真的景象以及记忆中的人。”敖雨泽扯开堵着伤口的布条,我发现伤口已经没有鲜血继续流出,只是绽开的伤口看上去血肉模糊,有六七厘米长,一厘米宽。受损的肌肉挤压在一起,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泛白,看上去有些恶心。   敖雨泽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枚针,看样子竟然像是一根一寸长的鱼刺,在这骨针后面连着的,赫然是一根从衣服上拆下来的普通缝衣线。   “喂喂,你不会用这东西缝合伤口吧?”我有些急了,对敖雨泽嚷道。   “我携带的所有装备和药物都遗失了,情况紧急,将就一下吧。”敖雨泽说道,不等我反对,已经让明智轩和秦峰按住我,然后动手开始缝合我左胸的伤口。   没有任何麻药,甚至连针都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坚硬鱼刺,估计消毒什么都更是笑话了。在这样的手术条件下,我本来忍不住要大声地喊疼,可是眼前却始终有一双明媚的眼睛在注视着我,透着一丝关切和鼓励。   这双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叶凌菲,也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小叶子,我甚至怀疑,先前我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我名字的声音,也是小叶子发出来的。毕竟敖雨泽这魔女虽然长得比小叶子还漂亮,但是声线时而魅惑时而冷硬,完全捉摸不透,但可以肯定是绝对没有这种温馨的语气的。   但我看到尽在咫尺的小叶子关心的神色时,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要叫喊出来的声音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强撑着咬牙坚持,连脸色都变得十分狰狞,可最终硬是一声不吭地让敖雨泽完成了这蹩脚的手术,将胸口的伤口完全缝合。   缝合后的伤口看上去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肥胖蜈蚣,这让我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感受着伤口依然传来的疼痛,我穿上带血的衣服,虽然不太舒服,可总能做到眼不见为净。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受伤的,还有,我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是真相派的缘故么?”我忍着痛,在明智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或许是血脉的缘故,我的伤势恢复能力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倍,这个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在渐渐转为麻痒,那是伤口在自然愈合。   “真相派实际上攻入丛帝墓的人,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多上至少三倍。多出来的人都是悄悄潜伏进入,而且带队的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明智轩在一旁说。   竟然真的是真相派最终让我们趁乱脱身?我还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一点。不过,很快我回忆起在我们被秦振豪抓住之前,曾看到了几个JS组织的守卫十分古怪的死在了一道青铜门的门口,这几个守卫的死,当时旺达释比曾推测说只有尸鬼婆婆能够办到,难道竟然是她和真相派的人合流了?   “尸鬼婆婆?”我试着说出这个原因,明智轩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上,最后摇摇头苦笑着说:“好吧,你小子竟然还真猜出来了,的确是她。”   我呆了了呆,然后下意识地问:“她和真相派的人攻入JS组织的基地,就不怕引发两个组织的全面对抗?要知道秦振豪虽然是JS组织的创建者之一,但也仅仅是之一而已,这里就算是JS组织的一个重要基地,却终归不是总部。”   “你忘记了这里是雷鸣谷,这里的特殊磁场就决定了不会有任何消息传递出去,他们只要手脚足够干净,就算JS组织猜到是真相派的人干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擅自开战。毕竟JS组织的背后所潜藏的势力,也不会允许这两个组织全面开战给世界带来的动乱,那可能是比中东战乱还要可怕的景象。”敖雨泽随手将那根还带这一截线头的鱼刺扔掉,有意无意地看了小叶子一眼,说道。   小叶子不甘示弱地瞪了敖雨泽一眼,没好气的说:“看我干什么?就算我曾经是真相派的人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想利用他们找到我父亲而已……”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旺达释比,问道:“上次我们在五神地宫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发现了叶暮然的……”   眼看着小叶子的眼圈突然变得红红的,我猛地住嘴,当着小叶子的面,的确不应该提到她死去的父亲叶暮然的。   “我知道我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但是他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害死他的人很可能就是秦振豪……不过还好,秦振豪就算现在还没死,他的心血也被真相派的人毁得差不多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小叶子恨恨地说,语气中透着一丝快意。   我不禁微微失神。就算小叶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叫着“康哥哥”的可爱小丫头,可在我的心目中,她依然应该是一个温柔而善良的小女孩,只是偶尔的调皮,可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先不说这个,就算是尸鬼婆婆带着真相派的人攻入JS组织位于丛帝墓的基地,那我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记得当时我们都被禁锢在石棺当中。”   “说起来一是要感谢旺达释比,然后就不得不说是你的狗屎运救了我们。”明智轩在一旁一脸猥琐地笑着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关我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几个身上有着异常血脉的人,实际上是被称为‘观察者’一类的人吧?正因为我们的存在,才保证了部分神灵沉睡的意识空间不至于完全崩塌。可如果观察者的身上,有着其他的人在观察观察者本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我觉得我已经被你的绕口令绕晕了,说人话。”我不客气地说。   和明智轩相处了这么久,我也多少摸清楚这家伙的脾气,对他就不能像对普通富二代那样客客气气,越是和明智轩客套,他反而浑身上下不自在。   “确切的说就是在你的胸腔内,藏着一个追踪和定位装置,这个小玩意儿还带着窃听的功能。本来雷鸣谷中电磁异常,这玩意儿是起不到半点作用的,可是所谓物极必反,在处于丛帝墓的区域,这种电磁异常现象反而开始减轻,因此你胸腔内的窃听器实际上是能起到一点点作用的。”明智轩尽可能简单地解释。   “我叔叔曾说过,通过观察者的观察,意识世界的某些可能就会被固化下来,形成真正的历史的一部分。但是观察者本身如果也被其他人观察着,那么这种观察就不再精准,因为更上一级的观察者,会影响下一级观察的结果。换句话说,你胸腔内的窃听器在进入丛帝墓后开始恢复了部分功能,让你和秦振豪的谈话被真相派的小王听到,他们不仅做了相应的改变,而且还在你进入意识世界拿出那样东西的关键时刻,引爆了窃听器,让你身受重伤。”秦峰在一旁说。   “老实说,你还真是运气好到逆天,一枚超微型纽扣炸弹在心脏的位置引爆,你居然还能活下来。换了其他人,估计整个胸口都被炸穿了……”明智轩神情夸张地说。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丑陋伤口,也是一阵心悸。我当然知道小王和老K他们在我心脏位置放了一颗可以遥控的炸弹,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狠心到直接引爆它。   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在这种炸弹的爆炸下是怎么活下来的,伤口的大小和形状,也似乎和爆炸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我却大致明白了秦峰和明智轩的话,那就是我自己作为一名观察者却被别人通过窃听器观察了,那么造成的结果很可能完全出乎秦振豪的预料。   “你受伤后,我们都被强制退出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刚好这个时候因为尸鬼婆婆带着真相派的人攻入,旺达释比趁乱逃出来,然后解除了我们身上的铜链和符文束缚,这才一路跌跌撞撞逃到这里。先前见你一直昏迷不醒,伤口也是流血不止,我们还以为你快要挂掉了……”明智轩口没遮拦地说。   “你才要挂掉了。”我忍不住反驳,仔细地去回想我在意识世界中到底得到了什么,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啥,我们在意识世界内,到底遇到了什么?”我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不知道?”敖雨泽有些紧张地问。   “当然不知道……”我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完了完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出不去了……”明智轩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不停的嘟哝着。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心虚地转过头,盯着最老沉的旺达释比问。   “很简单,你应该在意识空间内得到了某个密码,而这个密码,不仅是打开真正的丛帝墓的钥匙,也是我们最终能否出去的关键所在。”旺达释比似乎也有些郁闷,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二十五章 熔岩神殿   原来我们已经进入过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了,按照秦振豪的说法,这个意识世界实际上分为好几层,而秦振豪需要我们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旺达释比口中的“密码”。   