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人间四月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秦皇遗墓:长生冢 作者:二里桃花 内容简介:   在周朝时期,我国北方有一个少数民族的政权,名鬼方。相传鬼方人擅长巫蛊天相之术,曾窥得长生之妙,也因此遭中原诸侯国窥觊,而被灭族。   长生之谜,也跟着消失。   不过,鬼方国在正史中并无记载,只在山海经、周易等书中偶有提及,再者便是民间传说与野史杂谈,考古界一直都无法确定是否有这样一个国家存在过。但在这些记载中,无一不昭示着他们的神秘。   传闻中秦皇当年派人寻找鬼方长生之秘,在寻到后,却并没有将秘密揭开,反而将负责寻找之人尽数杀死,不久后,他自己也死于沙丘宫。   此后长生之谜再次被封存,直到两千年后,被一伙盗墓贼所发现,而其中的秘密却与一只黑猫有关。   我们的故事便是从我家的一只老猫开始的…… ================== 第一章 血柱中的巨手   在我家里,有一只老猫,通体墨黑、赤尾赤瞳,据说已经八十多岁。   别人都说这猫长得很邪,养在家里不好,但我爷爷对它却宝贝的很,而且对于它的来历,还有一个谈不上美丽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抗战时期,爷爷说,那个时候有一个被日本人占领着的省,叫做绥远。   在绥远境内有一处地方种植了大量的罂粟,平日间鲜有人来,而这一年在一座小山下,却出现了三个人。   两个道士带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座小山怪石林立,浓雾弥漫,山周种满了罂粟,此时正值花季,罂粟花有一种摄人心脾的美,在雾气环绕下,更如仙境一般,但三人均视而不见。   为首的老道士眼睛一直盯着左手的一张旧兽皮上,除了偶尔瞅一眼右手中的罗盘,便没有离开过。   兽皮上是一些生僻的古文字,十分晦涩,三人中唯有老道士看得懂,他带着两人穿过罂粟地,走走停停,爬上小山,一直行至半山腰处,这才停下。   老道士左右仔细看过,低头捏起些土,放到舌头上尝了尝,随即皱眉摇头,又换了地方,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如此几次,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这里和其他杂草满布的地方不同,只有孤草一株,且色泽枯黄,颜若冬季的干草,但叶角却鲜红无比。   老道士神色微异,揪下一片叶角轻轻一舔,顿时脸色便黑了几分,接着一口唾沫唾出,竟浓黑如墨,落地还发出滋啦声响。   老道士缓和片刻,脸色恢复回来,这才对着一块土质相对松软的地方跺了跺脚,扭头朝着年轻道士说:“离生雾,花生海,观音苦土,绝地毒苗,没错,是个绝生死墓,就是这里了,开挖。”   年轻道士长相俊俏,细胳膊细腿,和个女人似的,但背上却背着一个异常沉重的大包裹,腰上更缠了一条加出许多系扣的腰带,上面挂着各种工具,看他这身行头,少说也有百十斤重,但他背着在陡峭的山坡上爬了半晌,竟是丝毫不见吃力。   听老道士说完,也不说话,将身上沉重的包裹放下,从里面摸出一盏煤油罩灯,点燃了放到一旁,又从腰带上取下一把铲子,抡开了,上下翻飞,动作极快。   晃眼的工夫,就挖下去一米多深,而多出来的土,却平整地落到两旁,很有规律,显然是个老手。   “啥叫绝生死墓?墓难道还有活的?”少年一脸疑惑地看着师傅问道。   “有死墓自然就有活墓,其实大多墓都是活墓,所谓活墓,讲求的是身入宝地,福泽子孙,虽是死后事,却均与生有关,而这种绝生死墓,却是要让墓主不堕轮回,魂魄困死在这里……”   老道士说着,看到年轻道士突然停下,便断了话头,问了句:“怎么了?”   年轻倒是面露异色,听到话音,回头一阵比划,没想到,这么俊俏的道士,竟是个哑巴。   少年也被师兄的动作吸引了过去,探头朝着下面张望,只见里面出现了一个盗洞,黑黝黝的也不知多深,回过头对着老道士说道:“师傅,师兄说被人抢先了。”   年轻道士比划的并不是常用手语,但少年似乎对此理解起来并不吃力。   伴着少年的话音,年轻道士将手探入刚挖开的盗洞,拽了几下,竟从里面扯出了一条人的胳膊。   老道士摸了摸少年的头,将那条胳膊拿起来瞅了瞅,看着已经没有皮肉只剩枯骨的胳膊,没有说话,抬手示意年轻道士让开,提起罩灯,探身钻入盗洞,不一会儿竟从里面揪出了一整具干尸。   老道士将灯放好,把干尸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这才从破烂的衣服里拎出了一个钱袋,钱袋被风一吹,就散了,几枚铜钱随即掉落出来。   “是乾隆爷那会儿的前辈。”老道士看了看铜钱说道。   “师傅,那我们是不是白来了?”少年问道。   师傅没有回答,师兄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脸自信。   “是一个里窑子。”老道士说着从洞内摸出了一些工具,仔细看过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敬重,又道,“家伙不赖,这位前辈应该也是一个高人,可惜了,里窑子没打通,看来里面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咱们这次或许准备的有些不够。”   “那咋办?要不先填上,过些日子再……”   “孩子话,日本人说来就来,下次估计没机会了。”老道士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随后略作沉思又道,“今晚说什么也得下去,再说,有前辈探过路,又过了这么多年,也可能没那么凶险。”   话虽这样说着,但他的面色却并不轻松,又对少年说道:“九娃就别去了。”   “哦!”尽管少年有些不甘,但听到师傅提到里窑子,他就知道这次的墓很棘手,师傅说不带他,就不是软磨硬泡,能管用的。   所谓的里窑子,其实是黑话,说白了就是从墓内反打出来的盗洞,虽说只是一个盗洞,但从外面打进去和从里面反打出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般情况,盗墓者都是从哪里进去,就从哪里出来,是不会从里面反打盗洞的,除非不得已无法原路返回,才会这样。   因为反打盗洞,不单是个体力活儿,更是个技术活儿。   尤其是一些王公贵族的大墓,里面机关重重,从外面进去的时候,因为准备充分,相对要容易一些,而从里面反打盗洞出来,却要困难的多,方位计算,机关考究,甚至是力道都要把握好,若不然几铲子下去,盗洞还没开口,很可能人就被埋在里面了。   因此,能反打盗洞的人,大多都是这行当里的高手,并不是说,有一膀子力气就成,更何况这次的里窑子还没有挖通,其中凶险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年轻道士看着少年的神色,从腰上摸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木剑,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又比划了几下。   少年一脸惊喜:“真的?这次回去,就送我?”   年轻道士微微点头,老道士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递给他一个铜锣,随即面色一肃,说道:“拿好了,我和你师兄进去,听我喊你,就递给我。”   少年紧抱铜锣,一脸凝重地点头。   老道士又从包裹里翻出一只活着的大公鸡来,将鸡身上的绑绳解开,顺手丢到了盗洞中,伴着公鸡的叫声,两个道士先后钻入了盗洞。   少年守在外面,紧紧地盯着洞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静静地等着,但过了良久,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来时是三更天,此刻东面的天空已经泛白,少年不由得有些急了,只是没有师傅吩咐,他又不敢做什么,就在他等得心急,忍不住抬眼朝着东方泛白的天空张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从洞内传出,伴着声响,地面也开始发出阵阵有规律的律动。   少年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了一个腹部阵痛的人的肚皮上,心知里面肯定出事了,脸色倏然一白,对着洞口高声喊道:“师傅、师兄……”   声音在夜空里很是响亮,但很快就被洞内接踵而至的隆隆声给掩盖住了,就在少年不知该如何是好,点了罩灯朝准备看看洞内的情况之时,忽然,从洞里传出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九娃,锣!”   少年知道这是师傅的声音,不敢怠慢,忙抱着锣朝洞口递去。   少年刚靠近,便是一愣,此刻的盗洞已经看不见了,原本的洞口已被一些粘稠的液体堵死,而且还在不断地翻滚着朝着上方涌动。   他以为直接看错了,忙将罩灯拿近了些,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这次他清晰地看到,那液体如鲜血一般鲜红,翻滚之中,还有拳头大的气泡不时冒出、破裂。   就在他发愣的片刻间,气泡已经比起先多出不少,而气泡破碎之声,也越来越响,到后来俨如炒熟的一锅豆子在铁锅里蹦跳一般,十分刺耳。   “师、师傅……”少年低喃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伴着他的话音,忽然从破裂的气泡中伸出了一只长满绿毛的手,径直朝着他抓来,而且这手大的出奇,几乎占满了直径一米多的洞口,探出之时,将那如血般的液体带着四处飞溅。   少年被这巨手给吓懵了,完全呆滞,瞅着近在咫尺,几乎将他抓在手中的巨手,他圆睁双眼,感觉身体已经僵直,动弹不得分毫。   就在巨手将要合拢,把少年握入手中之时,洞口忽地红光涌动,血气冲天,鲜血般的液体好似集聚多年的地下泉水突然破土一般,从洞口骤然喷出,直冲在了少年的脸上,将他冲了个跟头,滚出老远方才停下。   被吓懵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爬起来就跑,耳畔听着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声响,根本不敢回头看,而且,即使回头他也已经看不见了。   因为此刻他的口鼻眼睛尽数灌满那如血般的液体,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感觉眼睛疼的厉害,几乎不能呼吸,就好像有人对着他的鼻孔、眼睛,灌进去一大桶辣椒油一般难受。   就这样,摸黑奔跑中,他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脑门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买猫人   那个少年就是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父母工作又忙,所以,学龄前,我一直都陪在他身边,这故事经常听他说起。   他说,他醒来的时候,那猫就在他的身边,如果不是靠猫带路,后来又被村民搭救,他就死了。   儿时的我,感觉这故事异常神奇,对那只猫也是惊奇的厉害。   只是到了学龄,父母就把我接回城里,便很少再回小镇上看他,也就渐渐地把这故事淡忘了。   即便偶尔想起,也觉得太过荒唐,不真实,再听他说起,也不会再问出那句“后来呢?”,和他的关系,似乎也有些疏远了。   直到接到爷爷去世的消息,我这才警觉,自己竟然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回去看过他了。   替他办葬礼的时候,心里很是酸楚,有的时候,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东西,居然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亲情,竟也亦然!   给爷爷办完后事,爸妈就回到了城里,因为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我留在了爷爷居住的小镇。   爷爷在小镇上开了一家纸扎店,卖一些丧葬用品,平日里他就住在这里,或许是心里对老人的留恋和不舍,我没有去大姑家睡,而是住在了这个小店里。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正打算洗漱了睡觉,突然听到一声猫叫,扭头一看,床边趴着一只通体漆黑,赤尾赤瞳的猫,正是爷爷故事中的那只。   虽然这猫长得很是奇特,但也正是因为它,我才对爷爷所说的那个故事产生了怀疑。   爷爷一直说,这只猫就是他当初带回来的那只,而他去世时,已是九荀年岁,如果安他所言,那只猫竟活了七八十年,猫岂能有这么长的寿命?   我已不是那时的孩童,对此自然是不信的。   看着眼前的猫,我也没多想,只觉得爷爷和电影《大鱼》里的那位老人一样,喜欢把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夸张化,这猫估计是我小时候才养的吧。   不过,即便是那时才养,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倒也算是长寿。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笑了一下,正打算躺下,这时,屋门突然被人拍响了。   “谁啊?”我问了一句。   “是九爷家吗?”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爷爷是三十年代出生的人,那个时候,很多穷人都是没有正经名字的,他也如此,只有一个小名叫九娃,后来上了年纪,干脆用这个,只是把娃字去掉,单名为九,大号程九。   不过,爷爷在小镇上,还是有些名气的,加上老人办事热心,镇上的人都挺尊敬他,也不知是谁先喊他九爷,别人就跟着这样叫,后来反倒成了名字一般。   能喊出九爷这个称呼的,估计是熟人,因此我也没在意,应了一声,便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两个中年人,一个身材壮硕,留着一脸大胡子,另外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厉害,恍似一阵疾风便能吹飞一般,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复古的圆形镜片眼镜。   这两人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也不是镇上的人,我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只是记得给爷爷出殡那天,他们就来过,和父亲交谈了几句,说是买猫,当时家里人都很悲痛,谁有心理会他们,便打发走了,没想到竟然又找上了门来。   “二位这是?”我疑惑地打量了两人几眼。   “您是程九爷的……”   “九爷是我爷爷,你们有什么事么?”看到那个瘦猴一样的人一直探着脖子朝屋子里瞅,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我皱了皱眉,便不打算和他们多做纠缠。   那大胡子伸手在瘦猴的脑袋上拍了一把,将他挡在了身后,对着我笑了笑,道:“原来是小九爷,我们两人的来意,大概您也知道,那天老爷子出殡是我们无礼了,现在想和您谈谈,您看能不能进屋细说?”   “两位,我打算睡觉了,你们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请回吧。”听着他们一口江湖气,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实在不想和这种人接触太多,再说家里刚办完丧事,也没心情招呼他们,买猫哪里不能买,非要挑我们家的,而且挑这个节骨眼儿上。   我正打算关门,那瘦猴一猫腰猛地从大胡子的嘎子窝下蹿了过来,一把挡在了门上,龇牙笑了起来:“哥们儿,上门就是客,我们是诚心来和你谈一笔买卖,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太好吧。”   “什么买卖?”   “九爷应该留下一只猫吧?我们想买过来,您开个价。”大胡子将话头接了过去。   “我家没有猫,你们搞错了。”我说罢,又去关门。   “别呀!”瘦猴拽着门,“哥们儿,一只猫而已,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让给我们呗,那猫长得别致,以前我们就跟九爷求过,不过老人念旧,不想卖,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这样,你看这个数怎么样?”他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百?还是五千?”   “五万,怎么样?”大胡子道。   我愣了一下,一只猫,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开这个价,这两人不是疯了,就是没安什么好心,我打算不理这个茬,摆手道:“都和你们说了,我家没有猫,你们弄错了。”   “这不是有猫吗?”瘦猴趁我不注意,竟然跑到了屋子里,我急忙跟了进去,只见那瘦猴已经进了里屋,直接去抱床头的黑猫。   本来还在打盹的黑猫,身上的毛猛然乍起,怪叫一声,一爪子挠在了瘦猴的手上,飞快地蹿到了我的脚旁,一对赤红的眼睛盯着那两人,发出如同蛇叫般的“哧哧”声。   我抱起了猫,脸沉了下来:“不卖,听不懂,是不是?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我说着,摸出了手机。   “您别生气,这小子他妈的太不讲究,我们这就走。”大胡子抓着瘦猴的后领,像是拔萝卜一样,把瘦猴拎在手里,对着我陪了个笑脸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真的离开,我这才关上门,回到里屋,将猫放回到床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两人,真是有些不知所谓。   之后,我在小镇上又待了几日,那两人未曾再来,我对此事便没在意,这日上午,安顿好了这边的事,我正打算离开,表哥却找上门来,说他被大姑赶了出来,要在这边住几天,让我陪陪他。   对于我这位表哥,镇上的人提起他来,没人说好听的,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我大姑比我爸的年长了许多,她结婚的时候,我爸才刚出生,两人虽然是姐弟,却几乎是两代人。   大姑结婚四五年,都不生孩子,当时那个年代,女人出现这种情况,外面什么疯言疯语都有,我大姑兴许是被人说的狠了,后来竟然是一连生了七个,七个女儿,全部只相差一岁。   用我大姑的话说,生孩子还算个事儿?现在的女人就是矫情,生个孩子就像天塌下来一般,那玩意儿有什么,使点劲一厥屁股就是一个,和拉泡干粑没有太大的区别。   话虽如此说,不过,我却知道大姑那些年很苦,那年头不生儿子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这通过我那些表姐的名字就能看出几分,想弟、念弟、引弟、唤弟、求弟、招弟、来弟。   当年七个丫头上街,拉着的、抱着的、拽着的、撵着的,在小镇上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在后来总算是有了弟弟,便是我这表哥了。   表哥的天性其实不怀,不过,大姑家就他这么一个独根,自幼被宠上了天,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是他的。   这使得他不单吃成了一个近两百斤的大胖子,而且早早地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到后来更是赌和嫖都沾上了,再加上这小子是点火就着的脾气,外面的人给了个外号——炮仗,传得久了,家里人也这样叫,几乎代替了名字。   我大姑和姑父对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这小子倒也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讲义气。   以前我们两个人出去闯了祸,他总是替我背锅,打死都不会出卖朋友,这也是我和他到现在都走得很近的原因。   听他说被大姑赶出来,估计又是闯了什么祸,这镇上除了这里,别的地方,也没人待见他,见他一脸苦相,我也不好说什么,便打算把钥匙留给他,从屋里抱了猫和爷爷的一些遗物,准备离开。   “你能不能把那猫留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我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里都是纸人纸车的,我哪敢一个人住,你留下它,给我做个伴呗。”   “就你那德行,留给你还不给饿死了?”我没搭他这个茬。   “那就你留下陪我待几天,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干。”   “什么叫没什么事干,你以为我是你……”   “咱兄弟有两年没见了,你多陪我几天还不行,就当哥哥我想你,求着你留下来成不?”听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点了点头。   如果我现在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打死我都不会答应他,谁知道我此刻一个随意的决定,竟然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盗墓贼。 第三章 绝户坟   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干,炮仗是个只有低级趣味的人,对于音乐电视剧等并不欣赏,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便是讲荤段子和喝酒。   我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大多时候就是喝酒,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但几瓶啤酒下肚,我便感觉出炮仗有些不对劲来。   以前只要端起酒杯,这小子嘴里的话就不断,即便两人,也根本不会感觉到冷清,今日他却少言寡语,不时望着床边睡觉的黑猫发愣,显得心不在焉。   我瞅着他问道:“你老看它干嘛?”   炮仗收回了目光:“我、我这不是无聊嘛……”   “是不是有什么事?”眼见他神色不对,我又追问。   “真没事。”他摸了支烟点上,口中说着没事,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有事,而且事还不小,依我对炮仗的了解,这小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不可调和的难处,绝对不会这样。   因而他越是不说,我越心急,忍不住又道:“能不能痛快点,有什么就说,自己家的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的,老婆婆都没你这么墨迹的。”   炮仗被我这么一激,仰头灌了一瓶酒,砰的一声,讲酒瓶搁在桌面上,张了张口,却又摇头道:“说了也没用。”   我知道这小子只要打开了话头,肯定憋不住,便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果然,炮仗被我盯着没多久就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行,我说行了吧。”接着,他就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小子讲出来的事竟然完全的出乎了我的预料。   事情大概发生在一个多月前,这小子因为手贱赌钱欠了别人一屁股债,不敢和家里说,实在逼得没办法,就想起了小时候我爷爷讲得那些盗墓的故事,便生出发阴财的想法。   有了念头,他便每天去小镇北面的大山里转悠,因为以前爷爷说过,这里可能有古墓。   或许是狗屎运,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墓,是一座清朝官宦小姐的墓地,墓室并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机关。   他自幼听我爷爷讲过许多盗墓的门道,对此深信不疑,知道不能挖绝户。   所为绝户,这里有个讲究,是指那些年头不够,又没有后人的坟。   这种墓内的东西是不能走空的,据说这种坟里的魂魄还可能没有投胎,又因没有后人祭奠,而对自己的陪葬品寄托很重。   如果将这样的坟搬空,轻者被鬼魂缠身,麻烦不断,重者当初毙命。   传言民国时期国民党的一个叫孙连仲的将军挖慈禧的坟,就出过事。   不过我对这些是不信的,但炮仗却对此深信不疑,因此只捡着真金白银的东西,少拿了些。   但就这点东西,还过债后,还有富余,这小子便又手痒继续跟着赌了起来。   也该着他倒霉,那些赌场上的人,见他花钱突然爽利,觉着他发了横财,便合起伙来坑他,结果可想而知,输得差点把内裤都给人当场脱了。   本来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赌就坑父母的人,不敢做出那些偷盗家财,私压祖宅的勾当,但在前几天,他无意中知道了这事的缘由。   一气之下,找上门去,打断了对方三根肋骨,人直接就送到重症监护室了,对方因为有所顾忌,也没想着要他坐牢,不过,赔钱的事是免不了的。   这种事他又没法对家里说,他便又下了墓,将那墓给清了,弄到了钱,总算是息事宁人。   只是这边的事了了,他却被墓里的东西缠上了,说总有人在半夜里敲他的门,骂他是贼,听声音是个女人,弄得他不敢再留在家里,这才跑到了我这儿。   听他说完,我将信将疑,这事听着太他娘的邪乎,让人无法相信。   不过,炮仗这人我了解,他自幼不爱读书,上完小学就死活不愿再读,一直都以自己拳头大,没文化为荣,做事直来直去,最不喜欢弯弯绕,要说以他这脑袋能编出这么精细的故事,我也是不信的。   沉思了片刻,我抬头:“你不会是让人算计了吧?现在那些骗子装神弄鬼的门道多了,你……”   “这回是真出事了。”未等我说完,炮仗就把话抢了过去,“你一直和老爷子走的近,有没有学了些本事?你说这事该咋办?”   “咱们两个小时候不一直混在一起吗?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也差不多。”我摇了摇头,“再说,爷爷说的那些,比你这还邪乎,那能信?”   “不一样,老爷子打小就喜欢你,你是亲孙子,我是外孙子,虽然都是孙子,但这孙子可不如孙子,有独门的东西,肯定是传你不传我的。”   “少扯淡。”   “这是真的。”炮仗都快哭了,“其实,我之前已经找人帮忙看过了,就是廖瞎子,你也知道的。”   廖瞎子这人,我的确知道,在我们这一带还有些名气,此人虽然叫廖瞎子,但并不瞎,只是早年间做跑江湖的营生,替人看相算命,总是戴着一副盲人眼镜,便多了这么一个绰号。   据说他算卦是极准的,还会一手什么“小鬼搬磨”的手段,有人不信,他便当众表演,随便找来两张桌子点了张黄纸贴上,桌子就飞到空中相互打架,很是神奇。   不过,后来听说有警察找上门让他显手段,就不灵了,有人说警察的警徽能震住小鬼,所以用不出来,也有人说他是怕惹麻烦,故意露怯。   我对此也只听闻个热闹,一直没有在意,也不关心真假,但听炮仗提起他,不由得问道:“他怎么忽悠你了?”   “啥叫忽悠。你还别不信,廖瞎子的确有些门道的,他说想要破解,就得把一枚叫什么龟背金钱的东西还回去。”   “那你放回去不就行了么?这事不管真假,图个心安也成,以后别再干这事了,会蹲大牢的。”   “蹲不蹲窑子先不管,问题是我早把那东西卖了。”   “卖了?”   炮仗使劲抓了抓脑门:“其实也能找赎回来,不过有些麻烦,那几个小子是跑江湖的。”   跑江湖是我们这边对过去那些行脚商人的称呼,现在主要是指那些常年跑到乡镇收古物的人,这类人这年头已经不多了,但小时候我却没少接触,所以对他们也有一些了解。   这些人和耍猴的艺人差不多,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很少在一个地方常住,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捡到一漏,再回去怕卖主找麻烦。   炮仗把东西卖给这些人,再想找到这些人的确是有些麻烦,我忍不住也皱起了眉:“怎么?人找不到了?”   “廖瞎子给算了一卦,按照他的指点,人倒是找到了,但是货已经不在他们手上了,要想赎回来,得跟着他们去取。”   “钱不够?”   “这倒不是,我还有点存货,主要是我这人没出过什么门,这不想找个伴,又怕耽误你的事……”   “我以为多大的事,你又不是娘们儿,他们还能把你卖咯?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和你走一趟。”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炮仗脸色的神色一缓:“那我去联系一下,看他们什么时候走,你等我电话。”说完,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炮仗才打来了电话,让我去国道口和他们汇合,还说让我把猫给带上。说什么廖瞎子说了,那猫趋吉避凶,对我们有好处。   “带猫?”我有些疑惑,怎么最近这些天的事,总离开不这猫。   “一只猫而已,又没多重,他们有车,又不是坐火车,带个猫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留在家里也没人喂,老爷子就留下这么点遗产,你忍心饿死它?你不也说了,图个心安……”   “行吧,我带上,你也别扯那些没用的。”听着炮仗唠叨个没完,我也懒得和他废话,挂了电话,抓起自己的随身背包,把猫一抱,就往过道口走去。   来到这边,居然还早到了,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炮仗的身影才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小子好似逃难一般,背了一个大旅行包,里面也不知塞了什么,装得满满的,看起来很是沉重,见他如此,我忍不住说道:“你他娘的这是去买东西呢?还是要搬家?”   “有备无患。”炮仗嘿嘿一笑,一张胖脸灿烂了几分,好似昨日的狼狈和他完全无关似的,这副心大的模样,实在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他。   没过多久,一辆七人坐的商务车停在了我们身旁,车上坐了三个人,为首的人留着一个板寸头,看起来很精神,身板结实,我感觉三个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另外两人也和他差不多。   这让我很是诧异,这些人可不像跑江湖的,随意寒暄了几句,我本想套一套他们的话,但那板寸头表现的虽然热情,口风却很严实,什么都问不出来,而另外两个,干脆话都很少说。   试探无果,我也只好安静了下来。   这次的行程,比我预想的时间长了许多,车先开到县城,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又搭班车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开始换驴车,再后来,全部都是山路,驴车都没法走了,只能步行。   如果不是我和炮仗两个大男人实在没什么被拐卖的价值,我都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人贩子。   中午十二点左右,来到了一个只有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这才停下,炮仗这个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累的不成了模样。   板寸头把我们安顿在一个农家,交代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他去联络那位带着龟背金钱的兄弟。   炮仗躺在炕上对他们摆了摆手,话似乎都懒得说了,见他如此,我说道:“你平时不是挺能的吗?才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你背这么大个包试试。”炮仗大口喘息着回了一句。   他这样一说,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翻开他的包,只见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登山绳、手电筒、探灯各种常用工具、压缩食品和饮水就不说了,连防风打火机都十几个,看着这些东西,我瞪大了眼睛:“你这是要干吗?”   “有备无患。”炮仗没有多做解释,说罢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打起了呼噜,我推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只能作罢。   这一路上,我也累得够呛,没有人说话,很快就感觉困意上涌,只觉得温热的火炕有着异常的诱惑力,往下一躺,就睡着了。 第四章 金龙山谷   睡得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推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炮仗已经收拾妥当,包也背在了背上,对着我说道:“洗把脸,清醒一下,出发了。”   我赶紧起来,收拾完拎着包走出来时,发现板寸头几人正蹲在院墙边上抽烟,在他们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五十多岁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两人的装扮都很朴实,应该是这里的村民。   板寸头见我和炮仗过来,将烟一丢,道:“人都齐了,走吧。”   我看一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多,紧走几步,来到板寸头身旁,问道:“你那位兄弟到底在哪里?我们还要走多久?这他妈的都快到没人烟的地方了,你那兄弟是干吗的?”   “先别急,马上就到。”板寸头说罢,便不再理我,转头对那五十多岁的村民说起话来。   我一看他这态度,就有些来气,正想再说几句什么,炮仗却拦住了我:“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最后一步吗?跟过去看看就是了,他要是敢耍花招,哥哥我一弹弓就崩死他。”说着,从左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铁骨弹弓来,手里还攥着几颗钢珠。   炮仗小时候弹弓就玩的贼溜,三十米的距离内,指哪打哪,小时候跟着他,从来都不缺野味吃,看他早有准备,我也就没再多言,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段山路,走了大半天不说,道路还崎岖难行,偏僻的厉害,沿途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着实让我有些担心。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虚脱,忍不住便要上前找板寸头理论,炮仗又拉住了我。   板寸头可能也感觉出了我的不耐烦,回头说道:“忍耐一下,最多一个小时就到。”   我扭头看了看炮仗,见他微微摇头,便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向前行去。   这次板寸头倒是没有说谎,刚好一个小时多一点,他便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处山谷,道:“到地方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准备。”   说罢,也不理我和炮仗,带着他的人忙乎去了,连那个年轻些的村民也被叫了过去帮忙。   趁着这个工夫,我给那年长的村民递了根烟,笑着问道:“大叔,怎么称呼?”   “好烟哩。”老村民接过烟,看了看,点上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村里人都叫我王老汉。”   “哦,王大叔,你和他很熟?”我伸手指了指板寸头。   “熟啥呀,别人花钱,老汉跟着干活就是了。”   “雇你们干吗?”   “跟着跑腿呗。”   两人吸着烟闲扯,在我旁敲侧击之下,渐渐地从王老汉的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板寸头所说的兄弟,并不是一个人,在前些天这里就来了六个人,这两个村民在那个时间,就被他们雇用了,主要的作用是带路,此刻那些人就在山谷里面,对外宣称找什么矿源,但按照王老汉的话说,他们应该是来找金龙的。   对于所谓的金龙,我很好奇,忍不住追问了几句。   说起这个王老汉一阵长吁短叹,说是在建国前他们村子也很大,有上千户的人家,那个时候,这里夏季极长,地里的庄稼和南方一样,能种好多茬,村民们也要比现在富裕的多。   村里的老人都说,当时这一带的山每年都会自己长高一些,和孩子似的,据说等那些小山和大山长得齐肩高,这里就会四季如春,再没有春夏秋冬的更迭,会成为真正的世外桃源。   原因就是这山中藏着一条金龙。   只可惜,有一年,这里来了两个道士,也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了金龙的消息,就悄悄地进山去挖金龙去了。   那两个道士也有些本事,在山里和金龙斗得地动山摇,只是人哪里是金龙的对手,最后,他们终于激怒了金龙,金龙飞天而去,这里的山没了金龙的支撑就塌了下来,道士被埋在里面不说,也害得他们这里变成了穷山恶水之地。   再往后天气越来越冷,土地也越来越贫瘠,人还莫名其妙的死,尤其是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吃人的事件之后,这里的人更是能走的基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在外无依无靠不愿走或者不敢走的。   王老汉说起这件事之时唉叹不已。   说那时村里有一个年轻媳妇,平日里人是极好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发狠将自己的丈夫杀死之后又分尸,把肉块丢到了村头的麦田中,结果被村里的狗叼了回去,村民不知道是人肉,很多人都煮了吃了。   直到有人发现了人的指头这才知道是人肉,但为时已晚,村里大多人都已经将肉下肚……   王老汉说到这里,炮仗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一脸惊讶道:“胡扯吧,狗叼回来的肉就随便吃?狗嘴里抢食?你们也太牛逼了吧?”   年长的村民又是一声轻叹:“你们这些城里人肯定理解不了,就拿现在来说,我们村也是前两年才通了电,有很多人这辈子都不知道电视长啥样,更别说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有顿肉吃,就奢侈的紧了,谁还管是不是狗嘴里的……”   虽然王老汉的话漏洞百出,但我们也无心深究,恰好这时,板寸头那边也忙完了,朝着我们行来:“里面瘴气多,都把这玩意儿戴上。”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几个防毒面具,递了过来。   我瞅着眼前怪石林立的山头和两座山中间的小山谷,总觉得好似知道这个地方似的,但记忆中又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来过,心头的疑惑不由得越来越重,不过,我也没有多问,只想尽快把炮仗的事办妥,就远离这些人,再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因此,戴上防毒面具,就跟着板寸头他们朝着山谷行去。   山谷并不宽,宽的地方,也只有四米多,窄处更是不到一米,最多只能容纳两人并排前行,其中一个还不能太胖,至少我和炮仗并肩,肯定是过不去的。   越往里走,我越感觉奇怪,这山谷看起来像是自然开裂,但又有不少人工的痕迹,有些地方会露出一些青砖,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周围的崖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壁画和雕像,这些东西的面积并不小,先前没有主意到,是因浓雾遮挡,所以,走近了才能看得真切。   炮仗对这些好像爱不释手,每经过一处,就会伸手去抚摸几下,不过,他很小心,在抚摸前,会先戴上手套。   “炮爷对这些有了解?”我们正看着入神,板寸头突然出现在了炮仗的身旁,冒出这么一句来。   “这应该是一个宋斗,只可惜塌出这么一道沟来,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炮仗一脸遗憾地摇头。   斗就是墓的意思,我自幼没少听爷爷讲,炮仗也听过,他知道这个词,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他对年代都这么了解,就有些不正常了,难不成这小子干盗墓的营生并非挖绝户坟这么一次?我皱了皱眉:“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历史才考了二十分,现在随便一张壁画都能看出年代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板寸头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又将目光落回到了炮仗的脸上。   炮仗嘿嘿一笑,拍了拍壁画,道:“这有什么,如果是其他年代的,还真不一定知道,不过,你看这些人的衣着、帽子,不是和清明上坟图画的差不多嘛……”   “清明上坟图?”我感觉自己额头的血管都快跳起来了。   “炮爷,那叫清明上河图。”板寸头补了一句。   “一样、一样,反正清明都得烧纸,在河边烧和到坟上烧也差不多。”炮仗摆了摆手,脸上丝毫没有尴尬。   尽管炮仗口中说着一样,但是,他的举动落在我的眼中,却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自从进入这山谷之中,板寸头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这让我不由得就产生了联想。   这时,炮仗又伸手去抚摸那雕像,一脸好奇地说道:“这他妈的都雕着什么啊?怎么还有戴大沿帽的?”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扭头看去,只见这里的雕像,和正常人大小一样,看雕像的服饰,年代和职业都十分混杂,有些竟然还是近代才有的,其中还有一个穿着民国军装的,唯一相同之处,就是这些雕像都十分的精致,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活人一般,而且,雕像全部都是闭着眼睛的。   我不由得也伸手摸了一下,触手粗糙,也不知是什么石头雕成的,正值疑惑之际,我背上的背包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我这才想起,早在来村庄之前,因为走山路太累人,我就把猫放到了背包里,后来干脆把它忘记了,看来这小东西睡醒了,想要出来活动活动,正想取下背包把它放出来,突然,炮仗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心!”   我一抬头,不由一愣,不知何时我的手搭着的一个雕像,竟睁开了眼睛,一对眼珠子长得十分奇特,黑眼球只有火柴头那么一点,其他部分都是白眼球,正盯着我看,我顿时感觉好似触电一般,浑身就是一麻,头皮也跟着便是一紧。 第五章 石鬼   突然睁眼的雕像,让所有人都是一懵,谁也没想到,这玩意儿会猛然间活过来,都吓了一跳,王老汉更是惊叫出声:“我的妈呀,快跑吧,是石鬼,要吃人哩!”说着,他和那年轻的村民,扭头就往外跑。   板寸头相对来说,倒很是沉着,眼见王老汉从身旁跑过,一把便将他扯了回来,同时对自己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那年轻的村民也被板寸头的人给治住了,王老汉挣扎着,口中还不断地喊着:“老板,钱我不要了,这东西要命啊。”   我也心生退意,揪着炮仗往后退去,炮仗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摸出了他的弹弓:“管他是什么,先给他来一下子再说。”   慌乱间,那雕像却似乎比我们还害怕,脑袋一缩,径直朝着山谷里面跑去,只是他并非像正常人那样奔跑,而是四脚着地,手脚并用,和野兽似的爬着离去,看起来像猴子,又不似猴子,因为他的肘关节和膝关节似乎不会弯曲,似跑又似蹦,动作十分的怪异。   “看住他俩,炮爷我和你去。”板寸头一撩衣襟,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来,看得我头皮猛地就是一紧。   “二哥,我看着那东西怎么像王强?”从板寸头手中接过王老汉的人轻声对着板寸头说了一句。   “你是说傻强?他不是跟着老大吗?怎么会……”说到这里,板寸头的面色猛地一变,“先不管了,进去再说。”说罢,好似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妥,沉吟片刻,对着身旁的另一人说道,“小五,你先追上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傻强的话,想办法带回来。”   “好。”那人答应了一声,也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匆匆地追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举动,我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尽管我早就觉察出这些人不简单,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看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不可能是警察,但不说那板寸头,便是他的手下都带着手枪,他们又是什么人呢?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炮仗赎东西的万把块钱,就把我们带到他们的地方,除非我们对他们有用,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头皮愈发的紧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炮仗,只见这小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我心头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他这样的表现,原因无非两点,一是这小子的反射弧太长,还没感觉出其中的危险,第二点就是他肯定知道一些我不了解的内情。   按理说炮仗应该不会算计我,但毕竟我们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人总是会变的,我又有些拿捏不准。   “怎么了?”炮仗猛地在我肩头拍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皱眉,吐了口气,“没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那货说好像是他们的人,他们会处理,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就拉起我跟着板寸头他们往里面行去。   王老汉还在那边念叨着什么“石鬼”,但没有人听他的,那个年轻的村民想走,被板寸头的人对着脑袋来了一枪托,随后黑黝黝的枪口往脑门上一顶,就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变得十分老实,王老汉见状,也闭上了嘴。   又走了一根烟的工夫,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嚎,板寸头将手枪上膛,说了句:“跟上。”便率先朝里面跑去。   我们紧跟在后面,跑了不到百米,便见板寸头一脸凝重地盯着前方一处一人宽的岩壁裂缝,岩缝虽然不宽,但是极高,笔直的延伸到山谷顶端,约莫有三丈多高,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板寸头的眼睛微眯,双手举着枪,对着那边连开了几枪。   “砰砰砰……”   伴着枪声,从岩缝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形怪物,这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看着好像是一具腐肉包裹的骷髅,还有阵阵白烟从身体上冒出,那样子不单恐怖,而且恶心。   这怪物的速度极快,俨然便是一个飞奔的骨架,眼见便要扑到板寸头的身上,板寸头急忙又开了几枪,随后退到了我们身旁。   我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扭头看了一眼炮仗,只见他正紧盯着那怪物看,有防毒面具挡着,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那怪物的速度慢了下来,又朝着我们这边走了两步,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   “死了吗?”我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答,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加上那怪物身上的烟雾遮挡,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那怪物具体什么模样,这会儿烟雾已经淡了许多,我仔细瞅了几眼,顿时一愣,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只是不知如何这身上许多地方已见白骨,便是没露出骨头的地方,也是血肉模糊,皮早已不见了,只挂着一些人肉,浑身都是鲜血和粘液,便是隔着防毒面具,都能嗅到一丝怪味。   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瞬间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急忙揭开了防毒面具。   但这个举动,更加要命,防毒面具刚揭开一小块,便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入鼻腔,就好似让人突然顺着鼻孔灌了一口辣椒油一样。   我急忙把防毒面具扣好,大声地咳嗽起来,恶心感倒是好了几分,缓了几分钟,这才不那么难受了。   深呼吸了几下,转头板寸头的人已经检查过了那怪物,提着一个玻璃吊坠走了过来,对着板寸头说道:“是小五。”   板寸头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使劲揉了几下,愤然地骂了句:“妈的……”随后,把枪收了起来,说道,“先别管了,和老大汇合再说。”   “是石鬼,石鬼吃人啦,别走,真要死人的。”原本被板寸头他们吓住的王老汉,又开始叫起来,而且双腿发软,被板寸头的人拖着,这才勉强站立。   “再鬼叫老子嘣了你。”板寸头的人因为死了兄弟,心情显然不好,便发了狠,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看他这样,我真怕王老汉被他一枪打死,忙走过来,拍了拍王老汉的肩膀,“大叔,没事,别怕。”   王老汉见着我,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袖,便不放手了。   “兄弟,把他交给我吧?”我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对着那人镇定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单是因为这鬼地方,便是板寸头这些人,此刻给我的感觉也已经完全变了。   那人扭头看了板寸头一眼,板寸头轻轻点头,他就松开了抓在王老汉后脖颈上的手:“那就有劳小九爷了。”说罢后退了几步,面色戒备,似乎在堵我们的路。   “小九爷,真的不能再走了,石鬼真的会吃人的。”虽然有防毒面具挡着,看不清楚王老汉脸上的表情,不过,光听他的声音,就能感觉,他的确是被吓破了胆,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于他这个现学现卖的称呼也有些无奈,缓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石鬼吃人?以前你见过?”   “我要是见过,还哪里能活着,村里人一直都说,这里面有石鬼,以前也有人想进来找宝贝,被石鬼盯上的,那石鬼的舌头上都有倒勾勾哩,舔一下人,就是一拉肉,刚才那个人,你也看见了,那就被石鬼给舔了……”   炮仗走了过来斜着瞅了王老汉一眼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还石鬼倒勾勾哩,不懂别他妈瞎说,那人啊,我看八成是中了机关,被矾油泡了,至于什么石鬼,看样子也是他们的人,只是为啥变成那摸样,就不太清楚了。”   矾油就是硫酸,炮仗这是沿袭了土语的叫法,我儿时听爷爷讲他那些故事的时候,经常听他提起这个,所以知道。   被炮仗这么一说,再回想之前那人的惨状,的确有这个可能,便又拍了拍王老汉的后背:“大叔,你也听到了,没有什么石鬼,都是自己吓自己,再说,就算有石鬼,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是怕人的,见着我们不是跑了吗?”   “那是咱们人多……”王老汉还是不信。   “对啊,人多他就不敢来,如果你现在自己跑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它给逮到。”   “我、我……”王老汉说不出话了。   “你再看到那玩意儿,就把牙露出来,学一学狼,狼见过吧,就这像……”说着,炮仗将防毒面具摘了下来,只听一声,“我操!”他便又戴了上去,使劲地咳嗽了半天,这才又说道,“真他妈来劲,比大烟都厉害。”   眼见他这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看王老汉,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便也不再多言。   跟着板寸头继续朝前面行去,炮仗走在我的身旁,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弹弓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对了,猫还在你的包里吧?进来的时候把它给忘了,没有防毒面具,会不会给闷死了?”   炮仗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了起来,之前还听它叫过,被那雕像一惊,就忘记了,这会儿一直没听它叫,不会真死了吧。   想到这里,我急忙将背包背到前面来,拉开拉链,往里面一瞅,包里的猫正蜷缩着身子,睡得舒坦,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它探头“喵”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看模样丝毫没有受到山谷里这种特殊气体的干扰,看得我和炮仗啧啧称奇,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它的时候,见它无碍,便又将拉链拉上,背回了背上。   “这小东西还真厉害。”炮仗嘿嘿地笑着。   看着他这模样,我皱了皱眉,轻声问道:“那板寸头身手不错,他们老大应该也会几下子吧?”   “会个屁,怎么突然……”炮仗说到这里,伸手挠了挠头,“你猜到了?”   “妈蛋,你他妈……”我抬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子,炮仗被踹了个踉跄,见我又要踹他,赶忙跑远了几步,“哥哥错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会儿肯定和你说明白,咱们是兄弟,我还能害你?”   “去你妈的……”我感觉自己快气炸了,这王八蛋还真在算计我,捏了捏拳头,板寸头这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又转过了头去,似乎不想参合进来,我知道现在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强压怒气,没有再理炮仗。   炮仗看我没了动手的打算,就又凑了过来:“我说兄弟,你这脑子咋长得?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肯定能猜出来,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他妈的巴不得我是个傻X是吧?”   “哪能呢,嘿嘿……”炮仗无耻地笑了。 第六章 玄猫王   猜到事情的经过,我本就想离开,但一扭头就看见板寸头的人正提着手枪跟在后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既然已经将我带到了这里,就肯定不会轻易的让我离开,这是肯定的。   现在我的依靠,好似只有炮仗,可这小子此刻的表现,又让我觉得他不值得信任,心里乱的厉害,只能先跟着他们继续前行。   “对了,你看见廖瞎子没?”   “他也来了?”   “不知道,他说来,到现在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搞什么。”炮仗嘟囔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不用想,廖瞎子肯定也是他们这局“仙人跳”里的一个重要环节,我现在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好感。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山谷,前方是一处斜坡,与山谷外光秃秃的景象不同,这里杂草丛生,到处绿玉丛丛,其中还夹杂着各色花朵,粉色、黄色、红色均有,异常娇艳。   “好东西啊。”炮仗将防毒面具扯下来,摘了一朵花,从花蕾下抠出了一些乳白色的花籽丢到嘴里嚼了嚼,一脸陶醉。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见他无恙,又瞅了瞅板寸头他们,见他们也都把防毒面具摘掉,便放下心来,也顺手扯掉,有些好气地看着炮仗问道:“这是什么花?”   “洋烟,也就是罂粟。”炮仗解释道。   “操!”我瞪大了眼睛,“这东西能随便吃吗?”   “别一惊一乍的。”炮仗瞥了瞥嘴,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啊,都让老舅教成乖宝宝了,这东西又不是提纯后的毒品,没电视里说的那么恐怖,这种没成熟的白籽是能吃的,很油气,你试试?”   我大摇其头,对这玩意儿只想尽而远之,它的大名以前倒是没少听说,一直都没见过实物,没想到这种东西开出的花这么好看。   踏着罂粟花,穿过山谷前方的斜坡,便见两个人迎面行来,板寸头快步跑上前去,与其中一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便加快了脚步。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花白的垂肩长发扎了一个马尾辫,金丝眼镜后面藏着一对小眼睛,唇上留着一绺小胡子,看起来很斯文,但总给人一种滑不溜秋的感觉,   他来到近前,便伸出右手,一脸笑意地与我握手:“他们路上没有怠慢我的贵客吧。”说着热情地过来搭我的肩膀,好似与我是相识许久的老友。   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伸手将他搭在肩头的手推了下去:“怎么称呼?”   “鄙人姓陈,名子望。”他笑呵呵地说着,好似没有感觉到我的冷淡一般。   “我说陈先生,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诓到这里,到底是什么事?能不能说清楚?”面对这种老油条似的人物,我也不想兜圈子,我知道和这种人磨嘴皮子,玩文字游戏,几个我也不是对手,干脆就直来直去地将事情挑明了。   “这从何说起?”他露出一丝茫然,随后转头望向板寸头,眼见板寸头的脸色有异,便沉下了脸,“老二,怎么回事?”   板寸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行至陈子望的身旁,轻叹了一声,这才开了口。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并未刻意压低,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他说的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将我们之前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陈子望听罢,收起了笑容,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走吧,到里面再说。”说完,便当先行去,那个女人至始至终没有言语,紧跟在他走了。   “咱也走吧。”炮仗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感觉心里更加的烦躁起来,被板寸头这么一打岔,陈子望显然没了和我深谈的心思,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此刻并不是没了想逃走的心思,但看了看板寸头手里紧攥着的枪,便摇了摇头。   虽然这小子对我还算客气,而且看模样是在提防两个村民,但我明白自己此刻和两位村民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转身逃跑,这小子肯定毫不犹豫地会给我一下子。   前方已不是穷山恶水,山坡上绿玉丛丛,还有不少树木,景色很是不错,看着和森林公园有的一比,但道路依旧难行。   越往里走,周围的树林越是茂密,脚下到处都是杂草,还有积水,没走多久,我便感觉自己的鞋子里灌满了水,一迈步就“汩呲”发响,很是难受。   炮仗挨着我走着,比我还惨。   他的体重本来就比常人重得多,再加上一个大包裹,更是雪上加霜,不住的流汗,板寸头的人想要帮他,这小子似乎不放心,直接拒绝了,反倒是不时看上我一眼,露出了求助的神色,我心里对他还有气,也懒得理他,只装作没有看见,累死这混蛋也活该,这都是他自找的。   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在冰凉的积水中行走,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没有知觉了,陈子望才提议休息。   炮仗一屁股坐在地上,潮湿的地面直接被他压得下陷了一块,积水灌入,整个屁股都泡在水里,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拉长舌头喘着气,口中不住地哎吆叫唤,不时骂上一句娘,好似能减轻疲乏一般。   炮仗喘着粗气将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也累得够呛,一把将他的胖手拍开,没有说话。   见我没有理他,炮仗又将手搭了上来,我转过头,只见这小子正腆着一张笑脸,对我挤眼睛,瞅着他这贱样我忍不住就瞪起了眼睛:“说吧,是拿了人家钱,还是被人拿住了短处?”   “哥哥怎么可能被人拿住短处?哥的身上就没有短的地方,老长了,嘿嘿……”   “滚蛋。”我没闲心和他耍贫嘴,直接说道,“那我倒要听听我被卖了多少钱了。”   炮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吧,这件事吧,也不能怨我。那天呐,他们来找我,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别他妈扯淡,说重点。”   在我的追问下,炮仗用一副不着调的语气终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听他这么一讲,我才知道,他去挖绝户坟的事并不是编出来的,而且那次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盗墓的勾当,早在几年前,他就因为赌债走上了这条路。   他和廖瞎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走到一起的,廖瞎子懂得阴阳风水,会一些寻墓定穴的手段,而他和我一样也是自幼听着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但与我不同的是,他没有一个严厉的老爸关着,因此他对这行当因兴趣而产生了向往,对爷爷讲的东西分外留意,这里面的一些忌讳和规矩也十分的了解,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   廖瞎子人面广,挖出来的土货不怕没销路,而炮仗有胆子,有力气,两人搭伙倒也倒腾出一些好东西来,虽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但在行内也认识了一些人,尤其是廖瞎子,更是算作小有名气,而这次陈子望也是通过廖瞎子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才找上他,一切都是廖瞎子在谋划,他跟着演戏。   听他说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还有影帝的潜质。   炮仗见我脸色不好看,抹了一把汗,陪着笑道:“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能坑你,这次姓陈的一出手就是这个数。”   说着,对着我将右手前后翻了三次,最后还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看我有些没弄明白,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一百六十万,一次性到账,我想好了,我只拿后面的数,给你一个整数,我都单独给你存起来了,卡就在老爷子的床底下压着,密码是你生日。”   我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看来这陈子望不简单,一百六十万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数,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痛快。   炮仗见我不说话,又道:“你放心,这次下斗不用你动手,他们主要是想用老爷子留下的那只猫探路,你只管把猫丢出去,然后再叫回来就好了,其他时间你就喝喝小酒,抽抽小烟,没事还能泡个小妞……”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朝着前方跟在陈子望身旁那女人的屁股上刮了一眼。   “等等,猫?探路?什么意思?”   炮仗一拍脑门:“忘了和你说这事了,老爷子以前被人叫九爷这事你是知道的,其实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玄猫王,听说有一个手段叫什么玄猫撵鸡,探墓破机关那是这份儿的。”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说,他们的目的是猫?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猫偷走算了?”   “你以为他们没想过啊,你还记得上门找你买猫的那两个人吧,起先他们也是打算直接把猫弄走,没想到那猫认主,就认定你了,别人使唤不了。再说了,这对我们其实也是好事,你想啊,一百万丢在被窝上也是一大堆,以后你没事就数钱玩,搂着睡,那也是乐子不是?你上班啥时候才能挣够?”   “一大堆?”   “对啊。”   “好多钱?”我露出了笑容。   “对啊!”炮仗一拍大腿,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他妈傻X吧。”看着这小子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强压的怒火忍不住又蹿了上来,同时心中一阵发寒,真不知道他的胆子太大,还是没有脑子,那陈子望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次干的事怎么可能小,这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第七章 活了   原本我以为我说出自己的顾虑炮仗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当我说出来之后,炮仗却满不在乎地白手道:“哪里有那么严重,倒斗的多了,被抓的基本上都是那些野路子,屁也不懂,就是个死大胆,不抓他们抓谁。再说,如果真像陈子望说的那样,这次我们干一票这辈子都够用了,咱就收手,以后咱兄弟合伙开个公司,吃香的喝辣的,再不敢这倒斗的营生了……”   看炮仗的模样,我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了,再劝也没用,干脆闭上了嘴,不再提这些,不过,他说这里的东西价值不菲,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怀疑。   陈子望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不可能拿出一百六十万跑这种地方来玩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地方绝对有价值远超过他投资的东西,才会如此吸引他。   虽然通过炮仗的话,至少知道陈子望是不打算对我怎样,只要自己配合,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还是感觉七上八下的,心始终落不下来。   说到底,是因为我对干盗墓这行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这归功于我的父亲,儿时我对爷爷讲的那些故事,还是很向往的,总想着自己也下一回墓,倒一个斗,见识一下故事中那些神奇的人和事,但年纪稍长一些,我爸便对我说,我爷爷说的那些都是假的,盗墓这行当,着实没有爷爷说的那般让人神往。   他说,盗墓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尽管他们将盗墓说成倒斗,还分各种流派,好似很高大上,其实都是做贼,唯一和外面这些贼不同的是,正常贼偷活人的东西,他们偷死人东西,而且,他们要比一般的贼更可恶。   因为普通的贼,还在人居处活动,总有很多顾忌,而盗墓贼都是在地下活动,不见光,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自然做事就少了一些顾忌。   别看这些人在外面好似人五人六的,但在墓里什么事都做,黑吃黑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事,有时候为了掩盖秘密,连过路者都杀,更有甚者,分赃不均,对同伴都下手,所以盗墓贼很多手里都沾染着血腥,不怎么干净。   越是那些有名的,做大的,越不是东西。   “别瞎想了,凡事都是一回生两回熟,我第一次下斗的时候,也是害怕的要命,以后就好了。”   “你还想有下次?”听到炮仗的话,我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这小子这次做了理亏的事,脾气也见好,见我瞪眼,忙陪起了笑脸,只是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忽听身后不远处板寸头突然骂了一句,“我操。”说话间便听到枪响声伴着嗡嗡声同时传入耳中。   我循声扭头,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身后约莫七八米的地方,一团浓烟弥漫,起先只是一小块地方,围绕在板寸头的上半身,眨眼间便蔓延开,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接着便又听到板寸头大声骂娘和枪响,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板寸头从里面跑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正是王老汉。   “快跑,妈的是马蜂。”炮仗的喊声让我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哪里是浓烟,分明就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蜜蜂,顺着板寸头奔来的方向朝着我们围拢过来。   此刻我们身旁之有零星的几只,但炮仗已经被蛰了,我们不敢停留,没了命地跑,前方的陈子旺和那个女人也见势不妙,提前跑了。   我们也赶忙跟上,只是跑了半天,蜂一只没少,反而越聚越多,炮仗不断地拍打着身上的蜜蜂,同时回头骂道:“妈了个蛋的,你老追着我们哥俩儿干毛?”   我回头一瞅这才发现,板寸头一直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蜜蜂追着他,他追着我们,这样跑下去,哪里甩得脱,我暗骂了一声,揪着炮仗离开了小路,钻入了旁边的树林里。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选择更加要命,刚才奔跑的过程中,我和炮仗也没少打死蜜蜂,已经成功的拉到了仇恨,而这里本来就难行,离开了那条小路,树林子里更是每迈一步就会绊着杂草,行走起来十分的艰难,而蜜蜂却已经越来越多,我们两个被蛰得没了主意,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突然炮仗被杂草绊倒,直接摔了出去,正好摔到一个水潭里,他那二百多斤的体重像一颗炮弹一样重重地砸入水中,砸得水花四溅,水中的一块木板也被他砸飞起来,在木板的另一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木板一翘,顺着我的脸“嗖”的一下扑来,我下意识双手抓住,只瞅了一眼,便差点没将我的魂吓飞了出去。   这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而且看模样死了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皮肉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也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表面都是粘液和一些还没有完全腐烂分解的烂肉,抓在手里黏黏的,好像在蠕动一般。   我感觉直接的头皮一麻,发根就竖立起来,怪叫了一声,一把丢了出去,后退的同时,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在我倒地的同时,突然一声怪叫从包内传出,吓得我差点没把包也扔了,还好反应了过来,包里装着猫,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子是不是给压死了。   我刚把拉链拉开,便听得一声怒吼,黑猫猛然蹿出,浑身的毛都炸起,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左右一瞅,看到蜜蜂,上去便是几爪子,靠近它身旁的蜜蜂尽数被它抓了下来。   看到黑猫如此神勇,我顿时一喜,但接下来却又让人哭笑不得,这小东西居然抓着一只蜜蜂丢到了自己嘴里,结果可想而知,被蜜蜂一蛰,顷刻间败下阵来,身体一蹿,跟着炮仗一头扎入了水中。   就这会儿工夫,我又被蛰了几下,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我说炮仗这混球摔入水中怎么半晌没了动静,敢情是找到了一个躲藏的好去处,我来不及多想,也跟着扑了进去。   这水十分的浑浊,让炮仗扑腾了一下子,几乎已经变成了稀释了一些的泥浆,而且里面还有一种怪味,说不上来是酸还是臭,顾忌着那些黑色的蜜蜂,也之能强忍,但即便如此,依旧没能坚持太长时间,我憋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急忙爬了起来,却见蜜蜂好似突然失去了目标一般,在我们头顶飞舞而过,渐渐离去。   看着蜜蜂离开,我这才松了口气,忙望向炮仗,只见这小子正和黑猫挨着趴在水坑的边缘处喘气,看到我朝他望来,对着我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咋样?你也没少喝吧?”   我被他说得一阵恶心,忙爬出水坑,去拔手上被蛰的刺,这种黑色的蜜蜂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他娘的,蛰完人,刺都留到了肉里,感觉还自己往里面钻,刚才神经紧张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才感觉出疼来。   炮仗显然也没了闲心贫嘴,跟着爬了出来清理被蛰的地方,倒是那只黑猫看起来没什么事,用前爪挠了挠自己的嘴唇,便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打盹了。   情理完蜂刺,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发暗,树林中的光线更是不好,约莫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完全黑下来。   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由得皱眉:“咱先找个地方洗一下吧,这味道,太难闻了。”   炮仗却摇了摇头:“先别急,那马蜂好像怕这咱身上的味道,等会儿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先去找陈子望他们。”   “你还想去?那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炮仗搓了搓脸上的黑泥,说道:“已经到这儿了,怎么也得把这票干完,再说这地方很邪门,咱们没装备,黑天瞎火的,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出去吧?别说遇到矾油什么的,就是再碰到一窝马蜂,也够咱两喝一壶的,倒斗的事,我有经验,还是听我的。”他说着,又瞅了瞅自己那肿的和馒头似得手,唾了口唾沫,“妈的,这叫什么事……”   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我也明白炮仗说得有道理,便只好点头同意。   把猫放回包里,就和炮仗走出了林子。   找陈子望他们并不困难,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就看到前方有火光,来到近前,果然人都在,只是板寸头正蹲在地上让他的那两个兄弟替他搽药,脑袋肿的已经不成人形,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吆喝,兄弟一会儿没见,胖了许多啊。”炮仗走过去,呵呵笑着在板寸头的头顶上拍了一把。   “你他妈的轻点。”板寸头疼的叫了一声,随后狠狠地将蹲在他身旁的一人踹了出去,这人也是脑袋肿的厉害,而且身上脏乱的很,我竟是一时没认出来,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弄明白,竟是王老汉。   “咋回事啊?你没事桶马蜂窝玩?”炮仗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板寸头问道。   “谁他妈捅马蜂窝了?你问这老东西。”板寸头又抬起了脚,王老汉赶忙躲远了一些,“你他妈还敢躲。”板寸头伸手就摸出了手枪。   “行了,先消停会儿。”陈子望这时开了口,板寸头瞪了王老汉一眼,把枪收了起来。   见他安静下来,我这才把王老汉叫到身旁问了明白,原来和王老汉在一起的那个村民趁板寸头他们没注意,悄悄地捅了马蜂窝,慌乱之下板寸头只来得及揪住王老汉,开了几枪也没打中人,还是让那村民给跑了。   弄清楚的事情的起因,我也明白板寸头为何对王老汉发这么大的火了,不禁摇了摇头,我这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瞅着板寸头的模样,虽然暂时因为陈子望的关系压下了火,但对王老汉必然是恨上了,肯定会找机会收拾他,眼见王老汉可怜兮兮的模样,正想着怎么帮他一把,忽然,板寸头身旁的一个兄弟跳了起来,瞪大双眼,一脸骇然之色,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二、二哥……活、活了……”   “什么他妈的活……”板寸头骂了一句,一转头,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我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浑身骤然发紧,头皮也跟着便是一麻…… 第八章 灵物   “我了个去。”   炮仗反手就摸出了弹弓,正要动手,陈子望却高声喊道:“炮爷,等等。”   “我说老陈,你是没见着,这货都被矾油泡成白烟了……”炮仗手中的弹弓紧握着,但捏着的钢珠却没有射出去。   一旁的板寸头等人,也握紧了手枪,一副戒备的模样,均等着陈子望说话。   来人正是之前追那石鬼而去的小五。   这小子不是被硫酸泡了吗?还被板寸头给了几枪,按理说早已经死透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我心里也十分没底,这深更半夜的,一个你认为已经死了人,突然出现,换谁都会吓一跳。   “二哥、老大,你们这是怎么了?”小五瞅了瞅板寸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陈子望的脸上。   陈子望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板寸头使了一个眼色,板寸头踢了一下他身旁那人,那人抿了抿嘴,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小五看到他行过去,忙向前走了几步,那人直接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小五,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你是人死鬼,说清楚。”   “啥?”小五的脸色也是一变,“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不是去追傻强了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挠了挠头,道:“我他妈也奇怪呢,那傻强跑的太快,我没追上,正想回来找你们,脑袋被人打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见你们没在,估计你们应该来找老大了,这不,就直接跑来了。对了,你们怎么没去营地?是等我吗?”   与小五说话那人显然是拿不定主意了,又扭头望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蹙眉思索了一下,看了板寸头一眼。   板寸头轻咳了一声:“小五,你的那个坠子呢?”   “啥坠子?”   “就是那个小婊砸送你的那个玻璃项链。”另一人补充道。   “刘蛮子,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小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在板寸头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条项链,“这是玻璃吗?是这琥珀石懂不懂?”   板寸头看到小五的举动,猛地就端起了枪,随后瞅了一眼刘蛮子。   刘蛮子挠了挠头:“二哥,那东西我没拿,怕沾了什么毒,给你看过了,我就顺手丢了。”   小五依旧一副弄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我找你们的时候,发现被丢在地上,就捡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没事了。蛮子,你和他说说。”陈子望摆了摆手,就又行到那女人身旁坐了下来。   此刻我才注意到那个女人一直都表现的很是镇定,一个人坐在那边安安静静,手里还捧着一个老旧的笔记本看着,不时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这边的事。   陈子望低声和她说了几句什么,便安静了下来,坐在那边闭目养神。   这边那个叫刘蛮子的也大概的和小五把情况说了明白,小五当时脸就拉了下来:“闹了半天,你们都把我当鬼了?”   “换了是你,你也一样,当时都以为你死了,他妈的,天一黑,你就出现了……”   听他们说着话,我也松了一口气,炮仗在我身旁轻声说道:“这个小五找了个女朋友,听说是只鸡,平日里最怕人说这个……”   “你对他们倒是挺了解。”我看了炮仗一眼。   “他们想拉我下水,我怎么也得摸一摸他们的底吧。你真当哥哥我傻,见着钱就来了?我和你说,这个陈子望可是山西那边的煤老板,你去山西大同那一带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这些有钱人,都待在家里享清福,没想到这货居然还会跑到咱外八行里抢食吃。”   炮仗说着递给我一瓶水,又接着道:“不过啊,他这样的身份,都会亲自来,这次的斗绝对是个大斗。”   我对盗墓的事不太感兴趣,转而问道:“既然你了解的挺多,那知道那女人是干嘛的吗?”   炮仗看了一眼那女人,扭过头来瞅着我,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对那个女人,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听他们说,好像是陈子望老婆的侄女,是学考古的,这次被陈子望带过来应该是帮忙的。怎么?你有些意思?这个哥哥倒是能帮你试着撮合一下,就你这长相,去逛窑子都可能遇到倒贴的,如果真能把这娘们儿搞到手,说不准就少奋斗几十年。”   “少扯那些没用的。”说着,我又看了一眼那女人,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本来就不算明亮的月光,被树荫遮挡,能照到地面上的光线实在少的可怜。   那女人依旧在看着笔记本,嘴里叼着一个小手电筒照明,并未注意到我们。   我收回了目光,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坐了一小会儿,陈子望便招呼我们继续赶路。   一路人王老汉战战兢兢的,不时便被板寸头挑一些毛病,踢上一脚,他也不敢多言语,总是瞅着机会往我们这边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夜里钻林子,我总感觉心里有些瘆得慌,再加上身体的疲惫,到后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就在我感觉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走到了地方。   这里便是小五口中的营地。   陈子望这些人倒是十分的专业,营地里准备的很是齐全,不单有军用帐篷,还有一个小型的发电机,虽然功率一般,但供应营地用度足够了。   在营地里还留守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当初找我买猫的那个瘦猴,我累的厉害,也懒得与他接触,在陈子望给我和炮仗安排好帐篷后,就钻了进去。   “有钱人真他妈的会享受,你看看倒个斗,弄得和旅游似得。我看那女人你还是别惦记了,八成是陈子望带出来解闷的……”   “谁他妈惦记了?”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赶紧睡觉,都他妈累死了。”   “好,睡觉……”炮仗说着,没一会儿鼾声就响了起来。   我却睡不着了,尽管身体累的厉害,可是精神上始终不能放松,再加上一旁炮仗的鼾声吵着,更是难以入睡。   就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但也没有睡踏实,总是梦到一些,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梦。   在梦中,那石鬼和被硫酸泡过的人的模样,总是浮现在眼前。   约莫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现炮仗已经不在了,我忙爬起来钻出了帐篷,迎面正好遇到走过来的炮仗:“醒了?”   “嗯!”我应了一声,抬头看去,陈子望的人不知在忙乎些什么,来来往往的有六七个。   炮仗手里端着两碗粥,把我又拉回了帐篷,递给我一碗,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能睡的踏实吗?”   “倒也是。”炮仗一口将碗里的粥喝光后,说道,“你别说,我倒了这么多次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陈子望这些人这次是想玩个大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这是准备下去了?”   “不然呢?你还以为他们真是来旅游的?”   “我的意思是,盗墓不是都是晚上做吗?这大白天的……”   “这你就不如我了解了。倒斗这种事啊,里面有很多说道,但是除了那些特别忌讳的,其实还挺灵活的。一般晚上倒斗那是怕白天被人看到,毕竟这种事见不得人,这行当最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尤其是挨着人多的地方,甚至提前一年多就盘好点,放流言,再装神弄鬼,让人不敢靠近,这才下手。”   炮仗的话,说的我有些发愣,我一直以为这些盗墓的,看准了,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跑过去挖就是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眼见我感兴趣,炮仗也来了兴致:“其实,这种深山老林的斗是最好倒的,主要是不怕被人发现,你看他们发电机都搞了出来,弄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用顾忌,这要省事多了……”   “怎么?炮爷在给小九爷讲经验啊?鄙人来听听无妨吧?”我们正说着话,陈子望走了进来。   炮仗伸了个懒腰,笑了笑没有接茬。   陈子望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小九爷,九爷的猫,能让我看看吗?”   眼见陈子望一脸期待的模样,我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将猫抱了过来,陈子望一看到猫,便好似见到了什么宝贝,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都亮了,伸手朝猫的头上摸了过来。   本来还打着盹的猫,猛地立起了脑袋,一爪子就挠了过来,陈子望的手上顿时多了几道血痕。   他讪讪地缩回了手。   “这猫啊,除了我家老爷子,就我兄弟能碰,我都躲着他,陈爷没事吧?”炮仗看似关心,却一脸的幸灾乐祸。   陈子望笑了笑,并不在意,眼睛依旧盯着猫,口中还念叨着:“灵物啊,灵物……”   说话间,板寸头也走了进来:“老大,都准备好了。”   陈子望点点头:“那行,准备一下,就下去吧。”说着站起来又瞅了猫一眼,便走了出去。 第九章 溶洞   天空依旧没有太阳,阴沉沉的,让人感觉有几分压抑,周围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遮挡着视线,能见度约莫只有三十多米的模样,不过,身处在树林中,倒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就算没有这雾,被树木阻挡,也不可能看的太远。   我们站在一处山石边上,周围许多一人合抱不拢的杨树,将我们围拢在内,在我的身前不足两米的地方,是一个直径约莫四米多的深坑,因为雾的关系,手电打下去,只能看到一束光,而不看清楚下面的情况。   在深坑的另外一侧,还有一条小溪直通坑底,发出并不是很响的水深。   待到板寸头他们将绳索固定好了垂下去之后,陈子望便回过头来,面带笑容地说道:“好了,待会儿让老二他们先下,炮爷,小九爷第二批,我和小美最后下去,我们一个老头子,一个女人,炮爷和小九爷不会介意吧?”   听到陈子望的话,我皱了皱眉,一大早跟着他走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还要下这么一个不明情况的深坑,我着实有些犹豫,而且,我总觉得这地方有些诡异,好似自己忽略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见我没动静,陈子望又问道:“怎么?小九爷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老板,你们‘请’我过来,到现在什么话都没有说清楚,就让我跟着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我心中有气,故而将“请”字咬得极重。   “这?”陈子望看了看炮仗,又望向了我,“我还以为炮爷都已经讲清楚了,怪我怪我,其实也没什么,小九爷也清楚,当年九爷是靠什么发家吧?”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九爷的本事,在行里没有人不佩服的,这我就不多说了,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想借九爷的玄猫一用。”   “猫可以借你,我也不懂这倒斗的行当,人就不用借了吧?”   “这个,小九爷应该知道,这种灵物,并非是任何人都能够驱使的,恐怕还得有劳小九爷一趟。”   陈子望显然不相信炮仗什么都没和我说,因此介绍起来十分的简单,我本想蒙混过关,但显然陈子望不是这么好蒙的,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并不觉得自己会成功,因此倒也算不上失望,不过,心理难免还是忍不住骂娘。   这陈子望简直就是一个笑面虎,整个人看似客气,但他的手下人人带枪,便是这种客气话说出来,也和威胁没有什么两样。   “你让我下去,总得告诉我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吧?”   “这里也说不明白,下去就知道了。”陈子望说着,对板寸头那边使了一个眼色,板寸头他们便攀着绳索滑了下去。   论到我和炮仗的时候,炮仗突然说道:“我说老陈,这怎么还有一条河,下面不会全是水吧?需不需要潜水?”   “不用,我们之前探过路,下面是个天然的溶洞,并没有水,这也不是一条河,只是这两天下雨的一些积水而已。”   说话间,那个之前找我买猫的瘦猴走了过来,对着我嘿嘿一笑:“小九爷,要不要我帮你?”   我对这个尖嘴猴腮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没有搭理他,以前我也和同学玩过攀岩,虽然不多,但对于登山绳打个安全扣什么的,倒也不算陌生,自己拴好了,顺着坑洞的洞壁往下滑去。   炮仗这时却扭扭捏捏的,一直都弄不好,嘴里还嘟囔着:“这么细的绳子能受得住吗?下面也不知道多高,老子这二百多斤如果摔下去,就是一个炮弹……”   “炮爷,你放心吧,这都是进口货,别看只有指头粗细,拉个几十吨的货车都没问题,更别说您这二百多斤了。”瘦猴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说着。   终于炮仗也跟着滑了下来。   这坑洞的深度,倒是比想象中要浅上许多,约莫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底,而且,在下面还能感觉到上方透入的光线,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第一次下斗,是不是有些害怕。”板寸头在身旁猛地拍了我一把,吓我一跳。   “就是害怕也是被你吓得。”我将他的手打开,瞅了一眼他那被蜜蜂蛰的如同猪头般的脸,“有时间你还是关心一下怎么消肿吧。”   板寸头耸了耸肩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陈子望等人也跟着下来之后,他便向前面挥了挥手,前方的刘蛮子推推嚷嚷地把一个人向前方推去。   “老板,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就进这山里,可没说还要钻洞洞哩。”   “废什么话,又不是不给你钱。”   “可是,这有钱也得……”   “还他妈废话。”刘蛮子说着就是一脚,前面那人痛呼了一声,便不敢再言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王老汉居然也被他们带了下来,看样子是让他给探路了,我本想帮他说几句好话,但这个时候,知道自己说话也没有人听,便闭上了嘴。   下面果然如同陈子望所言,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不过,与那些旅游景点的溶洞完全没法比,这里不单狭小,地面还有一些巴掌宽的裂缝,上面落下的水,都流到了裂缝里,好似永远也灌不满,不知通向了何处。   我瞅着脚下,心里总是犯嘀咕,总感觉脚下随时都会坍塌,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但如此,这溶洞的高度还不够,在里面行走,还得弯着腰,别提多难受了。   炮仗的那个大包裹始终背着,这样弯着腰走,显然更加得吃力,没走躲远,就喘起了粗气。   “还有躲远?真是要了亲命了。”炮仗抱怨着问了一句。   板寸头道:“也就百十来米吧。”   “真他妈的,以前倒斗哪有这么麻烦……”   板寸头这次没有搭茬,炮仗估计是嫌说话费力,也不再问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前方宽阔了一些,还出现了一道砖墙,不过,这砖墙已经坍塌了大半,而且砖块已经被清理到了一旁,看样子应该是陈子望他们弄出来的,因为刘蛮子和小五两人没有半点犹豫就走了进去。   我看了炮仗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进到里面,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居然挺大,应该有二十多平米,高度也至少有两米六以上,和我家里的卧室差不多了。   “我的个姥姥,这地方不一般啊。”炮仗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我诧异地望向了他。   炮仗解释道:“一般的斗,里面的正殿,也没有这么大,这应该只是一个耳室,都有这么大的规模,这里的宝贝应该不会差。”   “你怎么知道这是耳室?”   “嘿嘿,这个嘛,其实也很简单,如果是正殿,那是存放墓主棺椁的地方,这里应该有一个椁才对,但是,你看这里空荡荡的,估计东西让老陈他们搬走的,但是他们再搬,也不可能把椁都给运出去,所以,这里应该是个耳室。”   “炮爷果然是行家。”陈子望走了过来,“的确,这只是一个耳室,不过,东西却不是我们搬的,而且这里也不是我们弄开的。”   “什么意思?有人抢先了?”   陈子望点了点头:“我们发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让人仔细查看过,这里应该几十年前就被人动过了,你看那砖墙都是铅水浇灌出来的,靠人挖肯定是不行,必须用炸药,但是,在这溶洞里用炸药,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埋进去,所以,就需要许多提前准备,这伙人的来头应该不小……”   “让你这么说,岂不是早让搬空了,咱们下来还玩个屁?”   “这里又不止这一个墓,按着我得到的线索,在这个墓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只是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不才请炮爷和小九爷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我对这个连你知道的多都没有。”   “话不能这么说,小九爷出身名门,家学渊源,总会有些过人的本事……”   “家学渊源?”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见过哪个做贼的会把这种手艺传给自己的孙子的?”   “妈妈呀,鬼啊……”陈子望听我说完,眉头皱了皱,正要说话,突然,前面的王老汉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墓室中异常的刺耳,我们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顺着声音便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便朝着我蹿了过来,速度极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便感觉只见的胸口好似被人用大石头猛地砸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便飞了出去,后背直接撞到了墙上,疼得我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而墓室里也乱做了一团,到处都是晃动着的手电光,让我阵阵地泛着恶心,耳畔王老汉的喊声依旧,我却已经分辨不出他在喊些什么了…… 第十章 钢盔   混乱中,我感觉一条粗壮的臂膀将我拉了起来,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脸上的刺痛,让我清醒了几分,猛地用力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来一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前出现了炮仗那张大脸。   我抬起手将他的手打开,骂道:“他妈的,别打了,本来没事,也让你拍晕过去了。”说着话,我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刚才那一下子,撞得实在有些重,便是抬手的动作,都牵扯着胸口阵阵发疼。   我想站起来,炮仗却揪住了我,顺势将手电筒熄灭:“先别动,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先让他们弄清楚状况再说,咱兄弟来是发财的,不是给他们送命的。”   此刻墓室中已经混乱不堪,手电光乱晃着,想要照到那黑影的身上,但那黑影的动作极快,每次光线只在他的身上闪动一下,便被它躲开,一直都未能看清楚那东西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老大小心。”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接着陈子望便被扑倒在地,鼻梁上的眼镜都摔飞了起来,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不用想,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板寸头愤怒地喊出了声:“操,给老子弄死它。”说着,便是一阵枪响声。   炮仗将我整个人摁着趴在地上,他直接压在了我的后背,又将他的包裹罩在我们头顶,这才说道:“别乱动,这他妈黑灯瞎火的,一个不小心就吃了枪子,这帮孙子,现在可顾不得咱俩的死活。”   我对墓地下的事,了解有限,就是知道一些,也都是儿时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对于炮仗这个实践者的话,我是相信的,但是这混蛋的体重实在是有些重,而且上面还加了一个沉重的包裹。   本来就作痛的胸口,更加的疼了,我感觉再这样下去,不用被人用枪打死,我就得被他压死。   就在我感觉呼吸困难,想要将炮仗推开的时候,这小子终于离开了,与此同时也听到了板寸头的话。   “蛮子,去看看是上面鬼东西,别让它把咱们的绳子弄断了。”   “知道。”   我顺着刘蛮子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板寸头丢给了他一个东西,被他顺手接了过去,随后刘蛮子就顺着我们来时的溶洞追了过去。   “别在洞里用。”板寸头又喊了一句,也不管刘蛮子是否听见,就从地上抱起了一个人,接着说道,“小五,撑着点。”   光线有些昏暗,我也看不清楚他怀里抱着的到底是谁,但听板寸头的意思,应该是那个叫小五的。   炮仗似乎对那人也有些好奇,打开了手电照了过去。   手电的光亮落在了小五的脸上,顿时吓了我一跳,只见小五整张脸一片鲜红,一只手捂在脖子上,从他的指缝,鲜血往外滋射着,好似喷泉一般。   我从来没有见过人会这样流血,忍不住脸色就是一白,尽管之前也见过被误以为是小五的那个怪物,可当时内心了并没有将他当做是一个正常人,虽然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恶心、难受。   此刻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脖子里往外冒血,这种震撼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我去他妈的……”   板寸头愤怒地骂了一声,随后猛地望向了一直蹲在墙角的那个女人,喊道:“美姐,快来帮忙。”   那个女人表现的十分镇定,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个小医药箱,轻声说道:“把他的手拿开,让我看看。”   此刻的小五,脸上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了,只有一双眼睛圆睁着,盯着那女人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喷出的都是血沫子和“咯咯”声,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能说出来。   板寸头抓着小五的手,一把揪开,手电筒的光亮直接照到了小五的脖子上,我也忙看了过去,只见小五的脖子缺了一块手,鲜血下方能看到器官和食道,都缺了一块。   “没救了。”那女人瞅了一眼,便转身朝一旁走去。   “美姐。”板寸头又喊了一句。   那女人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这种伤就是在医院里都不一定能抢救得过来,何况在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五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握紧了,似乎深怕她走开。   她也不动弹,只是淡然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小五。   小五的眼睛里逐渐地失去了光彩,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板寸头晃着他的身子喊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猛地一拳砸在了地上,那个女人抓着小五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或许是小五生前太过用力,那女人掰指头的时候,我都能听到指骨断裂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傻眼,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女人,居然这么狠。   “这个女人不一般呐。”炮仗轻声说了一句。   我没有心情说话,所以并未搭理他。   “唉!”陈子望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老板、老板,回去吧,这地方来不得啊……”王老汉在一旁挪动着身子来到了陈子望的身旁,轻声地说了一句。   只是他的话刚刚说完,便听到“啪!”一声脆响,板寸头反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打了一个跟头:“你他妈的再敢给老子废话,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板寸头发狠地瞪着王老汉。   王老汉吓得缩起了身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声也不敢吱了。   “妈的,这老东西就他妈是个扫把星……”   “好了,老二你和他发火也没有用,小五就先留在这里吧,我们出去的时候,再带他走。”陈子望说着,打开了一个充电罩灯,墓室里顿时亮了起来,随后他走到我的身旁,将他的眼镜捡了起来,还对着我笑了一下。   面对他的笑容,我实在不知该回一个怎样的表情,也亏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   而板寸头却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别过了头去。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板寸头猛地站了起来。   “老二,你做什么?”   “蛮子都去了这么久了,我去看看他。”   “还是我去吧。”一直没有说话的瘦猴走了过来,在板寸头的肩膀上拍了两把,正要离开,从溶洞那边却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刘蛮子。   “是傻强。”刘蛮子一进来就给了这么一句。   “石鬼,石鬼吃人……”王老汉刚一开口,板寸头转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急忙又将双手捂在了嘴上。   见王老汉老实起来,板寸头这才问道:“蛮子,你看清楚了?”   刘蛮子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板寸头的眉头紧蹙了起来,露出了沉思状,等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逮住了吗?”   刘蛮子摇了摇头:“给了两枪,让他给跑了。那溶洞上面还有一些窟窿,我钻不进……”   “这是啥玩意儿?”在板寸头他们说话的时候,炮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顶钢盔,在手上敲了敲,拿到了我的面前,真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是什么做的,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我正想骂他,却看到那钢盔上面有一个暗黄色的五角星,这东西我并不陌生,在抗战电影电视剧里都看到过,日军的钢盔上才有这个图案,这是中国的古墓,怎么会有日军的钢盔,我心下生疑,问道:“哪里来的?”   “捡的,就在墙角那边。”他说着拉着我朝我们进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边贴近墙边,那充电罩灯的光线找到这里已经显得有些昏暗,我便打开了手电筒,借着手电的光亮一瞅。   果然,这里有一个放钢盔的痕迹,而且,一旁还散落了一些子弹壳,我对枪没有太多的研究,也看不出这具体是什么枪的子弹,但看长度也知道这肯定不会是手枪。   我弯腰拿了一个,放到眼前看了看,正想问问炮仗是否认得这东西,刚要开口,却见炮仗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放缓了声音说道:“别动。”   “怎、怎么了?”我被他看的有些渗得慌,忍不住问道。   “别动就对了。”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手却攥紧了那个钢盔,我这才发现,他看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肩膀上方一点的位置。   我顿时明白,肯定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了,这样一想,便感觉不对劲了,好似脖子上有有人在吹凉风一般,凉飕飕的,后脊背都开始冒汗了。   “到、到底怎么了?你、你他妈到是说啊。”我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很想回头去看看,我身后到底有什么,但看到炮仗紧张的模样,硬是强忍了下来。   这时板寸头他们也将视线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分明有着震惊的神色。   “千万别动。”炮仗小心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紧张极了。   与此同时,板寸头他们手里的枪也对准了我,而我此刻距离刘蛮子很近,他站立的位置正在我前方一米左右,见到板寸头他们的反应,他也转过头来。   我此刻已经明显地能感觉到身后有东西了,因为我背上的背包已经加重了,好似有一个人爬了上来,而且,在我的耳朵旁边,有一个东西正在靠近我的脖子。   忽然“喵!”一声猫叫从我的背包里传了出来,伴着猫叫声,我的肩膀猛地按上了一双手,我心中大惊。   “去你姥姥的!”炮仗突然蹿前一步,抡起了手中的钢盔,对着我的肩头便是一下子。   “哐!”   一声闷响传出,我背后那东西被炮仗打了出去,我也顺势朝着前面冲出,躲到了炮仗身旁,一扭头,便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正是当初在山谷中发现的那个会动的雕像,也就是王老汉口中的石鬼。   只是此刻他的脸已经有些变形,脑门上塌回去一块,那塌回去的地方,还有一些东西在蠕动,但具体是什么,却看不清楚。 第十一章 日本兵   我被惊出一身的冷汗,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定,炮仗手持钢盔,一脸凝重,左手的手电筒对着那“石鬼”照着。   “石鬼”好似被打的有些懵,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惊醒了他,子弹打在他的身上,打得石屑飞溅,外面石层破裂开的地方,又有一些东西在蠕动,黑乎乎的一片,无法分辨。   但子弹打在他的身上显然不足以致命,杀伤力看起来还不如炮仗手里的钢盔,那“石鬼”猛地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在墙上一抠、一弹,便不见了。   “这边!”板寸头喊了起来。   又是几声枪响。   “这里,停,先别开枪。”板寸头忽然又喊道。   我一直站在炮仗的身旁,顺着板寸头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石鬼”此刻正好趴在刘蛮子的后背上,双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刘蛮子的脸色大变,抬手便用枪托朝着后面打去。   “蛮子别动。”板寸头见状急忙喊道。   可惜他的喊声还是慢了一些,刘蛮子的手已经打了出去,枪托没有打到“石鬼”,脖子反而被石鬼一口咬住了。   刘蛮子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扭头,手里的枪托依旧朝着后面打着,但那石鬼好似认定了他,脑袋都被敲的四分五裂,却依旧一口口地撕扯着他的皮肉。   墓室内,刘蛮子的惨叫声刺激着人的心脏,板寸头手里窝着手枪却不敢随便开枪,又不敢随意上前,只能急着喊。   片刻的工夫,刘蛮子和“石鬼”依旧挣扎着离开了墓室回到了我们进来的溶洞中。   板寸头急忙追去,我也紧跟了几步,却被炮仗给拉住了,他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我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陈子望和那个女人正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刘蛮子是陈子望的人,陈子望都没着急,我们实在犯不上。   尽管心里觉得自己应该上前去看看,可被炮仗这么一打岔,我便有些犹豫。   便是这顷刻的犹豫,便听板寸头又喊了一句:“蛮子,别……”他的话音未落,便听“轰!”的一声闷响,板寸头直接被一股气浪冲了个跟头,滚落回来。   尘土混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十分的刺鼻,呛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地伏在了地上,隔了一会儿,炮仗爬了起来:“我了个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的,蛮子把那个东西炸了。”板寸头说道。   “炸了?”我有些傻眼,急忙跑过去查看,只见来时的溶洞已经完全坍塌,原先下面的裂缝也被炸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坑洞来。   “我操,这怎么弄?咱们怎么回去?”炮仗也来到了我的身旁,看了一眼,就大声骂了出来。   板寸头没有说话,将目光望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推了推眼镜,眉头紧蹙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走过来瞅了瞅之后,说道:“我们先到里面看看有没有出路。”   “老陈,这地方你们不是第一次来了吧,里面有没有出路,你不知道?”炮仗反问道。   “我们之前是探过路,但我是第一次下斗,了解的不多,炮爷看看,或许能看出些门道。”陈子望倒很是镇定。   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言语。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瞅了瞅炮仗,见他一脸的晦气,显然是没有什么办法,这时又听陈子望说道:“先休息一下,捋一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上次我们也来过,并没有那个什么‘石鬼’。”   他说着,转头看向了王老汉,对着王老汉招了招手:“你过来。”   王老汉也被折腾的够呛,本来脑袋就被蜜蜂蛰得肿成了猪头,又被板寸头一路上没少教训,此刻狼狈的厉害,眼见陈子望招呼他,有些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还他妈不过来,等着老子请你是不是?”板寸头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说着就瞪起了眼睛。   要说这里最让王老汉怕的人,绝对不是陈子望,而是板寸头,听到板寸头的声音,他急忙跑了过来,看了板寸头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你叫我?”   陈子望点点头:“你是这里的本地人,说说,这‘石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老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们村里的人见过,说这东西吃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接着,王老汉便将关于”石鬼’的传说讲了一遍。   所谓的传说,我之前在山谷的时候,就听他说过了,此刻他也就是讲得更夸张了一些,把那“石鬼”形容的更加吓人,看样子是想把陈子望吓住,让他想办法尽快回去。   陈子望听罢,面露失望之色,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王老汉不用说了。   王老汉显得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多言,闭上了嘴。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们进里面瞧瞧再说吧。”陈子望说吧,将目光投向了我和炮仗,询问我们两个人的意思。   我对盗墓就是个外行,在这被强行骗到这地底墓地中,又遇到什么“石鬼’,还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没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此刻还能保持住镇定,我觉得我已经基本上算半个超人了。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求他们能够安全的把我带出去,别又跳出一只“石鬼”把我啃了就烧高香了。   而炮仗显然也没有什么想法,便站了起来,说道:“行,老陈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先找找再说,这里只是一个耳室,好不容易下了一回大斗,怎么也得去正殿看看吧。”   陈子望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额首,表示赞同。   我对陈子望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奇怪,这人看着斯文,但心好似硬得很,此刻我们被困在这里,死的两个人又都是他的人,他依旧能够笑的出来,而且,我可以看得出来,他这种笑,并非是勉强的笑。   我实在理解不了,他为何此刻还能够如此从容,难道说这墓里的东西对他的吸引力真的依旧大到让他将生死置之了度外?   我胡思乱想着,炮仗他们已经朝前面走了过去,这里早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已不是封闭的墓室,里面有价值的东西很少,一些壁画也都破损不堪,看不出什么了。   跟着他们进入所为的正殿,里头也是空荡荡的,不过,这里多出了一些骸骨,我跟炮仗走过去看了看,只见这些骸骨已经是白骨一堆,以我们的本事已无从分辨年代,不过,这些骸骨有的衣服还没有完全腐烂,有几个尤其容易辨认,因为他们脑袋上戴着的正是炮仗之前捡到的钢盔。   “日本人?”我诧异地看了炮仗一眼。   “你是说,这些死了的都是小日本?”炮仗问道。   我点了点头:“你又不是没看过抗战电影和电视,难道不认得?”   “谁注意这玩意儿,我看那也就图个乐呵。你是说,这些都是鬼子兵?真特娘的邪了,当年鬼子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被游击队用手就生撕了,进到咱中国的斗里,也这么惨?”   “别他妈胡说。”我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陈子望道,“你们之前进来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吧?”   陈子望点头:“嗯,这里的确是被日本人抢先来过了,东西也都被他们搬空了,不过,他们走的似乎很匆忙,不然的话,尸体应该被抬走才对。”   我想了想,认同了陈子望的说法。   当年日本人派了军队进来,按理说挖个墓应该很简单才对,怎么还会死人,而且,还来不及将尸体抬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看来远没有我们此刻见识到的简单。   陈子望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又说道:“小九爷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危险,这些日本军人都死在了这里,我们的危险更大?”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陈子望并未让我久等,又接着道:“其实,这不难解释,当初日本人第一次探墓,这里的机关陷阱很能全部都是完好无损的,他们如果没有倒斗的行家带着,中机关死些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急着离开,我想这或许并非是因为古墓本身。”   “你的意思是?”   “战争年代,有太多的因素可以让他们离开了,比如我们的军队打了过来,他们人手不够,着急转移,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尸体,又或者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他们调动,时间紧迫他们打算回来再处理尸体,结果未能回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总之不一定就是古墓是的他们无法转移这些尸体。至于我们,与他们有很大的不同,首先这里炮爷和胖爷都是行家。”   “胖子?”我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这里这群人,除了炮仗实在没有一个胖的了,就算陈子望略显富态,但他的话里,显然不是指的他和炮仗。   陈子望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忘记介绍了,这位就是胖爷。”说着,他伸手指了之旁边一人。   我扭头一看,居然正是那个当初去我家找我买猫的瘦猴,心头顿时更加疑惑起来。 第十二章 虫子   这瘦猴长得尖嘴猴腮的,脸上除了骨头好似就剩下皮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和胖有关系,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我对他一直都没什么好感,此刻陈子望提起他,他倒是不见外,走过来笑着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小子以前的体格和炮仗差不多,不过有一次倒斗着了道,原来的盗洞没法走,他便想着反打盗洞,结果挖到了沙迷子。   沙迷子是行话,就是墓室上方的流沙,为的就是防盗墓贼,只要盗洞挖到了流沙,沙子便会反灌到墓室里,将盗墓贼活埋。   当时他没了办法,又不敢到处乱挖,那样死的更快,也是他命不该绝,让他找到了一个前辈留下来的里窑子,但让他绝望的是,那盗洞是开在两块巨石的缝隙中的,盗洞的宽度根本就容纳不了他。   在情急之下,他也是没了章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出钻,结果就被卡在了那里,他说他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被卡了多久,只靠着下雨流进来的一点雨水存活,最后救他的人,便是当天和他一起去买猫的那个大胡子,之后两人就成了生死兄弟。   听他说完,我忍不住说道:“你现在这体格,被人叫胖子,你不感觉别扭?”   “听惯了也没什么,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那次吓怕了,不敢再往胖吃,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这事我很少跟人讲,上次在小九爷府上多有得罪,这次算是赔礼,就讲一下吧。”   “你的胖瘦和我们哥俩儿有半根毛的关系?还赔礼?”炮仗在一旁说道,“再说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这个。”   瘦猴听了炮仗的话,也不介意,依旧面带笑容道:“越是被困住越不能慌,炮爷也是干这外八行营生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反正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也不耽误,多说一说,交流一下经验,说不定能够点明白对方呢?”   “你的意思是要指点老子?”   “哪里哪里,只是交流。”瘦猴的脸上笑容不变,却也没有因为炮仗的话,就住口,随后,他便又讲了一遍他瘦下来的过程。   对于他怎么瘦下来的,说实话我不怎么感兴趣,与其听他扯这些,还不如研究一下这些日本兵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在那边叨叨地说着,我也不能去堵住他的嘴,便没有理会他,又低头去看那些日本人的尸体,只是他的话却慢慢地引起了我的兴趣。   他说,被卡在那里窑子里面,他一开始已经绝望了,出,出不去,想退回去,也没办法,甚至连自杀都成了问题。   因为挣扎的关系,他的衣服早已磨烂了,皮肉也有不少口子,起先是疼到后来就开始痒,最早他还以为是伤口开始愈合的原因。   直到一条虫子从他的胳膊里面爬出来,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长满了虫子。   瘦猴说,最后大胡子把他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而大胡子当时家里很穷,也没钱送他去医院,只帮他在村里找了一个赤脚医生。   那赤脚医生是个老中医,还真有办法,弄了一个木制的大桶,里面灌了满满一桶药酒,把他放进去整整泡了一个多星期。   那些虫子便都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他说,他死也不想再尝试那种滋味了,又痒又疼,自己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而药酒刺激伤口的疼痛,简直就好似被人用刀一刀刀地在身上划一般,而且还不间断,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过,这个办法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只是自打那之后,他的身体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骨瘦如柴,再也吃不胖了。   而他也多了一大嗜好,那就是饮酒,现在喝酒就和喝水一眼,喝多少都不会醉。   我听得啧啧称奇,炮仗却瞥了瞥嘴:“你他妈就吹吧,还身上长满虫子,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一条大蛆呢?”   “炮爷看来不信,现在也不是地方,等出去了有机会,陪炮爷喝几樽。”   炮仗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揭了过去,但我听在耳中,却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身体里的虫子,忽然,心头一亮,虫子,好似那“石鬼”被炮仗用钢盔打开的脑袋上那蠕动的东西就是黑色的虫子。   难道说,那个叫傻强的之所以还出现这种诡异的变化,是因为虫子?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里的危险很可能并没有因为刘蛮子与“石鬼”同归于尽而离我们远去,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这些日本人的尸体之所以没有被带走,很可能并非是什么外部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些虫子。   如此说,那些虫子会在人体内寄生,会把人变成怪物?可是那傻强变成的“石鬼”明显表面被石化,而这些日本兵却已经成了白骨。   我感觉自己有些混乱,但这个想法,一从脑袋里冒出来,就怎么都挥之不去,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外冒着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已经被那些虫子感染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伸手拭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那瘦猴和我讲他变瘦的原因,是不是刻意在引导我呢?我抬眼看了看瘦猴,只见他依旧很是淡定,好似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似得。   这让我又有些拿捏不准了,难道他只是无意中讲了出来,是我自己想多了?但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或者说他和陈子望也不算同路人,也是被逼迫才入伙的?现在是对我释放善意?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光凭自己推测,也无法确定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暂时地平稳了一些,装作好奇又问了一句:“你说你身体里钻出了虫子,那虫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的,粉白粉白的,在药酒里都泡死了,漂了慢慢一层,就和猪油冷了之后飘在水上一样……”   瘦猴说完,板寸头那边好似发现了什么,招呼我们过去,他便径直走了过去,没有再言语。   我见所有人都到了板寸头那边,炮仗也要过去,便忙拉住了他。   炮仗一脸不解地望向了我。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那‘石鬼’脸上的东西你看见了没有?”   “啥东西?”炮仗依旧满脸的疑惑。   “就是被你打过的地方,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吗?”我有些着急。   “没太注意,当时我只顾着把那孙子打飞,好救下你,哪里还会管那么多。”炮仗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怎么了?”   “你觉得那动的东西,像不像虫子?”   “虫子?”   我见他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便将着急的推测说了一遍。   他听罢,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他这句话声音有些高,害得我猛然一惊,急忙去看陈子望他们的反应,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才骂道:“你他妈小声一点。”   “不可能吧。斗里可能会出现粽子,这个我知道,怎么还他妈有虫子,这不是搞笑嘛,什么虫子能在地底下活这么多年?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吃人为生的,斗里能有多少死人给它吃?再说,墓主人都疯了?自己死了,还弄些虫子用自己的肉养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也并非不可能。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自从来到这里,除了那些蜂,就再没有见过其他的动物,哪怕就是一只鸟都没有。按理说,这样的老林子里不缺个老鼠兔子的吧?就算这东西躲着人,我们不容易看见,鸟都没有一只,这也太奇怪了。”   “还真是,不是你说,我都没有注意过。”炮仗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意思是,陈子望这老小子拉咱们过来做垫背的?”   “这倒是不至于,他想单纯地找人探路,趟雷,被说一百六十万了,就是几万块钱也不愁找人。我现在是怀疑陈子望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和咱们说,这样下去,咱们就被动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妈的,这老东西。”炮仗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狠厉,我知道他已经对陈子望生出了恨意,生怕他一冲动坏了事,忙道,“你先别着急,现在已经到了这里,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先留个心眼儿,防着他点,总有弄清楚的时候。他找咱们来,肯定有必须要用到咱们的地方,不然他也不会多费手脚,弄得这么麻烦。”   “行,你脑子比我好使,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哥哥听你的。”   我见炮仗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说道:“先别声张,看看他打算怎么做,咱们见机行事吧。”   正说着话,突然陈子望的声音响了起来:“二位,研究出什么来没有?”   我猛地吓了一跳,一扭头发现陈子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了我的身后。 第十三章 秦墓   “研究个屁。”炮仗的脸色突然就是一变,眼见炮仗如此,我心下一惊,正想出言阻拦,却听炮仗又道,“都是些小鬼子的骨头,能研究出什么来?我说老陈,老子跟着你来是发财的,现在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了,就这点鬼东西,还研究什么?老子是个倒斗的,知道外面怎么叫外面吗?盗墓贼,又不是科学家,还研究,有那本事谁他妈干这行。”   “炮爷消消气。”陈子望推了推眼镜道,“实不相瞒,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在这个宋墓下面,还有一个秦墓。”   “秦墓?”炮仗瞪大了双眼。   “是,据说是秦始皇手下的一位将军,当年奉命替始皇帝寻找长生不死药,只可惜后来始皇帝暴毙,又遇胡亥篡位,他当年本是扶苏一系的人,不得已带人躲了起来,而他身上带着一件始皇帝的至宝,也被他留在了自己的墓中。”   “真的假的?什么胡害,舒服的,老子不懂,真有秦始皇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消息?准确吗?”   “消息,是一位老友带给我的,绝对可靠,我如果没有把握,也不会亲自来,你说呢?这样,炮爷和小九爷如果能帮我找到那件宝贝,我再给你这个数。”陈子望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五百万,怎么样?”   炮仗没有说话,陈子望又看了看我,我也没什么表示,静静地瞅着他。   “二位也别嫌少,说实话,那东西就算到了二位手里,你们也没法出手,这个数也是……”   “行了……”炮仗摆手打断了陈子望的话,“倒斗是咱们的老本行,当年我们家老爷子做梦都想进一回秦斗,只可惜他这一辈子都没能如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兄弟也没什么说的。”   “小九爷的意思呢?”   “就按炮仗说的办,陈先生我是个外行,这些我不懂得,不过,什么样的宝贝,也没有人命重要,在找那个秦墓之前,咱们还是先找找出口吧。”   “小九爷说的是,老二他们好像有些发现,二位要不要过去看看。”   “行,我们歇歇,等会儿就过去。”炮仗说着摸出了一支烟,丢给了我,又给自己点了一支,道,“我们先抽一口。”   陈子望点点头,便走开了。   陈子望刚走开,炮仗便忙朝着我身旁挪了挪,使劲地吸了一口烟,问道:“你说,这老小子是不是听到咱们说的话了?”   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不像。”   “那你觉得他说的什么秦始皇手下的狗屁将军,有这么一回事吗?”   “我想应该有。”   “你是意思是,那老小子没有骗我们?”   “嗯,不过他应该也没有完全说真话,这事现在也不好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你的。”炮仗将烟一丢,站了起来,“走,咱们过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说着,两人来到了板寸头他们这边。   板寸头他们所为的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本书,已经腐烂了大半,一拿起来就散成了碎纸。   不过,从这些碎片上还能能够看出来,上面有记录了一些东西,还是用手写的。   炮仗拿了一片,上下翻着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便扭头望向了我:“这写的啥啊?什么墓,什么毒……”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来一瞅,也不认得,便轻轻摇头道:“不认识,这是日文,如果是大段的文字,我们还能从上面的汉字里猜个大概的意思,现在就这么一点,是完全看不明白了。”   “喂,把那些拿过来给我瞅瞅。”炮仗听我这么说,便对着正在盯着纸片看的女人喊了一句。   陈子望轻轻拍了拍炮仗的肩膀道:“炮爷别急,小美在日本留过学,她认得日文,让她看应该比我们看得明白。”   炮仗又想说些什么,我轻轻拽了拽他,他揉了一下鼻子,便将手中的那片纸递给了陈子望。   陈子望又递给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将手中的纸片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眉头一直紧锁着,等了约莫十多分钟,好似还没有看明白。   “你到底行不行啊?”炮仗等的不耐烦了,“别是在日本就学了一句‘雅蠛蝶’和‘一库’吧?”   那女人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隔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纸毁坏的太严重了,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这好像是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的是当年日军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但是有几页又有些奇怪,好像是上面人情急之下写上去的,说上面水里有虫子……”   “水里有虫子?”我心下猛地一怔,难道说那傻强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喝了不该喝的水?   “小九爷可有什么发现?”陈子望突然问道。   我被他问的有些懵,愣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对了,那个傻强,就是王老汉说的‘石鬼’,是你们的人吧?”   陈子望微微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是,他和老二他们几个,都跟了我很多年了。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带老二,带着他来的,一天晚上他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原本以为他在这山里遇到了什么野兽,却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你们说,他变成那样,会不会和这个账本里说的水里的虫子有关系?”   “小九爷的意思是,傻强喝了这里的水,才变成那样的?”板寸头听到我的话,显得有些激动。   “我也就是一个猜想。”   “有这个可能。”那个女人低眉思索了一下,“不管是不是,咱们尽量不要喝这里的水。”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更多有用的消息,便决定还是先找出路,如此大家又分开了在墓室中转悠。   这墓室有四间,分别是正殿、后殿,还有两个耳室,这里除了正殿之中有一个已经破碎了个石头棺椁之外,便是一些日本人的尸体,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至于出路,更是完全没有。   最后大家又聚集到了我们进来时的那个耳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也没有确定下一个有用的办法来。   就在大家都沉默着,没人吱声的时候,炮仗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看,只有打里窑子这一条道了。”   “不行。”炮仗的话音刚落,瘦猴就急忙摆手,否定了炮仗的意见。   “我说胖爷,你不会是被那次给吓破了胆吧?”炮仗不以为然道,“你说不打里窑子,怎么出去?”   “我上次就跟着陈老板来过一次,这里仔细看过,这墓室的墙壁都是灌了铅水的生砖砌成的,但是墓顶却只是一些普通的拱形砖,并没有刻意的加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地下二十多米,当初下土的时候,这样简单的结构未必能够经受的住。”   他说到这里,看到炮仗又要插话,一抬手拦住了炮仗,又道:“炮爷先别急,等我说完。就算当初他们有办法,但这也不合逻辑,何况这一带多雨,这么多年过去,凭这样的结构,早就塌了,如此,就只有一个解释……”   他说着,顿了也一下,环视了我们一周,卖了个关子,这才又道:“那就是上面肯定做了夹层,在我们看到的墓顶上方还有一层墓顶。”   “什么意思?”板寸头问道。   “我猜,这夹层中间,要么是流沙,要么是火琉璃。流沙还好一些,就算破了,还能留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想别的办法,但如果是火琉璃,那上面一破坏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成了一片火海,没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上面不能挖,我们可以试试侧面吗?”板寸头又问道。   “不行,这种铅灌的生砖墙,想要用人力挖开,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用炸药,但是我们用炸药很可能会把墓顶的夹层给破坏掉,结果和直接从上面开洞差不了多少。”   “那不见得吧?当初小日本不也炸了吗?他们没炸塌,咱们……”   “不一样,当初日本人是出动的军队的,他们不会缺少专业的爆破人手,怎样减少冲击,肯定要比我们计算的到位,再说他们是从外面炸,就算炸坏了,最多是损失一些财物,我们如果出了事,丢得可是自己的命,这个不能赌,我们也赌不起。”   “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原路挖回去了。”   “那也不行。”瘦猴苦笑道,“我们进来的地方,少说也有几百米,这样挖回去,得挖多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那干脆什么都别干了,咱们就跟趟在这里等着吧,跟这哥们儿做个伴……”炮仗说着,伸手指向了小五尸体所在的位置,突然,他猛地跳了起来,“我操,那哥们儿去哪儿了?”   “你说谁?”我一下子没有意识到炮仗说的是小五的尸体。   “就是被‘石鬼’咬死的那个。那会儿我还看到在这儿的。”炮仗说道。   我顺着他所指的位置望去,果然,刚才存放小五尸体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我顿时便觉得后脊背一亮。   这时,突然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第十四章 地底裂缝   本来就已经很吓人了,结果,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更是让我头发都倒竖了起来。之前那“石鬼”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骇人,光一个就死了两个人,如果再出现一个,估计我们这几个人,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你他妈鬼叫什么。”板寸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接着便听“噗通!”一声,一个人被踹倒在地,正好倒在我的脚下。   我低头一看,正是王老汉,顿时明白过来,肯定是刚才炮仗的话,被王老汉听见了,恐慌使得他忘记了板寸头的告诫。   “小九爷,炮爷,各位大爷呀,有鬼,这次真的有鬼了……”王老汉大声嚎哭了起来。   板寸头的脸色就是一变,直接摸出了直接的枪,上了趟。   眼见他的脸色不对,忙将王老汉拉了起来,走上前去,道:“现在还是别再出事了,先搞清楚小五的尸体到底哪去了才是正事。”   板寸头攥着枪的手使劲捏了捏,强压下了怒气,道:“再他妈鬼叫,老子就嘣了你。”说罢,便扭头望向了陈子望。   王老汉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双手捂着嘴,不敢再发声,不过,他的脸色依旧难看的厉害,看来是被吓坏了。   炮仗轻声说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炮仗的话,让我很是意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什么叫管那么多?”   “陈子望的那几个手下,我看没有一个不是手上沾着血腥的,这种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妈的变起脸来,自己的老子都未必认,他明显早就恨上这老头了,你总护着他,我怕他对你也有什么想法。”   我皱了皱眉,本想反驳几句,但仔细一想又感觉炮仗说的有道理,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便说道:“他们还真敢杀人?王老汉是他们从村里雇来的,跟着他们进山,结果死了,就没有人感觉出这里面的不对?”   “他们这群人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不防备这些,我看这个王老汉和之前跑的那个,在那村里应该都没有亲人,恐怕就是死在这里,还真没有人管。”炮仗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平静,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这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盗墓这行,我的确是个外行,但我总感觉,以前听爷爷讲这些,自己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算是看过猪跑的人,现在才明白,看来自己只是个听说过猪的人,这会儿才算是看过猪跑的。   “那我们……”   “他们还不敢对我们下手,我们不一样,先不说你上面还有老舅,就是我来之前也早打听好了他们的来路,我们可不是村里的老汉。”   “那个板寸头到底是干什么的人,一般人手里怎么会有枪?”听炮仗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了。   “听说是越南人,以前具体做什么的,不太清楚,不过估计家底不干净,那一带混黑的很猖獗,应该是道上的……”   我们说话间,那瘦猴走了过来,看他走近,炮仗便闭上了嘴。   瘦猴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旁,轻声问道:“有烟吗?”   炮仗丢给了他一根烟,问道:“你怎么不跟着老陈他们一起去找?”   瘦猴点了烟,深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摇头道:“那陈老板就信自己的人,别看我跟他的时间比你们早,但也只是合作关系,他还信不过我。再说,这还用找吗?我看八成是在那下面……”   瘦猴说着,伸手指了指之前被砸开的溶洞裂缝。   我和炮仗对视了一眼,感觉这瘦猴说的有道理,这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其实并不难找,我们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小五的尸体,说明小五的尸体已经不在这个宋墓里面了,而这个耳室唯一通向外面的地方,就是那个地底裂缝,小五的尸体消失,绝对和那裂缝有关系。   果然,没过多久,板寸头他们就从里面回来了,陈子望径直走向了我们,轻叹了一声道:“没找到。”说罢,他也望向了那个裂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静了一会儿,炮仗开了口:“老陈,你不是打算,真走这条道吧?”   “总比困在这里强。”陈子望道。   “妈的,这下面也不知道多深,更不知道多宽,咱们之前的绳子都留在了外面,这样下去,和赌命有什么区别?”   陈子望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板寸头试了一个眼色。   接着,便听到王老汉的求饶声,随后,王老汉便被拖着朝着那裂缝走去。我本想阻拦,但被炮仗硬拽住了。   陈子望瞅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变。   那个女人更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至于瘦猴自顾自地瞅着他的烟,就当没有看到这件事一般。   我的心不由得有些凉,以前对于父亲的话,还有的一丝丝怀疑,现在完全抛去了,他说的没有错,这些盗墓贼真他妈不是东西,在这地底下,真他妈拿人命不当回事。   最重,王老汉还是被板寸头逼着下了裂缝,不过,板寸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给王老汉腰上系了一条绳子,另一头在他的手里攥着。   这样既可以给王老汉一些保障,又能防止王老汉不配合。   我们静静地等着,终于王老汉下到了底,对着上面喊了一声,我紧提着的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随后众人便沿着那裂缝朝着下面而去。   这裂缝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上一些,却也好走许多,因为它并非笔直而下,而是斜着下去的,角度也算不上太陡峭,从上面下去,和走一条比较陡峭的山路差不多。   往下走的时候,我试着用手电筒左右照了照,发现根本就照不到头,心里不免又忐忑起来,这种深入地底的感觉,会让人生出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绝望感。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炮仗,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种绝望感而发疯。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又向下大概行了三十多米,便看到了王老汉,王老汉此刻正一脸的茫然,盯着前方瞅着。   我走到了他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也是一愣,这里居然真的有一座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甬道,看这规模,这墓还不小。   “找到了,就是这里。”陈子望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我有些发懵。   而瘦猴却是一脸诧异地瞅着我们头顶的位置,说道:“不对啊。”   “什么不对?”炮仗问道。   瘦猴指了指上方道:“炮爷,你看看,这里像不像是一个盗洞?”   炮仗顺着瘦猴所指的方向看去,瞅了一会儿,猛地说道:“还真他妈是,这里难道也被人抢先了?”   说着两个人便研究了起来。   我对这些不太懂,只能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声音也吸引了陈子望注意,看两人研究的差不多了,陈子望开口问道:“二位,看出些什么没有?”   瘦猴说道:“这的确是个盗洞,不过,年头有些久了,这个裂缝估计以前是没有的,这里应该发生过地震活着了山洪,才出现了这个裂缝。”   “这么说,这里的确有人来过?”陈子望有些着急。   “应该是。”瘦猴道。   陈子望听罢,急忙朝着甬道前方行去。   那个女人也第一次变得不那么平静起来,跟着陈子望便往前走。   我看了炮仗一眼。   炮仗道:“过去看看。”   随后众人便都跟着陈子望走了进去。   前方有一道石门,陈子望使劲推了推也没有推动,便招呼板寸头过去试,两个人又推了半天,也没能弄开。   最后瘦猴走了过去,在石门上鼓捣了半晌,从旁边抽出了一根胳膊粗的石方,那石门突然松动了一下。   陈子望面露喜色,和板寸头两人又尝试了一番,终于将石门给推开了。   我们跟着走了进去,炮仗用手电筒对着前方一照,我顿时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里面的景象太他妈震撼了…… 第十五章 鬼门关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墓室,手电筒都照不到尽头,而且,从我们一踏进门,便是棺材,慢慢的,排列很是整齐,全部都是石棺。   这种景象,我只在公墓看到过,不过,那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墓碑,但如果将墓碑全部换成棺材,那就很震撼人了。   我瞅着眼前的棺材,眼睛都看直了。   炮仗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一拍大腿,道:“我的个姥姥,咱们不会是真的挖到秦始皇的墓了吧?”   “这个和始皇帝比起来,差远了,别的不说,就拿陕西那边的兵马俑,也要比这壮观。”瘦猴算是我们之中比较镇定的一个人,他的语气还是不急不缓,好像导游在介绍一般,这让我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人,我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了,最早接触他的时候,感觉他就是一个滑头,属于那种做事底线很低,很鸡贼的人。   但现在看来,当时他那副模样,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他。   “小九爷!”我正将注意力放在瘦猴的身上,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压得有些低,说出来,好似缓慢地从后脊梁飘到耳朵里似得,猛地吓了我一跳。   我急忙回头,只见王老汉贼眉鼠眼的站在我的身后,脸肿的和猪头似得,手电筒突然照在他的脸上,吓得我差点头发根没立起来。   确定是他,我这才松了口气,忙说道:“干什么?不能正常点,吓死我了。”   王老汉有些歉意,搓了搓手,朝着板寸头那边看了一眼。   我知道他是趁着板寸头他们被石棺吸引,悄悄地走过来的,见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有事,便也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小九爷,你说,咱们是不是进了鬼门关了?”   “啥就鬼门关?”我被他说的有些瘆得慌,急忙摇头道,“别瞎说,不就是几个棺材嘛,又不是没有见过。”   “您见过这么多棺材?”他又问了一句。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句话还真给我问着了,我他妈去哪里见这么多棺材去,但转念一想,现在来的是古墓,古墓里有棺材,这他妈的不是最正常的事了么,便说道:“别多想了,墓地里哪里能没有棺材。”   “我们村里有传言,说我们村就在鬼门关的边边上,山里压着一个鬼王,鬼王睡着哩,那些鬼兵也就睡着,鬼王要是被惊醒了,我们就全完了。你看现在这么多棺材,里面会不会就是鬼王的兵?”   “鬼王?”   “是哩!”王老汉又搓了搓手,“对了,我们进来后,那个门就关了,我试过了,打不开,我们是进了鬼门关了。”   “啥?啥门……”我的话没说完,猛地明白了王老汉说的是哪个门了,我们进来之后,就被这棺材给吸引了,这老家伙估计是害怕的紧,看着有机会,就想逃回去,估计是去试过那门了。   我看着他身材瘦小,又这么大年纪,再瞅瞅这肿成猪头的脸,想来他现在也没有剩下多少力气,打不开那门,应该也没什么。   忽然,我又感觉不对,那石门进来的时候,我还注意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怎么会自己关了呢?   我忙拍了一把还在发愣的炮仗。   炮仗转过头,眼睛都放着光:“我说弟弟,这次真他妈的发达了,这么多石棺,这得有多少宝贝。”   “看到棺材有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你读书都读哪里去了,没听说过升棺发财吗?这里面的明器,随便拿出一件去,都能卖个大价钱。”   “别扯没用的,刚才王老汉说,门自己关了。”   “关门?爱关不关,管我鸟……啥门?”炮仗突然一愣。   我扭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我们进来时候的门,这一照,顿时傻眼了:“他妈的,门呢?”   炮仗也愣住了:“不、不是就在身后吗?咱进来也没走几步啊。”   “刚才还在这呢,完了,完了,真进了鬼门关了。”王老汉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时候,板寸头他们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均扭过了头,我紧走了几步,来到我们进来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哪里还有什么石头门,这分明就是一堵墙。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一个大石门,就这么消失了?难道真像王老汉说的,我们进了鬼门关?   这不是扯淡吗?   我使劲地抓了抓头发,早已经干了的黑泥,从头发上掉了下来,荡起了一团尘土,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异常的明显。   炮仗对着墙面,使劲地蹿了几脚,那墙纹丝不动。   陈子望也走了过来,摸了摸墙壁,眉头紧锁着,一言不发。   倒是瘦猴依旧镇定,走过来用手电筒,将前后都照了一遍,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门消失了,而是我们不知不觉错了方向。”   “开什么玩笑,我们进来才走了几步,这就错了方向?就算是错了方向,四面找找,也能找到吧。这他妈的,是不见了,不见了,你懂吗?”炮仗瞪着眼睛说道。   “会不会是鬼打墙?”陈子望突然问了一句。   瘦猴倒是好脾气,看着炮仗瞪眼,也没有生气,微微摇头,道:“炮爷,你跟我急也没用,大家还是想想办法吧。”   说罢,又转头对陈子望,道:“我倒了这么多年斗,粽子倒是见过,鬼还真没见过,我估计这应该是一个机关,而且也不会太过复杂,只是我们一时被蒙住了而已……”   “到鬼门关了,这里是鬼门关……”王老汉突然又叫了起来。   “你他妈的,就不能安静一会儿?”板寸头狠狠地踹了王老汉一脚,王老汉这才老实了起来。   我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将目光投向了炮仗和瘦猴,他们两个号称是倒斗的老手,估计会有什么办法。   但是,此刻炮仗完全是一脸懵逼,而瘦猴也是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什么来的。   “先不管这么多了,不管是什么机关,总会露出破绽的,这样,我们先往前面走走看……”短暂的沉默之后,陈子望抬起头了。   炮仗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点了点头。瘦猴和板寸头他们,显然对陈子望的提议没有异议的,至于王老汉的意见,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如此,众人只好继续往前行去,不过,这次,我们要谨慎的多,我和炮仗干脆两个人轮流地看着后面,不过,才走出十几步,我就发现,后面那墙壁居然变得朦胧了起来,似乎看不真切了。 第十六章 火   这个地方,越走越是让人心惊,因为,前方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不管怎么走,都无法再遇到墙面,眼前始终是雾蒙蒙的一片。   我们小心翼翼地从棺材边缘行过,瞅着眼前几乎无穷无尽的棺材,我已经从起先的震撼逐渐地变得有些麻木了。   王老汉碍于板寸头的淫威,不敢再乱叫,但他的嘴一直都没闲着,跟在我的身边,用极地的声音念叨着:“鬼门关,鬼门关,这里真的是鬼门关,走不出去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他就好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开始我还没有在意,但听得多了,便感觉心底无来由地生出一丝恐慌。   恐慌这种情绪,一旦出现,就会因为各种刺激而逐渐的放大,尤其是我们现在身处古墓之中,身边还围绕着无数的棺材,这无意成了恐慌的养分,没过多久,我便感觉一股凉气,顺着后脊梁往上蹿。   后脑勺一阵发冷,头皮也开始发麻起来。   “你没事吧?”炮仗注意到了我的变化,用手电在我的脸上晃了晃,轻声问道。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轻轻地摇了摇头。   炮仗回头又看了一眼王老汉,低叹了一声,道:“他估计是被吓着了,这里已经不太正常,别理他。”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有烟吗?”   “有。”炮仗说着摸出了烟,递给了我一支。   我接过来,丢到嘴里,用门牙咬着过滤嘴,很用力,似乎这样能够减轻一些心里的压力。   随后,从炮仗手中取过打火机,“咔!”的一声打着了火。   我正打算点烟,突然,眼前“啪!”的一声,溅起了一丝小火光,就好似空气中漂浮了一粒火药突然被引燃了一般,但声音很轻微。   我不由得一愣,拽了拽炮仗,问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炮仗一脸不解。   “我刚才好像点着了什么……”   “我说弟弟,你可别吓我,你手里不是拿着打火机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烦躁地摆了摆手,没有理炮仗,将打火机往前方伸了伸,没有什么变化,心头不由得有些疑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打火机挪了回来。   正打算继续点烟,突然“啪!”又是一声轻响,这一次我看的很真切,就在我眼前不远处的空气中,有一个小东西被点燃,爆裂了。   “炮仗,这次看到了吗?”我急忙拉住炮仗问。   炮仗点了点头,从兜里又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开始朝着四周照,但并没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我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炮仗却一改平日里的急躁,这次很有耐心,仔细地挪着打火机的方位。   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小东西被引燃,爆开。   炮仗倒吸了一口凉气,喊道:“都别他妈和没头苍蝇似得乱走了,空气里有东西。”   “炮爷有什么发现?”瘦猴抢先回过了头。   我将之前的事与他说了一遍,说话间,板寸头、陈子望和那个女人都聚在了我的身旁。   听我说完,陈子望望向了瘦猴:“胖爷,你是这里的行家,可看出了什么?”   瘦猴想了想,轻轻摇头,道:“不好说,不过小九爷的这个发现对我们很可能有用,我起先还在想,外面有盗洞,而咱们进来那道石门,明显是被人从外面卡死的,这说明以前来的哪位同行,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走出去,我们却在这里迷了路,现在似乎有了解释。”   “啥解释,你痛快点说,说明时候了,还他妈卖关子。”炮仗急道。   瘦猴思索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顿了片刻,这才说道:“按理说,我们现在的设备要比以前的同行先进很多,不说别的,就是斗下照明,这对于以前的同行来说,就是个麻烦,而我们现在有手电,这一点上,就要比他们强出不少。”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问题就出在手电上?”听瘦猴说到这里,我明白了什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瘦猴点了点头,看着我露出了一赞赏的眼神:“小九爷果然聪慧。”   “别拍马屁了,到底怎么回事?”炮仗又催促了一句。   “我一直以为,哪位同行应该是以为前辈高手,有着我们所不能及的过人本事,但现在想来,估计问题就出在这空气上,以前的同行进来用什么东西照明?”瘦猴最后这句,问的是炮仗。   “肯定是火把,这还用说?”   “对,就是火把,我估摸着,这空气里的东西,可能有致幻,或者迷惑人视线的作用,所以,才会使得我们感觉走不到头,而火正是它们的克星,所以,以前那位同行,才没有和我们一样中招。”   “火把?”炮仗眼前一亮,“那还等什么,点啊。”说着,他将包放到地上,从包里掏出了一把管状的铲子,看起来又细又长,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看着不由得有些好奇。   “家伙不赖啊。”瘦猴却认得,夸赞了一句。   “废话,我家老爷子传下来的东西,能差嘛,这是我老舅不让我弟弟干这行,不然的话,也轮不到我。”炮仗嘴上说着,手里却没有闲着,将自己的衣服扯下了几块布来,往那铲头上使劲地缠绕着。   “这是做什么用的?”我没有打扰炮仗,朝着瘦猴问了一句。   瘦猴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多了,有叫定方铲的,也有叫洛阳铲的,不过,咱们这边的人大多叫探斗铲。”   “探斗铲?就这么点的玩意儿?”   “别看这玩意儿小,作用可大了,这行里的高手,基本上都会用到它,这东西能探土层,在这行年头久的人,都有些自己的独门手艺,以前我就认识一个人,站在地面上,用探斗铲几铲子下去,下面的墓室大小,有几个墓室,甚至里面有没有被损坏,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至于从哪里下铲挖洞,更是基本功了。”   “真的假的?”我听得一阵惊讶。   “这其实还不是最绝的,我听说,以前有更厉害的人,直接将地面上的土,捏到嘴里尝尝味道,就能判断出墓室的情况,当然,这个只是传闻,我并未亲眼见过,真假就不知道了……”   “这应该是胡扯吧……”我回了一句,但随即心头却猛地一怔,陡然响起了小时候爷爷经常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故事中,他的师傅不就是这样一个能人吗?   难道爷爷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 第十七章 光点   我与瘦猴说话的工夫,炮仗已经将火把绑好,点燃了。   我们两也就收声,将注意力放到了炮仗的身上。只见炮仗挥舞着火把,四处扫过,空气中传来一阵“啪啪”声响,一个耀眼的小火点爆裂开来。   起先只是偶尔会响起几声,但没过多久,那爆裂之声,便逐渐地多了起来。   炮仗依旧在挥舞着火把,但周围的雾气却越来越浓,隐约间,其他人的身影都好似消失了,只留下了炮仗还在那边舞动着火把,火光像是有着固定的轨迹,划出了声声动听的旋律一般。   越来越善心悦目,越来越引人注目,距离也越来越远了,逐渐的产生出了一种朦胧的美。   我竟然看得有些不能自拔,从来没想到炮仗居然还会有跳舞的天分,这挥舞火把的模样,俨然便是一支动人的舞蹈,便是我这个对艺术没有什么细胞的人,都被吸引了。   而他身旁那噼里啪啦不断爆裂的声响,也好似越来越悦耳动听,仿若一个个鼓点,配合着炮仗的动作,显得是那么的协调。   就在我快沉迷在其中之时,突然瘦猴喊道:“炮爷,把火把灭掉。”   “你开什么玩笑?”炮仗扭过了头。   “快灭掉。”瘦猴又喊了一声,伴着喊声,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炮仗的身旁,一把从炮仗手中将火把抢了过来,在地上踩了几脚,未能灭掉,他一脸焦急,随后抓起火把猛地朝着远处丢了出去。   火把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远处,所过之处,那“劈啪”声响也变得稀稀落落起来,但这也仅仅维持了片刻时间,之后,火把周围那小光点不断闪烁,爆裂之声更加凶猛起来。   我也逐渐地清醒了过来,看着炮仗一脸呆滞地瞅着火把方向,再回忆起之前炮仗挥舞火把的模样,那哪里是什么舞蹈,母猪拱树也不过如此。   可是我刚才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好看?   联想到瘦猴的喊声,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底顿时生出一阵寒意,此刻瘦猴正盯着远处的火把看,那边的爆裂声越来越密集,不过,火把的亮度已经开始不足,看来火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轻轻地拍了拍瘦猴的肩头,瘦猴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是我,这才面色一缓,对着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自从进入古墓,瘦猴第一次表现出不那么镇定的情绪,之前便是遇到“石鬼”那次,也没见他这样,尽管当时我忙着提防“石鬼”没有太过注意他,不过,按照事后他的表现来看,当时他必然也是十分冷静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追问道,“那小亮点是什么?火把点着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现在还不知道。”瘦猴摇了摇头,“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完全是一句废话,我虽然也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东西十分的诡异,这种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他见我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又补充道:“虽然还弄不清楚,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我们之所以被困在这里,就应该是它搞的鬼,这东西看起来和飞蛾的习性有些相似,都会朝着火光靠近,即便火能烧死它们。”   “他妈的,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炮仗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后怕的神情。   “胖爷,你是说,它们被光吸引?”陈子望插了一句。   瘦猴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被困住,就是因为手电筒的光源吸引了它们,使得它们围拢在我们的周围,又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瘦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这样。”   “这么说,我们想找到路,就得摸黑走,不能用光源?可在这种地方,不用光源我们又怎么走的出去?”板寸头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恐怕不知这样。”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瘦猴遗漏了什么,便补充道,“我感觉,这东西不单单是被光源吸引,很可能是因为温度,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炮仗点着火把之后,我们被致幻的情况好像严重了许多。”   我说完之后,他们几个也陷入了思索之中,随后,瘦猴又说道:“小九爷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有些疏忽了,和温度有关,应该更准确一些。”   “那我们用冷光……”   “不行。”板寸头还没有说完,瘦猴便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围拢了过来,当时手电筒的热度应该不算太高,至少没有我们的体温高。我们就算能把光源改成冷光,但是自己的体温呢?”   “那就是说,没有办法了?”板寸头使劲地唾了一口唾沫。   伴着他的话音,那边的火把突然熄灭了,我们急忙将手电筒又打开,这时,我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雾气要比方才火把着的时候要浓。   我猛地想到了一个点子,转过头,正要说话,瘦猴却也露出了笑容:“小九爷是不是有了办法?看来我们想到了一起了。”   “你们想到了什么?快点说啊,你这个人,真他妈不痛快,每次都要卖一下关子,也不看是什么时候。”炮仗一脸的不爽。   “其实,方法很简单,你们也应该注意到了,刚才火把着的时候,我们这边的雾气开始变淡,火把灭了,又浓了起来,我估摸着,这东西应该会自动的朝着温度更高的地方靠拢。如果我们能够弄出一处温度更高的地方,我们的困境或许能够解决。”   “什么温度更高的地方?”炮仗问道。   “炮爷,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当然是点火了。如果这东西不是无穷无尽的话,我们的火只要烧的够旺,说不定能够将这东西全部灭掉。”瘦猴接过了话头。   “我这里有汽油,大家凑一凑看看包里还有什么可以烧的东西,试试,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这几个人,没有慢性子的,说干就干,没一会儿,火就点了起来,板寸头包里的一小桶汽油交到了炮仗的手上,炮仗干脆四处洒着。   没过多久,周围的棺材上,都燃起了大火,火光将四周围绕,将我们围拢在了中间。   炮仗洒完了汽油,将空桶丢到了火里,说道:“这下那些东西该进不来了吧。”   没有人理会炮仗的话,耳旁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火焰周围不断地有小光点爆裂。   “鬼门关,鬼门关啊,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方才因为那小光点的情况,我一直没有时间注意王老汉,这会儿才听注意到,他居然嘴里一直都没有停过。   此刻再听到他的话,我说不出的反感,正想说话,突然脚下震动了起来。 第十八章 两只手   这种震动,起先很轻微,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没过多久,就开始强烈起来。   “地震?”瘦猴的脸色陡然变了。   “我操。”炮仗直接就骂了出来。   我一听这话,也是吓了一跳,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强力地震,但轻微的余震,还是亲身体验过的,那种晃动的感觉,和现在比起来已经差了一些。   方才没有朝着这方面想,此刻被瘦猴点出来,顿时明白了此刻这句话的分量。   我们现在身处在几十米的地下,不管是“石鬼”还是飘在空气中能让人致幻的那小东西,都没有这个微信。   因为那些还可以用人力抗衡,而这古墓一旦被地震塌了,我们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绝对没有活的可能。   “赶紧走。”我对着炮仗喊了一句,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便见到板寸头已经跳入了火中,朝外面奔去。   眼见如此,炮仗也急了,两人朝着板寸头逃跑的方向追去,只是,刚跑过来,便看到一个人影陡然从火力跳了回来,差点没有扑到我们的身上。   我急忙侧身避让了一下,他从我和炮仗中间,直接跑了过去,脚上还带着火,就像踩了风火轮的哪吒一般。   “我操,出不去。”听到声音,我这才看清楚,跑回来的真是板寸头,他骂骂咧咧,脚上的火还没有灭,被烧的哇哇乱叫,好不容易把鞋脱了,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着炮仗骂道:“死胖子,你他妈洒了多少汽油,火怎么会这么大?”   “我他妈能洒多少,汽油是你给的,多大一个桶,你能不知道?”   两人正争吵着,突然,我感觉脚下发地面好似突然下陷了一些,正想出声,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下方坠落而去,身子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随后,耳旁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身体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脑袋也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咣!”的一声,耳朵里便只剩下了这个声音,眼前手电筒的光亮闪了几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颊,上身也被抱了起来,不断地晃动着,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不知是谁,杵了一个手电筒,强光刺激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脑袋更是疼的厉害,我伸手将眼前的手电筒打到一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发现,头上被包了一块布,正想扯下来,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同时炮仗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别动,你掉下来的时候,开了瓢,我给你包上了。”   我甩开了他的手,坐直了身体,左右瞅了瞅,这才发现,我们正待在一个小房间里,这里很空,地方也不大,身旁只有炮仗和王老汉两个人,王老汉两眼无声,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面墙上看。   起先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瞅了几眼,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便转过头来对着炮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人呢?”   “陈子望他们去前面了,我担心你,就没跟他们去,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那个女人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碰晕了,没什么大问题,脑袋上的口子也不大,用不着缝针,包一包止一下血就行了。”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上也有些酸疼,不过,胳膊腿都能动弹,应该是没有零件损坏,至于脑袋,依旧疼的厉害,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是什么地方?”   “还没有搞清楚,从上面掉下来,发现下面居然还有一层,你当时昏过去了,可是没看着那场景,太他妈吓人了,上头的棺材就和下雨似得往下掉,那个老二差点就被棺材抠死,也算这孙子命大。”   “棺材?”我左右瞅了瞅,哪里有上面棺材。   “掉下来的那个地方我们哪里敢待,这不,找到一条路,就进来了,这里应该和上面那层是一个墓主。说实话,我倒了这么多回斗,还没见过这种二层的,真他们的邪门了,死了居然还要搞一个小二楼住,这墓主看来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个会享受的人。”   “他怎么了?”我没工夫听炮仗扯闲篇,便指了指王老汉问了一句。   “不知道,大概是这里坏掉了。”炮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在上面的时候,就不正常了,那会儿又摔了一下,就再没有说过话了,按照老陈那几个孙子的意思,是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我估摸着,总算是条人命,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怎么的,哥哥我心地善良吧?”   炮仗说着,见我还在看王老汉,便拽了拽我,道:“行了,别管他了,自从掉下来就没有说过话了,咱们能出去,再研究他吧,他妈的,现在我都有些后悔跟他们来了,真他妈晦气。”   “你还有脸说?”我瞪了炮仗一眼。   “哥哥我读书少,这不是让人骗了。”   “我他妈才是让人骗了好吧?你就是见钱眼开,自己钻套,还要带上老子。”   “嘿嘿……这个……我也没想到这次下斗会这么多事……”炮仗挠了挠头,笑了笑。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了。”   “我们去看看,我算是看出来了,下到这地底下,陈子望这些人,就他妈的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看,咱别被他们甩了。”   “行,听你的。以后哥哥我都听你的。”炮仗说着,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后又问道,“他要不要带上?”   我瞅了王老汉一眼,摇了摇头,道:“前面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现在这个状态,还是算了吧。省的再出什么事,我们如果找到了出口,再回来带他。”   “成,你说怎么就怎么。”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朝前面走去,走出了几步,炮仗突然问道:“对了,猫呢?咱们这又摔又撞的,我也听到它叫唤,不会给压死了吧?”   听到炮仗的话,我这才想起,我背上的包里,还装着猫,的确挺长时间没有听到它的叫声了,别真给压死了,忙将包从背上取了下来,拉开拉链朝里面一瞅,顿时便傻眼了,猫居然不见了。   我和炮仗对望了一眼,只见他也是一脸懵逼的模样,便忙问道:“我晕倒的时候,陈子望他们有没有碰过我的包?”   “没有。”炮仗回答的很确定,“当时是我把你抱过来的,包都没有拿下来过,也没有让别人碰过,就是那个女人过来给你看伤口的时候,我也留意了,她没有碰过你的包。”   “这就奇怪了。”我瞅着包,很是疑惑,拉链是完好的,猫是却没有了,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案例说我没有和炮仗分开过,就算我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炮仗也应该注意到了啊。   “我晕倒那会儿,你一直在我身旁吗?”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别被陈子望他们算计了,又追问了一句。   “嗯,要说不在你身边,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是刚掉下来的时候,我都没摔懵了,当时哪里能顾得上你,不过,我清醒过来,就第一时间找到了你。”   “你说会不会是那会儿被陈子望他们动了手脚?”   “不可能。”炮仗摇头,道,“当时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陈子望的胳膊受了伤,情况不比你好多少,他们不可能抽出空来的。”   “那就奇怪了……”我正思索着,忽然,炮仗手中的手电筒闪烁了一下,猛地灭了。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我忙喊道:“你干什么?”   “他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着了,等一下,哥哥我有准备。”炮仗说罢,随即便听到了他在从肩头往下取包的声音。   “你他妈快点。”我催促着,突然,感觉到肩头上搭上了两只手,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炮仗这牲口,这个时候还有心事开玩笑,正想骂人,却听炮仗说道,“这不正在找呢,别着急,马上好。”   听到炮仗的声音,我的身体猛地就是一僵,因为炮仗的声音是从我的前方传来的,听声音,便知道他现在应该在我前方两三步左右的距离,那后背上搭上来的两只手会是谁的? 第十九章 怪叫   我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等着,那双手依旧在肩头,不过,并没有再多余的动作,我手里现在也没有一个蹭手的家伙。   想要喊炮仗,又怕惊动了身后的东西。   这时炮仗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妈的,怎么不亮了呢,备用的也摔坏了,你包里不也有一个手电筒吗?取出来试试,别光等我啊……”   就在我忍不住打算拼了,不管后面的是什么东西,先给一拳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这咳嗽声还算熟悉,正是从身后传来。   只是一时之间,我有些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我说弟弟,你在哪?不会又做烂好人,去管那老头了吧?”炮仗的声音又一次传入耳中,顿时提醒了我,这声音不正是王老汉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将肩头的手打开到了一旁,不由得摇了摇头,自从进入到这里,自己的神经的确有些过敏了。   “怎么还没弄好?”少了心理负担,我也没有理会身后的王老汉,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手电筒,打开光源,照了照炮仗。   炮仗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手电筒,骂道:“电池摔出来了,我说怎么不亮。”   见他那边的手电筒也亮了起来,我这才回头朝王老汉看去,一眼瞅过去,突然一愣,因为王老汉压根没有挪动地方,依旧在蹲在原先的地方,望着那面墙壁。   他的动作有这么快吗?我不由得有些疑惑,按理说刚才的咳嗽声的确是他的声音啊,难道是错觉?   “别看了,这老头出去之后,也不见的能治好,现在咱屁忙都帮不上,能把他带出去,就算是积德了。”炮仗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白色的尘土,从我的肩头荡起,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十分的显眼,就好似上学那会儿,擦完黑板,敲黑板擦荡起的粉笔末一般。   “啥玩意儿?”炮仗也注意到了,抬眼朝我的肩膀看了一眼,“我操,这是啥?”   我急忙扭头朝肩头瞅去,只见,两个白色的手掌印十分的明显,冷汗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现在可以完全的确定,刚才站在我身后的绝对不是王老汉了。   炮仗见我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忙问道:“怎么了?”   “刚、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人咳嗽?”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缓慢地问道。   “听到了啊,不是你在咳嗽吗?”   “我?”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明白了,刚才的咳嗽声应该不是王老汉,而是我自己先入为主,潜意识以为是他,就像炮仗觉得从我这里传过去的咳嗽声一定是我一样。   我又抹了一把汗,说道:“不是我,刚才好像有个人摸了我的肩膀。这东西,就是他弄上去的。”说着,我忙把肩头那白色的手印拍了下去。   炮仗皱起了眉头:“你确定?”   “我他妈的骗你做什么,这手印你也看见了……”   炮仗没有说话,直接摸出了弹弓,将钢珠捏了上去,让我靠近墙边,用个手电筒帮他照明,两人开始找,但周围没有任何痕迹,好像那身后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不是那白色的手印,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了。   找了搬上没有结果,我们只好放弃。   炮仗皱眉问道:“怎么办?”   我想了想,摇头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们还是先找陈子望他们吧,人多一些总是好的,这种鬼地方,以后打死我不都不会再来了。”说吧,我瞪了他一眼。   炮仗没脸没皮地笑了一下。   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担心身后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炮仗显然也在想这件事,因此,两个人都没用什么兴致说话。   就这样,顺着路朝前面行了过去。   这里倒是比上面小了许多,从这个小房间走出去,前方是一个甬道,不宽,只能并行四人,一伸手就能摸到上面。   长度也就十多米,我们两个很快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这里出现了岔路,两面又各出现了一条甬道,甬道并不长,依旧是十多米,用手电筒照过去,能够看到甬道的尽头各有一个房间,但都没有门,里面黑乎乎的,手电筒的光亮照不清楚情况。   “这正常吗?”我问炮仗。   炮仗挠了挠头:“我对这个没有太多的研究,以前跟廖瞎子下斗,大多都是他看地形,我动手干一些力气活。你也知道,我们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这种大斗还是第一次下手,没见过。我估摸着……”   我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现在该走哪边?”   炮仗顿了下来:“让我想想。”说着,将鞋脱了下来,顺手就丢到了上方,鞋掉了下来,这小子拿起来看了看,伸手指了指做面,说道,“这边……”   “你刚才是做什么?”   “扔鞋啊。”   “扔鞋?”我瞪大了眼睛,“这他妈的可能关系到性命,你居然扔鞋?”   “你别小看了扔鞋,有的时候挺准的。”   “我……”我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行的话,你说,我听你的。”炮仗见我不说话,急忙说道。   我又瞪了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揍他一顿,但眼下我也没有办法,在古墓中,我还不如他呢,最后,只好按照他这“扔鞋占卜术”的方法,选了左面。   走脱甬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但是,这房间里有三道门,我们两个又傻眼了,不知该选哪道门了。   “不会又要扔鞋吧?”我问炮仗。   “那你说怎么办?”   “那个瘦猴好像和陈子望不是一路的,而且,之前他对咱们好像有些善意,你说,他会不会留下些什么记号,要不我们找一找?”我想了想,说道。   炮仗点了点头:“听你的。”   两个人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炮仗干脆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给我:“你说,咱家那黑猫会不会是被碰你的那个东西给偷走了?”   我以为炮仗心大已经把这事给抛开了,没想到他一直想着,听他这么一说,我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话音刚落,突然,身旁的那道门里,猛地传出了一声怪叫,我们两个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第二十章 獠牙   “是什么声音?”我问炮仗。   “好像是猫叫。”他愣了一下,说道。   “猫?”我皱了皱眉,又仔细听了一下,那声音却没有了,刚才猛地来了这么一声,说实话,我有些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不过,炮仗如此一说,好像还真有些像。联想到我们丢的猫,我忙又问,“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黑猫?”   “这个不知道,猫叫的声音都他妈差不多,哪里听的出来。”炮仗挠了挠头,“要么咱们去看看?”   我点点头,瞅了瞅三个门,指了指左面的说道:“听着好像是从这里传来的。”   炮仗摇头:“不可能,我听着是从中间传出来的。”   我们两个人谈论了半天,都无法确定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看着炮仗又要扔鞋,我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一巴掌:“别他妈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就走左面。”说吧,我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炮仗急忙穿上鞋,跟着跑来。   进来之后,我们两个人左右一看,不由得都有些傻了,这三个门居然是相通的,全部通向了一个房间。   “敢情咱俩在外面折腾了半天,是在那作呢?”炮仗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我正想接话,突然又是一声怪叫传了过来。   我们两个急忙顺着声音跑了去,炮仗的速度比我还快了几分,只是没跑几步,突然“扑通!”一声,他直接一头栽了下去,我赶忙拉他,但这小子太他妈重了,我根本就拽不住他,不单没有把他拽上来,跟着他一起栽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河,河水并不是很急,但却很深,掉下来后,脚根本就碰不到地面。   炮仗没命地喊了起来:“救命,快救我……”说着,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水性本来还好,以前到海边玩,经常下水,但也架不住胳膊上拽着这么个二百多斤的家伙,被他拖着,连着呛了好几口水,身体想保持在水面上都有些难,更别说是游回去了。   “你他妈放手,你这样我怎么带你上……咳咳……”我忍不住大骂起来,但被他拽着又是一口水呛了进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样的情况,话都没法说了。   我心里暗骂炮仗这个混蛋。其实,他怕水我是知道的,记得小的时候,两个人经常跑到小镇上的水潭里玩。   那个时候,炮仗是不怕水的,不过,他这个人有些笨,玩了大半年别人都学会了游泳,就他还只是会那几下狗刨,游个十来米就没力气了。   为此我们没少取笑他,有一次,他自告奋勇地拉着我去教他游泳,还指定了两米多深的地方,一开始,我在旁边抓着他,教他怎么踩水,他学的还不错。   但后来想要自己试一试的时候,便出了问题。   当时都是孩子,玩心比较大,我见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太注意,结果这小子直接就沉底了,那次差点没淹死。   自打那之后,炮仗就开始怕水了,一起去游泳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去水漫过胸口的地方。   这次也是该着倒霉,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黑色的,这水也与地面持平,我们两个又着急,根本就看不清楚。   我知道现在不管是抱怨,还是咒骂都没用了,就是用棒子敲他,估计他抱在我胳膊上的手,也是不会松开的。   冷静下来之后,我尽量地保持着,不让两人沉下去。   就这样,顺着水飘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水流忽然加快了,身体被冲着向前疾驰而去,根本就控制不住。   耳畔也逐渐听到了“轰隆隆”的水声,我知道要坏,前面肯定有一个大的落差,才会传出这种声音。   但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两个人直接从上面掉落了下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一颗炮弹一般被甩了出去,此刻也只能祈祷下面不是石块。   或许是祈祷有了作用,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是一个水坑,不过,十多米落下来,便是掉到水面上,也摔得生疼。   我感觉自己的腰都断了。   炮仗抱在我胳膊上的手也松开了,他的手电筒已经脱手而去,沉入了水底,一束光照了上来。   正好照亮了我们两个人所在的位置。   炮仗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摔得,已经晕了过去,身体被后背上沉重的包裹带着朝下方沉去。   我强忍着疼,赶忙游过去拽他。只是,这小子加上那包,实在是有些重,虽然此刻在水中,有浮力,但这会儿我早已经折腾的没了力气,拽了半天,实在无法将他拖上岸,便只好帮他将包脱了下来,这才将他脱到了岸边。   上了岸,我用手电筒左右照了一下,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但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人工建造的了。   我此刻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把他抬起来,头朝下往来压水。   这小子的肚子鼓的和个皮球似得,估计是没少喝。   又折腾了半天,炮仗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小子睁眼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大了一个饱嗝,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样?没事了吧?”我问道。   炮仗揉了揉脖子,张口想要说话,水却顺着嘴边向外涌了出来,他忙低下头,又吐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大口地喘着气道:“他妈的,老陈这个王八蛋还说这下面没有水,这他妈的是什么?害死老子了……”   他说着,开始左右翻找起来,找了一会儿,突然回头道:“我的包呢?”   我指了指水下:“连着你和包,我拽不上来,丢下面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我操,你怎么能丢了?就是丢了我,也不能丢它啊,那里面可都是咱们保命的东西。”   “我管他,你这会儿早他妈没命了。”我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好不容易把他弄上来,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落了一顿抱怨。   “嘿嘿……这个……我说弟弟,你能不能再下去一趟,那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保命的。没了不行……”炮仗尽量放缓了语气,但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焦急。   看他这模样,我知道那包一定很重要,便点了点头,道:“我这会儿没力气了,休息一下,我下去看看。”   “好好。先抽根烟……”炮仗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烟,但烟盒一打开,里面全部是水,烟是没法抽了。   我此刻浑身无力,也懒得说话,对着他摆了摆手,便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炮仗很自觉地拿起了我的手电筒,开始戒备周围。   休息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我感觉好了一些,便来了水边。水下,那手电筒还亮着,我松了一口气,有着手电筒的光亮,水下的情况可以看个大概,能看到那包还沉在岸边。   我一跃下水,朝着包游了过去。   刚刚碰到那包,水下那手电筒却突然灭掉了,眼前都让一片漆黑,我急忙抓紧了包,想赶紧上去。   可是扯了一下,那包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主了。我只好再往下靠了靠,想要揪出来,但就此刻,眼前却又一个小光球,顺着包朝着的我手上快速扑了过来,那光球照明的范围有限,约莫也就几厘米的距离,但就在光照范围内,我却看到一个一排尖利的獠牙。 第二十一章 怪鱼   看到这玩意儿的瞬间,我就知道要坏,果然,那光球直接朝着我就冲了过来,我急忙丢下炮仗的包,往回游,心里这个后悔,当时下来的时候,觉着反正水底有光,就没有带手电筒,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拼命地游着,不敢有丝毫的停息,更不敢回头看,生怕,这片刻的耽误,就被那东西追上。   自从进入这古墓之中,遇到的生物,就他妈没有一个正常的,不管是那石鬼,还之前拍我肩膀的东西,都让人浑身发麻,这会儿这玩意儿,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但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心里已经把炮仗骂了十多遍,都是他,他妈的非要捞什么包。   脑子里胡乱想着,手脚并用,这谁的深度也就四米多一点,很快我就从水面冒了头,急忙对着炮仗喊道:“快,快拉我上去。”   炮仗见我如此,也是慌了神,本来还躺在地上装死,一副只剩半条命的模样,听见我说话,猛地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直接就把我扯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胖,并非全是虚膘,还是有一膀子力气的,我被他单手拽着,都没用直接使力,就被脱上了岸。   但就在小腿离开水面的瞬间,一阵疼痛陡然传来,我知道我被那东西咬了,心里顿时感到了一丝绝望。   “怎么了?”炮仗焦急地问道。   “我的腿……”我咬牙说了一句。   炮仗急忙将我翻了个身,撩起了我的腿,随后,我便感觉到,他从我腿上扯下去一个东西,那东西正是咬在我腿上的,被他这么一扯,又是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操,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就这个玩意儿?”本来我以为自己的腿已经保不住了,炮仗却将那东西凑到了我的眼前,我睁眼一瞧,不由得傻眼了,咬在我腿上的,竟然只是一条巴掌大的鱼。   这鱼长得很怪,脑袋上有一个肉瘤,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肉瘤下方,是一张长得其丑无比的鱼脸。   总长大概也就十几厘米,但脑袋却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二,嘴巴又占了脑袋的三分之二,此刻它被炮仗抓着,大张着鱼嘴。   用手电筒对着他一照,只见那嘴里的獠牙一颗颗闪着寒光,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虽说这东西长得是吓人了一些,但毕竟还是太小了,我居然被这么个小不点给吓了个半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炮仗这家伙已经开始笑了,伸手在鱼脑袋上弹了一下,说道:“你别说,这东西还真是挺吓人的,一般人受不了,不过,到了你哥哥我这里,它也就是一道菜,弟弟,哥哥我这就给你报仇,将他先烧再烤,喝他娘的血,吃他娘的肉,呸呸……不对,是喝它的血,吃它的肉,你看,你要是不解恨呢,咱把它的骨头再敲碎了……”   “行了行了,别他们胡扯了,这鱼你认得?”我被他说的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承认,便骂了一句,转移的话题。   炮仗将怪鱼拿起来又仔细瞅了瞅,道:“没见过,这种东西,估计也就这种不见天日的斗下才会生出来吧,你看他都自备着手电筒,外面的鱼哪里有这智商啊。人都说吃鱼长脑子,你说这玩意儿的头这么大,是不是脑子也特别的大?咱吃了,会不会多长些脑子?”   “吃什么吃,既然不认得,还是赶紧扔了,你知道有没有毒?再说,这地方他妈到处都是棺材,你知道这鱼是吃啥长大的?”   被我这么一说,炮仗挠了挠头,道:“也对。”说吧,又看了看手上的鱼,往地上一丢,一脚上去,发出“砰!”的一声,那怪鱼就爆裂开来,血水四下飞溅,我脸上也溅了一些,我伸手抹了一把,骂道:“你就不能正常一点?”   炮仗一屁股坐了下来:“这种地方,就别穷讲究了,一点血又不会死人。”   “万一有毒呢,我听说中了尸毒,是会变僵尸的……”   “我说弟弟,你还信这个?香港电影看多了吧。啥僵尸不僵尸的,那叫粽子,大粽子咱倒是听说过,但一次也没见过。”炮仗摆了摆手说道,“你还别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之前那个‘石鬼’是怎么回事?”我顺口问了一句。   “我操,把它给忘了,那玩意儿的确全是一只大粽子了,还他妈老灵活的粽子。”炮仗说着,突然面色一变,“对了,你休息一下,赶紧下去把包给我捞上来,你不是说过吗,这里的水不能乱喝,有可能变粽子,我那包里装了好多水和吃的,都是密封的……”   听着炮仗的话,我的心头一怔,盯着他看了过去。   炮仗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手,道:“别这么看我,也不是我不心疼你的腿受了伤,咱们的确是不能把包丢了,我主要是不会水,我如果会水的话,别说这么点伤,就是丢上一个零件,我也自己下去。”   “不是,咱们掉下来的时候,喝的还少吗?”我轻声说了一句。   我的话音落下,炮仗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底下了头。   我之前按照瘦猴的话,和那个叫小美的女人从日本人账本上看到的字迹推断过,这里的水应该是有问题的,那个傻强变成“石鬼”很可能也是因为这水,一直以为我们都很注意,但掉下这水潭却忘记了这个茬。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灌了那么多水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可是,这心里却安稳不下来了。   “妈的。”炮仗站了起来,对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死就死吧,咱俩要是变成了粽子,就找老陈那个王八蛋去,弄死丫的……”   “还他妈不是你贪财?”我瞪了他一眼,尽管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还是指了指一旁,被炮仗踩成肉饼的怪鱼说道:“这东西,虽然丑了点,但自从咱们进入这山谷,这东西算是唯一正常点的东西了,它在水里既然没事,我们也不有点有事,不过,这东西说不准真的有毒,你给我看看腿上的伤口,是不是中毒了。”   炮仗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在我的脚边坐下,将我的腿抬起来,放到了他的腿上,这才把裤腿卷了起来。   手电筒的光照了上去,两排齿痕十分的明显,小腿的皮肤上破开了七个口子,不过,好在每个口子都不太大,也不算深,流出的血也是鲜红色的,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炮仗还有些不放心,又帮我挤了挤血,这才从外套里面扯下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内衬帮我把伤口包了起来。   “咱也没有药,等见着那个女的,让她给你上点药,那女的长得还算不赖,那小手我看了,软着呢,说不定摸上来,你的伤口就自动好了。不过,到时候争气点,别翘旗杆……”   “翘你妹啊。”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一脚将他蹬到了一旁,站起来把裤腿放了下去。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我拗不过炮仗的软磨硬泡,只好又下水,将他的包给捞了上来,虽然,我们两个都没少灌水,但还是食用了一些包里的饮水和干粮。   吃完了,感觉身体上暖和了一些,在那冰凉的水潭里浸泡了这么久,感觉都凉到骨头里了。   这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两个就站了起来,用手电筒来回地照了照,这里和我们进来的地方一样也是一个溶洞,只不过,这里的要比那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溶洞要大的多。   后面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除了水,再无其他,想要爬上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我们没有工具,就是普通的岩壁,都未必能爬上去,何况上面还有水一直倾泻而下,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否决了。   剩下的一条路,就是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前行,只是,前方黑漆漆的,好似根本没有尽头一般。   我与炮仗对望了一眼,只见,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显然,也是心里没底。 第二十二章 熟悉   “走吧,看什么?”我收回了目光,这个时候,已经没得选择,在这里待下去,就是个等死,只能试试看前方有没有出路,所以,尽管我们两个人都是一副瞎猫乱窜的状态,但依旧还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溶洞应该就是一条地下河冲出来的,从那水潭向前方延伸出的地下河,有四米多宽,这里的水流已经没有上方湍急,但却比上方的水要深一些。   我和炮仗贴着河边行走,这里没有路,只有高低不平的岩石,而且还很窄,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   炮仗走出没多远,就抱怨开了:“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说这个墓主人是干什么的?把自己挖个坑埋了就是了,还找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你不是行家吗?你不是和那些小打小闹,屁也不动的盗墓贼不一样吗?你他妈都不知道,我去哪里知道?”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本来安顿完爷爷后事,好好回家就是了,结果被这混球给诓到了这里,他他妈还有脸抱怨了。   “咳咳……”炮仗被我抢白了两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这个也不能怨我呀,我哪里会想到那陈子望他妈的会来这种地方。不过,有一位伟人不是说过嘛,危险和宝贝是并存的,越是危险的斗,这里面的宝贝啊,也就越多,越值钱,这次得手了,咱这辈子也不用再发愁了。”   “你就自己给自己画饼吧,老子不想着发财,只想着能安全回去就烧高香了。”我摆了摆手,表示懒得再和他说这个话题。   炮仗也识趣,便不在提及,不过他的嘴并没有闲着,又道:“你说这水是不是从上面流下来的?咱们刚下来的时候,不是有个洞吗?哇哇往里灌水,后来进的那个宋斗,也没见着水,我估摸着肯定是流到这里了,但那水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有这个可能。”炮仗的这句话,点醒了我,既然上方有水流下来,那么,这里必然是和上方相通的,我们现在没有工具上不去,但陈子望他们准备的很齐全啊,找到他们,大家互通一下消息,说不准就能找到出口,我看了看身旁的河水,道,“不过,这水不可能全部都是从上面流下来的,这是一条地下河,上面的水也只是汇聚到这里而已。”   “你说,这会通向哪里?会不会真的像那老头说的那样,这里是鬼门关,这里通向阴曹地府?”炮仗说完,自己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开个玩笑,哪里就有上面阴曹地府了。”   “行了,别胡扯了,省点力气快点走吧。”   两人约莫又走了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断层,地面从这里裂开了一道缝,水从缝隙中而下,前方却没有路了。   我和炮仗两个人都傻眼了,这缝隙也就一人多宽,用手电筒照下去,根本看不到底,想从这里下去,十分的困难。   再说,鬼知道这缝隙通向哪里,就这样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们两个人盯着缝隙看了半天,也没个主意。   炮仗从衣兜里拿出了一颗钢珠,朝着下面丢去,钢珠连个声响都没传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炮仗:“要不,咱们回去看看能不能用潭水那块儿爬上去?”   炮仗一脸的苦相:“怎么可能?”   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两个人就地坐下,都没了说话的兴致,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站了起来:“就这样等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你包里不是还有一截绳子吗?拿出来。”   “太短了,才三米不到,能干什么?”炮仗摇头。   “总比没有好,把衣服也脱了,能搓多长的绳子,算多长,我下去看看这下面有没有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实在是没辙了。   炮仗摇头道:“要下去,也是我下去,我把你带过来的,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少扯淡了,你以为我是怕你出事?你他妈有我两个重了,我能拽得动你吗?就算我能,绳子能受得住吗?”我说着,开始翻他的包,“别争了,就这么定了。”   找出绳子,两个人便开始脱衣服,将衣服撕开,又搓成绳索,尽管这样,也只弄出一条无米多的绳子。   我看了看,心中轻叹了一声,便将绳子往腰上绑,炮仗却一把夺了过去。   我忙又去抢夺,但我的力气远没有他的大,两个人这样争夺了一会儿,又累出了一身的臭汗,我喘着粗气骂道:“你他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行了,咱们也别争了,要下去,一起下去,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炮仗躺在地上,手里还紧紧地拽着绳子。   “这是争的时候吗?两个人一起下去,谁在上面拽绳子?”   “好像有光。”我的话刚说完,炮仗突然说道。   “别想分散老子的注意力。”   “真的有光。”炮仗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指向了上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得又望向了炮仗。   “真的有,刚才我看到了。”炮仗说着,将手荷在唇边对着上方喊道,“喂,老陈,老二,是不是你们?”   他的喊声落下,忽然,在我们头顶约莫六七米高的地方,一道光猛地闪了一下,我一看有门儿,心里顿时一喜,也顾不得疲惫,忙爬起来大声地朝着上方叫喊。   那亮光又闪烁了几次,好像是在确定声音的方向,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从上方传下了一束手电筒的光,同时一个声音传了下来:“炮爷,小九爷,是你们吗?”   这束光,此刻给我的感觉,便如同是神光照下一般,瘦猴那讨人厌烦的声音,此刻也显得那么的动听,我忙喊道:“是我们,是我们……”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哪里是讲故事的时候,你他妈先把我们弄上去再说。”   “你们等一下……”瘦猴说着,缩了回去,不一会儿,便有一条绳索垂了下来。   炮仗先将绳子绑在了绳子上,然后让瘦猴他们在上面拽,很快我便被拽了上去。   来到上面,我这才看清楚,这里居然有一个洞口,只是,洞底的位置岩石是凸出来的,因此从下面根本就看不清楚。   “小九爷,你先歇一歇,我们把炮爷拉上来。”我看了看,陈子望、板寸头、瘦猴和那个女人都在,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又把炮仗拉了上来,炮仗一落地,瘦猴便喘着气说道:“炮爷,您这体格,我的姥姥,我这半条命都没了……”   “下回你被困住了,爷也拽你。”   “可是算了吧。”瘦猴练练摆手,“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正想说话,突然,看到陈子望的身上有许多血痕,而且衣服也破烂的不成了模样,又朝其他几人看去,这几人也是狼狈的厉害,刚才情绪激动没有注意,此刻一看,不由得就是一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们……”瘦猴的话说了半句,突然,一声怪叫响了起来,他们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我也顿时愣住了,这怪叫似乎有些熟悉…… 第二十三章 黑雾   “好像在哪里听过。”炮仗刚爬上来,显然还没有注意到眼下的气氛有些不对,说出的话,显得很是轻松,还带着他的喘息声。   “你们见过了?”瘦猴的神色却紧张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我看他的脸色不对,追问了一句,见他的严重犹带这疑问之色,正想解释,炮仗却将话头接了过去。   “见过什么啊,就听到了这声音,就顺着找,结果他妈的,就掉到下面去了,我和你说,我和我老舅家的宝贝疙瘩差点就交代在下面了。老陈,老子这次可是将话和你说明了,钱我拿了你的,帮你办事,这没二话,但话你得和我说清楚,这次,你们他妈的来找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老子从来没见过这种斗,别财没有发,反而把老子这二百来斤交代在这里,我交代了,也就算了,我表弟可是老程家的大少爷,你要是把程大少……”   “别胡扯了!”看着他们几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忙踹了炮仗一脚,这个是时候还是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最为重要。   炮仗也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左右瞅了瞅,坐直了身子:“你们这到底是?”   我的话刚说了一半,那怪叫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听着好似猫发春之后的叫声,又好似小儿啼哭。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岩洞,前后互通,出口却小,如此十分的聚拢声音,那怪叫传进来,还带着丝丝回音,在这里听到,尤为的恐怖。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边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正在朝着我们这边涌了过来,看起来像烟雾一般。   “走!”瘦猴突然喊了一声,也没有多做解释,拉起我就走。   炮仗急忙从后面跟了上来,陈子望、板寸头和那个女人,也紧跟在身后,只是板寸头好像受了伤,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大多时候,甚至是用一条腿在蹦跳。   我此刻也没有时间问他,只能跟着瘦猴继续往前跑。   这里,我们并没有来过,对此地很是陌生,而且,此处的岩洞有一部分人工修筑的痕迹,所经过的地方,有许多的岔路,但瘦猴似乎很熟悉,带着我们绕着岩洞七拐八拐的一直往前跑着。   虽然我的心里也担心他是不是凭着感觉胡乱跑,不过,好在一直都没有走到死路,便就这样跟着跑了。   跑了良久,我感觉自己都快断气了,那瘦猴却依旧健步如飞,我正想提醒他后面没声音了,可以休息一下了,但话还没出口,便听身后“扑通!”一声,接着,一个重物便砸到了我的身上,砸得我脚下一软,人就滚了出去。   顺着前面的斜坡一路滚下,直到撞在石头上,这才停了下来。   我被撞得头昏眼花,本来脑袋上就有伤,又撞一次,感觉钻心的疼,这时,耳边传来了炮仗的声音:“我操,真他妈疼,屁股都两瓣了,这是压着谁了?”   “赶紧给我滚下去。”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这小子这才忙从我的身上挪开他那少说都有上百斤的屁股。   他这一挪开,我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爬起来的时候,瘦猴和那个女人都来到了我们的身旁,瘦猴忙问道:“没事吧?”   揉了揉脑袋,道:“没事。”说着,指了指旁边被摔落的手电筒,让炮仗递了过来。   瘦猴用手中的手电对着我照了照,让我将护在头上的手拿开,随后说道:“出血了,得处理一下。”说罢,他抬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又道,“陈老板和老二没跟上,我回去看看。”   “我也去。”那女人说道。   瘦猴摇了摇头:“小九爷的伤口需要处理,小美姑娘,这个你比我这个粗人要精细的多,你留下来帮他处理伤口,我过去就行了。”   那女人也没有坚持,微微点头,接着瘦猴便提着手电筒,又原路返了回去。   瘦猴离开后,那女人从随身的小包上取出了一个小医药箱,来到我身旁蹲了下来,说道:“我现在解开看一下,可能会扯到伤口,会有点疼,你别乱动。”   我点了点头。   她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是说了,不让你乱动吗?”   听着她略带严厉的语气,我的心里有些不太痛快,不过,眼下有求于人,而且,对方是帮自己的,也就没有多言,深吸了一口气,安奈下了心中的不快,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   她没有再说话,开始解我脑袋上包着的布。   炮仗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很随意,系了死扣,她解了几下,没有解开,便取出了一把剪刀。   炮仗见状,忙走了过来:“你这是要弄啥?”   “这步没用了,剪掉。”她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   炮仗揉了揉下巴上的胡茬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重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理会炮仗,直接就把剪刀插到了布与我脑袋的缝隙中。炮仗忙道:“小心些,别剪到头发。”   她又皱了一下眉,并没有说话,手上也没有停下,一剪刀下来,布条被剪断了,我的头发也被剪掉了一块。   炮仗瞪起了眼睛,随后看我一眼,我也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膀。   “别乱动。”   听到她的话,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   “伤口不大,但是需要缝针,我这里没有准备麻药,忍着点。”说罢,她让炮仗拿好手电筒,照亮,自己直接取出了针线,就准备动手。   “生缝啊?”炮仗却不干了。   “要不要缝,你们自己看着办,伤口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了我。   “行了,你别说话了。让她缝,不就缝个针嘛……哎吆……我去,你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   她对我的话,完全无视了。   我心头一阵郁闷,知道多说也没有用,便闭上了嘴,不过,她缝针的时候,距离我很近,因为的伤口在头顶,靠近额头的地方,她的缝针的时候,身体要比我高出一些,如此,我的眼睛正好与她的胸脯平视。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距离如此之近,却让我有些不自然起来,想要闭上眼睛,又觉得不看白不看,这凶婆娘,和她讲究这些做什么。   就在我打心理战的时候,突然听她说道:“好了,你可以把你的眼睛收回去了。”   被识破之后,我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正想说句话,化解一下眼前的尴尬,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胸上有一块地方好似出了问题,忍不住又盯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跑了   这个叫小美的女人本来穿着高领的衣服,除了脸和手没有露肉的地方,但之前不知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衣服一多出破损,胸口那块的衣扣掉了,这才显露出来半边胸脯。   我盯着看了片刻,只觉得她胸前一块地方的皮肤,颜色似乎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但光线太暗,瞧不仔细。   炮仗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他妈的和个木桩子似得,手里拿个手电筒一直对着我的脑袋照,我忍不住说了句:“照哪儿呢?往这照……”   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正想圆一下场,脑袋上却被重重地拍了一把,本来刚缝好的伤口,被这么一拍,疼得的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女人冷笑了一下,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卷砂布,对着我的脑袋胡乱缠绕了几下,便走到了一旁。   我正想解释几句什么,炮仗却走了过来,还悄悄地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行啊,程大少没看出来,还是个风流人物,只是,这娘们儿虽说看起来和你们学校里那些纯情妹子不一样,但你也不能这样直接打着手电筒盯着人家的胸看吧……”   “我、我他妈的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炮仗一脸贱兮兮的模样,笑了起来。   我知道和这小子解释也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对劲,胸上有块地方的颜色有问题。”   “我操,你不是看到那个叫什么晕来着?”   “滚蛋。”我对着他踹了一脚。   炮仗作势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容不变,看他的模样,我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而我自己又有些摸不准方才看到的是什么,或许是个纹身也说不准,我皱了皱眉,思索良久都没有头绪,对方又是个女人,这事还不能去确认,只能暂时抛开了。   过了一会儿,炮仗也不再拿这件事说笑,那女人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往我们这边看。   我抬眼瞅了瞅炮仗,只见他正用打火机烤那包被水浸湿的烟,便说道:“行了,烤也白烤,没用了,你实在想抽,一会儿陈子望他们过来,找他们要就是了。”   炮仗随手将烟丢了出去,回头朝我看了过来:“你说,老陈他们怎么还不过来,这都多久了,不会是跑岔了吧?”   被炮仗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会儿距离瘦猴离开,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按理说他们也该过来了。   当时我紧跟着瘦猴,炮仗紧跟着我,我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个女人,一直都和陈子望他们在一起,或许她知道些什么,我本想问问,但经过之前的尴尬,又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便对炮仗使了一个眼色。   我们两个从小光屁股长大的,虽说最近这几年不在一起了,但儿时的默契还是在的,看到我的颜色,他顿时心理神会,走到了那女人的身旁:“嗨,妹子。”   女人抬头瞅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那个,你觉得我兄弟怎样……”   听到炮仗这句话,我简直想一头撞死,谁他妈说儿时有默契,现在依旧有了,我心知要坏,便站了起来,果然,那女人斜眼瞅向了炮仗,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事?”   “别听他胡扯。”我深怕炮仗又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忙抢过了话头,“小美姑娘,是这样,之前你应该一直和陈先生他们在一起吧?”   女人没有说话,用怀疑的眼光瞅了瞅我,淡淡地点头。   “我是想问一下,之前我们一起跑过来的时候,你们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我不知道,当时他扶着老二跑的,估计是落在了后面……”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炮仗就笑喷了:“哈哈,这个老陈,还真他妈有情趣,逃命的时候,还扶着老二……”   我瞪了炮仗一眼,但被炮仗这句也是逗得差点笑出来,强忍着笑意,又说道:“你没有注意到他们有没有跟上来吗?”   这女人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句的语病,依旧是淡然的语气说道:“老二的腿伤了,他们两个跑不快很正常,至于有没有落下,后来我并没有注意。”说罢,她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我,似乎在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就闪到一边去吧。   本来这个女人和我们感觉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有了先前的尴尬,现在大家更没有什么话题了。   我尴尬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然后便走到了炮仗身旁又坐了下来,打算再等等看。   我们下到这古墓里,也有大半天了,这大半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其实身体的疲惫还好忍受,主要是在这里,精神也一直处在紧绷状态,这会儿稍一松弛,便感觉困的厉害,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断地打架,的睁都睁不开。   我扭头望向炮仗,只见他还很精神,便说道:“我眯一小会儿,你看着点,有事就喊我。”   “行。你先睡会儿吧,我还等着看老陈怎么扶着老二走过来呢,哈哈,我操……太他妈好笑……”   耳边听着炮仗的笑声,我感觉困意上涌,渐渐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的香甜,感觉好久都没有这样舒坦了,还做了个美梦,梦到我们已经走出了古墓,我回到了家里,我妈给我包了我最爱吃的萝卜馅饺子,煮了满满一锅,那味道真叫个香。   我低头正吃到一半,却感觉有人推我,让我离开餐桌,我没有理会,推的那个劲却越来越大,猛地便将我掀到了桌子底下,我心中不由得动了怒气,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炮仗正在焦急地喊我名字。   我睡意朦胧地问了句:“怎么了?”   “他妈的,那个女人跑了……”炮仗大声咒骂了起来。   “啥?什么跑了?”我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把咱们的水和吃的都拿走,跑了!”炮仗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说道。 第二十五章 影子   “跑了?什么意思?”   “我他妈知道她什么意思,这娘们儿,真他妈……”   听着炮仗骂骂咧咧,我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站了起来:“你不是看着吗?怎么会跑了?”   “我、我……”炮仗我了半天,这才嘟囔道,“我这不是一时也有些犯困,眯了一小会儿,一睁眼,人就不见了。”   “你睡的时候,不能叫醒我?”   “当时你也没睡多久,我寻思让你多睡一会儿,而且,那个娘们儿当时看起来挺精神,我也没想过她会拿了咱们的东西跑掉,再说,我估摸着眯个一两分钟就行……”   “一两分钟?你睡觉有多死你自己不知道?一两分钟够你睡吗?”我从他的手中将手电筒夺了过来,左右照了半晌,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忍不住又回过头来问道,“现在怎么办?对了,你的包那么沉,她能提的动吗?”   “她只拿走了水和吃的,其他东西没动。”炮仗顺手从一旁提起了包,在手里抖了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些,道:“咱们先别着急,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们睡了多久了?”   “咱们都没戴表,我的手机也不是防水的,早坏了。你的手机还能用吗?”炮仗摇摇头。   我苦笑了一下,别说我的手机也不是防水的,就算真是防水的,这会儿电池也早没电了,当时跟着炮仗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过会下古墓,丝毫没作准备。   现在,我们两个连个看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也无法确切的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走了多久。   不过,简单推算了一下,我感觉,过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因为我额头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的干掉,捏起来还有些发黏。   我沉思了一会儿,瞅了瞅周围的情况,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岩洞,洞内不算宽阔,这里只有两条道,一条是通往上方我们来的方向,另外一条是通往下方,不知是哪里。   “先不管她去了哪里,我们还是回去看看,我估计瘦猴和陈子望他们应该没有过来,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叫醒我们的。毕竟陈子望费了这么大的劲,把我骗过来,不可能就是为了把我们两个丢在这里。”   “我他妈脑子都乱了,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炮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   “那行,我们原路回去看看,如果找到陈子望他们,就好办了。”我心里也是没底,甚至有些害怕,但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人是很容易变得疯狂起来的。   以前我还对老爸的话有些怀疑,现在亲身体验过之后,才理解,盗墓这种事,真他妈不是正常人能干的。   我们两个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朝着来路行去。   路上炮仗口中依旧不断地咒骂着,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我都听得烦了。   “行了,别他妈骂了。就你这样,还敢自称什么炮爷?你他妈就是个炮仗,还是瞎火的炮仗。你要是小心些,能着道吗?那个女的也算是有些良心,还给咱们留个手电筒。要是把这个也带走了,咱们两个就得摸黑走了。”   我正说着话,突然炮仗“咦!”了一声。   我一抬头,不由得愣住了,前方居然没路了。我扭头看了看炮仗,炮仗也是一头雾水。   “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是从这里跑过来的吧?”   “我好像也记得是从这里,但当时太着急,还真没有仔细注意过。”炮仗挠了挠头。   我的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当时的情况的确太过混乱了点,这里的光线又不是很好,我们跑的时候,手电筒又乱晃一气,对来时的路,也只有一个大概的记忆,根本无法确定。   我和炮仗商量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   “是不是我们走错道了?”   “不可能。”我想了一下,就否定了这个推论,虽说刚开始跟着瘦猴跑的时候,路上的确有很多岔道,但我们返回来的时候,路上脸一个岔道都没出现,怎么可能走错。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炮仗伸手指了指前方的路。   我紧锁着眉头,实在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还是觉得好像没有走错,不过,又感觉有些不确定,兴许路上有岔道,我们因为手电筒的光源不足,给忽略掉了?   “我们回去看看。”   随后,我们两个人,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这次,我们路上小心了许多,一直留意着到底有没有岔道,但走了许久,都没看到什么岔道,一直走到之前我们睡觉的地方,两个人这次彻底懵逼了。   这回可与上回不同,我们是刻意留意过的。   “会不会,真的他妈的有鬼……”炮仗的额头上见汗了。   “别他妈瞎说。”我也是心跳加速,但这个时候,还是尽量地稳定自己的情绪。   “那你说……”   “我们之前进的那个全是棺材的房间你还记得吗?”   “你是意思是,这里的空气中,可能也有那东西?”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除了幻觉,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试试?”炮仗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我又点了点头。   随后,炮仗从包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对着前方的空气中开始晃了几下,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这里,并没有之前那种空气中爆裂的小东西。   我挠了挠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们换个地方再看看。”炮仗又连着挪了几次地方,都没有什么异状。   见他依旧不死心的模样,我轻轻摆手,道:“行了,别试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炮仗却没有听我的,还在那边试着,我又了一句,用手电筒对着他照了过去。   “别照,晃眼!”炮仗抬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正打算挪开手电筒,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又将手电筒照了过去,同时说了句:“炮仗,你把手举起来试试……”   “怎么了?”炮仗问了一句,但还是举起了手。   随着炮仗的动作变化,我感觉自己的头皮猛地绷紧了,因为,他的影子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出现变化…… 第二十六章 线索   我已经将手中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在了炮仗的影子上,按理说,光线从他右侧位置照过去的,他的影子应该出现在他的左面才对,事实上,的确在炮仗的左面,有着一道肥大的影子,但他身后那个影子,即便在手电筒的光线直射下,依旧未曾散去。   我心头震惊的厉害,此刻也顾不得研究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炮仗,你的影子。”   “影子怎么了?”炮仗问了一句,却望向了他的左侧。   “不、不是……是后面,后面……”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已近完全变了音调。   炮仗也听出了我的紧张,没有说话,急忙扭头朝着身后的影子看去,只瞅了一眼,便听到一声惊呼,“我操,这是什么?”   说着话,他顺手便将手中的打火机丢到了身后的影子上面。   那影子陡然散开了,以打火机为中心点,让出了一个直径约莫十多厘米的圆圈,炮仗急忙朝着我跑了过来。   “是虫子,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   “虫子?”听到炮仗的话,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便又提了起来,这里的虫子可与外面的虫子不一样,那“石鬼”脑袋里露出的虫子,此刻想起都让人心头发麻。   我忙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炮仗的身上,万幸并没有什么虫子。   外面两个走到打火机掉落的地方,距离近了些,我用手电筒又朝着那些虫子照了过去,不过,便是我检查炮仗身上的这会儿工夫,那些虫子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居然一条都没有留下。   我疑惑地瞅了炮仗一眼:“你看清楚了,的确是虫子?”   “这还能有错吗?不过,这些虫子很怪,他妈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很长,很黑,大概有米丝那么粗。”   米丝,就是直径一毫米左右的铁丝,因为它的横切面和熬粥的小米差不多大小,所以,我们一直都这样叫。   他这样一形容,我的脑子里便大概地有了一个形象,但怎么想,脑袋里对这种米丝粗细的黑色虫子也没有什么印象。   “我也没见过。咱们还先离开再说。”我思索了一下,便决定还赶紧走,先不说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种诡异的出现,诡异的消失,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了。   炮仗还想去拿他的打火机,被我拦住了,那块虫子待过的地方,我是不敢让他再过去的。   这里只有上下两条路,上去的路,我们走过,是一条死路,现在只能从下面走了,两人顺着下面的路继续前行,逐渐的前方出现了台阶,不过,这些台阶都很短,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的岩洞,应该与之前我所行的溶洞不同,溶洞是天然形成的,而这些岩洞却是人为挖出来的。   只是可能年代久远,之前我们又顾着逃命,并没有仔细注意这点。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还没有走到尽头,我越来越觉得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墓,怎么会耗费这么大的力气,挖这些岩洞。   陈子望说他们来找的是秦始皇手下一位将军的墓地,如果这真是那位将军的墓,那这位将军可真是够闲的,死了还要给自己造一处地下迷宫来玩耍。   对于我心头的疑惑,我自然是问了炮仗的。   但炮仗显然也不清楚,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斗,甚至感觉这里就不是一个斗,哪里有人这样给自己下葬的,墓葬讲究的是藏风纳水,福泽子孙,一般从外面看,都会是山清水秀之地。   就算有些墓地比较高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里面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炮仗用他那为数不多的风水知识来分析了半天,我听得有些发懵,也不之地他是不是胡诌,但总归两个人算是想到了一起,这里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古墓。   至于陈子望的话,我们本来也就半信半疑,此刻更是完全的不相信了。   只是,如果这里不是古墓,那又是什么?我们到底怎样才能走出去?对此,我两完全没有什么头绪。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顺着路继续走下去。   突然,炮仗低头捡起了一个东西,放到手电筒上照了照,道:“那个娘们儿是从这走了。”   “你确定?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塑料袋。   “我来的时候,带了半斤牛肉,就是用这个袋子装的,你闻闻,上面还有牛肉味呢。”炮仗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把打开了他的手:“要闻自己闻去。”说罢,用手电筒又朝着前方照了一下,前面依旧不见尽头。   便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沿途,又发现了一些食品包装袋,还有矿泉水瓶。   “这娘们儿真他妈会吃。”炮仗不断抱怨着。   不过,我们两个倒是安心了不少,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你说,这娘们儿到底去了哪里?看这个样子,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丢下咱们,你说是不是?”   “废话!”我看了炮仗一眼,“这就是你苦思冥想这么久,得出的答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是懒得动脑子,你脑子比我的好使,你分析分析。”   “现在分析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一条向上,一条向下,我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炮仗说道:“我们往前走走,要是看到那娘们儿留下的东西,就继续走,要是没看到,就回来再换路。”   我一想,这也是个办法,便选了那条向上的道,选择这条道,主要是我不想再往地下走了,总觉得这样一直往下走,说不定真他妈能走到地府去。   或许是我们运气好,这条向上的道,居然真的发现了那个女人留下的食品包装袋,这让不由得有些怀疑,我们两个到底睡了多久,那个女人竟然能吃这么多东西。   又走了几分分钟,前面的路不再向上,开始平坦起来,这种变化,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像是你的包。”炮仗突然喊了一句。   我也是心头一喜,那个女人当时拿东西的时候,炮仗的包太大,她带不走,就把我的包背走了。   看到了包,说明那个女人距离我们也不远了。   我急忙跑了过去,将包拿了起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傻眼了,里面居然是空的,这时炮仗也跑了过来。   就在他接近我的时候,我猛地感觉到脚下猛地下陷了一下,忙喊道:“别过来。”   但我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炮仗两步就来到了我的跟前。   就在他跑过来的同时,脚下陡然一沉,我心里大声咒骂着,两个人直接朝着下方摔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干柴   “轰!”耳畔的声响传入耳中的同时,我的后背也同时着地。这一下摔的着实够呛,疼得我咧了半天的嘴,都没喊出声来。   手电筒也被摔了出去,碰撞了几下,就不亮了,漆黑之中,我也不知道炮仗在哪里,缓过来一些,便急忙喊他,但根本就没有回应。   这里一点光源也没有,此刻抬头朝上面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望去,什么都看不见,睁着眼睛和瞎了完全没有区别。   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剩下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大声地喊着炮仗,却没有回应。   我开始害怕起来,这种恐惧,是自从进入古墓中,最为强烈的一次,之前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炮仗都在身旁,虽然有的时候,我感觉这混球就是上天派下来惩罚我的,让人恨的牙痒痒。   但有他在,心总会安定一些。   可是现在,炮仗生死不知,周围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在深入地下几十米的黑暗中,而且还是独自一人,这种感觉,简直就快要让我发疯了。   我开始四处摸索,炮仗和我是前后脚掉下来的,他没有理由就这样消失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小子身体中,摔的比我严重些,或许晕过去了,但也可能……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求能尽快找到他。   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地上有许多的干柴,堆积的十分厚实,我在周围摸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炮仗,心想他或许是砸进到干柴下方,被埋着了,便开始往下刨。   刨了一会儿,我便感觉不对了,因为这干柴中,不时会出现一些圆滚滚的东西,起先我没注意,后来忍不住抱起一个,一探究竟。   仔细一摸,猛然惊醒过来,吓得我直接就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   额头的汗水不断地渗出,那圆滚滚的东西,分明就是人的头骨,至于手中摸到的干柴,哪里是什么干柴,分明就是骨头。   弄明白了情况,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本来这种漆黑的孤寂环境,就十分的吓人,现在发现自己居然身下不知有多少白骨堆积,完全是在死人堆里,那种感觉更是没法形容了。   我努力的不让自己乱想,可是,总感觉身上好像有些地方发痒,总觉得身体周围,前后左右,都出现了一个个的人头,有男有女,朝着我围拢过来。   以前我是不信有什么鬼的,可是,这个时候,学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似乎都还给了老师,心里不住的发毛。   我感觉自己就要奔溃了。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是一声轻哼。   这声音传来,让我似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也顾不得身下都是白骨了。   果然,在那声音传来处,摸到了一个胖乎乎的人形物体,不用想,肯定是炮仗了。   我忙晃了晃他,高声喊道:“炮仗,炮仗,醒醒……”   “哎吆,我的个妈呀,这是哪儿?”炮仗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中,此刻,我显得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想哭,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还能出声啊?老子都以为你死了。”   “怎么这么黑,你等等啊……”炮仗说着,坐了起来,接着就听他开始摸什么东西,随后,一声轻响,眼前陡然一亮,炮仗点燃了打火机。   虽然打火机的光源很暗,但也让我安心了不少,此刻我只觉得这点光太他妈的可爱了。   “嘿嘿……”炮仗看着我笑了起来,“你之前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带这么多打火机吗?现在知道用场了吧?我和你说啊,有一次我下斗,那个时候就不懂这些,感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有手电筒就好了,还准备这些做什么,那次就是手电筒坏在斗里了,你是不知道,能看得见的尸体和看不见的吓人程度是不……我操……怎么这么多骨头……”   他说着,声调猛地一变,手中的打火机也掉了下去灭掉了,随后,他急忙又翻出了一个点燃了,对着周边照了照。   我这才看清楚,我们的确是处在一个尸堆上面,这里的尸体年代都已经很是久远,全都是白骨,不过,有些还是能够看出来历的,竟然是一些穿着日本军装的人。   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我多少心安了一些,的确入炮仗所言,能看见的尸体和看不见的,真是两个概念。   炮仗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说道:“他妈的,差点就交代了,咱们是怎么掉下来的?”他说着,朝着上方照了照。   一说起掉下来这件事,我就来气,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懒得说他,顺着他的视线朝上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距离上面少说也有十来米,如果不是掉在这些白骨上,我们就是不死,估计也得断个胳膊腿的。   后怕过后,发愁的事又来了,这里有这么多死人,说明很难上去,我们两个掉了下来,岂能有好?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咱们怎么上去?”   “总会有办法的。”炮仗揉了揉后脑,“他妈的,这死人骨头撞一下,还真他妈疼。”   我摇了摇头,这小子分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我跟他要了打火机,点燃了拿在手上开始四处看,想找一处能够攀爬地方,或者是通向外面的通道。   但结果很是让人失望,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岩石,修的很平整,想要爬上去,是不可能了,而且,地方不大,宽约莫三米多,长有十几米,是一个不是很规则的长方形,看起来就好像棺材的样子,一头大一头小。   在岩壁的下方位置,还有一些拳头大小的孔洞,打磨的十分的光滑,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我找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便喊炮仗,只见这小子正蹲在那边忙乎什么,走近了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电筒找到了,但手电筒显然已经坏掉,他正在捣鼓着修。   见我过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别着急,不就是十来米嘛,想上去,也不难,咱们就是凿,也能凿出几个爬的坑来,这是石头又不是钢板……”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里有这么多尸体,不可能这些人都是傻子,那些看不出年代的先不说,就是那些穿日本军装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这些人就是搭人梯,也应该能爬上去,怎么会死在这里。   这里肯定有什么其他致人死地的因素,我想了想,便将这些说给炮仗听。   炮仗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你说的那么邪乎。他们掉下来的时候,肯定这里还有机关,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机关肯定早坏了,没事的……”   炮仗的话,让我多少安心的一些,但心里依旧觉得有些不妥,这时,他猛地拍了几下手电筒,手电筒突然亮了。   炮仗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耳畔传来了阵阵“簌簌”声响,我听着就是一愣,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却发现,那声音正是从那些小孔洞里传出来的。   我的心头一怔,炮仗的脸色也猛地就是一变…… 第二十八章 怪虫   “啥声音?”炮仗望向了我。   “我、我怎么知道!”我示意他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孔洞看。   两人紧紧地盯着孔洞瞅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们两个的心也都提了起来。   炮仗把手电筒交给了我,从腰带上把别着的铁骨弹弓取了下来,两枚钢珠捏在手中,弹弓猛地拉紧了,对准了那孔洞。   我感觉自己拿着手电筒的手都有些发抖,手电筒射出的光线,落在孔洞之上,微微晃动着,我想要稳住,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没事,管他是什么,只要他敢出来,就弄死……”   炮仗的话,还没说完,那孔洞里便爬出了一个东西,这东西长得很怪,大概有小臂粗细,脑袋上拍着一排圆溜溜的眼睛,眼睛下面,是一张嘴,嘴张开的时候,居然如同花瓣绽放一般,朝着四周而开,露出了好几层尖利的牙齿。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咋然看见,猛地吓了一跳。   炮仗弹弓上的钢珠却已经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正中那东西的脑袋,这东西的强度,和他们外形吓人的程度并不成正比,钢珠打上去,顿时脑袋便炸开了。   绿色的汁液飞溅而出,四下散落。   我愣愣地瞅了两眼,又抬头看了看炮仗。   炮仗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他妈恶心,这是啥东西?你见过吗?”   我摇了摇头。   炮仗想要伸手去摸,我急忙拉住了他:“别乱碰,万一有毒呢。”   炮仗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从地上找了一把日本人留下的,一生了锈的刺刀,将那东西从孔洞里往外挑,挑出一尺多长,里面居然还有,炮仗干脆戴上手套,直接抓着往外拉。   全部拉出来之后,我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有些后怕,这东西的长度居然快接近三米了,而且,表皮上长满了黑色的毛,约莫有两厘米长,十分的硬,就和钢针一样。   “这玩意儿怎么看着像蛇?”   “你见过长毛的蛇?”我瞅着地上的东西,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应该是一种咱们没见过的虫子。”   “虫子?这么大个?”炮仗用脚踢了踢,那死掉的虫子,抬头说道,“你说,这东西吃人吗?”   我瞅了瞅周围的白骨,说道:“估计,吃人的吧。”   炮仗看到我的眼神,也看了看周围的白骨,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我操,这些小日本也真他妈没事干了,跑到这里喂虫子。”   “这里到底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我大骂了一声,用手电筒照了照上面,对炮仗说道,“别他妈看了,赶紧想办法上去,这里恐怕不止一条,这些日本人手里有枪都死在这了,就凭你的破弹弓,有个屁用。”   炮仗点了点头,我们两人便用刺刀开始在石头上抛坑,想要刨出一个踏脚的地方,好爬上去。   但我们低估了这石头的硬度,也高估了刺刀的强度,本来已经锈迹斑斑的刺刀,没刨几下,就断成了两节。   我们一连换了几把,依旧如此,根本就刨不动。   两人顿时傻眼了。   想象的好似很简单,可真的做起来,太难了,想要从这里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随后两人又试了各种方法依旧不行。   最后,我提议把这些骨头都堆起来,或许能够踩着爬上去。   炮仗二话不说,埋头就开始干活。   我却没有他那么自然,手里扒拉着死人骨头,总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不断地泛起,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可是,眼前也只有这么也一个可行的方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人正忙乎着,突然,那“簌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和炮仗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炮仗又将他的弹弓摸了出来,我也紧抱着手电筒,对准了声响传来的方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们都安稳了些许,准备着等那虫子一出来,就解决掉。   可是,这次却不同上此,就在我们准备好解决即将爬出来的虫子之时,其他地方,却也响起了“簌簌”声。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扭头看向了炮仗。   “我操!”炮仗骂了一声,一咬牙道,“先别管其他地方,弄死这个再说。”   眼下也只能如此,尽管心里十分的不安,但我不敢挪动手电筒去照别处,只能依旧紧对着这个孔洞。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条与先前那虫子一模一样的虫子爬了出来,炮仗一弹弓下去,虫子的脑袋也如上一次一眼,炸裂开来。   我们也顾不上去看,急忙又对准了另外一个孔洞。   就这样,连着打死了三条虫子之后,我们便忙不过来了,同时有十多个孔洞传出声响。   这一次,我们两个的脸色都发白起来。   “打不过来了,赶紧堆。”炮仗干脆将弹弓收了起来。   我也急忙把手电筒放到一旁,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手里抓的是不是人骨头了,没命地往一个地方丢去。   只求快一点堆高,好爬上去。   但越是着急,越感觉慌乱,越是堆不起来,那骨头刚刚堆到一半,便“哗啦”一声,散落了下来。   而那些虫子,却已经从孔洞露头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绝望了。   炮仗却猛地说了一句:“我操,这是啥?”   我忙朝他视线所在的放望去,只见,那块写了几个字,是刻在石头上的。   九女土……   上面刻了三个字,只是三个字从大到小,写的很怪,九字最大,女字偏小,土字更小,而且写的还靠上一些……   我瞅了一眼,见炮仗还在那里盯着这三个字看,便气不打一出来,骂道:“还不快点,都他妈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看这个。”   炮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答应了一声,便忙碌起来,两个人再次没命地堆骨头,可是手还是慢了一些,而且,这些骨头的数量也根本就不够堆到足以让我们爬到上方的程度。   但那些虫子,已经有几条爬了出来,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看着这些丑陋的怪物,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时堆起来的骨头又一次散了下来,更是连手电筒都埋了进去,我们的眼前一黑,我的心头顿时绝望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不对,对了!   炮仗点燃了打火机,同时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水壶来,这水壶是那女人留给我们唯一的一瓶水了,一路上我想喝一口,他都没给,我不知道他这时拿出来要做什么。   却听炮仗喊道:“你快找手电,我顶一下。”   这里太过黑暗,打火机的光亮根本无法满足我们的需要,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地方,对于那些虫子的动向,我们只能凭声音来判断。   手电筒的确十分的重要,我当即点头,也不说话,连忙往出刨手电筒。   炮仗那边大声咒骂着,似乎是给自己壮胆,但那些虫子的爬行声,却是越来越近,突然,炮仗猛地喊了一声,我的眼前骤然一亮,我急忙回头,却见炮仗正拿着水壶对着前方的虫子泼。   没泼一下,火苗便骤然长高一些。   我顿时明白了炮仗为什么不让我喝了,这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汽油。   此刻已经有两条虫子被点燃了。   这虫子似乎不会叫,但身体翻滚之下,蹭得周围的白骨都燃起了火,另一条略微粗壮一些的虫子,更是身体乱甩,地上已个燃烧的头骨被摔飞了起来。   从我的头顶“嗖!”的一下就飞了过去,惊出了我一身冷汗,这东西太他妈吓人了,如果不是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便光是刚才从我头顶飞过去的那个着火的骷髅,估计都能把我吓晕过去。   我整个人呆了一下,炮仗却喊了起来:“我的程大少,您老他妈的倒是快点啊。”   我急忙又低头去挖手电筒。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两个可能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图死挣扎,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就是把手电筒找回来,照亮了周围,又能怎么样?这些虫子明显是不怕光的,最后还不是给他做了点心。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现了一瞬,便被我抛开了,人在这个时候,总是要做些什么的,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或许是还有一丝侥幸,亦或许只是用这种无畏的举动来压下心中的恐惧。   总之,我的手没有停下,还在没命地刨着眼前的白骨。   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被断骨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和刺痛,让我多少清醒了一些。   终于,手电筒的光亮穿透了覆盖在它上方为数不多的骨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心中一喜,急忙加快了速度。   覆盖在手电筒上最后一块骨头被我拿开了,我伸手朝着里面去探,正要将手电筒拿出来的时候,突然,炮仗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猛然碰了我一下。   我的手一滑,抓向手电筒的手,直接压了上去。   手电筒向里面一缩,竟然滚落了下去,不见踪影了,我的脸色一变,转头望向了炮仗,却见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一片乍白,几乎没了血色。   我忙问道:“怎么了?”   炮仗舔了舔嘴唇,笑了一下,平日里那贱兮兮的笑容不见了,此刻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程诺,表哥对不住你了!”   说着,他将水壶里的汽油,朝着我们周围泼了一圈,然后把打火机直接丢了出去,在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火圈,将那些虫子阻挡在了外面、   那些虫子隔着火圈,朝着我们这边抬起了上半身,好像是在凝视我们一般。   虽然我无法确定这些虫子的眼睛是否能够看得见东西,但这场面也着实有些骇人。   炮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只见他的手上扎了许多黑色的针,正是这些怪虫身上的黑毛。   他看了两眼,甚至没有去拔,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火的另一面,瞅着那些虫子,神情显得有些平静。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看他这个举动,就知道,他这是要等死了。   我的心头难受的厉害,不单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紧咬着牙,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抓住。   我努力地想着,但越是着急,越想不到,我使劲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了看周围那逐渐变小的火苗和跃跃欲试的虫子,转身又去刨那手电筒。   “别找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炮仗看了我一眼,长叹了一声,“这会儿有根烟就好了……”   “不对,不对……”我自语着,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对了,对了!”我急忙加快地手上的动作。   “啥不对,对了?你不会是……”   听着炮仗的话,我也来不及解释,只说了一句:“刚才手电筒好像是掉下去的,那说明下面是空的……”   炮仗一听,双眼一亮,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下面有……呸!”他说了半句,便猛地唾了一口唾沫,和我一起刨起白骨来。   很快,骨头便被我们刨开了,下面露出了已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去的洞口。   我和炮仗对望一眼,同时面露喜色。   现在我们也顾不得研究这个洞是干什么用的,能离开这鬼地方,比什么都强,即便洞里是刀山火海,那也是过去之后的事,总比现在就喂虫子好。   “你先下去。”炮仗说着,推了我一把。   我也没有推迟,这个时候,并不是谦让的好时机,我直接就钻进了洞里。   进到里面,爬了约莫两三米之后,略微宽敞了一些,我可以蹲起来了。   我忙回头去找炮仗,顺着洞口看去,却见,在这么惊险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没忘记他的包,这会儿正把包往腿上绑。   我看他这样,忍不住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东西扔了就行了……”   炮仗没有说话,绑好了之后,直接一头冲了进来,随着他的进入,我接着外面已经很是微弱的火光看到那些虫子已经朝着洞口扑了过来,便急忙伸手去拽他,将他拖着,硬往里面拽。   在炮仗的身后,我已经听到了虫子碰撞背包的声响,心中顿时又有些发寒,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被那些虫子追上,死的估计比在外面还要难看。 第三十章 抬棺   “快点,堵住堵住……”炮仗焦急地喊着。   此刻,洞口已经被那背包遮挡,外面照射进来的火光已经十分的微弱,我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不过,还是听了炮仗的话,借着微弱的火光,却摁那背包。   只感觉背包上,一阵阵巨大的碰撞力不断传来,撞得我的手腕手掌发麻,手腕发疼。   炮仗在我身后不断地打着打火机,我也不知道他打着了几个,随着洞内渐渐明亮,我终于看清楚了炮仗的模样。   此时,他正爬在洞内,因为前面一截和我们此刻身处的位置大小有区别,洞的底部也有一尺度高的落差,所以,炮仗的姿势十分的怪异。   撅着个大屁股,脑袋朝下,手里还抓着几个打火机,脑袋旁边已经放了一圈各色打火机,亮着的有四五个,剩下的那些没着的,被他随意丢弃着。   或许是因为脑袋朝下的原因,他的脸被憋的通红。   若是平日里,我必然要取笑他一番,但此刻我也无暇欣赏,急忙喊道:“快过来帮忙,我快堵不住了。”   这洞并不大,虽然打火机的光源微弱,却也够用了。   炮仗听到我的话,将手里还抓着的打火机顺手丢下,转了个身,解开了脚上绑着的绳子,屁股往下一挪,想要过来帮忙,但他还是高估了这洞的容量,本来地方就小,哪里能让他这么个大胖子随意施展。   便是这简单的动作,便几乎将洞内占了大半,我被他的屁股一幢,脚下不稳,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抵在背包上的手也是一松,一条虫子猛地撞开背包,朝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我操……”我大骂了一声,急忙又爬过去堵那洞口。   但炮仗的速度比我要更快,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的高度站不起来人,结果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洞顶。   他“嗷”的一声痛呼,抱着脑袋就蹲在了那里。   我完全傻眼了,有这两下耽搁,再想堵住洞口便困难起来,但我依旧硬着头皮堵了上去,只是,那虫子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我还没有碰着背包,那虫子便已经冲了过来,张开那丑陋的大嘴,朝着我的脸上咬了下来。   我一咬牙,一把抓住了虫子的脑袋,只觉得的手掌一阵刺痛,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   如此一来,虫子再无阻力,猛地一口咬在了我的肩头。   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这下绝对完了,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喂虫子,也不知道许多年之后,会不会有另外一批人进来,如果依旧是盗墓贼的话,估计也会如我和炮仗一样,对这里的白骨见怪不怪,用我们的骨头来做武器吧。   如果是考古的或许会好点,不过,很可能尸体也会被摆出去展览。   人都说,一个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起这一生所有的经历,但我此刻脑子里却是在胡乱幻想。   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出现,那虫子刚刚碰到我的肩头,便好像见鬼一般,骤然缩了回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就连原本想要从背包缝隙中钻过来的虫子,也都纷纷缩走,失去了踪影。   那背包上也没了虫子碰撞的动静。   我愣愣地瞅着眼前突来的变化,有些纳闷,炮仗这时也抬起了头,看到了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操,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小时候总说你骨骼清奇,我还以为是疼孙子呢,难道说,你还真有成为高手的潜质?”   “你他妈的胡扯什么?”我被他的话惊醒了过来,脑门上不断地出汗,一阵阵后怕袭来,后脊背凉飕飕的,好像突然蹿入一股凉风一般。   我抹了一把汗,看了看自己的肩头,又瞅了瞅炮仗,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炮仗那浑话,完全是胡扯,我从来没记得我爷爷对我说过什么骨骼清奇的话。   而且,我爷爷虽然识几个字,也懂得不少风水学说,但他本身是个泥腿子出身,没受过正规教育,文化程度有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绝对是炮仗从哪部电影里学的,我也无心去和他争论这个,但刚才那一幕,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着炮仗问道。   “我哪里知道。”炮仗摇了摇头,“或许是你身上流着老爷子的血的缘故?咱家那老爷子,在这倒斗的行当里,可是这个……”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道,“兴许就有些什么不同的血脉。”   “如果我有的话,你能没有?”   “这不一样,你是亲孙子,我是外孙子,孙子和孙子差远了……”   “别他们扯淡了,赶紧走。”我想不明白,便不打算再想,这地方,还是越早离开越好,鬼知道那虫子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如果它们杀一个回马枪过来,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我的话,炮仗也不再吱声,伸手去拽他的背包。   “你他妈是不是傻?现在还管这个?”我看到他的动作,便猛然来了火气,这包就算再重要,能重要得过命?虽然看起来那些虫子都走了,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万一将背包揪出来,后面扑出几条那种怪虫,哭都没地方哭去。   炮仗见我的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满是遗憾地松开了手,随后,我们两个人便顺着这洞开始往里面爬去。   这洞看起来像是慌乱中挖出来的,很不规则,七拐八拐的,遇到石头,便会转弯,我们在里面七绕八绕,一会儿下,一会儿上,不过,好在手电筒找到了,光源倒是又充足了起来。   爬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前方出现了洞口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墓室,里面有一居被打开了的棺材,棺材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碎骨。   炮仗瞅了瞅,说道:“应该是同行干的。”   “谁他妈和你是同行?”我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回头瞅了瞅我们爬出来的洞口,道:“高人呐,这里窑子挖的,要是让我来挖,估计就得被困死在这地下了。”   “行了,别扯淡了。赶紧的,把那棺材抬过来,把这里堵上。”我对炮仗说道。   炮仗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抬那棺材,这棺材完全是用石头做成的,重的厉害,我们两个人抬,都抬不起来,得挪着走,好不容易挪过去,正要将那洞口堵住,炮仗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我说道:“咦!不对啊…… 第三十一章 娘们儿   “怎么了?”我正努力地挪着石棺,炮仗这么突然一松手,差点挤到我的脚。   “你说那个前辈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挖这个里窑子?”炮仗突然问道。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那些虫子啊。”   “既然是因为虫子,那你说,他为什么出来之后,不把这里窑子给堵上,怕虫子跟不过来吗?”   “你看这棺材这么重,他一个人……”我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棺材重不重其实与堵不堵这里窑子并没有直接关联。   我们之所以用这棺材堵,是因为一眼看过去,就这玩意儿最为合适,但并不是说,就只能用他堵。   我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抬头问炮仗:“你说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寻思,你的脑子比我好用,这才问你的。”   “滚蛋。”我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呢,弄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来,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堵不堵和你有关系吗?真是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你是闲得吧?赶紧干活,妈的,老子手的疼的要命,居然听你说这个。”   被我一顿骂,炮仗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扎着的黑毛,不再说话,两个人费了大半天力气,才把石棺堵在了洞口。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手电筒放到棺材上照明,开始揪手上被扎的黑毛。   这黑毛就好像钢丝似得,能够掰弯,但一松手,就又弹了回去,扎在手上疼的厉害。将黑毛全部拔掉之后,被扎的地方都肿起了一个个小红疙瘩。   看这模样,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黑毛上肯定是有毒的,至于毒性强不强就不知道了。现在也无法顾忌这些,我自动的抛之脑后了,甚至也懒得对炮仗提,只是,手上的这些红疙瘩并不安分。   黑毛虽然拔走了,但那红疙瘩却依旧疼的厉害,就好像有人不断地用针往红疙瘩所在的皮肉上一下一下的刺一般。   我瞅着自己的手,对这红疙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摇着头叹了口气。   炮仗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掏出了几个打火机,说道:“现在什么都没了,想找瓶水洗一下手都没有。真希望那娘们儿喝水的时候,喝错了,灌一瓶汽油进去,老子好点了她,让她从里到外热乎热乎……”   “行了,别骂了,有用吗?有这力气,你还不如歇一会儿。对了,你那包里的水壶都装的是汽油吗?”   “不是,也就几瓶。”   “装这玩意儿做什么?”   “做什么?用处大了,那会儿你又不是没见着,不是那一壶汽油顶着,咱两能活到现在?”   “你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能遇到虫子?”   我这么一问,炮仗激动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以前下斗给惊着了,就怕没东西照明,这才准备了,本来是打算用来点个火把什么的,哪里知道会在那死人堆里派上用场。如果我知道要来这种鬼地方,我他妈还拉你来?陈子望这个王八蛋,当初和我说就是下斗,谁知道他妈的会是这种地方。还说要用咱家的猫,现在猫都丢了,用鬼去吧。”   “行了。”我懒得听他发牢骚,站了起来,“还是赶紧找出口,没有吃的,没有水,你就省点口水吧,再找不出去,咱两都得饿死。”   炮仗跟着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两个人顺着墓室往前面走了过去。   从门口走出去,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回头看了炮仗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这里看起来以前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古墓,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损毁了大半。   按照炮仗的话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前应该是一个后殿,现在就剩下一半了,另外一半本来应该是墓室的地方,现在被一块巨大的岩壁所代替了。   岩壁的周围还有裂缝,我们爬过去看了看,也不出另外一半是上去了,还是下去了。   估摸着,这里应该发生过一次不小的地震,才会导致眼前的情况发生。   我的心头又是一凉,也不知道这地震的时间和我们爬过来的那个里窑子的时间,哪个早些。   如果是里窑子更早,那么,就算是当初挖里窑子的那个人从这里找到的出口,估计也已经被毁掉了,我们想要顺着他出去的路找出去,怕是难了。   我看着岩壁发了会儿呆,扭头去看炮仗,却发现这小子居然不见了,我心下一惊,刚才他还好端端地站在我的身旁,和我说着话,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没人了呢?   我急忙四下去找,这所谓的半个后殿并不是很大,手电筒照过去,一眼就看个通透,并没有炮仗的人影。   我急忙朝前面跑了过去,在那边有一道石门,当初应该是封死的,但是现在已经倒了下来。   炮仗估计是不会回我们出来的那个墓室的,唯一个可能,就是他跑到了前面去了。   我急忙跑了过来,瞅了一眼,却没有发现炮仗,正想张口去喊,突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大吃一惊,抬起手电筒就想砸过去。   却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打,是我,赶紧把手电灭了。”   我一听正是炮仗的声音,与此同时,他捂在我嘴上的手也松开了,我并没有灭手电筒,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小声点。”炮仗说着,从我的手里把手电筒抢了过去,直接关掉了。   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拉着我朝着前面靠了过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又弄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心头一阵烦躁。   不过,还是跟着他挪了过去。   将头探出那道门,我这才发现,这门里的空间,居然比我们所在的半个后殿要大伤上许多,十分的空旷,但因为光线的原因,并不能看的真切,而在左侧的位置,有一道不知多高的岩壁,在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道台阶,弯曲着通向了上方,而此刻,那台阶上便有一个人正在行走。   那人手里提着手电筒,背上背着一个包,因为手电筒是向着前方照的,因此,这人所在的位置有些暗,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不过,炮仗的声音却提醒了我:“你看,是不是那个娘们儿?”   听他一说,我急忙又仔细瞅了瞅,虽然依旧看不清楚,不过,看身形还真是挺像的,我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炮仗没有反应,这才想到,他看不到我的动作,便轻声说道:“看起来应该是,咱们还待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别急,你往那娘们儿的头顶看。”   “看什么啊?”我瞅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看仔细点,是不是有一个东西在动。”   炮仗这么一说,我急忙又仔细的瞅了瞅,好像真有个什么东西,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玩大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差点就惊呼出声。只见在那女人头顶上方约莫一人高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影子在缓慢地移动,速度不快,又隐藏在黑暗之中,若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但它却紧紧地跟着那女人,没有丝毫拉下,而且,它好似正在缓慢地往下移动,如同一个老谋深算的猎人在悄然靠近自己的猎物一般。   炮仗听到我的话,顿了一下,才说道:“看不太清楚,不过,总觉得和之前追咱们的那虫子有点像,只是个头大了些。”   我一听炮仗说完,心中也觉得就是这东西,只是我们当时对付那些虫子的时候,总感觉它们只是凭借本能行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高的智商,懂得捕猎。   当即,我便从炮仗的手里取过了手电筒,正想打开,炮仗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提醒她一下。”   “提醒个屁。”炮仗将手电筒又抢了回去,“这娘们儿是怎么对咱们的?肚子还饿着,嗓子还干着,你就忘了?活该她被虫子吃,等虫子吃饱走了,咱们再过去取咱们的包就是了。她的死活,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一条人命!”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人命?”炮仗轻嗤了一声,“这会儿除了咱俩的命,别人的命都特么不值钱,如果换了咱俩被虫子盯上,那女人绝逼不管,你信不信?咱就别做那个圣母了……”   “这他妈的是圣母不圣母的事吗?”尽管黑暗中,我看不清楚炮仗的脸,但依旧能够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比如是满脸的不屑,我和炮仗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来往,可两人是表兄弟,又从小一起长大,我自认对他还是了解的,却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工夫,他居然能变得对人的生死都置之不理。   “我说程大少,你听我一次行不行,有些事,你没经历过,根本就不明白,在外面和这里面,完全是两码事,再说,这女人这么歹毒,你觉得她会是好人?再说,你提醒一下,又能怎么样?说不定直接就惊动了那虫子,反而害了她。”   炮仗说到这里,还没等我说话,就又抢着说道,“你可别说,让咱们过去帮她,那虫子的厉害你也见识到了,几条小的咱们都差点当了点心,这个这么打一条,咱们过去,指定是送死。而且,咱们如果去帮她,她他妈的肯定丢下咱俩个跑,你信不?”   炮仗这话,我倒是相信,那个女人之前出卖过我们一次,这次肯定也不会好心,我伸手揉了揉眉心,又抬眼朝着那女人头顶看去。   那东西距离她已经不足一人高了,就在我和炮仗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又往下挪了两尺左右的距离。   炮仗还在哪里叨逼叨,叨逼叨,叨个没完,一副想要用他老练的经验来感化教育我这个纯洁的少年模样。   我忍不住说了句:“你他妈知道怎么出去吗?那个女人既然能把我们俩丢下,自己走,肯定知道些什么,要是她喂了虫子,你问谁去?陈子望吗?他在哪儿呢?”   我说完这句话,炮仗半天没有说话,我顺手从他的手中把手电筒夺了过来,打开了便走了进去,对着那女人上方猛地照了过去。   那虫子似乎并非如我们之前预想的那样,眼睛只是摆设,虽然不清楚,它是否能够看到东西,但显然是能够感光的,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它的身上,它骤然一缩,停了下来,不过,随后便猛地朝着那个女人扑了下去。   我心下一惊,看来让炮仗说准了,我这样一照,果然惊动了它,让它提前发动了攻击。   而那个女人起先被我突然一照,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兴许是虫子缩身体的时候,让她听到了上方的动静,马上就抬头朝上面看去。   在她抬头的瞬间,也正是虫子扑下来的时候。   有了手电筒的光亮,那虫子的模样,我总算是看清楚了,这虫子果然就是我们遇到的那种虫子,只是,模样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这虫子不单身上布满黑毛,而且似乎还有一些鳞片,手电筒照上去,居然会反光,而且,它的脑袋上,还有两根尖尖的利角,笔直向前,便如同安插了两把锋利的匕首一般。   它在扑向那女人的同时,张开了嘴,那呈多瓣分开的嘴,里鸡排尖利的牙齿,十分的骇人。   我心想,这女人算是完了。   炮仗我也拉住了我的胳膊,似乎随时准备着离开。   但出乎我们预料的是,那女人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快,身子猛地向后一倒,身体弯曲成了拱形,脚一收,一个后翻,居然顷刻间便挪了几个台阶下去,而且还完美地避开了虫子的致命一击。   这让我和炮仗都有些惊讶,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是一副十分斯文的模样,从见到她,她便捧着一个笔记本,和我们学校里的女学霸倒是有的一拼。   哪里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但让我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这女人在后翻起身的同时,竟然从小腿处取出了一把匕首,迎着那虫子冲了过去。   “他妈的,这娘们儿绝对是疯了。”炮仗骂了一句,并没有如何动作。   我这里也有些着急,感觉这女人就是在找死,但让我们意外的是,这女人的灵活还在我们预料之外,她竟然与虫子缠斗在了一处,手中的匕首,也成功地伤到了那怪虫。   体长约莫有七八米,身体直径也快赶上人的大腿的虫子,竟然没能伤到她。   不过,她对这怪虫的伤害,也是有限,这虫子身上的鳞片十分的坚硬,匕首根本就刺不破,怪虫身上被刺伤的地方,大多都是腹部,显然是不会致命的。   看着这女人与怪虫缠斗,我有些着急,炮仗松开了抓在我手腕上的手,直接摸出了弹弓,对我点了点头。   两人便匆匆地摸了过去。   来到距离那女人和怪虫约莫十几米的距离,炮仗示意我停下,找了一处有掩体的地方,让我抓好手电筒,随后,他就拉开了弹弓。   这时那女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了,与怪虫的缠斗,已经是单方面的躲避,良久没有再进攻。   眼见这样下去,这女人被怪虫吃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炮仗却猛地松开了捏着钢珠的手。   钢珠骤然射了出去,正中那怪虫的眼睛。   “啪!”   绿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怪虫扑向那女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身体一滞,那女人猛地跳了上去,匕首顺着被炮仗打伤的那支眼睛就插了进去。   她的动作十分干练,匕首刺中之后,便猛然后退,但依旧慢了几分,那虫子吃痛,翻滚着身体,后半截身体更是乱甩着,直接便打在了她的腰上,将她甩飞了出去。   她所处的台阶位置,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十多米,这样被甩飞下来,落地的时候,很重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之后,便没了动静。   “我看,八成是死了……”炮仗抹了一把好说道。   “过去看看。”我使劲地揉了揉头皮,正想去看看那女人的情况如何,炮仗却一把揪住了我,“那东西还没死呢。”   伴着他的话音,那虫子居然朝着我们两人扑了过来,我顿时便感觉脑袋发懵,这次可玩大了…… 第三十三章 惊恐   “我操!快走。”炮仗拉着我就往回跑。   我也不敢停留,两个人顺着原路返了回去,那怪虫紧追着,但显然它伤的很重,一路上跌跌撞撞,说过之处,也不知蹭掉了多少身上的黑毛,绿色的液体也洒的满地都是。   我们实在是低估了虫类的生命力,如果是一般的动物,受了这种伤,恐怕早就死了,但这东西,却依旧紧追着我们,生命迹象异常的顽强。   我和炮仗两个人跑的和没命的跑,但这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往那台阶通道的方向,已经被虫子堵死,我们能走的地方,只有来时的那个后殿和那间小墓室。   但这两个地方,又没有能够挡住这怪虫的东西。   此刻我已经和炮仗跑到了后殿,那怪虫也追到了后殿的石门前,只是他的方向感似乎已经变得很差,那后殿门约莫有两三米宽,原先装在上门的石头门倒下的时候,堵住了一部分,但至少也有一米五左右,足够这怪虫进来的。   但这怪虫一连几次都装在了墙面上,撞得后殿上方有不少尘土落下,惊得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炮仗比我好一些,拉着我朝那小墓室跑。   两个人刚冲进来,他就跑过去搬那石棺,一个人搬了几下,都没有搬开,扭过头对着我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我正想过去帮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忙道:“搬什么?搬开了,你进去,还能堵上吗?进去了,还不是等着喂虫子?”   “那他妈怎么办?”炮仗也是急了。   我用手电筒对着后殿门口那边照了一下,一咬牙道:“跟我过来。”说吧,拉着炮仗又往后殿跑去。   “我操,你这是要去哪儿?”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的。”我也来不及解释,揪着炮仗就往前跑。   炮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过,并未坚持,跟着我跑了过来。   两人来到后殿岩壁旁边,我用手电筒朝着岩壁和地面的缝隙照了照,这里的宽度足够一个人下去,便招呼炮仗往下面钻。   炮仗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这样下去,就算不摔死,那虫子能有我粗吗?它跟着下来怎么办?”   “我看过了,那虫子的脑袋小,身子比你粗多了,赶紧的,别废话了。”我说完,不再理他,将手电筒咬在嘴里,便朝着下面爬了下去。   炮仗骂了一声娘,也跟着我往下爬,这裂缝也不知道有多深,下到里面,感觉到从下面有阵阵冷风往上蹿,吹得身体都有些发冷。   我用后背低着身后的岩壁,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着,这岩缝不够宽,对我来说倒是正好,但对炮仗来说,却有些显得小了,他明显施展不开,下来的速度更加的慢。   没过多久,他就喘了起来:“我的个亲妈,这他妈的简直就是要人命。”   “别出声。”我嘴里咬着手电筒,说话不太清楚,但还是低声地说了一句。   这时上方那虫子似乎在找我们,到处乱撞,声音传入耳中,让人心惊。   炮仗或许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也或许是怕惊动上面的虫子,终于闭上了嘴,就连喘气声,也小了许多。   我调整了一下手电筒,将光源对准了下方,低头看了一眼,下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这样瞅着,便觉得额头冒汗,这要是掉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没落地就饿死了。   我甩了甩脑袋,不再乱想,也不敢再往下看,急忙又往下挪了挪身体。   炮仗那边也慢慢地挪动着,上方那虫子给我们的压力,倒是让我们对于这裂缝的恐惧小了许多。   就这样,也不知道撑了多久,我感觉直接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双腿也有些发抖,就要支撑不住了。   扭头再看炮仗,他的额头一直冒汗,脸憋得通红,胳膊一直在颤抖,带动着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下去,他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我听了一会儿,感觉上面没了动静,轻声对炮仗说道:“那东西应该死了,我们上去看看。”   炮仗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开始往上挪。   这岩壁并非是光滑的,裂开的时候,凹凸不平,这样上去的时候,反而比下来的时候要容易一些,至少直接的脚该落到什么位置,可以看得到,不用像下来的时候那样,挪着试探。   又爬了良久,终于爬了上来,至少脑袋探出去,已经能够看到上面了。   但我还是不敢一下子出去,慢慢地将头探了上去,结果,上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挪了挪地方,让自己可以单手撑住,随后,另一只手从嘴上取下了手电筒。   探出去一照,猛地吓了一跳,差点就掉下了岩缝,那虫子的脑袋居然就在我的眼前,正张大了嘴,朝我咬来。   我急忙将头又缩了回来。   那虫子的脑袋直接咬在了我身后的岩壁上,撞出了一声巨响,一些碎石头和虫子的牙齿混着绿色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脑袋上,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我差点就吐了出来,急忙招呼炮仗快点再下去。   但是炮仗的手臂已经颤抖的厉害,根本就挪动不了。   我心下大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虫子却又扑了过来,这一次,已经学乖了,脑袋直接就探了下来。   我赶忙往下挪着,这虫子似乎认定了我,也没有理会距离我不远的炮仗,开始一直追着我。   我心里大骂,但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往下躲。   眼看着自己下移的速度就要跟不上虫子了,我赶忙往侧面挪动,那虫子却没有收住,直接朝着下方扑了下去。   虫子的身体几乎是挨着我的身体掉落下去的,带动起来的风,吹得的我的衣服不断的作响。   看着那虫子掉下去,我的心也是一松,朝着下方瞅了一眼,那虫子不断地碰撞着岩壁,却一直都没有见底的迹象,直到超出手电筒的照明范围,再也看不见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要爬上去,却发现,直接的手脚无力,已经根本无法支撑住身体了…… 第三十四章 接骨   我紧要着牙,歇了一会儿,想要再试试爬上去,一抬手,才发现左侧的胳膊疼的厉害,抬起手电筒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居然被划开了一道十多厘米的口子,血已经顺着手臂流到了指尖,正在一滴滴地往下掉。   “程诺,你没事吧?”   炮仗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我没事……”我回了一句,却感觉自己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中紧抓的手电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胳膊差点没了,这东西倒是没丢。   或许就像炮仗说的那样,我此刻对于这地下的黑暗已经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对于光源的珍惜,也成了本能了吧。   不过,手电筒的塑料外壳,已经被碰的不成了模样,有些地方都出现了裂缝,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电筒咬到了嘴里,又试着爬了一下,双腿颤抖的厉害,根本就无法上去。   我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绝望,没想到,没死在那怪虫的嘴下,现在倒是要掉下去陪它作伴了。   我知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了,浑身的疲惫不断上涌,肌肉已经开始无力,似乎都绷不住关节,膝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弯曲。   若不是求生的本能和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我咬紧牙关坚持着,恐怕早就掉下去了。   就在我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一条绳子,却突然垂了下来,绳子的尾巴,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动着。   我抬头朝着上面瞅了瞅,只见炮仗正对着我招手,同时喊道:“绑到腰上,我拉你上来。”   我这才发现,这条绳子有些眼熟,正是当初我们两个用衣服搓的那条,也不知道炮仗放到了那里,居然一直带到了现在。   我现在有些理解炮仗为什么对他那背包那般的珍惜了,在这种地方,果然没有没用的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些之前被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就会救你一命。   我试着用绳子往直接的腰上绑,但绳子太短,根本就够不着。   炮仗还在上面喊着,我感觉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又过了片刻,炮仗好似弄清楚了我这里的情况,开始往下爬,同时绳子又垂下来一截。   看到了希望,我硬着着把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随后,炮仗开始往上拽我。   尽管这小子的力气很大,打这狭小的裂缝,显然不够他施展的,因此,他拽的很是吃力,在上面不住地骂娘。   我此刻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有些淡薄,也不知过了多久,炮仗终于爬了上来,大屁股坐在岩壁沿上,双手并用,开始拉绳子。   我感觉身体上升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没过多久,我就被拽了上去。   我刚一落地,炮仗便仰面躺了下去,大口地喘着气。   我挨着他躺着。   两个人这会儿都不曾挪动一下,我感觉,现在就是再有一条那种怪虫扑来,我也不想再动弹了。   就这样,躺了约莫有大半个小时,我才感觉好了一些,但脑袋却有些犯迷糊,想睡觉,我急忙甩了甩头,用手电筒照了照炮仗,却发现这小子已经有了打鼾的前奏了。   在这种地方,一觉睡过去,鬼知道还能不能醒来,万一真的再来一条那样的虫子怎么办?我急忙推了推他。   炮仗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我的手。   “喂,别他吗睡了,也不看是什么地方。”挪动身体,使得我的胳膊又疼了起来,疼痛反而让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困意也减去了不少。   我抬脚在炮仗的身上踹了几下,这小子才一脸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只是,显得还是有些发懵,顿了一会儿,这才好了点。   “我操,妈的,差点睡着。”   “你已经睡着了好吧?别扯淡了,走,到里面看看去。”我伸手让炮仗扶了一把,两个人便朝着先前怪虫出现的那边走去。   出了后殿的门,便看到在那台阶下方,有手电筒的亮光。   我记得之前那怪虫追我们的时候,那女人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已经灭掉了,怎么会又亮起来?难道那女人没死?   我和炮仗对望了一眼,急忙加快脚步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行去。   走近了些,终于看清楚了,那女人的确没死,但是,好像受了伤,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拿起手电筒对着我俩照了一下。   我们的手电筒我已经交给了炮仗,炮仗在看到这边有亮光之后,便将手电筒关了,此刻见那女人对着我们照,他也直接打开了手电筒,对着那女人照了过去。   那女人看清楚是我们两个,瞅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同时把手电筒也收了回去,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炮仗的手电筒并未收回,依旧对着那女人照着。   我们两个来到近前,那女人好似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头也不抬,正撩在往起撩自己的裤腿。   她的额头上磕出了一个口子,半边脸都是血,却也没有去管,看模样,应该是摔晕了,也是刚醒来没多久。   看着她撩了半天才将裤腿给撩起来,我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腿上,一眼瞅过去,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女人的腿上的口子比我胳膊上的还长,白森森的腿骨居然从那道口子上扎了出来。   我看着都感觉疼,她却一声都不啃,只是脸色变得白了几分。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更加的吃惊,这女人居然抓着自己的腿,想要将那骨头塞进去,把断骨的位置复原。   她紧要着嘴唇,连着试了几次,嘴唇都开始流血了,却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更加的惨白起来,而腿骨松动了几次,却都未能恢复原位。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说了一句:“要不我帮你?”   那女人瞅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将目光投向了炮仗,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我,这个时候,我也不与他计较这些,转头看向了炮仗。   炮仗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淡淡地说一句:“我可不会接骨,弄坏了别怨我。”   那女人又看了看炮仗,最后点了点头,随即,炮仗就蹲了下去,抓起了她的腿,问道:“怎么弄?”   那女人终于开了口,简单地对着炮仗说了几句,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对我说道:“帮我抱着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蹲了下去,将她的腿扶了起来,但第一次碰女人的大腿,我还有些不自在。   炮仗直接就喊了起来:“干嘛呢?调情呢?抱紧点,别让她动弹,一会儿她乱动,再折一块,可不怨我。”   我点了点头,用力地抱紧了她的腿,回头瞅了那女人一眼,只见此刻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将沾染上的鲜血衬托的更加鲜红,眼帘低垂着,手搂着我的腰,显得十分的柔弱。   单看她现在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之前的重重举动。   这样近看之下,我竟然发现这女人其实长得很漂亮,便是此刻她如此的狼狈,却依旧十分的养眼。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听到“咔擦!”一声轻响,那女人的身子猛地绷紧了起来,而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第三十五章 谎言?真实?   我的痛呼,吓了炮仗一跳,他猛地转过头,望向了那女人,见那女人并无什么特别的举动,这才看向了我,说道:“我给她接骨,她还没叫,你鬼叫什么?”   说罢还拿起手电筒将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照了一遍,最后,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在了我的脸上,强光刺得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我抬手挡了一下骂道:“赶紧拿开,你以为你想叫,她他妈的咬我。”   说完,我揉了揉发疼的肩膀,这女人还真够狠的,都出血了。   “得缝了一下。”那女人轻轻地推开了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好似刚才动的是别人的骨头一样。   “先给我兄弟把伤口处理一下。”炮仗唾了口唾沫说道。   “行。”那女人回答的倒是很干脆,不过,声音显得有些虚弱,“让我看看。”她说着,拽过我,检查了一下我胳膊上的伤口,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伤到动脉,清晰一下,缝好就行了。”   说罢,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包。   炮仗走过去,从里面取出了药箱,随后将包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那女人看了炮仗一眼,没有说话,接过药箱,取出一瓶药水,帮我洗了一下伤口,随后就缝了起来。   这种生扎,疼得我只咬牙,但是,想到刚才她的表现,我也不好说疼,只能硬着头皮忍着,心里却是把炮仗骂了千百遍。   都是这混球把我带到这种鬼地方,他妈的,在这里受的伤,比我这辈子受的伤都快多了。   终于缝好了伤口,女人看了我一眼,说道:“好了,现在换你帮我缝。”   我取过了针线,炮仗过去摁住了她的腿,我瞅着那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伤口,感觉有些下不去手。   炮仗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事,以后就习惯了。刚才她不是扎你了吗?扎回来,这叫以牙还牙……”   我瞪了他一眼,轻吐了一口气,用手将女人的伤口往回摁了摁,随着我的动作,她轻哼了一声,随后便没了声音。   我又看了她一眼,她与我对视着,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低下头开始替她缝伤口,她再没有啃声。   将伤口缝好之后,她把药箱的盖子猛地敲在了地上,雕刻精美的木盒盖,便裂成了几块,随后她又将裂开的木板递给了我,说道:“帮忙绑一下。”   “你固定好,这个我来。”炮仗说吧,指了指女人的外套,“脱下来。”   女人的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别指望用我的绳子。也别指望老子给你撕自己的衣服,老子也没有衣服撕了,最多能支援你一条内裤。”炮仗笑着说了一句。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卷医用绷带递给炮仗。   炮仗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之前给别人处理伤口的时候,缺这缺那的,现在给自己处理起来,倒是大方了,他妈的什么都不缺了。”   他口中虽然发着牢骚,不过,依旧让我抓好木板,帮那女人将腿绑好了。   绑好后,我小心地将她的裤腿送了下来,就在她的裤腿快要盖住伤口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从她的伤口处,好似有一条黑线动了一下。   我不由得一愣,送裤腿的手也停了下来,招呼炮仗帮忙照一下,那女人却猛地将她的腿收了回去,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炮仗嘿嘿一笑:“大腿都摸过了,看看小腿怎么了?又掉不了一块肉,我兄弟这么帅,也是便宜了你,你还嫌弃……”   那女人又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他妈瞎说什么。”我原本想再仔细看一下,不知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被炮仗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看了。   我将炮仗拉到了一旁,低声和他说了一下刚才的经过。   炮仗听罢,捏了捏自己的双下巴,轻声问了句:“你看清楚了?”   “我要是看清楚了,还用和你废话吗?”   “要不,咱们确认一下?”炮仗说道。   我瞅了瞅那女人,只见她看我们的眼神有些警惕,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他妈的,这叫什么事,还没人当色狼防了起来。   随后,对着炮仗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回头再说吧。”   炮仗也没在意,走到那女人的身旁问道:“你还能走吗?”   她试着站了一下,没能站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眉头锁的更紧了一些。   “看来够呛。”炮仗瞅了瞅她,顿了下来,捏着下巴说道,“让我们带你走也行,不过,当初老陈请老子来的时候,可没说给人当车,还需要拖人的,这劳务费可得另算。”   “多少钱,你说个数。”那女人眼中闪出了一丝轻蔑。   “老子现在不要钱。”炮仗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在说话的同时还挑了挑眉毛。   那女人却不为所动,甚至脸眼珠子都没动弹一下,脸上那轻蔑的表情中,却多出了一丝嘲讽。   “行了,别扯淡了。”我将炮仗揪了起来,直接说道,“你之前丢下我们,又故意把我们引到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现在总该说说了吧?”   “故意引你们?什么意思?”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是你们两个自己走了吗?”   “你他娘的放屁。”炮仗瞪起了眼睛。   我拽了拽他,让他先别发火,但心里也有些来气,都这个时候了,这娘们儿居然装起傻来,当即说道:“我们能不能节省一下彼此的时间,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你走的时候,把我们的包都带走了。”说着我伸手指了指炮仗肩膀上的背包,“总不能说,它是自己飞过来找你的吧?”   “包的确是我拿的。”她倒是痛快的承认了,“你们两个睡着之后,我想去探探路,结果回来之后,你们两个就不见了,我等了挺长时间,也没等到人,后来想了一下,感觉你们应该是提前离开了,就拿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我怕你们回来,还给你们留了些水和食物,你们不会没看到吧?”   “一些?你他妈的再说一句?老子就看到一个水壶,还他妈胡扯。”炮仗直接就开骂了,“老子要不是看你是个娘们儿,你现在早他妈被揍八回了。”   我本也觉得这女人到了这个是时候还他妈嘴硬,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现在实事摆在眼前,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而且,她的谎话也是漏洞百出,以这个女人之前的表现,也不像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如果她要说谎,完全可以编一套让我们信服的话,即便直接承认也比这种借口要好。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难道说,她说的不是谎话?那我们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第三十六章 地震   炮仗还在那边骂人,但那女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在开口,眉宇间也露出了思索之色。我看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件事的缘由,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如何出去才是要紧,便拦住了炮仗,对着那女人说道:“小美姑娘,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懒得管了,你也知道,我们对你没有什么恶意。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   “你说。”女人抬起头望向了我。   “这地方该怎么出去,你应该知道吧?我和炮仗并不想淌这趟浑水,只想离开这里。”   “你不想,我倒是信,他真的不想吗?”女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瞅了炮仗一眼。   “怎么啦?炮爷来这里是发财的,原先说好了,大家一起发财,你们太他妈不厚道,这一进来……”   眼见炮仗又扯个没完,我踢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话头,又对那女人说道:“他想不想,现在都不重要的,我想,你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吧,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宝贝,但再值钱的东西,也没自己的身体重要吧?我虽然不太懂医,但你这腿恐怕不能拖得太久吧?你难道就不想早点出去接受正规的治疗?”   我说完,那女人底下了头,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看模样她有些动摇了。   见她如此,我也不再着急,静静地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她轻叹了一声,道:“好吧,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怎么出去,我也不清楚,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或许能够找出什么头绪。”   我扭头看了炮仗一眼,炮仗眼珠子转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小子其实并不傻,脑子很好用,就是性子急躁,大多时候懒得动脑子,刚才他呼呼喝喝的模样,也并非是一定要追究这女人拿走我们背包的事,目的也是让她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现在见目标已经十分接近了,也就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这女人用平缓的语气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她说,她大学学的是考古专业,本来对这行是很喜爱的,但她家里觉得女孩子学这个没有什么前途,她父亲便找到了她小姑的门上,让她小姑帮忙安排一下。   她的小姑便是陈子望的妻子,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子,平素里什么事都听陈子望的,见自己的哥哥找上门来,让自己拿主意,便又把自己的老公搬了出来,让陈子望帮着给的想法。   陈子望是个商人,给出的建议,自然是贴近这方面的,最后,便将这个叫小美的女人送到了日本去读研究生,学的是金融,说是等她毕业了,直接去陈子望的公司上班。   陈子望倒也说话算话,她毕业回国之后,就直接安排到了公司,本来一切都很好,但就在前两年,陈子望的妻子查出了肺癌,陈子望各路专家都请了个遍,都无法治愈自己妻子的病。   无奈下,就开始寻找各种偏方,在这期间,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古代鬼方国的人精通巫蛊之术,曾今研究出了能够让人长生不死的方法,而这方法就藏在地下。   一般人本不会相信这种离奇之事,像陈子望这种精明的商人,更不会相信,不过,这女人说,给陈子望这消息的人,是陈子望十分的信任的人,而且,陈子望这两年一直找人收集这方面才资料,最后才确定的确有这样的事。   “真的假的?我怎么越听越觉得玄乎,都说有钱人大多有特殊的癖好,还真他妈是,老陈这是活的不想死了啊,想疯了吧。”那女人说到这里,炮仗插了一句嘴。   女人瞅了瞅他,缓声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你不见过,不见得就不存在。什么时候,无知也成了得意的资本?”   “你说谁无知?”   “哼!”那女人轻哼了一声,笑了一下。   炮仗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的面色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炮爷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个瘸了腿的娘们儿。”   女人又瞅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   “这么说,你姑父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了?”   “他?也是一知半解,得到的那些材料,记录也不完全,其中记录最详细的一份材料,是从一个日本人那边买来的,据说是二战时期一个日本军官的收藏里找到的。那个日本人,应该就是当年带兵进入这里的军官,据材料记载,当时他们也并非太过深入,材料上很多东西,都是那个日本军官后来收集的。”   “材料上都说了什么?就是你总看的那个笔记本吗?”   “我看的,是被别人整理过的,原始材料不在我的手上,当时我姑父怕出错,在整理资料的时候,找的也是日本方面的专家,我在日本留过学,又学过考古,她就带我来了。至于材料上的记载,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信不信,你说了才知道。”   “材料上说,在这里应该有四座墓,最上面的是宋朝时候一个辽国南院贵族的墓穴,再下面一层应该年代更久远,但具体是什么朝代,材料上没有记载,第二层我想应该就是我们掉下来的那个地方。”   炮仗点了点头,道:“那第三层是不是就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   “这个我不确定,因为咱们进来之后,这里的实际情况,和记载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她说着,伸手指了一下一旁的断崖道,“这里应该发生过地震,记载中是没有这东西的。”   “地震?”虽然这里发生过地震这件事,我和炮仗之前就有推断,但按照这女人说的细节,这地震应该是发生在二战之后。   这地震能让地形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地震规模必然不小,近代发生的比较打的地震,按理说,都有记载的,可我的记忆中,却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我正皱眉思索着,突然炮仗说道:“你说,会不会是……”   “唐山?”我猛地想到了一个地名。 第三十七章 字   “没错,应该就是唐山,这里距离唐山也就几百里地,在唐山发生地震的时候,这里被顺带震一震,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能让这里出现这么打的变化,地震肯定不小,你说,为什么没有记载?”   “记载个屁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荒山野岭的,谁关心这个,再说大家那个时候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山,哪里有人会注意这么个小地方。”   “你说的也是。”   我和炮仗两个人说着话,那个女人轻声咳嗽了一声,道:“这个好像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吧?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地震,这里已经有了变化,所以,材料上的很多东西是不能用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   我看了看炮仗,他露出一副发懵状,摊了摊手,表示这不是他的事,他转过头望向了那女人说道:“按你这么说,你们根本就用不着我们,叫我们来做什么?”   “原因,我姑父已经和你说了吧?”   “我家的猫吗?”我有些不解地又问道,“他的确说过,但是,自从进入这里,他就再没有提及。”   “废这话做什么?”炮仗可能觉得我说话太客气了,走到我的前面,一屁股坐了下来,瞪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有什么话,你就一口气说完就成。现在老子家的猫已经丢了,是不是陈子望那个王八蛋偷的?你们偷了猫,觉得我们两个没用了,就想把我们兄弟两个留下等死,是不是?”   “你们的猫丢了?”女人看了炮仗一眼,又瞅了瞅我,说道,“什么时候丢的?之前看不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们有了什么发现,带着猫自己走了。看来我想岔了。”   “别给我这儿装纯,老子和你说,就你这样的货色,一千块钱老子能包五个,你也别扯这些没用的,说的太复杂,老子听不懂。”   对于炮仗的话,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露出了思索之色,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你们的猫,不可能是我姑父带走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猫该怎么用,偷你们的猫做什么?”   “不知道怎么用?”她的这句话,让我很是意外,“既然不知道,那你们还叫我们来做什么?还有那个瘦猴……”我说到这里,见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就解释道,“就是那个挺瘦的,有个绰号叫什么胖子的,他当时去我们家,可是想把猫带走的,你现在说,陈子望不知道那猫怎么样?”   “的确不知道。其实,这地方我们已经来过两次,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发现,甚至连第二层都没有到过。后来辜负就找来了那个……瘦猴,从他哪里知道,早在日本人进来之前,这里就有人来过了,是几个盗墓的高手,其中就有一个叫程九爷的,听说他从这里带出去一只猫,这个程九爷,应该就是二位的长辈吧?”   “你继续说。”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瘦猴说,关键的线索应该就在那位老人家的身上……”她又缓缓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说,陈子望因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材料上记载的第二层墓,对此事产生了怀疑,想想也是,长身不死,这种事古代的皇帝都做不到,现在人就算是科技先进了,但他陈子望又如何能够与帝王相比。   但他毕竟为了这件事付出了这么多,不想半途而废,就派人打听我爷爷的下落,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而且还知道了我家那只猫一直从建国前活到现在,这让本来已经有些动摇的陈子望坚定了信心。   一只都能活了八十多年,甚至更多,如果搁在人的身上,岂不是能活四五百年?陈子望彻底相信了关于鬼方人有长生术的说法。   而就在这时,关于那些材料的研究又有了突破,甚至还知道了鬼方人藏匿长生术那地方的名字,叫做“长生湖”。   陈子望一下子来了精神,就托瘦猴去拜访我爷爷,想要让老人出山帮他。   但是,当瘦猴他们去的时候,我爷爷刚好去世了,他们转而就将目标放在了猫的身上,想要将猫带走去研究。   结果遇到了我爸。   我爸是个大学副教授,在当地还有些名气,也有些人脉,当得知我爸的情况之后,他们觉得如果让我爸牵扯进来,可能会坏事,就暂时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又另寻他路,联系到了廖瞎子。   而廖瞎子又给他们出了一个注意,让他们试着从我这里入手,同时把炮仗也给牵了进来。   而对于猫怎么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感觉这猫应该能够帮助他们破解进入第二层墓的难题,想要试一试。   而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尤其是当那瘦猴见到那猫和我亲近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最后,才有了瘦猴和那个大胡子找我买猫这么一出,他们当时找我买猫,其实并非想要将猫买走,更多的是想要探一探我的虚实。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的苦笑,原来我打小听爷爷讲起的,那个关于黑猫来历的故事的发生地,就是这里。   这他妈的是什么事,谁能想到,我爷爷小时候的事,居然能把我给牵连进来。   我轻轻摇头,对那女人说道:“你们这次算是失算了,我根本就不懂这些,再说,当年我爷爷也根本就没有进入这里,进来的是他的师兄和师傅,他当年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能知道多少。别说是我了,就是他亲自来了,也帮不了你们,如果他真能找到那个什么长生湖,还用等你们来请?他早就自己去了,他也就不会去世了……”   “你错了。”那女人却没有因为的我话而动摇,表情依旧很坚定地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爷爷当年的确进来过,而那只猫就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这不可能,这件事,打小他和我们说了不下千百遍了……”   “他对你们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女人的表情依旧很淡然。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   “程诺,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那骨头堆里看到的字吗?”   “什么字?”我问了一句,猛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几个字?” 第三十八章 那张脸   “嗯,就是那几个字,我之前看到,就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那几个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老爷子的小名,没写完吗?”炮仗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先是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三个字,“九”字暂且不说,那个“女”字要比“九”字,小一半,而且写的比较细长,按照正常人书写的习惯,明显是个偏旁部首,并非独立的字,而那个土字,更要小一号。   当时情急之下,我没有多想,再加上写那字的人,写的也比较随意,让我一时没有想到,现在被炮仗提醒,仔细回忆,的确有可能是炮仗说的那样,那个人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九女土”,而是“九娃”两个字。   炮仗能想到这一点,我倒是并不意外,因为这小子从小不爱读书,更不爱认字,但对我爷爷却是尊敬的厉害,最早学会的几个字,并非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我爷爷的名字,而且这几个字写的极好,显然是下苦功练过的。   我当时还奇怪,那么危险的关头,他还盯着那几个字看,原来他是想到了这一层。   我望向了他,点头道:“你说的应该没错。”   这小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接着又道:“不过,这并不能证明咱家老爷子就来过,老爷子给咱们讲的那个故事里,他的师兄和师傅是来过的,他们两个写咱家老爷子的名字,也很正常。”   炮仗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又同时望向了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二位的长辈和你们是怎么说的,但是,我知道一点,如果不是人带出来,那只猫是不可能自己走出来的。”   “妈的,又让这娘们儿给绕走了,老爷子进没进来关咱们屁事?”炮仗听她说完,又瞪起了眼睛,“你就说,怎么出去。”   “我不知道。”   “我操,你跟我这儿玩呢?扯了半天,你说你不知道?”炮仗顿时急了。   “好了,别吵了。”我也有些头疼,这女人说了半天,其实并没有说到我们想要知道的重点,至于她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也值得怀疑。   首先她所讲的自己的经历,就让我觉得有问题,一个正常读书的硕士研究生,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和心理素质?面对那怪虫,我和炮仗两个大男人,第一反应就是跑,她反而能够冷静下来,而且她当时冲向那怪虫,分明是判断出,自己逃不了。   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我现在也懒得追究这些,我只想尽快的离开,至于陈子望到底想做什么,这个女人又隐瞒了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至于所谓的长生湖和长生术,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陈子望是个精明人,这没有错,但那些古代的皇帝又有哪个是傻子?秦始皇,李世民,这些千古一帝的智慧能低吗?他们不一样寻求长生?   所以,这种想要寻求长生和人的智商高低,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我失望地瞅了瞅眼前的女人,又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刚才往上面走,是想去哪里?”   她看了我一眼,道:“我只是顺着路走而已。”   “那就再继续走吧。”炮仗站了起来,一把将女人也提起,便朝台阶上行去。   那女人的腿有伤,额头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被炮仗这么提着,只能一条腿蹦,显得极为狼狈,但是,尽管她被炮仗这样扯着走,却依旧没啃一声。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拽住了炮仗,道:“行了,你就是把她杀了,也没用。”   炮仗回头瞅了女人一眼,松开了手,我急忙扶助了她。   随后,三人朝着台阶上行去。   之前我和炮仗一直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这台阶,这会儿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这台阶的长度竟然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它并非一直向上,而是绕着岩壁一直向前,延伸出了手电筒照明范围的尽头,也不知通向何方。   行在这上面,我总感觉提心吊胆的。   那女人的手电筒此刻在我的手上,炮仗照着前方的路,我不时就会朝着上方照上一下,深怕我们这样走着,上面会再出现一条怪虫跟着。   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那女人便有些体力不支了,我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将她扶着在台阶上坐好。   炮仗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带着这娘们儿得走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丢下他?”我皱了皱眉。   “我的程大少,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这和怜香惜玉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她,就算……”炮仗说着话,用手电筒对着那女人的脸照了一下,似乎也不怕她听到我们的话,但刚照上去,他便猛地惊呼了一声,“我操,那是什么?”   我急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能瞅见那个女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任凭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脸色也不会好看,这怎么会引起炮仗这么大的反应。   估计这个女人当场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这样吧。   正在我不明所以之时,炮仗却猛地一把拽起了我,手电筒又往上挪了一下,一张脸陡然出现在了手电筒的光亮之下,只是一闪即逝,那脸瞬间躲开了。   不过,即便只是扫到了一眼,我依旧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   那不正是之前板寸头手下那个叫小五的人吗?他死时的惨状,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那断裂的气管,此刻想起来,都触目惊心。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让加快了起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一个死了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这种吓人的感觉,要比那怪虫更为强烈。   那怪虫虽然可怕,但至少在我认知范围之内。   可是这死人突然出现,却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腿也有些发软起来。   “那、那……”我感觉自己都有些结巴了,张着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来是惊吓,二来,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炮仗却依旧用手电筒四处照着,寻找那张脸,只是,它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居然找不到了。   这时,那个女人突然猛地咳嗽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咳嗽   她的咳嗽声,吓了我一跳,在这种情况下,我和炮仗几乎是屏着呼吸,深怕在我们找到那张脸之前,被它先发现,而这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咳嗽,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就在她的咳嗽声刚刚落下,那张脸出现了,正在她的头顶上方。   头下脚上,贴着岩壁爬了下来,速度很快,但停在她头顶一尺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了头,朝着我和炮仗的方向望了过来。   因为,此刻炮仗的手电筒,正对着他的脑袋。   这次我们的距离不远,光线又正好对上了它的脸,我完全地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怔,这张脸的主人,的确是那个叫小五的,但他的模样,却与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傻强,也就是那个“石鬼”有几分相似。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它能那么快地引入黑暗之中,让我们找不到,因为不单是他的皮肤,就连身上的衣服,均已变得和岩石的颜色已经十分相似。   整个身体上,宛若被人仔细地做过了伪装,刷上了一层石浆,又做了一番精致的调整,若不是它正好停在这里,被我们用手电筒直接照射在脸上,便是再近一些的距离,估计我们也很难找得到他。   我感觉我的脑仁快炸开了,这样的直视,和之前猛然间瞥到一眼,给人的冲击又有所不同。   之前我还存在一丝幻想,幻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一个死在眼前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活过来,这简直颠覆世界观,上学学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难道都是一些屁话不成?   即便此刻,我都想从找到一种合理的解释,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后脊梁不断地往出冒着冷汗,除了有鬼,根本就想不出任何的解释来。   但鬼是个什么东西?谁他妈都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被杀死?更是无从想象。   它的那双十分空洞的眼睛,此刻似乎就与我直视着,让我不知所措。   我想努力的镇定,却一点用都没有。   突然,我的手腕一紧,被一只手抓住了,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这时,炮仗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别动。”   “怎、怎么了?”   炮仗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我身后看了一眼,我也侧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后退了许多步,距离那台阶的边缘,已经不足一步,如果不是炮仗及时拽住我,我可能仍旧会下意识的后退,只要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要比那女人当时所在的台阶,距离下面高出许多,这要是掉下去,最轻怕也得和那女人一样,断个腿,断个胳膊什么的。   甚至,直接就把小命交代到下面了。   “拿着,帮我照住它。”炮仗将手电筒往我的手里递了过来,我正想接下,炮仗却猛地又抽了回去。   甩开膀子,将手电筒拢了起来,“哐!”的一声闷响,手电筒砸在了“小五”的脸上,将它扑来的方向砸偏了少许,直接朝着台阶外面扑了出去。   炮仗也朝着我这边倒了过来,我急忙去扶他,但他这两百多斤,又是从上往下压过来的,我一时没能完全扶住,两个人都滚到了台阶上。   一直滚出两米多,这才停下,但我身上的骨头却依旧如同散架了一般,没一个地方不疼,好在这里的台阶相对比较平缓,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也不知到会滚到哪里去。   我此刻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压在我腿上的炮仗推开,便急忙站起来用自己手里的手电筒四处去照,寻找“小五”的位置。   照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痕迹,但我依旧有些不放心,看了炮仗一眼,问道:“那东西,是不是掉下去了?”   “应该是。”炮仗点了点头,抬起了自己的手,他手里原先的手电筒,已经只剩下了一截塑料把手,手电筒的身体早已不知哪里去了。   “他妈的,还进口货呢,陈子望这个门外汉屁都不懂,老子当时就让他整铁的,还说什么这种塑料比铁还硬,又比铁要轻便耐用,耐用他奶奶的嘴,他他妈一个门外汉,非要学人家倒斗,还……”   “行了,这不还有一个吗?”确定那东西的确是掉了下去,我放心不少,牢骚也没炮仗那么大,便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免得那东西没有摔死,再追上来。   “他妈的,都是那个婆娘,没事咳嗽他妈……”炮仗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不远处又传来了两声咳嗽,炮仗顿时闭上了嘴,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我怕她犯浑,对那个女人做什么,忙跟了上去。   我们走过去,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那女人正低着头,单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正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   被我用手电筒一照,她急忙拿开了手,将手放到了后背,抬起头望向了我们,一张脸比原先更难看了一些,似乎还在忍着咳意,脸憋得都有些变了颜色。   “咳……”   咳嗽的意图或许是太过强烈,她最终没能忍住,还是咳了出来,但嘴巴却紧闭着,气流完全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东西,从她的鼻孔跟着喷出,探出十多厘米,“嗖!”的一下,又回去了。   我和炮仗都看得有些发懵,那女人底下了头,用手又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咳了两声,将手拿开之后,抬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刚才,我……”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们道歉,整个人似乎瞬间显得柔弱了许多。   炮仗虽然很难缠,但也是分对象的,对方是一个女人,他似乎也没了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瞅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转而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刚才那是什么?鼻涕有这么大一条吗?还能这么快吸回去?”   我微微摇头,心里也是疑惑,但刚才那一幕速度太快,自己也没有看清楚,便走近了,蹲下身子,看着她问道:“小美姑娘,你很不舒服吗?你懂医,应该比我知道的多,我怎么做,能帮到你?”   女人看我靠近,下意识地将手往背后挪了一下,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笑的很是苦涩:“这里没有设备,又缺少药物,你做不了什么的,还是尽快找出口吧……”   她的话说的有气无力,但内容还算理智,我稍稍放心,看来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正当我打算将她扶起来继续赶路的时候,突然,她的额头上,猛地动了一下,那种动十分的诡异,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的面部表情,就好似,就好似……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 第四十章 黑虫   我瞪大了双眼,望向面前的女人,猛然明白过来,她额头上的动作,或者说连动作都算不上,更别说是什么表情了。   那根本就不是表情,这个动作,俨然便是在她额头的皮肤下,有一条细长的虫子在蠕动爬行,方才猛地一看,我根本就没有朝这方面想,但仔细看过之后,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了。   我拽了拽炮仗,让他去看那女人的额头。   炮仗已经注意到了,在我拽他的同时,迈步就来到了女人的身前,将我也带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胳膊,将她的手从后背揪了出来。   尽管这女人使劲的抵抗,但她的力气哪里有炮仗大,更别说现在断了一条腿,正是虚弱的时候,炮仗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掰开了她的手。   “我操……”   在她的手掌被炮仗掰开的同时,我用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在她的手掌里,一些黑色的东西在蠕动,看模样与之前从她鼻孔里喷出来来的那条东西十分的相似,只是短了有些,还多了一些碎片残渣,应该是被她捏碎的。   炮仗丢开了她的手,一脸的浓重,转头望向了我。   我看了炮仗一眼,又瞅了瞅面前的女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咬牙,蹲下身子,扯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一脸的木然,双手自然地放在肩膀两侧,都没有动弹了一下,更没有像普通女孩下意识的去抱胸,甚至连那之前在额头蠕动的虫子,都不见了。   在她的胸口上,由左胸往脖子上方蔓延,约莫巴掌大一块皮肤的颜色与本来的皮肤颜色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块皮肤有些发灰。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伸手摸了一下,摸上去竟然有一种触摸在石头上的感觉,那块皮肤竟然石化了。   我终于弄清楚之前小五和那个傻强为什么会活过来,又变成所谓的“石鬼”了,都是这些黑色虫子的原因。   但我们对这些虫子是一无所知,以前只听说过寄生虫可以使人的器官衰竭,致人死亡,但能让死人活过来还变成石头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   我使劲地挠了挠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抬起头,望向了我,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钻到我身体里的,至于发现,和你发现的时间差不多。”   “你是说你也是……”我说了半句,突然明白过来,她指的时间,肯定不是刚才,应该是之前我帮她缝腿上的伤口那会儿,当时我看到她腿上好像爬出虫子的时候,她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才刻意去掩饰……   她看着我的脸,似乎在欣赏我脸上吃惊的表情,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淡定的好似不是人一般。   看着她这副模样,让我心里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慌感,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身体如此大的变化,表现的这般麻木,难道这也是那些虫子使然?   她瞅了我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收回了目光说道:“当时我看到我的骨头从肉里扎出来,却不怎么疼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体肯定出问题了。”   “那你不早说,或许还……”   “你是想说,还有救吗?别天真了,你们早知道,估计早把我丢下了吧,说不定,他还会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戏谑的微笑,瞅了炮仗一眼。   炮仗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她耸了耸肩膀:“我说的没错吧?”   “你的屁话说完了吗?”炮仗突然瞪起了眼睛,“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他妈装的什么……”   他骂了一句,似乎没了兴致,摆了摆手道:“程诺,我们走吧。这女人他妈的就没想着出去,咱们两个跟着她走这么久,就他妈的是两个傻X……”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复杂的厉害,我明白炮仗说的对,这个女人的确没想着要出去,她说的那个长生湖或许真的存在,即便她以前还有一丝怀疑,估计这个时候,也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一直都带着我们在深入。   虽然看似之前我们都在商量着来,但大多线索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有四层古墓,什么地震破坏了地形,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我们根本就无法确定。   因此,做出的判断,也大多是被她所引导。   如果从这方面来说,我该恨她,但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却又恨不起来,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和炮仗笑,笑的很他妈吓人,先是没有声音,后来出现的出声了,最后放声大笑,笑声十分的渗人。   “别他妈笑了……”炮仗猛地一拳打在了她的头上,她的后脑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岩石,发出一声闷响。   她底下了头,半晌没有抬起来。   我想要过去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被炮仗给打死了,却被炮仗紧紧拉住:“别过去,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钻到人身体里去的,万一……”   炮仗的话音刚落,她却抬起了头,伸手对着后脑摸了一把,鲜红的血液出现在了手掌上,她放到了眼前看了看,随意地将血涂抹在衣襟上,缓声说道:“现在才注意,是不是有些晚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尽管自己已经想到了她想要说什么,却依旧忍不住问了出来。   “咱们一起走了这么久,该钻进去,早就钻进去了,你们敢保证,现在你们两个身体里就是干净的?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长生湖,你们两个白痴,懂吗?”她最后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胡扯什么?”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真他妈会拉仇恨,别说炮仗了,就是我现在也想给她一拳。   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了,即便我再不想承认,但理智告诉我,她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我们两个,很可能身体里已经有了这种黑色的虫子了。 第四十一章 墨汁   炮仗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眉头紧凝,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正好与我的目光相对。   我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盯着看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要是不相信,或者说不确定,不妨试一试。”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传入我两的耳朵,恍若突然丢入水面的石块,让我们从呆滞中惊醒过来,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试?”我问道。   “不知道。”她缓缓地说了一句,眼看炮仗就要急眼,却听她又道,“这虫子至少目前对我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这里不那么疼,不然我不可能跟着你们走这么远的路。”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腿。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给自己一刀,看看疼不疼?”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也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就真的能试出来。”   我看着她,眉头紧蹙起来,她的话能信吗?我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这女人十句话里,怕是有八句都是坑,一个不小心就会跟着她设好的陷阱走下去。   因此,对于她所言,我并没有贸然去尝试,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种虫子到底是怎么进入人的身体的,是因为饮水,或者是无意中沾染到了虫卵,亦或者是空气,这些都无法确定。   但通过伤口进入,这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还很大,这女人的伤是我们之中最重的,而她身体之中有虫子也是被最先证实的。   我正在思索着,却见炮仗猛地将刀拔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我见状心下陡然一惊,炮仗自从进来之后,基本上没有受什么伤,要试这个方法,也是我去试,毕竟我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少,也不差多一道。   万一这虫子真的是通过人的伤口进入身体,那炮仗这样做,不是引火烧身吗?   我急忙去拦他,却见炮仗已经将刀拿开了,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想让你家炮爷上当?等下辈子吧。”说着,炮仗一把揪住了那女人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中的刀刃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女人脸上依旧带着笑,笑容之中依旧带着几分嘲讽和轻蔑。   我抓紧了炮仗的手腕,深怕他泛起浑来真的做出杀人的勾当,即便我已经见识到了这地下的黑暗,却依旧不想炮仗也变成这样。   炮仗看了我一眼,手一松,将她丢到了一旁,道:“算了,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和陈子望都他妈的疯了,一群疯子,老子玩不起,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炮仗便朝前行去。   我看了那女人一眼,从衣兜里摸出两个打火机丢给了他,就追上了炮仗。   我们两人都没兴趣说话,一直走到前面的台阶出现了断层,再没有了路,这才停了下来,炮仗一屁股坐下,长叹了一声,道:“如果有根烟就好了。”   “要是能出去,我就戒烟。”   “我他妈也戒。”   两人说了两句废话,又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转过头,问了句:“你说,咱们能走出去吗?”   “能吧。”   “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陈子望倒也是个痴情的人。”   “真的?你信?”   “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至少感觉上会好一些。”   “大概吧。”炮仗说罢,又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又道,“老陈为了救老婆,或许有可能,毕竟他的脑袋只要正常,就不会去寻找什么长生术,你见过几个人没事去找这个?不过,要说那个娘们儿是他的侄女,我是打死都不信的。估摸着,最多也是他的姘头……”   “你这是扯淡了,刚才还说他来这里是为了救老婆,又弄出一个姘头?有心情找姘头,还费这么大的力气救他老婆?”   “你还太年轻,这个你不懂。”   “好像你比我大了多少似得。”   “那不一样,我自小是被我爹妈放养的,你是老舅管着长大的,有些东西,你不经历是不会明白的,就拿男人和女人这事来说吧。一个男人,心里可以装着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能做很多事。但是,有送上门来的,也不会拒绝,这个不矛盾……”   我苦笑了一下,无言以为,我知道炮仗其实也有些绝望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和我在这个时候闲聊这些。   我们说这些有的没得,其实也是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内心的恐慌不要浮现出来,只是收效甚微。   我甚至连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都有些懒得再进行下去了,没有再去接炮仗的话头,感觉胳膊有些痒,顺手挠了一把,突然我的心里猛地一紧,手指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但我又有些不敢确定,用手慢慢地捏住那东西往外拉,却感觉十分的滑,而且明显地感觉到那东西正在往我的胳膊里面钻。   我的心头大惊,手也有些颤抖了起来,张口唤了一声:“炮、炮仗……”   炮仗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一把抓起我放在脚边的手电筒,对着我的肩头一照,大骂了一声:“我操……”   说着,手就探了上来,捏着我手指捏住的东西,猛地往外一拉,我能够感觉到那东西是从我胳膊上的伤口处抽离出去的。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条线卡在了皮肤下,被拽了出去,有些麻木,又有些发痒,却并不疼痛。   炮仗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随即,便面色复杂地望向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挪开,我看看……”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发抖起来。   “没啥,那娘们儿给你缝伤口的时候,把线卡里头了。”   “挪开。”   炮仗没有再说话,却并未动弹。   “挪开,我看一下。”   炮仗瞅了瞅我,缓缓地挪开了脚。   在他的脚下,有一团黑色的物体,已经被踏扁了,喷溅出的液体也是黑色的,呈放射性散在两旁。   猛地一看,就好似有人在练书法之余,随意地在地上摔了一下毛笔,落下的墨汁一般。   但我们都清楚,这不是什么墨汁,这东西与之前从那女人手里看到的东西是什么的相似,即便这个是扁的。   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依旧好似被人对着胸口狠狠地砸了一拳,心跳都似乎停下了。   “你别着急,这玩儿我看,就是从人的伤口爬进去的,还好发现的及时,如果被它钻进去,就麻烦了……” 第四十二章 瘦猴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想笑却发现根本就笑不出来,炮仗说的话,恐怕他自己也不相信吧?但此刻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低着头,一直沉默着,感觉心里憋的难受,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被虫子活生生的啃食掉。   而且,死掉估计也会变成王老汉口中所谓的“石鬼”吧,如果最后变成山谷中那些石雕还好一些,若是如傻强那样被人炸碎了……   “炮仗……”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句。   “哎!哎!”一直等在我的身旁,一脸紧张的炮仗,急忙凑过来,连声答应着。   眼见他如此紧张,我的心里有些酸楚,若是追根溯源起来,我应该恨他,要不是被他骗到这鬼地方,我也不会这样。但看着他这般模样,我却恨不起来。   “我要是死了,我爸妈那边,你多照顾一……”   “别他妈胡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炮仗就大声骂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不就是一条破虫子吗?又没钻进去,你怕个毛啊?再说,你爸妈凭什么让我照顾,虽然你爸是我老舅,但他一直看我不顺就,每次见到我就是一顿教育,谁稀罕照顾他,你的老子,你自己去照顾,我的还有我的爹妈呢……”   炮仗说到最后,别过了头去,不再看我,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悲切,我知道,他其实也已经对我不看好,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承认罢了。   “行了,你心里明白就行,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再找找看吧。”说罢,我站了起来。   炮仗也不再啃声,两个人又扭头朝回走去,这台阶断裂的地方很多,但并非直是一条直线,有许多岔路,向上向下的都有,我们所走的,只是其中一条。   又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又遇到几次死路,炮仗显得极度不耐烦起来,我反而倒是平静了下来。   一个人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似乎对什么事都能坦然面对了,瞅着烦躁的炮仗,我轻声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肯定是走错了,走对就出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朝着上面走,而且都是死路,或许,我们该试试往下走。”   “往下?”炮仗露出了不解之色。   “嗯。我总感觉,这地方和下面那个墓室,并不是一体的,你觉得呢?”   炮仗露出了沉思之色,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也觉得奇怪,谁他们给自己的墓里弄这么多台阶,还养虫子,这不是有病嘛。”   “你说,会不会这里和那个女人说的鬼方国有关系,因为地震把两个地方挤到一起了?”   炮仗听我说完,猛地双眼一亮,点头道:“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有什么鬼方国的话,绝逼是这样了。”   我们两个讨论了半天,觉得可以一试,就朝着下面行去。   果然,这样走道路畅通了许多,又走了一段路,墙壁上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的岩洞,就如同我们当初和陈子望他们走散之时遇到的那样。   我和炮仗对望了一眼,都感觉这次是走对了。   但是,要不要进岩洞,我们两个却又犹豫了起来,正当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炮仗当即一拍大腿,道:“快点,肯定是陈子望他们。”   我也是心下一喜,跟着炮仗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声音并非是从岩洞中传来的,而是从台阶更下方,我们两个顺着台阶一路往下跑,前方的岩壁有一处凸起,台阶也跟着转了弯,再往前就看不到路了。   我有些担心,刚想提醒炮仗,他却已经跑了过去。   就在他转弯的同时,我听到炮仗骂了一声:“我操……”   这时我也赶了过来,眼睁睁地看到炮仗一脚踏空,朝着下方坠落而去。我不知道下面有多深,但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   手电筒还在炮仗的手里,他掉下去的瞬间,我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急忙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却摸了空,这才想起,留给那个女人了。   真应了炮仗那句话,在这种地方,好人就没法做。   我对着下面大声喊炮仗,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回应,却听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九爷吗?”   与此同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正在台阶下方,距离我的直线距离,约莫也就是十几米。   听声音好似是那瘦猴的,情急之下,我也没去想怎么称呼他,就直接喊道:“是瘦猴吗?你快帮我看看,炮仗掉下去了。”   “我、没事……”我的话音刚落,从下面传来了炮仗的声音,只是有些吱吱呜呜,言语不清。   不一会儿,下面手电筒的光亮照了上来,我才发现,炮仗掉下去的地方,并不高,还不到两米,而且地势很平坦。   刚才太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声音才慌了神。   看到炮仗正捂着嘴,我忙跳了下去,他对着我摆了摆手:“没事,磕了一下嘴。”   见他没事我放下心来,扭头朝着瘦猴看去,只见他已经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陈子望和板寸头。   不过,他们两个却依旧一脸紧张,尤其是板寸头手里的手电筒,四处照着,好似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我问道。   “是小五。”瘦猴的面色略显凝重。   “小五?”我顿时想起了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东西,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摔死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这东西,还真他妈阴魂不散。”炮仗骂了一句,也用手电筒四处扫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过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却让我发现,我们在台阶上绕了大半天,居然又绕了回来,这里距离那个后殿的石门,并不远,约莫也就二十多米,只是这边隔着一道岩缝,而且又藏在那台阶下方,再加上那怪虫和那女人的误导,才让我们直接爬上了台阶。   “小美姐呢?”这时板寸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小五”,瘸着一条腿走了过来,突然问道。 第四十三章 幽冥   “死了。”炮仗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对那个女人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情绪,在加上他此刻口齿不清,说出话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变味儿了。   板寸头听罢,明显脸色沉了几分。   我知道他误会了炮仗的意思,肯定觉得那女人的死,和炮仗有什么关系。我扭头瞅了瞅炮仗,只见他的倔脾气又犯了,看板寸头的眼神都是斜着眼的,指定不会解释了,便开口道:“别听他瞎说,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死……”   “什么意思?”陈子望追问道。   我随后将事情的经过对他们将了一遍,当然,关于从我身上拽出虫子的事,我并没有提起。   板寸头听完,脸色微微一变,转头望向了陈子望,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不要我去找找?”   陈子望扶了一下眼镜,摇了摇头:“你腿上有伤,找什么,如果真像小九爷说的那样,恐怕她现在就是不死,也救不回来了,万一她变得和小五一样……”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   我仔细留意了一下陈子望的表情,见他神色间没有一丝伤感,只是带了些许的遗憾,多少显得有些不正常。   这让我更加确信,那个女人绝对不是陈子望妻侄女这么简单,但想起一路上,她和陈子望显得有好像很亲近,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她真的如同炮仗说的那样,只是陈子望的一个玩物?   “炮爷没事吧?”陈子望好似已经将那个女人的事忘记了一般,转而关心起了炮仗。   炮仗摇了摇头:“没事,嘴唇破了点皮,牙磕得疼,没掉,还能用。”   “没事就好。”陈子望拍了拍炮仗的肩膀。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看到瘦猴站在我身边,便问了一句。   瘦猴苦笑了一下,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们的经历比起我和炮仗来,倒是简单了许多,他回去找到陈子望他们之后,便想来找我们,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最后,七拐八拐的,就走到了这里,刚刚走出来,便遇到了“小五”,之后就看到了我和炮仗。   瘦猴说完,见我好似有些不信,便低声说道:“这个,其实也多亏了陈老板,他对这方面懂得比咱们多……”说罢,他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言。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瘦猴一眼,这个人好像总是在刻意的提醒我什么,但又每次都不把话说透,让人有些不解。   “大家都休息一下。”陈子望这时开了口,就地坐了下来,然后,我们也只好跟着他坐下。   随后陈子望每人递给了一些干粮和饮水,就连手电筒都补了一个,看模样他的准备依旧很充分。   “我实话和各位说了吧,这次我们来找的地方,并不是秦皇的宝贝,不过,却也不差,炮爷你先别急着发火,听我说完。”   炮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们可听说过鬼方这个名字?”陈子望问罢,好似并不打算让我们回答,没有停顿,又接着说道,“鬼方这个地方,其实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的。我想小九爷家学渊源,应该知道吧?”   听到陈子望的话,我犹豫了一下,感觉他是在试探我们是否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不过,转念一想,我父亲就是在大学里教历史系的,我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也不算奇怪。   对于我父亲的职业,陈子望肯定是门清的,我如果矢口否认的话,反而会让他多疑,想到这里,便接口道:“听过,但是知道的不多,而且考古界好像也没有证实,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国家吧?”   “他们的确没有证实,或者说他们知道什么,却没有对外公布。”陈子望又扶了扶眼镜,缓声说道,“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鬼方国是真事存在过的。而且,鬼方人还有后裔存在,你听说过苗疆那一带的蛊虫吧?”   我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被证实,但有很大的可能,他们就是鬼方人的后裔。”   “蛊虫?真的有这种东西?”我皱了皱眉头。   “到现在难道你们还有所怀疑?”陈子望轻叹了一声,“傻强和小五,他们之所以变成那样,难道是普通的虫子,就能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中了蛊虫?”我猛地来了精神,我身上揪出去的那条虫子,一直都是我的心病,虽然我暂时没有像那个女人一样,有虫子从鼻孔里爬出来,但我总觉的身体里好像有虫子在爬动,虽然不知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心理作用,不过,我已经快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   这会儿听陈子望知道这种虫子的来历,那么,他或许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当即就认真了起来。   陈子望见我来了兴致,眼睛一眯,道:“的确是蛊虫,而且是很厉害的蛊虫。虫蛊之术,古来就有,而且越往前追溯,越是厉害,只可惜,蒙古人入中原的时候,遗失了一部分传承,清兵入关的时候,又遗失了一部分,现代人更是接受了许多西方人的思想,对我们国家一些古老的东西,大多认为是迷信、传说,就那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吧,居然都不相信真的有虫蛊之术……”   陈子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几分可惜和不屑,摇了摇头道:“国人丢了太多老祖宗的好东西,总是用西方那套科学来说事,有些人更是觉得西方国家放个屁都是香的。就连我们的中医都有人开始不相信了。”   “他们西方人解释不了的东西,要么就说是上帝弄出来的,要么就说不科学。我们的针灸,都被他们否定过,就是现在给出的那些西方所为的解释理论,在我看来也是狗屁不通的,所以,用西方那套所为科学理论来否定我们的东西,将至归为传说和迷信,这本身就不可信,甚至是个笑话。”   陈子望说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扯远了,咱们接着说鬼方人,传说巫蛊之术并不是鬼方人创立的,但却是鬼方人发展起来的。据说鬼方人引来的蛊虫并不是我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上的虫子,而是来至幽冥……”   “老陈,你扯这么一堆没用的做什么?老子没工夫听你讲故事,你倒是赶紧说,怎么出去,你有办法没有?”炮仗打断了陈子望的话。   陈子望抬头看了炮仗一眼,微微一笑:“炮爷别着急,我和你们说这些,并非卖弄或者是单纯的发牢骚,我怀疑,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幽冥,或者说,是幽冥的入口……” 第四十四章 鬼方人   “幽冥?”陈子望的话,让我皱起了眉,这他妈说的越来越是玄乎了,之前王老汉说这里是鬼门关,还可以用是当地村民无知编造故事来解释。   现在陈子望说这里是幽冥,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毕竟陈子望不是王老汉,我虽然对陈子望的了解不多,但是,按照炮仗所言,陈子望并非是什么暴发户,家里是财富是通过几代人累积起来的。   这种自幼生在在富裕家庭,又能将自己的生意不断做大的人,必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而且,通过他的谈吐,也能感觉出来,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一个这样的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所为的幽冥地府存在,而且,还告诉你,现在你所在的位置就在幽冥,这不得不让人惊讶。   陈子望好似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反应,轻声说道:“这个幽冥,一开始我听到的时候,也是半信半疑,惊讶了很久,不过,后来才知道,这幽冥并不神话传说中的幽冥。”   “关于鬼方人从幽冥中取地龙之子的记载,我是从一个朋友收藏的五代时期的一卷帛书中看到的,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在古代记载地下生活着不为人知的生物这种事情很多,大多都被证实有些是因为古代人的见识匮乏而错误记载的,甚至有些是胡乱编造。原本我以为这个也不足相信,但后来慢慢接触这方面的信息越来越多,我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陈子望说着,从一旁的小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塑料盒子。   我们都疑惑地看着他,陈子望对瘦猴招了招手,瘦猴将手电筒照在了塑料盒子上,只见陈子望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老旧的兽皮。   皮面已经被摸的十分光滑,有些地方略微破损,我对皮草没什么研究,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动物的皮。   随着陈子望将兽皮展开,我们也都将目光投了上去。   只见,兽皮上画了一副图,这图画的并不算精致,甚至看起来像是在涂鸦,但大概的能够看的明白。在图上画了许多的人,好像在修建什么建筑物,不过,这建筑物有些奇怪,好像是从上面往下修建的,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陈子望将兽皮就这样摊开,让我盯着看,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空中楼阁?”瘦猴左右瞅了半天,好似也没有看出来,疑惑地问了一句,“陈老板,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好像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事吧,哪里有人能够从半空中往下修建筑的?”   “少见多怪。”炮仗这时开了口,“一看你就没有在农村住过,还空中楼阁,这他妈分明就是挖井啊。”   陈子望点了点头,用赞叹的口气道:“没错,还是炮爷明白啊。这虽然不是一口井,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最早得到这幅图的时候,也没弄明白,后来也是被一位老人点醒的。这图并没有什么背景,又加上这是记载鬼方人的,所以,一般人都容易往歪处想,其实,如果你想的简单一些,把他们看成是在地下作业的话,就容易多了。”   “这些人真的是在挖井?”炮仗反倒了惊奇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通过他的表情,就明白这小子刚才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让他蒙对了。   陈子望点了点头,又将那兽皮下方折叠的地方也摊开了,这次却让我也看糊涂了,这幅图里,图上的人不单往下修,而且还往上修,修的都是台阶。   我瞅了瞅,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道:“这,难道就是那些台阶?”我说着,伸手朝着一旁的台阶指了指。   陈子望点头道:“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他说着,把兽皮收了起来。   “这里的环境因为地震的原因改变很大,我之前没有看到这地方,所以,没从这方面想,按照我得到的资料上记载,这图上所画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鬼方人倾全国之力建造了这个地方,为的就是引地下地龙之子,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记载说明那地龙之子就是蛊虫,不过我想也差不多。”   陈子望说着,伸手朝着台阶的一处指了一下,道:“文献中说,鬼方人当初是掘地而下,然后又横挖了十多里地,之后掏空山腹,建造出了幽冥通道,从而直达幽冥深处,再用祭品将地龙之子引出。按照这个说法,那么他们掘地的入口,应该就是在那个位置了。”   我们顺着陈子望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正对着一排台阶。   “我操,这不是那娘们儿待的地方吗?”炮仗突然喊了起来。   “啥?”我被他的话弄得有点懵,“你确定?”   “不太确定,当时咱们在上面,这破玩意儿又没办法照太远,哪里能那么确定,不过,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咱们在上头绕了这么久,大概还是有个约莫的……”炮仗说着,甩了甩手里的手电筒。   听了炮仗的话,我也觉得好像陈子望所指的方向,就是我们和那女人分开的地方,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紧,难道说,那个女人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她身上的虫子,然后好让我们和她分开,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我急忙望向了陈子望,只见陈子望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转过头来,看向了我和炮仗,问道:“二位说的当真?”   炮仗道:“信不信由你。”   “走,上去。”陈子望急匆匆地便朝着那个方向走,连他身后的板寸头都不顾了。   瘦猴对我笑了一下,扶着板寸头跟了上去。   我和炮仗两人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但看着前方陈子望急躁的模样,却让我更加相信,那个女人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你说那娘们儿不是都快死了吗?还……”炮仗说了半句,猛地停了下来,眼中闪出了激动之色,突然说道,“那娘们儿肯定知道怎么解这虫子,快点……”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刚才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转眼间就有了转机,求生的渴望,让我感觉刚才还疲惫的身体,好似突然有了力气,急忙和炮仗两人,追上了陈子望他们。 第四十五章 猫叫   重新踏上台阶,感觉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之前脑子里是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哪里是出路。   但此刻,我已经不想着寻找出路了,心中只盼着陈子望能够找到那个什么长生湖,可以将我身体里的那该死的虫子弄走。   我们走到那女人之前待的地方,果然她已经不见了。   陈子望沉思了一会儿,又摸出图看了片刻,眉头紧蹙了起来,低声说道:“不应该啊……”   我心里着急,很想问一问他到底是什么不应该,但我知道此刻不应该打扰陈子望,因此还是忍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陈子望抬起了头,转身望向我:“小九爷,你的猫拿出来试一试。”   “猫?丢了……”我心里猛地一紧,如果这猫是关键的话,那么我岂不是把自己的小命一起丢了?这让我很忐忑,因此说这句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低。   “什么?丢了?”陈子望睁大了眼睛。   板寸头正在我的身旁,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领,瞪起了眼睛。   炮仗见状,猛地握住了板寸头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板寸头转头望向了炮仗。   “松开!”炮仗也瞪起了眼睛。   我没有理会板寸头,而是望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先是和我对视,没有任何的表示,见我一直盯着他看,这才缓声说了句:“老二,干什么?还不放手?”   板寸头瞅了瞅我和炮仗,又看了一眼陈子望,这才松开了手。   瘦猴至始至终,都好似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吱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小九爷啊……”陈子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搂住了我的肩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我们这是买卖,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你说钱我已经付给你们了,到我要货的时候,你说丢了……”   听着陈子望的话,好像我们把猫藏起来不给他似得,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朝着这方面想,之前板寸头蛮横的举动,已经让我很是不快,原本我以为陈子望应该会很好的处理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朝着这个方向想问题,便沉下了脸:“陈先生,首先我来这里是被你们骗来的,并不是我自愿的,你说这是买卖,是生意,虽然我不是商人,但我也知道,做生意首先得双方达成一致吧?”   我说着看了炮仗一眼,见炮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睛还在板寸头的身上瞄,提防着他,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假装没有听到我们这边的话,还是注意力集中在了板寸头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这里,总之他这个模样,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由我自己和陈子望谈。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个咱们就不说了,毕竟我表哥参与到其中了。你要的猫,我们的确是带来了,也没有必要骗你,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来是我误会了。”陈子望瞅了瞅我,扶了扶眼镜,面色不变,连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脸上依旧一脸平静,好似刚才的事都与他已经无关一样,“那你说说,猫是怎么丢的?”   我随后将事情的经过和陈子望说了一遍。   陈子望听罢,露出了沈思状,过了一会儿,道:“这么说,你也不清楚猫到底是被人透了,还是自己跑了?”   我点了点头。   “我看,就是那个娘们儿拿走了。”炮仗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   我可以肯定炮仗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随意胡扯了一句,因为当时我们和那个女人待了很长时间,如果是她偷走了猫,不可能不被我们发现。   但这事如果仔细琢磨的话,就多了许多的可能。   陈子望是个精明人,越是精明的人,有的时候,越是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显然炮仗的话,让他产生了怀疑,只见他又紧蹙起了眉头,露出了思索之状,随后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了一旁的瘦猴:“胖爷,这事你怎么看?”   瘦猴听到陈子望的话,走了过来,沉声说道:“陈老板这事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小美小姐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她想独自去寻找的话,提前把猫藏起来,也是很有可能的。其实,之前我就推测,小美小姐或许知道猫怎么用……”   瘦猴说的这里,闭上了嘴,不再继续。   陈子望也并未再出声,又凝起了眉头,隔了没多久,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先不说了,小九爷刚才多有得罪,希望你和炮爷不要见怪。”   “老子是来发财的,这点屁事不算什么,至于什么长生不老,老子是不想的,活一天舒坦一天才他妈的是王道……”炮仗将视线从板寸头的身上移开,走到了我的身旁,“只是我这宝贝兄弟,在家里那可是人人供着的,老陈我希望你的人以后能客气点……”说罢,又瞪了板寸头一眼。   陈子望笑了笑,没有说话,板寸头却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炮仗的话一样。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我们几个人又成了没头的苍蝇,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老板,我看我们还是找一找,或许小美小姐留下了什么线索。”瘦猴说道。   陈子望点了点头。   接着我们几个人就按照瘦猴的提议寻找起来,找过之后,才发现瘦猴的提议,和没有什么都没说基本没两样。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除了地上丢下的几截黑色的虫子,再无其他。   就在我们觉得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突然一声猫叫传了过来。   我起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身旁的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知道那声音是的确存在的。   “你们听到猫叫了吗?”炮仗说着,目光在我们的脸上扫了一遍。   众人点头。   随即,我们四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朝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炸药   “是咱家的猫吗?”炮仗压低了声音问了我一句,好似怕陈子望他们听到。   我也有些琢磨不明白,皱了皱眉,轻轻摇头,道:“不知道,猫叫声不都差不多吗?你难道能听出区别来?”   “这个……”炮仗一愣,咧嘴笑了一下,“这倒也是。”   “在那里……”这时瘦猴突然喊了一句,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抬头一瞅,只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岩石的缝隙,只有巴掌大小,呈现三角形,处在台阶的边缘,和一个大一些的老鼠洞差不多,如果不是瘦猴的手指恰好指在上面的话,我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么小的洞,猫能钻进去?”炮仗伸手摸了摸,又攥成拳头想伸进去试一试,却发现拳头都进不去。   瘦猴没有说话,看着炮仗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炮仗让开。   炮仗让到一旁,瘦猴蹲下身子,将手探进去摸了摸,站起来道:“里面是空的。”   陈子望显得有些激动:“是这里了。你们看……”他说着,左右指了指道,“这台阶,就是鬼方人的盘龙道,传说中,他们取走了地龙之子,会引来地龙,为了避开地龙,才修建这些盘龙道来迷惑地龙,而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至少有六条盘龙道是可以通往此地的,肯定这里就是鬼方人祭殿的入口。”   “啥祭殿?”炮仗追问了一句。   陈子望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罢,他望向了瘦猴,轻声问道,“胖爷,有办法吗?”   “这里应该是一道暗门,但机关我找不到,想进去,只能用笨办法了。”   “笨办法?”我疑惑地看了炮仗一眼。   “就是炸药。”   “啥?”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地方?这在地下,而且,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被地震摧残过,炸药上去,万一炸塌了,我们肯定会被活埋。   我急忙去看他们几个,却见无论是陈子望还是瘦猴,都一脸的理所当然,好似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有可能会塌一样,至于板寸头,这就是一个狠人,我都不知道这家伙面对死亡的时候,会不会皱眉。   “真的要炸?”我知道我肯定是拦不住他们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炮仗一句。   炮仗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话,瘦猴和板寸头已经在那边装炸药了,我急忙揪着炮仗躲远了一些。   “你以前也是这么干的?”   “没有,我以前没倒过这么打的斗,也用不着什么炸药。”炮仗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样,眼睛一直都盯着板寸头他们那边,一副要见证历史时刻的模样。   我知道我说什么,现在他肯定听不进去了。   便干脆没有再多问,瞅了瞅板寸头他们那边,觉得自己距离他们还是有些近,便拉着炮仗打算再走远一些。   炮仗跟着我挪了两步,就不再动弹了,就是挪这两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边。   我眼见他如此,有些来气,忍不住骂道:“那你他妈就在这待着吧。”说吧,自己又朝前面行去。   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炮仗,打算回去就是拖也把他拖远一些。   就在我正打算回头的时候,突然,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我心中暗骂,这小子他妈的就是贱,说好话的时候,他不过来,现在反而自己跑过来了,扭头骂道:“让你……”   我刚说出了半句,猛地就呆住了,只见在我眼前的并不是炮仗,而是小五那张脸,此刻的这张脸已经完全石化,而且看模样,他之前掉下去的时候,应该是脸先着地的。   从额头到左面耳朵的部分已经开裂,有些地方甚至丢去了几块,在碎块的地方,黑色的虫子在白色的骨头里面蠕动,他的头骨上门已经布满了小孔,那些虫子爬进爬出的,有事还会带一些红色的碎肉出来,十分的恶心。   但这张脸此刻处在我的眼前,却不是恶心那么简单了,简直太恐怖了。   几乎是瞬间,我便感觉到自己浑身发麻,几寸长的头发,都直接倒竖而起,我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手电筒,就照着他的脑袋砸去。   但我的动作比起他来要慢多了。   就在我刚抬起抓着手电筒的手,他的脑袋便猛然向前一撞,正好撞在了我的脑门上,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巴骨刚好磕在台阶的边缘。   那种疼痛感差点没让我又跳起来,但小五,或者说是“石鬼”,却向前一条,压在了我的身上,孔洞的眼睛看着我。   它的瞳孔里没有瞳仁,眼睛完全是漆黑色,就这样盯着我,给我的感觉,好似要把我吸入他的眼睛里一样。   而他的身体也重的厉害,好似有几百斤一般,我被他压着,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我挣扎着想要将他踢开,但腿根本就抬不起来。   忽然,我听到一声叫骂:“我操!”   那是炮仗的声音,我对他的声音太熟悉了,伴着他的声音,眼前“石鬼”的脑袋突然炸开了半边,一颗钢珠顺着我的头皮打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石鬼”脑袋里的虫子也飞溅了出来,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种滑滑腻腻而且有些冰凉的感觉,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我急忙甩了甩头,又朝石鬼看去,却发现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死,嘴角反而上翘,好像在笑一般。   这种笑容出现在这种东西的脸上,简直就让人后脊背发凉,心理素质差的,估计早就吓死了。   我虽然没有被吓死,却也是吃惊不已,随后,它的嘴渐渐地张开,对着我的脖子咬了下来。   我双手猛地卡主了它的脖子,想要将它推出去,但这东西的力气大的出气,根本就推不动。   我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点一点地往回压着,眼见它就要接近,我急忙腾出一只手去摸索,想抓一块石头给它一下子。   没想到,却摸到了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我抓起手电筒对着他正想砸过去,手电筒的光却直接照在了它的眼睛上。   这东西的眼睛视乎十分的怕光,被我一照,急忙躲避了一下。   我正想趁机将它打下去,却猛地感觉到身下骤然震动了一下,耳旁“轰!”的一声闷响,接着一股气浪推了过来,头顶无数的碎石开始散落而下…… 第四十七章 道士?   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直接落在了“石鬼”的脑袋上,他的头被砸中,突然爆裂开来,从里面喷出许多黑色的虫子,四下散落着。   我下意识地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脸,以此同时,石鬼的身体直接倒在了我的身上,就好似突然到底的一个水桶,从脖子的位置无数的黑色虫子,像潮水一般冲了出来,几乎将我埋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子,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而且那些虫子开始往我的鼻孔和耳朵里钻。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再也顾不得上面落下是碎石,推开身上的“石鬼”尸体,就爬了起来,但我刚刚站起,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的手电筒已经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照射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这边,只有一些余光和墙面那极差的反光散射出来,我看不清楚扑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是看起来大概像个人形的物体。   我的脑子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便跟着到底,滚下了台阶,台阶上此刻已到处都是碎石,压在身下,感觉好像有人挨着将身上的骨头都打了一拳,说不出来的疼。   耳畔已经没有碎石落地的声响了,但下方的位置还有阵阵巨石砸落的声音,听着应该是有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掉落下去,挨着将台阶砸断的声音。   “轰!”伴着一声闷响,周围终于寂静了下来。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身上压着个东西,赶紧着好像在喘气,应该是人,这让我略微放心一些,只是后背躺在台阶上,被台阶边缘的棱角和碎石抵着,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推了推身上的人,摸不着骨头,全是肥肉,应该不可能是板寸头和瘦猴,瘦猴皮包骨头,板寸头一身肌肉,手感绝对不会是这样。   剩下的两个只有陈子望和炮仗了,陈子望估计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那么只可能是炮仗,想到这王八蛋每次救人都要收些利息,把人压个半死便有点来气,骂道:“还他妈不起来?”   “啪!”手电筒闪了一下,让我看清楚了,压在我身上的,正是炮仗,不过这小子正在用手拍着手电筒,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啪啪!”他又连着拍了几下,手电筒终于完全亮了,光线正对着他那张大脸,此刻他的脸上也都是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我忙问道。   炮仗挪开了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猛地跳了起来,在脑袋上摸了几把,又摸了摸屁股,一脸惊恐道,“我操,屁股开了口子脑袋喷血,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   我没有理他,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早先的包扎的地方早纱布早已经不翼而飞,伤口又开始出血了,瞅了炮仗一眼:“别他妈一惊一乍的,是我的血。”   炮仗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脑袋,检查了一下,嘿嘿一笑:“还是原来的配方,没事儿……”说着,又照了一下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只见那里的台阶被砸出了一个两米多宽的豁口。   炮仗好似没有看到那豁口一般,跑过去捡起了自己的弹弓,宝贝似得啊了一口气,在衣服上使劲地擦了擦。   我没有理他,将目光又投向了豁口处,顺着那里下方看去,只见下面的台阶也全部遭了殃,在最下层,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半立在地面上,石头的下方深深地插入地面一大截,周围的地面尽数龟裂。   那石头看起来像是半个石门,只是个头有些大的出奇。   我瞅着台阶断裂处,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炮仗把我推开,这会儿那石门就成了我的墓碑了,棺材都省了,只是清明十五的时候,估计没人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给我烧纸来。   我瞅着那石门阵阵发愣,炮仗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转过头才发现炮仗挤眉弄眼地朝着一旁指着。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陈子望他们三个正聚在方才所在的那个位置瞅着,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方才那个石门,应该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咱们……”   我刚一开口,炮仗就捂住了我的嘴,又伸手指了指。   我有些疑惑,再扭头一看,心里猛地就是一怔,只见在陈子望他们上方,一条巨大的虫子正缓缓而下,个头虽然没有袭击那女人时的那条大,却也差不多多少了。   “怎么办?”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知道。”炮仗咬了咬牙。   我们都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这玩意儿可比那“石鬼”可怕多了,好像打不死一样,别看陈子望他们有枪,这个时候,枪也未必管用。   炮仗捏了捏手中的弹弓,好似在犹豫。   陈子望他们几个的目光完全被那黑漆漆的洞口所吸引,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头顶出现了这么一个大家伙。   那东西还在一路向下,眼看就要接近陈子望,瘦猴好似发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脸色倏然就是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他正要说话,那虫子却快速地从他们的身旁爬了过去,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板寸头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感觉到有东西经过,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光线直射在了虫子身上,也让我彻底地看清楚了那虫子。   刚才我和炮仗根本就不敢去照那虫子,手电筒早就关了,深怕那虫子被吸引过来,此刻一瞅,这才发现,那虫子并非是想要袭击板寸头等人,更多的好像是在逃命,在它爬行的同时,身上还趴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剑,脑袋上系了一个发髻,看起来像是一个道士,只是板寸头看清楚了虫子的模样,显然吓了一跳,慌乱中手电筒的光线也离开了虫子,使得我并没有看清楚虫子身上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第四十八章 雕刻   板寸头他们三人所在的角度,很显然看不清楚虫子背上的位置,他们好似完全被虫子吓懵了,愣了片刻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钻进了被炸开的洞口内。   伴着虫子离去,耳畔又是一阵碎石掉落的声响。   我们两个呆呆地看着那虫子隐末在黑暗之中,隔了一会儿,炮仗才转过头,看着我,轻声问道:“居然还有这东西,对了,那虫子上面好像趴着个人?”   “好像是。”因为刚才的速度太快,而且光线不好,我也不敢确定,而且就算是个人,是活的,还是死的,雕像还是真人,也无法确定。   “要不咱跟上去看看?”炮仗说道。   “你有病吧?”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玩笑玩笑,嘿嘿,我操,陈子望他们别把咱们丢下,快点追上。”炮仗说着,就朝着那边跑去。   我身上疼的厉害,被他一拽差点摔倒,但还是强忍着疼痛,跟着他跑去,手电筒的光亮之下,台阶上,到处都是碎石,而且有不少地方已经破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踩着碎石摔倒,甚至是从台阶边缘掉下去。   但我们依旧不敢放慢速度,只是尽量地将身子贴近岩壁这边。   路并不是很长,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洞口。   洞口边缘已经被炸的不成模样,那巨大的石门飞出去的时候,将周围一大块岩壁都带落了下来,从我们之前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站在这里才发现看似很大的洞口,已经被碎石埋了一半,而且上方的岩壁上到处都是裂纹,头顶悬着的巨石,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似得。   “我的姥姥,这几个孙子他妈的这是放了多少炸药。”炮仗用手电筒照着头顶,喃喃地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进去。”我是没有炮仗这么大的心脏,看到头顶那摇摇欲坠的石块,深怕砸下来,赶忙拉着他朝里面走去。   前方到处都是碎石,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我们两人手脚并用,相互搀扶,爬上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炮仗更是气喘如牛。   我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便见一道光速直接照在了脸上,十分的刺眼。   我急忙抬手遮挡,炮仗这边却已经开骂:“别他妈照了,你在做什么?”   随着炮仗的声音,手电筒的光挪到了一旁,前方露出了一张满是尘土的脸,我定睛仔细一瞧,勉强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板寸头。   只见他正在一旁对着岩壁上的孔洞装填着什么,而在他身旁,并未看到陈子望和瘦猴。   “你这是做什么?”炮仗用手电筒照了照孔洞,问道。   “装炸药。”   “炸药?”我吃了一惊,“怎么?”   “还炸?”炮仗也跟着问了一句。   “这个口得堵上。”板寸头看清楚是我们,神情略微一松,手上又忙乎了起来。   “我操。”听到板寸头的话,炮仗急忙跑过去揪住了他,“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们兄弟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就留在外面了?”   板寸头一把甩开了炮仗的手,面上又露出了几分警惕:“二位,你们没有看到那东西……”   “他妈的……”炮仗的脸色已经变了。   我看到板寸头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看模样,随时准备着把枪,尽管心里也巴不得炮仗揍丫一顿,但还是揪了揪炮仗,说道:“之前的事就不提了,只是万一出口不在里面,你这一炸,不是把大家都害死了吗?”   “到时候大不了再炸开,总比被那怪物吃掉的好。”炮仗松开他的衣袖之后,板寸头放在腰间的手也抬了起来,又去装填炸药去了,只是眼角却始终瞄着我们。   “怎么办?”炮仗也压低了声音问了我一句。   “他要炸,就让他炸吧,陈子望肯定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咱们,他既然这么决定,估计这里面能出去。”我回道。   “行,听你的。我想也是,陈子望他怎么就能断定里面就没那么大的虫子,那就不管了?”   “嗯!不管……”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板寸头单腿蹦着朝里面跳去,急忙拉着炮仗追了过去。   我们刚刚离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声轰鸣,一股气浪将我们直接推倒在地,乱石飞溅,打在身上钻心的疼。   我们趴在地上,等碎石完全落下,这才爬了起来,周围满是尘土,灰蒙蒙一片,手电筒照出去,只能看到一束光线,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下意识地挥了挥眼前的尘土,咳嗽了几声,却听炮仗又已经开骂了。   “行了炮爷,这下面也没那么多准备,能引爆就不错了,我一条腿不也得跑嘛,老大还在前面等着,咱们走吧。”不远处传来了板寸头的声音。   我拽了拽炮仗,让他省点力气,别骂了。   三个人又朝着里面行去。   又走出二十多米,我这才看清楚了我们身处的地方,这里一看就是一处人为修建的通道,通道和外面相比算不得宽敞,约莫也就两米多点,高和宽差不多,四四方方的,每隔不远处,便有石柱抵着上方。   周围的墙面上还有一些雕刻,不过大多都是虫子,我们实在没有心情多看。   跟着板寸头一直顺着通道行进,又走了十多分钟,便看到了一道石门,门是半开着的,里面有亮光透出。   我扶着板寸头加快了脚步,进去之后,便看到陈子望和瘦猴真对着一面墙在看,墙上全部都是雕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壁画,不过大多已经脱略,看不真切了。   陈子望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之后,瘦猴对着我笑了一笑,随后伸手指了指石壁上的雕像,我抬眼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石壁上雕着的,竟然都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巨大的虫子,其中还夹杂了一些人的雕像,而且这些雕像很是完整,似乎并非简单的雕刻,而是记录着一些什么事…… 第四十九章 惊呼   我盯着这些石雕看了良久,也没看太明白,实在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看的如此津津有味,但见他们这般认真,我也不好打断他们。   但炮仗是个急性子,刚走过来就说道:“我说老陈,咱们现在是逃命,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陶醉?不找出口,顿这儿研究石头人人?你们还真把自己当考古的了?就是随便找个夜壶,也比看这些强吧,那夜壶至少也应该是宋朝的,还能卖点钱,这些能做什么?”   “炮爷,这你就不懂了,这鬼方国的秘密很可能就在这石雕中,弄明白这些,可要比我们胡乱找要方便的多。”   “难道这东西是地图?”炮仗不屑地看了陈子望一眼,“老子可是读过小学的,你能骗得了我?这他妈分明就画了一些虫子,你能看出什么来?”   瘦猴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陈子望的肩膀,笑着对我们说道:“炮爷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陈老板说的也的确是实事,这壁画上面虽然没有地图,但对我们找出口的确是有帮助的。”   我有些不解地望向了瘦猴,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一直以为鬼方国被灭是因为中原诸强,但看这壁画上面的记载,却不见得如此。”   他说着伸手一指其中一块地方,道:“你们看这里。”   我从炮仗的手中将手电筒拿了过来,顺着瘦猴所指的方向照去,只见那块的石雕上有不少人围着一条巨大的虫子在战斗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很简陋,但看模样却十分的英勇,尽管地上已经有不少尸体,却没有一人后退。   我不知道这是当时真是的场景记录,还是鬼方人的一种美好愿望,也没有心情去细细研究,让我疑惑的是,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又瞅了瞅瘦猴。   瘦猴继续说道:“我们以前以为,鬼方人引地龙之子研究虫蛊之术,才被中原诸国忌惮,最终导致灭国,现在看来鬼方人灭国很可能和这些虫子有关系。”   “你是说,他们挖出了这些虫子,却控制不了,反而被虫子攻击,最终导致了灭国?”我问道。   “这只是一方面的因素吧。”陈子望也站了起来,指了指前方,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跟着他们朝前面行去,陈子望又道:“这些虫子,的确给鬼方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不过,鬼方人还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你们看这里,看到了没有,像什么?”   我和炮仗仔细瞅了瞅,炮仗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   “对,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被陈子望这样一说,我看得更加仔细了几分,果然,墙壁上雕着的,的确是外面的场景,只是要比我们之前看到的更加的完整。   在墙壁上面,有一副完整的雕刻,是一个圆锥形的地方,周围密密麻麻盘踞了无数的台阶,如果不是陈子望说明,我根本就无法将这副雕刻与外面的场景联系起来,因为那台阶实在是太多了,两米多高的墙壁上雕刻着的台阶,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细小的虫子。   这与外面那些长长的台阶显然不成正比。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来看,我们见到的台阶,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台阶还要继续往下延伸出不是多远。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条怪虫掉下去的岩缝,或许那里才是这里真正通往的地方,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阵阵后怕,同时心里也有些没底,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如果不是那场地震破坏的话,这里指不定有多少那种怪虫,我们进来岂不是直接就喂了虫子?   “除了这里,你们还看出了什么?找到出口了吗?”我实在没心情去关心鬼方国的历史,也不想再讨论这些,急忙追问。   陈子望摇了摇头:“壁画到这里就断了,看得出来,鬼方人后来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应该和之前那道石门有关系,不过,出口这上面并没有标明,至于他们是用什么办法解决的,暂时也不清楚,不过,我想我们只要找下去,应该还会有线索。”   “对了,陈先生之前你让我们过来帮忙,不是看中了我们的猫吗?怎么走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这里和那猫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目前也不清楚。”陈子望摇了摇头,“按照古籍记载,鬼方人的图腾就是猫,他们对猫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在鬼方国,猫的地位是很高的,鬼方人对猫敬若神明,如若有人杀了猫,是要偿命的,甚至会连坐……”   “给猫偿命?老陈,你不是扯吧?”炮仗打断了陈子望的话。   陈子望笑了笑,没有理会炮仗。我皱了皱眉头,我对所为的鬼方国,知道的很少,毕竟这个在正史中并无记载的少数民族国家,如果不是刻意研究,没有人会对他有什么了解。   不过,我倒是知道古埃及人杀猫偿命的事倒是发生过,按照时间推算,鬼方国要比古埃及晚,难道鬼方国和古埃及还有什么瓜葛?   我感觉自己想的有些扯远了,正想询问陈子望,却听他又道:“小九爷,你们也别多想,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说是生死相依,也不为过,我呢,是个商人,这次冒险前来,总得多准备一些,毕竟这下墓和做生意是不一样的,你说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陈子望笑道:“所以啊,当时听闻九爷他老人家下过这里,又带出了猫,所以我就想这猫肯定和这里有管,带进来或许会有用,就算没用,多带一只猫也没什么坏处,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暗骂,这他妈能是一只猫的事吗?你倒是没有坏处,我们他妈的跟着你被困在这里,这叫什么事。   这话我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陈子望倒也没有再多说。   行在前方的瘦猴,这是推开了一道石门,探进了头去,用手电筒照了照,就走了进去。我们正要跟上,陈子望却轻轻拽了拽我,示意等一等。   等了片刻,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我正疑惑着,忽然,从石门之内传出了一声惊呼,听声音,正是瘦猴。 第五十章 有古怪   “你们快过来。”瘦猴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讶。   我看了炮仗一眼,炮仗冲着陈子望努了努嘴,示意我别着急,先看看陈子望怎么说。   陈子望并未犹豫,对着我们招呼了一声,就当先朝着前方行去。   我和炮仗赶忙跟上,板寸头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   尽管我们没有多做停留,但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陈子望还透着几分小心,先是先头探进去看了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便没了声响,甚至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这让我很是奇怪。   我正想走进去看看,炮仗却一把揪住了我:“等等,我先瞅瞅。”说罢,他也没等我说话,就径直走了进去。   然而,他进去之后,也没了声响,这让我心头不由得一惊,瘦猴和陈子望不好说,炮仗和我肯定是一条心的,进去之后不管危险不危险,他总会给我个信,绝对不会像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连个屁都不放。   除非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让他来不及出声。   可是,之前听瘦猴的声音,也不像是遇到了危险,我正思考着,板寸头在后面推了我一把,不满道:“里面什么情况?你进不进去,不进去就让开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他,将头探了进去,这一瞅,也是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地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算不得很大的石室,至少和外面那布满台阶的地方比,这里狭小了许多,约莫只有百十平米。   但这里却好似换了一个地方一般,圆形的地面中间,有根圆柱,直径有四米多,围绕着圆柱,一条台阶蜿蜒而上,直通圆柱的顶端,在顶端处,一颗硕大的头颅立在那里,竟是和之前我们见到的那怪虫一模一样,这台阶竟然便是怪虫的身体。   我心下吃惊,仔细瞅了瞅,那怪虫栩栩如生,俨如活物一般,让人心惊,若不是仔细看,还真有些分辨不出是雕刻出来的。   如果这真是所为的鬼方国人弄出来的,就太让人吃惊了,两千多年前的工匠就这么厉害了吗?   我慢慢地将视线从那怪虫的头上收回,低头一瞅,只见瘦猴、陈子望和炮仗三人此刻正站在石柱下方,并未踏上台阶,而是仰起脖子正朝着上方看。   从这里角度瞅,可以看出,他们望向的并非是那虫头,我不禁有些奇怪,这石柱已然够让人吃惊了,他们这是在看什么?难道还有更让人惊讶的东西?   我正想抬头瞅瞅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奇怪,这里怎么这么亮?”   声音是板寸头的,我原本没有在意,本不想理会,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这里怎么会这么亮,虽说炮仗他们的手电筒都开着,可手电筒的光束不会这么散,更不会将这百十平米的地方照的如此透亮。   问题出在哪里?难道?   我猛地抬起了头,朝着上方望去,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圆形的石室顶棚上方,一颗颗明亮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亮,那珠子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材料,只觉晶莹剔透,异常美丽。   本来一颗珠子的光芒很是微弱,但架不住数量多。   这石室基本上是一个圆柱形,顶端呈半圆,那些发光的珠子围着顶棚的中央处呈圆形,一圈圈地直到顶棚边缘,就好像在整个石室顶上装了无数的小灯一般。   但身在地下,而且是两千年的建筑之中,这种震撼人心的感觉,便不是小灯可以比拟的了。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好似停止了思考能力。夜明珠这东西,我知道有,但大多都是一种可以吸纳光源的材料而已,如果长时间没有光源补充,便没了发光的能力。   儿时也没少玩过现代工艺做出来的仿制玩具。   但这里的这些珠子明显与我记忆中的不同,在这地底石室之中,不可能有光源补充,那么说这些珠子是可以自己发光,而且两千多年都未曾熄灭,这东西的价值简直就是无法估量。   “我操,发财了……”   炮仗的声音惊醒了我,我顺着声音朝他望去,只见他回过头,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手都有些颤抖,声音更是发颤:“咱们发财了。妈的,我就说嘛,这里面不可能没有好东西,你看那里面肯定有更好的宝贝……”   炮仗说着伸手一指,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们头顶的地方,被胳膊粗的铁索拴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刚才被那些珠子吸引,在加上这东西实在有些大,我还以为是门顶上的一个类似阳台的东西。   现在仔细一瞅,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棺材,而且上面锈迹斑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咳咳……”陈子望轻声咳嗽了一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老陈,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吧?还和老子说什么长生湖,长生个屁,妈的,我可和你说,这个你不能独吞……”   陈子望的神情已经逐渐地恢复了正常,不似炮仗这么激动,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了先前的那张图,翻折了几下,看了看道:“是这里了,长生湖的入口就在这里。”说罢,他左右瞅了瞅,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记载只到这个地方,我们大家找一找,先别动上面那些东西。”   炮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正要说话,陈子望却抢先说道:“炮爷,那些东西又没长腿,迟早是咱们的。”伴着他的话音,板寸头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手里把玩着手枪。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威胁之意,傻子也能看的出来。   炮仗明显有些不服气,我拽了拽他,现在这个时候,和陈子望他们闹翻,实在不太明智,而且,那瘦猴好似还发现了什么,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们头顶的那口巨大的棺椁。   眼见瘦猴眉头紧锁,一副思虑的模样,我先前被震撼而不能平静的心,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拍了拍炮仗的肩膀,来到了瘦猴身旁,轻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有古怪。”瘦猴的眉头皱的更加的紧了。 第五十一章 铁椁锁魂   “有古怪。”瘦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是说上面的棺材?”看着瘦猴的神色,我又瞅了瞅上方的棺材,说实话,我有些不敢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不是棺材,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棺材,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因此我的话带了一丝疑问。   瘦猴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那不是棺材,准确的说那不叫材,应该叫椁。”   这个我倒是听我家老爷子讲过,知道古代盛行厚葬之风,所以棺材的讲究也很多,一般大墓里的棺材至少都是两层,一材一椁。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棺材套着一个小棺材,外面大棺材叫椁,里面的小棺材叫材。小棺材一般都是木制的,大棺材却种类很多,金铜玉石皆有。   我只是不明白,瘦猴在这个时候,和我叫这个真干嘛,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还有心情给我上这种历史课?   瘦猴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道:“古代人将就虽死为生,意思是人死了,并不是消失了,只是去了另外的一个空间继续,所以有厚葬之风,先秦之前百家争鸣,儒家讲究厚葬,墨家讲究薄葬,这些还没有完全统一,所以墓葬也是风格很多,但到了汉代,尤其是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厚葬就占了主导地位。”   “这个我大概了解一点……”   “嗯!”瘦猴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听我说完。”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闭嘴。   只听瘦猴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下斗了,以前棺椁见过不少,除了传说中帝王规格的一棺五椁没有见过之外,大多都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而且帝王的椁大多是汉白玉之类的材料,金属极少见。”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锈迹,在手里搓了搓,道:“而且,这个椁,看起来并不是金或者是铜,而是铁……”   “铁?”我不由得有些惊讶,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按着陈子望所言,这里应该是鬼方国,鬼方国存在的时代应该没有铁才对,忙追问道,“那个时候有铁了吗?战国时期的武器不都是青铜器吗?哪里有铁?”   瘦猴道:“铁很早就有了,只是那个时候的冶炼工艺不行,用来做兵器容易折断,所以才以青铜为主。但是,再怎么,也不应该是铁啊……”他的眉头又紧凝了起来。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突然炮仗的手排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正将注意力集中在瘦猴的身上,他猛地来这么一下,吓了我一跳,我忍不住拍开了他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炮仗笑了笑,“胖爷,怎么样?看出些什么来?这么大个家伙,老子以前从来没见过,里面有不少宝贝吧?”   瘦猴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炮爷,这东西是生铁做的……”   “管他……”炮仗说了半句,便猛然停了下来,“啥?生铁?”   瘦猴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炮仗也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我一看两人的脸色,便感觉这里面有事情,但他们又不说,弄得我干着急。   这时,陈子望也走了过来,面带疑惑道:“各位有什么发现?”   “他们说那东西是生铁做的。”我说罢,紧紧地盯着陈子望的脸,认真的看着,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陈子望并非是那种直通生意经的暴发户,这个人很有文化底蕴,而且,他也年长,见过识广,这次奔着古墓而来,肯定也没少在这方面存电,应该会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果然陈子望一听我这话,面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陈先生,有什么问题?”   “这个……”陈子望看了看炮仗和瘦猴,见两人也朝着他看了过来,轻咳了一声,道,“怎么说呢,炮爷和胖爷,你们是行家,这个呢,我倒是知道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按照道家玄学来说,好像有铁椁锁魂这么一说,是不是?”   瘦猴点了点头。   陈子望微微额首,又道:“据说,北宋名臣包拯死后,其子被政敌诱骗,便用铁棺下葬,使得魂魄无法托生……”   “这个,我也听说过,据说包老爷的棺材脱一层铁锈,就生一批人渣……”   陈子望的话被炮仗打断,他好似并不介意,听炮仗说完,这才说道:“嗯,炮爷说的没错,不过,这些都是迷信传说,信不得真,包拯的墓早被发掘了,并没有铁棺,但这民间传说,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那你们说这里面装着的会是什么人?”   “这个不好说,鬼方人不隶属于中原,他们的风俗传统,也和中原大不相同,至于他们是否有用生铁为椁传统,这个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炮仗说着,便朝着台阶走去。   瘦猴急忙一把拽住了他:“炮爷,先不着急。”   “不着急?难道你们还想在这里喝茶聊天,住上半个月再说?”   炮仗的话,有些无理取闹,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我们已经在这下面待的够久了,再加上我们的包先前已经丢失,陈子望他们带着的东西,也丢了大半,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出口出去,弄不好,就要死在这里。   “陈老板,你的意思呢?”瘦猴没有回答炮仗的话,而是将目光集中在了陈子望的脸上。   陈子望低眉思索了一下,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找到长生湖的入口再说,我们现在缺少工具,老二和小九爷也带着伤,还是不要开了,再说这棺椁如此巨大,凭我们这几个人也不见的能够打开。”   炮仗抬头又看了看那大铁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反正这东西在这也跑不了,咱们先出去再说。”   意见统一了下来,众人便又分头去寻找出口,一是无言,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它在动   众人找了半天,依旧没有结果,尽管现在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疲惫却阻挡不住。   我贴着墙角坐了下来,心头一片迷茫,陈子望说有长生湖的存在,我心里也希望这是真的,可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所为的长生湖的踪迹,其实在我心里已经不怎么相信了。   至于炮仗,更是完全不相信。   