令人郁闷的是,我对先前意识世界的经历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就算我从最接近本质的一层找到了这所谓的密码带着大家从意识世界中出来,现在也一点都印象都没有。   在问过敖雨泽之后,我才知道我已经昏迷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真相派的“小王”引爆了我胸腔内的纽扣炸弹,当时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差点让进入摆放圣棺房间的旺达释比以为我已经挂掉了。   不过强大的血脉力量却救了我,虽然胸口的伤势看着无比恐怖,但是旺达释比惊奇无比的是,我的内脏却反而没有受伤。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打断了秦振豪正在进行的某种仪式,据旺达释比说,这种仪式很可能是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   仪式被打断的反噬,让秦振豪身受重伤,甚至来不及带着我们这群俘虏逃走,只带着两个核心的心腹离开了。   不过秦振豪也的确是个狠角色,在离开之前,居然启动了基地内的自毁装置。好在后来敖雨泽等四人陆续从意识世界中清醒过来,旺达释比趁着混乱带着我们一路离开,只有我依然陷入昏迷之中,一半是因为胸口严重的伤势,另外一半似乎是因为我迷失在意识世界的底层,因为那古怪的密码而迟迟无法醒来。   自毁装置被秦振豪设置了一定时间的倒计时,在我们离开后仅仅不到一分钟,整个基地就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我估计真相派攻入JS基地的人手怕是要损失大半,不过这一幕我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因为爆炸的缘故,丛帝墓,确切的是开明帝鳖灵修建在蚕丛王墓穴上面的墓地,也就是被JS组织所占据和改造的基地,差不多被爆炸的余波震毁了大半,许多通道都被掉落的山石堵塞,让我们退路全无。   紧急情况下,在旺达释比的帮助下,明智轩似乎也强行觉醒了体内的血脉,这种血脉和我们其余几人不同的是,要更加稀薄,但是却和鳖灵帝有关。   明智轩利用自身的血脉,十分惊险的打开了鳖灵帝墓穴通往蚕丛王墓葬的秘密通道,我们进入通道后,选择了利用里面的机关将通道封闭,现在我们唯一剩下的就是必须进入更加古老的蚕丛王墓葬,而这个墓葬JS组织在此地经营了几十年,也只是一直在外围徘徊,从来没有进入过核心地带。   根据我们的推测,在蚕丛墓葬里面,有着连秦振豪也心动不已的金沙古卷上卷,里面所记载的秘密是JS和真相派组织都极力想要得到的。   原本我以为金沙古卷上卷所记载的,也不过是关于长生或者神灵的秘密,但是先前在和秦振豪短暂的交流中,让我明白过来秦振豪对长生以及神灵的了解程度,甚至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根本就不需要再处心积虑去得到一本未知的羊皮古卷。   那么金沙古卷的上卷之中,到底记载了什么?难道是连生灵本身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秘密么?   我记得当时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的笔记中,曾提到过金沙古卷总记载着颠覆世界的秘密,我相信最终因为这个秘密失去生命的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也就是说,在金沙古卷的上卷中所记录的东西,很可能真的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伤害。   处于这样的考虑,我对于是否需要取出金沙古卷的上卷,其实一直是心存抵触的,即便是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进入蚕丛墓葬的方法,依然和JS组织一样,被困在蚕丛墓葬的外围。   “对了,旺达释比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去对旺达释比说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旺达释比苦涩地一笑,神情有些低落的说:“是的,你没有猜错,先前我故意误导了你们,是我将你们骗入JS的基地,然后让你们被抓住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老实说,其实不止是我,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旺达释比之前在我们心中建立的威望,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我将这个问题挑明了,其实大家心底还是渴望着旺达释比能够否认,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承认了。   我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小叶子,淡淡的说:“是因为他用小叶子的命来威胁你么?”   旺达释比长叹一声,点点头说:“我只有凌菲的妈妈和凌菲这两个亲人了,就算是对不起你们所有人,我也不能让她真正受到伤害。”   “外公……”小叶子的眼圈一下变得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旺达释比慈爱低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地说:“放心,这件事过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摇摇头说:“不用那么自责,其实我懂这种感受,毕竟我的姐姐还在真相派的人手上,之前我不也按照他们的吩咐,一路留下了暗记让他们跟上来么?真要说起来,我也和旺达释比你一样,背叛过大家。我都能厚着脸皮要大家原谅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职责你?”   旺达释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对我点了点头,又朝其他人微微鞠躬,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再将这个问题继续当成心结。毕竟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暂时没有受伤,只要能够平安出去,那么当前的这点内部矛盾迟早会完全烟消云散,不会成为心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进入真正的丛帝墓,也就是蚕丛墓,然后再从中找到出去的路?可是按照我叔叔的说法,你需要利用在意识世界中得到的密码才行,问题是这个密码你已经忘记了……”秦峰苦笑着说。   “反正退后都是死路一条,甚至有可能遇到真相派的残余人员,而且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先前的爆炸再怎么凶猛,尸鬼婆婆也一定不会有事。对上其他真相派的武装分子还好,可是尸鬼婆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敖雨泽在一边说。   我感受着胸口伤势的麻痒程度越来越强烈,强忍着用手去抓挠的感觉,在明智轩搀扶下,朝着通道的一头走了几步,然后说:“虽然我记不清在意识世界中得到的密码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条通道,我似乎有些熟悉。”   是的,对这条通道,我的确熟悉无比,那就是先前我处于朦胧的状态时,也通过了一条类似的通道,只是当时那条通道是半透明的,犹如无数的光线组合而成。但是从形状上说,却和目前这条通道有着极大的相似度。   要知道就算是意识世界,里面的一切事物的演化,其实也是根据现实物质世界的规则来的,并不是说能够完全凭空的想象出来。哪怕是五神自古蜀时期先民的信仰中诞生而来,也是对现实世界中部分事物抽象化的模拟。比如纵目神源自眼球崇拜,蚕女神源自对养蚕制丝这古老的行业的膜拜。   而我在意识空间中经历的通道,很明显就是以目前我正在行走的这条通道为原型的。我虽然当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可是对于通道的大致走向,以及在某些位置会遇到古怪的影像,还是基本心理有数的。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越过了数个障碍和机关陷阱,经过近一个小时在通道中七万八绕的跋涉后,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是一片巨大的断崖,只是断崖是出现在山腹内部,向上几十米,能够望到倒悬的钟乳石,而我们前方一米多的地方,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缝,宽有二十米左右,长度在火光照射下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地缝的底部,隐隐有带着燃烧硫磺的古怪味道传来,似乎下面直接通向熔岩层,只是因为这地缝太深了,我们无法看见翻腾的岩浆和地火。   “现在这是绝路啊,怎么才能下去?”明智轩朝前望了望,哆嗦了一下,然后说道。   “蚕丛如果真的是退隐的丛帝或者炎帝的后裔,那么你们不要忘了,丛帝的另外一个称呼——炎帝,或者赤帝!”我轻轻说道。   “炎帝属火,而这地缝很可能指通岩浆层,这世上除了太阳之外,再也没有比地底熔岩更强大的火焰之地了。小康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一直要找的丛帝墓,其实就藏在地下熔岩深处?”旺达释比缓缓说道。   我站在地缝的边缘,只差几厘米就会掉下地缝去。我伸出手,敏锐的感知让我的手能感受到地缝位置不停有热气冒出,哪怕这热气在经过不知道几千米的蒸腾后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比周围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   “是的,如果在鳖灵帝的墓穴之下还存在着真正的丛帝墓,那么唯一可能存在的位置,就是在这地缝下面。构筑在熔岩之上的巨大墓地,想想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了,牵动了伤口,隐隐作痛,但这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想,让我丝毫不以这点疼痛为意。   “何止是不可思议,完全是乱猜的吧?古蜀时期,尤其是蚕丛这样的开国国王所处的历史年代,那就是四千多年前的夏朝,当时的技术水平,又怎么可能在熔岩之上建造一座宫殿般的墓地?