所以,我们两个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关于我身上虫子的事,但逃避和忽略,不等于不存在,虽然身体现在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存在在我皮肤下爬来爬去,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低头去看看自己的手臂。   只是,看过去,却又害怕真的看到有虫子。   心里矛盾的厉害,尤其是坐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更觉得从心底发毛,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就在我一个人发呆,患得患失的时候,陈子望和板寸头他们也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了下来。   “有发现吗?”瘦猴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去看陈子望和板寸头,他们两个也是摇头,我不免更加失望,甚至在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如果找到了出口,他们都他妈安全的出去了,就我自己要死,好像还有一些不甘。   陈子望又翻出了他那张兽皮,开始研究,想要从里面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实话,我对这个并不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兽皮上只有一些简单的图,如果不是陈子望先前给我们讲过一些,从这上面,我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甚至感觉这张破图是不是被理解错误了,毕竟上面画的东西太过简单了。   只是心里多少还抱着一丝求生的欲望,所以,我并没有打扰陈子望,希望他能够找出长生湖的线索。   炮仗是个心大的人,之前听他说话,似乎已经忘记了我身上有虫子的事,我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扭头看了看,发些他还没有过来,不禁有些奇怪,左右找了找,却发现炮仗完全没有了踪迹。   “炮仗了?”我愣住了,抬头看了看陈子望他们。   “刚才我还看到炮爷在那边啊。”瘦猴也是一脸奇怪,四处瞅去。   这地方只有百十平米大,又没有什么遮挡,一眼就能扫完全貌,根本就没有见着炮仗的影子,他能去哪里?   瞅了半晌没有看到炮仗,我不由得有些急了,这里能离开的,就只有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个门。   但那地方是我们进来的入口,外面除了一个通道和一些壁画,什么都没有,出去的路还被板寸头用炸药给炸了,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可能没事跑到外面去。   可是,一个大活人,而且是我们这几个人中,体积最大的人,突然凭空消失了,这让人实在是难以相信。   我着急地喊了几声,不见炮仗回答,心下不由得更急了。   “小九爷,先别着急,兴许胖爷去了那里……”瘦猴伸手指了指上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所指的地方正是中间那圆柱的顶端。   “他去上面做什么?”我急忙朝着台阶走去。   瘦猴却一把拽住了我:“先等等……”   “走吧,咱们也上去看看。”陈子望开了口,“下面都找过了,兴许通往长生湖的出口就在上面。”   陈子望这么一说,瘦猴皱眉思索了一下,松开了手:“那咱们小心一点,我总觉得这个东西有古怪。”   我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古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没有多想瘦猴的话,几步就迈了上去,顺着台阶往上跑。   瘦猴在后面喊了几声,我没有理他,便听到他们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这台阶并不长,我们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上方,圆柱的顶端,要比我想象的大了许多,原本从下面看,感觉这东西应该最多也就餐桌大小,上来之后,却发现站个十几个人都很宽敞。   在圆柱的中间,一个石头砌成的原型十台,约莫书桌那么高,我走过去看了看,只见十台的中间是空的,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有多深,站在边上,好似还能感觉到从那石台中间往上冒着凉风。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似给人一种莫名的不舒服感。   站在这里再看这石台,便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我又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这时,板寸头也跟了上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轻声说了一句:“这里怎么有一口井?”   被他这么一说,我猛地想了起来,对了,这东西不就和小时候村里的水井差不多吗?只是要比那水井粗上不少。   而且,石台的石头上,还多了一些东西,看起来像装饰用的雕刻,一道道和拇指大小的刻痕遍布石台,我顺着这刻痕看去,这才注意到,整个圆柱上,都似乎被这种刻痕布满,由上至下,越看越感觉密密麻麻,又无章法。   之前感觉是用来装饰的,但是整体瞅下来,却觉得不想是装饰,因为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美感,如果不是所有的刻痕都紧密相连,我都怀疑这东西是被人随便乱花的,完全看不出,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用途了。   不过,我此刻也无心去管他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因为,我们爬上来之后,并没有看到炮仗,我心里不禁更加着急了,我还在这儿呢,他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但现在这里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他会去哪里?难道是掉到了下面?   我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急忙爬到那“井口”朝着下面喊道:“炮仗!”   声音落到下方,带了一丝孔洞的回响,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其他的声响。   炮仗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我的心乱了……   “小九爷,你看这里。”瘦猴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朝头顶看,我向上一瞅,这踩发现,在那“井口”的上方,居然还有一根圆柱,而且,距离我的头顶,好似不足一米,我不由得心下疑惑,上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有看到。   “大家小心,它在动!”突然,陈子望喊了一句。 第五十三章 无可奈何   怎么回事?看着那圆柱往下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是个人都能看出绝对出了问题,但是,我们现在却不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炮仗依旧不见踪影,而这圆柱完全落下来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急忙转头朝着陈子望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陈子望没有回答,目光却落在了板寸头的脚上,我也急忙看了过去,只见板寸头腿上的伤口此刻正在流血,血顺着脚面落在了地上。   按理说他的伤口早已经处理过了,不应该再出血才对,估计是刚才爬这台阶的时候,不知怎么又触动了伤口,我正想过去帮忙,陈子望却道:“别动。”   听到他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板寸头的血落在地上之后,竟然顺着地面那纹路扩散开来,朝着四面涌动,鲜血勾勒出了一副鲜红而诡异的图案,地面那些纹路好似十分饥渴的蝙蝠一般,在吸允着那一滴滴血液。   什么情况?我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陈子望拉着我们往后退,却唯独没有去理会板寸头。   板寸头的脚好像挪不动了,一脸恐慌地望着陈子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快,只是片刻,脸色便一片惨白。   而上方那圆柱下落的速度也在加快,我想过去拉他一把,却被陈子望紧紧抓住:“别过去,没用了。”   “可是……”我刚开口说话,瘦猴缺猛地扯了我一下,将我的话给打断了,我下巴一扬,示意看板寸头。   我慌忙扭头,只见板寸头的右手正在艰难的抬起,他的手中握着手枪,枪口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我的头皮猛地就是一紧,难道说这小子知道自己要完蛋,想要拉一个垫背的?   瘦猴抓着我的胳膊,缓缓地后退着,想要挪出板寸头手枪的射击范围,但很显然,这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根本不可能走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到那口井的另外一边,等待石柱落下,才能找到一个射击死角。   但那石柱下落的速度虽然加快的,却也没有快到能帮我们挡住板寸头的手枪子弹。   陈子望并没有动弹,而是扶了扶眼镜,一脸坚定的瞅着板寸头。   板寸头的手终于抬了起来,手枪正对着陈子望,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虽然他现在会所不出话来,但从他的眼神之中,我的能够理解出他现在的心情,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尽管我不知道他和陈子望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但这一路上能够感觉出来,他对陈子望是很信任,也很忠心的。   被这样的人出卖,换做是谁也不好过。   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板寸头的枪口,不知是希望他开枪呢,还是希望他停手。   板寸头现在已经绝望了,他拉着陈子望一起死也无可厚非。   就在我心中暗叹之际,紧盯着陈子望看了一会儿,后板寸头的枪口突然对准了我,我心里大骂一声,急忙朝一旁躲去。   瘦猴也松开了抓在我胳膊上的手,朝着陈子望身后跑去。   我看到瘦猴的动作,立马醒悟过来,可是想要跟上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妈的,真是日了狗……   我现在很想打开板寸头的脑袋,看看他脑壳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正常人的脑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刚才那两个货都没想救他,老子可是想过救他的,是被陈子望拽住的。   他要拉垫背的,怎么也不可能朝着我来吧,即便因为跟了陈子望太久,下不了手,那至少也该对着瘦猴开枪,而不是我吧?   现在的板寸头可能是没理可讲了,我只能左右乱躲,心里只希望板寸头的枪打不准,已是别无他法了。   妈的,死就死了。   这样像没有苍蝇一样乱跑也不是个办法,我将牙一咬,猛地趴在了地上,至少这样暴露在枪口之下的面积比较小了,也算是没有法办中的办法吧。   “砰!”   枪响了,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七八米的距离,对于手枪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即便是一个不会玩枪的小孩,也能打中了,更何况,板寸头这种玩枪的老手。   但意外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我愣了一下,睁开了双眼,我的正前方,陈子望和瘦猴站在那里,两个人均是一脸惊愕之色,朝着板寸头所立的方向看着。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忙也跟着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那进口之中,冒出了一个硕大的虫头,巨大的虫口此刻正咬在板寸头的上半身,一点点地往下吞噬着。   板寸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喊叫声,只有他那不断颤抖地双腿,在像我们表述着他此刻正在遭受的痛苦。   这虫子光从脑袋来看,比我和炮仗之前遇到的那条大了不止一圈,我惊讶地看着,如果这东西从井口爬出来,估计我们都得成为它的点心。   “小九爷!这边!”   就在我被惊呆,感觉自己的目光无法从那虫子的脑袋上移开之际,忽然,瘦猴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循声望去,只见他和陈子望两个人已经跑到了台阶的边缘处,那边,一条成人手腕粗细的铁索垂在那里。   他们两个人此刻正爬在铁索上,朝着铁索的另一头爬去,而铁索的另一头,正好连接着那个巨大的生铁棺椁。   我来不及想太多,赶忙紧跟着他们也爬上了铁索。   这铁索十分的显眼,我不知道我们之前为什么没有看到,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只能是没命的爬,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似得,很快就追上了陈子望和瘦猴。   这两个老小子却速度很慢,尤其是爬在最前面的陈子望,慢得让人心慌。   我和瘦猴不断的催促着,但不知他是体力不支,还是故意拖延,反正是提不起速度来。   我心急如焚,感觉身后那大虫子随时都能冲过来把我一口吞了,却又无可奈何。 第五十四章 暴躁   这时,那大虫子猛地一扬脑袋,将板寸头整个吞了进去,随着它的动作,它的脑袋正好撞在上面落下的那根圆柱底部。   伴着沉闷的响声,我们所爬的铁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陈子望双手紧紧地抱在铁索上,更是不敢动弹了。   瘦猴被他挡着,想要往前爬,又无法过去,着急地喊着。   我也是被那虫子给吓懵了,当时也没管下面又多高,拽着瘦猴的衣服就爬了过去,就在我刚刚爬过瘦猴,正要接近陈子望的时候,突然一只脚直接就踹到了我的脸上,我顿时被踹的双眼发黑,手一松,差点掉下去,还好被瘦猴一把揪住了。   “松手,把他丢下去。”我甩了甩头,刚庆幸一些,就听到了陈子望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怔,抬眼一瞅,只见陈子望一脸冷漠地看着我,这句话显然是对瘦猴说的。   我明显地感觉到瘦猴的手猛地一紧,这时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急忙看向瘦猴,只见他的面带疑惑之色,看了陈子望一眼,又瞅了瞅我,似乎有些犹豫。   我忙道:“陈子望,你想做什么?”   陈子望没有说话。   我深怕瘦猴听了陈子望的,急忙将盘在瘦猴腰上的双腿又紧了几分,同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挣扎着想要继续往前爬,可是我刚刚探了一下身子,陈子望对着我的脸,便又是一脚,还好这次我有了防备,躲开了。   我心里恨的牙痒痒,趁着陈子望还没有来得及将脚收回去,松开了瘦猴的手腕,猛地抓在了陈子望的脚腕上,咬牙道:“妈的,你怎么不下去?”   陈子望甩了两下没有甩开,便不再动弹,任由我抓着。   他突然这样,让我有些意外,不由得抬眼望向了他,只见他缓缓地张开说道:“小九爷,你误会了,那边有一个机关需要人去开启,之前我没有注意到,你看就是那边……”   他说着松开了一指手,朝着那口井的侧面指了一下。   我心下怀疑,却任就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一瞅之下,顿时又惊出了一身冷汗,那虫子此刻已经完全将板寸头吞了下去,正扬起脑袋看着我们,脑袋上密密麻麻也不知长了多少只眼睛,看起来就让人心底发寒。   但它好像对光线比较敏感,脑袋正在慢慢地往后缩,想要将自己的眼睛躲在那上方石柱的阴影之下。   这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开,至于陈子望说的那个什么鬼机关,我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   就在我一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掌一松,竟是被陈子望趁机将腿抽了回去。   我急忙回头,却见陈子望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手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我的脑袋,我顿时傻眼了。   “陈老板……”瘦猴开了口,但他刚刚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陈子望冷冷地瞪了一眼,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小九爷,你是自己下去,还是鄙人送你下去?自己选吧。”陈子望的手扣在扳机上,却并没有开枪,而是轻声问了一句。   我眉头紧凝着,知道陈子望这是怕枪声惊动了那怪虫,但我同时也明白,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很可能会直接开枪的。   我回头看了看那怪虫,又瞅了瞅陈子望,不知该怎么办。   尽管我知道自己身体里已经有了虫子,恐怕是活不久了,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下一个“石鬼”,但依旧不想就这样死掉。   如果自己下去,我估摸着,自己八成是被会那怪虫吃掉,死的和板寸头一样惨,还不如被陈子望一枪毙掉。   只是面对选择,却难以下决断。   我心里把陈子望的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可就是拿他毫无办法。   早就知道陈子望不是个东西,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不是东西,我紧咬着牙,将目光从陈子望的身上收了回来,又看向了瘦猴,想要从他这里寻得帮助。   瘦猴看着我,却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我心中哀叹,瘦猴的这个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他的选择了。   此刻我感觉彻底的失去了希望,深吸了一口气,将牙一咬,猛地抬头又望向陈子望,说道:“你他妈有种就给老子一枪。”   陈子望似乎有些意外,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却在微微握紧,在开枪之前,他似乎依旧还有一些犹豫。   不过,我知道陈子望现在毕竟不可能给我活路的,既然大家已经翻了脸,他肯定不想再这种地方多出一个敌人。   我心里在骂陈子望的同时,又把炮仗骂了好多遍,但一想到他现在生死不明,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又有些难受。   估摸着炮仗早就死了吧,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除了那口井里面没有找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找遍了,很可能炮仗比板寸头先一步进了那怪虫的肚子。   说不定一会儿我们就能够在怪虫的肚子里见面了。   正当我已经完全绝望,准备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时候,突然,听到“噗!”的一声轻响,那从怪虫的方向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怪虫猛地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极为难听的怪异叫声,脑袋又一次撞在了上方的圆柱上,将那圆柱撞得在一次晃动了起来。   我们所攀爬的铁索也跟着又一次剧烈地晃动,陈子望一个不防,手枪掉了下去,而瘦猴也赶忙松开了我的手,双手抱住了铁索。   我被他这么突然一松,差点闪落下去,还好双脚还紧紧地锁着他的腰,只是上半身却随着铁锁的晃动,而跟着摇摆起来,正好面对了那巨大的生铁棺椁。   猛然间,我看到,在棺椁之上,好像站着一个人,身影十分的熟悉。   看到那个人影,我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   “妈的,陈子望,你他妈王八蛋,玩阴的玩到老子头上了,你信不信老子打爆你的脑袋,赶紧的让我兄弟过来,不然就他妈一起死吧,谁也别想活。”声音正是炮仗的。   我急忙凝神朝着炮仗望去,只见他站在那生铁棺椁之上,双手持着弹弓,此刻那肥胖的身影,竟然显得有几分伟岸,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刚才是炮仗用弹弓打了那怪虫,这才导致怪虫突然暴躁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铁索   陈子望面露难色,挪了挪身体,想要往前爬,他刚刚动弹了一下,一颗钢珠便打在了距离他脑袋不远处的铁索上,陈子望的身子微微一抖停了下来。   “你当爷是在放屁是吧?”炮仗又喊了一声。   陈子望凝神看了炮仗一眼,便转头对我说了一句:“小九爷,请!”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那么多了,伸手让瘦猴将我拽了上去,连拉带拽地爬到了陈子望的前方。   就在我打算快速爬过去之时,陈子望突然说道:“小九爷刚才并非有意,你如果想要找到长生湖,就劝劝炮爷,别激动。”   我知道陈子望这是爬等我过去,炮仗翻脸把他留下,对于他方才的举动,我是满肚子的怒火,哪里有好脾气听他说话,忍不住骂道:“老子才不想找什么长生湖,老子只想快点回家,去你妈的长生湖……”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出口也应该就在长生湖中,至少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除非找到长生湖,不然肯定是出不去了。”陈子望说完,还笑了笑,显得底气十足的模样。   我懒得再理他,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这铁索将近二十多米,按理说,对于年轻人根本不是问题,想爬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真的爬上来,才发现并非如此,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先不说这铁索的粗细像成人胳膊,用手根本就无法握紧,只能用胳膊抱着,或者是找索环连接处才能扣住,单是这般摇晃,和下面的高度,就让人心底生寒,难以发挥出平常时候的水准,更何况,我们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的体力现在严重不足。   我尽量地调节自己,想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尽快爬过去,但心里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受控制,就好比年轻人平日间玩心起时,有人会踏着一些巴掌宽的小砖墙行走,当这些小墙只有十多厘米高时,走的很是平稳。   但若是将这小墙提高到几十米的高度,怕是很多人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现在便是处在这种情况下,若非骑虎难下,我实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往一个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鬼的铁棺材上爬。   更让人恐惧的是,在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只不知是什么鬼的怪虫。   此刻那怪虫更是狂性大发,脑袋不断地撞击着铁索,使得铁索在半空之中就如同小孩手中被抖着玩耍的绳子,不断地呈波浪形晃动着,让我几乎只能死死地抱住才不至被甩出去,更别说往前爬了。   “程诺,你他妈快点的,那东西快过来了。”   炮仗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我心里一紧,回头瞅了一眼,果然那怪虫似乎想要缠在铁索上爬过来,只是它的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它,让他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只是铁索似乎要承受不住它的撞击一般,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我心里着急的厉害,炮仗那边还在不断的催促着,瘦猴忍不住大声喊道:“炮爷,你别喊了……”   但他的话,显然被炮仗无视了。   我也被炮仗鬼叫的心烦,他妈的,我也想快点,但是这种情况下,能动吗?让你来试试?心里想要骂炮仗一顿,但这会儿却顾不上说。   这时陈子望说道:“它被压住了。”   听到陈子望的话,我忙又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如陈子望所言,那东西头顶上方的圆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压在了那井口上方,正要将怪虫挤在了那里。   这怪虫的身体撞击铁索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破损的地方,但被压住的地方,却喷溅出许多的绿色液体,可见那圆柱的力道。   看来这怪虫是要被压成两段了,只是不知道这怪虫的生命力是不是如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一条一样,或者更加旺盛一些,即便只剩半截也暂时不会死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圆柱完全压下去之时,便是我们的死期了。   这时,铁索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不敢再多想,忙紧抱了些,硬着头皮开始朝着炮仗那边挪去。   没错现在只能用挪来形容,因为我根本不敢让自己的手臂有太大幅度的动作,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   只剩下十多米的距离,此刻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道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一般,那么的遥远。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铁索一直在摇晃,我也一直在缓慢地攀爬,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暴雨中的一直蜗牛一样,实在是难受。   估摸着陈子望他们也不会好受,我正想扭头看一眼,突然,铁索猛地一沉,向上弹了一下,差点将我弹飞出去,我忙又抱紧了些,不敢动弹了,回头一瞅,只见那怪虫已经被圆柱压成了两段。   很不幸,它竟然和我想的一样,成了两段也没有死,竟然爬上了铁索,朝着我们追了过来。   瘦猴顿时瞪大了双眼,着急地喊道:“你们快点。”   怪虫爬了上来,反倒因为它的重量使得铁索被绷直了,没有了之前的晃动,好爬了许多。   炮仗那边也着急了起来,不断地催促着我。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手脚并用,速度加快了许多,很快就接近了炮仗。   陈子望这老家伙的动作也是麻利的很,居然没有落后我多少,而瘦猴跟是紧跟着陈子望,如果不是陈子望挡着,他估计早就超了过去。   之前瘦猴一直被陈子望挡着,再加上铁索的晃动,使得他根本无法超过去,只是现在那怪虫距离他已经不足两米,瘦猴显然是急眼了,竟然揪着陈子望的裤腿,想要学我之前那样从陈子望的身上爬过来。   陈子望的脸色变了一下,猛地一脚踹到了瘦猴的脸上,瘦猴险些掉下去,抬起头来骂道:“你他妈……”   话还没有说完,陈子望又是一脚,将瘦猴的话给踹了回去。 第五十六章 打开看看   我惊讶地看着陈子望,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他妈的疯了,怎么见着谁都想害,害不成我,就返过去害瘦猴了?   “别看了,赶紧过来。”炮仗对着我大声地喊了一句。我这才反应过来,瞅了瘦猴一眼,现在我自身难保,实在是顾不过来他,急忙加快了速度。   终于靠近了那巨大的生铁棺椁,炮仗伸出手,拽着我一把将我提到了棺椁上,这棺椁的上方并不平坦,中间突起,呈半圆形,不过上方有不少浮雕,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早被锈迹遮掩,看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突起的浮雕倒是一个很好的落脚点,至少人站上去,不会打滑。   站在这上面,我才感觉到,那铁索的晃动,带动着这巨大的棺椁也在晃动着,尤其是站在棺椁的边缘处,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炮仗刚才能把我拉上去,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我不由得扭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炮仗倒好似不在乎这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拉着我朝里面挪了挪。   我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膀子,随后,便将视线投向了陈子望他们那边。   瘦猴那边和陈子望还在纠缠着,陈子望脸色很是难看,大口地喘着气,眼看是体力不支了。   而瘦猴却未能被他踹下去,最后,陈子望干脆放弃了,努力地朝着这边爬了过来,瘦猴也不做纠缠,因为,在他的屁股后面还跟着半截巨大的怪虫。   两个人没命地往过爬着,我犹豫要不要搭把手,却感觉胳膊被人猛地拽了一下,接着便听炮仗不耐烦地说道:“管他们死活,赶紧过来。”   我想想也是,陈子望他妈的刚才还想让我死,现在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再想着去救他,也太过圣母了,便跟着炮仗朝后面走去。   这棺椁顶端,约莫有一个十几平米这么大,走到棺椁的另外一边,我才发现,这边居然另有乾坤。   这里居然有一个通道,也不知道通往那里。   我正想走过去,炮仗却拉住了我:“别去了,我就是从那边上来的。”   “什么?”我很诧异,“到底怎么回事?”   “那会儿咱们听了陈子望那个老东西的话,分头找出口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谁?”炮仗没有证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谁啊?卖什么关子。”说话的时候,我还仔细地瞅了瞅这通道,很窄,炮仗估计从这里面爬上来,有些费劲,那怪虫如果真的过来,我们躲进去,应该能够避开,有了退路,我的心里也感觉轻松了一些,耐心也还了一点,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等着炮仗回答。   “我看到那个女人了。”   “哪个女人?”我的话刚出口,便猛地愣住了,顿了一下,忙追问道,“你是说,你看到了那个叫小美的女人?”   炮仗点了点头:“就是她。”   “她还没死?”   “看到她之后,我本来想叫你一起的,但是,当时你可能离的比较远,我一时没找到你,又怕一耽搁,被她又跑了。你想啊,那个女人之前不是一副要死的样子么?为什么还偷偷跑进来?而且,陈子望都不知道怎么进来,需要用炸药炸开才能找到入口,你说她怎么会一个人跑进来的?”   “你说,他会不会偷偷的跟进来?毕竟我们当时过来和陈子望他们还有一个小小的时间差的。”   “不可能。你想啊,咱们进来的时候,那个老二不是正守在那里吗?如果她进来,不可能不被发现。”   “也有可能是他当时疏忽了,或者,他给放进来,没有和咱们说……”   “这个可能不大,算了,不管了,她爱怎么进来怎么进来,不过,我估摸着,她肯定知道一些陈子望不知道的,所以,她才能悄悄的进来。既然,她跑到了这里,而且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觉得,陈子望很可能没有骗我们。”   “你是说,真的有长生湖?那个女人就是进来找长生湖的?所以,她自己要死要活都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是故意把咱们支开?”   “嗯!”炮仗点头道:“肯定是这样,当时我也来不及多想,就打算跟着她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她怎么走的,就进了一个这么个憋屈的洞口,妈的,差点没挤死我。说起来,真他妈奇怪,那个地方我之前还看过,根本没看到有这么一个洞口,你说她是怎么看到的?”   “估计有什么机关吧,这个不是重点,你一直跟着她,就走到这里了?”   “是啊。”炮仗回答道。   “那她人呢?”   炮仗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我瞅了他一眼,也没有追问,又道:“先不说这个,我们找你的时候,我喊你,你难道没听见?”我不由得的心生疑惑,虽然这里挺高的,但是,声音不可能传不上来,而且,此处很是安静,炮仗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到。   “唉,别提了。”炮仗使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那个女人瘦的和个麻杆似得,在洞里走的贼快,我有点跟不上,等我追上来,就不见她的人影了,我正想四处找找,结果脑袋被人砸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听到你们那边又是枪响,又是叫唤的,这才醒了过来,爬过去一看,陈子望这老小子正他妈在使坏……”   “你是说,你被人打晕了?”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炮仗顿时急了,把脑袋伸了过来,“你看看,后脑勺上是不是有个包?他妈的,现在还疼呢。”   我摆了摆手,懒得查看:“这么说,你被那个女人暗算了?”   “真他妈邪门了,屁大个洞,里面也没有岔道,我一直跟过来的,出来的时候,还仔细瞅了瞅,根本就没看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从后面给打了。”   我没有说话,探头看了看那个洞,只见洞虽然狭窄,仅能通过一人,但是,洞的高度却有将近三米,便明白了过来,肯定是那个女人发现炮仗跟着她,又感觉自己不是炮仗的对手,中途趁着躲开炮仗视线的情况下,爬到了洞的上方。   在漆黑的洞内,一般人都只会注意到有亮光的洞口,肯定不会没事朝着头顶看,再加上炮仗着急,怕跟丢了人,所以,跟不会注意这些了。   等到炮仗从里面走出来,那个女人趁机从后面下手,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只是那个女人现在去了哪里?我不由得左右瞅了瞅,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虽说也不小,但大半都被这巨大的生铁棺椁占据了,剩下的地方,一眼瞅个通透,想要藏得下一个大活人,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这里除了这个洞口,似乎也已经没了其他的路,那个女人会去了哪里呢?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她趁着炮仗晕倒,开启机关走了之后,又关上了?   按理说也不可能啊,这里尘封了两千多年,即便以前做的再隐秘的机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尘封,被人动过手脚,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可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炮仗见我还在找,便说道:“行了,别找了,除了这棺材,我都看过了。”   “棺材?”我不由得将目光钉在了那生铁棺椁之上,随后,又看了炮仗一眼,炮仗也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之下,炮仗轻声说道,“要不,咱们打开看看?” 第五十七章 掉落   “打开?”说实话,炮仗的话让我有些心动,所为人才财死,鸟为食亡,我承认,最初我是被炮仗欺骗,成跟着他来到这里,不过,后来得知有一笔钱拿,心里也曾动心过,更何况,现在不单关乎钱财,更关乎我的生死。   一想到我身体里的虫子,我就感觉浑身发痒,尽管我知道这不是身体的感触,而是心里作用,可就是抑制不住。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那个女人,通过她再找到长生湖,解决掉身体上的问题,那自然是好了。   如若顺便再发一笔小财,那自然更好,来到这鬼地方,受了这么多苦,要是连一点安慰奖都没有,岂不是太亏。   想到这里,我便对炮仗点了点头,但抬头望向这硕大的棺椁之时,我又有点犹豫,便对炮仗言道:“打开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也看见了,这棺材盖就算没有七八吨,一两吨总是有的,咱们两个抬得动吗?”   炮仗道:“这玩意儿是死的,咱们是活的,人不能被尿憋死,咱们小时候,物理课不是讲过那个什么撬棍原理吗,咱试试!”   “什么撬棍原理,那叫杠杆原理。”   “管他什么理,反正能用就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才懒得记他叫什么名字,你能听得懂就好。”   我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这棺椁上方的棺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   “怎么啦?”   “你想用杠杆原理撬开,咱先不说支点的问题,你总得有一根棍子吧,咱们去哪里找棍子去?这东西这么重,一般的木棍肯定不行,要用,就得弄铁棍,而且还不能太短,我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   听我说完,炮仗也有些傻眼了,看了看我,使劲地挠了挠头,道:“真他妈麻烦,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便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要不用炸药试试?”炮仗猛地双眼一亮。   “炸药?”我不禁一愣,“去哪里找炸药?”   “老二那小子那里肯定有。”炮仗道。   “他都被那虫子吃了。有炸药,也跟着进了虫子的肚皮了,要么你进那虫子的肚子里,找一找看?”   “要去你去……”炮仗别了我一眼,随后,好似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对了,陈子望那老小子做事总是留一手,肯定不可能把东西都给老二的,他那里肯定有,赶紧的,咱们上去看看,那个老小子过来了没有。”   说完,炮仗就往棺椁上爬去,只是,棺椁有些高,以我和炮仗的身高,站在这里,根本够不着,要跳起来,才刚好用手能够够到边缘,而棺椁侧面,又没有什么着力处,想要上去,着实有些难,炮仗折腾了半晌,也没有爬上去。   “你赶紧推我一把啊。”炮仗吊在上面,累得气喘吁吁,扭头对我喊了一句。   我答应了一声,便在下面推他,双手托着他的大屁股,感觉这小子沉重的厉害,紧咬牙关,他把他托起了一点,但他依旧上不去,见他这样,我忍不住骂道:“就你这样,还特娘的学人家盗墓,那天就给你卡死在盗洞里。”   “别小瞧哥哥,哥哥虽然胖,但身手灵活着呢,而且,干倒斗这行,还真就不是瘦的和火材棍似得人干的,你现在也见识到了,这里需要很多体力活的,火材棍那样的,哪有力气,咱们这次还算好的,基本上不用自己动手挖盗洞,如果……唉唉,你倒是用力啊,差点就上去了……”   “你别他妈扯淡了,你自己也用点力,你他娘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重,我一个人哪里能把他托上去。”   “差一点了,再坚持一下,对对,就这样……”   炮仗也不扯淡了,专心地往上爬,但我总觉得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用力,全部都是我在使力,两条胳膊被他压着,感觉快要断了。   “你他妈之前怎么爬上去的,现在怎么这么费劲呢?”   “我那会儿心里着急,而且,也休息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地,一用劲,就上来了。你是不知道,那会儿爬上去之后,我的两个胳膊就是木的,不然的话,我早就一弹弓把陈子望那老小子的眼珠子给他打爆了,还用的着吓唬他?”   炮仗虽然话如此说,但是,我知道他这人,其实心底里并不是那种做事完全没有底线的人,刚才或许有这样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他做不出那种杀人的勾当来,对此,我也不点破他。   而炮仗的嘴里,还没有闲着:“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那会儿一下子把力气用完了,这会儿胳膊酸疼酸疼的,用不上劲,程大少,你就担待点吧,一般人想摸你哥哥的屁股,还没有机会呢,今天也算是便宜着你了……”   “你他妈又不是老虎,还摸不得了?再说,说他妈想摸你了?”我口中骂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炮仗在上面使劲,终于爬了上去。   他爬上去之后,便忙朝前跑了两步,之后,就没了声响,我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太特么不厚道,我把他推上去了,他反倒是不管我了,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紧,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我急忙后退了几步,加了助跑,猛地一跃,抠着棺椁顶端的边缘,就爬了上去。   爬上来之后,我也是累得够呛,伸手抹了一把汗,刚想过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便感觉脚下猛地一震,整个棺椁骤然晃动了一下。   我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跟头又栽落下去,忙稳住身形,弯着腰,手脚并用,朝着前面爬了过去。   行过棺椁顶部半圆的最高处,便看到了炮仗,他正站在棺椁边缘处探头朝着下方望着,不过,却十分的小心,其中一只手紧紧地抠着凸起的浮雕。   看到他没事,我心下略微松了口气,忙问道:“怎么了?”   “他们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忙走近了一些,学着炮仗用手抠住浮雕,朝下面一瞅,果然如他所言,陈子望他们竟然真的掉了下去…… 第五十八章 万幸   炮仗说是掉下去,其实并非是他们掉到了地面上,而是铁索连接着那圆柱的另一头居然断裂了,而陈子望他们依旧在铁索上,并未落下去。   只是,陈子望和瘦猴的位置已经变了,瘦猴爬在陈子望的上面,而陈子望的手并未抓在铁索上面,而是拽着瘦猴,也不知道揪住了他的哪里,瘦猴疼的一阵鬼叫,惨呼脸连……   炮仗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这个老陈,这她妈不是东西,居然揪住了胖爷的哪儿……”   “哪儿?”我听的有些疑惑。   炮仗对着自己的裤裆指了指,道:“这里,还能是哪里,拽别的地方,他用的着这样鬼叫吗?也不知道这胖爷的玩意儿以后还能不能用了……”   我一听炮仗的话,不由得一愣,顺着铁索又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陈子望所抓的地方,好似是在瘦猴的腰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如炮仗所言那样,抓在了那里,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便对着炮仗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淡,赶紧想办法把他们弄上来,陈子望包里的东西,咱们还得用。”   听到我的话,炮仗也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这时,却见陈子望好似觉得自己的包拖累了他,正扯着想要丢下去,炮仗一见陈子望的举动,当即急了:“老陈,你他妈敢把包丢了,老子绝对不会让你上来,你信不信?”   陈子望被炮仗的话惊得有些发愣,抬头朝我们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怪虫,终于还是没有把包丢掉。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怪虫,也没有掉下去,只不过,这怪虫已经无法如之前那般将身体缠绕在铁索上爬行了,此刻它的那张大嘴正咬在铁索的末端,只剩半截的身体,正吊在最下放,一时之间,好似上也不得,也下不能。   我眼见这是一个机会,便对炮仗说道:“快想想办法,把他们弄上来。”   炮仗伸手去拽那铁索,但别说下面还吊着半截也不知有多重的怪虫,便是这铁索本身的分量,也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体力可以拽上来的。   看着炮仗如此,我不由得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傻,这能管用吗?快点找绳子。”   炮仗说道:“绳子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去哪找?”   我轻叹了一声,眼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托给他们自己了,当即便对着下方喊道:“瘦猴,你帮他一把,快些上来,我们这里有新发现。”   听到我的话,陈子望好像突然来了精神,双眼一亮,本来已经快脱力的双臂好像陡然来了力气,猛地朝着上面爬了过来,瘦猴这次也没有为难他,不单没有阻拦,而且还帮忙将他往上托。   这样,两个人配合下,爬行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我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两个也并非是没有体力往上爬了,而是之前因为陈子望的举动导致两个人决裂,相互内斗反而使得彼此都无法爬过来。   就在他们两个都加快速度往上爬的时候,那怪虫似乎也找到了往上爬的方法,只见它猛地张大了嘴,我还以为这虫子的智力不行,这样会掉下去,但等了片刻,却见它根本没有掉落,反而身体朝上挪动了一截。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怪虫嘴里的牙齿竟然不计其数,里里外外有十几层之多,他在松嘴的时候,并不是松开了铁索,只是将外层的牙齿松开,改用内层的牙齿咬住。   而他的脑袋也极具伸缩之能,在牙齿倒换的同时,脑袋会朝着上面延伸出一尺多长,用外层牙齿咬住铁索,随后,身体跟着缩了上来,再换内层牙齿来咬。   如此这般,便好似是在吞噬铁索,而在这个吞噬的过程中,它的身体也正在快速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你们两个倒是快一点,那东西快追上来了。”炮仗着急地喊着。   陈子望和瘦猴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两个人咬着牙,面色憋红,正在努力地向上攀爬,似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他们再快,估计是不可能了。   因此,我也没有催促他们,只是心里着急的厉害,不由得握紧了手,好似这样可以替他们增添几分力道一般。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之前我巴不得陈子望被那虫子吃掉,现在反而是担心起他来。   这大概就是所为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吧。   此刻想来,陈子望对这一点,倒是看的通透,他最开始出卖板寸头便是为了纯粹的利益,想把我踹下去也是为了这些,后来踹瘦猴,再与瘦猴合作,似乎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   他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不过,倒也做的纯粹,没有丝毫的虚伪,看来这位成功的商人,把自己的生意经用在了做人上了。   我对陈子望的行为也说不上有多么鄙视,但更谈不上喜欢,只觉得有些麻木,可能是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让我神经变得有些迟钝。   丑恶的事情见多了,也就多少有些习惯了。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打了我一顿,当时的我打不过他,为了报复,便在天黑的时候,趁着他不注意,对着他的眼睛丢了一把土。   如果是现在的我,估计对那些会看的很淡,不会再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了吧。   我这边干着急,胡乱思索着,陈子望他们却已经接近了,只是两个人越怕越慢,似乎体力即将消耗近,最后的这段距离,竟是比之前要慢得多。   而那怪虫却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尽管它只剩下半截,生命力却依旧顽强的厉害,速度竟是一点不减,或许是因为这样吞噬铁索的方法已经熟练,反而有越来越快的趋势,炮仗看在眼中,顿时急了,对我喊道:“拽着我点。”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便伸手将他拽住了,只见炮仗腾出了另外一只手,取下别在腰间的弹弓,从裤兜里摸出了钢珠,拉开弹弓,手一松,钢珠便打到了怪虫的眼珠上。   绿色的汁液顿时喷溅出来,怪虫吃痛,身体都让翻腾起来,因为它的动作,铁索也跟着摆动不已,这次因为没了另一头的固定,摆动的幅度要比我在铁索上之时还要大。   陈子望和瘦猴顿时不敢再往上爬了,陈子望更是因为突然的变故,手一松,一屁股坐在了瘦猴的脸上,差一点没把瘦猴给坐到怪虫的嘴里。   两个人下滑出两米左右,这才停了下来。   陈子望仰头对着我们喊道:“炮爷,住手,你再这样弄,我们就上不去了……”   其实不用陈子望说,炮仗也不敢再打那怪虫了,因为,随着怪虫的动作,我们两个都感觉还到这巨大的生铁棺椁也跟着晃动起来,便是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把炮仗给甩了下去,还好我用力地把他给扯了回来。   不过,炮仗的举动,也并非完全没有效果,那怪虫翻滚之下,身体也下滑了老大一截,虽然有陈子望他们挡着,我估摸不出具体下滑了几米,不过,它距离瘦猴的位置,已经比先前远了。   只是,这样的一个不幸中的万幸,似乎并不能解决眼前的状况,已经,瘦猴和陈子望显然是爬不动了,两个人此刻紧紧地抱着铁索,甚至陈子望的屁股一直坐在瘦猴的脸上,也没有引来瘦猴谩骂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瘦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五十九章 炸药   “喂,你们两个怎么样?死了没有?”炮仗双手握紧浮雕,探出头去问了一句。   陈子望有气无力地回道:“没、没事,炮爷、小九爷,你们想想办法,递一条绳子下来,拉我们一把。”   “去哪里找绳子,没死就赶紧爬,一会儿就成那东西的点心了,还他妈废话。”炮仗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陈子望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开始继续向上爬,但尽管他已经用足了力气,我在铁索上的手因为用力,关节都已经发青却依旧十分的缓慢,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下去。   这样可苦了他下面的瘦猴,瘦猴被他先前一屁股压在脸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此刻满脸是血,从我这边望过去,因为陈子望挡着,只能看到他半边脸,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炮仗这时揪了揪我的衣袖,轻声说道:“我看,咱们两个,还是先躲一躲,万一那玩意儿再发起狂来,咱可不能跟着他们陪葬。”   我低头看了看陈子望他们,摇了摇头道:“没事,你看那东西是怎么爬的。”   “用嘴啊……”   “那你觉得它能上得来吗?”   炮仗听我说完,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操,我把这个茬给忘记了,这东西要是这样上来的话,到时候,不是给卡到这里了?”   我点了点头。   炮仗顿时笑了起来。   先前我们两个虽然都想到了用炮仗上来的那个洞来躲虫子,但毕竟对于这玩意儿的杀伤力,都有些心有余悸,再加上炮仗说那个女人应该是从棺椁所在的地方离开的,我们心里其实都有些担心这虫子万一爬上来,占据了这里,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   现在看到虫子这样,说实话,我的心里也松一口气。   知道虫子上不来之后,炮仗放心了不少,话又多了起来,对着陈子望他们不断地喊着,一会儿说虫子马上就爬上来了,一会儿又说已经快咬到瘦猴的脚了。   陈子望和瘦猴两个人也是被吓得也是发了狠,人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能够激发自己的潜能。   陈子望此刻每向上爬一分,双臂都在不断的颤抖,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断地向上挪着,再加上瘦猴在下面推着他,这样,竟是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我眼看他们已经接近,便让炮仗拉着我的手,伸手将他们拽了上来。   两个人一上来,就贴着棺椁躺在了那里,一副要死的模样,瘦猴还好一些,虽然脸上都是血,却还能大口地喘气,看起来只是累着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陈子望干脆脸色惨白,呼吸都似乎停了下来,整个出气多,进气少了,一副马上就要挂掉的模样。   炮仗和我也不敢多做停留,瞅了瞅那虫子,只见那虫子距离棺椁已经不足三米,铁索的另一头早已经从它身体的断裂处露了出来,在下方不断地晃悠着。   我们不敢多做停留,我拖着瘦猴,炮仗拖着陈子望,将他们拖到了棺椁后面,瘦猴喘息了一会儿,坐了起来,对着我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我听得有些发懵,仔细一问,他又重复了两遍,我这才听清楚,他说的是谢谢。   只是,这货平日里不是口齿伶俐的厉害吗?怎么变大舌头了?   瘦猴见我疑惑,张开了嘴,伸出舌头给我看了一眼,我这才发现,他的舌头上开了一道口子,伤口极深,有些地方都已经是贯穿伤了。   如果不是还有些地方连着,怕是都要掉了,他显然不好受,给我看了一下,便收了回去,摇着头,又露出了一丝苦笑。   “怎么会这样?”我很是诧异。   瘦猴没有再说话,伸手指了指陈子望的屁股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便不吱声了。虽然他没有解释,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我也能猜出的大概,肯定是当时陈子望掉下来的时候,他想要说什么话,结果,却不想陈子望竟然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脸上,使得他咬到了舌头。   对此我也是有些无奈,按着瘦猴的伤,应该及时的做缝合处理,但现在一来我们手头没有医疗工具,二来那虫子还在那边吊着,我们也没有这闲工夫。   因此,我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了。   瘦猴又摇头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炮仗却不理会陈子望的死活,见陈子望倒在那边,也不去管,只是将他的包取了下来,开始翻里面的东西。   但是他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出个结果,地上乱七八糟的丢了不少书本资料和各种图纸,还有一些吃的东西和饮水,再加上手枪子弹等等,却唯独没有见着什么炸药。   炮仗最后将包整个翻了过来,把东西全部都倒出来,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想要的。   最后,炮仗一把提起了陈子望,瞪着眼睛问道:“炸药呢?”   陈子望翻着白眼,好像已经晕了,炮仗见他不说话,抡起巴掌,对着陈子望的脸上,就来了两巴掌,他那手掌本就比一般人要大上一些,他又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更要厚重许多,这样两下子,直接便将陈子望打的鼻血横流。   不过,好在有了效果,陈子望挨了两巴掌之后,竟然悠悠地醒了过来,只是他却一脸的迷茫,愣愣地看着炮仗,似乎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炸药呢?”炮仗见他姓了,急忙追问。   陈子望左右扭头看了看,又盯着炮仗的脸瞅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炮仗身后的生铁棺椁上,瞪着瞅了一会儿,愣愣地说道:“我、我们安全了?”   “安全个屁,老子问你炸药呢?你的包里怎么会没有炸药?”炮仗被气炸了,瞪着大了双眼,紧盯着陈子望吼道。   陈子望说道:“在老二那里。”   “老二……我操!”炮仗一把将陈子望丢在了地上,“妈的,这才全完了……” 第六十章 祭祀   看着炮仗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也是一脸的懵逼,不是说陈子望暴力有炸药吗?怎么在板寸头那里,按照陈子望之前的希望,不是应该留一手的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反而不在他的身上?   我满脑袋的疑问,既然板寸头身上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初为什么不救板寸头,还让他去送死?   我有些不理解了,一把揪住陈子望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你他妈的少懵我们,炸药很可能是我们出去的关键,也很可能是找到长生湖的入口的关键,你怎么可能放到他的身上,如果老二身上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去救老二?”   陈子望满脸苦涩:“小九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懵你们做什么?炸药的确是在老二的身上,这些东西我又不会用,我带着做什么,再说,我怎么会想到,他会……”   “怎么会想到?”我将他丢在了地上,“当时明明来得及救他的,是你丢下了他。”   陈子望摇了摇头:“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明白,不过,看到老二当时的模样,我就猜到了,这里是鬼方人祭祀用的地方,老二既然着了道,我们去帮忙,只会把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瞅着陈子望一脸悲痛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假,见死不救的是他,现在又猫哭耗子,再想到在铁索上他踹在我脸上的那一脚,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正想给他也补上一脚,却被炮仗给拦住了。   “我看,他说的是真的。”炮仗从地上拿起了一包陈子望包里掉出来的烟,点了两支递给了我一根,深吸了一口,说道,“虽然我没有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如果能救的话,我想他也不至于把人丢下……”   炮仗说着瞅了陈子望一眼,随后又看了瘦猴一眼,意思很明白,我们现在是四个人,不过,明显分成了三波,如果说之前瘦猴还算是比较亲近陈子望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两个人肯定不算是一路人了。   我和炮仗自然是一致对外的,别说我们两个人是表兄弟,便是大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也不可能互相算计。   瘦猴先不去说,单说陈子望,这里他的年纪最大,身体素质也是最差的,便是我这种不擅长打架的人,估计也能打他两个。   他根本没有理由去害板寸头,要知道少了板寸头之后,我们的主客关系已经有了变化,之前碍于他的逼迫才不得不听他的,但现在手枪已经丢失的他,完全构不成威胁了,甚至已经没了话语权。   刚才我也是被气急了,听炮仗这么一说,我的情绪略微好了一些,这样一冷静下来,我突然又觉得不对,陈子望当时明明是有机会救板寸头的,或者说他至少也应该尝试一下。   而当时的他,却是一脸冷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举动,甚至连意图都没有,按照常理来说,这根本就说不通。   我凝眉思索了一下,猛地想到了什么,对着陈子望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明白小九爷的意思。”陈子望挪着身体坐了起来,脸色依旧不好看,不过,已经能够正常的说话了。   只是,看到他那妆模作样的表情,我就来气,忍不住道:“少他妈打马虎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装蒜,你当时没有去救老二,是不是觉得他能够打开长生湖的门?”   我说罢,就紧紧地盯着陈子望。   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底,这样说,也只是想要逼迫他一下,看看能不能挤出一些什么东西来,毕竟陈子望本身就是个有钱人,不可能为了钱,亲身犯险,他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他那个长生梦在作怪。   而能够让他放弃自己手下的生命,肯定也跟所谓的长生湖脱不了关系。   果然,当我说完之后,陈子望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说道:“既然小九爷已经才出来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操,你他妈还真能藏住。”炮仗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好似也来了兴趣。唯独瘦猴没有什么反应,用手捂着嘴,似乎在考虑怎么摆放他舌头的位置,才能使得疼痛减轻一些。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老二那样,是不是能够打开长生湖的通道,不过,当我看到那上面的纹路之后,就感觉那地方是个祭祀用的平台。”   陈子望说到这里,突然棺椁另一头发出了一身巨响,连带着棺椁也跟着轻微晃动了一下,我们都被吓了一跳,陈子望的话便说不下去了。   炮仗赶忙跳了起来,扶着我道:“肯定是那个东西爬上来了,你比我灵活,上去看看。”说完,直接把我抱起来,便往棺椁上推。   “你等我准备好……”我被炮仗这样推着很是难受,但这小子根本就不听我的,仗着自己有一膀子力气,直接就把我半推半丢的,就扔到了棺椁上面。   我刚刚爬上来,就感觉脚下又是一阵晃动,差点没掉下去,急忙用手扣紧了棺椁上面的浮雕,我不敢站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猫着腰走,慢慢地挪动着身子,当我来到棺椁顶上中间的位置,刚想抬头看情况,突然,一个黑影“呼!”的一下,带着风声,便朝着我扫了过来。   我急忙伏下身子,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那东西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而过,带动起来的风,吹的我的衣服一阵作响,惊得我瞬间便是满身的冷汗。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黑影竟然是那怪虫的半截虫身,那东西一直咬着铁素爬到上面之后,便被铁索与棺椁连接处给卡住了,弄得他进退不得,因此,便发起狂来。   随着怪虫不断地甩动着身体,我感觉脚下的棺椁越来越不稳当,好似随时都会被它给带着掉下去一般。   我顿时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同时,炮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程诺,赶紧回来……” 第六十一章 表情   便是炮仗不说,我也知道这上面是不能再待了,可是,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这是一个会晃动的大棺材,真是上来容易,想下去就难了。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尴尬正处在生铁棺椁的中间位置,以这棺椁顶部的面积,我想要快速跑到边缘,炮仗他们那个方向,显然是不容易的。   尤其是此刻脚下不稳,我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只要站起来,爬是一刻都顶不住,就得摔倒,根本不给我奔跑的机会,我所能做的,或者说给我留下的时间,只能是奋力一跃,但这一跃显然无法让我离开棺椁。   我感觉自己的冷汗顺着额头,传过眉毛,被睫毛挡在了眼皮上,难受的厉害,牙齿也不由得咬紧了。   可是,我依旧动弹不得。   炮仗还在后面喊着,同时,听到陈子望的声音,似乎炮仗想要爬上来救我,陈子望正在劝阻着。   炮仗愤怒地骂道:“你以为老子是你,能丢下自己的兄弟?大不了我们兄弟俩都交代在这儿就是了。”   听到炮仗的骂声,我知道这小子肯定又犯浑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即便是上来,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准还会起反作用,只是,这小子一上头,脑袋发热起来,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我太了解他的,因此虽然心里也想有人能帮帮我,却还是高声喊道:“炮仗,你他妈是傻X吗?你现在上来有什么用?给我那边等着,我马上下去,准备接应我就行。”   我的话,似乎起了作用,炮仗那边回道:“行,听你的,那你倒是快点啊。”   我心里暗骂,我他妈的不想快点吗?问题是,现在也得快的起来啊。棺椁摇晃的幅度在不断地增大,怪虫的身体到处乱甩着,碰撞到一旁的岩壁上,发出阵阵闷响,同时,还有被它撞碎的石头乱飞,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打在我的肩头,使得我整条左臂都变得麻木起来,只是没有疼痛感。   我心里知道,这肯定是我身体里的虫子在作怪,让我没了痛感,但是,没有疼痛感,并不代表我没有受伤。   左臂的麻木和不听使唤,已经证明了我的推断。   我心里暗叹,现在没有疼痛感,总归比有痛感要好一些。我伏着身子,紧紧地趴在棺椁顶盖上,脑子飞快地思索着,想要想出一个办法,让自己脱离,眼下的困境,只可惜,现在根本就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越想,脑子里越是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随着棺椁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突然,我注意到棺椁在朝着炮仗他们那个方向晃动的时候,我距离炮仗的距离明显的缩短了。   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契机,只是还不够,这个距离如果我现在跳过去,可能正好落到棺椁的边缘。   而以我的体重,对于这巨大的棺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边缘加上我,也不跟能减小他的晃动,到时候,我很可能会被反甩出去,掉到下方。   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估计也就是一块人形的肉饼。   “程诺,你他妈倒是快点啊。”炮仗那边焦急地喊着,“这东西就要倒了……”   他说的情况,我自然是明白的,被他喊的我心烦意乱,忍不住回骂了一句:“你他妈的闭嘴,怎么做,老子知道。”   骂完之后,我便不再理他,任凭他说什么,也只当是没有听到,尽量地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等待着机会。   然而,棺椁并不配合我,就在我趴在上面,随着它的晃动,而等待之时,忽然,那怪虫的身体又一次从我的头顶甩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它那断裂的身体之中甩了出来,而穿过它身体的铁索正打在那东西上面,直接将那东西打成了两截。   其中一截,飞到了炮仗他们那边,另外一截,正好落在了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却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两节人腿。   这两条腿还连接着,看模样这个人,是被铁索从屁股的位置直接砸成两截了。   不用想,我便知道这绝对是板寸头的尸体,除了他没有人会从那怪虫的肚子里飞出来,即便那怪虫吞噬过无数的人,但其他人不可能保存到现在。   当板寸头的两条路落在我身旁的瞬间,棺椁在一次朝着怪虫的方向斜立而起,板寸头的两条腿在只在身边停留了片刻,便顺着棺椁顶部滑落了下去。   而我也感觉自己几乎抓不住了,似乎这一次,棺椁再也不会反落而回,会就这样掉落到下方去了。   这样随着棺椁一同下去,被直接砸中,应该死的比摔下去要更痛快吧,我心里如此想着,已经感觉到了绝望,就在我打算闭目等死之时,这棺椁突然又停了下来,竟然再次回落了过去。   感受着棺椁的动向,我的心里猛地狂喜,同时我也明白,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不跳,下一次它绝对不会再回落了,至于落到另一面跌向炮仗他们,这种可能十分渺茫,毕竟在另外一边还吊着那么一条大家伙。   因此,我丝毫不敢寄托这种希望,眼下不管我能不能跳过去,也只能尽力一试,或许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猛地咬紧了牙,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棺椁斜立的角度,就在棺椁的速度一缓之时,我猛地站了起来,口中大喝了一声:“去他妈的……”   随着喊声,双脚陡然使力,朝着炮仗所在的方向跃起。   在我跳起的瞬间,我便感觉,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毕竟这棺椁还是太大了,便是它这样斜立起来,等于缩短了一半距离,对我来说,还是太远了。   我对自己的弹跳力是有了解的,平日里立定跳远,最多也就两米五左右,还是超常发挥,想要跳过这超过三米的距离,还是十分困难的。   身体跃在空中,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但是此刻对我来说,却感觉很是漫长,似乎可以考虑很多事。   有人说,一个人在死亡的时候,脑子的运转速度会比平日里快上无数倍,可以让人回忆起自己整个一生之中的所有经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要死了,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能回忆起自己一生所有的经历,尽管我这一生不算长,只有二十多年,却依旧不能。   但我依旧能感觉到,时间似乎在变慢,以前来不及思索的东西,这一刻却好似有了足够的时间。   说起来,或许让人难以置信,我现在竟然在想,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该留下一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如果能够看到炮仗,我是该大骂他一句再去赴死呢?还是该给他留下一个微笑?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扯淡,对于一个人形肉饼来说?表情还重要吗?如此想着,我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至少,我自己感觉到自己有些想笑,只是,这笑容是苦涩的还是安详的,我自己却不知道了。 第六十二章 人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这个笑似乎是这个时候,最好的表情,不过,乐极生悲这句话,似乎是有道理的,因为,我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脸就撞到岩壁上了。   这一下,撞得我一阵头晕,感觉鼻子都塌陷了回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下落,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半晌没有缓过劲来,感觉脑袋嗡嗡直响,眼前一片漆黑,睁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耳畔还有人在碎碎地念叨着,身体也被摇晃着,可是,耳朵里好像有一个喇叭,一直在响,根本就听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隔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眼前的景象也满满地清晰了起来,这才发现,炮仗正坐在我的身前,胖脸上满是焦急,嘴里嘟囔着,似乎对我说着什么。   我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才好了一些,只见他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妈的,我还以为你提前去报道了。”   我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没有了痛感,似乎连触觉也逐渐在消失,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好像是别人的手摸了上来一般,感觉十分的怪异。   我知道肯定是身体里的虫子在作怪,也没有多想,摸着五官都还健在,多少放心了一些,只是手掌上粘粘糊糊的,抬眼一瞅,竟然全部都是血,看来刚才撞得的确不轻。   “我的脸还好吧?”我自己有些不能确定,便对着炮仗问道。   “脏了点,零件还全着……”   听炮仗还能开出玩笑来,我又心安了几分,这才朝周围看去,这一瞅,顿时吓了一条,只见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块岩壁上生出来的巨石,我们周围有许多黑色的小虫子,就连我的身下也压了不少,虽然大多都已经死了,但我依旧感觉到有些泛恶心,急忙站了起来,愣愣地瞅着炮仗,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   “这是哪里?”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不是真撞傻了吧?还能是哪儿?咱们哪儿也没去……”   “那棺椁?”听到炮仗的话,我有些疑惑,扭头朝着身后看去,在我的身后,赫然便是炮仗爬上来的那个洞口,左右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依旧是我们之前待着的地方,除了多了些虫子尸体之外,并无区别,唯独让我弄不明白的是,之前存放棺椁的地方,连带着棺椁下方的岩石一同消失不见了。   “那东西,和那玩意儿一起掉下去了,就剩下个盖了……”炮仗说着,伸手朝着我们头顶的方向指了指。   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在上面,几条铁锁系着的一个巨大的长方形东西,正悬在我们头顶上方,黑漆漆挡住了上面光源,之前我还有些疑惑,这里怎么变暗了,看到了它,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过,比起这棺椁盖,我更在意的是那怪虫怎样了,当即朝前走了几步,探头朝着下面看去,在下方原本的地面已经看不见了,整个地面上方都铺了一层黑色的东西,从上面往下看,看的并不是很清晰,但不用仔细瞅,我也明白,肯定是那该死的黑色虫子。   那半截巨大的怪虫,此刻正被棺椁压着,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脑袋上爬满了黑色的虫子,这些黑虫似乎在撕咬着它,使得它不断地晃动着脑袋想要将黑虫甩下去,只可惜并不能成功,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黑色虫子,逐渐地完全覆盖住了它,使得它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了。   炮仗挠了挠头:“我他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刚跳过来,那棺材就被那玩意儿给折腾倒了,倒下去的时候,把这里也砸下去了半块,原本我还以为这里面肯定装了什么宝贝,谁知道他妈的都是虫子,我们几个直接就被虫子埋了……”   炮仗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我逐渐地明白了过来,敢情那棺椁里面装的全部都是这种黑色的虫子?那么大的棺椁,如果装满的话,得有多少?   我有些不敢想象,强忍着不适,从地上拿起了一条小黑虫放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才注意到这种虫子,与我伤口里发现的虫子一模一样,不禁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抬眼看向了炮仗:“你没事吧?”   炮仗拍了拍胸口道:“没事啊。”   “这东西……”我没有将话说透,不过,炮仗显然明白我的意思,对着我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到底什么情况?”我说着在他的胖脸上拍了一把,问道,“疼不疼?”   “我操,我打你一巴掌,你疼不疼?”炮仗捂着脸,诧异地看着我,“你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   看到他的反应,我心里一喜,当即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疼就好。”   “喂,你别吓你哥,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疼了……”我轻叹了一声。   “不知道疼……”炮仗说了半句,猛地停了下来,“你是说,你和那个女人……”   我点了点头:“嗯,一样了,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就会变成小五那样……”   炮仗皱了皱眉,没有再接话。   “找到长生湖就好了……”陈子望将话头接了过去,我顺着声音转头看向了他,他此刻正靠在岩壁旁坐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镜也碎了一块镜片,卡在鼻梁上,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此刻也没有人取笑他。   瘦猴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在陈子望说话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陈子望身旁的一人身上。   我顺着瘦猴的目光瞅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正想和陈子望说话,突然意识了到了什么,猛地又将目光转了过去。   怎么多出了一个人?我有些发懵。   炮仗见我这样,解释道:“是老二,比你先掉下来的,掉下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截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虫子给咬断了吧。”   “他?”我很是惊讶,猛地想起之前我还在那棺椁上面之时,看到的两条腿,顿时明白了过来。   “除了他,还能有谁,真他妈可怜,被那玩意儿整个吃了,拉出半截来,唉……”炮仗摇了摇头。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看着板寸头,只见他被包在一团绿色黏糊状的薄膜里,脸部的薄膜似乎被人给扯掉了,将整张脸露了出来,只是那张脸现在已经没法看了,就好像被丢在开水锅里煮过一般,到处都是水泡,有些地方还塌陷了回去,脸部的皮肤也好似被溶解了一样,粘粘糊糊的,惨不忍睹。   虽然我和板寸头一直都说不上关系有多么好,甚至说,我对他这个人厌恶要多过亲近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实在不想和他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但毕竟大家是一起下来的,现在见他如此,我不免有些伤感,或许这便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   “咳咳……”   一声模糊的咳嗽声,从板寸头所在的方向传了过来,我陡然一怔:“他还活着?”   “活着?”炮仗也有些惊讶。   陈子望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叹了一声。   我和炮仗忙走了过来,来到近处,可以看清楚板寸头的胸口还在轻微的起伏,看模样的确是活着的,只是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这张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单皮肤被溶解了一部分,脸眼珠子都凸出来一颗,好似已经和皮肉分离了,如果不是此刻他的皮肤变得十分粘稠,将其粘连在一起的话,估计此刻已经掉了到了别处。   “我操……”炮仗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拽着陈子望的衣服,扯下了他一条袖子,顺手给板寸头擦了一下脸,随后便打算帮他清理身上的那层薄膜。   但是,这一擦不要紧,板寸头脸上的皮肤几乎被他给擦没了,脸上多处露出了骨头,后槽牙也可以透过皮肤的孔洞直接看到了,头发更是跟着被擦了下来。   这样的变化使得炮仗不敢再动手拭擦了,手停留在了那里,好似忘记了动弹。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别过了头去,狠狠地瞅了陈子望一眼:“你他妈干的好事。”   陈子望没有说话,用沉默回应了我,隔了片刻,才对炮仗说道:“炮爷,帮忙给他的痛快吧。”   炮仗一把将陈子望的衣袖摔在了地上:“人是你的,事也是你办的,你拉的屎,就知道去擦,别指望老子。”   陈子望又扭头看了看瘦猴。   瘦猴站了起来,走到板寸头的身旁,先是看了看我们,随后又瞅了陈子望一眼,接着猛地一脚踏在了板寸头的胸口上,伴着胸骨碎裂的声响,他又对着板寸头的脖子补了一脚。   随着他的动作,一颗人头,像是被大力飞踹的足球一般,飞了出去,撞击在一旁的岩壁上之后,转头朝着我飞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水声   虽说只从进入这里,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一个死人已经不能吓到我了,但这突然飞来的人头,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急忙躲避,结果那人头正好砸在炮仗眼前,被炮仗一把接在了手中。   “我操……”炮仗骂了一句,急忙丢在了地上,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脸正好对着我,只见他的嘴,还在微微动弹,看得我不禁头皮发麻。   “他怎么还活着?”我打了一个冷颤,感觉鸡皮疙瘩瞬间泛满全身。   瘦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又给了一脚,将人头踹到了下方,随后,又把板寸头那半截尸体,也丢了下去,伴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四个人,大眼看小眼,谁都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炮仗点了一支烟,骂道:“妈的,这叫什么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瞅了陈子望一眼,显然是对陈子望不满。   陈子望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好似听不出炮仗的意思一般,倒是瘦猴的舌头似乎好了一些,从包里拿出东西分给大家吃,只是面对着满地的虫子,没有人有胃口,他见我们都不吃,自己嚼了半块饼干之后,便也没了胃口,把饼干收起来后,开口说道:“我看咱们几个都没什么体力了,这里现在来说,相对还算安全,就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于瘦猴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便跟着点了点头。   炮仗用陈子望的那半截袖子,把地上的虫子清理了一下,腾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之后,干脆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我见他这样,深怕他睡着,这地方指不定什么之后就会出现意外,如果真的睡过去,鬼知道醒来之后会怎样,便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别睡……”   “我知道,不睡,我就躺一下,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别一会儿找到了出口,没有了力气……”炮仗答应了一声,说道。   “嗯!”炮仗的话,也不无道理,我点了点头,正打算也学着他清扫一下,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我身体里都是虫子,还怕外面地上这几条死的吗?随机,便直接躺了下来。   不知怎地,这一路上如此折腾,我现在却不觉得有多么疲乏,左臂这会儿也感觉能够动弹了,身体的状况似乎并非是越来越糟,甚至在逐渐改观。   对此,我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过,心里却感觉这有些不正常,尤其是之前从棺椁上方跳过来的时候,更是觉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当时我感觉,我能跳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但结果却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单跳了过来,反而能够直接撞到墙上,我的弹跳力近乎翻倍的增长,一开始我还觉得可能是人之将死,激发了潜能。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新闻里就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报道,记得儿时我爷爷还讲过一件事,说他就亲眼见到过一个瘦弱的母亲为了救自己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孩子,居然徒手搬起了将近一吨重的一块大石。   但是,最后孩子得救后,那母亲却瘫倒在了地上,半日后就咳血而死了。   按照爷爷的说法,那母亲应该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才激发出那么大的力道,这似乎说得通,但我的情况和爷爷口中的那位母亲却不相同,先不说我是跳远,她是搬重物,便是后遗症这种事,似乎在我的身上也没有出现。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最后之能不了了之,全当是面对生死之时自己超强发挥了……   我趟在地上胡思乱想着,身旁的炮仗却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本来有心叫醒他,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是累坏了,反正我醒着,应该也没有什么事,让他睡一会儿也好。   抬头看了看瘦猴和陈子望,只见他们也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我也懒得和他们说话,就也闭上了眼睛,打算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先休息一下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流水声,急忙睁大了眼睛,但刚睁开眼,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疑惑地左右看了看,炮仗依旧还在睡着,陈子望和瘦猴也没有什么反应,仔细凝听,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是幻听了,随后,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然而,当我闭眼眼睛之后,那声音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这一次清晰了许多,好似就从我们的身边传来。   我猛地坐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推了推炮仗。   炮仗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饭好了?”随后,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猛地坐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妈的,一不小心给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这里不分白昼,我们的手机又都坏掉了,根本无法去看时间,起先还能估摸个大概,到现在却什么概念都没有了,但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炮仗问我,应该也只是随口一说,因此我也就随口回了他一句。   “你们两个,没睡死吧?都醒醒。”炮仗对着陈子望和瘦猴喊道。   两个人听到炮仗的话,便都睁开了双眼,看他们的样子,显然都没有睡。   我思索了一下,便将之前听到水声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我的本意是想确定一下,是我自己幻听了,还是的确有水声。   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他们都没有听到。   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看来的确是我幻听,估计是身体里的虫子在作怪,想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吧。   炮仗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头,这时,瘦猴却说道:“小九爷,你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微微一愣,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位置,瘦猴没有答话,站起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仔细地盯着那里望去。   这个地方,正是先前放置那巨大棺椁的地方,只是此刻已经随着棺椁的掉落而断裂了。   我估摸着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没报希望,却不想,瘦猴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你们看这里……” 第六十四章 春岛美子   瘦猴的话,顿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就连一直坐在那边,半死不活的陈子望,也跳了起来,快速地来到了瘦猴的身旁。   我走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在下方,有一个地方很是特别,好像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里面堆满了黑色的虫子。   之前我也看到过这地方,但并没有在意,只觉得那里应该是坍塌的时候出现的凹陷,聚集一些虫子,也正常。   不过,瘦猴却好似十分的感兴趣,他把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扭了了几圈,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便编成了一根短棍,虽然不如真实的棍子那般坚硬笔直,却也凑合能用,他试着捅了几下那个地方,虫子被他直接捅了进去,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洞口约莫有成人拳头大小,当虫子被捅下去之后,从里面涌出了一股凉风,同时我又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有风,是通的……”瘦猴激动地说道。   “你们听到水声了吗?”我问。   瘦猴摇了摇头。   陈子望说道:“没有听到,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我和胖爷要比二位年长许多,听不到也不足为奇,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从这里离开的,胖爷,你说对不对?”   陈子望好似想要借机和瘦猴化解彼此尴尬的关系,一口一个胖爷,好似把之前两个人在铁索上的争斗都忘记了一般。   瘦猴好似也不想再把两人的关系恶化下去,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我疑惑地看了炮仗一言。   炮仗低声说道:“那会儿你昏过去的时候,我把情况大概的和他们说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现在也懒得计较这些,但对于陈子望的兴奋劲却有些难以理解,难道真的是他们年长了,听力退化了?陈子望的年纪的确有些大,这个或许可能,但看瘦猴的模样,撑死也就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这个年纪身体素质应该很好才对,听力怎么可能退化。   因此,我又问了炮仗一遍,炮仗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见炮仗如此说,陈子望却摇头道:“小九爷是九爷的嫡孙,遗传一些九爷的特色本领,也很正常,看来这次找小九爷是找对了……”   对于自己的听力,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比别人灵敏多少,不过,他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炮仗这时将话头接了过去:“老陈,我们家程大少是不是遗传了我们加老爷子的本事,咱先不去管,你刚才说,那个叫小美的娘们儿就是从这里走的,这有些扯淡了吧?她他妈的是只母耗子不成?能从这么小的洞钻进去?”   陈子望满脸笑容,扶了扶碎了一块镜片的眼镜说道:“炮爷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她走的肯定是这条通道,只是我们找不到入口,但有了这个点,想要进去,却不难了……”   “怎么?你有办法把咱们几个变成耗子?”炮仗不以为然。   我知道炮仗看陈子望不顺眼,但现在也不是挖苦的时候,便把他往后揪了一把,站到他的身前说道:“陈先生,你的意思是,通过这里,能够找到入口?”   陈子望摇了摇头,随后讲目光转到了瘦猴的身上,说道:“这些是胖爷的专长,如果胖爷都找不到,我更不行了……”   他的话虽然如此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等于转着弯问瘦猴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入口。   瘦猴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没有头绪,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把这个洞口弄开,这样不用找入口,也能进去。”   “你们这不是说废话吗?咱们先不说,这里是不是就是那个娘们儿走的地方,就算是,怎么弄开?用手抛,还是用牙啃?”炮仗瞪着眼睛说道。   这时陈子望却走到了岩壁旁边,只见他低头玩要,拿起了一个粘乎乎的东西,提到近前给我们看。   我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板寸头的包?”   陈子望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只是略微出神,便明白了过来,说道:“小九爷没认错,这就是老二的包。”   炮仗一把从陈子望的手中将包夺了过来,放在地上打开了之后,甩了甩手上粘连的粘液,从里面掏出了一小包炸药,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有这东西就好办了,我说老陈,你还真鸡贼……”   陈子望笑了笑。   炮仗鼓捣了一会儿,却突然说道:“这东西怎么没有雷管,怎么引爆?”   瘦猴从炮仗手中将炸药接了过去,道:“老二用的和咱们平常用的不一样,这个我倒是用过一次,我来试试……”   炮仗点了点头,随后瘦猴便安排了一下,让我们都钻进了之前炮仗爬上来之时的那个洞内,他一个人在那边捣鼓着,没过多久,只见他将炸药用皮带吊着送到了那洞口,随后便跑了过来。   我们躲在里面,蹲着身子,双手堵着耳朵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炸药的爆炸声。   炮仗探头探脑地朝着外面看了看,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问道:“不会是颗哑弹吧?”   “不应该啊……”瘦猴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声炸响传了出来,碎石乱飞,尘烟滚滚,上方被铁索吊着的棺椁盖被石头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未等尘烟散去,陈子望和瘦猴便冲了过去,我和炮仗也不敢怠慢。   四个人跑出来,用手挥着眼前的尘土,待到看清楚周围的景象,我不由得惊讶地长大了嘴。   我们之前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炸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残缺不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的岩石还裂开了巴掌宽的裂缝,似乎随时都会断裂掉下去。   不过,那洞口却被炸开了,露出了里面两米多宽的洞,洞内还有台阶,一路蜿蜒向上,我们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喜。   自从进入到这里,我总觉得一直在往下走,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条通往上面的路,看来这里即便不是去长生湖的通道,也应该是出去的路了。   当即瘦猴地一个跳了下去,随后我也跟着跳到了台阶上,接着便是陈子望,但是当炮仗跳下来的时候,台阶被炸开的缝隙突然坍塌了一块,若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炮仗就掉了下去。   即便如此,也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妈的,差点就交代了……”炮仗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行了,别贫了,走吧。”   “先等等……”炮仗说着,找了一个位置站定,让我拉着他点,接着,便探着脖子,把手伸了出去,我起先不明白他是这要做什么,但当我看到上方那些照亮的“夜明珠”开始往下掉落的时候,便明白了过来,这小子是想要接那些珠子。   本来我是不想再耽误时间的,但想到他这次进来一直都是空着手,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这次我们出生入死的,便是拿点东西,也不过分,便没有打断他。   不过,就在炮仗焦急地叫骂那些珠子为什么没往他手里掉的时候,瘦猴却突然喊道:“炮爷小心。”   说着猛地一把将我往后拽了过去。   如此,我连带着炮仗一起摔倒在了台阶上,炮仗站起来怒道:“你他妈干什么……”只是,他的话刚说出来,便被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原来,吊在上方的棺椁盖竟然掉了下来,顺着我们的身侧落到了下方,下落之时带动起的风,差点没把我吹个跟头。   炮仗之前站立的地方,被砸了一下,我们脚下的台阶,又坍塌的一大块,如果不是我们瘦猴的话,不单是炮仗,连我也要跟着掉下去。   我心有余悸地瞅了瘦猴一眼,说了声:“多谢!”   瘦猴对着我点了点头。   炮仗还想去接那些掉落的珠子,我不想再多生事端,便硬拉着他走了,路上,炮仗还一脸的不情愿,抓着手电筒的手,也不老实,如果不是我拦着,说不准就又回去了。   进入这里,我才发现,这台阶要比我们想象的长,而且,少了光源,我们只能开着手电筒赶路。   但除了炮仗手中的手电筒之外,我和陈子望还有瘦猴的都在攀爬铁索的时候丢失了,也不知道这手电筒的电量能否支持到我们出去。   我的心里有些担忧,又不好说出来,因为,即便担忧也没有实际的解决方法,说出来只会让大家跟着不安。   这一路上,瘦猴和陈子望都不怎么说话,炮仗却时不时便惦记那些“夜明珠”,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便将话题转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提起那个女人,炮仗表现的很愤怒:“他妈的,那个娘们儿心肠也太过歹毒了,知道出口,也不带着咱们,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老陈,她不是你的妻侄女吗?怎么和你不是一条心?该不会你这老家伙把人给……咳咳,得罪了吧……”   “炮爷说笑了……”陈子望干笑了一声,没有接炮仗这个茬。   不过,陈子望的态度,突然让我想起之前他称呼这女人的时候,那口气,似乎并不像是在称呼自己的晚辈。   之前我和炮仗便怀疑过,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陈子望的姘头,但现在看来,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便揪了揪瘦猴的衣袖,故意落后了两步,低声问道:“你知道那个小美和陈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瘦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我和瘦猴的举动,被炮仗发现了,他耸了耸肩膀,大步赶上陈子望,一拍陈子望的肩头说道:“老陈,说说吧,那个女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该不会到这个时候,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吧?”   听到炮仗的话,我和瘦猴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见我们几个都这样看着他,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下,低叹了一声,道:“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路,咱们的时间不一定够用,还是边走边说吧。”   对此,我们倒是没有异议,当即点头同意。   陈子望继续迈步向前,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小美并不是她的真名。”   对于这一点,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此,没有人吱声,静静地等着陈子望继续,只听陈子望顿了一下,又说道:“她的真名,其实叫作春岛美子……”   “春什么玩意儿?”炮仗问了一句。   “别打岔!”我拍了炮仗一把,追问道:“这么说,她是不日本人?”说实话,这次的确把我惊讶到了,虽然之前那个女人一直对日文方面表现出了读到的造诣,但因为她说她在日本留过学,再加上我们对日本的了解只停留在抗战和影片方面,因此并未怀疑过这一点,也从来没有把她想成是一个日本人。   此刻陈子望突然如此说,却是让我有些发懵,忙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这个,说来话长……”陈子望低叹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愿提及。 第六十五章 真相   “我说老陈,你这人真他妈不痛快,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条路未必就能出去,之前用炸药炸开的时候,你们不也觉得找到了入口吗?结果老二送了命,咱们这样走上去,说不准上面还有个什么玩意儿等着,别到时候大家一起跑到虫子肚子里,你才想说了,到那时候估计老子也没工夫听你扯淡。”   炮仗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说的陈子望哑口无言,顿了片刻,陈子望笑了笑,道:“炮爷说的对,我们一路上生死与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炮仗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我和瘦猴倒是没有对陈子望的话表示什么,其实在我心里,也对陈子望这句话不以为然,这老小子说实在的,真不是什么东西,估摸着在外面,他也是人模狗样的,但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完全让我否定了他的为人。   或许这就是老爸说的,黑暗的地下,能够放大人的邪恶吧。   陈子望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对炮仗的反应,只当做没有看到,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各位不要误会,把我当汉奸就成。”   没有人答陈子望的话,他也不觉得尴尬,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次我的一个老朋友邀请我去广州参加一个企业家聚会……”   陈子望缓缓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我听得有些出神,甚至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陈子望的身份我们都知道,是山西的煤老板,从他家祖父开始,他们家就一直做煤炭生意,到他父亲,家里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再传到到他这一代,已经不单单局限在煤炭生意上了。   陈子望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因此,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拓展家族生意,为此,他很是积极地主动接触了许多商界的人。   他口中的那次在广州举行的商业性聚会中,对他来说,其实也只是一个日常活动,并没有什么特殊,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他认识了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便是他口中的春岛美子。   春岛美子其实是一个中日混血儿,她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她对中国的文化也很是了解。   而让她和长生湖扯上关系,却不是因为她的母亲,而是因为她的曾祖父。   据说她的曾祖父当年是一名日军军官,留下了许多关于当年抗日战争的资料,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关于当年日关于军侵华期间发现而没来得及带走的中国古物记载文献。   这些东西在两代人来说,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是她曾祖父留下来,或许早已经销毁了,平日间也没有人留意这些。   但有一部分中国血统的春岛美子,却对此很感兴趣,尤其是一份记录了当年属绥远省而今处于山西、内蒙交界地一座古墓的资料,尤为吸引了她的注意。   资料中记载,当年她的曾祖父为了这座古墓,还损伤了不少人手,却在最后关头不得不撤退,为此她的祖父直到临终前都十分的遗憾。   陈子望说到这里的时候,炮仗插言道:“那个日本鬼子说古墓就是这里吧?那我们见到的那些日本兵的尸体,也都是她那个太爷爷的手下了?”   陈子望点了带你头,又继续往下讲。   炮仗猜的没错,这份文献的确是关于长生湖的记载,不过,记录的并不详细,上面也没写长生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但当时的春岛美子对于这个长生湖却很好奇,因为那些文献中有很多东西的价值似乎要比一座古墓的价值大,而且,她曾祖父本身就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之中,家族里也不缺钱,为什么她的曾祖父唯独对这古墓有这么大的兴趣,以至于到死都耿耿于怀?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为了解开心里的疑问,她便开始着手调查长生湖,原本她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因为好奇而研究,但研究的越深,她便越是吃惊,原来这长生湖,竟是中国古代周朝时期北方一个叫做鬼方国遗留的古迹,而且,传说中长生湖里有着关于长生的秘密。   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她都有些不能相信,但随着她得到的鬼方国的资料越来越多,她对长生湖的存在也越来越向往,终于她开始忍不住想要来中国一探究竟了。   不过,春岛美子也没有被欲望冲昏理智,她知道,自己的家族虽然有钱,但在中国的土地上并不能毫无顾忌,而且这件事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因此她就想找一个中国人联手,因而便来到了中国。   而这次陈子望的广州之行,恰好与她相遇了,春岛美子在得知陈子望山西煤老板的身份之后,便将目光盯在了陈子望的身上。   两个人接触了多次,时机成熟之后,春岛美子便对陈子望导出了实情。   陈子望这个人的生意做的很杂,倒腾“明器”古董的事,他也没少干,以前虽然自己没有下过墓,但私下里却也接触过盗墓贼。   两人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都觉得此事可行,当即一拍即合,随后,陈子望便通过自己的关系,召集了一些人手,按着文献的记载来到了这里。   只可惜他们前几次到来,却什么都没有寻到,更别说长生湖了,不单浪费了许多财力,还死了几个人,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停手。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陈子望意外得知,当年在日军发现这里之前,此处便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还带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并非死物,而是一只猫。   这让人大失所望,但不死心的陈子望还动用自己的关系,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只猫的下落,没想到这猫居然还活着。   接下来便出现了瘦猴和那个大胡子上门找我的事,后来的事我便已经参与进来了,陈子望自然不用再多说。   对于陈子望的话,我半信半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过,眼下也无法考证,即便心里知道陈子望不可能完全对我们说实话,也没有办法,面对陈子望这样的老狐狸,我们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即便是强逼,也未必能逼出真话来,因此我也懒得再多问。   不过,炮仗这个人,却是耐不住的,待陈子望说完,他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老陈,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到了现在也不说实话,你这话闷鬼呢?”   “炮爷这是什么意思?”陈子望显得很是意外。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你不是说,你们也不知道怎么来,才找的我们兄弟吗?这个日本娘们儿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路的?”   “炮爷这就冤枉我了。”陈子望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以前我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说实话……” 第六十六章 浓雾   陈子望说完,见我没有反应,便又道:“怎么?小九爷不信?”   “陈先生说笑了,现在信与不信,其实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条路是不是出去的路,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其他的,我也懒得去想了。”我摇了摇头。   “唉!”陈子望低叹了一声,埋头赶路,不再多言。   炮仗用肩膀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喂,你真的信他的鬼话?我看这老家伙他妈的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他说的话,最好一个字也别信。”   对于炮仗的话,我有些不认同,我倒是觉得陈子望的话,其中至少有七八分是真的,毕竟按照他说的来推断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比那个女人说的合乎逻辑的多,再说,说谎话也是需要技巧的,要想取信于人,不可能完全都是假话,至少大半是真的,才好让人相信。   不过,炮仗最后那句话,我是认同的,不管他说什么,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瘦猴一直没有说话,我看了看他,见他紧跟在陈子望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回头,弄不清楚他现在在想什么。   “走吧。先别管那么多了,一会儿见机行事。”我对炮仗说了一句,便也跟着瘦猴和陈子望顺着台阶往上行去。   耳畔的水声越来越清晰了,炮仗他们也逐渐地听到了这声音,炮仗惊奇地看着我:“我操,你还真有这特殊的本事?看来这外孙子和亲孙子真他妈是有区别的。”   “少扯淡……”我打断了炮仗的话,心里却也有些犯嘀咕,难道陈子望说的是真的?我爷爷还给我遗传了这特殊的本事?可是,以前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思索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我深吸了一口气,便抛开了,不再去想他。   四个人走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炮仗有些忍不住了,又开口说道:“他妈的,这路怎么这么长?咱们有下到那么深吗?爬喜马拉雅山,差不多也到山顶了吧?这怎么还没出去?”   “行了,这一路上你的嘴就没停过,有说话的工夫,还不如省点力气赶路,一会儿你走不动了,这么大一坨,可没人背的动……”   “什么叫这么大一坨,别看哥哥胖……”   “炮爷,小九爷……”我正和炮仗扯着淡,瘦猴却突然插言打断了炮仗的话头,随后,伸手指了指前方。   炮仗有些不明所以,我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把手电筒往前面照一照,看看情况。   炮仗会意,抬起手电筒往前一照,这才发现,前面竟然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那水声更加的清晰了。   “出来了?”炮仗问道。   “可能吗?”我反问了一句。   四人大眼看小眼,均是一脸懵逼。   “应该不可能。”瘦猴摇头一笑,“虽然我也想出去,但是在这种地方,看到雾,应该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的话,顿时让我想到了最早我们进入这地方的时候,遇到的那雾气,可以说,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才进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   因而,当瘦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瘦猴看到我们的表情,笑了笑,这似乎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前方的水声十分的清晰,听着不像是河流的那种潺潺之声,更像是水由高出落下喷溅的声响,不过,这声响却又不是那么的大,所以,由声音我们推断出,可能前方有一条小的暗河,暗河的其中一段应该是有落差的,但那落差不大,从而才有这样的声音。   我们几人商量着,大概地推算着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却没有人敢轻易迈出第一步,就连炮仗也带着犹豫之色。   “胖爷,你是老手,你说会不会前面那条河是温泉,这里的雾,便是因为温泉的关系?”我想了片刻,对着瘦猴问了一句。   瘦猴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估摸着不是,你想,如果前面有温泉的话,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下,我们这里应该很热才对,但现在你们感觉到热了吗?”   我摇了摇头,别说热了,这里的温度能保持在零度以上,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这一路上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停顿,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体产生不少热量的话,以我们身上这点衣服,此刻都不一定忍受的了。   因此,听瘦猴说完,我的心里又增添了几分忐忑。   “陈老板,我们这里,您对这长生湖研究的最多,你说,前面可能是什么情况?”瘦猴转而对着陈子望问道。   陈子望扶了扶眼镜摇头苦笑着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于鬼方国的研究,很多都是传说,资料上根本没有具体的东西,至于这里的情况,也只是推算……”   “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屁用也没有,里面是人是鬼,能死还是能活,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那个日本娘们儿都敢去,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又什么不敢的?”炮仗当先便要迈步向上行去。   我怕他冲动,急忙抓住了他,道:“先别着急,那个春什么美子的,不一定就走了这里。”   “咱们一直顺着这条道走过来的,她不走这里还能去哪里?”炮仗反问了一句。   “炮爷,咱们不能武断。首先,春岛美子,是不是和咱们一样,进来的是这条道,现在还不清楚,就算她走的是这条道,但这一路上,是否有隐藏的岔道,咱们也不清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们说怎么办?在这里等着饿死?”炮仗来了脾气。   瘦猴见炮仗已经发火,便不再言语,扭头看向了我。   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但眼下,似乎我们只能是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就如同炮仗说的,不走是不行的,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当即,我想了一下说道:“这样,我们进去之前,相互拉着一点,这里的雾这么浓,万一大家走散了,更麻烦。”   “行,我走前面,你在后面跟着。”炮仗点头道。   “嗯!”我虽然有些担心炮仗去探路会出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依着他。   因为想来想去,还是他走前面最为合适,首先,让陈子望走前面,我是不放心的,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万一被他阴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陈子望不单不能走在前面,甚至也不能让他殿后。   第二个人,我决定让瘦猴跟着,接下来是陈子望,最后是我。   因为瘦猴和陈子望两人的关系已经闹僵,虽然此刻大家十分默契,都没有提那铁索上的事,但心里的疙瘩不会这么容易就消失。   所以,让瘦猴和我把陈子望卡在中间,以瘦猴的经验和我盯着,估计这老家伙就是想做些什么,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决定下来瞬间,我们便相互抓着对方的衣襟,由炮仗打头,朝着浓雾之中行去…… 第六十七章 长生湖中行出的猫   我们四个紧挨着踏上台阶,朝着浓雾行进,炮仗打头,一走进去,便痛呼了一声,他的叫声,顿时让陈子望和瘦猴都都停下了脚步,我却是心中焦急,想赶过去看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如此一来,我正好撞在了停下来的陈子望身上。   陈子望脚下不稳,直接向前倒去,他的身材本来就有些发福,瘦猴又瘦的和个骨架似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连带着瘦猴也一起倒了下去。   结果便起了连锁反应,行在最前端的炮仗也被撞上了,还好炮仗身体壮士,被我们三个压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在下面哇哇地叫。   此刻我们三个也一起进入了雾中,我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但陈子望和瘦猴也如同之前的炮仗一样,痛呼出声。   我还以为他们被压着了,急忙扶起了陈子望,问道:“没事吧?”   陈子望的脸红扑扑的,用手搓了一下,道:“没事……”   我看的有些奇怪,这家伙该不会是有毛病吧,脸红什么?我疑惑地望向被炮仗一把推起来的瘦猴,只见他的脸也呈现着红色,再看炮仗,也是脸色泛红。   这让我心里有些犯疑起来,急忙拉住炮仗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炮仗唾了一口唾沫说道。   “没事你鬼叫什么?”   “你没感觉到?”这次轮到炮仗惊讶了。   “感觉到什么?我又没被压着,你傻了吧?”我还以为炮仗是说我们摔倒的事,结果,我的这句话一出,炮仗的神色更加的奇怪起来。   “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他圆睁着双眼,看着我又问了一遍。   “到底怎么回事?”眼见他如此,我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烫啊!这雾他妈的和锅里蒸出来的气似得,烫死我了。”炮仗说着,拉着我便往外走。   我稀里糊涂地被他拉了出来,却发现陈子望和瘦猴比我们走的还快。   出来之后,他们三个都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唯独我有些不明所以,炮仗说那雾气烫人,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有些湿漉漉的,再没有其他的不适。   炮仗把手电筒放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拿了一瓶水,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这才说道:“这他妈的能走吗?走不了躲远,就得熟了吧?”   陈子望咧了咧嘴,没有答话,瘦猴却低眉思索着,听到炮仗的话,抬起头来说道:“炮爷说的有些夸张了,也没有烫到那个份上。”   “没烫到那个份上,你他妈跑出来干嘛?”炮仗瞅了瘦猴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的有那么烫?”听着他说话,我有些理解不了,又追问了一句。   “不会吧?”炮仗的脸上带着疑惑,“我那会儿还以为你逗我玩呢,难道你真的没有影响?”   我摇了摇头。   炮仗使劲地挠了挠头,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随后,转头对着陈子望说道:“喂,老陈,你不是和那个日本娘们儿对这里研究了一年多了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   “这个……”陈子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头绪,我收集的文献资料里,根本就没有关于这里的记载,春岛美子是不是知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你要是知道,还不提前把隔热的装备带上?你以为炮爷我真的傻?我是问你,怎么我兄弟就没事?”   陈子望抬头瞅了瞅我,又看了看炮仗,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瘦猴的脸上,眼珠子在我们的三个人的脸上转了两圈,炮仗有些不耐烦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倒是说话啊?”   “看来小九爷的确没有被烫到。”陈子望说完,让我把手伸了出来,和炮仗的对比了一下,我的皮肤颜色属于正常,而炮仗的皮肤明显有些发红。   “然后呢?”炮仗把手收了回去,“这个还用你看?我又不是没有长眼睛。”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个猜想,这应该和程九爷他老人家有关系。”   “和我家老爷子有关?”   “对,当年程九爷进来过这里,肯定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使得自身体质改变,然后遗传给了小九爷。”   “真的假的?”炮仗显然有些怀疑。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之前小九爷不是说他听到了水声吗?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听不见,但是,现在大家都能听到了,这就说明,小九爷的确有过人之处,至于这里的情况,我想,也应该是这个道理吧。”   “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扯淡,如果是遗传,我也是孙子,虽然是外孙子,但我妈是我姥爷的亲闺女,这个按照科学上来讲,血缘关系是一样的,怎么我就没有?”   陈子望听炮仗这样说,露出了笑容:“炮爷也说了,你是外孙子。咱们中国古代,就一直以男人为传宗接代的正统,这个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子望说着,我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了他道:“陈先生,这个现代科学已经研究过的东西,咱们就没有必要争论了吧?从基因上来说,我和炮仗遗传的几率应该是一样的,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陈子望想了想,突然说道:“或许,和你们家里的那只猫有关系。”   “猫?”我和炮仗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了陈子望,“怎么说?”   “炮爷之前不是也讲过吗?那只猫,比较亲近小九爷,这就说明了问题,鬼方人的图腾就是猫,而他们的猫与我们平常养的家猫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就拿小九爷家里的这只猫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猫很可能就是当初鬼方人供奉的……”   “你越说越离谱了。”炮仗满脸不信之色,“按照你这样说,那猫岂不是活了他妈的两千多年?”   陈子望笑了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这只猫已经活了八十多年,八十年可以,未必就不能活两千年,要知道,它可是从长生湖出来的…… 第六十八章 蒸房   陈子望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的很是自信,我和炮仗面面相觑,这只猫,从我们记事起就有,要说对他熟悉的程度,炮仗比我还要更甚一些,但这只猫一直以来都似乎比较亲近我,对于炮仗反而是不怎么待见。   如今听了陈子望的话,再回想以前的情况,我不禁有些信了,可是心里又觉得陈子望是在扯淡,一直家里养的老猫,活了两千多年,这种事发生在谁的身上估计也不可能相信吧。   对于我感受不到那雾气的温度,其实在我的心里,感觉应该是身体里的那些虫子在作怪,现在我的身体感知力越来越来越差了,不单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触觉都开始变得有些麻木起来,反倒是听力和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似乎还加强了。   估摸着我能听到他们所听不到的声音,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思索着,觉得也没有必要把这些情况和他们说清楚,即便是炮仗,我也不想多说,一来怕他担心,二来心里也有几分不愿意相信。   “好了,这个事的原因,我觉得也不是非要现在找出来。有这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进去吧。”我对陈子望说了一句,把他的话头打住之后,又对着炮仗问道,“那个雾的温度真的有那么高吗?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说实话,我对于他们那么大的反应,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如果真的到了能把人蒸熟的温度,即便我感觉不到疼痛,皮肤也不可能一点自然反应也没有吧。   炮仗挠了挠头:“忍倒是也能忍,只是不知道他妈的要忍多久。”   “炮爷说的没错。”瘦猴接口道,“其实,温度也没有那么多,略微比澡堂子的蒸房高一些,主要是里面和外面的温度差别太大,这里冷的都有些冻人,里面温度突然那么高,大家都没有适应过来,所以,一时有些忍不住,我觉得,我们先站在边缘适应一下,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提着走,应该会好一些。”   “胖爷这个办法,我觉得可行,小九爷的意思呢?”陈子望见我们不再提关于猫的茬,也就识趣的,没有再将那个话题进行下去,转而对着我问道。   我想了一下,道:“里面的温度对我的影响不大,这个你们拿主意就好。不过,我觉得现在要考虑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就像炮仗说的,我们不知道这雾到底有多少,在里面要走多久,这才是重点。”   瘦猴道:“小九爷说的对,还有一点,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往里面一直走,温度会不会再升高,毕竟我们刚才进去的只是边缘的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推测着里面的情况,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他的问题都比较好解决,毕竟不管这片雾有多大的面积,里面的温度会不会增高,大家实在忍不了,可以退出来,但有一个问题,却是现在没法解决的。   那便是,我们根本不清楚,进去之后,会不会如同之前遇到的那片雾气一样,让人迷路,甚至是产生幻觉。   对此,我们现在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办法,最后炮仗一拍大腿,道:“行了,既然说不出个什么,就别再扯淡了。再这么扯下,我看也不用走了,就住这里就行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才行。不进去,龟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看,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瞎狗就能撞到一泡热屎,瞎猫被死耗子绊倒,你们说是不是?”   陈子望和瘦猴尴尬一笑,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计较炮仗的话糙,我想了想,的确就是炮仗说的这个道理,当即说道:“那这样吧,这次我走前面,可能会好一点。”   炮仗摇头,道:“怎么能让你走前头?你又不是干这行的,万一遇到个绿毛尸,你说不准还当花姑娘呢,还是我走前面。”   我正想和炮仗争,瘦猴却道:“我觉得炮爷说的有道理,倒也不是小九爷不懂的问题,而是小九爷不受里面环境的影响,这一点,对我们很重要。”   我一听瘦猴的话,当即没了开口的打算,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瘦猴见我如此,便继续道:“我们走前面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威胁,小九爷可以及时的出手相救,如果里面的温度小九爷都忍受不住的时候,那么估计我们也就更……”   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不过,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听了出来,瘦猴这是话里有话,他更深的意思,应该是,觉得我反正走在里面没事,怕我把他们带到危险的地方,只是这话,他不好明着说。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扭头看了看炮仗,只见他的脸上并没有异色,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出了瘦猴的意思,或者说他和瘦猴的想法一样。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总算的定了下来,他们三个开始忙着脱衣服,三个人很快,就都只剩下一条内裤,有包的把衣服装到了包里,没有包的干脆,就卷做了一团,用衣袖系了一个疙瘩,背在了背上。   我感觉不到里面的温度,也就没有和他们凑这个热闹,瞅着瘦猴那一副排骨模样的身体,再看陈子望的啤酒多,再瞅瞅炮仗那一身胖的十分均匀的肥肉,我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动物园一样。   好在,我现在也没有工夫理会这些,依旧由炮仗打头,开始往里面走,炮仗穿着他那条布料够给正常人做一件外套的大红内裤,走在前头十分的眼线,即便是在浓雾中,也不用担心走丢了。   竟是阴错阳差之下,起到了雾灯的效果。   迈入浓雾中,炮仗这次没有再鬼叫,一步步地往前行着,脚步十分的缓慢,我见着他的动作,有些担心,问道:“怎么样?忍得了吗?”   炮仗回头对着我点了点头,道:“还行,脱了衣服,和蒸房也没多大的区别。”说着抹了一把汗,“要是里面一直这样的话,倒是待上大半天也应该没有问题……” 第六十九章 逆流而上   进入这里之后,出奇的平静,除了周围的浓雾遮挡了视线和前方的水声之外,好似什么都没有,更难得的是,脚下的路,也十分的平坦,就连台阶也消失了。   雾气的温度似乎已经恒定,炮仗他们也已逐渐适应,一切都好似应诊了瘦猴的话。   但,这种平静,反倒是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妈的,这样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哇,那个娘们儿从哪边走了,咱们也弄不清楚。”炮仗来回改了几次方向,周围都没有任何变化,这里好似大的出奇,自从进入这里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岩壁。   起先,他的情绪还算是稳定,但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便开始不耐烦起来,之前那句走上大半天也没有问题,似乎已经被他忘记了。   我心里也是一样的感觉,悄悄地瞅了瞅瘦猴和陈子望,他们两人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人的城府,看来我和炮仗还是太年轻了。   “喂,老陈,你说那个娘们儿会去了哪里?”炮仗回头问了陈子望一句。   陈子望笑了笑道:“炮爷这是在难为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你说,咱们怎么走?总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吧?”   “小九爷是什么意思?”陈子望没有回答炮仗的话,看向了我。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不知是汗水还是雾气凝结上来的,此刻已经顺着眉毛落到睫毛上了,拭擦过后,感觉好了一些,正好听到陈子望的问话,也没多想,顺口说了句:“既然现在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走,我觉得还是顺着声音走吧。”   “声音?啥声音啊?”炮仗问道。   “还能有什么声音?”   “什么意思?”   “我想小九爷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顺着水声走?”陈子望将话头又接了回去。   “水声?”炮仗问了一句,随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总算是有了个方向。”说吧,也不等陈子望和瘦猴发表意见,便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好在陈子望和瘦猴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便又闭上了嘴,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又行了良久,但我并没有什么疲惫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状态似乎越来越好,但精神状态却变得有些差,不时便会不自觉的走神。   这让我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没多去想。   终于水声更加清晰起来,好似尽在咫尺了,炮仗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行在前方的他,突然喊道:“雾没了。”这句话刚说完,猛地又听到一声,“我操……”   听到他这句,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急追问,就跟了过去,果然,踏过炮仗刚才所在的位置,浓雾瞬间便不见了,但横在我眼前的景象,让我独顿时便傻了眼,忍不住跟着炮仗一起说了句:“我操。”   在父亲棍棒加“上课”的教育下,我其实平日间已经很少说脏话了,但是跟炮仗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无法无天混小子,不自觉的就被他带了回去。   炮仗以前说过,没有什么是一句“我操”表达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句,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觉得此刻,即便是三句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有一句话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是,此刻我却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在我们眼前,便是水声的源头。   这里的确如同瘦猴之前推断的那样,是瀑布,而非河流,但这普通却并非是普通的瀑布,这里的水居然是倒着流的。   就在我们身前约莫十多米的地方,一个黑漆漆的口子里面涌出了如同小溪一般的水流,这水冲出来之后,便直接冲到了上方十几米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水潭,水潭里的水,四下飞溅,多余出来的,便会顺着水潭两旁的岩壁,再度涌入下方的洞口之中。   我呆呆地看着这逆流而上的瀑布,半晌说不出话来。   炮仗这会儿却好似反应了过来,抬起他那双胖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我没有看错吧?这水怎么他妈的是倒着流的?真是见了鬼了……”   “长生湖,这里一定就是长生湖了。”陈子望激动地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抬的极高,那那双藏着已经破碎,尽是裂纹的镜片后的一对小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咧开嘴,乐的像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孩子。   “陈老板,这就是长生湖?”瘦猴有些不敢相信。   “是。”陈子望说完,好似有些不确定,但随后又好似想给自己加一些信念,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补了一句,“肯定是。”   “我说老陈,到底真的假的?你他妈好像自己也弄不清楚吧?”炮仗明显很是怀疑。   “除了长生湖,哪里还有这样的奇观?”陈子望吞咽了一口唾沫,很是激动地说道。   我也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看了看陈子望,道:“这里就是长生湖?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地方?”   “对!”陈子望这次斩钉截铁,毫无犹豫地回了我一句。   我和炮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摸不准了,炮仗将目光又转到了陈子望的身上,又问了一句:“老陈,老子读书少,你可别蒙我,这里就能让人长生不老了?怎么弄的?是要灌几口这里的水呢?还是进去泡个澡?”   炮仗这么一问,好似把陈子望问住了,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陈子望既然这么肯定,定然会直接回答炮仗的问题,却没想到,他会被这个问题给难住。   “怎么啦?”炮仗见陈子望不说话,撇了撇嘴:“老子还以为你真知道呢,原来是蒙的?”   “不是,炮爷,你误会了。”陈子望说着皱起了眉头,“根据文献记载,鬼方人会把人浸泡在长生湖中三刻,按照咱们的话说,也就是四十五分钟,但是,我没想到,这长生湖的水流会是这样的奇观,之前光顾着兴奋,被你一问,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第七十章 你不是人   “那你说个蛋?怎么上去?你还能把屁股立起来,腚眼儿冲天,倒飞上去?”炮仗说着,也不理会陈子望略带尴尬的脸色,径直走到了那喷涌着水流的洞口前,将手电筒照向那里,探头朝里面望着,瞅了一会儿,摇头道,“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有多深。”   我来到他的身旁,跟着看了看,也是没什么头绪,又抬头朝上方望了一眼,疑惑道:“你说,这水真的能倒流吗?”   “这不是废话吗?摆在眼前的事。妈的,如果是别人告诉我的话,我绝逼是不敢相信的,但自己亲眼看见,你说……”   我听着炮仗又开始扯淡,便打断了他,说道:“我的意思是,这真的是水吗?如果是正常的水,怎么会倒流?”   “我说老弟,你不是傻了吧?这不是水,能是什么?”炮仗说着,探手在那喷涌而出的水流上捞了一把,但他的手刚砰到那水,便猛地鬼叫了一声,脸色大变,身体也顺势朝后翻滚了一圈。   我急忙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烫烫烫……”炮仗甩着手,“烫死老子了,妈的,怎么还是开水?”   “开水?”我有些奇怪,看了炮仗一眼,不敢确定,按理说,开水是会有热气的,可是这水根本就没有热气出现,即便上方的水落下时,伴着水雾,但这水雾也是撞击之后产生的,可以一眼看出来,根本不是水蒸气。   我疑惑地也探出手,想要试一试那水温,炮仗紧张地拽着我:“小心些。”   他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但看他的眼神,分明好似在说“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我没有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出去,不过,有了炮仗的前车之鉴,我很是小心,慢慢地探手出去,当手指接触到那水流之时,并没有预想中的热度,反而感觉温暖适宜,很是舒服。   我回头看了炮仗一眼,心里疑惑,又把手继续往里面伸,感觉还是一样:“没事啊,哪里烫了?”   炮仗听到我的话,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说着,他站了起来,学着我,将手慢慢地探了过去。   但是手指刚接触到水流便猛地缩了回去:“我操,这还不烫?”他说着把手放了手电筒的光线下,对我说道,“你看,都红了。”   我把我的手也拿了出来,和他的放在了一起,我手上的颜色却是丝毫未变,如果非要找出一些变化的话,那就是变得比之前干净了些。   “奇了怪了。”炮仗挠了挠头,伸手对着陈子望和瘦猴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试试。”   陈子望和瘦猴其实就站在我们两个身旁,这会儿正盯着我们看,听到炮仗的话,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瘦猴往前挪了两步,把手伸到水中,随后,他的脸色一变,猛地缩了回来,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皱了皱眉头,也伸手到水中试了一下,结果和瘦猴的举动一样,也好似被烫到了。   “真的烫吗?”我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   瘦猴点了点头,道:“看来,这水和我们身后的雾一样,只有小九爷不受影响。”他说着,又扭头看了陈子望一眼,“陈老板,鬼方人的文献记载上,有没有写这长生湖也是需要有缘人的?”   陈子望脸上闪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鬼方人又不信佛,缘分这种说法,他们没有的。”   “那就换个说法,比如是特殊的人,被选中的人。”   陈子望接着摇头:“这应该不可能。”   “也不见得不可能吧?长生之术,本来就是传说,即便真的有,也不可能人人都可以长生,现在即便是学校选学生不也需要考试吗?更何况是长生不老……”   “这么说,我们家程大少是被选中的了?”炮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可能,肯定是哪里不对。”陈子望大摇其头。   但炮仗和瘦猴,对他的反应都没有太多理会,因为,此时的陈子望,在谁看来,都显得好像是接受不了现实,从而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一路上,他付出了许多,不单是财力,便是人也死了不少,就连他自己,也差点没了命,可结果,到了长生湖,他却什么也得不到,这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我倒是没有因为瘦猴的话,而有什么兴奋之感,首先长生不老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传说,潜意识就不曾认为这是真的,更不会觉得这里能够让我长生不死,更何况,陈子望说的那个方法根本就不靠谱。   就算这水流可以逆流而上,我们却未必能,如果我想顺着水流上到上方的水潭中,估计结果只有一个,那便的掉到那不知多深的洞里。   恐怕长生没有得到,反倒是死的很快。   “老陈,其实你也不用这样。”炮仗将手搂在了陈子望的肩膀上,“如果你觉得你有机会的话,不行你先去试试,跳到那水里,说不准,你就屁股朝天,倒飞了上去,如果没有被煮熟的话,也许就长生不老了。”   陈子望没有理会炮仗,眉头依旧紧锁着,似乎在思考这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看他的样子,依旧是一筹莫展,并没有办法。   炮仗眼见陈子望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怎么?怕了?其实,煮熟了也没什么,肉身不能长生,灵魂或许可以呢?”   陈子望还是没有理会炮仗,但眼珠子却转动了起来,不时看看我,又看一看那水流,脸上的神色来回的变幻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依照陈子望的城府,这一路上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表情变化却这般的大,可见他内心的挣扎,定然的极为激烈的。   “灵魂,灵魂……”陈子望嘴里开始碎碎念着,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盯着我说道:“我明白了,你不是人……”   他的话,顿时让我猛地一愣。 第七十一章 刻意为之   “你什么意思?”我感觉有些头皮发麻,难道陈子望知道些什么,我身体里的虫子是能吞噬人的灵魂的?如果这样,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之前小五的死而复生,和那种“石鬼”的状态,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因而,即便陈子望说的再严重些,估计此刻我也会相信。   陈子望看到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扶了扶眼镜道:“小九爷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们不一样,准确的说,你不是普通人。我们现在不清楚,程九爷当年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老人家必然是有过了奇特的际遇,从而影响到了你。”   “我操,你怎么说话呢?把我也吓了一条,以后说话别他妈大喘气。”炮仗瞪了陈子望一眼,随后说道,“行了,你也别扯这有的没的了,你还是想想眼下该怎么办吧。”   说罢,炮仗没有再理会陈子望,而是拉着我往旁边挪了挪,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那么大的反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炮仗这小子看似粗鄙,其实有的时候心细如发,而且鬼点子不少,我之前的反应,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了,他对陈子望说那些话,看来是在替我遮掩。   也不知道他的遮掩是否打消了陈子望的疑心,我朝着陈子望和瘦猴那边撇了一眼,只见陈子望紧锁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瘦猴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两个人都没有注意我们这边。   尽管如此,但我估摸着陈子望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去了疑心,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被炮仗这么一问,我不由得握了握拳头,看着炮仗一脸关切的模样,将牙一咬,悄声把自己的担心和他说了一遍。   炮仗听罢,眉头紧了起来,顿了顿,使劲地挠了挠头,又低声问道:“你确定是那虫子闹的事?”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确定是确定不了的,但是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你想啊,咱两光屁股长大的,我什么样,你还不清楚?现在他妈的,我变得越来越和人不一样了,你说这里面如果没有事,你觉得可能吗?”   炮仗有些着急道:“那也不能说就是什么虫子弄出来的啊……”   “除了虫子,你说,还有什么能够解释?”我反问了一句。   炮仗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虫子作怪的话,那我们怎么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你们?”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身体里又没有虫子,能有什么事。”   炮仗摇头苦笑,道:“之前就在那个棺材边上,你摔昏过了去,没有看到,你是不知道,那棺材倒下的时候,我们几乎都被虫子活埋了,那该死的东西,只要身上有个眼儿就往里钻,当时我的鼻子,耳朵,嘴,眼睛,就连腚眼儿都他妈感觉有虫子,我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些,但是不是掏干净了,谁也不知道。”   炮仗说到这里,对着陈子望和瘦猴两个人微微一扬下巴,别那他两和没事人似得,当时比我还惨呢。   “这么说,你身上也有了那鬼东西?”我吃惊地看着炮仗。   炮仗点了点头:“我看八成。”说罢,又看了陈子望他们一眼,“他们两个,十成。”   “那问题出在了哪里?”   “先别管这个了。”炮仗拍了拍我的肩膀,“反正现在哥哥是和你一样了,这次把你带进来,现在想想,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不过,死活我都陪着你,咱俩要是真见了阎王,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够意思。”   听着炮仗这种时候,还在扯这些,我没有接他的话茬,总觉得炮仗的话,好似提醒到了我什么,但是,脑子却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来,我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尽量地让自己冷静。   可越是这样,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没法冷静,在不冷静的情况下,思维好似进入了死角,怎么都挪不出来。   “怎么了?”炮仗见我如此,有些担心。   “虫子,虫子……”我低声呢喃。   “程诺,你没事吧?”炮仗抓住了我的肩膀,“那个日本娘们儿鼻孔里都开始冒虫子,也没见着有事,你可别吓我……”   “日本娘们儿……”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对了,是她。”   “到底怎么了?”   “是时间,就是时间上的问题。”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哾,那个日本女人,会不会故意让虫子进入自己的身体的?”   “什么意思?”炮仗睁着双眼,愣愣地看着我,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模样,“除非她有病。”   “她不是有病,而是她知道长生湖的正确进入方法。”   “啥?你是说,想要进入,就得身上有虫子?”炮仗似乎反应过来了。   “对,一定是这样。”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可信,接着说道,“咱们一开始以为那个女人是被虫子无意中钻到身体里的,后来到了那个放棺材的地方,才发现她是想支开咱们。但是,现在看来她如果想支开咱们的话,根本不用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身体里弄一堆虫子。她可以用很多方法。”   “你说仔细点,我还是没听明白。”   “你看,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那个日本女人,我知道要进入长生湖,身体里必须要有那种虫子,而且,在时间上还要吻合,那我完全可以提前让自己身体里有了虫子,用这种方法,不单可以蒙蔽试听,让她悄然的独自行动,还可以少了许多顾忌,可以说是一举多得。试问,谁会在意一个死人的行踪呢?”   “等,等等……”炮仗扶着自己的脑门儿,“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日本娘们儿是故意这么弄?然后让我们都以为她自己找个地方去死了,结果她却是为了进长生湖才这样的?”   我点了点头:“我之前就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出现这么多不同寻常的变化,现在看来,想要找到长生湖也需要虫子,你想,要是我没有听到水声,我们现在估计还被困在那个放棺材的地方。”   “对啊!”炮仗好似终于反应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傻眼   “还是读书好啊,让你这么一分析,一切都说的通了。”炮仗感叹到。   我实在是有些佩服他的心大,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能如此满不在意地发出这种感叹之语,我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便说道:“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事情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嗯嗯!”炮仗十分认同。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啥问题?”   “陈子望和瘦猴那边,我们该怎么说?”   “你是怕那两个老小子使坏?”   “我是不知道他们对我身上的虫子怎么看,万一……”   “怕个屁。”没等我说完,炮仗就说道,“他们身上的虫子比你的还多,再说那个陈子望都他妈的想长生湖想疯了,如果他知道要想进入长生湖和那虫子有关的话,别说你身上有虫子了,我估摸着这老家伙巴不得跑回去再往自己身上灌一些虫子。”   我沉思了片刻,觉得炮仗说的有道理,当即点头道:“那就照实说,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我看行。”炮仗说着,捏着拳头在我脸前晃了晃,“要是这两个家伙不听话,一拳一个,解决了就是了。他们两个还能打得过咱兄弟俩吗?”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没有理会炮仗,想了想,决定还是照实说,毕竟身在这种地方,理解上的偏差,很可能就会要了我们的命,陈子望是对鬼方人做足了功课的,和他说清楚,他或许会考虑到我们所想不到的问题,也说不准。   至于他们对于我身体中的虫子怎么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就想炮仗说的那样,他们身体里现在也有虫子,而且,以陈子望对长生湖的执着,估计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招。   我和炮仗来了到了陈子望和瘦猴的身旁,陈子望的一双眼睛依旧盯着那涌出水流的洞口看着,瞅着他这副模样,想来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瘦猴依旧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我们的动静,睁开了眼睛,对着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位,有什么发现没有?”炮仗看了瘦猴一眼,拍了拍陈子望的肩头。   陈子望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说道:“刚才炮爷和小九爷商讨出什么办法没有?”   “那是肯定的,难道还指望你?”炮仗轻笑了一声,“这次你请我们来,算是你捞着了。”   陈子望的双眼猛地一亮,忙看着炮仗,瞪着他的下文。   炮仗摇头说道:“我可没那个本事,这还是我们家程大少想出来的,他说的太绕,我也就勉强听了明白,让我给你说清楚,估计难,你们还是直接和他说吧。”   陈子望显得有些激动,忙来到我身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小九爷,你看,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一句海涵就完了?”我还没有说话,炮仗就把话头接了过去。   “这个……”陈子望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瞅了瞅炮仗,说道,“要么这样,出去之后,我把数再翻两倍,算是赔罪,炮爷觉得怎么样?”   “嘿嘿……”一听说给钱,炮仗立马乐了,又拍了拍陈子望的肩头,“老陈,自从进到这里,你这才算一句人话。”   见炮仗的神色缓和,陈子望也露出了笑容,不过,随即便不再理会炮仗,将目光紧紧地盯在了我的脸上。   看来,如预料的一般,陈子望对于长生湖,的确是紧要的很。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说道:“陈先生,其实这事也是我的推测,还没有确定下来,我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觉得行,咱们就按照这个思路走,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我没有将话说死,但陈子望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失望之色,反而忙道:“小九爷就尽管放心的说,是与不是,我们再研究。”   我点了点头,当即将之前的猜想对陈子望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陈子望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反应,便问了一句:“怎么?陈先生觉得我的推测有问题?”   “没问题。”陈子望愣了一下神,这才忙说道,“我是在感叹,这长生湖果然神奇,看来那春岛美子是打算把我当枪使了。还好小九爷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只是这虫子……”   “这虫子应该是顺着人的伤口钻进皮肤里面去的,至于进入到身体里会给我们的身体带来什么后果,这个,我想,最坏应该也就是像小五那样了吧。两位的身体里,怕是现在也有了虫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小九爷说的没错。”陈子望应声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这春岛美子果然是好算计啊,这个女人的聪明的简直可怕。”陈子望感叹过后,神色变又瞬间恢复了正常,“其实这事想要证实,只要我们再等等,看看我和胖爷,还有炮爷是不是也会像小九爷那样不怕那水的温度就可以了。”   陈子望说这话的时候,好似丝毫不怀疑炮仗的身体也有那黑色的虫子一般,直接把他也带了进来。   我也没有反驳他,其实我也明白,炮仗的身体里肯定也有了虫子,只是这小子嘴硬,不说而已。   “那眼下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了?”炮仗问道。   瘦猴这时也开了口:“这个是最保险的办法,如果炮爷不想等的话,倒是可以让小九爷先试一试,不过,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好,毕竟这里危险重重,我们还是不要落单……”   尽管我的心里已经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没错的,但毕竟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有些许担忧,听瘦猴这样说,我自然不会反对。   炮仗见我同意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大家算是达成了共识。   四个人坐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话,炮仗本来还找我闲扯,说了几句,见我没什么兴趣,也就闭上了嘴。   四人简单地吃了一点干粮,尽管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却也硬着头皮吃了些,毕竟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肚子虽然不饿,我却不敢大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瘦猴试着用手摸了摸那水,突然说道:“可以了……”   他的话音未落,陈子望猛地跳了起来,两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伸手一试,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小九爷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好了,这下好了……”   说着他尽然笑了起来。   听着他的笑声,炮仗插了一句嘴:“知道推断是对的,也没有什么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你们知道吗?”   炮仗这句话一出,顿时我们都傻眼了。 第七十三章 一脚   是啊,知道原因有什么用,现在怎么走都不知道,总不能真的跳到那个洞里试一试吧?如果不成功的话,鬼知道那个洞通往什么地方,万一真如王老汉所言,这里通着地狱,直接顺着洞口进了地狱,也没准。   毕竟,这种倒流的水,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够见到的。   四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分析来分析去,我觉得也只能试着进入水中,才能找到答案,因为,再往前就没有路了,如果回到雾中找路,那无疑和送死差不多,即便不是迷路活活饿死,单是身体中的虫子,估计也会把我们吃成空壳,最后变成如同小五那样的“石鬼”。   我猜想陈子望和瘦猴应该也和我的想法一样,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出来。   “你说,如果咱们是那个日本娘们儿,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炮爷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瘦猴接了口,他一开口,我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毕竟瘦猴这个人,在我们这里,经验是最丰富的,再加上这人的脑子灵活,因此,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轻视他的意见。   就连陈子望也十分的认真,等待着下文。   唯独炮仗还是那副模样,催促道:“我提醒了你什么,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瘦猴见我们都看着他,也没有理会炮仗,继续说道:“试想一下,关于鬼方人记载,我们中国都没有什么文献,日本不可能比我们强吧?”   陈子望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对瘦猴的话不以为然:“这个说不准,日本传承了中国许多的文化,对中国古代有所了解,并不奇怪,再加上八年抗战时期,日本人没少把中国的东西弄走,即便他们那边有我们没有的资料,也并不奇怪。”   瘦猴点头道:“不过,我想就算是日本对于鬼方国的记载文献比我们多,那个春岛美子也不可能是从别的地方得到怎么进入长生湖的方法,估计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日本军官留给她的。”   我好似听出瘦猴想说什么了,见陈子望还是一副没太大兴趣的模样,怕他打岔,便忙道:“继续说。”   瘦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道:“如果她是从家传的记载中知道进入长生湖的方法,那么便说明了一个问题。”   “啥问题?”   “长生湖是没有人去过的,至少无论是那个日本人还是程九爷都没有进去过。”   “你这他妈的就是废话,要是我家老爷子进去过,那现在肯定还活蹦乱跳的,还用的着我们给他送终吗?”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完全知道路?”我拍了炮仗一把,示意他闭嘴,随后看着瘦猴追问了一句。   瘦猴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啥意思?”炮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瘦猴,一脸懵逼地问道。   “我换了说法吧。”瘦猴道,“我和小九爷都猜测,春岛美子很可能也不完全知道长生湖到底该怎么进去,她知道的,估计也是当初那个日本军官的推测,甚至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推测。”   “我操,真的假的?”炮仗惊讶地望向了我。   “我们现在也是猜测,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想,如果她家的那个日本军官真的进去了,岂不是现在还活着?”   “要是真这样的话,这个日本娘们儿可够狠的,连自己的小命都敢拿来赌?”   “其实,这件事对于一个赌徒来说,并不是多难下决定的事,用自己几十年的寿命来赌一下长生不死,别说是她,就连古代皇帝也有不少人干过。再说,她的具体情况,其实我们都不清楚,比如她的健康状况。”陈子望这时,似乎也认同了我和瘦猴的推断,然后开了口。   “陈先生的意思是,或许她得了什么绝症,已经活不长久了?”我问了一句。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陈子望说道。   “那说了半天,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炮仗问道。   被炮仗这么一问,大家又都沉默了下来,我见他们都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在这里猜想那个日本女人的健康状况,实在是多余,我们自己又怎样呢?”   被我这么一说,陈子望的脸色微微一变,惨白了几分,瘦猴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看着他们的反应,我能够理解,毕竟我当时知道刚自己身体里有虫子之时,表现的比他们现在还差。   陈子望和瘦猴之前被找到长生湖的诱惑所迷惑,没有想这个问题,现在沉浸了半晌,激动过后,现实摆在眼前,说不怕,那是骗鬼。   陈子望站了起来,硬着头皮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路退了,不管那洞口通到哪里,我们都得试一试了。”说罢,他将鼻梁上那个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的眼镜摘了下来,顺手丢到了一旁,迈步朝着前方行去。   陈子望的这一举动,让我有些意外,斜眼瞅了瞅炮仗和瘦猴,他们的反应和我几乎是一样的。   不过,接下来我们也都跟着陈子望走了过去,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就这么一条路,回去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进入那边浓雾能不能找到别的路,就是想要回到我们进来的地方,估计也难了,毕竟那边可没有水声引路。   陈子望站在洞口处,看着逆流而上的水流,似乎还有些下不了决心,犹豫着,并未直接走进去。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炮仗凑到陈子望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了一句。   陈子望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本以为陈子望不会给炮仗什么好脸色,却没想,陈子望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胖脸上的神情居然显得很是平静,轻声说了句:“那就有劳炮爷了。”   炮仗也没客气,后退了两步,对着陈子望的屁股就是一脚,陈子望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被踹的一个踉跄,一头扎进了水流之中。   看的我和瘦猴都有些呆滞,怎么也没想到,炮仗会真的一脚把陈子望踹出去…… 第七十四章 离体而去   炮仗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踹完了还拍了拍手,我现在也没心情去管他这一脚是因为一路上对陈子望的行为憋气,还是真想帮陈子望坚定信念,径直将目光投向了陈子望。   陈子望直扑到了那洞口之中,随即便沉了下去,片刻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他这一消失,让我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没了?”炮仗探头瞅了瞅,诧异地问道。   我恨不得一脚把他也踹下去,抬起脚还是忍住了,又收了回来,一把将他拽到后面,怒道:“你他妈的,还真踹啊?”   “他让我帮他的。”炮仗随口说道。   “他既然是去探路,我们总得做点准备吧,这样下去,和没人下去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原本估计陈子望会先观察一番,然后和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做法,比如系一根绳子之类的,却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   炮仗被我一通臭骂,咧了咧嘴,道:“你们都没说,我以为他就打算这样下去的……”   “行了行了……”我摆了摆手,懒得再和他理论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胖爷,现在该怎么办?”我是实在没辙了,便转头望向了瘦猴。   瘦猴脸上泛起了苦笑:“陈老板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长生湖,即便找到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一定会回来告诉我们……”   瘦猴的意思很明显,陈子望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我正想是不是用他们三个脱下来的衣服弄一根绳子,然后我们再下去一个看看情况,正打算和他们两个商量一下,突然,那洞口猛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好似有什么从里面喷涌了出来。   我们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从那洞口里喷出来的,居然是陈子望。此刻陈子望正在水里,腮帮子憋起,张牙舞爪地,好似气息已经不够用了,这也难怪,他下去的时候是被炮仗踹下去的,并没有准备好,再加上沉下去也有了一些时间,如果还能憋住,反倒是怪了。   不过,我们也没有看得太清楚,因为那水流极快,只是瞬间,他就被冲到了上方的水潭中,不见了人影。   我愣愣地瞅着陈子望出现又消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成了!”瘦猴突然喊了一句,我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么说,我踹对了?”炮仗低声嘟囔了一句。   “踹对了,哈哈……”瘦猴笑了出来。   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上方那个水潭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长生湖,但总算是有了一个方向,至少值得一试,不用再在这里等死了。   “那下一个,就让我来吧。”瘦猴说罢,看了炮仗一眼,笑道,“炮爷,这次就不劳您帮忙了。”   炮仗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瘦猴倒也不拖沓,径直就跳了下去,也不知是他比较轻,还是提前有了准备,这次他被冲出来的时间要快很多。   我和炮仗眼睁睁地看着瘦猴顺着水流飞到了上方,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炮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了,你先走,哥哥我给你垫后。”   我太了解炮仗了,这小子看到水肯定又怕了,如果我先下去的话,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勇气进去。   我更不知道我上去了,还能不能回来,怎么可能让他留到最后,当即摇头道:“不行,你先。”   “别啊,你先走,我这么胖,那个洞口又那么小,万一我卡住了,咱们两个都上不去了,我还是试一试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路。”   “少他妈废话,这洞口至少有三四米,能卡住你?”我说着,猛地一拍炮仗的肚子喊道,“吸气。”   炮仗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我后退了一步,用力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炮仗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我紧张地看着他沉入洞口之中,半晌都没见他浮上来,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紧,这小子别真被卡在里面。   刚才瘦猴几乎是瞬间就被冲了上去,相比之下,炮仗也太久了一些。   之前陈子望掉下去,我只是有些生气,却没有这般揪心,此刻等着炮仗被冲上来,感觉时间过的极慢,每一秒都好似分成了几份,在一点一滴缓慢地飘过。   就在我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想要抓狂,甚至想要跳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洞口又是一声巨大响声,炮仗的身影出现在了水流之中,他四肢乱晃着,手中还紧紧地抓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亮,四下闪烁,与陈子望鼓着腮帮子一副憋气的模样不同,炮仗张着嘴,似乎想要喊叫,但在水里哪里叫的出来。   尽管他被冲上去的速度很快,我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这小子一定喝了不少的水。   不过,总算是上来了,我略微松了一口气。   眼下,就剩下我自己了,我也没有做太多的耽搁,深吸了一口气,一捏鼻子,直接跳了下去。   这水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那般可怕,落入水中,感觉水温刚好,就好像整个人泡在了温度适宜的温泉之中一般,十分的舒服。   甚至在水中睁开双眼,眼球都没有一点酸涩之感。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缓慢地落了下去,下方也不知道多深,炮仗已经把手电筒带走了,周围变得漆黑起来,我什么都看不到,随着身体下落的速度变缓,随后,我便感觉到下方又一股巨大的浮力,将自己往上推去。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好似飞了起来,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舒服,却又有一种不敢,就好似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飘了出去,力体而去一般……   随着身体逐渐地向上,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好似飘离出了身体之外,眼前的黑暗也缓慢地消失,我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水流之中极快地上升着。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还是坏,但,心里总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切都和我之前预想不同。 第七十五章 绝对的孤寂   我不清楚炮仗他们是否和我的感觉一样,不过,看他们被冲上去的时候,一副要死的挣扎模样,应该是不同的吧。   因为,我此刻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正飘在水中,脸上是那种熟睡后的表情,很安逸,好似已经回到了家里,正在美美地补觉。   好在,这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我便感觉自己的感知,又回道了身体里,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漆黑,身体还随着水流在向上攀升,由于眼前的能见度实在太低,致使我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到底飘到了哪里。   是否已经上升到了水潭,还是在那水柱之中,亦或者还在洞口之内?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着。   时间十分的漫长,漫长到我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总觉得自己好似会一直如此,再也不会产生变化了。   这让我有些恍然,不禁在想,长生湖所谓的长生难道就是这种如同时间静止一般的长生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是快点死了的好。   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抓狂了,但又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使劲地挣扎,乱踢乱抓之外,完全做不了其他。   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   难道陈子望、瘦猴和炮仗他们都是这样?他们乱动并不是因为在水里憋不住气,而是这种时间禁止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乱了,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我还想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一下解决的方法,事实上我也这样尝试了,可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我反复的想了无数遍,觉得想要脱离这种状态,唯一的方法,好似就是死,让自己死掉,一切就都解脱了。   但是,我又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甚至都没想过尝试,不过,缺少的勇气在这种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之中,很快就有了。   因为,相比之下,我觉得死和眼下这种状态让我选择一样的话,只能是死。   死对于现在的状态来说,要好太多了。   被说是像我现在这种模样,就是有一个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甚至周围除了水,都触摸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就算他能够长生不死,我想,他的选择也和我是一样的。   于是,我便开始尝试自杀,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想死似乎也挺难,我唯一自杀的方式似乎只有卡住自己的脖子,让自己窒息而死。   但是,当我的手卡在脖子上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就无法窒息,呼吸依旧十分的顺畅,或者说,我现在的状态,似乎不用呼吸,就能好好的活着。   这一次,我彻底傻眼了。   长生湖的长生只是一个陷阱吗?那个日本女人和陈子望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来,难道想要的就是这样的长生?   那我算什么?买一送一的附赠品?   我又开始在心里咒骂炮仗,也不知道这个混蛋现在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处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是活该。   他妈的,他活该我却跟着倒霉……   在咒骂了他许久之后,我又开始想他了,如果炮仗这混蛋现在在我的身边,有他在的话,这种情况好似还好忍受一些,至少,不会处在这种无边的孤寂之中。   我现在才发现,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孤独,而且是这种绝对的孤独。   我现在极度怀念和炮仗一起喝酒扯淡的时候,以前还觉得这小子两瓶酒灌下去,就是个话痨,说的人心烦。   现在却感觉那种滋味似乎也不错。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水里飘了多久,几天,几年,还是几个世纪……   终于,眼前有了一点亮光,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拼命地眨眼,想要看清楚一些,但这亮光很是朦胧,从上方飘来,十分的不清晰,甚至让我有些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很久,我逐渐地开始能够确定,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光。   我心下狂喜,有了变化,总比没有变化好,在这种绝对的孤寂中,我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我开始兴奋,甚至想要高歌一曲,不管是什么,随便嚎叫几声都好。   但我依旧在水里,发不出声音,张开嘴,从嘴里喷出去的全部都是水,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条鱼一样。   那亮光还在增强,但速度极慢,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我兴奋的情绪又渐渐消失了,慢慢地我开始犯困。   这是我自从进入这水中,第一次有困这种感觉。   我觉得这是一种好事,至少睡着了,可以不用再忍受这种折磨,即便做个梦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我真的睡了过去。   但很不幸,我没有做梦,在不知睡了多久的情况下,又醒了过来,而上方的亮光似乎变化不大,依旧看不清楚,眼睛里只能感受到一丝光线。   如此又睡了过去,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   那亮光开始有了变化,我感觉自己似乎隐约中听到了声音,只是,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却听不清楚……   我努力的想要听清楚,可是越努力,越是没有用,到最后,那声音又完全地消失了。   我在一次陷入了昏睡。   这一次,似乎运气比较好,我做梦了。   梦里炮仗把我拍醒了过来,我正趟在一个水潭的边缘处,身下都是烂泥,而炮仗正一脸紧张地看着我说道:“没事吧?”   我看到他的胖脸感觉十分的亲切,我也懒得理会自己趟在哪里,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我说弟弟,你这是怎么了?”炮仗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看着我。   “他妈的,在梦里,你这混球还是这个德行。”我骂了炮仗一句,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和我们当初第一次见到陈子望之时那片树林十分的相似,不禁心下微叹,看来自己太想出来了,便是做梦都要离开那个鬼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不死不活地困在水里好。   “啥梦啊?”炮仗却是一脸的不理解,“难怪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还以为我估计得死在里头,没想到差点把你交代了,你不是被水呛傻了吧?”   炮仗的话,让我有些疑惑,梦里这家伙都这么真实吗?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胖脸,触感十分的真实,让我忍不住用上了力气,炮仗好似被捏疼了,一巴掌拍开了我的手:“我操,你他妈挑猪肉呢?”   炮仗这一巴掌却把我拍懵了。   等等,好像不对,手上怎么会有疼痛感?不是说梦里不会知道疼吗?   我不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第七十六章 现实还是梦境   我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瞅着被打红的手背,半晌说不出话来。   炮仗见我这样,脸色有些尴尬:“怎么了?打疼你了?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就和个娘们儿似得,这就受不了了?”   我没有理他,还在想着这到底是不是梦境,我感觉自己完全懵逼了,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根本理不出头绪。   “没事吧?有这么疼吗?”   “我们出来了?”我怔怔地看着炮仗,问了一句。   “呼!”炮仗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泥泞里,“我还以为怎么了,可不是出来了吗?”他说着,从他那条大红内裤里掏出了一包烟,看的我有些傻眼,这小子什么时候把烟藏了起来,还真是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没有烟。   只见他将烟盒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滩水,随即骂了一句,把烟丢到了一旁,说道:“他妈的,要是有层塑料纸就好了。”   “陈子望和瘦猴呢?”   “不知道,我出来就没看见他们,估计是走了吧。你还指望他们两个会等咱们?不给等你上来给你一脚,就算好的了。”   被炮仗这么一说,我想想也是,这两人和我们总归不是一路人,我和炮仗对陈子望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工具,用过了就丢开了,就连跟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板寸头,他都能说舍弃就舍弃,更何况是我们。   想到这里,我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勉强地站了起来,感觉身上酸疼的厉害,我也不知道身上的虫子是不是没了,眼下也无法确定,便没有深究,即便虫子还在,我也没有勇气再回去了。   如果再遇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还不如就这样等死。   炮仗看起来比我有精神一些,见我站着有些双腿发软,就起身扶了我一把,顺手给了一个东西给我:“先吃点再走。”   我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抬眼一瞅,竟然是一只烤鸡,不禁诧异地看向了炮仗:“那里来的?”   炮仗指了指别在内裤上的弹弓:“有这玩意儿还怕缺了吃的?”   “你出来多久了?”我一直以为炮仗是和我前后脚出来的,毕竟我们当初下水的时候,相差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现在看来,炮仗竟然有时间去打了野味,而且还烤熟了,显然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比你早了几个小时吧!”   “才几个小时?”我有些木然,自己经历了好似几个世纪,原来现实之中,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但这和下水那短短的时间差相比,几个小时显得又有些长。我也不知道该觉得这几个小时长呢,还是短。   “什么叫才几个小时?你是不知道,当时都把我急死了,我差点就又掉下去找你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不会水,下去半截,就再也下不去了。”炮仗尴尬地挠了一下头。   我是了解炮仗的,知道让他下水是难为了他,便摆了摆手道:“我这不是上来了么,指望你下去救我,反而是个累赘,你在上面等,挺好的。”   “你当上上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整个人都给水泡肿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活着,好在把你拉出来之后,你还有呼吸……”   “这么说,我上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你上来的时候,天还黑着,现在都快中午了,咱们没表,具体时间我也弄不清楚,不过,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似也没有炮仗说的被水泡肿的迹象,不过,身上的确是白了一些,这倒是真的。   我也懒得去研究炮仗说的是真的还是可以夸张,身体的无力,让我相信他,我肯定是昏迷了挺久,更何况现在的确是饿的厉害,我便没有再说话,低头大口地吃着手里的东西。   炮仗打来的不知道是一只鹌鹑还是鸽子,很快我就吃完了,感觉肚子里还是空空的,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泡在水中的那种感觉,难道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也只是一次时间比较长的“鬼压床”而已?   我想不明白,的确有人小憩片刻,便会做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甚至会经历几十年,可是,梦,人人都做过,醒来之后,都会清楚自己是做梦,但我这个梦也太奇怪了,让我现在都有些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梦。   原因无非是太过真实了。   “妈的,这次算是血亏,屁都没捞着,反而差点丢了小命,哪怕拿一颗珠子出来也好啊。”炮仗念叨着,似乎心有不甘。   我深怕他提出再进去走一趟的话,干脆没有理他。   两个人靠在一旁的树边坐了下来,我才发现,这里并没有那泥泞中舒服,地上很凉,不像泥里那种温热的感觉。   不过,我是不想再回那泥地里了,总觉得距离你水越近,越是危险,好似在心里已经产生了畏惧,本能的回避。   好在炮仗的话也没有说多长时间,便响起了鼾声,竟然睡了过去。   我扭头瞅了瞅他,只见,只是片刻时间,炮仗竟然流起了口水,睡得死沉死沉的,估计现在被人抬走,他也不会知道。   估计,我昏迷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紧张,没有合过眼吧。   我低叹了一声,便打算待他睡醒了,自己也补一觉,其他的,等睡觉之后再说,然而,想是这样想的,却抵不住困意,眼皮沉重的厉害,心里想着,只眯一小会儿,可是眼皮一合上,这一觉却不知时间了……   就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被人推了一下,疑惑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之前遇到炮仗只是一场梦境,自己还在那水中?   这一惊,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猛地左右望去,忽地,一道亮光直射在了我的眼前,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赶忙躲避,耳畔传来了炮仗的声音:“抱歉,不是故意的……” 第七十七章 再遇王老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终于看清楚,我们依旧还在原来睡觉的位置,只是天已经黑了。   我不禁心里有些后悔,这种鬼地方,就应该趁着白天尽早的离开,拖到晚上,指不定出什么事。   “没事,就是蚊子多,他妈的,我满身都是包,你没被咬吗?”   听他一说,我才发觉,我被蚊子咬得,几乎肿了一圈,炮仗手电筒的光线下,到处都是飞舞的蚊子。   这地方也太他娘的奇怪了,之前我们跟着陈子望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多蚊子,这多的简直有些夸张。   眼下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炮仗提议连夜出去,我本来觉得夜间走这里,太过危险,但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犹若飞尘一般的蚊子,实在的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了。   在这里过一晚上,估计明天血都得被它们吸干了。   炮仗更是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此刻身上的红包满布,还有不少蚊子在往他身上落,打都打不完。   我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给他,虽然不合身,但将就能够挡住后背,两人简单地做了两个火把,点燃了驱赶着蚊子,便朝外面走。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蚊子会有这么的厉害,被这东西追着,感觉没地方钻,尽管有火把驱赶,还是感觉不时便被叮个包起来,手背上痒的抓心挠肝的。   炮仗更是哇哇大叫,说蚊子太缺德,专咬他的脚心,这会儿都想死了。   我骂他不看什么条件,睡觉居然脱鞋,他狡辩说在水里丢了,我估摸着他也不可能真的脱了鞋再睡,当时困到那个程度,估计也想不起这个茬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炮仗口中直呼当时下水的时候太过傻X,居然没想起来把衣服穿上,不然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   就这么,我们一路上连跑带躲,跌跌撞撞,手电筒基本上用处不大,只顾着用火把驱赶蚊子了。   身上更是被树林里的荆棘划出不少口子,但总算是跑了出来,当我们发现身边没有蚊子的时候,再看四周,竟然惊讶的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山谷。   炮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挠着身上的包,尤其是抓脚心的时候,那叫声,真是难以入耳。   相比起炮仗来,我还好一些,至少可以忍受,不禁看着山谷有些发呆,记得进去的时候,还需要待防毒面具,出来的时候,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种好似被人捏着鼻子灌辣椒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忘,如果刚才有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忽视掉。   想和炮仗研究一下,这小子根本就没有空暇,光顾着看他的包了。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也就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总归能出来就是好事。   待到炮仗略微好了一些,两人合计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炮仗的意思是赶紧先回家再说,但我瞅着他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即便披着我的外套,遮挡住了后背,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还是先去王老汉他们村里找一户人家买点衣服,吃顿饱饭再说,就这样走山路,先不说炮仗光着一只脚能不能坚持到,单是山路我们就不认识。   虽然我们顾忌到王老汉被困在里面估计现在已经死了,这样出现在那村子里,可能带来麻烦,但转念一想,雇王老汉的是陈子望他们,我们根本就没和那里的村民有过什么交集,应该问题不大,虽然这个样子比较可疑,却也没得办法。   最后,两人摸黑朝着王老汉他们村子里行去,当来到村子,天已经亮了起来,炮仗的脚也起了不少血泡,我有些担心,但炮仗说这样挺好,至少没那么痒了。   我看他的样子好似不是宽慰我,也就放下心来。   当我们正在商量就这样去敲村民的门,会不会被人当成坏人,是不是要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再去,却突然看到村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样子像是一个中年人,我想了想,便决定由我上去搭话,虽然我身上脏了一些,但总归穿戴还算整齐,不会被人当成怪物或者变态来看。   决定下来,和炮仗说了一声,我便朝那人走了过去,来到近前,刚想搭话,突然看清楚了那人的脸,这让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讶地瞅着那人,忍不住喊了一声:“王大叔?”   那人正低着头,好似没有注意到我,被我这么一喊,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的疑惑:“你认得我?”   “大叔,你不记得我了?”眼前的人,竟然是王老汉,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要比进去之前精神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   “你是……”王老汉的眼中依旧满是疑惑,瞅着我,好似在努力地回想,只是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想不起来,顿了半晌,他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上了岁数了,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你是谁家的娃,是不是在外头念书,不经常回来啊?”   王老汉的反应,让我很是不解,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如果真是装的,他这演技也太厉害了。   我脑子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汉是怎么出来的,又为何会把我们完全的忘记了,我试探地问了一句:“王大叔,你还记不得陈子望、板寸头他们?”   “陈什么?”王老汉一脸迷惑。   看他的模样,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我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提那个茬,毕竟这种事还是少人知道为好,陈子望忘记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当即说道:“几年前,我和同学出来野营,见过你的,你不记得了?”   王老汉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哦,是你啊,当时是不是你们几个后生,还带了一个小姑娘?”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意外了,我不知道王老汉是不是真的见过几个学生,还是跟着我顺杆爬,反正我也不打算和他攀交情,现在只要能递上话就行,当即点头道:“对,你想起来了?”   “你叫什么来着?”   “王大叔叫我小程就行……”当即我胡乱编着理由,说我和炮仗进山里迷了路,找不容易找到这里,想借他的地方歇歇脚。   王老汉一开始表现倒也正常,但当他见到炮仗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愕之色…… 第七十八章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以为王老汉想起了什么,正想解释,却听王老汉说道:“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我一听他这样说,心下略微一松,当即又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说我们在山里过夜,遇到了蚊子,那蚊子太多,没办法,只能点火驱赶,衣服都烧了,又滚了一身泥,炮仗的鞋都跑掉了一只,才没有被蚊子吃掉。   王老汉看着炮仗满身红包,点头相信了我的话,将我们迎到了他的家里,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只是王老汉找出来的衣服,炮仗没一件合身的,弄的炮仗很是尴尬,挠了挠头说道:“我说老头,你们村里就没有胖子吗?”   “有倒是有哩。”   “那你帮忙去找两件衣服啊。”   “行,行哩。”王老汉说完,笑了笑,却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炮仗见状,轻轻地捅了一下我的后腰,低声说道:“你说,这老头的这里,是不是坏掉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心中也是奇怪的厉害,王老汉怎么会把我们都忘记,这才多久的事,难道说,他在里面被吓傻了之后,好了就失忆了?   我很是不解,正思索着该怎么试探一下王老汉,看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傻,尽管看着像真的,但我也不敢确定,这时,王老汉好似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掏出烟来,点了一支说道:“找别人家的衣服,谁会白给你。”   “他这是要钱?”炮仗低声说了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两条大腿,示意他没有装钱的地方。   好在我以前经常丢钱包,习惯了把钱踹在贴身的衣兜里,伸手一套,还真有,虽然被水泡了许久,但看模样还能用。   王老汉接过了钱,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等着,我这就问问。”   说完,正要走,炮仗却喊道:“把烟留下,顺便再去买两包回来。”   王老汉这次倒是很爽快,丢下烟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炮仗点了一支烟,同时递给了我一根,说道:“他妈的,谁说这老头脑袋有问题,我看比我都贼,这个时候都不忘要钱。”   “其实也正常,咱们又没什么交情,人家凭什么白给你衣服?”   “不说这个。”炮仗用力地将一支烟吸完,单手将烟头弹在了墙上,火星四溅,他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你说这老头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妈的,我是看不出来。”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自然也无法回答他,想了一下,道:“算了,不管这些,等他回来,换了衣服,咱们就赶紧回家,我是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行,听你的。”炮仗说着,抓了抓身上的红包,忍不住又开始叫骂,“我操,我他妈的真是傻X了,忘记让那老头帮忙买点花露水了。”   “那玩意儿被蚊子咬之前涂了,能驱赶蚊子,现在涂了,屁用没有,你还是省省吧,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先去洗把脸,你也收拾一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打水洗脸。   炮仗穿着一条红色内裤,一身的泥泞和红包,不时在我眼前晃悠,我也懒得理他。   王老汉回来后,果然带回了一些衣服,炮仗穿着略微显得发紧,但王老汉很抱歉地说,这是从他们村里最胖的人哪里拿来的,已经没有再大的了。   炮仗虽然不情愿,却也没的挑,至少不用光着跑了,待他穿戴好,洗漱了一下,我们就辞别王老汉往家里行去。   这个地方,我们并不熟悉,而且道路难行,想要出村,还得坐驴车,好在王老汉拿钱办事,倒也靠得住,一切都帮忙联系好了,送我们离开的人,更让我和炮仗惊讶,竟然是之前和王老汉一起带路的那个村民。   这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模样比我们见着的时候年轻,而且看他的模样,也早把我们忘记了。   “这也太他妈邪门儿了吧。”炮仗看了一眼前面赶车的那小子,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我也觉得邪门儿,按理说这小子早跑了,别上长生湖,就是上层的古墓,他也没有进去,如果说王老汉的变化是因为长生湖,那他又是因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就让炮仗别理会,安安全全回家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   那村民一直把我们送到县城,才回去,到了县城就方便多了,有钱自然能雇到车,我们连夜回到了爷爷所在的小镇上。   回来之后,我们两人心里不禁一松,看了看天色,此刻差不多正好是晚上十点左右,虽然我们没有看时间的工具,不过,按着小镇上路灯的作息时间,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我和炮仗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去大姑那边,先会爷爷家,休整一下在说,毕竟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形象,出现在大姑面前容易把她吓着,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别再让我们给吓出病来。   两人摸黑回道小院里,本以为屋子里会黑漆漆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却不想,屋里居然亮着灯,难道是大姑过来了?   我们两个这副模样,到底该不该进去,我回头看了看跟在身旁的炮仗。   炮仗说道:“咱们这样,悄悄过去看看,万一是贼呢?如果是我妈在,咱们就走,找个小旅馆先睡一觉,明天再回来。”   我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炮仗的意见。   两个人悄悄地来到窗户边上,炮仗让我盯着点外面,别被人发现。我暗骂回自己家,他妈的和做贼似得,不过,还是按他说的,注意着大门那边。   炮仗慢慢探头隔着玻璃朝里面看去,瞅了一眼之后,猛地缩回了头,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不禁奇怪,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是怎么了?到底看到了什么,会把他吓成这样,忙问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问了一句,炮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我见他这样,便打算自己看看,正想探头朝里面看,却被炮仗一把拉住。   “你、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你他妈胡说什么?”他这样一说,让我更加好气了,便决定还是自己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炮仗却紧紧地拽着我:“听我的,别看,快走,白天再说。”   “到底怎么了?”   “听我的就对了。”炮仗说着就要硬拽着我走。   我没有听他的,推开了他的手,猛地探头朝里面看去,当我抬起头来,突然看到,在玻璃另一头,一张脸正对着我,与我对视着,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同时也是这般的吓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张熟悉的脸,会如此恐怖,我感觉我的头发瞬间就立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阴曹地府   我急忙缩回了头来,蹲坐下来,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朵里不断地回响。   “看见了?”炮仗问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一定难看的厉害,我咧了咧嘴,想给炮仗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没事,但是,却笑不出来,强挤了一下,估计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先走再说。”炮仗说道。   我当即同意,两人正打算离开,忽然,屋子里传来了声音:“谁在外面?”   我的心随着这个声音跳速明显加快了。   炮仗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感觉我的双腿发软,想跑却用不上力气,估计炮仗和我的情况差不多。   这时,推门声响了起来。   一个老头从门内走了出来,正是我的爷爷,他看着我们两个,脸上带着疑惑之色,突然问了句:“小诺?”   我的神经顿时绷紧了,看着老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害怕,又觉得亲切,勉强地唤了一声:“爷爷!”   “不对啊,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老爷子的神色很奇怪,张开好似还想说什么,突然,从嘴里喷涌而出一道混扎着饭菜的水流,差点就喷到了我的身上。   我和炮仗都傻眼了。   只听老爷子低声说道:“浪费,浪费,好酒啊,怎么就吐了……”   敢情,他是喝醉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炮仗看到老爷子正盯着地上的呕吐物惋惜,猛地蹦了起来,拉住我的胳膊,飞快地朝外面跑去。   我跟着他,两个人跌跌撞撞,一路跑出了院子,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到了小镇外,这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气。   炮仗更是累得没了人样,本来就不算合身的衣服,此刻扣子都绷掉了,袒胸露乳地趟在地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妈的,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回来了?”炮仗喘着粗气问了一句。   我哪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脸懵逼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鬼会喝酒吗?”炮仗又问了一句。   我依旧摇头,我他妈又没见过鬼,哪里知道会不会喝酒。   “先不管了,我们找个地方再说。”炮仗说着,站了起来,两个人朝着小镇上的小旅馆行去。   来到小旅馆,前台的大姐有些面熟,但记忆不是很清晰,此刻心绪难宁,我也懒得细想,只是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和炮仗,尤其是炮仗袒胸露乳的模样,再加上一身红包,似乎对她很有吸引力。   被她这样看着,我不禁也多注意了她几分。   如若是平日里,我肯定会逗这小姑娘几句,但现在却没有这样的心情,只是在一旁等着炮仗和那位大姐说话。   炮仗和这位大姐似乎很熟,说话的语气十分的随意,但这位大姐对他并不是十分热情,估摸着炮仗这家伙自来熟的性子犯了,我也懒得去管。   不过,大姐是做生意的,虽然好似对炮仗有些不待见,倒也算是礼貌。   开好了房间,住下来,洗了把脸,我们两人都平静了一些。   但炮仗的眉头却锁的更紧了,低着头,一个劲的抽烟,也不说话。沉默了良久,他突然抬头盯着我,开口道:“我觉得不对劲。”   我被他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道:“什么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尤其是咱家的老爷子。”   “废话。”这还用他说,刚前些天我们才送老爷子出殡,今天突然在家里见到了人,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炮仗的面色凝重,“我的意思是,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或者说,我们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什么意思?”炮仗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现在认真起来,让我有些不适应。   “你看,我们自从从那个鬼地方走出来之后,这一路上,其实一直都不对劲,只是当时我们没想太多,现在仔细回响起来,我遇到的认识的人,都变得年轻了,就连老爷子也年轻了,你不觉得吗?”   之前我们都以为见了鬼,差点被吓破胆,哪里会思考这些问题,现在冷静了下来,的确感觉老爷子是年轻了很多。   “你是说……”我猛地反应了过来,却有些不敢说出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很有可能。”炮仗接口道,“你记不记得,李姐有个女儿,十一岁的时候死了?”   这事,我自然是记得的,一个小镇能有多少人,发生了命案这种事镇上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李姐的女儿死的很惨,尸体被分成了好多块,在我记忆中也没有破案。   当时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被野兽给分尸了,也有人说是路过的流浪汉看到小姑娘长得可爱起了歹念,版本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确定的。   我当时还在读初中,家里人也不会和我细说这些,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炮仗一直住在这里,他肯定要比我了解。   于是我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么说,我记得是对的?的确有这么回事吧?”炮仗反问了我一句。   “对啊,怎么了?”我又点了点头。   “你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那肯定是这里出了问题。”炮仗揉了揉脑袋道,“刚才我们在楼下,不就看到了李姐的女儿吗?”   “你是说,那个小姑娘是李姐的女儿?那个大姐就是李姐?”我瞪大了双眼。   炮仗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早年就跟着父亲到了城里,一直在城里上学,这里的人和事,自然没有炮仗熟悉,见他如此肯定,我自然不会怀疑。   我沉默了下来,死了的人,都出现了,这个问题的确是很是严重,如果这里是我一个人记错,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但很明显我和炮仗的记忆是十分吻合的,那么只能说是这里出问题。   隔了一会儿,炮仗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简单,但还是缓慢地说了出来:“弄不好,咱俩都死了,现在待的这个地方,他妈的是阴曹地府……” 第八十章 贼   “阴曹地府?”炮仗的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爷爷是不在了,李姐的女儿也死了,但是,李姐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阴曹地府咱们谁都没来过,谁知道是什么样子。我以前听人说,阴曹地府就和人生前一样,很多人都是因为记忆中有,才会出现,这是让那些鬼魂安稳不闹事,什么时候喝了孟婆汤,也就没了……”   我看炮仗的神情,好似不像开玩笑,但总觉得他说的太过荒诞,不能认同,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不可能,我觉得问题是出在时间上。”   “啥意思?”   “之前你不是说所有人都变年轻了吗?”   我提了一句,炮仗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现在是十多年前?”   我点了点头。   炮仗沉默了,使劲地吸着烟,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突然仰面躺下,说道:“妈的,不管了,天都快亮了,先睡一觉,白天再说。”   说完,将烟头往墙上一弹,也不管飞溅的火星,直接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响起了鼾声。   我是没炮仗这样的功力,只觉得自己满脑袋浆糊,感觉两个人的猜想都有些不靠谱,虽说有理可循,但太过匪夷所思,令人不敢相信,看着已经熟睡的炮仗,也只能先如此办。   趟在床上,我一直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感觉睡了没多久,好似刚睡着,耳畔就听到了炮仗的声音:“我想到个主意。”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炮仗的一张大脸正对着我,脸上满是认真,但距离太近,好似突然被人在眼前扣过来一个汤盆似得,猛地吓了一跳。   我一下子惊得没了睡意,骤然坐起,还好炮仗躲得快,才避免了两张脸相撞的悲剧。   “操,吓我一跳!”这混球倒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我没工夫和他废话,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那会儿下去看了一下,外面很正常,太阳底下,人都有影子,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应该靠谱一点。”   “什么意思?”我刚醒过来,脑子有些不够用,还有些发懵,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这里应该不是阴曹地府,很可能像你说的,我们回到了十多年前。”炮仗说着坐了下来,“但是,现在还不能证明,我想我们再回一次老爷子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确定的线索,如果能见到我们自己……”   炮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根烟,想了想,觉得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当即便下床洗了把脸,决定回去看看。   两人说定,便没有再耽搁,径直下了楼,朝着外面走去。   这小旅馆,是一个有十几间屋子的二层小楼,下楼之后,还要传过一条两米多宽,七八米长的走廊。   从走廊里走出来,炮仗迎面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头也不回地朝里面行去,炮仗顿时来了气,回头就骂。   我不想耽搁时间,硬把他拽了出去,走出门外,炮仗还不住地揉着他的肩头,骂道:“他妈的,那家伙好像揣着石头似得,这么疼……”   “你要是疼,他早残废了。”刚才那人,我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瞅着身形很是消瘦,炮仗这小子虽然胖,却并非那种啤酒油脂催出来的胖子,身体十分的壮实,那人与他相撞,能把他撞疼,我是不信的。   再加上心里着急,便催促他快行。   炮仗依旧揉着肩头,不过,不再说话了。   走出门外,略微有些发凉,太阳升起的时间并不长,约莫现在也就七八点左右,小镇上的生活节奏很慢,一般店铺多是九点之后才开门营业,我们所在的小旅馆也不在主街道,因而,路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   我和炮仗的影子,在晨光下,拉的很长。   炮仗指了指影子说道:“你看,有影子吧?”   “我他妈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是在阴曹地府?就你自己疑神疑鬼。”我回了一句。   炮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这不是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嘛。”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大,昨天晚上急得都快疯了,睡了一觉之后,反而什么都不怕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自己有影子,确定我们没有死之后,心里才安定下来,便试探的问道:“你做倒斗的还怕鬼?”   “这有什么?”炮仗撇了撇嘴,“做电工的难道就怕不怕露电?做厨师的难道就不怕切手?干倒斗的怕鬼怎么了?我和你说,其实越是干这行当的,越怕这个,咱们是发死人财,又不是他妈的捉鬼的道士,如果在斗里遇到鬼,那基本就交代了,你说怕不怕?”   “谁和你是咱们?别把我往你们那行里拉,我他妈什么时候成了盗墓贼了?”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你不是这行当的,你是社会主义的栋梁,我是蛀虫行了吧?”炮仗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咱们先弄清楚状况再说,如果真像你说的,回到了十多年前,咱两就他妈的发了……”   这小子越说越是轻松,反而笑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没有回话,正想迈步走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女孩在叫,但没有叫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回过了头,却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我有些疑惑,对着炮仗问道:“你听到了吗?”   原本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没想到,炮仗早已收起了笑容,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向上指了指。   与此同时,开窗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拉着炮仗躲到门后,抬头一瞅,正好看到一个人影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看了两眼之后,一跃而下,朝着小镇外面的路口跑去。   这个家伙看着像之前与炮仗相撞的那人,不过,此刻他身上披着一张灰布,遮挡了身形,看不清楚身材,因而,我也不能确定。   不过,看他的模样,好似怀中抱着一个什么物件,看起来还挺大,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偷了什么东西。   “跟上去看看。”我悄声都炮仗说道。   “一个贼而已,咱们现在管那么多干嘛?”炮仗不太情愿,这小子好似对做贼的并没有厌恶感。   “那小子好像就是撞你的那个。”   “真的假的?”   “看看就知道了。”   “走!”一听说是那小子,炮仗反倒是来了精神,猫着腰,抢先追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诡   日头当空,我和炮仗跑的满身是汗,跟着前面那小子在山里转了大半天,都没有追上,每次总觉得快要追上的时候,这小子就突然消失了,随后可能是从我们身后出来,或者是侧面,总是摸不准他是怎么走的。   如果不是我的听力现在要比常人强出不少的话,早就跟丢了。   “这小子太他妈能跑了。”在又一次跟丢了之后,炮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着身上的汗,说道,“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吧,一般人不可能撞我撞的那么疼。”   “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怎么没说。”   “别吱声……”说话间,我又一次听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旁有声音,这声音好似是人的脚掌踩踏在树叶上发出的,我示意炮仗收声,最后仔细听了一下,发出声音的那人,似乎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了,声音随即便消失了,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若是我们第一次跟丢的话,我肯定会将这声音忽略掉,还好那人之前应该也小瞧了我们,没有这般注意,才没有跟丢,现在有了先前的经验,我知道那边肯定有人,因而,便示意炮仗过去。   炮仗摸出了弹弓,弯着腰,慢慢地挪着步子,肚皮都擦着地面,蹭了一身的土,我跟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动作难受,忍不住拍了他一把,骂道:“行了,别装耗子了,好好走。”   “我这不是怕被发现吗?”   “行了,就你这么大一坨,别说他了,是个人就看得见。”我说着伸手指了一下那为脖子树,说道,“这家伙很邪门儿,估计躲在那个树洞里。”   这歪脖子树,我和炮仗儿时是经常来玩的,这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长得十分粗壮,主杆我们和炮仗两个人合抱都保不住。   树冠十分的茂密,小时候,我们没少爬上去趟在那歪脖子处乘凉。   我记得,在树杆的底部,贴近树根的位置,有一个树洞,从树洞里钻进去,可以直通树杆的中间部分,当年十多岁的时候,炮仗还是个小胖子,进那个树洞问题不大。   但是,成人想要钻进去,是不太可能的,不过,那人一路上诡异的行为,让我觉得他钻到树洞里的可能性,应该还是不小的。   这半天的追赶,让我怀疑,这家伙甚至会传说中的缩骨,不然的话,无法解释他每次匪夷所思的躲藏。   因而,我和炮仗两人直接就朝着树洞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果然看到树洞边缘的杂草有被人压过的痕迹,炮仗比我靠前一些,回过头来,对我微微额首。   我们两人分别站在树洞的两侧,却不知该怎么办,这树洞的洞口有很多杂草遮挡着,看不清楚里面,而且,树洞的位置太过靠下,想要看清楚是不是有人藏在树洞里,还得先分开杂草,再爬下来探头进去才可以。   我们两个对那小子并不了解,谁知道我们贸然探头进去,会不会遭到他的狠手。这一路上的遭遇,已经让我和炮仗下意识地将这家伙当成了危险人物,因而,丝毫不敢大意。   炮仗用力地踢了踢树杆,道:“要不,咱们来把火,直接烧他娘的,看他出不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别,咱们还不确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即便是偷了东西,也不至于闹出人命来。”这个时候,我其实有些后悔追过来,我们现在自己的状况还没弄清楚,结果追人追了大半天,弄得现在进退不得,真是得不偿失。   但是就这样丢下,回去的话,我又有些不甘心。   炮仗听我说罢,想了想,道:“那这样,咱们点烟,熏他娘的,不想着弄死他,把他弄出来就行。”   炮仗的这个办法,我倒是觉得可行,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当即便决定这么办,山上到处都是杂草,想找些引火之物,倒是不难。   炮仗也是个急性子,当即由我守着,他去捡柴和,没一会儿就抱了一些干树枝和干草来,堆在树洞口点燃了,炮仗又弄来一些半干的牛粪加了上去,这玩意儿点火烧不旺,烟却极大,当下的情况,正好用。   没一会儿,树洞口便浓烟滚滚,炮仗脱下外套,使劲地见烟往洞里扇,两人折腾了十几分钟,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两个搞错了,那家伙并不在树洞里。   就在我心生疑惑之际,忽地,里面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声,我和炮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惊讶之色。   因为这声音和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操,是个女的?”炮仗圆睁着双眼。   “赶紧的,把火弄开。”我也是完全的懵了,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一路追来,居然追的是个女的。   之前还觉得这家伙太他妈能会躲,也太过狡猾,恨不得抓住,什么都不问,先胖揍一顿,现在知道是个女的,心里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总觉得,两个大男人把一个女人欺负的躲到树洞里,还用烟熏人家,做得也太过了。   人的心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我也没有想太多,当即和炮仗手忙脚乱地将火弄灭,刨开,炮仗二话没说,看到火已经挪走,直接爬下来,就想从里面掏人出来。   结果他忘记了,刚烧完火的地皮,还是烫得,他光着膀子爬下去,直接就嚎叫着跳了起来。   我没有理他,蹲下身子,拨开杂草,朝里面一看,果然看到贴着树洞,有一个人,从下面,刚好看到一双脚,我也没想多,伸手抓在脚腕上,直接就把人揪了出来。   揪出来一瞅,却傻眼了。   里面居然是一个小女孩,而且,看着十分的眼熟。   炮仗这时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便惊讶地“咦?”了一声,接着便听他说道:“这不是李姐的闺女吗?”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想了起来,的确,是昨天晚上我们住店时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一路上追着的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啊。   瞅着怀中的小女孩,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偷的是什么了,应该就是这小姑娘。他把小姑娘藏到了这里,那他人呢?   想到这里,我猛地抬头朝着树冠上看去,就在我抬头的瞬间,忽然,一个人影直接朝着我扑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瘦猴?   “去你大爷的!”随着炮仗一声大吼,一个东西顺着我的面颊,朝着上方飞去。   “啪!”的一声轻响,不知炮仗丢出去的什么东西,被上方扑下的人影顺手接住,但那人影下落之势不减,继续朝着我扑来。   一只黑色的手,直对着我的脸,其中食指和中指正对着我的双眼,如果这下我躲不开,很可能眼睛就会被他插瞎,我没想到这个孙子这么狠,一上来就下这样的狠手。   这棵歪脖子树长得很高,这人从树冠位置跳下来,尽管不在顶端,但也有十多米,如此距离,笔直而来,被重力牵扯,速度极快。   如果不是炮仗见机的早,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还好有他牵制了那么一下,给了我一点准备时间,但依旧没有留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几乎是本能地顺手将怀中的小姑娘放在地上,咬紧牙关,一拳朝着那黑色的手打了过去。   就在我的手刚伸出去,胳膊还没有伸直,那手便到了,手掌和我的拳头直接撞在了一起,我的力道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便被打了回来,这一下让我十分的难受,身体吃不住力,刚刚站起一点的身子,又被打的蹲了下来,右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还好左腿支支撑住了,堪堪地挡住了他的手。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轻“咦”了一声,身体十分灵活地接着我的力道朝后跃去,一个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我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   眼前这人,长得十分的瘦小,个头算不上很矮,但瘦得厉害,因而看起来很怪异,不过,这还不是让我吃惊的,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人我居然认识,竟然是瘦猴,但他此刻看起来,却和我熟悉的瘦猴有些不一样,不单看起来要年轻一些,而且,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不知怎地,看到他这张脸,我就觉得这人有些邪性,他的手也并非是黑色的,而是戴了一只黑色的皮手套。   “瘦猴?”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喊了一句。   瘦猴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认识我?”他说着,抬起另外一只手,那只手上拿着一只鞋,他瞅了一眼,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丢了出去。   我和炮仗追了他大半天,炮仗的鞋,肯定味道不怎么样,我扭头地瞅了一眼,只见炮仗正站在我的身侧,光着一直脚丫子,袜子还开了个洞,大脚趾从破洞中探出头来,还在地上扣了扣,显得十分滑稽。   我都不知道他刚才慌乱之中,是怎么把鞋丢出去的。   炮仗好似没有意识到这些,凑近了些,轻声对我说道:“我说我怎么看着这孙子有些眼熟,原来是这个混球,他不是个软蛋吗?连老陈都对付不了,这怎么这么厉害?”   对此,我也十分的不解,难道眼前这人只是和瘦猴长得有些像,而不是瘦猴?我有些弄不清楚了。   “我们在哪里见过?”瘦猴见我和炮仗窃窃私语,没有理他,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句。   “第一次见。”没等我说话,炮仗就先回了一句。   “那两位的眼神……”   “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好奇!”炮仗直接将瘦猴的话顶了回去。   瘦猴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也不生气,指了指我身后的小女孩,道:“这是你们什么人?值得二位这么穷追不舍?”   “妈的,原来李姐家的闺女,是让这孙子给祸害了,早知道,咱们就该把这混球的脑袋拧下来。”炮仗咬牙切齿的骂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瘦猴。   “有这样的本事,又不知道道上的事,程老九是你们什么人?”瘦猴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追问了一句。   程老九?难道说的是我爷爷?我皱起了眉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炮仗正想开口,我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我实在不清楚对面这瘦猴到底是什么来路,便不想多说,免得受制于人。   “两位,既然这样,我就当卖程老九个面子,人交给你们了,别再跟来了。”他说罢,扭头就走。   炮仗还想追过去,我忙拉住了他。   “怎么不追了?”炮仗疑惑地问道。   “肯定追不上了。”   “咱们都追了大半天,不也没有追丢?”炮仗不解。   我指了指趟在地上的小姑娘,说道:“之前他还抱着个人呢,现在没了拖累,你觉得我们能追上吗?”   炮仗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地脱了口唾沫,骂道:“妈的,这孙子长得真他们恶心,对了,你说这孙子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   “不知道。”这事的确不好确定,虽然两个人的长相十分的相似,但气质上太不相符了,如果不是两张脸实在是相似的离谱,我甚至都不会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算了,先把她送回去再说吧。”   我蹲下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却见她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好似有些怕我们,还在装着,并不睁眼。   现在就是揭破她,我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索性也不去理会,把她背在背上,和炮仗一起往回走。   炮仗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还和我研究我们遇到的瘦猴,是不是认识的那个瘦猴,但两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丝毫的头绪,只能作罢了,不过,他提到的程老九倒是让我很难释怀,不知道指的是不是我爷爷。   我将心中的疑问,对炮仗说了出来。   炮仗说道:“我看八成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   “咱们这里,除了村头的早死了的那个程瞎子,就我外公,我老舅,我弟,也就是你爷爷,你老爹,你姓程,再有一个就是你大姑,我妈,你再找一个出来。而且,还叫什么程老九,这话怎么听,都说的是咱家老爷子。”   “这里人多了去了,你都认识啊?”   “这事啊,我们回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问?”   “妈的,这会儿不就烦这个嘛……”炮仗说着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如果这真是十多年前,那这会儿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你是指……”我说了半句,忽然想到,身后还背着一个呢,虽然这丫头年纪不大,但这种事还是避讳着一点好,便转而对炮仗说道,“先把她送回去,我们再合计一下。”   炮仗也领会了我的意思,当即点头,不再言语。 第八十三章 老爷子   我们回道小镇的路口前,我约摸着小姑娘应该能够找到路了,便将她放了下来,她还在装着昏迷,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动弹。   我知道她醒着,便轻声说道:“回家路,你知道的,我们就不送你了,自己回去吧,找人多的地方走,没事的。”   说完,我正打算离开,她却睁开了眼睛,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好奇。   “我认得你。”她忽然开口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谢谢!”她又说了一句。   我微微点头,转身跟炮仗离去,身后又传来了她的声音:“你叫什么?”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觉得这小女孩挺有意思,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就这样离开了。   离开了小女孩的视线,我们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两人蹲在墙根边上抽着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来之前打算先回爷爷的小院看一看再说,但那个时候是早晨,老爷子可能还没有起床,院子里也没什么人,我们可以见机行事。   但是被那个瘦猴这么一耽搁,现在这个点,很可能有人去买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我们现在的身份很是敏感,突然来了一个十多年之后的孙子和外孙,估计老爷子身体再硬朗,也得惊出心脏病来。   因而,我们现在不敢回去,只能尴尬地在这里等,打算到晚上再过去。   但是追人的时候,感觉时间过的飞快,现在等时间,时间却好似静止了一般,让人十分的难受。总觉得等不到头,两个人连着抽了半包烟,我感觉自己嘴里都发苦,可就是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就觉得心慌的厉害。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黄昏,炮仗便再也等不了了,站起来,将烟头一丢,道:“走吧,回去看看,妈的再这样等下去,活人都让尿憋死了。”   “现在,是不是有点早?”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晚上去买纸钱的人少,而且,咱家老爷子也不缺这点钱,关门也很早,这会儿估计又一个人喝小酒去了。”   “爷爷平时总喝酒吗?”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太了解,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是不怎么爱喝酒的,至少我陪着他那几年,他基本上滴酒不沾,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看到老爷子醉醺醺的模样,我不由得相信了炮仗的话。   毕竟这些年,我实在是回来的次数太少,偶尔爷爷去城里看我,表现的和我儿时的记忆中差不多,也没见着他喝酒,总是一脸笑容的和我讲一些他以前倒斗的事,不过,每当这个时候,都得躲着点我老爸。   因为,老爸如果听到爷爷给我讲这些东西,必然是不给他好脸色的。   我不知道老爸为什么对老人家如此,可能是怕把我教坏吧,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不过,老爸便是对爷爷发脾气,爷爷也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微笑着摸摸我的头,不再吱声。   现在听炮仗如此说,似乎,他记忆中的外公和我记忆中的爷爷,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   炮仗听我问起,一脸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也是!”炮仗耸了耸肩膀,“老爷子最疼你这个孙子了,怎么可能在你面前喝酒,再说我老舅那个人,总是板着脸,对老爷子也不客气,估计老爷子也有些怕他吧。”   炮仗这样说我父亲,我觉得有些不快,瞪了他一眼,道:“少他妈扯淡,你爸你能怕你吗?”   “你还别说,我老爹,你姑父这人,虽然说不上怕我,但是也从来不骂我,我说的事,他也基本不反对,我觉得,老舅和外公的关系也咱不了多少。”   “少拿你自己来猜度别人,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姑父是管不了你,破罐子破摔了。”   “得得得……”炮仗摆了摆手,“我不和你犟这个,咱们还是研究一下,待会儿见着老爷子,怎么说吧。”   我思索了一下,如果少了孙子这个身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爷爷套上交情,主要是这些年陪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便对炮仗说道:“你不是经常见到老爷子吗?你说说看。”   “你看这样,要不,说咱们两个是我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朋友?”我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炮仗,“你他妈是傻了吧?咱俩现在才多大,能有二十几岁的朋友?”   “怎么没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和廖瞎子没事喝小酒了。”炮仗一脸自信地说道。   对于他的这话,我深感疑惑,不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表示不太相信。   炮仗将外套胡乱地往身上一套:“行了,先别说别的,咱们去买两瓶酒,按我说的办,指定没事,到时候,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   我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只能先听炮仗的。   两个人买了酒,又买了些下酒菜,天色也已经逐渐地暗了下来,从黄昏到了傍晚,我们两个不敢走大道,从小路摸黑来到了小院外。   果然如炮仗说的,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来老爷子已经关门收店,不做生意了。   屋子里亮着灯,和昨晚的情况差不多。   我提着酒,回头看了炮仗一眼,炮仗一脸自信地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院子。   来到窗户前,我抬头朝里面瞅了瞅,隔着玻璃,只见老爷子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身前放着一张桌子,桌面上有一小蝶花生米,还有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樽。   老爷子端着酒樽,却没有饮下,目光盯着花生米,不知在沉思什么。我就这样看着他,心里突然莫名地生出几分酸楚之感,爷爷似乎太寂寞了。   我回过头,看着炮仗问道:“爷爷平时总这样吗?”   炮仗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啊,平时见他喝酒很干脆啊,都是大口干的,这样的情况不多见,再说我以前没事也不会偷看老爷子怎么喝酒啊。”   我们两个说着话,突然,屋内传出了老爷子的声音:“是谁啊?别在外面站着,进屋吧。”   我和炮仗急忙收声,彼此对望了一眼,炮仗点了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屋门,迈步朝里面走去。 第八十四章 一无所知   走进屋子,老爷子背对着我们,并没有回头,不过,他手中的酒樽却移到了嘴边,耳畔传来了嘬酒水的声音,一口酒下肚,老爷子似乎意犹未尽,请“啊!”了一声,很是回味地说道:“这酒一般,村头买的二锅头,你们提来的那个好,拿过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禁有些奇怪,他一直背对着我们,怎么知道我提着酒?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居然还有这本事。   “老爷子,嘿嘿,厉害呀!”炮仗笑着,小步跑了过去,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爷爷的对面,对我招手道,“快点,拿过来呀。”说着,他便开始讲述路上编的的那套说词,“老爷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是八蛋的朋友,这次过来呀……”   八蛋,是炮仗的小名,虽然炮仗这个称呼很早就有了,不过,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只是外面他那些狐朋狗友这样叫,家里人还称呼他的小名,一直到后来,年岁大了,炮仗可能觉得自己的小名不太好听,这才主动要求大家别喊他的小名,后来慢慢的,家里人这才也开始喊他炮仗了。   不过,他编好的一大串说词,还没有说完,便见爷爷轻轻摆手:“那混小子能有个什么正经朋友,既然是来看我老头子的,就坐下吧,其他的不必说说了。”   炮仗一路上对这段说词,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不单想好了怎么开场,还假设了老爷子如何发问,他如何回答,设想出十几种回答方式,现在直接被堵到了嘴里,他顿时愣住了,接下来好似都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我这时也冷静了下来,见炮仗如此,便走过去,把酒和小菜放到了桌上,本来我还想着如何圆一下这个场,再编一些话,不过,当我和爷爷对视的瞬间,看着他面带微笑,十分平静的模样,便知道,我们的瞎话肯定骗不过他,于是便决定不再编瞎话,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们就是来看看您。您不介意吧?”   “看我?”老爷子笑了笑,“行啊。”说着,一点也不见外,直接把酒拿起来,拧开之后,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给自己满了一杯,随后又道,“去取两个酒樽来。”   “哎!”炮仗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里屋取了两个酒樽出来。   当他拿着酒樽坐下之后,我不禁傻眼了,愣愣地看着炮仗手上的酒樽。   炮仗瞅了瞅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樽,一脸疑惑,还弄不清楚状况,我心里暗骂,这混球平日里机灵起来,比鬼点子贼多,犯起傻来,也是够笨的,现在我们是什么身份,他屁都没有放一个,直接就把酒樽找了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来,我们对这屋子的熟悉了,何况,记忆中的爷爷还是个聪明人。   我悄悄地看了看老爷子,老爷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轻轻敲了敲桌子,对炮仗说道:“不是让你拿在手上玩的,放下,倒满,咱们喝几樽。”   “哎!”炮仗又答应了一声,忙去倒酒,倒完了,伸手摸了一把汗,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当着老爷子的面,我也不好和他说什么,趁着老爷子没注意,瞪了他一眼。   炮仗对着我咧了咧嘴,又耸了耸肩膀,我自然看得懂他的意思,他这是表示,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怪他也没用,何况老爷子又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我没有理他,接过了他递来的酒樽,正想说话,老爷子却抢先开了口:“你们看起来有些放不开,这酒色二字,坏事的时候,是真坏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都吃过这东西的亏,就拿曹操来说吧,多么英雄的人物,还不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丢了儿子、侄子和手下猛将的性命,所以,年轻人少饮,是对的。”   我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曹操强纳张济的老婆,导致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典韦之死,这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对历史也是自幼受爷爷和老爸的影响,比较喜爱,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但并没有深入研究过,三国演义里对这段描写的很详细,但史书上,好似就魏书中提了一笔,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至于曹操当时是不是喝了酒,这个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典韦饮酒也是导致自己死亡的一个因素,当初看这段的时候,我还深感遗憾,只是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接老爷子的话,更不明白他这句话里是要暗指什么。   “不过,这酒有的时候,却能拉近人与人的关系,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感觉没什么可说的,几杯酒下肚之后,就能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谈天说地,你们两个太拘谨了,喝两樽就好了。”   说着,老爷子又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身旁坐着他老人家,我不自觉的就产生了一种信任之感,因此,听他说完,很自然地就拿起了酒樽,扭头看了炮仗一眼,他也如同我一样,已经把酒樽端了起来。   “干了……”老爷子十分豪气地说了一句,当先饮下。   我和炮仗自然跟随。   几樽酒下肚之后,果然如老爷子说的一样,我感觉轻松了许多,已经没那般拘谨了,老爷子也没有将我们当外人,一直陪我们聊着闲话,说着一些小镇上的趣事,偶尔会说点人生哲理,我感觉好似回到了童年时代,也是这样坐着听他说话,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没有酒。   我听得很是陶醉,心也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炮仗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小时候就不怎么爱听老爷子讲道理,更多的是追问老爷子以前倒斗那些旧事。   夜色已经深了下来,我们三人也饮下一瓶白酒,炮仗终于憋不住了,说道:“老爷子,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去过一个叫长生湖的地方?”   “长生湖?”老爷子微微一愣,“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和炮仗也很诧异,不过,转念一下,爷爷当时的年纪不大,是跟着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去的,很可能连他的师傅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叫长生湖,只是想去倒一个大斗,发些财吧。   “您不是有一只黑猫吗?就是您带猫出来的地方……”   “哦!”老爷子点了点头,“说到猫,它好像和你很亲近。”他说着,朝我的脚边看了一眼,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瞅,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黑猫,居然趴在了我的脚边,脑袋枕着我的脚面,正睡得舒坦。   对此我居然一无所知。 第八十五章 后来呢?   在我低头看猫的时候,这小家伙居然也抬起头,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伸了伸脖子,随后,又趴了下来,眯着眼睡去了。   我记得我家的这只黑猫很有灵性,如果遇到陌生人,是绝对不会让人碰的,更别说主动接近了。   难道说,这猫知道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爷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见他没有再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我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听他和炮仗聊天。   在炮仗的追问下,爷爷又讲起了那个我自幼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开场白还如同以前一样,没有换过,依旧是从日本人,罂粟山开始讲起的。   只是这次爷爷故事里的细节却和我记忆中的版本有所出入,在他口中,他的师傅和师兄,不再是疼爱他的长辈,而是成了同伴。   而且,他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变化。   这次爷爷说的分外有感情,不再是以前那副讲陈年老故事的语气,脸上满是回忆之色,好似这次他说的才是真的。   我也被他感染,思绪似乎跟着他飞回到了那个年代。   抗战年代,中国是四战之地,从清末开始,战争就几乎没有停过,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乱世之中,治安自然极差。   所谓乱世出英豪,每个战争年代,都会名将辈出,但同时,乱世也出盗贼、土匪。   在当时的伪满洲国,有一个小孩儿父母都死在了土匪的手里,七八岁就开始自己流浪,乞讨、偷窃、抢其他小孩的食物,帮人放牛,反正只要能活,什么都干。   常年自己求生,使得这孩子和一般的孩子大不相同,现在的小孩十几岁了,有的离开母亲,还会哭鼻子,那个年代,像他这样的,当时已经算是社会上的老油子了,眼活的很,什么人有钱,什么人能偷,一眼看过去,就估摸个大概。   虽然平日里也多有失手,被抓住后,如果遇到好说话的,给两脚,抽两个耳光也就放了,碰到好心的,说不准还会给些吃的,但是,遇到狠人,可是往死里打。   不过,他挨揍也是挨出来的,被揍的时候,怎么护着自己的要害,怎么求饶,都是轻车熟路,倒也不会真的给打死。   只要不死,对他来说,最多疼几天,也不算是个事。   就这样,这孩子感觉活得也自在,常年将“能做乞丐给个皇帝都不换”挂在嘴边。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次,他偷窃被抓,被人揍得两天走不了路,第三天实在是饿的厉害了,就又跑出来偷东西,但说来也是点背儿,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对方还是一个日本人。   当时伪满洲国的日本人,那都是大爷,没人敢得罪,一般的贼也不敢对他们下手,被抓走那可真是往死里弄。   若是换做平日,他也是不敢的,可这次的确饿急了,在古代饿急了的人,都会易子而食,对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两家人相互把孩子一换,就是一盘菜。   更何况,眼下只是风险大点,与饿死比起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而,便鬼使神差的下了手。   他自己估摸着,对方是个女人,以自己的本事,从对方的身上偷点钱,应该问题不大,即便被发现,一个女人也追不上他。   实事也的确如他所料,很轻易的就得手了,主要是日本人平日里当大爷当惯了,觉得没人敢偷他们的东西,也没什么防备。   不过,当时的伪满洲国可不缺少汉奸,那个日本女人没发现,不代表别人看不到,总有些人没事还想着去舔日本人一波,得些好处,更何况是看到这种机会,再说在什么时代,贼都不会得人待见,何况是他这种小贼。   因此,当他得手的瞬间,当场就被人喊破,接下来便是围追堵截。   那个日本女人的确追不上他,即便是有人帮忙,想抓他这样一个极有经验的小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他没想到自己这次被揍的伤竟然比他想象的严重。   平常两米左右的墙,他一翻就过,落地一滚,顺势就能站起来跑,几乎不耽误一点时间,只可惜这次,落地之后,他感觉腿上一痛,站了一下,竟然没有站起来,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   那个日本女人,也没有对他废话,直接报了警,当时的警察哪里敢得罪日本人,二话不说,就给丢到大牢里了。   这也是看他年纪小,不然的话,打断一条腿就是轻的。   原本他以为,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也就把他放出来了,这里虽然条件差,但再差的环境他也待过,更何况,这里还管饭,也没什么不能待的,更谈不上伤心难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偷的这个日本女人,却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军官的老婆,这下子麻烦就打了,居然被直接判了死刑。   “我操……”听到这里,炮仗瞪大了眼睛,脱口喊了一句,喊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面前坐的是谁,赶忙闭上了嘴,压低了声音,嘟囔道,“我是说,这小鬼子他妈的,也太狠了吧,一个孩子偷点东西,就死刑?”   爷爷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我拍了他一把:“别打岔,听你的就是了。”   爷爷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偷点东西,不至于死刑,但当时的情况又不一样,再说,这种事什么时候都有,就是现在你打了普通人和揍了某个领导家的孩子,结果也会不同。”   “再怎么说,现在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判人死刑吧。”炮仗补了一句。   爷爷笑了笑,对炮仗的话不以为然,我知道他从那个年代一路过来,对很多事的看法已经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没那么容易,再说,所谓的公平,都是相对来说的,爷爷这话,换个角度看,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虽然我猜测爷爷说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但依旧担心那孩子的命运,便如儿时那般,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第八十六章 大盗   爷爷继续开始讲述。   当狱警将一只烧鸡用油纸抱着丢给他的时候,他都傻眼了,整个人被吓得的呆在了那里,他以前就听说过,这叫断头饭,只有判了死刑,而且快行刑的时候,才会给烧鸡吃。   这烧鸡平日里他是想吃都吃不到的,现在吃着却感觉味同嚼蜡,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就在他木然地咬着鸡肉发呆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挺好的东西,别浪费了,你不吃,就孝敬老头吧。”   他转过头,朝身后看了过去,身后的老头,他并不陌生,自从他被丢进牢房,这老头就在,而且这老头身上手铐脚镣挂了一大串,每动弹一下,铁镣都哗啦啦地作响。   他之前还奇怪,虽然以前没有来过牢房,却听人说起过,说这号子里,地方小人多,有的时候,晚上睡觉都躺不开,为什么自己来了之后,和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这牢房里,只关了他和这老头两个人。   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关死囚的。   他被关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老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他一开始还尝试着想和老头聊聊天,倒也不是想从老头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主要是太闷了。   但是,这老头从来都不理他,一直绷着脸,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以为老头是个哑巴,没想到,这次老头竟然主动开了口。   不过,他并没有把手里的烧鸡给老头,只是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不吃?怎么就浪费了?”   “食不知其味,现在就是给你再好的东西,你也没心思吃,岂不是浪费?”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听着老头这样说话,他顿时恼了。   原本以为老头会生气,却没想,老头竟然不再绷着脸,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声问了句:“小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老子都要死了,还怕个求!”人在绝望的时候,要么是发呆,要么是气急败坏,他现在就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觉着自从父母死了之后,自己总是受气,现在他妈的都要死了还怕个谁,即便这老头翻脸,和他打上一架又能如何,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出乎意料的是,老头听到他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   他没有再理老头,看了一眼还在笑的老头,转过头,双手抱起烧鸡,使劲地啃着,心里想着,即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然就亏大发了,听说饿着肚子死,见了阎王爷都不给投胎的机会。   就在他埋头大吃的时候,老头突然又说道:“小子,如果我说,这只烧鸡,能换你一条命,你愿意换吗?”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老头望了过来。   老头得意地瞅着他,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些许微笑,又有几分轻视,好似在说,来求我呀!   男孩的心里,其实是不相信他的,毕竟,男孩的经历让他的情商是同龄人无法比拟的,他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都是艰难困苦之中磨砺出来的,因而,也使得他对自己的标准,从不怀疑。   其实,越是这样的人,主见越坚定,性格也越坚韧,说难听点,也就是十分的倔,臭脾气来了,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   他认为,这老头和他关在一起这么久,如果能走掉,老头早走,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因此,看到老头这副表情,倔脾气就上来了:“换个屁,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再过几年,又是一条好汉。”   他原本以为老头听到他这话,必然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这老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不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吗?应该是个小贼,怎么说法匪里匪气的,难道是土匪改行不成?按理说,土匪不收你这半大小子吧?”   “你他妈才是土匪,老子是大盗。”他的父母本是被土匪所杀,对土匪是恨之入骨,最怕人说他是土匪,顿时瞪起了眼睛,连自己马上快要被枪决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大盗?有你这样的大盗吗?”老头很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你见过大盗吗?量你也没见过,大盗就是小爷这样的。”他拍着胸脯,盯着老头,这句话的十分有气势。   爷爷讲述到这里,炮仗追问了一句:“匪盗匪盗,不都差不多吗?争这个有什么意义?”   “唉!”爷爷轻叹着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酒,“你们年轻人见识太少,不懂这些,这也怪现在大盗几乎绝迹,平日里出没的多是一些屁规矩都不懂的毛贼,这些毛贼偶尔干个绑架富豪,或者是抢劫银号的事,便被大肆报道,标榜为什么大盗。他们算个屁,当年略微懂规矩的小贼都比他们强。”   我点了点头,见爷爷似乎有些气愤,便没有再追问。   炮仗看着气氛变得凝重了几分,连忙赔笑:“老爷子,别生气,接着讲啊,那老头什么来路?”   “这老头的来路,嘿嘿……”老爷子笑了笑,又开始讲述。   那孩子说罢之后,老头将身子挪近了些坐直了,反问道:“那你见过大盗吗?”   这孩子本想说,自己就是,但不知怎地,盯着老头的眼睛,这句话却说不出来了,不过,他也并不服软,依旧嘴硬道:“我没见过,那你见过吗?”   老头点了点头。   “你就吹吧,你说大盗什么样子?”听到老头说见过大盗,这孩子虽然不太相信,却依旧忍不住好奇心,追问了一句。   “哈哈……”老头听到他这句话,似乎感觉十分的幼稚,又大笑了起来,“大盗也是人,人是什么样子,他们就是什么样子,难不成还能多出一个脑袋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   “那你说,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他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像他这样的小贼,哪里见过什么大盗,这些人物都属于传说级别的。   被老头这么一问,顿时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七章 老头   老头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似乎非要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一般这么大的孩子,这时必定露怯,或是耍赖,或是逃避,或是沉默,由性格,会出现不同的状况。   但这孩子,显然不是一般的孩童可比,憋了一会儿,倔强劲也上来了,硬着头皮说道:“他们或许不会比别人多长出一个脑袋,但是,我听说的那些大盗,都是义气为重,身手不凡,他们必然也是气度不俗,如果有机会,我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大盗。”   “你这样一个小贼,你觉得行吗?”   “那怕什么,他们也不见得一出生就是大盗,他们行,我也行,我年纪小,时间还多,只要努力,总是有机会的。”   “你断头饭都吃了,还哪里有什么时间。”   老头这句话一出,他顿时傻眼了,是啊,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还和人家在这里谈什么狗屁大盗,一个马上就要死的小贼,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黯然神伤,低头不语,刚才的气势,也一泄而去。   老头眼见如此,突然冷笑了一声,笑声之中的轻蔑之色,表露无遗。   本来心中伤神,不想言语的他,被老头的冷笑这么一激,顿时怒火攻心,猛地抬头怒道:“你少看不起人,你不也快死了吗?”   老头依旧不说话,冷笑似乎更甚,似乎在说,我要死怎么了?我又没说,要成为大盗,眼见老头如此,这孩子的面色不由得一红,但心中气不过,又道:“死了怎么了?下辈子我还可以……”   这话,其实已经是孩子气了,有些耍懒之嫌。   但老头却好似对他这话十分的满意,冷笑一去,又是一声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小子对老子的胃口,烧鸡拿来,老子带你走。”   听着老头的话,这孩子心里还带着气恼,哪里肯给他烧鸡,不听他说话还好,听到话音,双手急忙将烧鸡抱到怀中,深怕他抢夺。   护住烧鸡之后,忙朝着老头看去,却见老头手中依然抓着一只烧鸡,正在啃食,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心中惊讶,不知这老头哪里来的烧鸡,低头一瞧,却见自己怀中紧抱的烧鸡早已不见,双手抱着的,只是一团油纸,哪里有什么烧鸡,不由得傻眼了。   愣愣地抬头看着那老头,心念一转,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的烧鸡竟是被老头不知怎么偷走了。   他是一个常年混迹在市井之中的小贼,对于偷盗的本事,是再熟悉不过了,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烧鸡是怎么被老头拿去的。   但是,有一点,他是想明白了,这老头是个高手。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刚才把人人家痛骂一顿,一口一个小爷、老子的自称,现在发现人家是高手,不是害怕,也会不好意思。   可他却不一样,自幼市井中的混迹,早就是锻炼了一张城墙厚的面皮,一看这老土真有能力,当即便陪起了笑脸:“原来您这么厉害啊。”   老头大口地吃着烧鸡,也不理他。   “刚才您是怎么拿走的?能不能教我。”   老头依旧不说话,不过,用手指指了指烧鸡,意思是吃完了再说。   他当即不再言语,乖巧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老头几口将烧鸡吃完之后,身子活动了一下,随意地将手上沾着的油摸在了衣衫,缓缓站起,他正想过去相扶,却见老头身上的手铐脚镣“哗啦啦”地全部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更是惊得他目瞪口呆,他这才明白,刚才说了半天大盗,恐怕,眼前这老头才是名副其实的大盗,可笑自己还和人家扯了半天什么是大盗,完全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玩斧头,不自量力。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羞愧之感,有的全然是激动,整个人都感觉激动的有些发抖,平日间伶牙俐齿,此刻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吃了你的鸡,说话自然得算数,我这就带你走,不过,你一切得听我的,我不让你出声,就是被人用枪打了,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能做到吗?”老头面色一肃,认真地问道。   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盗,别说是让他不吱声了,便是老头说,让他被砍了脑袋,再走几步,恐怕他也愿意一试。   当即便闭口不言,用力点头。   老头看他这样,微微一笑:“悟性不错。”说罢,来到牢房门前,也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那紧锁的铁门,便被打开了。   老头先推看铁门,探头出去看了看,随后,对他招了一下手。   他赶忙跟上。   就这样,一路跟着老头往外行,老头爬墙上屋,如履平地一般,那爬墙的本事,他以前只是想象过,从来没觉得人能够做到,却没想,今天竟然真的亲眼所见。   一张多高的墙,老头手里抓着一根筷子,在墙上轻点一下,便能借力,顺势而上,上去之后,又丢下一根绳子把他拉上去。   此刻夜色正浓,防守也没有那么严密,老头带着他七拐八拐,他一直凝神跟着,丝毫不敢大意。   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早已经来到了熟悉的街道上,心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对于自己偷盗的本事,他有时,还觉得得意,觉得自己天赋极高,这样下去,想成大盗,也没什么难的。   现在才明白,自己那点本事和老头比起来,什么都不算,真是自己这样下去,这辈子也就是个小贼了,哪里会成为什么大盗。   当时那个年代,做贼的大多都向往自己成为大盗,这就好比读书人都想烤状元做大官一样。   眼前这个老头既然是大盗,他就有了拜师的心思,当即跪下就磕头。   只是刚磕了半个,身子却被人拽住了,他抬起头,只见老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们就这样分别吧,本来我也该离开了,顺便带你只情,你已经用烧鸡了了,自己去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   他知道,如果让老头就这么走了,他想成为大盗的希望,就等于破灭了,当即急忙:“您做我师傅吧。” 第八十八章 渐行渐远   “我没时间,也没兴趣,独来独往惯了,平白多个累赘,不划算。”此刻这老头说起话来,声调已变,哪里有什么老太,完全是一副中年人的嗓门儿。   这孩子的心中更是惊讶,觉得这老头本事大的出奇,自己了解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更是不想错过机会,忙说道:“我不是累赘,我会做饭,会洗衣服,能自己活,也能伺候您,您就带着我吧。”   说罢使劲地磕头,这次老头没有再拦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随后说道:“你磕头也没用,我救你一命,你就是给我磕几个头,也是应该。这样吧,如果你真想跟着,那就试试,只要能跟上我三天……”   “您就收我?”孩子猛地睁圆了双眼,满脸惊喜之色。   “我不收徒弟,不过,你能跟上,倒是可以教你些东西。”说完,老头转身就走,招呼都不打。   看到老头离开,他急忙起身追去,转过街角,却已不见老头的人影,四下找了半天,丝毫没有线索。   一般人这种情况也就放弃了,但他不一样,越是这样,反倒是犯了牛脾气,凭借着自己做贼的经验,也不管对错,就这样一路寻了下去。   他想着,自己和老头都是死囚这样逃狱之后,老头必然不敢在城中久留,便也跟着出了城。   爷爷讲述的这些,我和炮仗有些不理解,做个贼都这么难吗?还需要这样辛苦的找人学艺?这在当代是无法想像的,不过,我们两个并没有打断爷爷的话,如若那老头真如爷爷所言那样,伸手那般神奇,比起“燕子李三”也不曾多让了。   学这些本事,这样的辛苦也的确值得。   爷爷继续讲述着,那孩子追了三天,都没有看到人影,自己又出在荒郊野外,身上别说吃的,便是想找口水喝都难。   他是又困又累,已经到了绝境,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实在坚持不住,就在一颗大榆树下,背靠大榆树躺坐着,口中嚼着榆钱。   榆钱是榆树的种子,每年春天,北方并不缺少这种东西,以前饿了,他经常找榆钱吃,对他来说,算得上是一道美食,不过,现在已经入夏,榆钱也已干枯,里面的水分极少,嚼在嘴里和干草似得。   尽管还能抵几分饥饿,却是渴的厉害,感觉喉咙快着火了死地,往嘴里塞了些树叶,也是杯水车薪,没有太大的作用。   如此,他口中嚼着干榆钱和树叶,便觉得脑子开始犯迷糊,这时,突然觉得一滴水滴在了嘴唇上,他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幻觉,伸出舌头轻轻一舔,竟然是真的水。   他急忙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有一个水壶,横在脸前,水壶的口开着,嘴唇上的水正是那水壶中滴出来的。   他也没有工夫去想这水壶是水递过来的,急忙伸手抓过,仰头就饮。   这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别喝的这么急,小口多饮,不然身体受不了。”   这声音说完之时,他已经将大半壶水灌入了腹中,起先太过饥渴没有注意,此时已有水饮下,心中清明,感觉那声音十分的熟悉,猛地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出头,身着蓝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光听声音,他原本以为是那老头,可这形象也太不符合了。   眼前的中年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两人的眼神一接触,他顿感熟悉,仔细一思索,顿时明白了过来,那老头就是这中年人装扮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扮成老头,不过,明白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想要拜师之人,当即二话不说,跪下就磕头。   眼前的中年人,也没有阻拦,看他磕够了三个,便说道:“好了,够了。”   “您肯收我了。”他大喜过望,但话刚说完,突觉腹中剧痛,几乎是瞬间,豆大的汗珠便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心头赫然,心里想着,该不会是他不想收我,在水中下毒了吧?不然的话,肚子怎么会突然这么疼?   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不想收,这人大可不出现,以他的本事是断然追不上的,又何必给他下毒呢。   就在他思索之际,却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尽管此刻肚子疼的厉害,他也不做反抗,咬牙坚持着,被那人扶到了前方空地上。   那人将他放到在地,轻声说道:“让你别饮这么快,非是不听,别着急,躺好了,晒晒太阳就好了。”   腹中的绞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不过,听到这话,他放下心来,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在害他,就一眼而行,躺在草地上,忍着疼痛,静静地瞪着。   此刻正值未申较转之时,也就是现在的下午三点左右,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一段时间,阳光直射在身体上,感觉暖洋洋的,不一会儿,便晒的皮肤烫热,肚子也跟着热了起来,疼痛渐渐消去。   他翻身坐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心里有千万句话,可在眼下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憋了半晌,又问出了一句:“您肯收我了吗?”   “好了?那就走吧。”中年人说罢,转身就走。   他看到中年人离开,心下大急,脱口喊道:“老头……”可话一出口,便觉得有误,又转口喊道,“大叔……”   “唉!”中年人轻轻摇头,“你还是留着吧。”   这话一出,他顿感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地看着中年人,只见中年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慈和地看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明白不过来,急忙大声喊道:“师傅!”   中年人听到他的喊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伸手一抓他的肩头,将他拽了起来,大步前行。   他整个人激动的,只知道傻笑,笑着眼中竟是落下了两行泪水,这孩子除了父母死后哭过之外,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便是知道被判了死刑都没有哭,此刻竟是怎么都忍不住。   为了掩盖自己没出息的模样,他拼命地大笑,但眼里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就这样大笑着流泪,中年人看在眼中,微微一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两人渐渐行远了…… 第八十九章 雏鹰   爷爷讲到这段的时候,神情也显得有些激动,端着酒樽的手,跟着微微颤抖,为了掩饰,他仰起头一口将酒樽里的酒饮下,随后笑出声来。   我和炮仗听得也是心潮澎湃,对那孩子的命运,不禁多了几分感叹。   “拜师之后,他真的做了大盗了吗?对了,老爷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吧?”炮仗跟着喝了一樽,追问道。   爷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发懵,不知他这摇头是表示不想解释呢,还是说不是,之前我断定那孩子就是他,现在不禁有些弄不清楚了。   只听爷爷又说道:“那孩子拜师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过孤陋,而真正的大盗,与他所想,也是千差万别。”   在那孩子的想象中,大盗应该是那种站出来就极有气场的人,好似古代的将军或者大侠,人前走过,万众瞩目,气势非凡的模样。   但是,跟了师傅,才明白,大盗也是贼,本领再大依旧是贼,贼的本行是偷东西,而偷东西必然涉及到入室偷盗和离开。   如果一个人一出现就万众瞩目,那还偷个屁,就好比你大晚上爬上墙头,结果脑袋上顶了一顶大功率的探照灯,不是告诉人家自己在哪里吗?   因此,要做一个大盗,首先要学会隐藏自己。   真正的大盗,大多都是看起来和平常人一样,走在大街上,都不容易被人看出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便是偷了东西,之后与失主同行,也不会被发现。   师傅给他上的第一课,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心理学。想要做一个大盗,首先就要把控住自己的心性,什么时候都不能慌乱。   心中一慌,手上必然会乱,一乱便生变,生变就容易失败,轻则,被人发现追打一番,重则性命不保。   他对师傅的话,十分认同,如果不是师傅,自己差点就没命了。   因此,学的很是认真。   师傅为了教他,也没少亲自掩饰,两个人在街道上行走,随意地瞅了瞅两旁的店铺,师傅指了指其中一个杂货铺,说道:“看着。”   说罢,就走了进去。   他提着一张大饼,蹲坐在那杂货铺的对面,装作埋头吃饼,眼睛却悄悄地盯着师傅。那个年代,人们生活比较穷苦,这样蹲坐在街道上吃东西的人并不少见,因而,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引人注意。   只见,师傅走进去之后,店里的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处打瞌睡,师傅大摇大摆地行至柜台旁边,伸手从柜台里抓出了一大把钱来,动作很是平常,与普通人无异,看得十分真切。   他知道师傅这是故意做给他看,不然的话,以师傅的身手,决然不会被他发现,他之前怀中抱着烧鸡都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跟何况是这种情况。   因而,他看的跟家仔细,深怕错过什么。   不过,师傅并未表现出什么高深的手法,拿出钱来,整理了一下,就放入了怀中,然后抽出一张,轻轻拍了拍掌柜,叫醒了人,买了东西,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看的目瞪口呆,他以前不是没有这样偷过,不过,每次都会惊出一身的汗,生怕把人惊醒,偷完了,也是急慌慌地赶紧逃走,哪里敢把人叫醒,再去买东西。   师傅走出来后,店掌柜放钱的时候,似乎已经发现丢了钱,但也只是着急,四处张望,却丝毫没有怀疑过刚才从他这里买东西的师傅。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让他这样去做,却觉得依旧做不到。   师傅出来之后,也不多说,又路过一家店铺,便指了指,让他去试,他硬着头皮去尝试,一切都如同师傅一般无二,也买了东西,正欢喜地拿了东西出来,想和师傅邀功,却听的身后突然喊了一声:“别跑。”   他的心里顿时一惊,深怕连累师傅,急忙掉转方向就跑,结果,店掌柜喊了人,一起追了出来,抓住他之后,不单东西和钱都被搜了回去,还一顿胖揍。   师傅一直冷眼旁观,甚至在他被抓之后,还混在人群里跟着骂了几句,给了几脚,每一脚踢的都极重,好似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自己也吓坏了,抱着头,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   好在店掌柜看他是个孩子,而且被打的这般重,生出了恻隐之心,才劝住了师傅,放他走了。   他也不敢和师傅说话,一瘸一拐地离去,在一个人少的地方蹲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师傅便走了过来,面上带着戏谑之色看着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低着头不吱声,心里对师傅说没有埋怨那是假的,毕竟师傅不帮他就算了,还反过来打他,还下这么重的手,这让他心里怎么都想不通。   他本以为师傅会说几句安慰的话,岂料,师傅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说道:“行了,少装可怜,我踢你的那几脚,根本就不重。”说着,一拉他的衣襟,从衣襟里摸出了几截已经断裂鸡骨头。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师傅竟然把鸡骨头丢到了他的怀中,之前的那几脚只是踢断了鸡骨头而已。   明白过来之后,他顿时觉得原先以为断裂处的肋骨,也不疼了,身上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师傅看着他说道:“挨顿揍,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让你长记性,那掌柜的也只是胡乱喊一句,哪里发现了你,还不是你自露阵脚。”   他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如果掌柜的早发现了他,岂能让他离开,如果他不跑,什么事都没有。   还是自己太过心虚。   凡此种种,后来又经历了颇多,师傅在教授东西的时候,大多都会让他直接去尝试,起先总是挨揍,看着差不多了,师傅便会来解围,甚至有几次,师傅还帮着别人把他抓回去,反正每次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师傅好似乐此不疲,他也逐渐习惯了,就这样,几年过去,这孩子也成长为了一个少年,而他也对师傅的来历彻底了解了。   原来师傅就是当时满洲国有名的大盗于飞,绰号铁鹞子。   这些年师傅专偷日本人的东西,一直都被通缉,当时被关入死牢,也是因为日本人请了高手帮忙,把他围堵在了城里,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师傅装扮成了一个老头,又故意得罪一个日本高官,好被丢到牢中躲避。   事实上师傅这一招的确成功了,抓捕他的人,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抓的铁鹞子居然会在关死囚的牢房里。   师傅每和他说起这段的时候,还十分的得意,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刚拜师的时候了,早已经在江湖上混出了自己的名号。   这两年,日本人的东西平凡失窃,尤其是一个日本军官晚上和情人睡去之后,第二天竟然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隔壁的猪圈里,而他的情人早晨一揭被窝,却发现自己竟然搂着一头猪睡了一晚上,当场差点没吓疯。   这件事当时十分的轰动,而他也得了一个绰号“疯鹞子”。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个绰号,自己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雏鹰”。   这个绰号也是从师傅的一句话来学来的,师傅授艺的时候,曾对他说过,他是雏鹰学飞,必须胆大心细,放能成事。   他觉得十分有道理,怕自己忘记,所以,尝尝以雏鹰自称。   雏鹰以十三岁的年纪成为名头响亮的大盗,自然是少年得志,一时无两,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年少成名,少了挫折,从而酿出了大祸。 第九十章 贸盘子   雏鹰成名之后,其实便不再经常跟着师傅于飞了,这也是师傅的意思,师傅当初收他,也是看他天赋高,又有任性,觉得是个可造之才,又加上他一根筋,感动了师傅,这才将他收下。   这些年为了教他,师傅没少耽误自己的事,见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用再照顾,也就离开了。   少了师傅的束缚,又有一身本事的十三岁孩子,虽然自幼孤苦,使得他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但他毕竟还是年轻人的心性,不然的话,也不会做出那种把人家丢到猪圈的事来。   这些年师傅又管的太过严厉,师傅这么一走,一开始他还觉得有些伤心难过,但隔了不久,就感到自由自在,有现在的身手,再不会像以前那样饿肚子,更不会有人能欺负他,天下之大,好似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性子这么一放松,便做出许多让他后来后悔的事来。   尤其是那年那次贸盘子对上的那人,几乎改变了他一生。   所谓贸盘子,是一种黑话,如果说两个人贼,同时盗一件东西,在现场碰了头,这在行里的叫法,就是贸盘子。   一般他们这种大盗,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活动,出现贸盘子这种情况的几率很大,这并非是什么玄幻的事,也非单纯的巧合。   其中是有道理可循的,因为,同一地方能被他们这种大盗盯上的东西,也不会太多,而被盯之后,他们也不会随意动手,必然是走盘、踩点,做主了工夫,寻找到恰当的时机,这才会动手。   而这种恰当的时机,并非一直都有,必然是偶尔出现什么可趁之机,而选定时机的时候,他们的判断基本上都很接近,即便是本领再高的大盗,也不可能胡乱冒险,除非是事出有因,不然,做贼的都讲一个稳妥。   道上对这种情况也有规矩,一般是谁先得手算谁的,即便这东西对另外一人极为重要,也不可当场抢夺,一切要在脱身之后,再做他说。   这些规矩,雏鹰的师傅早就告诉过他,但他年轻喜欢卖弄本事,也没有太过在乎这些。   他这次盯上的是一对八刀玉,这种八刀玉,并非是玉制的刀,指的是一种雕刻手法,又叫汉八刀,传说一块美玉,只用八刀雕刻而成,极其考究工艺。   实际上八乃是一个虚词,指的是寥寥几刀,便出精品之意,据说这家主人得到得这对八刀玉,是一对玉剑。   这对剑似蝉似剑,剑壁上有小孔,风从其中而出,颜若蝉鸣,又似龙吟,分外好听,这家的主人得到这玉剑之后,便想献给日本人。   听到这消息,他自然不能放过,已经盯了多日,这日潜入进来,没想到,竟然会和人贸盘子。   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其实他对这玉剑并非志在必得,只是不想落在日本人手中,即便是盗取之后,再送给眼前这人,也没什么。   但是,在贸盘子的情况下,如若被他人先取走,这是他不能容忍的,毕竟这些年自从跟师傅学艺有成,成名之后,他还没有失过手,如果这次被别人比下去,感觉自己丢不起那人。   好胜心一起,便没了退让之意。   本来他还想卖弄一下,自己拿到了东西,如果那人的确有急用,转手丢给那人,也没什么,却没想到,那个人的性子比他还急。   如此,两个人这一争夺,便惊动了主家。   他们所盗的这家人,是清末的一个高官,那个时候,很多清朝的高官,都没得什么好下场,不过,也有那些能力强,或者是运道高的人,不单没什么事,反而平步青云,顺势而起。   这家的主人虽然不算顺势而起的,但在当地,也是十分有影响力的人物,日本人扶持末代皇帝溥仪建了满洲国之后,这人及时地投靠了日本人。   说白了就是做了汉奸,在当时的满洲国,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的家丁护院,百十多号人。   虽然是深夜,但惊锣一响,屋子外,便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两人还在里面争夺之际,便见外面火把闪耀,人声赫赫,雏鹰一看这阵势,知道再不走就麻烦了,而那人还在和他纠缠,一怒之下,一掌就拍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虽然感觉触感似乎不太一样,软绵绵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虽说身材长得已如成人,但对男女之事,知者甚少。   也就是以前偷看过窑姐洗澡,大概地知道一些,哪里会去细想,自己这么推,碰触到了什么东西。   将眼前之人推开之后,顺手将装玉剑的木盒一抓,怀中的梁上绳一抖,便跃到了房顶。   所谓梁上绳,是一种端头带着可开合勾爪的绳索,一般是用来攀爬高处用的,但是这绳子在高手的手中,作用却不限于此了。   来到屋顶,他也没有理会贸盘子那人,趁着夜色,沿着屋顶,挨着身子疾奔而去。   离开倒是没有废什么手脚,后面那人,被他一推失了先机,再加上身手又不如他,逃跑的时候,被护院发现了。   当时的护院和现在的保安可不一样,是可以配枪的,虽然大多都是土枪,而且也不是人人可以用,但这家的护院显然不一般,他刚刚逃出外面,就听得身后一阵枪响。   他本不想多管,可转念一想,毕竟是同行,这个人也来偷这汉奸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便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没过多久,便见一个人从他方才逃出的地方跃了出来,只是,这人也不知怎地,从墙上落下之后,竟然“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对干他们这行来说,可是大忌,下墙的方法有很多种,最怕这种直接跳下来的,因为偷盗之事大多是在夜晚,所谓夜深人静,这个时候每发出一点声音,都要比白天清晰许多,更别说直接从墙上跳下,这么大的响动了。   其中最简单也实用的方法,叫“沿边儿”,意思就是贴着墙壁滑下来,身手好的,可以接着关节弯曲和身体的滚动来卸掉力道,从而将声响降到最低。   他和这人在里面交过手,知道这人不是一般的小贼,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估摸着应该是受了伤。   想到对方受伤多少和自己有关,他便摸了过去,扶起那人就走。   这时,那人也不起什么性子了,很配合地跟着他而去…… 第九十一章 肿块   两人一路飞奔,身手的追喊声,逐渐远离,但身旁之人,却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无奈下,他只好背着这人奔逃,好在,这人看着个头不矮,却身材纤细,体重要比他想象中轻的多,倒也不是十分费力。   雏鹰找了一处民居,悄悄地潜入进去,这是一户寻常百姓,屋子里住着三个人,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雏鹰点燃了一支迷香,插在了三人的床头,便扶着那人躲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地方狭小,但有一点好处,就是这里是全封闭的,没有窗户,一扇门也距离窗户很远,在这里点了灯,光线不会透出太远,不用担心被邻居或者追兵看到屋子亮灯,从而起疑。   毕竟这个年头,人们的生活乐趣比较单调,熬夜的人是极少的,尤其是这种普通人家,大半夜屋子亮灯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师傅一直教导他要胆大心细,这一点,他做的倒是不错,不然,也不会以这么小的年纪而成为有名的大盗。   将一切准备好,他这才去查看身旁这人伤在什么地方,只见这人身着一身灰色的贴身劲装,头上蒙着一块灰布,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雏鹰撩起灰布瞅了瞅,只见这块灰布质地极薄,从里面看外面,看的真切,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他也不以为意,一般人都以为做贼的夜晚要穿黑衣,其实并非如此,纯黑色在夜色中如有背景相衬,是极为显眼的,这种土灰色才能更为遮人耳目。   当然衣服的颜色,也并非固定,一般情况,都是准备好多套,随着环境不同,穿着也不同。   他瞅了两眼,就没了兴趣,倒是对这人的长相有些好奇,正想将灰布完全扯开,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这时这人却轻哼了一声,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要醒过来,他的手一顿,眼神顺着这人挪动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人左胸的地方,有鲜血溢出,把灰色的衣襟都染红了一大块。   他估摸着是这里中了枪,当下也不急着去查看这人长什么模样,摸出一把小刀,将这人的衣衫隔开,便去看伤口。   这一眼下去,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人长得和自己不一样,胸前凸起一块肉来,沾着鲜血,也不知是不是肿了起来。   他身手捏了捏,触手极为柔软,又不像是肿了,而且,如果肿得话,也肿的太大了一些,便将衣衫又往开扯了一些,这才发现,随着衣衫被扯开的,“肿块”全貌露出。   这次,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虽然对女子的身体不甚了解,但是胸还是知道的,尽管以前偷看窑姐洗澡,隔着很远,也看不真切,却也是一个判断的依据。   “居然是个娘们儿。”他自语着,心里明白过来,却感觉有些棘手,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是救人,所谓医者父母心,管不了那么多了。   给自己找了理由之后,就光明正大的借着查看伤势,仔细地端详了半天。   雏鹰的身份,是一个大盗,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大盗,大盗也是贼,又不是什么读圣贤书的君子,因此,他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心理负担。   看了半晌,又去查看这女子的伤势,只见在胸下的位置,有一个血洞,皮肉外翻,里面有一颗铁丸,紧紧地镶嵌在伤口之中。   他对这种土枪所伤的伤口,倒也不陌生,这些年跟着师傅长了不少见识,简单的处理这些伤口,也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而且,这姑娘的身材纤细,显得有些消瘦,胸口处,除了那团被他误以为肿块的地方,其他地方也没多说肉,这铁丸打如皮肤之内,便被骨头挡住,并未深入。   如果这姑娘是个胖子,铁丸深入血肉之中,处理起来可能需要费一番手脚,但眼下这种情况,却并不费事。   他拿起小刀,在蜡烛上烤了烤,用刀剑轻轻一挑,铁丸便被挑了出来。   他深怕这姑娘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别干脆将衣衫全部撕扯开,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除了这块,腰间还有一道血痕,不过,看模样是被擦伤,伤得并不严重。   如此,便放下心来,将随身带着的治外伤的药敷好,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擦了擦血,感觉自己做的不错,看着被他扒得光秃秃的女子,又觉现在深夜,天色已凉,怕她生病,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穿上,临了又瞅了瞅胸前那对“肿块”觉得长得着实可爱,发觉这姑娘还没有苏醒,不舍地捏了两把,这才帮她把衣服穿好。   虽然感觉这姑娘好似微微抖了一下,也没有太在意。   忙乎完了,他也有些疲惫,想小憩一会儿,瞅了姑娘一眼,这才想起,这半天都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模样,便身手将头上遮着的那块灰布取了下来。   这不取还好,取下来一瞅,却发现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张脸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一副憋红之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双手紧紧握在一切,身体还微微颤抖着,看模样,好似恨不得杀了他。   本来这姑娘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是当时的情况,让她尴尬的厉害,从来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本来想着,干脆装晕,反正对方也看不到自己,等到伤口处理好,过了今天即便再处理这事,也好过现在四目相对,羞煞了人。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手脚这么不老实,竟然捏哪里,这也忍了,这混球居然还把她脸上的面纱扯了去。   这下哪里忍得住,当即骂了一声:“禽兽。”说罢,爬起来,抬手就打,她的身手,本来就不如雏鹰,更何况是受了伤。   而雏鹰又是从小在社会最底层生活,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哪里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见人打他,管对方是男是女,架住对方打开的手,一脚就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姑娘哪里受得了他这一脚,身体径直就飞了出去,后背撞开了厨房的门,跌了出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外面传来了姑娘的声音,随后,便听到脚步远去的声响。   他也没有追出去,耸了耸肩膀,觉得这女人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自己是为了救她的命,不领情就罢了,还打人,既然她要走,就随她去。   还好屋子里的人被他点了迷香,睡得死沉死沉的,并不会被惊醒。   他本打算就在这里住一夜,白天再说,但又怕这姑娘回来找他麻烦,如果睡梦之中给他来一刀,死的就冤了。   当即又换了一个地方,这才舒坦的睡去。   他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哪知,麻烦这才开始,那个女人竟然不要命的追杀他。 第九十二章 你要娶我   “用不着这么狠吧?不就摸了几下。”听到这里,借着老爷子喝酒的工夫,炮仗插了句嘴。   “其实,那姑娘做的也没错,那个年代,女子对名节要比现在注重的多。”老爷子解释道。   “就算这样,那个雏鹰不是才一个十三岁的屁娃吗?被个娃子摸了一把,又能怎样?也用不着杀人吧?”   “那个年代,十三岁已经不小了,富户人家有儿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爷爷笑了笑,又开始讲述。   这个姑娘一身偷盗的本事也是不俗,本领虽然不及雏鹰,却别有所长,尤其是有一手装扮易容的本事。   要说那个时代的易容,并非如武侠小说中所书那般神奇,可以完全扮作他人,让人难辨真伪,便是现代的技术也难做到这点,最多是荧屏上应用,如果真有一个人装扮成你的亲近只人,只要靠近,必然会被发觉。   不过,这易容术也有其可取之处,这姑娘若是装一老妇,装一丫鬟,甚至是青楼窑姐,均是惟妙惟肖,揣摩人心理的本事,倒是厉害的紧。   凭借着这一手,雏鹰被她纠缠着,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脱离不了。   如此几次,雏鹰也没了耐心,在一次交手中,将其生擒,吊在一棵树上,骂道:“我也不杀你,就把你扒光了吊在这儿,你有胆子就再追,被我抓住一回,吊一回,这回是这里,下次就是村里,再下次就是县城里,再下回嘿嘿就给你吊到城头上……”   说着就去扒这姑娘的衣服。   姑娘起先是大骂,待到见他真的动手扒衣,就着急了,又踢又脚,雏鹰来了脾气,一把将姑娘的裤子就给扯了下来。   如此一来,姑娘不动了,反而大哭了起来。   雏鹰不怕她蛮横,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他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   以前和他接触的那些女人,要么是窑姐,嬉皮笑脸,他也没什么钱,而且年纪小,只能学着那些个嫖客闲扯说几句浑话。   窑姐哪里会在意这些,更别说是一出自一个孩子之口,不单不生气,反而会笑嘻嘻地都弄他几句。   再不就是失主,他偷了人家的东西,被发现之后,非打即骂,哪里有人哭给他看。   突然的哭泣,让他顿时傻了,忙道:“行了行了,我不扒了还不行?我放你下来,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咱们两清了,好吧?”   说着把姑娘放了下来,结果这姑娘被放下来,提起裤子就翻脸了,对他又打又骂,无奈,又被他吊了起来。   这次他一咬牙,真的把姑娘扒了个精光,还好这里是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外人看到,但他的脾气上来,却打算就这样将姑娘丢下离开。   这时,姑娘又哭了起来。   “你别想骗我,这次我不上你的当了。”雏鹰抹了抹下巴上被姑娘挠出的血痕,气恼地说道。   “你王八蛋,混蛋……”   雏鹰耳畔听着他的叫骂声,理也不理,扭头就走。   “你别走。”   雏鹰依旧不理。   “好了,我以后不打你了……”   雏鹰其实对于这样离开,也是有些担心,那时全国人口也没多少,可不比现在,几乎没什么荒山野岭,尤其南方繁荣之地几乎不会出现十里不见村的现象。   当时这种荒郊野地,十天半月不见人影,是常事,当真把她丢在这里,几乎就是个死,雏鹰是贼,不是杀手,更不是土匪,对于杀人他还是有心理负担的,即便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血淋淋的直接杀人,也狠不下心。   听到这姑娘开始服软,也就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你说的话能信吗?别我把你放下来,你又变卦。”   “你都对我这样了,我以后怎么嫁人,你赶紧把我杀了吧。”姑娘听他这么说,又哭着大骂起来。   不过,这次雏鹰也觉得的确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便挠了挠头,问道:“那你说,怎么才能不再纠缠我。”   “我嫁不了别人了,你说怎么办……”姑娘低声说道。   雏鹰不禁呆了,心理突然有几分紧张,还有几分激动,这姑娘长得是极好看的,这样被扒了个精光吊着,他之前还好,现在气氛缓和,再看几眼,就觉得有些心动。   不过,娶老婆的事,他可是从来都没想过,思索了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我就听你的……”   “这个……”   爷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又开始喝酒,此刻夜色已深,他这一停下,屋中顿时静悄悄的,没有了一点声音,我的耳畔,只有炮仗的呼吸声。   为了打破这种宁静,我追问道:“雏鹰真是娶了这姑娘吗?”   爷爷缓缓摇头:“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我有些疑问,不知故事是假的,还是说这姑娘的话是假的。   “这世间的亲爱都是假的,男女之情,也就那么回事吧。”老爷子说着,微声叹息,又仰头饮了口酒,好似酒力已经上来,说话间语态也愈发激昂。   雏鹰最后还是把姑娘放了下来,这次姑娘果然不再打骂哭闹,穿好了衣服,就静悄悄地跟着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小媳妇。   对于姑娘的表现,他十分的满意。   就这样,两人结成了一对夫妻,虽然一直不见师傅,无人主婚,还没有夫妻之名,却有了夫妻之实。   夫妻大盗,合力闯荡,名头一时无两,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这半年,是雏鹰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十分的满足,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半年之后的一天,姑娘突然不见了。   与姑娘一同不见的,还有他们结识之时盗来的那对玉剑。他的心里大急,四处寻找,却没有任何踪迹,要说打,这姑娘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要说逃走,隐匿踪迹,这姑娘擅长仪容装扮,再加上这半年对他了解极深,真要躲着他,他绝对难以找到。   他不禁心下哀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此日渐消沉,整日以酒为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了喝酒。   半个多月一晃眼过去了,就在他以为这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之时,突然有一天,他酒醒之后,一睁眼,却见姑娘正坐在他的身旁,双目含泪,静静地看着他。 第九十三章 玉蚕剑   在她刚离开之时,雏鹰十分的生气,有想过,如果抓到她,狠狠的骂她,甚至揍她,但是,半个多月过去,他有的只是思念,早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觉得她只要回来,自己什么都能原谅她。   即便是她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只要肯回头就行。   男人能做到这一步,依然是爱极了。   爷爷讲述到这里,我也十分认同,仔细想了想自己,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这一步,但也并未感觉雏鹰这时的想法不够男人。   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都是没有权力随意评价别人的行为的,更何况,这种爱情的事,本就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地方,除了当事人,别人只能用道理或者道德来衡量。   但情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却是超越这两者的。   看着她一脸的委屈模样,雏鹰深怕是自己喝多了出现的幻觉,一把抱紧了她,她也不反抗,只是低声说道:“对不起!”   “什么也别说,回来就好。”他轻声说着。   她却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眼见她哭个没完,他越来越是担心,帮她抹着眼泪问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她缓缓摇头,依旧在流泪。   “你倒是说话啊,谁敢欺负我媳妇,我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没事,我只是想你了。”她说道。   随即,两人又拥抱在了一起。   一夜过去,两人的情绪都已经平复下来,但这姑娘直口不提这几天去了哪里,尽管雏鹰心里疑惑不解,但他却忍得住,也不问。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日子依旧过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雏鹰总觉得这姑娘闷闷不乐,好似有什么心事。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便试探地问道:“三娘,你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吧。”   两个人在一起半年多,雏鹰还不知道这姑娘具体姓什么,只知道她叫三娘,至于他家里的情况,也从来没有问过。   一来他觉得这姑娘跟着他,未必长久,他是个做贼的,大盗又如何,还不是四海为家,身边的女人,未必就能白头到老,知道太多,反是牵挂,二来,师傅一直没有踪迹,无人主婚,名不正言不顺,如果问起三娘家里的情况,万一被逼着成婚,他不好推却。   但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老话说的好,人爱人不由人,情感所致,很多人都会做出一切平日里自己认为不妥之事。   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大人物大英雄脑袋一热丢了江山或者性命。   更何况,雏鹰虽然成名,却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即便心智成熟,却也是最容易动情,为情冲动的年纪。   这话一问出来,顿觉得如若得不到答案,恐怕心里始终难以放下。   因此,话问出来,就紧盯着三娘的眼睛,等待她回答。   三娘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道:“这些事,你还是别问了,咱们这样不好吗?”   “可是,你总是不开心,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三娘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眼圈就红了,泪珠聚拢眼眶,如断线的明珠顺着面颊滚落,阳光之下,折射出点点光丝。   雏鹰可是心疼坏了,忙道:“你说啊,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三娘沉思良久,好似有些难以启齿,连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   雏鹰心中焦急,不断催促,最后三娘低声一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原来,她的哥哥被人暗算,腰椎筋脉受损,一身本事不单尽毁,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家里人为这事终日忧心,她的母亲更是连劳累带伤心,撒手而去。   他的哥哥对母亲的死什么自责,整日想着自杀,不想再拖累家里人,一个家眼看着就要毁了,恰好这时,她听闻在一处秦皇留下的遗墓中,藏有一种生长在地底,叫千虫草的草药,可治这伤,便想着为哥哥盗来。   但是,这地方她并不知道在哪里,带给他消息的那人,又说除非她去拿到那对“玉蚕剑”才会告诉她。   可是,不想“玉蚕剑”却被雏鹰夺了去,这才一直纠缠。   雏鹰听罢,大为懊恼,他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那对“玉蚕剑”,便开口说道:“你早说啊,你要是找我要,我怎么会不给你?”   “我……”三娘低下了头,“这东西如此珍贵。”   雏鹰哈哈大笑:“珍贵?这算什么狗屁珍贵东西,钱多了,也没什么用,我们有本事在身,哪里住不得,哪里吃不得?你和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   三娘听到他的话,大为感动。   三娘和雏鹰毕竟不通,雏鹰自幼生活在市井之中,又得师傅传艺,他真没太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当一回事。   更何况,自从跟师傅学艺成功,他从未吃过什么亏,身上的钱带多了,还觉得麻烦,他又不用买房置地,没了钱,哪里不能盗一些来。   那对“玉蚕剑”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是因为觉得这是和三娘相遇的信物,这才看重了几分。   而三娘的生活环境,却让她知晓金钱的珍贵。   这就好比,人在无牵挂的人,钱多钱少,无非是晚上吃炸鸡喝啤酒还是面条就白开水的区别,但有了牵挂,有了心爱的姑娘,想着结婚给她更好的生活的话,那么便会开始为钱发愁,买房买车,也有了比较和自卑之感。   因此,两个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三娘便不敢轻易去取他的“玉蚕剑”深怕被他发觉,直到最近,知晓哥哥病入膏肓,如果取不来那千草虫,恐怕哥哥将不久人世,这才冒险带走了“玉蚕剑”。   只是,他取走之后,却没有找到那人,这“玉蚕剑”没有交出去,思索良久,便又回来了。   雏鹰听罢之后,对三娘更是心疼,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世凄惨,却没想三娘居然比他还要艰难,当即便表示,这件事他管了。   三娘摇头:“这是我家里的事,怎么能把你连累进来。”   雏鹰拍着胸口道:“你是老子的女人,你的事,就是老子的事。”说罢,竟是感觉豪气万丈,好似自己已经成了什么大英雄。   接下来,两个人便开始寻找那人,找了两个多月,终于得知了消息,带着“玉蚕剑”而来。 第九十四章 翻地鼠   在雏鹰的预想中,应该是他们先找到那人,得到那秦皇遗墓的确切地点之后,两人再下墓去寻找千虫草。   尽管他们都不是擅长盗墓,不过,雏鹰并不觉得盗墓有什么难,因为,盗墓者,在盗贼界的地位并不高,和他们这种大盗比起来,差远了。   毕竟,盗墓是偷死人的东西,死人又不会跳起来咬人,要比偷活人的东西难多了。   所谓的墓室机关,也不过是活人制造出来的,埋在泥土中几百上千年,即便没有损坏,也都是死物,不会像偷活人的东西那样,有那么多灵活的变化。   所谓一通百通,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当他们见到这人,才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这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按理说,五十多岁不应该称作老头,现代社会,五十来岁正是中年。   但在当时的社会,五六十岁有的人已经是四世同堂,自然会被当做老人对待。   这老头面容苍老,身形却不见老态,负手而立,显得身姿挺拔,很是雄壮,在他的身旁还有三个人。   两个道士,一个年轻人。   道士也是一老一少,老倒是约莫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面色慈和,坐在一张方桌旁,见雏鹰朝他望过来,微微额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而那个年轻的道士坐在一张靠墙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旧书,正看的津津有味,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   他手里的书,封皮已经脱落,里面发黄的书页上,是一些蝇头小楷,雏鹰的目力极好,可以看清楚上面写了一些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东西,他生平很是讨厌读书,也没在意,目光很快便被这年轻道士的脸吸引了过去。   一般容易吸引人目光的,无非两种,一种是生得极丑的,一种是生得极美的,而这道士显然是后者,一张脸长得白白净净,鼻梁高挺,剑眉小口,长得十分俊俏,尤其是双目,睫毛修长,眼角微翘,翻书眨眼间,颜若桃花顿开,摄人心神。   雏鹰不由得朝着他胸前看去,他背上背着一把剑,系剑的细绳从胸前勒过,将胸前的衣襟勒得紧贴胸口。   瞅着他胸前平平,衣服也紧贴着身体,看样子不会藏着什么“大胸器”,雏鹰不禁更为奇怪,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秀气好看的男人?   这相貌和三娘比起来,都要勾人三分,实在是不像男人,不过,这人虽然秀美,但坐在那里,腰杆挺直,没有丝毫媚态,倒是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感觉。   不禁让人暗生亲近之意。   雏鹰甩了甩头,将目光又移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人就平常多了,相信丢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特意去多看他一眼。   不过,这人与那秀美道士比起来,好似要好相处许多,看到雏鹰望来,当即哈哈一笑:“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雏鹰兄弟吧?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当真是少年英雄。”   “你认得我?”雏鹰奇怪。   “这段时间,雏鹰兄弟不是一直寻我们吗?”   雏鹰蹙眉,没有搭话,回头朝三娘看去,轻声问了句:“哪个?”   三娘指了指那五十多岁的老头。   雏鹰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从怀里摸出了装玉剑的锦袋,朝着那个老头丢了过去。   老头伸手接住,打开了看了两眼,又丢还给了雏鹰。   雏鹰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又蹙起了眉头,问道:“蚂蚱双腿不蹦?”   这是为盗的一句黑话,意思是难道是嫌东西不够?这种黑话暗语,各行有各行的道,说法也不一定完全统一,但是有个大概的规则,一般人都听得明白,并非所有的黑话都十分有气势,一般做土匪的才说那些,“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暗口。   如果两个做贼的当众这样对暗口,还不更加引人注意?贼讲的是个隐蔽,因此,黑话暗口也十分的普通,甚至土里土气的,有的时候,眼见两个人在那边数土块玩,其实他们是在对暗口,说其他的事。   老头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要什么,直说。”雏鹰说道。   老头倒也痛快,开口说道:“地方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去,这玉蚕剑,就留在雏鹰兄弟的身上,到时候会有用。”   雏鹰低眉思索了一下,明白那古墓之中应该是藏了不少宝贝,对方是怕他们自己去取,没了好处可捞,因而才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其中不见得见着他是雏鹰,想要拉他下水的意思。   他这种独行大盗,其实是很怕和人合作办事的,毕竟贼道上的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有道义束缚,但不遵守道义的也有很多,临场倒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因而他有些犹豫。   但当他回头望向三娘之时,却看到三娘双目含泪,紧咬薄唇,面上有难以抉择之色,他看在眼中,有些心疼,不禁低头微叹,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说好了,那千虫草谁都不能抢。”   见他答应,那个年轻人哈哈一乐:“痛快,最喜欢结交雏鹰兄弟这样的人了。”当即上来搭他的肩膀,表现的十分亲热。   接下来,雏鹰便算是入了伙,几人也不再拿他当外人,各自介绍了姓名,老道士叫青莲子,年轻道士叫默了,那个年人叫李舸,和那五十多岁的人是一对父子。   五十多岁的老头一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只说他的绰号叫翻地鼠。   雏鹰也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他们,接下来大家就开始着手研究怎么下手,在他们的谈话中,雏鹰在知道,那地方,并非完全是什么荒山野岭,在不远处还有日本人的驻军,所以,下手的时机还得仔细研究,不能惊动了日本人。   本来雏鹰觉得挖坟盗墓,屁大点事,无非费些手脚罢了,还能有什么危险,但听他们这么一说,不由得也上了心,仔细聆听起来。   他们休整了三天,初步定好了计划,将该置办的东西都办好了之后,翻地鼠找那老道士商量了一会儿,便决定开始行动。 第九十五章 哑巴   大烟,也就是所谓的鸦片,那个年代的人,并不陌生,因为在当时的满洲国,种鸦片并不犯法,反之还被鼓励。   从“九一八事变”后,辽宁便成为日本实施鸦片侵略政策的初始地和重灾区。   在当时辽宁地区公开种植罂粟,在奉天(也就是现在的沈阳)建立鸦片烟膏制造厂,从事鸦片制品的生产和买卖活动。   当时的满洲国烟馆林立,烟鬼成群,吸食鸦片,几乎和现在的人抽烟差不多,当然鸦片的价格要比烟草贵了许多,这东西反隐之后更是比烟草难忍无数倍,因此虽说当时的满洲国经济发展极快,铁路、教育医疗,重工业都呈现出繁荣之相,但日本人大力推行毒化政策,还是导致很多人都因此而家破人亡。   总之,当时吸食鸦片,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不会违法。   雏鹰自幼在东北讨活,自然对这东西不陌生,不过,对于大片的罂粟花,他还是有些新奇。   看着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雏鹰只觉得这东西开的漂亮,置身花海之中,让人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至于鸦片的危害,他倒是没感觉有什么。   这和民族大义倒是无关,主要是见识和认知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人,大多不觉得鸦片有多大的危害。   穿过罂粟花海,翻过两座山头,众人停了下来。   翻地鼠席地而坐,让大家喝水休息片刻之后,便和老道士低声细语,说着一些这边的环境和接下来该如何行走,雏鹰静听一会儿,便没了兴趣,但倒也感觉出这翻地鼠应该有些本事。   他不知道,其实翻地鼠在盗墓行当里,是很有名的,只是雏鹰素来不怎么看得上倒斗这帮人,因此,对他的名号也算不得熟悉。   至于那两个道人,他更是不清楚来路了,只听李舸介绍过几句说他们是什么寻宝道人,在外八行里很是有名,来头不小。   雏鹰倒是不以为然,虽然贼偷和倒斗都算是外八行,但贼头里的成名大盗的名头却要比倒斗里的厉害多了。   史书中有为大盗著书立传的,却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推崇盗墓贼。   因而,雏鹰和他们算不上是一路人,虽说如此,不过对于那长相秀美的道士,雏鹰还是多留意了几分。   自从认识之后,他就不见这人说过话,偶尔表达自己的意思,也是用比划,起初他还觉得“默了”这个名字起得有些怪,得知这家伙是个哑巴之后,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贴切。   他不禁有几分感叹,所谓人无完人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人无论长相身材,还是身手都是不错的,如果再会说话,那也太过完美了。   休息片刻,众人继续上路,这次,翻地鼠不再打头,基本上都是这年轻道士探路,他偶有交流,也只会和那老道士比划,并不理会雏鹰他们。   看来接下来的路,翻地鼠好似要仰仗两位道士。   前行了约莫十几里路,折而向左,又爬了一座山头,前面可就没有路了,就连羊肠小道都没有一条,周围的罂粟花也变得稀少,山头光秃秃,杂草都不长几颗,又向前行,再过一座山头,景色大变。   不单花草丛生,还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竟是从没几根草的秃山头,边做山清水秀之所。   穿过一片小树林之后,便见前方山峰雄立,虽不甚高,却是陡峭的厉害,周围怪石林立,风景奇佳。   雏鹰惦记着三娘,对景色也没有太过在意,回头瞅了瞅三娘,只见她此刻额挂细汗,面色泛红,呼吸已经变得不太顺畅,看模样是累了。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雏鹰帮他擦了擦汗轻声问道。   三娘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要因为我耽搁了。”   雏鹰见她坚持,也就不再相劝。   终于,前方那年轻道士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望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对他轻轻额首,两人四目相接,年轻倒是蹲下身来,从腰上揪下一把细管小铲插入地面,拔出来之后,在铲尖捏了些许土,放到口中,尝了尝,眉头皱了起来。   等了半晌,他回头对着老道士微微摇头。   老道士哈哈一乐,也不说话,接过那小铲,也捏了些土,丢到口中,尝了几下,唾了出去,指着唾沫落点之处,示意从这里开挖。   这老道士的手段,倒是让雏鹰有些惊奇,不知他是故弄玄虚,还是当真能从土里尝出什么来。   不过,他眼见别人不以为意,自己也不好发问,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年轻道士撩起道袍从里面解下了一把小铲,正要动手,翻地鼠却上前道:“默道爷一路辛苦,还是让我来吧。”说完自己拿出一把小铲,便开始挖。   对那翻地鼠,雏鹰倒是没兴趣,反倒是对年轻道士有些好奇,方才他撩起道袍,雏鹰看的清晰,道袍内的腰带上挂着不少东西,而且大多都是金属铁器,这一路上竟然没听到碰撞之声,着实奇怪,这道士的身手,看来比自己估计的还要高出不少。   那道士似乎感觉到了雏鹰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接触,雏鹰也不回避,依旧看着,道士随即收回了目光,对他不再理会。   翻地鼠在下面不断地折腾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只见洞口先前有尘土外翻,隔了一会儿,便不再见土,可是那翻地鼠始终没有上来。   雏鹰心里奇怪,这家伙不会是蹲在下面睡了一觉吧?怎么这么久不见动静也不见人。   他思索着,想要上前看看,三娘却轻轻拽了他一把。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三娘,便打消了念头。   老道士和年轻道士静坐一旁,并不着急,唯有李舸在一旁观望。   又过不久,只见李舸往旁边一闪身,从洞里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翻地鼠。   他钻出来之后,轻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来到老道士身旁,轻声说道:“有些麻烦。”   老道士抬头,往向了翻地鼠,随即,快步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默道爷   老道士在洞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又从翻地鼠手里捏起了一些土丢到口中,抿了抿嘴唇,唾了出去,回过头朝着众人说道:“各位小心一些,这个斗不简单。”   听到老道士的话,无论是翻地鼠、李舸还是那年轻的道士,都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就连三娘都脸色发紧,紧紧第攥住了雏鹰的手,唯独雏鹰没太当回事。   三娘见雏鹰如此,忙说道:“你一直在奉天这边,没去过南方,不知道这位青莲子道长,他成名已经几十年,德高望重,他的话,你要听的。”   “是吗?”雏鹰歪着脑袋瞅了老道士一眼,老道士的脸色道士与平常无异,见雏鹰望向他,还和蔼一笑,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即便雏鹰看不上倒斗的,也不觉得生厌,甚至有几分亲近之感。   三娘点头:“真的,我还会骗你吗?这古墓不同外面,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小心为上。”   “你倒过斗?”雏鹰疑惑。   三娘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见她不想说,雏鹰也不勉强,回了句:“知道了。”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下,由翻地鼠打头,年轻道士和老道士在他身后,雏鹰与三娘跟着老道士,李舸最后。   沿着盗洞而下,雏鹰心中不由得一奇,之前见翻地鼠在下面待了良久,也不见有土翻出,他还以为翻地鼠在下面耽误时间,却没想到,居然挖出这么长一个盗洞来,如此看来,翻地鼠在下面待的时间不单不是很长,反而很短。   雏鹰自认,让他来挖洞,绝对不会比翻地鼠快,也不可能如翻地鼠挖得这样平整,更是不知道翻地鼠用了什么手法,把挖出来的土弄到了哪里,看来这倒斗的的确是有几分门道。   不过,这必然是人家独门的手法,雏鹰虽然好奇,也不便多言询问。   下到里面,是一个地宫,建筑的磅礴大气,雏鹰看的不禁有些出神,他从来没有下过斗,没想到,一个墓居然可以建成如此规模。   老道士和年轻道士行在前方,翻地鼠这个时候,一直跟在身后,好似下到里面,老道士反倒是成了组织者。   雏鹰有些看不明白,也不去理会,他想着,只要拿到千虫草,走人就好了,用不着理会其他,至于他们这四个人里,谁是头,他也懒得关心。   这个斗里,有两个耳室,一正殿一后殿,总共四间墓室,正殿之中,摆放着一张玉石棺椁,老道士只是看了看,就没了兴趣,也并不开馆,倒是那李舸有些忍不住想要下手,却被翻地鼠瞪了一眼,只好欣欣然地罢手。   “青莲道长,怎么样?有线索吗?”翻地鼠来到老道士的身旁神色恭敬地问道。   老道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这里有古怪,此处山体上风下水原本是佳穴宝地,可这里却隐隐有死气弥漫,更有尸变异照,怕是有什么外因,但一时之间,老道我也看不出来。”   “会不会是有仇家做了手脚?”翻地鼠又追问道。   老道士摇了摇头:“看着不像,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雏鹰看着这几人在墓室中转悠了半天,什么东西也不取,还在那里聊上了,不禁蹙眉问道:“我说老道士,你们要找什么我不管,千虫草呢?告诉我在哪里,我拿了就走了,你们慢慢耗着,我可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里做耗子。”   “千虫草?”老道士面露疑惑之色,正想说话,翻地鼠却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雏鹰的肩头,抢先说道,“雏鹰兄弟,别着急,我们的目的不是这里,是另一个地方,这次请青莲道长过来,就是破解这地方的,耐心点,待会儿就好……”   “什么意思?”雏鹰有些不快,敢情他们也是在蒙?   “这千虫草怎么……”老道士这时也走了过来,刚开了口,突然,一旁轰的一声闷响,伴着声音,整个墓室都在震动,众人均是色变,纷纷扭头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从一个耳室之中,年轻道士走了出来,在他的手上,还提着李舸,李舸此刻面色发白,好似感觉自己已经闯了祸,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回事?”翻地鼠沉下了脸。   年轻道士顺手将李舸丢在了地上,李舸张了张口,好似有些惧怕,不敢言语。   “说!”翻地鼠一声断喝,李舸吓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我看那个棺椁里有……古怪……打不开……就放了点炸药,没、没想到这东西威力这么大……”   李舸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遍,大概的意思,雏鹰也听明白了,他应该是发现棺椁里有什么宝贝,想拿一个人打不开,用了炸药。   听明白了经过,他不由得看了李舸一眼,这几日的接触,感觉这人挺精明啊,怎么如此白痴?身在地下,胡乱用炸药,万一塌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人不可貌相,他也仅仅如此感觉,没有深思。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我他妈一铲子废了你……”翻地鼠在一旁骂骂咧咧。   老道士却好似有些怀疑,朝着年轻道士看了一眼,见年轻道士点头,这才说道:“无心之过而已,还好没闯出什么祸事,就这样算了吧,不过,这里毕竟是日本人的地方,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我们上面没人盯着,我看让令公子上去盯着点,以免被日本人堵在这里。”   翻地鼠狠狠地瞪了李舸一眼,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将李舸踢了个跟头,这才骂道:“还不快滚上去?青莲道长的话没听到是吧?”   李舸赶忙爬起来,朝着盗洞跑去,经过雏鹰身旁之时,雏鹰感觉他好似对三娘笑了一下,脸上丝毫没有之前的气馁之色,他疑惑地回头一瞅,却见三娘正看着那青年道士的面颊,似乎有些花痴模样。   不禁丢开李舸不再去想,面有不快道:“长得和个娘们儿似得,有什么好看的。”   三娘听到他的声音,这才面色一红,低下了头来,低声说道:“我是在想,这位默道爷是不是个姑娘,男人哪有长这么好看的,他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怕我们听出声音来?”   “你想多了,他不可能是女人。”雏鹰摇头。   “你又知道?”三娘似乎有些不信。   “女人见到了我,怎么可能半个正眼也不给,除了男人……”   “臭美!”三娘微微一笑,轻声骂了一句。   这样一打岔,雏鹰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不觉得太过烦闷,至于李舸的事,已经完全丢开了,再未去想,反倒是瞅了瞅那年轻道士,思索着三娘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个娘们儿吧?   这也长得太漂亮了…… 第九十七章 抬棺   老道士将李舸支开之后,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年轻道士出去看了看,年轻道士回来之后,微微摇头,表示无碍,老道士这才不再理会李舸,又开始在墓室里转悠起来。   雏鹰实在看不出来,在这里转悠能转悠出什么来,无趣地蹲坐在一旁,与三娘说着话,翻地鼠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朝雏鹰张望,这让雏鹰有些反感,抬起头问道:“你瞅啥?”   翻地鼠不是东北人,也自然不会回上一句“瞅你咋滴”,然后两人干一架,反而是微笑着问道:“雏鹰兄弟是铁鹞子的高徒吧?”   “你怎么知道?”雏鹰皱起了眉头。   “以前有幸见过铁爷一次,感觉雏鹰兄弟的身手和铁爷很像,故而随口问一句。”   “我是谁的徒弟和你有关系吗?”雏鹰凝望着翻地鼠反问道。   “雏鹰兄弟别误会,是这样的,青莲道长找到下去的路,我们还要仰仗雏鹰兄弟这玉蚕剑打开机关,但这玉蚕剑唯有铁爷的独门手法才可以使用,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显了,是想问问雏鹰得没得到铁鹞子的真传,会不会用那对玉蚕剑。   雏鹰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了,看来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老小子似乎早已经盯上了他,一直憋到现在才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忍不住回头望了三娘一眼,不知这里面是不是和三娘也有关系。   三娘面色发紧,忙道:“我、我不知道……”   “雏鹰兄弟,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想得到这对玉蚕剑,然后再请铁爷来帮忙的,只是,没想到你是铁爷的高徒,这才决定请雏鹰兄弟出手,之前没有事先道明,还请雏鹰兄弟莫怪……”   雏鹰总觉得自己没算计了,凝眉说道:“你现在才说这些,老子如果不会,那不是白下来了?”   翻地鼠好似有些意外,沉吟片刻:“这个老朽真的没想到,如果雏鹰兄弟真的不会,可否告知铁爷的所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说实话,那地方,我也是听长辈所言,具体情况也不是十分清楚,或许还用不着呢。”说罢,他尴尬一笑,就走开了。   “这人,他妈的有病吧?”雏鹰骂了一句,但心里却已经起疑,感觉这次来这里,好似不像三娘说的这般简单。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三娘会对他怎样,只是担心三娘受骗。   这也是翻地鼠有些小瞧了雏鹰,他总觉得雏鹰只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即便有名师指点,也不过是少年得意,就算有些手段本事,但心智方面如何能比得上他这个成名多年的人。   本来他还放着几分小心,但一路走来,雏鹰这几天的表现,似乎对青莲和默了都不怎么看的上眼,跟觉得如自己所想那般,雏鹰毕竟太过年轻,便逐渐被他轻视了。   方才一番交谈,雏鹰表现的十分高傲,态度极为不好,要说他没有一点生气,那是假的,但却也不至于让他失态,转念思索,更觉得这雏鹰没什么城府,比较好对付。   只是,没有打听出铁鹞子于飞的下落,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不着急,来雏鹰这里也只是尝试,如果能够得知,那自然是好,得不到消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其实他自己也想过,估摸着雏鹰也不会知道铁鹞子的下落,师傅毕竟不是父子,传道授艺之后,难道还真能像父亲那样,一直照看?   何况,雏鹰自己活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铁鹞子却好似人家蒸发一般。   雏鹰并不知道翻地鼠这次把他诓来入伙,目的是他的师傅,但经过刚才的话,已经有了提防,再看翻地鼠的时候,便觉得与之前有所不同,总觉得这老小子憋着什么怀心思,与三娘谈话的心情也没了,一个人坐在那边,低眉思索着。   三娘见他如此,有些担心,想要宽慰几句,刚要开口,却听老道士说道:“娃娃,过来帮下忙。”   娃娃自然是在喊雏鹰,这里他最小,按理说他也是成名的大盗,老道士这样喊他,有些不尊重。   不过,雏鹰自幼生活在市井之中,对这些倒是看的不重。   更何况这老道士看起来七八十岁了,喊他一句娃娃也没什么,再说这老道士看起来,也要比那翻地鼠和蔼可亲多了。   听到声音,雏鹰便起身走了过去:“老道,要干嘛?”   此刻他们正在正殿之中,这里放着主棺,这棺外有椁,要比一般的棺材大出不少,老道士身手一指棺椁道:“帮忙挪开。”   雏鹰有些惊讶,看起来这东西没有千斤,也有五六百斤,这还不知道棺椁的厚度,如果比自己想象中的厚的话,两千斤也是有的。   老道士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正想出言,却见老道士伸手扶住了一角,与他一侧的翻地鼠扶住了另外一角,而青年道士却自己扶住了另外一头。   他正想去帮那年轻的道士,却听老道士说道:“默了一个人可以,你帮忙稳住就好,这东西不能发生晃动,更不能倒地。”   雏鹰惊讶地瞅了年轻道士一眼,有些不信,这家伙身材纤细,如果不是个头高大的话,就配着他这张脸,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惊讶之中,甚至都没有去想为什么这棺椁不能晃动。   虽然他心中怀疑,但老道士既然这么说了,而且青年道士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手稳稳地扶着棺椁,看模样很有自信。   既然人家都不说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去说,便扶着棺椁的一面,说道:“可以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喊了声:“起!”   只见,棺椁稳稳地被抬了起来,那年轻道士的手臂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这一手,让雏鹰是大为吃惊,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单薄的身体里面,会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再看老道士也是面不红气不喘,倒是翻地鼠脸色憋红,似乎十分吃力。   眼见如此,他急忙去帮翻地鼠,这时,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吵杂之声,一个人顺着盗洞钻了进来,惊呼道:“不好了……” 第九十八章 白色手掌印   “喊什么?”翻地鼠吓了一跳,差点将棺椁摔了,还好雏鹰及时扶好。   两个道士没有受到影响,老道士出声示意他们先把棺椁放下再说,翻地鼠按捺着心中的不安,配合着其他三人,将棺椁放下之后,猛地跳到李舸身旁,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怒道:“到底怎么了?”   “日、日……”   “啪!”   李舸的话还没有说完,翻地鼠就瞪起了眼睛,一巴掌打了过去,怒视着李舸道:“你他妈说什么?”   “日、日本人来了……”李舸哭丧着脸,抬手捂着挨打的那半边面颊,慌忙说道。   “慌什么,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都沉不住气。”翻地鼠口中骂着,看了雏鹰一眼,又瞪了李舸一眼,似乎在拿两个人做对比。   雏鹰轻哼了一声,也没有说话,只见翻地鼠快步来到老道士身旁,也是面色发紧,道:“青莲道长,日本人来了,我们……”   “日本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按理说,就是听到声音,他们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来吧?”老道士眉头拧了起来。   “会不会是日本人的斥候?”翻地鼠说道。   所谓斥候,就是现在的侦察兵,日军演戏中国古代汉语的叫法,一直沿用,翻地鼠这么一说,老道士也觉得有理,但还是不太放心,又对李舸说道:“来了多说日本人?”   李舸道:“我着急回来通知你们,没看太清楚,少说也有一两百吧。”   李舸说完,老道士的面色未变。   雏鹰也皱起了眉头,看现在的抗日神剧,好似日军不堪一击,一个联队和纸糊的似得,说被灭就被灭。   但当时的实际情况是,日军的战斗力很强,无论是行军会战,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强出中国军不少。   他们这一两百人的正规军,雏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抗得过,现在盗洞入口被日本人堵了上来,此刻出去就是送死,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其他地方逃走。   老道士没有再说什么,而去来到了方才放棺椁的地方,抬脚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随后,对年轻道士递了一个眼色,两人猛地将手指插入地面的砖缝中,随即猛然抬起,只见一块青石板就这样被抬了起来,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洞口四四方方,火光之下,可以看到有一排台阶向下延伸。   年轻道士看了老道士一眼,翻身就跳了下去,老道士紧随其后,这时翻地鼠说道:“雏鹰兄弟,你们先下去,我把这个封上。”   雏鹰点点头,拉着三娘跟上了老道,对于翻地鼠的安排,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起先对倒斗这帮人的轻视,待见识到他们的手段之后,也收敛了不少。   所谓隔行如隔山,虽然他这个大盗和倒斗算不得隔行隔太远,但毕竟不如人家专业,因此,翻地鼠来断后,他觉得应该会比自己做的要好。   来到下方,沿着台阶一路向下,雏鹰就感觉手中的三娘手中的火把渐渐变得微弱,火光不如之前,心中不由得一凛,显然这里的空气质量不是那么的好。   虽说他不是倒斗的行家,但这些基本知识还是了解的,深入地下,其实最关键的就是探测空气质量是不是可以让人正常呼吸。   一般的情况,会先丢活物下去,比如是鸡鸭这些,翻地鼠和老道士他们可能是自认本领高强,而且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方法,并不用这些常用的手段。   如果是正常情况,一般刚开的洞口,即便不去测试一番,也会先开了口,等上一段时间,好让空气流通,而在得知日本人到来之后,老道士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顾虑这些。   雏鹰朝前面看了一眼,只见前方老道士他们已经将火把熄灭换做了手电筒,便想提醒三娘也这样做,只是,他还没有开口,便突然一股凉风袭来,三娘手中那本就火势微弱的火把顺势而灭。   与此同时,三娘口中一声惊呼,雏鹰急忙伸手将她扶住,同时摸出了手电筒打开开关,却见三娘脸色微微发白,忙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三娘摇了摇头:“滑了一下。”说着抬起手,凑到眼前一瞅,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道,“这是什么?”   雏鹰顺势她的视线,将手电筒的光线挪了过去,定眼一瞧,也是不由得惊讶,只见三娘的手上,沾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黏糊糊的,还有一些鲜血,不知是东西。   “受伤了?”他担心地抓起了三娘的手。   三娘轻轻摇头:“没感觉到疼。”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布,轻轻拭擦了一下,手上黏糊状的东西和鲜血被全部擦了下去。   她拿起手上的布,递给雏鹰看,雏鹰瞅了瞅,只见那布上的东西还在动,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说道:“虫子?”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也朝着他手上的东西看去,看了一眼,身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着一些白色粉末状东西。   老道士身手进去,手掌上染了一层白白的粉末,分别在雏鹰和三娘的肩头拍了一把,拍出了两个白色的手掌印,随后,轻声说道:“不要碰墙面上的东西。”   爷爷讲到这里,我和炮仗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应该和我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我们在发现猫丢了的时候,我背上突然出现的那个白色的手掌印,再联想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影,不禁在想,难道我们丢猫和这寻宝道士有什么关系?   我和炮仗现在是冒名而来,不好对爷爷提我们去长生湖之事,因此,心中的疑问也不好问出,尽管有疑惑,也还是忍着没有吱声,静静地听着爷爷继续讲那雏鹰的故事。   老道士能将手掌轻易地拍在雏鹰的肩头,雏鹰固然没有防备,但这一手也让他大吃一惊,这老道士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便是比起师傅来,恐怕也只在其上而不在其下。   要知道,雏鹰现在已经是成名多年的大盗,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况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盗,天赋本领差了一点,也不可能被人认可。   一般人哪里能够轻易碰到他,这老道士居然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成功,待他发现之时,三娘的肩上已然被拍了一下。   这老道士如果想要对他们不利的话,就凭刚才这一手,两个人不死也会重伤。他不禁对老道士刮目相看,同时也暗暗戒备起来,看来这些人都不能小瞧。   那翻地鼠估计也有其厉害之处,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第九十九章 线索   “青莲道长,这是什么?”三娘好似并没有意识到老道士这简单的手法其中不平凡之处,或者说,她早知老道士的名号,可能觉得老道士有这样的本事实属正常,如果没有,那才奇怪,因此,丝毫没有意外之感,反而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向老道士请教。   老道士正要说话,翻地鼠这时跟着走了下来:“青莲道长,洞口已经堵上,不过,上面的棺椁无法挪动,日本人如果进来,他们人手多,估计要找下来,也是不难。”   老道士点了点头,接过话头:“不错,但至少能延缓片刻,先走吧。”   “好!”翻地鼠点点头,对着李舸道,“你跟在后面,盯着点,别他妈再出什么乱子,你要不是老子的种,老子就给你活埋在这里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舸连声答应,不敢还嘴。   雏鹰怕三娘有什么闪失,把她紧紧地拉着,不敢稍离。   被翻地鼠这么一打岔,老道士也没有对三娘解释那虫子到底是什么,三娘也知道,日本人说来就来,不敢再追问。   几人匆匆前行,那年轻道士身手矫健,手中提着手电筒,比火把来的更加方便,行的极快,有他在前面带路,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过,再往前走,道路就变得难行起来,倒不是脚下难走,毕竟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道路即便不平坦,也难不住他们。   主要是眼前的路,变得岔路颇多,好似是天然的溶洞,让人不好寻路。   打头的年轻道士,脚下逐渐地慢了下来,有的时候,还会回头和老道士交流一番,这才前行。   那年轻道士比划的手势并非通俗手语,雏鹰也看不太明白,感觉应该是他们特定是手语,与暗语一样。   这个年头,各家保守自珍,均是如此,别说独门的技艺,便是暗语有的时候,也不会让外人知晓。   看不明白,雏鹰也不强求,他的目的只是千虫草,对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兴趣。   就这样众人慢慢前行,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忽然老道士停了下来,年轻道士更是侧耳倾听,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雏鹰看他们的面色,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跟着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听明白,不知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三娘的脸色发紧,紧紧地抱着雏鹰的胳膊,一副害怕的神色。   雏鹰看着三娘如此,心里有些奇怪,三娘并非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她也是一个贼,偷盗的时候,心理素质也是过关的。   以前从来没见她这样过,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想要询问,又觉得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更不是询问的时候,便忍了下来,只想,她估计是担心寻不到千虫草,亦或者是下到这古墓之中,害怕鬼怪之类。   毕竟她还是一个姑娘,和老爷们儿没得比。   他这般想着,便听有人说道:“日本人跟上来了。”他循声抬头望去,正好与老道士对视,老道士紧盯着他的双目,一动不动。   雏鹰不知道这老头怎么突然盯着他看,也不躲避,与其对视着。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老道士将目光挪到了三娘的脸上。三娘被老道士看得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偷去,避去了老道士的目光。   老道士又转头朝着翻地鼠和李舸看去。   翻地鼠面色不变,李舸却不与老道士对视,而是惊慌地朝着身后望去。   “日本人怎么会这么快追过来?”翻地鼠当即面色一沉,也如同老道士一样,回头望来,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盯在雏鹰身上。   雏鹰眉头紧蹙,也不躲避,与他瞪着眼。   翻地鼠却并没有像老道士那样,挪开目光,反而盯着雏鹰说道:“之前追来,便不说了,毕竟那棺椁挪开,实在太过明显,日本人找下来,也实属正常。但是,这里的道路崎岖,岔路又多,这么多溶洞,日本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走了哪条道?”   雏鹰之前还不明白老道士为什么盯着他看,现在被翻地鼠这样盯着问话,顿时明白过来,这翻地鼠怀疑他给日本人留下了线索,当即脸色冷了下来:“老子看你年纪大,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他妈说话客气点。什么叫日本人怎么知道我们走了哪条道?”   翻地鼠冷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他越是这样,雏鹰越是觉得来气,这老小子好似已经认定了他,他本就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住,又道:“你他妈去奉天那边打听打听,老子和日本人之间是什么情况,老子会给他们留线索?再说,走在后面的是你儿子,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翻地鼠虽然算不得什么成名英雄,但自己儿子的秉性还是知晓的,他的爷爷就是死在日本人手中,我们狠日本人入骨,岂能给他们留线索……”翻地鼠阴阳怪气地说着话,似乎对雏鹰的怀疑越来越重。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时候,他们年轻,又没有下斗的经验,即便无意中留下一丝线索,也未必是成心,这事就到这里了。”老道士出声解围。   雏鹰却不买账,觉得这老道的话,好似也在冤枉他,甚至是轻看他,身为成名的大盗,逃跑藏匿,隐藏痕迹是他的看家本领,怎么可能会轻易留下线索,顿觉得这老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即说道:“老道士,你把话说明白点,什么叫不是成心,年轻没有经验?”   老道士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日本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我前面带路,黙了,你到后面去。”   年轻道士点点头,好似看不到雏鹰他们几个一样,径直来到了最后面,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们往前走。   雏鹰心中憋气,尤其是这两个道士把他完全无视,让他更是按捺不住,正想发作,三娘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低头一看,只见三娘对着他轻轻摇头。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一看,老道士已经走到前面,翻地鼠紧跟着,落在后面的只有他、三娘、李舸和那年轻的道士了。 第一百章 小木盒   “默道爷,您请!”李舸抬手对着年轻道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年轻道士显然不买账,他不会说话,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也知道他不会说话,应该不是先天的,因为他的耳朵应该是十分好使的。   因此,李舸说的很是礼貌。   只是,这位默道爷的耳朵似乎只对老道士的话有作用,连李舸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紧紧地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先走。   李舸磨磨蹭蹭的,好似有些犹豫,雏鹰也不去理他,拉起三娘当先行去。   老道士安排自己的徒弟过来,显然是对他们不放心,换了自己人断后,和他纠缠这个,好似显得自己真的有鬼一样。   雏鹰心中尽管不满,却也不想在这里僵持,毕竟日本人马上就要到了。   雏鹰刚走出不远,李舸就追了过来,不过,他满面怒容,显然是有些不情愿的,却不知那年轻道士用了什么办法逼他就范的。   年轻道士行在最后,距离雏鹰他们也就两步的距离,不管他们是快是慢,始终保持着。   在这光线暗淡的溶洞之中,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可以将雏鹰、三娘和李舸三人的身影收入眼中,想要做些小动作避开他的目光,十分的困难。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监视了。   雏鹰对此很是不满,也没给这位默道爷好脸色看,好在这道士也不理会这些,只要他们不捣乱,给不给好脸色,似乎对他都无所谓,他并不在意。   如此虽说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倒也相安无事。   老道士和翻地鼠一直在前面走着,遇到岔道便会用手电筒朝着他们这边照一下,指明方向,虽说这年代的手电筒灯泡的功率有限,即便有大功率的,也因蓄电池的存储电量不够而不敢使用。   但在黑暗之中,目前这点光源已经足够用了,而且,老道士他们选择岔道的时候,也是十分的谨慎,每遇到岔道都会耽搁一段时间,因而,没用多久,雏鹰他们就跟了上来。   与老道士再次聚在一起,雏鹰发现,老道士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之后,最后落在了年轻道士的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年轻道士比划了两个手势,十分的简单,只是指了一下李舸,又指了一下雏鹰,便站在了老道士的身后。   老道士轻叹了一声,说道:“李公子,你这是何必?”   “青莲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明白。”李舸一脸茫然道。   雏鹰不明白老道士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只见年轻道士拉着李舸朝来路行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一脸诧异地望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也不说话,迈步走了过去,从地上扣起一些土,丢到嘴里尝了尝,目光陡然一转,伸手朝李舸的身上拍去。   就在老道士出手的瞬间,李舸的脸色大变,急忙闪身,与此同时,翻地鼠也忙喊道:“青莲道长,手下留情。”   不管是李舸的反应,还是翻地鼠的话,不可谓不快,但是,老道士的手还是在李舸的肩头拍了一把。   不过,下手并不重,一点即收,又静立在了一旁。   李舸却是吓坏了,跳出老远,脸色煞白,手不断地在身上摸着,好像在找哪里疼,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不舒服的地方,脸上的神色从害怕换做了惊讶,怔怔地望向了老道士。   翻地鼠这时也赶了过来,站在了李舸和老道士的中间,轻声问道:“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李舸一眼。   他此刻的语气对老道士还算是客气,却已经少了之前的那份恭敬,的确,任凭是谁的儿子被人突然下手,估计也不会有好脸色,翻地鼠没有当场翻脸,涵养已经很好了。   “放心,老道我并没有对李公子怎样。”老道士说着伸手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翻地鼠的眼前,又道,“这东西,李老弟应该认识吧?”   翻地鼠朝着老道士的手中瞅去,看了一眼,有些弄不明白,因为老道士手中是一团黑布,包成了鸡蛋大小,这样看,谁都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显然翻地鼠也是一脸懵逼,他疑惑地从老道士手中将那团黑布抓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似乎对老道士十分的忌惮,取东西的时候,十分的小心,伸手过去的时候,动作很慢,一接触到那东西,往回收的时候,却是飞快。   这一手露出来,雏鹰也是颇感惊讶,没想到这翻地鼠的身手居然这么快,光这一手已经赶上他了。   要知道拳怕少壮这话,是不假的。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反应机能也会跟着退化,即便经验再老道,也难违背自然规律。   虽说雏鹰知道自己的身手比起自己的师傅铁鹞子于飞来,还要差一截,但是,在江湖上已经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这翻地鼠五六十岁的人了,速度还能跟得上他,已然是十分了不起,至于这两个道士,雏鹰总觉得邪门儿的厉害,已经不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待了。   老道士看着翻地鼠将手中的黑布拿走,也不着急,缓慢地把手收了回去。   翻地鼠拿到手之后,并没有急着将黑布剥开,而是先看了看老道士,见老道士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又将目光落在那黑布上,正要揭开,突然,李舸喊了一声:“爹,别!”   翻地鼠一怔,眉头微微一蹙,回头瞅了李舸一眼,一把将黑布撩起,只见黑布下面包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这木盒大约只有火材盒大小,边上镶嵌着金属丝线,上方雕刻着花瓣,在花瓣的中间,有一条淡淡的刻痕,若不仔细看,感觉好似是那花瓣的枝叶,但仔细一瞅,却发现是一个字。   正是草书所写的一个“李”字。   看清楚的小盒的模样,翻地鼠的面色一变,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李舸一眼,骂道:“你他妈怎么敢……”   “爹,你听我说……”   “啪!”   翻地鼠一巴掌就扇在了李舸的脸上,这次的巴掌,可要比之前在棺椁旁那一巴掌重多了,李舸被扇的直接别过了头去,半边脸都肿了,一张嘴吐出了一颗牙齿来。   “你他妈还有什么可说的?”翻地鼠骂着,走过去,对着李舸的胸口就是一脚,李舸直接被踹飞了出去,整个人撞在了溶洞的岩壁上,反弹了一下“扑通!”一声,趴倒在地,老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蚕虫   翻地鼠口中骂着,脚上也没闲着,对着李舸的后背,不断地踹着。   李舸想要爬起,但每次刚直起腰,就又让踩了回去,连着爬了几次,都未能爬起,两个道士静立一旁,不言不语,一副看戏的神色。   三娘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李爷,别打了。”   三娘这一出声,翻地鼠愣了一下,回头瞅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又将目光落回到了李舸身上。   雏鹰低头看了三娘一眼,只见三娘眼神之中有急切之色,似乎想要上前阻拦翻地鼠,忙伸手拦住了她:“别人的家事,我们参合什么?”   三娘咬了咬嘴唇:“大家一起共事这么多天,也算是朋友,他这样打下去,会打死人的。”   雏鹰盯着三娘看了一会儿,见三娘眼中均是恳切之色,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是想让雏鹰帮忙。   雏鹰其实对李舸的死活,并不在乎,老子打儿子,在这个年代,即便打死都不会被判刑的,政府都不管,他一个做贼的,哪有去管的到底。   不过,三娘如此模样,却是让他无奈,深怕三娘再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便向前走了一步,说道:“鼠老头,你他妈还真下得了手,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你亲生的。”   翻地鼠对雏鹰的态度,可与对三娘不同,三娘如果说这话,翻地鼠可以不去理会,遇到个脾气暴躁的可能还会给一巴掌,但雏鹰的分量够和他说话,却是不能不理会,但他的心情显然极糟,也没什么好语气,当即说道:“老夫教训儿子,关别人何事?”   “是!”雏鹰不阴不阳地冷哼了一声,道,“你打儿子,按理说关我屁事,打死了埋不埋也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他妈的就不能换个地?老子跟你来这里,是要那千虫草的,不是来看你打儿子的,要打回家打去。”   翻地鼠的脸色一变:“小子,老子给你师傅面子,才不与你计较,你可别不知好歹。”   “怎么?你想教教老子?”雏鹰说着,就戒备了起来,准备动手。   翻地鼠和雏鹰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李舸终于借着机会爬了起来,轻声说道:“爹、雏鹰兄弟,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   “雏鹰兄弟,谢谢你,不过,我爹打我,也是我自找的,你别管了,我就是被打死也是活该,多谢了。”   听到李舸的话,雏鹰顺势朝他看去,只见,这会儿的李舸身上都是鞋底印,尤其是胸口的那个,更是明显,他说着话,满口的鲜血,顺着下嘴唇,流得满下巴都是,也不知是之前那一巴掌把嘴里打破了流得血,还是被他老子踹出了内伤。   看到他这副惨样,雏鹰不禁摇了摇头,抬头又看向了翻地鼠,道:“那盒子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手?”   “盒子是什么?”翻地鼠说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听在人的耳中,十分的别扭,满含着悲愤之情,“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还是老道我来说吧。”老道士眼见翻地鼠难以启齿,便接去了话头,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东西是翻地鼠他们李家独门培育的东西,里面是一种蚕虫,这种虫子并没有什么毒性,单只也没什么用,充其量也就可以烤来吃,不过,这种蚕虫却有一种特性,若是将两只单独放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两只蚕虫就变得难以分离。   即便将它们强行分开,也能寻找对方的气味找过去,方圆百里都不会出错。   雏鹰听得,感觉十分神奇,他对虫子研究的少,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奇事。其实,这也算不得有多么神奇,大自然造就万物,虽然人类表面上似乎统治了地球,是地球上最高等的生物。   但人类和其他生物尤其是昆虫比起来,却有许多的先天不足,比如蜥蜴的再生之力,蟑螂的生命力,更有一种叫水熊的生物,不单开水煮不死,就是丢到外太空,在真空的环境中也死不了,蟑螂的生命力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更别人是人了。   之前老道士伸手去拍李舸的时候,就从他的身上把这装蚕虫的木盒拿了过去,蚕虫从李舸的身上搜了出来,那么日本人能阴魂不散地紧追着,也就可以解释了,肯定是另外一只被李舸给了日本人。   这蚕虫虽然可以百里之内能够寻到对方的气味,但也有限制,那就是若是蚕虫被放置在密封的盒子或者器皿之中,长时间不接触泥土的话,另外一只想要找到它,只能直线找来。   这里的溶洞岔路极多,如果不隔一段时间,留下一点气味给另外一只的话,日本人很可能被另外一只蚕虫误导,走到岔路里去。   所以,李舸虽然知道两个道士已经对他有所怀疑,还是将蚕虫放了出来,这一幕刚好落在了年轻道士的眼中。   年轻道士在李舸离开之后,查看了一下,当时没有发现怪异之处,不过,他认定了地方,怕李舸是故意误导他,好吸引他的注意力,好再度下手做手脚,因而一路上都仔细盯着李舸,并没有当场发作。   将消息通知给老道士之后,他本是自信满满地回去,想找出证据来,却没想到,李舸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大为惊讶,还以为冤枉了人。   这里如果换一个人,必然被李舸掩盖了过去,只可惜老道士的舌头对气味异常敏感,那土上带着的气味,立刻让他意识到了不妥,这才把李舸当场揪了出来。   雏鹰虽然也有了这方面的猜想,却也没想到,李舸居然会真的这样做,翻地鼠之前说过,日本人和他有杀父之仇,这话如果是光对自己说的,雏鹰还怀疑有假,但当时有老道士在场,老道可没那么容易糊弄。   这必然不会是假的,既然不是假的,便让雏鹰更为惊奇,李舸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帮助日本人?   他不禁朝着李舸看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朋友   李舸此时一脸痛苦,鼻涕、眼泪、鲜血满脸都是,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他眼见已经抵赖不过,就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在众人出发的前两天,翻地鼠让他提前赶到这边查看过情况,这事众人是知道的,他当时回去也的确将日本人驻军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还得到了翻地鼠的夸奖。   然而,这些并非是他自己打探到的,而是日本人告诉他的。   原来,他赶到这边的时候,日本人似乎已经发现了古墓的位置,而且,在日本人里也有高手,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一时大意,被日本人的斥候所擒。   日本人似乎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并未如何拷打他,而是直接给他注射了一些药物,接下来李舸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喝酒超量的感觉,就这样过了半日,待到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好似丢失了半天的记忆。   颜若喝断片儿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清醒过来之后,脑袋不会疼,也不会有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反而异常的精神。   这让他心中大骇,他不知道,在自己迷迷糊糊断片儿那段时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对日本人说过什么。   不过,日本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似乎客气了很多,不单好吃好喝的款待了,还招呼了两个日本美女来陪他。   李舸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日本人也不和他提什么要求,而是带他在日本人的基地里参观,直到他看到了那些用作病毒研究的人。   那些人用惨不忍睹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了,他们身上或皮肤溃烂,或满身红斑,有些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用小木棍轻轻一碰,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里面脓水混着血水溢出,而这人却好似不知疼痛一般,还在嬉笑,看模样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这些人给了李舸极大的冲击,尤其是一个行走的骷髅,这人全身溃烂,皮肤早已经没了,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而且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个血色脚掌印,就如此,当日本人丢给他食物的时候,他竟然还狼吞虎咽,似乎依旧想要求生。   参观完之后,日本人直接带着他去赴宴,席间美酒飘香、歌舞不断,可是他却没有胃口,看着桌上的酒肉,跪坐在桌前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眼前不断地闪现着那些人的凄惨模样,待了片刻工夫,他就猛地奔了出去,大口地呕吐……   就在他吐得感觉肠胃都好似要从口中翻腾而出之际,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俏丽的人影,一只白净的小手,递来了一杯水,当他将水接过去之后,那只手随后又放在了他的后背上,轻轻揉着,他逐渐地静了下来。   “李君,昨晚睡得还好吧。”伴着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只手收了回去,一个穿着日军军官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在这个男人到来的同时,帮他轻抚后背的日本女子,挪开了身子,静立在那个日本军人身后,一脸恭敬之色,微微低着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给我个痛快吧,别他妈这样玩弄人。”李舸感觉日本人这样对他,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忍不住吼了出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李君这是什么话,我们大和民族和汉族自古就是朋友,虽说崖山之后,中华文化丢失,满清这几百年更是破坏殆尽,但我们对汉人并无恶意,我只是和李君做朋友。”日本军人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朋友?”李舸轻笑了一声,自然不信,“刀会和案板上的肉做朋友吗?”   “我们得知,李君这次要去的地方,与我们要找的地方相同,而李君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还请李君多多帮忙!”日本军人说着,深鞠一躬。   李舸终于明白了过来,日本人是想让他帮着倒斗,当即说道:“这不可能,这件事是家父负责的,我根本就插不上手,更帮不了你们什么。”   “李君莫要自谦,你帮的上忙的,其实,我们并不需要李君帮我们做太多,您跟随您父亲进去之后,只需要帮我们标明线索就好,其他的我们会有人去做。”日本军人说道。   “这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在我父亲的眼皮底下通知你们,你们太高看我了。”李舸摇头。   “我相信李君是可以做到的。”日本军人又道,“今日李君参观我们的实验,感觉怎么样?”   李舸一听这话,又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嗓子了只犯恶心,差点又吐了,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李君当时进去的时候,不知道防护服是不是穿好了?有没有打过防毒疫苗?”日均军人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舸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李君是个明白人,应该理解我的意思。”日本军人依旧客气,但是,他话里包含的意思,却让李舸毛骨悚然。   李舸自从落入到日本人的手中,其实想过死,可是,他却不想像那些被用作实验的人那样死。   那种死法,已经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猛地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了片刻,猛地对着日本军人吼道:“你他妈的赶紧杀了老子,小鬼子,王八蛋……”   日本军人面色不变,静静地听着李舸的谩骂,声色不动,也不生气,待到李舸骂的有些脱力,声音渐小之后,他这才说道:“李君不用着急,我们这里有解毒疫苗的,不然我也不敢让李君出来会客。”   听到能解毒,李舸心中燃起了希望,猛地抬起了头。   “李君放心,我们是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李君吐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们继续回去饮酒如何?”   “别废话了,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李舸咬了咬牙,无奈下,只能就范……   之后,日本人把他请到房间,仔细地商量过后,把他放了回来,而李舸因为身上的病毒,不敢不听日本人的,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日本人只是知道古墓的位置在这一带,却不确定具体的位置,而翻地鼠和老道士对日本人的行踪又十分的留意,也不会被日本人跟踪,因而,日本人便和他约好,让李舸想办法弄出动静来,好让日本人知晓。   因而,才有了李舸点炸药的那一幕。 第一百零三章 懊悔   事情已经讲清楚了,李舸痛哭流涕,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跪在翻地鼠身前说道:“爹,你打死我吧,也好过病毒发作而死。”   “你他妈!”翻地鼠摸出了一把匕首,高高扬起,对着李舸的脖子,正要刺下,手却开始颤抖,怎么也下不了手了。   雏鹰对此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真能硬得下心肠,下杀手的人,这世界上估计也没有几个。   但这事他不便言语,也没有立场相劝,所以,他抱着肩膀,等着老道士反应,想看看老道士怎么说。   老道士还没有开口,只听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他也是被逼无奈,李爷现在事情也清楚了,我们还是先躲开日本人,待出去之后,再想办法救李公子吧。”   此间能说话的话,只有老道士、雏鹰和三娘三人,前两者没有开口,说话的自然就是三娘了。   雏鹰不由得眉头紧蹙,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娘你怎么回事?这事是你能管的吗?”   三娘低下了头:“我知道我一个女子,人微言轻,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我看李公子太可怜了,于心不忍……”   那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很低,虽然在满清灭亡后,思想得到了一定解放,但大多还是在社会高层那些人中有些影响力,平头百姓家庭中,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是没那么容易一下子改变的。   江湖中人更是如此,所谓江湖,泛指那些不安稳,四处奔走讨生活的人,但是,具体来说,还是说的外八行这些人,江湖中能排得上名号的,放在现在来说,均是一些干不法勾当的。   只是,那个年代乱世中,比的还是拳头,这些人的名号说起来,也就好听了许多。   而江湖上的人,更注重脸面,动不动就可杀不可辱,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等等的狠话,他们也最忌讳男人做事的时候,女人出来指手画脚。   尽管三娘不是普通女人,但在这五人之中,她显然还是差了一些道行,别说是她的本事不济,无法和其他人平起平坐了,便是本事持平,甚至略高一丝,也未必会被看重,更别说三番两次管别人的家事。   雏鹰出言提醒她,倒并非是觉得女人不该说话,主要是这事是翻地鼠的家事,而且,还关系到他们这伙人的安危,老道士现在是主持大局之人,要求情也是老道士来说,三娘说这话,实在不合时宜。   而且,隐隐之中,雏鹰觉得三娘也太过关心李舸了一点,心里多少有些吃醋。   尤其是他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在这方面更是敏感,这个人人如此,并非雏鹰自己这样,即便他在江湖中混出了不小的名堂,也不能免俗。   许多年轻男女,初涉爱恋,几乎将对方看成了世界中的唯一,容不得他人有半点染指,便是对方与异心多说几句话,多露几个笑容,都会心里不舒服,不是情感不够,也不是爱之深责之切,更多是因为心性还不够沉淀,少了阅历,也少了伤疤,往往这也是导致最重走不到一起的原因。   看到三娘低着头,一脸的委屈,雏鹰不免又有些心疼,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我知道,但是这里有青莲道长在,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嗯!”三娘低着头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吱声。   而那边的翻地鼠对于三娘的话,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理都不理,也将目光望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的目光却朝着雏鹰他们的身后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李老弟,这事还是稍后再说吧,日本人就快到了……”   老道士说话间便招呼着年轻道士,到前面探路去了,这一次,连雏鹰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起先只是轻微的响动,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号人。   雏鹰他们这些做贼盗的,都或多或少地锻炼过耳力,更何况他们这几人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耳力更不是常人所能比,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听觉更甚平常,能够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虽说如此,但日本人也已经很久了,耽搁的稍久,就可能被追上。   当下翻地鼠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下,直接扶起了李舸,狠狠地说道:“等出去了,再和你算账。”   李舸连连答应,能活谁也不想死。   有了结果,雏鹰也不再和三娘纠结这个问题,拉着他,跟上了老道士。   老道士和年轻道士两人配合默契,这次寻路,却要比与翻地鼠配合之时快了许多,两人一路疾奔,遇到岔路,也只是稍停一会儿,便选出路来,继续前行。   如此,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雏鹰心中不禁有些烦闷,虽然他以前也偷盗过人家建在地下的密室,但和这里的情况完全不同,从来没有说在地底到处乱跑,待这么久的。   而且,他心中总有个感觉,觉得这次跟着翻地鼠他们下来,是个错误,这水原要比他想得浑得多,不单有两个不知来历,深不可测的道士,还有日本人追在身后,再加上一个和日本人狼狈为奸的李舸,总觉得这个墓没那么简单。   但翻地鼠口风很紧,不会和他多说,两个道士一个不会说话,另一个一直忙着找道,也没机会交谈,自己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在这地下转悠,一个不好,就可能被日本人打成筛子。   虽说这次目前还不是他生平遇到最危险的情况,但谁之后事情还会如何发展,他的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想来,还是怪自己太过冲动,以前哪一次出手,不是提前踩点,摸清关系,设计好逃走的路线,这才动手。   这次一脸懵逼的就跟着来了,什么准备都没有,一切主动权都落在了别人的手上,很多时候,都感觉有些无力。   这让他十分的不爽,同时也暗自自责,只怪自己当时一看到三娘哭泣的眼神,就把师傅千叮万嘱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但是,这话当着三娘又无法说出口,着实越来越是郁闷。   就在他郁闷之际,却听前方的老道士开口,道:“李老弟,那蚕盒可丢了?”   “没有。”翻地鼠回了一句,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懊悔之色。 第一百零四章 黙了出手   “李老弟,怎么了?”老道士回问一句。   翻地鼠伸手在脑门上拍了一把,道:“我原本觉得只要不放出来,不让它接触泥土,日本人应该就不会追来,忘了这东西即便不接触泥土,也是可以传递气味的,只是不太准确……”   “舍不得就舍不得,还他妈找借口。”雏鹰对翻地鼠这对父子是没什么好感的,先不说翻地鼠,和他有冲突,光是三娘几次替李舸求情,就让他恨屋及乌了,出口自然不会有什么客气话。   “雏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老夫故意留下,好给日本人可趁之机?”翻地鼠恶狠狠地瞪着雏鹰,看模样是想要动手。   雏鹰虽说对翻地鼠的身手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怕他,看他这副模样,当即踏前一步,意思很明显,想打,老子陪着。   翻地鼠的拳头紧握,眼中的怒火已然是掩饰不住,只是,他此刻显然还有顾忌,即便已经气急,却依旧强制忍耐着。   三娘有些害怕地拽住了雏鹰的胳膊,深怕他抢先动手。   “唉!”两人僵持之际,老道士突然轻叹了一声,望向雏鹰,道,“之前李老弟心情欠佳,盛怒之下,忽略了这一点,也是情有可原,你又何必激他,好在日本人还没追上,丢了便是了。”   雏鹰无所谓地揉了揉耳朵,没有搭话。   老道士又转头对翻地鼠说道:“李老弟我知道这蚕虫培育不易,但事有紧急,还是丢了吧。”   “青莲道长,我不是舍不得……”他说了半句,见老道士的脸色不变,知道多解释也没用,便一摇头,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丢了。”   说罢,抬起手来,连同木盒一起丢了出去,丢到一旁的岩石上,他的手劲颇大,这一下用足了力气,顿时,木盒摔得粉碎,蚕虫摔在石头上,软塌塌地掉在地面,翻动了一下,就不动弹了。   翻地鼠走过去,又补了一脚,踩住了脚底一拧,蚕虫瞬间被蚕得稀烂。   翻地鼠又回头用眼神狠狠地在雏鹰身上刮了几眼,抓起李舸的胳膊就大步朝前行去,李舸之前被他痛揍了一顿,身上有伤,又没有防备,这猛地一拽,顿时使得痛呼连连。   翻地鼠猛地骂道:“闭嘴,还他妈觉得不够丢人?”   一句话骂的李舸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几人又再度前行,前方的岔道渐渐变少,老道士的神色却越来越是凝重,招呼众人小心,千万别乱碰。   雏鹰本不以为然,周围都是石头,有什么不能碰的,石头难道还会咬人,但回想起刚下来的时候,三娘手上沾染的那些黑色的虫子,心里又有点犯嘀咕,难道这东西有什么古怪。   不过,老道士也不解释什么,他也不好发问,只能跟着走。   又行了一段时间,前方只剩下了一条道,老道士有些踌躇不前,凝眉住步,好在在下什么决断。   雏鹰终于有了机会,靠近他,轻声问道:“道长,有什么问题?”   老道士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这笑容让雏鹰的感觉十分不好,总觉得他笑的有些怪。   雏鹰正想再问,忽地听到身后方向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他之前是听到过的,正是日本人脚步声。   他不由得面色一变:“日本人怎么还会追来?”   老道士没有搭话,看了年轻道士一眼,年轻道士伸手朝着雏鹰的方向一指,雏鹰本来以为年轻道士是在指他,但是,忽地感觉到身后有人缩了一下,似乎往他的后背挪了挪,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除了三娘还能有谁?   难道说,这年轻道士指的是三娘?   雏鹰有些弄不清楚,他这一指是什么意思,回头瞅了三娘一眼,他刚一回头,便见三娘的脸色一变,与此同时,雏鹰就感觉身旁陡然传来一股劲风,接着一个人影笔直地从他身侧一闪而过,径直朝着三娘扑了过去。   雏鹰大惊之色,猛地身手朝着那人抓去,那人本想避让,但雏鹰也不是白给的,哪里能让他如此容易接近三娘,脚下猛地一发力,竟是抢先了一步,拦在了三娘身前。   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叫默了的年轻道士。   “你他妈要干什么?”雏鹰瞪大了眼睛。   雏鹰原本以为,自己问出来话,而且已经挡在三娘的身前,这小子怎么也要停下来,却没想到,这道士好似看到没有看到他一般,脚下根本就没有停下,雏鹰的话音刚落,他的手就到了,顺着雏鹰的腰间朝着三娘抓了过去。   雏鹰大怒,一拳对着道士的脸就砸去。   年轻道士一伸手抓住了雏鹰的拳头,两个人顿时僵持在了一起,雏鹰只觉得这道士的力气极大,知道自己根本就拧不过他。   做贼的对打架这方面,根本就不会讲什么所谓的道义,眼见拳头无用,抬脚对着这道士的裤裆就是一脚。   “哐当!”   一声闷响,雏鹰这一脚踢个结实,但对面的道士没有如他预料那般双手捂裆后退,反而是自己的脚面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单腿朝后蹦了两下,被三娘一扶,这才停稳。   再看眼前的道士,也不追他,依旧原地静立,面带微笑看着他。   雏鹰疼得直咧嘴,心里暗骂,这家伙的蛋难不成是铁做的?他妈的,怎么这么硬?不过,这一翻脚手之后,那道士不再上前道士让他放下了心,连忙甩了甩脚,以缓减疼痛之感。   这时,就见那道士一撩道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铲子,铲头已经歪了,敢情刚才雏鹰根本就没有踢到他,而是踢在了这玩意儿上面。   道士拿着铁铲,还对着雏鹰晃了晃,似乎有几分得意。   雏鹰顿觉有些恼羞成怒,骂道:“你他妈不是有病吧?到底想做什么?”   年轻道士把铁铲收了起来,左手一抬,一个小木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看到那小木盒,三娘急忙朝自己的身上摸去,摸了两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雏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三娘说   “你拿的是什么玩意儿?”雏鹰忍着脚面上的疼痛,指着年轻道士手中的木盒问道。   年轻道士看模样,倒也不和他为敌,见他询问,顺手就丢了过来,雏鹰一把接住,瞅了一眼,眉头就紧凝了起来,这木盒和先前从李舸身上拿到的那个基本上一样,材质看起来是同一种木头,大小也相同,只是这个上面并没有雕刻那些图案,而且制作也相对有些简陋,好似是临时弄出来的。   雏鹰看了看,便要将木盒打开,想确认一下,里面装的东西,是不是如自己想的一样。   就在他即将动手,忽听身后一声轻呼:“别!”   雏鹰回过头,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自知失言,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雏鹰的眼睛一眯,没有理她,将木盒的盒盖直接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条泛青的小虫,正是一条蚕虫,这条蚕虫与之前李舸身上那条十分相似,只是颜色上好似比那条略微发白一些。   雏鹰盯着手中的蚕虫,脸色十分的难看,扭过头又瞅了三娘一眼,三娘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三娘又望向了年轻道士,问道:“哪里来的?”这句话,他知道是多余问,说得也有些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年轻道士又伸手指了指,看模样依旧是指着他,但他心里明白,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的两次,他指的都是三娘。   雏鹰现在才想明白,之前年轻道士和老道士比划之时就朝着他的方向指过,只是他当时以为所指是自己,心里还颇为不屑。   原来两个道士早就怀疑三娘了。   尽管雏鹰心里还是不愿意承认,可是实事摆在眼前,他几乎帮三娘想不出开脱的理由来,他不知道三娘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盯着她半晌,想骂几句,可是一开口,这狠话还是未能说出。   他又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十分柔和地问道:“三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日本人,怎么会有瓜葛?”   “我、我……”三娘的脸一片惨白,憋了半天,又憋得通红,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雏鹰张着口望着三娘,只差自己替她来说了,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顿时就来了火,猛地吼了出来。   三娘吓得一个激灵:“我、我不想的……”   “你不想什么?”雏鹰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出去,但怎么也下不了手,眼见三娘又低下了头,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不禁怒道,“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三娘紧咬着嘴唇,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憋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他们说,如果我不帮他们做事,就不给我千虫草……”   “什么意思?”雏鹰眉头紧凝。   三娘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她说,当初先找的人是李舸,翻地鼠也是李舸介绍她认识的,后来李舸背地里又找过她,说让他用那对玉蚕剑去换消息,可是当她带着玉蚕剑去的时候,李舸又变卦了,说是即便换了消息,对她来说也没有用。   然后,李舸说,那个地方只能由雏鹰师徒打开,别人不知道方法,一定要雏鹰参与进来才行。   她带着玉蚕剑回去找了雏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雏鹰问起,她这才顺水推舟的说了出来,让她没想到的是,雏鹰居然主动提出帮她,这让她颇为感动。   原本她以为,跟着进来这里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在雏鹰跟着老道士他们转悠的时候,李舸又悄悄地找到了她,给了她这个装蚕虫的木盒,并教给了她怎么做。   李舸说千虫草其实在日本人的手上,她只要帮了这个忙,出去之后,就会把千虫草给她。   雏鹰听罢之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感觉李舸看三娘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李舸是见三娘长得好看,这才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变故。   他之前还觉得李舸是个怂包,现在看来这小子他妈的贼的很,在翻地鼠的拳脚下装着可怜,甚至还故意把自己卖了出去,好吸引两个道士的注意力。   真正给日本人通风报信,留下指路标记的,竟然是三娘。   雏鹰从来都没有想过,三娘会出卖他,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感觉到,这里面恐怕还不止自己,甚至还有自己师傅的事。   师傅对自己可是有再造之恩,雏鹰的心里对师傅看的甚至比自己的父亲还重要,如果这件事把师傅牵连了进来,他都不敢去想后果。   看着与自己同席共枕半年多的三娘,他不禁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现在该怎么办呢?丢下三娘离开?   先不说,他能不能狠下这个心,便是想离开就能离开吗?日本人难道是善男信女?既然日本人对这里有这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单单只有进来的这百十多人,估摸着外面早有人把山围了起来,想走,怕是比登天还难。   年轻道士也静静地听着,一直静立一旁,面上也不出情绪来,雏鹰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觉得有些烦躁,盯着他说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年轻道士也不说话,扭头朝着老道士看去。   老道士走了过来,说道:“行了,那个东西给我,跟我走。”说罢,不再理会雏鹰和三娘,也没有去理翻地鼠他们父子俩。   雏鹰看了翻地鼠一眼,这老小子这会儿还是一副横眉竖目的模样,正对着自己的儿子发火。   雏鹰却感觉,这里面很可能也有他的参与,演这出戏,应该是给老道士看的。   至于老道士会不会入戏,他关不这,他只是想着怎么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三娘说的,那千虫草在日本人的手中,他感觉这事八成也是没影儿的事,即便真在日本人的手上,那么也是出去之后,再想办法给盗过来。   他就是干这行的,虽说从日本军队里面偷东西是难了点,但也不是没机会,至于和日本人交易,打死他都不会干的。   先不说师傅一直恨日本人,便是他自幼也没少吃日本人的亏,岂能帮他们办事。 第一百零六章 机关   就在雏鹰他们跟着老道士刚走出不远,身后日本人的脚步声便已传来,日本人这一次,可能是见到岔道已经减少,加快了速度,脚步声十分的急促。   老道士在前方走着,忽然将手一扬,手中的木盒便丢了出去,木盒落在地上,摔开了盒盖,里面的蚕虫掉落了出来。   老道士瞅了一眼,没有理会,雏鹰跟上来,正想踩碎,老道士却拦住了他。   雏鹰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老道士似乎也看出了,他要说什么,淡淡一笑:“留着吧,总归是一条生命,即便不留着他,日本人依旧能找过来,何必多杀生呢?”   雏鹰一愣,说道:“我只听说老和尚怕踩死蚂蚁,你们这做老道的也忌讳这个?”   老道士哈哈一笑:“这人老了啊,命不久矣,剩余的天数越少,就越是惜命,惜命啊,不单惜自己的命,也惜别人的命,就连蛇虫鼠蚁,能不杀还是尽量不杀的好。这地方原本不该是你这种毛娃娃来的……”   说到这里,摇头一笑,没有再继续。   这老道士一路上话也不多,与雏鹰更没有像这样聊过天,此刻看似闲聊的几句话,却给了雏鹰很浓的情切感,也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略微一缓,不由得说道:“我说老爷子,我这娃娃不能来,你这土埋脖子的老头就更不该跑来了吧?人都说七十不下深坑,这里面的忌讳,你应该知道吧?”   “忌讳?哈哈……”老道士又是一笑,“哪里有那么多忌讳,真不下深坑,土就不往上埋了?怕这怕那的,也没什么用,土该到鼻子还是头顶,自由天数,再说,方外之人,落在哪里,哪里就是根。有土就能埋……”   年轻道士在前面探路,老道士和他说着话,溶洞前方出现了一个转弯,两人转过弯来,老道士突然说道:“走!”   说罢,猛地一提雏鹰,雏鹰只觉得身子一轻,跟着老道士一步跃起,向前跳去,老道士的脚尖在一旁的岩壁上连点三下,身子腾空而起,竟是一跃跳出七八米,落地的瞬间,还不待雏鹰落下,又将他踢了起来,连跃这么几次,竟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老道士的衣袖飘飘,白色长髯,随身而舞,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息。   一路上,老道士都给了他一种只是一个穿了道袍的老头的感觉,并没觉得有多么厉害,甚至因为对方是个倒斗的,他还有几分轻视。   只到后来,老道士一手以舌探脉的手段,才让他有几分惊讶,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对老道士的了解,还差得远,就这一手的本事,就是他师傅也难以坐到。   可以说,雏鹰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俊的身手,他甚至有些神往和赞叹。   “青莲道长,你们这是……”就在雏鹰还在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时,忽地,身后一个声音,将他唤醒了过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翻地鼠一脸紧张地喊着老道士,而三娘和李舸也在他的身旁,三娘更是面色复杂地望着他。   与三娘的眼神一接触,雏鹰的心里就是一怔,忙道:“道长,三娘她!”   “人家一家人,你个娃娃参合什么,这里呀,已经没咱们的事了。”老道士口中说着,脚下依旧不慢,眨眼的工夫,雏鹰就感觉已经看不清楚三娘的面容,只能瞅到那边的手电筒的光亮。   他不理解老道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便听到三娘的呼喊,这一次,三娘直接唤了他的名字。   一声呼喊,让雏鹰的脑袋里不禁闪出了与三娘生活中的一幕幕,他猛地一甩身,想要挣脱老道士,但是没想到,老道士的手劲奇大,竟然没能挣脱,他忙道:“道长,放下我,让我回去。”   老道士不吱声,依旧带着他走。   “青莲道长,你等等……”翻地鼠依旧在喊着,拼命地追了过来,老道士并不理会,眼见前面再过个弯道,就看不到三娘了,雏鹰的心里大急,与此同时,日本人终于追了上来,口中呼喊着。   接着,枪声大作,火光闪现,雏鹰被老道士带过了弯道,子弹便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打得碎石乱飞。   “别开枪,别开枪,要想进去,还得靠他们呢。”后面翻地鼠高声喊着。   这一次,雏鹰彻底证实了,果然这翻地鼠和日本人有勾结,老道士也松开了雏鹰,看着他笑了笑,道:“还要回去吗?”   雏鹰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日本人和翻地鼠他们已经朝这边跑来,速度很快,他知道,如果不跟着老道士走,很可能自己就落在日本人的手里了,可是,让他就这样走,他又担心三娘。   三娘若是落在日本人手中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   雏鹰揉着脑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急的厉害,耳中听着日本人和翻地鼠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如果再不走,可能还要连累老道士。   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一股强风带着尘土冲过弯道,直扑而来,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和日语的谩骂声。   雏鹰自幼生活在满洲国,对于日语多少是能听懂几句的,听着他们的话,便明白了过来,敢情他们中了机关。   他诧异地扭过头,望向了老道士,这才明白,原来老道士方才带他离开,并不是想显摆什么,或者是提点他什么,而是怕他触碰到机关。   老道士能带他,却没有去管三娘,显然是把三娘看成了翻地鼠他们一伙的了,刚才那句,“人家一家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其实,这个时候,雏鹰也感觉到三娘和翻地鼠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三娘又不蠢,岂能如此轻易的就相信李舸。   只是,他的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还有幻想吧。   现在经常有女孩说什么,一个女人一辈子总要为爱情傻一次,其实,男人未必就不会不犯傻,很多时候,心里明白,自欺欺人的事,人人都会做的。   雏鹰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更是如此,因而,想到三娘可能也落入机关之中,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回头对老道士说了句:“道长,多谢,他日定当厚报。”说罢,一扭头,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救命绳   老道士看着雏鹰离开,微微摇头,转身对着前方等待的年轻道士一扬手,两人快步离开了。   雏鹰飞奔回来,不敢开手电筒,摸着黑跑出十几米,便看到原本平坦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大坑,里面光影闪动,尘土飞扬。   雏鹰心中焦急的厉害,但他也知道现在必须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借着黑暗和尘土的遮掩,他慢慢地摸到了大坑的边缘,朝下面瞅去。   下面的尘土比上方还要浓重一些,日本士兵有呼喊叫骂的,也有痛呼嚎哭的,还有胡乱开枪被人一巴掌打翻的,乱做了一团。   在大坑的对面,还有一些没有掉下去的日本兵,正在分头行动,一部分呼喊着对着下面说话,应该是在安稳下面人的情绪,好减少混乱,另一部分正在忙碌着,看样子应该是在设法救人。   他们人人手里有枪,雏鹰更是不敢显露身形,尽量地把身体贴着洞壁角落,关注着下方,寻找着三娘的踪迹。   只可惜,下方人影晃动,手电筒的光也乱晃着,再加上尘土的掩盖,别说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三娘了,便是想具体看清楚个人都难。   他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这个机关的设计者,既然机关设计的已经这么精巧,怎么就不能在下面加一些尖刺之类的东西,就是随便多一些乱石,估计这些日本人也得死伤大半,哪里还有力气在下面乱吼乱叫。   如果有什么慈悲心就别搞机关,既然搞了机关,就彻底一点,这样弄,简直就是“立牌坊”的举动。   不过,转念一想,三娘还在下面,如果这个机关设计者真如他所想那样,弄什么尖刺乱石的话,三娘不也危险了吗?   这里的环境封闭,尘土飞荡而起,一时半会儿想要落下来,也不容易,不过,时间稍久,毕竟还是淡了下去。   雏鹰一直伏在坑边上,悄悄地观察着下方,终于瞅见了三娘的身影,虽然依旧看不清楚面容,不过,三娘的身材娇小,里面又只有她一个姑娘,想要分辨出来,还是可以的。   看到三娘的瞬间,他几乎差点没忍住,就想喊出来。   只见三娘一个人呆在角落之中,缩着身子,看起来好似十分的害怕,他心疼的厉害,也顾不得去想,她和翻地鼠他们的关系了。   随着尘烟渐淡,下面的日本士兵也变得不再那么混乱,开始有序配合上方的营救,但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维持住秩序的日本人,突然又乱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声,似乎下方出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接着,便是枪声大作,日本人的手电筒开始四处乱晃,好似在打什么东西。   雏鹰在上面看不太清楚,不过,他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三娘,看着三娘蹲在角落中,不知在做什么,他想要呼喊三娘朝他这边靠近,这样或许有办法将她救上来。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喊出声来,就是找死,日本人的枪子可不会对他客气。他是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恨不得直接掉下去把三娘抗上来。   他拳头紧握着,死死地盯着三娘,忽见一个人影来到三娘身旁,将三娘扶了起来,三娘回过头,被那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看到这一幕,雏鹰的心,好似被人猛地揪了一把,说不出的难受,呼吸都有些紊乱,但见,那人把三娘扶到靠近雏鹰这边的墙角,和另一人低声说着着,而那人显然比较忙乱,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四下挥舞着,好似在砍杀什么。   雏鹰具体看不明白,感觉上像蛇,不禁疑惑,难道这里面是一个蛇穴?那机关设计者没有放尖刺,是因为有这个大杀器?   出现即便是看不清楚,现在也明白过来,陪在三娘身旁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翻地鼠和李舸,而抱着三娘的那人,应该是李舸无疑。   李舸的身材要比翻地鼠高大一些,但和日本兵比起来,也高大不了多少,混在日本人中,雏鹰认不出他来,但是,此刻他们三个站在一起,雏鹰通过身形就可以判断出谁是谁了。   这三娘和李舸的关系,看来要比三娘说的还要近得多,不然的话,三娘也会让他抱着,再说,李舸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种时候,自顾不暇,如果三娘只是一个引诱他的引子,李舸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把她保护起来。   就在雏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一把匕首径直朝着他飞了过来,雏鹰吓了一跳,以为被人发现了,正想躲避,却见那匕首“啪”的一下刺入了他身旁的岩壁上,而在匕首的末端还有一条绳索悬挂着。   雏鹰这才瞅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有倒刃,整把匕首看起来,就好似一条鱼骨,雏鹰认得这种匕首,与他平日攀高用的“梁上绳”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要细说起来,这东西却要比他的“梁上绳”要厉害一些。   因为这东西可以当武器来用,而他的梁上绳只是一个工具。   这种匕首,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以前那些有能耐的贼,大多都用这玩意儿,不过,用好的人却不多。   原本他也想学这个,不过,师傅给否了。   当初师傅说,他们是贼是盗,不是土匪杀手,杀人的事,盗者是不屑为之的,因此,他才只用师傅改良过的“梁上绳”。   此刻见到这玩意儿,他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翻地鼠他们想要上来,他对翻地鼠和李舸这对父子是没什么好感的,他们的死活,他根本就懒得理会,或者说,甚至希望他们死在下面,但是,这条绳索也可能是三娘的救命绳,因此,他犹豫了一下,便决定不去动这条绳子,静观其变。   他静静地朝着下方看着,果然,如他所想那般,翻地鼠他们是想用这条绳子爬上来,而第一个上绳子的人,就是翻地鼠。   看到这老家伙把自己的儿子都丢在后面,雏鹰不禁暗骂一声:“这老王八真他妈狠!” 第一百零八章 枪声   翻地鼠的身手是不错的,再加上他身材矮小,攀爬在绳索上,真如一条贴着墙角向上攀爬的老鼠一般,速度极快。   雏鹰藏着身子,瞅了瞅他,就将目光又落在了三娘身上,只见,李舸扶着三娘,让三娘先往上爬。   看到李舸如此,他尽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对李舸的感官略微好了一些,至少感觉这小子还算是个男人,比他老子要强多了。   三娘本身也是做贼的,爬绳子是基本功,即便她是个女子,力气不足,但身体也轻,在绳索上攀爬,倒也不比翻地鼠慢多少。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上爬,接着,李舸也开始上了绳子,不过,在李舸上绳子的时候,那些蛇也跟着攀着绳子爬了上来,李舸爬上一段,回头一刀将绳子斩断,一些想要跟着往上爬的日本人,顿时咒骂起来。   但让雏鹰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开枪去打翻地鼠他们。   看模样,翻地鼠和日本人的关系,也不单单如李舸讲的那么简单,如果李舸只是被日本人逼迫的话,日本人岂能如此给他面子,在这个时候,还不下杀手。   雏鹰渐渐地感觉,自己本来已经看明白的实事,又有些糊涂了,他不明白这翻地鼠和日本人到底有什么牵扯,会让日本人如此容忍他,更不明白三娘和李舸到底是什么关系,表现的会如此亲近。   但眼下却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因为,翻地鼠已经快要爬上来了,雏鹰急忙又将自己藏得更加隐蔽一些,悄悄地等着翻地鼠。   就在翻地鼠露头的瞬间,他猛地一脚朝着翻地鼠的脸踢了过去。   本来雏鹰预想,在翻地鼠不防备的情况下,一脚下去,翻地鼠指定是被踢个满脸鲜血,一头栽倒下去。   但是,结果却出乎预料,翻地鼠竟然好似有防备一样,猛地一缩头,躲了过去,不过,看他脸上的惊讶之色,却好似并不知道雏鹰会袭击他,这一下子,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雏鹰也十分的惊讶,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十分重视翻地鼠,却没想,还是低估了他。不过,雏鹰倒也并没有感觉有多棘手,因为,刚才他这一脚,他也并没有出全力,还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绳索上还挂着三娘,他怕一脚把绳子也踢下去,故意偏了几分,这也是导致翻地鼠可以躲过这一脚的一个重要因素。   “谁?”翻地鼠猛地喝了一声。   雏鹰并不搭话,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翻地鼠侧身避让,手上加了快了速度,又往上攀爬了一尺的距离,伸手往坑边的地面一搭,雏鹰猛地拔出一把小刀,对着他的手就斩了下去。   翻地鼠急忙收手,又想往上爬,雏鹰眼见如此这样下去,让他爬到一定高度,估计就拦不住他上来了。   这并非雏鹰没有自信,主要还有日本人在一旁虎视眈眈,雏鹰不敢站起来,深怕吃了日本人的枪子儿。   但是,让翻地鼠这么上来,他又有些不甘心。   如果不是这条绳子阻拦的话,雏鹰相信,自己早将翻地鼠打下去了,看着绳子,他突然灵光一闪,匕首猛地甩了出去,目标正是绳索。   翻地鼠本来也看出雏鹰有着忌讳,好似怕碰到绳子,正是如此,他才凭借着身子,连续躲过了雏鹰几次攻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雏鹰竟然会对着绳索下手,当即就慌了,急忙抬手去挡那小刀。   小刀倏然而至,刺入了翻地鼠的手中,翻地鼠痛呼一声,正想忍痛先爬上去再说,却没想到,雏鹰的脚已经到了,而且这一次,再也不顾忌绳索。   翻地鼠大吃一惊,眼看避让不过,竟然硬着头皮,用脸去接雏鹰的脚,想要顺势把雏鹰的力道引开,却不想,雏鹰这是一记虚招,另一脚却照着他抓在绳子上的手扫了过去。   这一脚正要踢在翻地鼠的手腕关节处,这里被人重击,手指哪里还用得上力,翻地鼠的手顿时脱开了绳索,身体朝后仰去。   雏鹰这个时候是侧躺着身子,而翻地鼠的上半身已经高过了地面,雏鹰的脚连续踢出,下手都是阴招,踢的也都是翻地鼠的要害部位,翻地鼠在绳索上再也待不住了,一个倒栽葱就掉落了下去。   三娘跟在他后面,看到翻地鼠掉下来,惊呼出声,雏鹰却是面色一喜,因为三娘已经快爬上来了,急忙轻呼道:“三娘,快!”   三娘听到雏鹰的声音,也是一喜,猛地抬头朝他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三娘的面色一喜,也忘记了方才的惊吓,赶忙加快了速度,快速地往上爬,雏鹰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上来,随后,朝着下面又看了一眼,只见,翻地鼠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被李舸给接住了。   雏鹰冷哼了一声,抬手就要将绳子弄断,却被三娘一把抓住:“别!”   雏鹰瞪大了眼睛,尽管他已经知道三娘和李舸的关系不一般,却也没想到,会挡着自己的面出来阻拦。   “我回头再和你说。”三娘说了一句,就想拉着雏鹰走。   可她是想救李舸,雏鹰的心里就越难受,越想把这对父子打下去,因此,雏鹰并没有听三娘的抬脚就朝着那刺入岩壁的匕首踢了过去。   “求求你,不要!”三娘猛地抱住了雏鹰。   雏鹰不由得一愣,面色复杂地看着三娘,只见三娘双眼通红,已经是满是泪水,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这样一愣神,却不想,下方李舸已经将咬在口中的手电筒拿在了手上,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只听李舸喊了一声:“打死他。”   便听一声枪响,随即,雏鹰的身上溅起了一道血花……   雏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出现了一个血洞,整个人都傻了,看着三娘满脸的不解,三娘也慌了神,大喊着把雏鹰一把拽倒在地,疯也似得拖着他朝里面跑去。   雏鹰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呆呆地看着身前这个拖着自己的女人,神色异常地复杂…… 第一百零九章 三八大盖   枪响声依旧不断,不过,脱离开那个坑洞旁,李舸的手电筒便照不到他们了,对面的日本人的手电筒因为尘土还未散尽,所以根本照不过来,因此,雏鹰的身躯被三娘拖着,又一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日本人虽然枪法不错,却也瞄不准黑暗里的东西,故而,虽然枪声不断,却大多打空了,不过,子弹毕竟是太过密集,还是有一颗子弹钻入了他的打退之中。   雏鹰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三娘也不敢出声,但她显然是难受的厉害,偶尔憋不出,会传出一声轻泣。   后面李舸大声用日语吼着:“别开枪,都停火!”   但是,他的声音这时显得很是无力,日本人根本就不听他的,枪声依旧,只到两轮射击过后,日本人可能也意识到这样下去,只是浪费子弹,这才停了下来。   三娘这时已经拖着雏鹰转过了前方的弯道,算是彻底脱离了日本人的射程范围。   她不敢停下来,扶起雏鹰,依旧前行,雏鹰的腿受了伤,胸口的伤势也不知是否严重,不断地咳嗽着,被她拖着又往前行出了一段距离,雏鹰便开了口:“停下,别走了,这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关,现在我这个样子,中了机关,我们就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三娘终于哭出了声来,不断地给雏鹰道着歉。   雏鹰摸出手电筒,照亮了周围,仔细地端详着三娘的脸,他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要死了,因而,想多看看三娘,只是,此刻三娘满面灰尘,脸上的尘土比现在那些浓妆女子脸上的粉底都厚了许多,被眼泪一冲,脸蛋上好似多了两条沟壑一般,实在说不上好看。   而且,三娘这次可以说是第一次让雏鹰如此伤心,按理说,他应该恨她,但是,瞅着三娘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却感觉自己恨不起来,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抹去了泪痕,轻声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   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嘴里竟然涌出了鲜血,雏鹰伸手抹了一把,但还是被三娘看在了眼里,三娘惊得忘记了哭泣,慌乱地在他身上摸着:“你别说话了,伤到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慌乱中的三娘,想要扯开雏鹰的衣服,却牵动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道:“我自己来。”   三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急忙挪开了手,但依旧紧张地看着雏鹰。   雏鹰看到她的眼神,心里不禁感到了一丝安慰,忍着疼痛,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胸前的枪伤。   三娘不太会处理枪伤,看着伤口,束手无策,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张了半天口,只问出一句:“疼吗?”   “废话!”雏鹰笑骂了一句,“一点都不疼。”   “我……”三娘看他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不知改如何接话了。   雏鹰背靠着岩壁,说道:“后背有些疼,你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伤。”   “哎哎!”三娘连声答应,急忙帮忙查看,只见雏鹰的后背上,也有一个弹孔,不由得大惊失色。   雏鹰却不惊慌,又问道:“你看看,后面和前面这个是不是在一条线上?”   三娘赶忙查看,看过之后,点了点头。   雏鹰松了一口气,他的师傅,并不是普通的贼,十分的博学,不单对历史文学颇有涉猎,便是武器枪械,也知道不少,对于日本人的武器,更是专门给雏鹰讲过性能和特点。   当时,师傅对他说,以后少不得和日本人打交道,对这些必须知道,现在多记一点,或许以后就能救自己一命,雏鹰当时虽然不以为然,却不敢不听师傅的话,因而,硬是记了下来。   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他忍着疼,梗着脖子瞅了瞅伤口,看到枪口并不大,与自己猜想的一样,而且血虽然流了不少,却并不是那种一直往外涌的模样,看到这模样,他放下心来。   这枪伤,是日军常备的三八式步枪所伤。   “三八式步枪?是什么枪?是狙吗?”爷爷讲述到这里,被炮仗打断了。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而且,还在通过爷爷所讲述的雏鹰的经历,我也在应证我们所去的长生湖是否一样。   爷爷口中说的那个大坑,应该就是我和炮仗当初掉下去的那个坑,他说雏鹰看到的那些蛇,估计就是我和炮仗遇到的虫子,至于坑中的日军尸骨,也有了解释,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不过,既然雏鹰他们那个时候,机关就被日本人踩了,为什么我和炮仗还会中招,这让我有些想不通,难道那机关还能自行恢复?   至于我们在那坑里看到的字,却不知是谁刻下,如果爷爷真的就是雏鹰的话,那么,这字应该就是三娘所刻,她在以为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刻下心爱之人的名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让我疑惑的是,我记得我奶奶并不叫什么三娘,难道是后来改名了?我心里不解,可是碍于现在尴尬的身份,又不能直接问,只能等着他继续讲述。   因而,被炮仗这么一打断,我有些不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加特林呢。”   炮仗皮厚,也不怕,这会儿和老爷子聊了这么久,加上酒也饮了不少,他倒是放开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膀,道:“我的确不知道,不过,孔子不是说过吗?不耻下问,我就是好学,为了知识不怕丢脸……呸呸呸……错了,错了,和老爷子请教,应该是不耻上问,上问……”   老爷子微微一笑:“上问也好,下问也罢,其实,这也没什么,说三八式步枪,可能知道的人少,但是,说起三八大盖应该知道的人就多了。”   炮仗一拍大腿:“这个我知道,日本人的枪,还有什么王八盒子,对了,为什么叫三八大盖?”   “日本人待的地方是个岛,四面环海,气候比较湿润,这种地方也没什么风沙,但是到了东北,气候环境完全不一样,别说日本人来了水土不服,就是他们的枪也是水土不服,所以呢,为了遮挡风沙,就给枪上加了个盖子……”   “这么说,王八盒子,就是加了个龟壳?”   老爷子哈哈一笑:“差不多,不过不是加在枪上,是加在枪套上。”   我听着炮仗总扯这些没用的,便道:“老爷子,那雏鹰为什么知道了是三八式步枪伤的,就不担心了?”   “这呀,还得从这枪的特性上说起……” 第一百一十章 哥哥   这种三八式步枪,射击精度好,射程远,有效射程将近500米,但由于子弹口径小,弹头飞行稳定,杀伤力反而不高,子弹“打进去多大眼,出来多大眼”。而且,因为射程远的关系,也容易打出贯通伤。   子弹不留在伤口里,这对雏鹰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他嘴里出血,但看伤口的出血量,他就知道,应该没有伤到动脉。   尽管感觉肺里火辣辣的疼,不过,呼吸还算畅通,估计是丢不了命。   雏鹰对三娘解释了一遍,把伤口处理了一下,就想站起来,毕竟这里太过危险,万一日本人过来,就麻烦了。   只是,他刚一起身,腿上却又是一阵疼痛,差点摔倒,三娘急忙扶住了他,雏鹰将裤子撕开,看了下伤口,也是被三八式步枪所伤,子弹没有留在肉里,他扯下一块衣襟,上了些伤药,用衣襟在腿上缠了几圈,一咬牙,猛地勒紧,系好了,忍着疼站了起来,说道:“没事了,走吧。”   三娘抹了一把泪,用力地点了点头,扶着他朝前行去。   雏鹰摆手示意不用扶,但是,尽管没有伤到骨头,腿上的伤却伤到了肌肉,走路毕竟还是有了一定的障碍,三娘担心,硬是要扶着,他也就没有再坚持。   两人继续前行,没了两个道士在身旁,雏鹰处处小心,好在这里并没有岔道,虽说溶洞的地面崎岖,弯道颇多,却不至于让他们找不着路。   “三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雏鹰刚一开口,就感觉到三娘扶在他臂膀上的手,猛地一紧,他不由得扭头朝三娘看去。   三娘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说道:“你问吧。”   “那个李舸,你和他……”   “他是我哥!”雏鹰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娘就抢先说道。说完之后,她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雏鹰。   对于三娘和李舸的关系,雏鹰想过无数遍,甚至猜测过李舸抓到了她什么把柄,逼迫她,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是兄妹。   雏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着三娘:“你不是说你哥他……”   “是!我是说过我哥瘫了……”三娘低声说道,“其实,那是我骗你的,我怕我要不那么说……”   “你怕你不骗我,我就不会帮你?”   “是!”三娘的声音低若蚊吟。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你就这么让你信不过?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   “我不敢试。”三娘又低声道。   “那这么说,翻地鼠是你爹了?”雏鹰又问。   三娘点了点头。   “操……”雏鹰骂了一句,却并脸上却并没有愤怒的神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三娘吓坏了,急忙问道:“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放心,我没疯,我还以为你和李舸有什么呢,原来是你哥,你不早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会那么对翻地鼠了。”雏鹰说完,捧起三娘的脸,“啵!”亲了一口。   三娘的脸不由得一红,低着头,十分害羞的模样。   这让雏鹰有些奇怪,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都做了大半年的夫妻,再说三娘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当初被雏鹰扒光了吊到树上,都能破口大骂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害羞的小媳妇。   不过,此刻雏鹰的心情颇好,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两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再世为人之下,心境也自然会有变化。   解决了心里一直的困惑,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好似连身上的伤也好了一样,看着三娘感觉分外的可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刚笑了两声,就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三娘急忙帮他拍后背,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咧着嘴扭头看到三娘又是一脸紧张,忙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你还笑得出来?”