别说四千多年前了,就算现在怕是也办不到!”扶着我生怕一松手就让我掉下去的明智轩说道。   “不要忘记了蚕丛王当时可是曾完成过屠神的壮举,而且古蜀国在青铜冶炼和制造上的技术,只怕不比现在的冶金工业差太多,再加上古蜀国时期利用对世界错误的利用,我觉得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我反驳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和‘翘曲点’有关?”敖雨泽沉吟了下,说道。   “是的。翘曲点在物理学是不同维度的空间异常点,实际上也可以看做是现实物质世界和意识世界的连接点。用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世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后,用来存放这种错误冗余的点。我想蚕丛王当年既然发现了神灵的成神机制,还有关于世界的错误等秘密,那么在修建使自己成神的墓葬的时候,之所以会选择雷鸣谷这个特殊的地方,很可能除了看重意识世界之外,更加看重的是这里所出现的翘曲点。”我尽量用通俗的解释来说明这件事,实际上我虽然是学机械的,可毕竟是理科生,对于一些物理机制当年也曾十分迷恋。   “丛帝墓,或者确切的说是丛帝的后裔蚕丛王的墓,是建立在这样一个翘曲点之上,那么熔岩的热度和蚕丛墓或许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也可能蚕丛墓是处于虚实之间的不确定状态,那么只有现实状态的岩浆,自然无法损害这座墓葬了。真是天才的设想,也难怪连JS组织这么多年了都进不了蚕丛墓。”旺达释比感慨道。   “但问题是?我们要怎么下去呢?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明智轩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我心中一动,明智轩的话却提醒了我,或许直接跳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前提是我赌对了,如果我赌错了的话,直接跳下去掉入滚烫的岩浆之中,只需要几秒钟可能就烧得尸骨无存了。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们心中一紧,连忙熄灭火把分散开来,可惜这个位置太过空旷,连遮掩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勉强缩在几块凸出的山石后面。但来的人只要稍微敏锐一点,就能发现我们。   半分钟后,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都停住了,接着一梭子子弹打过来,我们本来蜷缩的身子禁不住缩得更小了。   “出来吧,我发现你们了。”一个声音说道,我回忆了一下,是真相派的“小王”的声音。   不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很显然秦振豪离开前狠心让整个基地自毁,怕是一下就让入侵的真相派人手损失了大半。小王能活着追过来,怕已经是运气逆天了。在那样的爆炸当中,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我这样身具特殊血脉的人估计也没有办法完全幸免,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不会直接被爆炸波及或被乱飞的石头砸死。   我们手里没有武器,就算是敖雨泽身手再高,旺达释比也有些诡异的手段,也不可能对抗这些真相派的残余。我们无奈地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重新点亮了火把。   “又见面了,不过可惜,这次我不会让你们轻易跑掉。”小王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枪口对准了我的腿。   我脸色一变,这混蛋竟然想要打伤我们以免我们逃跑,早知道就不该直接出来,哪怕是直接拼了也比现在这样受人摆布的好。   “不要那么紧张,我想我们还离不开这几个人带路,毕竟光是凭着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是不可能真正进入蚕丛墓的。”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过来,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由得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我虽然谈不上太熟悉,但当初在明智轩郊外的别墅中的时候,这个声音曾对我进行了短暂的催眠,我自然不会忘记。   声音的主人,也就是我当时见过的肖蝶,和敖雨泽一样,都是铁幕组织精心培养的特工,甚至她之前和敖雨泽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最终居然会突然背叛了铁幕,并且把许多关于我的消息泄露给了真相派的人,这才导致了真相派对我的重视以及我姐姐被绑架。   “是你这叛徒!”敖雨泽朝前走了一步,冷冷地说。   “不要叫得这么难听啦,我的好姐妹,毕竟之前我们可是一起共患难过好几次。”肖蝶嘻嘻笑着,然后按下了小王手中的枪,我这才注意到小王的一条腿有些瘸,大概是爆炸发生的时候被炸伤的。   怪不得这家伙想要打断我们的腿,原来是自己的腿受伤了心理不平衡,根本就不是怕我们逃掉。这里明明是死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虽然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曾是铁幕特工的肖蝶会加入到真相派中去,想来她是也有深层的原因才让她做出这个选择。   不过接下来她的举动,却让我们都有些吃惊,那就是她取下小王手中的枪,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旺达释比。   “你干什么?”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说道。   小叶子也有些紧张,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自己的外公身前。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向一个仇人收取一点利息。”肖蝶淡淡的说,然后扣动了扳机。   小叶子似乎太害怕了,惊呼一声,跌倒在地,子弹擦着她的肩膀射过去,正中旺达释比的胸膛。旺达释比的胸口绽出一朵血花,但他的的嘴角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   “小叶子,一定要好好活着……”旺达释比的嘴唇蠕动了下,说出这句话,然后朝后倒了下去。   他所处的位置,就在断崖边上,子弹的力道本来就让他向后退了一步,现在支撑不住倒下,让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朝断崖下方的地缝掉了下去。   “外公!”小叶子传来丝血裂肺的哭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悬崖外,看样子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混蛋……”我的眼睛顿时红了,刚要扑过去找肖蝶拼命,但是几把枪上膛的声音,终于让我勉强清醒过来。   “跳!”我悲愤的大喊一声,然后退了几布,纵身从断崖跳入地缝,如果说先前我也和明智轩一样犹豫,那么这个时候已经别无选择了。   旺达释比的尸体已经早就看不见影子了,我只能勉强看到自己跳下地缝后,明智轩等人也怒吼一声跟着一起跳了下来,想必是我刚才的言语以及旺达释比突如其来的死亡,也彻底刺激了他们。   即便是死亡,也没有人愿意再做真相派的俘虏了,何况按照我先前的一个猜想,直接跳下深不见底的地缝,也未必就是绝对的死亡。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我的猜测是对的,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方法。   在不知朝下掉落了多深以后,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热,而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剧烈。   接着身子似乎变得越来越轻,就像下方有暖暖的一朵云给拖住了一样,下坠的速度也渐渐变慢。   我张开双臂,能感觉到自己竟然可以随着身体的扭动稍微控制下落的方向,也就是说我竟然能勉强在地缝的空挡位置做姿势微调来进行滑翔。   空气越来越燥热,我甚至可以隐隐看见地缝深处偶尔翻腾一下的红光以及闻到更加浓烈的硫磺气息,几乎不用多想,我也明白那偶尔闪现一下的红光就是熔岩。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地下的熔岩毕竟是在很深的地方,地缝的深度至少有数千米,熔岩的热量将空气加热,热空气受热膨胀不停上升。而这地缝的构造更是巧夺天工,让上升的热空气不断随着上升而变得越来越强劲,最终就如同做真空悬浮实验中的巨大风轮机,只要置身风轮机之上,人就可以勉强悬浮起来,不至于直接跌入岩浆中被烧死。   当然,这也有两个巨大的隐患,一个是可能被地缝边缘凸出的石头挂住或撞击到,另一个则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有可能被蒸腾的硫磺等有毒物质给熏晕过去。   不过很快,借着下方的火光,我发现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宫殿轮廓。地缝下方的宽度已经从最顶端的二十多米扩展到上百米,这巨大的宫殿就横隔在地缝离岩浆一百多米高的位置。   宫殿暴露出来的部分其宽度和地缝宽度相等,长度却有三百多米。让人尤为惊讶的是,整个建筑竟然都是青铜一体铸造的,是一座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青铜宫殿!   要知道现代航母也差不多就三百米左右长,七十米左右宽,也就是说这巨大青铜宫殿差不多有两艘并排航母的大小,即便按照航母的吨位来计算,自重也接近二十万吨。更何况这青铜宫殿的墙壁,看上去远远比普通航母的夹板厚实得多,重量怕是要高上好几倍。   而且青铜宫殿的两端都嵌入地缝两侧的石壁之中,还不知道石壁里面是否也有潜藏的庞大体积,我估计青铜宫殿真正的宽度应该是和长度相差无几,大体是呈现三百多米单边长度的正方形。因此如果算上没入石壁的部分,这座宫殿的大小和重量更是让人咋舌了。   正对这庞大的青铜宫殿惊讶的时候,或许因为下面的宫殿阻断了膨胀的热空气上升,我感觉到风向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不再是一味的朝上。   这让我滑翔的轨迹变得摇摇晃晃起来,正当我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一头撞入一张软绵绵的网里面,然后整个人被无数的丝线所包裹,接着像个粽子似的被牢牢地裹起来。   