三娘有些嗔怪,道,“你这受的可是枪伤,现在在这地方,只能简单处理一下,还是小心点,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到时候让你笑个够。”   “笑一笑,又不会死,别说那么夸张,枪伤怎么了?也没觉得比小时候被人用棒子打疼多少。”尽管身上疼痛的厉害,但雏鹰却很享受三娘的关心,在他看到三娘被李舸抱着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要失去三娘了,折后总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的感觉出奇的好。   雏鹰伸手楼主三娘的肩头,迈步向前行去,脸上一阵轻松:“媳妇,咱们回家。”   “嗯!”三娘用力地点头。   两人又行出了一段路,雏鹰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侧耳凝听着什么,三娘见他这样,不敢打扰他,因为她知道雏鹰的听力要比自己强出许多,因而小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见雏鹰面色微变,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是日本人来了吗?”   雏鹰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这么紧张?”三娘问道。   “小声些。”雏鹰做了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感觉有好多人走过,不对,又好像不是人,弄不清楚……”   三娘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紧张,问道:“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雏鹰指了指下面,随后猛地拉起三娘的手,就朝前面跑去,只是,他腿上有伤,跑的并不快,而且脚步声有些重,这让雏鹰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咬着牙忍着疼,尽量地让自己的步子迈的稳健一些。   三娘也小心地扶着他,虽然不知道情况,却也莫名的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雏鹰的能力,一般情况,雏鹰绝对不会如此紧张。   能让雏鹰紧张成这样,而又弄不清楚是什么的这个东西,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前行出一段路后,溶洞内出现了一个岔道,三娘愣了一下,之前遇到岔道,都是老道士来选路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她虽然知道雏鹰的本事不小,但他也知道,雏鹰是没有干过这种倒斗的事的,这里又如此复杂,想来雏鹰也没有办法。   正在想该如何办之时,却见雏鹰并没有丝毫停顿,拽着她就朝着左面的岔道钻了进去,进去之后,立马拉着她蹲了下来,并招呼她把手电筒关掉,在她关手电筒的瞬间,看了雏鹰一眼,只见,雏鹰满头是汗,面色十分的难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缘由   三娘牵着雏鹰的手,可以感觉到,雏鹰的手有些发凉,而且因为用力,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   三娘的手被他这样握着,十分疼痛,但三娘不敢出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忍着疼,蹲坐在雏鹰身旁,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看不真切,便是尽在咫尺的雏鹰,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个轮廓是她真的看到了,还是因为熟悉脑子里呈现出的幻想。   不过,雏鹰的呼吸声却能够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这也让她心安了几分。   她能够感受到雏鹰的紧张,因而也带动着她也有些紧张,不过,紧挨着雏鹰,又让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有他在身旁好似什么都无所谓了。   雏鹰害怕失去她,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际,忽地感觉到雏鹰的手又紧了一下,这次,她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好像有好多人一起跑了过来,但脚步却不通,似紊乱又似整齐,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这步伐显然不是人,因为声音要比人的脚步声轻,而且有一种律动在其中。   这声音三娘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但似乎有几分熟悉,就好似,好似……   三娘一时想不起来,但那声音越来越近,雏鹰拉着她的手,身子伏的更低了一些,两人静静地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   三娘猛地感觉到,一股风从一旁的岔道口穿了进来,带动着她的发丝乱舞,打在脸上,有些疼痛。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岔道口的地方直扑过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但是她的心却好似被那东西踏过一般,几乎停止了跳动,良久都反应不过来。呆滞的三娘,感觉到一对臂膀轻轻地将她搂入了怀中,感受着身旁人跳动的心脏,她这才感觉好了一点,同时也猛地想起了那熟悉的声音是什么了,正是她掉下那个深坑之后听到的声音。   而那声音,却是一种长相怪异的虫子所发出,只是这一次,声音要比之前大得多,也更为迅速。   三娘的脸色不由得白了一下,低声对雏鹰说道:“快走,是虫子。”   “虫子?”雏鹰低声询问了一句,心头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因为刚才从岔道口经过的那个东西把他也吓个够呛,当即拉着三娘朝溶洞深处行去。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个岔道是否正确,但岔道口的另外两个洞口,一个是那东西出来的地方,一个是他们来时的路,更何况,那东西就是朝他们的来路而去,谁知道还有没有更多,两个路口显然都不能走。   眼下朝这边走,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   两人摸黑行了良久,雏鹰这才打开了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依旧是溶洞,周围的环境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岩石。   这条溶洞好似无穷无尽一般,雏鹰感觉到有些累,拉着三娘坐了下来。   “你爹和你哥有没有和你说过,怎么出去?”雏鹰瞅了瞅溶洞,轻声问了一句,他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一路上翻地鼠好似也在仰仗着老道士,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估计也不会一切都听老道士的。   果然,三娘摇了摇头:“他们好像也没来过,所以才请了青莲道长他们来帮忙。”   有了心理准备,雏鹰倒也没有感觉到太过失望,但翻地鼠和日本人的关系,还是让他很是奇怪,忍不住又问道:“你爷爷被日本人杀死是真的吗?”   三娘轻轻点头。   “那你爹他们怎么还和日本人……”   “我爹说,杀死爷爷的日本人是个日本浪人,和日本军人没关系,日本军人是不随便乱杀老百姓的。”   “屁话!”雏鹰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他自幼没少受日本人的气,对日本人是没有一点好感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三娘又低下了头。   看到三娘的模样,雏鹰自知失言,陪了个笑脸:“我是骂日本人,不是骂你爹。”   “其实,我也听说了,南边日本人不拿咱们中国人当人看,但是,我爹不信,他说满洲国没出这种事,就说明了问题,不要道听途说。”   雏鹰心里暗骂翻地鼠想做汉奸,总是在强词夺理,但碍于他和三娘的关系,也不好当着三娘的面骂出来,以免三娘不快,便道:“日本人怎么样,咱们先不去管,你爹不会就因为日本军人不乱杀百姓,就投靠他们吧?”   三娘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听我哥提过几句,好像是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个线索,说这一带有一个鬼什么国留下的宝藏,里面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好像他们要用做研究,但是日本人不懂得倒斗,所以就找了我爹和我哥。”   “哦,这么说他们是给日本人帮工?我就说嘛,这里荒山野岭的日本人怎么可能在这里驻军,几亩洋烟(罂粟)地,就值得日本人大动干戈,也太夸张了一些,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里。”雏鹰恍然大悟。   三娘又道:“我爹帮他们其实已经几年时间了,他们一直研究怎么进去,就是找不到入口,只是确定了一个大概的区域。后来,他们就想办法找青莲道长帮忙,但是青莲道长他们居无定所,很难找,只到去年才找到,然后青莲道长说需要什么玉蚕剑……”   三娘的声音减小,面有愧色。雏鹰知道她这是还在为欺骗自己而自责,便搂住她的肩头,道:“你不用介意,其实,就是你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别多想。”   “可是,我现在害得你……”   “没事,总能出去的。至于日本人,咱们又不是没有被日本人追过,他们算个屁!”雏鹰一副自信模样摆了摆手。   三娘看了看他,轻咬薄唇,没有再言语。   雏鹰见她兴致不高,便不想再谈这些事,瞅了瞅光线已经变得有些昏暗的手电筒,改而言道:“我们的电不多了,点个火把吧。”   “嗯!”三娘答应了一声,当即忙乎着绑火把,他们下来的时候,对于引火之物准备的十分充分,倒也不怕没有东西烧。   点燃之后,火把着的很旺,雏鹰放下心来,这里面的空气质量倒是要比他们刚下来之时好的多。   火把的光亮也要比手电筒亮一些,而且还能取暖,这溶洞之中,很是阴暗潮湿,他们早就觉得冷了,烤了一会儿火,吃了点东西,雏鹰感觉身体恢复不少,好似伤口都没那么疼了一般,便拉起三娘继续往里面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什么地方   溶洞幽深不见尽头,雏鹰带着三娘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身上的伤口,从疼痛到麻木,再到疼痛,到后来,整条腿就开始发木,他知道,如果再不出去治疗了好好休息,这条腿可能会废掉,虽然只是一个伤口,但这个年头,因为小伤而死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三娘也是十分担心,她几次提出要背着雏鹰走,都被雏鹰拒绝了,这倒并不是雏鹰怕她背不动,主要是,雏鹰对这个地方有些绝望了,没了老道士带路,他感觉自己极难走出去,深怕三娘背着他,最后拖累了三娘,使得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原路返回,但是,仔细想来却不可行,越往回走,岔道越多,虽然雏鹰进来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努力的去记那些岔道,但刚开始他并不知道有那么多岔道,所以,也没有做什么标记,到后来,根本记不过来了,因此,回去未必能找到原来的路。   况且即便能找到路,后面还有日本人堵着,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再遇到日本人,他根本就没有把握从日本人的手上逃离。   再一个就是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影了,三娘和他说,那东西是虫子,可他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虫子。   不过,不管是不是虫子,他都知道,那东西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上一次是运气好躲过了,如果被那东西发现,绝对是死路一条。   如此,就使得他只能前进,雏鹰幻想着自己可以在一次遇到两个道士,凭借着两个道士的本事,应该能够带他们出去。   又行出一段路,三娘扶着雏鹰坐了下来,拿出了水壶递给他,轻声说道:“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雏鹰点点头,灌了两口水,感觉好了一些,看着三娘脏兮兮的模样,有些心疼,倒了些水在衣袖上,帮她拭擦面颊。   三娘急忙把水壶抢了过来,拧好壶盖:“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别浪费。”   雏鹰耸耸肩,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少喝两口,总不能让我媳妇脏兮兮。”   “脏一点,又不会死,难道你嫌我现在难看?”三娘道。   雏鹰摇头一笑:“哪里会,唉,说起来,我真是后悔。”   “后悔什么?”三娘疑惑。   “后悔没有给你个名分,这次咱们出去,我就去找师傅,让他给咱们主婚,让你正式过门,好不好?”雏鹰看着三娘说道。   三娘先是甜甜一笑,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低下了头去,脸上一副没落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雏鹰见状,一拍脑门,道:“唉,你爹估计不会同意,我怎么把这个茬忘记了。对了,你爹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只不过是踢了他几脚,他不会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三娘看着雏鹰,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隔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头,道:“他不同意,咱们就不去管他,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让师傅做主好不好?”   对于三娘的话,雏鹰有些意外,随后盯着三娘的脸看了一会儿,见三娘不似开玩笑,也认真了起来:“这样不好,太委屈你了,放心,我去给你爹道歉,大不了让他再踢回来就是了,只要不踢裤裆,其他地方随便他踢,就是踢我这张英俊的脸,我也认了。”   “还英俊!”   “怎么?当初你难道不是被我英俊我外表迷住的?”雏鹰哈哈一乐。   三娘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脸色认真地说道:“我说真的,咱们出去之后,别去找我爹他们,直接让师傅主婚就好,你答应我行不行?”   “怎么了?”雏鹰看着三娘,没想到三娘居然这么坚持,难道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不好?   三娘低下了头:“没什么,你答应我就是了。”   雏鹰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不是担心你爹他们?”   三娘摇头,道:“他们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当时,我是真不知道翻地鼠是你爹,不然的话,我也不会……”   雏鹰还没说完,三娘就捂住了他的嘴:“好了,不提这个,再说,他不是被我哥接住了吗?”   “好吧,不提了。”雏鹰心下感动三娘为他做出的牺牲,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口头表达这些的人,话点到也就是了,便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言,随即起身,道,“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是赶路吧,尽快出去再说。”   “嗯!”三娘点头,把他扶了起来,两人又继续前行。   又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溶洞好似走到了尽头,前方有凉风袭来,雏鹰心中一喜,拉着三娘快步行去。   两人离开了溶洞,雏鹰还没来得及欢喜,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他们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深不见底,下方还好凉风直冲而上,带着丝丝的阴寒之气,吹在人的身上,好似能够寒入骨髓,让雏鹰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而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更为惊人的是这深坑的规模,站在深坑的边缘上,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坑到底有多大,尽管这和光源不足,目力不至有管,如果光线好的话,应该是可以看到边缘的,但就如此也是大的有些惊人。   至于深度,更是琢磨不清,下面黑幽幽的,完全看不到底,雏鹰试着点燃一块布,丢了下去,顺着火光观瞧,可以看到下方沿着深坑的边缘,有许多台阶,蜿蜒而上,盘旋在深坑的周围,但直到火光变作一个小点,直到看不见,那台阶也没有消失。   雏鹰心中异常震撼,打开了手电筒,朝上面照了照,也是看不到尽头,被骇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半天这才回过神,转头望向三娘,却见三娘也是一脸的惊骇之色,呆呆地瞅着深坑,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轻轻地拍了拍三娘的肩膀,三娘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来,抱紧了他的胳膊,轻声问道:“我、我们这、这是来了什么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雏鹰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遇翻地鼠   雏鹰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地底世界竟然会有如此奇观,这一刻,他已经收起了对倒斗者的轻视,看来以前自己的确小看这些倒斗的。   原本,他感觉倒斗的人,就是一些挖坟的,这种地下贼比起他们这些真正的贼道,实在是差多了,刨人家祖坟,本就缺德,何况这些人又没什么本事,只要教些门道,让一个农夫去挖,也未必比他们差。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倒斗这行当里的佼佼者,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我们,怎么办?”三娘的声音打断了雏鹰的思绪,他低头看了三娘一眼,只见三娘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是被惊得没了主意。   雏鹰此刻也是一脑袋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地方大的出奇,而且到处都是台阶,谁知道顺着这些台阶走,会走到哪里。   雏鹰这个时候,其实有些后悔,对于倒斗,师傅所知不少,只是以前他觉得学那些没有用,并没有刻意去记这些东西,师傅讲起关于倒斗的事,他也大多当个新鲜故事听一下,到后来,甚至听都懒得听了。   不过,他记得师傅以前说过,无论是倒斗还是去机关密室中偷盗,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千万不能慌乱,人一慌就会失去耐心思考的能力,判断力也会跟着出现失误,而身在危险中,即便是一个小的失误,也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搂着三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先不急,我们看看再说。”   三娘点点头,一副你说了算的模样。   雏鹰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除了台阶,还有许多的洞口,这些洞有大有小,大的和他们走过的溶洞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一些,小的只有胳膊粗细,至于水桶粗细的,比比皆是。   雏鹰不知道这些洞都是天然的溶洞还是人工造出来的,更不知道这些洞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他估计这些洞肯定不是做出来装饰的,这个深坑修建的难度,他感觉比起长城来都不逞多让,当然这个深坑不能确定是否是人为挖出来的,不过,那些台阶肯定是人工修建的,他还没听说过,什么地方有如此整齐的天然台阶,更何况,这台阶的长度也着实骇人。   雏鹰吩咐三娘又绑了个火把,留在这个溶洞口,灭了手电筒,提着火把顺着台阶行去,周围很是寂静,除了风声,就剩下他们两人发出的声音了。   火把的火焰,在风中一直向上飘,这让雏鹰的心中略感不安,因为,这说明风是深坑的深处传来的,地底还会有风?他有些不能理解。   三娘左右瞅着,十分小心,并未注意火把的模样,雏鹰怕她担心,便没有和她提,两人贴着台阶走着,突然,雏鹰停下了脚步,扭头对着三娘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三娘摇了摇头,随后,朝着身旁的一个洞口瞅了一眼,面上露出了紧张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不是那虫子又来了?”   雏鹰侧耳倾听了片刻,下方的冷风,让他听不太真切,便想拉着三娘钻进身旁这溶洞再仔细听听,但是,他们刚刚迈步进入溶洞,就见溶洞之中有亮光闪动,雏鹰急忙拉着三娘又退了出来。   “会不会是道长他们?”在三娘看来,日本人和她父亲,都在她和雏鹰身后,要过来也应该是从她和雏鹰行过的那个洞口走出来,不应该从这里,唯有老道士他们才可能从这边走出来。   岂料雏鹰却轻轻摇头,拉着她躲了出去,对于三娘的不解,雏鹰并没有解释,三娘还是想得简单了点,雏鹰有伤,不比从前,虽然他们两个这一路上,很少休息,尽力地赶路,但实际上速度却不快,老道士他们本领高强,不可能落在他们身后,就是翻地鼠和日本人也有可能行在他们的前面。   不过,翻地鼠和日本人被那机关所阻,而且,他们行过的那个溶洞,有钻进去一条三娘口中的大虫子,就算日本人的弹药充足,想要过来,也得费一番手脚,更何况,路上还有岔道,因此,他们走在雏鹰后面的可能性,还是要大一些。   雏鹰的身体贴在溶洞口边缘的岩壁上,矮下身子,侧耳细听,果然,行来之人的脚步声很是沉重,而且听起来有十多个人,不可能是老道士师徒俩。   随着脚步声渐渐清晰,火光也从洞口直接透了出来,雏鹰摈住呼吸,慢慢探出头去悄悄一望,果然,从溶洞的转角处,行出了几个日本人,他们均是身着军服,全副武装,不过,看起来却显得有些狼狈,有些灰头土脸,有些衣衫不整,更有些身上沾染着血迹,看模样应该是有过一次战斗,只是,这战斗是与人还是三娘口中的虫子,就不得而知了。   在日本人的身旁,李舸父子也跟着,翻地鼠正与为首的日本军官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看到是他们,雏鹰急忙对三娘使了一个眼色,左右瞅了两眼,心中一惊,两边台阶的长度,都不足以让他们在翻地鼠和日本人走出溶洞前离开他们的视线。   看到雏鹰的神情,三娘也是微微已经,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雏鹰眉头微蹙,瞅了一眼上方,又看了一眼下面,深吸了一口气,顺手将火把丢到了深坑之中,从怀中摸出了“梁上绳”,把绳索前方的钩爪钩在了台阶边缘,对三娘说了句:“下去。”   随后,他率先,顺着绳索朝下方滑去。   三娘赶忙跟上,两个人刚刚滑下去,距离下方的台阶,还不足一般距离的时候,便听到上方的说话声音。   “李先生,哪里有人?你确定没有看错?”这句话说的有些生硬,带着浓重的日本腔,雏鹰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在说话,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信你   雏鹰听到上方的话音,心中不由得发紧,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三娘的小腿,示意她别动,深怕发出任何声音被上方发现。   这个时候,他心里其实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在上面还留了一个“梁上绳”的钩爪,虽然小,却是一处隐患。   在刚才的情况,他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用“梁上绳”攀到上方的台阶去,只是他知道此刻自己身上有伤,下来还慢了一步,更别说上去了。   他也想过直接跳到下方的台阶逃跑,但转念一想,对方若是真的发现了他,应该不动神色地来抓他才对,怎么会出言提醒,自己如果直接跳下去,必然发出声音,被日本人发现,到时又岂能跑得过子弹。   所以,他分析以现在的情形,对方很可能只是疑惑,并没有真的发现他,故而出言唬人,好让他自己露出破绽来。   做贼要沉得住气,这是师傅给他上的第一课,当初为了锻炼这个,没少挨揍,因此,即便雏鹰的心中十分不安,依旧紧紧地攀在绳索上,不敢动弹,硬着头皮撑着。   三娘对雏鹰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感,两个人以前又没少合作,十分默契,雏鹰一拍她的腿,她就明白过来,也紧抱着绳索不敢稍动。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上方传下来一个声音,雏鹰听在耳中,感到很是熟悉,正是翻地鼠的声音,听到翻地鼠如此说,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李先生,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看来我们来对了。”日本军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言道。   翻地鼠忙道:“长官说的是,只是,那个老道跑了,没人给我们带路,您说的那地方,怕是不好找。”   “你不是说,还有个人知道吗?”   “是,于飞应该比老道还清楚一些,这次我也把他的徒弟带了进来,可是他一直没有露面……”   “是不是你们做的太隐蔽,他不知道消息?”   翻地鼠道:“应该不可能,虽然我找不到他人,但是已经查清楚他大概所在的位置,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于飞对他这个徒弟很是看重,按理说应该会来的。”   “李先生,我们不要应该,要讲求实事,实事是,现在他没有出现,我们该怎么办?”   “长官,您放心,那个小子应该是受了伤,肯定不会跑的太远,后面的路,我们都堵死了,他想出去也不可能,我估计,他肯定也在这里,再给我点时间,他是于飞的徒弟,找到了他,应该会有所收获。”   “李先生,我已经说过,不要用你的推断说事,我要的是实事,我们这次不能失败,知道吗?”   “是!在下明白!”   这时,有日本士兵好似发现了什么,叽里咕噜地叫喊了起来,雏鹰对日语,也只懂得几句常用语,这个日本士兵说的,他听不太明白,只听那个日本军官又道:“李先生,我的人发现那边有火光,我们过去看看。”   “肯定是那小子了。”伴着翻地鼠的话音,上方传来了脚步声响,日本人好似已经离开。   三娘正想滑下来,雏鹰却又忙拍了拍她,示意她别动,三娘赶忙停下。   “爹,我们过去吧,三娘还跟着那小子,万一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开枪的话,三娘岂不是……”   “闭嘴。”李舸的话,被翻地鼠直接打断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说,日本人想要的是于飞,不会轻易杀那小子的……”   “可是当时日本人开枪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你还他妈说,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要不是你乱喊乱叫,日本人怎么会开枪?还好那小子没死,要是他死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他妈白干了。”   “爹,我倒是觉得,他是不是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怎么说?”   “你想,于飞到现在都没有来,无非就两个可能,一是他对这小子不在乎,这样的话,我们想用这小子把于飞骗来,就等于说是一步臭棋,日本人知道肯定会责怪我们,他要是被日本人打死,反倒是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日本人。在一个就是于飞还没有得到消息,或者说,得到消息的时间晚了,这样的话,他只会知道这小子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而不会知道这小子死在了这里,该来他还是会来的。”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这些你能想到,我想不到吗?日本人又不蠢怎么会想不到?你想把责任推给他们,简直就是玩火……”   “不是,爹,我的意思是……”   “好了,别他妈说了,我自有主张,那小子不能死,他是于飞唯一的徒弟,就算于飞不来,他肯定也会知道些什么,先活捉了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我知道了……”   “走吧,日本人该着急了。”伴着翻地鼠的话音,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雏鹰略微松了一口气,顺着绳索滑了下来,待到三娘也下来之后,手腕轻轻一抖,将“梁上绳”取了下来,收拾好东西,两人摸黑朝另外一个方向绕去。   日本人这时已经赶到了雏鹰他们留下火把的地方,又开始叽里咕噜地吵了起来,似乎在判断雏鹰他们去了哪里,与此同时,手电筒的光也四处照着,雏鹰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便拉着三娘在阴暗处,静静地等着。   三娘似乎有些害怕,抱紧了雏鹰的胳膊,雏鹰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就紧凝了起来。   “翻地鼠想把我师傅骗来,这事你知道吗?”雏鹰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黑暗中看不清楚三娘的脸色,只是感觉她抱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微微一紧,随后就听三娘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真的……”   雏鹰想了想,微微点头,却发现三娘依旧很是紧张,这才想到,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动作,便又道:“好了,我信你。”   三娘明显地松了口气:“现在他们到了这边,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出去赶紧通知师傅,让他不要来。”   “嗯!”雏鹰点头,“等他们走远一些,我们就走,从他们进来的这块儿走。”   “我听你的。”三娘好似怕雏鹰跑了一般,抱在他胳膊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枪托   敌明我暗,尽管日本人的人手多,而且距离不远,但雏鹰却感觉要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此刻他用再如之前那般漫无目的走。   原本想要从翻地鼠他们进来的洞口离去的话,最快的办法应该是从他们下来的地方再爬上去,但雏鹰胸前和大腿的两枪,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力气,再加上一路行走,已经让他的身体十分疲惫。   在这种空荡荡的地方,两层台阶中间吊两个人,又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万一日本人的手电筒扫过来,两人就会直接暴露在枪口之下,太过威胁。   虽说翻地鼠和李舸的对话,他听到了,对方好像不打算直接要他的性命,但他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如此只能绕路走,他和三娘从与日本人反方向的台阶行了良久,直到日本人的手电筒照不过来,这才用“梁上绳”爬到上一层的台阶,开始摸黑往回走。   只是,来到这边,情况却与雏鹰估计的有所不同,翻地鼠和日本人并未在他们进来时的洞口守着,反而来到这边的洞口,翻地鼠正蹲在之前他们挂“梁上绳”的地方查看着,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雏鹰不敢太过靠前,缓慢地往前挪着,挪到距离翻地鼠他们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他和三娘藏在了一旁,这里的很是昏暗,唯一的光线,就是日本人手中的手电筒,除非是发现了他们直接对着他们照,否则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们,因此雏鹰倒也不害怕,将身体紧贴岩壁,耐心地等待着,静观其变。   翻地鼠和日本人似乎已经确定了他们到了下方,开始分头行事,一部分日本士兵开始绕道往下走,翻地鼠和李舸直接则是打算用绳索直接下去。   雏鹰拉着三娘藏在暗处,心里不由得发紧,因为那部分打算绕道的士兵,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来。   现在想退走,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并不慌乱,以日本人的速度,很可能将他们忽略过去,只要不发出声音,躲过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就在雏鹰思索着,万一被日本人发现该采取什么措施之际,忽然感觉三娘轻轻地拽了拽他,他回头瞅了一眼,却见三娘面色紧张地指着翻地鼠头顶的方向。   雏鹰急忙顺着三娘所指之处望去,只见在翻地鼠头顶的台阶边缘,好像伸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头,可又有些不像,因为那东西好似在动,只是速度十分缓慢,弱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忽然,那东西的速度猛然加快,眨眼间就从上方深处了两米多长,也同时暴露在了日本人手电筒的光线之内,这次,雏鹰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居然是一条虫子。   雏鹰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虫子,不由得被惊呆了,这时,在他身后猛地响起了一个声音:“爹,小心!”   声音正是三娘发出来的。   在三娘喊出的同时,翻地鼠也不抬头,身体猛地朝侧面扑了出去,“轰!”那大得出奇的虫子,一头撞在了台阶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日本人也均扭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当他们看到那虫子,也被惊得忘记了反应。   直到那条虫子攻击翻地鼠不成,扭头一口咬住了一个日本士兵,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日本军官抬起右手,对着那虫子连开了三枪。   日本士兵不用他下令,一起对着虫子开火,枪声交织,火光四溅,虫子身上顿时中了无数子弹,开始翻滚乱扑,朝着日本人攻击着。   本来听到三娘的声音,雏鹰的心下一凉,但眼下日本人却被虫子缠住,就连朝他们这边走来的那几个日本士兵,也纷纷朝这虫子冲了过去,帮助他们的同伴。   雏鹰知道,日本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一旦处理了这条虫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即便他们此刻退走,日本人也会派人把洞口守住,不可能再给他们机会。   因此,能不能出去,只能是趁着日本人和虫子缠斗而冲过去了,他不是一个拖拉的人,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拉起三娘就往洞口跑去。   与雏鹰判断的一样,日本人并没有注意他们,正全力地对着虫子开火,而且,他们好似有一些对付这虫子的经验,开始四下分散,边走边开枪,恰好把那溶洞口的地方露了出来。   雏鹰拉着三娘用足了力气,以最快地速度朝着洞口冲着,这短短的二十多米,让他几乎把全部神经都绷紧了。   二十米,以他们的速度,按理说,眨眼就到,但此刻雏鹰却还是觉得太慢了。   在他们即将跑到洞口之际,日本人丢出了手雷,被虫子吞入口中,一声巨响,碎肉和绿色的汁液四下飞溅,雏鹰也忙拉着三娘伏下了身子,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他甩了甩,抬眼一瞅,只见那虫子的脑袋被炸碎了之后,并没有死,身体依旧四下翻滚着,被它的身体扫中的日本人,就好似被棍子敲飞的面团一样,要么掉到了那深坑之中,要么被甩起摔到岩壁之上,摔得血肉模糊,在岩壁上留下一个血痕。   不过,没了脑袋的虫子,毕竟和之前不同,即便一时没有死,也已是没有目标的攻击,除了起先几个没有防备的日本士兵被撞飞而死之外,再没有人死亡了。   雏鹰知道,他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若不趁着日本人现在还没有稳住阵脚冲过去,就再也走不了了。   当即也不管耳朵的难受,虫子那半截身体的威胁,拉着三娘一口气冲到了洞口之中。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进入洞口,迎面便看到一个拳头,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一矮身躲了过去,接着便是一脚,正中对方的裤裆。   那人“嗷!”的嚎了一嗓子,抱着裤裆倒在了地上,他顺势瞅了一眼,正是李舸,想到这小子和他老子谋划着害自己的师傅,心下一狠,就想解决了他,抬起脚正想在李舸的脖子上补一脚,却被三娘一拽,同时听到三娘说道:“快走,没有时间了。”   雏鹰知道三娘不想让他杀李舸,不过,三娘的话倒也有道理,补这一脚必然耽误时间,有可能被日本人或翻地鼠追上来,再一个就是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对于杀人内心之中还是排斥的。   因而被三娘一拽,也就顺势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让雏鹰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倒地地李舸,竟然爬了起来,骤然一扑,抱住了他的后腰,雏鹰心中一惊,猛地一回头,却看到一个枪托,正对着自己的脑门,他想要伸手招架,却还是慢了,枪托击在脑门上,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铁蛋功(上)   雏鹰在朦胧中恢复了意识,这觉得脑门生疼,想伸手碰触,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绑了起来。   左右瞅了瞅,发现自己在一个帆布制成的帐篷里。   帐篷不大,最多也就能平躺四个人,但帐篷里就他一人,左右看去,除了帆布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   在帐篷的中间,地上钉了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桩子,而自己就绑在这木桩子上。   雏鹰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犯迷糊,之前不是还在溶洞中吗?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帐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李舸抱住自己后,自己被人打晕了。   他挣扎了几下,那绳子绑得很紧,根本就挣脱不开,低头看了看身上那大拇指粗细的绳子,知道日本人为了防止自己逃跑应该是做了一番工夫,想脱开绳子几乎是不可能,便放弃了挣扎抬眼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破绽。   这帐篷里并没有灯,但光线充足,凭借这一点,可以判断应该是白天,但具体是什么时辰就不清楚了。   雏鹰本来还想摸把小刀出来把绳子割断,但低头一瞅,自己的衣服早已被人换过,身上的东西也已被全部收走,显然这个想法是没戏了。   他知道呼喊大叫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被人看轻,便干脆不吱声,闭上了眼睛。   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三娘,此刻也不知踪迹,这让他很是担心,不过,转念一想,翻地鼠是她父亲,估计她应该没事吧。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就听外面有日本人在说话,随后,又听一个女子声音道:“他得换药了,让我进去看看。”   这女子声音,正是三娘,听到三娘的声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心里十分期待。   这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娘,你总往这边跑做什么?”声音中有些不满,正是李舸的声音。   “哥,我去看看他醒了没。”三娘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别让我难做。”   “我知道了。”   随后,李舸用日语说了几句,便听到了脚步声朝着帐篷走来,接着,帐篷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撩起,接着空隙,雏鹰瞅了一眼,约莫十多米左右的地方坐了两个日本士兵,在他们身旁,李舸站在那里,正朝这边望着。   而撩起门帘的人,正是三娘。   她提着一个小竹篮走进来,与雏鹰四目相对,面色一喜:“你醒啦?”   “嗯!”雏鹰点头,随即又急忙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三娘摇了摇头,眼中浸满了泪水,低声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抓的我。”雏鹰笑了笑,“我饿了,有吃的没?”   三娘急忙把盖在竹篮上面的布拿来,从里面取出了两块肉饼,递到雏鹰的唇边,雏鹰也不客气,张开就咬,一口气把两块肉饼都吃了下去,又由三娘喂着喝了一大碗水,这才舒服地打了个饱嗝,道:“不如你做的好吃。”   三娘低下头,眼泪滚落而下:“都是我害了你。”   “没事。”雏鹰挪动了一下脖子,“我没少和日本人做对,就是没有你,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   “要不是……”   三娘刚开了口,雏鹰就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的伤是你给包的吗?”   “是日本人的军医,他们说你的伤没伤到要害,只要注意换药别感染,很快就会好了。”三娘说着,贴着雏鹰的身旁坐了下来,低声道,“现在天亮着,等天黑了,我想办法救你离开。”   “嗯!”雏鹰对三娘的话,没有怀疑,看着她,便感觉到了安心,“你和我说说后来的事吧,咱们是怎么出来的?”   “你晕了之后,又来了好几条虫子,日本人打不过,就带着你往回跑,我爹找到了一条近路,打了盗洞钻了出来,虫子追上来又死了几个人……”   三娘慢慢地和雏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雏鹰听得十分诧异,没想到这翻地鼠的确有些门道,被虫子追赶着逃跑之际,他竟然从溶洞里直接打了盗洞,连同了一处没有发现的墓室。   他们逃到这墓室之后,虫子也追了过来,那墓室的墙是用铅水浇筑过的,翻地鼠一时挖不开,又死了一些日本人。   最后,他们用炸药炸开墓室的墙面,这才逃了出来。   “虫子没有追出来吗?”听三娘说完,都没有再提那些虫子,雏鹰有些奇怪,既然已经追到了墓室之中,怎么没了下文,所以,就追问了一句。   三娘道:“虫子没有出来,我爹说,那些虫子应该是适应不了外面,所以不敢爬出来。”   “原来如此。”雏鹰微微额首。   两人说着话,门帘一撩,李舸迈步走了进来,看了雏鹰一眼,道:“三娘,你出去吧,我和雏鹰兄弟聊几句。”   三娘面色一紧,从雏鹰身旁挪开了身子,道:“我不打搅你们,等会儿还得给他换药,你们说你们的。”   李舸大有深意地看了三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扭头望向雏鹰,脸上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雏鹰兄弟,委屈你了。”   “那你给我解开啊。”雏鹰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舸笑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再说,以雏鹰兄弟的身手,我哪里敢松开你,万一你脾气一来,兄弟我又得受一顿皮肉之苦。”   “没事,这次我不踢你的蛋了。”雏鹰哈哈一笑。   李舸的额头骤泛起一丝青筋,跳了两下,又散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又缓和了下来:“雏鹰兄弟,咱们说起来是朋友,前些天相处的不是挺愉快的吗?就不能好好叙叙旧?”   “可以啊!你说你的。”雏鹰道。   李舸道:“我听三娘说,你已经知道我们找的目的,其实是想请令师帮忙,这个,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想知道令师在哪里?放心,我们找铁鹞子前辈,也只是想请他帮忙指引方向,打开一处机关,绝对没有恶意,还可以给出高额的报酬。”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铁蛋功(中)   李舸觉得,自己抛出这个诱饵,雏鹰多少应该会心动,毕竟他从小做贼无依无靠,比如是爱财的,即便不一口答应下来,接下来也应该会好谈许多。因而说完之后,就盯着雏鹰的脸。   雏鹰好似真的来了兴致:“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说,非要废这么多手脚,你看兄弟我还中了两枪,太他妈吃亏,这都他妈怨你。”   李舸听雏鹰如此说,心下一喜,打算趁热打铁再激一下雏鹰,又道:“这不是以为雏鹰兄弟得了铁鹞子前辈的真传,却没想到,唉,雏鹰兄弟不要误会,我这话可没有看轻你的意思。”说罢,仔细观察着雏鹰的神色,但见雏鹰面色如常,甚至还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心下一喜,静等着雏鹰说话。   雏鹰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脖子,道:“我师傅的本事太大,我这人呢,又懒,学不过来,就学了一些粗浅东西,让李兄见笑了。”   “可惜可惜。”李舸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所以啊,还得麻烦铁鹞子前辈,还请雏鹰兄弟告知铁鹞子前辈的住处。”   “怎么?抓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我师傅也抓来?”雏鹰冷笑。   “误会误会!”李舸急忙摇头,“我之前也说了,我们对铁鹞子前辈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如果不是不知道铁鹞子前辈的住处,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引他老人家前来。”   “下策,的确是下策。”雏鹰摇头,“你们太过高看我了,或者说是你们太过高看我在我师傅心中的地位了。当初我师傅是不愿意收我的,是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这才随便教了几手偷盗的本事,也是他老人家心好,怕我饿死,至于为了我找上来,你们就多想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雏鹰兄弟也不要妄自菲薄。”   “见笑,我读书少,不懂什么脚妄自菲薄,不过,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你们倒是可以说说,咱们商量一下价钱,至于我师傅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师傅四处漂泊惯了,不可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听雏鹰说完,李舸的眉头拧了拧,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雏鹰的表情,似乎在考虑雏鹰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笑道:“雏鹰兄弟就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铁鹞子前辈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他会不关心你?”   “这有什么奇怪,你爹不也就三娘这么一个女儿嘛,不照样不管她的死活,父女尚且如此,何况是师徒。说实话,不是我说他,我师傅那个人,比你爹翻地鼠都不是个东西,我跟他的这几年,每天都帮他去偷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了,他还帮着主家打我,完了像没事人是的走开,最后我带不会钱财,还会揍我一顿,那几年啊,我过的是猪狗不如,唉,说起来,都是辛酸泪啊……不提了,不提了……”   雏鹰说起自己师傅的不是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师傅早就交代过,做贼的,一定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至于诋毁甚至谩骂自己的亲人长辈,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贼被抓了,为了避免挨揍,什么话都会说,雏鹰自幼乞讨偷盗,什么都做,脸皮早就厚过城墙,这方面几乎是无师自通,说的一本正经,倒是让李舸有些怀疑起来,不知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李舸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雏鹰,见他一脸镇定,突然一笑道:“早就听闻雏鹰兄弟雄辩之能,之前没有领教,如今才知传言不虚,佩服佩服。”   “有什么好佩服的,要说佩服也得我佩服李兄啊。”   “此话怎讲?”李舸笑道,“我有什么好让雏鹰兄弟佩服的地方?”   “铁蛋功啊,话说,李兄你是不是以前练功都用板砖往裤裆里砸的?蛋怎么那么硬?踢的我脚都疼,你居然没事,还能跳起来抱住我,实在是厉害。”   李舸听到这话,面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笑容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雏鹰又道:“看李兄的神情,好似是小弟我猜错了?难道李兄没有练过这门功夫?那实在是罪过,小弟这一脚敢情给你踢碎了?这样的话,倒是省事,李兄要么去新京(长春)去试试,说不定皇帝还要太监呢。”雏鹰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舸就是脾气再好,被雏鹰这样戏弄也忍不住了,猛地一巴掌拍在了雏鹰的大腿上,大拇指正好摁在了他的伤口上,还故意往下按了按:“雏鹰兄弟这嘴,还真是不饶人啊。”   雏鹰疼得咬了咬牙,额头也已见汗,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李兄被生气啊,兄弟我也是帮你想个出路,你不领情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雏鹰,你别他妈嬉皮笑脸,老子是认真的。”   “李兄,兄弟我也是认真的。”   李舸再也忍不住,抬脚对着雏鹰的裤裆就是一脚,雏鹰顿时缩起了双腿,面色憋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舸冷哼了一声:“我们相识一场,我实在不想伤你,不过,日本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雏鹰瞪着李舸,咬着牙,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异常别扭。   李舸看到雏鹰这副模样,心中痛快不少,哈哈一笑,用手在雏鹰的脸上轻轻拍了几把:“雏鹰兄弟,你之前的建议,倒也可以用在你的身上,兄弟我和日本人熟,说不定能帮你递上话。”   雏鹰猛地扭头去咬他的手指,却被李舸躲开了,随后,李舸笑着走了出去。   三娘看到李舸离开,急忙扑了过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雏鹰猛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死估计是死不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快帮我看看,有药就上点,别以后你用的时候后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三娘想要骂他几句,但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却是骂不出来,真得去解他的裤子,想要帮他查看伤情。   雏鹰忙道:“你还真看啊,别动,让我缓一缓就好了,应该没碎……”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铁蛋功(下)   三娘知道雏鹰这般调笑,是怕她担心,但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拍了一把,娇嗔地别了他一眼,但一低头却瞅见他大腿上的伤口又已出血,顿时一惊,忙道:“你出血了。”   “小伤!”   “让我看看。”说着,也不顾雏鹰的阻拦,硬这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给伤口上涂了药,又重行包扎了一下,这才帮他将衣服穿好。   这么一折腾,雏鹰也缓过了劲来:“妈的,这李舸真不是个东西,和他老子一样……”说着,见三娘的神色黯然,忙道,“我没说你。”   “我不在因为这个。”三娘摇了摇头,“不说他们了,对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师傅的住处?”   雏鹰诧异地看了看三娘:“这能说吗?师傅和日本人一直不对付,让日本人找上他,这不是害师傅吗?”   “可是,我爹说,日本人这次是有求于师傅的,咱们不也听到了吗?既然想让师傅帮忙,他们又怎么可能害师傅。”三娘说道。   雏鹰摇了摇头:“太天真,师傅是什么人,那臭脾气,怎么可能帮日本人?”   “可是你这样……”   “没事,我死就死了,再过十几年又是一条好汉,你别改嫁,哥到时候还回来娶你……”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胡说了。”三娘挨着雏鹰坐了下来,“刚才他和你说话,你顺着他点就是了,何必激怒他呢?”   “顺着他?”雏鹰轻笑了一声,“他他妈这样坑我,我不能揍他就罢了,岂能让他好过。”   “可是……”   “没事,这不没碎嘛,他那脚法差远了。”   “唉!”三娘摇头轻叹了一声,“要不,你告诉我师傅住哪里,我去找师傅来救你。”   三娘说完,雏鹰的面色都让严肃了起来,盯着三娘的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三娘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心慌,躲过了他的眼神,低下了头去,轻声道:“我知道你怕师傅有危险,但是,师傅他老人家本事那么大,要救你,肯定很容易的。”   “三娘,如果你还和我一条心的话,就再也不要问我这个问题。”雏鹰认真地说道,“师傅的本事大不大,和来救不救我是两码事,这年头又不是古代,本事再大又如何?你再快能快得过子弹?”   三娘道:“那也不见的,我虽然没有见过师傅,但也早听过他的大名,人都说师傅一手弹弓和袖里弹石都是十分厉害的,就算是枪也未必比得过。”   雏鹰摇头:“你也说了,是听说,道听途说的事,哪里能当真,日本人的枪就是几百米外,都能打你个透心凉,弹弓才能打多远?至于袖里弹石,那更是被江湖上的人夸大了,所谓的袖里弹石,其实就是一个可以弹飞小石子的机簧,十多米的距离,果然要比枪灵活,但杀伤力差多了。”   “可是,你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嘛,晚上再想办法。”   “他们看你看的很严,我怕没有机会。”   “反正他们也不打算马上杀我,总能找到破绽的。”雏鹰道,“三娘,你是不知道,师傅之恩,别说是让我死一次,就是死十次,我也不皱眉头。”   “可是,以前听你讲起师傅,总是说他怎么揍你……”   雏鹰抬起头望着帐篷顶端,似乎在回忆往事:“是啊,那老家伙以前的确没少揍我,自从跟了他,我挨了多少揍,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其实,我挺享受这些的。”   “享受?”三娘很诧异,有人会喜欢上挨揍吗?   “是啊,我爹娘都被土匪杀了,那些土匪杀了我爹娘,看我小就拿来玩,把我当球踢,当沙包丢,他们玩累了,以为我死了,这才把我丢下走了,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我从小一个人过,被狗追,被人撵,挨打太平常了,那些人可是往死里打的,但是,师傅不一样,师傅揍我,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感觉,他那是管我教我,自从没了爹娘,也就师傅才会为了我好揍我……”   雏鹰讲着他和师傅的过往,有些三娘听过,但以前雏鹰只大概的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并不会提自己的感受,这一次他却讲的很细,三娘静静地听着,雏鹰讲了良久,使得三娘也有些神往,逐渐理解了雏鹰对师傅的情感。   在三娘看来,雏鹰对于他师傅的感情,应该是如同父子一般,或者说是超越父子的,因为,某些事放在父亲的身上,显得理所当然,但是,放在一个师傅的身上,就显得恩重如山了。   雏鹰对他的师傅,又敬又爱,还怀着感恩,情感很复杂,但三娘也听了出来,正如雏鹰所言,让他为师傅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她同时也明白了,想从雏鹰口中问出关于铁鹞子的下落,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雏鹰和三娘在帐篷一直说到天黑,而翻地鼠和李舸也站在外面听到了现在,直到三娘从帐篷走出来,帮雏鹰准备吃的,他们这才缓缓迈步离开。   两个人来到火堆旁,翻地鼠席地而坐,示意李舸也坐下,李舸便坐在了他对面,翻地鼠伸出手,靠着火,缓声说道:“于飞教了个好徒弟啊。”   “这小子看来是不会说的。”李舸也是有些气馁。   “他说不说,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于飞应该已经来了。”翻地鼠说道。   “来了?”李舸猛地站了起来。   “坐下,你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能成事?”翻地鼠面露不快。   李舸依言坐下,轻声道:“爹,那铁鹞子来了,我们不得准备一下?要不要我现在去通知日本人?”   “不用。”翻地鼠摇头,道,“你以为铁鹞子那么好对付?他这徒弟也是年轻,要是再让他调教几年,积累一些经验,我们估计连他这徒弟都抓不住,现在只能不动神色,让于飞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这样还能有点机会。”   “爹,你确定他来了吗?”李舸还是有些疑惑。   “六成把握吧。”翻地鼠说道。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   “那你还想怎样?你有本事把他找出来。”翻地鼠白了儿子一眼。   李舸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李舸几次欲言又止,被都翻地鼠看在了眼里,翻地鼠把手从火上收了回来,揣进了袖筒里,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吞吞吐吐的。”   李舸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爹,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非得铁鹞子不行?他不是个大盗吗?又不是干我们倒斗这行的,爹你都不行的话,把他找来就真的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翻地鼠淡淡一笑,似乎对儿子这个问题很是满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生之谜(一)   李舸虽然一直表现的好似和日本人联系是他的主谋,但事实上他也是跟着自己父亲办事,这一切都是翻地鼠在做,或者说当初日本人请的就是翻地鼠,毕竟日本人想找倒斗这方面的专家,比如会找上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不可能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舸。   而翻地鼠和自己的儿子也并未细说,之前李舸也只是知道日本人从文献中找到了关于一座古墓的记载,让翻地鼠来帮忙寻找,而翻地鼠自己也觉得棘手,所以,四处找帮手,那两个道士就是翻地鼠请来的。   至于这古墓里具体埋的是什么,李舸却是一无所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找到了大名鼎鼎的寻宝道人,为何还要对铁鹞子志在必得,铁鹞子是名气大,但也仅仅是东北地界的大盗,和他们倒斗的细分起来,都不算是同行,费这么大的力气,甚至还搭进去一个三娘去骗铁鹞子出来,真的有必要吗?   他以前不敢问,现在话赶到了这里,便硬着头皮问了出来,问出这句话,其实他也是带着小心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发火,不过,看着父亲的神色,他放心了下来。   翻地鼠一直对李舸十分的严厉,以至于李舸在他面前表现的很是胆小,在李舸小的时候,他觉得李舸这样的表现很让他满意,可是,随着李舸年龄渐长,这种惧父的表现就让他看成了是懦弱的体现了。   以前李舸不敢问,他也不主动去说,一直等着李舸主动询问,此刻听到李舸的问话,他顿时觉得这个儿子有了长进,因此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后,翻地鼠摸出了烟袋,点了一锅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啊,还要从先秦说起。”   “先秦?”李舸瞪大了双眼,有些吃惊,这墓难道竟然是先秦之前的?那这里面的明器的确是值钱了,随便挖出一件陶器也算是宝贝。   “对,在先秦,准确的来说,那时还是周朝的天下,当时北方有个鬼方国,传说这鬼方国的人通晓长生之术。”   “长生?”这句话,更是让李舸惊讶非常。   “对,说起来很神奇吧?甚至让人难以相信,之前日本人和我讲这些的时候,我也觉得是扯淡,但是,这次进去过一次,我有些相信了。”   李舸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毕竟无论是那个无底深坑,还是里面的怪虫,这些以前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古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如果说没有些什么道道,打死他都不信。   翻地鼠说道:“鬼方国后来被灭了,具体是怎么灭的,咱们不清楚,也不理他,但是,这长生的秘密据说是留了下来,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哪里,直到始皇帝统一天下,这才组织人手去寻找。”   关于秦始皇求长生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李舸自幼也没少听,什么徐福求药,蓬莱仙岛,儿时他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古人际遇神奇之极,也曾心生向往,但随着年龄增长,便对觉得这些是以讹传讹,十分不真实,完全当做故事了,现在听父亲说起,好似还真有这么回事,不由得凝神静听,深怕错过什么。   翻地鼠继续说道:“世人大多都知道徐福老爷求仙寻药的事,其他人的故事却知道的少,试想当年的始皇帝权倾天下,怎么可能只派出一个徐福,据说当初还有一位姓于的将军,他主要负责寻找鬼方人留下的长生之谜。”   翻地鼠说着,吸了一口烟,李舸接着话头问道:“难道说,他们要找的,就是日本人让我们去的这个地方?”   翻地鼠摇了摇头:“不知道,始皇帝那时候,关于鬼方国的线索,肯定要比我们现在多得多,他能找的地方也要比我们所知的要多,这里应该只能说是有一种可能吧。”   “那这么说,他应该是没有找到,不然的话,秦始皇不是活到现在了吗?还会死掉吗?”   “错!”翻地鼠道,“他找到了,或者说他可能找到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把长生的秘密带出来,反而封了起来。”   “封了起来?”李舸疑惑。   “是!”翻地鼠点头,“以前日本人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是不能理解,但是,看过那些虫子之后,我觉得这个可能很大。”   “爹,你的意思是,那个于将军遇到了更可怕的东西,所以,才封了起来?”   “是啊,你想,那些虫子如果能出来的话,会有多么大的危害,你也看到了,手雷把脑袋炸没了,还弄死了那么多日本人,如果有更可怕的东西,我都不敢去想……”翻地鼠说着,微微摇头,轻声一叹,又吸了一口烟。   李舸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翻地鼠也不打扰他,闭口不言,静静地等着。   李舸思索良久,抬起头,看着翻地鼠道:“爹,这么说,那个铁鹞子于飞和那位于将军有关系了?”   翻地鼠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的确,这于飞很可能就是那位于将军的后人,据说于将军把长生之谜封起来之后,就把他手下的人都杀掉了,但就在要杀自己儿子之时,他却有些不忍心,同时觉得这长生之谜或许对后人有用,现在无法解决的威胁,可能以后能解决,便把秘密留给了他的儿子,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听到这话,李舸一怔:“这么说,于飞知道这些秘密了?”   “八成吧。”翻地鼠吸了一口烟,将口中的烟雾吐出,静静地看着眼前飘过的烟雾,缓慢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帮日本人是对还是错。”   “为什么?爹你也对日本人……”   翻地鼠摆了摆手:“那倒不是,争权夺利这些都是大人物做的事,我们倒斗的说起来也是贼,既然是贼,谁做主子管咱们什么事,日本人也好,满清人也好,蒋介石也罢,都不管我们的事。日本人待我们还不错,帮他们也没问题,主要是我在想这个于飞。”   李舸点头道:“的确,于飞是难对方,这些年在满洲国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日本人满世界的找他,都没能抓到,光凭我们这些人,怕是有些棘手。”   翻地鼠呵呵一笑:“倒也不是这个问题,于飞再厉害,他终究是一个人,不可能比的过日本人的机枪大炮,日本人奈何不得他,是因为他会躲,日本人找不到他,真的硬碰,别说一个他,十个百个也不够几枪突突的。”   李舸想了一下,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次不同以往,我们用他的徒弟做饵,就是要把他引出来,他一旦到了明处,也就不那么难对付了。我担心的是,于飞如果知道长生之谜,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难道不想长生吗?” 第一百二十章 长生之谜(二)   翻地鼠的话,让李舸陷入了沉思,是啊,长生这种诱惑,连秦始皇那种豪杰之人都无法抵挡,于飞难道比秦始皇还厉害?能抵挡住这些诱惑?能让他止步在这里的是什么呢?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却不敢说出来,目光落在翻地鼠的身上,想要听他父亲说出来,再应证一下。   翻地鼠也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吸了几口烟,说道:“估计你也猜出了一些,我想那于飞肯定是知道,这里面的秘密不是人力可以抗衡,很可能当年鬼方国的灭国,就是因此而起,于其说于飞不想长生,还不如说他不敢去。”   “不敢去?”李舸所思其实也是这样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又问道,“爹,你说不会是这于飞不精通倒斗的本事,所以,他没法去呢?”   “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翻地鼠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但是,这个可能很小,当年于将军的手下,可都是倒斗的高人,有些更是天资极高,被各家自幼培养起来的。我们这行里,一直说曹操是祖师爷,但细算起来,这位于将军恐怕才是我们的祖师爷,只是,当初他将自己的手下全部杀死,倒斗的手艺很多都断了传承,再一个就是他做的事太过隐秘,知者极少,所以,才尊了曹公。”   “爹,你的意思是,这于飞可能有传承?”李舸微微一惊。   “是啊,于家两千多年没断香火,倒斗的手艺肯定或多或少会传下来一些,即便没有,凭着铁鹞子的名声,又岂能是泛泛之辈,他倒斗的本事,估计不比你爹我差,只不过,我估摸着他应该怕人知晓他的秘密,不敢显露这些手艺,所以才做了大盗,从而混淆视听。”   翻地鼠说着,将烟斗里的烟灰磕了出去,又点了一锅,继续说道:“那两个道士的本事,你也见识了吧?”   李舸点头。   翻地鼠笑道:“传言这寻宝道人,当初就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些于将军的传承,也知晓了关于长生的线索,所以,一代代的去寻找长生之秘,这才有了寻宝道人这个名号。他们仅仅凭这一点传承就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想那个于飞岂能易于。”   李舸被翻地鼠说的有些糊涂了:“爹,那你说,我们是帮日本人呢?还是不帮?我怎么觉得帮了日本人可能会酿出大祸?”   翻地鼠又笑着道:“帮还是要帮的,如果不帮,我们连日本人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担心什么大祸,再大的祸,能比自己掉脑袋大?”   李舸道:“这倒是。”   “再说,那于飞如果真的有传承,咱们也可以借着机会撬开他的嘴巴,他不干倒斗的营生,把倒斗的本事都埋没了,还不如给了我们。”翻地鼠说着,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   李舸也跟着怦然心动,是啊,就算不帮日本人找到什么长生之谜,但是,借着日本人的手,得到这些传承,那对他们来说,也是巨大的收获,到时候,自己岂不是……   李舸正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去被翻地鼠用烟斗轻轻地在手上敲了一记,他微微一愣,抬起了头,却见翻地鼠朝着侧面的方向看着,他也急忙顺势望去,却见那边一个娇小的人影匆匆离开。   “是三娘。”李舸道。   翻地鼠点了点头:“被管她。”   “可是,我们的话都被他听去了。”李舸有些犹豫。   “这样更好,她肯定去和那个通气,让她去吧,这对我们没有坏处。”翻地鼠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爹,可是……”李舸正要说话,却被翻地鼠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吱声了,翻地鼠轻哼了一声,“一个女人而已,只是一件工具,只有自己有本事,什么样子的女人找不来。”   “我、我知道了……”李舸低下了头。   “行了。”翻地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她应该是给雏鹰送饭去了,先让那个小子吃饱一些,晚一点,你过去,把你的那点心思对雏鹰说出来,刺激一下他,我在这里盯着,看看这个铁鹞子是不是还能沉得住气。”   “明白。”李舸眼神之中闪出了一丝狠厉之色,点头道,“一会儿我就去。”   翻地鼠淡淡一笑,又坐了下来:“饿了,先给我弄些吃的。”   “嗯!”李舸点头离去。   三娘偷听了李舸父子的话,心砰砰直跳,她知道翻地鼠和李舸已经发现了她,匆匆地去拿了食物,就朝着雏鹰这边赶来。   一路上没看到李舸追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来到帐篷前,和日本人打了声招呼,应该是李舸交代了什么,这次日本人并没有阻拦她,她撩开帐篷的门帘探头走了进来,正在闭目养神的雏鹰,睁开了眼睛,对着她露出了笑容。   看着雏鹰的笑脸,她莫名地心安了下来,在这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面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并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让自己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觉他的肩膀是那么的可靠,即便他现在被人绑着,吃饭还得自己去喂。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有点事,耽误了一下。”三娘走过来,在雏鹰身旁蹲下,“这里没什么其他吃的,还是饼。”说着,把竹篮里的饼取了出来。   雏鹰无所谓道:“有的吃就不错了,阶下囚还想吃什么?只要他们不给我送烧鸡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烧鸡?”三娘微微一愣,随即想起雏鹰以前和他说过拜师的事,笑道,“你这人啊,什么时候都能开出玩笑来,日本人的目的是师傅,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日本人会不会给人送断头饭还不知道。”   雏鹰做出害怕的神色,道:“你可别吓我,我以前饿怕了,如果临死还做个饿死鬼,那也太亏了,赶紧的喂我吃点,别一会儿被拉出去砍了脑袋,我会悔死的。”   “好了,别瞎说了,趁热吃吧。”三娘说着将饼递了过去。   喂雏鹰吃过东西,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和雏鹰说一说她听到的那些话,但是,她不能确定翻地鼠他们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因为,当翻地鼠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翻地鼠早就知道她在一旁偷听了,所以,便想和雏鹰求证一下,说道:“我爹他们说,师傅的祖辈是倒斗的?”   “不清楚。”雏鹰摇头,“师傅很少和我提这些,不过,师傅本事大了去了,会倒斗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我爹他们说的是真的?”三娘问道。   “他们说了什么?”雏鹰奇怪。   三娘随即便将翻地鼠他们的话和雏鹰说了一遍,雏鹰听罢,愣了半晌,猛地开口骂道:“他妈的,翻地鼠的脑子坏掉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长生之谜(三)   每次雏鹰开口大骂翻地鼠,三娘都有些尴尬,翻地鼠是自己的父亲,她不好多说什么,按理说她应该阻拦雏鹰去骂,但翻地鼠对雏鹰做的事,也太过不厚道,而且,这里她自己还算是帮凶,因而,她没有什么权力去阻拦雏鹰。   可是,让她跟着雏鹰去骂,也是无法做到,因此,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雏鹰看到三娘的神色,轻声道:“我不是骂你爹,只是,这个翻地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我师傅要是知道什么长生的秘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方面的事,就算师傅保密吧,那师傅为什么不去?他们还推测什么封了可怕的东西,我看他们的脑子被封起来了吧,日本人说什么都他妈的信。”   三娘轻咬薄唇,不知该如何搭话。   雏鹰又道:“还他妈的想……唉,算了,和他们生气不值得,只要日本人有耐心,那咱们就这样耗着,以前没吃没喝,被人关在笼子里,都能睡大觉,这算什么……”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   三娘轻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先给你上药,你现在身上有伤,也别那么激动,这事真假,我也不清楚,就是听他们这么一说。”   “怎么?担心我气坏了身体?”雏鹰看着三娘,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放心吧,这点伤,对我来说,没事的,我这人命大,死不了。”   “这可是枪伤,你别大意。”   “好了,我知道啦,不会让你做寡妇的。”雏鹰说着,又感觉有些来气,又道,“你爹这人也真是,他妈的还搞个大义灭亲,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女婿吧?人家都说女婿半个儿,他可到好……”   雏鹰说着话,看到三娘又低下了头去,便摇头,道:“好了,不提这些了,你吃过东西了没?别光顾着我。”   “我吃过了。”三娘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腿,看着雏鹰,“这次咱们离开之后,就做点小买卖吧,别在江湖上走动了。”   “行,听你的,要是能离开,就去干一票大的,然后咱们去南方,走远一点,做点小买卖,不行的话,就去那个什么解放区,不是说那里讲什么公平,救穷苦人吗?我也算是个穷苦人吧?让他们也救救咱……”   “这些国家大事,我不懂,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只要不是打仗的地方,去哪里都一样。”   “嘿嘿……”雏鹰笑了笑,“其实啊,我也不懂,只是听人说,解放区给人分地,这事我看真假也难料,打仗嘛,谁不说自己好,日本人不也给自己脸上贴金,在外面把满洲国吹的都没边了……”   三娘微微点头:“不管他们,咱们有手有脚,就是不再做贼,也能活,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现在再苦也不会比小时候苦了吧。”   雏鹰深以为然,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苦也就罢了,没爹没娘的,很是正常,三娘按理说有父亲,又哥哥,那翻地鼠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身本事也不能小瞧,日子应该过得不算差吧。   他看着三娘,见三娘不似顺口而言,好似幼年真的过的很辛苦,便道:“你爹对你不好吗?”   三娘低着头,道:“爹和哥哥,其实对我都不错的,只是……”   她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雏鹰见她如此,也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便故作疼痛地咧了咧嘴,果然,三娘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给你换药吧。”   说着,就解开了雏鹰的衣服帮她换药,她的手掌纤细,手指上涂了药膏,轻触在雏鹰的皮肤上,让雏鹰感到很是受用,轻声道:“你的手真软,以后啊,什么事都不让你做,把手保护好了,好给我上药。”   “你又胡说,以后不许你再受伤了。”   “嘿嘿,好,听媳妇的话,有饭吃。”雏鹰说着笑了起来,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时,门帘撩起,李舸走了进来,看到三娘给雏鹰上药,眉头一蹙,脸色就冷了下来:“很亲热啊。”   “那是。”雏鹰得意地瞅了李舸一眼,对着这位大舅哥露出了一个微笑。   李舸走过来,一把拉起三娘,将三娘搂到了怀中,怒道:“你不是忘记了你的身份?”   “你他妈干什么?”雏鹰大怒。   “关你屁事。”李舸轻蔑地瞅了雏鹰一眼,又低头看了三娘一眼,“怎么?被睡了两天,还睡出感情来了?”   三娘握紧了拳头,手臂都有些颤抖,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三娘这个模样,李舸看到三娘这样,脸上的怒容更甚,伸手抓向了三娘的胸口,使劲地捏了一把。   三娘痛呼,猛地推开了他,想要跑开,却被李舸一把拽住了头发,又拉了回来,卡着脖子,搂在了怀中。   雏鹰见状,怒吼道:“你他妈放开他,你个牲口,还他妈是人吗?”   李舸看了雏鹰一眼,没有理会,低头又瞅着三娘,道:“怎么?现在碰都不能碰了?”   “你别……”三娘刚一开口,就被李舸捏住了嘴,猛地亲了上去。   雏鹰看在眼中,只感觉气炸了肺,也不管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挣扎着想要睁开绳索,口中大骂:“你他妈的,那可是你妹妹……”   雏鹰骂着,三娘却在使劲地推着李舸,只是她的力气哪里有李舸大,根本就推不开,挣扎之际,突然,李舸痛呼一声,抬起了头来,反手甩了三娘一巴掌。   三娘捂着脸,躲到了雏鹰身旁。   雏鹰瞪着李舸,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李舸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看了看手背上沾染的血迹,唾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还学会咬人了。”   “你他妈的,老子弄死你。”雏鹰使劲地挣扎着,身后的木桩子跟着微微摇晃,但怎么也挣脱不开。   “怎么?感觉自己吃了亏?”李舸看着雏鹰,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他妈的少给我妆模作样了,吃亏的是老子,老子的女人给你睡了半年了,你还他妈不知足?”   “你他妈放屁……”雏鹰骂了一句,猛地反应了过来,刚才李舸好似说什么他的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舸冷笑了一声,“她没有和你说?哦,对了,她说我是她哥。”   雏鹰看着李舸的神情,只见李舸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望向三娘,他也顺着李舸的目光朝三娘看去,只见三娘的脸色煞白,双手护在胸前,十分的紧张,就连脸上刚挨的那一巴掌,似乎都有些泛白起来。   看到三娘这个神情,雏鹰知道,事情恐怕没有三娘说的那么简单了,难道说,三娘真是……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但是,他不去想,李舸却替他解释了起来:“说我是她哥,倒也说的过去,她是在我家长大的嘛,小时候都这么叫,不过,她不是什么养女,更不是我爹的女儿,她他妈是老子的童养媳,你懂了吗?”   这个年头,童养媳并不少见,尤其是穷人家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娶一个媳妇的成本,在当时也是很高的,家里有儿子怕以后娶不起媳妇,就在家里养一个女孩等长大了给儿子做媳妇,很是正常。   不过,一般有钱人家养童养媳的倒是少一些,至于翻地鼠他们家,倒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是专业倒斗的,随便取一个外来的女人,可能会不放心,家里自己养一个,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雏鹰怎么也不愿意去想三娘是个童养媳,还是李舸的童养媳,但是,回想之前的种种,即便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翻地鼠对三娘的生死不那么在乎,为什么三娘说自己小的时候过的很苦,为什么李舸对三娘表现的这么亲近。   尽管雏鹰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但是,还是怒吼,道:“你他妈胡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生之谜(四)   雏鹰破口大骂着,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他越是这样,李舸反倒是越放心,因为,雏鹰表现的越愤怒,也表示他对这件事的怀疑越低,如果不是绝望,岂能这样愤怒,如果不是相信,岂能如此痛苦。   “我胡说?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在胡说。”李舸不紧不慢地说完,舔了一下嘴唇处的伤口,看了三娘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雏鹰的身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爷爷死了,我爹让我守孝,我还没来得及和她圆房,就被你抢了先,你用过了,应该知道,是个原装的,我以前最多也就摸几下,亲个嘴什么的。”   “闭上你的狗嘴,滚你妈的……”雏鹰感觉李舸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上一般,难受的厉害,一双眼睛几乎快要瞪出血来,大声地咒骂着李舸。   李舸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雏鹰兄弟,你这气生的没有道理,你占了我的女人,按理说要骂人也该是我骂人,你哪里来这么大的气性?”   雏鹰紧咬着牙关,恨不得把李舸一口吞了,但李舸的话,却是站在理上,让他根本无法反驳,只能靠着愤怒辱骂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李舸见雏鹰不再说话,又道:“一个女人而已,做兄弟的可以吃些亏送给你,不过,你也应该做些朋友该做的事,把铁鹞子的住处告诉我,我就把她送你了。不然的话,今天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这破鞋,即便老子拉回去做小,也不会便宜你,你自己想想吧。”   “滚!”雏鹰大骂。   李舸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了三娘和雏鹰两个人,三娘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雏鹰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过了良久,三娘起身来到雏鹰身旁,看着雏鹰那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出血,知道是因为他刚才用力过度所致,忙道:“你流血了。”   说着,伸手去帮她包扎。   “别碰我。”雏鹰猛地转头望向了三娘。   三娘伸出的手已经碰触到了雏鹰的皮肤,去被雏鹰这一句吼得停了下来,手搁在雏鹰的身前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雏鹰原本不想和三娘说话,但盯着三娘看了一会儿,见她脸上那个巴掌印此刻已经肿了起来,加上满脸的泪珠,十分的让人怜惜,不禁心中一软,问出了一句。   三娘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先帮你把伤包好再说……”   “别动,你先说。”雏鹰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三娘的脸。   “你流血了,最后再听我一次,好吗?”三娘此刻也是伤心欲绝,她一直都不敢告诉雏鹰这些话,只想着这次如果能和雏鹰逃出去,就远远的躲起来,再也不去见翻地鼠父子,本来翻地鼠父子想用她来说服雏鹰,也没有将这件事讲出去,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李舸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说出来。   她觉得愧对雏鹰,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心里难受的恨不得此刻就撞死在雏鹰身旁,但又担心雏鹰,提不起勇气来。   雏鹰此时也是百感交集,不知改如何是好,本来不想再让三娘碰自己,可是,看着三娘哭泣的模样,再听着三娘几乎有些绝望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最重绝情的话没有说出口,只能闭口不言。   三娘见他不再动弹,便去帮他重新上药包扎,处理好了伤口,又把衣服给他穿好,这才双手抱着膝盖,在雏鹰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都告诉你。”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想知道,李舸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是他的……”   雏鹰本来想问,三娘是不是李舸的童养媳,但最后这三个字却怎么也出不了口,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三娘见他如此,将牙一咬,回答道:“是!”   这个“是”字一出口,雏鹰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脑袋里嗡得一下,思维都好似停滞了。   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我师傅?”   “是!”三娘又答道。   “妈的,贱人。你和我睡觉也是为了我师傅了?”雏鹰瞪大了眼睛,只感觉气得不知该怎么发作才好,怒声道,“你他妈怎么会这么下贱,你有了男人,又招惹我做什么?”   “是,我是下贱……”三娘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为防自己哭出声来,猛地将小臂咬在了嘴里,呜咽之声却依旧传了出来,心里越是难受,她咬得就越用力,似乎胳膊上的疼痛能减缓心里的疼一般。   被雏鹰骂作“下贱”,这句话好像在她心上挖了一块肉一般。   雏鹰看着三娘白皙的胳膊上鲜血顺着唇边的皮肤低落在地上,心里又是一疼,但他强忍着没有去理三娘,任凭她那样咬着,只是本来还想骂几句的话,却是再也出不了口了。   三娘哭了一会儿,抬起了头,将手臂放了下去,也不去管被咬出来的伤口,任凭鲜血流着,用力地抽泣了两声,止住了哭泣,轻声道:“你要是想骂我,你骂吧,你骂完了,我再说。”   “我他妈怕脏了我的嘴。”雏鹰咬牙道。   三娘咬着嘴唇,不还嘴,只是望着雏鹰。   雏鹰看她这样,越是来气,又怒道:“你他妈下贱就罢了,为什么要找上我?世界上这么多男人,你哪里找不到几个陪你睡的?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陪男人睡觉,我……”   雏鹰骂着,见三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话就说不下去了,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气急了,逮到什么话都往外骂,根本没想那么多,此刻看着三娘的模样,又回想起三娘自从跟了他,对他可谓是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做出过有辱妇道的事,不禁心里更是难受起来,干脆别过头,不再去看三娘。   三娘见雏鹰不再骂人,伸手摸了摸眼泪:“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把我的事和你说一说,你想怎么看我,便怎么看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长生之谜(五)   三娘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上的泪珠一点点地拭擦赶紧,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却唯独没有理会手臂上的血迹。   “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把我的事和你说一说,你想怎么看我,便怎么看吧。”   说完这句话,三娘抿了抿嘴,在雏鹰对面坐好,双臂环抱在膝前,静静地盯着雏鹰看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你真的挺好看的,你说我当初是被你英俊的相貌吸引,或许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   雏鹰蹙眉,没有言语。   三娘端详了一会儿雏鹰的面容,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柔声道:“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娘具体长什么模样了,我爹更记不起来,只记得,我本来是有哥哥的,而且不止一个,有三个。”   雏鹰侧过头,望向了三娘,却见三娘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继续说道:“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是家里的地六个孩子,很小的时候,我爹就经常骂我是赔钱货,从来没有给我吃过一顿饱饭,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试一试吃饱了是什么感觉。”   三娘说完,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在自嘲:“可是,我六岁前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我爹很穷,而且很懒,我娘虽然护着我,但是,家里那么多孩子,她一个人顾不过来,有一年,也就是我六岁的那年,那年大旱,家里没有收到什么粮食,有的时候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更别说吃饱了。冬天的时候,家里好冷……”   三娘说着,抬头看了雏鹰一眼,两人目光一接触,雏鹰又别过了头去,不去看她,三娘低下了头继续说道:“那年冬天真的好冷啊,家里没有我的衣服,甚至单衣都没有一件,只有一条只剩一条裤腿的裤子。我的愿望开始变了,要的也多了,我希望能试试吃饱的感觉,同时也想要一身自己的衣服。”   “没想到,我第二个愿望居然实现了,那天,真的有人来给我送了衣服,不过,他说要我跟他走。我很高兴,因为有新衣服穿了,我娘却一直在哭,当时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哭呢?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新衣服穿,我想把我的衣服送给她,她哭的更凶了,跪在我爹的面前,说再怎么也不能把孩子卖到窑子里。”   “那个时候我哪里懂什么是窑子,那个人和我说,那边能吃饱饭,而且有新衣服,让我娘别担心,我娘还是哭着求我爹,我爹骂她见识短,说不这样做,都得饿死。我本来想跟着那个人走的,但是看到我娘哭,就不忍心了,我和我娘说,我不走了,也不要饱饭和新衣服了,就留下来陪她。我娘抱着我,只是哭,说不出来话,我记得,当时她抱得我好紧,勒得我有些疼,我和她说,娘我疼,后来她就放开我了……”   三娘的手指轻轻地在地上胡乱画着,继续道:“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抱我,不然的话,就让她多抱一会儿了。后来,我爹让我赶紧走,不然就打我,我很害怕,就跟着那个人走了。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娘追了出来,喊着我的名字,我也喊她,但是车渐渐地远了,离开了村子,我也看不见她了。那个人把我带到了城里,有地方住,也能吃饱饭,也有衣服穿,说起来很可笑吧,我的愿望居然是在窑子里实现了,而且还附加了一次坐马车,那个时候,我想也不敢想,自己能坐马车……”   “你……”雏鹰听三娘说,她被卖到窑子里,小时候过的那般辛苦,心里一揪,忍不住就开了口,但刚说出一个“你”字,便又咬牙忍住了没有继续说。   三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好似没有受到雏鹰的影响,继续说着:“我那个时候,感觉窑子没什么不好的,有吃的,有住的,也有衣服,虽然每天得干活,但是比起家里来,干的活也轻了许多,我甚至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   “直到有一天,和我一个房间的眉姐姐被人拖了回来。眉姐姐大我五岁,平时里,她一直很照顾我,我也很尊敬她,她懂得很多,会认字,会念书,还会好多故事,我能认字就是她教我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她,她被打的很惨,拖回来的时候,几乎不会说话了,我吓坏了。他们和我说,让我照顾好眉姐姐,别让她死了……”   “我很恨他们,但是更多的是害怕,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不住的点头。后来,他们走了,眉姐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和我说,他们让她接客,她不愿意,抓伤了客人,就被打了,那年我七岁,她十二岁。”   “我当时不理解接客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眉姐姐被打成这样,估计是一件很吓人的事吧。后来,眉姐姐经常被他们打,打的遍体鳞伤,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接客,我问她为什么,她和我说,一个女人,这辈子一定要把自己给了心爱的男人,而且是唯一的男人,不然的话,就是不贞,比死都难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给唯一一个男人,也不懂什么叫心爱的男人,但是眉姐姐懂得多,她说的一定有道理,我虽然不明白,但是记下来了。”   “再后来,有一次眉姐姐被打的昏三天,差点死了,然后,妈妈就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叫她妈妈,她和我娘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但是,他们都那么叫,也让我叫,我就叫了。她说,眉姐姐还小,弄不懂道理,再等一年吧。眉姐姐给她磕头,哭着说谢谢,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打眉姐姐了。”   “眉姐姐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还和以前一样,我们两个干完活,她就教我认字,给我讲女诫,讲烈女,讲孝经,讲了很多。我似乎也理解了,她为什么宁愿挨打也不接客了……”   “原本,我以为我和眉姐姐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们又来了,让眉姐姐去,说有人指名要她,眉姐姐吓坏了,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被带走了,只是这次他们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没有打眉姐姐,回来之后,他们把我赶出了房间,然后我就听见眉姐姐在里面哭喊,我以为他们又在打眉姐姐,上去敲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打了我一巴掌……”   “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我被吓呆了,他走了进去,把门又关上了。听着眉姐姐在里面惨叫,我不敢再敲门,也不敢走,过了很久,眉姐姐没声音了,他们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急忙跑进去看,眉姐姐被脱得光光的,趟在床上,她下面流了好多血,趟在那里好像死了一样,我害怕极了,去找了妈妈来。”   “妈妈来了之后,骂眉姐姐不懂事,本来能卖个好价钱,非要作怪,这怪不了她,眉姐姐就好像死了一样,睁着眼睛,不说话,妈妈骂累了,就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生之谜(六)   雏鹰听着三娘讲着,忍不住转过了头来,看着她,却不吱声,只见她还低着头,手在地上画着,竟是画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显得很是端庄,看模样,估计就是她口中的眉姐姐吧。   三娘手中画着,口中依旧在讲述着:“妈妈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姐姐,陪眉姐姐说话,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让眉姐姐想开点,只要不死,没什么是大事,女人就是这个命,她以前也想不开,现在不也过来了。眉姐姐没有理她,她还在说,说的多了,眉姐姐就骂她,让她滚,她说眉姐姐不识好歹,然后她就走了。   “她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婆婆,这个婆婆待我们挺好的,她也在劝眉姐姐,说女人就这么一点好处,其他的都比不过男人,如果不趁着年轻行这好处,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她说她当初就是犯傻,等得自己不值钱了,才回过这个味来,不然的话,现在也不用待在这里……”   “那天她说了很多,眉姐姐一直没有说话,我很害怕,等她走了,我拿了辈子给眉姐姐盖上,和她说她流血了,问她疼不疼?她说,死人是不会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眉姐姐变了,以前他们那样打她,她都没变,这次伤得并不重,但是她变了。”   “唉!”雏鹰轻叹了一声。   三娘说着又流出了眼泪,她伸手抹去,轻声抽泣了一笑,又露出了笑容:“那天之后,眉姐姐就开始接客了,不要命的接客,我几乎隔几天才能见到她一次,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有一天,她给了我很多钱,和我说,有机会就逃走,别像她这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钱,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钱,难道接客可以挣钱吗?我就说,我不要她的钱,我也可以去挣,她打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打我,她说我不懂得,等懂了,后悔就晚了,她让我保证,不可以有这个念头,一定要逃走。”   “我答应了下来,然后,第二天眉姐姐死了,是上吊死的,他们又来了,把眉姐姐的东西都翻遍了,最后,把我的钱也收走了,妈妈说,她帮我保管,我不敢不给她,但是,我那个时候,虽然还不懂的接客具体要做什么,但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些,眉姐姐的死,更是吓坏了我,我再也不敢有接客的念头。”   “我那个时候小,他们看我看的并不严,我就找机会逃跑,还真的跑了出去,但是,我身上没有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外面饿了三天,有些后悔,想要回去,可是,每次一有这个念头,眉姐姐好像就跳了出来,吓得我就不敢有回去的念头了。”   “我一个人在外面讨饭,捡人家丢出来的坏东西吃,但是,我讨饭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他们找到我,捡东西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这样很少能有东西吃,有一天,我感觉我快要饿死了,已经没力气再出去讨饭了,正在这个时候,他们找到了我,要帮我带回去,我拼命的挣扎,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我平时很怕他们的,那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咬了那个人……”   “然后,他就开始打我,他的脚踢在我身上真的好疼啊,我感觉我快要被他打死了,这个时候,来了两个人,他们拦住了他们,救了我。”   “这两个人就是李舸和翻地鼠?”雏鹰问了一句。   三娘点了点头:“嗯,他们说我是从他们那里跑出来的,他们有卖身契,说李舸他们没有权利管,李舸不信,就找我问话,我说我不要接客。李舸当时很生气,骂他们没有人性,说我这么小,怎么能接客。后来,我爹也找我说话,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客。以前我也这样问过眉姐姐,眉姐姐就给我讲烈女的故事,我也学着眉姐姐那样回答他。”   三娘微微一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但是,我爹当时很好奇,把我娘也叫了过来,也就是李舸的娘,她又问了很多话,最后,她说要带我走,认我做闺女,问我愿不愿意,我不想像眉姐姐那样被他们打,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我爹帮我赎了身……”   “然后,你就成了李舸的童养媳?”雏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又是一阵揪心。   “是啊,我娘待我很好,她说我长大了应该能成为一个好媳妇,她不让我干重活,教我很多女人该做的事,但是,我爹说,他们不是一般的人家,光学那些没有用,所以,就教我做贼的本事……”   “后来,你就答应嫁个李舸了?”   “也谈不上答应不答应吧,我那个时候没有选择,而且,我也不懂得什么是心爱的男人,李舸对我不错,我一直喊他哥,也把他当做了哥哥,对于嫁给他,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再后来,我娘死了,爷爷也死了,原本定下来的婚期就拖了。”   “再往后,我爹和日本人走到了一起,她就让我去偷玉蚕剑,其实本来我哥要去的,但是他不让,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哥出事,我死不死,他其实不怎么在乎。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没有偷到玉蚕剑,我本来以为我爹会生气,但是,提起你之后,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让我去跟着你,找你师傅的下落,接下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你说你要嫁给我,也是他安排的?”雏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三娘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说罢,露出了一丝苦笑。   出乎预料的是,雏鹰竟然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信!”   三娘很是诧异,盯着雏鹰看了一会儿,见雏鹰不似作假,便问道:“你真的相信?”   雏鹰点了点头。   三娘差点哭出来,急忙抿上了嘴,但眼泪还是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她急忙伸手拭擦,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那个时候,你那样对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说要嫁给你,其实并不是真心,只想着,自己大不了和眉姐姐一样,帮我爹办完了事,也上吊算了,却没想到,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居然明白了眉姐姐说的,所谓的心爱的男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生之谜(七)   三娘最后这句话,让雏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一种抛开一切原谅她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师傅之后,就又狠下了心,问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想等我师傅出现?”   三娘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不全是。”   “不全是?”   “嗯!”三娘道,“我那个时候没有勇气拒绝我爹,更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背叛了他们,所以……”   “所以,你就帮他们,甚至是出卖我,好把我师傅骗出来?”   “对不起!”三娘低下了头,“我其实也不想的。”   “可是你做了。”雏鹰道。   三娘又低头不语,面露愧色。   听了三娘的经历,雏鹰十分感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尽管内心中想要原谅她,但就是不远说出来,轻叹了一声,雏鹰道:“好了,不提这些了,你说的那个眉姐姐,你后来查过吗?她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吧?不然的话,小小年纪也不可能懂得那么多,我估摸着,她家里很可能还是个书香门第的世家。”   三娘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试着查过,但是没有一点线索,我去问过那个婆婆,也找过买她的人,都说是从土匪手里买来的,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她自己说,她单名一个眉字,别人都叫她小眉,或者眉丫头。”   “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她就没和你说过她家里的事吗?”   “没有。”三娘似乎想到了眉姐姐又有些伤感,轻叹了一声,“我以前问过,眉姐姐说她到了那种地方,哪里还有脸面提家里,即便是姓也不配有了,当时我不懂,现在想来,眉姐姐是一个多么傲气的人,她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是啊,能够感觉出来。”雏鹰也有些感叹,“她当初去接客应该也是破罐子破摔,有了死的心思,只是不想你和她一样,想最后帮你一把,不然的话,估计当天她被人糟蹋了之后,就不会再活着了。”   三娘咬了咬嘴唇,怔怔地望着地上她画的那个人影,顿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我后来也想到了,我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没用?连她给我的钱都没有保住,眉姐姐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骂我的吧。”   雏鹰看着三娘这样,习惯性的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但是,手一动,这才想到自己还被绑着,只能作罢,缓声道:“你也不用为了这个自责,她帮你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你毁在那些人的手里,后来,你不也逃出来了吗?”   “是啊,我这段时间就在想,如果把我换成眉姐姐,她估计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吧。”三娘说罢,望向了雏鹰。   雏鹰知道她口中所说的“这样的事”,指的是帮着翻地鼠骗自己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隔了一会儿,才道:“算了,都过去了,还好我师傅没有被骗来,至于我,其实早在我爹娘死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了,那次没死是赚了,后来被师傅救了,更是赚大发了,这些年我也想开了,以后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就是现在死了,也不亏,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三娘的脸色一紧:“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怎么救?”雏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现在就是把我放开了,别说我身上有伤,就是没有伤,外面那么多日本人,我也不可能走的了,反而连累了你。”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三娘抿着嘴,望着雏鹰,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有惭愧,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她希望雏鹰说出关心她的话,好给自己一些安慰,尽管她此刻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求的雏鹰的原谅。   “关心也好,不关心也罢,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权力渴求其他,只要师傅没事,我就无所谓了,过来这边坐吧,地上凉。”雏鹰的身下,有一张羊皮垫,应该是三娘给他垫上的,而三娘此刻是贴地而坐,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尘土。   雏鹰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但这句话,无疑是给了她一个信号,三娘面露喜色,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发现,你最近很爱哭啊,以前怎么没觉得。”雏鹰摇头。   三娘抹了抹眼泪,来到雏鹰身旁,贴着他坐在了羊皮垫上,说道:“我以前总是想,自己没有什么依靠,要坚强起来,不能哭,可是在你面前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忍不住。”   “要是我死了,你以后该怎么办?”雏鹰摇了摇头。   “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那是,也不看是我谁,铁鹞子的徒弟。道上的人叫我疯鹞子,我以前不喜欢这个绰号,但是,把老子逼急了,也要疯他一回,不然不是愧对这个绰号了?那个李舸不来就罢了,下次来了,一定要试试他的蛋,是不是真的那么铁。”雏鹰说罢,就笑了起来,这一笑,胸中的郁闷之气,少了许多,整个人都感觉舒坦了不少。   两人说着话,日本人走了进来,对着三娘呼喊了几句,虽然雏鹰不完全听的懂,但看他的神情,也知道是赶三娘出去。   三娘站了起来,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雏鹰,雏鹰对她微微一笑:“去吧,我正好睡一会儿。”   三娘点了点头,走了出来,日本人看了雏鹰一眼,一撩门帘,也走了出去。   三娘出来后,便看到李舸和翻地鼠还在火堆旁边坐着,在他们身旁还多了一个日本军官。三娘瞅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他们,观察起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日本人并不算多,约莫也就二十多个,看来情况和雏鹰之前设想的不同,这次行动,在日本人方面,应该也是很隐秘的,因此,他们并没有加派人手过来。   不过,就这二十多个日本人,三娘想救雏鹰出去也是极难的。日本人的帐篷围了一个圈,正好把雏鹰所在的帐篷围在中间,在帐篷的周围还砌了一道简单的土墙,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轮班巡逻,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根本不会给她什么机会。   她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暂时不动声色,再找机会了。   三娘的的举动,完全地落在了翻地鼠的眼中,李舸也看在了眼里,他眼见三娘走出了帐篷还依依不舍地朝着雏鹰所在的地方瞅着,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忍不住说道:“爹,要不要我去……”说着,看了三娘一眼,用手做出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翻地鼠将目光从三娘的身上收回,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生之谜(八)   翻地鼠一直都不说话,李舸本来狠厉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将三娘怎样,说这句话,也是在试探自己的父亲,此刻被父亲如此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思好似被完全看透了一般,逐渐的额头便见了汗。   对于自己的父亲,李舸是畏惧大过亲近的,他以前可是亲眼见过自己父亲的手段,这老头看着身材矮小,笑起来有时候还会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他的手可是真正的沾过血腥的,李舸小的时候,就见过翻地鼠杀人,当时吓得他连做了许久的噩梦。   即便是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但儿时的阴影,还是让他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处,这会儿壮着胆子试探父亲,起先还好,但渐渐就显露出了底气不足来。   翻地鼠盯着李舸看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说话,将目光转向了日本军官。   日本军官微微一笑:“一个女人,杀不杀都无所谓,这个李先生你看着办,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   日本军官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显然是不想让翻地鼠难办,意思却很明确,如果三娘有用,那就留着,没有的话,就让翻地鼠自己看着办,杀不杀全然看他的决定。   翻地鼠对这个回答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日本人还是很信任他的,当即露出了笑容:“长官放心,这事我会安排好的。”   日本军官点了点头,又和他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在日本军官走后,翻地鼠看了李舸一眼,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就这么轻轻的一声,就吓得李舸打了一个哆嗦。   “以后不要擅作主张,她毕竟在我们家长大,你娘活着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她的,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动她。”   “我明白了,爹!”李舸低头答应。   “这个铁鹞子还真沉得住气,之前雏鹰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他有什么举动。”翻地鼠点了一锅烟,轻声说道。   “爹,你说铁鹞子会不会没有来?”李舸想了想说道。   翻地鼠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于飞这个人,我捉摸不透,他可能来了,也可能没来,这个不好说。”   李舸感觉自己的父亲说了句废话,但是,他不敢反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别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爹,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翻地鼠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等?”李舸有些疑惑,“可是,日本人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啊。”   “是啊,这是个头疼的问题。”翻地鼠闭上了眼睛,脸上闪现出一丝愁容。   李舸压低了声音,道:“爹,其实我觉得,我没必要怕日本人,先不说,他们现在还要依靠我们,而且,有传言说,美国人都打过去了,日本人快撤了。”   “你都说了是传言,这些年,日本人要输的传言什么时候没有?可是,日本人输了吗?”翻地鼠抬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将烟头,在一旁敲了敲,清理掉烟灰,收了起来,“再说,这些事是我们能管的吗?就算是日本人输了,想要你我的命,也不难吧?所以啊,你给我听好了,别想那些有得没得,做好眼前的事就行。”   “我记下了。”李舸点头。   “还有,三娘是不可能入我们李家的门了,就算你想拿她做小的心思,也给我断了。”   “爹!”李舸心中一紧,急忙想要插话,却见翻地鼠轻轻摆手,“别说了,如果铁鹞子到时候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也不能把他得罪死了,做个顺水人情,送他徒弟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舸对三娘其实还是喜欢的,毕竟三娘长得不错,而且,自幼在他们家也十分的懂事听话,相处的日子久了,岂能没有感情。因而翻地鼠的话,他虽然多说能够理解,可是心里就好似扎了一根刺似得,很不舒服,怎么说,这也是他定好的媳妇,就这么送了人,换做谁都不会痛快。   其实,他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三娘会那么干脆地跟了雏鹰,就算雏鹰有些手段,吸引了三娘,但是,一直听话的三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忍不住道:“爹,三娘跟那小子,是不是你授意的?”   翻地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李舸心中难受的厉害,却又不敢对自己的父亲说出什么重话来,憋了半晌,也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翻地鼠轻哼了一声,对于李舸的态度有些不满:“于飞这人,能为敌尽量不要为敌,我们这次也是没有办法,搭上了日本人的船,想不招惹他也不行。”   “那你就把三娘送了过去?”李舸很是气愤。   “一个女人而已,又没过门,你娘当初说给你当媳妇,也是就那么一说,我还没有答应呢。再说,如果用她能够让于飞主动和我们合作,何乐而不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翻地鼠不耐烦地瞪了李舸一眼,李舸顿时不敢再说话了,随后,翻地鼠可能觉得自己对于儿子太过苛刻了,毕竟年轻人情感上有一些冲动也正常,便耐心道:“我一直教你,让你眼光放长远一些,你怎么就不懂?那于飞如果真能找到长生之谜,你以后的时间可多的很,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在意一个从窑子买出来的丫头……”   “三娘她和那些窑姐又不同,她是……”   “有什么不同的?打小生活在那种地方,耳融目染也会沾染一些东西,如果她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当初我也只是暗里提点了一下,并没有和她明说,她怎么就会跟了那个雏鹰?再说,就算她以前不是,现在已经……”   “爹,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李舸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嗯,你知道就好。”   “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李舸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翻地鼠想了想,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不过,夜里就不要睡觉了,以防于飞钻了空子。”   “我明白……”李舸微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生之谜(九)   雏鹰虽然对三娘说,他要睡觉,但哪里睡得着,面对着空荡荡的帐篷,他呆滞地望着上方,在三娘面前的故作轻松,并没有让他真的轻松起来,而且,对于三娘和李舸的关系,说不介意是假的,他只感觉烦躁的厉害,根本就没有什么睡意,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雏鹰烦躁无比,甚至有一种一头撞死的冲动之际,门帘撩起,三娘走了进来。   看到三娘,雏鹰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忙道:“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来陪陪你。”三娘道。   “日本人没有拦着你?”雏鹰奇怪,三娘是被日本人赶出去的,现在怎么会让她进来。   “我和他们说,我想进来劝劝你,他们就同意了。”   “劝我?”雏鹰看了三娘一眼,“你不会真的打算劝我吧?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我师傅牵扯进来。”   “没有,我知道劝你没用。”三娘在雏鹰的身旁坐了下来,“我只是看不到你,就有些心慌,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进来。”   雏鹰点了点头:“过来坐吧。顺便抱抱我,万一以后没有机会……”   “你别瞎说。”三娘走过来,抱住了雏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们能上天入地……”雏鹰随口说罢,突然一愣,整个人怔住了,上天不能,入地可未必不行,如果能挖一条地道出去的话,想到这里,雏鹰双眼一亮,猛地望向了三娘。   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的伤口疼,急忙抬起头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我压到你的伤处了?”   雏鹰摇了摇头:“三娘,你能不能带一把铲子进来?”   “铲子?”三娘疑惑。   “就是翻地鼠打盗洞的那种铲子。”雏鹰道。   三娘也是个聪明人,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可是,随即又觉得有些犯难,她每次进来,日本人都会搜身的,虽然还不至于在她身上乱摸,但这也是她怕日本人动手动脚,刻意穿着贴身的衣服。   这种衣服根本就没法藏东西,就是一件小物件也不容易,更别说是那么大的铲子了。   但是,换别的衣服的话,日本人肯定不放心,怎么会让她轻易进来。通过观察,三娘也早已经发现了,日本人对于雏鹰的看管,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好似也没有人监视他,并不会进来守着他,甚至门外看管的人,也距离五六米,但实际上,他们换班很勤快,随时都保持着紧提。   三娘知道,他们这样做,应该是刻意营造出一种救雏鹰十分简单的感觉,好吸引人上钩,想要吸引的这个人,估摸着就是雏鹰的师傅,铁鹞子于飞。   可是,刚刚和雏鹰的关系缓和了一点,三娘又不好拒绝雏鹰,深怕让雏鹰多想,又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不愿意帮他。   三娘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尽力一试,毕竟这也是一个机会。   如此,她便点了点头,道:“我试试吧。不过,我爹的东西,保管的很严密,我估计拿不到,倒是日本人的工兵铲可以试着拿一把。”   雏鹰大喜,急忙点头:“对,就拿日本人的铲子,他们那个工兵铲我以前用过,很好用,铲头可以折叠,铲柄也可以取下来,要带进来也容易一些。”   三娘道:“嗯,你注意养好伤,到时候给你带进来,我得在外面帮你守着,没法帮你一起挖,你别再把伤口裂开……”   雏鹰道:“放心好了,这么点小伤,两天就好了,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受过伤。”   “你总是不当一回事,这可是枪伤,和你以前受得伤能一样吗?”三娘依旧有些担心。   “我会注意的,没事的,我也不是想不开想要寻死的人,对自己的身体,还不至于不在乎。”雏鹰说着,压低了声音对三娘说道,“你靠近一点,我和你说……”   三娘见他一脸认真,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忙凑近了一些,将耳朵朝着他的嘴唇凑去,却没想到,雏鹰的脖子一伸“啵!”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三娘顿时愣住了,顿了片刻,低下了头去。   “怎么了?我……”雏鹰还以为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正想解释,却见三娘抬起了头,只是,眼眶里已是朦胧一片,浸满了泪水。   三娘搐了一下鼻子,伸手将眼泪擦去,展颜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想理我了。”   雏鹰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也想过了,之前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如果不是你小时候过的那么辛苦,也不会被家里卖掉,更不会成了翻地鼠他们家的人。以前的我没法管,以后我一定会好还待你。”   三娘猛地抱住了雏鹰,脸贴着他的脸,哭出了声来,不过,她不敢大声,尽量压着声音,使得身体一阵阵的轻搐,哽咽之声,和身体的动作,使得雏鹰的心也跟着一揪,这一刻,算是完全原谅了三娘。   三娘哭了一会儿,直起了身子,摸了摸眼泪,道:“对不起,没压疼你吧?”   “你男人又不是纸糊的,这就压疼了?”雏鹰一笑。   “但是,你身上有伤。”   “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说,你又没有多重。”   两人说着话,三娘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被雏鹰原谅,她的心理负担大减,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和雏鹰聊着天,好似又回到了两人住的那个小屋一般,幸福感油然而生,但是,她还是十分担心雏鹰现在的处境。   想着即便自己能够带进来铲子,也未必能让雏鹰逃脱,毕竟,打盗洞可是翻地鼠看家的本领,雏鹰他是了解的,并没有倒斗这方面的经验,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再想一些其他办法,可是她思索良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法子。   因为,她和雏鹰都没有什么朋友,不可能找得到朋友帮忙,唯一能帮的上忙的,也就是雏鹰的师傅了。   尽管雏鹰对这一点十分的排斥,她还是想试一试,于是,便轻声问道:“你说师傅会来吗?”   “不知道。”雏鹰摇头。   “怎么说?你是说,师傅不会管你?”三娘诧异地抬起了头。   “唉!”雏鹰轻叹了一声,“师傅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来的,不过,他去看师娘了,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里,你爹说知道他大概所在的地方,完全是胡扯。”   “师娘?”三娘愣了一下,从来没听雏鹰说过,他还有一位师娘。   雏鹰笑了笑:“师娘不是咱们这行的,师傅也从来不会在她在的地方偷盗,每年也就去那么两次,所以,很少人知道师娘的存在。我也就跟着师傅见过师娘两次,师娘人很好,以后其实我们可以去师娘那边住,师娘肯定会喜欢你的。”   听着雏鹰的话,三娘知道,雏鹰这时才算是完全的接受了她,因为,即便以前两个人如胶似漆,雏鹰也从来不会和她提起师娘,这应该是雏鹰刻意在保护着师娘,现在能和她说起师娘来,应该是将心完全地对着她敞开了。   三娘不禁有些感动,但这更坚定了她要救出雏鹰的决心,她决定了,即便被雏鹰骂,也要问问师傅所在之地,好想办法,联系师傅救雏鹰。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长生之谜(十)   “你说,光我们两个人,能成吗?”三娘没有直接问关于师傅的事,而是委婉地提了一句。   雏鹰道:“没事,大不了再被他们抓住。”说到这里,雏鹰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了一句,“对了,他们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吧?”   “这倒没有。”三娘摇头,“不然的话,我怎么能来看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出去,就是离开日本人的视线。”   三娘有些疑惑,不知道雏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他也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她心中奇怪,但口中还是回道:“好像是可以的,我没有刻意尝试过,不过,出了我到你这里,会被他们盯着检查,我做其他的事,他们并不管的。”   “这就好。”雏鹰蹙眉思索了一下,道,“这样,你先别帮我偷铲子,你先去试试看,你离开日本人会不会拦你。”   “怎么?”三娘不知道雏鹰为什么要让她这样。   雏鹰道:“万一我跑了,他们肯定知道是你在帮我,到时候怎么可能不为难你,所以,你也不要给我把风了,把铲子带进来之后,你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我怎么找你?”三娘想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即便按照雏鹰的方法,两个人都逃了出去,到时候,日本人肯定大肆搜捕,他们两个比较熟悉的地方,就是奉天城了,但是奉天城却是日本人的地盘,因而,三娘才有此一问。   雏鹰听到三娘的问话,面上露出了挣扎之色,犹豫了半晌才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地方。”   三娘凑到近前,雏鹰低声说出了一个地名。   三娘听罢,十分惊讶:“为什么去那里,听说那里是……”   “嘘!”雏鹰示意三娘噤声,随后道,“你记住就好,千万不要说出去,我师娘住在那边,我们这次离开,就收手吧,去帮着师娘种地去,做个普通老百姓就好。”   三娘点了点头,心却怦怦直跳,她原本就想问雏鹰,让雏鹰告诉她师傅所在的地方,如果来得及,就去请师傅帮忙,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问,雏鹰居然告诉了自己。   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如果去的话,两天应该能够赶个来回,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直接去搬救兵,免得雏鹰冒险,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雏鹰说一声比较好,犹豫了半晌,开口道:“要么,我去找师傅帮你,这样安全一点,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   原本三娘觉得,自己是为了雏鹰着想,即便他不同意,自己说出来,也应该没什么,却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还是低估了师傅在雏鹰心中的地位,话音刚落,雏鹰的面色就是一变:“你什么意思?”   三娘看到雏鹰的神色有些吓人,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让师傅自己一个人来,我的意思是先找到师傅,师傅肯定有办法的,这里的日本人就二十多个,师傅如果能叫一些好手来,对付他们应该不难。”   “别说了。”雏鹰轻喝了一声,“我师傅一直独来独往,师娘又是一个普通女人,他哪里来的帮手,你告诉他,就是逼着他过来。”   “不是的,师傅他那么大的本事,道上肯定有朋友……”   “我让你别说了。”雏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三娘被他的模样吓着了,急忙闭上了口。   雏鹰咬了咬牙,心中有些后悔告诉三娘师娘的地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三娘的双目,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娘,我和你说,如果你去找了师傅,就算师傅平安的把我救出去,咱们两个以后也完了。我再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三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从来没有见过雏鹰这般的表情,即使是被李舸那样激,雏鹰当时的脸色也没有这样吓人。   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看出来,雏鹰绝对不是和她开玩笑的,双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握的很紧,怔怔地看着雏鹰,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千万不要骗我。”雏鹰道。   三娘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三娘答应下来,雏鹰这才放心,面色一缓,声音也柔和了起来:“三娘,师傅和师娘,比我的爹娘都重要,更别说我的性命了。即便是让我死,我也不想让他们有一点点危险,你懂吗?”   三娘又点了点头。   “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即便伤了你,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我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我知道了。”三娘低下了头去,彻底把找雏鹰师傅帮忙的念头打消了。   雏鹰轻吐了一口气:“再陪我一会儿,你也去睡觉吧,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急着明天先去试一试你能不能走出去,如果不能的话,偷铲子的事就算了。”   “我没事的。”三娘抿着嘴,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别这样,师傅对我重要,你也同样重要,如果让我离开的代价是你的话,我宁愿不离开。”雏鹰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温柔。   三娘心中感动,抬起眼来看着她,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雏鹰露出了笑容:“好了,去睡吧。”   三娘起身走了出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去睡觉了,雏鹰最后的话,让她的心里甜滋滋的,她也决定一切按照雏鹰说的来做,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有了决定,心中就安稳了许多,觉也可以睡着了。   这两天她一直都没有好好睡过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三娘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到帐篷之时,翻地鼠和李舸却从另外一个帐篷走了出来。   李舸看了一眼三娘所在的帐篷,道:“爹,你说她能劝服雏鹰吗?”   翻地鼠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她能说服,也用不着我们费这么多手脚了。”   李舸不解:“那你为什么还和日本人说情,同意她去?”   “我们不能把他们的希望堵死了,雏鹰这个小子性子很烈,你也领教过了,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这小子可能会……”   “您是担心他自杀?这不可能吧,他那么年轻,难道就活够了?”李舸心中一惊,自杀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雏鹰才十几岁,会做这种事吗?   “越是年轻,就越容易冲动,没有时间的锤炼,就算是一块好铁,也容易折断。他这个年纪,正是冲动的时候,什么事干不出来?看人是门学问,你还得多练一练。”翻地鼠说完,摇了摇头,“回去睡觉吧,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万一那铁鹞子……”   “不可能来。”翻地鼠十分自信道,“要来他早来了,他应该知道我们在这里,也知道我们会防着他,不用担心,再说日本人也不是那么没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跟着他们演戏。”   “是,我知道。”李舸答应了一声,跟着父亲钻进了帐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生之谜(十一)   翌日一早,雏鹰睁开眼睛之时,发现三娘正坐在她对面,一双醒目,正盯着他看,他不禁一笑:“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知道你肯定没什么心思休息,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你多睡一会儿。”三娘说着,把一旁的小竹篮提到前面,从里面取出了两张饼和一个鸡蛋,“日本人还带了鸡蛋都是熟的,他们可能怕坏掉,分了几个给我。我吃过了,还没有坏……”   雏鹰却没有心思吃东西,看着三娘喂过来的鸡蛋,撇过了头去:“等一下再吃,你去试过了吗?”   “试过了,我早上起来去采了野菜,还帮他们熬了汤,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三娘说着,似乎有些得意。   “他们敢吃你做的东西?”雏鹰很是惊讶,“要是有药就简单多了。”   三娘摇头,道:“不行的,我爹对药很敏感,下药,他会发现的。再说,我身上的东西,早被搜走了,也不可能有药。”   “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在意。”雏鹰笑了笑,“我饿了,赶紧的,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汤没有全给他们吧?如果自己的男人都不给留一份儿,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了,怎么能忘了你。”三娘喂雏鹰吃着东西,“要不我先给你松开活动一下,捆得这么紧,对你的伤不好。”   雏鹰摇了摇头:“不用了,日本人虽然不在这里守着,但是,每次你走了,他们都会来查,动过绳子,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还是不要多事了。”   “他们会来查?”三娘的面色一紧,“你怎么不早说。”   “有办法的,你别着急,对了,铲子拿到了吗?”   三娘微微摇头,有些气馁道:“还没有,我没找到机会。”   “没事,也不急,慢慢来,师傅早就说过,没有耐心,就不要做贼,和贼比耐心,他们差远了。”雏鹰笑道。   “嗯!”三娘轻嗯了一声,“我会想办法的。”   “小心一些,我宁肯多等一段时间,也不想你有危险,你在这里,他们会盯着我们的,还是不说这些了,聊点别的。”雏鹰说着,就把话题扯远了。   今天他的心情不错,偶尔还会给三娘将一个笑话,与他在一起,三娘的心思也没那么重了,倒也能发出真心的欢笑。   日本人和李舸此刻就在帐篷外,李舸听着三娘的笑声,拳头一紧,心里十分的别扭,恨不得进去再把雏鹰打一顿,但是,想起父亲的叮嘱,还是忍住了。   但他这一幕,却被日本人看了个正着,日本人不屑地对着他瞥了瞥嘴,李舸心中气恼,却也不好对日本人发火,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李舸刚刚走开,三娘也走了出来,离开雏鹰,目光所及,都是日本人,她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了下来。   整个白天,她除了给雏鹰送饭和换药,便想着如何将工兵铲偷出来,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只到夜里,借着日本人上厕所的工夫,这才找到机会,偷了一把出来,但她不敢在这个时候给雏鹰送去,因为夜里日本人对雏鹰看得很严,要比白天严的多,她想把工兵铲带进去,几乎是不可能。   忐忑地挨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三娘便急匆匆地来到了雏鹰这边,她把工兵铲完全拆开,紧贴着身体藏好,衣服穿的略微宽大了一些,不过,看起来倒也正常,她心里紧张地厉害,十分小心,但脸上却尽量地表现的和平常一样。   日本人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三娘怦怦直跳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快不钻进了帐篷里,看到雏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按理说,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贼,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地,这一次,却是分外的紧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怎么了?”雏鹰看到三娘紧张的模样,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不会是师傅他……”   三娘摇了摇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到雏鹰身旁,露出了笑容,悄悄地把衣衫撩了起来。   “做什么?现在我被绑得这么紧,来不了啊,要来也得你在上面,你知道的,我腿上还有伤,万一你一屁股把伤口再给……”   “想什么呢。”三娘嗔怒地瞪了雏鹰一眼。   “还怪我想什么,你过来就准备脱裤子,我该怎么想……”   “呸!”三娘唾了一口,随后,从身上摸出了一件件工兵铲的零件,放在了雏鹰身前,脸上显出几分得意。   雏鹰双眼一亮:“媳妇,厉害啊,我要不是被绑着,一定给你竖两个大拇哥……”   “这没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偷过,一把破产子而已。”三娘笑道。   “什么叫破产子,能从日本人兵手里把东西偷出来,一般人可做不到,再说,这可是救你男人的法宝,以后要供起来,给咱儿子看。”雏鹰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面色猛地一凛,说道,“先藏好,有人来了。”   三娘听到雏鹰的声音,脸色一变,急忙把工兵铲的零件包了起来,却不知该放到哪里,这个帐篷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摆,除了中间的一根木桩和雏鹰,再无其他可以藏匿的地方。   三娘情急之下,忙把工兵铲放了到雏鹰身后。   虽然这样只要有人走到雏鹰后面,就能看到,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娘刚刚藏好,门帘便被人撩起,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雏鹰和三娘,便是一声冷哼:“很恩爱嘛。”   来人,正是李舸。   “那是。”雏鹰摇头晃脑地笑道,“怎么?羡慕了?”   李舸轻笑一声:“一双破鞋,还玩的这么欢实,这就是铁鹞子的高徒?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雏鹰并不生气,哈哈一笑:“客气客气,大家认识一场,不用如此,虽然你老了一些,长得丑了一些,蛋可能也碎了一颗,不过,我估计总会有瞎眼的女人会看上你的,不用愁,也不用佩服我。”   李舸也就二十多岁,和老实在是沾不上边,按理说,雏鹰激他的话,他根本就不应该在意,但是雏鹰此刻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贱了,再加上三娘还在一旁偷笑,好似在帮着雏鹰嘲笑他一般,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冷声说道:“雏鹰,我不想和你斗嘴,两个大男人逞口舌之利,实在无趣,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和你谈正事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舸说着,缓步行走,伸手搭在了绑雏鹰的那根木桩上,低头看着雏鹰。   雏鹰深怕他再往前走,发现了兵工铲,便忙开口吸引他的注意力:“谈什么?谈我师傅?你们无非也就是想知道我师傅在哪儿,不是吗?”   李舸果然停了下来,说道:“的确,雏鹰兄弟快人快语,我们对铁鹞子前辈是没有恶意的,这个,早和你说过了,我们只想合作,一起发财。”   “发财?”雏鹰轻笑,“你觉得我师傅缺钱吗?”   “铁鹞子前辈是大名鼎鼎的大盗,被他盗走的名贵之物数不胜数,估计是不缺钱的,但是,这次的东西,比钱要好的多,你不妨联系一下令师,说不准他有兴趣呢?”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雏鹰轻笑,“会被你几句话就把我师傅的地址套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次来,是有诚意的,雏鹰兄弟,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三娘,让她去通知铁鹞子前辈,她你总信得过吧?”李舸说着,又迈步朝前走去,脸上一副淡然模样,手扶着圆柱,似乎要潇洒地转悠一圈,如此才能表现出他此刻云淡风轻的自信风度。   只是,他刚迈开步,便停“砰!”的一声,接着下身传来一阵剧痛,雏鹰竟然一脚踢在了他的裤裆上:“转你妈啊,把老子的头都转运了,谁他妈相信你的诚意……” 第一百三十章 长生之谜(十二)   李舸怎么也没想到,这雏鹰是属狗脸的,说动手就动手,前一刻两个人还在说着话,下一刻,一脚就上来了,这一次,和溶洞中不同,当时雏鹰冲过来,他是有准备的,贼道上的这些人,他了解,出手打架,根本就没有什么规矩,才不会计较什么光明正大,什么阴招都用,总之是怎么能快速打倒对手,怎么来。   别看名头说的好听,什么大盗,甚至有些人还被称作大侠,但也仅仅是名头,下手岂会容情,因而,他早防着雏鹰,只是没想到雏鹰的动作那么快,才着了道,但他还是及时地将腿夹紧,所以才没伤太重,能够扑起将雏鹰抱住。   但这一回,他是完全没有防备,雏鹰这一脚踢了个结识,男人下身被人重踢,疼起来几乎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喊叫出声。   李舸的脸色瞬间惨白,随后又变得憋红,双手抱着裤裆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便蜷缩成了一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是叫喊不出来,疼得他额头瞬间见汗。   雏鹰还在一旁骂骂咧咧,李舸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来人……”   外面的日本人听到了动静,匆匆跑过来,撩起门帘,朝里面看来。雏鹰见状,给三娘试了一个眼色。   他们两人平日里十分有默契,本来三娘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雏鹰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急忙跑到李舸身旁,扶着他连忙问道:“哥,你没事吧?”   李舸咬牙切齿地说道:“弄、弄死他……”声音十分的狠毒。   三娘想要将他扶起,李舸忙道:“先别动,让我缓缓……”   雏鹰这般却不以为然,看着日本人朝他望来,还露出了一个得意笑容,用嘴努了努李舸。   日本人看到雏鹰还被绑着,放下心来,又瞅了李舸一眼,眼中露出了几分轻蔑之色,虽说,李舸父子是在帮日本人办事,但日本人对他们却并不看重,若不是那日本人军官十分给翻地鼠面子,他们根本就不会对李舸如此客气。   此刻看到李舸被一个绑着的人踢得倒地哀嚎,更是不屑,过去拉起李舸,就往外走。   李舸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日本人却不是三娘,根本不给他面色,两个人分别架着李舸的两条胳膊,就这样把他提了起来,李舸捂着裤裆,蜷缩着腿,吊在两个日本人之间,显得十分滑稽。   日本人走了出去,三娘忙来到雏鹰身旁。   未等她开口,雏鹰便道:“现在别管我,你跟他们出去照顾李舸,找机会离开,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三娘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给雏鹰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雏鹰用手轻轻一捏,知道这是三娘平日里用作修剪眉毛的小刀,十分的小巧,却很锋利,用来割断这绳子显然要费点力气,不过,已经够用了,便对着三娘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三娘的担心挂在脸上,看着雏鹰不舍离去,雏鹰展颜一笑:“放心,你去吧,找个机会快点离开。”   三娘知道,自己再不走,雏鹰肯定不会动,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三娘离开后,雏鹰并未马上割断绳子,而是侧耳静听外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好似一切正常,他这才放下心来,但依旧没有动,他想多给三娘留一些时间,万一三娘还没有走脱,而自己这边又被发现的话,就会害了三娘。   而三娘出来之后,脸上的犹豫之色更浓,按理说,她和雏鹰制定的计划,她这方面的事,此刻已经完成,可以直接脱身,去两人事先越好的地方等着雏鹰,可是,她心里的担心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看看,再为雏鹰多争取一点时间。   李舸的为人,三娘是了解的,李舸自幼虽然经常被翻地鼠教训,但在外面却极少受气,这次在雏鹰的身上连续多次被羞辱,他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万一他一会儿缓过劲来,再去找雏鹰的麻烦,雏鹰岂不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挖洞?   想到这里,她便跟着日本人来到了李舸这边,打算先看看李舸会如何,再做打算。   三娘走入李舸的帐篷之时,发现里面的人不少,有日本军官,有翻地鼠,还有日本军医,没想到,在自己片刻的耽搁下,帐篷里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有翻地鼠在,三娘自带着三分胆怯,这皆因儿时的经历,和翻地鼠一直不苟言笑的性格,使得她对翻地鼠敬畏多过亲切,她虽然喊着翻地鼠爹,却从来没感受过父爱。   因此,三娘十分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军医这时开始解李舸的裤子,她急忙背过身去,不敢去看。   过了一会儿,听到日本军医用日文说了几句什么,她听不太懂,不过,翻地鼠显然也听不明白,日本军官便翻译给他听:“李先生放心,村正医生说,伤得不算重,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就能痊愈,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呼!”听到这个回答,翻地鼠心中显然一松,长吐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不会影响到房事吧?”   日本军官一笑:“李先生大可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村正医生的医术,我是了解的,他说没问题,就会没问题,只是,近期李君要多注意休息,不可想男女之事,不然的话,吃些苦头是在所难免了。”   “那就好,那就好……”翻地鼠连声说着,“多谢长官,多谢村正大夫。”   “道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还是先帮李君把裤子穿好吧。”日本军官说着,就走了出去,行至三娘身旁之时,对着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三娘心中一紧,不知这日本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敢去看他,低着头,躲避着对方的眼神。   这时,只听翻地鼠突然冷喝了一声:“过来!”   三娘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生之谜(十三)   对于翻地鼠的话,三娘几乎是本能的听从,紧张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了翻地鼠的身旁。此刻,翻地鼠已经将李舸的裤子提了上去,又开始往他烟斗的锅里填烟丝,填满了之后,用手摁了摁,三娘急忙帮他点燃了火。   翻地鼠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拉下。”   说着话,随口而出的烟雾喷到了三娘的脸上,三娘不敢躲,低着头,轻声说道:“爹,当时我哥去劝雏鹰把他师傅的地址说出来,结果雏鹰就生气了,踢了我哥……”   翻地鼠有些疑惑地瞅了李舸一眼,李舸咬着牙道:“爹,三娘说的没错,本来说的好好的,我当时没防备,他会突然下手。”   翻地鼠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他倒也并未多想,只觉得雏鹰自幼摸爬滚打,在生死边缘存活下来的,心思必然要比李舸在父亲羽翼下成长起来要狠毒一些,他并不认为自己调教儿子的本事,在铁鹞子调教徒弟之下。   看着自己儿子现在这副模样,在得知不影响传宗接代之下,他的担心尽去,火气却上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给戏耍了,说出去实在丢人。   翻地鼠看着李舸,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爹,我这也是想……”   “住口!”翻地鼠说罢,抬眼看了看三娘,摆手,道,“你出去吧,去准备点吃的进来,一会儿去村正大夫那边取了药,给他换药的事,就由你来办。”   “我?”三娘瞪大了眼睛。   “怎么?”翻地鼠眉头一皱。   “可是,爹,我哥他……”   “你哥?”翻地鼠笑出了声来,“如果雏鹰能和我们合作,他就是你哥,如果不能……行了,出去!”   翻地鼠没有细说,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白,如果雏鹰不合作,于飞不来的话,那么,三娘也别指望再和雏鹰在一起。   三娘心情沉重地迈步走出了帐篷。   来到外面,三娘仰着头,面朝阳光,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给李舸换药,应该至少还有半天的时间,到时候,雏鹰也应该离开了吧。   她想去看看雏鹰现在到底进行的怎么样了,可是,又怕打扰到雏鹰。她知道,雏鹰让她走,如果知道她没走的话,雏鹰肯定不会自己先走的。   三娘想着便觉得有些头疼,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雏鹰所在的帐篷怔怔发呆,守在雏鹰帐篷外的日本士兵,两个人正在闲聊着什么,其中一个不时还对着她指指点点,如果是平日里,三娘肯定起身躲避,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当做诱饵的话,他们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雏鹰身上,这样也是对雏鹰的一个机会,因而,便不避讳,反而刻意歪着头,望向两个日本士兵,模样显得十分可爱。   果然,日本人被她所吸引,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三娘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美色去做什么事,因为,当初在窑子里的经历,和眉姐姐的嘱咐,她从来不曾忘记,可是,此刻却不得不这样做,即便心里不舒服的厉害,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她心里只盼着雏鹰能够尽快挖好地道出去,她也好离开,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现在翻地鼠并未将李舸受伤的事迁怒于她,日本人好似也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此刻雏鹰的帐篷里,雏鹰已经割断了绳子,开始挖地道了。   他估摸着,现在三娘应该已经出去了,只要三娘离开,自己也就没了什么后顾之忧,当初能告诉三娘自己师娘所在的地方,其实,他并不是单单想给两人找一个接头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可随便选一处。   虽说满洲国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但日本人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把所有的地方都完全掌控,他们想找一处安身之所还是可以的。   他之所以把接头地方安排在师娘那里,其实也是一种没有自信的表现,他怕自己逃不出去,死在日本人手里,那样的话,三娘无依无靠,一个人该怎么办?   让她去找师娘,有师傅师娘的照顾,他就不用担心了。   此时想着三娘已经走了,他便放轻松了许多,浑然不知,三娘正在外面帮他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   雏鹰虽然都倒斗的事算不得精通,不过,做贼有的时候也是需要挖洞的,所以,挖洞的手法还是不错的,好在这里的土质也比较松软,岩石也不算多,他的进度并不慢。   但雏鹰依旧不敢大意,翻地鼠始终让他十分的顾忌,翻地鼠是这方面的行家,那老道士能够凭借土的味道成色就能判断出古墓的位置,难保自己的动静大了,会让翻地鼠感觉到。   其实翻地鼠根本就没想到雏鹰会挖地道,更不会去注意这些,他只是感觉三娘有些奇怪,此刻,正看着三娘。   三娘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搔首弄姿的模样,现在居然在日本人面前如此,难道是自己之前的话,让她受了什么刺激,按理说不至于,要么就是这丫头想用这种方法接近日本人,好让日本人放了雏鹰?   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翻地鼠正在思索,忽地听到一个声音:“李先生,在想什么呢?”   翻地鼠回过头,只见日本军官双手撑着指挥刀站在他的身后,便笑道:“没想什么,只是感叹这于飞的还真有耐心,到现在都不出现。”   “李先生的这个养女很有意思嘛。”日本军官没有接翻地鼠的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三娘。   “无事作怪,随她去,只要长官的兵不出问题就好。”翻地鼠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先生的意思是,她想勾引我们的士兵,帮那个雏鹰逃走?”日本军官问道。   翻地鼠点了点头:“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长官认为呢?”   “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是皇军中的精英,绝对不会如此,只有没有信仰的人,才会随便被人影响到自己的意志。”日本军官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长相刚毅的面颊上,竟是显出了几分让人敬佩正气之感。   翻地鼠微微点头,对于日本军官的模样,他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因为,当时的日本军人,并非都如抗日神剧里演的那样,一脸猥琐相,尽管他们可能杀人如麻,手段毒辣,对中华民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作为军人大多还是合格的,尤其是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他们并不会觉得有愧,相反还觉得很有荣耀。   更何况,这一部分日本人,显然也不是前线士兵,和那些参与屠杀的日本士兵,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生之谜(十四)   日本人谈到信仰,翻地鼠觉得不以为然,轻声一笑,道:“信仰?这种东西不适合我们这行当上的人。”   “不!”日本军官道,“信仰,适合任何人,人如果没有信仰,就会变得麻木,变得畏惧,便的没有原则和唯利是图。就像现在的中国,就因为缺失了信仰,崖山之后无中华,便是中国人丢了信仰,而我们日本却继承了下去。”   “这些我不懂。”翻地鼠道。   日本军官道:“李先生,其实你懂,只是不想面对,以前日本是十分尊重中国的,为何现在中国人被叫做支、那人,李先生就没有想过?”   翻地鼠并不愿意和日本人谈这些,但碍于情面,还是回答道:“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还到不了这个境界,更不愿意去理会这些,这些应该是那些大人物们去想的问题。”   “呵呵……”日本军官笑了笑,“所以说,中国人丢失了信仰,崖山之后,大宋灭亡,中国人的骨气和信仰也被蒙古人践踏光了,直到明朝,略有起色,但也仅仅是个别人,虽然能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最终也未能守得住江山,大好山河被满清所占据。”   翻地鼠不知该如何接日本军官的话,只能笑而不语。   日本军官问道:“李先生是汉人吧?”   翻地鼠点了点头。   “丢失了骨气没了信仰的汉人,已经不能说是正统的汉人了,只能被称作支、那人。我这样说,希望李先生不要生气。”   翻地鼠摇头一笑:“什么民族大义,与我无关,长官不用在乎我,说便是了。”   “恕我直言,李先生的表现,便是丢了信仰,如若宋之子民,说不定现在已经和我翻脸,当然如果真的是宋人,我也不会这样说。”日本军官微笑着说道,“只是突然来了兴致和李先生探讨一下,并无其他意思,李先生莫要见怪。”   翻地鼠听在耳中很不受用,心中暗骂,这家伙不是有病吧,突然扯什么信仰,关老子屁事,但这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赔笑,表示无碍。   日军军官又道:“现在许多汉人打着驱除外敌的口号和我们做对,我有的时候不能理解,为何他们能够接受蒙古人,能够接受满清,却不能接受我们?我们大和民族的和服、坐榻,一些礼仪习俗都是演习了汉人。反倒是现在的汉人把这些全部都丢了,与满清蒙古比起来,我们大和民族和汉族才更亲近,才是兄弟。”   “长官说的对。”翻地鼠笑着说道,但心里已经开骂了,妈的,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既然是兄弟,你们杀起兄弟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日军军官好似看出了翻地鼠所想,笑道:“李先生一定决定军方有时候杀戮太重,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想建立起大东亚共荣圈,将汉人缺失的骨气和信仰找回来,必须要用一些手段,这里面难免会有血腥,但这并非是我们想要的,只是不得已。”   “其实,谁做皇帝,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无所谓的,小老百姓,谁是主子跟谁吃饭就是了。”翻地鼠道。   日军军官微微摇头,轻笑了一声,似乎没有了兴致再和翻地鼠谈下去,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有些人不怎么想,他们宁愿被满清这种蛮夷异族统治也不愿意接纳我们,罢了,不提这个了,李君的身体好似恢复的挺快……”   日军军官说着,目光朝着右侧扫去。   翻地鼠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李舸叉着腿走路,模样十分的难看,而看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要去雏鹰的帐篷。   三娘也看到了,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朝李舸走了过去。   日军军官伸手在翻地鼠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李先生,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长官放心。”翻地鼠的眼睛眯了起来。   日军军官离去,翻地鼠便将目光完全地投在了李舸和三娘的身上。三娘并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完全被翻地鼠看在眼里。   她本来在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却突然发现李舸叉着两条腿朝雏鹰这边来,她被吓坏了,她估摸着,雏鹰现在应该已经在挖地道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去,比如会暴露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雏鹰。   她快不跑到李舸这边,强压着心中不安,勉强露出了笑容,脸上带着担心之色,忙扶住了李舸,道:“哥,你怎么不休息,跑出来了?”   李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本来李舸之前就主张过对雏鹰用刑来逼迫他说出来,但是被翻地鼠否决了,翻地鼠认为,雏鹰这种人属于硬骨头,想用打人这种方式来逼迫雏鹰,显然是不可能的,再一个,就是翻地鼠心里对于飞很是顾忌。   他并不是想要与于飞为敌,更多的是逼迫对方合作,如果能把于飞引来,再以雏鹰的性命逼迫,再加上日本人给出的厚利,最后达成合作最好。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是不想把雏鹰怎样的,万一把雏鹰弄的太惨,让于飞记恨,翻地鼠认为会得不偿失,毕竟日本人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翻地鼠很了解日本人,他帮日本人做事,也并没有打算以后就跟着日本人干了,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没用了,日本人很轻易地就会丢开他,绝不了有任何留恋。   而没了日本人,让他独自面对于飞,他并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对付得了对方。   因此,才一直对雏鹰以利诱和劝说为主,从来没有毒打用刑。   李舸本来是很听自己父亲的话,在翻地鼠和他将利害说清楚之后,他也认为自己的父亲说的对,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雏鹰几次羞辱他,再加上三娘这层关系,已经让他心里对雏鹰恨极,今天挨了这么一脚不说,还被自己的父亲责怪一通。   李舸在帐篷里躺了半天,下身高高肿起,疼痛和屈辱让他的愤怒无以复加,他感觉自己再也躺不下去了,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逼雏鹰说出来,如此,便咬着牙又朝着雏鹰这边而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生之谜(十五)   “哥,你身上有伤,万一你们再起了冲突……还是回去休息吧。”三娘说着,扶住李舸的胳膊,便将他往回扶去。   李舸能够感受到,三娘如此做,是担心雏鹰,而不是关心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猛地推开了三娘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三娘被推开,看到李舸又叉着腿往里走,忙又拽住了他。   两个人便僵持到了一起,三娘不敢做的太过明显,又没法和李舸动手,而李舸下身疼痛,正常走路都不太容易,又用不上力气,一时之间摆脱不了三娘的纠缠。   本来,翻地鼠还想过来把李舸带回去,但是,看到三娘如此,便又停下了脚步,三娘反常的举动让他十分怀疑,便想着让李舸进去看看也好,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李舸估计不会连着被雏鹰踢三次。   自己一直护着他,也的确妨碍了他的成长。再说,在他心里并不认为雏鹰比李舸强,如此,反倒是淡下了阻拦的心思,只在一旁静看。   三娘这边越是阻拦着李舸,李舸的心里便越憋气,自己的老婆被人抢了,反过来帮着别人,顿时让他一种抓到老婆和亲夫,结果老婆帮着亲夫打自己的感觉,脑袋上的绿帽子好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虽说,他和三娘可以说是有婚约,也可以说是没有,毕竟,三娘的身份当初也只是他母亲随口定下来的,并未和外人说过,可李舸早已经将三娘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本来守孝过后,应该就要娶三娘过门,却被雏鹰抢了先。   这还不算,雏鹰这小子非但不领情,还几次三番的和自己做对,李舸那里还忍得住,被三娘纠缠的烦了,忍着下身的疼痛,一把将三娘推了出去,骂道:“你他妈再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快步朝着帐篷走去。   三娘摔倒在地,来不及去理会摔疼的小腿,本能地爬了起来,就朝着李舸追去,只是,还是慢了一步,李舸已经走了进去。   李舸一进帐篷,整个人就傻眼了,帐篷中哪里还有雏鹰的影子。   此刻,帮着雏鹰的那根木桩子已经被拔起丢到了一旁,在木桩子原本所立之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这洞口也就一米见方,在洞口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泥土和碎石,这种洞,对于李舸来说,倒是不陌生,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父亲下过斗,盗洞也没少打,在他看来,这种洞比起他打的盗洞倒也差不多。   但是比起自己的父亲,就差远了。   翻地鼠打出来的盗洞,洞口很小,约莫也就五十厘米左右,而且外面散落的泥土也很少,翻地鼠可以在洞内通过特俗的方法将挖出来的土又填回去,这种手法有几个好处,一是因为反填土的方法,将洞壁周围的泥土密度增加,使得盗洞更加结实,二来省去了往外运土的麻烦,提高了效率。   雏鹰的这个,显然没有达到翻地鼠的境界。   看周围的土石就知道,雏鹰没有本事把挖出来的土在洞内消化掉,还要运出来,而且,看这土的量,李舸就判断出,雏鹰还没有脱离日本人这个简易营地的范围,心里略微一松,当即快步跑到了洞口边,喊道:“他妈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赶紧滚出来。”   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回答他。   李舸怒不可遏,朝洞内看了看,只见这洞口是斜着向下的,每隔一小段,会有一个类似台阶的平缓面,李舸看了一下,就知道雏鹰这是怕被发现,将洞挖得很深,但为了方便把土运出来,这才挖成这种形状。   李舸轻蔑地一笑,雏鹰这挖洞的手法,显然一般,他喊了几声,不见雏鹰回答,便想下去看看,但腿刚迈到洞口边上,他又犹豫了,下面什么情况,他完全不知道,万一雏鹰暗算他的话,他根本无法防备。   李舸犹豫之际,三娘也走了进来,三娘就没有李舸的眼力了,翻地鼠的手艺不可能传授给她一个养女,否则三娘也不会不去倒斗做了盗贼。   她看着眼前的情况,无法判断出雏鹰是不是已经离开,看到李舸在洞口边上,一时之间有些慌了,不知该怎么才好。   她看着李舸想下去又面带犹豫之色退了回来,似乎想要出去喊人,深怕李舸把日本人叫进来,如果日本人一生气,往洞里丢一颗手雷,而雏鹰还没有脱身,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便忙喊道:“哥!”   李舸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怒道:“是不是你干的?”   “我!”三娘低下了头,她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只能尽量把李舸拖住,希望能多给雏鹰一点时间,这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她拖住的这一点时间,根本就没什么用,雏鹰需要的时间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哪里挖得出去。   “好,好的很……”李舸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便打算出去。   三娘见状,急忙挡在了他的身前:“哥,不要。”   “怎么?你还想拦我?你拦得住吗?”李舸冷声说了一句,他本来在这里面大喊一声就能把日本人喊进来,但是,他怕这样就会惹怒日本人,就算日本人不迁怒到他们的身上,但三娘帮助雏鹰逃走,肯定会让日本人大怒,即便杀了三娘也没什么不可能。   他虽然恨三娘水性杨花,跟了雏鹰,却也并不想她死,毕竟三娘从小在他们家长大,即便没了爱情,亲情还是有的,因此,他便想着先不通知日本人,反正雏鹰一时半会儿跑不了,先告诉自己的父亲,让他来拿主意。   但是,三娘的阻拦,使得他心中的怒火又一次激发了出来,忍不住就要喊日本人进来,这时却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疼?又跑过来?”   说话之人,正是雏鹰。   李舸急忙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雏鹰正趴在洞口,露出了脑袋,谐谑地看着他,一脸痞子模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生之谜(十六)   雏鹰那表情,落在李舸的眼中,顿时让李舸气炸了肺,这表情太贱了,虽然没有说话,却好似和李舸说,来打我呀,快点来打我呀。   简直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李舸哪里还忍得了,几步过去,对着雏鹰的脸就是一脚,雏鹰早有防备,在他踢的瞬间,一扭头,一把就抓住了李舸的脚,猛地一拉。   “扑通!”   李舸就掉到了洞内,李舸心下大惊,知道上了当,正想喊日本人进来,突然感觉脖子一痛,同时雏鹰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动,动一下,就割断你的喉咙。”   李舸顿时不敢动弹了。   雏鹰手中拿着的,正是三娘的修眉刀。   李舸心中大悔,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早就知道这小子狡猾,怎么还上了他的套,但再后悔,现在也没用了,刀子搁在脖子上,说什么都晚了。   雏鹰却不理会李舸在想什么,他其实早在李舸喊自己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早已经来到洞口旁蛰伏在这里,等待着机会,本来他并不打算出来,准备着和李舸周旋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但听到三娘的声音,却是心中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三娘居然没有走,当即便改变了注意,打算控制住李舸再说。   李舸也是被三娘先气了一出,再被雏鹰这么一搅合,怒火攻心,火气一上头,脑子就不够用了,冲动之下,这才着了雏鹰的道。   控制好李舸之后,雏鹰便忙对三娘说道:“快下来。”   三娘惊魂未定,见雏鹰得手,急忙跑了过来:“还没挖通吗?”   “哪里那么容易,你怎么没走啊?”   “我担心你。”三娘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别说了,先下来再说。”雏鹰说着让开了洞口,等三娘下来,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三娘,他心中疑惑,慢慢地探头一瞅,眼前却猛地伸过一只手,他急忙缩头,又躲回了洞里。   虽然抬头这一下,只是一瞬,不过,他也看清楚了,翻地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帐篷内,三娘已经被他控制在手中,刚才那一下,也是翻地鼠想要偷袭他。   雏鹰的心中十分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心里想着,三娘即便不能做李舸的老婆了,但毕竟还算是翻地鼠的养女,他应该不会为难三娘吧,现在自己手上有李舸,想要出去,应该问题不大,便等着看翻地鼠到底打算如何做。   翻地鼠本来在外面等着,想看看李舸到底会怎样做,但李舸进去之后,老半天都没有动静,想到李舸身上还有伤,他便有些不放心,便走了过来。   却没想到,一进来刚好看到三娘正打算往洞里钻,帐篷里根本就没见着雏鹰和李舸,翻地鼠的经验要比李舸老道多了,遇事的处理方式也没有李舸的急躁,判断力更是要强得多。   当即他便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三娘身后,一把捂住了三娘的嘴,将她提到后面,眼神严厉地瞪了一眼,随后,便静静地等着下面的动静。   翻地鼠判断,眼前的情况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雏鹰跑了,李舸钻到洞里去追,另外一种,就是李舸已经被雏鹰抓住或者杀掉,拖到洞里了。   看三娘方才的神情,他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他估摸着雏鹰等不到三娘肯定会返回来接应,因而,也十分有耐心,果然,雏鹰如同所想那样,探出头来。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雏鹰居然这般警惕,竟是一沾即走,没有给他机会。   不过,雏鹰这番动作,也让翻地鼠看到了下面的李舸,看到李舸还能动,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同时,他也和雏鹰想到了一起,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因此并没有什么动作,静静地等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等的时间稍久,雏鹰坐不住了,笑了一声,道:“老头,没什么话说,我可走了,你的儿子,等我离开之后,会放了他的。”   雏鹰这么一开口,翻地鼠露出了笑容,他不怕雏鹰和他谈条件,更不怕雏鹰放什么狠话,怕的就是雏鹰不吱声溜走,因为,雏鹰如果这么做的话,就证明三娘在雏鹰心里的分量并不重,而自己的儿子却在雏鹰手上,双方筹码不同,自己就难办了。   但现在雏鹰开了口,看似没有提三娘,但已经表现出他放不下三娘,如此一来,翻地鼠心中就有了谱,淡淡地说了句:“请便。”   这句话让雏鹰不由得一愣,他原本以为翻地鼠怎么都会和自己谈一谈条件吧,怎么来了一句“请便”?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脑袋坏掉了?   雏鹰思索一阵,想不明白,便说道:“老头你没有话说吗?那小爷我真的走了。”   翻地鼠依旧没有说话。   “别有歪心思,不然,你儿子的命,小爷我就收走了。”雏鹰等了半晌,没有听到翻地鼠说话,又补了一句。   “你可以试一试。”翻地鼠一副不在乎的语气,不过抓在三娘手腕上的手却猛地一用力,拇指在三娘手腕关节处一抵一捏,再一甩,便将三娘的手腕甩脱了臼。   猛地这么一下子,三娘哪里受得了,顿时痛呼出声,随即,她明白,这是翻地鼠故意如此做,让她交给雏鹰听的,急忙咬牙忍住。   翻地鼠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三娘一眼,又瞅了瞅三娘手臂上的伤口,伸手捏了过去,三娘吃痛,轻哼了一声,便又忍着不叫,只是冷汗却已经疼出来了。   “这丫头还真能忍,卸了你的胳膊,看你还忍不忍得住。”翻地鼠说着,便抬手要对三娘的胳膊动手。   这时,洞内传出了一声轻叹:“行了,老头,对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老子怕了你来,这就出来,别为难她。”   “不要……啊……”三娘急忙喊道。   只是,她的声音刚一出口,翻地鼠手上一用力,后面这声,便变作了痛呼。   雏鹰从洞内钻了出来,手上并没有带着李舸,对着翻地鼠耸了耸肩膀,道:“好了,老头我已经出来了。”   “怎么不试一试?”翻地鼠松开了三娘,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控制雏鹰,而是笑着问道。   雏鹰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问自己为什么不凭借着李舸谈条件,他看了一眼从洞内爬出来的李舸道:“谁让这个货没三娘值钱呢。”   这句话既是解释,也是故意说给李舸听的,意思就是三娘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比李舸在翻地鼠心里的分量中,换而言之,就是对李舸说,你老爹根本不在乎你。   李舸自然是听出了雏鹰的意思,眉头皱了皱,没有吱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长生之谜(十七)   “还不过来。”翻地鼠瞪了李舸一眼,轻喝一声。   李舸心中有气,但几次栽在雏鹰的手上,让他有气也无地发。这李舸倒也并非是那种一无是处,见题发挥的泼皮之人,并没有趁着翻地鼠将三娘拿出,雏鹰投鼠忌器之际打击报复,只感觉丢了面子,心里难受的厉害,垂头丧气地来到了翻地鼠的身后。   “三娘来!”雏鹰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也看来了,没打算再反抗,面带微笑地招呼三娘过来。   三娘此刻心中自责的厉害,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太慢被抓住的话,只要跟着雏鹰下了洞中,有李舸为人质,雏鹰是有很大机会逃走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厉害,迈步来到雏鹰身前,抬眼看了看雏鹰,只觉得鼻子发酸,方才被翻地鼠把手腕镍的脱臼都没有流出的眼泪,此刻却是怎么都忍不住,顺着面颊不断地滚落着。   “没事!”雏鹰耸了耸肩膀,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轻轻一抖,将她的脱臼的手腕上了回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对不起……都是……我、我……不好、好……”三娘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哭声再也忍不住,刚说出三个字,便泣不成声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完整。   雏鹰抱住了她,帮她抹着眼泪:“本来就会就不大,这老头挺厉害的,败在他的手上也正常。”   “我、我……”三娘连说了几次,都不能将一句完整的话说清楚,干脆不再说话,抱紧了雏鹰的腰,将脸蒙在他的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翻地鼠也没有打扰他俩,而是对李舸,道:“去外面看着点,别让他们进来。”   李舸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看到雏鹰和三娘这个场面,即便看到三娘为了雏鹰能做到这个份上,知道自己和三娘恐怕是再也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反酸,很不好受,因而,听到翻地鼠的话,径直走了出去。   翻地鼠贴地而坐,取出了烟斗,给自己点了一锅烟,静静地抽着,那边三娘还在轻声哭泣,他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看着雏鹰挖的洞,怔怔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   一锅烟抽完,将烟灰在鞋底上磕了干净,他这才说道:“好了,去把土填好吧,免得日本人看到。”   雏鹰不知翻地鼠什么意思,疑惑地望向了他。   “没有她帮你,你也不可能脱得开绳子,至于挖洞的工具,我也懒得去管是哪里来的,把洞填好,至少表面工夫做一做,免得日本人寻根问底。我说过帮你护着她,就会做到,这个,你可以放心……”翻地鼠把烟斗别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对着雏鹰说道。   雏鹰听罢,露出了笑容:“老头,你挺上道,那我也配合你,那跳绳子还能用,省的你再去找绳子,我去把绳子取来,一会儿你好绑了我。”   翻地鼠微微额首。   雏鹰扶着三娘的肩膀,将她扶离自己的身体,又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还没死嘛,等我死了,留着上坟哭。”   “你、你……别胡说……”三娘情绪略微稳定了些,但一张开,还是啜泣不已。   雏鹰伸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便转身跳入了洞中,翻地鼠也不阻拦,更不怕雏鹰跑了。   不一会儿,雏鹰便提着一条绳子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兵工铲。他也不说话,将绳子丢给翻地鼠,便去铲土,没一会儿,就将洞口填满了,不过,多余出的土,却不能完全塞回去,剩下的,他干脆摊平了,将兵工铲也丢到了翻地鼠的身前。   翻地鼠拿起绳子来到雏鹰身旁。   三娘忙挡在了雏鹰身前,一双泪目看着翻地鼠,凄然说道:“爹,求你……”   “好了,男人做事,别碍手碍脚的。”雏鹰拍了拍她的肩膀,双手捏着她的肩头,将她推到一旁,对着翻地鼠笑了笑,道,“好了老头,你受累,绑吧。”   翻地鼠也不吱声,很快便将雏鹰绑好,看着雏鹰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才说道:“我现在才开始有些佩服于飞了,他教徒弟的本事,也比我强。”   “嘿嘿,那是,这次算你说了句人话。”雏鹰十分认同,笑着说道。   翻地鼠轻轻拍了拍雏鹰的肩膀,道:“坐吧,咱们一直都没有好好聊聊,接着这个机会,说说话。”   雏鹰就地坐下,看着翻地鼠,道:“老头,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听着,不过,想知道我师傅在哪里,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唾沫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再说,就算我想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翻地鼠眯眼一笑,也不接雏鹰的话茬,直接开口说道:“本来,我是打算把你关在这里,等着于飞来。看来,于飞可能不确定你在哪里不敢过来,或者,他可能觉得自己的徒弟应该过得不错,得换个地方关你了。”   “随便,你说哪里就哪里,反正我也没得选。”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因为,接下来肯定不好受。”翻地鼠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随便,只要不死,还是可以接受的。”雏鹰笑道。   翻地鼠也笑着,两个人相互盯着对方的眼睛,谁也没有避让。   三娘站在他们的身旁,几次想开口,都未能插上话,心里难过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自责。   “去给他弄些吃的,弄好一点,之后,怕是就没饭吃了。”翻地鼠轻描淡写地对三娘说了一句。   三娘身子一怔,望向了雏鹰。   雏鹰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道:“去吧。”   三娘犹豫了一下,抿着嘴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雏鹰几眼,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看到李舸正站在帐篷前,见她出来,转过了头,面色复杂地望向了他。而守着帐篷的两个日本士兵,却煞有兴致地瞅着他们两人。   三娘低下了头,没有吱声,快步走开,去弄饭了。   帐篷中,雏鹰和翻地鼠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再开口……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生之谜(十八)   三娘弄了吃得给雏鹰拿了过来,一口口地喂给他,雏鹰吃得很是香甜,似乎没有一点负担,吃完之后,还让三娘喂他喝了一大碗汤。   翻地鼠一直在旁边坐着抽烟,一锅接着一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俩。   吃饱喝足之后,雏鹰问翻地鼠:“有酒吗?”   “会喝?”翻地鼠扭过头来。   雏鹰笑道:“不太会,没人管的时候,太穷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买酒了。等跟了师傅,不愁吃饭了,师傅又管着不让喝酒,后来师傅离开,倒是试着学了学,总感觉那玩意儿太辣,没什么意思。”   “那你怎么想起要喝酒?”翻地鼠吸着烟,用很是平和的语气问了一句。   雏鹰也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回道:“总感觉比较应景,我师傅说给,以前有一个侠盗,偷过皇帝的东西,甚至还睡过皇帝的婆娘,最后不知怎么想不开,自己把自己绑了送到官府,要求就是一坛好酒,在砍头前给他。我觉得这事做的挺硬气,有气概,就想效仿一下。”   “于飞真是好大的口气,盗圣在他的口中只是一个侠盗,哼哼……”翻地鼠轻哼了两声,但语气却并无不敬之处,倒好似和朋友聊天,聊到精彩处发出的感慨一般。   “盗圣?”雏鹰不解,“是绰号还是名字?”   “是尊称。”翻地鼠奇怪地看了雏鹰一眼,“你师傅没有同你讲过?”   雏鹰摇了摇头,有些好奇:“老头,你给我讲讲呗。”   翻地鼠将抽完的烟灰在鞋底上磕去,又点了一锅烟,这才说道:“那是大宋仁宗皇帝时期,那一年回鹘国送来了一颗夜明珠,据说有拳头大小,仁宗皇帝十分喜爱,就命人挂在了文德殿,每日上下朝都会小憩观赏。有一天,仁宗皇帝下朝之后,照常在文德殿休息、饮茶……”   翻地鼠讲起故事来,语气很平缓,没有说书人那边抑扬顿挫,但就是这般平缓的语气,却同样吸引人,雏鹰听着,不由得认真起来。   那日仁宗皇帝因为想提拔自己的岳父,结果被大臣反对,尤其是包拯,更是拉着仁宗皇帝的衣袖,对着脸一通乱喷,唾沫星子溅得皇帝满脸都是,最重提拔之事,只能搁置下来,仁宗皇帝虽然是历史上有名的好脾气,却也是气得够呛。   退朝后,他便来到文德殿休息,习惯性地让人沏了一杯茶,端着一本书看,只是,今日心情欠佳,书怎么也看不进去,便只好作罢,抬头去看那颗夜明珠,看着温和的珠光,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低头去饮茶,饮了一口,再抬起头来,却是大惊,那夜明珠竟然就在他低头这片刻的工夫不翼而飞了。   皇帝大吃一惊,同时也极为震怒,派人缉拿偷盗之人,但寻了两月有余,贼是没少抓,却没有那可夜明珠的消息。   皇帝问责了一番,又加派了人手。   这天凌晨,皇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床底下,而侍寝的妃子依旧在床上睡得很沉,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感到很是惊讶,来到床边,却见原先自己睡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竟是一封书信。   拿起来看过,才知道,这书信,竟然是那偷夜明珠的贼所书,书信上的内容大概的意思是,让皇帝不要再去胡乱抓人,珠子已经玩腻了,会在明日午时,原物原地奉还。   皇帝看罢,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从床上搬下去,如果要拿走自己的脑袋,岂不是更为容易。   在加强皇宫守卫的同时,皇帝也决定明日午时就在文德殿守着,好好盯着那挂夜明珠的地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偷的,他敢不敢来。   这件事,皇帝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对人说,只是在文德殿多安排了一些侍卫,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会来,如果弄的大张旗鼓,结果没有人来,岂不成了笑话。   眼看着午时就要到了,皇帝盯着原先放置夜明珠之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每隔一小时,就会问身边的太监,到没到午时,太监不厌其烦地回答,同时也小心翼翼的看着时间,在到达午时的瞬间,台阶忙小跑两步来到皇帝身旁,想要告诉皇帝,只是,平日里一直腿脚灵便的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腿一麻,一脚踏空,倒地的时候,双手正好搭在了皇帝的腿上。   太监吓坏了,急忙跪下磕头,脑袋撞得地板砰砰直响,仁宗皇帝,倒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降罪,宽慰了他几句,就让他起来了。   待到台阶起来,皇帝问道:“是午时到了吗?”   太监连忙称是,皇帝又抬头朝放置夜明珠的地方看去,他原本没想过夜明珠会回来,下意识摇头,感觉自己也太过认真,居然相信一个贼,这贼就算有通天的本领,还能挡着自己的面把东西放回去?   可是,这一抬头,却吓了他一大跳,那珠子居然真的回来了。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比他被人搬下床还骇人。   当即仁宗皇帝就把包拯找来,让他秘密彻查这件事,务必寻到那人。包拯接旨之后,因为涉及到皇家丑闻,毕竟皇帝被人如此戏耍,传出去威严何在,因此,他也不敢伸张,一直都是秘密查询。   但再保密,总会有线索流传出来,毕竟,想要找贼,通过贼才更防备,所以,尤其是在贼盗行里,传的更是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人,也被人尊称为了“盗圣”。   之后,关于盗圣的传闻,亦有不少,但是,却无人知晓这盗圣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只有个别见过他的人,都说这人是个年轻人,约莫也就不到三十岁。   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年,包拯也没有找到盗圣的踪迹,直到有一天,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自称是盗圣,自绑双臂,到包拯这里投案。   包拯起先不信他就是盗圣,那人便找了一个酒樽,倒扣在桌上,酒樽里面放了一颗珠子,让包拯按着酒樽,让他来偷。   连试三次,珠子都被他成功偷取,包拯大奇,又让他写了字,对比了留给仁宗皇帝那封书信上的字迹,这才确定,盗圣确是其人。   这人的要求也很怪异,只要一坛好酒,饮过酒后,便要求砍头。   对于这件事,包拯不敢擅自做主,禀明了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对盗圣很是惜才,想引为己用,并没有杀他,将他招入宫中,彻夜长谈,也不知皇帝和他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盗圣自缢而死,掉死的地方,正是文德殿。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生之谜(十九)   “自杀的?”听完盗圣的故事,雏鹰很是惊讶,因为师傅给他讲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人是什么盗圣,也没说是自杀,在师傅的故事中,这个人饮过酒之后,就坦然微笑上了刑场,师傅后面没有讲,他一直认为是赴刑,被砍了脑袋。   翻地鼠说的这个故事,显然要比师傅说的完整的多了,而且,连具体的朝代,和人物都交代清楚了,显然这是真事。   翻地鼠笑道:“盗圣之能,如果不是自己想死,谁又能杀得了他。”   雏鹰点头:“这倒是。老头,这盗圣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吗?”   “确有其人,也确有其事。”翻地鼠说道。   “那怎么没见什么史书上写?”雏鹰又问。   “你才多大年纪,能看过几本史书?”   “我没看过,别人总看过,我从没听说那本书上写过这个人,如果是真的,这么大名气的人,怎么可能不写到史书上?”雏鹰有些怀疑。   “史书也是人写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写到史书里。而且,盗圣也并非只有一个,第一代盗圣,的确是仁宗皇帝时期出现的,之后,南宋的时候,康王飞马渡河的事中,就有盗圣帮忙,再往后又出现过几次盗圣,不过,最后一代盗圣,却是出现在雍正皇帝年间,之后,就再也没有盗圣了。”   “师傅怎么没有和我讲过这些。”   “除了初代盗圣,其他的盗圣,或多或少做过一些不为人齿的事,估计,你师傅是不屑提他们吧。而且,于飞看不起盗圣,倒也说的过去。”   “怎么说?”雏鹰诧异。   “李舸或者三娘估计和你讲过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师傅吧?”   雏鹰点了点头。   “相传盗圣就是得了于将军也就是你师傅先祖的部分传承,才会有那般身手,你师傅看不上他们自然也是有道理的,青莲道长他们据说就是末代盗圣的后人,他们找于将军的秘密,估计也是在寻找盗圣传承。”   雏鹰眉头微皱,翻地鼠的话,他已经相信了,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盗圣,但那两个道士的身手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最让人奇怪的是,每一代盗圣,都没有超过四十岁的,好像大多都在三十多岁或死于非命,或就此隐退,再无踪迹……”   “这是为什么?”雏鹰心下好奇,又追问了一句。   翻地鼠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或许青莲道长知道,但是,他不说,所以,你问我,倒是难住我了。”   “算了,故事而已。”   “真的是简单的故事吗?”翻地鼠似笑非笑地看着雏鹰道,“你师傅藏着的秘密里,即便没有长生之秘,至少盗术传承是有的,作为贼盗上的人,难道你对这些就不好奇?就不想学?”   雏鹰轻声一笑:“想不想,又怎么样?”   翻地鼠说道:“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们找你师傅,只是想要合作,你不必有任何的负担,我们用你引他来,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他,聊一聊而已,谈不拢也不会为难你们,再说,以于飞的身手,你们想走,估计我们也拦不住。”   “老头,多谢你讲的故事,酒有就拿来,没有就算了,我师傅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想要找他,你们就自己去找,我师傅这人很好,估计还是能和你们聊一聊的。”雏鹰说着站了起来,“说吧,接下来打算把我弄到哪里,动手吧。”   翻地鼠也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从要上解下了一个小葫芦,丢给了雏鹰。雏鹰双手接住,拔开葫芦塞,仰头灌了一口,一扭头又吐掉了,将葫芦又丢会给了翻地鼠:“太娘的,太辣了,还是不喝了,老子又不是要去刑场,喝什么断头酒。”   翻地鼠没有说话,把葫芦收起来,走过来抓着困在雏鹰手上的绳头,好像牵马一般,牵着雏鹰朝外面走去。   三娘见状,忙跟了上来:“爹,你要带他去哪儿?”   翻地鼠没有理会三娘,依旧带着雏鹰前行。   雏鹰回过头,看着三娘,露出了一个笑脸,示意她不用担心。   走出了帐篷,雏鹰便看到,在帐篷前方不远处,日本人已经架起了一个如门框般的木架。   只是,这木架要比门框高出了许多,约莫有一丈多高。   “那是给我准备的吗?”雏鹰问道。   翻地鼠点了点头:“现在想说,还来得及。”   雏鹰一笑:“也难为你们了,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还能弄来这么粗的木头,别废话了,动手吧。”   翻地鼠没有再说什么,对着站在木架旁边的日本人轻轻点了点头。   日本人走过来,从翻地鼠手中接过了绳子,又加长了一截,把雏鹰带到木架下,将绳子的一头往木架上一扔,随后,又过来两个人,抓着绳头用力一拉,雏鹰便被吊了起来。   这样吊起,胸前的肌肉也被绷直了,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顿时被扯得裂开,疼得雏鹰直咧嘴。   三娘看到雏鹰这般模样,眼泪“唰”的一下,又涌了出来,“扑通!”一声,就给翻地鼠跪下了,百般祈求,但翻地鼠看都不看她。   雏鹰看到三娘这样,心里一疼,说道:“三娘赶紧起来,别给你男人丢脸,咱以后,只能跪师傅,其他人不许跪。”   三娘也知道求翻地鼠没有用,她是在翻地鼠家长大了,如何不知道翻地鼠的为人,这般祈求也只是抱了那么一丝幻想罢了,听到雏鹰的话,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看着雏鹰的模样,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别哭,我没事,被关在里面这么久,都闷死了,出来透透气也好,你看这太阳暖烘烘的,还有微风,多惬意。”雏鹰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说罢之后,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三娘抹了抹眼泪,没有再哭,来到雏鹰身旁扶起他的双腿,让他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让他不那么难受。   雏鹰哪里忍心踩着她,两人相互坚持,一个让踩,一个不踩,三娘正想劝说雏鹰,两个日本士兵走了过来,拉着三娘拽到了一旁。   这时,就听翻地鼠说道:“以后,你不准再靠近他。”   三娘的脸色一变,这才明白,翻地鼠说的雏鹰以后没饭吃,恐怕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长生之谜(二十)   这一次,三娘是彻底的绝望了,以前还能想办法帮雏鹰逃脱,现在自己连靠近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帮助雏鹰了。   这样吊在这里,别说雏鹰的身上有伤,就是没有伤,不吃不喝,也坚持不了三天,三娘心慌的厉害,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雏鹰,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心更加的乱,根本就想不出办法,便一扭头跑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在帐篷里哭了一会儿,她猛地抬起头,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找雏鹰的师傅帮忙,地址雏鹰已经告诉她了,只是雏鹰当时说了狠话,只要她去找了师傅,就再也不会理她。   之前,她虽说想过,但一想到雏鹰当时说狠话的表情,就变得投鼠忌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便雏鹰到时候真的不再理自己,自己也绝对不能看着他死。   因为三娘已经感觉到,这一次,翻地鼠是真的不顾雏鹰的死活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三娘便准备找机会出去,她现在只盼望着,翻地鼠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帮助雏鹰逃跑而把自己外出限制起来。   走出帐篷,翻地鼠已经不在了,看来是回到了帐篷内,被吊在那里,已经被了先前的活跃,双目紧闭,看起来好似在睡觉,落在三娘的眼中,又是一阵心疼,在吊雏鹰的木架旁边,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人士兵来回踱步,看到三娘朝这边看,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会。   三娘将整个营地都扫了一遍,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提着小竹篮朝营地外行去,前几日,她都是这身装扮出去采摘野菜,走出营地之时,并无人阻拦她。   三娘心中一松,加快了脚步,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荒山野岭之中,没有什么车马代步,她又怕时间久了使得雏鹰多吃苦头,发足狂奔起来,到后来,更是嫌小竹篮太过碍事,随意丢到了路旁。   三娘这一跑,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身体完全脱力,跑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蹲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头发,汗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辉。   三娘休息了片刻,伸手抹了一把汗,站起来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正准备继续行走,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小姑娘,什么事,跑的这么急啊,要不要喝一口水?”   三娘心中一惊,扭头一看,只见在距离自己十多米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老头手中提着一个水壶,对着她晃着。   三娘急忙朝着周围瞅了几眼,发现除了这老头之外,在一旁的石块上,还栓了一头毛色发灰的小毛驴。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看到其他人了。   三娘心中发紧,不敢多言,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只见老头面带和蔼的笑容,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看来在野外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但脸上却是红光满面,从石头上轻轻一跃,便落在地面,站直了身体,腰背挺直,丝毫不见老态。   三娘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却知晓,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她心生警惕,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老头,做出戒备之色。   老头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灌了一口水,道:“不喝?那算了。反正也不多了……”说罢,把水壶收了起来,摇头晃脑地来到毛驴旁边,一脚将缰绳踢离了石块,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驴背,晃晃悠悠地朝着山坡上溜达而去了。   三娘仔细地盯着老头看了一会儿,有心去把他的毛驴买下来,却觉得这人太过奇怪,又不敢多生事端,决定还是快些离开,到了城镇里再说,便又加快了脚步赶路。   只是,她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又有脚步声,扭过头一看,只见那老头骑着毛驴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距离也就十多米,她快那毛驴也快,她慢下来,那毛驴便也慢下来。   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十多米,不近也不远。   三娘心里越发发紧,她倒是不怕什么老流氓之类的人,一般能耍流氓的人,大多没什么本事,以她的身手打个两三个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这个老头显然不像这类人,但是,他这样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三娘却有些摸不准了。   难道说,他是翻地鼠的朋友,故意跟着自己想看看自己会去哪里,从而好找到雏鹰的师傅?三娘心里头没底,便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道:“你干嘛跟着我?”   “你这小姑娘,真会说笑,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又不是你家的路,你还管得了老头朝那边走?”那老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面上带着笑容,话说的不是十分客气,但神色依旧十分的和蔼。   “那你先走。”三娘侧让了几步,示意让老头通过。   老头拍了拍驴屁股,驴却一步都不挪动,来头无奈摊了摊手:“不成啊,它累了。”   “那我走了,你别再跟着我。”三娘蹙眉说道。   老头低头挥了挥手,示意三娘自便。   三娘转身又加快了速度,一口气跑出了约莫半里路,这才停下,回头望去,看了半晌,没见着老头的身影,她松了口气,正打算继续前行,忽地听到一个声音问道:“小姑娘,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搭个驴?”   三娘一惊,侧头循声看去,只见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左边,距离她不足五米。   三娘心下骇然,自幼练习偷盗,学过盗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三娘的耳力虽然比不上雏鹰,却也要比普通人强出不少,这老头本领高强,来到自己的身旁,自己听不见还罢了,连驴都是如此,这老头的本事,她更是不敢小瞧,猛地跳到一旁,戒备地看着老头,却是一言不发。   “嘿嘿……”老头笑了笑,把手中的水壶突然丢了过来,同时口中说道,“赶路这么紧,连水都不带,从这里到城里,至少还有一百二十多里,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喝点吧。”   三娘下意识地接过,将水壶瞅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鼻腔,她厌恶地将水壶丢了出去。   眼看着水壶就要落地,却见那老头猛地一拍驴屁股,那头毛驴倏然朝着水壶冲了过来,老头手掌在驴背上一按,身体猛然翻起,先驴一步,落在了水壶所落的地方,一把将即将落地的水壶接了起来,顺手把壶盖盖好,心疼地说道:“我那徒儿以前馋的厉害,总想偷我的酒喝,现在给人喝,人家还不领情,唉,这徒弟媳妇,比徒弟难伺候多了……”   他这句话一出,三娘顿时怔在了那里,面露惊讶之色:“你、你是于飞师傅?”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生之谜(二十一)   老头嘿嘿一笑:“对咯。”说罢,仰头灌了两口酒,一抹嘴巴,竟然擦下两条胡须来,尴尬地又笑了笑,把胡子从新黏了上去。   尽管三娘听雏鹰说过,他的师傅于飞也是精通易容的,但是,却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于飞如果早来了,为什么不帮雏鹰,自己来找他,他却出现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假冒?她思索了一下,没有上前,而是问道:“为什么你不早说?”   “等你自己说出来,你都怀疑,我早和你说,你会信吗?”老头摇了摇头,吧唧了一下嘴,似乎很是回味刚才那口酒的味道,不过,他没有再饮,把酒壶盖好,收了起来。   “你既然是于飞师傅,肯定有办法证明的。”三娘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掉以轻心,事关雏鹰的性命,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头捏着胡子,面露沉思之色,顿了片刻,猛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对了,那小子屁股上面有块胎记……”说罢,望向了三娘,见三娘不言语,又道,“不够啊,蛋蛋下面……”   三娘的脸猛地一红,在老头说出雏鹰的胎记之时,已经知道老头八成是于飞,当于飞又要说下一句的时候,她已经信了十成,急忙一抬手,道:“够了,我信了。”心里却想,难怪雏鹰有的时候很不正经,看来都是跟他师傅学的。   虽然被调侃,很是尴尬,但三娘的心中并没有什么不敬,反而因为于飞的调侃,顿时感觉亲近了几分,之前她还想,于飞管教雏鹰的时候,经常用揍的,这个人肯定很是严厉,给她的感觉,和翻地鼠差不了多少,现在看来,却是完全的不同。   于飞哈哈一笑:“这小子比他师傅有出息。”说着,来到驴的身旁,一拍驴屁股,那毛驴踏踏踏踏迈着小碎步便来到了三娘身旁。   于飞又道:“跑了这么久累了吧,驴给你骑,我刚好活动活动胫骨……”   “那怎么行,你是师傅……”三娘急忙推迟。   “行了,如果那小子在,就是我不给他,他也会想着法的强,给你骑,就骑着,哪里那么多啰嗦的话,自己家人,客气个啥?”   听着于飞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话,三娘的眼眶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她自幼过的十分辛苦,亲身父亲从未在她的身上表现出过父爱,一句话不对,非打即骂,后来到了窑子里,那里的护院一个个凶神恶煞似得,更是让她害怕,到了翻地鼠的家里,相对来说,翻地鼠还不至于动不动就打她。   但是,翻地鼠这个人不苟言笑,尤其是在她的面前更是沉着个脸,话都很少说,更不会和她开玩笑打哈哈,说来真是奇怪,第一次让她体会到父爱的人,居然是雏鹰的师傅。   在这之前,三娘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于飞这种不分长幼的性格,让她感受到的,完全是温暖,当即她也不再坚持,强忍着没让眼泪涌出,露出了笑容:“谢谢师傅。”   “这就对了嘛。”于飞弯腰从地上揪出了一根草,丢到嘴里叼着,迈步朝前走去。   三娘骑在驴的背上,这驴颇通人性,也不用她怎么赶,就“踏踏踏踏”迈着步子,来到了于飞的身侧,跟着他并肩行着。   如果是三娘自己,是如论如何不敢和于飞并肩而行的,这完全是因为翻地鼠的关系,在翻地鼠家里的时候,长辈的威严很重,她从来不敢逾越,此刻,于飞表现的没个长辈样子,驴更不懂这些。   她也就逐渐地没了负担。   “师傅雏鹰他……”   “这混求小子,一点都不让省心,还说自己是什么大盗,狗屁的大盗,让两个倒斗的一忽悠,就跟着人家跑了,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光了。”