仅仅是几秒钟之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明智轩等几人也和我一样撞入这张结实而柔软的丝网,被丝网包裹起来。   接着我们几人的坠入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丝网开始沿着一定的轨道朝下方的青铜之城移动,大约两分钟后,我的脚尖已经能够碰触到青铜之城的顶部。   在经过一个雕刻着古朴兽首的青铜机关的时候,从兽首内喷出一团火焰,吓了了一跳,却不料这团火焰敲到好处的烧毁了包裹着我的丝网,让我终于脱困而出。   我好不容易挣开缠绕着我的丝线,这才发现明智轩和敖雨泽等人也相续脱困,这兽首喷吐火焰的角度,完全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本来就是为了解开丝网的束缚。   看着这堪称精妙绝伦的机关,还有眼前巍峨森严的青铜宫殿,我第一次对古蜀时期建立的青铜文明感觉到了一丝敬畏。   之前在博物馆里观看青铜神树或青铜立人像时,对古蜀文明在青铜的冶炼和铸造的技术还仅仅是惊叹,可现在,这份惊叹已经转化为惊恐和敬畏,这根本就不是生产力低下的古蜀时期靠人力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   当我们五人再度汇合的时候,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团撕成碎片的丝网附近,有不少血迹。   看着这摊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我心中一动,有些惊喜地对小叶子说:“在我们之前掉下去的只有旺达释比,小叶子,旺达释比很可能没有死,他只是受伤了!”   “嗯!我们赶紧去找他……”小叶子拼命地点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沿着血迹的方向,很快我们来到青铜之城的一道大门前,看着这道大门,小叶子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但我们其余四人,却完全是震惊了。   这道大门的形状,和我们之前在五神地宫中看到的青铜大门几乎完全一样,甚至在我们进入JS的基地之前,也有一扇高度在两米多的仿制青铜门,可那道门和眼前的一比,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道门的高度,差不多有十几米,仅仅比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见过的青铜之门要小上一圈,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出差别。   “这道门后面,就是蚕丛王的墓葬?我曾在铁幕的一些隐秘资料了看到一些传说类的记载,说蚕丛王在死之前曾用青铜为自己营造了一座神殿,这青铜神殿就建造在熔岩之上,因此又被称为熔岩神殿。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为了神化古人而来的传说,就像是关于三皇五帝的神话一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敖雨泽看着眼前的青铜大门,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仅如此,这道门和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的青铜之门几乎一样,只是稍微小了一圈。要知道当时五神地宫出现的青铜之门,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意识世界的投影,现在看来,对于这个观点要重新修正了。”秦峰在一旁沉声说道。   “我外公的血迹消失了,他应该是进入这道门里面。”小叶子蹲下身,看了看在青铜大门前消失的血迹,有些紧张地对我们说。   “我们必须进去,就是不知道进入这道门,到底会遇到什么……”我喃喃地说。   其余人都有些沉默了,对于未知,多少都会有些恐惧。只有敖雨泽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于她来说,或许早就经历过更危险的局面,进入一道未知的青铜大门,还难不倒她。   “可问题是,我们要怎么进去?”明智轩说。   我仔细地观察着青铜大门的结构和上面刻画的繁复花纹,最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看似繁复的花纹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律。   这种规律就如同一根根处于人体内的血管,不管看上去怎么复杂,可终归是要通向一个统一的如同心脏一样的位置。   作为所有花纹的起始点或者归宿地的花纹,一共是五种,因此这种如同中心节点的地方也有五个,分别是五个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符号。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破译出巴蜀图语,可我们多少也能看出来这五个符号同样是属于巴蜀图语的范畴,并且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五神用巴蜀图语写成的称呼。   巴蜀图语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虽然也是和汉字的鼻祖象形文字一样是单音节字,但是所表达的涵义却远比汉字要多。实际上巴蜀图语的数量,到现在位置发现的也不过两百多个,哪怕是加上我们在几张残缺的金沙古卷残页上发现的新字,其实也就三百上下。   当初叶教授曾推测,所有的巴蜀图语的字符加起来可能就八百到一千个上下,但是相互之间的组合能表达的意思,很可能并不比现代汉语差,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而且古蜀国时期曾发现了关于长生、神灵形成机制以及意识空间、世界的错误等在现在看来都神秘无比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可能完全是以巴蜀图语的形式被记录在金沙古卷上,由此也可见在表现这些神秘事物上,巴蜀图语其实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有着不可企及的优势。   换句话说,巴蜀图语很可能不完全是人间的语言,而是真正的神语,所以用巴蜀图语刻画的符文,才能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尽管我们也曾怀疑过巴蜀图语的这种神秘的力量,很可能是因为它刚好契合了这个世界最本源的运转机制的某些逻辑,也就是掌握着世界本质的规律和钥匙,才有种种在现在看来如同法术一样的超凡效果。   可不管怎么说,在青铜大门上发现的五个古怪的字符,经历了这么多的我们,总算是能够勉强辨认出来具体代表的五神中的哪一个。   幸运的是,这五个字符的高度都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间,要不然以这道青铜大门的高度,我们就算明白了这一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秦振豪曾说过,我们五人分别对应着五神,都掌握着五神之一的血脉力量。不管这种力量是五神中的某一个通过神像隔空赐予,还是当初的古蜀王用祭祀的力量剥夺而来然后传给了后裔,都说明了我们的血脉很可能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我缓缓地说道。   “我想不只是如此,如果真的只需要我们的血脉,秦振豪的布局不会如此复杂,他抓住我们的时候,可以很轻易得到我们的血脉,根本没有必要绕一大圈将我们禁锢在圣棺当中,然后要你必须在意识世界的底层为他得到那个秘密。”敖雨泽有些不安地说。   “不错,我也觉得这不像我叔叔的作风,我想就算我们的血能够打开这道青铜大门,让我们进去,但你不觉得这依然有一个问题么,那就是没有五神血脉的旺达释比是如何进去的?”秦峰也在一旁反驳。   我闭上眼睛,可越是去回想在意识世界中经历,想得脑袋都有些痛了,可对这一段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   我能感觉到事情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不管是秦振豪的布局,还是尸鬼婆婆为什么要突然和真相派的人纠缠到一起,这些都说明了在蚕丛墓中有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的东西。   而这东西就算是JS组织的首脑秦振豪在这里经营了至少十几年也没有获得,而尸鬼婆婆这样能够看透命运线的高人,也无法进入蚕丛墓中将之取出来,这些都充分说明了它的珍贵。   我们几人一路走来虽然坎坷,可是即便是误打误撞之下,都似乎被人刻意地引导到这个地方来。秦振豪曾承认过他是要利用我们取得那件东西,而和真相派合流的尸鬼婆婆,也一直在暗中推动。   双方都对那件东西志在必得,而我们几个人,很可能就在这种默契下被推着前行,那我们是否必须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行事呢?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思想其实一直就被人刻意地引导着,似乎这就是我的宿命,进入青铜神殿,然后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至于后面结果会是怎样,只有天知晓。   “至少我们要试一试吧,要不然我外公被子弹直接击中胸口,这么重的伤以他的年纪撑不了多久的。”小叶子带着一丝哭腔央求着。   我心中一软,划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血液涂抹到象征着青铜神树的字符上。接着敖雨泽、秦峰、明智轩和小叶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每个人涂抹的字符,都是自身血脉所对应的五神用巴蜀图语写成的简短名字。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后退了几步,涂抹在字符上的血迹,像是被海面吸收的水,很快就消失不见。这一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能够吸收血液的青铜大门,怎么想都有些恐怖。   很快,从青铜大门的内部,传来机括运转的声音,这种声音沉闷和僵硬,似乎是里面的某种机关因为吸收了我们五人的血液而被启动,只是这机关他古老了,这么多年来鲜有运转,在活动之前缺乏充分的准备,总让人担心下一刻就被完全卡住了。   青铜大门开始一点点打开,让我们担心的是,从大门打开的方式,以及里面那一层厚厚的火山灰来看,在我们之前根本没有人进去过。   