于飞未等三娘说完,就破口大骂,三娘神色一暗,低下了头去,因为雏鹰之所以着道,完全是因为她,此刻于飞骂翻地鼠父子,就等于是骂她,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听于飞骂完了之后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算吃亏,好歹拐了个媳妇回来,这买卖不算赔……”   “师傅,都是我不好……”   于飞后面这句话,让三娘有些感动,但她还是自责地想和于飞解释一下,只是,话刚出口,便被于飞挥手打断:“关你什么事,是他自己本事不济,他一个大男人,如果让你给他背黑锅,也不配做我的徒弟。”   三娘咬了咬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隔了半晌,抹了抹眼泪,道:“师傅,你就这么信了我?不怕我……”   “嘿嘿……”于飞笑道,“怕你什么?怕你和那只老鼠合起伙来诓我?我就那么好骗?”   “不是,我是……”   “这几天,你做的事,我都看了个八成,还有你走的这条路,要不是那小子告诉你,你会从这边走吗?要知道,这个方向可是距离城镇最远的……”   三娘惊讶地望向了于飞。   “那小子能把他师娘的住处都告诉你,就证明你是家里人,他的本事是差了些,但是,对他师娘,可比对我还亲,我和你们师娘拌嘴的时候,他都是帮着你们师娘的,嘿嘿……如果不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你们师娘的住处,这一点,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三娘的手紧了紧,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一会儿,只说出一句:“谢谢师傅。”   “没什么可谢的,一家人,别老这么客气,说多了客气话,显得生分,这小子这几年太过一帆风顺,也该着他吃点苦头,不然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对于于飞的话,三娘不知该怎么接,只能闭口不言。   于飞猛地侧过头,望向了三娘:“你就不奇怪,他为什么自称老子天下第二?”   “啊?”三娘愣了一下。   “当然是因为老子天下第一啊……”于飞拍了拍胸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和我抢第一。”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三娘反倒是被于飞弄的哭笑不得,于飞的性格让她有时候觉得实在不像是一个做师傅的,但说话稍久,就感觉十分的亲近,她心里不禁在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家人感觉,不禁有些向往以后跟着雏鹰和师娘一起生活的日子。   雏鹰说过,他的师傅很严厉,动不动就揍他,师娘特别的温柔,待人极好,现在连揍人的师傅都这么好相处,那师娘会是什么模样?估计比娘还要好吧。 第一百四十章 长生之谜(二十二)   一路上,于飞对三娘说了很多,讲了一些雏鹰小时候的事,也讲了雏鹰的师娘,雏鹰的师娘是出生在一个满清官员的家庭,满清覆灭后,她家道中落,兵荒马乱年间,家破人亡的事多了去,她家也不出奇,她那时年纪还小,被人卖到了青楼里。   于飞也是少年成名,十几岁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大盗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她,两人自此就生活在了一起。   不过,于飞干的是偷盗的营生,为了不影响她,便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小村镇里,每年隔段时间会去陪她住上一些日子,她也并不去管于飞具体做什么,也不奢求于飞能够一直陪着她,一个人生活倒也算是宁静。   于飞在讲述的过程中,眼神之中,透着温柔之色,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夫妻很是恩爱。   雏鹰师娘的经历,让三娘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青楼的生活,也想起了眉姐姐,眉姐姐与雏鹰的师娘何其的相似,性子坚毅,知书达理,只可惜,她没有雏鹰师娘那么好的运气,没有遇到自己的于飞,结果,命运也是截然不同。   受到雏鹰师娘故事的感染,三娘也将自己的事对于飞大概的讲了一下,于飞感叹道:“乱世之下,人不入狗,命也变得不值钱了,多少不平之事,也是无可奈何。眼下,人心浮动,无关能力大小,都是争权夺利,为了自己不管他人死活,那边的解放区,相对来说,还算安宁,以后你们就去那边和你师娘待在一起吧。”   三娘微微点头,与于飞说话越多,她越是感觉这位师傅是真心把她当做家人看待了,也更能理解为何雏鹰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师傅受到一点危险。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来找于飞是对还是错,不过,一想到雏鹰,她便觉得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雏鹰被吊死在那里。   “这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就去找你们师娘吧,我去把他带出来,也会过去。”   于飞的话,让三娘一愣,忙道:“师傅,我不能去。”   “没事,二十多个日本人,还难不住我,你放心去就是了。”于飞笑道。   三娘哪里不知于飞这是怕自己有危险,故意这样说,如果真如于飞说的这般简单,他又岂能等到现在,早就把雏鹰救走了,因而,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跟着一起去。   于飞劝说了一番,见劝她不住,便不再坚持,笑着说道:“这混求小子别的本事没学好,这选媳妇的眼光,倒是学了个十足,不错,不错……”   三娘面色微红,被于飞这样夸张,心里倒是十分的受用,她起先一直担心,即便找到了雏鹰的师傅,对方会不会前来救雏鹰,即便来救,是不是会迁怒自己,现在却发现,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对于雏鹰现在的状况,她要负一大半的责任,于飞一句话都没有埋怨,还处处关心她的安危,这让她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让于飞一个人冒险,便想着自己先回去,好想办法接应于飞。   将自己的想法对于飞说出来之后,于飞思索片刻,说道:“既然你不走,这倒也是个办法。”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她,悄声对她说了一遍具体该如何做。   三娘听罢,面色认真地点头。   于飞又道:“有机会就去做,没有机会也不要抢求,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知道了师傅。”三娘此刻对于飞已是言听计从,而且,是发自内心,并非如对翻地鼠那般,多是因畏惧,她心里的话,也愿意多和于飞说一句,那个日军军官经常将“崖山之后无中华”和什么中国人缺乏信仰的话挂在嘴边。   说实话,三娘的价值观已经被他有些说动,感觉他说的好似没有错,以前他没有人可以询问答案,即便是面对雏鹰,也不好询问,一来雏鹰对这些并不关心,问他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二来,她不想给雏鹰自己与日本人走得很近的错觉。   现在在于飞身旁,却是感到心安,也能出言请教了,便问道:“师傅,现在的汉人,真的已经不算是汉人了吗?”   “为何这样说?”三娘的话,让于飞一愣。   三娘便将那日军军官的话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道:“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可是,心里又感觉不对,总觉得他们这样说,好像把日本人打我们说成了理所当然,感觉有些不舒服。”   于飞呵呵一笑:“你有这样的感觉也正常。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最好的谎话,就是九分真话里加一分假话。”   三娘微微摇头。   “你说的这个日军的军官,倒也有些见识,的确,如他所言,我们汉人在经过蒙古和满清之后,丢失了很多东西,但每一个名族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都会随着外力或者是自身的发展而改变。这么说吧,我们汉人的先祖,最早是不用椅子的,现在你用了椅子,就不是汉人了吗?”   “怎么可能因为一把椅子就不是汉人……”三娘瞪大了眼睛。   “这就对了,那个日本人说我们丢了祖先的服饰,改穿满人衣服,梳满人的发饰,留了大辫子,这些的确是实事,但如此,汉人就不是汉人了吗?”   三娘对此就有些不懂了,茫然地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飞好似料到了三娘的反应,笑道:“一个民族的根本,并不是这些,我们汉人可能的确是丢了一些东西,但是最重要的并没有丢,我们汉字还在,汉语还在,我们先祖留下的智慧还在,有了这些,汉人就依旧是汉人。”   三娘似懂非懂,看着于飞,等着于飞继续说。   于飞也不着急,小步溜达着,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汉人也不是从蒙古开始就被胡人欺负,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五胡乱华,之后又有辽人入侵,金人作乱,直到被蒙古灭国,再到后来的满清,看样子,好似汉人的根本的确没了,因为我们被其他民族所统治,所支派。”   “但是,你仔细想想,古代那些欺辱我们的胡人民族现在还剩下多少?匈奴?东胡?无恒?鲜卑?柔然?突厥还是党项?就连强横一时,建立过大辽的契丹人,现在又在哪里?这样太远了,先不说,就拿满清来说吧,现在蹲在满洲国做皇帝的溥仪,他又会说几句满族话?现在的满人有几个是说满族人自己的话,写满族自己的字的?”   “师傅您是说……”三娘双眼一亮。   于飞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不错,很聪明。满人是逼着汉人梳了辫子,穿了他们的马褂和旗袍,这就好比,我们的祖先坐了椅子一样,都是外在的东西,而他们自己的语言和文字都快丢失了,再过几十年我看满人都难找出一个会说满族话的人了,都改说了汉语,你说到底是我们汉人不再是汉人,还是满人不再是满人?”   “师傅,我懂了,那个日本人就是在胡搅蛮缠。”   “嘿嘿,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偷换了概念,让你在意那些末节,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从而掩盖他们日本人的野心,其实,他们的用心才是最恶毒的,日本人在满洲国开设学校,教授日语,而且还想把这一套在全中国实行,这就是想掠夺我们最根本的东西,他的话,能相信吗?”   “不能!”三娘突然感觉一股底气油然而生,去他娘的“崖山之后无中华”,去他娘的“大东亚共荣圈”,我们汉人就是汉人,什么被满清统治还不如被日本人统治,都是狗屁。   这些粗俗的话,三娘当着于飞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心里却是豪气满满,感觉自己好似强大了许多。   “孺子可教也!”于飞又在三娘的脑袋上拍了拍,哈哈一笑,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长生之谜(二十三)   三娘一路和于飞说着话,心情也变得沉稳了下来,不再那么着急,直到快要接近日本人的营地,她这才猛地一拍额头:“师傅,我的竹篮……”   三娘感觉自己太蠢了,居然忘了把竹篮子取回来,这样回去,岂不会让日本人怀疑,却听于飞道:“走这边。”   她见于飞不理会这些,也不好再说,只是心里又有些着急起来,想要回身去找,又怕于飞不高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办,只能跟在于飞的身后。   两人又朝前行出一段路,于飞向前指了指,三娘抬眼一瞧,只见自己的小竹篮放在一块石头旁,里面已经装满了野菜,不由得一愣:“师傅你……”   “你这孩子,做事的时候太过粗心,那只老鼠也不蠢,你随便把东西丢下,他们如果派人来寻你,还不一眼看出你朝那边走了?”   三娘原本还以为于飞早就想好了让她帮忙,这才帮她把小竹篮都准备好了,现在一听于飞如此说,才明白过来,原来于飞早在她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如何帮她脱身,心下又是一阵感动。   “谢谢师傅……”   于飞道:“好了,你要回去,我知道拦不住你,即便拦着你,你也可能偷偷跑回去,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你提前做好准备,也好过自己行事更加危险,你出来已经够久了,现在就回去吧,记着,我没动手之前,你切莫自己逞强。”   “我记下了。”三娘点头,随后,便和于飞分别,独自朝着日本人的营地行来。   回到营地,她心下忐忑,毕竟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于飞给她的东西,她也深怕被搜出来。   不过,事实上,她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日本人看到她之后,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搜查,甚至连询问都没有做。   三娘瞅了雏鹰一眼,他还被吊在那里,逼着眼睛,身体随着风,在轻轻晃悠,胸口的衣襟上,鲜血已经干涸,成了血痂,三娘一阵心疼,却又帮不上忙,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从而冲动,她忙扭头跑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在帐篷中,三娘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连着深呼吸几次,这才好了一些,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提着小竹篮便去帮日本人做饭了。   三娘的举动,完全地落在翻地鼠的眼中,李舸也跟在翻地鼠的身旁,他现在走路的样子很怪,下身的疼痛,让他一想到雏鹰,就咬牙切齿,不过,雏鹰现在已经被吊在那边,他倒也没落井下石。   不是他不想这样做,只是不屑而已。   “爹,三娘出去这么久,你说她见到于飞了吗?”李舸轻声问道。   翻地鼠摇了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不派人盯着她?”李舸有些不解。   翻地鼠淡淡说道:“不盯着她,她还可能会见到于飞,如果盯着她,你认为于飞会出来吗?再说,三娘也是贼盗出身,这些日本人正面对敌,三娘可能不是对手,但是,让他们去盯着她,你认为盯得住吗?”   “我知道他们不行,可是,爹若是你去的话……”   “我去?”翻地鼠瞪了李舸一下,吓得他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只听翻地鼠又说道,“在外面,我单枪匹马,你认为是于飞的对手吗?我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于飞有这么厉害?连爹你……”   “如果于飞不厉害,我们何必弄这么大阵仗。”翻地鼠低叹了一声,“不管三娘是不是见到了于飞,都给我把她盯紧一点,今天夜里估摸着不寻常。”   “爹,你的意思是,于飞今晚就会来?”李舸问道。   翻地鼠点了点头:“今晚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今晚,他就得再等一个白天,你认为雏鹰还能撑一个白天吗?”   “虽然日头是毒了点,但是这小子也没那么容易死吧?撑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李舸回道。   翻地鼠道:“就算他能撑过两天,到时候还能走路吗?于飞就算把他救出来,又怎么离开?如果于飞真的选择隔两天再动手,我倒是巴不得他这样做。”   “爹,你说,于飞会不会找帮手?”   “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于飞成名多年,难道道上还没有几个朋友?”李舸感到很奇怪,不知为何父亲会如此肯定。   “你别忘记了他的身份,本来干贼道这行的,朋友就少,像他这样的独行大盗,更是很少会有人合作,更何况,他身上那么多秘密,对身边的人,必然也不放心,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收了雏鹰一个徒弟,而且这徒弟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故而,就很说明问题了。”   “真的有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李舸觉得这很难置信,就算是一无是处的人,也总会找到两个臭味相投者,更何况于飞这样豪杰式的人物,怎么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算他有朋友,也不可能是道上的人,更不会被他拉来帮忙,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翻地鼠说着站了起来,“我去和日本人聊聊,好让他们早作准备,你去盯紧三娘,看她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记着别让她发现。”   “我知道了。”李舸点点头,翻地鼠便朝着那日日军军官所在之处行去。   营地中,做饭的地方,是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简易锅灶,日本人有自己的炊事兵,三娘帮忙做饭,也只是打个下手,或者是熬个汤。   她做的多了,炊事兵便回打了给其他士兵送去,不过,每次他都下自己再加一些佐料进去,同时也会尝一尝味道。   三娘并没有机会下药,如果下药的话,炊事兵肯定会先倒下,到时候,她又岂能跑得了,因此,日本人也不怕她下药。   三娘也不是第一次来帮忙,那个炊事兵会一些简单的汉语,倒也能够和她交流,两人的话都不多,汤熬好了,三娘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炊事兵,问道:“大叔,我能给他送一些过去吗?”   这炊事兵看起来年近四旬,放在现在,大多人都是喊哥的,但那个年代的人,大多面容比较苍老,作战部队的人,更是如此,而且,因为人们生育比较早,所以,三四十岁被一个十几岁的人喊一声大叔,是在平常不过的事。   这个炊事兵或许家里有三娘这么大一个女儿,对三娘还算不错,但听到她这个要求,还是摇了摇头,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他的,不行,上面,有交代……”   三娘知道他做不了主,低叹了一声,也就放弃了。   李舸一直看着三娘,见三娘又朝着雏鹰看,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三娘在自己家待了这么多年,两个人朝夕相处,竟然比不过和雏鹰待半年的时间。   但有些事,不明白也得认。   感情的事,大多时候都由不得个人,更别说是他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长生之谜(二十四)   夜,终于来了。   这里地势颇高,昼夜温差也很大,夜风来袭,白天烈日聚集起来的温度很快便被风带去。   雏鹰被吊着,口干舌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略微动弹一下,手腕好似断了一般,我轻轻活动了一手指,抬头看去。   日本人今天戒备的很严,二十多个人,分成了两队,其中一队守卫在营地周围,另外一队,也没有去睡觉,而是聚集在营地里,围着火堆烤火。   雏鹰前几日虽然一直被关在帐篷,并未出来查看过,但三娘早和他说过日本人的情况,现在看到日本人突然摆出这样的阵势,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师傅来了。   莫不是三娘去找了师傅?他的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被他打消了,三娘即便去找师傅,也不可能这么快,这才过去了大半天,一个来回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可是,除了师傅,他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雏鹰不禁有些发愁起来,师傅是厉害,可是,怎么也不可能对否得了这么多日本人,更何况,日本人这里还有机枪,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快的过机枪。   我试着寻找师傅的踪影,却是一无所闻,他甚至想过自杀,他转念一想,即便自己死了,师傅估计也会来带走他的尸体。   思索良久,他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是这般的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不禁轻叹了一声。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还轮罩着一层薄云,星光也不是那么明亮,抬头望去,只能偶尔看到一颗星星。   营地中的火光透亮,雏鹰倒是可以看的明白。   三娘一直蹲坐在灶台旁边看着自己,在她身旁的石头上,放着一碗汤,直到现在都是满的,看来,她也没有什么胃口。   雏鹰有心提醒她去吃些东西,别饿坏了身子,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反而可能让日本人注意到三娘,现在,他只想让日本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不要去关注三娘,以免三娘帮助自己逃跑的事被日本人发现,从而连累了三娘。   因此,他又回过了头,不再去看三娘。   但他的动作,却落在了三娘的眼中,三娘没有动弹,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她,一瞬不瞬。   而在三娘的做出,李舸坐在帐篷内,帐篷的门帘被他撩起一角,从这里可以看到三娘。   三娘看了雏鹰多久,他就这样看了三娘多久。   从起先的愤怒,到无奈,再到麻木,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三娘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即便雏鹰死了,三娘也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   他有的时候,心里也会怪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当初要让三娘做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授意,三娘怎么会跟了雏鹰,他也会恨雏鹰,一个落魄小子,即便拜了于飞为师,又凭什么和自己争女人,他更恨三娘,恨三娘不知自爱,即便自己的父亲授意,又怎能就这样轻易地跟了雏鹰,这简直他妈的就是水性杨花嘛。   李舸患得患失,不禁自哀自叹。   就在李舸闭着眼睛,一个人痛苦的时候,突然,营地里乱做了一团,枪声大作,同时日本人也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李舸倏然一惊,急忙起身撩开门帘跑了出来,只见,日本人哇哇大叫着,对着空中开枪,好似疯了一般,在他们的头顶有一些黑点,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正在围着他们转。   李舸急忙朝着那边跑去,只是一迈腿,下身一疼,差点摔倒在地。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一下,正打算再往过走,肩膀却被人一把摁住了。   李舸回头一瞅,只见摁着他们肩膀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翻地鼠。   翻地鼠看了李舸一眼,声音平淡地说道:“别过去,日本人自己会处理,免得被误伤。”   “爹,怎么回事?”李舸惊魂未定地问道。   “于飞来了。”说出这句话,翻地鼠深吸了一口气,变得斗志满满。   李舸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认真,诧异地看着父亲,小心地问道:“这些就是于飞弄出来的?”   翻地鼠点了点头:“只是一些蜜蜂而已,成不了多大的乱子。”   两人说话间,那日本军官已经走了过去,口中用日语大声地呵斥着,同时让营地中休息的那一队人举着火把跑过来驱赶蜜蜂。   在他们驱赶的同时,只听远处“嗖嗖”两声,又有两个圆球飞了过来,圆球一落地,就摔得粉碎,竟是用泥土包裹起来的蜂巢。   好不容易被稳定住的士兵,又乱了起来,日军军官一边命人驱赶蜜蜂,一边对着丢出蜂巢的方向开了几枪,在他的命令下,日本人的轻机枪也对准了那边,“突突突”不断地开火,打的地面尘土飞扬,荡起几尺多高……   雏鹰这会儿也是被殃及池鱼,让蜜蜂叮起好几个包,他被绑着,无法驱赶蜜蜂,随便挣扎一下,手腕就传来彻骨之痛,干脆一动不动地让蜜蜂去叮。   好在他所在的地方,距离蜂巢摔开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蜜蜂并不是很多,还可以忍受,不过,心里却咒骂起来,这老家伙只忙着对付日本人也不管自己徒弟的死活……   本来,他是极度担心自己的师傅会来,但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现在也看明白了,这老家伙已经来了,便不再多想那些没用的。   这一手土包蜂,以前于飞就用过,雏鹰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尝到这滋味而已。   他心里埋怨归埋怨,其实,此刻十分的担心师傅,日本人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些人都是被挑选出来的精英士兵,枪法奇中,方才丢出土蜂包的地方,此刻地面都快被打烂了。   尽管,他知道,师傅不可能犯那种丢出东西还不走的低级错误,可是,担心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默念着,老家伙你可别死,我还想让你看看徒孙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生之谜(二十五)   子弹扫起的尘土已经随着风飘了过来,日本人的枪声这才落下,周围的蜜蜂,也被驱赶的差不多了,日军军官正想派人前去查看,忽然,又是“嗖嗖”两声轻响。   这一次,日军士兵已经不再那么慌乱,冷静下来的他们,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机枪手依旧对着抛出东西的方向开枪,其他士兵中,跳出了两人,手中抱着钢盔,在土包落地的瞬间就用钢盔扣了上去。   看到土包在摔裂前就被自己扣住,两个士兵都松了一口气,正想起身,却忽然见钢盔下方有浓烟冒出,不由得心生疑惑,正想查看到底怎么回事,却听“轰!”一声闷响,钢盔飞溅而起,其中一个低头查看的士兵脑袋都被炸没了半个,另一个比他幸运一些,但也没有走远,飞起来的钢盔,直接撞击在了他的胸口上,身体顿时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之后,一动都不动,不知死活。   日军军官瞪大了双眼,愤怒地下令射击,他这才看明白,那两个钢盔下面,竟然扣了两颗手榴弹。   翻地鼠始终没有参与到其中,只在一旁看着。   李舸后怕地抹了一把冷汗,如果自己的父亲没有阻拦自己的话,此刻,自己至少会被蜜蜂叮个满脸包,甚至有可能像那些倒霉的士兵一样,被自己的人打伤,甚至打死。   没想到于飞竟然这么厉害,人影还没有看着,就让日本人阵脚大乱,甚至出现损伤,他之前一直都不相信于飞有多么强,感觉父亲的顾忌有些太过小题大做,直销现在,这才明白,父亲不单没有小题大做,甚至做的还有些不够。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在日本人火力之下安静下来的方向,轻声道:“爹,你说这于飞还有后招吗?”   之前他还觉得这么强的火力,于飞肯定是死了,现在却不敢这么认为了。   “肯定有,不过,这些日本人应该可以应付,打仗他们是行家,咱们就不要参合了,等于飞现身之后再说。”   李舸点了点头。   日军军官此刻异常愤怒,在机枪扫射的同时,连着传达了几项命令,日军士兵行动也极快,分出五人上了刺刀待命,另外有人搬来了好几箱手雷。   五个上好刺刀的士兵,一人揣了几个手雷,一切就绪之后,日军军官一举指挥刀,口中高呼:“斯斯咪……”   五个日军士兵跃出营地的矮墙,猫着身子快速朝着于飞所在之处冲去。   与此同时,日军的机枪也停止了扫射。   那五个日军士兵行至快要接近于飞之时,停了下来,趴在了地上。日军军官挥了挥手,又从矮墙跳出了六个士兵,分为两组,分别从另外两边猫了过去,对于飞形成了三面包围的趋势。   那六个士兵的动作很快,而且没有停顿,一口气摸到了近前,看到有一处鼓起的土包,瞅着像是人形,其中两个一跃而起,就扑向了那个土包,只是他们刚扑过去,就感觉不对,因为这个土包居然开始冒烟了。   看到烟,他们顿时知道不妙,急忙躲避,却已经晚了“轰!”又是一声闷响,残肢碎臂,到处乱飞,六个日军士兵,五个当场就被炸飞了,剩下的一个,下半身几乎被炸没了,只有一条腿被碎肉连着,哀号着朝着营地方向爬过来,爬到一半,就不动了。   日军军官眼睛都红了,人都没看着,就损失了一半人手,这让他愤怒的无以复加,四处张望寻找着于飞的踪迹。   就在他张望之际,突然,又是“嗖”,的一声,这一次没有什么土包,一颗手雷直接朝着日军军官就飞了过来。   日军军官吓了一条,急忙趴倒,那手雷从他的身旁侧飞了过去,落在地上“轰!”的一声炸裂,顿时又传来几声哀嚎,这次虽然没有死人,但是,炸飞的弹片,却是伤了好几个。   日军军官爬起来,大吼道:“库鲁斯……”   听到日军军官的命令,机枪又一次开始扫射,先前猫过去的五个日军士兵,纷纷拿出手雷,一拉保险,对着自己脑袋上的钢盔敲了一下,接着扔了出去。   雏鹰看着有些发懵,甚至感觉有些滑稽,试想,五个要扔手雷的人,先用手雷对着自己的脑袋敲一下,一个还好,一连五个,发出“哐哐哐哐哐……”连续五敲击,实在是显得有些可笑。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师傅,雏鹰很可能笑出声来……   “哈哈……这些小日本也太搞笑了吧?”炮仗的笑声打断了老爷子的话。   我正听到关键处,又被着小子打断,心里有气,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炮仗赶忙摆手:“这个不能怪我,这些小鬼子的确是搞笑。”   “搞笑个屁。”   “怎么就不搞笑了,程诺你也别装……”炮仗还在说,我忍不住又要踢他,他急忙躲了一下,说道,“老爷子,你给评评理。”   “的确没什么好笑的。”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日本人的手雷是多用的,他们平日里会用掷弹筒来投射,所以把手雷设计成了拉掉保险还需要磕一下,才能引爆,只是当时雏鹰并不知道,所以才感觉滑稽,有些战争常识的人,就会觉得很平常了……”   “没常识。”我瞪了炮仗一眼。   炮仗撇了一下嘴:“好了,我错了,老爷子,你继续讲。”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窗外,道:“天也快亮了,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炮仗摇头道:“不用,不困,听着正高兴呢,睡不着,您要是困了的话,我们就等您睡醒,要是您不困的话,就继续给我们说一说呗。”   老爷子笑了笑,端起酒樽一口干了:“这个故事好久没和人说了,几天索性就讲完吧。”说罢,放下酒樽,道,“日本人的手雷丢了出去,炸得尘土飞扬,这个时候,天又阴了起来,除了日军营地里的火光,周围一点光线也没有,就见手雷爆炸的炸起了火光,却也不知是否炸中了人……”   爷爷的这个故事太有感染里,听着他的话,我的脑中便浮现出了那个枪声不断,火光飞溅的画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长生之谜(二十六)   日军士兵丢出的手雷爆炸的同时,不单雏鹰担心,李舸也是面色一紧,忙对一旁的翻地鼠道:“爹,日本人这是存了杀人的心思啊,那于飞要是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全完了吗?”   翻地鼠的脸色也是不好看,轻声道:“这于飞下手太狠了,日本人被杀红了眼,劝不住的,现在只能看于飞的本事了,你别多事,等着就是。”   翻地鼠和李舸这个时候,已经凑到了距离雏鹰不远处,翻地鼠这是防着于飞,但他们的话,也落在了雏鹰的耳中。   雏鹰扭头看了两人一眼,便又将目光盯向了那五个日军士兵,因为,日军军官已经下令,让他们过去查看。   五个人举着火把,往过走,这时狂风大作,将炸起的烟尘瞬间吹了干净,五个人这才看清楚,前面的地面,居然被手雷炸塌了一大片。   这几个日军士兵,不由得有些傻眼,什么时候,手雷有这么大的威力了,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个士兵的脑门见血,一把小刀,正中他的额头,仰面倒地,已经死了。   剩下的四人,对着坍塌的坑下连放了四枪,却没有打中人,就在他们退弹壳装弹之际,又有一个倒下了。   其他三个干脆不再装弹,挺着刺刀就冲了下去。   一阵打斗声过后,连着三声惨叫,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日军军官也是看呆了双目,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这可都是日军的精锐,竟然短短的时间内,就损失大半,他手里现在可没有多少人,不敢再派出去,只能这样静静地等着。   于飞那边也没了动静。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过着,雏鹰盯着黑暗处,心砰砰砰地跳着,突然,一滴水低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吊在这里吊了大半天,又被太阳晒了小半天,水米未进,嘴唇早已经因为干渴而变得发干,甚至裂出了血痕,此刻感觉到了水,不由得就想伸出舌头去舔。   “叮!”   又是一个水滴落了下来,这次正好砸在他的嘴唇上,雏鹰舔了舔嘴唇,感觉嗓子了火辣辣的难受,仰起头,只见天空上的水滴开始慢慢增多,竟是下起了雨。   这场雨来的很快,不一会儿,便由零散地雨滴变作了瓢泼大雨。   雏鹰贪婪地喝着雨水,而日本人、于飞,翻地鼠父子却都没有动,周围除了雨水声,再没有了声音。   火光在雨水中,渐渐变得飘忽不定,日本士兵,将忙将钢轨架在火把上挡雨,有些摸出了手电筒开始四处乱照。   “轰!”一声惊雷炸响的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这道闪电好似就在众人的头顶一般,一下子将周围照了个透亮。   在闪电下,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面对着日本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日军军官先是一愣,随后便下令射击。   就在他下令射击的同时,突然,“叮!”的一声轻响,从身旁传来,他急忙扭头,一眼看去,只见一颗已经引爆的手雷被丢到了手雷箱里。   日军军官顿时大骇,大喊一声,向前一跃,跳出了矮墙,其他士兵,有眼急手快的,也跟着他掉了出去,没有来得及跳出的,都在一声炸响之后,没了气息,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机枪手,枪声瞬间寂静下来。   日军军官也被炸倒的土墙埋在了下面,不知死活。   两个守着雏鹰的日军士兵见状,急忙跑过去开始往出刨他。   翻地鼠愣住了看着李舸:“怎么会爆的?”   李舸唯唯诺诺,张了半天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的确没看到于飞有什么动作,在机枪的扫射下,他能躲开,已经算他命大,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做其他事,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会不会是日本人自己操作失误?”   “放屁……”翻地鼠骂了一句,猛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三娘呢?”   “不、不知道……”李舸左右瞅了几眼,哪里还有三娘的影子,不禁愣住了。   “废物!”翻地鼠大怒,“不是让你看着她吗?”说着,开始四下寻找三娘,李舸也急忙跟上,两个人在营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三娘,翻地鼠思索了一下,面色一变,说了声,“坏了!”猛地扭头朝雏鹰方向看来。   只见那木架上,哪里还有雏鹰,只剩下了一条空荡荡的绳子,在那里晃悠,他发足疾奔,跑到近前,这才看到,在原先吊着雏鹰的正下方,地面已经坍塌,里面露出了一个洞口,雏鹰竟是被人从这里救了出去。   翻地鼠彻底傻眼了,他挖了一辈子盗洞,却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栽在这上面,之前,当他看到日本人的手雷将地面炸塌之时,已经看出了于飞在这周围没少挖洞,不过,他当时有些自信了,觉得于飞挖洞,也是为了方便躲避日本人的子弹,却怎么也没想到,于飞早已经把洞挖到了这里,竟然还没有让他发现。   翻地鼠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却见李舸朝着洞口跳了下去,不及多想,一把拽住李舸的衣服,硬是将他提了回来,怒道:“你要做什么?”   “追、追人啊……”李舸回道。   “他妈的,追你娘啊?你知道于飞在里面留下了什么,这你也敢下去?想死,老子送你一程……”翻地鼠等着眼睛咒骂,唾沫混着雨水,喷得李舸满脸都是。   好在李舸此刻早已经被雨水淋了个透,也感觉不出来,不过,即便感觉到,他也不敢还嘴。   翻地鼠愤怒地将李舸丢到了一旁,此时,又是一声炸雷,天空闪电划过,照亮了地面,闪电下,那个人影还站在那边笑,惊慌的日本士兵对着那边又开了两枪。   这两枪差点被把翻地鼠气乐了,他咬着牙骂了句:“他妈的,还精英,猪里的精英吧,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个假人了……”   对于日军士兵,他没法管,也懒得管,深吸了几口气,对李舸说道:“现在去照,挨着一个一个帐篷找,三娘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找到她,雏鹰那小子肯定会回来救她……”   “是是……”李舸连声答应着,开始朝着帐篷跑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蛋疼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长生之谜(二十七)   雏鹰感觉自己好似做梦一样,当师傅暴露在闪电的亮光之下时,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紧,头发都好似竖了起来。   日本人的机枪声响起的时候,他更是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没事的,老头子没这么容易死,自己哭就是承认他死了,绝对不会。   这样才强忍下来,接下来日军手雷箱爆炸,日军军官被土墙活埋,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显得很是麻木,并没有去理会,只是盯着日军机枪扫射处看着,希望那个人影再出现,但是,周围漆黑一片,那个人影再也看不见了。   他心里焦虑的厉害,不顾手腕的疼痛,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跑过去查看,这时,突然绳子一松,他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摔在地上,还愣了一下,绳子这么容易就挣脱开了?自己之前怎么感觉那么难呢。   这时,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混球,死了没,没死就给老子起来。”   听到这声音,雏鹰的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急忙回头,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能模糊地看到个大概,不过,这身形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师傅于飞。   “老头,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你吓死我了。”雏鹰说着,一把抱住了师傅。   于飞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赶紧走,都他妈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没出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着,拽着他钻进了地道。   被师傅带着,一直在地道中行走,这时,地道里已经灌进了水,脚掌踏在上面,发出阵阵水声。   “师傅三娘她……”   “她没事,先走再说。”于飞脚下没有停顿,拉着雏鹰一路疾走,雏鹰的腿上有伤,本来由三娘上药已经无碍,但是,被吊了大半天,两处枪伤,却都又加重了。   他咬着牙紧跟着于飞。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钻出了地道,又跑了约莫二十多分钟,于飞这才停了下来,带着他来到一处山坡下,哪里拴着一条毛驴。   “这家伙都带来了?师娘没骂你?”雏鹰看到毛驴很是惊讶。   “一听说你这宝贝徒弟有事,你师娘什么舍不得,把她自己送人都行,别说是一头驴了。”于飞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被他们抓了?”雏鹰疑惑。   “我在道上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虽然正事他们帮不上忙,但是,传个消息,还不容易?”于飞看了雏鹰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蠢,这种问题还问?   雏鹰有些无奈,便扯开了话头:“我的事,你告诉师娘了?你不怕她担心?”   “嘿嘿,其实没说,我偷偷牵出来的。其实,就算我光明正大的要牵走,你师娘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这驴还是我买的?”   “鬼才信你……”   雏鹰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反了你了,怎么?做师傅的就不能吹个牛?”   于飞说着,把雏鹰扶上了驴背:“那个丫头,还在那边,我得去带她出来,她一个人很危险,你先走,我们能追上你。”   “什么?”雏鹰一听,顿时大惊,忙道,“师傅,我去。”   “你去做什么?送死?本来就学艺不精,现在成了瘸子,还逞能,赶紧走,别拖我后腿。”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于飞一瞪眼,“老子说话不管用了是吧?是不是又皮痒了。”   雏鹰咬了咬牙,知道师傅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去了,根本没有什么作用,顿了一下,说道:“师傅,小心,我不走太远,等你们。”   “赶紧走,老子看见你这个样子就烦,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说罢,一脚踢开缰绳,对着驴屁股就是一巴掌。   驴吃痛,撒开四蹄子,跑了出去。   雏鹰回过头,看着师傅的身影,逐渐地消失在了雨幕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只是,他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眼,居然是和师傅见得最后一面,他多想让师傅回来好好收拾他一顿,却再也没机会了。   “呼……呼……”爷爷说到这里,被炮仗的呼噜声打断了,他露出了笑容,“这小子,刚才还说不困,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就是属猪的,老爷子,您别理他。”我看了炮仗一眼,有些无奈。   爷爷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一下胫骨,道:“坐了一宿,咱们也去躺会儿吧。”   我虽然还想听下文,对于雏鹰的师傅于飞十分关切,但老爷子看着已经很累了,便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死磨硬泡。   扶着老爷子来到床上躺好,我便打算到沙发上坐一会儿,正打算走,老爷子却问道:“要不要把他扶过来躺下。”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睡着了,刀都砍不醒。抱他,我是抱不懂,就让他爬那儿睡吧。”我说出这句话,自知失言,再看老爷子,好似并没有感觉到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子拍了拍床道:“好了,你也别去外面了,躺到这里,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我其实也想和爷爷亲近亲近,毕竟以前小不懂事,直到他去世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对他老人家缺乏关心,现在又有了这个机会,心里竟是有些感动。   听到爷爷让我和他躺到一起,当即点头,铺好被子,在他的身旁躺了下来。   爷爷如同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好……”   我的身体猛地一怔,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听他的语气,好似认出了我?   我有些不能确定,又联想到之前见到他,他似乎喊过我“小诺”,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承认?万一自己搞错了,当做没听到?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时却听爷爷又说道:“故事还没说完,还要听吗?”   “您老要是不困,就再讲一会儿。”听到爷爷主动岔开了话题,我放下了心来,急忙回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长生之谜(二十八)   老爷子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朝着天花板看去。这老房子的天花板用的还是九十年代的款式,是那种用石膏拓出的方板,再用合金条做框架吊上去的,板面上拓印着一朵朵荷花。   我实在不知这天花板有什么好看,即便好看,也看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看腻了吧,再看老爷子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看天花板,眼睛虽然对着它,但目光似乎已经传过了天花板,回到了那个年代。   终于老爷子缓缓地开了口。   雏鹰骑着毛驴狂奔了一路,心里却越来越慌,雨水冲刷着他的面颊,他猛地拉住了缰绳,调转驴头,朝着来路赶了回来。   而这时,于飞却已经到了日本人的营地,之前他和三娘已经约定好,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让三娘瞅准机会,把手雷丢到日本人附近,好引起混乱。   却没想到,三娘突发奇想,将手雷丢到了装手雷的木箱中,竟是创造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他当初给三娘带着的那个东西,也正是一颗日制的手雷。   按照他们的约定,三娘做好这一切,就藏到营地后方,他首先挖好的地道内,顺着地道来寻他们。   本来,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于飞怎么都没想到,天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地道又被日本人炸出了许多口子来,雨水灌入地道,竟是将三娘的路给切断了。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三娘进入地道之后,按着约定顺着地道往里钻,因为日本人的营地所在的地方地势较高,所以,于飞挖的时候,地道就不可能是平的。   三娘进去的地方,因为高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水,但越往前行,水就越多,到最后,完全地将地道埋了起来,三娘试着潜入水中穿过,却因为水实在太多,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再想走出地道,从其他地方逃走,却已经晚了,李舸像疯了似得找到,剩余的日本人也到处用手电筒照着。   三娘根本就不敢出来,只能猫在地洞里等着。   时间,缓慢地过着,她十分的紧张。   于飞赶来之时,也发现了地道的问题,他之前带着雏鹰,没法回过头来带三娘走,再赶回来,却发现,从地道已经过不去了。   于飞简单分析了一下,觉得三娘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离开地道,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如果是那样的话,路上应该能够碰到他,他赶回来的时候,深怕错过,还刻意注意过,并没有发现三娘。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三娘还等在地道口处,或藏在附近,反正还没有离开。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三娘被抓到的问题,但此刻营地中的日本人就剩下那么几人,他们如果抓到了三娘,肯定会先收拾残局,拯救伤员,不会再大肆搜查附近。   因而,于飞断定,三娘还没有被他们抓住。   黑暗中,雨水很好的掩盖了脚步声,于飞就想一只兔子似得,矮下身子,急速狂奔,偶尔闪电,或者被手电筒扫过之时,他便伏在地上,整个人就好似与地面润为一体一般,根本就看不到。   如此,没用多久,便来到了三娘所在的地道。   地道口,被一块岩石覆盖着,正在稀稀落落地往里滴水,突然被人揭开,三娘吓了一条,急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丫头,在吗?”于飞看不清楚地道里的情况,轻声问了一句。   “师傅?”听到于飞的声音,三娘惊喜交集,差点没忍住哭出声来,急忙爬了上来。   看到三娘,于飞心下一安,弯腰去扶他。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于飞闷哼了一声,腿上就中了一枪,他猛地转过头,只见距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翻地鼠手中握着一把王八盒子,枪口正对着他。   只听翻地鼠缓声说道:“于飞老弟,我实在不想伤你,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   “一只老鼠,有什么好谈的,再说,你配吗?”于飞毫无惧色看着翻地鼠。一旁的日本人听到枪声,也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三娘心里大惊,急忙想要挡在于飞身前,却被于飞抓住胳膊,提到了身后,只见于飞脸上带着淡笑:“我还没老到让小辈提我挡枪的时候。”   “可是师傅……”   “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于飞将三娘完全藏在自己身后,这才抬头又看向了翻地鼠,此刻,日本人的手电筒都照在了于飞的身上,有些刺眼,但于飞并没有躲避,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三娘躲在于飞身后,不敢言语,心里却紧张的厉害。   翻地鼠被于飞骂了一句,也并不生气,于飞其实说的也是实事,若论名气,和贼道上的地位,他的确是于飞差了一截,平日里若是遇到,身份还真不够和于飞递上话。   毕竟倒斗的,地位本身就和这些大盗有差距,不说别的,同样遇到山匪土匪的话,于飞这样的大盗,必然被恭迎到山门,是座上客,他们这些倒斗的,可能就被绑上去了。   这里一来是本事大小,二来便是行业所致。   倒斗挖坟,毁人祖茔,干的本就是缺德的买卖,在那个年代,便被人所看不起。   翻地鼠轻笑一声道:“的确,如果是平时,这声于飞老弟,我也是不好叫的,不过,现在枪在我的手上,我们不妨先聊一聊再说。”   于飞没有说话,目光左右扫着,想寻找一个机会,只是,暂时却也没有脱身之计,如果是他自己的话,还可以冒险一试,但身后还有个三娘,若是他躲开了,三娘必然会中枪,因此,投鼠忌器之下,他只能是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翻地鼠见于飞不说话,又道:“于飞老弟,我们抓你的徒弟,也并非是想为难他,只是想请你帮忙探个斗,这个小忙,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弄的刀枪相见,伤了和气。”   “让我去倒斗?”于飞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鼠老头,你不会是搞错了吧?你可是这里的行家,怎么找上我来了?我不是吃这碗饭的。”   “于飞老弟就不要谦虚了,如果说以前我还有些怀疑,那么,今晚可是大开眼界,不说别的,就盗洞这一手,于飞老弟就比我高明出不知多少。挖洞救人,正中脚底,这一手,别人看来或许简单,但我怎么会看不出,这里尽是山地,地势起伏,高低不平,落差极大,想要如此准确地挖到一个人的脚下,这如果不是视线测量好,岂能做到。”   于飞冷哼了一声,没有吱声。   翻地鼠又道:“于飞老弟,光凭眼力就能做出如此精妙的判断,实在是叹为观止,我是自愧不如,请于飞老弟帮忙,断然是找不错人的。”   “好说好说。”于飞笑了起来,“这样,你先让我家这丫头走,咱们再聊。”   翻地鼠摇了摇头:“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是于飞老弟单身一人的话,我不敢保证能留下你,我在这行当里,也算是有些名声,说出的话,应该还不至于食言,只要于飞老弟肯答应,我保证不会伤任何人。老弟应该也知道,三娘虽然现在跟了雏鹰,做了你家的媳妇,但以前可是我养大的,若无必要,我这个养父,不会伤他。再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也算是亲家?于飞老弟这个面子,该不会不给吧?”   “哈哈……”于飞大笑出声,“亲家,这话说的好,不过,用自己女儿的性命威胁婆家的亲家,我倒是第一次见。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我算是服了,想聊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见于飞话说到一般听了下来,翻地鼠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一声闷响炸响,闪电划过天际,直落地面,距离众人并不远,雷声震得人耳膜发痛。   翻地鼠也被震得一愣,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再一抬眼,却哪里还能见到于飞的身影,他心下大惊,急忙喊道:“快找……”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长生之谜(二十九)   那道惊雷闪电,映亮了大半个天空,也照亮了无数个山头,雏鹰骑着毛驴,一路狂奔,朝着日本人的营地跑来。   耳畔听到雷声落下,耳畔听到几声枪响,他更是心焦,平日里深得师娘之宠的小毛驴,被他用巴掌打的屁股“啪啪”响,小毛驴本就颇通人性,这番激打下,更是不要命的奔跑。   只是,山路本就难行,被雨水浇灌后,更是泥泞不堪,小步前行,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这样疾奔,上坡的时候,还好一些,前方是个下坡路,小毛驴刚跑出几步,脚下一滑,一头栽倒。   雏鹰和小毛驴,一人一驴,顺着山坡就滚落了下去。   一直滚到小山的山脚下,这才停住。   雏鹰和小毛驴浑身都是泥泞,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爬了起来,干脆不再骑驴,手脚并用地就朝着前方另一座小山爬去。   好在,距离已经不远,就算不骑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边的于飞和翻地鼠等人还在僵持着,刚才那道闪电过去,于飞便从翻地鼠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翻地鼠带着几个日军士兵,慢慢地摸了过去,他的第一感觉,于飞应该是又钻回到洞内,他不敢大意,用手电筒照着地道的入口处,慢慢地靠近着。   当他们来到地道的入口,却发现,一缕淡淡的血痕,飘在雨水上,朝着左侧延伸了出去,并非是在地道内。   看到这个情况,翻地鼠顿时大叫一声:“不好。”只是,他的声音被雷声掩盖了过去,闪电瞬间,将他和身后的几个日本人都照亮了。   “嗖!”   一声破空之声,划过雨幕,一颗钢珠直飞过来,正中翻地鼠的左眼,翻地鼠整个人呆立了一会儿,直挺挺地朝后摔倒,溅起了一团水花。   “爹!”   同时有两个声音喊了出来,一男一女,一个是李舸,一个是三娘。   李舸距离稍远,看到翻地鼠倒下,叫喊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日本人却没有理会他,他们注意到的是三娘的声音,当下也不言语,端起手中的枪,循声便打了过去。   伴着枪响之声,又是几声破空声响,几颗钢珠飞来,日本士兵的脑门上血花飞溅,尽数倒了下来,其中一个下意识地低头,钢珠打在了钢盔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响声,他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是头昏脑胀,急忙趴了下来。   这些日本人今夜是被于飞打怕了,自己一队二十几人的精英小队,居然被一个人打得几乎灭掉。   这也亏得他们是精英,如果是普通士兵,早就逃跑了,现在剩下的这个士兵,也是胆战心惊,趴在地上,悄悄地退着弹壳,又悄悄地开始装弹,装好了弹,却不敢开枪,手电筒,也被他放到了一旁,将身体朝着别处挪了挪,深怕于飞会顺着手电筒打过来。   于飞这个时候,也是极不好受,刚才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娘会突然叫出声来,因而,并没有防备。   当三娘叫出之后,再想做出反应却已经晚了,断定日本人会顺着声音朝这边开始开枪,想拉开三娘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用身体将三娘护住,手中一把弹弓连发数弹,虽然于飞的反应已经极快,先日本人开枪之前射出了钢珠,可毕竟子弹要比弹弓快的多,身上又中了三枪。   如果不是中枪的话,也不至于最后那颗钢珠打偏,使得那个日本人侥幸逃脱。   于飞蹲坐在了地上,三娘傻眼了,心里懊悔的厉害,急忙扶住了于飞:“师傅,对不起,对不起……”三娘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   于飞摆了摆手,道:“小声点,还有一个……”   好在他们的声音并不大,雨声掩盖了不少,再加上一旁还有个李舸撕心裂肺地抱着翻地鼠的尸体,“爹啊,爹啊”的嚎哭。   使得那个日本人,根本就听不到三娘和于飞的声音。   日本人现在也是恨极了李舸,心里只骂这个“八嘎”嚎个什么,有心一枪解决了他,又怕暴露了自己,只能忍着。   三娘扶着于飞,不断地道歉。   于飞却笑了笑:“没事,没事,是我的错,你是他养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倒下,你如果没有丝毫反应,师傅反倒是要看轻你了,是师傅大意了,没想到这些。”   “师傅,你疼吗?我带你走,给您治伤……”   于飞此刻身上血流如注,尤其是左胸那处枪伤,鲜血好似不要钱似地往外喷,他知道伤了动脉,自己这次是难以幸免了,缓声说道:“丫头,没事的,你悄悄的,别出声,日本人不敢过来,丢下我,你先走吧。”   “不,师傅,您没事的,肯定会好的。”三娘抱着于飞的胳膊,想要拖着于飞走,但是,于飞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体重自然不轻,她根本就拖不动,只拖着挪出了几步远,便被于飞拦了下来。   “行了丫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快被你扯散架了。你走吧,见着那混求小子,告诉他,他做的事,尽是是狗屁玩意儿,最让师傅满意的就是选了个好媳妇,告诉你师娘,我……”   三娘仔细地听着,可是于飞说着话,就没了声响,她心中大惊,有些不敢相信,将手慢慢地朝着于飞的鼻息间探去,于飞却已经停止了呼吸。   三娘自责加上悲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口中呼喊着“师傅”。   日本人听到三娘的哭声,猛地怕了起来,端起枪,就对准了三娘的方向,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我日你们姥姥……”   雏鹰却是摸了过来,大吼着扑上来,将这个日本兵按倒在地,顺手揪出他的刺刀,好似疯了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口中大叫着,对着他的胸口就捅。   日本人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口中喷着血沫,就断气了。   雏鹰捅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连着将身旁几个日本人全部都捅了一遍,便提着刀朝着李舸走了过来。   李舸吓得一震哆嗦,此刻的雏鹰浑身是血,雨水都冲刷不干净,整个人站在手电筒的光亮中,好似恶鬼一般,脸上的神色极度的狰狞。   他再也顾不得喊爹,丢下他老子,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跑去。   雏鹰来到翻地鼠身旁,口中哇哇大叫着,对着翻地鼠又捅了一气,直到没了力气,提着刺刀,又拿起了身旁的手电筒,对着三娘哭喊的方向照去,看到三娘怀中搂着师傅,快步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雏鹰将手电筒和刺刀一丢,一把推开了三娘,将师傅搂到了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三娘还在哭,看到雏鹰,她感觉找到了依靠,扁着嘴说道:“师傅,被他们,被他们……”   “师傅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怎么可能伤得了师傅?”雏鹰的声音有些发冷。   三娘被吓着了,话再也说不出,甚至连哭都忘记了,憋了半晌,才说了句:“你、你怎么了?别、别吓我……”   “师傅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死的?”雏鹰又喊了一句。   三娘咬了咬嘴唇,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后,低着头哭泣道,“都怪我……”   三娘的话还没有说完,雏鹰猛地一把握紧了刺刀,对着三娘就刺了过来,三娘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雏鹰,根本不知道躲闪,刺刀的刀刃贴近住了她的脖颈,白皙的脖子上,出血了一条血痕,刀却停了下来。   雏鹰的手,此刻我在刺刀的刀刃上,握得极紧,鲜血顺着刀刃流到了三娘的脖子上,雏鹰的脸色吓人之极。   三娘看着他的脸,连呼吸都忘记了,一动都不敢动。   雏鹰的双目盯着三娘看了一会儿,猛地将刺刀丢到了一旁,冷冷地说道:“你走吧,从此之后,咱们再无关系。”   三娘的身子猛地一怔,完全地呆住了,雏鹰的话,比刚才的刺刀还要吓人,待她反应过来,却见雏鹰已经抱起于飞,一步步地远去。   她好似疯了一样,慌忙追了过去:“你别……”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听雏鹰冰凉的声音说了一句:“滚!”随后的几个字,更似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再跟过来,我就宰了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生之谜(三十)   “三娘当时一定很伤心吧,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我想雏鹰后来想明白了,应该还会接纳他吧?”故事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于飞一带豪杰人物,竟然死的这样凄惨,也能理解雏鹰当时的心情,对于三娘心里有些小责怪,她毕竟也是贼道上的人,怎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不过,这点责怪,被同情所掩盖了。   爷爷微叹了一声:“你一定在想,她既然是贼道上的人,为何会忍不住喊出声来吧?”   “啊?是!”我没想到,爷爷头都没有回,我的想法,居然被他一语点破,只好承认。   爷爷微微一笑:“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贼盗不同于匪盗,贼是不讲求杀人的,甚至,对于杀人会进而远之,雏鹰杀人,与贼道无关,只为仇恨,另当别论,三娘那时也不过十六七岁,看着自己养父身死,脱口而呼,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三娘的年纪,爷爷的故事中,无论是三娘还是雏鹰,做事的风格与常人无异,他们的成熟,使得我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年龄,仔细一想,成熟归成熟,年纪上的障碍并不能完全跃开,这样一想,也就觉得正常了。   “那后来呢?三娘跟上去了吗?”   爷爷摇了摇头:“没有,她可能被吓坏了吧。”说着,他开始继续讲述。   雏鹰抱着于飞一路的跌跌撞撞地来到小毛驴这边,把于飞当到毛驴上,用绳子将尸体绑好,轻声说了句:“师傅,咱们回家。”便牵着毛驴往回走。   他不眠不休地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回到了师娘这里,师娘听到他的喊声,急忙出来开门,同时,听到师娘在里面,露出欣喜之声:“大儿子回来了。”   于飞夫妻一直没有生子,雏鹰和于飞虽然是师徒,但师娘一直将他当亲子看待,对外也称是他们的养子,大儿子这个称呼,一直就有。   听到师娘的声音,雏鹰心痛如绞,待到师娘开了门,看到他满身泥泞,浑身是血的模样,更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啦?伤到哪里了?”   “师娘,师傅他……”雏鹰刚说出一句话,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便不知道了。   待到雏鹰醒来,已是趟在温暖的被窝中,衣服也换过了,身上也被人清洗过,伤口更是包扎的很严实。   耳畔听着屋外熙熙攘攘,好似人不少,雏鹰急忙起身,朝外面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抬眼一看,进来的正是师娘。   师娘看到他起来,急忙过来,把他拽回到了床上,让他躺下。   雏鹰却猛地跪在了地上,痛哭出声,道:“师娘,您打我吧,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雏鹰的哭声,引得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雏鹰都认识,是村里的乡亲,师娘看到他们,勉强一笑:“多谢大家,这孩子心疼他师傅,一会儿就好了……”她说着,也已落下泪来。   乡亲劝慰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师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雏鹰被师娘抱着,心中的难过、委屈、悔恨,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好似开了闸的湖水,怎么也止不住。   哭了良久,他这才止住哭声,师娘拉着他在床边坐好,轻声道:“和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娘在雏鹰面前经常这样自称,有的时候,雏鹰也会喊上一声娘,但是,这次师傅的死,他十分的自责,那声“娘”,却是没脸再叫。   随后,雏鹰将事情的经过和师娘仔细地讲了一遍,他不敢有任何欺瞒,所有的细节都讲了出来。   师娘听罢,良久不语,雏鹰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无论是师娘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受着。   过了许久,雏鹰感觉到一滴泪珠,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抬起头,只见师娘无声的落泪,又隔了一会儿,师娘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你不要自责,这事怪不得你。你也不要怪那姑娘,这都是命,我早和他说过,让做些小买卖,哪怕是种地,也好过……”   师娘说到这里,低叹了一声,道:“其实,细说起来,非但不是你的错,反而是他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那些日本人抓了去,孩子,受了很多苦吧?”   “师娘,您不怪我?”雏鹰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师娘。   师娘低叹了一声:“你师傅的事,我大概的也知道。他从来不会刻意瞒我什么,只要我问,他就会和我说,只是,有些事,我不想问罢了。什么长生之谜,这些你以后再也不要去想,那地方,你师傅和我提过……”   师娘大概地和雏鹰说了一下,所谓的长生之谜,当初于将军是找到了鬼方人的秘密,不过,同时他也发现,鬼方人灭绝并非是单单因为中原人,其中所谓的长生之谜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鬼方人为了控制住所谓的长生之谜,几乎死了三分之二的人,最后因为国力大损,这才被中原人所灭。   至于长生之谜到底是什么,师娘也不清楚,但师娘说,师傅每次提起来,对长生之秘并没有什么向往之色,反而言语很是躲闪,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危险”。   雏鹰本就不在乎什么长生,即便师娘不说,他也不会去寻求这些。   师娘说完之后,唤来了一只猫,这只猫通体漆黑,赤尾赤瞳,长得很怪,但雏鹰并不陌生,师傅第一次带他来见师娘,这只猫就在了。   他一直觉得这只猫没什么特别,除了懒就是吃,没事就会窝在那里晒太阳,这个年代的人,养猫主要是抓老鼠,尤其是村里,很多人家都有猫,并不稀奇,而这只猫却从来都不会去抓老鼠。   即便有老鼠跑到它身旁,它也是看着,不去理会。   有一次,雏鹰开玩笑说,这么没用的猫,还不如丢掉,这只猫居然用眼睛瞪着他,那眼神和人似得,让他很是意外。   不过,师傅于飞对于驯兽有着自己的一套,家里的毛驴都能驯养的十分通人性,时间久了,他对这猫也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师娘会把这只猫唤来。   猫跳到师娘的腿上,便趴在了那里,依旧是懒洋洋的,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师娘摸了摸猫的脑袋,轻声说道:“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不是叫黑娃吗?”雏鹰疑惑,以前不都这么叫吗?师娘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你师傅曾说过,它本来的名字,应该叫‘玉蚕剑’。”   师娘说罢,雏鹰猛地一怔:“玉蚕剑?”难道翻地鼠他们口中所说的玉蚕剑,并不是自己盗来的那两柄玉剑,而是这只猫?   雏鹰思索片刻,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翻地鼠知道的东西,大多是从日本人那里的来的,而日本人又是从古籍或者古迹中得来的线索,他们当时可能只看到了“玉蚕剑”三个字,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想成了是玉剑。   这也难怪,就是再有想象力,也不可能想出来,一只猫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吧。   师娘交代完了,也不理会雏鹰惊讶的神色,缓声说道:“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好好待它。”   雏鹰点了点头。   师娘又道:“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你师傅没有儿子,我们一直都把你当儿子看待,你还得给你师傅披麻戴孝,给他送终。”   一提起师傅,雏鹰心中又是一酸,抿着嘴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雏鹰与三娘(一)   师傅的丧事,办的很顺畅,师娘在村里的人缘很好,左邻右舍都来帮忙,雏鹰只需要听话,照着做就是,也不用他操心什么,至于为什么雏鹰会浑身是血的把尸体带回来,师娘对外的解释是,他们师徒遇到的土匪。   这年头,外出闯荡的人,遇到土匪实在是太过正常了,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只是感叹师娘命苦,劝师娘想开些,同时也夸赞雏鹰孝顺。   雏鹰对此自然是不在意的,他这个人,本就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现在师傅死了,越发如此,就这样,将师傅下葬之后,雏鹰再没有外出,就在这里陪着师娘。   师娘好似还和平日里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对雏鹰却管的比以前严厉了,教他干农活,做家务,能教的都教。   用师娘的话来说,师傅不在了,没有人管着他是不行的,以前有师傅管着,她可以负责宠,现在没了师傅,她如果再宠着,就是害了雏鹰。   她也不许雏鹰再出去偷盗,对雏鹰说,只要有手脚就饿不死,让他过平常人的生活。   师傅的死,让雏鹰觉得,对师娘亏欠颇多,因而,师娘说什么,他都照办。   日子过的很是平淡。   他的心,似乎也逐渐地沉淀了下来,不会再有那种每天晚上一闭眼就看到师傅浑身是血的状况发生。   他感觉,就这样平淡的生活,也是不错,师傅没了,他就得照顾师娘,给她养老,给她送终。   那个时候,改嫁的事还是很少的,因此,他也没想过,师娘改嫁,只是觉得师娘一个人孤单,自己要陪着。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个月。   这一天早晨,雏鹰推开院门,突然愣住了,因为,在门口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他太过熟悉了,正是三娘。   三娘双目含泪的看着他。   雏鹰愣神片刻,猛地一转头,将院门关上了。   三娘急忙喊道:“那天你走的太急,师傅还有一句话,我没有来得及说。”   雏鹰停下了脚步。   三娘顿了一下说道:“师傅说,他对你做的事,最满意的就是选了我做媳妇。”   雏鹰猛地走过来,拉开院门,冷冷地盯着三娘。   三娘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骗你,师傅真的这样说过。”   “说过也好,没说过也罢,师傅已经死了,他管不到我了。”雏鹰说罢,又关上了门,大步朝里面行去。   三娘听到雏鹰要走,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别不要我,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也不想那样,师傅都原谅我了……”   “师傅是师傅,我是我。”雏鹰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下,依旧声音冷淡地说道。   “我怀孕了。”三娘突然高声喊了出来。   雏鹰的身子一怔,停下了脚步,他的内心出现了挣扎,其实,这些日子,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三娘,只是,他实在说服不自己,再去接受三娘,师傅的死,对他打击还是太大了。   但是,此刻三娘的这句话,却让他封闭起来的心,出现了松动。   “真的,我怀孕了,你别不要我,不然我只能去死了……呜呜……”三娘痛哭出声。   两人的动静,终于将师娘引了出来,师娘推开门,对着雏鹰问道:“是谁啊?出了什么事?”   “是她。”雏鹰深吸了一口气。   “是那个姑娘?”师娘面露惊讶之色。   雏鹰点了点头。   “那怎么把人关在外面,快点让她进来。”   “可是,师娘她……”   “她什么她,快去开门。”师娘说罢,见雏鹰没有动静,便往前行去,“你不去,我去。”   “别,师娘,我去……”雏鹰转过身,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迈步来来门前,打开了院门,三娘那张挂满了泪珠的俏脸,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着有些心疼,却依旧硬着心肠不说话,不过,身子往旁边一闪,将门让了出来。   三娘赶忙走进来,“噗通!”就给师娘跪了下来,不住的道歉,已然是泣不成声。   师娘不住地安慰着,最后,带着三娘回到了屋里。   三娘临进屋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雏鹰一眼,雏鹰没有理她,师娘道:“别管他,和你们师傅一样,脾气比驴还倔,过些日子就好了。”   三娘点了点头,但依旧看着雏鹰。   雏鹰有些受不了她的目光,一扭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时分,师娘抱着被子,将三娘安顿在了与雏鹰相邻的房间内,雏鹰看着师娘这是让她常住,便忍不住说道:“师娘,她怎么能住在这里?”   师娘瞪了一眼:“你让她去哪儿?”   雏鹰张了张,却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听从师娘安排,但他依旧没有和三娘说话。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踏实,心里想起了许多事,有他和三娘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的事,也有关于师傅的事,这些事,让他烦闷的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又梦到了那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的梦,师傅临死的模样,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猛地惊醒过来,一头冷汗地坐了起来。   这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碗碎之声,声音正是从师娘那边传来的,他心里一惊,急忙披了一件衣服,朝着师傅的屋里跑了过来。   来到门前,发现房门是开着的,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绷紧了神经,推开了屋门。   夜晚的月亮很圆,屋子里的情形,在月光的照耀下,看的十分真切,师娘此刻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而在她身旁站着的那个人,雏鹰也十分的熟悉。   看到这一幕,雏鹰的眼睛就红了,疯也似得,跑到了师娘声旁,将师娘扶了起来,却见师娘的呼吸依然停止,他怒吼了一声,猛地抬起头,朝着那人看去。   那人的眼中也是一片慌乱之色,忙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第一百五十章 雏鹰与三娘(二)   那人慌乱的后退,不住的解释着,但是,迎接他的却是雏鹰的怒吼:“李舸,今天老子要你的命!”说着,雏鹰就扑了过去。   这个人,正是已经许久未见的李舸,他急忙躲到了一旁,说道:“不是我杀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她就自杀了……”   雏鹰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话,反手将插在师娘胸口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就朝着李舸追去。   李舸此刻已经跑出了屋门,三娘恰好走了出来,两人一碰面,李舸忙道:“三娘,不关我的事,快帮我拦住他,这小子疯了。”   三娘看到雏鹰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朝着李舸冲来,不明就里的他,跑过去抱住了雏鹰,雏鹰本想甩开她,眼睛却瞥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理智恢复了几分,未能狠下心来。   这么一耽搁,李舸已经跑出了院子。   当雏鹰将三娘的手掰开,追出来的时候,李舸已经上了马,跑远了。   雏鹰在后面追了良久,但他哪里能跑的过马,很快,李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当雏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三娘正在师娘的屋子里,看着师娘的尸体发呆。   雏鹰走过去,将师娘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床上,又盖上被子,师娘看起来,好似睡着了一般,面容很是安详。   看着师娘的神情,雏鹰此刻没有了愤怒,他甚至相信了李舸的话,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师娘所做的一切,看似平常,却好似在料理后事一般。   想来,在看到师傅尸体的那一刻,师娘也就不想活了吧,之所以还坚持着,就是放心不下他,现在看到三娘到来,被李舸再一逼迫,便下了决心。   雏鹰怔怔地看了师娘良久,直到天光大亮,院子外已经开始出现行人,雏鹰这才起身,转过头来,对三娘说道:“你走吧。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三娘知道这一次放跑了李舸,自己又犯了大错,但这一切,她都是无心的,她想找个理由来劝服雏鹰,可是,她知道雏鹰的性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去,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肚子,她猛地抬起头,望着雏鹰:“我怀孕了,你不要我的话,孩子怎么办?”   雏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三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忙跟在了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头的药店。   雏鹰径直走了进去,三娘停在了门外,怔怔地看着,不知雏鹰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给师娘买药?可是,师娘已经死了啊……   没一会儿,雏鹰走了出来,来到三娘身前,将药递到了她的身前。   三娘一愣,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包白色的药粉,她不明白,又望向了雏鹰。   雏鹰神色冷淡地说道:“如果是我的,就把药吃了,别人的,我管不着,你我,以后再没有一点关系。”   说罢,转身就走。   三娘终于听出来了,这包是“打胎药”,她不知道雏鹰为什么这么狠,而且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自己除了他,何曾有过其他男人。   她猛地咬紧了牙关,盯着雏鹰的背影,问道:“你不后悔?”   雏鹰没有说话,大步向前行去。   “好,我吃!”三娘的这句话说出来,雏鹰停下了脚步,三娘渴望他能够回过头来,将药粉抢走,可是,雏鹰只是顿了一下,便又迈步前行,三娘的眼泪顺着面颊落了下来,猛地将纸包撕开,往嘴里灌去,甚至连纸包都一起吞了下去。   雏鹰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三娘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眼神之中,尽是绝望之色,嘴唇边上,还沾染了一些药粉,嘴角却上翘着,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   雏鹰将心一横,转过头来,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迈步而去。   他身后的三娘,再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也没有唤他。   回到家里,雏鹰便开始忙乎师娘的后事,将师娘和师傅合葬了之后,他就开始正式地在村里住了下来,每日下地劳作,与普通农户无异。   再过不久,他隔壁的院子被人买了下来,住着的人,住着的人,正是三娘,两个人,不时便会碰面,但是,谁也没有和谁再说过话。   他们的关系,村里的人也大概的了解了一些,不过,他们知道的,只是三娘怀了雏鹰的孩子来找雏鹰,却不知为什么把杀害雏鹰师娘的凶手给放跑了,所以,两人成了仇人。   有好事者,有意无意地会和雏鹰提起关于三娘的事,尤其是那天雏鹰把打胎药给三娘之后的那天夜里。   据说,三娘一个人在村头的路边,一直待到了半夜,哭着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腿,就那样待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就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至于她为什么又回来,还买了雏鹰隔壁的院子,这事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三娘这是想找机会报复雏鹰,也有人说,三娘还想跟雏鹰在一起,这是故意缠着。   说什么的人都有,但雏鹰和三娘似乎都没有听到一般,并不理会。   两人都和街坊邻居相处不错,却唯独他们两个老死不相来往。   或许是因为村民们的闲言碎语,也或许是想绝了三娘的念想,第二年,雏鹰就找人说媒,给自己找了媳妇。   雏鹰长相不错,人又能干,而且师傅给他留下的家业,在村里也算富裕,所以,这媳妇并不难找。   很快,邻村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便被媒婆带了过来,两人一见面,便将事情盯了下来,婚期盯在了隔月的初八。   三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立马找人说媒,三娘独自一个小姑娘,能买得起这么大的院子,再加上三娘本就长得很美,在这村里可以说是最美的女人,她尽管打过胎,但想娶她的人,还是大把的。   很快,亲事便说定了,定下的婚期也是隔月的初八。   村里人觉得这事颇为稀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又弄了这么一出,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雏鹰与三娘(三)   雏鹰大婚的那天,村里十分的热闹,而这一天,同样也是三娘大婚,两家紧挨着,又是村里的话题源头,这一天,不单这个村里的人围过来看,连临近的几个村的人,也都过来看热闹。   别说雏鹰和三娘的远门前,就是路上,也挤满了人,围的水泄不通,迎亲和送亲的队伍,都被挡着进不来。   雏鹰让人说了几次好话,都未能让开,毕竟人太多了,推推嚷嚷的,根本就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雏鹰今日虽然是娶媳妇,心情却十分的不好,尤其是看到另一边,同样吹吹打打的迎接三娘的迎亲队,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他知道,三娘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他娶别人,她就嫁别人,他不娶,就这样耗着,他算是摸准了三娘的心思,即便如此,心情却依旧烦躁不已。   再看前面怎么劝说,都劝不走的人,雏鹰顿时怒了,从毛驴的背上跳了下来,几步上前,大声吼道:“都他妈的让路,不想活就吱一声,老子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盛怒之下,气势颇重,当日雏鹰提着带血的匕首追杀李舸,也不是没有人看到。   这种事,在村里那可是十分新鲜,私下里早就有人传的变了模样,甚至有人说,雏鹰以前干的是挖人摘心下酒的勾当。   反正,雏鹰除了和三娘的这些八卦之外,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恶人,不敢招惹他。   别看平日间,雏鹰和邻里之间相处融洽,但这一嗓子吼出来,却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小伙,先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的路,被雏鹰一嗓子就吼开了。   本来那迎亲队伍看到有路,想趁机过去,被雏鹰瞪了一眼,顿时躲得远远的,娶三娘这人,可也是听说过雏鹰和三娘的事,哪里干招惹雏鹰。   如此,雏鹰回到驴背上,继续吹吹打打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行去。   那迎亲的队伍,却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待到雏鹰过去,本来就是脚尖踩脚面才让开的队伍,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又恢复了原状。   迎亲的队伍就被挡在了外面。   一直到雏鹰这边已经拜完了堂,开始给客人们敬酒,那边的迎亲队才算是硬挤了进来,那新郎胸前系的大红花都被挤没了,这才到了三娘的门前。   虽然花没了,但是这位新郎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能娶到三娘,可是被许多人羡慕的。   他整理好了衣衫,开始进院门。   雏鹰这边正带着新娘挨着桌子敬酒,这些人都是师娘生前相处很好的邻居,师傅师娘去世,他们没少帮忙,雏鹰都把他们当长辈看待,他也没什么亲人,今日大婚,就都请了过来。   就在雏鹰面带微笑,与一位老大爷说话的时候,突然,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嚎叫,那先前还喜气洋洋的新郎好似见了鬼一般,叫声十分的凄惨,吓人。   那边顿时乱做了一团,就连外面看戏的村民,也是阵阵惊呼。   雏鹰皱了皱眉,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忍了下来,这时,被他敬酒的这位老大爷开了口:“去看看吧,即便不是夫妻,也是邻居……”   雏鹰被他说的心中一动,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墙边,脚尖在墙上面一点,这堵隔了他和三娘良久的墙,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站在墙头的雏鹰,朝下面一望,只见三娘满脸是血,手中抓着一把小刀,脸上还带着笑容,看着那新郎说道:“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那新郎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屁滚尿流,发疯似得后退着,退到大门前,一扭头,掰开人群,钻了进去,逃得无影无踪了。   迎亲队也纷纷扭头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三娘转过头来,望向雏鹰,脸上的笑容不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雏鹰的心里有些难受,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却又说不出口,最重,依旧沉默着。   “你穿这身衣裳很好看。”三娘对着雏鹰,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道,“我的也不错,你看多红,多喜庆……”说着,把手上沾染的血迹往衣服上抹了抹,笑道,“更红了……”   说罢,三娘猛地把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甩:“都给我滚出去……”   院子里的人,急忙往外跑,门口挤不下的,开始翻墙出去,很快,院子里就变得空荡荡,再无一个人影,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把带血的小刀,还停留在院子中央。   三娘轻声哼起了小曲,伴着曲声,缓慢地转过身,迈着步子,回到了屋中……   那天,雏鹰在墙头上站了很久,直到客人们都走了,他才下来。   “这个娘们儿好狠哪……”炮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我一扭头,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醒了过来,此刻正站在里屋的门旁,探着脑袋,一双眼睛盯着我们这边,好似已经听了很久,“对别人狠,其实不是真的狠,对自己狠才叫狠。”   “就你事多。”我骂了一句,“赶紧睡你的觉去。”   “睡够了,嘿嘿……”炮仗干脆提着酒瓶也来到了床边,“睡不着了,再听老爷子讲一会儿。老爷子,后来怎么样?雏鹰就没有和那个三娘再来一腿?不会是三娘的脸花了,雏鹰嫌弃了吧?”   “少他妈扯淡,赶紧滚去睡觉。”我正为雏鹰和三娘的事感叹,这小子却是不着调的胡说,我忍不住就想起身揍他。   炮仗忙道:“说着玩,别认真啊。”   “后来啊……”老爷子一开口,我们两个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老爷子继续说道,“三娘始终未嫁,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人再敢给她做媒,雏鹰呢,新婚没多久,就去参了军,这一走就是三年多,直到负伤,这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女儿都三岁了……”   “临走还留了个种?厉害……”炮仗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老爷子笑了笑,“这三年,三娘和雏鹰的媳妇相处的竟是不错,待他们的孩子,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只是,雏鹰回来之后,两人始终不和对方说话。再后来,过了很多年,雏鹰的媳妇给他又生了个儿子,儿子生下没多久,媳妇就因病去世了。”   “那雏鹰是不是和三娘……”   “没有!”老爷子摇了摇头,“知道那些往事的老人,很多人也这么想,觉得雏鹰和三娘最重应该会走到一起,但是,他们却没有望来,雏鹰再没有娶过,三娘也未曾嫁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雏鹰与三娘(四)   “这两个人是够可以的。每人退一步,不就好了,其实,细说起来,这事情也怪不得三娘啊。”炮仗听罢,轻轻摇头。   我和炮仗的观点略有不同,接着他的话头,道:“于飞师傅的死,三娘的确是有责任的,但是,也是情有可原。”   “对了,于飞师傅怎么死的?”老爷子讲这段的时候,炮仗刚好睡着,错过了,故而有此一问。   “我回头再和你讲。”我说道。   “那行。”炮仗道,“于飞师傅的事,我没听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不说了,那个师娘的死,和三娘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她只不过是不知情况,把人放走了而已,大不了想办法再把人找到就是了。”   “她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她,李舸怎么可能知道路……”老爷子面露不快之色。   看到老爷子沉下了脸,炮仗顿时不敢言语了。   我给炮仗使了一个眼色,炮仗嘿嘿一笑:“困了,困了,这喝了点酒啊,就是容易上头,老爷子,你们先说话,我借您的沙发,再眯一觉去。”说着,就溜了出去。   炮仗走开后,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老爷子,这雏鹰,就是您吧?”   爷爷看着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停了一会儿,道:“雏鹰就是雏鹰,谁也不是。”   我心中其实已经认定雏鹰就是爷爷了,因为他口中的那个三娘,和我们熟悉的三婆婆是何曾的相似,三婆婆就是我们的邻居,那老太太,便是年纪大了,也是眉清目秀,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丢在学校,肯定是校花级的人物。   而且,她的左边面颊,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道疤痕,这一切,都和爷爷口中的三娘,十分的吻合,三娘不就是自己划伤了自己的脸吗?   我以前还经常听大姑嘱咐,说这老太太一辈子没有嫁人,很可怜,让我们没事多去看看她。   在一个就是村里早有传言,说爷爷和三婆婆有一腿,只是,自小我就不记得三婆婆和爷爷有过什么来往,所以,对这话是从来不信的,现在看来,却是他们年轻时候的一笔烂账。   眼见老爷子是不打算承认自己就是雏鹰,我便不再提,但是,心头还有一个疑惑,却让我忍不住问了出来,我看了看爷爷,轻声问道:“老爷子,你说那个雏鹰心里还有三娘吗?或者说还爱着三娘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爷爷明显地愣了一下,转过头,望向了我,顿了片刻,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说爱着,显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说不爱,又显得太过绝情。这么说吧,每个人的成长路上都会有坎坷,曾经的那个人,就如同他中的枪伤,很多年后,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当时到底有多疼,但是,那个伤疤却是跟随着一辈子,从来不曾褪去。”   说罢,爷爷良久无言,我也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他露出了笑容:“对于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愣愣,思索了一下,感觉似乎就是这么个道理,话虽然简单,却是道尽了其中的味道,雏鹰明显心里还是有三娘的,只是,这话却是和谁都不能说,我也理解了爷爷为什么不承认了,他如果是程九爷,可以给我们讲雏鹰的故事,他如果是雏鹰,这故事就只能烂到肚子里了。   想到了老人家的无奈,我不禁轻叹了一声,随后说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感觉这两人,还是挺可惜的,明明心中都有对方,又住了邻居,却老死不相来往,这是何等的让人揪心……”   “人活的久了,经历的多了,揪心的事也就多了,疼过了,习惯了,也就麻木了,这酒啊,是个好东西,胸中淤积的时候,喝两樽,也就顺了。天已经亮了,睡一会儿吧……”   老爷子说完,拽了拽被子,被我盖好,颜若我小时候一般无二,我感觉,他已经认出了我,但是,他不说,我也不能说,就如同我认定他是雏鹰一样,不提不说,雏鹰还是雏鹰,他还是他,是与不是,不一定非要承认。   此刻,我甚至感觉,爷爷给我讲雏鹰的故事,似乎就是在暗示我这一点,想通了这些,我顿时心安了不少。   外面,炮仗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我也是累得够呛,如果不是想听故事,一直撑着的话,估计早就睡着了,此刻,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困意上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待我醒来,发现已经是下午,左右看了看,没有见着爷爷的身影,睡着直接趟在身旁的爷爷,已经换成了那只黑猫。   黑猫紧紧地挨着我,正睡得舒坦,我轻轻地将它挪到一旁,下了床,外面炮仗的呼噜声还在响,这个家我很是熟悉,一切东西的摆设,和我记忆中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来到外面,看到炮仗半拉身子趟在沙发上,另外一半放在地上,身上盖着的一条毯子,早已经掉到了脚底,他这个睡姿,我看的多了,倒也见怪不怪,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想要把他叫醒。   只是这小子睡得死沉死沉的,根本就没有苏醒的迹象,我正想给他一脚,把他踹醒过来,却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痒,一抬头,打了个喷嚏,感觉到一股鼻涕喷了出来。   我此刻正对着炮仗的脸,心想,这小子如果醒来,还不和我玩命。忙找纸巾帮他擦,但是,我刚回身拿到纸巾,就听沙发“嘎吱吱”响了一声,接着便听炮仗打了个哈欠,随即,听他说道:“妈的,这觉睡得,感觉和死过去了一样,现在几点了,咱们的发财大计,是不是该研究一下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忘不掉钱,我正想着该怎么才能不动神色地给他擦掉脸上的鼻涕,要么干脆不管他,让他以为是自己弄的?   这样想着,一回头,我不由得愣住了,只见炮仗脸上的东西,并不像是鼻涕,仔细一瞅,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过去未来(一)   “怎么啦?”炮仗见我发愣,站了起来,“难不成我睡了一觉,一下子变帅了许多,把你就惊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纸巾,对着炮仗的脸,轻轻一抹,从他脸上抹下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我操,什么东西。”炮仗急忙用手擦了擦脸,又探着脖子过来看。   我将纸巾摊开,凑到了他的近前,里面那黑色的东西,正是那种黑色的虫子。   炮仗看到之后,也是吃了一惊,说道:“我们不是去过长生湖了吗?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我还说咱们就在这边待着,现在看来是不成了。”炮仗垂头丧气地说道,“看来还得回去做屌丝,我高富帅的梦想算是破灭了……”   “少扯淡了,就算你有钱了,也是个矮富丑,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吧。”   “什么叫矮富丑,你说我丑我承认,说我矮这可就睁眼说瞎话了啊。”炮仗说着几乎跳了起来。   看着他这个模样,我轻叹了一声:“行了,你也不用怕我如何,故意用这些话来牵扯我的注意力,已经有了过了一次,我的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炮仗顿时沉默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我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腿。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有些烦躁:“烟!”   “哦!”炮仗急忙点了烟,递了过来,我用力地吸了一口,道,“我现在怕的是,我们回不去。”   “怎么会?”炮仗诧异地看着我。   “我们怎么来的?你说的清楚吗?”我问道。   “不就是从那个水里钻出来,就到了这边了吗?”炮仗说道。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你弄的清楚,我们是直接回到了过去的时空,还是整个时间逆转了,换一句话,如果那水流便是通往时间缝隙的地方,一条时间线上有多少个节点,我们该选哪一个,能不能选?这些问题该怎么办?”我一口气问出了几个问题。   炮仗顿时傻眼了,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我操,我都让你给说懵了,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啊,咱们是去解决虫子的问题,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听到炮仗的话,我也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的确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现在要解决的是生死的问题,并不是纠结能不能回去的问题。   这就好比,已经快要饿死了,先解决一顿饭的问题就好,不用去想以后该怎么生活,娶什么样的老婆,想这些实在是多余。   问题的结症弄明白了,我也感觉轻松了不少,便道:“那咱们现在就走?”   “先等等,和老爷子打个招呼,咱们再去买些设备,总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去,那地方,鬼知道会遇到什么。”炮仗也是一副头疼的表情。   我们两个说着话,屋门传来了响动,两人急忙站了起来,老爷子推开屋门走了进来,看到我们的模样,笑道:“怎么?要走啦?”   “是啊,老爷子,昨晚不好意思,多喝了两樽,就没轻没重的,一直睡到现在,没打扰到您老休息吧?”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没事,我送送你们吧。”   “那怎么好意思。”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就能把你们送到大门口,走吧。”说完,老爷子背着手,走了出去。   我和炮仗对视一眼,无奈只能跟上。   家门距离院门,也就三十多米,没几步,就走了过来,但是,当我要出院门的时候,却有些不舍。   “老爷子,我们走了,您回去吧。”炮仗说着,已经大步走出了院门。   我也跟着迈步走出,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老人家一眼,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我不禁心中感叹,当年的雏鹰和现在的老爷子,似乎也在他的身上重叠了。   我知道,关于雏鹰的故事,爷爷只和我讲了个大概,只是冰山一角,而这方面恰好是涉及到长生湖的,他似乎是要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些什么。   我现在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心里却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看着他,我张了张口,想喊一声爷爷,却无法喊出,最后,只能说道:“老爷子,您多保重。”   他点了点头,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小诺,去吧,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爷爷没什么遗憾了。”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听到了这句话,我的身子猛地一震,骤然回过了头:“您、您刚才叫我什么?”   爷爷摇了摇头:“那个地方,如果能远离,尽量远离,不然会麻烦不断,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走吧,别留恋……”   爷爷说完,背过了身去,缓缓地朝着屋内行去。   我有心追上去问一句,忽听炮仗在身后喊道:“喂,等什么呢?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我犹豫了一下,感觉既然爷爷不多说,肯定有他不说的理由,我再追上去,未必能问出什么来,很可能他反过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来了,嚎什么嚎。”心中一叹,转身对炮仗喊了一句追了上去。   两个人来到街上,挑选了需要的东西,炮仗一路上都骂骂咧咧,说这小地方什么都没有。   我实在听得烦了,忍不住怼了一句:“你跑到十几年前买十几年后的东西,能有吗?你找秦始皇要一个手电筒,他一定用玉玺砸死你。”   “这倒也是。”炮仗笑了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让我十分的无奈。   好不容易把东西购置全了,两个人便买了票,又朝着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行去。   这两天过的,我感觉做梦似得,自从被炮仗拉着到了那里,好似自己就由不得自己了,每走一步,都好似被人用线牵着,这种感觉很不好,甚至让我有些抓狂,但又完全没有办法。   连着倒了几次车,用了两天的时间,我们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山谷前,炮仗对着前方喊了一句:“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行了,走吧,别玩了。”我没有他这样的兴致,拉着他往前走,迈步走进去山谷,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刺耳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我急忙转过头,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看到这人,我不由得心中一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去未来(二)   “吆喝,这不是胖爷嘛,他也出来了?”炮仗说着,就要往那边走。   我急忙拉住了他:“等等,别动,这个是瘦猴。”   “瘦猴?”炮仗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虽然,之前所谓的胖爷和瘦猴,我们指的是一个人,但是,眼下却不相同。   这个瘦猴,很可能是我们回到这里才遇到的那个瘦猴,这个家伙十分的危险,和另一个瘦猴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人,那个瘦猴虽然也是皮膏骨头,但是,无论是说话,还是性格,都不会给人危险的感觉。   这个家伙,能抓小女孩,而且,本事还不小,下手也十分的狠毒,我一点都不敢大意。   他慢慢地退了两步,站直了身体,又大声地咳嗽了两声,打了两个喷嚏,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两行眼泪,挂在了干瘦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之前,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怀疑为什么不带防毒面具,也不会出现那种好似被人往鼻子里灌辣椒油的感觉,当时并没有多想,后来知晓我们回到了十几年前,便猜测,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这条山谷,还没有形成那种呛人的气体,尤其是在听了爷爷讲过雏鹰的故事。   我对这个猜测就更加的肯定了,因为当初的雏鹰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现在看到瘦猴这个模样,我才明白,并不是这个山谷出了问题,而是我和炮仗自身出了问题,身体里的黑色虫子,虽然给了我们很多麻烦,而且,还有性命之忧,但同时也让我们免疫了很多东西,例如眼下山谷中的气体。   我将自己的猜测和炮仗说了一遍,炮仗瞪大了眼睛,看着山谷前的那个人,道:“这么说,这小子是那个混球?”   我点了点头。   炮仗突然又道:“不对啊。”   “怎么?”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对,是什么指的什么。   炮仗道:“你忘记了,最早老爷子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可没有雏鹰,里面可是提到了这玩意儿的。”   我顿时愣住了,对啊,关于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里,爷爷可是提到过这种气体的,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爷爷讲雏鹰的故事之时,我被雏鹰的经历所感染,并没有起细想其中的差别,现在被炮仗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这里面好似有什么不对。   不过,转念一想,雏鹰的故事,应该并不完全,其中爷爷也只是重点讲述了一下,雏鹰和三娘的故事,关于这里的情况,说的并不是很多,他是忽略了什么,或者说他感受到这种气体是后来的经历?   我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这时,瘦猴开了口:“二位,聊什么呢?聊的这么欢畅,要不要带我一个?”   瘦猴在山谷外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炮仗往前走了几步,瞪着瘦猴,问道。   “还说你们不是程老九家的人,这两天我都盯着你们了,你们在程老九家住了一夜,别以为我不知道。”瘦猴笑嘻嘻地说道。   “妈的,还盯着我们,你以为你是特务,还是间谍?跟着我们做什么?”炮仗唾了口唾沫,说道。   “这位胖爷。”瘦猴一开始,炮仗又唾了一口唾沫,“你他妈才是胖爷,你们全家都是胖爷,老子是炮爷……”   炮仗从小身体就胖,我们小时候,村里这边并不是很富裕,孩子们的营养大多跟不上,因而,像他这么胖的小孩儿很少,不少人会取笑他,所以,炮仗很反感人说他胖,即便他真的很胖。   其实,说胖,并不见的是侮辱性的词,很多胖人被说胖,也不介意,因为心怀坦荡,但是,炮仗小时候可能留下的心理阴影,被人说胖,总会跟人家顶牛,当然,家里人除外。   此刻瘦猴一句胖爷叫出来,好似踩了他的尾巴似得,顿时叫了起来。   瘦猴显然没想到炮仗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嘿嘿一笑,道:“那怎么称呼您呐?”   “炮爷!”炮仗扬了一下下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瘦猴也不介意,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炮爷,炮爷,我这人呐,就是随口一说,您别介意,我呀,并没什么恶意,如果真想对二位不利的话,那天就做了。你不知道,为了跟着二位,我还被程老九追了十几里地,差点就折在老头子手里,好不容易等到二位,两位坐车还总是倒来倒去,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被发现了,到了这里才明白,原来不倒车不行啊……”   我一听瘦猴这话,这才想起自己醒来之时,不见爷爷,估摸着,他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这瘦猴,出去撵他了?   “别他妈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划个道道出来吧。”炮仗又道。   对于和这类人打交道,我自认自己不如炮仗,因而,也不插嘴,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说话,心里分析着这个瘦猴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跟着二位一起去见识一下。”瘦猴脸上依旧笑呵呵的,“程老九还说自己不知道这些,我差点就信了,但是,看到二位,这才明白,这老家伙很阴啊,他给了两位什么东西,才能避过这里面的瘴气?”   “我说,您这脸皮也真够厚的,你找个导游还得花钱,想跟着我们发财,就光凭一张嘴?几句话?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些?”炮仗轻哼了一声,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唉,果然是贼道上的,妈的,都他妈是雁过拔毛的性子,好了,道上的规矩我懂,我肯定也不会让二位白白带着我,您看这个玩意儿行不行?”瘦猴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在手里掂了掂。   我定睛一瞧,只见,他手中是个黄灿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元宝,这东西并不大,约莫也就拇指大小,只听瘦猴,说道:“这是我从一个唐斗里捞出来的宝贝,炮爷,您过过眼,看看值不值一张门票钱。”   瘦猴说着,顺手一丢,便将那东西丢了过来,我深怕有诈,忙道:“炮仗别接。”   “啊?”炮仗愣了一下,我再一看,他已经接到了手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过去未来(三)   “为啥?”炮仗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金元宝,又拿起来仔细瞅了瞅,“没问题啊。”   看到他这样,我松了口起,我总觉得这个瘦猴很是奸诈,而且,我们对他一点都不熟悉,让他跟在身边,着实是个麻烦事,原本我想着让炮仗从他嘴里套一些话出来,看看他到底和我们认识的那个瘦猴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家伙的口风很严,而且,炮仗也总是进入不了正题,心里正是着急,结果炮仗还接了他的东西。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丢出来的东西能有好的吗?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做亏本买卖的人,也不觉得,他会是那种正义凛然,对别人能够给予充分信任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金元宝在市面上,是个什么价,但是既然他肯拿这个金元宝做筹码,想来也不会太差,他就这么轻易的丢了过来,表现的也太坦荡了些。   一个明显的奸诈之徒,做出这样的坦荡之事,着实让人怀疑。   但看着炮仗摆弄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怪异之处,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怎么样?”瘦猴说道,“这个够不够?”   “你直接说,你想做什么?”我看炮仗和他费了半天话,也没有进入正题,便开口问道。   瘦猴摇了摇头:“两位,你们这么一人一句的,弄的我有些糊涂,你们两个,到底谁做主?咱们好好谈谈成吗?”   “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你说呢?”炮仗道。   “既然是炮爷做主,那么……”   “我和你说过是我做主了吗?你这人就是急性子,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是哥哥没错,但是,我们家的光荣传统是尊老爱幼,所以啊,一般情况,我还是听他的。”炮仗嘿嘿一笑。   瘦猴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顿了片刻才尴尬一笑,道:“这位爷怎么称呼呢?以前在老程家没有见过二位,也不知两位和程老九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他的徒弟吧?”   我越来越觉得爷爷不简单,看来雏鹰的经历,远没有爷爷说的那般简单,并非单单只有一段和三娘的情感纠葛,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也看了出来,在我们试探这瘦猴的时候,这家伙也在试探我们。   而且,很明显他的经验要比我们丰富很多,人也要圆滑的多,说多了,总觉得是我们这边在吃亏,所以,我便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便说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既然这位爷不方便告知姓名,那我就不问了,我来这么的目的,相信两位也应该是心知肚明,长生,谁不想。嘿嘿……”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什么长生,反而,我们两个都快要死了,来这里只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多的我不方便和你说,你还是走吧……”我不打算再和他多费唇舌,便对炮仗道,“把东西还给他,我们走。”   “等等!”炮仗正要将金元宝丢过去,瘦猴却一抬手,说道,“两位,古往今来,想长生者,哪个不冒风险,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道理我懂得,炮爷,这位爷,我保证如果长生药,不够三粒的话,我绝对不抢夺,怎么样?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贼道上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运气吃饭的,对誓言看的很重,我立个誓怎么样?”   我一听瘦猴这样说,便明白他显然是误会了我的话,说道:“多余的,我不好解释,总之,如果你来了,肯定会后悔的,我不想害你,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还是走吧。如果你是那个瘦猴的话,我想,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瘦猴道:“这位爷,您这故弄玄虚,也有些过了吧。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难道,两位就不能通融一下?这样吧,你们把避瘴气的药给我一颗,那玩意儿,就算是买药的钱,我自己走,绝对不跟着二位,如何?”   看瘦猴这个模样,我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这家伙是认定了,我们要去找长生不死的秘密,我再说什么,他都会认为是在骗他,根本和他说不明白,便对炮仗使了一个眼色。   我的动作落在了瘦猴的眼中,瘦猴急忙又道:“二位,当年始皇帝都为长生而死,我这等人,又怎么会惜命,我知道二位是为我好,但是,我到现在没结婚,没生子,为的就是这个,我自己的大半辈子都搭了进来,难道二位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一听这家伙还在胡搅蛮缠,忍不住瞪了炮仗一眼:“你他妈磨蹭什么?给他。”   炮仗抓起金元宝,正打算扔,那瘦猴的眼神猛地变得犀利了起来,炮仗犹豫了一下,突然又把手收了回来。   “凭什么给他?咱们和他废了这么多话,这个就当茶水钱不行吗?”炮仗说着,好似深怕我要抢他的金元宝似得,将手放到了后背。   我心里来气,这小子他妈的,什么都好,就是贪财这个毛病,实在是恶心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见着小便宜就占。   我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赌,家里给的钱,很多时候都输光了,还欠一屁股债,小时候因为钱也没少挨揍,也算是穷怕了,才养成了这个毛病。   但是,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妈的,给他。”   炮仗有些不情愿,看了我一眼:“行了行了,程大少,听你的还不行,妈的,这玩意儿挺值钱的……”说着,朝瘦猴丢了过去。   却听瘦猴,突然冷笑道:“拿了,想还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两位不愿意带着我,那就让这位炮爷留下来陪我吧……”   瘦猴此言一出,我和炮仗都愣了一下,难道他还有什么诡计?或者说,这金元宝上涂了什么沾着皮肤就会中毒的毒药?   心中正奇怪,突然看到一到微弱的银光,在空气中荡漾,我心下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喊道:“炮仗,快他妈的扔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过去未来(四)   炮仗听到我的话,急忙抬手丢了出去,只是那金元宝刚丢到一半,便好似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陡然停住,随后朝着炮仗反弹了回来。   炮仗吓了一跳:“我操,这是什么玩意儿?”   说话间,他看到,他身上好似缠了什么东西,炮仗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始用手乱抓,但是,那东西十分的细,如同那种小蜘蛛吐出的细丝一般,很难发现,在有光的地方,才能看到一闪一闪的亮线,这里是个山谷,阳光被挡在外面,我们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   我急忙跑过去帮忙,突然,炮仗的身子一紧:“我操,啥呀,勒到肉里了,别,别动……”   我看到炮仗的脸色未变,知道要坏,估计是那个瘦猴搞得鬼,急忙朝他看去,只见瘦猴站了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声说道:“炮爷,别乱动了,你越是挣扎,这东西勒得越紧,进了肉的话,想弄出来就很麻烦了,万一割断了动脉,那,这荒山野岭的,想送你去医院也来不及啊。”   “我操,你妈的,暗算老子……”炮仗愤怒地大骂,又奋力挣扎起来,只是,他一动弹,还没怎么着,自己就先哀嚎起来。   “好了,别动,我想办法。”我拍了拍炮仗的肩膀。   炮仗停了下来,狠狠地瞪着瘦猴。   瘦猴不以为意,依旧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我们,缓声说道:“我说两位,现在咱们能静下心来谈一谈了吗?”   我和炮仗都没有说话,瘦猴又道:“两位,我没想从你们身上抢夺什么,只要一颗避瘴气的药。”   我感觉和这家伙是没法沟通了,我们说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总觉得有什么避瘴气的药,这东西我们哪里有。   我无奈地看了炮仗一眼。   炮仗说道:“给他。”   听到炮仗的话,我不由得有点反傻这小子疯了吧,哪里有?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炮仗道:“打个喷嚏不就有了吗?喷一条,喂给他……”   “我……”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东西他妈的是想喷就喷出来的吗?再说,就算喷出来,用这东西给他吃,估计,他会直接抓狂弄死我俩吧。   炮仗的话,显然是在扯淡,根本就没有实施的可能,但瘦猴又是一副吃定了我们的模样,这让我有些难办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给你,也不是不行,你先放开他,这事咱们好商量。”   “程大少是吧?看来你是程老九孙子辈的人了,你的话我信,不过,你要先把药丢过来。”瘦猴收起了笑容,面色认真多了。   我心里暗骂,炮仗这混球真他们能坏事,本来瘦猴对我们的来历根本不清楚,他一声“程大少”叫的,这不是给了瘦猴一条线索吗?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便对瘦猴说道:“他在你的手上,万一你拿了药,还用他来要挟我们,到时候我拿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倒也是,那我起个誓,这你总该放心了吧?”瘦猴说道。   “那我起个誓,怎么样?”我说道。   “程大少,既然我们都不相信对方,要不这样,你丢药过来,我松手,怎么样?”他说着,手臂轻轻一拉,炮仗便痛呼出声。   我总算是弄明白这东西他是怎么控制的。   看来,那个所谓的金元宝,应该里面有什么精巧的机关,他在丢给炮仗的时候,手里已经控制了丝线的一头,当炮仗拿到手,那些丝线就会随风乱飘,将炮仗缠绕在里面,若是不拉紧的话,丝线太细,并不会被注意到,一旦用力拉紧,便会割到人的肉里。   我不知道这丝线是用什么做成的,这么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韧性,丝毫不敢大意。   我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正打算丢给他,瘦猴却突然道:“等等,我怎么能相信你丢过来的,是真的药?”   我低头看了看,道:“那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是想,先吃了之后,看看效果,再放手吧?这样,什么话不都让你说了?那还谈屁的个条件,我直接给你不就是了?”   瘦猴皱了皱眉头,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会用一张卫生纸包起来……”   “我们就是凭借这个才不怕这瘴气,如果骗你,我明天就被雷劈死。这样说,不知道你信了没有?”我将手中的纸巾又团了团,团紧成圆球状,拿起来晃了晃,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信不信就随你。”   炮仗这会儿被勒的面色憋红,看到瘦猴还是一副磨磨蹭蹭的模样,顿时忍不住了,大骂道:“你他妈的,一个做贼的,还学人家卖珠宝的吗?要不要给你弄个镶钻的盒子?”   瘦猴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丢过来吧。”   我顺手一丢,瘦猴的手果然也松开了,反手去接纸团,我急忙拔出匕首,对着炮仗身前的位置狂砍,我虽然个不知道这细丝到底是什么,但是,猜想也不会是什么纳米材料,既然材质这么细,肯定耐不住刀砍。   果然,几刀下去,炮仗便感觉身上一松,对我喊道:“成了。”   我急忙拉着他走,可是,刚一迈步,炮仗“扑通”一下,就摔了个狗吃屎,喊道:“妈的,脚上还有。”   我一回头,只见瘦猴已经打开了纸团,他站在山谷外,阳光可以照着到的地方,纸团打开,被阳光一照,顿时冒起一股白眼,里面的黑色虫子,猛地就往他手钻,瘦猴吓了一跳,急忙一甩手,将虫子甩到了地上,随后又补了一脚,虫子的尸体在阳光下,很快就干涸成了泥土状。   瘦猴的脸上露出狠厉之色,一直没有动弹的那只脚,猛地往后一扯,炮仗就如同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我见状,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的脚上还牵着几条丝线,当即,来不及多想,挥起手中的匕首,对着炮仗脚下砍去。   瘦猴看到我的动作,急忙弯腰去捡他脚下踩着的丝线,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在他的手刚刚碰触到丝线的同时,我手中的匕首已经斩在了丝线上。   瘦猴瞪着眼睛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程家的人,居然是说话不算的小人,连誓言都不遵守。”   “药是真的,你敢不敢用,那是你的事,少他妈来这套。”我看着炮仗血淋淋的双腿,心中气闷不已,还好这家伙见机的快,不然的话,也让他试一试身体里都是虫子的滋味。   瘦猴显然是不信我的话的,眼神狠厉地瞪着我,我没有理他,扶起炮仗,道:“还能走吗?”   炮仗咬着牙:“试试吧。”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就已见汗,差点摔倒。   站在外面的瘦猴,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刀,我一看,急忙对炮仗说道:“上来,快点,我背你走。”   说话间,瘦猴的刀就飞了过来,我背起炮仗,疾奔,炮仗“啊”地叫了一声,却是被瘦猴射中了一刀。   而瘦猴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我们留下来,竟然将外衣一撩,蒙在了头上,冲入了山谷之中。   我扭头看了一眼,也来不及查看炮仗的伤势,背着他,没命地朝里面跑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过去未来(五)   一口气跑了良久,我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回头看到瘦猴没有追上来,我这才停下,瘦猴疯狂的举动,的确让我有些心惊,这些人,为了一个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什么的长生念头,连命都不要了。   什么长生?我的心里根本就不信,甚至感觉这就是古人弄出来的一个幌子,让进去的人一个个的都他妈喂了虫子。   我这停下,力道一松,就感觉再也背不住炮仗了,我知道他被瘦猴插了一刀,估摸着是在屁股上,不敢让他后背着地,便只能向前倒。   一倒下来,炮仗这二百几十斤的体重就全压在了我的身上,差点没压得我闭过气去。这小子还没有感觉出来,压在我的身上,哼哼唧唧的,说自己的屁股没有知觉了。   “你他妈能不能先起来,让我出来。”我推了两下,没有推开他,忍不住骂道。   炮仗这才挪了挪身子,我趁机钻了出来,看了一眼,他屁股上的确插了把小刀,不过,瘦猴的小刀,并不长,刀刃大概也就一寸多长,刀还没手指头宽,插入炮仗皮肉里,也就三分之一。   我顺手拔了出来,看了看他屁股上的伤口,感觉并无大碍,这点伤,即便不处理,用不了几天,也就好了。   听着这小子还在哼哼唧唧个没完,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炮仗顿时“嗷!”的一嗓子,身体也跟着弹了一下。   “行了,伤得不重,对了,你买针线了吗?买了的话,我帮你缝一下。”   炮仗摇头:“谁他妈会想到这个茬,咱又不是去绣花,买那玩意儿干嘛。就有些绷带,要不你帮我包扎一下?”说着,又爬着不动了。   “包扎?你这屁股,得多少绷带,还是算了吧,等会儿我给你抹点药就行了。”说着,我又看了下炮仗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这些伤口也不深,并不碍事,我甚至怀疑,这小子现在就能跳起来跑个八百米。   都有些疑惑,他是不是故意想让我背他才装作不能走的,不过,回想一下之前的情况,似乎也不可能,便作罢了。   我这一路上,的确是累个够呛,贴着炮仗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别压着我,我现在可是伤员。”炮仗抱怨道。   “行了,我他妈背你这么久,你也不说感动一下,还尽挑毛病。”   “感动?”炮仗“切”了一声,“我的弟弟,别闹了,动一下,全身都疼,我哪里敢动啊。对了,你还真敢发誓啊?干咱们这行的,最重誓言的,你想往地底下钻,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胡乱发誓,真可能应验的,赶紧唾几口唾沫……”   “唾什么唾沫?谁和你干这行的?我他妈什么时候成倒斗的了,这次不是你个混球把我骗出来,我他妈现在还在家里的大床上躺着呢,说不定,还能出去喝个小酒,泡个小妞……”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本来好好的,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弄到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田地。   “你怎么又冲我来了,我也不想这样啊,这不是陈子望那个老王八把我也骗了吗?早知道这地方非但没什么宝贝,还会要命,我怎么可能来,我这不也是想赚点钱花嘛……再说,让你唾唾沫,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看着炮仗一脸无奈,我知道这小子的确是为了我好,其实,这次被他骗来,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如果不是跟着他来到这里,也不会再见爷爷一面,更不会听爷爷讲雏鹰的故事,如果没有这次的行程,怕是我永远也无法了解一个真正的爷爷。   想到这些,我心里低叹了一声,道:“行了,不提这些了。我给他的是真的药,只是他不敢吃罢了。”   “真的药?”炮仗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还真喷了一条?”   “你才喷呢。”我瞪了他一眼,“就是在家里的时候那条,我总不能把它留下祸害咱家老爷子吧?所以,我就带了出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炮仗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当时那家伙怎么突然好像疯了一样,又是扯线,又是飞刀的,原来是这样。这人啊,有的时候,你给他真的,反而不相信,你当时如果从身上搓点泥下来给他,他说不定就真吃了。”   “要搓也是搓你,我哪里有那么多泥。”   “搓我的也行啊,下次洗澡,让你好好搓……”   “还有力气贫嘴,看来,你他妈就是装的,根本没事。”我说着又在他屁股啪了一把。   炮仗“嗷”地叫了一嗓子:“行了行了,程大少,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别闹了,是真疼……”   看着炮仗不似妆模作样,我不禁有些疑惑,我的身体,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虽然,炮仗身上有虫子的时间比我短,但是,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怎么着,他也应该到了我的这个程度了吧。   算一算时间,从我发现自己身上有虫子,到我感觉不到疼痛,大概也就十几个小时,炮仗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能喊出疼来?   我也没心情再和他胡闹,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问道:“真的会疼?”。   炮仗点了点头:“这会儿我哪里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不信,你自己试一试……”   我取出匕首,看了看炮仗,挽起了左手的袖子,试着用匕首往上扎,炮仗见状,一把抓住了我:“程大少,你还真试啊?”   “你怎么会疼呢?”   “疼不正常吗?”炮仗一脸的疑惑。   我看着炮仗,不知怎么地,感觉他有些不正常起来,按理说,我的情况,他都知道啊。我慢慢地将匕首刺入皮肤之中。   鲜血顺着皮肤流了出来,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我用手按了按伤口,怔怔地看着炮仗,炮仗一脸的诧异,也盯着我:“真的不疼?”   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炮仗坐了起来,看着我,“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去未来(五)   “等等,让我想想。”炮仗挠了挠头,猛地抬起头说道,“你说,会不会这玩意儿,怕阳光?”   炮仗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之前瘦猴打开纸团之时,把虫子在阳光下,不就顷刻间就被晒干了吗?   如果说阳光可以限制虫子的生长,也是可以说通的。   我点了点头,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总不能再按着陈子望走的哪条路走一遍吧?先不说咱们没有工具,就算有,你能找得回去吗?”   炮仗摸了摸下巴:“这倒也是,再走那条路,鬼才找的到。不过,咱们不是从那个水潭里爬出来的吗?再从那个水潭回去不就好了?”   “可行吗?”我有些疑惑,总觉得怪怪的,从那个水潭爬出来,就回到了十几年前,再从那个水潭爬回去,就真的能回去?   但是,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只能按着炮仗说的来办了,姑且可以一试。   “那个水潭,你还找的到吗?”我问道。   “那肯定找得到啊,你在那边没待多久,我为了等你可是待了大半天。”炮仗说着,站了起来,双腿一软,差点又摔倒。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有这么疼?”   炮仗点了点头。   我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心中奇怪,但炮仗看起来不似作假,这小子一直都是个硬骨头,可能这次的伤的确有些疼吧。   我也没多想,扶着他朝前面行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树林里又走了大半天,炮仗的状况越来越不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一开始他还不吱声,当我发现之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吓了一跳,急忙扶着他坐下,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他娘的,就是疼的厉害。”炮仗咬着牙说道。   “哪里疼?”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瘦猴在那把小刀上下了毒。   却听炮仗说道:“都疼,伤口都他妈疼。”   我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只见伤口略微有些红肿,已经不出血了,而且,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伤,只划开了一些皮肉,虽然伤口很多,却都不怎么深,这样的伤,我们这个年纪,按理说大半天就可能结痂了,怎么会这么疼。   我又仔细地查看着他的伤口,但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我正亦或者,突然,看到他腿弯处的伤口,有一些发黑,仔细一瞅,一条黑色的虫子从伤口里探了一下脑袋,随后,便往里面钻去。   我急忙伸手一摁,贴着他的皮肤,硬是把虫子给推了出来,但是这虫子刚被推出皮肤,就又开始往皮肤里头钻,这次,竟然不是伤口,而是直接将完好的皮肤咬开了一个口子。   我捏住虫子的尾巴,将虫子揪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手上,那虫子却是一动不动了,并不会往我的皮肤里钻。   这让我十分的奇怪,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又看了一眼,之前被我自己刺伤的地方,这里的皮肉竟是完好无损,已经全然愈合了。   这让我愈发的不明白了,我和炮仗的区别,就是我身上有虫子的顺序先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难道说,这种虫子会因为人的体质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   我不理解,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唯一能找到办法的地方,可能也只有长生湖,当即,便扶起了他,道:“忍着点,我们回去就好了。”   炮仗咬着牙,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那水潭边上,我指着那水潭问炮仗:“是这里吗?你确定?”   炮仗点了点头。   我抓起一块石头丢到水潭里,试了试水深,发现,这水颇深,我不知道我们这样下去,能憋气多久,便和炮仗说道:“咱们来之前,你是不是就想到了这里?”   炮仗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买点潜水设备?”   炮仗看了我一眼:“我的程大少,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好吗?咱们那是个什么地方?村里能买到潜水设备吗?”   “咱们不是还去过县城吗?”   “我后来就给忘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跑回去买,已经不现实了,先不说炮仗的状况不允许,便是外面的那个瘦猴,也是个麻烦事。   而且,我们耽搁下去,那家伙很可能也会搞了防毒面具追进来,想了想,我便决定就这样先下去看看再说。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下去看看。”我说道。   “炮仗点了点头。”背靠着一棵树,大口地喘着气,我看了他一眼,一扭头,朝着水潭走了进去。   刚才用石头试的时候,发现这水潭挺深的,但是,走进来,却发现很浅,我都已经走到中间了,才埋到大腿根的位置。   我不由得傻眼了,又往前跑,来回跑了两个圈,把水潭整个绕了一遍,都没有发现能够潜下去的地方。   我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心里着急的厉害,炮仗躺在那边,闭着眼睛,我连喊了他两声,他一句话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怎样了。   我急忙又回来,拍了拍他的脸,炮仗缓缓地睁开眼睛,道:“没事,我还死不了。”   看到他醒来,我放心了一些:“撑着点,我在想办法。”   “嗯。”炮仗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看着平日里话多的堵都毒不住的炮仗,现在成了这么个模样,我心里难受的厉害,打算再去试一试,转身正要往水潭里走,却忽然听到“喵”的一声。   我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有猫叫?   扭头找了找,却发现一只黑色的猫,正从我的脚边朝着迈入水中,朝着前方游去,这猫的虽然看不清楚这猫的脸具体章什么样子,但看到它那条翘在水面上的赤色尾巴,我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爷爷家的那只猫吗?   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一般的猫是很怕水的,这猫竟然大摇大摆地朝着水潭中间游去,这让我很是诧异,同时也怕它跑丢了,急忙几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它抱住。   正当我打算将它捞出水面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咕咚!”一下,掉到了水里,水瞬间没过了我的头顶。   我急忙挣扎着想要游上去,可是,这水却似乎有一股吸力一般,将我往下面使劲地扯着,越是挣扎越是靠下。   我心里着急的厉害,炮仗还在外面的,我如果被这样扯下去,炮仗怎么办,他现在的模样,怕是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水。   我着急着,想喊一嗓子,一张开,水便灌到了嘴里,连呛了两口水,感觉肺里的气就不够用了,接着便是,憋气,头晕眼花,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最后的意识里,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在不断地下沉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过去未来(六)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压我的胸口,手法极重,压得我的肋骨都有些疼,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对厚大的嘴唇,正对着我的脸凑了过来,猛地吓了我一跳,一激动,只觉得嗓子里难受的厉害,骤然咳嗽了起来。   伴着咳嗽声,嘴里不断地往外喷水,尽数喷到了眼前这张嘴上。   这张嘴也好似被吓着了,急忙后撤,也使得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这是一张很胖很圆的脸,正是炮仗。   “我操,你要喷也不说一声……”炮仗用他那张胖手在脸上抹了两把。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没事了?”   “没事啊?”炮仗很诧异地看着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的水性不是很好吗?怎么反倒是成了这样,看来那句话说的对,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   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只见自己趟在一块石板上,在石板的旁边,有一个水潭,水十分的清澈,我和跳下来的那个尽是污水的水潭,显然不是一个。   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炮仗,问道:“我昏了多久。”   “也没多久,也就十几分钟吧。”   “哦!”听到这个回答,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我感觉到了不对,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说话之人,这人五旬年纪,头发散乱,但面色红润,有些胖,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是圆滑的感觉。   这不正是陈子望吗?   再看陈子望的边上,正对着我笑的那个人,这不是瘦猴吗?这个瘦猴,可不是袭击我们的那个瘦猴,而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入长生湖的瘦猴。   我完全的傻眼了,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狂喜,猛地拉住了炮仗:“我们回来,我们回来了。”   “啥回来了?”炮仗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炮仗身上还是光着,只有一条大红色的内裤,陈子望和瘦猴也是这个模样,这个炮仗,好像和之前的那个炮仗有些区别。   但是,我仔细地瞅了半天,又好似除了少了衣服,其他的也没区别。   我使劲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想不明白了,看着炮仗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啥?什么叫怎么回事?”炮仗拍了拍我的脑门,“你不会是被水灌傻了吧?不是你把我硬推下来的吗?我们都上来了,等了你半天你才上来,上来之后,肚子鼓的和个球似得,我给你摁了半天,你也没醒。”   说着,他回头瞪了瘦猴一眼:“他说,可能要做人工呼吸,妈的,我可是打算搭上自己的初吻给你做人工呼吸了,结果,你倒是好,一口水喷上来,差点没把我呛死。”   “我们没有回去?”我木然地问了一句。   “回去?回哪里?”炮仗问道。   “小九爷,看来这长生湖内,别有洞天,我们还需要探一探。”说话的人,是陈子望。   显然,他将我所说的回去,理解成了回家了。   当着他们的面,我不好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打算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找个机会和炮仗单独谈一谈。   我站了起来,左右瞅了两眼,只见,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溶洞,不过,这个洞比起我们之前走过的溶洞要大很多,在泉水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下方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将整条小溪都映得透亮,看起来很水晶似得。   溶洞的岩壁上也有一些凸起来的晶体,颜色各异,折射着溪水发出的光,看起来十分的梦幻。   这里的景色,太美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美景,不由得看待了。   “很美吧。”陈子望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表情很满足,“这些都是云母,我从来没想过,云母都能创造出这么美的景色,这长生湖果真是不一般啊。”   对于陈子望的这句话我是认同的,不由得微微点头,道:“的确很美,这里就是长生湖吗?”   陈子望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研究过的所有资料,都没有这里的记载。那边还有路,小九爷休息好了,我们就过去看看。”   “好。”我的身体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负担,只是总觉得自己和做梦似得,难道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泡在那水里的幻觉。   这长生湖也真是够厉害的。   我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道:“我没什么事,咱们还是走吧。”   “别逞强,还是休息一下吧。”炮仗有些担心。   我苦笑了一下:“咱们身上可都有虫子,现在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拖下去,对咱们都没有好处,还是抓紧时间吧。”   我这话一说出来,他们三个人,都皱起了眉头,炮仗微微点头。   陈子望,道:“既然小九爷这么说了,那么,就不耽搁了,到前面看看,胖爷,你的意见呢?”   瘦猴笑道:“我没什么意见,按着小九爷说的办吧。”   众人意见统一,一切就好办了。   当即,便朝着前方行去。   这个溶洞,好似一个躺倒的圆形酒瓶一样,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瓶底的位置,在前方,溶洞逐渐缩小,形成了一条如同瓶颈的小道。   我们几人从这小道走过,就听见前方有水声传来,再往前走,水声更浓。   顺着水声一路行来,前方,一座天然的石桥横在了眼前。   石桥并不是很长,约莫也就七八米左右,在石桥的下方,水声滔滔,一条地下河奔流而过,水流拍打在礁石上,荡起阵阵水花,石桥上方,便好似笼罩了一层浓雾一般。   透过水雾,可以隐约看到前方好似还有路。   瘦猴转头看了我一眼,陈子望也朝着我望了过来,笑道:“小九爷,你来拿主意吧。”   “我又不懂什么。”我摇了摇头,“陈先生你一直都在研究这长生湖,胖爷更是这方面的行家,就是炮仗,也是倒过不少斗,只有我,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让我来拿主意,你们这是在赌啊。”   “行了,之前不也是赌在了你的身上,不也赌对了吗?你就别谦虚了。”炮仗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反正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我们还能回头不成?走吧。”我知道陈子望这老油条,看起来好似以我马首是瞻的模样,其实,还不是怕我和炮仗胁迫他,让他趟雷。   其实,他着实想多了,我现在脑子都有些发懵,哪里还有精力和他算计这些。这里显然只有这么一条道,怎么都得走,索性,我迈步径直朝前行去。   他们几个跟在后面。   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之前回到十几年前的事,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但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就在我快要走过石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炮仗喊了一声:“小心!”   我一扭头,便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朝着我扑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过去未来(七)   眼前的这东西,有这一张丑陋的脸,这张脸,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嘴又占了脸的三分之二,满嘴的獠牙,每一颗,看起来都有近一尺长,如同匕首一般,竖立在口腔里,没有嘴唇,牙齿尽数露在外面。   这东西的外形看起来,像是一条鱼,但是,和一般的鱼不同,它的背鳍像是一根根肋骨插上去做成的一般,尾巴上也不像平日见着的那种鱼尾,而是一根细长,颜若蛇尾一样的尾巴,在尾巴的末端,还有一个肉球,发着亮光,在光线昏暗的岩洞中,就像一轮明月一般,竟是生出几分美感来。   不过,抛去尾巴上的肉球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鱼,那对眼睛如同人一样,长在正前方,而不是两侧,瞳孔是白色的,虽然这双眼睛盯着我,却给我一种它是瞎的感觉。   这东西,我第一眼看见,就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着他朝着我扑过来,大口张着,距离我已经不足一尺,以它的体型,一口将我吞到,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我感觉自己已经躲不开了,身后已经传来了炮仗悲愤的声音,他应该和我自己的判断一样。   但我还是本能地想要往前面跑,人的求胜欲望,有的时候,都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即便理智觉得躲避没用,身体还是做出了反应。   我不由自主的地脚下发力,猛地朝着一旁闪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瞬间的时间,我竟然直接将身体横移了数米,完全地躲到了它攻击的范围。   这怪鱼一头撞在石桥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他的脑袋出奇的硬,将石桥撞出了几条裂缝,不过,它似乎也不好受,脑袋也好似被击打而未完全碎裂的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纹。   怪鱼撞在石桥上之上,翻腾了一下,便一动不动了。   炮仗第一个跑来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几眼:“我操,你他妈吓死我了,没伤着吧?”   我摇了摇头。   炮仗长出了一口气,竖起了大拇指:“牛X啊,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本事?老实说,是不是老爷子私下里教你的?妈的,这亲孙子和外孙子,果然孙子不如孙子,他就教了我个打鸟的法,教你的,可比我这弹弓厉害多了。”   “什么孙子不孙子的,爷爷教我什么了?”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完全弄懵了。   “小九爷,好身手。”陈子望走过来也是一脸的惊奇和赞叹之色。   瘦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倒好似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顿时,也感觉出了不对,我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眨眼间,居然能挪出这么远。   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一想,却是自己都吃惊不已,愣愣地看着炮仗:“我刚才……”   “刚才老牛X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外行,没想到,本事他妈的,比我还大,以前还和我装。”   “我他妈装什么了?刚才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说着,我就感觉身体有些脱力,疲惫之感,瞬间袭了上来,好像一下子跑了很远的路一般。   双腿都有些发抖,我深吸了几口气,挪了挪身子坐了下来。   炮仗倒好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以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刚才你发什么愣差点他妈的就喂了鱼,现在知道后怕了?”   我轻吐了一口气:“行了,别扯淡了,让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那行,我去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炮仗说着,便走到了怪鱼的身旁,绕着看了一圈,说道,“我说这玩意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程诺,你还记得吧?咱们捞包的时候,在水里就看到了这东西,当时不是还没巴掌大吗?这条怎么这么大?”   听到炮仗的话,我也猛地想了起来,可不是,当时捞包的时候,不正是这东西吗?我还被它吓了个够呛,只是,我脑子里的那些幻觉和真的似得,让我感觉,好像过了挺久,把这东西给忽略了过去,一时没有想起来。   被炮仗这么一说,顿时就把这一大一小两条鱼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这条完全就是那种小怪鱼的增大版。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当时遇到的是小的,如果当时遇到这么大一条,估计我早喂了鱼。   “我当时就觉得,这东西要是大一些的话,会很厉害,没想到这个PLUS这么猛,石头都让他装裂了。”炮仗说着,踢了那怪鱼一脚。   怪鱼轻轻地动弹了一下。   “咦!”炮仗惊讶,“还没死透?”说着,又补了一脚。   “你他妈的别玩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小子就是心大,什么事落在他的头上,都能看出趣味性来,我也是服了。   “这东西,外面可难见,我再看看。你说,咱们要是带出去一条,是不是能卖个好价钱?”   “你他妈,什么都能想到钱,干脆钻钱眼儿里,憋死算逑了。”   “我说程大少,这话就不对了,你老爸,我老舅,那是知识分子,吃得是皇粮,我老妈你老姑,我老爹,你老姑父,那可是穷苦大众,他们一年忙忙乎乎,抠抠搜搜,能弄到几个钱?你小时候吃的是什么?玩的是什么?我呢?”   “你少他妈扯淡了,我小时候和你这混球一起长大的,吃的玩的,不都一样吗?”   “这倒也是,咱不说小时候,上初中之后,你上的是省城里的重点中学,我上的他妈的是连分数线都没有要求的村里中学,如果我也是知识分子的后代,我他妈也是大学生,谁还倒斗……”   “你少扯淡吧,我老爸也没少管你,哪次来不给我老姑送钱去,你是上不起学吗?还不是自己他妈的不愿意上?怪谁?”   “这倒也是,不过啊,老舅给的,那叫接济,自己赚的,那才是自己的,我小时候穷怕了,现在有机会不多捞一点,难道还等饿肚子的时候后悔?”   “行行行,你说的有道理,有本事,你就扛出去。”我看了眼陈子望和瘦猴,见他们也在研究这怪鱼,似乎很惊奇,便懒得再和炮仗扯皮,干脆别过头,不理他。   “妈的,这东西如果再小一号就好了。”炮仗说着,竟然真的去扯那条怪鱼,只是扯了半天,也扯不动,只能将怪鱼挪了些许位置,便摇头作放弃,随后,猛地一拍脑门,“当时遇到那条小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带出来呢?我操,这次真他妈亏了。”   炮仗还在那边后悔,我就看到,那条鱼的尾巴上,本来已经完全暗下去,成为一个普通肉球的地方,又开始隐隐发起光来,还连着闪了两下。忙道:“炮仗,快躲开,那玩意儿好像要活……”   “活?”炮仗转过了头,“活啥啊,脑袋都撞裂开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怪鱼猛地动弹了一下,炮仗一扭头,便见那怪鱼更是翻腾的厉害,已经完全地活了过来。   他尾巴上的那个肉瘤,更是出奇的硬,似乎比他的头还要硬上几分,敲打在石桥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伴着响声,碎石乱溅,整个石桥都摇晃了起来,先前被它撞开的裂缝,都增大。   紧接着“轰!”的一声,石桥竟然碎裂,从中断裂,我急忙喊道:“炮仗,快回来。”   可是,话一出口,却发现已经晚了,炮仗整个人顺着断裂的石桥就掉了下去,还传来了一声:“我操……”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过去未来(八)   看到炮仗掉下去,我本能地往前一扑,猛地伸出了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身子被猛地朝下扯了一截,炮仗和陈子望也急忙跑过来帮忙,两个人抓着我的腿,三个人的分量,这才没有被炮仗给拉下去。   “我操,我操,要死了……”   “别他妈叫了,你倒是使点劲啊。”看着炮仗一直盯着已经掉回到水里的那条鱼,口中不断地叫着,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想把他拽上来,拽了一下却没拽动,让他用力吧,他不往上爬,反而抓着我的手腕,一个劲的凌空蹬腿,差点没给我气乐了。   “我不会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掉下去就完了……”炮仗口中乱叫着,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腕。   我感觉这样下去,手腕都快让他捏断了,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却用不上力,想要用另外一只手往上拉他,但这只手还抠着一旁的岩石,炮仗的身体太重了,我身下的岩石表面又十分的光滑,一松手,就感觉被他带着往下滑,我哪里还敢松手。   就这样僵持着,半天都拉不上来。   突然,炮仗喊道:“快快点,程诺,那孙子又回来了……”   我感觉自己吃奶的力气都试出来了,可是,手腕被他捏着,总是用不上力,根本没工夫去注意下面,听他这样一说,扫了一眼,只见,掉下去的那条怪鱼往前游了一截之后,竟然又返了回来,朝着炮仗游了过来。   这怪鱼之前袭击我的时候,便是从水中跃出来的,看到它这架势,我就知道不好,果然,那鱼逆水而上,突然加快了速度,在靠近炮仗正下方的位置,猛地跃出了水面,张开大嘴,对着炮仗就咬了过来。   “我操,我操……这回这他妈死了……”炮仗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我眼见如此,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炮仗带着滑下去了,抠在岩石上的手一松,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往上一甩,同时喊道:“胖爷,接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硬是把炮仗甩了上去,瘦猴听到我的话,揪住炮仗,顺势把他拽了回去。   但是,我的身体却受不住这个力道,整个人顺着岩壁就朝下划去,刚好那怪鱼咬了上来,看着它巨大的鱼嘴正在我的脑袋边上,我急忙缩了一下头。   “咔!”   一声脆响,怪鱼的嘴合了上来,我的头发被它咬住了一截,一些被它那如匕首般的牙齿直接切断,一些被硬生生地扯了下去。   同时,我身上带着的东西,也一股脑地倒了出去,掉入河中。   虽然我现在感觉补到疼痛,但是,头皮的绷拽感,还是让我心惊肉跳,这会儿也顾不上头发,更顾不上掉落的那些东西,只是庆幸还好脑袋算是保住了,不过,身体却还在往下滑,陈子望年纪毕竟大了,一个人竟是拽不住我,在上面急着大喊大叫。   就在我以为,这次要栽了的时候,身体的下滑之势,却停了下来,随后,我便被拽了上去。   回到上面,我感觉心有余悸,大口地喘着气,陈子望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回头看了瘦猴一眼,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谢谢。”   看来,刚才关键时候,是瘦猴又搭了把手。   我也对瘦猴笑了一下。   瘦猴微微点头。   炮仗这时才跑了过来:“没事吧?”   我摸了摸头皮,捋下一把碎发,摊开手,看了看这些碎头发,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炮仗一眼。   炮仗这时倒是表现的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没有理他,总觉得靠近这地下河的地方太过危险,万一那怪鱼再跳上来,就麻烦了,便站起身来,打算往里面走一走,只是,刚走出没有几步,便感觉喉咙发痒,咳意大作,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这次咳的特别厉害,怎么都停不下来,还伴着一丝恶心,后来,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一张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自己的呕吐物,我不由得咧了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呕吐物是一团黑色的东西,上面还点缀了一些白色的小颗粒。   这黑色的东西,我并不陌生,正是那些该死的虫子,但是,白色的颗粒,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瘦猴走过来,蹲了下来,瞅了瞅,抬起头来说道:“应该是虫卵。”   “虫卵?”我诧异地望向瘦猴。   瘦猴点了点头。   “啥?这玩意儿是虫卵?”炮仗也走了过来,瞅了两眼,震惊地说道,“这玩意儿在程诺肚子里下崽子了?”   瘦猴摇头苦笑:“恐怕不单是小九爷,我们也是。”   炮仗倒吸了一口凉气:“妈的,不是已经进入到长生湖了吗?不是要长生不死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我们现在应该只是找到了长生湖的入口,估计还没有进入真正的长生湖吧。”陈子望如此说道。   我皱起了眉头,即便没有这些虫卵,光是吐出这么多,也已经证实我们身体里的虫子已经增加了不少。   我不知道这虫子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将人变成那种“石鬼”,但看眼下的状况,距离已经不远了。   “你们别一个个不说话啊,大家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炮仗看着我们都不言语,目光环视,说了一句。   陈子望和瘦猴都将目光投向了我,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现在难道我才成了正主了?这叫什么事?他们一个个进来这地方都有自己的目的,就我是被骗进来的,结果现在反倒是好像我才是领头的似得。   但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神,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我无奈,只好做这个出头鸟了,朝着前方望了望,又看了看已经断掉的石桥,说道:“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现在也只能往前走了,后路已经断了,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如果各位没什么意见,我觉得我们到前面看看。”   “能有什么意见,走吧。”炮仗说着,过来扶住了我,“用不用我背你?”   “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程度,你少给我惹点麻烦就行了。”说着,我迈步朝前行去。这一次,陈子望和瘦猴,两个人都很默契地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炮仗看了一眼,道:“这两个老小子,肯定觉得前面就是长生湖了,想抢个先……”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他们这样倒也好,我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和炮仗说一说,之前那回到十几年前的事,我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那些事,到底是不是做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过去未来(九)   “炮仗,我和你说个事。”我拉着炮仗,故意落后了他们一些。   炮仗看了看前面的两人,顿时明白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那两个老小子有鬼?”   我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我觉得我好像回了十几年前一趟,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啥啊?”炮仗疑惑地看着我,“进去都没多久,我就被水冲上来了,我就记得你踹了我一脚。”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说,真的是我自己搞错了,我并没有回到十几年前,只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但是,这个梦也太过真实了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整个过程和炮仗讲了一遍,不过,因为时间的关系,关于雏鹰和三娘的故事,只是和他说了个大概,当然,遇到的另一个瘦猴,也和他讲了,而且,说的很细。   炮仗听罢,有些发懵:“我就说嘛,老爷子和三婆婆肯定关系不寻常……”   “你想起来了?”我双眼一亮。   “想起来啥啊。”炮仗摇头,“我啥也没想起来,也从来没跟你回去过,肯定是你出现了什么幻觉,要么就是你昏迷那会儿梦到了什么。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还不清楚吗?这中间又没有断片儿过,不可能的……”   “你真的没断片儿过?”我有些不信。   “这还骗你做什么?”炮仗说着,挠了挠,“不过,你说老爷子就是那个什么雏鹰,还有三婆婆是三娘,这事倒是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不像是假的,不会是老爷子以前给你讲的,你太小,没记住,然后又想起来了吧?”   “这可能吗?”我被炮仗说的也是有些迷糊了。   “怎么不可能啊,咱们满身的虫子都能活蹦乱跳的,这种事都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炮仗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有可能真的回到十几年前呢?”我说道。   炮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相信,而是这事,根本就没根据吧,首先,你说的是,咱两一起回去的,问题我没有回去啊,我对自己还是清楚的,还有,就是时间对不上,你说你回去了多久?至少有几天吧?但是,我们从那下面上来,最多也就几分钟,不然我早在水里憋死了,就算你的时间稍长一点,这和几天比起来也差得太远了吧。”   “你说了有点道理。”我想了想,道,“但是,如果时间真的出现了问题,就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比了。”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就问你,你说你是跟着那只猫回来的?我们看到你上来的时候,就自己,猫呢?”炮仗看着我问道。   这倒是把我难住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点。   “还有,你说,你和我买了东西,那东西总不能都在我的身上吧,你身上总带了一点吧?”炮仗道。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当时我随身带了一把匕首,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匕首,这才想起,那会儿为了救炮仗,把东西都掉到河里了,我解释了一下,炮仗还是一脸不信的神色。   我又忙在身上摸了摸,想找一件可以证明这件事的东西,摸了半天,摸出了几张钞票,便摊到炮仗的眼前,道:“你看,我来的时候,怕你带的钱不够,还特意带了些,回去都花了出去,就剩下这点了。”   “我的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都说了那会儿你掉下去不少东西,这钱掉出几张去,不也正常吗?”炮仗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行了,你也别想这个事了,咱们现在啊,首要的任务是,解决了身上的虫子,离开这个鬼地方,说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嘛。”   “你说那个瘦猴会不会就是这个瘦猴?   “什么瘦猴不瘦猴的,你没听说吗?他当年是个大胖子,比我还胖呢,哪里会有人叫他瘦猴……”炮仗说着,唾了唾沫,“我知道这个地方刚,很他们邪心,你说,会不会是虫子作怪,才让你有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最重,被炮仗说服了,仔细想想,可能真的只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虽然这场梦比较真实一点。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炮仗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现在的情况,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解决掉身上的虫子,然后出去,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现在太想家里的床了。   这几天的时间,感觉好像过了几年似得,整个人的心态都好似苍老了许多。   当即,我没有在说话,拍了拍炮仗的后背,两人朝着前方,快步行去。   前面只有一条路,算不得笔直,却也没有什么急转弯,道路不宽,约莫最多只能并行三人。   炮仗这家伙一个人就占了将近两个人的地方,好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倒也算是宽敞。   走了没多久,我就看到了陈子望和瘦猴的身影。   前方要比这里的光线好很多,这两个人,却好似正在盯着什么看,站在前方怔怔地发呆。   “两位,怎么了?”炮仗喊了一嗓子。   瘦猴让开了一些,让我和炮仗好过去。我们两个一前一后,从瘦猴身侧做过,之前,前面有一扇拱形门,不过,这门,只有门框,而没有门,里面隐隐有光亮闪动,我探头一瞅,去见里面站着两个,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日本女人,春岛美子。   此刻,她满脸戒备之色,手中握着一把短刀,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   我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朝另一人挪去,这个人,穿着一身道袍,梳着三七分的发型,头发的刘海,刚好到眉尖,身材十分的挺直,此刻,他所占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一张侧脸。   不过,虽然只是侧脸,我也只瞟了一眼,却被怔住了,因为,眼前这古人,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鼻梁高挺,剑眉小口,长得十分俊俏,尤其是双目,睫毛修长,眼角微翘,竟是有几分魅惑之感。   看身形他应该是个男的,但是看脸,却让我有些犹豫,因为,他的这种好看,是一种女相的美感,根本无法用帅来形容。   一时之间我便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但是脑子里,却猛地闪过了一个名字——“黙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过去未来(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可能是,眼前这个人长得,太像爷爷描述中的那位默道爷了吧。   但转念一想,刚才和炮仗证实了一番,自己好似根本就没有回到过十几年前,这一切,似乎都是幻觉,或者说是梦境。   再说,即便真的有默了这个人,活到现在也应该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了,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难道是仅仅是巧合,亦或者是我错误地见个眼前的见到的人和描述中的人混淆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的古怪的地方,将走入这里的人无意识地筛选了几个丢入了我的意识中,形成了一套以假乱真的幻觉。   我感觉越想,自己越是糊涂。   这时,炮仗轻轻地推了我一把:“喂,怎么了?发什么呆?看上那个娘们儿了?”   “别他们瞎说,我怎么会看上一个日本娘们儿,再说,还是这么狠毒的一个日本娘们儿。”我被炮仗的话,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知道自己再去想这些有得没的,也没有用,反而可能让自己纠结在其中,便借着他的话,将思绪完全地抛开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日本娘们儿,而是另外一个,比那日本娘们儿好看多了。”炮仗道。   “他是个娘们儿?你确定?”我不知道炮仗怎么想的。   “男人能有长这么漂亮的吗?肯定是个娘们儿。”炮仗说道。   “不可能,你看他都没有胸。”我悄声说道。   炮仗瞥了瞥嘴:“没胸怎么了?现在的女人,不戴奶罩,穿了衣服看不出有胸的多了去了,甚至有些,脱了衣服都他妈没有胸。”   “你的初吻不是还在吗?还懂这个?”   “我那么说,不是显得我给你做那个人工呼吸比较值钱嘛。”炮仗悄悄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又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呢?对眼儿?跑这地方玩?”   “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默了吗?”我轻声说道。   “默了,那个默道爷?”炮仗疑惑地说道,“你怎么又提起这个茬了?”   “你觉得这个穿道袍的像不像默了?”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见过什么默道爷,再说,你说的这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的确小时候听老爷子讲的,都还不清楚,就算是老爷子讲的,那也得老爷子看了才知道,光凭这说几句,就能推断出来?人的长相又不是几何图形,哪里能说的那么清楚。”炮仗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   我也只好打住:“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炮仗想了想,道:“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陈子望和瘦猴,都没有再往前走,甚至在炮仗看他们的时候,还刻意往后挪了一下。   他们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想法,肯定是不会先进去了。   炮仗轻声骂了一句:“妈的,这两个老小子有好处的,跑的他们的比孙子还快,有危险躲得他妈的和孙子似得。”   “行了,别管他们了,这样,我先进去,我跟着,注意接应。”   “我进去,你接应我,哪能每次让你趟雷。”   “少扯淡了,我比你灵活。”   “你敢鄙视胖子?”   “滚粗,老子现在没空和你开玩笑。”   “吆喝,反了,我可是你堂堂的表哥,居然当我老子,你也不想想我妈是你什么人……”炮仗说着,身子已经挪前了半个。   我急忙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倒也不是我不相信他的身手,炮仗虽然胖,却十分的灵活,主要,我不放心这小子的性格,他这人,如果动起脑子来,脑子十分好使,往往很多别人想不到的问题,他都能一针见血的点破。   但是,想让他动脑子,实在是太难了,大多时候,他都是把脑子放到鞋里当鞋垫用,遇事根本不愿意去想。   里面这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这样盯着,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他莽莽撞撞的坏了事,再带来什么危险的话,就麻烦了。   因此,看到他用混帐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想偷偷溜进去,我哪里肯答应,将他拽回来之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胡来,后面跟着,你跑前面,万一遇到危险,我他妈也拉不住你。”   “行行,我的弟弟,你是老大行了吧,我听你的。”炮仗这才站在了我身后,不再上前。   我迈步向前走去。   前方有一个五步台阶,台阶上,雕刻着几条飞龙,我也没有细看,迈步上了台阶,顿了顿,感觉没有事,这才迈出第二步。   我走的很小心,迈过最后一截台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炮仗跟在我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陈子望和瘦猴两人只见也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紧跟着我们。   这两个老油条,没事的时候,就把我推到前面,一副以我马首是瞻的德行,有事,就缩在后面,他妈的,完全把我当枪在使。   我虽然心中知道他们的想法,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里面身上虫子最多的,除了那个日本女人,就是我了。   那个日本女人显然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她和我们也不是一路的,她或许有办法解决,我却没有,我只能硬着头皮来碰运气。   和陈子望他们拖时间,我是最拖不起的。   我对着炮仗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随后,便又迈开了步子,这一步,就踏入了拱形门中。   进入门内,我不由得一愣,这里的空间,比我预想的要小的多,大约只有十来平米,是一个圆柱形,高也不过三米多,因为这里的光线昏暗,墙面又是黑色的,刚才在外面,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进来之后,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站了大部分的空间,如果我不想走到他们中间的话,只能在门口站着。   对于现在的情况,我有些弄不清楚,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地走到中间去。   这个日本女人可不是吃素的,能把老狐狸一样的陈子望耍的团团转,能和那巨大的虫子过上几招的人,我自认自己不是对手。   至于这个道士装扮的家伙,就更加的神秘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到了这里,看他的衣服,都十分的干净,说明他来到这里,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这样的人,估计更不好对付。   一时之间,我便陷入尴尬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身后被人推了一把,我扭头一看,却见炮仗已经走了进来,正紧贴在我身后站着,看到我转过头,对着我笑了一下:“让一让,挤死了。”   “你怎么进来了……”我睁大了眼睛。   只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推了一把,这一推,脚下不由得向前迈出了一步,一挪步子,就听“噶棱棱”一声响,头顶“哗嗒”一声,顶棚居然降下了一米多。   与此同时,那个日本女人冷喝了一声:“别动!”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去未来(十一)   日本女人的话,带着一丝惊慌,又有几分威胁,其实,不用她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早不敢动了。   而那个道士模样的人,只是朝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我抬头看了看,只见,方才还三米多高的顶棚,现在几乎快要压在脑袋上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我们僵持在这里了,肯定是他们不知如何触动了这机关,每挪动一下,上方就会往下塌陷一截,结果,这两人就被困在了这里。   “我操,我是不是闯祸了?”炮仗抬头看了看上方,顺手拍了拍荡在头上的尘土,愣愣地说了一句。   “废话。”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但又怕他这一动,上面整个塌下来,直接把我们都砸成肉饼。   先前还是尴尬,现在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喂,这是什么机关,看出点门道没有?”我看着炮仗问道。   “这个嘛……”炮仗沉吟了片刻,“看不出来。”   “你不是倒斗的吗?怎么连这都不懂?”   “我的程大少,我以前倒的那是什么斗,和这比起来,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和咱们小时候玩泥巴抛坑差不多。”   “那你他妈的还咿咿呀呀的半天,我还以为你摸到点门道呢。”我又强忍住踹飞他的冲动,转头对着外面喊道,“胖爷,你过来一下。”   这时,陈子望和瘦猴,已经来到门前,只是,这两个家伙鬼头鬼脑的心眼儿多的很,根本就不会进来。   听到我喊他,瘦猴踏上台阶,探进来半个脑袋,瞅了瞅我们,轻声问道:“小九爷,你喊我?”   我点点头,道:“胖爷,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机关是什么门道。”   瘦猴瞅了瞅,眉头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道:“看模样,像是唐代以前的四象困龙阵。”   我一听他说出了名字,双眼不由得一亮,那日本女人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就连那个道士装扮的人,也好似来了兴致,第一次转过了头。   “快说说,这个困什么阵,怎么破。”我忙道。   瘦猴眉头拧紧了起来,又瞅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对呀。”   “哪里不对?”   “这四象困龙阵,最早并不叫这个名字,叫伏骑阵,是一种对付骑兵的法子,弄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挖一些坑,上面铺上石板,石板上面有很多孔洞,上面再用杂草,和虚土覆盖,骑兵少,踩上来,会折断马腿,如果是大股骑兵的话,石板会承受不住重量,塌陷下去……”   “我说胖爷,你就别讲历史故事了,咱们现在不需要历史知识,你还是说说,这个家伙该怎么破解。”炮仗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了瘦猴。   瘦猴尴尬一笑:“炮爷别急,这后来,因为用的多了,有了防备,就不太好使了,而且,挖这个阵也颇为耗时,就被丢弃不用了。然后,被一些人用到了看家护院上,改良了不少,再后来,发展成了专门用来防护宝库的,所以,才叫四象困龙阵,意为四面皆防。但是,这个,看起来像,又好像不似。”   “怎么说?”   “所谓四象,应该有四面,也就是四个房间,这里只有一个,虽然用的是四象的法子,但是,细微的差别,就足以致命了。”   “你直接说,怎么办。”   “如果四象齐聚的话,还有办法,现在嘛……”瘦猴摇了摇头。   “我操,你他妈干脆说不懂,不就行了?扯了半天,屁用没有。”炮仗瞪起了眼睛,怒视的瘦猴。   瘦猴干笑了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炮爷,我虽然破解不了,但也是个思路,或许那位道长有办法呢。”   我们众人都朝着道士打扮的家伙看了过去。   这家伙见众人都望向他,依旧不言语,只是,目光四下扫了一遍,最后,目光从我们的身上一个个扫过,似乎在数人头,最后,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皱眉,便若是一个女子神伤,竟是让人不禁生出几分保护之意。   炮仗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珠都不转一下。   他似乎被看得烦了,抬起头,瞪了炮仗一眼,炮仗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发现,我恋爱了。”   “我……”我感觉这家伙的脑子肯定出了问题,他妈的,现在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他还有心思想这些,真是够了。   却听炮仗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啊,什么时候,讲究的都是一个心态,如果要死了,难道你哭一通就会活了?”   “……”对于这家伙的扯淡能力,我真是服了,以前就知道他话多,但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多话。   我不打算再搭茬,不然的话,这小子指不定胡说些什么。   看着那道士装扮的人,好似有什么眉目,我便试着问道:“这位道长,这样称呼你可以吧?”   他对着我微微点头。   “你是不是有办法?”   我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能和我们说一说吗?”   他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   “不会是个哑巴吧?”炮仗这时补了一句。   我原以为,炮仗的这句话,会激怒对方,却没想到,那道士竟然又点了点头。   这次让我更加的疑惑了,这和那个默了是何曾的相似,长得漂亮,又不会说话,我忍不住喊了一声:“默了?”   那道士听到这个名字,竟是微微愣了一下,诧异地望向了我。   我的心头猛地一怔,难道说,他真的是默了,或者说,和默了有关系?我不由得紧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但是,很快,我便失望了。   因为,从他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刚才那一丝惊讶的表情,也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接着他从身上顺手一摸,摸出了几颗小石子,随手丢了出去,石头竟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七个方位,随后,他用手分别指了指我们几个,又指了指那些石头。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问道:“你是让我们踩那些石头?”   他又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过去未来(十二)   看着他点头,我反而有些不明白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起加上那个日本女人,总共才六个人,他这七颗石头,就是七个位置,这怎么站?   我疑惑地望向了他,他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指一下人,又指一下石头,我们六个人,被他分别指了一遍,分派了六个位置。   最后,他指了指剩下的两个石头,又指了指自己,表示最后的两个位置交给他。   我回过头看了看炮仗,炮仗耸了耸肩膀,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表示听我的。我又望向了陈子望和瘦猴。   这两个人,就没炮仗这么痛快了,陈子望面露犹豫之色,顿足不前。   瘦猴却是仔细地观察着我们的举动,似乎想要让我们先站好了,他才动。   我知道这两个家伙圆滑的厉害,想让他们先进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便只好转头对着炮仗点了点头,随后,一迈步,朝着左面迈出了两步。   随着我的动作,上方又发出一阵“噶棱棱”的响声,然后,顶端再度发出“哗嗒”一声闷响,又往下挪了一截,这次大约是一尺多的距离。   我的心头不由得一惊,这挪一次就一尺多的距离,用不了七步,我们早被压扁了,似乎根本来不及。   此刻,我的脑袋都已经顶到了上方的顶棚,这东西贴在头皮上,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伸手摸了摸,上面很是粗糙,锈迹斑斑,好像不是岩石,而是生铁。   我有些没有信心了,即便真的按照他说的站好,就真的能破掉这个什么阵?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破解的点啊。   那道士的个头没有我高,此刻还顶不住脑袋,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轻松,这次,两只手都伸了出来,而且,每只手都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指着炮仗、春岛美子、陈子望和瘦猴,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地面上的石头。   这地面踩上上,并没有下陷感,而且,也没有什么图案,我完全看不出来,放着石头的地方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这道士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说实话,我此刻,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就这样听了他的,有一种上贼船的感觉,之前,下意识的按着他说的做,总得来说,还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个故事,不管是幻觉也好,还是做梦也罢,我承认,我对这个相极了默了的道士,自然地有几分亲近之感。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我们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了解,甚至,还不如这个日本女人春岛美子呢。   我本不是一个赌徒,平日里也不爱赌,便是上网玩游戏的时候,都很少玩棋牌类的,可这一次,却是豪赌了一场,赌注就是自己的命,甚至连炮仗都搭了进来。   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道士,只见他看到炮仗他们不动,又将之前的动作做了一遍,不过,这次又加了一个动作,指完石头之后,双手手掌猛地合在了一起。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无非是不安他说的做,大家就都被压成饼了。   炮仗看了看春岛美子,道:“喂,那个日本娘们儿,你什么意思,说句话。”   春岛美子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些挣扎,停了一会儿,指了指炮仗身旁的石子,道:“我要踩你那边的。”   我一看她这意思,顿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想让自己靠近一些门口,好在势头不对,尽快闪身出去。   炮仗皱起了眉头:“这么远,你那小短腿,迈的过来吗?就不怕扯着蛋?我操,忘记了,你没这玩意儿,但是,扯着哪个也不好啊……”   春岛美子的脸都黑了,紧紧地盯着炮仗,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我知道炮仗有气,这娘儿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要好处,实在是气人,但是,炮仗这话说的也着实有些重,不管春岛美子这人的人性如何,毕竟是个女子,而且,她的家族在日本也算是不错,肯定对这种市井之言接触的少,怎么受得了炮仗这张嘴,一开口,就是暴击伤害。   我生怕这两位一来气,打起来,我反被他们连累跟着成了馅饼,便说道:“炮仗你闭嘴,给她就是,你不是一向说什么在女人面前要有风度吗?”   “和个日本娘们儿将什么风度,何况,这娘们儿之前怎么坑咱们的,你忘了吗?万一,她他妈的一过来,就跑了怎么办?”炮仗并不想让。   我不禁有些难办起来,如果真像炮仗说的那样,这女人直接跑了,倒是麻烦。   这时,陈子望开了口:“炮爷,小九爷,小美姑娘,鄙人能说句话吗?”   我瞅了陈子望一眼,点了点头。   见我点头,陈子望也不理会正怒目而视的炮仗和春岛美子,直接说道:“春岛小姐,我也算是了解的,她来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长生湖,为此,她付出了很多,相信你们也知道,也看到了。”   对于这点,我并不否认,的确,这女人挺狠的,之前自己的腿断成那样,都不哼一声,我相信,那时的她,身上的虫子还没有起作用,她依旧能感觉到疼的,因为,当时那种疼痛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虽然虫子能够让她身体快速的愈合,伤势复原,但同样的,这也是催命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石鬼”。   想想被虫子从里面吃空的感觉,我都感觉后脊背发凉,我相信,这女人应该和我一样,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她肯定不会放弃的。   这里不同于我们刚进来时的地方,这里只有一条道,如果此路走不通,相信,她也明白,就算是躲出去,几乎也只是晚一点死而已,这个一点,绝对不会太长。   因此,我又点了点头。   “炮爷,您的意思呢?”陈子望转头望向了炮仗。   “嗯!”炮仗的这声“嗯”回答的漫不经心,显然还带着脾气。   不过,总算炮仗也算是给了陈子望一个面子,送了他一个台阶,陈子望当即笑道:“这样就好办了,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能够找到长生湖,那么互相谦让一下,岂不是好?炮爷,你是大丈夫,这点度量还没有吗?”   炮仗斜睨着眼睛,看了陈子望一眼:“老陈,你也别将我的军,老子看不惯这娘们儿,这和度量没关系,不过,既然你说出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你的,你和那个胖爷,你们两个也选一选吧,可别让我迈的太远,我这体格,说不定,真能扯着蛋……”   “呵呵……”陈子望笑了笑,“炮爷说笑了。”说罢,他转过头,看向了瘦猴,“炮爷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过去未来(十三)   瘦猴走上前来:“既然来了,就没有怕的道理,小九爷都进去了,我又怎么能退缩,陈老板,你先选吧。”   瘦猴这几句话说的倒是颇有一些大义凛然的意味在里面,不过,他张口闭口,一副将我推到前面的口气,让我很不舒服。   炮仗倒是不以为异,竖起了大拇指:“胖爷,说的好,这才是爷们儿该说的话。”   他丝毫不介意,这句话有隐射陈子望的嫌疑,现在的陈子望,已经不是刚进来时的他了,再说,炮仗这小子,好似天生就不会顾忌似得,便是刚进来之时,陈子望身边有几个保镖,他该说,还是会说。   陈子望面色不变,似乎根本不介意,也顺着炮仗的话说道:“的确,胖爷这句话说的是有气势。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陈子望说着,指了指炮仗旁边的一颗石子。   他这样一选,炮仗就得再往里面挪一截了。   剩下的三颗,都靠近最里面,必须给道士留两颗挨着的,不然的话,他根本无法同时踩到,就是挨着的两个石子的距离,我也怀疑他是否踩的到,那么瘦猴能选的,也只能是靠近我右边的这颗。   瘦猴扫了一眼,便对着那颗石子指了指。   这颗对于他来说,距离有些稍远,其实,这地方并不大,十多平米,即便没课石子都贴着墙脚,也算不得太远,这里除了陈子望,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够不到的,只要一个助跑,都能够跃过去。   但眼下却有一个问题,就是顶棚已经降下来很多,留给我们的空间不够大,助跑必须往高了跳才可以。   但是上方根本就不会给人跳起来的空间。   陈子望和炮仗,还有春岛美子,我倒是不担心,虽然炮仗说春岛美子选这么远,容易扯到蛋,却也是刻意讽刺,其实,春岛美子所站立的地方,是靠近中间的位置,她选哪一颗都不算太远,而且,联想到之前这个女人单枪匹马斗那巨大虫子的模样,我对她的能力丝毫不会怀疑。   至于炮仗和陈子望,两个人的石子距离都不远,迈一个大点的步子,也就过去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瘦猴了。   瘦猴这一路上,虽然表现的见多识广,好似什么东西,他都知道一点,但是,本身身体素质这方面,却让人担忧。   尤其是在铁索上的时候,他甚至连个陈子望都对付不了。   我不由得瞅了瞅瘦猴。   瘦猴对我微微点头,露出了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我看了看众人,道:“都没有问题了吧?”   他们都朝着我望了过来。   炮仗拍了拍胸口;陈子望微微点头;瘦猴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春岛美子瞟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了道士。   道士对着我抿嘴一笑,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长得实在是有些祸国殃民了,这要是个女人还了的,如果不是脑子里有默了这个概念,再加上,他这平板身材,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是一个男人。   他见众人都看向他的脸,眉头微皱,指了指自己的脸,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又指了指自己的左手。   他的这双手,也是十分的白净纤细,虽然不似那种小巧女子的小手,但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手,尤其是手指,纤长的程度,要比正常人多出一个小关节。   他的左手伸出三根手指,逐一弯曲,然后做了一个击掌的动作,随即,目光扫向众人。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他将手居高了一点,开始弯曲手指,当他的三根手指全部弯曲之后,猛地双掌击在了一起。   伴着“啪!”的一声轻响,众人都行动了起来。   只是这步调有些不统一,先是陈子望和炮仗差点撞在一起,接着春岛美子一跃而过,慢了几分。   而瘦猴却让我刮目相看,他猛地向前一蹿,速度极快,而且不是一般人跳远那样先提高一定的高度,而是直直地朝着前面扑去,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扑到了石子所在所出,双手在地上一摁,腿也跟着过来了,竟是稳稳地站在了我身旁不远处。   与此同时,那道士轻轻一跃,双腿以一百八十度打开,朝着两个石子所在的方位点去,我看的不禁捏了一把汗,这样落下去,和平躺下去有什么区别?   但是,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的脚尖却猛地反转过来,居然以两个脚尖点地,稳稳地立住了。   他这一手,将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我不禁怀疑,人的身体还能这样用?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轮不到我多想,就在他们一个个各显其能之际,上方伴着“噶棱棱”和“哗嗒”的声响,一直在往下降,此刻我已经直不起腰了,身体半蹲着,腰也被压得弯了下来。   想要努力将上方这生铁块顶上去,可是,这东西感觉有万斤之力,我的力量在它面前,跟不不值一提。   让我生出了几分蚂蚁撼大树的感觉来。   那边,炮仗也在奋力地顶着,口中哇哇乱叫,却是根本就不管用,陈子望和瘦猴这时也没闲着,跟着一起往上顶。   就连春岛美子看模样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唯有那道士却并不抵抗,只是将身子慢慢地往下缩。   我们几个都已经是大汗淋漓,炮仗更是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都无法减缓上方这铁块下压的半分趋势。   这铁块现在下降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但是,距离地面也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早已经跪在了地上,腰却依旧直不起来。   炮仗在那边喊道:“程诺,不行,咱就撤吧,这个娘们儿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就不该听她的,先撤出去,再想办法,不行的话,咱就用炸药……”   炮仗一直认为那个道士是个女人,因此,我知道他口中的娘们儿,指的是道士,但我们现在想撤就能撤出去吗?再说,炸药这东西我们还有吗?   我看了一眼门口,心里有些犹豫,又瞅了道士一眼。   道士面色平淡,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说,怎么决定,都随便你。   我看他如此沉稳,心下一横,妈的,你都不怕死,我就怕死了,当即,一咬牙,正想对炮仗说话,却见春岛美子猛地朝着门口蹿去,此刻,供我们容身之所,已经不可能给她跳跃的空间。   她双手并用地往外爬。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截距离,但是她爬动的每一步,都会伴着“噶棱棱”的响声,随着这声响,上方的铁块陡然加快了速度往下压。   “轰!”的一声,铁板与地面完全地挤在了一起。   本来,我感觉到铁板下落的速度都陡然加快之际,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很惨,到时候,恐怕我妈来了,都无法分辨出,哪块肉泥是我了。   却见那道士猛地一缩身子,将身体的重量尽数挪到了右脚上,竟是奇迹般地将身体快速地往右脚边缩去。   就在他刚刚将身体缩到那边,上方的铁块也完全地压了下来。   而我们的脚下却突然一空,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窟窿,我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去。   “扑通!”   “扑通!”   “扑通!”   “……”   如同下饺子一般的落水声,接连在耳畔响起。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掉到了哪里,赶紧往上游,从水中冒出头来,左右一瞅,水面上只有道士的脑袋,看来,他是第一个出水的。   片刻之后,陈子望和瘦猴先后都冒出了头来,却唯独少了炮仗和春岛美子。   我不知道春岛美子是跑了出去还是跟着我们一起掉了下来,但是,炮仗我去确定跟着我们一起掉下来的,那小子哪里去了?难不成沉下去了?   我急忙一头又扎入了水中,这水十分的清澈,而且这里的光线很好,我四下瞅了几眼,就看到了炮仗,这家伙,正在我脚下一米左右的位置仰着头喝水。   我来不及多想,便又往下扎去。   来到他的身旁,想要把他往上拽,这小子看到我,却猛地一把将我抱住了,我的双臂被他抱的紧紧地,想要推开他都做不到。   身体跟着他往下沉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过去未来(十四)   一路沉到了最下方,我依旧未能推开炮仗,心里暗骂,这次算是真的死在这小子手上了,也怪自己刚才太过着急,乱了方寸,本来就知道炮仗怕水,怎么还敢从他的身前来救他。   我就应该从他的身后,先一脚将他踹晕过去,再想办法把他拖上去。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我连着灌了几口水,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炮仗的后方飘了过来,由于炮仗的头发在水中飘着,遮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靠近我的,到底是什么人,左右扭头,想要找个角度看一下,却忽然发现,身旁有许多白骨胡乱地散落着。   心头不由得一惊,难道靠近我们的东西,不是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炮仗的脑袋突然前仰了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接着,他抱在我身上的手,就缓缓地松开了。   脱身之后,我本能地急忙朝上方游去,但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力气,肺里难受的厉害,想要吸一口气,吸进来的都是水。   炮仗此刻被人提着头发提了上来,上来的这个人,长得极美,而且,他朝着我游了过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又出现了幻觉,看着这个人有些熟悉,但脑子里现在越来越迷糊,根本就想不起来,是否见过。   那人逐渐地靠近了我,猛地一伸手搂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头往前一拽,嘴就凑了上来,抵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便感觉,他的舌头在往开撬我的嘴唇,接着一条舌头就伸了进来,在我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感觉有一颗已经咬做两瓣的小药丸伴着他的舌头送到了我的嘴里。   这药丸一入口,我便感觉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道,随后,那药丸便越来越小,似乎生出许多空气来,本来我已经感觉快要窒息,有了这药丸之后,却缓解了好多。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朝着上方游。   很快,脑袋便冒出了水面,我尝尝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便看到那个道士浑身湿漉漉地拽着炮仗的头发往岸上脱。   陈子望和瘦猴,已经上了岸,两个人也一起帮忙,把炮仗拖了上去。   我瞅了瞅那道士,顿时明白刚才救我的人是谁了,再看了看他的胸口,扁扁的,应该不是个女人。   想到之前他的舌头居然伸到了我的嘴里,我顿时便觉得一阵犯恶心,急忙爬上了岸,正想唾几口缓解一下恶心感,却没想到,那道士反倒是狠狠地唾了几口唾沫,随后,一撩道袍,从腰带上揪下来一个小瓶子,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药丸,丢到了嘴里,便就地坐了袭来,干脆闭上了眼睛,也不看我们。   我看的有些傻眼,随即心里便感觉一阵不痛快,妈的,被强吻的是我,你倒是嫌弃起来,也使劲地唾了两口唾沫,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毕竟人家救了我,我也不好说什么,走到他身旁,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那道士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根本就不理我。   我也不管他听到没听到,来到炮仗旁边,看看他的脑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看来那道士打晕他的手法很高明,应该不会给他照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炮仗的肚子现在却是鼓的厉害,水是喝了个十足。   我叫来瘦猴帮忙,两个人把他抬起来,放到了我的膝盖上,将他肚子里的水往外顶,炮仗吐了半天水,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左右瞅了瞅,一脸的茫然。   “活了?”我拍了拍他的脸。   炮仗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娘的,差点就让你个混球给害死了。”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炮仗躺了片刻,脸上的茫然之色渐渐消失,好似明白了过来,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尴尬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他妈一下了水,就不是我了……”   我懒得和他计较这些,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   突然,炮仗惊呼了一声:“我操,怎么这么多血?程诺,你快给我看看,我的脑袋让人开瓢了……”   我不由得一愣,那会儿帮炮仗往外挤水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啊,他的头上并没有伤口,怎么会出血,忙走了过去,只见他的脑袋上,的确有很多血。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正当我心头疑惑,忽然,一滴血从上方掉在了我的手上,我抬头一瞧,猛地噎了一下,只见,头顶上方,有几个洞,其中一的洞,悬挂着两条腿,鲜血正是顺着那腿滴落下来的。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往后挪了挪身子,同时拍了拍炮仗。   炮仗瞅了我一眼,我对着他指了指上方。   我也抬起了头:“我操……什么东西。”   “应该是春岛美子。”陈子望低叹了一声,缓缓说了一句。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人就这么死了?   瘦猴摇了摇头,道:“这女人太聪明了,但人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过聪明,要我说,炮爷应该感谢她。”   “我感谢她?我他妈疯了?”炮仗将脑袋伸到水里,使劲地搓洗着头发上的血迹,回过头来,回了瘦猴一句,就又接着洗。   瘦猴道:“她当时非要和炮爷换位置,让自己选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当时那种情况,换了是谁在门口,估计也会和她的选择一样,往外跑吧。”   “别用你们那狭隘的思维来揣度你炮爷我,想往外跑的是你们,炮爷我可不会丢下兄弟自己跑,要死也是大家死一起。”炮仗总算是洗好了脑袋,抬起了头。   “是,炮爷说的对。”瘦猴笑了笑。   炮仗听到他的话,好似有些讽刺的味道,便又道:“你别以为我当时提了一句出去了用炸药就会真的走,我那不也和程诺商量吗?他没走,老子走了吗?”   陈子望这时又道:“争论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当时要谢谢小九爷了,如果不是小九爷稳得住,估计,我也会跟着往外跑,到时候,恐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抬头看了看春岛美子那只剩下半截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过去未来(十五)   我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那尸体,不知怎地,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心里有些难受,即便这女人当初坑过我和炮仗,即便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尸体,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自从进入这里,我感觉我变了很多,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尸体对与我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词汇。   可是,现在却不时会看到身边的人死去。   长生湖,为了所谓的长生,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扭头看了陈子望一眼,见他面色平常,好似没受影响,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叹,看来,我和这些人还是有差距的,无法做到他们那样坦然处之。   炮仗看起来好似没什么事,但我知道,这小子心里也泛着难受,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急着去洗那血迹。   