我的心微微一沉,如果旺达释比没有进入这道大门,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这青铜之城看似宏大无比,可总的说来最顶端的面积也就几千平方,而且他又受了重伤,不可能走远的。   就在我为旺达释比的安危胡思乱想的时候,青铜大门已经打开了一半,而且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点亮的青铜火炬,也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依次点燃。   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大殿,全部都是青铜浇筑而成,无数的青铜火炬被自动点亮,仔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不知用什么方法用全密封的厚实铜管引来了岩浆点燃的火炬,因此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硫磺味道。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一些,我们在大殿的中心位置,发现了一座两米多高的雕像,这座雕像人身蛇尾,眼部朝外凸出,背后生着黑色的双翼,一手抓着一把丝线,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截青铜树枝。   看着这古怪的雕像造型,我心中微动,这应该是一尊神像,而且还是集合了五神全部特征的怪异神像——纵目、蛇尾、玄鸟翅、蚕丝、神树树枝!   这雕像虽然看上去是乱七八糟的组合,但是细节去惟妙惟肖,也不会觉得突兀。唯一感觉别扭的地方,就是神像额头的位置,有一个直径约两厘米的空洞,似乎这里本来应该有第三只眼睛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被抠出来了。   当我仔细地观察这巨大而诡异的神像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 第二十六章 时光之沙   在神像的上方的青铜穹顶,如同五片花瓣一样缓缓裂开,接着青铜构筑的熔岩神殿开始了震动,巨大的机括声音不时在空间中回档,似乎脚下这史无前例的青铜构造的宫殿已经复活过来。   七八条绳索从高空垂了下来,顺着绳索溜下来的,是真相派的精锐战士。这些战士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不过精神依然旺盛,随着他们的潜入,神殿中的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谁也没有想到,孤注一掷地跳下地缝,最终还是逃不脱真相派的追捕。   最终真相派下来的人有二十几个,包括小王和肖蝶、老K他们,至于长寿村的人,却是除了村长大奎外一个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都死在JS基地的自毁中,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果然,和族里的古籍记载的一样,这里是为最强大的神灵修建的神殿,里面藏着长生的终极秘密……”村长大奎的语气中透着贪婪,双眼放光的说。   “我说过,绝对不会让我的合作者失望。”小王古怪地笑着,随后转过头看向沉默的我们,说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也敢跳下来?其实不奇怪,因为我们之中,毕竟有两个的外援,想来你应该猜出是谁了。”   我没有回答,但是心中的确有了一个答案,其中一个外援应该就是尸鬼婆婆,只有在长寿村中隐居了几十年的尸鬼婆婆,只有她才可能对蚕丛墓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依然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那么开始吧,我的红桃皇后,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小王伸出舌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说。   我的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叶子,小叶子也是脸色苍白,可是最终,却朝小王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的脚步带着迟疑,身子也不停颤抖,看得出她内心也是在极力挣扎的。   “为什么要这样?他杀了你外公……”我有些愤怒地大喊。   “我妈妈……被他们抓走了。”小叶子带着一丝哭音说。   我一呆,随机反应过来这的确是真相派的一惯作风,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尤其是会利用亲人的性命来威胁他人效命。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组织如此痛恨,就算是一直和我们敌对的JS组织,至少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有底限的。   “你们这些混蛋,畜生……”我低声骂了一句。   “嗯,说得很对,不过就算是畜生,其实有时候也比人要可贵呢。人类这个物种,自私,贪婪,虚伪,残暴,毫无远见。许多时候连畜生都不如,所以我就将这句话当成是赞美好了。”小王微笑着说,丝毫不以被骂而感觉羞怒。   小叶子取下自己的项链,我这才发现项链下面有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吊坠,看材质应该不是什么金属或者宝石,更像是某种接近玉质的骨头雕刻成眼球形状的。之前这根项链是藏在衣服当中,我只能看到露在脖子上的铂金链子,这眼球状的吊坠还是第一次看见。   小叶子将吊坠取下来,然后爬上神像下方的台阶,然后垫着脚尖并将吊坠高高举起,很是艰难的放入神像额头的空洞中。   我在刚看到这枚吊坠的时候,就隐隐地感觉到很可能和眼前的神像有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神像的额头在放入眼球状的吊坠后,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身上几年的灰土也被抖落了不少。接着它额头的骨质眼球开始缓缓地转动,最后白色的眼白中心,自动出现了类似瞳孔的褐色,变得无比生动起来,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我被这只眼睛看得毛骨悚然,最后不得不微微移开目光。   “你们一定以为,真相派真是个邪恶而自私的组织,但想来你们也不会明白,这个世界本来就陷入了某种错误的模式,这种错误每七天就会发生一次,也就是一个星期。或许每次错误发生的时候,世界内部的自我净化机制会很快纠正这些错误,可无数年来,这些错误每次发生时即便被纠正所产生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偏差,也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程度,我们只是想要纠正这个巨大的偏差而已。为了这个目的,别说是绑架几个人了,就算是死伤千百万人,我们也不会在乎……”小王看着神像额头转动的眼球,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   很明显,他并非是在敷衍或者解释什么,而是真心的这样认为。   这个人真是疯了——我脑子中首先闪过的,却是这样的念头。明明是做的事情让人无比憎恶,却自认为是在拯救世界而毫不留情地牺牲掉其他人,甚至还乐在其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就算真相派最终是为了熔岩神殿中的宝物,或者是为了统治世界之类的野心,我多少都能够理解,可是从小王的语气看,他竟然为的是纠正世界的错误。明明是邪恶的反派,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为此不惜给其他人带来巨大的伤害,这和中东某个混乱而恐怖的宗教国度都有得一拼了。   不过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很快,转动的眼球开始停滞下来,巨大的神像中发出犹如鸡蛋破壳的声音,黄绿色的黏液从神像的缝隙中渗出来,很快就在地下汇集了一大滩,散发出极为腥臭的味道。   接着神像开始朝两边裂开,哗啦一声,一个蠕动的肉团从神像中间掉落在地,肉团上面覆盖着无数的筋膜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羊水袋中装着什么诡异的生物。   “汇聚了五神后裔血脉的全新神灵,只有它的出现才可能让这个世界回归正常——尽管对这个世界所有卑微的人类来说,或许也意味着末日。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不打破一个旧世界,如何去建设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有神存在的理想世界?”小王的语气中,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狂热。   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JS组织要将引诱我们前来蚕丛墓这件事称之为“神创计划”了——不管是JS还是真相派,他们的真正目的,都是为了蚕丛墓中的这个看似只是个肉团的古怪生物,这个生物不知道在神像当中沉睡了多少年,很可能最初是蚕丛王用来转生成神而准备的躯壳。   这躯壳需要我们五个人的血脉才能唤醒,同时还需要一件必备的道具,那就是小叶子手中那枚眼球状的吊坠。   “这东西,就是神的躯壳么?我妈妈曾说过,这枚纵目神石是我父亲从一座古墓带出来的青铜箱子里得到的,它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材质和力量,能够将沉睡的神灵唤醒。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她太想念父亲而臆想出来的故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小叶子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蠕动的肉团说。   这个眼球状的吊坠,竟然是当年的叶暮然从那神秘的青铜箱子中取出来的,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我记得叶教授曾说过,叶暮然从古墓中的带出来的青铜箱子,一直被某个神秘的国家机构所秘密保管,因为里面很可能藏着能够颠覆人类文明的东西。   也不知道叶暮然是处于什么心理,竟然将里面的一件物品,也就是这骨质眼球给偷偷藏了起来,还交给自己的夫人传给小叶子,当时的他是否会预料到这个决定竟然差点给自己的妻女带来灭顶之灾?   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地上的羊水袋表面有一双细小但是锋利的爪子伸出来,破例的羊水流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   那双爪子将整个羊水袋胡乱撕扯开,最后露出一个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诡异身影来。人身蛇尾,双眼凸出,额头中间依然镶嵌着那枚诡异的骨质眼球,和神像最大的不同就是身后没有双翼,只有两个细小的突起,犹如肩胛骨的位置发生了某种变异而增生出来。   并且它的手上也没有拿着丝线和青铜树枝,只是两只指甲极长,犹如鬼怪般的利爪。   这只被称为神躯的怪物,实际上更像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过的巴蛇神的,只是要小上一号,而且面孔更接近女性的柔和线条。   “叶凌菲,你已经做到你承诺的事情,出去雷鸣谷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母亲。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问,你是否还愿意继续扮演你本该扮演的角色,真相派的红桃皇后?”   “我……我……”小叶子有些无助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微疼,强压着愤怒,微微摇头。   小叶子脸色的苦闷神情似乎稍微减少了些,也对着小王摇摇头。   小王古怪地笑了一声,说道:“很好,那我就不需要继续对你客气了。你们几个,就成为神灵诞生后的第一份祭品好了。”   他刚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瓶子,从瓶子里面倒出一枚乌黑的药丸服下。接着他将瓶子递给其他人,每个人都依样画葫芦,吃下同样的药丸。   接着小王拿出另外一个瓶子,然后抛了过来,我本能地想要去接,却被敖雨泽一把打开。   瓶子在地上炸裂,露出的却是一团灰褐色的粉末,这粉末见光后很快就开始融化,然后蒸发,只短短的几秒钟就消失不见。   但我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地上的古怪生物更是已经冷冷地朝我们看了过来,眼神冰冷无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在看着带宰的食物。   我心中一跳,接着眼前一花,地上的神灵躯壳已经消失不见,接着敏锐的灵觉感知到身后恶风袭来,本能地朝前窜了两步。尽管我反应很快,可还是晚了,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抓了好几条血痕出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只是这血腥之中还带着几丝让人陶醉的古怪香味。   敖雨泽顿时扑了过来,利用超高的身手,和这古怪的生物暂时周旋着。我也能够看出来,这古怪生物尽管身型要比当时在五神地宫遇到的巴蛇神要小上一圈,但是灵敏程度要超过一些,很快敖雨泽就落入下风,手臂也被抓出一条十来厘米长的口子。   “你们几个,去神像下面,把那件东西取出来。”小王低声吩咐。   肖蝶娇笑一声,开始朝神像方向移动,我一边的躲避着速度惊人的古怪生物,一边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很快,肖蝶指挥着两个武装分子从神像下面抬出来一个巨大的青铜圆桶。圆桶是被密封着的,在外面甚至还有一圈古怪的符文。   不过肖蝶没有在意,让两个看上去很是壮硕的大汉极为粗暴地打开圆桶的卡扣,掀开桶盖,露出里面一个最大直径三十多厘米,高五十厘米左右的坛子来。   无论是肖蝶还是小王,在看到这个坛子的同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的脑子里也马上闪过一个名词——坛中书!   金沙古卷上中下三卷,都是藏在坛子中的,这一点我们都可以肯定,因此金沙古卷,也被成为坛中书。   后来羌族的释比传说中,或许有一两分关于金沙古卷下落的消息,所以羌族的释比经典,也仿效坛中书的名字,被分别成为上中下三坛书,尽管类容不同,却从名字上对应着金沙古卷的上中下三卷。   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我们曾从余叔饲养的山寨巴蛇神肚子里得到过几页中卷的残页,已经交给铁幕的专家以及叶教授去研究。之前我们就推测过,金沙古卷的上卷很可能就藏在蚕丛王墓葬当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很没有真正进入这座熔岩神殿,只是从最外围的大殿之中,就能够这么轻易的看到它的问世。   坛子被毫不留情的摔碎,也完全不管这坛子本身或许就是十分珍贵的文物。   摔碎的坛子碎片当中,静静地躺着一卷散落的羊皮卷,看上去还完好无损,大概有三四十页的样子。   这就是金沙古卷的上卷了吧?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肖蝶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羊皮卷,稍微扫了一眼,原本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僵住了。   “怎么?”小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连忙走了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羊皮卷,但是看过一眼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握着羊皮卷的手都在颤抖。   “我们上当了,该死的秦振豪!”小王一字一顿的说,似乎要将愤怒都发泄在这个字里。   “这根本就不是神灵躯壳,仅仅是另外一只山寨的巴蛇神,他早就进来过,而且还对这里的神躯和金沙古卷都做了替换!”肖蝶阴沉着脸说,而原本在追杀我们的古怪生物,动作也开始变慢,最终被敖雨泽抓住机会,一下攀爬在它身上,然后一双修长的腿勾住它的脖子,腰间猛然发力,带着这生物一起翻转的同时,也拧断了它的脖子。   尽管敖雨泽也消耗了不少心力,可是这原本十分难缠的生物终归是解决了,尽管解决的过程和进度,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小得多。   “不对劲,这家伙不该这么弱的,要知道在五神地宫的时候,就算是你注射了那种药剂,也才能在巴蛇神受伤的时候干掉它,更不要说没有解开血脉力量的我了。”敖雨泽喘着气说。   尽管我们五个人都身负五神之一的血脉,可是除了我的血脉力量基本觉醒了外,其他几人也就秦峰因此获得了超高的精神力量,敖雨泽是身体各方面素质均衡增长了一些,但真要说起,血脉的力量根本没有全部发挥出来。   可现在,原本需要我解开血脉封印束缚才能打败的巴蛇神,却被她在正常状态下击败,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回想着刚才这怪物越来越慢的速度,还有肖蝶与小王的对话,我们再怎么笨也可以看出来,这怪物应该只是JS培育的又一个巴蛇神仿制品,甚至很可能还是没有完全成熟的幼生体,所以才这么弱。   这个时候,小王已经扔下了手中的羊皮纸,刚好有几张飘落到我们附近。借着大殿内的火光,我看见这些羊皮纸上面,竟然连一个字也没有,反倒是画了一幅幅搞笑漫画。   我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那个大鼻头的大叔形象,很可能画这些恶搞漫画的人,就是秦振豪本人,这个发现让我大跌眼镜。   “金沙古卷被他取走了!”敖雨泽也反应过来,我这才发现,本来被我们所轻视的秦振豪,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运筹帷幄,我们不过是他的一枚旗子而已。   “不,不一定是秦振豪,还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能力。”秦峰突然说。   “也有可能是尸鬼婆婆……怪不得她没有出现,如果是她想要独吞金沙古卷上卷,从中研究那个关于世界终极的秘密,那么和真相派的合作,也许只是她的幌子。”肖蝶首先反应过来,大声说道。   小王的脸色依然难看无比,我们也想不通尸鬼婆婆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还有消失的旺达释比现在又到底去了哪里?这一切谜团都像是乱麻一样塞满了我的脑子,怎么也理不清楚。   “现在我们怎么办?”老K叹了口气,凑上前来说。   “只能先离开这里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秦振豪还是尸鬼婆婆姬巧玉,亦或是他们两个暗中勾结在了一起,我们都落在了下风。”小王说。   “他们呢?”老K神色不善的指着我们问。   “他们……既然神躯和金沙古卷上卷都被秦振豪或者姬巧玉带走了,那么这几个具有神灵后裔血脉的人,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了,不如……”   “不行。”肖蝶大声的反对:“如果我们要想从这里出去,就离不开他们。”   小王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离开上千米深的地缝,只有进入青铜神殿之中,才有机会从神殿嵌入两边山壁的部分的通道爬上地表去。   “那就带着他们一起,不过那个身手最好的女人,你的好朋友,可要给我看好了。”小王冷冷的说。   肖蝶笑着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神像的下面,原本是摆放那青铜圆桶的,现在圆桶被移开,就露出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口子来。我们找遍了整个空旷的大殿,都没有找到其他出路,唯一能让人通过的,就是这个黝黑的口子。   最终,我们几个人当先钻了进去,不过这次小王他们毫不客气的在我们身上都留下了一枚可遥控的微型炸弹作为威慑。   这个地方原理地表,甚至是原离被秦振豪毁掉的JS基地,因此原本被雷鸣谷特殊地形以及翘曲点的存在而混乱不堪的电磁场反而要正常一些,否则这些遥控炸弹屁用也没有。   进入圆洞之后,我们仿佛进入到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机械装置之中。   这机械是地下熔岩所散发的热力来驱动,也不知多少巧夺天功的设计,才让整个青铜神殿中的无数机关在地热驱动下得以运转。这种对地热的利用效率,就是现代科技也暂时做不到,简直就是比青铜神殿存在本身都还要伟大的神迹。   神殿内部的道路十分复杂,而且不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也不知青铜神殿本身这样的运转有什么意义在。   直到几个小时后,我们走入一个空荡的大厅,看到大厅上方密密麻麻倒吊着的数千具人体,这才脸色发白地算是明白了这座青铜神殿,竟然依然存在着生命。   无数的青铜管道密布,一方面输送着地热作为能量,另一方面也有不少营养物质被注入细细的铜管直接注入倒吊着的人体小腹的胃部,也有部分管道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排泄废弃物的。   