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左右瞅了瞅,这里要比上面大了许多,从中间这潭水向周围延伸出了六条道。每一条都通往一个门。   那门内亮晶晶的,不知有什么。   我随便选了一条,正想过去看看,却被炮仗一把抓住了:“别着急,这里指不定还有什么机关呢。”说着,对着道士努了努嘴,“等这娘们儿看看再说,咱们跟着她走。”   “他是个男人。”一提起这个,我就想起了水下那会儿的情形,忍不住又唾了口唾沫。   “不可能,男人怎么会长这么好看。”炮仗摇头。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他没胸吗?”我皱了皱眉头。   “胸小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再说,这娘们儿一副男人的打扮,估计胸也做过手脚,如果她做了手脚,让你看不出来,很正常……”   被炮仗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怀疑了,不由得又朝着道士瞅了几眼。   炮仗爬到我耳畔说道;“别看了,我刚才朝着她裤裆看过,啥也没有……咳咳……看到,道袍挡住了。”   “你他妈没正事做了是吧?”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他刚才在琢磨死掉的春岛美子,却没想到,在研究这个,又想到在水里差点被他害死,忍不住照着他的屁股就给了一脚。   炮仗躲了一下,对着嘿嘿直笑。   这时,道士睁开了眼睛,朝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便径直朝着左面的一条道行去。   我和炮仗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瘦猴和陈子望看到我们动了,也紧随过来。   一行人来到近前,前面是一条死路,但那道士却站着没动,我们只好也等着。   炮仗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说道:“镜子?”   我也奇怪,回头看了一眼瘦猴,我们这里面,就属瘦猴知道的多了,或许他会有什么答案。   瘦猴瞅了瞅,蹙眉道:“不是铜镜,看起来,倒像是现代的镜子。”   我以为就我这样看的,连瘦猴也这样说,这就让我奇怪了,这还是两千年前的地方吗?怎么会有现代的镜子?   我们几人都弄不明白。   炮仗走了过去,上下扫了几眼道士,试着用手去摸那镜子,却被道士一把抓住了手。   炮仗一愣:“你做什么?”   道士没有理他,只是一甩他的手,用胳膊将他挡在了后面。   炮仗来了劲,双手一叉腰:“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儿,我就不打你。”   道士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盯着镜子看。   炮仗又要过去,我一把拽住了他。   炮仗回过了头。   “别闹。”我见那道士似乎在推算什么,不想让炮仗打搅到他。   炮仗看了我两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到后面去。   我便松开了他。   果然,炮仗朝着后面走去,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心里有些郁闷,想到后面走走,也就没有理会,又朝道士望去。   那道士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我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转过头去,想看看炮仗在做什么。   一扭头,却发现炮仗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急忙朝后面走去。   瘦猴拦住了我问道:“小九爷,怎么了?”   “炮仗呢?”   “炮爷刚才还在后面啊。”瘦猴也扭头张望了一下。   说话间,就听到一声:“我操,这是什么东西。”正是炮仗的声音。   我急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只见,炮仗手里拿着弹弓,正怔怔地看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地面上,有一个发着亮光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上方那些照明的珠子。   我顿时明白过来,肯定炮仗出来之后,看到了那些珠子,就想弄一些下来带走,这颗便是他用弹弓打下来的。   这家伙贪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我看着了炮仗一眼,又感觉不对,按着炮仗的性格,应该直接拿起来才对,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我急忙又朝着那珠子瞅了一眼,这次,突然发现,在珠子的周围,地面好似结了一层冰,再仔细一看那珠子,哪里是什么珠子,这不是一条虫子吗?   这时,瘦猴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是虫子。”   我扭头一看,他和陈子望也跟了过来,而那道士还在那边,扫了一眼,便急忙又朝虫子望去。   这虫子,本来是团缩起来的,将自己整个缩成了一个圆球,现在展开了,才发现,下面居然有一些细细的腿,如同头发丝一样,但是,极多,还在缓缓的动弹,随着它的动作,结冰的范围越来越大。   紧接着,这些腿快速的抖动了起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我一听这声音,便感觉后背心发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便听到“啪!”的一声,上方又掉下了一颗珠子。   这次,珠子一落地,便立刻摊开,成了虫子的形状,也同样发出了那种声响。   “啪!”   “啪!”   “啪!”   声响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虫子越掉越多,其中一颗掉在了陈子望的肩头,他竟然没有发现。   不过,他的肩头瞬间就结了一层冰,瘦猴一巴掌将那虫子打了下去,再看他的手,却已经覆盖了一层薄冰。   “炮仗,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我大喊了一嗓子。   炮仗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朝着我们这边跑。   这时上方的虫子越掉越多,有不少掉到了水里,水面已经被冰冻上了。   我拉着炮仗赶紧往倒是的方向跑去。   但来到门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道士,那个家伙,却不知去了哪里,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去未来(十六)   后面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同时还传来了“咔咔”的响声。   现在道士不见了,眼前只有一副镜子,再没有其他的路,我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忍不住瞪了炮仗一眼。   炮仗知道自己闯了祸,对着我嘿嘿一笑,脸皮之厚,让我无可奈何。   回头瞅了一眼,冰开始顺着地面和墙壁延伸过来,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冰层却越来越厚,此刻即便距离我们还有十多米,一股寒气已经袭来,我们呼吸的时候,鼻孔中的白雾清晰可见。   而那“咔咔”之声,正是冰层冻裂的声响。   而且那虫子发出的声音极为难听,犹如千万人用小石头在玻璃上划,起先还只是忍不住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儿已经刺耳的感觉头疼。   虽然现在身体没了痛楚之感,对于寒冷好似也有了抵抗力,但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僵硬。   可见这里的温度下降的极为迅速。   我左右瞅了一眼陈子望和瘦猴,这两个人都是老油条,人情世故上自然没的说,便是人生经验也要比我强得多,心中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办法。   至于炮仗这个闯祸的由头,我干脆无视了。   “那位道长会不会趁着我们去看炮爷的时候,选了其他的路?”瘦猴面色有些发青,说话间,口齿也已经不如之前,看来他也受到了温度的影响。   我皱眉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回头看过,他还在这里的,肯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掉了,这里肯定藏着什么暗道。”   陈子望也道:“我也一直在留意他,如果不是虫子让我分了神,不可能看丢,我同意小九爷说的,我们还是快找一找。”   陈子望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我发现,他的左肩根本就抬不起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虫子居然这么厉害,陈子望肩膀上的那层冰连一点碎裂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说,他的肌肉都被冻住了?   只是,现在没用工夫帮他查看,也只能挪开了目光,说道:“那这样,咱们赶紧找一找,再找不到出口,不用冰过来把我们冻住,我们也该冻死了……”   我们说话间,再看炮仗,已经四处摸索了起来,我们也急忙加入到了他的行列,找了一会儿,冰层又朝着这边蔓延了不少距离。   炮仗干脆放弃了:“别找了,这里都是石头,根本就不可能有路,那个娘们儿要么是上了天,要么就是钻到镜子里了。”   “上天?”我心中一动,抬头一瞅,只见,上方也是岩石,而且距离颇高,想上去十分的困难,不过,想到那道士的本事,觉得如果是他来上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正思索着,要不要我们搭个人梯上去看看,炮仗却骂道:“他妈的,我看那娘们儿八成是钻到镜子里了,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想着自己……”   说话间,一脚朝着镜子踢去,我深怕他再闯出什么祸来,急忙伸手去拽他,却没有来得及,炮仗的脚已经踢了进去。   我顿时看傻了眼,其他人也都懵了,不是镜子碎裂,也不是炮仗的脚被挡住了,就这样踢到了里面,脚完全地伸到了镜子里。   “我操……这是啥?”炮仗也完全懵逼了,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身体却倏然前倾,我又听到了一声,“我操……”   炮仗就不见了,整个人被吸入了镜子里,外面只露出了一只手,我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却感觉有一股巨力在将我往里拽,我不敢松手,顺手揪住了站在我身旁的瘦猴,想要借他的力道将炮仗拉出来。   却没想到,里面的力道奇大,我根本就站不住,连带着瘦猴也被一起扯了进去。   进入里面,我这才发现,这里头居然全部都是水,赶紧屏住了呼吸。   不由得更加迷惑,这镜面居然是水做成的?竟然还不会流出去?我完全懵逼了,弄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回头瞅了一眼,瘦猴也是一脸的茫然,再看陈子望,还站在外面。   不过,他好似看不到我们,一个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面上露出焦虑之色,似乎有些下不定决心。   而他身后的冰却已经延伸了过来,陈子望顿了片刻,面色猛地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一头撞了进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身上骤然一紧,却又被炮仗紧紧抱住,我心里大骂,这个混球,真他妈够够的,这次怕是真要完蛋了。   挣扎着想要掰开挣开他的胳膊,却根本挣脱不开。   炮仗紧闭着眼睛,憋着气,死死地抱着我,我感觉自己都快让他勒窒息了,肺里的空气都让他挤了出来。   感觉自己再也屏不住气,猛地吸了一口水进来,但是,这一次,结果却与我想象中的不同,并没有那种呛人的感觉,好似正常呼吸一般无二。   我不禁一愣,难道说是那个道士给我的药丸,还有功效?   扭头看了一眼,却见炮仗也睁开了眼睛,脸上一副诧异之色,手也渐渐地松开了我,左右看了看,伸手揪了我一把,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自己可以正常呼吸。   看他这样,我更加弄不懂了,我自己的情况,还能用道士的药丸来解释,炮仗的情况又如何解释?   再看瘦猴,似乎也是一脸的不解,他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我们三个都一头雾水,唯有陈子望还憋着气往上面游,这时,轻微的“咔咔”之声传了过来,我一扭头,只见我们进来的那处镜面,已经开始结冰,冰在水中传递的速度明显快过外面的面的。   我心里一惊,再也顾不得多想,赶忙朝着上方游去,游出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炮仗还在发呆,心下又是暗骂一声,又折返回来,这次我可没客气,学着那道士,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就往上拽。   炮仗起先还在挣扎,想要掰开我的手,但当他看到冰已经极速朝着我们蔓延过来之后,吓得顿时不敢动态了,不单任由我拽着,还伸出了双手,抓紧了我的手,似乎生怕我丢开他一般…… 第一百七十章 过去未来(十七)   这水的密度视乎比普通的水要大的多,人在里面,便是不怎么动,也会往上浮,还好如此,不然以现在冰冻的速度,我又带着炮仗,被他牵扯了一只手,游的速度还真赶不上水冰冻的速度。   即便如此,那冰也一直追在我们的后面,就连我上方的水,也好似变得粘稠了起来。   我没命地游着,陈子望和瘦猴都在顾着自己,根本没有人来帮我们。   越往上游,管线越不好,倒是下方越来越亮。   我知道,这肯定和那些会发光的虫子有关系,不敢怠慢,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终于,头顶一松,跃出了水面,抬眼一瞧,这里又是一个山洞,上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这山洞到底有多大。   只是看到距离我三米左右的位置有泥土,便拼命地朝着那边游去。   身后的水面也已经开始结冰,我使劲地划着水,也不知是冰冻的速度加快了,还是我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总之,感到周围寒意越来越浓,自己随时都会被冻在里面。   身体也越来越冰冷,寒气刺骨,感觉自己都已经快被冻僵了,牙齿也不受控制地“哒哒哒”上下击打着。   我咬紧了牙关,浑身颤栗,眼见近在咫尺的泥土,却感觉好似什么遥远。   瘦猴,早已经从我的身旁跑过,而我却显得有些无力,如果此刻放下炮仗,或许我还能赶上瘦猴的脚步,但对于炮仗我是狠不下心就这样让他送死,再说,现在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我便是想放开,他也不会放开。   我心下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这时,已经跑上了岸的瘦猴,竟又回过头来,抓住我的胳膊,拼命地往上拽去。   瘦猴的这一举动,说实话,让我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感动,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抱过希望,他会回来救我。   将我拉到岸边之后,瘦猴又开始往上拽炮仗,我也赶紧帮忙。   就在炮仗被拽出水面之后,陈子望也跟着上来了,陈子望的左臂被冰了一块,一动不动,只能靠一条右臂使力,加上他的年纪已经不小,竟是落在了我的后面。   瘦猴丢开炮仗又去帮陈子望。   我也一咬牙,跟着过去帮忙,但是,就在陈子望刚刚迈上来一条腿,另外一条腿才抬出水面,冰已经追了上来,竟然将他的脚就这样冻在了水面上。   陈子望猛地痛呼了一声,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个“猪啃泥”。   我和瘦猴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想要往上拽,陈子望疼得哇哇大叫:“别,别揪了,冻、冻住了……”   他说着话,也是牙关打着哆嗦,身体一个劲的发抖。   我们拽了几下拽不动,便松开了手。   我感觉自己快冻死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急忙缩了缩身子,团成了一圈,靠在一块石头上,哈着气取暖。   此刻,我感觉,只是手指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没了知觉。   炮仗跟着哆嗦的厉害,不过,这小子的嘴却没有闲着,一边抖着,还一边说道:“胖、胖爷,出、出去……之后后……老、老子请你,好好的喝、喝一顿……这次,你、你够……够意思……”   “炮、炮爷……别、别说了……一、一切……好说说……”   “那、那不、不行……一码……归、归一码……”   我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就感觉难受,此刻身上冰冷刺骨,也懒得去理会他们,只是缩着身子,不断地用口腔里的热气吹着手。   只是,感觉呼吸出来的空气,似乎也带着几分寒意,冰冷的感觉已经渗透了五张六腑,整个人都好似成了一个冰疙瘩。   瘦猴那边,已经不吱声了,只剩下炮仗一个人还在说着,说了一会儿,炮仗可能也觉得这样说话的确费劲,也安静了下来。   陈子望趴在一旁,此刻已经没了声息。   我自顾不暇,也没有能力再去管他。好在,这冰将整个水面冻上之后,便不再往外延伸,让我们得以喘息。   我团缩着身子取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身体渐渐地有了知觉,手也好像不再那么僵硬了,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站在原地,不断地跳着小碎步,活动了一会儿,感觉体内又渐渐地有了一丝温度,这才跑过来查看炮仗。   炮仗还在发着抖,但状况要比瘦猴好多了,看到我过来,还能勉强地坐起身来。   “动一动就好了,别躺着!我去看看胖爷……”我拍了拍炮仗,让他起身,随后,就来到了瘦猴这里。   瘦猴窝在一块石头下,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团的像一个球一般。   我轻轻拍了拍他,感觉肌肉都是硬梆梆的,好像给冻上了似得,我忙推了推他:“胖爷,没事吧?”   瘦猴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道:“没、没事……缓、缓缓就、就好了……”   他没说一句话,水里就喷出一股白气,这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感觉像是寒冬腊月里夹着雪粒的风吹在脸上一样,冰冷刺骨,颜若细针划过皮肤,还带着些许刺痛感。   我知道把他就这样丢着,很可能就这样冻死了,他本来就瘦,整个人平日里就是一副皮白骨头的模样。   身体里肯定存不了多少热量,想要自己暖过来,怕是有些玄。   瘦猴能回过头来救我们,我自然不会放任他这样不管,忙对着炮仗喊道:“过来,别跳了,赶紧帮他活动活动。”   炮仗奔奔跳跳地跑了过来:“我这才感、感觉暖和了一、一点……”   “行了,少废话,死不了就行,他可等不了了。”我说着,扶着瘦猴的后腰,将他扶了起来,又指了指瘦猴的双腿,对炮仗说道,“你活动他的腿,我弄胳膊,赶紧的,麻利点……”   炮仗点了点头,抓起瘦猴的脚,猛地一拽,我便听到“咯噔”一声轻响。   瘦猴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我瞪了炮仗一眼:“你他妈轻点,让你打铁来了?”   “知道了。”炮仗嘿嘿一笑,放缓了速度。   我们两个就这样,帮着瘦猴活动了良久,瘦猴终于缓过了劲来:“好、好了……多、多谢小九爷、炮爷……你们去、去看看陈老板吧,我、我自己可以了……”   听着瘦猴的话,我对炮仗点了点头,炮仗松开了手。   我们两个将瘦猴扶了起来,看着他虽然依旧哆哆嗦嗦的,但是,自己已经可以站住了,便放下心来。   只要能站住,就能慢慢地活动,暖过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性命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接着,我便和炮仗来到陈子望这边。   陈子望的样子也比之前的瘦猴强不了多少,而且,他还有一条腿在冰面上冻着,此刻缩着身子,腿又是那般模样,姿势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章 过去未来(十八)   “喂!老陈,你这是练瑜伽呢?”炮仗喊了一句。   “少他妈扯淡,赶紧的,先把他弄上来再说。”我推了炮仗一把,示意他去陈子望的左面。   我站在陈子望的右面,两个人抓着陈子望往上拽了一下,没有拽动。   炮仗正想上冰面悄悄,我急忙喊住了他:“你他妈不要命了?这东西万一给你冻上去怎么办?”   炮仗吓了一跳,急忙将脚收了回来。   我站在一旁仔细地瞅了瞅,眼前是一个约莫十几平米的水潭,看起来,很像改革开放以前集体耕种之时用来给庄稼浇水的井。   我爷爷所居住的那个小镇上就有好几口这样的水井,小时候,爷爷会给我和炮仗讲一些这方面的事,所以,对此,我并不陌生。   不过,眼前的这口“井”,看起来像是天然的,所以,很不规则,没有人工开挖出来的那般圆。   此刻,水面已是尽数结冰,闪着淡淡的光芒,从上面看下去,好像是一块特大号的宝石一般,十分的漂亮,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但是,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东西美丽表面下的恐怕,我可是领教过了。   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试着轻轻丢到了冰面上。   石头落在冰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便紧贴在了上面,一动不动了,我看着不由得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冰。   普通的冰面,将石头丢上去,和丢到水泥地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甚至会滚落的更远,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好戏把铁块丢到磁石上的感觉。   我和炮仗对视了一眼,炮仗一副后怕的神色:“妈的,还好刚才没有踩上去。”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又试着丢了几快石头上去,结果和之前一模一样,均被牢牢地粘在了冰面上。   我彻底绝了踏上冰面的念头,开始观察陈子望被冻住的脚。   只见,他的脚早已经抬出了水面,被冻住的地方,竟然只是脚离开水面之时,带起的水。   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吸了水的毛巾在往下拧水的时候,就被冻住了的感觉。   炮仗见我盯着陈子望的脚看,也跟着望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这小子就轻呼一声:“我操,这也太她妈牛X了吧?这要是对着这里洒一泡尿,还不得冻上咯?”   “你可以试一试。”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炮仗嘿嘿一笑:“还是算了,我得还有用……”   我懒得和他贫嘴,左右找了找,找到一块比较大一些的石头,试着朝着陈子望被冻住的那只脚下丢去。   其实,冰面和他的脚所粘连的地方,只有几跳淅淅沥沥的水线,看起来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但是,我们刚才那般用力地想要把他拽起来,都未能将这水线拽断,因而,我丝毫不敢大意。   一块大石头丢了上去,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石头便被粘在了上面,没了动静。   那看起来一碰即断的水线,却是纹丝不动。   我不禁犯了难。   “小九爷,不行的话,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陈老板的脚拽出来。”瘦猴这会儿已经缓过了劲,走了过来。   我瞅了瞅,觉得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陈子望穿得是一双高腰运动鞋,鞋带系的很紧,一直绑到脚踝上方,冰好似并没有冻住他的脚,只是将鞋冻了上去。   瘦猴的建议,十分有可行性。   我们合计一下,便决定,先将陈子望的鞋带揭开,可是,这冰太过怪异,东西一碰,就会被粘上,我们都不敢上手,这便有些棘手。   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现在我们几个,连续经历了几场险死生还之事,该丢的,不该丢的,基本上全部都丢了,三个人身上,连一把小刀都摸不出来,用石头去砸,又啪把陈子望的脚给砸坏了。   倒是给难住了。   这时,便听陈子望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小、小九爷……我、后面……”   “啥!”陈子望的话,说的太过小声,我们都没有听清楚,炮仗将耳朵凑到他嘴唇边上听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他说他屁股里有刀。”   炮仗的话,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陈子望会把刀藏在那里?”   我和瘦猴对视了一眼,看到瘦猴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摸摸看……”我对炮仗使了一个眼色。   炮仗上下瞅了瞅陈子望。   陈子望穿的并非像炮仗和瘦猴那样的普通内裤,他的内裤材质很不错,而且,上面还有一些口袋,看起来,好似一条短裤一般。   一开始见着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可能品味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但是,此刻却发现,并非这么简单。   炮仗在陈子望的屁股上摸了几下,一把将他的内裤撩了起来,在里面,还有一个夹层,上面装了不少的小工具。   炮仗一把将夹层扯了出来,从上面去下一把折叠的小刀,骂道:“这个老陈,真他们的阴,还藏着这玩意儿。”   瘦猴看了一眼陈子望摇了摇头。   我说道:“行了,别扯那些没用了,有东西用就好。”   说着,从炮仗的手里将小刀拿了过来,折出刀刃,试了试,十分的锋利,小心翼翼地伸过去,将陈子望的鞋带挑开一根根的挑开,随后将小刀收了起来,说道:“好了,试一试。”   瘦猴想要帮忙,炮仗一摆手:“行了,有我一个就够了,你们闪开一点,别被带着掉到冰上。”   比力气,肯定是炮仗的大,我退后了两步,瘦猴也让到一旁。   炮仗选了一个地方站好,又用脚踩了踩,确定地面十分结识,这才一包陈子望的腰,猛地一用力,将陈子望一把扯了出来。   炮仗脚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和陈子望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不在陈子望比他着地要找一些,被炮仗一屁股坐在了脑袋上。   陈子望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呼,我急忙跑过去,将炮仗推到了一旁,扶起陈子望看了看,深怕陈子望被炮仗一屁股压死了。   却听陈子望口中呼道:“脚、脚……”   我扭头朝着他的脚看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过去未来(十九)   陈子望的脚,鲜血淋漓,上面的皮都不见了,肌肉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之中,看起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我反手从身上扯下一块衣襟,丢给了瘦猴。   瘦猴伸手接住,领会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将陈子望的脚用衣襟包好,面上露出了笑容:“陈老板,给你脱鞋的时候,扯下了一块皮,没事的,现在条件有限,先包一下,咱们出去之后,有了药品绷带,再给你处理。”   陈子望咬着牙点了点头,气息微弱地说了句:“谢、谢谢……”   “好了,陈先生,你也别客气了,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没有交情,也处出交情来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找一找出口。”我拍了拍陈子望的肩头。   炮仗也道:“对啊,老陈,实在想谢,也别这会儿用嘴说,出去之后,多给些钱就行,你之前答应的五百万,我可没忘记。”   陈子望轻“嗯!”了一声:“忘、忘不了……”   “好了,别扯淡了,你在这看着,我和胖爷去看看。”我对炮仗交代了一声,就招呼着瘦猴,朝前方走去。   这个山洞,与之前走过的溶洞不同,看模样,好似只是一个地震塌方出来的普通山洞,到处都是碎石泥土,根本就没有路,我和瘦猴走的极为困难。   不过,这倒是让我们安心不少。   因为越是这样,这个山洞通往外界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和瘦猴,一路爬坡,朝着上面行去,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耳畔又传来了水声,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现在有些怕这些水了,每次遇到水,好似都没什么好事情。   第一次是让小鱼咬,第二次干脆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幻觉,让自己的脑子现在都有些缓不过来,后来就更倒霉了,又是大怪鱼,又是白骨又是冰的……   这里的光线此时已经十分的昏暗,那冰块下方的光亮,已经基本照不过来,我有些犹豫,拉住了瘦猴,道:“要么,我们先去把炮仗和陈先生叫过来再说?”   “啪!”   伴着一声轻响,一团小火苗出现在了瘦猴的手中,我瞅了一眼,竟是一个打火机,瘦猴见我疑惑,解释道:“我们过来的时候,炮爷塞给我的。”   “他还存着这东西?”我倒是有些惊讶。   瘦猴道:“不知道是炮爷自己留下的,还是从陈老板那儿拿到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看看,按着我的经验,这种地方的暗河大多都是外面喝水的水源,说不定会有出口。”   既然瘦猴已经这样说了,我只好相信他,便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截路,果然看到一条暗河,不过,这条河比起之前见到的,就差远了,无论是宽度还是水流的湍急程度都无法相比。   “你把火灭了,前面好像有亮光。”我说道。   瘦猴点了点头,将打火机灭掉,果然,在河水的尽头处,隐约有亮光。   我心中一喜,忙道:“应该是出口了。”   瘦猴也是面露喜色,道:“走,我们回去找炮爷他们。”   两人匆匆赶回,炮仗正在陈子望身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陈子望还在一旁发抖,不过,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我忙招呼炮仗把陈子望背上,跟我们走。   一听说有出口,炮仗也是乐得咧开嘴笑了起来,二话不说,把陈子望往背上一扛,迈步就跟了上来。   三个人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又到了那条暗河边上。   炮仗一看出口在河水下面,脑袋顿时摇了起来:“我操,怎么又是水,这他妈怎么玩啊……”   “少废话,不想出去,你就自己待着。”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水啊。”炮仗委屈的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搭茬。   瘦猴微微一笑,道:“炮爷,前面那么危险都过来了,这河水不急也不深,没什么危险的,总比在这里待下去,没吃没喝的要好。”   “这个……那好吧,不过,程诺,你可得看着我点,我……”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前两次差点就被他害死了,我顿时瞪起了眼睛:“自己走,谁他们还敢带你,有你那样的吗?一下水,就把人往死里抱,我他妈就算是一条鱼也得被你害得淹死。”   “我保证这次不会了,我就装死成不成?你就那我当个死人,别说拽头发了,你就是拽我下面这根,我也忍了……”   我一瞪眼,炮仗忙在嘴上拍了一把:“说错,说错,是认了,我的弟弟,程诺,程大少,你还要我怎样?”   “行了行了,少装模作样,看得恶心。”炮仗这混球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他,完全是跟着在这儿喷嘴,我懒得再理他,查看了一下陈子望的脚,只见,鲜血已经映红了衣襟,陈子望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过,比起我们刚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我轻声道:“陈先生,你再忍耐一下,我们就快出去了。”   陈子望点了点头:“多谢小九爷,我之前做的事,真是……”   “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人在求生的时候,都是出于本能没有谁对谁错,那事儿,我不会计较,陈先生也别往心里去。”   “小九爷,多谢,多谢……”陈子望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握了两下。   我感觉他的手十分的冰凉,回想起刚来这里时,陈子望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由得轻轻摇头,心下唏嘘,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随后,对瘦猴说道:“胖爷,陈先生就交给你了,我带着这个混球,你看我们谁先走?”   “小九爷安排吧,我听你的。”瘦猴倒是十分客气。   我想了一下,道:“那这样,我和炮仗先出去,如果外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两个年轻力壮,也好应付一些,就是接应你们上来,也多一些力气。”   “成!”瘦猴点头说道。   我又转过头看着炮仗,道:“先说好了,这次你他妈再抱着我,我就阉了你。”   “保证不抱,我把自己的手绑起来还不行?”说着,把手插到了内裤里。   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我忍不住摇了摇头,拉着他来到了河边,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炮仗没有提防,落水之后手胡乱抓着,内裤都让他给扯烂了,这才放发现水只到腰间,不禁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我们,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顺势跳入水中,抓住他的头发,一头扎向了前方有亮光的深水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去未来(二十)   从地下河里,一直往前游了十多米,光线越来越亮,我强压着心头的狂喜,加快了速度,炮仗这次十分的听话,一动不动,憋着气,瞪着眼,被我带着走。   虽然拽他的头发,显得有些不够意思,但我们之前也无需客气,再者,我也不敢再抓他的手,深怕这小子一惊慌,就把我反拽回去。   随着光线越来越强,我终于看清楚,前面是个两米多宽的口子,我和炮仗出去,绰绰有余。   我们两个顺水而下,一跃而出。   我一低头,不禁傻了眼,这居然是一个小型的瀑布,虽然普通只有三米多高,但是,下方的积水也不多,一条小河,从这里看过去,更是窄的厉害。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身体就由上而下落到了水中。   “啪!”   “碰!”   两声落地的声响,分别是我和炮仗发出的,我们两个直接摔在了下方的水潭中,炮仗更是差点没把水潭里仅有的一点水都给砸没了。   好在身下都是淤泥,摔上来,虽然皮肉疼的厉害,却不会伤筋动骨。   我爬了起来,疼得咧了咧嘴。   炮仗却趴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大白屁股暴露在阳光之下,显得异常刺眼。   我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赶紧起来。”   炮仗不动弹,我又给了一脚,这小子依旧不动弹。   我心下一惊,莫不是他摔的地方有石头之类的东西吧,急忙弯腰去扶他,这小子却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摆了摆,道:“别动,我要沐浴阳光的温暖,享受太阳妈妈给的恩泽……”   “需不需要再来个光合作用,把你的头发变成绿色?”   “不需要,我这种俗人,享受一点温暖就行了,这种高级的待遇,还是留给我们的程大少吧。”   “少他妈贫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头顶一黑,一抬头,只见陈子望和瘦猴也出来了,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炮仗却没有这么幸运了,瘦猴直接砸在了他的屁股上,疼得他“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把瘦猴揭翻到了水里。   “我操……”炮仗伸手摸了摸屁股,“尼玛,你想做什么?”紧紧捂着屁股,直吸凉气。   瘦猴赶紧说道:“炮爷,实在抱歉,从上面掉下来,实在没法控制方向……”   “别理他,他就是自己作。”我说了一句,低头看了一下倒在一旁的陈子望,将他扶了起来,“陈先生,没事吧?”   陈子望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呼出的空气中,由带着一股白起,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说道:“多谢小九爷,我没事……”   看着众人都没事,我放下心来。   站在瀑布下冲洗了一下身上的淤泥,感受着阳光和微风,感觉这个世界太他妈美好了,以前还多有抱怨,现在所有的抱怨都没有了,觉得能平平安安活着,比什么都强。   炮仗也跑过来冲洗了一下,然后,捂着屁股,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妈的,你的眼神怎么这么恶心?滚一边去,老子可不好这口……”   “我操,你他妈寻思什么呢。”炮仗说着,嘿嘿一笑,“借我一件衣服穿穿呗。”   “滚粗,不借!”   “做人不能这样,你说,我光着倒是没什么,又不是娘们儿,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想啊,人家一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提我老妈,你老姑的名字倒也没什么,她不过是个农村妇女,名字也没什么人知道,但是一问,这是谁的外甥啊,把你老爸,我老舅的名声搞臭了,这可怪不得我……”   我将外套脱下来,甩到了他的身上:“行了,和一堆苍蝇似得,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烦不烦……”   我说着,看了看瘦猴和陈子望,干脆把里面的衬衫和背心也脱下来,丢给了他们两个,自己光了膀子。   炮仗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吆喝,这两年没闲着啊,身材练的不错。”   “行了,别扯淡。”我转过头,望向了瘦猴,“胖爷,这边的路,你认识吗?”   瘦猴点了点头:“认得,往下面走一走,再往左拐,走个十多里地,差不多就到了陈老板的营地了。”   “那咱们走吧。”我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时间上倒是够,我现在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耽搁。   陈子望的脚是不能走路了,而且,他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即便脚没受伤,也不可能走,只能让人背着,几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还是先由瘦猴先背着他,他累了再换人,轮流着来。   一切商量妥当,便开始赶路。   这一路上,倒是再没有出什么意外,顺利地来到了陈子望的营地,陈子望的那些保镖,看到我们之后,整个都傻了。   这也着实难怪,我们这一行人,除了我的穿戴还像个人之外,其他三人,简直没法看。   炮仗屁股上围了一个外套,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就一双鞋子;瘦猴更是怪异,身上穿着内裤背心,也是一双鞋子;至于陈子望,鞋子都丢了一只,我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又有些小,再加上衬衫已经撕扯的乱七八糟,看起来比乞丐还惨。   估计,陈子望的那些保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在惊讶过后,急忙过来迎接,有几个,甚至还掉了眼泪。   我和炮仗也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营地内,炮仗轻叹了一声:“那个娘们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哪个娘们儿?”   “就是穿道袍的那个。”   “你还惦记着?我看八成是个男的,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唉,可怜,可叹,少小离家老大回,菊花已成向日葵,这次,一世英名……我操,你看那是谁?”炮仗正揉着屁股扯淡,猛地叫了一声。   我被他吓了一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不由得也是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过去未来(二十一)   前面的人,正是王老汉,这老头,之前我还惦记着,把他一个人丢在墓里,也不知道他怎样了,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都自顾不暇,也没时间去想别人。   我还说,等会儿去找陈子望商量一下,让他派人去下面找找王老汉,却没想到,他居然提前回来了。   别说炮仗惊讶,我也是心里犯着嘀咕,难不成王老汉当时是装疯卖傻,并没有真的疯掉?等把我们甩脱之后,就自己出来了?   我走了去,正好有一个陈子望的保镖也走了过来,我喊住了他,问道:“他怎么来的?”   那保镖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等了两天没等到老大,就想下去看看,结果就遇到了他,他说是一个漂亮的神仙把他送过来的,疯疯癫癫的,我们也问不清楚,后来再想下去,就过不去了,你们进去的洞口都塌了,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找其他入口,一直也找不到……”   “哦,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小九爷,我们老大交代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保镖客气的回道。   “没有了,一会儿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就行。”   “好。”   保镖正要走,炮仗忙喊道:“衣服,给我弄套衣服来。”   保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炮爷我们这里倒是有衣服,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您好号。”   “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号,告诉你,除了避孕套一般找不到我这么大的号,衣服绝对能……”   “这个……”保镖有些为难,但是,看模样陈子望应该交代过他们,又不敢得罪炮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摆了摆手,道:“别听他的,你去把大号的给他找两件,能遮羞就行。”   “那好,两位先休息,我去准备。”保镖客气地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我来到了王老汉身旁,轻声问道:“王大叔,你还记得我吗?”   王老汉转过头来,看了我几眼,似乎有些疑惑,又歪着脖子瞅了瞅炮仗,猛地瞪大了眼睛:“石鬼!”   “我操……你他妈才是石鬼,再胡说老子抽你!”炮仗说着抬起了手,吓得王老汉双手抱着脑袋,将头扎到了地上,屁股觉得老高,一动都不敢动,活像一只鸵鸟。   我瞪了炮仗一眼:“滚一边去,我问几句话。”   炮仗瞅了王老汉一眼,一头钻进了帐篷里,我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让王老汉把脑袋抬了起来,问了半天,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说是神仙救了他,问他神仙长什么模样,也说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算是清楚了,那就是神仙长得好看。   我估摸着,他口中的神仙,很可能就是那个道士,因为,我们下去的几个人里,刘蛮子死了,小五变成了石鬼,后来摔下台阶,八成也是粉身碎骨,板寸头死在了虫子的肚子里,这几个人,是不可能救王老汉的,而且,他们也和漂亮不沾边。   至于那个日本女人春岛美子,倒是漂亮的,但是,以她的性子,一来不可能救人,二来她也死在了我们的眼前,剩下的四人,就是我、炮仗、瘦猴和陈子望了,我们四人后来一直在一起,也不会有谁分身出去救他。   那么符合漂亮,还有可能救他的人,只剩下那个道士了。   那道士本领高强,而且,对下面似乎十分的熟悉,他顺手把王老汉送到安全的地方,倒是有可能的。   现在王老汉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到底是谁救了他,我也懒得去查证,不过,他变成这样,我们多少有些责任,我便想和陈子望谈一谈这件事。   来到陈子望的帐篷,陈子望的脚伤,已经做了处理,整个人也精神多了,身旁还有两个保镖照顾着。   这里无论是设备还是环境都要比下面好太多了,陈子望看来应该是没事了,而且,此刻他也显得精神多了。   看到我过来,陈子望急忙起身,道:“小九爷……”   我忙道:“陈先生,你注意休息,不用招呼我,我说几句话就走。”   陈子望让保镖给他后背上垫了一个枕头,半躺着,又让人给我拿了一把小折叠凳,这才说道:“多谢小九爷了,他日一定厚报。”   我摆了摆手:“这个就不说了,陈先生,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王大叔的事。”   “他?”陈子望现在对我,可要比刚来的时候客气多了,而且,那个时候的客气,可以看的出来是假客套,现在的眼神便真诚的多,听我提起王老汉,他似乎有些不解。   我解释,道:“是这样的,现在王大叔已经疯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他先送回去,再找个大夫帮他看看,毕竟,他一个农村老头,无依无靠,如果就这样丢着不管的话,很可能就……”   我的话没有说完,有些话,也不用一定说明白,陈子望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   陈子望点了点头:“小九爷说得对,倒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我现在就安排。”   我点了点头。   陈子望对着身旁一个保镖说道:“王斌,这事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把那老头送回村里,再去给他找个大夫,需要住院就住院,用多少钱,你回头去财物领。”   “是!老大。”那保镖转身走了出去。   “小九爷,这样安排,你看……”   “很好,我想王大叔好了的话,一定会感激陈先生的。”我对着陈子望笑了笑,又道,“对了,陈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待会儿就和那位王斌兄弟一起离开了,这次也算是和你道个别。”   我原本以为陈子望会痛快的答应,却没想到,陈子望猛地坐了起来,道:“小九爷,干吗这么着急?”   我苦笑了一下:“陈先生,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走出来的,我想,我的心情你也应该能理解,我是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了。”   陈子望的面上露出了复杂之色,犹豫了一下,道:“小九爷,我看你现在也是累了,这样赶路也不好,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早想离开了,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再走。我的意思是,明天咱们一起走,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我顺便回去开了支票给炮爷……”   “他就是胡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支票不支票的,也无所谓。”   “那怎么行,如果小九爷嫌支票麻烦,那么我回头让人直接把钱打到你们的卡里,我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我是真的见识了小九爷的本事,没你们在,心里有些不安,能再陪着我多待一天吗?咱们住一夜,明天就走。”   陈子望这样一说,我倒是不好拒绝了,说实话,傻子才不爱钱,对于陈子望最开始承诺的那五百万,我也想要,只不过,我不像炮仗那样只盯着钱看罢了。   现在陈子望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拒绝,再加上,我的确疲惫的厉害,想着连夜赶路,还要坐牛车出去,多待一天,倒也无妨,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多留一天,明日一起走。”   “好。”陈子望面露喜色,“多谢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我点点头,随后,辞别陈子望回到了帐篷。   炮仗还没有睡,正捧着一个餐盒吃东西,看到我进来,瞄了一眼,便又低头吃东西,顺口问道:“和那老头有什么好说的,说这么久。”   听他的口气,好似以为我一直和王老汉在一起,便解释了一句:“我去找陈子望了。”   “啥?”炮仗猛地抬起了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过去未来(二十二)   “怎么了?”我看到一旁给我留着的餐盒正打算拿起来吃饭,被炮仗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们有没有谈到钱的事?”炮仗忙问道。   “谈了啊。”我说道。   炮仗拍了拍胸口:“他给了吗?”   “他说给,我没要。”   “啥?”炮仗放下餐盒,猛地抓住了我的肩头,“你说什么?你没要?程诺?那可不是小数啊,你他妈的疯了吗?你以为你是无产阶级革命家啊?视金钱如粪土?你有那么高的觉悟吗?就算你有,你他妈也不问问我有吗?你不要,我还要呢。”   “行了行了。”我一把推开了他,“你激动个屁,我是说不需要,但是,他非要给,我也只好收着了。”   “收了?”炮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嘿嘿傻笑,“我就说嘛,你小子的脑袋不能让门夹了,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激动了半天。”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我端起了餐盒,也是实在饿了,在下面不见天日,心中又不安,吃东西,也都是胡乱吃几口,到后来,更是都没怎么吃,说不饿那是假的,我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就听炮仗又问道,“给了多少?银行卡还是支票?”   “啥也没有。”   “你不是说给了吗?”   “麻烦你说话的时候带点脑子行不行?他这次来是干嘛来了?怎么会带那么多钱,他说回去就给,不过,还有个条件。”   “啥条件?”炮仗又立起了身子。   “他说,让我们留下来,陪他再待一夜,明天一起走。”   “哦,吓我一跳,我他妈还以为,又要让我们去跟他下斗,就这个条件,别说多在这里睡一夜了,就是他妈的,让他睡我都成,我能睡到他破产……”   “行了,得了吧,就算是你倒贴钱,人家也不会要,赶紧吃饭,吃完了,睡觉,累死了……”   “嘿嘿……”炮仗笑了笑,一边吃饭,一边猛地一屁股坐了回去,只是屁股刚刚坐下,就又弹了起来。   “怎么了?”   “屁股疼。”炮仗咧了咧嘴,“妈的,那个瘦猴,他妈的,全身都是骨头,砸下来,差点就给我来个爆菊,这也是我肉多,不然的话,尾巴骨都让他砸断了。”   “有这么疼吗?”   “废话,不信,我砸你一下试试。”   “等等!”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炮仗看我面色有异,也认真了起来。   “你说你感觉到很疼?”   “对啊,有什么问题?”   “你居然会感觉到疼?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觉……啊?对啊,我他妈怎么会疼?”炮仗猛地捏了自己一把,“真的会疼。”   我也掐了自己一下,一股痛楚感从胳膊上传来,我心中狂喜,哈哈一笑:“他妈的,真的能感觉到了疼了。”   或许外人现在看到我和炮仗的情况,还以为我们两个是傻X,但是,只有真正经历过被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的人,才能体会到我们现在的感觉。   当时在那山洞里,因为刚刚经历完那诡异的冰,让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想其他,即便陈子望喊疼,我们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了痛楚。   待到出来之时,更是因为心中的那份喜悦,而忽略了这一点,只到现在平静下来,这才注意到,我们居然有了痛楚的感觉。   之前那虫子在身体的里的时候,我们是根本不知道疼的,甚至对温度的变化都不敏感,我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是从在那冰水之中?还是更早之前,这一点现在已经无法考究,不过,有了痛楚感,至少说明,我们现在已经正常了。   其实,之前王老汉对着炮仗喊“石鬼”,炮仗有那么大的反应,便说明,他的心里其实还是忌讳着身体里的虫子的。   现在得知,虫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他也是高兴异常。   我们两个大口地吃着饭,大口地喝着水,感觉心里的压力顿时减去了不少。   吃过饭没多久,陈子望的保镖便送来了衣服和鞋子,不单有炮仗的,连我的也有,我的十分合身,炮仗的,鞋子勉强可以穿,但衣服穿起来就显得有些怪了。   这身衣服,他穿起来,袖子有些长,衣身却发紧,这衣服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个身材比较高大却并不太胖的人。   想想也是,陈子望的保镖一个个,身材比例都很好,大多高大魁梧,却没有一个胖子,能找到这样一套让他勉强能够穿上的衣服,已经不错了。   炮仗现在的心情极好,也不计较这些,试过了之后,便钻到了睡袋里,不一会儿,就呼噜震天响。   如若是平日里,我一定会一脚将他踹出去,不过,现在我也是困的厉害,他这呼噜声也不当回事了。   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半夜里,我正睡着迷迷糊糊,却听到有人喊我,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仔细听了一下,声音是从帐篷外面传来的。   我问了一句:“谁啊?”   外面的人回道:“小九爷,您快去看看吧,我们老大出事了,他让我来请您过去看看……”   “你们老大?”我一时之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刚说了一句,突然反应了过来,陈子望出事了?睡意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忙推了炮仗一把,这小子却纹丝不动,呼噜依旧不断,我忙对外面说了句,“我穿了衣服马上过去。”   “好,我等您。”外面回道。   我一边穿上衣,一边对着炮仗的屁股就是一脚,炮仗猛地坐了起来:“我操,谁啊……”   “赶紧的,穿衣服。”   “怎么啦?”炮仗还有些犯迷糊,弄不清楚状况。   “陈子望出事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啥?他出事了?”炮仗猛地站了起来,“赶紧的,赶紧的……”   我实在奇怪,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积极,不过,此刻也顾不得理会这些,我穿好了衣服,走出帐篷,外面的保镖还在等着。   不一会儿,炮仗也钻了出来,便匆匆地朝着陈子望那边敢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过去未来(二十三)   来到陈子望的帐篷,他的几个保镖都围在外面,里面只留下了一个人,那人正一脸紧张之色盯着陈子望。   我走了进来,只见陈子望一脸痛苦之色,闭着眼睛,额头上汗水不断地滚落着,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难看。   我轻声问了句:“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那保镖道:“我也不太清楚,晚上我陪着老大,他突然就开始叫,然后就……”他说着,撩起了盖在陈子望身上的一条毛毯,露出了陈子望的身体。   我只瞅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陈子望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在他的皮肤上,有着一个个米粒大小的小窟窿,正在往外渗着血。   保镖用毛巾将小窟窿上的血珠刚刚抹去,不一会儿,便又凝结成了一粒血珠,那些之前没擦到的地方,血珠却顺着皮肤滚落下来,掉在他身下的被单上,形成了一个刺目的红点。   “这是怎么弄的?”我问道。   保镖给我看了看之后,又盖了上去,轻声说道:“是虫子。”说着,从一旁端过来一个盆子,里面放着一些黑色的虫子,这些虫子,看起来和我打喷嚏喷出来的虫子,并不相同,看起来要细很多,而且也长很多,不过,颜色倒是没什么差别。   我看着足足有大半盆的虫子,忍不住皱眉:“都在这里了吗?”   “一条没拉,都收了起来。之前,老大还清醒着,让我们去请小九爷,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老大就昏过去了。小九爷,这是怎么回事?”保镖问道。   我顿时感觉头疼的厉害,原本我和炮仗还以为虫子的事,已经解决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着陈子望这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我低叹了一声,道:“胖爷呢?你们请他来了吗?”   保镖摇了摇头:“胖爷下午就走了,小九爷和老大谈完,没过多久,胖爷就来辞行,老大留不住他,就让他去了。”   我使劲地挠了挠头,原本觉得瘦猴应该知道些什么,现在他就这么走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我一扭头,看到了炮仗,便问道:“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炮仗摇了摇头:“弄不懂,该不会是那虫子还没有除掉?”他说着,也是皱起了眉头。   “小九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老大他这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保镖的脸上露出了悲切之色。   看来陈子望平日待他们是极好的,不然的话,一个保镖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老板如此,只是,眼前的这个保镖估计想不到,陈子望是怎么出卖板寸头的。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陈子望待手下这些人不好,板寸头也不会那么忠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这里应该有人懂医吧?”   “有。”保镖回道。   “他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这边的条件太差,没法做全面的检查,只说,可能是一种寄生虫,但是,这种寄生虫,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我点了点头,这个医生的回答,倒是和我所想一样。   “我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样吧,你先让他好好照顾陈先生,先给他止血,这样下去,流血也把人流死了,我先回去想想办法,有情况,你们就叫我。”   “好。”保镖点了点头。   我带着炮仗又回到了帐篷里,睡意已经全然没了,这帐篷的门前,有一个小闹钟,我瞅了一眼,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望向了炮仗,想看看他有没有头绪。   一眼瞧过去,却见炮仗哭丧个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我早已经习惯了,陡然见他这个模样,有些担心,便宽慰道:“你也别多想,我们现在不还没事嘛,那虫子和我们之前见到的不一样,说不定是陈子望在哪里自己碰上的,不一定,我们就和他一样……”   “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他……”   “他?谁?陈子望?”这就让我奇怪了,炮仗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而且,关心的还是陈子望。   “我他妈能不担心吗?那孙子还欠着咱们五百多万呐,五百万,娘的,我得倒个什么样子的斗,才能挣到?”   “我……”炮仗的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愿本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生死,却没想到,到了现在,他还在想着钱,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滚!”   炮仗长叹了一口气:“你说,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晚他妈两天也行啊。”   “闭上你的嘴。”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说话,这混球除了钱,就他妈知道钱,简了直都……   看来,炮仗是指望不上了,对于陈子望现在的情况,我也是一点辙都没有。   长生湖,我们是不可能再去了,那里面该走的地方都走了,除非再去那个有着六道门的地方,但那个地方入口被那块巨大的生铁封住了,出口又被那怪冰封的死死的。   我估摸着,就是那里面,很可能也被冰封了起来,我们想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和送死无异。   可是,不进长生湖,我就什么头绪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用那次的梦境或者幻觉里的事来做一个验证了,我记得,当时把虫子丢那个“瘦猴”的时候,虫子见了阳光很快就被烧成了灰,而且,那个“炮仗”也和我分析过,可能虫子会因为阳光会限制住其生长繁殖。   想到这里,我觉得眼下,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便站了起来。   炮仗见状,忙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回道:“我去看看陈子望,想想办法。”   “我也去。”炮仗也忙站了起来。   “坐下。”我瞪了他一眼,“你去了,不小心说漏嘴,让陈子望那些保镖知道他到现在还盯着他的钱,再他妈的给人打死了。”   “我有那么二吗?”   “你以为呢?”   “好吧,就算有,我也得过去,那边都是陈子望的人,万一起了什么冲突,我也好照应一下你。”   我被他缠着烦了,知道不带他,他也得自己跑过去,便说道:“过去可以,但是,别他妈乱说话。”   “知道,保证!”炮仗拍得胸脯砰砰响。   “呼!”我吐了口气,又朝着陈子望的帐篷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过去未来(二十四)   来到陈子望的帐篷内,陈子望依旧在昏迷着,身上依旧盖着一条毛毯。   帐篷外面依旧围着几个保镖,里面却多出了一个人。   另外一个还是之前守着陈子望的那个保镖,看到我进来,忙起身道:“小九爷。”   我微微点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保镖将毛毯撩起,给我看了看,只见陈子望的身上,已经绑满了绷带,只是,绷带上,却是血迹点点,尽是鲜血渗透的小红点。   “这绷带是你们的医生给他包的?”我问道。   “是!”保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怎么?小九爷,这绷带有问题?”   “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那个医生呢?我想问他几个问题。”   “他就是。”保镖指了指身旁的那人。   那人抹了一把汗,似乎有些压力,忙道:“小九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   我一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你别紧张,我知道这事为难你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给陈先生上止血药了吗?”   “上过了。”医生回道。   “管用吗?”我又问。   那医生摇了摇头:“作用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也只是紧紧让血渗的慢了一些,想完全止住,有些难。”   “这么说,这些绷带也没什么用了?”   “聊胜于无吧……”   “你怎么不早说?”保镖听到这里,猛地抓住了医生的衣领,瞪起了眼睛。   那医生忙道:“这已经是现在能做到的最好效果了,我就是说了,也没用啊……”   我忙抓住了保镖的手腕,那保镖一愣,我将他的手从医生的衣领上挪开了,感觉,他好似并没使多大力气,但那保镖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可能是觉得我插手他们自己内部的事,而有些不快吧,我也没理会这些,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过,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解释,道:“他做的没错,等我把话问完。”   那保镖点了点头,站到了一旁。   我看着医生问道:“你能确定陈先生身体里还有没有寄生虫吗?”   医生想了一下,道:“现在还无法确定,因为这里没有设备,想要确定,除非做个小手术,但是,老板现在的状况,我有些不敢动手,小九爷,您也知道,万一止不住血的话,就……”   我听明白了,这医生怕担了责任,看来,他并非是陈子望的亲信,只是一个被雇佣的私人医生。   当即点头,道:“我明白,那你凭借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经验,大概地判断一下,这总可以吧?”   医生想了想,道:“我觉得,老板的身体里,应该还有寄生虫的,因为,通俗的来讲,止血药主要的作用就是促进凝血因子和抑制抗凝因子,从而达到止血的效果,老板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内的抗凝因子太多,而人体一般情况,是不可能产生这么多抗凝因子的。现在之所以止不住血,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种虫子似乎能分泌类似水蛭那样的抗凝素,不过,这种抗凝素比水蛭还要强,十分罕见。按理说,如果寄生虫已经没有的话,抗凝素即便还存在,也会随着时间减弱,但现在一直都没有减弱,所以,我想,老板的身体里,应该还有寄生虫的……”   这医生的话,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陈子望的身体里还有虫子,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有几成概率可以确定陈先生身体里还有寄生虫?”   “六成,不不……七成吧。”医生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那医生看了保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小九爷,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他显然是怕那保镖又找他的茬,说罢,不等我说话,就往外走。   我伸手揪住了他,那医生一脸诧异地回了头,为了让他安心,我对他笑了一下,声音尽量温和地对他说道:“先等一下,我一会儿还需要你帮忙。”   医生点了点头,站到了一旁。   我又转头对那保镖,道:“这里的发电机功率怎么样?燃料够用吗?”   保镖道:“燃料是够用的,不过,发电机的功率不大,因为这里的路很难走,一般的车进不来,我们运来的时候,一半路是用驴车拉,另一半路是几个人抬着走,功率大的发电机太重,所以,抬不进来。”   “嗯,带一些大功率的灯,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倒是没问题,不知道小九爷需要多少灯?”   “你去找把,把能找来的都找来,只要是发电机允许,越多越好。”   “小九爷,您是要?”   我也不防备和他解释太多,说多了,他可能也不信,若是迟疑,反而会耽误时间,因此,我装作不耐烦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没时间解释,越快越好,陈先生,可能等不了太久……”   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按着我说的吩咐给了外面的保镖。   他们的效率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找来了数十个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都有,不过,大多都是帐篷里用的这种照明的,也有看远处用的探照灯。   我也不管这些,让他们找一个帐篷,将灯全部接进去,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往中间照,中间要留一张床的位置。   随后,又吩咐这医生将陈子望的绷带解开。   医生不解,那保镖也是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反对,按着我说的,开始解那些绷带。   不一会儿,绷带便被解开了,露出了陈子望的光溜溜的身体。   看着陈子望浑身血珠的模样,我忍不住摇头一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步他的后尘。   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尽量不要多想这些,又吩咐医生和保镖将陈子望的身体反转过来,果然,他的后背,包括臀部,大腿手臂脚趾,反正除了脖子和头,身上都有着一个个的小窟窿,相隔最多一厘米,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当场就得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过去未来(二十五)   “真他妈惨!”炮仗在一旁摇头低语。   陈子望的保镖面色微变,瞅了炮仗一眼,又看了看陈子望,神色微暗,没有言语。   我顶了炮仗一手肘,低声骂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我说的是实事啊,你看老陈之前是多么霸气的一个人物,现在成了这样,唉,这有钱人呐,一旦倒下,比咱们平常人家还麻烦,估计他的几个女人都该打的头破血流了……”   炮仗的话音刚落,保镖便皱眉说道:“老大没有其他女人。”   “没有?”炮仗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的神色。   保镖道:“不是每一个有钱人,都会身边的女人不断的,我们老大和炮爷还是有区别的。”   这句话已经不是很客气了,带着讽刺的意味。   炮仗却好似没有听出来一般:“这男人啊,一旦开了荤,就没有不贪嘴的……”   “闭嘴,再他妈乱说,就给我滚回去。”我看着那保镖已经出现了气愤之色,便回头骂了炮仗一句,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怕麻烦,但是,我现在却是不想有什么麻烦,和陈子望的保镖起了冲突,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便对保镖说道,“他这人就这样,想起什么说什么,你别介意。”   “我没事,小九爷,只是炮爷的话有失偏颇,一时激动,您别介意。”   炮仗又要说话,被我瞪了一眼,这才闭嘴,我有些好奇,道:“陈先生的家庭,我们不太了解,炮仗这家伙,也是随口乱说,听你的意思,陈先生是个专情的人?”   保镖点了点头,微叹一声:“老大如果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哦?能具体说说吗?”保镖的话,倒是让我好奇起来。   随后,保镖大概地说了一下。   陈子望的老婆,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女方家境贫寒,但品学兼优,加上长得漂亮,性子又好,陈子望可谓是一见钟情,追了一年多才追到手。   但是,两个人毕业之后,陈子望的家里却反对他将这个女人娶回家里来,门当户对这种事,从来就不是指女方看不上南方,女方的家境太差的话,男方也可能看不起女方,虽然相对来说,女方的家世贫寒,男方想打破这种家庭障碍稍稍容易些。   但陈子望的家里却不是这样,因为他的家里早就给他订好了婚事,对象是一个他父亲的一个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   无论是从家族利益和还交情方面来说,都不允许他悔婚,结果陈子望一意孤行,让他父亲大为失望,差点就把他踢出了家门,好在陈子望这个人极有能力,在不依靠父亲的情况下,竟然自己将公司办的也是有声有色,而他的几个兄弟比起他来,就差远了。   最后,他父亲才妥协,让他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也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可是,婚后陈子望的老婆,一直怀不上孩子,这让他的那些兄弟找到了借口,对这一点,颇有诟病,背后说什么的人都有,甚至有人说,陈子望的老婆不检点,在跟陈子望之前,就堕胎无数,这才使得不能怀孕。   对此,陈子望甚为气恼,但他的老婆总是劝他不要计较,每当这个时候,陈子望就觉得自己亏欠她。   他们为此也多方求医问药,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直到有一次,陈子望的老婆从回老家得到一个偏方,竟然有神奇的效果,一发即中,怀上了。   起先,陈子望大喜过望,甚至还连摆了几天酒宴来炫耀。   但是随着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在一次身体检查之时,竟然在她体内发现了肿瘤,这肿瘤也是由那偏方的成份引起的。   好在肿瘤发现之时还是良性的,及时治疗的话,不会危机生命,但是对孩子却有危险。   陈子望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帮老婆先治好身体。   只是,陈子望的老婆却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出生了,陈家人的嘴也堵住了,但是他老婆在怀孕期间怕影响到孩子,拒绝药物,待到孩子生下之后,病情加重,肿瘤已经成了恶性,也就是俗称的癌症。   陈子望后悔的厉害,却也无可奈何,现在的医疗条件,虽然个别癌症可以治愈,但大多癌症依旧是不治之症,即便他再有钱,也没有用。   好在有钱虽然治不好他妻子的病,却能延续生命,这么多年来,陈子望一边让自己的老婆配合治疗,一边到处寻找治疗方法。   而长生湖,这是他妈多年寻找的结果,只可惜,这次进去没有找到长生药,却把自己也搭上了。   我听罢之后,唏嘘不已,没想到,那个日本女人口中关于陈子望的这一段,竟然是真实的。   如此看来,陈子望这个人,倒也坏得不彻底,虽然在长生湖内,做出了许多让人不耻的事,却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听保镖说完,外面的保镖也正好跑了进来,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点了点头,道:“去准备一张床,最好是透明的,放到灯的中间,然后,让陈先生趟在床上,尽量使得他全身都能被灯照射得到。”   陈子望的保镖,一头雾水,露出不解之色。   “按着我说的做,希望还能保他一命。”说罢,我便不再理会他们。   陈子望的保镖犹豫了一下,不敢耽搁急忙去准备了。   当陈子望被推到这个由各种灯从不同角度照射的床上之时,我的心里也十分的紧张,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管用,毕竟,我经历的那一幕,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幻觉和梦境。   用梦境里的事来解决现实中人的生死,对于我的压力还是十分大的。   陈子望的保镖,也是紧握着拳头,紧张地看着。   本来被灯光照射的陈子望,十分的安静,但是,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他猛地坐了起来,开始胡乱挥手,拍打着身旁的灯,脸色更是狰狞的厉害。   我看在眼中,心头不由得就是一惊,难道失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过去未来(二十六)   “小九爷,现在怎么办?”保镖想过去帮忙,又怕坏事,站在我身旁,焦急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盯着陈子望看着,只见陈子望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但眼睛紧闭着,似乎并没有意识,这让我不禁想起了“石鬼”的状态。   小五变成的“石鬼”好似自身也没有意识的,眼睛虽然睁着,却十分的空洞,仿佛行动,变成了一种虫子的本能,这是不是虫子在影响着他的神经?   想到这里,我忙对保镖说道:“快拿绳子,把他绑到床上。”   “这、这行吗?”保镖有些担忧。   “绑又绑不死人?磨蹭什么?赶紧的。”我心中着急,说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那些保镖顿时没了疑问,直接拿了绳子就走了过去。   我不禁摇了摇头,难道说,这些人平日里听陈子望的命令听惯了,用商量的语气和他们说,反而使得他们不习惯?或者说,他们怕陈子望醒来之后怪罪他们,所以,才不愿意自己拿主意,一切责任让我担着?   不过,不管怎样,好在找到了一种让他们可以提高效率的办法,接下来,我便再不和他们商量,做什么事,都是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效果出奇的好,这些保镖都十分的配合。   陈子望被绑回到了床上,灯也重新地架好了,陈子望起先还在不断地挣扎,到后来,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身上的那些小窟窿还在流血,这样也看不出来,是否有什么效果。   我便将那个医生又叫了过来人,让他将陈子望伤口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又上了药。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陈子望的伤口终于不再出血,血算是止住了。   我心里不由得的一松。   那医生也十分的好奇,悄悄地问道:“小九爷,这是什么疗法?”   我皱了皱眉,实在懒得和他提这些,不过,想到陈子望还需要他照顾,便说道:“这种寄生虫我以前见过,他们惧怕阳光,所以,我估摸着,强光应该也能够使得它们变弱,这个方法,我也只是姑且一试,没想到,还真有效果。陈先生现在的情况,不宜挪动,就这样先放在这儿,你照顾着,等到太阳出来,把他放在阳光下,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医生连忙点头。   那个一直照顾在陈子望身旁的保镖也走了过来,轻声道:“小九爷,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陈子望一眼,道:“走吧,咱们出去说。”   “好。”保镖答应了一声,跟着我来到了帐篷外面。   此刻,天已经亮了起来,只是太阳还未升起,外面的空气很凉,我深呼吸了几口,感觉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那保镖靠近了几步说道:“小九爷,我想知道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他口中的二哥,应该就是板寸头了,虽然不知道板寸头叫什么名字,但是,陈子望他们一直都喊他老二,按照这些保镖喊陈子望老大这个习惯来看,估摸着,板寸头应该是他们这群人里的二把手,除了陈子望,就属板寸头说话好使了。   此刻听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我不由得疑惑:“陈先生没和你们说过吗?”   “老大只是说,二哥被虫子咬死了,再问,他就一直叹气,也不多和我们讲,我想知道二哥死的时候,是不是像老大一样,也是这个样子?他的尸体还在吗?我想带几个兄弟下去,把他的尸首带回来,也好入土为安。”   这保镖似乎和板寸头的感情很深,说话间,面露伤感之色。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看到他这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估计,老二也会很欣慰,但是,这地方已经下不去了,就算你们想办法真的下去,找到了他的尸首,也不一定能带的回来,反而可能白白送命。他死的时候,和你们老大还是有区别的,并不是这种虫子,我是个外人,具体的,也不好说,还是等你们老大醒了,你问他吧。”   保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谢谢小九爷,我知道了。老大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对这种虫子的了解,也不多,你回去之后,最后找一些这方面的专家看一看,或许能有什么发现,我现在的这个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能不能让你们老大挺过去,我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有劳小九爷了。”保镖说完,就又回到了帐篷里。   不一会儿炮仗追了过来,哭丧着脸:“唉,老陈现在这个鬼样子,我看咱们的钱,算是泡汤了。你那个办法从哪里学的,真的管用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你困的话,就去睡一会儿,我在这边守着。”炮仗说道。   “你守着做什么?你不会是打算等他一醒来,就和他要钱吧?”我盯着炮仗道。   “哪能呢,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只不过是在关心他。”炮仗道。   “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我和你说,不想让他的保镖喂你几颗枪子儿,最好别再提什么钱的事,再说,陈子望不是已经给了我们不少了吗?”   “唉,好吧,我认倒霉就是了。妈的,你说这他妈是什么虫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说,我们身上会不会也有?”   “不知道。”我又摇了摇头。   “妈的,回去就做一个全身检查去。”炮仗一脸郁闷之色。   “还是看看陈子望的情况怎样,再说吧。如果,他都没办法活下来……”说到这里,我轻叹了一声,“你觉得我们的人力财力,能比的上他的医疗条件吗?”   炮仗沉默了……   我们两个迎风站着,都没有再说话,营地里也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这里依旧不见一只飞鸟,东方的天际,渐渐泛白,但见一轮红色的太阳,冉冉升起…… 第一百八十章 过去未来(二十七)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我和炮仗坐在阳光下,汗一直往下滴,炮仗更甚,擦汗的毛巾,一拧一股水。   我们身旁,陈子望的保镖放的一件矿泉水已经喝了一半。   炮仗有些受不了了:“我说,程诺,你的这个办法真的行吗?别他们折腾半天,咱们都晒成鱼干了,屁用没有。”   “这不是提前做预防吗?你看陈子望,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应该是有用的。”我说道。   “可问题,是我们身上不见的有那怪虫子啊?不是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吗?热也知道,愣也知道,疼也知道,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啊。”   “陈子望不也知道疼吗?还不是……”   “好吧。”炮仗低叹了一声,“只是,咱们能不能中午休息一会儿,每天上午和下午太阳不热的时候,再晒?你看老陈,都他妈快晒熟了,咱们不会也要晒成那样吧?”说着,伸出了手,“你看我以前白净的小手,现在都特么成熏猪蹄了。”   “少来,还白净的小手,别让我吐出来,就算不晒,你也最多是个泡椒猪蹄,还不如熏猪蹄呢。”我摆了摆手,不想再和他废话,“闭嘴,有这工夫,还不如喝点水。”   “这样下去,陈子望的水都该让咱们喝完了。要我说啊,这矿泉水真心不如泉水好喝,就你忌讳多。”   “这里的泉水,能和外面的比吗?万一有虫子……”我一把将他手中的矿泉水夺了过来,“算了,要喝泉水你自己喝,矿泉水给我留着。”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和炮仗这扯着淡,一个保镖跑了过来:“小九爷,炮爷,我们老大醒了。”   “醒了?”我忙着站起身来,跟着保镖来到了陈子望身旁。   陈子望的眼睛半睁着,嘴唇有些干裂,脑袋上被人架了一顶遮阳帽,来保护眼睛,避免阳光直射到眼睛上。   他看到我过来,张了张口,让保镖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小九爷,谢了,事情我都听他们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我摇了摇头,自从出来,从陈子望的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这个字,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谢不谢对于我来说,实在无所谓。   “陈先生,不用客气,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你现在的情况,身体受得了吗?”   “走吧……咳咳……”陈子望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估计是活不长了,想去见若芳最后一面。”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很是疑惑,抬头看了保镖一眼,保镖解释,道:“若芳就是我们大嫂。”   我点了点头,伸手在陈子望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把。   随后,陈子望的保镖便做离开的准备,陈子望也是财大气粗,能不带的全部都丢了,只将一些必需品带上,而他自己因为里不的阳光,只能让人用担架抬着,全身上下,除了裤裆的位置盖了一块小布,头顶一顶遮阳帽之外,再无其他衣服。   他的手上,还插着输液管,现在他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而且,被暴晒着,身体水分蒸发的很厉害,只能靠着输液来维持。   炮仗果然没有再在他的面前提钱的事,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肩头,说道:“表现的不错啊,居然没提钱。”   “我操……”炮仗一拍脑门,“刚才看到老陈那可怜兮兮的德行,我居然给忘记了,不行,我得和他说道说道,每次他妈的都说谢,一直不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光说就行了吗?”   “说你胖,还真就喘上了。少找事,老实待着。”   “唉,其实啊,有时候想想,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就拿老陈这两口子来说吧,老婆是癌症,自己满身虫子,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翘翘了,你说钱有什么用?老陈倒是能买得起那些大品牌的衣服,但是,他现在他妈的不就穿了一块树叶子吗?”   “哪里有树叶了?”   “就那么一点布,要不是用绳子栓着,早就让风吹走了,你说,和树叶有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人家都那样还,还这么损。”   “我说的是实事。我想好了,这次回去,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每一天都要活得快活,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挂了,钱没花完,太他妈亏了。对了,你说老陈这人就他妈傻,他有那么多钱,什么人雇不到?还用自己来下斗?现在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苦呢?”   “这很难理解吗?”我看了炮仗一眼。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炮仗反问。   “如果是一般的东西,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要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我低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他想找的是长生药,秦始皇都买不到的东西,你觉得他能买到?雇了人去,即便得到了长生药,还会给他吗?我估摸着,板寸头的死,也和他这份私心有关系……”   “这家伙狠起来,也真是狠,那老二……”   说话间,我看到陈子望的保镖似乎注意到了我和炮仗的话,便轻轻碰了炮仗一下,低声道:“好了,别说了。”   炮仗点点头,闭上了嘴。   陈子望手下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而且,他们的准备也十分充分,赶这点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很快,我们就走出了山谷。   在这期间,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虽然我很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感受不到山谷中那刺激感极大的气体,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虫子的话,岂不是自己找死。   在去长生湖的路上,我们可是见过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虫子的。   走出山谷之后,我感觉好似再世为人一般,取下防毒面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炮仗也学着我的样子,在一旁嚎了一嗓子,陈子望的保镖们都看懵了,似乎不理解我们两个怎么突然不正常起来。   这也难怪,没有下过那下面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我们现在的心情。   就在我紧了紧衣服,打算赶路之时,忽然听到“喵!”的一声,顺着声音,低头一瞅,只见爷爷家的那只黑猫,正用爪子挠我的裤脚。   看到它,我颇感意外,这小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过去未来(二十八)   我正想低头见它抱起,黑猫却一跃而上,顺着我的衣服,爬到了我的肩头,蹲在了那里,脑袋抬起,朝着山谷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这家伙怎么和人似得?以前怎么没发现?”炮仗看了黑猫一眼,摇了摇头。   我从陈子望的人那边要来了一个背包,将它装了进去,不想和炮仗谈论这只猫,如果不是因为它是爷爷留下的遗物,如果不是它好似天生和我亲近的话,我估计都不会再带着它。   这只猫太过邪性,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话,陈子望也不会盯上炮仗,炮仗更不帮着他们把我骗过来,我也不用担心身体里是不是还有那该死的虫子。   总之,我觉得这次的倒斗,一切的根源好似都在它的身上,只是每当我有了将他丢弃的念头,便会想起那个雏鹰的故事,想起那个为了救自己的徒弟而送命的大盗于飞。   一想起这些,这个念头,便被抛开了。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关于雏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其实,我的心里已经觉得他是一场梦了,只是这场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而让我无法忘怀而已。   我们在王老汉所在的村子里休整了几个消失,便又继续赶路,陈子望趟在一辆牛车上,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县城行去。   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便再度昏迷,一直到了县城都没有醒过来,对于这种状况,陈子望的保镖找过我,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建议他们送到县城的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再说。   结果,在县城的医院里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当保镖将虫子拿出来,想给医生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虫子早已经不见了,装虫子的袋子里只有一堆土。   这让人十分的不解,他们确定一路上这袋子都没有离身,而且,因为有陈子望的关系,也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   虫子突然成了土,这在他们看来是匪夷所思。   我却似乎想明白一些,记得那个梦境中,瘦猴将虫子摔在地上之后,虫子被阳光照射之后,很快就变成了土。   对此,我并没有多说,毕竟梦境中的事,我还没有证实过,而且,关于陈子望,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县城的医院最后的建议是做个小手术,来确定一下陈子望身体里是不是真的有寄生虫,但是,这件事保镖们不敢拿主意,问我的意思,我也是爱莫能助。   最后,他们还是怕这样做导致陈子望出血不止,惹出麻烦,便决定连夜赶回去让他们大嫂决定该怎么办。   那保镖临走的时候,送了我和炮仗一人一部手机,说是陈子望吩咐的,好与我们保持联系。   炮仗不客气地“笑纳”了,临了还埋怨只送几千块钱的货,太过小气。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我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了一下平安,没想到,我家那位爸爸,竟然还以为我在我爷爷待着,丝毫没有着急,弄的我也是哭笑不得。   回到小镇上,才知道是大姑帮着隐瞒了下来。   当夜在爷爷的小屋里待了一晚,第二天,我便启程往坐上了省城的班车。   在车上无聊玩手机等开车的工夫,旁边的座椅突然下陷了一截,吓了我一跳,我心想是哪位仁兄这么有分量,扭头一看,却见炮仗的一张大脸正对着我笑。   “你怎么来了?”我很是诧异。   “在家里实在无聊,我老妈,你老姑,那唠叨起来,比和尚念经都厉害,我估摸着,把她送到石庙里,方丈都得把她供起来,实在受不了了,其他地方他又不让我去,我只好跟着你去我老舅家待两天,避避难,你不会不救我吧?”   “说的有你这么严重吗?”我摇了摇头,“再说,你那位爸爸你以为是省油的灯?那说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但是,能让你难受老半天,我看你不是避难,是去受罪了。”   “那不一样,说实话,他那些不带脏字的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因为我压根听不懂,如果你不给我解释,我八成觉得他是在夸我呢。”   炮仗的话,惹得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他也跟着哈哈大笑,一笑过后,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有他在,倒也不会烦闷,再说,我们待在一起也好,即便我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不适,但陈子望的事,总是让我有几分介怀。   车一路开往省城,我们两个如同以前一样,随意地谈论着童年趣事,倒也不觉无趣,似乎将一切都抛开了一般。   走出车站,炮仗说道:“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前几天都成了耗子了。”   “这里人多,别他妈胡说。”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提醒。”   “对了,你没有和廖瞎子见面吗?”   “没有,后来我也琢磨过来,那孙子八成是收了陈子望的好处,骗我说他也去,其实啊,这孙子鬼精鬼精的,以前我们一起倒斗,他他妈都在上面,从来不下……”炮仗说着,被我捅了一下,这才急忙收声,不再往下说,转而言道:“总之啊,我孙子不行,我懒得再搭理他。”   我点了点头:“好了,回家再说吧。”   “行,我渴死了,去买瓶水,你先打车。”炮仗说了一句,就朝着车站旁边的超市行去。   我站在路边拦了半天车,都没有拦着,车站打车的人太多了,正琢磨着,等炮仗过来,步行走一条街再打车,应该会好点,却突然听到一声暴呵:“站住。”   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好像是炮仗,我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果然是炮仗,他正对着前面的一个人喊,但那人在我转头的瞬间,刚好转弯,我只隐约瞅到一个背影,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炮仗本来手里抱着几瓶水,直接丢到了地上,把腿就追。   我也顾不得打不打车了,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出站口的人实在太多,我越着急,人好似越挤,等我追过街角,却根本看不到炮仗了。   前面这条路很长,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跑没影了啊。   我心中疑惑,正想给炮仗打个电话问,却听到到旁边一条小巷中,又传来了炮仗的喊声,我收起手机,忙又跑了过去。   这条巷子,是一处还没有拆迁的老式楼房,在楼房侧面,还有一道外挂的楼梯,直通上方,炮仗正顺着楼梯往上面跑。   我也紧跟在后面,只是跑在炮仗前面那人的速度极快,我始终未能看清楚,不知炮仗追得到底是谁。   我一路跟着,跑上了楼顶,终于看到了炮仗所追之人,只见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奔跑之时,每一步,迈得都很大,几乎是跳跃式的前景。   炮仗撒开双腿追着,虽然他肥胖的身体,急速跑起来,屁股也跟着飞速扭动,和前面那位比起来,姿势着实不怎么好看,但速度却不慢,虽然追不上,却也能保持双方的距离不被拉开。   再往前跑,就是楼顶的尽头了,我断定那人是不可能再跑得了,便放松了脚步,却不想,那人跑到楼顶边缘,并没有停下,双脚猛地一用力,居然跳了起来,对面的楼,要比这边高出十几层之多,这样跳过去,最好的结果,也应该是撞到对面的楼体墙面。   虽然这楼是那种老式楼房,只有五层,但掉下绝对会摔死。   看到他跳到空中,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被炮仗追,居然会做出跳楼这种事,炮仗有那么可怕吗?   我忙加快了脚步,只见那人从这边跃起,一直越过下面一条四米多宽的小道,竟然直接跳到了对面楼房的窗户里,撞碎玻璃钻了进去,头也没回地跑了。   这时,就听炮仗喊了一句:“我操!”同时,炮仗也加快了速度,猛地跳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炸了,这小子也疯了吗?   就算这个距离,他能跳过去,能像人家那样钻进窗户吗?   我都来不及反应,就听见炮仗又喊了一声:“我操!”整个人朝着倏然摔了下去。   接着,“轰!”的一声闷响,我急忙跑到楼顶边缘,探头往下一看,只见炮仗摔在一辆车的车顶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心里一股悲意涌上,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炮仗!”   但下面并无任何回应!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过去未来(二十九)   我匆匆来到下面,只见一辆轿车停在路边,轿车的车顶已经被砸的凹陷了下去,炮仗的屁股正在凹陷处的最深处,两条手臂搭在车的两个前门边上,两条腿搭在后面上面,脑袋靠在车顶,完全不省人事了。   我急忙跳上了车,拍了拍炮仗的脸,连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炮仗一动不动,我连忙检查了一下,他身体的伤势,却发现没有出现的地方,正想先把他抱下来再说,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最、最好别动他,这样的伤,被人碰了,很可能二次受伤,还是等120来吧。”   我一听这话,便不敢再碰炮仗了,急忙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就听那个声音说道:“刚才有一位大叔,已经帮忙打过电话了……”   我松了口气,从车上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发现正是车主,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她从车里出来,心里担心炮仗,并没有多看,此时一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半袖,下身穿了一件牛仔裤。   只是牛仔裤却湿了一大半,一直从裤裆处延伸到裤脚,白色的运动鞋都湿了一片。   这是?尿了?   我不禁十分诧异,眼前这姑娘怎么尿了裤子?   她见我盯着她的裤子看,脸顿时红了,低下了头去。   我瞅了瞅她,又瞅了瞅炮仗,瞬间明白了过来,敢情是这位姑娘正好在车里,炮仗掉下来把车砸得陷下去一块,直接把她吓尿了?   以前只听人说吓尿,这次算是亲眼见到了。   “你看够了没有,还不是……”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拉开车门想要进去,犹豫了一下,只将包拿了出来“噔噔噔”地跑到了一旁的商场里。   我瞅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正想再过去看看炮仗,却见那个姑娘又“噔噔噔”地跑了出来,只是这次腿上多了一条裙摆很长的裙子,完全将裤子遮起来了。   我没有理她,焦急地等着车,不时去看看炮仗,炮仗的呼吸还算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至于他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   等了半天,医院的车还没有来,我不时探头去看,人却越围越多,后面还有车不断地摁着喇叭,听得我心都烦了,看着这个样子,就是车来了估计也进不来,忍不住喊道:“都他妈该干嘛干嘛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有些人听到我的话,就走开了,大多人却并不理会,甚至还有骂骂咧咧的,炮仗现在这个模样,再看围观的这些人,又是如此,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一拳搭在了车引擎盖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姑娘吓的跳了一下,缩了缩头,随后,朝着我的拳头看去,我一低头,这才发现,把人家的车又砸了一个小坑。   我挠了挠头,看了她一眼,只见这姑娘轻轻咬着嘴唇,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要哭出来一般,我心头的怒火顿时减去大半,忙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对你发火,是这些人,太他妈气人……”   她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弄得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挠了挠头,不再言语。   终于,120缓缓驶来,我帮着两个医护人员吃力地把炮仗抬上了车,当车开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车上,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   这时,那个护士说道:“怎么上来两个家属,这么挤怎么坐?”   抬担架的那人解释道:“病人太重了,我们两个抬不动,这不就让这位兄弟帮忙抬了一下,一会儿到了医院,他还得帮忙,所以就……”   那护士“嗯”了一声,对那女孩说道:“你往那边点,挡着我了。”   那女孩朝着我挤了挤,靠的极近,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将手放到哪里了,只好紧抓着上面的扶手。   好不容易将炮仗送到医院,推到了急诊室,又回答了许多问题,办了住院手续,一切都安顿好,又等了一会儿,便见炮仗被人推了出来。   我忙上前询问。   医生说炮仗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软组织戳伤。   我十分奇怪,这怎么可能?又缠着医生说了半天,医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我肯定是看错了,炮仗不可能是从那么高摔下来的,要么也是中间有什么东西起到了缓冲作用……   我说了半天,感觉讨论这些,实在没有必要,便问医生:“那他怎么还不醒来?”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是脑震荡,这样吧,先住院观察一下……”说完就走了。   对目前的状况,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听医生的,先安排炮仗住院,之后,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父亲过来之后,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敢说炮仗是从五楼跳下来的,只是说他不小心出了车祸。   我和父亲说话之时,那姑娘还在一旁等着,坐在我们对面的那张病床上,不时会盯着我看上一眼,让我觉得很奇怪。   父亲问起那姑娘是谁,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便如实说道:“是车主。”   父亲扭头看了那姑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说道:“这事,我想还是给你大姑打个电话。”   我急忙拦住了他,道:“先别着急,炮仗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等弄清楚了,再告诉她也不迟,不然的话,她还不得连夜赶过来?”   父亲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姑娘可能是看到天已经黑了,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走了之后,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心头又记挂起了那个梦境,不知道雏鹰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主要是太过真实了,便问父亲:“爸,你知道雏鹰吗?”   父亲一愣,随即蹙眉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个朋友,给我讲了雏鹰和三娘的故事,我听着这故事,好像是说爷爷,就想知道一下真假。”   “什么雏鹰和三娘,这些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都毕业一年多了,游手好闲的,还是想着做什么工作,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整天瞎琢磨什么故事。”父亲说罢,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你在这边看着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没想到父亲这么大的反应,心头更加疑惑起来,但看他的模样,又不好发问,便点了点头。   看着父亲出去后,我正想看看炮仗怎样,一扭头,却发现炮仗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我。   我顿时一惊,急忙起身,想要将父亲喊回来,却见炮仗练练摆手,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别……”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过去未来(三十)   我看到他如此紧张,忙靠近他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你醒了?”   “早就醒了。”炮仗小心翼翼地四处观察了一下,低声问道,“那个娘们儿走了吗?”   “哪个?”我问。   “就是跟着你来的那个。”   “开车的那姑娘啊?”我很是疑惑,不知道炮仗为什么关心起了她,说道,“走了,刚走没多久,怎么啦?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炮仗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咧了咧嘴,揉着腰,道,“趁着她不在,赶紧走。”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炮仗的模样,似乎对那个姑娘十分的忌惮,甚至不惜装昏迷,这让我很是不解,不知那姑娘到底有什问题。   炮仗摆手,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回去再说。”   说着,东西也不收拾,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走,一出病房的门,正好遇到了父亲。   父亲十分惊讶,炮仗未等他开口,就说道:“老舅,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你也快些回来,一切回家再说。”   炮仗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我正想跟上去,被父亲拽住了:“他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父亲皱了皱眉:“医生真的说他没事吗?”   “医生说有可能脑震荡,但现在他这个样子,也拦不住他,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行的话,再过来。”   父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你快点跟上他,别再出什么事。”   “哎!”我答应了一声,赶紧追了出来。   来到医院门口,只见炮仗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正对着我招手,我急忙钻到车里,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追的那个人,难不成就是她?”   炮仗摆手:“不是,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一路回到家里,炮仗和我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就把我拉到了卧室里,弄的母亲一头雾水。   进了房间,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妈的这次算是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妈早醒了,装什么晕,你看把一家人急的。”   炮仗从我的床底下揪出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到了肚子里,这才说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掉下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完了,结果,来了一辆车,我就想啊,掉到车上应该会好一点,然后往那车上一掉,我就感觉我真的完了……”   “什么跟什么?你说清楚一点。”我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我掉下去的时候,瞄了一眼那车,他妈的,是奔驰啊,你想,咱把人家的车砸成那样,我他妈敢醒过来吗?如果,那娘们儿看到我没事,还不得让咱们赔车?老陈给的咱们那点钱,估计都不够赔人家的。”炮仗使劲地摇头。   “就这?”我瞪大了眼睛,实在不理解炮仗的思维,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摔坏,反而担心是不是要赔钱?   “这还不够吗?咱们赚这点钱容易吗?又是虫子,又是冰的……”炮仗伸了个懒腰,“妈的,疼死了,你别说,这好车就是不一样,车顶真够硬的,我当时怀疑自己的腰都断了,还好没事。”   “你他妈是耍我呢是吧?”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上。   “什么耍你?”炮仗揉了揉脑袋。   “我都急死了,连我爸都惊动了,差点就给我大姑打电话了,你还有心思装晕?”   “我这不也是形势所迫吗?再说,电话不是没打吗?我现在也好好的,放心了,老舅不会怪你的,我这啊,就是个生命学上的奇迹,没事不该庆祝吗?他应该高兴才对……”   我瞅着炮仗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也是没了脾气,想了一下,的确,炮仗这次的事,有些玄,从那么高掉下来,居然就一点软组织戳伤?这也太夸张了,心头不禁还是有些担心他:“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屁股有点疼,我想这也是我的肉多,缓冲够给力,像你这样的,掉下去,骨头至少要断几根,你总说我胖,现在知道胖的好处了吧?”   “别他妈扯淡,我和你说正经事,认真点。”我皱了皱眉。   炮仗见我认真起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你还不知道我?从小身强力壮的,打架打出来的,身体比一般人结实的多。”   “那也不至于结实到从五楼掉下来没事吧?”   “兴许是个寸劲,你又不是没有看过电视报道,不是有个孩子从六楼掉下来都没事吗?我这才五楼……”   “才五楼?”   “不然呢?”   “算了,你的事,我爸回来会问的,我也懒得管了,你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他妈疯了,怎么敢跟着他跳?”对于炮仗追的个人,除了白风衣,我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是看到他身材纤细,连是男是女都没有弄明白。   炮仗道:“应该是那个娘们儿。”   “他妈的,女人在你嘴里都是娘们儿,到底是哪个娘们儿,说清楚点。”   “就是穿道袍的那个。”   “那个道士?”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是那个道士的话,炮仗这么卖力的追,就说得通了,我们两个虽然现在都不在提,但心里其实都担心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虫子,会不会和陈子望一样,而那个道士神出鬼没的,对长生湖似乎也十分的熟悉,如果能找到他,从他的口中估计可以得到一些答案。   我思索片刻,说道:“就算是他,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我一看一个娘们儿都敢跳,一时上头就冲动了一下……”炮仗挠了挠头,“我看着也不管,也就五六米,觉着自己差不多能跳过去,她跳到了四层的窗户里,我就是差点,也能跳到三层吧,结果,万万没想到哇,嗖的一下,直接下去了……”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没他妈摔死你。”   “嘿嘿,以后注意,不过,那娘们儿怎么会来这儿的?”炮仗皱了皱眉说道,“这事,咱们得上点心。”   说话间,我感觉后背的背包有什么东西在挠着布,急忙将包取下来,打开一看,黑猫从里面探出了头来,对着我“喵”地叫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过去未来(三十一)   黑猫跳出来之后,直接蹦到我的床头,趴在那里睡觉去了,对我和炮仗,完全的无视。   炮仗用眼睛瞪着黑猫,瞪了半晌,黑猫没有理他,结果又往前凑了凑,抬手在黑猫的脑袋上来了一个脑瓜崩,说道:“这个小家伙,还真他妈变……”   后面的“态”字还没有说出口,黑猫猛地叫了一声,上去就是一抓子,给炮仗的额头挠出了几道血痕。   炮仗痛呼一声,骂了句:“我操……”说着,开始撸起袖子,看模样,还要和这黑猫打一架,我急忙一把将他拽下了床,“行了,你他妈长不大是吧?和一只猫还较劲……”   “它居然敢挠我,我的小拳拳要捶在它的脑袋上……”炮仗挥舞着他的拳头。   “说你还来劲了,还小拳拳,我操,为了你,我可是到现在都没吃饭,你就别让我吐了……”   说话间,屋门被人敲响,我给炮仗一脚:“别他妈闹了,我可不想让二老担心。”   “知道!”炮仗对着我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屋门被人推开,母亲探头进来:“八娃子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刚才还和猫打闹呢,你看这脸给挠的,他就是长不大……”我说道。   “没事就好,你们饿了吧?出来吃饭吧。”   我对炮仗使了一个眼色,炮仗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笑容:“舅妈好,比上次见面又年轻了好多,我妈总是说,舅妈看起来比我七姐都年轻,看看,和程诺站一起,不知道的人,哪里敢说这是一对母子,简直就是姐弟……”   “行了,少扯淡了,我妈不吃你这套,赶紧吃饭。”我拽着炮仗来到餐厅。   虽然话这样说,不过,炮仗这一通马屁还是很管用的,母亲的脸上带着笑容,也不再问我们其他,只是不断地给炮仗添菜。   吃过饭我们两个就抓紧时间睡觉,主要是怕我老爸回来之后,问东问西,两人先提前串供好,也免得炮仗这大嘴巴给说漏了。   结果晚上还没说几句话,炮仗就睡了过去,推都推不醒,我也只好闭眼睡觉。   翌日一早,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却发现炮仗已经坐在客厅,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姑娘,正和他聊着天,炮仗胡吹乱砍,说的那姑娘不住的笑。   我以为我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姑娘正是昨天那个车主,不由得一愣。   这时,他们两个也注意到了我,那姑娘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就盯着我的脸,目光都不移动分毫。   我也对她笑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别过了头去,左右看了看,再望向她,却发现,她依旧盯着我,脸上的笑容不变。   我被她这样看着,感觉很不舒服,急忙说道:“你们先坐,我去洗漱一下。”说罢,就一头钻到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一夜睡醒,发型和雷劈过一般,这个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实在不理解那姑娘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这时,炮仗也钻了进来,拍了拍胸口:“我的天啊,这娘们儿找上门来了,我操……”   “她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她说是从医院打听到的,你说,她是不是来找我们赔车的?要不我装作脑袋疼,反讹她一下?”   “少他妈找事了,亏你想得出来。”我也是觉得这事有些头疼,便说道,“我现在洗漱一下,你去招呼她一下,尽量先探探她的口风,我一会儿就出去,对了,我爸妈呢?”   “老舅去上班去了,舅妈说去买菜,顺便给我买两件衣服。”   “行了,知道了,你去吧。”   炮仗出去后,我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但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再去想,匆匆洗漱过后,正要出去,炮仗又跑了进来:“我操,探出来了。”   “什么探出来了?”   “你不是让我探那娘们儿的口风吗?我探出来,我想,那娘们儿八成是看上你了,说是要请你出去吃饭。”   “请我出去吃饭?看上我?你开什么玩笑?她长得又不差,能开起奔驰肯定家里也有钱,凭什么看上我?”   “这人爱人啊,不由人啊,有的时候,就是没道理可讲的,再说审美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有些人会把一头猪当天仙,也难保她不是这类人,再说,你长得也不差啊。算哥哥我求你了,用个美男计,把她骗到手,到时候,车咱就不用赔了,再说,她这么有钱,娶了她,你至少少奋斗几十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先看看情况再说,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我摇了摇头,便往外走。   炮仗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刚推开门,我又转过头来:“对了,有句话忘了和你说了。”   “啥话?”   “你他妈才是猪。”我瞪了炮仗一眼。   “我操……”   我没有理他,径直来到客厅,在那姑娘的对面坐了下来,那姑娘双手托着下巴,嘴角带着微笑,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   说实话,他这个看法,让我有些瘆得慌。   “怎么称呼?”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到彼此也不熟悉,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便问了一句。   “魏心灵。”她笑着回道。   “程诺。”   “我知道。”她的笑容不变。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头发被那怪鱼咬了一块,现在看起来特别好笑,实在弄不清楚,她一直在笑什么。   “你还在读书吧?”   “大三了,现在也没什么课,基本上不用怎么去学校,我每天没事就自己瞎玩。”她回道。   “哦,你今天的来意是?”   “你有空吗?”   “有……空?”我感觉这这姑娘聊天有些费劲,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如果她是为了赔车来的,怎么到现在都不进入主题?   “那就好,我想请你吃饭。”她依旧双手托腮,面带笑容,盯着我看。   “吃饭?吃啥饭?”   “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被她弄得完全懵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决定还是由我先提出来吧,这样下去太折磨人了,便道:“你是为了车的事来的吧?”   “车?哦,那事以后再说。”   “那你是?”   “请你吃饭啊。”   我感觉我被她打败了,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话,炮仗却跑了过来:“行,我替他答应了,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们也别出去吃了,一会儿我舅妈就回来了,就在家里吃吧,也好提前见见婆婆。”   “婆婆?”她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   “哈哈,没什么,你们想去哪儿吃,就去哪儿吃,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炮仗在一旁打了个哈哈。   对这个女人,我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想着,出去也好,单独谈话也方便一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便答应了下来。   炮仗目送我们出门,摆着手说道:“要是玩的晚了,在外面住也行,老舅和舅妈那边,我会帮地搞定的。”   “滚!”我一脚将门踹了上去。   来到外面,我问道:“想吃什么?”   “你定!”   “那边有家家常菜不错,我请你吃家常菜吧。”   “行,不过我请。”   “这个无所谓了。”   “有所谓,我钱多……”   “呃!”我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那好吧。”   我感觉和实在不会和她聊天,便不再吱声,两人朝着菜馆行去,突然,她说了句:“我见过你。”   “我知道,昨天还见的面。”   “我不是说昨天,是很早以前,有十多年了。”   “哦?”我有些奇怪,十多年前,我也就是十几岁,那个时候,我因为经常和炮仗这个吃货在一起,也跟着没少吃,要比现在胖很多,许多那时的同班同学,都未必认得出现在的我,我的记忆中并不觉得我认得她,对于“魏心灵”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印象,不由得问道,“我们读过一个学校?”   “不是!那时我还小。”她摇了摇头,忽然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老啊?”   “什么?”我猛地一惊,扭头望向了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过去未来(三十二)   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隐约的猜想,却不敢确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笑道:“那时,我也不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老。”   “真的吗?”我问了一句,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那你认为呢?”   “我们先吃东西吧,我饿了。”她笑了一下,大步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饭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左右,饭店里没什么客人,就坐了我们两个。   虽然她说自己钱多,但要的菜却并不多,看来,这姑娘并不是那种有钱就肆意挥霍的人,倒是让我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上了菜,她就埋头大吃,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那种小口矜持的感觉,我看着她吃完饭,又灌了一碗汤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之后,不禁目瞪口呆。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一下,说道:“你怎么不吃啊?”   “吃、吃……”我微微摇头,拿起了筷子,却见她又双手托腮,盯着我看。我每次一看她,她就笑,弄得我十分的不自在。   “我的样子很怪吗?”我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问出了口。   “除了发型,其他的都还好。”她笑道。   “你一直在看我的发型?”我有些怀疑。   “没有啊,看多了,也还好了。”   “那你平时就喜欢这样盯着人看吗?”   “没有啊。”她摇了摇头,手却还在下巴上托着,我正怀疑,她这样摇着,一时不慎,托不住,会将下巴掉在桌子上,但事实上,她好似对这个动作很熟练,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意外。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放下了筷子。   “你怎么不承认呢?”   “承认什么?”   “我们以前见过啊。”   “你都说了,那个时候还小,我怎么记得住。”   “可是你不小了啊。”   “我说,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那个时候小,我怎么可能……”   “不会,你今年至少三十多了。”她说道。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有没有搞错?我自己多大,难道我不知道吗?”   “但是,当初我见你的时候,你的确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啊,我记得,你们住过我家的店,那天是你救了我,还把我背回到村里,还有,那个胖子也跟在你身边,你不会忘记了吧?”   “你是李姐的女儿?”我骤然站了起来。   “想起来啦?”她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死了吗?”我的心狂跳不止,但是,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我什么时候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双手托腮,轻哼了一声,“都是村里那些人乱说,那天之后,我妈怕我再出事,就带我去了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和我爸离婚了。”   “离婚?”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李姐的女儿死了之后,他们两个人因为孩子总是吵架,李姐一起之下回了娘家,等她回来,却发现她丈夫身边有了其他女人,结果两个人就离婚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谣言?   按理说不对啊,当时好像还惊动了警察的,谣言怎么可能惊动警察,难道惊动警察的事,也是谣言?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低眉沉思了片刻,还是弄不明白,便想和炮仗讨论一下,这件事也唯有和炮仗才能说清楚了。   “我有事先回去了,咱们回头再见。”我说罢,转身走出了饭店,匆匆地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炮仗正和母亲在那边聊天,看到我回来,炮仗笑嘻嘻地和我打了一个招呼,我一把拉着他钻进了卧室,说道:“那不是梦。”   “啥不是梦啊?”炮仗吓了一跳,“你倒是说清楚一点,你这没头没尾的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件事……”   接着,我将与那个叫魏心灵的姑娘吃饭的经过和炮仗说了一遍,炮仗挠了挠头:“真的假的?李姐的女儿,她不是死了吗?”   我一听他的话,骤然想起,关于李姐女儿死的事,我基本上都是听他告诉我的,我当时已经在省城读书,基本上没怎么回去过,关于村里的事,也多是他来找我的时候,给我说起的,记得这货当时还说过,他亲眼看到了尸体。   便说道:“一个死人,突然活了过来,你说这事……”   “你们在说什么死人?”这时,老妈突然走了进来。   我的心里一紧,干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我们瞎聊呢。”我可不敢把父母也牵扯到这事里来,总感觉这里面太他妈的玄了。   炮仗却没这个觉悟,直接说道:“没什么,就是说李姐女儿被人杀的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谁说李姐的女儿死了?”老妈突然问了一句。   我被直接问懵了。   “以前村里的人不总说吗?”炮仗接了一句。   “别听他们胡说,都是那个老孙瞎说,他自己在外面找了女人,李姐和他闹离婚,他倒是答应的痛快,直接办了离婚,把李姐他们母女两个都赶走了,还自己造谣说是女儿死了,前些年听说李姐改嫁了,嫁的挺好……”   老妈大概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致是李姐的丈夫不想负责,又怕人背后说他,成天说什么女儿死了,老婆跟人跑了,其实,问题都出在他的身上。而李姐后来带着女儿改嫁了,据说他后来的这个丈夫做了房地产,生意还做的挺大,至于细节,老妈也讲不清楚,说是好多年没联系过了。   最后,老妈疑惑地瞅了瞅我们两个:“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没有,就是闲聊小时候的事,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嘛。”炮仗嘿嘿一笑,“舅妈,程诺在外面有美女请吃饭,我们还饿着呢,咱们的红烧肉什么时候好,我都饿了。”   “我这就去做。”炮仗从小就嘴甜,每次来哄的老妈都开开心心的,对于这个外甥,她倒是很稀罕,彼此也不会见外,她说着,正要出去,突然又回过了头来,“找了女朋友,就带回来让看看,怎么躲出去吃饭了?”   “哪有什么女朋友,别听炮仗瞎说。”   “可能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到时候肯定带回来了。”炮仗也在一旁帮腔。   好不容易把老妈打发出去,我笑着走过去,关上了卧室的门,随后,一把揪住了炮仗的衣领:“你他妈不是说李姐的女儿死了吗?还亲眼看到了尸体,被砍成了几块?你看到的尸体呢?”   “这个,小时候不是听别人这样说嘛,你也知道,有的时候,说的难免夸张一些……”   我松开了他:“她说她小时候见过我。”   “见过不也正常,以前都是一个村儿的。”   “你听不明白话吗?她说的是见过现在的我。”我瞪起了眼睛。   “你先别着急。”炮仗抬起双手,虚按了几下,示意我坐下,又道,“你说,会不会是你当时长得太早熟,所以……”   “放屁,要早熟也是你早熟,再说十多年前能和现在一样吗?又不是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能够看错,那可是十多岁和二十几岁,这他妈瞎子也不可能看错吧?”   “可是,我的确没记得跟着你回到过什么十多年前啊。”炮仗挠了挠头,“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废话,肯定有问题,问题是现在这个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我感觉自己的脑仁都有些发疼,这事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当时在长生湖里,那种环境下,感觉还好,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又弄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炮仗也皱着眉头,低头思索着,过了片刻,他猛地一抬头,道:“有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过去未来(三十三)   “说说看。”我不认为炮仗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因为,这货到现在对我的话,都有所怀疑,果然,只听他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你问问老舅,可能……”   “这话能问吗?我们去长生湖的事,是不是还要和他讲一遍?”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可以问问他关于雏鹰的事啊,如果,你真的回去过,那么,雏鹰的事肯定是真的,他们上一代估计也会多少知道。”   “我早问过了。”我有些气馁。   “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嗯!”   “那这里面就有问题了啊。”炮仗道,“你看,如果没这事,老舅肯定会告诉你没有,现在不说,是不是就证明有?或者说,有的几率很大?”   我点了点头,炮仗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其实,我觉得,现在根本就不是老舅说了什么或者没说什么的问题。”炮仗揉了揉脑袋,道,“要我说啊,你根本没必要在意这一点,你现在纠结什么呢?就算让你证实了,你真的回去过,你又能做什么呢?你告诉我?”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说明,爷爷在十多年前就和现在的我们见过面了。”   “那又怎样?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下来。   炮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钻牛角尖了,你这人聪明是聪明,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多大点事啊,这些事说白了,就是和长生湖有关系,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回那个鬼地方,再说,就算是想回去,现在也回不去了。所以,我是这么想的,这些事,还是不要去管他了,你觉得呢?”   我没有说话,低头细想炮仗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知怎地,心里却有些放心不下,炮仗对和爷爷相处的那一夜已经没了记忆,但是,我却有,我作为他的孙子,从来没有站在这样的角度去解读过他老人家。   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的心却无法静下来,说道:“我想回去看看三婆婆。”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对三婆婆这个人,我也并没有生出特殊的情感,现在尽管还无法证实,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倾向,因而,想到已经去世的爷爷,作为他唯一的孙子,便觉得该为他做些什么。   炮仗却摇头道:“不用去了,三婆婆已经去世了。就在我们去长生湖的那天夜里,我妈和我说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猛地望向炮仗。   “早说什么?之前你也没关心过这个啊。”   我一时语塞。   炮仗又道:“她没有儿女,也没有亲人,后事是我妈给安排的,埋在了咱家老爷子旁边。”   我盯着炮仗,半晌没有说话。   炮仗被我盯着久了,挠了挠头,道:“行了,别看了,我承认,我刚听我妈说的时候,我也有些奇怪,她做的这一切,好像都应证了你的话,但是,我觉得咱们真的没有必要证实,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行了,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摆了摆。   “那行,我陪舅妈去,你也别乱想,现在咱们挺好的,老舅不是想让你考公务员吗?你现在就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如果不想吃公家饭,咱们两个就做点生意,有老陈给的这点本钱,应该也没多大的问题。我他妈以后也不倒斗了……”   “嗯!”我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怪炮仗,也实在是没有道理,炮仗也是为了我好,对于刚才对他的态度,也感觉有些过,但是,道歉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便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啥伤?屁股上的?早没事了,睡了一觉就不疼了。那我先出去了啊?”   “等等。”我猛地注意到,炮仗额头上的伤,竟然也没有了,今天早晨起来,就被魏心灵搅和了一通,也没注意炮仗,却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忙说道,“你过来。”   炮仗一脸疑惑地走过来,我盯着他的额头看了一会儿,却发现果真没了伤,心里不由得一怔,就算我们年轻,新陈代谢快,伤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完全没了痕迹吧。   我又伸手摸了摸炮仗的额头,问道:“你的伤呢?”   “伤?”炮仗也摸了摸额头,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地说了句,“我操……”说罢,一扭头跑了出去,一头钻到了卫生间里,照了半天镜子,这才跑了回来,瞪大了双眼,“真的没了?我记得昨天那猫挠得还挺深啊,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心头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没有说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把小刀,一把抓住炮仗的胳膊,就拉了一道小口子。   “我操,你疯了……”炮仗正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抓着他的胳膊,结果突然被拉开一道口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挽起袖子,给自己的胳膊上也来了一下,将小刀往抽屉里一丢,从床头柜上的纸盒内抽出两张纸巾,丢给他一张,道:“我有个想法,想证实一下,先用这个将就将就。”   炮仗一脸不解地看着,过了片刻,好似明白了过来:“我操,你不会以为……”   “现在还不好说,把伤口藏好了,别让我妈看见……”   “小诺,出来,来客人了,找你的。”刚提到老妈,就听到了老妈的声音,我急忙将袖子放下来,走了出去。   出来一看,我不由得挠了挠头,她怎么又来了?   来的人,正是魏心灵。   她此刻正站在门前,双手护挽着,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和老妈说话。   这时,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把,我一扭头,只见炮仗的那张大脸,正对着我笑:“有门儿啊,这一天送上门两次,我看,你就拿下吧,这娘们儿长得挺漂亮的。”   “滚粗……”我甩手朝后面打了一把。   “我操,你打哪里?”   我没有理他,走了出来,对着魏心灵点头一笑。   她快步走了过来,从包里掏出了两个餐盒,不要意思地对我笑了笑,吐了吐舌头,道:“那会儿不好意思,你都没吃,我又给你打包了两个菜……”   “这个……”我有些尴尬地将餐盒接了过来,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却见炮仗对着老妈挤眉弄眼,老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起先对魏心灵还是一副正常待客的模样,现在一下子就变得热情过头了。   我瞅了一眼炮仗这个罪魁祸首,顿时生出了几分掐死他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过去未来(三十四)   中午这顿饭吃的我很不自然,魏心灵却和母亲好似相处的十分愉快,两个人有所有笑,加上炮仗不时开上一句玩笑,竟是有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姑娘的胃好像极大,我们两个出去,她本来已经吃过一顿了,现在才过两个多小时,竟然依旧胃口极好,一边吃,还一边赞叹老妈的手艺,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吃货。   好不容易等饭吃饭,她又是帮忙清理餐桌,又是帮着洗碗的,忙的不亦乐乎,好似和我们有多么熟似得。   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炮仗却不住地在一旁帮腔:“我觉得这娘们儿,不,这姑娘真的挺不错的,要不凑合一下?富家女能这么勤快,真的很少见了。”   “好像你认识几个富家女似得。”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你别乱点鸳鸯谱,咱们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情况,找什么女朋友,还有你,最近这段时间,也别他妈出去鬼混,那些出来做的姑娘,也不见得就是坏人,别害了人家。”   “啥,就我害了人家,我做什么了我?”炮仗一脸郁闷,“那天去医院不是检查过了吗?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陈子望还检查过了呢,查出什么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他去的是县城的小医院,能和省城的大医院比吗?再说,他里面的虫子不都爬出来了吗?兴趣身体里,现在根本就没有虫子呢?”   说话间,老妈和魏心灵两人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我忙用手肘撞了炮仗一下,示意他收声。   炮仗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魏心灵又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这才起身告辞。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倒是不像炮仗认为的那样,觉得人家看上了我,大家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感情怎么可能产生的这么简单。   我总觉得,她这样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   因此,看到她离开,反而有些高兴。   只是当母亲将她送到门前,她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一笑:“程诺,你不送送我吗?”   我不由得一愣,怎么又有我的事。   这时炮仗把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老妈也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弄得我十分无奈,只好跟着她朝楼下走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直来到楼门口,我说道:“魏同学,再见。”   “再陪我走一会儿,车在外面呢。”她说道。   我无奈,只好又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行着,她突然说道:“你今年才二十四啊?”   “你以为呢?”我耸了耸肩膀。“看来,老太太就差把我卖了……”   “没有啦,我们只是闲聊几句。”她抿嘴一笑:“可是,这不可能啊,如果这样的话,我当时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十三岁就长成这样?也太奇怪了。”   说罢,她摇了摇头。   “我估计你认错人了,兴趣是一个和我长得有些像的人呢?”对于是否回到过十多年前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炮仗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纠结这个根本没有用,所以,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更不想被她揪着问这个事。   “这不可能,就算一个人长得像,那另外一个人呢,那个炮仗,他的样子,我不可能忘记。”她认真地说道。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小区外,我停下了脚步:“好了,你总不至于让把你送回家吧?”   “想送也行啊。”她笑了笑,随即摇头,道,“开玩笑的,拜拜……”说罢,低着头,快步远去。   我微微摇头,转身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又听她喊道:“喂,程诺。”   我转过头来,只听她说道:“阿姨明天几点上班啊?”   “她最近休息,怎么了?”   “哦。没事了,拜拜!”她对着我摆了摆手,转身便走,我看着她低头朝着路灯杆走了过去,正想出演提醒,却已经晚了。   “咣!”   “哎吆!”她扭过头对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着头跑了,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姑娘,怎么说呢?好像,有些特别……   往回家走的途中,我感觉手臂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捏着袖子蹭了蹭,突然,又觉得不对,痒的地方好似是上午被我划伤的地方,这样蹭,怎么没有疼痛感呢?   急忙撩起袖子一看,顿时傻眼了,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块带血的纸巾,顺着手臂滑落在了地上。   我盯着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急忙发足狂奔,朝着家里跑去。   一进家门,拉着炮仗就往卧室走。   老妈见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舅妈,肯定是和那位有了进展,他不好意思和你说……”   我不等炮仗说完,就一把将他扯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抓着他的手臂猛地将袖子推了上去,将纸巾一丢,果然,炮仗的手臂和我的一样,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炮仗瞪大了眼睛:“我操……”   我正要说话,却听到贴着房门,好似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便示意炮仗安静,然后,靠近的房门,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没错,老妈应该是在偷听我们说话,便给了炮仗一个眼色。   炮仗立马会意,哈哈一笑道:“不就是亲个嘴嘛,至于激动成这样?”   “我操……”我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硬着头皮,提高了声音道,“我哪里激动了。”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会好的这么快?”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肯定和长生湖有关。”他说着,又提高了声音,“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还用瞒着?亲嘴就是亲嘴了,不瞒你说,我第一次的时候,也挺激动的。”   我对着他的屁股给了一脚:“你他妈就不能换点别的说?你说会不会是虫子搞得鬼?记不得?我们在长生湖的时候,伤口就好的很快,而且,还不知道疼?”   “啥?还抹胸了?”炮仗猛地抬高了声音,揉了揉屁股,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咱们应该往好的一方面想,陈子望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他的伤口可是连血都止不住,咱们现在是愈合能力加强了,应该和虫子没太大的关系。”   “别他妈再胡说了。”我瞪了炮仗一眼,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长生湖有两面,进去的人,可能会因为我们不知道的一些原因,成为两种人,一种会长生,一种会死掉?”   “八成是,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炮仗道。   “你的意思是,咱两现在就长生不死了?”   “这个不好说,长不长生,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估计是不太容易死了,之前我从五楼掉下来,还以为是寸劲,现在想想看,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我也点了点头,炮仗这话,我是认同的,本来医生告诉他没事的时候,我就怀疑,现在却能够解释了,看来我们的身体现在不单愈合能力被加强了,就是身体的结实程度也被加强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想了想,又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要不我们联系一下陈子望,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我没有,你难道没有?”   “他们走的时候,也没给我们留号啊。”   “你最早不就和他联系了吗?难道没有他的电话?”   “那个时候光顾着看银行卡里有几位数了,哪里会在意他的电话号码。”   我看着炮仗就来气,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你他妈掉钱眼儿里算了。”   “啥?她还让你晚上去她家?”炮仗猛地又提高了声音。   “我……”听着这小子又他妈胡说,我忍不住就要动手,这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老妈差点摔倒,看模样,应该是她听到我们说什么,想要打开门缝,结果一时不防摔了进来。   老妈整了整一副,也不见尴尬之色,只是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姑娘我看着挺好的啊,怎么这样……”   “开玩笑的,开玩笑……”炮仗急忙解释,道,“是他想去,人家姑娘没让她去。”   老妈用怪异地眼神瞅了我一眼,我忙说道:“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我送到小区门口,人家就走了。”   炮仗没心没肺地笑着,老妈看了两眼,似乎相信了我,也笑了起来。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趁着老妈没注意,狠狠地瞪了炮仗一眼。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过去未来(三十五)   之后,老妈去准备晚饭,我和炮仗在屋子里待着,这次,我注意来一下,房门前没了声音,厨房反而传来了声响,这让我感觉不是很好,因为我以前在卧室中,关上门的话,是不可能听到老妈在厨房里的动静的。   我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听力比以前强了很多,但这种状况只有在长生湖中不怕痛楚之时,才有的状态。   我说不上,这种状态是好还是坏,总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   虽说,现在还没出现什么副作用,可是我这心里还是感到十分忧虑。   炮仗却好似没事人似得,趟在床上,晃着腿,玩着手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本想再和他讨论一下这个事,但张了张口,却无从说起,感觉说什么也没有用,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一头雾水,即便讨论,也不会出结果,就干脆闭上了嘴。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今天他回得有些晚,身上带着几分酒气,说是几个以前的学生过来看他,喝了几杯。   一看他这个状态,我就感觉头疼,以前没少遇到这种情况,每次见过他以前那些学生,他就会回来教育我一顿,举几个正面教材,再举几个反面教材。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母亲直接把他拉到厨房里帮忙了。   吃饭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对面,很认真地看着我。   被他这样看着,我有些心虚,难不成,老爸发现了我身上的怪异?按理说不可能啊,我应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正常来啊。   我正想着,却听他说道:“交女朋友了?”   这句话,差点让我把口中的米饭喷了出去,忙强忍住,“咕噜!”一声,将饭咽了下去。   他瞅了我一眼,皱了皱眉:“你紧张什么,这么大人了,没有一点大人的该有的样子,现在你已经毕业了,我不会再反对你谈女朋友,不过,感情不是儿戏,要谈就认真点。”   我暗自苦笑,现在是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炮仗在一旁乐着笑了起来:“老舅,你放心吧,他很认真的。”   “你也是,好好找个工作,别再游手好闲,四处瞎混了,给你妈省点心。”老爸瞅了炮仗一眼说道。   “遵旨!”炮仗双手作揖。   面对炮仗这种厚脸皮的模样,老爸也是没有办法,摇了摇头,又望向了我:“既然谈了女朋友,也该收心做些正事了,我的意见呢,是考公务员,你这段时间就别出去了,好好看书。如果你不考,我也不勉强你,自己找点正事做。”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我原本以为,迎接我的还是长篇大论,正反教材,结果,今天老爸说了几句,就没有再多言,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家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好似很正常,父母的感情和谐,对我态度,也是正常父母的样子,现在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原本该有的轨迹,甚至,比以前还好一些。   可是,晚上我趟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炮仗的声音传了过来:“想睡而睡不着的人,多是没有睡到想睡的人,那丫头脚什么来着?哦,对了,魏心灵,你不会是这看上那丫头了吧?不过,这也正常,那丫头长得不差,对你好像也有意思……”   “少他妈扯淡,旁边睡了一个你,是个人都难睡得着,今天晚上再打呼噜,我就用袜子给你把嘴堵上。”炮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给堵了回去。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堵上就堵上,说不定还能梦到吃油条呢。”   “闭上你的嘴,睡觉。”   “唉!”炮仗低叹了一声,“美丽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人生难得几回啥,我操……别动手,你说是啥就是啥……”   我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抬起的拳头,又放了下来,一头倒在床上,用枕头将脸蒙了起来……   翌日一早,我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一抬眼,不由得一愣,回头瞅了瞅卧室,又看了看客厅,这一幕怎么和昨天一模一样,炮仗正坐在沙发上和对面那人聊着天,而对面那人,正是魏心灵。   与昨天不同的是,老爸正坐在一旁看着报纸。   如果不是老爸也在,我还以为回到了昨天。   魏心灵看了我,歪着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她的额头上,有一块不是很明显的淤青,让我不禁想起了昨天她撞路灯杆的模样,忍不住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洗漱过后,我走了过来,老爸叮嘱了魏心灵几句,便朝书房走去,同时还把炮仗叫了过去,他的这一举动,让我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老爸也成了媒婆了,忍不住了摇头。   “你每天都起这么晚啊?现在都九点多了。”魏心灵说道。   我挠了挠头:“是你来的太早了。”   “有吗?”她笑了笑,“我那会儿看过你的照片了,你十三岁的样子,我的确没有见过。”   “咱们能换个话题吗?”我有些头疼,这丫头怎么有种穷追不舍的感觉。   “行啊,我带你去理发吧。”她说道。   “理发?理什么发?”   “你现在的这个发型,不符合你的气质。”   “你还会看气质?”   “当然啊。对了,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救我啊?”   “因为……”我刚一开口,就有一种上当的感觉,猛地一扭头,看向了她,她掩口一笑,“好了,走吧。”   我皱了皱眉,决定跟着她下去瞅瞅看,这丫头到底有着什么目的,便随着她下了楼。   却没想到,她真的带我出来理发,理完发便又回到了屋里,这让我对她更是看不明白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只是仅仅的想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救她的那个人?   我实在弄不懂她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她一如既往的往我家跑,没事就会借着闲聊试探我几句,但我已经有了防备,并没有给她机会,却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虽然她有时候笨手笨脚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太笨了,所以家里人才给她取“心灵手巧”的心灵,这么一个名字。   不过,她却似乎很会和长辈相处,和老妈是越来越亲近,甚至有的时候,还能把我老爸逗笑。   父母好似已经完全把她当儿媳妇看待了似得。   这让我觉得很是烦躁,我深怕自己的事牵连到父母,如果她有其他的目的,到时候,肯定会伤害到我爸妈,因此,我便将她约到了外面吃饭,想要摊开了聊一聊。   约的是上午十一点,但是,我在饭店等到了快十二点,都不见她的人影,正想打电话问问她是什么情况,却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我抬头一瞅,正是魏心灵。   只是,她此刻的模样,却显得有些吓人,胳膊上鲜血淋漓,身上的裙子,也破了一块,显得十分狼狈。   看到我之后,径直朝我跑了过来,我正要说话,突然,饭店的门口,又跑进来几个人。   她扭头一瞅,面上露出慌乱之色,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扭头就跑,弄得我完全懵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过去未来(三十六)   看着魏心灵从我身旁跑过,又瞅着几个男人追了过去。我皱了皱眉,弄不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心灵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又朝着外面跑去,那几个人里,有一个中年妇女,破口大骂,带着几个男人又追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闹得这一处,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追了出去。   外面,魏心灵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鞋都跑丢了一只,却依旧未能逃脱,被几个男人给围住了,那位中年妇女,双手叉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赔钱别想走。”   “谁要赔你钱啊,我又没撞到你。”魏心灵说着,居然一头撞向了那中年妇女,脑门正好撞在对方的鼻子上,那中年妇女痛呼一声,蹲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指缝就流了出来。   同时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打!”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就要动手,我猛地跑过去,对着其中一个的后脚,用足了力气,一脚踹了出去,那人飞出去后,又撞到了另外一人,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一直撞破了一旁店面的玻璃门,掉进店里,这才停下。   我没想到自己的一脚居然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其他几人也看懵了,就连魏心灵也是呆滞地看着我。   那个中年妇女更是连鼻子都忘了捂,鼻血顺着嘴唇一直流到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我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在发愣,一把抓住了魏心灵的手腕便跑。   剩下的几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叫喊着追了上来。   我们一口气跑了一条街,他们居然还在追着,魏心灵的鞋完全跑丢了,连忙说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脚痛死了……”   我低头一瞅,这才发现,她的脚已经出血了,急忙停下,朝着身后那几人看去。   他们也忙停了下来,在后面叫骂着,却没有人上前,一开始我懒得理会他们,但是,这几个家伙,嘴巴太脏了,什么话都骂,我的火顿时便上来了,握了握拳头,朝着他们几个走了过去。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家伙,看到我走过来,竟然一扭头跑了,反倒是让我一脸懵逼……   “你那么厉害,早该这样了。”魏心灵这时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看模样,她今天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只可惜,现在已经完全毁了,对于刚才那场闹剧,我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吃个饭,弄得和打仗似得,拍战争片呢?”   “什么呀。”她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那个老女人,非要说我撞了她,我距离她两米就停下了。然后,她就不依不饶的,还抓破了我的裙子,然后我就打了她……”   “再然后,她就叫帮手了?”   “嗯嗯!”   “然后,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跑了?”   “嗯嗯!”   “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跑的时候,撞到护栏上了。”她说着,扭头看了看胳膊,上面划开了一道小口子,伤口不算深,应该没有大碍。   “那你见着我,怎么又跑开了?”   “他们人太多了。”   “你是怕我跟你你挨揍?”   “嗯嗯!”她使劲地点头。   看着她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真不知该怎么说她:“怕连累我,你干嘛跑来找我啊?”   “当时慌了,就记得你在那边,就跑过去了,看到你,才想起来……”她说着,猛地转过头,道,“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就不躲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知怎地,心里尽然有些感动,一个姑娘被人追着打,还能想到不连累别人,倒也难得。   不过,想起她之前用头撞那中年妇女的样子,我忍不住笑道:“没看出来,你还会打架,我以前还以为你很胆小呢。”   “胆小和会打架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胆小了吗?”   “也不知是谁,被炮仗吓得尿了裤……”   “求别说。”她猛地捂住了耳朵,脸上泛起一丝红潮。   “好,不说了,你还能走吗?”   “不能走又怎样?难道你背我啊?”   “可以啊。”   我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也就顺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她却说道:“蹲下。”   我笑着蹲了下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跳到了我的背上。   看着她搂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我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了,一咬牙,心道,背就背,又他妈不是我吃亏。   随即双手一副她的大腿,便站了起来。   “从那边走,车在那边。”她指明了方向。   我点了点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这才看到停在路边的车。   走到近前,我仔细看了几眼,看来那些人并没有对车下手,车身还完好无损。   轻轻一拽车门,车门应声而开,我笑道:“你这车都没有锁,他们居然没动,看来,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碰瓷还带打人,这叫有职业道德?”   “万一人家本职业是打手,只是顺带碰了瓷呢?”   她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有那么好笑吗?”   “你难得开一句玩笑,我不配合你一下,你多尴尬。”   “行了,别笑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我说着,正打算把她放到副驾驶上,突然感觉到一股风声袭来,目标正是她,我急忙一转身,将她挪到了我的身后,便听“砰!”的一声,脑袋一痛,一个啤酒瓶,直接在我头上砸烂了。   而这酒瓶他妈的,还是没打开过的,啤酒顺着我的头发,流的满身都是,我被砸的有些发懵,甩了甩头,这才看到眼前这人,正是刚才追我们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我一台叫,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那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背后撞到了路灯杆上,发出“咣!”的一声,倒在地上疼得只叫,爬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   另外的两个人,看傻了眼,急忙跑过去,将那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你流血了……”魏心灵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没事!”我将她放到副驾驶上,低头甩了甩脑袋上的玻璃碴子,也没当回事,反正用不了大半天,也就好了。   带着她去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帮她买了鞋换上,把车开到她所在的小区门口,我便准备下车。   她却喊住了我:“你不上去坐坐?”   我看了看小区的建筑,笑道:“我还以为你这种富家小姐住的一定是别墅呢,怎么连个高档小区都不是?”   “谁是富家小姐了,别门缝里看人。”   “这就门缝里看人了?”   “难道不是?”   “算了,当我没说。”我耸了耸肩膀,大步朝前走去,“再见,我回去了。”   “喂,要不你把车开走吧?”   我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不用,我打车回去。”   说罢,刚好有一辆出租车驶来,我便拦了下来,径直回到了家里,对于今天的事,我倒是没什么想法。   炮仗这小子却是一脸贼兮兮的模样问道:“搞定了没有?”   “搞定什么啊,挨了一酒瓶子。”   “怎么搞的?”炮仗很是诧异。   我将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炮仗听罢,哈哈大笑:“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丫头不错嘛,对我的胃口……”   “行了,少扯淡,我感觉,我的力气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之前我还没有觉得,今天的事,让我觉得十分蹊跷。   炮仗想了想,点点头,道:“我觉得这是好事,你看啊,现在有长生湖时候虫子的好处,却没有副作用,我觉得,咱俩,保不齐真他妈会长生不死了。”   “但愿像你说的吧。”对这种事,我们两个这段时间,也不止一次讨论过,但是,都没有结果,炮仗的意见总是积极向上,充满了乐观,我虽然不至于悲观,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我也懒得就这个问题,再和他多说,今天身体感觉异常疲惫,吃过饭后,便早早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想起了头上的伤口,摸了摸果然好了,我不禁松了口气,可是手刚拿下来,我的心里又不由得一紧。   伸手又在头上抓了抓,摊开手一看,心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手上沾着的都是头发。   我又试着抓了几次,头发竟然一揪一把,满手都是……   我顿时呆滞在了当场……   ------   新的一月,新的一周,5月,更新肯定依旧给力,看在我如此努力的份上,大家就不要吝啬手中的推荐票,都丢过来吧……谢谢! 第一百九十章 过去未来(三十七)   看到还在一旁熟睡的炮仗,我过去,拽着他的头发揪了两把,再看手上,并没有头发脱落,不禁瞪大了双眼。   炮仗被我揪醒了过来,揉着头皮,怒道:“程诺,你他妈疯了?不就在你床上睡两天至于吗?”   他说着,见我脸色不对,甩了甩脑袋,清醒了过来,忙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我的头发……”我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头发怎么了?”   我顺手又揪了两下,将手递到他的眼前,给他看。   炮仗瞅了两眼,猛然说道:“我操,你对自己都这么狠?薅下这么多?”   “我他妈,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看着手上的头发,道,“不对劲,我怎么会掉头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炮仗问道。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就算是压力大,也没有这样掉的。”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以前被人追赌债的时候,几天几夜睡不着,头发成块的掉,我妈说是什么鬼剃头,还找什么大仙给我看过,事实上证明,所谓的大仙,屁用没有,等我把赌债还过多久,头发就长上来了,当时我也是吓得够呛,我觉得没什么事,你还是别多想了……”   “你说的他妈和真的似得,你的话能信吗?”   “我保证。”炮仗拍着胸口道,“我是没事喜欢说着玩,但这次绝对是真的。”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眼。   炮仗笑道:“你这人啊,就是心事太重,你看看我,能吃能睡,不什么事都没有?”   我有些不确定,不过,炮仗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我最近的心事的确要比炮仗重很多,他可以把自己的反常当做是长身不死,不单没有压力,而且还心情变好了许多,我却不能,心里总觉得好似那些虫子还在身体里作怪。   就想我看到掉头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肯定是身体里的虫子出了问题,而炮仗却觉得只是压力大。   我承认我有些悲观意识,不如炮仗开朗,这是性格所致,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抬眼瞅了瞅炮仗的头发。   炮仗急忙往后躲了一下:“别薅了,我的真没事,不信,我自己薅给你看。”说着,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你看,没掉吧?”   他的确没有掉头发,这一点,其实我之前已经试过了,我点了点头,心中思索,难道真的是我最近总担心那些虫子,导致压力太大所致?   炮仗见我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啊,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就是尽快把那丫头哄过来暖暖被窝,然后有了爱情的滋润,就什么都忘记了。长生湖已经过去了,我们就算不是长生不死,他妈的至少也要比普通人强吧?别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祖国还需要我们来建设……”他说着,手掌在我肩头拍了几下。   “拿开你的猪蹄。”我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把,被他这么一说,紧张的心情也减缓了很多,摇了摇头道,“可能我最近的确是想的太多了,好了,我没事了,我掉头发的事,别和我爸妈说。”   “放心,我就是坚强的地下党员,只要不打死,绝对不说。”他嘿嘿一笑。   我跑到卫生间洗了个脑袋,洗脸池里,掉了一层头发,好在整体看起来,好似还正常,但我依旧有些不放心,又跑到房间里,和炮仗确认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   果然,父母并没有发现异常。   下午的时候,魏心灵又过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老妈问她怎么了,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和程诺出去玩,他走的太快,我跟不上,歪了一下脚。”   老妈瞬间转头对我瞪起了眼睛。   魏心灵对着我偷笑了一下,又道:“不过,后来他背我了。”   老妈这才笑了笑,道:“他就是粗心大意的,做事毛毛躁躁的,你别怪他。”   “我没有。”她笑道。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我不禁思索起了炮仗的话,难不成她接近我,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倒也不错,虽然她有的时候,表现的比较“二”,人又笨了些,但总体来说,是个善良的姑娘,和她在一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似乎可以考虑。   傍晚时分,她起身告辞,我照例送她下楼,这段时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每次,她要走的时候,老妈就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想不去送都不行。   行在小区的小道上,我看她走路还多少有些不自然,便问道:“脚还疼吗?”   “还好了,有一点,只是破了点皮,估计明天就不疼了。对了,我今天特意穿了最喜欢的裙子,你感觉漂亮吗?”   她说着,双手抓着裙摆,像舞蹈演员一样,原地转了一个圈,但脚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尴尬地对着我吐了吐舌头,也不用我扶,就自己站了起来。   “如果不摔跤的话,还算不错。”   “什么叫不摔跤还算不错?摔跤又怎么啦?你没摔过?”   我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她背着手,行在前面,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我道:“程诺,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其实,我很好奇,我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遇见你,这么多年,我想过好多次和你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说着,面色微红,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被吓尿的经历。   随后,抬起头道:“我更没想过,你居然还和当初一样,而且,今年才二十四岁。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神仙,把你送去见我?”   我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神仙,所谓的神仙,都是人造出来的信仰和图腾一样,只是精神上的一种东西,如果真有神仙的话,希腊有希腊的,中国有中国的,欧美的,还有穆斯林,印度教,太多了,神仙是不是也要组建外交部和联合国?”   她突然一笑:“你这人啊,本来挺浪漫的事,都让你说成笑话了,好了,我回去了,记得开心点……”   她说罢,张开双手,朝着小区门口跑去,像一只小燕子一样,远去了……   和她聊了会儿,我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也没有再纠结头发的事,这一夜睡得也比较舒坦,只是第二天早晨一醒来,我就傻眼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过去未来(三十八)   枕头上满是头发,伸手一抓,就是一把,脱发似乎比昨日更加严重,我强压着心情,不让自己激动,也没有喊醒炮仗,将枕头收拾了一下,便探出头去,看到客厅里没人,便快速地钻到了卫生间来。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头发已经稀疏的很明显了,这个模样,老妈一定会看出来的。   我郁闷地抓了抓头发,结果,又揪下了一绺。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卧室,看了一眼,依旧睡得香甜的炮仗,摇了摇头没有理他,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得知她的假期结束,已经去上班了,放心不少。   又跑去卫生间洗了个头,梳了半天,头发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空缺,心里烦躁的厉害,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瞅了瞅炮仗,还是决定把他叫起来,商量一下。   我来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脸,炮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做什么……我操……”他猛地往后躲了一下,“程诺,你这是要干嘛?你这发型挺别致啊……”   我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强忍着揍他的冲动,道:“别他妈嬉皮笑脸的,说说该怎么办?让我妈看到,她还不急坏了。”   “好办啊,剃个光头就好。”   “对啊。”   “我开玩笑的,你可别认真。”炮仗忙说道。   “走,和我剃头去。”   “真去啊。”   “别废话。”我拉着炮仗,跑到小区的理发店,剃了个光头,感觉好了很多,老妈回来之后,看到我的光头,十分惊讶,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尤其是当魏心灵过来后,不单没觉得难看,反而好奇地摸了摸后,她也就不管了。   当天送魏心灵走,她很好奇地问道:“怎么把头发剃了?是怕我认出你来吗?其实,就算是你换个头,我也能认得你,别说换个发型了。”   说完,她夸张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引来不少人回头张望,她却浑然不觉。   被她如此开玩笑,我不禁不觉得气恼,反而感觉心情开朗了许多,至少,她并未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或许是我自己想多了,人家光头的人那么多,也没见哪个会真的介意,主要还是自己心里有坎儿吧。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连续的做恶梦,好不容易睡着,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抹是个秃瓢,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猛地坐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头发不是自己掉光的,是被我剃掉了。   我松了口气,打开灯,看了下枕头,只见上面有很多短小的头发渣子,看来,脱发的事,并未因为我剃了光头就停止。   现在的头摸上去,光滑异常,没有丝毫卡顿,简直就像是摸过了油,我知道我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不禁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出来撒了个尿,正打算回卧室去,一扭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头皮瞬间就是一麻,镜子里的那人,真是我吗?   我急忙靠近了一些,只见,我的额头上起了一大块皮,我伸手轻轻一拽,起了的这块皮,居然被扯下了巴掌大小一块,我并不觉得疼痛,只是觉得脱皮的地方有一些发痒。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呆滞了二十多分钟,都没有缓过劲来。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了:“是小诺在里面吗?怎么这么久?”   是老妈的声音。   我忙甩了甩头,让自己平静一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像往常一样,说道:“妈,我肚子疼。”   “怎么弄得?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要么就是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凉着了吧?”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老妈应该是走远了。   我松了口气,急忙翻腾老妈的化妆品,随意地往脸上抹,终于将脱皮的地方看起来正常了一些,正想回屋,却听老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药给你放桌上了,水也凉了,记得吃药。”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睡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听着老妈回屋,我赶紧跑了回去,看着床头柜上的药和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早晨听到老爸和老妈起床上班,我也没敢出去,朦朦胧胧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屋里,看天色,估摸着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   从屋里走出来,炮仗正在外面看电视,看到我丢下遥控器说道:“程诺,你哪根筋不对?怎么把脸抹得和鬼似得,早上差点没吓死我。”   本来刚醒来,我的思维还不太清醒,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急忙跑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只见,我的脸的确是有些吓人,对于不知化妆品怎么搭配着用的我来说,这张脸抹得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更为恐怖的是,我的脸上已经有多处起皮,低头一瞅,连手上也开始脱皮。   轻轻一扯就是一大块。   我咬了咬牙,跑了出来,拉起炮仗,道:“快点想办法联系一下陈子望。”   “联系他做什么?怎么又想起这个茬了?”   我将脱皮的地方指给他看了看,炮仗也是大为惊讶,急忙联系廖瞎子,结果廖瞎子那边也没有陈子望的电话,至于瘦猴,我们又根本联系不上。   我烦躁地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你下午去租个房子。”   “租房子干嘛?”   “这他妈还用问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现在这个样子,让我爸妈看到怎么办?这他妈还是压力大鬼剃头吗?”   炮仗正想说什么,我烦躁地摆手,道:“赶紧去,别他妈磨蹭了。”   炮仗张了张口,急忙去换鞋:“好好好,我去,你也别太激动,你要出去住,总得找一个理由吧?”   “我自己会处理,你赶紧去办你的。”我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又给魏心灵打了一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很是意外:“怎么?居然会给我打电话了,今天没过去,想我了吗?”   “我想请你帮了忙。”我说道。   她听我的语气认真,也认真了起来:“什么忙,你说。”   “你来一趟我家,记得带上你的化妆品。”说完,就就挂了电话,本想静一静,心里却烦得厉害,又把刚刚掐灭的烟点着用力地吸了几口。   这时,屋门被人拍响,同时,炮仗的声音传了过来:“程诺开门。”   我打开门,烦躁地说道:“不是让你去租房子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电话,是老陈那边打来的……”他大汗淋漓地指了指手里的手机。   我急忙接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过去未来(三十九)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这个声音,我还算熟悉,正是当初守在陈子望病床前的保镖,这个人,估摸着,在板寸头死后,他应该就是陈子望那群手下里的领头人物了。   “小九爷?”   “是我。”   “我们老大死了。”他在确定了是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陈子望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就是一怔。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晨,老大临走之前,吩咐我将钱给你们汇了过去。”他说道。   “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嗯!”我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老大的情况很惨。”   “唉!”我低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对于陈子望的状况,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也能猜到,他这段日子,过的肯定不轻松。   “老大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医院里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寄生虫,试着做过一次手术,但是,一下刀就血流不止,差点就要了老大的命,后来,嫂子也不敢再给老大做手术,我们只能按照小九爷教的方法来替他治疗。”   “有效果吗?”   “有,不过,只是续命,却无法让他好转。”保镖继续说道,“后来,老大就开始掉头发,掉完头发,身上开始脱皮,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一直被强光暴晒的原因,后来才发现……”   保镖后面的话,我已经没心思听了,感觉希望已经完全崩塌了,我现在的状况,比起陈子望来,除了身上没有往出钻虫子之外,好似也好不了多少。   “砰!”   手机掉在了地上,我缓缓地朝着沙发走去。   那边,炮仗急忙把手机捡了起来:“喂,对,是我,他心里难受,和我说就行,我转告他……嗯嗯,我操……嗯,她还没放弃?哦哦……你们?这个我现在还没法答应你们,嗯,行,回头我和他商量一下,现在主要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哦,就是这个电话号码?那行,有消息,我联系你们……”   炮仗挂了电话,走了过来,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什么情况,说吧,我承受的住。”我说道。   “他说,陈子望先是脱皮,后来便开始浑身发臭,再后来,皮肤开始溃烂……”   “砰!”我猛地一拳砸在了茶几上。茶几应声而裂。   “程诺,我……”   炮仗张开正要说话,我一抬手:“行了,什么道歉的屁话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就是拿刀捅了你,也不会改变什么,再说,我他妈也下不了手,你继续说陈子望的事。”   “是这样的,他说,陈子望最后看了一眼日出,才断气,陈子望断气的时候,太阳正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开始冒白眼,最后,剩下了一团烂肉和白骨,里面好像还混了不少泥……”   “是虫子,没错了。”我说道。   炮仗的神情低落,低下了头去,都不敢看我。   我知道他是在自责,怪自己把我骗了过去,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埋怨,那是假的,我他妈又不是圣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又怎样,这次玩的可是老子的命,命都被他玩进去了,连埋怨都不行?   但是,看着他的样子,我又说不出狠话来,我瞅了瞅他,猛地一咬牙,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炮仗两百多斤的身子,直接被我踹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电视上,连着电视,背景墙和电视柜一起撞烂了。   炮仗趟在碎裂的电视屏上,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我点了两支烟,丢给他一根,骂道:“你他妈的那副死样子给谁看?这一下,算是扯平了,赶紧滚起来,继续说。”   被我丢过去的烟,掉在炮仗的胸前,衣服被烫出了一个洞,皮肉估计也早已经烫伤,他却没有动弹一下,直到我骂完了之后,他这才伸手见烟拿了起来,放在唇边,用力地吸了一口说道:“陈子望的人说,他们还想救他们的大嫂,如果我们有什么线索,让我们一定要带上他们,他们愿意听你的。”   “听我的?我可没钱养他们……”我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估摸着,这些人,应该还是可靠的,老二那人虽然邪性了点,但是,能看出来,还是十分讲义气的,他们既然这样说了,到时候,肯定会听你的,不过,带不带他们,你来定。”炮仗说道。   我摆了摆手:“带什么带,我们还能去吗?长生湖已经毁了,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炮仗猛地抬起头,道:“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算了,你也不用安慰我,这事,我心里有谱,去帮我租个房子吧,我不想我死时候的样子,被我爸妈看见,他们受不了这个刺激……”我说着,感觉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泪已经涌到眼眶,又给我强忍了回去。   “我、我知道了……他妈的,都他妈怪我……”炮仗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了一巴掌,竟然哭了起来。   “嚎什么嚎……”看到炮仗这个样子,我心里更是五味陈杂,骂道,“我他妈还没死呢,赶紧去,记得顺便联系个搞装修的,把家里也收拾一下,电视和电视柜、茶几这些,也一起订了。”   “昂!”炮仗憋住了哭声,答应了一声。   “对了,别他妈租房子了,老子现在有钱了,直接买一套,郊区那种别墅,看着价格差不多的,买了就是,别死在别人家里……”   炮仗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接着楼道里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他应该是跑了下去。   “喂!”与此同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我是熟悉的,正是魏心灵,看来她过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使劲抹了抹眼睛,深怕她看出什么来,刚放下手,她就走了进来。   我这才发现,炮仗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瞅了瞅一片狼藉的客厅,诧异地问道:“你们、打架了?”   我没有说话。   “你把他打哭了?”   这一句问得,更是让我哭笑不得……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过去未来(四十)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们没打架,也他也没有哭,你别瞎猜了,关上门,坐下。”   “哦!”她走了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突然,一伸手将我的手拿了起来,“你流血了?”   “划破点皮,不要紧,明天就好了。”我将手缩了回来。   “那个死胖子也真是的,他不是你表哥吗?在你们家,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还打你。”   “谁和你说,我们打架了?”   她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没吃亏,我看到他都哭了,活该他哭,你把他赶走了吧?”   “你有完没完,说了没打架,没打架,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我猛地提高了声音。   她整个人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十分的无辜,好似还有几分慌乱。   看着她的表情,我心里猛地好似被揪了一下,低叹了一声,道:“对不起……”   “我……”她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我就是担心你,你的手怎么弄的?”她抓起了我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却不是伤口,而去脱皮的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丢了出去,说道:“没事,今天找你过来,就是帮我这个忙的。”说着,将手从她的手中抽离,“我得了皮肤病,不想让我妈担心,你帮我画一画……”   “怎、怎么画?”   “你平时化妆怎么弄,这个就怎么弄,反正,就是别让人看出来皮肤颜色不一样就行,能做到吗?”   “你有病得治啊,化妆品没用的……”   “我当然知道得治,我这不是不想让父母担心吗?你就说,会不会画,如果不会的话,我就去下面的美容院去弄。”   “能倒是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你得接受治疗,别不当一回事。”她说道。   我点了点头:“行,你画吧。”   “这脸是你自己弄的?”她看了看我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我摇了摇头,这位也是位心大的主,说道:“这不是自己弄失败了,才找你帮忙吗,你能不能弄,倒是给句痛快话。”   “当然能啊。”她说着,将她的化妆包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大盒子、小盒子,大瓶子、小瓶子,多不胜数,我看的眼花缭乱,她从里面挑了几样出来,抬头看了看我,“你怎么还愣着?”   “那我该做什么?”   “洗脸啊,难不成,你就打算这样画?真是笨……”   “……”我有些无奈,竟然被她说笨,也是没谁了,来了卫生间匆匆洗了把脸,我便坐在沙发变上,她跪坐在我的身旁,盯着我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便各种道具全部上来了。   直到我感觉全身僵硬,她这才收起了手,道:“好了,去看看。”   我急忙又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瞅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快不跑了出来:“我让你把肤色弄得一样就好,谁让你画眉毛和眼线了?”   “挺好看呀。”   “好看个屁,赶紧的,擦了,回头再把我妈吓着……”   “哈哈……”她笑得直接趟在了沙发上,捂着肚子,双腿还不住的乱踢,模样极为夸张。   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看着她的模样,我感觉自己的尴尬症都犯了。   笑了一会儿,她这才爬了起来,递给我一个小瓶,又给了我一块小纸巾:“蘸了卸妆水,擦一擦就没了……”   清晰过后,又被他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这次总算是弄好了,我照了照镜子,虽然看起来肤色比之前略白一点,不过,我本身皮肤就比较白,倒也不太明显。   “怎么样?”   “还凑合。”   “只是个凑合?”   “相当不错。”   “那你要怎么谢我?请我吃饭行不行?上次你说请我吃饭,结果出了那事,也没吃到。”   “行!”我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背着走,像是走正步一样,在地上走了两圈,道:“看来,你该请我两顿了。”   “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打架,把家里弄成这样,你怎么和叔叔阿姨交代?”   “你有办法?”其实,我正为这事头疼呢,虽说,现在换一套这些家具,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好好的东西,突然换掉,旧的还成了这样,以父母的性格,至少也得臭骂一顿,所以,听到她说有办法,我倒是来了兴致。   我总觉得,这丫头似乎能让人暂时地忘记烦恼,她看起来那些笨拙的行为,竟是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你生病了,现在去看医生,这边交给我就好了。”她说着,把我推出了门外。   我有些疑惑地瞅了瞅她,现在自己也没心思管这些,既然她说行,就交给她吧。   出来后,给炮仗打了个电话。   炮仗接起电话,穿着粗气说:“我正在看房子,一会儿就去找搞装修的。”   “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在哪儿?我也过去。”   炮仗给了我一个地址,随后,我拦了辆车,来到了他说的地方。   这里是个地处城乡交界处的售楼部,里面的人不多,只有炮仗一个人顾客,被一群人围着介绍。   看到我过来,炮仗忙道:“你来看吧,我头都大了。”   “咱们卡里有多少钱?”   炮仗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的房子,你随便挑,老陈这次临死,倒是大方了一会,打过来两千多万,妈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差余额的时候,我都懵逼了。”   炮仗说着,咧开嘴笑了起来。   “人都要死了,要那么钱有什么用,他不是大方,是想开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炮仗顿时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他,不由得皱眉:“别他妈哭丧着个脸,我没说你。”   说着话,几个售楼部的人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又是端茶,又是递糖的。   我随便选了一个二层的带独立小院的房子,二百一十多万,全款还能打折,选定后,就交给了炮仗。   炮仗又在那边扯了半天的皮,砍了半天的价,最后订了下来。   房子是装修好的,需要的只是家具,这些我都交给了炮仗,一个人在外面又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便朝着家里行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   走进去一看,只见整个客厅都变了模样,几个工人正抬着一个鱼缸问老妈需要放到哪里。   老妈和魏心灵讨论着,两个人都带着笑容,看起来,老妈的心情不错。   我心中十分的奇怪,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会让老妈这么高兴。   不一会,一切就绪,工人们也走了。   老妈让我们坐下,说是去厨房切水果,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只好跟着她进去帮忙。   一入厨房,老妈就拉住了我,悄声问道:“虽然她说没有多少钱,但是,咱们回头得把差价补上,不能让人家女孩给咱们家花钱,让人父母知道了,怎么看?钱不够,问我要。”   我听的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不过,口中只管答应着。   出来后,我觉得,搬出去的事,不能再拖了,便说道:“妈,我想出去住。”   “出去住?”老妈一脸不解。   魏心灵看了我一眼,笑道:“他啊和炮仗合伙开了一个建材公司,做建材批发的大多都在郊区,那边场地便宜,而且方便运货,离家太远了,就打算在店里住。”   “建材公司?能赚钱吗?投资挺大吧?”   “没事啦,我爸就是做工程的,销路是有的,只要他们肯吃苦,肯定能赚钱的。”   老妈似乎对魏心灵十分的信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明天吧。”   “你这孩子,也不说和你爸商量一下。”   “他总是想让我考公务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提前和他说,他未必同意……”   “那也未必反对……”   “今天他回来再说也一样。”   “他出差了,今天不回来……”   说着话,我感觉脸有点发痒,下意识地挠了一把,感觉抓下来一块东西,低头瞄了一眼,心顿时就提高了嗓子眼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过去未来(四十一)   我没想到,这样轻轻一挠,居然会抓下一块皮来,我趁着老妈和魏心灵说话之际,连忙跑到了卫生间,看了看脸,这次脱皮十分严重,都已经出血了虽然不是很疼,但看起来很恐怖。   这样的情况,想要用化妆的办法遮住,根本就不可能。   我忙给炮仗打了个电话,听到他说已经忙完了,正往回赶,便告诉他,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赶紧将老妈支开。   炮仗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没一会儿,就听老妈说道:“小诺,你表哥出事了,我去看看,你陪着灵子,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听到了急匆匆地开门声。   听着老妈离去,我松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就朝着镜子砸了过去。   就在拳头接近镜子的一刹那,我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有些泄气地垂下了手,抬头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张已经变得十分恐怖的脸,摇头苦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马桶盖上。   坐了有十几分钟,听到魏心灵在外面喊:“程诺,你在干嘛呀?”   “拉屎!”我闭眼回了一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了上去,对着镜子照了照,调整了一下,将掉皮的地方全部遮挡好,这才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魏心灵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探头探脑地模样,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厕所也偷看?”   “谁偷看你了?”她的脸一红,说道,“我是看看你是不是掉进去了,是不是需要找一个打捞队过来。”   “打捞队留着你自己用吧。”我说了一句,摇了摇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么快就撵人走?你这是过河拆桥。”   “随你怎么说,我要出去了,如果你想留着,随你好了。”说罢,我便朝外面行去。   她急忙跟了上来,还顺手将门带了上去。   “谁稀罕。”说着,跑到了我前面去。   我没有理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了楼道口,她突然回过头来:“是不是你的皮肤病严重了?”   “没有的事。”   “那你干嘛戴个口罩?”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有传染性,我那会儿才想了起来,所以,就戴上了,怕传染你。”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看她的模样,好似还想揭下口罩看一看。   如果被她缠着也是个麻烦,我急忙转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是怎么搞定我妈的?”   “我呢,就说我爸正在做一个老小区改造的工程,很多旧家电都可以交给政府报销的,有些好的,他们收上去也是集中销毁了,所以,就把你们家的换了一下,顺便还填了一个鱼缸。”   说完,她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难怪老妈会那样说,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你花了多少钱,我让炮仗转给你。”   “谁要你的钱了。”她轻哼了一声,“也不说夸一夸我。”   “好吧,你好聪明,你好厉害……”   “哈哈……”她笑着说道,“好了,我原谅你了,今天车停到了小区里,不用送出去了,我走了,记得,你还欠我两顿饭,不对,是三顿,我那会儿还帮了你一次。”   我点了点头。   她似乎深怕我忘记,对着我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之后,快不跑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开车离去之后,这才想起,还没有和炮仗说什么建材公司的事呢,别让这小子说露了。   正想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喂,你到底和舅妈说了什么?怎么又扯出一个建材公司来?”   “忘记和你说,你不是说露了吧?”   “哪能呢,我一听就是你搞出来的,就顺干爬了,舅妈也没多问,对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心急火燎的,让我把舅妈骗出来?”   “情况严重了,我今天就得搬过去,我妈呢?”   “打车回去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呢,那你怎么和舅妈说?”   “这个,你别管了,你今天在家陪着她,也好稳住,我一个人过去,钥匙在不在你身上?”   “在,那你过来找我吧。”   挂了电话,我便打车来到了炮仗这边。   炮仗面露担心之色:“严重吗?我看看。”   “回头再说吧,你先把我家里那边安顿好,就说突然来了一批建材,需要我去卸货,今天回不来了。”我拿了钥匙,摆了摆手说道。   “你最好还是给舅妈打个电话。”   “我知道。”我心情很不好,也不想说话,拦了辆出租车,就去了住处。   房子,炮仗布置的倒是还不错,虽然装修简单,但是,家具齐全,甚至连锅碗瓢盆都置办齐了,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放的满满的。   我取了几瓶啤酒,慢慢地喝着,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电话响了半天,我也没有去理会。   连着喝了十几瓶,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晕,回想起在长生湖的种种,好似做梦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便感觉手有些发痒,伸手挠了挠,一块皮顺着手指脱落了下来。   看着挂在手上一半,另一半悬在空中的皮,我拿起酒瓶,又是一口气灌下去,随后,一把将酒瓶丢在了地上。   随着酒瓶爆裂的声响。   我感觉自己好似要疯了一般,于其慢慢地等着皮肤溃烂,最后成为一团烂肉而死掉,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这时,脸和手臂又开始发痒,我使劲地到处挠着,即便抓出了血痕也不停手,直到将自己的脸和手臂都抓的鲜血淋漓,这才停下,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自己这张血肉模糊,皮肤开裂的脸。   我一拳搭在了镜子上。   镜子碎裂,却没有脱落,本来一张丑陋的脸,随着镜子的碎裂,变成了多张。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也在嘲笑自己,我伸手抠下一块碎镜,正想往自己的脖子上捅,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摸出来一看,是炮仗,我没有理会。   又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现在死了,或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闭上眼睛,又一次朝着自己的脖子捅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过去未来(四十二)   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我没有理会,但紧接着“砰砰砰……”屋门被人用力地砸响了,同时传来了魏心灵的声音:“程诺,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打电话也不接,是不是藏了女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紧紧地攥了攥手中的玻璃,手掌上传来一阵痛楚,想要再刺下去,魏心灵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快点开门,警察来了,扫黄抓奸……”   我听得一阵烦躁,将手中玻璃丢在了洗脸池内,快步来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望向了门前站立的魏心灵。   她看到我,先是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随即,又走上前来:“你、你怎么啦?”   “快死了……”我对着她笑了一下,估摸着,这个笑容十分吓人。   魏心灵果然好似被吓着了,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说着,就要关门,她却急忙跑了进来,顺手将门关上:“我不走,我带你去看医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你别这么悲观,咱们不能放弃治疗……”她说着,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你看你都流血了,别这样,肯定能治好的。”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赶紧走。”   “凭什么你说走,我就走,那我多没面子。”她勉强笑了一下。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以为很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我不需要同情,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管我,快走。”   她显得有些紧张,手在衣襟上拽了拽,又想过来抓我的手,我直接将手放到了身后,没有被她碰着,她的手在身前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说道:“程诺,你别这样,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看着还好了……”   “好个屁。”我往后推了两步,“你装什么装,本来怕的要死,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难道不累吗?”我说着,将脑子摘下来,丢到了一旁,“怎么?这样很好看?一个秃头,脸上的皮还烂着的人,有什么可以让你这样穷追不舍的?