如果是放在外面,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可能要不可几个小时就被折磨致死。   可这个地方显得无比古怪,这些倒吊着的人体明显是陷入沉睡当中,而且铜管刺入小腹的部位,皮肤和肌肉也早已经和铜管完全生长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恐怖而诡异,可他们却没有完全失去生命力,似乎这里存在某种物质,在让这些人沉睡的同时,生命力没有任何的降低,甚至远比一般人要强。   “这里才是雷鸣谷中的意识空间存在的基础,蚕丛王在四千多年前就掌握了这种技术,利用众人的意识构筑出一个虚幻的有神灵存在的意识世界,怪不得秦振豪完全不在意外面的戈基人人俑被破坏,那个地方只是对神殿简单的模拟,只是意识世界最外围一层。”秦峰不由得惊叹道。   “这个味道,是长生的味道。我能够闻出来,可以提炼长生药物的圣泉,就是这味道。”村长大奎突然双眼放光的说。对于他来说,最想要的无非是永远长生的方法,不用再受JS组织的掣肘。   我默默看着头顶成千上万身体依然活着,但是意识却不知道被寄托在何方的人体。这让我想起一部注明的电影,黑客帝国,在那这部1999年上映的电影中,人类也是被圈养起在培养皿中,所有人的意识都被链接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而人的身体却作为矩阵母体这最大人工智能的电池。   和科幻电影不同的是,眼前真实的景象要更加恐怖,没有培养皿和巡视的机器章鱼,只有一根根冰冷的青铜管线,在用一种极为原始的方法做着这一切。   “我终于明白长生的作用了,长生根本不是为了人类的福祉而准备的,而是神灵为了自己的世界稳固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神灵所在的意识世界不仅需要观察者,还需要大量的普通人的意识链接形成盖亚网络,随后才可以进化形成稳固的意识世界。可除了神灵本身之外,普通人的意识必须要一具躯壳来承载,所以它们就要想法让人的肉体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因此它们开发出了‘圣水’这种玩意儿。”我看着着荒诞而古怪的一幕,想通了好几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难怪当时的神灵要赐予古蜀国王长生,实际上它们想要的,是古蜀国内大多数普通人都一起长生,这样它们所经营的意识世界才会越来越稳固。   可人都是自私并非阶层的,古蜀国时期以蚕丛王为首的帝王,首先想到只容许自己掌握长生的特权,其他人的长生只能是作为意识的容器而存在。   于是在蚕丛王弑神成功一半后,发动整个王国的力量修建了这座神殿,很可能还让许多奴隶甚至平民也被带到神殿中,然后以特殊的方法保住他们肉体不至于死亡,意识却成为位于雷鸣谷的意识世界基础的一部分,于是就有了眼前的景象。   在蚕丛王的计划中,或许他本来是要成为集合五神的特征为一体的终极神灵,然后造出在现实世界中也能够存活的神躯,让自己的意识灌注其中,成为现世的神灵,而不仅仅是在意识世界中呼风唤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进行这一步的时候失败了,古蜀时期第一个王朝也轰然倒塌,被后来的柏濩王所取代。   在失败之前,蚕丛王将重重关于长生、意识世界和弑神造神的方法都记载在了被后世称为《金沙古卷》的“坛中书”上,分为三卷,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个可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大秘密。   只是后来金沙古卷的中下两卷都不知为何遗失,中卷的一部分很可能被后续继承的王朝所获得,于是柏濩、鱼凫、杜宇三大王朝依次的更迭都曾获得过蚕丛王当年留下的金沙古卷残卷,并从中找到了长生的部分办法。   可到了最后一任蜀帝开明帝鳖灵统治时期,长生的方法彻底断绝了,这造成了开明帝的不甘,最终他将主意打到了蚕丛王的墓葬头上,于是将自己的墓穴,修建在了蚕丛墓之上,也就是先前我们经过的洞穴和地下空间,在数十年前被JS所占据成为其基地。   后来JS的秦振豪不愧是回归者组织天纵其才的领导者,竟然从历史中流露出的种种蛛丝马迹推演出了大部分的真相,只是面对蚕丛王的熔岩地宫,却也无法进入,更怕暴力破解会毁坏里面的神躯以及金沙古卷,只能默默的等待机会并利用意识投射的能力进行布局。   而我们,或许就是他手中的棋子,就连他的侄儿秦峰也不例外。   他没有交代过秦峰的父母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我们更是不清楚他进行神创计划,让我们打开熔岩神殿,他从中渔利的过程是怎么样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我们进来之前,他很可能就趁着我们进入意识世界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空挡,偷偷抽取了我们的血脉,在我们之前打开熔岩神殿的大门,提前带走了金沙古卷上卷和神躯。   而这个过程,很可能本来被我们认为是和真相派合作的尸鬼匹配姬巧玉,是和秦振豪联手的。   也就是说姬巧玉和真相派的合作,本身也只是一个幌子,这个幌子让真相派的人一头扎入陷阱,然后被秦振豪轻轻松松的引爆了基地的自毁装置,将大多数侵入的真相派武装人员直接埋葬。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远超我们想象,秦振豪的布局深远而冷酷,自己更是在事后佯装失败逃走,实际上不过是提前转移而已。   我甚至能够想象,除了开头尸鬼婆婆作为给真相派投名状杀死的几个普通守卫外,其余真正的JS组织精英,早就转移走了,核心人员恐怕一个也没有损失。   对此“小王”所表现出来的愤怒,我也能够理解了,怪不得这小子现在随时都有暴走的倾向,我们几人的危险系数也因此大增。   “炸毁这个地方,是不是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就彻底消失了?”小王冷冷低盯着这些依然活着的古人,这些古人皮肤已经皱巴巴的贴在干瘪的肌肉上,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失去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不建议你这样说,毕竟那些神灵,还在哪里藏了几个类似观察者的后裔在维持着意识世界的存续,这是谁也不知道事。但如果这个时候就彻底和五神们决裂,恐怕你父亲不会饶过你。”肖蝶劝道。   小王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在他看来十分诱人的想法。而从他们的对话当中,我也可以想象,在真相派的内部,对于神灵以及意识世界的了解,只怕不比JS组织高层少多少。毕竟,两者在数十年前,也曾经都是源自同一个回归者组织。   绕开这些倒吊着的人体继续前行,我们在前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的底部还铺着薄薄的一层带着絮状物的黏稠液体,有粗如拳头的管道放置在池子的上方,不时滴落几滴褐红色的黏液下来,如同凝固后的血。   当长寿村的村长大奎看到这些液体的时候,欣喜若狂的跳了下去,就算是他身边的佣兵也来不及阻止。   “圣泉,这就是圣泉,而且是没有被稀释过的圣泉,一滴就能够提炼出让人增寿至少十年的长生坤水!这个普通的池子,才是真正的长生之源……”大奎一边在池子中扑腾,一边大口的吞咽着池子中的褐红色黏液。   他的疯狂和大喊大叫的言语,让几个武装人员也有些意动。就算真相派自认为是具有拯救世界的崇高理想,可是这些普通的武装人员毕竟还是少不了人的七情六欲,对于长生这件事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你们如果想死,就和他一样跳下去,我不拦着。”小王冷冷的说。   几个武装人员顿时停住了动作,果然,小王的话音还没有落,池子中的大奎突然凄厉的惨叫起来,接着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连惨叫也被堵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膨胀,像是身体下面有无数的肿块在飞速的长大,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臃肿无比。但这仅仅是开始,不过十几秒钟,他身上膨胀的肿块开始炸裂,无数黄绿色的脓血流淌出来,掉在池子里发出嗤嗤的声响,同时冒着阵阵蒸汽。   村长整个人,都似乎在崩溃,大片的血肉掉落,接着连骨骼也无法支撑身体,整个人都瘫软在池子中,渐渐的全部化为脓血,然后被池子中的液体蒸腾干净。   “所谓的长生之源,其实本质不过是一种能够改造和控制人体新陈代谢速度的细菌聚合物,它们甚至能够解开人体基因锁的密码,让人的寿命大增,但必须控制在一个适当的度内。或许古蜀时期是从神灵这里找到了这种方法,可就算是这种方法也有不少副作用。比如说服用者有一部分会返祖变成戈基人的模样,还有的会身体无限制吸收营养和生长,化为一座没有意识的肉山。当然,更多的是像眼前这个贪心的倒霉鬼一样,身上的基因链会完全崩溃,最后分解为最原始的蛋白质和水分。如果他不贪心,只喝上一小口,或许最多身上长几个肿瘤出来,可惜……”小王冷冷的解释说。   他似乎对长生的本质认识很深,怪不得之前对JS组织所谓的长生技术,并不怎么在意。   我对“小王”的话其实十分好奇,比如这种能够控制人体新陈代谢的病菌聚合物,当时仅仅是意识体的神灵,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如何将生产他们的方法交给当年的蚕丛等古蜀国王,这些都不得而知。   我只能猜测是神灵的意识体或许能够在某种成程度上和这个世界的本源意识,也就是科技界通常称之为“盖亚意识”的世界本源起到某种程度的共振,然后通过这种共振找到生命力波动最契合人类的病菌。   但是否如此却不得而知,或许金沙古卷中会有相关的记载,不过现在我们却不太可能得到这件宝物了。   我们沿着神殿的通道,弯弯曲曲地朝前行进,巨大的由地热加热蒸汽,然后推动机械运转的噪音不时响起,估计是许多零部件都缺乏润滑的缘故。但是修建神殿的青铜材料里面似乎添加了某些特殊的物质,即便是四五千年过去了,依然没有锈蚀的痕迹。   而且用现代工艺的刀具敲打上去,也能感觉到不管是硬度还是延展性都远远超越普通的青铜合金,几乎能够媲美现代技术中的锰合金的程度。   这让我们对蚕丛王时期的青铜冶炼和铸造技术更加的好奇,不过可惜我们再度身为阶下囚,除了好奇之外,也没有心思考虑太多。   最终,在肖蝶的带领下,我们走到一个堆积了大量青铜祭器的地方,看样子肖蝶对蚕丛墓竟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熟悉,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资料。   在这个地方,肖蝶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仔细地查看身边每一件青铜祭器。   “你还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件东西?我估计够呛,秦振豪既然连金沙古卷和神躯都带走了,没理由留下那件东西。”小王恨恨地说。   “我觉得不太可能,留给他的时间不够,他能带走这两样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料了,如果笔记中记载得没错,这件东西应该就放在熔岩神殿的祭祀厅中,不可能被轻易带出去。”肖蝶轻声说道。   “笔记?是叶暮然留下的笔记?”敖雨泽猛地醒悟过来,紧盯着肖蝶问。   “是啊,不过是他以独特暗语写在日常的日记当中,可惜你们当时没有发现,要知道这本笔记还是你们从五神地宫中带回来的,甚至不是因为我看见它的话,了解到关于这个世界的部分真相,我为什么要突然背叛培育了我的铁幕组织呢?”肖蝶淡淡地说。   “你到底在笔记中看到了什么会让你选择背叛?”敖雨泽忍不住问。   “我希望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哪怕是你不肯原谅我,也无所谓。因为相对知晓这个秘密的痛苦来说,就算是作为敌人,或者被杀死都要轻松得多。”肖蝶扭过头去,不再看敖雨泽期待的双眼。   肖蝶继续在祭祀坑中寻找,我被两个武装人员押着,也不停地在祭祀坑的无数青铜器中徘徊。这些青铜器都有被故意毁坏的痕迹,甚至还被火烧过,应该是当年的蚕丛王为了毁灭纵目神的信仰而故意干的。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我几乎将祭祀坑中的青铜祭器都看了一圈,最后一个不起眼的青铜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青铜瓶子有一尺长,瓶口有鸡蛋粗细,瓶肚也不过比拳头稍大。摸上去表面不太光滑,甚至还带着一些细小的坑洼。瓶子子表面不仅有烧黑的痕迹,有的地方还隐隐透出一丝金光,但仔细看去,这丝金光又犹如幻觉般突然消失。   我弯腰将这个青铜瓶子捡起来,身后的两个武装人员紧张地将枪口对准了我,似乎生怕我将这瓶子当成武器袭击他们。   不过看我没有动手的意识,他们手中的枪口又稍稍朝下,但还是有意无意地指着我的腿。我估计如果自己有什么异动,这两个家伙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当敖雨泽看到我手中这看似普通的瓶子,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朝我靠近。   但她的举动还是被肖蝶发现了,肖蝶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示意几个佣兵看住敖雨泽这个战斗力最强的家伙,然后自己朝我走过来。   敖雨泽脸色的神色立刻变了,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些紧张地将瓶子藏在身后,但是很快明白这不过是徒劳,最终只能无奈地将瓶子递给已经走到我跟前的肖蝶。   “真不愧是金沙血脉的继承者,即便是凭借本能的感知,也能找到它。”   “这玩意儿是干嘛的?”我感觉有些不妙,自己真是手贱,明明知道肖蝶是在这里找东西的,干嘛还要将感觉特殊的瓶子帮她找出来。   “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五千年前,曾经留下过许多传说,尽管这些传说大部分都是走样的。这玩意儿的形状在出现的时候也不固定,有时候是瓶子,有时候是酒杯,有时候是酒壶,还有时候干脆是个小盒子。它作为杯子外形的仿制品甚至在公元33年的时候出现在西方世界,当时的西方人将它的仿制品称之为……圣杯!”肖蝶淡淡地说,微微摩挲着手中的青铜瓶子,似乎这玩意儿真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宝。   圣杯的传说我当然听说过,和西方最大的宗教有关,传说圣杯是接引过耶稣的受难的鲜血,因此具有神秘的力量,能够使死人复生,也能够让活人长生。   这样的传说,和古蜀王朝时期所追寻的长生其实多少有些相似,如果西方世界的圣杯真是眼前这玩意儿的仿制品之一的话,那么所谓具有复生和长生功能的圣杯,很可能是因为里面盛放着的,是先前那个青铜池子里面类似的特殊细菌聚合物。   毕竟世界的本质规律是恒定的,即便西方世界没有过古蜀国类似的文明,可是数千年的历史,还是很可能有人找到类似的细菌聚合物,并引以为神迹。   “它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它是钥匙,不过开启的大门不是实质性的,甚至不是简单的物质或者虚幻的意识,而是时光本身。因为里面盛放的是一些看似美丽的金色沙粒,这些沙粒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时光之沙。”一向镇定的肖蝶,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语气有些颤抖。   我看着她手中的瓶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把将它夺了过来。正当我要将瓶子狠狠地砸向地面的时候,后脑传来冰冷的触感,我知道那是枪口抵住了我的脑袋。   “你敢动一下,我可以保证就算拼着不要你身上的金沙血脉,也会让你血溅当场。”小王的声音冷冷地从旁边传来。   我的手顿时僵住了,虽然我胆子一向很大,可脑袋近距离被枪指着,就算再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也有些犹豫。   谁不怕死?如果死得值得或许还会义无反顾,可就这样死了,的确有些憋屈。   我缓缓放下瓶子,可正当我要将瓶子交还给肖蝶的时候,敖雨泽猛地动手,几乎是在眨眼间击倒了她身边的两个武装人员,正当她要对第三个人动手的时候,枪声响了,是老K开的枪。   “不!”我看着敖雨泽胸口连续绽放的几朵血花,忍不住大吼着,眼睛在瞬间变得通红。   敖雨泽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双眼中还是透着万分焦急的盯着我手中的瓶子。   “不要……”肖蝶也看出了情况不对,连忙对我说。   脑袋后面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我古怪的朝面前的肖蝶笑笑,我能看到肖蝶眼中闪过的一抹惊恐。   在这惊恐当中,青铜瓶口的木塞已经“啪”的一声被我拔了出来,然后扔掉在地。   美丽得炫目的金色沙粒从瓶口流了出来,就像一条微型的金色瀑布,很快就在我脚边堆积成了金色的小山。   这种金色有着无法形容的光晕和诱惑,甚至连一向冷酷桀骜的小王,这个时候也被完全吸引住了。   金色的光芒四处蔓延,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它,不知什么时候,金色的沙粒早已经全部倒了出来,可我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其他人也和我一样,甚至我能感觉到后脑的枪口移开了,接着不少人手中还拿着的东西,不管是枪支还是火把,亦或是正在查看的青铜祭器,都叮叮当当掉落一地,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身心,都被脚下的金色沙粒所完全吸引住了。   我感觉到了不对,可是却连一根小指头都挪动不了,更不能说话呼喊,只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静静地呆在原地,似乎连思维都停滞了。 后 记   当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地下暗河的浅滩之上,在我的旁边是依然昏迷不醒的秦峰、明智轩和小叶子。   但是没有敖雨泽的踪影,只有一封明显是血作为笔墨写成的书信,在一张画着可笑漫画的羊皮纸上。   信是这样写的:   “时光之沙的力量已经化为晶壁保住她生命的最后一瞬,所以她暂时不会死。想要真正救她,除非找到被秦振豪窃走的神躯,然后用金沙古卷中记载的换血秘术将神血换给频死的敖雨泽。你可以不选这条路,做一个安静的普通人,我可以保证真相派不会再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只是这样一来,你会永远失去她。”   信没有落款人,只画了一个简陋的蝴蝶符号,几乎不用多想,我也能猜到是肖蝶留下的。   既然她比我们先清醒过来,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们,或者先救活小王和老K他们,这样我们就依然是他们的俘虏,难道说,肖蝶的背叛也是另有隐情?   除了血书之外,我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块巨大的淡金色半透明的琥珀,巨大到足以容纳一个人,琥珀中被封印着的也不是昆虫,真的是一个美丽到极点的女人。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敖雨泽,在她的胸前有三个子弹造成的血洞,但是流出的鲜血也似乎被琥珀在瞬间凝固。   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带着欣慰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痛苦。照片应该是肖蝶用我的手机拍的,这块巨大的琥珀或许就是她口中的时光之沙的力量所化的晶壁。   我紧紧地捏着手机,回想着失去意识前一刻敖雨泽胸前血花绽放的景象,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呆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其他人相续醒来,我们沿着暗河沉默地朝前方走去,直到双脚都被河边的石子割得鲜血淋漓,才在一个水潭上方看到了依稀的天光。   那是一个圆形的井口,在呼喊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从井口之上,终于垂下来一根长长的绳子,我们沿着绳子爬了出去,在地下起码呆了两三天的我们终于重见天日。   傍晚的阳光泛着金色,尽管柔和,却刺得人睁不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站在井口附近的,都是些很老的老人,这些老人极为瘦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眼中更是没有太多的生气,似乎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老人们救出我们后,随便丢下点食物就不管了,我们也没有提过多的要求,毕竟对这个村子的人来说,我们或许是带来灾祸的一群人。   敖雨泽……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心中默默的念诵着这个名字,知道前方的路不管有多难,我也必须找到秦振豪和被他带走的神躯,这是救回敖雨泽唯一的希望。   (全文完) 本书由【saosa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