你不就是想知道,救你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吗?好,我告诉你,是我,我他妈的去了那个该死的长生湖,然后回到了十多年前,碰巧救了你。那又怎样?也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地方,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你满意了吧?”   她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起都告诉你,问吧,问完了,赶紧离开。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虫子,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也不知道虫子会不会钻到你的身体里。”   她低下了头,顿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伸手抹了抹眼泪:“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照顾你的,炮仗说了,你现在肯定很难过,他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看,我衣服都带来了,我们好好的,你别这样了,好吗?”   她说着,将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睡衣和围裙,一边脱衣服,准备换睡衣,一边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我煮的方便面可好吃了。”说着,还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她已经将裤子脱了下来,身上只穿了一件长款的半袖,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迈步朝门外走去:“你不走,我走……”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同时,魏心灵喊道:“程诺,你别走……”   我没有理她,继续前行,就在我快要行出小院的时候,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姓程的,你大爷,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耍什么脾气?这里是你家,我走,我再也不稀罕来了……”   说罢,大步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我看着她走出小院,闭上了眼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却还是忍住了,转身朝屋里行去。   回到屋子,看着地上她脱下来的裤子,怔怔发呆,突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我扭过头,只见她径直来到门前,对着我说道:“我的裤子。”   我抓起来,丢给了她。   她冷哼了一声,抱着裤子离开了。   这一次,我站在门前,望着空荡荡的小院,心里充满了失落感,甚至想打电话把她叫回来,但也只是想了想而已,并没有这么做。   就在我打算关门回屋,却见院子里走来一个人,这个人身形瘦小,看起来有几分熟悉,随着他走近,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竟然是瘦猴。   瘦猴看到我,脸上露出了苦笑:“小九爷,我能进去坐坐吗?”   他的到来,让我十分意外,我点了点头,让开了屋门,让他进来,随后,关上了门。   两个人在沙发上,面对面的坐下,瘦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叹了口气,道:“看来,他说的没错。”   “谁?”   瘦猴摇了摇头:“那个人的身份,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也没心情和瘦猴打哑谜,沉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以后吗?”   瘦猴没有说话,伸手将头上的脑子摘了下来,给我看了看他的脑袋,只见,他的头上也是光秃秃的,没有头发,而且,头皮的位置,也有几块皮肤已经开始掉皮,甚至有了溃烂的痕迹,看起来,比我还要严重一些。   给我看了看之后,瘦猴便将帽子戴了回去,说道:“小九爷,现在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有什么话,你就说。”我说道。   “你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无药可治。”瘦猴说道。   “你有办法?”听他这么一说,我猛地双眼一亮。   他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不过,有一个人有。”   “是谁?”我急忙问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过去未来(四十三)   “是谁,小九爷就别问了,其实啊,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件事。”瘦猴轻声说道。   “你说。”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也是半斤八两,可谓同病相怜,和他说话,我倒是能够平静一些。   “小九爷还记得很多年,在长生湖的谷口外,我们见面的事吗?”   “真的是你?”我瞪大了眼睛。   瘦猴点了点头,苦笑道:“终于对上号了,这件事,让我苦恼了十多年,一直苦思不解,还请小九爷给我解惑。”   “你先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确定了当初见着的瘦猴就是他之后,我心中已经认定,他肯定不是他之前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简单的盗墓贼。   瘦猴微微点头,随后问道:“李舸这个人,不知道小九爷是否听闻?”   “我大概的知道,翻地鼠的儿子。”我说道。   “既然小九爷知道,那就简单多了,小九爷还记得当初和我一起找你买猫的那个人吗?”   “那个大胡子?”   “对,他是李舸的孙子。算起来,和小九爷算是同辈的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大胡子还有这样的身份,虽然,我们两个人的年纪比起来,算是隔辈的,但是,仔细算一算,我大姑和老爸的年纪,本来就像是隔辈人,那大胡子是李舸的孙子,倒也说得过去。   只听瘦猴继续道:“我很早就和他结识了。”时候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壶,抿了一口,道,“我以前是个大胖子这些件,倒不是假的,只不过,当时并非是我一个人下斗,而是和他一起,这小子他妈不厚道,他提前跑了把我困在了那里,后来可能是良心发现,这才回来把我救了出去,然后呐,这酒就断不了了……”   “如果不是因为长生湖的事,我早就和他一刀两断了。”   瘦猴慢慢地饮着酒,将事情的经过缓缓地道了出来,原来,他也是贼盗出身,不过,自从建国后,相当一段时间内,治安方面都十分的严苛,而且,当时国家就穷人,大家的贫富差距也没那么大,都吃不饱,也谈不上谁偷谁,所以,很多民国时期的贼盗要么收手不干,要么就改行干了倒斗。   瘦猴的父辈,便是改行干倒斗的这批人,他也就跟着学了这门手艺,也就和李舸的孙子成了同行,两个人也就逐渐的结识了。   合伙干了几次之后,有了交情,一次酒后,李舸的孙子,便和他提起了长生湖的事,也提到了雏鹰,当时李舸早已经死了,他们对于我爷爷也不了解,只知道有雏鹰这号人,却是找不到。   按照李舸留下的线索去寻找长生湖,又发现,当地因为地震的关系,地形已经大变,李舸告诉他们的那些,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无奈下,他们只能放弃。   说来也巧,在一次出手明器的过程中,我爷爷的消息,无意中让瘦猴他们所得知,当时,他和那大胡子,都极为兴奋,便想着去把我爷爷绑了,逼着他说出长生湖的所在,只可惜,两个人还是高看了自己,两个人找上门去,差点没被打死,好在爷爷没有下杀手,放了饶了他们一回,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可是长生这件事,对他们两个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两个人消停了一段时间,就又跃跃欲试。   后来,那个大胡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消息,竟然知晓了长生湖和我们家那只黑猫有关,所以,就想把黑猫偷出来。   但是黑猫几乎一直跟着我爷爷,他们没机会下手,所以,便想了一个办法,由瘦猴想办法将我爷爷引开,再由那大胡子下手。   瘦猴本来是想对我几个表姐下手,但是又怕惹怒我爷爷,直接弄死他,想了想,便觉得,我爷爷那么大的本事,看到他在村里为非作歹,估计也肯定会管,而且,当时我们家和李姐家的关系也不错,便盯上了年幼的魏心灵。   结果,没有引出我爷爷,却把我和炮仗引了去。   当时候发现我们是程家人之时,便有了私心,决定不告诉大胡子,自己盯着我们,却不想,在我手上也吃了亏。   瘦猴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禁疑惑,我回到十几年前的事,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炮仗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当时炮仗被瘦猴的那古怪元宝伤了之后,疼成那样,会不会是因为他这元宝的关系,才使得炮仗失去了那段记忆?   想到这里,我急忙问道:“当时,你那元宝上面,是不是下了毒?”   瘦猴一愣摇了摇头,道:“没有啊,那玩意儿,我是从一个宋斗里面得到的,以前也试过,并没有毒,小九爷,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瞅了瞅瘦猴,见他好似不似作伪,便摇摇头,道:“没事,你继续说。”   “后来的事,想来小九爷也能猜出个大概。”瘦猴苦笑,道,“我那次没得手之后,就多方打听,但是,一直也差不出你们的来历,不过,你和炮爷的名字,我倒是记住了,差了很久,但找到炮爷,却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试探了几次,也没有试探出什么,后来,我就让人带着他到处吃喝玩乐,想要套出点什么来,却什么都掏不出来。最后,也就放弃了。”   “你们没有找我吗?”如果说,他没有找我的话,我是不信的,见瘦猴不提,便追问了一句。   瘦猴摇头苦笑道:“找了,但是,找不到,我们只查到程九爷有个孙子叫程诺,在外面读书,但是,在哪里读书也没有查出来,而且,九爷做事十分的谨慎,我们曾试着跟踪过他,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到有一次……”说到这里,瘦猴苦笑了一下,“那次,我们终于跟到了省城,甚至都看到了你,但是,却被九爷发现了……”   瘦猴举起了自己的手脚给我看了看,随后又放了下来:“然后,我和他都被九爷打断了手脚,虽然后来又长好了,但是,这一身本事也算是废了……”   听瘦猴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在十多年前见到的瘦猴,身手那么敏捷,而后来在长生湖里见到他,居然还对付不了一个陈子望,原来,这中间还发生过这种事。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想回村里去,老爸总是不让,估计是爷爷刻意交代过,没想到,使得我常年见不到爷爷的人,居然是眼前的瘦猴。   再后来的事,瘦猴说的,也就和个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没了本事,觉得自己难以成事,更不敢在招惹我爷爷,也就把这件事放下来,却没想到,陈子望后来找上了门来,让他们帮忙,他们一看陈子望人多势众,而且财力也不一般,就有起了这个心思。   但是,他们也没敢再去招惹我家老爷子,只是跟着陈子望一起下墓,只可惜,即便陈子望有了春岛美子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长生湖所在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直到瘦猴他们得知我爷爷去世的消息,他们这才又将目光盯到了我家来,原本,他们是想要偷那黑猫,后来觉得,即便黑猫给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用,所以,干脆把我也一起骗了下去。   一切都明白了,我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原来,我现在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货。   瘦猴轻叹了一声:“小九爷,你也不用这样看我,我不也一样?”他又摘下了帽子,给我看了看他的脑袋。   我长叹了一声,他或许比我死的还快,我现在即便杀了他,对他来说,说不定还占了便宜,仇恨的念头,不禁也淡了下来,说道:“你刚才说,有人能解决,到底是谁?怎么个解决办法?”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过去未来(四十四)   “小九爷,我只能告诉你,你暂时死不了,但是,那人是谁,我却没法告诉你。”   “那你来这里只是想和我说说你的经历?”   “不不不……”瘦猴摇头,道,“小九爷,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当时我上门拜访的时候,你好像并没有认出我,为什么,我和你说这些你又没有丝毫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这件事,已经在我心头多年,还请小九爷明示。”   我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说呢?”   “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告辞了。”他说着,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   瘦猴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小九爷还有什么指教?”   “还记得我们当时跳到那水里,顺水而上的时候吗?”我问道。   “当然记得。”   “就是那个时候,我回到了十多年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瘦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难怪……”   “那个人到底怎么说的?”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让我转告小九爷,小九爷现在身体的状况,其实只是身体里的两种虫子在争斗,当两种虫子稳定下来,也就好了。”   “两种虫子?”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有两种种子?难道一种是我们在长生湖之时见过的那种比较大一点的黑色虫子,另一种是陈子望身上出来的那种?   瘦猴道:“小九爷还记得我进入那个镜面之后,里面的水,和正常的水不同吧?”   我点了点头。   “其实,那些水是一种虫卵,这些虫卵就是那种会发光又能发出寒气的虫子所产,据说,这种虫卵想要孵化成虫,需要数百年,而且,其中万不存一,不过,这种虫卵,却会抑制另外一种虫子,就是我们身体里的那种黑色的虫子,事实上,当我们进入那水中之后,才慢慢地开始感觉到寒冷,有了寒冷感,便说明我们身体的黑色虫子已经逐渐地被这种虫卵蚕食了……”   “那你说的两种虫子,第二种是?”   “虽然那种虫子能够蚕食黑虫的成虫,却奈何不了他们的卵,只能让虫卵的孵化速度变慢。”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身体里有两种虫卵?”   “对,小九爷的这个说法,要更正确一些,是有两种虫卵。”   “那陈子望怎么会死?你不是说,那些会发光的虫卵是黑虫的克星吗?”   “这种虫卵很特别,他们其实很容易死亡,如果人的身体机能不行的话,便不能维持它们存活,当虫卵的数量下降他们多,便会抑制不住黑虫的虫卵,最后,导致黑虫破体而出……”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的情况?”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小九爷的身体情况,应该是两种虫卵争斗导致,当他们达到平衡之后,自然就会好了。”   瘦猴说罢,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人还让我给小九爷带一句话,让小九爷不用着急,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好了,话已经带到了,我就告辞了。”   “等等,那个大胡子哪里去了?”   瘦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跟了出去,跟着他来到小院的院门前,只见瘦猴来到了一辆轿车旁边,对着车窗轻声说道:“豹爷……咳咳……话带到了……”他说着,大声地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对着车窗又点了点头,拉开车后门,钻了进去,随后,一阵发轰动的轰鸣声,那车径直远去了……   我不知道瘦猴口中的豹爷是谁,想跟上去看看,去已经不可能了,心里思索着瘦猴的话,是不是真的?听起来,好像很玄,可是,又感觉,他实在没有必要导演一处这样的戏来给我看,这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我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回到了屋里,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脸,破碎的镜子里,我的脸似乎也破碎成了无数块,看起来很是恐怖,光秃秃的头皮上,也已经开始起皮。   按照瘦猴的说法,我现在应该耐心地等待,可是,任谁看到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恐怕都难以静下心来吧?   刚才本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和瘦猴说过话后,似乎酒意已经去了。   为了麻木自己,我决定还是再喝一点,醉倒了之后,也就不用去想这些了,从冰箱里又取了一些啤酒,我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顶棚,不断地灌着酒,心里只想着,快些喝醉,就没有烦恼了……   终于,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的时候,屋门却再次被人拍响,我站起身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我原以为现在能来这里的,估计是炮仗,却没想到,站在门前的是魏心灵。   我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原本一头长发,此刻已经不见了,脑袋剃的锃光瓦亮,正对着我笑。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怎么,你怎么……”   “凉快!”她一甩光头,还摸了一把,动作十分的潇洒。   “你没必要这样做的。”我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手。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我,仰着头,看着我的脸,道:“现在,我们一样了,都没了头发。秃瓢不许嫌弃秃瓢……”说着,似乎有些委屈,扁了扁嘴,两行泪,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   我的心中一暖,鼻子却是猛地一酸,猛地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这两天压抑的心情,随着她的一句话,似乎尽数消失,眼泪再也忍不住,不住地对着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反手抱紧了我的腰,委屈的像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抱着我的手,跟紧了。   听着她的哭声,我也跟着哭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抱着,很紧,很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过去未来(四十五)   不知她哭了多久,渐渐地没了声音,我抱着她的胳膊,已经有些发酸,便松开了她,捧起了她的脸,只见她哭得已是双眼红肿,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虽然剃了个光头,但看起来竟是别样动人。   我笑了笑,问道:“抱累了吗?”   “嗯嗯。”她点头,随即又摇头。   “累就是累了,我也累了。”我摇头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面色微红,对着我笑了一下,又抱紧了我。   “还要抱啊?”   “嗯嗯!”   “我饿了。”我说道。   她忙松开我:“我煮的方便面可好吃了,现在就去给你煮。”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卧室,让她躺下,道,“你睡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说罢,正要离开,她却拽住了我的手,“等等再去。”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光头,忍不住说道:“为什么要把头发剃了?留那么长不容易。”   “没事,反正长头发也麻烦,每天还得梳啊护理啊,现在省事了。”   “那你回去,怎么和你妈交代?”   “那就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反正我平时也是住学校,她又不知道。”她说着,靠近了我一些,将头枕在了我的腿上,抬眼看了看我,一双杏目,给人一种很灵动的感觉。   “对了,你和你后爸关系好吗?”   “还不错啊,他那人挺好的。”   “我想也是。”   “你怎么知道?”   “你都改姓了,如果他对你们母女不好,你会改姓吗?”   “哦,你说这个啊,当时我还小,不是很懂,觉得姓什么都无所谓,名字嘛,不就是一个称呼,我妈让改,我也就没在意。”   “这样啊。”   “嗯嗯,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本来叫呆头,然后你妈帮你改成了心灵。”   “呆头?”她迷惑地看了看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张口对着我的手臂就咬,“你才是呆头鹅……”   我轻轻躲了一下:“别乱碰,我身上不干净。   “我不管。”她说着,抓起了我的手,“你的伤口还没有包扎。”   “没关系,好的很快的。好了,你在这躺会儿,我去弄饭,弄好了叫你。”我说着,摸了摸她的光头。   “你个秃驴,不要调戏本师太……”她哈哈大笑起来,笑着,坐直了身子,抓起一旁的枕头对着我丢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看着枕头上沾染的血迹,摇了摇头,道:“好了,不闹了,你看都弄脏了,你先躺着吧,我去弄饭了。”说罢,我走出去,将她放在门口的包取了进来,放到床边,“想换衣服就换吧,这次没人会赶你走了。”   “你还说。”我嘟着嘴,对着我握了握拳头,“打你啊……”   我笑了一下,离开卧室,将门关紧,来到楼上的卫生间,对着完好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忽然感觉,光头好似也没什么不好,低头洗了一把脸,顺便将手上的血迹也洗了干净,便又来到楼下,瞅了瞅楼下卫生间的镜子碎片,轻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人的心情决定了一切,事物原本没有变化,如果朝着好的一方面想,便会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似乎很美好,如果朝着坏的一方面想,便是一面镜子也能让人抓狂。   我不禁感觉,魏心灵似乎就是上天派来搭救我的人,如果今天不是她,估计,我此刻一定已经趟在这堆碎镜之上了。   我甩了甩头,抛开了这些有的没的,不再去胡思乱想,快步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挑了几样菜,随便炒了两个小菜,又煮了一锅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来到了卧室。   只见,魏心灵已经睡着了,手中还抱着之前用来丢我的那个枕头,上面的血迹还在,她却毫不介意。   瞅着她熟睡的模样,我不忍叫醒她,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如此好看,即便是光头,依旧让人心动。   我正看着出神,却听她轻声说道:“为什么要哭,你不要哭了……”   我微微一愣,自己没有哭啊,再仔细一看,她眼睛紧闭着,胡须均匀,竟是在说梦话,难道她做梦依旧梦到了之前我们紧抱在一起的时候?   我不禁为那时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有些尴尬。   “你不知道,我不单见过你一次,我后来又见过你,你那时和我说,让我以后离你远点,不要和你在一起,我当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我好想问问你,当时你为什么要抱着我哭,你哭的那么伤心,到底是怎么了?”   我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她是在说谁,什么不单见过你一次?只听她又道:“程诺,你别哭了,我以后都不让你哭吗,我也不要听你的,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有了我,以后就不哭了……”   说的是我?我有些迷茫。   是做梦了吗?   大概是吧,我这样想着,正想着要不要叫醒她,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我这才响起,手机还在外面卫生间里,忙出去拿起来一看,是炮仗的电话,接通了问道:“什么事啊,这都几点,我妈睡了吗?”   “睡了睡了,你没事吧?”他问道。   “没事了,现在好多了。”   “我他妈也出事了。”炮仗的声音有些惊恐。   “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掉头发,一薅一把啊,跟他们不要钱似得,比你前两天还厉害,快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办啊……”炮仗急道。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你明天也搬过来住,具体的事,明天再说。”   “可是,唉,算了,你没事就行,那我明天过去,对了,那丫头过去了吧?”   “我就知道是你告诉她的地址。”   “你那个样子,电话打死也不接,我都吓坏了,这边我还得顾着舅妈,又过不去,别人又没法找,只能找她了,她去了吗?”   “嗯,她在这里了,这会儿正在睡觉。”   “睡觉?哎吆,厉害啊,我的弟弟……”   “别他妈瞎想,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是累了,睡了一会儿。”   “我也没说有什么啊,其实,我觉得她挺好的,就那样凑合吧,现在你这个样子,别人也不敢要你。”   “少他妈扯淡了,我能活几天都不知道,不想害了人家。”   “这个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害不害的,多少爱情,就是在顾忌中错过了,你可得抓点紧,就是要挂,也要留个种不是……”   “你打电话来,到底要说什么?”   “哎吆我操,差点忘了,这次你可不许生我的气了,兄弟我可是要死都陪你一起死,这他妈的太够意思了吧?”   “我知道了,你明天把家里安顿好就过来,我今天见到瘦猴了。”   “瘦猴,他怎么来了?”   说话间,魏心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问道:“谁啊?”   “炮仗。”   炮仗听到了她的声音,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了面,再细说。”说罢,就挂了电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速之客(一)   翌日一早醒来,我感觉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抬手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没了痕迹,我瞅了瞅,没当回事。   我现在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起床之后,推门走了出来,就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走进来一看,魏心灵正忙乎着炒菜呢,看到我进来,急忙跑了过来,正要推我,发现两只手,一只拿着铲子,一只拿着勺,便干脆用头来顶,一边顶还一边说道:“出去出去,马上好了。”   “这一晚上不见,你怎么变属牛的了?这头倒是没白剃。”   “你还说。”她说着话,突然,听到“腾!”的一声,一股火苗窜起,锅里竟然着了火,她惊叫了一声,“都怪你。”   我摇了摇头,走进去,关了火,打开抽油机,看到魏心灵端着一碗水过来,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灭火啊。”   “灭火?”我看着锅里正在燃烧的搬过油,抹了一把汗,从她的手中将水碗夺了过来,“我说师太,自焚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说着,我将锅盖盖了上去,又找了两块抹布,蘸了水后,将锅盖两边包裹严实,火自然就灭了。   “你没学过物理啊?这么多油,用水浇?”我拍了拍她的光头,“对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炒菜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炸油条呢。”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摆了摆手,道,“行了,咱们出去吃。”   “要不,咱们还是吃方便面吧,我煮的方便面还是能吃的。”她弱弱地说了一句。   我忍不住笑了。   笑着,她突然愣住了,盯着我的脸,道:“等等。”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伸出了手,从我的脸上扯下一块皮来,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眼中露出惊喜之色:“程诺,你快去看看,你好像好了……”   “什么好了?”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突然反应了过来,“好了?”说着,急忙跑到了卫生间,看到破碎的镜子,这才想起,一楼的卫生间镜子已经被我砸碎了,忙又跑上二楼,对着镜子瞅了半天,果然,脸看起来好多了。   脸上虽然还在脱皮,但是,将脱下的皮撕掉,里面的皮肤十分的正常,丝毫看不出异样,我呆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这才回过神了,难道过,瘦猴说的是真的?   我的身体里真的有两种虫子在争斗,现在已经逐渐平稳了?   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在了心头,它们现在是罢手言和不打了,那万一那天心情不好又打起来呢?   我胡思乱想着,却被魏心灵推了一把:“还愣着干嘛呀?赶紧去洗澡,一身皮好看呀?”   “好!”不管怎么样,这总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暂时死不了了,我也能回家去住了,说实话,我心里一直都在担心父母,老妈这个人,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有魏心灵帮衬着说话,哄她倒是没问题。   但是,如果老爸回来,估计就没这么容易瞒过去了,我现在也总算是心里的石头落地,当即,便去好好地洗了一个澡。   等出来之后,除了脑袋比较光之外,其他的都恢复了正常。   魏心灵已经煮好了方便面,正坐在餐桌上对着我招手,两人坐下,看了看她煮的面,卖相还不错,而且还加了一颗荷包蛋,看来这一点,她倒是没有吹牛。   我们两人正吃着,炮仗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直接把帽子摘了下来,将脑袋伸了过来。   看着他这颗大秃头,我忍不住笑了。   魏心灵笑得更夸张,把口中的面喷的到处都是,她急忙掩口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太好笑了,我没忍住。你这怎么和卤蛋成精了似得,哈哈……对不起……哈哈……给我点时间,让我笑一会儿……”她说着,跑到了卧室,一关门,就听到了她夸张的爆笑声。   炮仗呆滞地朝着卧室的门看了看:“她不是疯了吧?至于吗?”   “你让我说啊?”我盯着炮仗的脑袋看了一会儿说道。   炮仗认真地看着我:“说啊。”   “说实在的,你这个脑袋,还真是挺好笑的,不过,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炮仗瞪着眼睛看着,猛地一拍桌子:“程诺,你再这样,我可翻脸了啊。”   我急忙摆了摆手:“行了,你往后点,我这有荷包蛋了,不需要卤蛋。”   炮仗脸皮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坐到了一旁。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开玩笑,将昨天遇到瘦猴的事和她说了一遍,炮仗听罢,先是怔了半晌,随后,猛地一拍桌子:“这么说,咱们死不了了?”   随着他这一巴掌,桌上的碗蹦起了老高,面都洒了,我不禁皱眉:“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炮仗忙道,“一时兴奋。”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魏心灵也走了出来,“难看死了,赶紧把帽子戴上。”   “咦!”炮仗诧异地看了魏心灵一眼,“你怎么也光了,难道这个还会传染?”   “我愿意,自己剃的,这样凉快,你管的着吗?”   “喂,我说,你们两个秃瓢来骂和尚,这就不对了吧?凭什么我就得戴上帽子?”   “因为你像个卤蛋。”   “好好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秃着,就是情侣头,我这就是大瓦数的电灯泡是吧?”   魏心灵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脖子,得意地给了炮仗一个眼神:“那是。”   炮仗瞪大了眼睛:“我操,真的搞到一起了?程诺,厉害啊,没看出来啊,下手够快啊,是不是改天就该给侄子摆满月酒了?”   “瞎说什么呢你。”魏心灵瞪了他一眼。   我尴尬地对着炮仗耸了耸肩膀。   炮仗嘿嘿一笑:“那我要么先躲一躲?给你们腾出一些二人空间?”说着,站起身来,挪到了一旁,他的身体往旁边一挪,我却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刚才被炮仗挡着,我没有看到,此刻看见,顿时就是一惊。   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以我现在的耳力,居然都没有听到他进来,这人如同鬼魅,竟好似突然出现一般。 第二百章 不速之客(二)   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禁心生警惕,抓着魏心灵的手,让她挪到后面,便对炮仗试了一个眼色。   炮仗早就看出了不对,扭头过去,顺手抓起一个不锈钢盆,慢慢地挪着步子朝沙发走去,我对魏心灵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这里别动,我跟了过去。   我刚刚走出厨房,炮仗就已经摸到了沙发后面,举起手中的不锈钢盆对着那人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这小子做事向来冲动,对于那些他判断有敌意的人,从来都是先揍趴下再问,绝对不会等问过了,再开打,这也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系,自幼吃喝嫖赌什么都学,被人二话不说揍一顿的事是经常发生,可能是吃多了那样的亏,也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我的性格与他截然不同,见他突然上手,急忙喊了声:“炮仗,等等……”   但是,话一出口,却已经晚了,炮仗手中的不锈钢盆已经砸了下去。   “咣!”   一声震耳的响声传来,不锈钢盆中间凸起了一块儿,沙发上坐着的人,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看炮仗手里的不锈钢盆,一把夺了过去。   同时,我们也看清楚了来人,炮仗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咣!”   对面那人毫不客气地用不锈钢盆对着炮仗的脑袋来了一下,不锈钢盆的底部已经鼓起和边缘差不多高了。   “默了?”我皱了皱眉,将手伸了出去。   对面这人,正是在长生湖中遇到的那个道士,他将手中的钢盆递给了我,轻轻点了点头。   “你真叫黙了?”我十分诧异,难道还真让我猜对了,他和爷爷口中的那位默道爷是同一个人?   默了没有说话,他好似也本不会说话,从后背取下一个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纸来,在我面前摊开,只见上面有几个字,字迹很是工整,写着,“默了默了知者甚寥,既知默了,呼之便了。”   “啥意思?”炮仗揉了揉自己的大秃头,诧异地问道。   “好像是说,我叫不叫黙了无所谓,既然我们知道这个名字,就这样叫也可以。”   “多简单的一句话,非他妈写的这么别扭。”说着,一仰脖子,“喂你到底叫什么,你不是默了,我们为什么要叫你默了?”   “寻宝百子,养舌者,皆默了。”他又翻出了一张纸,递给我们看,上面写了这么一句话。   “啥意思?”炮仗看了几眼,又扭头望向了我。   “是说寻宝道人里面‘养舌者’全部都可以叫默了吗?”我也有些弄不明白,试探地问道。   默了点了点头。   “那‘养舌者’是什么意思?”我又问道。   他张开口,给我们看看看舌头,只见舌头上有三粒金色的药丸,在他的舌头上正在轻轻转动,这舌头看起来异常灵活。他给我们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嘴,又开始去翻找纸条。   炮仗皱眉道:“能不能一起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这翻腾的,烦死个人。”说着,去夺默了手中的包。   却被轻易的躲开了。   默了躲开之后,面露思索之色,随后,将包递给了我。   我将包翻了一下,里面都是纸条,乱七八糟的,看了半天,有些看不明白,不禁抬头望向了默了。   这时,魏心灵也走了出来,问道:“她是谁啊?”听她的口气,已经将默了当女人了,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些嫉妒的神色。   “他是男的。”我说道。   “别听他胡说,是个娘们儿。”炮仗插言道。   魏心灵顿时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面上露出了几分狐疑之色,接着,抱紧了我的胳膊,对着默了瞪了几眼,俨然像是一只宣示主权领土的小老虎,弄的我哭笑不得。   “行了,别听他胡说。”我将胳膊抽了出来,大概地整理了一下默了的纸条,魏心灵跟着帮忙,炮仗是指望不上了,这上面有些东西还是用文言文写的,他完全看不明白,越帮越忙,本来整理好的,都被他给弄乱了,最后被我一脚踹到了一边去。   他也乐的清闲,自己跑到厨房找东西吃了。   整理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终于理顺了,这些字条基本上是默了的自我介绍,他便是爷爷口中所谓的寻宝道人的传人,而默了这个名字,并不什么个人的名字,是所有养舌期弟子的统称。   不过,到了近代,寻宝道人都是一师一徒的组合,默了这个称呼,和一个人的名字也差不多了,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有着传承色彩的名字。   所谓的养舌,是寻宝道人独有的,叫法门也好,本领也罢,反正按着默了给的纸条上所写,这手养舌的功夫是从十二岁就开始,便口中含着药丸,再不说话。   一开始是一颗小的,后来慢慢的逐渐加大,当药丸加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开始加数量,具体加到多少数量才算是练成,这个默了没有写,我估摸着也问不出来,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关于这养舌的本事练好了有什么作用,纸条上也没有写,不过,结合上爷爷口中的那位“青莲道长”,我也能猜出几分来,无非就是对气味和味道十分的敏感,甚至还有许多的避毒抗毒的作用。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功效,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药丸的功效,我当时也是体会过一次的,竟然能让人在水中不用闭气,光这一点,就十分的神奇了,想来这养舌的功夫肯定还有其他妙用。   最后,默了也写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想找我们合作,再探一处险地,看到这里,后面的,我已经没心思看了,抬头望向了默了,只见他正坐在炮仗的旁边,啃着一个苹果,也不知他口中含着三粒药丸,是怎么做到的。   我放下纸条,淡淡地说道:“默了道长,你还是请回吧,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是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   默了的神色平静,静静地看了我两眼,露出了笑容…… 第二百零一章 不速之客(三)   对于所谓的险地,还是古墓,我现在是心有余悸,我感觉,我天生就不是干倒斗的这块料,有长生湖这么一次,我已是彻底的心惊,对于默了的提议,完全没有兴趣,但看着他的笑容,却好似十分自信。   我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不解地望向了他。   炮仗站了起来:“啥?还去?不去了,不去了……”说着,一个劲地摆手,嘴里还没有咽下的水果到处乱喷。   “你吃完了再说话。”看着他这模样,我忍不住皱眉。   “吃完吃不完,也是这句话,咱们现在有钱了,做什么不成?倒斗那是没办法才做的事,我他妈又不是陈子望,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遭那份罪,不去不去……”   炮仗的话虽然虽然不中听,但意思和我差不多,我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两个都望向了默了。   默了的笑容不变,从衣兜里又摸出了一张纸,展开了给我们看了看。   只见上面写着“盗圣”两个字。   炮仗一把将纸夺了过来,上下左右,正反面都瞧了一遍,拿到我的眼前,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是有些不解,抬头去看默了,他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古来盗圣多而立,未过不惑者,只一例外。   我皱起了眉头。   炮仗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思索了一下,对炮仗说道:“他说古代的盗圣,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死的,没有活过四十岁的,只有一个人例外。”我说着,看向默了,他微微点了点头。   “盗圣多会儿死,关我们屁事啊?”炮仗问道。   默了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和炮仗,又指了指他自己,最后,手指落在了被放放在茶几上,写着“盗圣”二字的纸上,重重地敲了敲。   炮仗依旧弄不明白,愣愣地左右看了看,盯着我问道:“他说,我们都是盗圣?”   我想了想,道:“有什么话,你就痛快说,不能说,就写出来,别打哑谜了,你是不是说,我们身上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盗圣一样?”   默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   “你也是?”   默了又点了点头。   炮仗不乐意了:“这怎么可能,你说的那个盗圣的故事,我也听过,那盗圣能从皇帝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还东西的,咱们哪里有那本事,怎么可能和盗圣一样,这娘们儿是在胡扯吧?”   我思索了一下,心里却不觉得默了是胡扯,随着科技的发展,现代人已经丢失了很多古代人传承的东西,就连中医也被很多人当做迷信,觉得不可信,更别说其他了。   在古代,并没有现在的条件,那些被称作盗圣的人,如果真的是像我和炮仗一样,身体里存下了两种虫子的话,那么他们的本身的本事就非同小可,那长生湖可不好走。   如果那样的人,再结合上虫子增强的体能和愈合能力,的确要比我和炮仗强的多。   我不禁联想起刚去长生湖之时的那些石雕,石雕之中不乏古人,想来,在古代就有很多人去探过长生湖,只是平安出来的寥寥无几罢了,而这寥寥无几中的佼佼者,应该就是盗圣了。   如果按照这个推断,默了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我拉过炮仗,低声和他说了一遍自己的推断,炮仗也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他不是忽悠我们?”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炮仗看着默了问道。   默了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传承。   炮仗骂道:“你他妈蒙鬼呢?如果你早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跑去长生湖喂虫子,难道巴不得自己早死?”   默了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摸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遗传。   我有些弄不明白了,难道说这种虫子,还能传给下一代?看了看默了,等着他再掏一张纸出来,结果,默了的确是拿出了一张纸,不过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他对我比划了一个书写的动作,我忙对魏心灵,道:“去给他找根笔来。”   魏心灵答应了一声,跑到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最后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支笔,递了过来:“没找到,眼线笔行吗?”   我点点头,接过来,给默了丢了过去,只见默了接住笔之后,便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就写了大半张纸,将笔往下一放,纸直接丢给了我。   这次纸上面写的都是大白话,炮仗也凑过脑袋跟着一起看,我扫了几眼,便看了个大概。   默了在这张纸上大概地讲述了一下所谓寻宝道人来历,按照他的说法,所谓的寻宝道人,其实就是盗圣的徒子徒孙。   盗圣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传承,不过,明代出现的那位盗圣,却是个例外,他不单收了徒弟,而且还是盗圣中唯一打破盗圣活不过四十魔咒的人,不单活到六十多岁,据说,最后也是自然病死。   六十多岁在现在看来,似乎还算年轻,但在古代,已经算是长寿者,不然也不会有那句七十古稀的说法。   而他自死也没有将如何成为盗圣的秘密传承下来,他的徒子徒孙,为了找到这个秘密,便开始四处寻找,因为,这位盗圣本身便是一个道士,如此,他这些徒子徒孙,也就被人称为了寻宝道人。   至于默了所说的遗传,他在这半张纸来也做了详细的解释,原来当年和爷爷已经进入古墓的青莲道长和那位默了,顺利地找到了长生湖,两个人几乎也如同我们一样,经过了那么一场被冰水追逐的场面,出来之后,默了活了下来,但青莲道长的下场却和陈子望一样。   至于当时的默道爷为什么没有成为盗圣,后来又经历了什么,这些,默了没有写,只是说,当时的默了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之后,也曾回过长生湖,可是那里已经被冰封再也进不去了。   而传到默了这一代,他却惊讶地发现,那里的冰封已经解除了,这才再次进入长生湖,正好遇到了我们。 第二百零二章 不速之客(四)   读到此处,纸上的文字已经没了,炮仗好奇地问道:“喂,你当时是怎么离开的?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   默了摊了摊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笔写字的意思。   我看了出来,这个问题,他是不想回答。   他瞅了瞅我,又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拿了起来,对准了我。只见,纸上写的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啊,干嘛要去,又不是明天就死,就算是明天死,也是明天的事,今天有酒今天醉,不管明天喝凉水……”炮仗摆着手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不是三十岁吗?至少还有几年。   我正想让默了离开,忽然,魏心灵拽了拽我的衣袖,我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悄声说道:“你们说的什么,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吧,我妈常说三十岁才是人生的开始,说我现在不懂,我虽然不懂,但是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不想你有什么危险……”   “喂,丫头,你是不知道,这是危险,跟着他去,鬼知道会不会……”   未等炮仗说完,我就瞪了他一眼,炮仗耸了耸肩膀,闭上了嘴,我又转头望向魏心灵,见她面上露出犹豫之色,顿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不懂的,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我伸手在她的秃头上拍了拍笑道:“我本来就好好的。好了,你昨晚没回家,家里该担心了,回去看看吧。”   她看了看我,点点头,道:“那你们谈,我晚点再过来。”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其实,她知道我这是故意支开她,因为,我的这个说法并不高明,昨天她就解释过了不回家的原因。   不过,我也不想对她用什么手段,用这种大家都能听明白的话说,反而会好一些。   魏心灵离开之后,炮仗便放松了下来,说道:“程诺,你可不能听他忽悠,什么话都是他说的,鬼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我拍了拍炮仗,在默了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们去不去,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   默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见过陈子望了?”   他点了点头。   “那么,瘦猴你一定也见过了?”   他又点了点头。   “是你让瘦猴来找我的?”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摇了摇头,我眉头皱了一下,他否认这一点,是不是在掩饰什么?会不会,真如炮仗说的那样,他只是通过这个理由来骗我们?而且,瘦猴当时也说了,过两天会有人来找我,这不就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未有什么异常,我又问道:“为什么选我们?”   他想了想,在纸上写到: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猫,或许是因为你。   他写罢,放下笔,指了指我。   “我?”说猫我可以理解,毕竟那猫关系到那个所谓的长生的秘密,但是,说我,我就不懂了。   他点了点头,又写到:于飞后人。   “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是。”   他没有抬头,又写了两个字:你是。   这让我有些糊涂了,完全不理解,如果他按照传承来说的话,我爷爷的确是,但是,我并没有从我爷爷那边继承到什么啊,对于炮仗,我爷爷还教了一手弹弓,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学到,怎么也不可能把我算成是于飞的后人,即便说炮仗也不可能是我啊。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他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我。   被他这双有些狐媚之感的眼睛盯着,我感觉浑身的不舒服,想到他是个男人,更是觉得难受,猛地站了起来:“最后一个问题,那天炮仗追的人,是不是你?”   我原本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他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为什么要跑?”   他低头写到:我只是想试试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因为,我是遗传,没有亲眼见过直接变成这样的人。   “试?”我瞪大了眼睛,“万一炮仗不是呢?那样摔下去,他不是死定了吗?”   他点了点头。   我紧蹙眉头:“我们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他摇了摇头,又写到:他可以不跳。   我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好似无话可说,的确,当天默了也并没有对炮仗怎样,是炮仗追他,最后自己跳下去的。   “如果我不去呢?”我问道。   你会去,他写到。   “你这么自信?”我又问。   他点了点头,随后写了几个字:你为什么要哭?   看到这几个字,炮仗一脸茫然,我的心头却是猛地一怔,骤然想起了魏心灵的梦话,盯着默了,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默了微微摇头,没什么表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摇了摇头,摊了摊手,一副他也不知道的模样。   我实在是有些弄不懂了,不过,我承认,他的最后几个字,确实让我犹豫了,如果说,之前我决定去或者不去,前者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话,现在已经占到半数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现在没法答复你,我让考虑考虑,回头我再联系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卧室。   “啥,你想住这儿?”炮仗瞪大了眼睛。   他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朝着卧室行去。   “我操,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是看见他就恋爱了吗?”我不屑地说道。   “当时瞎眼了行不行?”   “现在别瞎就行……”我说罢,不再理他,转身朝门外行去。   “你干什么去?”炮仗高声问道。   “回家。”我对着他摆了摆手。   来到外面,我倒是不知该去哪里了,现在回家,家里也没什么人,其实,我只是想出来静一静而已。   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仔细一看,正是魏心灵,她似乎正和什么人争吵着。   我不由得走近了些,抬眼一看,不禁有些傻眼…… 第二百零三章 不速之客(五)   魏心灵正叉着腰和一个女人在吵架,那个女人的长相十分的奇特,五官单个拿出来都很好看,但是,拼凑起来,却显得格格不入,妆画的很浓,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是完全整容整出来的。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魏心灵的个头没有对方高,吵架似乎怕自己吃亏,还跳着骂,而对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一口一个“死秃子”“尼姑”“秃瓢”,专门指着她的脑袋骂。   我赶紧走了过去,拉住了魏心灵,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对方是个女人,更不好插嘴。   便拉着魏心灵往后走,魏心灵还不依不饶的,骂道:“那个死变态,气死我了,你拉我干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回家吗?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我只是想出来走一走,结果这个死变态就骂人。”   “为什么骂你?”我有些不信,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两个人吵架,总有原因,没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去骂另外一个人,除非这个人的脑子有问题。   “我怎么知道,这个死变态有病吧,我走的好好的,这个死变态上来就骂我说我不配做女人,多少男人想像女人一样留一头长发都被世俗不容,说什么,我剃头就该出家做尼姑,你说是不是死变态?”魏心灵,说着,跳起来“呸!”的一声,“老娘想要什么发型就什么发型,你管得着吗?你个死变态。”   “呸!你才是死变态,你们全家都是死变态,你活该嫁不出去,只有瞎眼的男人才会看上你这个秃瓢……”那人骂着,竟然直接一口唾沫唾到了魏心灵的脸上。   魏心灵顿时愣住了,随即猛地尖叫了一声:“啊!!!我要杀了你这个死变态……”说着,开始四下寻找,最后,直接蹲在马路边的树坑旁,抠起一块小灰砖来,抓着转头,就要冲上去。   我见状,急忙拉住了她。   “你放手!”她拼命地挣扎,我从她的手中把砖头夺了过来,正想出言相劝,她却怒吼一声,猛地朝着我手上咬来,我下意识地一松手,她便冲了上去。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顿时便打了起来。   我看着一阵头疼,这丫头怎么这么冲动,一个大姑娘,动不动就和人打架,忙上前拉架,待到拉开,却发现魏心灵的脸上已经被抓出了两条血痕。   身后这个女人,还是不依不饶的想过来打人,我不禁有些生气,转头说道:“还有完没完了?”   那个女人先是一愣,随即瞪起了眼睛,吼道:“滚,有你什么事?”   这次发出的声音,竟然是个粗狂的男声,我顿时看呆了,我操,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以为是个女人,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嗓子,直接给我弄懵逼了。   “别让我再看见你。”他指着魏心灵放了一句狠话,转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甩了甩头发。   旁边围观的人也给他弄懵了。   我有些诧异地望向了魏心灵,吞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他妈的也太夸张了,狐疑地问了一句:“他是个男的?”   “你以为呢?”魏心灵气呼呼地鼓着嘴,“我都告诉你他是个死变态了。”   “我怎么能想到,打扮的这样,说话又细声细气的,会是个男的……”我挠了挠头,这次,是真走的眼。   “我被男人欺负,你不帮我,还拉着我被他打,气死我了……”她说着满脸委屈,别过了头去。   “哭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哭了,她转过了头。”盯着看了我一眼,又气恼地转了过去。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没看出来,你打架还挺厉害。”   “那个死变态,你不拉我,我一板砖就送他去太平间。”   “吆喝,还太平间,要不要直接送到火葬场,或者干脆送公墓算了?”   “他不配埋在公墓里,丢下水道都是高级待遇。”   “我看啊,下水道,他也不配,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好懒也是一条性命不是?”   “哼,他这样的,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看死了干净。”   我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的心灵女侠杀人如麻,这次也是仁慈,板砖神功又被我打断了,没有运用出来,不然的话,他早被一板砖敲成骨灰了……”   魏心灵未等我说完,就笑出了声来:“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不夸张,我今天救了他一命,他都不知道,非但没有感恩,反而还骂我滚,唉,真是世态炎凉啊。对了,我饿了,早上的面,也让炮仗给搅合了,咱们吃点什么去?”   “我也饿了,随便吧。”   “你不知道,随便是最难做的一道菜了。”   “那就吃大龙虾去,吃穷你。”   “一个龙虾能吃穷我?你也太看得起龙虾了。”两个人说着话,随便走近了一家小饭店。   魏心灵虽然话说的狠,但是,还是一个很节省的姑娘,现在上午十点左右,也没个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随便要了两笼蒸饺,胡乱吃着。   我心里其实,一直很纠结她昨晚的梦话,不知该不该问一问她,原本我还没有太过在意,感觉可能她是在做梦,说的胡话,但是,今天被默了一提,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魏心灵吃着东西,抬起头望向了我:“你怎么不吃啊?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女人啊?”   “哪个女人?就是早晨来我们家的那个,那个女人,我总觉得怪怪的,对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她是女人?”我很是疑惑,我一直都感觉这个默了是个男的,为什么魏心灵和炮仗都觉得他是个女的?   “是啊,男人怎么可能长那么漂亮,这个没有科学道理啊。”她说道。   “就凭这一点?”   “对啊,难道还要和她一起洗澡才能知道?”魏心灵随口说了一句,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去吗?”   “你不想我去?”   “也不是。”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应该去……”   我沉默来下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第二百零四章 你为什么要哭   魏心灵见我不说话,也沉默了一下,隔了一会儿,她说道:“其实,你想不想去都可以了,说实话,我心里也不想你去的,虽然你没让炮仗把话说完,但是我也听出来了,那地方肯定很危险,可是,我又担心你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我好矛盾啊……”   她说着抱住了自己的头,使劲地甩着脑袋。   “去不去,其实,我还没有决定下来。”我低叹了一声,“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也判断不出来,如果按照瘦猴说的症状来看的话,他说的应该是真话,但是,如果瘦猴是他安排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原本以为,从长生湖出来,已经解脱了,现在才发现,似乎一切才是开始,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都围拢了过来,有的时候,我自己也感觉到迷茫。   似乎爷爷的死,成了一个契机,而且是一个坏的契机,自从爷爷死后,各种事搅的我头都大了,神经一直紧绷着,到现在都没有松懈下来。   许多事,都让我想不通,可是,又的确发生了,越是细想,越感觉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楚。   炮仗从小被人带坏,吃喝嫖赌学了全,竟然都是因为瘦猴,而瘦猴盯上炮仗,又是因为我们两个进入长生湖才引起的,这种事说出去,谁会相信,可是,偏偏就发生,容不得我不信。   现在默了说的是真是假,我无从判断,又引出了一段魏心灵的一段梦话来,我已经完全无法将这一切捋清楚了。   我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吃东西吧,这些事,回头再说。”说着,往自己嘴里丢了几个饺子,只到放不下,这才用力地嚼了起来。   魏心灵看看我,说道:“慢点吃,我这次不抢你的了,不够了,咱们再要。”说罢,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别冲动,再说,我们不是还有时间吗?要不,你问问叔叔的意见?”   “叔叔?我爸?”我很是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爸来。   “我和叔叔聊过天,感觉他那个人学识十分渊博,或许他真的能解答你的问题呢?”魏心灵说道,“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问问长辈,其实这很正常啊,我如果什么事想不明白了,就会问我妈。”   我被她说的有些心动,的确,老爸自己的事,似乎很多,对于爷爷的了解也应该比我多,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但是,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我打消了。   我还是不想把家里人牵扯进来,即便老爸知道的不少,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说明,他根本就不想卷进来,我这个做儿子的自今也没有做出什么让他自豪的事来,尽给他丢脸了,难道还要破坏他的平静吗?   我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对了,我和你说,你也不许和他们提这些事,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我知道。”魏心灵低下了头,“担心的滋味很不好受,我懂得。”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炮仗也只是那么顺口一说,长生湖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个地方,估计不会比长生湖危险,再说,我看看我的伤,是不是已经全部好了,我现在也不是普通人,真要去,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   魏心灵点了点头:“嗯,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你真的去了,一定要安全的回来,不许出事。”   “一言为定。”我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你干嘛呀,疼死了。”她揉了揉脑袋。   “回头买个假发吧,现在,你走在街上,回头率老高了。”   “怎么?你嫌弃我?”   “秃瓢怎么会嫌弃秃瓢,主要是,我怕看你的人太多,万一又哪个人看上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拐跑了。”   “你决定要去了?”她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   “没有,我还没想好。对了,除了十一岁那次,你还在什么时候见过我?”   “十六岁……”她随口答了一句,猛地抬起头,“啊?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说这些呢。”   “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你不都知道吗?”她说道。   “我想听听你的感觉。”我并没有解释。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当时看你的样子,其实我感觉你有些奇怪,你看到我就跑过来抱住我,然后一个劲的哭,哭的我莫名其妙的,我就想啊,你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她说着吐了吐舌头,“我当时这样想,你不会生气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后来也没什么啦。对了,你当时说什么让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把我吓着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你能告诉我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哭啊,是不是当时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她说着,突然挠了挠头:“也不对啊,你说你回去的时候,是在那个什么长生湖,可是,你从长生湖出来之后,咱们才在一起的啊,你当时怎么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她说着,猛地睁圆了双眼,“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和我说过那些话……”她好似真的被吓着了,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随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使劲地摇了摇头:“不对啊,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弄不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   我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弄不清楚就不要想了,以后肯定会明白的。”说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可以确定,我的确是又一次回到了过去,而这次的“回去”,现在的我,还没有经历。   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我估计会答应默了,因为,如果我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的话,肯定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才会对魏心灵说出那样的话呢?我为什么要哭,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第二百零五章 等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被你弄糊涂了。”魏心灵看着我,将我的手从她的头顶拿了下来。   我又在她的头顶拍了拍,笑道:“我知道啊。”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一起,这个说不通啊。”她使劲摇头。   “你告诉我的。”我笑道。   “我告诉你的,没道理啊,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啊。”她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你故意引我说出来的?”   “嗯。”我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如果你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引我的话,你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昨天你说梦话了,自己都不知道。”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我顺手往她嘴里丢了个蒸饺:“啊什么啊,快吃吧。”   “哦!”她眼神之中,还有些疑惑之色,不过,没有再追问,低头大吃起来。   吃过饭,我打算回去和默了再谈谈,正想拉着魏心灵往回走,她却松开了我的手:“你先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等下就回去。”   我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什么事,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她急忙摆手。   “不会是又和人打架去吧?”   “你才喜欢打架呢。”她气鼓鼓地走了。   我看着她缓步离开,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径直回到了住处。   一进门,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人,喊了炮仗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有人影,一上楼,就看到炮仗正趴在卫生间的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走近了些,只见他正将一张胖脸往门缝胖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这是想减肥吗?”   “减什么肥?”   “那你往门缝里挤什么?”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娘们儿在里面洗澡。”   “谁?默了?”   “对!”炮仗点头。   “我操,你还有没有正事干了,趴这半天,就是偷看一个男人洗澡?”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小声点。”炮仗急忙将我拉到一旁,“我说她是女的,你非要说是男的,我这不是给你找证据吗?”   “找什么证据,他是男是女,关我们屁事啊?”   “当然管我们的事,这娘们儿长得那么漂亮,要不是,你总是她是个男的,我早就……”   “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我对着炮仗的大秃头来了一巴掌,结果,一巴掌打下一块头皮来,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炮仗伸手摸了摸,也是吓了一跳:“我操,程诺,你用多大力气?”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默了从里面走了出来,轻轻一甩头发,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正常”两个字,随即,他便朝楼下行去。   他身上还披着那件道袍,将整个身躯都藏在道袍里,光看这张脸,的确是像个女的,但是,整体来看,就有些雌雄莫辨了。   我挠了挠头,也有些糊涂了,不过,想到他做事的风格,我总觉得应该是个男的,回头再看炮仗。   炮仗的脑袋上已经扣了一顶帽子:“我看啊,今天我还是老实呆着吧,我多少体会到你昨天的心情了。”他说着,便朝楼下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那个娘们儿是个女的,我刚才注意到了,她没有喉结。”   “你还没有呢。”   “我这是胖。”   “那我呢?”   “你的是小不是没有。”他摆了摆手,大步朝楼下行去。   “你他妈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也别去招惹他。”我深怕炮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忙提醒道。   “放心,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炮仗说着,已经下了楼。   我来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这默了,似乎是一定要我们去了,我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个决定有些难下,但是,看炮仗那个样子,虽然他今天什么都没说,不过,想来已经打算去了。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他是因为单单想找个女人,绝对不会将目光盯在默了的身上,对于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他比我要清楚的多。   他这般观察默了,肯定是打算着多做一些了解,以免去了之后,束手束脚。   说到底,我们还是有些怕死,谁都不想三十来岁就全身腐烂而死,更何况,我们的身体素质估计不不上那些古代的盗圣,说不定死的比他们还早。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意向,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便打算尽快和默了谈一谈,想到这里,站起身来,便朝楼下走去。   来到楼下,只见炮仗正和魏心灵说着话,却不见默了。   “默了呢?”我问了一句。   “在里面换衣服。”魏心灵说道。   “换衣服?”我点了点头,虽然好似这家伙一直都穿着道袍,但想到炮仗那天追他的时候,他是穿过风衣的,也就没多想。   挨着魏心灵坐了下来,抬眼朝对面的炮仗望去:“决定了?”   “决定什么?”炮仗装傻充愣。   “去还是不去?”我问道。   炮仗懒洋洋地往沙发背后上一靠:“这个,别问我,你决定就行,我听你的。”   魏心灵望向了我。   我犹豫一下,道:“等会儿,我再和默了谈一谈再说。”   “那娘们儿整个一个哑巴,话都不会说,写的字又尽是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和她谈,你不觉得累吗?”炮仗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理他,站起来,来到卧室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默了上身穿了一件夹克,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再配上她这张漂亮的脸,有一种中性的美感。   他似乎对这衣服并不在意,打开门之后,便朝屋里行去,来到床边做了下来,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沓纸,看模样,他也准备好了和我谈。   “能告诉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他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字:不知道。   “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这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要去的地方,居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又拿出了一张纸:祖师去过。   他所指的祖师,应该就是明代的那位盗圣了,我随即又问道:“你的那个什么祖师,就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朋友。   “你还有朋友?”   他摇了摇头,又取了一张纸,不过,这张似乎没有提前准备好,而是直接写出来的,写完之后,他拿了起来,直接上面写着:一个称呼而已。   我感觉和他说话,实在是有些累人,既然这事不是他牵头,何不直接和那人谈一谈,便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在哪里?”   他又取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等!”字。 第二百零六章 骚气的男人(一)   “等什么啊?”魏心灵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我一扭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来到我身旁,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脖子,抬头望向了默了,“这衣服看起来还不错吧?”   默了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衣服是你买的?”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对啊。”   “你那会儿说去买东西,就是给默了买衣服了?”   “是啊,她总穿一件道袍,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家闹鬼,需要道士捉鬼呢。”魏心灵笑道。   我回头也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他是个女的吗?怎么买男人的衣服?”   “你说她是男的,那我就听你的了。”她说完看向了默了。   我也同时望了过去。   默了的神色自然,似乎对于我们讨论他是男是女,根本就不在意。我不免有些失望,对于他的性别,我还是有些好奇的,虽然我一直觉得他是个男的,但也背不住炮仗总是“娘们儿”“娘们儿”的叫,使得我也是多少受到了影响,不过,转念一想,默了是男是女,似乎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就释然了,不再去理会。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和炮仗说话,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我拨开了魏心灵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只见与炮仗说话之人,竟然是之前和魏心灵打架的那人。   炮仗和他聊的似乎还很欢畅,只听那人用女声说道:“快说,你是个骚气的男人。”   炮仗嘿嘿一笑:“你是个骚气的男人。”   “不对,不是我,是你,你这样说,‘我是个骚气的男人’。”那人浓妆艳抹,看起来这张脸除了不太协调,其实还是挺好看的,甚至有几分妖艳,他这样说话,根本就看不出是个男人。   炮仗又是一笑:“好,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哈哈……”他掩着嘴大笑起来,便是这般大笑,竟然依旧是女声,丝毫没有破绽,“不对,不对,话对了,但是,音调不对,声音要往上飘,带一点骚骚的感觉,来,跟我学,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我是个骚气的男人。”炮仗说罢,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我忍不住拍了拍额头,有些听不下去,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魏心灵更是圆睁着双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着炮仗,吃惊异常。   “我是个骚气的男人,来,再说……”   “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哈哈,继续……”   “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哈哈……”那人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炮仗还一脸的得意,还对着我这边仰了一下下巴,似乎在卖弄他泡妞的本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也不知道炮仗知道真相之后会怎样。   听到我的笑声,那人抬起了头,朝着我看了过来,同时用女声喊道:“你笑什么笑……”说着,他似乎看清楚了我的脸,顿时面色微变,沉下了脸来,说道:“怎么是你?”   “这位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谁和你是兄弟。”他的声音变成了粗狂的男声,“滚一边去。”   炮仗整个都惊呆了,满脸震惊之色,整个人目光呆滞,脑袋慢慢地转过来,看了看我,又看看他身旁的这位“美女”,完全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太能理解他的感受了,我当时还只是因为对方和魏心灵吵架,就被惊成那样,他和人家玩了半天“骚气的男人”,想来,感受,应该比我还要强烈吧。   果然,炮仗愣过之后,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往后便退了几步,大声道:“我操,怎么回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老娘是纯爷们儿。”他这次没有用女声说,依旧用的那粗狂的男声。   炮仗使劲地吞了一口唾沫,咧开嘴,似乎还有些不能回过这个弯儿,顿了片刻,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帽子,猛地一把将帽子捏紧,从嗓子里挤出了两个字:“我操……”说罢,扭头跑了出去,一头钻到了卧室。   我没想到这货,居然也懂得不好意思,不禁感觉有些难得。   这时,魏心灵盯着那人说道:“喂,你这个死变态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个死女人都能在,我怎么就不能在?”他和魏心灵说话的时候,又换成了女声。   “这里是我家,你给你我滚出去。”魏心灵怒道。   “咦?你家?你是小九爷?”   “什么小九爷小八爷的。”魏心灵怒目而视,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对我的这个称呼,因此,有些弄不明白。   “切!”那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连小九爷都不知道,还敢说是你家,真不要脸,我找小九爷,小九爷在家吗?”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能这样叫的人,基本上都是自诩“江湖上的人物”,便揪了魏心灵一把,道:“他找的是我。”   “找你?”魏心灵很是惊讶,“你就是那个什么小九爷?”   “这事说来话长,我爷爷以前被人叫程九爷,这些人就顺着这样叫了,我都有些弄不明白。”我说着,在她手背拍了拍,道,“你去叫一下炮仗,让他出来谈事,别躲了,他脸皮那么厚,这会儿装什么林黛玉。”   魏心灵有些不解,看了看我,又瞅了瞅那人,最后,点了点头,朝卧室走了过去。   魏心灵刚离开,便听那人唤了一声:“默道爷。”说着,便小跑着来到了默了的身旁。   默了倚门而立,眼看着那人跑过去,就要给他一个熊抱,他也不躲闪,只是抬起脚,一脚抵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那人也不后退,依旧硬往前挤,默了的腿也被掰得更开,脚已经抵在了他的下巴上,默了皱了皱眉头,用脚掌在他的脸颊章轻轻地拍了两下。   那人这才松开默了,后退了几步,伸手搓了搓脸,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道:“默道爷,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人家的胸都被你踩扁了。”说着,将手伸到衣服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推了一下,胸前又鼓了起来,这才满意地拍了拍胸口,转过头望向了我,“默道爷,这位真的是小九爷?”   默了点了点头。   “哎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几步跑到我的近前,给我吓了一跳,深怕他像对待默了那样,也给我来个熊抱,正准备着躲开,他却停了下来,伸出了手,一本正经地用男声说道,“小九爷,早闻大名,幸会幸会!”   我伸出手,和他这双不知涂抹了多少护手霜,而且做了美甲的手握了握,用的姿势虽然是男人之间的正常握手姿势,但是,这感觉却有些别扭,因为他这双手实在像极了女人的手。 第二百零七章 骚气的男人(二)   “刚才那位,就是炮爷吧?”他收回了手,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   “炮爷可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呐。”那人哈哈一笑。   “不对,他不是个有趣的男人。”我轻轻摇头。   “怎么说?”   “他是个骚气的男人。”我笑道。   “哦。对对对,骚气的男人。”他又用女子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声调陡然提高,说的十分有趣。   “骚气你妈啊。”炮仗从卧室走了出来,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说,你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没事消遣老子,是吧?”   “看炮爷说的。”他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的,如果没有见识过他那粗狂的一面,俨然便感觉,他本该是个女子,只见他朝着炮仗走了几步,“这不是跟炮爷开个玩笑嘛,要不,我给炮爷唱首歌吧,就当是赔罪?”   “唱歌?”我有些疑惑,炮仗憋着脸,没有之声。   “炮爷不说话,那我就当炮爷接受我的道歉了。那我开始唱了,炮爷听好了……”他细声细气地说着话,猛地一提嗓门,彪悍的男声顿时出口,“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炮仗的脸先是憋红,随后憋紫,最后,都憋成了黑色,眼见他就要忍不住动手,我急忙将炮仗拉到了后面,同时对那人说道:“好了,玩笑也开过了,大家也互相认识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那人收起了自己的歌声,清了清嗓子,用正常的男声说道:“既然小九爷这么说了,那么,默道爷,您也过来吧。炮爷,刚才多有得罪,莫怪,我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大家笑一笑,彼此也就熟悉了,少了许多客套话,不是也挺好吗?对了,小九爷,那位是你的女人吧?”   “什么叫他的女人,说的太俗气,女朋友,懂吗?”魏心灵从后面走了过来。   “好好,女朋友,之前不知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位小姐打架的本事也不弱……”   “什么小姐,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魏心灵似乎看对方极为不顺眼,一说话,就开始抬杠。   “那该怎么称呼?对了,女朋友,这位女朋友……”   “你……”   “好了,我们说说话,你先到里面待一会儿,一会儿我过去找你。”我拍了拍魏心灵的后背,她又瞪了那人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那人看了看魏心灵,又将目光从我和炮仗的脑袋上扫过,笑道:“小九爷这是家族发型?”   我不禁斜睨了他一眼,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损人,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看了默了一眼,他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理会,想到这人和默了似乎很熟悉,很可能就是默了等的那人,便忍着没发作,说道:“我和炮仗因为身体的原因,头发掉了,心灵呢,是怕我心里难受,陪着剃了个光头……”   “原来如此。”那人顿时收起了调笑之色,面色严肃,道,“看来是我误会心灵姑娘了,是我的不对,我就说,女子对自己的头发岂能不在乎,这样倒是让我肃然起敬了。”   “这些就不提了。”我摆了摆手,随后,望向了默了,问道,“这位就是你要等的那位朋友吧?”   默了摇了摇头。   那人将话接了过去:“是这样的,小九爷,我呢,是替我们老师来的,我们老师一直都很喜欢秦代的文化,也做了很多这方面的研究,最近他发现了一处遗迹,但对于这方面的探查,他没什么经验,所以,就找了默道爷,默道爷又将我们介绍过来的。”   “老师?什么老师?”我奇怪的问道。   “我的老师,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他笑着回道。   “中学教师?”这更让我奇怪了,一个教中学的老师,怎么突然和秦代的遗迹扯上的关系,这也感觉太不合常理了,再说,这些人发现了,不应该是上报吗?怎么反而会联系默了,而且,这个所谓的中学教师,居然会和默了认识,我顿时觉得这人的背景恐怕不是一个中学教师这么简单。   那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笑了笑道:“我们老师,的确是一个中学教师,不过,他也做一些生意,教书完全是他的爱好,是不指着教书生活的。而我呢,闲人一个,平日里会帮他打理打理生意,说白了,也就是盘盘账什么的,做一些打杂的营生。不知道,小九爷可有什么顾虑?”   “这地方在哪里?”我问道。   “这个嘛……”他思索了一下,道,“实在是抱歉,小九爷,你也知道,我一个跟着打杂的,实在知道的不太多,如果小九爷有意的话,不妨和我们老师面谈。我来的时候,老师说了,咱们呐,就是做文化研究的,也不会破坏文物,进去看一看,拍些照片,也就出来了,至于请各位帮忙,自然也不会白请,酬劳是不会少的。”   “给钱的?”炮仗一听有钱拿,顿时坐了下来,也不再计较被人家戏耍着喊了好多遍“骚气的男人”这件事了,直接说道,“不瞒你说,我们现在不缺钱,而且,倒斗这种事,也不想干了,这小钱,炮爷我还真看不上眼……”   “炮爷放心,酬劳自然不会少,不过,这事也得具体和老师谈,我这个打杂的,只能负责传个话,请一请两位,是说不上话的。”他的话很客气,但是,说了半天,其实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说出来,无非是让我们跟先他走,见了他幕后之人再说。   看来这个人很警惕,在我们没有真的参与进去之前,怕是口风紧的很,不会和我们说太多。   至于这人口中的什么早闻大名之类的客气话,我也根本没有认真,他不可能知道我们,我和炮仗也不是什么名人,便是所谓的道上,炮仗估计也排不上号,至于我,更是连道上的人都算不上。   他那个所谓的老师能得知我们,应该就像他说的是因为默了,而默了盯上我和炮仗,估摸着也和长生湖有关系,我只是不知道,他那个所谓的老师,盯着这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就是他口中说的那样,为了什么兴趣爱好?   鬼才信他,反正我是不信的。 第二百零八章 老师(一)   说了半天,那人还是这一套,说什么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一切都得见着他的老师之后,才知道。   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去了再说。   炮仗来了气,拍着茶几道:“别的咱们可以不说,这钱不能不说啊,昂,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好,等去了,和我们说,酬劳只有三块钱,妈的,谁干呐?连来回的车票钱都不够。”   “这个炮爷倒是不用担心,你们如果现在走,现在我就安排车,保证接送免费。”   “你他妈是抬杠吧?”炮仗瞪起了眼睛。   “炮爷别激动,我一个跑腿的,真的知道的不多,不过,既然炮爷这么想知道,我倒是能猜上一猜,小九爷的数,应该不少于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多少?”   “一百万吧。”他摇了摇头,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猜测的,具体的,还要看我们老师怎么说。”   “那我呢?”炮仗问道。   “炮爷嘛,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   “怎么?看不起我是吧?”炮仗怒道。   我看这小子话里话外,似乎还有挑拨的嫌疑,便皱了皱眉头,拉住了炮仗,道:“先不说这个,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疏忽!疏忽……”他一拍脑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小珑,小九爷和炮爷也可以叫我小珑,或者叫珑珑。这个,默道爷是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   “小珑兄弟。”   “干吗叫兄弟?这么见外,叫珑妹妹就好。”他突然用上了女声,我一个不妨,鸡皮疙瘩瞬间泛起,感觉浑身的难受,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了。   炮仗更是摇了摇头:“妈的,我受不了了,我先去厕所玩个大的,不然,怕一会儿从上面出来。”   我也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道:“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谈。”   “行,反正这两天也不着急,小九爷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随时答复我都可以,如果小九爷不介意的话,我可否住在这儿?”   “介意!”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魏心灵就大声说道,“非常介意。”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人看着别扭,倒不是因为他这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主要是感觉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着调,有的时候,甚至有些滑稽,但是,心思太过缜密,和这样的人住再一起,感觉自己什么都瞒不住,实在是不痛快。   正好借着魏心灵的话,我对着他耸了耸肩膀,表示,是魏心灵做主,我也无可奈何。   刘小珑也不在意,轻轻摇头,道:“女朋友姐姐,我本来还打算和你做好姐妹呢,看来,是做不成了,那好吧,我在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小九爷想好了,随时联系我。”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名片,这名片除了中间印了刘小珑三个字以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是空白的。   他在空白处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将名片递给了我,道:“我这打杂的就是命苦,连个头衔都没有,这名片印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印,又想学学别人装X,只好打了一个名字,这手机号啊也是经常换来换去的,所以,也不方便印上去。小九爷这个电话如果连续三天打不通的话,说明我已经走了,就不用再打了。”   他说着,将笔收了起来,又道:“我尽量多等等小九爷,不过,您也尽快着点,万一那边要是有事的话,我或许就不能等你了。”   说罢,将小包往肩膀上拽了拽,看了魏心灵一眼,轻轻摆手,用女声,道:“女朋友姐姐,拜拜……”   之后,便扭着腰走了,他这个样子,如果不开口说男声的话,估计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男的。   我轻轻摇头一叹,自语道:“真是个怪人。”   魏心灵却是气鼓鼓地对着刘小珑的背影喊着:“谁是你姐姐,呸,吓攀什么亲……”   “行了,人都走了,气还没消呢?”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那个死变态,太气人了,你看看他说的那些话,真不知道怎么搞的,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人。”   “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妨碍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管人家。”   “他那是不妨碍我们吗?他还打了我呢。”   “你不也没吃亏吗?”   “吃亏了,你看我的脸,都破皮了。”   “破皮了,也比他好看。”   “谁要和他比。”   “好了好了。”我搂着她的肩膀,哄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哄着她回到卧室,转过头来,却见默了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你有话说?”   他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我坐了过去,道:“说吧。”   他提笔写了几个字,拿了起来,上面写着:应该是你有话要问我。   我想了一下,忍不住一笑:“既然,你知道我有话问你,那你肯定也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你直接写出来不就好了?”   默了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低头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写好了,将笔一丢,把纸甩给了我。   我接过来看了两眼,默了倒也真的猜到了我会问他什么,上面大概地写了一下刘小珑口中那位老师的来历。   这位老师,名叫刘畅,性别竟然是女,这让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默了,默了伸手指了指我手中的纸,示意我继续看。   我又往下看,这位老师的年纪并不大,具体年龄默了不知道,不过,据他描述,这位老师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看起来很年轻,他们的相识,也并非偶然,似乎这位老师知道默了的身份,主动接近他的。   而这位老师的背景,默了也查过,家里的确是做生意的,而她自己也的确是个中学老师。   默了也和她聊过,她见默了不说话,竟也和他写着聊天,从对方的字里行间中,默了能感受出,这位中学老师的学识十分渊博,而且,对贼盗上的事,竟也是十分的熟悉。   看到这里,我不禁更加诧异,又朝着默了看了一眼。 第二百零九章 老师(二)   默了敲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我,见我望向他,微微点头,我又继续往下看,下面就是默了对于这位老师的一些推断。   他觉得,这位老师的祖上应该也是民国时期的大盗,或者是背景更为神秘一些的人,而她所谓的喜好秦代文化,其目的,很可能就是想寻找于将军留下的东西。   默了还提到,于将军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单单只有长生湖,当初始皇帝下令让他封存这些地方,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全部封起来,如果是一个地方的话,绝对不可能用这么久的时间。   只是长生湖被日本人率先发现,所以,才被人误以为长生湖是唯一一处。   在默了看来,很可能长生湖只是一个开始,想要寻得长生的第一步,而这位老师,估摸着研究的比我们都深,甚至长生湖她也早已经去了,只是当时她去的时候,刚好长生湖被冰封着,没有解冻,而再次过去之后,又因为我们的关系,再次冻上了,她这才选择了从其他地方下手。   写到这里,关于这位老师的介绍,就没有了,后面,默了还提了几句刘小珑,对于刘小珑,他并没有多写,只是说,刘小珑这人,一直跟在这位老师身旁,而且,刘小珑的话太多,又莫名其妙的好似和别人很亲近,他不喜欢。   最后,默了写到,这位老师应该能够更详细的解释我们身上的状况,这一次,他建议去。   对于他的这个建议,我倒是觉得是多此一举,从他来找我们,不是一直都劝我们去吗?   不过,对于这位老师我倒是好奇起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有学识,有背景,而且还知道我们不知道的隐秘,的确值得一会。   “我们明天就走,那个刘小珑,你来联系。”我思索了片刻,将纸拍在了茶几上,便决定了下来,是不是真的进去探那险地,先不说,至少这个女人我一定要见的。   默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料定了我会这样一般,将纸收了起来,点点头,便转身回到了卧室。   “决定了?”炮仗不知什么时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嗯!”我点了点头,拉着他来到楼上,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炮仗听罢,也点了点头,说道:“照你这样说,那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去看看也行,如果不对头,咱们回来就是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那个娘们儿,咱们能信得过吗?”炮仗还是有些犹豫。   “你是说默了?”   “对啊,除了她还有谁,你以为我说那个大河向东流啊?”   被炮仗这样一说,我忍不住一笑:“这个称呼,倒也有趣。默了这个人,我看不透,不过,按照爷爷说的寻宝道人,我感觉他们做事还是有一定原则的,这个默了,虽然说不上帮我们,但也没有害过我们,再说,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不行,就像你说的,直接就撤了。”   “那成,听你的。”炮仗思索了片刻,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给老陈的人打个电话,他们不是也想去吗?老陈的人,咱们还是信得过的,咱们人多点,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万一他们使坏,也不至于脱不了身。”   炮仗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去长生湖的时候,我也不是被陈子望客气的威胁,弄的骑虎难下了吗?   如果当时自己够强大,哪里会被他逼着下去,也不会闹出之后这么多事来了,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道:“这样,你现在就联系一下他们。”   “行。”炮仗说着,就拨通了陈子望保镖的电话,我站在边上听着,听筒里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小九爷?”   “我是炮仗。”   “原来是炮爷。”   “来活儿了,干不干?”炮仗说话倒也干脆,而且还带着点江湖气息。   那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问:“什么时候走?”   “具体的,让程诺和你说吧。”炮仗说着,就把电话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说道:“明天早晨之前,你们能赶过来吗?”   “没问题。”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随后又问道,“小九爷,需要多少人手?”   “找你信得过的兄弟,人不用太多。”我说道。   “那成,您给我个地址,明天早晨,一准到。”   我把电话递给了炮仗,道:“把地址发给他,我得回家一趟。”   炮仗点了点头,和那边说了一声,挂了电话,将帽子一摘,给我看了看他脑袋上起皮的地方,道:“我就不回去了,免得舅妈看到两个秃瓢起疑。”   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炮仗又道:“你最好把那个丫头一起带上,有她跟着你,舅妈那边好说话。”   “行。”我答应了一声,下了楼,叫上魏心灵,由她开着车,回到了家。   老妈一见我的光头,的确是吓了一跳,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锃光瓦亮过,当她看到魏心灵也是个光头之后,更是吃惊。   魏心灵和她解释说,这叫情侣发型,现在十分流行。   老妈半天没回过神来,最后,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流行什么不好,流行剃光头……”   不过,她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可能碍于魏心灵的面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问我们想吃什么,然后去弄饭了。   饭桌上,老妈又隐晦地提醒我们,不要走的太过靠近潮流前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一时还理解不了。   魏心灵不断地说好话,这才把这个话题引开。   当我说因为公司经营的问题要出差几天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我应该和我爸商量一下,不过,有魏心灵帮腔,倒也算是顺利过关。   吃过饭,下午她去上班,我们便又回到了这边,炮仗下午的情况变得糟糕起来,身上多处开始掉皮,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血,不过,有了我的前车之鉴,他倒也没有惊慌,只是躲在了屋里,不再出来。   这一夜,过的还算平静。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魏心灵来到了我的房间,轻声说道:“程诺,我睡不着,能在你这边睡吗?”   我心里一紧,但看着她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的模样,活像一个被惊雷吓着的小女孩,便挪了挪地方,让她躺了下来。   两人搂在一起,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很多东西,她一直紧张地逼着眼睛,两个人就这样躺了一个多小时,我丝毫没有睡意,突然,她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我把自己给了你好不好?”   四目相对之下,我差点就冲动了起来,但一想到身体里的虫子,心里的冲动,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熄灭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光头:“别瞎想了,我只是去看看,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说罢,抱紧了她。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这样抱着她,我根本就睡不踏实,直到耳畔已经响起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睡去,我这才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感觉刚刚睡着没多久,就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第二百一十章 托付终身   我慢慢地从魏心灵的脖子下,将压得有些发麻的胳膊拿了出来,推门来到外面,只见炮仗正在客厅和几个人说话。   我走过去一看,正是陈子望的保镖,来了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一个是守在陈子望身旁的那个保镖,名叫张春雷,这个人也是一直和我们联系的那人。   张春来的身材高大,长相硬朗,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打的硬汉,而且,当时看他在陈子望身旁处理事情,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对他的印象不错。   而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相貌清秀的人,正是当初陈子望派出去给王老汉看病的那个保镖,他的名字,我也记得,叫王斌。   剩下的那个,虽然见过,我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春雷见到我过来,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九爷。”   我示意他坐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说着,看到另外两个人还站着,便道,“你们也坐,坐下说话。开了一夜的车,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用不用。”张春雷连忙摆手,“我们刚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也不累,三个人轮流着开,还好。对了,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两个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跟了老大很多年了,这个叫王斌,他叫白建国。”   “白建国,谁起的这个名字,没有让你们村长打死吗?好不容易建个国,还白建……”炮仗听到了这个名字,笑着调侃了起来。   叫白建国的这人,皮肤生的很黑,身材也不高,很精瘦,他的这种瘦与瘦猴不同,瘦猴看起来好皮白骨一样,而他给人的感觉是很精干的那种,虽然瘦,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弱。   不过,他的性格好似很内向,被炮仗一调侃,便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我瞪了炮仗一眼,笑着说道:“别理他,他这人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开了个玩笑,别介意……”   “没、没有……”白建国轻声道。   “来朋友了?”这时,魏心灵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道,“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果吧。”说着,对着我笑了一下走开了。   炮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魏心灵,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他就要张口说话,我急忙瞅了他一眼,这小子才把话咽了回去。   寒暄过后,张春雷就直奔主题:“小九爷,这次我们要去哪里?”   我苦笑了一下:“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一切等到了地方才清楚。”   张春雷满脸的疑惑。   炮仗说道:“有一个娘们儿来找我们,说是让我们去找另外一个娘们儿,另外那个娘们儿知道一些这个娘们儿不知道的事,而我们要听另外那个娘们儿说完,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听明白了吗?”   张春雷愣愣地摇了摇头。   “他妈的,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不过,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别这样看我,我们现在也很懵逼。”炮仗摊了摊手,“他们的人,早上就过来,到时候你们问问,也许能套出一点话来。”   张春雷显然还是没有听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个听小九爷的安排就好。”   这时,魏心灵将水果端了过来,便挨着我的身旁坐了下来,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四点,便在她的腿上轻轻拍了一把,道:“天还早,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和他们谈完了,就回去。”   她点了点头,起身回到了卧室。   看着她离开之后,我转过头来,对张春雷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赶了一夜的路,先休息一会儿?早上我们还要赶路,具体的事,路上商量吧。”   “好!”张春雷也没坚持,答应了一声,我让炮仗把他们送到了楼上休息。   看着他们上去后,正打算回卧室,炮仗却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叫住了我。看他这个样子,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炮仗摇了摇头:“没问题。你们是怎么回事?”   “谁?”   “你和那丫头,她怎么跑到你房间了,你们是不是……嗯?你懂得。”炮仗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叫住我就为这事?”   “不然你以为呢?这事难道还不重要吗?”   “别他妈瞎说,我们没什么。”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同处一室,你说没什么?鬼才信你。”炮仗一脸不信的模样。   “爱信不信,关你屁事。”我说着,扭头就走。   他一把拉住了我:“别走啊,来过来,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也想找人说说话,便和他来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真做了?”炮仗满脸惊讶。   看着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糊涂,刚才是装样子,实际上应该是想提醒我,便轻轻摇头,道:“没有,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她说想把自己交给我,可是,我不能……”   “妈的,都是这时闹的。”炮仗轻叹了一声,又问道:“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没怎么说,就说想把自己给我。我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怕辜负了她,觉得自己不值得她托付……”我轻声道。   炮仗看我情绪低落,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要我说啊,你也别太在意,女人说这话,不一定就是要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你。”   “怎么说?”说实话,在这方面,炮仗要比我有经验多了。   炮仗摆了摆手,道:“这种的我遇到的多了,很多女人,能把身体给你,只是说明喜欢你,并不等于以后这辈子就指着你了,什么我爱你啊,我要嫁给你啊,都别当真,你知道女人真的下决心把自己托付给一个男人时会说什么吗?”   “什么?”我倒是好奇了起来。   “射进来。”炮仗认真的说道。   我先是一愣,随即一脚将他踹到了一旁:“滚粗,你他妈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你遇到的那种货色?”   “哎!别生气啊,咱们这不是探讨两性关系和人生哲理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你自己探讨吧。”我说着,扭头走进了卧室,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别离   早晨,我被敲门声惊醒,起来推开门,便见炮仗站在门前,脸上都是皮屑,我皱了皱眉:“怎么不去洗个澡?”   “不急,先看戏,等会儿再去。”炮仗说着,朝着一旁努了努嘴。   我扭头一看,只见刘小珑已经来了,正和王斌在一旁说话,两个人神色暧昧,王斌这人似乎也是花丛老手,不时逗得刘小珑咯咯直笑。   我走近了些,静静地看着,张春雷看到我过来,想要喊住王斌,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   张春雷点点头,朝我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身旁。   刘小珑也看见了我,瞥了我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王斌的身上,白建国站在一旁,面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看模样,估计也被刘小珑调戏过一番,还好他的皮肤发黑,倒也不太明显。   那边,王斌背对着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和刘小珑调笑着。   刘小珑似乎存心卖弄,不断地对着王斌抛媚眼,轻声说道:“哥哥,你很骚啊,来,说一句,你是个骚气的男人。”   王斌拉住了刘小珑的手:“说了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唱首歌。我唱歌可好听了,比原唱都好。”刘小珑用手背理了一下肩头长发,动作妩媚地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王斌道。   “快说吧。”   “好。”王斌清了清嗓子,“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声调不对,往上飘,要往上,这样,我是个骚气的男人……”刘小珑示范了一遍。   王斌点了点头:“我是个骚气的男人……”   “对了,对了,不错,哥哥很聪明嘛……”她又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摇头一笑,看了炮仗一眼,轻声道:“又多了一个骚气的男人。”   炮仗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这家伙真他妈的……唉,我的一世英名啊……还好多了个做伴的……”   张春雷一脸疑惑地望向了我,不明白我和炮仗在说什么,我对他摇了摇头,道:“接着看,马上你就明白了。”   张春雷又扭头朝王斌和刘小珑看去。   王斌似乎也很开心:“说好的奖励呢?”   “你真的要听?”刘小珑笑着问道。   “对啊,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好听,至少也应该是天籁级别的,我很期待……”王斌说道。   我听到王斌这句话,实在佩服他说瞎话的功夫,虽然刘小珑的女声学的很像,第一次听的人,肯定分辨不出真假来,但是,听过他的男声之后,便总觉得她这女声是捏着嗓子,显得有点假,即便再像,也和天籁沾不上边。   不过,我也十分期待,倒不是期待刘小珑的歌声,而是期待王斌听了他的歌,会有什么反应。   “那哥哥,你可要听仔细了。”只见刘小珑对着王斌眨眨眼,清了清嗓子,又揉了一下脖子,轻咳了一声,猛地吼出一声雄壮的男声:“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这一嗓子出来,我和炮仗便忍不住大笑出声,身旁的张春雷则是完全被惊呆了,白建国也是瞪大了双眼,至于王斌,好似干脆被吓傻,呆立在了当场,整个人都懵了。   为了化解王斌的尴尬,我走上前来,笑道:“好了,玩笑也开过了,我来介绍一下。”说着,一指刘小珑,道,“这位是刘小珑兄弟,是来接我们的人。”   “小九爷,说了叫妹妹就好,别那么客气,你说呢,斌哥哥……”   王斌猛地转过了头去,差点没吐出来,神色尴尬之极,我估摸着,如果不在场的话,他很可能已经动手打刘小珑了。   “这三位都是我的兄弟,张春雷、王斌、白建国。”我又指着王斌他们三人说道。   刘小珑道:“小九爷不用介绍了,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就和三位哥哥相互认识了,尤其是斌哥哥,我们已经很熟了……”   “谁他妈和你熟了?”王斌的脑门上,青筋都泛了起来。   我拍了拍王斌的肩膀:“别介意,昨天炮仗都被他开了个大玩笑……”   王斌扭头朝炮仗看了一眼。   炮仗一转头:“我去洗澡,你们聊你们的,把我参合进来干毛?”说罢,噔噔噔地跑上了楼去。   可能是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王斌也没觉得那么丢人了,面色好看了一些。   默了此刻也早已经出来,一直倚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即便方才我们大笑出声,他也是面色不变。   见我望向他,默了从身后抽出一张纸,拿了起来,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走?   我点点头,随后,便招呼张春雷他们去准备,等炮仗一洗好,便出发。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炮仗车才匆匆跑下来,换了一身衣服,除了脑袋还像是一个卤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刘小珑开车带着默了,我和炮仗还有张春雷他们三人坐一辆车,就在车即将发动的时候,魏心灵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敲了敲玻璃。   我将车窗摇下来,只见她双目含泪站在车旁,轻声说道:“本来不想出来送你的,但是,又没忍住。”   我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笑道:“只是出去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别这样。”   “我又没哭!”她转过身,使劲地擦了擦眼睛,露出了笑容,“在外面,不许勾三搭四的。”   “我怎么勾三搭四啊?就凭我这颗秃瓢比别人的脑袋亮?”   “反正不许。”   “知道了,也没人会看上我,你以为别人的眼光都像你这么差吗?”   “我的眼光哪里差了?”   “反正一般般吧。”我在她的头顶拍了拍,道,“好了,你回屋吧,我们走了,对了,没事的时候,去家里帮我喂喂猫,我爸妈都上班,有时候可能没空管它。”   “知道啦,你走吧,我回去了。”她说着,快步朝着屋里跑去,跑了几步又扭头朝我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去,只是,她好似忘记了门被她关上了,一回头,“咣!”的一声,撞在了门上,轻呼了一声。   我正想下车去看看她怎样了,她却说道:“程诺,你大爷的,都是因为你,快些走,别惹我,不然饶不了你。”她说着话,头也没回,一拉屋门,走了进去。   这时,张春雷轻声问道:“小九爷,我们……”   “走!”我回过头,将车窗关上,对他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初识   车一路使着,前面有刘小珑他们带路,开车的人又是张春雷他们,这些人都算信得过,昨夜基本上没睡,我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车还在路上走着,不过,已经不在高速上,来到了一条乡间的小路,我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一眼,炮仗正打呼噜呢,倒是昨天赶上开了一夜车的张春雷他们三人,都精神着。   我不禁有些尴尬,对身边坐着的王斌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吧。”王斌说道。   “哦,这是要去哪?”   “那会儿问了一下,那个不男不女的说,他的什么老师在一个小镇上待着,让我们跟着他们去那边,那会儿炮爷醒着,吩咐我们跟着就行,小九爷,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没事,跟着吧,不过,你们都留个心眼,毕竟,我们和他们不熟,如果没麻烦还好,有麻烦,记得尽快脱身。”   “没问题。”王斌点头,旁边的白建国也跟着点头。   白建国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内向,甚至木讷,我其实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张春雷要带他来。   张春雷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释,道:“小九爷,黑子这人,平时就这样,蔫儿不拉机的,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皮来,但是,干事还是很靠谱的,该机灵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差。”   “黑子?外号吗?”   “是,这小子长得黑,小时候比这还黑呢,他跟我们老大的时间比较早,那时候,老大就一直叫他黑子,你说这小子还偏偏姓白,结果,白黑子这个绰号,反倒是比白建国叫的人多。好多和他认识很久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白建国,只以为叫白黑子呢。”张春雷说着笑了起来。   “白黑子,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那以后咱们也入乡随俗,叫白黑子算了。”炮仗睁开了眼睛,顺口说了一句。   几人闲聊着,车开上了一条爬铺路,过了那个坡,便看到前方约莫七八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   刘小珑从车窗探出头来,朝着我们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前面的小镇,径直而去,我们跟着后面,又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便来到了镇上。   北方的小镇,不比南方,人口稀少,这镇和南方的村落也差不多,里面就一条街道,还是水泥路,而且,这水泥路,也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就这,走了一段之后,竟然也没了,只剩下土路。   这里好似又在前不久下过雨,到处都是水坑,人坐在车里,就和坐在摇篮里似得,随着车的前进,车身不住地摇晃。   炮仗被晃得有点受不了了,连声道:“停车停车,反正屁大个地方,我还是下去步行走一段吧,这坐下去,非给摇出屎来不可。”   张春雷依言停下了车,前面的刘小珑见状,也停了下来,我和炮仗下了车,炮仗便扯起嗓子喊道:“喂,前面那个大河向东流,你告诉我们怎么走,炮爷我步行走一会儿,你们那个老师怎么搞的,选这么个一个破地方见面,人都给摇死了。”   “什么大河向东流啊,难听死了。”刘小珑也下了车,“马上就到了,炮爷您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儿?”   “坚持个屁啊,再坚持,就见不到你们那个什么狗屁老师了,赶紧的,说,怎么走?”   “从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刘小珑说着,又上了车,前面带路去了。   我跟着炮仗在后边走,这地方看着不大,但是步行走起来,还真有一段距离,加上道路难行,在车上还只是摇,步行走在路上,满地的泥泞,感觉都没有地方放脚。   一路走过,炮仗嘴里不断地骂着:“他妈的,那个大河向东流,说什么拐个弯就到了,这弯拐到他娘脚后跟上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要步行的是你,现在嫌远的又是你,要不要给你弄个八抬大轿抬着你走?”   “免了,让那个大河向东流的老师背着我就成。”   “炮爷这体格,怕是我想背也背不动啊。”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瞅,只见在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玻璃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个头很高,至少一米七五以上,身材微胖,一张婴儿肥的脸,显得还有几分可爱,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正对着我们笑。   听到她的话,我已经大概的判断出,这个人便是我们要见的那个老师——刘畅。   虽然通过默了的介绍,我对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年轻,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一些,与魏心灵差不多。   “这位就是刘老师吧?”我问道。   “您就是小九爷吧?”她点了点头,“听小珑说炮爷和小九爷嫌车颠簸,改换了步行,我就急忙来迎接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这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怠慢了,怠慢了……”   “你别是一直站在门后面瞅着,等我们过来,才走出来就好。”炮仗嘟囔了一句。   我抓着他的衣襟扯了一下,这小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这次来,准确的说是想从刘畅这里打听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如果一开始就闹僵了,还打听的屁。   瞪了炮仗一眼后,我笑着说道:“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总不能让美女真的走泥路去迎接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要过意不去了。”   “我看呐,我们也都别客套了,先进去再说吧。”刘畅说着,推开了身后的玻璃门,示意我们进去。   我和炮仗先后走进去之后,又听刘畅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好地方,就这么一个招待所,在这里已经算是五星级标准了,委屈两位将就一下,先去休息一会儿,解解乏,一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详谈。”   “行,我这个人也没那么多事,这路上累得够呛,先躺一会儿也成,对了,我们那三个兄弟,也给安排一下。”炮仗说着,顺手推开了身旁不远处的屋门。   就在他推门的瞬间,刘畅突然喊了一声:“别……”   但是,话已经说晚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一声震耳的怒吼从屋中传来,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炮仗就扑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爱好   眼见黑影扑来,我下意识地迈步上前,一脚踹出,正中那黑影的肚子,只听一声哀鸣,那黑影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竟然是一条大黑狗。   这时,刘畅也走了过来,赶忙挡在了门前,低喝了声,那后便退后了,在那狗退后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发现屋中竟是还有一条。   刘畅顺手将门关上,道:“刚才忘记告诉炮爷了,这屋子是用来关狗的。”   炮仗挠了挠头:“你这弄这么两条大狗做什么?”   “有人爱养小猫,自然就有人爱养大狗,炮爷,这个没什么稀奇的吧?”刘畅扶了扶眼镜说道。   我感觉她的话里似乎别有所指,点点头,道:“的确没什么稀奇,只是没想到,刘老师一个小姑娘竟然会养这么大的狗。”   “我也没想到小九爷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她始终笑着。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上房,我这还没上到屋顶不是,算不了什么。”我摆了摆手。   刘畅微笑点头:“那就不耽误二位消息了。”说着,对一旁照了照手,走过来一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她对那姑娘说道,“带两位爷上楼。”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走过来,对着我和炮仗微微一笑:“两位爷,请。”   炮仗看了我一眼,张口想说什么,被我使了一个眼色,闭上了嘴。   我们两个跟着这姑娘来到房间,那姑娘和我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关上门,我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番,的确,这房间看起来是差了点,不过,的确如刘畅所言,屋子打扫的很干净,而且,床单也是新的,应该是刚换的。   我来到床边双手往脑后一放,顺势躺了下来,将鞋随意地踢到了地上。   这时屋门被人敲响了,我示意炮仗去开门,屋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姑娘,她对着我们两个笑了笑,道:“小九爷,炮爷,这是我们老师吩咐给二位送来的衣服。一共两套,两位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就喊我,我再给两位去取。”   “行,先放那吧,刘老师还有什么交代的吗?”我问道。   “我们老师说,如果二位饿了,就到下面的餐厅吃饭,一切都是免费的,如果两位不饿,就先休息一会儿,晚上她会亲自招待二位。”那姑娘说道。   “就这破地方还有餐厅?”炮仗很是诧异。   那姑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说道:“这里本来是没有餐厅的,不过,我们老师把这里包了下来,临时安排了餐厅,还专程从城里请来了厨子。饭菜的味道,二位尽管放心。”   “只要是人吃的,我们就能吃,这个不用麻烦,我们累了,先睡会儿,饿了自己会下去的。”炮仗摆了摆手,示意这姑娘可以离开了,他这样显得很不礼貌,但这姑娘却面带微笑,丝毫不以为意。   见那姑娘离开,炮仗关上屋门,几步来到床边,说道:“我那会儿就想说了,你不让我说,你有没有感觉?”   “感觉什么?”   “感觉这里像个窑子啊,你看看,刚才咱们两上楼那架势,像不像古代逛窑子的大爷?”   我本来没觉得,被炮仗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么点感觉了,忍不住笑道:“怎么?让你享受了一回,还这么多说道。”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觉得这个娘们儿怎么有点邪门儿呢?你看啊,又是养大狗,又是弄的和窑子似得,你说,一会儿会不会再弄两个妹子进来?对了,对了,还有这些衣服。”炮仗说着将衣服拿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衣服的确是两套,一套是西装皮鞋,另外一套是登山服,也陪了鞋,看到这套登山服,我不禁皱眉,看来这为刘老师已经打定了注意,让我们跟她一起去了,这衣服都给准备好了。   估摸着,这顿晚饭,未必好吃。   我正思索着,炮仗还在一旁碎碎念道:“你说,这个娘们儿到底什么来头,一个教书的,真有这么大本事?”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人家教书只是爱好,本身是个商人。”   “商人?哦,有钱就能这样玩啊?老陈的钱还不比她多吗?也没见老陈这样玩过啊。”   “陈子望平时怎么玩,能让你见着啊?再说,陈子望的排场就小了吗?一出去,身边带一大票保镖,哪里比这差了,你别觉得人家是个女的,就用其他眼色看人。”我说道。   “也是,如果换个男人的话,好像就不觉得有什么了。”炮仗挠了挠头,突然又道,“不对啊,这男人本来就和女人不一样。”   “行了行了,别墨迹了,我躺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尽量少插嘴,先听听她怎么说。”说罢,我闭上了眼睛。   炮仗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还说着,不过,我假装睡觉,没有理他。   就是就这样闭着眼睛,没想到,还真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炮仗正在旁边抽着烟,见我睁眼,问了句:“睡醒了?抽不抽?”   我点了点头。   他丢了一支烟给我,点燃了深吸了一口,屋门被人敲响,来人是张春雷,他一进门就说:“小九爷,炮爷,那个刘老师让我们过去。”   我点点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没有去换刘畅给拿来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张春雷急忙追了上来:“小九爷,她也给我们送衣服了,要换吗?”   我摇了摇头:“换什么换,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呢,拿人的手短,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张春雷点了点头:“那我去和那两个小子说一声。”   “行,那你走快点,让他们准备一下,咱们楼下碰面。”   张春雷“嗯!”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真他妈奇怪,自从来了这里,就没见到过那个娘们儿和那个大河向东流。”炮仗看着张春雷离开,轻声说了一句。   “哪个娘们儿?你管谁都叫娘们儿,倒是说清楚点。就是你说的那个默什么了什么的这个名字太拗口,懒得叫。”   炮仗的话音刚落,却见前面两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问题   来人正是刘畅和刘小珑,两人走到近前,刘小珑对着炮仗妩媚一笑,炮仗急忙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刘小珑笑道:“炮爷莫非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呀,是怕你让我吃不下饭。”   “我很难看吗?”   “难看不难看不知道,老子主要是不敢看啊……”   “好了,别和炮爷开玩笑了。”刘畅开了口,刘小珑便退到了一旁,不过,还是对着炮仗一个劲的笑。   “默了呢?”我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默了,便问了一句。   “哦,默道爷已经在餐厅了,我们等了一会儿,不见小九爷和炮爷过来,这不,我就过来相请了。”刘畅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走吧。”   刘畅前面带路,下了楼,张春雷他们三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便一起来到了餐厅。   说是餐厅,只不过是将房间里的床搬了出去,换成了桌子。   默了正坐在桌旁,手肘撑在椅背上,用手背撑着头,正在闭目养神,他的一头齐耳短发十分顺畅地贴在额头,一张清秀俊俏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的,从这个角度看,更像是一个美女在小憩。   我不禁摇了摇头,一张这样的脸,长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浪费了。   “小九爷,请吧!”刘畅说道。   我点点头,回头瞅了炮仗一眼,只见,他正盯着默了看,就连张春雷他们三个,也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默了,尤其是王斌,整个人都有些犯傻。   我轻咳了一声道:“默了是个男人。”   “不会吧。”王斌惊讶地说了一句,声音极高。   张春雷顿时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斌急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低头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尴尬的动作。   我笑了笑,没有太在意,以默了的脾气,根本是不会理会这些的,果然,默了只是抬眼往这边扫了一眼,最后对我点了点头,便又闭上了眼。   “都坐。”我说了一句。   众人坐下,饭菜不一会儿就摆上了桌,刘畅挨着我,亲自给我满了一杯酒,便将酒瓶递给了刘小珑,随即说道:“今天真是怠慢了,我先敬小九爷一杯,算是赔罪。”   我举起了杯,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扭头看了炮仗一眼,见炮仗不以为意,只是低头吃菜,便又转过了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畅。   从刘小珑开始,便好似有意无意地将我抬高,忽略炮仗,这让我很不舒服,这样,就好似显得我是老大一样,事实上,我和炮仗并没谁是老大这么一说。   他虽然平时都听我的,主要是这家伙懒得动脑子,什么事都交给我拿注意,如果被人刻意营造出一种,他好像是跟班的感觉,炮仗的心里能痛快吗?   这种看似无意的小手段,却是很容易让两个要好的朋友产生出隔阂的,我不知道刘畅他们想做什么,心里不由得提了几分警惕。   “小九爷是不是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约你们在这里见面?”刘畅放下酒杯,直接问道。   我点了点头:“的确很奇怪。”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有两个原因。”她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随即,又曲下去一根,“第一,是因为这里比较安静,没有什么人打扰,说话也比较方便。”说着,弯曲下来的那根手指再度伸出,“第二嘛,这里距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近。”   “要去的地方?”看她直接切入正题,我也认真了起来,“这个,我倒是真的很好奇,这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其实呢,我也不知道。”她说着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握着酒杯,在手里攥着,没有说话。   “来,小九爷,把酒杯放下,是怕我把你灌醉吗?”   “这倒不是。”我笑着把酒杯放了下来,“虽然我喝不多,但是,被一个姑娘吓破了胆,说出去,让人笑话不是。”   她抓起酒瓶又给我满了一杯,给自己也斟上,端起酒杯,道:“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倒是想和小九爷好好喝几杯了,来,我再敬你一杯,这杯该敬什么呢?”   “就敬初次相识吧。”   “不对,我们中午的时候,已经见过面了,这是第二次,该罚。”她笑道。   “好。”我端起酒杯,一口饮了进去,却发现她也干了。   “第一次喝酒酒罚客人,是我的错,我也该罚。”她笑道,随即又将两个酒杯倒满了,端起酒杯,道,“这次,敬我们第二次见面。”   这时炮仗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肚子疼,去个大号。”   我扭头看了炮仗一眼,没看到他面上有什么异色,点了点头。   炮仗走开后,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刘畅的神色,却见她面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依旧笑着,举杯等着我。   我只好端起杯,和她碰了一下杯,一口干了。   一天没吃饭,连着三杯酒下肚,我便感觉胃里有些发烧,将酒杯放下,正想吃口菜,电话却响了起来,我摸出了看了一眼,只见是炮仗打来的,疑惑地接通了,便听到炮仗在电话里喊道:“妈的,这里没纸,给我送点来。”   他喊的很大声,估摸着身旁的刘畅不可能听不见。   我只好起身道:“不好意思,这家伙,总是这么麻烦。”   “让其他人去就好了,这种事还用的着小九爷亲自去吗?”刘畅说道。   我摆了摆手,道:“你们继续,我去一趟,马上就回来,正好,我也想去躺厕所,一块儿了。”   炮仗这小子既然喊的这么大声,肯定是刻意为之,想把我叫出去,有话和我说,因而,我并不理会刘畅的阻拦,站起身来,取了一些纸,就走了出去。   来到厕所,炮仗正站在里面抽烟,根本就没有蹲坑,而且,旁边还放着一卷纸。   炮仗看到我进来,直接用水在那卷纸上冲了一下,探头出去看了看,见左右没人,将门关上,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娘们儿有问题。”   -------   每天保底五章,状态好的话,会多更,如果有特殊情况更不了,我也会提前通知大家,而且,会把欠章补上,看在我如此勤快的份上,票票都砸我身上吧……求月票求推荐票。谢谢!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感觉到了什么了吗?”我一直也觉得这个刘老师不对头,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头,却没有感觉出来,听炮仗这样一说,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炮仗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觉得不对,她好像对咱两有些顾忌,总想把咱们两个分开,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点了点头:“分开,倒是不至于,不过,想让咱们产生隔阂,倒是做的很明显。”   “妈的,虽然知道这娘们儿是故意,但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炮仗说道。   “真的介意了?那这次进去之后,我就装醉,你来陪她。”我说道。   “你说什么呢。”炮仗看了我一眼,“我说的不痛快,是说感觉有力气没地方使,这要是个男人,我早拽住他的领子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是个娘们儿不好动手啊。你说,这个娘们儿会不会和那个大河向东流一样,是个赝品?”   “赝品?”被炮仗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和刘畅相处的过程,感觉,她做事十分自然,并不像刘小珑那么做作,但是,有了刘小珑的前车之鉴,又有些心有余悸,刘小珑说了,对方是他的老师,难道说,这本事师傅也要胜过学生许多?我有些狐疑地说了一句,“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越来越觉得,以前他妈的就是见识太浅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留个心眼,她一直灌你酒,估计没按什么好心,这样,这次咱们回去,轮流着来,不行的话,让张春雷他们几个也上,我就不行灌不倒他。”   “张春雷他们?”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了,再说,有那个刘小珑拦着,他们也上去。”   “这倒也是,那个大河向东流,真他妈烦。那就咱俩来,其实,咱俩就足够了,就算是个男人,能有多少酒量?你也不是那种沾酒就倒的,白的至少也能来一瓶吧,我负责两瓶,就不信干不翻她。”炮仗说着,撸起了袖子,衣服要打架的模样。   看他这个样子,我忙道:“你可别乱来,悠着点,咱们这次可不是来打架的。”   “我知道。”炮仗抹了一把汗,道,“只是这小地方憋的有点热,我凉快一下。”   “那咱们还是回去吧,再待在这儿,他们该起疑了。”我说道。   炮仗不屑道:“起疑就起疑,有什么,难道咱们不出来,他们就不算计咱们了?我看啊,大家都别藏着掖着,要斗,就摆开了阵势抖他一场。”   我推开了门,正要出去,不由得一愣,只见,之前给我们送衣服的那个女孩,居然站在门前,面带微笑地等着。   看到我出来,双手递过来一块毛巾:“小九爷,请用。”   我顺手接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她,不知我和炮仗的谈话,她是不是已经听了去,但又不好问。   手上的毛巾,还是温热的,我随意地擦了把脸,递给了她说了句:“谢谢。”   她将用过的毛巾搭在肩头,又将另外一块干净的递给了炮仗,炮仗接了过去,擦过脸,随口说道:“服务这么周到啊?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服务呢?”   “没有的,炮爷。”对面的姑娘,依旧微笑着,态度极好。   “擦屁股的服务呢?”   “也没有。”   “行了,别扯淡了,走吧。”看着炮仗刻意为难人家小姑娘,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炮仗迈步走来,低声说道:“这个小娘们儿明显是被派过来偷听咱们说话的,对她那么客气干嘛?”   “偷听就偷听吧,咱们也没说个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我伸手搭在了炮仗的肩头,“她也是打工的,你为难她做什么。”   “行行,听你的,回去喝酒去。”   两个人回到饭桌前,张春雷他们几个正被刘小珑劝这酒,默了已经吃完了,也不饮酒,只是静坐着,手里把玩着两根筷子,在指间翻转着。   刘畅一个人,端着酒杯,小口抿着,看到我们过来,她站了起来,笑道:“小九爷不是也玩了个大的吧?这么久?”   “吆喝,这个,你也要关心一下啊?”炮仗回了一句。   “这我可不敢关心,只是怕这菜凉了,到时候,小九爷嫌我怠慢了。”刘畅微笑着言道。   “凉了就当凉菜吃,有的吃就行,说实在的,我的确有些饿了,这一天没吃饭了,我先吃几口。”我说着,往旁边一坐,拍了拍挨着刘畅的那张椅子,道,“炮仗,你先陪刘老师喝几杯。”   炮仗一屁股坐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刘老师是不是看得起我。”   “谁敢看不起炮爷呀。”刘畅直接端起了酒杯,“走一个?”   “痛快!走!”炮仗说着,仰头将杯中酒干了。   我低头吃菜,同时观察着酒桌上的变化。   默了依旧把玩着筷子,对于身旁的人不做理会,别人也不会去烦他,虽然坐在酒桌上,却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   而他身旁的刘小珑却不时调笑王斌几句,王斌经常被他说的下不来台,不住的喝酒。   看着王斌这个喝法,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小子肯定是要倒了。   还好张春雷和白黑子两个人一个沉稳,一个内敛,对于刘小珑的话,不怎么感冒,虽然也跟着频频举杯,但这酒却是没喝下去多少。   这边的炮仗和刘畅两个人,倒好似喝出了兴致,不断碰杯,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喝下了两瓶白酒。   炮仗已经略微有了一丝醉意,而刘畅却是神色如常,看模样,炮仗应该不是对手。   我不禁替炮仗捏了把汗。   两人又喝了差不多一瓶白酒之后,刘畅看着我笑道:“感觉还是怠慢了小九爷,要不炮爷休息一会儿,我和小九爷喝几杯?”   我点了点头,想要把炮仗换下来,炮仗却感觉被人小瞧了,这会儿他已经酒劲上头,好似把我们之前商量的话,都忘记了,一把拦住了我:“怎么?看不起炮爷我?喝酒又不是干嘛,还用休息?”   说着,抓起一个整瓶,对着刘畅,道:“这次咱们不用杯,要喝就来对瓶吹?怎么样?敢不敢?”   刘畅笑了笑,也拿过一个整瓶,一把拧开,道:“对瓶我是吹不了的,不过,这一瓶大概是六杯,炮爷一瓶,我六杯怎么样?”   “好?是条汉子。”炮仗一竖大拇指,站了起来,仰头“汩汩”地将一瓶白酒灌了进去,刘小珑和已经喝高了的王斌顿时叫好。   炮仗微微一笑,“砰!”的一声,颇有气势地将酒瓶往桌上猛地一放,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都看傻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特别感谢奔跑的马兰花打赏的终极大宝剑。   同时也非常感谢厉害了55698,游客q64kV打赏的狼人利爪。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歌声   在炮仗倒下的同时,张春雷和白黑子两个人急忙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放到了椅子上,我拍了拍炮仗的脸,这小子抬起手来,打了一下我的手,道:“别闹,睡会儿……”   我一看他这样,应该只是多了,刚才哪一下,并没有摔着,便对张春雷说道:“先把他送回去吧。”   张春雷答应一声,便想要扶起炮仗离开,结果炮仗并不配合,一个劲地将张春雷往一旁推,他的力气颇大,身体又重,张春雷一时之间,竟是拽不起他来。   “耍什么酒疯,赶紧的起来。”我拍了拍炮仗的脸颊说道。   “没耍……”炮仗一摆手,“困……”说着“咣!”的一声将脑袋磕在了酒桌上,不起来了。   “别呀,小九爷,这样多扫兴。”刘小珑说着,走了过来,挤开了张春雷,伸手扶住了炮仗的胳膊,道,“炮爷交给我照顾怎么样?”   张春雷看向了我,我微微摇头,伸手悄悄虚按了一下,示意他坐下,张春雷领会了我的意思,便笑了笑,道:“怎么能让小珑兄弟照顾,还是我来吧,我坐的近,看着点炮爷就是了。”   “你还怕我把你们的炮爷拐跑是不是?”刘小珑说着在张春雷的脸上摸了一把,张春雷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忍着没有发作,刘小珑“咯咯”一笑,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王斌继续喝酒去了。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炮仗离开,是刘小珑自己擅作主张呢,还是刘畅的意思?   刘畅始终面带微笑,好似也没给刘小珑递什么眼色,实在是无从判断。   既然不让离开,那留在这里也好,看现在的模样,如果真把炮仗送回去,我可能还会有点担心,如此,我便岔开了话题,端起了酒杯,道:“刘老师,咱们继续喝?”   刘畅笑道:“小九爷稍等,欠炮爷的酒,我还没有喝完,我不喜欢欠人,先把这些还上再说。”   说着,依次将六杯酒都喝完,又接过刘小珑递过来的第七杯,与我碰了一下杯,这才仰头一干,将杯口掉转,对着我这边,给了看了看。   我都看傻了眼,原本以为她会借着炮仗醉倒而不喝那六杯酒,却没想到,这般的痛快,竟然连着干了七杯,这女人到底是什么酒量啊?   我心里一阵嘀咕,炮仗出的这个灌酒的主意总感觉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眼下,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更何况眼前只位,怕也是一只虎,而且还是凶猛的母老虎。   我只能硬着头皮,仰头将酒喝下,这心里却是底气不足了。   刘畅连干了七杯之后,好似酒醒正浓,拉着频频举杯,没一会儿,我就感觉脑袋发晕,一阵恶心感在胃里涌动。   我知道我不能再喝了,如果我也像炮仗那样,实在倒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正想找个借口将这酒推了,刘畅却已经收起了酒杯,道:“小九爷好酒量,小妹量浅,今天这酒,先暂缓一下,可否?”   我心里暗骂,你他妈叫量浅?那我们叫什么?叫不会喝酒?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毕竟人家给了一个台阶,不能不下,总不能再硬着头皮喝,直接钻到桌子底下,我甩了甩头,苦笑了一下:“刘老师谦虚了,量浅的是我们,炮仗自诩喝酒没有对手,这不……”我指了指趴在桌上的炮仗,无奈地摊了摊手。   刘畅还没说话,刘小珑倒是笑了起来:“小九爷,你们这算是不错了,我还没见着有人能陪我们老师到这个程度。”   这他妈的算是夸奖呢还是挑衅?我看了看刘小珑,见这小子的神色自然,看来,这句话应该是顺口而来,并无特别之意。   刘畅看了刘小珑一眼,转过头对我说道:“我小时候,我爸靠酿酒把我养活大的,在我两三岁的时候,他就用小勺喂我酒喝,喝的多了,也就这样了,这些年什么好酒都试过,但是,还是感觉小时候我爸自己酿的最好喝了,有一股天然的香味,现在这酒,再贵,再有名,也缺少了那么一种味道。”   “刘老师家里是做酒水生意的?”   “这倒不是,就是村里面自己家酿一些酒来卖,勉强可以养家糊口,生意算不上。”刘畅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此刻也带了几分酒气,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的,显出几分可爱来,若是光看她这模样,俨然便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端起了一杯茶水,在手里攥了攥,笑着道,“我父母在我三岁的时候,把我丢了。”   “哦?”我诧异地看了刘畅一眼,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讲起了她的身世。   刘畅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当时是我爸收养了我,他一直把我当亲生闺女看待,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我亲生父母才找到了我,他们是很有钱,也觉得亏欠我,在物质上,从来都是想尽各种办法满足我。但是,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卖酒的才是我爸……”   “说出来,小九爷可能不信,我喜欢教书,只是因为我爸当初说的那句,‘如果我女儿以后能教教书有个稳定工作,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就满足了。’”说到这里,她猛地站了起来:“今天聊的高兴,我给小九爷唱一首歌吧。”   他一说唱歌,我不知怎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小珑,这时身旁的炮仗也跟着低声嘟囔了一句:“来了……”   我没有回头,不知炮仗是醉酒之后迷迷糊糊地说出这么一句,还是依旧保持着清醒,故意装醉。   我看着刘畅,心里有些发紧,深怕她也来一句“大河向东流”,还好,刘畅唱的是一首父亲,而且,歌声甜美,高音清亮,看来这次我没看走眼,她的确是个姑娘。   一首歌唱完,刘畅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坐下,道:“让小九爷见笑了,小妹一想起我爸来,就忍不住……”   “老师的爸爸,在前几年始终了。”刘小珑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听到刘小珑的话,我正了正身子,看来,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   感谢游客tbnXF打赏的20个狼人利爪,感谢游客05iQl打赏的13个狼人利爪,感谢候文娟147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感谢张扬123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感谢王子洋147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以上的朋友,非常感谢,同时感谢一直支持的各位书友,谢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失踪   刘小珑说着,看了刘畅一眼,见刘畅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小九爷,这事呢,按理说不该我插嘴,不过,我觉得还是由我来说吧……”   刘小珑刚说到这里,刘畅一抬手,道:“没你的事,去和他们喝酒吧。”   刘小珑揉了揉脑袋,尴尬一笑,又回到了王斌那边,两个人划起了拳来,好似,刚才他没有说过话一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瞅了刘小珑一眼,又转过头望向刘畅,想了一下,道:“刘老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刘畅点了点头:“小珑说的对,我们这次请小九爷和默道爷来,主要就是因为我爸失踪这件事。哦,对了,还有炮爷……”   她说着,对趴在桌上的炮仗微笑点了一下头,又道:“这个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她的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自从我跟着亲生父母相认后,就跟着他们回了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我爸,我回到原来的村子里找他,邻居都说他自从我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那几年,他虽然不和我见面,却会隔段时间给我打一个电话。”   “他一直都没有和你见过面?”我疑惑地问道。   刘畅点了点头:“他说不想破坏我现在平静的生活,其实,我很不理解,但他坚持我也没办法。在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吧,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和我说,他要去一个地方,让我别担心他,如果以后他不再和我联系,也让我不要找他,我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他也不肯说,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了。”   “你这段时间没有找他吗?”我问道。   “找了啊,怎么会没有找。”刘畅捏着茶杯小抿了一口茶水,又道,“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我也没有亲人,认识他的人,也就是一些村里的邻居,而邻居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毫无线索……”   我蹙眉说道:“那你找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是寻人的专家,你应该报警,或者是去找专业做这个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九爷不要着急。”刘畅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找了将近一年都没有消息,但是,就在前不久,却发现了线索。”   她说着,从身旁的包里取出了一个皮夹子,打开皮夹子,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只见,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人,样貌有些熟悉,好似正是当初和瘦猴去我家找我买猫的大胡子,不过,这照片上他没有胡子,使得我有些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男人,个头不高,样貌也十分平庸,不过,看起来,身体还算见状。   照片的背景是一块很大的岩石,看起来像是普通山体被风化后露出来的石头,并无特别。   照片上的两个人打着肩膀,看样子,好像是用相机摆拍的。   刘畅静静地等着,直到我将照片放到桌上,她这才指了指照片上那个六十多岁的男人,道:“这个人,就是我爸。”   我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说道:“另外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朋友,不过,这个人我没有见过,我估计是我离开之后,他新认识的。”   “这照片能说明什么?”   “照片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到。”她说着又指了指那个中年人,那尸体虽然已经腐烂了,不过,大概的可以判断出,那尸体应该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而且……”   她说着,抬起了头,“照片上的背景,我也找到了,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片大山里。”   “你是怀疑你爸出事,和他有关?”   刘畅点了点头:“不是怀疑,已经确定了,的确和他有关系,我查到,他们在七个月前,曾在东北那边买了两把俄罗斯人的手枪。”   我不禁有些惊讶,刘畅连这个都能查到,看来背景很不简单,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光凭这一点,就断定她爸的失踪和这个人有关,便追问了一句:“难道这个人是被枪杀的?”   刘畅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尸体腐烂的程度十分严重,已经判断不出是因为什么死的,不过,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张图,这张图是我爸画的。”   刘畅说着,又从皮夹子里取出了一张纸来,这张纸看起来已经破烂不堪,又被人修复了之后,上面包了一层塑料膜。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眼,只见上面横七竖八画了不少线,这些线有粗有细,偶尔还有几个简单的字,不过,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线只占了纸的中间区域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空白的,而就是画线的那块区域,又缺少了一大块,使得上面的线看起来,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一般,我完全地看糊涂了。   刘畅又解释,道:“这是一张地图,我找人分析过,也按照图上的地方找过,只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铁矿。而这个人死的地方,距离这铁矿也不远……”   “你的意思是很可能你爸和这个人下了那个铁矿?”我问道。   刘畅点了点头:“各种线索都表明是这样的。”   “这两个老家伙不会是去挖矿了吧?”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话,我一回头,只见炮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脑袋,正探着脖子朝桌上的图和照片看。   “睡你的觉。”我将他的脑袋又摁到了桌上。   “那边那个大河向东流太他妈炒了,哪里睡得着。”炮仗打了一个哈欠,指了指还在划拳的刘小珑和王斌。   张春雷正想去喝止王斌,却被炮仗拽住了:“让他们玩他们的,我正好也听听故事。”   刘畅看了炮仗一眼,笑了一下,又说道:“这次请小九爷来,就是为帮我这个忙。”   我摇头一笑:“刘老师,那你怕是找错了人了,我对矿井是完全不了解,你找我,还不如去请一个老矿工合适。”   -----   感谢“游客tSJNG”打赏的20个狼人利爪;感谢“可乐鸡翅p”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感谢“游客q65A7”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感谢“面具wVy9U”打赏的3个狼人利爪。   感谢以上的各位,非常感谢,谢谢!!!   另外,有月票和推荐票的同学,都朝我砸来吧,放心我很坚强,砸死不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骗局(一)   刘畅放下了茶杯,笑道:“小九爷真会说笑,小妹又不是去挖矿,要什么矿工。”   “既然是下矿洞,挖不挖矿,找矿工也比找我们强不是?”我摇头一笑。   “小九爷如此推脱,可是怕我给不起酬劳?”刘畅眯着眼睛一笑,对刘小珑点了点头,刘小珑拍了拍王斌的手,“哥哥,你输了,赶紧干了,我们一会儿再玩。”   说罢,将手往桌子下面一探,就拿上来一个皮箱子,直接放在桌面上,打开了,掉转箱口,对准了我。   我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红色的票子,放了满满的一箱子。   炮仗猛地站了起来,伸出了手去,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拽了回来。   炮仗坐下之后,低声说道:“钱啊,不要白不要。”   “闭嘴,你他妈就知道钱,是那么好拿的吗?”我瞪了炮仗一眼。   炮仗有些心痒地捏了捏手,将头往桌面上一砸:“妈的,我还是睡觉吧。”   “刘老师,这阵势有些吓人啊,如果我说不答应,是不是拿箱子钱就得砸过来?我以前听说过用钱把人砸死,还真没见过,更没感受过。”我笑着说道。   刘畅忙道:“小九爷误会了,小妹没别的意思,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家里穷,你想卖散酒能挣几个钱,更没有人刷卡,用的都是现金,和父母相认之后,钱对我来说,自然不缺了,但是,这用现金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总觉得银行卡里的几个数字,都是电脑敲上去的,不踏实。”   “没看出来啊,刘老师年龄不大,这心态好像有些太过成熟。”   “是啊,心态是有点老,我妈有的时候也说我,好像是那些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似得。”她说着,对着刘小珑挥了挥手,刘小珑便将钱收了起来,她转过头,看着我又道,“我知道小九爷不缺钱,不过,这也是一点心意,如果小九爷嫌带着麻烦,我给你转账也行。”   “钱的事,还是晚些时候在谈吧。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听闻刘老师的祖辈好似也是贼盗上的人,而且还是高人,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刘老师,不知道,刘老师是否能够不吝赐教?”   “什么赐教不赐教的。”刘畅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教中学的老师,肚子里哪里有什么墨水,就连这眼镜也是戴着装样子。”说着,她将眼镜摘了下来,用手指在装镜片的地方捅了捅,“这不,只是一个眼镜框,没有镜片。”说罢,又戴了上去,“要说请教也是小妹我和你请教。”   “刘老师,要是咱们再这么互相客气下去,这天就没法聊了。”我看了看她,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口中的烟雾吐了出来。   烟雾飘到了刘畅的面前,她没有动,也没有驱赶烟雾,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小九爷这么想知道,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话了,其实,我爸是祖上是贼道上的人,听说,他年轻那会儿也的确做过道上的事,后来,因为我就安稳了下来,不过,你也知道,贼道上的人,说起来是一身本领,但是,这些本领如果不用在贼道上,那就等于没了本领,甚至连个普通的庄稼人都不如,种地都种不好,好在他因为好酒,也学过一手酿酒的本事,这才以卖酒为生……”   “这么说,令尊这次的失踪,也和他以前干的事有关系了?”   刘畅点了点头:“我小的时候,我爸以为我不懂的,有些话,可能是自己心里憋的难受,会对我说,我当时的确不懂,但是,却能记得住,现在想来,他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去一个地方,只是因为有我的关系,所以,一直也没有动身。我被我亲生父母接走之后,他一直不肯见我,我想,确切的说,他并不是怕打扰了我的生活,而是怕连累到我。”   “连累到你?现在这年头,又不是封建社会,早没了株连的刑罚,就算他以前干过贼道的勾当,也连累不到你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了,不瞒你说,那的矿洞我已经去过了,但是,里面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也找不到路,这张图又毁了,所以,这才想起了默道爷,想请他帮忙,可是默道爷说,这方面,小九爷要比他在行,这不,就得求小九爷了……”   我扭头望向了默了,默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手指间翻转的筷子已经变成了五根,眼睛只盯着筷子,并没有理我。   我不知道默了说的与刘畅认识是在刘畅寻找她养父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后的话,按照刘畅所言还说得通,如果是之前,便说明,她肯定瞒着我什么,不然她又不是倒斗的,那么早接触默了做什么?   我低眉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刘老师能为我解答。”   “小九爷请问,小妹知无不言。”刘畅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我想,我们的情况,你应该都已经了解了吧?”我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笑道,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道血痕,指了指血痕,望向了刘畅。   刘畅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的确知道一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小九爷要的。”   “说说看。”   “据我所知,鬼方人所谓的长生术,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刘畅轻声说了一句。   “骗局?”张春雷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   我扭头看了张春雷一眼,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陈子望就是为了鬼方人的长生术送了命,他们这次跟着我和炮仗来,也是为了这个,现在告诉他是个骗局,他如何不激动。   但刘畅显然是话里有话,我便对张春雷说道:“别着急,坐下,听刘老师说。”   张春雷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着我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但神色却显得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看他这样,心里不禁犯嘀咕,这家伙这个样子,到底能不能像炮仗说的那样,可以信任他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骗局(二)   张春雷的反应,让我略感不快,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他的时候,我又将目光投向了刘畅,想要听听她怎么说,便追问一句:“所谓的骗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刘老师说明白一点。”   “鬼方人的长生术的确是个骗局,或者说,他得到的长生术,只是一些皮毛,开端,真正的长生术,他们并没有得到。”   “这么说,还真有长生术?”我倒是疑惑起来。   刘畅说道:“真的假的,这个不好说,不过,据说当年秦始皇确实是得到了长生术的。”   “这不是胡扯吗?秦始皇死了多久了?还长生术?他如果真的长生了,怎么还会被埋了两千多年?”炮仗不以为然地说道。   “传说嘛,真假不可考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鬼方人所谓的长生是骗局,这一点却是真的,他们当时,其实只是掌握了一种让人变得强大的本领。”   “变得强大?”炮仗又问了一句。   “这一点,我想小九爷和炮爷应该都清楚,据说,鬼方人掌握的这项技术,可以让人短时间内体力和速度均打大增强,而且伤口的愈合能力也提高了很多,鬼方人将这些人称之为先锋勇士。”   “先锋勇士?”炮仗笑了一声,“这名字有意思。”   “你能不能不插话。”我瞪了他一眼。   “好好,你继续说。”炮仗闭上了嘴。   刘畅微笑点头,继续说道:“当初鬼方人因为资源匮乏,经常劫掠中原百姓。”   “他不是给中原人灭了吗?怎么反过来了?”炮仗又插了一句嘴。   我有些无奈,没有理他。   刘畅解释道:“北方的那些游牧民族,自古都会打劫中原,这个并不是后来才有,在先秦时期就有了,不然的话,秦始皇为什么要修万里长城,他难道是想到两千年后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一个旅游景点吗?”   刘畅说着,笑了起来。   “妈的,做老师的就是做老师的,骂人都不带脏字,还这么损。”炮仗低声嘀咕了一句。   “行了,别他妈说了。”我瞅了炮仗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找的,安静听着就行了,哪里来那么多话?”   “好,我听着,我把自己的嘴堵上,总行了吧?”炮仗说着,点了一支烟。   “刘老师,你继续讲。”   刘畅又道:“鬼方人劫掠中原百姓,这在当时也是平常事,中原的诸侯国也会和他们作战,有的时候把他赶跑就好,有的时候,也会抓一些人回来杀鸡儆猴。”   “在一次鬼方人劫掠之时,有一个先锋勇士就被抓了,这人身手敏捷,速度极快,一个人面对几十个中原士兵都不畏惧,而且杀的中原士兵丢盔卸甲,但最后还是身负重伤被擒住。抓住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有三十多处,虽然都不是要害,但是,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人会觉得他能够活下来。”   刘畅说到这里,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但是,奇迹却出现了,这个人在第二天早晨,伤口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而且,还杀了几个中原士兵,夺了马,逃了回去。”   说着,刘畅轻叹了一声:“他的逃跑,也成了鬼方人被灭族的一个导火索。他人虽然逃走了,但是,他这种神奇的自愈能力,被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这人是神仙下凡,也有人说,他是被神仙所救,但是,还有一种说法是,鬼方人通晓长生之术,那个人,便是一个长生不死之人,所以才会如此。”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原派出了不少人去鬼方国查探,基本上都死在了鬼方国,只有一人回来,但这人也是双眼失明,舌头也被割去,回来之后,只写了三个字‘长生湖’,然后就断气了。”   “长生湖?”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名字居然从那个时候就有了,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刘畅继续说道:“然后,中原人断定鬼方国隐藏着长生的秘密,因而大举进攻。鬼方人的国力本就比不过中原,以前他们之所以能打劫中原,只是因为中原人觉得征讨他们得不偿失,并非打不过,现在有了长生这个诱惑,很快,鬼方国就被灭族了。但是,直到最后,中原人也没有找到长生的秘密,长生之术,就此被掩埋了起来,成为了一个传说,只到秦始皇统一六国,才又开始着手寻找……”   炮仗用力地吸了一口烟,问道:“说完了吗?”   刘畅点了点头。   “我能说话了吗?”炮仗问我。   “说你的。”   炮仗笑了一下,看向刘畅:“你怎么证明秦始皇找到了?”   “无法证明。”刘畅摇头,“这本就是猜测。”说到这里,刘畅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虽然没找到长生之术,却找到了长生湖。”   “谁?”我忍不住问道。   “项羽。”刘畅道。   “项羽?”我十分诧异。   “你想啊,史书记载项羽力能扛鼎,还能力战百人,这能是正常人吗?而且,还有一点,他没有活过三十岁。”   这句话,猛地让我心里一紧,刘畅似乎在暗示什么。   刘畅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我也怀疑他去过长生湖,那个人叫冉闵,这个人比起项羽来,就没那么出名了,很多人对他都不了解,但是,他也的确是一代奇人,史书记载,他斩首三百余众,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他也没有活过三十岁……再有一个,我觉得宋朝的杨再兴,或许也算一个,他和前两人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且,他是在重伤之后,还能斩杀百余人,试问,普通人能做到吗?同样,他也没有活过三十岁……”   炮仗听到这里,正要张开说话,刘畅却抢先说道:“炮爷也别问我有什么证据,我只是猜的。”   “真他妈会猜,你怎么不猜李元霸呢?”   “可惜,历史上没有这么个人,如果真的有,我倒是觉得也有可能。”刘畅笑出了声来。 第二百二十章 骗局(三)   刘畅的这几句里,重点并不是“项羽”“冉闵”,或者“杨再兴”,而是三十岁这三个字,她好似在刻意的提醒我和炮仗,如果我们不帮她这个忙的话,我们也活不过三十岁。   我看着依旧笑着的刘畅,心里有些发堵,深呼吸了几次,才将这股突来的情绪压下,轻声问道:“刘老师,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就是,进入长生湖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了?”   “这个嘛。”刘畅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不过,据说有这个可能。”她的话模棱两可,眼神却透出一丝同情,显得好似她确定我们活不过三十岁,这样说,只是在安慰我们而已。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却听炮仗突然说道:“那个大河向东流,你们那边安静一点,吵的爷头都要炸了。”   “吆,炮爷又活过来了?”刘小珑轻轻一撩头发,做了一个妩媚的动作,甚至还给了炮仗一个飞吻,“炮爷要不要一起玩啊?”   “算了,当爷没说,你们继续。”炮仗又转过了头来,一拍桌子,道,“你这娘们儿他妈的说话就是不痛快,你想让我们帮忙,就拿出点诚意来,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能让你几句话就唬住吗?还有,别他妈玩那些弯弯绕,弄毛了老子,现在就走,不陪你们玩了……”   “炮爷要的诚意是指的钱吗?”刘畅试探地问道。   “这只是一部分,你那个三十岁说的爷心里发毛,你总提这个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去的那个什么矿洞,就能解决这件事?”炮仗问道。   刘畅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吧。”   “你这是哄鬼的话。”炮仗站了起来,“算了,妈的,说的心烦,我出去走走。”说罢,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行去,走到门前,一脚将门直接踹倒,踏着门板走了出去。   看着炮仗这个模样,刘畅也没生气,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道:“没想到,炮爷还是个急脾气。”   “其实,我也是个急脾气。”我摇头一笑,“我们就直接说吧,如果我帮你,我和炮仗的问题,你有几成把握能够解决?”   “实话说,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我小时候,听我爸提过一次,他说,当年唯一一个活到六十多岁的盗圣,也就是寻宝道人的祖师,是进入过这个地方的。”   “这么说,你一直知道你爸要来这里?”我眉头一拧,盯着刘畅的脸,沉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刘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好似对我这个突然的问题,并没有感觉到突然,镇定地是说道,“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那你现在就能确定他当时和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这里吗?”我问道。   刘畅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其实,我最开始判断的地方是长生湖,也曾查过长生湖,只可惜,我只查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却并没有找到长生湖入口。为此,我还主动接触过默道爷,只可惜,从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扭头看了默了一眼,见他还在玩着筷子,不由得蹙眉道:“默了,你和刘老师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默了抬起了头,将还在手指上转动的五根筷子一起握在了手里,随后,慢慢地抽出两根,挨着放在了桌面上。   我又扭头望向刘畅。   刘畅解释,道:“是两年前。”   我眯起了眼,盯着刘畅道:“两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刘老师的父亲还没有失踪吧?”   “的确,那个时候,我爸还会隔一段时间给我打一个电话,不过,我当时就很想见他一面,我猜测他要找的地方,应该是长生湖,就想先帮他找到长生湖,结果,现在才明白,他要去的,并不是长生湖,而是这里。”   “你怎么就能断定,他去的是这里?”   “那张图,小九爷也看了,这还不够吗?”刘畅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够。”   “那是因为小九爷不了解我爸,我爸这个人很谨慎,当初在家里卖酒的时候,一坛老酒,他必须酿足的月份才可以,即便,村里买他酒的人,并不能喝出好坏来,但是,他说过,火候不到,是不能动的。对于一坛酒,他都能这样,对于自己谋划了那么多年的事,你认为他会胡乱画一张图吗?”   我总觉得刘畅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是,她用性格说事,这个我还真不好反驳,毕竟,我对于她的那个养父,完全不了解。   我沉默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又朝默了看了过去,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默了这次也回过头来看着我,同时,用手在茶杯里蘸了一些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去!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我又摸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两口,说道:“我可以跟着你到那个地方看看,但是,要不要进去,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   “只要小九爷肯跟我们去就好,其实,我们要小九爷帮忙的地方,只是找入口,至于找到入口,小九爷是否要一起进去,这一点由你们自己决定。”刘畅露出了笑容,又补了一句,“酬劳照付,价格小九爷开。”   我摆了摆手:“这事,你找炮仗去谈。”   “也好。”刘畅点头。   “好了,今天累了,就到这里吧,具体的细节,我们明天再谈。”我站起了身来。   刘畅也站了起来。   随着刘畅站起,刘小珑也安静了下来,一旁的王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直接钻到桌子下面去了,看来被刘小珑灌的不轻。   “这位哥哥还真是有趣,这才喝了多少,就成这样了。小九爷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成心灌醉他的。”刘小珑上前道歉。   我没有理他,低头看了一眼王斌,又瞅了瞅张春雷他们,见张春雷和白黑子两人都还好好的,并无醉态,便对张春雷轻轻仰了一下头,示意他们把王斌带上,随后,大步朝门外行去。   ---------   感谢大家的打赏、月票和推荐票,无以为报,加更一章,聊表心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一章 知己知彼(一)   门外,炮仗蹲在招待所门前的台阶上抽烟,我迈步走了过去。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滴在火头上,发出“呲!”的一声轻响,却不足以将烟浇灭。   炮仗用力地吸了一口,漆黑的被照亮了一瞬,随即暗下,他没有抬头,顺手递过来一支烟。   我接下,点燃,在他的身旁蹲下了下来。   “怎么在这里待着?”我问道。   炮仗将剩余不多的烟,使劲地吸了几口,随手一弹,烟头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雨水中,他唾了一口唾沫,道:“醒酒。”   “怎么?不开心?”我问。   “有点,那个娘们儿真他妈的烦人。”炮仗说着,轻吐了一口气,好似要将胸中的郁闷之气一口吐干净一般,吐完了,又用力地呼吸了几下,这才说道,“怎么?谈好了?”   “嗯!”我点头。   “怎么个情况?没答应?”   我摇头。   “那是答应了?”   我又摇头。   炮仗却好似没看到,追问了一句:“给多少钱?”   我望着前方的雨滴,轻声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答应,只是和他们说好,帮他们过去看看,并没有答应跟他们一起进去。”   “这也算是跑腿吧,给钱吗?”   “她说,酬劳照付。”   “给多少?”   “没谈,我觉得这种事交给你,比我直接谈要好。”   炮仗笑了:“还他妈是你懂我。”说着,在我的肩头拍了一巴掌。   “你他妈轻点,差点给我推到水里去。”我扭头推了他一把。   炮仗嘿嘿直笑:“那娘们儿有钱,咱得狠狠地敲他一笔。”   “这是你的事,你能谈下来,要多少都成,不过,先说好了,不要现金,先不说提着一箱子钱,带着不方便,就是存也麻烦。”   “这个,我知道。”   “知道你那会儿还伸手拿?”   “这不是,一时心痒。”   “喝多了?”   “是有点高,但是,还不至于不清醒。”   我笑了笑:“你那会儿装的有点过头,我都被你吓了一跳。”   “那会儿一口气一瓶白的,是真的喝懵了,不过,起来之后,就好多了。”炮仗解释道。   “行吧,没事就好,回去吧。明天,还有事要做。”我在炮仗的肩膀上拍了拍,站了起来。   炮仗也跟着起身,两人回到招待所,餐厅里已经没了人,便径直回到了屋中。   屋子里,已经给准备好了洗脚水,两个盆,盆里都冒着气,水温刚好。我们正好也累了一天,泡了泡脚。   刚刚将脚擦干,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正是那个给我们送衣服的姑娘,她好似算好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对着我们一笑之后,将两条毛巾挂到了肩膀上,一手一个盆,将水盆端起,对我们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要说对这里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娘们儿的服务了。”炮仗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趟在了床上,“我怎么觉得,这个娘们儿好像是吃定我们似得?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她应该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你想啊,一个小娘们儿,弄的这么玄乎……”   “算了,别想这些了,想也想不明白,明天让张春雷他们出去打听一下,咱们先摸个递,心里有个数,然后再说。”   “万一那娘们儿明天就要让我们跟她走呢?”炮仗道。   “这可由不得她,再说,价钱不是还没谈好吗?你明天去找她扯皮去,怎么也能扯个几个小时吧?”我说道。   “这倒是。”炮仗点头。   “行了,睡吧。”我说着,将灯关了,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炮仗早早的就起来,叫醒我,说了声:“我先去找那娘们儿谈谈价钱,你睡吧。”   这小子这一点倒是积极的厉害,我本打算起床找张春雷他们,但是,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估摸着,现在村里的人也没有起来,让张春雷他们出去,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便又躺了一个多小时。   洗漱过后,正打算出门,张春雷他们却先我一步过来了。   来的只有张春来和白黑子,看来,王斌今天是起不来了,张春雷的手中,还给我带了一分早点,我招呼他们进来,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们。”   “小九爷有什么事?”张春雷问道。   “今天呢,你们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个矿洞,我们最好弄清楚,知己知彼嘛。”   “好。”张春雷点了点头,“这个交给黑子就行,他干这事很在行。”   “是吗?”我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白黑子几眼,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别看他平时木,真交给他点事,比王斌还靠谱。”张春雷说道。   我点点头:“行,那就交给黑子吧。”   “小九爷放心,我现在就去,一定打听清楚。”白黑子说罢,就走了出去。   “倒也是个急性子。”我笑着看了一眼门口。   “别看他平时话不多,这小子机灵着呢。”   “唉,对了,你对那个刘畅有什么看法。”我一边吃着东西,装作无意闲聊问了一句。   “看不透。”张春雷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很聪明,而且,一看就是那种见过大场面的人,和她坐一起吃饭,我感觉比和老大在一起压力还大。”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倒是认同的,陈子望和刘畅完全是两种人,陈子望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圆滑,即便感觉这家伙可能在算计你,也不会带给你太多压迫感。   但是,刘畅不通,和她一起共事,总觉得她好像在盯着你,给人一种一时不备,就会落入她的圈套的感觉。   我说不上她和陈子望谁比较好一点,不过,如果让我选一个人相处的话,我觉得还是陈子望更让人愿意接近一些。   和张春雷闲聊了一会儿后,我就让他出去留意刘小珑和默了的动静,自己在屋子里等着。   炮仗也不知道怎么和刘畅谈的,一直到下午,都不见人影,中午我一个人随意的吃了一口,傍晚时分,白黑子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小九爷,打听清楚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知己知彼(二)   “坐下说话。”我给白黑子递了一瓶水,示意他坐下。   白黑子坐下之后,一口气灌下半瓶水,这才说道:“小九爷,都打听清楚了,那个矿洞,当地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从一个老人口中才得知。”   “的确是个矿洞?”我问。   白黑子点头:“是个矿洞,不过,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没有人知道,据说,几十年前,村里有人想发财去挖过,挖了半个多月,什么矿都没挖出来,还把洞给挖塌了。”   “塌了?”   “嗯!”白黑子继续道,“不过,不是洞塌方,据说是挖通了地下,挖到了一个,不知道通到哪里的深坑,那个老人说的夸张,说这个深坑是通向幽冥地府的,根本没有人知道有多深,当时挖矿的一个村民失足掉了下去,上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落地的声音。”   “深坑?”我皱起了眉头,不禁想起了爷爷口中长生湖的那个深坑,我们进去的时候,长生湖已经被地震破坏了,并没有见到那个深坑,不过,我和炮仗为了躲避那怪虫,倒是爬过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估计就是深坑被破坏留下的,这里怎么又有一个深坑,难道这里真的有长生湖有联系?   我思索着,一抬头,发现白黑子已经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不敢打扰我思考,我忙道:“不用管我,你继续说。”   “好。”白黑子这才继续说道,“那个老人说,后来就从那个坑里出来好多野猫,那些野猫十分的凶猛,见到人就攻击,好多人都它们活活的撕咬挠抓而死,死的很惨……”   “野猫?”我和张春雷对视了一眼,均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老人还说,现在那地方都有不少野猫,只是平常人见不到,说不准他们会什么时候出来,村里的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去那边了。”   “让几只猫就给吓着了?黑子,你打听清楚了吗?怎么说的这么夸张?”张春雷有些不太相信。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啊,不就是几只猫,能有那么厉害吗?我也问过那老人,老人说这些猫和平常家里的猫不一样,都厉害的很,而且啊,后来也有人冒险去那洞里看过,那个深坑早就不见了,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春雷皱眉:“不见了?那么深的坑,能让人给埋起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老人是这样说的,那个坑我也没去过,只能打听到什么,如实说,其他的……”   未等白黑子说完,张春雷对着他的后脑就拍了一把:“让你打听点事,还来了情绪,反了你了。”   白黑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还嘴,但是,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服气。   “好了,你也别为难他了,这种传言,肯定多少有些与实事不符,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对了……”我扭头看向白黑子,“黑子,除了这些,你还打听到什么没有,比如,村民这一年的时间,有没有见到两个外地人上山?”   “有有有……”白黑子忙道,“不是小九爷问,我差点忘记了,雷哥都给我打懵了。”   “你小子还敢抱怨。”   “我哪里抱怨了。”   “少扯淡,赶紧和小九爷说说情况。”   白黑子答应一声,这才说道:“是有两个人上山,当时也找过那个老人打听情况,老人说后来就没有见着这两个人,估计是让猫给吃了。”   “猫能吃人?”张春雷满脸不信。   白黑子梗着脖子,道:“是那个老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你也别为难黑子了,这些情况估计刘畅他们也知道。”我拍了拍张春雷的肩膀说道,“这猫,很可能有。”   “这怎么可能?”张春雷依旧不太相信。   “昨天酒桌上,刘畅不是说过吗?他们去过那个地方,却没有找到入口。”我说道。   张春雷点点头,似乎不明白这里面和猫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到刘畅养的那两条狗了吗?”我问。   张春雷又点了点头。   “之前我也有些不明白,既然是来找人,带两条狗做什么?难道是寻气味的?现在想来,估摸着,就和这猫有关系。”   张春雷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小九爷的意思是,那个刘畅是用这两条狗对付那些猫?”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明天我们跟他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这次出来,都带了家伙吧?”   张春雷“嗯!”了一声:“带了,小九爷放心,他们要是敢使坏,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可能的话,咱们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动,没有必要,不过,凡事留个心眼。”   “我知道。”张春雷点头应声。   这时,屋门被人一把推开,不用看,我就知道是炮仗回来了,别人不可能这么冒失,一抬头,果然是炮仗,炮仗满脸笑容,看着我,一拍手,道:“成了!”   “有什么喜事,让炮爷这么高兴?”张春雷笑着,站起身,给炮仗让了坐。   炮仗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哈哈大笑。   “肯定狮子大开口,从刘畅那里没少敲钱。”我看着炮仗的表情,就猜出了个七八分,这小子除了钱能让他这么开心,还有什么?   果然,炮仗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早晨去的时候,那娘们儿还在床上,硬给我拽了起来。”   “我操,真的假的,你去揭人家的被子了?”我吃惊地看着炮仗。   “夸张,夸张,这叫夸张手法,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炮仗翻了个白眼。   “你呀,也就知道点小学的东西了。”   “够用就成,你倒是上过大学,学的那个微什么分来着,有个屁用?”   “别他妈扯淡了,说重点。”   “嗯!嘿嘿……”炮仗又笑了笑,道,“我是拍了半小时的门,才把那娘们儿叫了起来,然后,见了面,她就让我随便开价……我就这么的……”炮仗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划给了他看。”   “炮爷,你一见面就竖中指,那个刘老师也没翻脸?”白黑子插了句嘴。   “当时伸的是这根。”炮仗将中指换成了食指,“然后,她就说,一百万?”我就这样,炮仗说着,摆动了一下哪个手指,继续道,“她又问我,一千万?我继续这样……”炮仗说着,又摆了摆手指。   “然后呢?”   “然后啊,她就不问我,到底什么数,让我直说。”   “我说,一个亿!少一分都不行。”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已经能够想象到,当时刘畅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她当时也这么说啊。”   “然后我就给她分析,我问她,一个亿能买会你爸的命吗?如果我们死了,一个亿能把我们买活吗?”   “行了行了,别扯淡了。”如果真让这小子讲,他跑出去一整天,再添油加醋的,估计后半夜也讲不玩,我催促道,“直接说结果,最后谈下来多少?”   “六百万。”炮仗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说道,“而且,当着我的面,把钱转了过来。”说罢,得意地架起了二郎腿,脚尖还不断地晃动。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做生意的料?”我说道。   “那是。”炮仗更加得意。   “回头,把这钱给春雷他们哥三个,一人分一百万过去。”   “嗯,啊?你说啥?”炮仗猛地站了起来。   张春雷看到炮仗这反应,也忙道:“小九爷说笑了,我们这次来,本来就是沾着小九爷的光,钱就不用了。”   我摆了摆手:“既然一起共事,就是自己人,炮仗,回头分给他们。”   炮仗一脸人疼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一拍大腿,道:“行吧,听你的,妈的,你们几个这才是真的沾了我兄弟的光……”   张春雷和白黑子均面露一丝喜色,连忙道谢。   --------   感谢“张亮147”打赏的20个狼人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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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算了,这话,我可说不出来。”我摆了摆手问道,“这一大早的,是有事吧?”   刘小珑见提到正事,面上的嬉笑之色尽去,声音也换做了男声,说道:“我们老师请您到楼下一起吃早饭,让我过来请小九爷。”   “你总得让我洗把脸吧,你告诉刘老师,我一会儿就下去。”   “好!”刘小珑转身走了。   我把炮仗喊了起来,两个人洗漱了一下,径直下楼。   餐厅被炮仗踢坏的门,现在已经修好了,刘畅正坐在餐桌旁等着,见我们过来,便迎了上来:“小九爷休息的还好吧?”   “还行,刘老师今天这么早就请我吃饭,有点受宠若惊。”我笑道。   “小九爷,你这话,小妹我就不爱听了,咱们可是已经谈好了,昨天酬劳也给炮爷付过了,今天,这一转眼你就不认账,就不怕我起诉你个诈骗?”她说着笑了起来。   “哦?今天就上去吗?”我问道。   “是啊,我爸如果真被困在里面,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昨天下雨,也是没有办法,今天可不能再拖了,对了,小九爷和炮爷怎么没有换衣服。”   “你又没提前说,谁知道你今天要上山?换什么衣服?”炮仗说道。   刘畅看了刘小珑一眼,刘小珑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把:“你看我,被小九爷一打岔,就给忘记了,我的错,我的错。”   “先吃东西吧,早他妈饿了,两个大男人,换个衣服,又不费事,一会儿车上换就行了,刘老板,你放心,咱们是诚信买卖,你给钱,我们呐,也肯定跟你上去看一看,昨天咱们可是谈好了,即便真找不到,咱也不退钱……”炮仗说着,一摆手,大步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我对着刘畅摊了摊手,表示炮仗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也没办法,刘畅不以为异,始终面带微笑。   用过早饭,众人便忙乎着出发,我和炮仗抽空换上了刘畅给送来的登山服,众人一起上了车,开始往山里走。   虽说,今天已经没了雨,但道路依旧泥泞不堪,山道更是难行,只一条路,还贴着一条约莫无米多深的山沟。   一路上,车轱辘不断地打滑,有好几次,都差点栽下山沟去。   我一看这番模样,知道不能再乘车了,便让张春雷停下车,行在前面的刘畅等人,也停了下来。   几人下车见面,我还没有开口,刘畅就说:“小九爷,这车怕是不能再走了,我看只能委屈几位步行了。”   “刘老师一个大美女,都不怕步行,我们有什么好委屈的,那就走吧。”我说着,让张春雷把车挪到一旁,便跟着刘畅他们朝山上行去。   刘畅的身边,又多了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两人一人牵着一条狗,在前面带路,在他们身后,是刘畅和刘小珑,那个给我们送衣服的姑娘,却不在其中。   在他们后面,就是默了和我们五个了。   一行十人两狗,顺着山坡往上爬,走了大半天,还没有见着刘畅说的那个矿洞。   炮仗已经是满头大汗,问道:“还得走多久?”   刘小珑回头道:“炮爷,您别着急啊,往上再走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   “这他妈有路吗?还拐弯,老子的腰都快拐弯了。”   “炮爷累了?要不,我给你唱首歌,解解乏?”刘小珑道。   炮仗唾了一口唾沫:“滚一边去。”   刘小珑咯咯直笑,却是不再答言。   众人继续前行,又走大半天,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我回头看了看,我们少说也爬过了十多个山头,差不多快走三十多里了,这地方到底在哪儿,都没有弄明白,正想找刘畅问一问,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第二百二十四章 矿洞   在猫叫传来的同时,狗也开始狂吠,挣扎着,便要挣脱那两人的手,朝左面冲出,刘畅点了点头,那两人一松手,两条狗倏然而出,朝着山坡下,就冲了过去。   我看着那条狗冲下山坡消失不见,接着,耳边便听到那边猫的嘶叫和狗的哀鸣,顿时乱做了一团。   “就是那边了,我们过去看看。”刘畅说道。   我点了点头,招呼炮仗和张春雷他们跟上,快步朝山坡下跑去。   当几人跑到山坡下之时,猫叫和狗吠都已经停止了。   转过山脚的一块大石,便看到前方有一条山沟,顺着山沟,折转向前又行出百十余米,就见到了两条狗。   两条大黑狗,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身上全部都是血痕,脖子上还有一道十分刺眼的血口,地上满是鲜血,还有几只野猫的身体,却已经不见了活猫。   “我操,你养的这是什么狗,连几只猫都打不过?这还叫狗?”炮仗看了刘畅一眼,几步跑了到前方,抓起一只野猫尸体,疑惑地说道:“这不是山狸子吗?这种地方怎么会有?”   “山狸子?不对吧?”刘畅也走上前来,看了看炮仗手中的野猫,摇头道,“这猫不是和家猫差不多吗?哪里是山狸子了?”   “你一个娘们儿……”   “咳咳……”听到炮仗的话,我轻咳了两声。   炮仗立马明白了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说错说错,我是说啊,你一个教书的,再说还是个姑娘,肯定对这些不知道,这山狸子可了不得……”   刘畅转头望向了我。   我轻声道:“炮仗说的山狸子,和你理解上的,应该不太一样,这种山狸子,是我们那边的土叫法。”   随后,我对刘畅解释了一番。   所谓山狸子,是一种很少见的野猫,常出现在墓地,尤其是靠近树林的墓地,夜晚偶尔会有人见到这东西。   这东西长得和猫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只是要比普通的家猫略长上一点,这东西和猫最大的区别,就是耳朵向后,贴在脑门上,遇到危险,耳朵才会立起来,而且,全身毛也会同时竖起,把自己武装的和一只刺猬似得。   它的毛虽然没有刺猬的刺硬,但毛的末端极为尖细,毛一旦竖起,也比变得比平时坚硬几分,刺破人的皮肉十分的容易。   而且,它的猫上面有毒,虽然不会致命,但扎在人的身上,却会让人的身体刺痒难耐。   以前村里的老人都说,山狸子是人死了之后,放不下阳间的事投不了台,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才会在夜里化作山狸子在坟地转悠。   在夜里,这东西尤其的吓人,小时候,我和炮仗就见过一次,这东西的眼睛在黑暗中好似两个小号的手电筒一样,十分的明亮,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   不单发亮,而且还发红,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要吃人一样,事实上,这种东西的攻击性也十分的强,看到它绕道走还行,要是冲着它过去,必然会攻击你,而且攻击的地方,还都是脖子眼睛这些要害位置,大人都招架不住,小孩子很可能会被它咬死。   我和炮仗当时不懂事,就差点被这东西袭击了,如果不是我爷爷刚好赶来把我们带回去,估计,我和炮仗就得没一个。   刘畅听我解释过后,露出了恍然之色:“这东西,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我说道:“本来就少,不然也不会被说成是鬼魂了,没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说实话,我和炮仗也是就见过那么一次,还没有完全看清楚,它的这些特征,还是听我爷爷给我们讲的。”   “这东西真的是鬼魂变的吗?”刘小珑问了一句。   “哪里有什么鬼魂。”我摇摇头,“反正我长这么大,是没见过什么鬼魂,有人说啊,这种山狸子其实是濒死的老猫吃了人肉变成的,也有人说这是母猫借了老虎的种……”   “猫借老虎的种?”刘小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那它还不得被老虎撑死?”   “这些都是传说,不能当真的,我估摸着,这应该就是野猫里的一种,只是因为太过稀少,见到它的人又大多不太懂,所以,没有被统计到教科书里而已,就是现在,每天人们都在发现新物种,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别扯这些了,要是这山狸子真的多的话,咱们要进去,还真有些够呛。”炮仗说道。   我点点头,转头望向刘畅:“你们之前不是来过这里一次吗?这的山狸子有多少?”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猫,进到里面,才突然出现了猫,这些猫就像你说的那样,遇到我们之后,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怪吓人的,而且数量很多,我们就出来了,想着带两条狗过来,应该能把猫驱散,结果,你也看到了……”刘畅瞅了瞅地上两条奄奄一息的狗。   “狗死不死不是问题,问题是,那山狸子是跑到洞里了,还是被撵散了,现在还弄不清楚。”炮仗将手中的野猫往地上一丢,探头朝前方的矿洞里看了看。   此刻,已经是日头偏西,这里又是个山沟,阳光根本就照不进来,从我们的方向朝着矿洞看,完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现在马上快要天黑了,那些山狸子更不好对付了。”炮仗说道。   我没有说话,望向了刘畅。   刘畅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道:“不行,从这里回去,估计也半夜了,明天如果再来,也早不了多少,再说,矿洞里面,白天和黑夜的能见度,也差不多。”   “你们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不是那块石头?”在炮仗和刘畅说话的工夫,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好似与照片上的一样,便指了指那块石头,看着刘畅问道。   刘畅愣了一下:“什么?”   我又指给她看,她这才反应过来:“就是那里。”   我有些疑惑地瞅了瞅她,难道说,她说的关于她养父的事是假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还需要思考?   可是,那张照片的确存在啊,我思索了片刻,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也就没有再继续去想,对于炮仗提出的回去,我觉得也不靠谱,刘畅除非傻了,不然不可能同意,因此,便说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   刘畅点头同意,众人商量了一下,将带来的装备分摊开,之后,便朝着矿洞行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山狸子   进入矿洞,我才发现,这里并不像白黑子说的那样,是一个很古老的矿洞,往里面走,居然还能看到两条铁轨。   不过,铁轨上已经锈迹斑斑,就在下面的枕木都腐烂不堪了。   我疑惑地查看了一番铁轨,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应该是抗战时期,日本人建的。”刘畅说道。   “你查过?”我问道。   刘畅点了点头:“上次来过一次后,我回去查了许多资料,也找附近的人打听过,说法众多,有人说是日本人干的,也有人说是一个大老板带人来挖过,更有人说是村民们自发来挖过矿。”   “村民?不太可能吧?”我微微摇头,看来白黑子打听的,并没有刘畅全面,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他初来咋到,只出去一天,能打听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刘畅为此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准备,自然要比他知道的更多。   见到这铁轨之后,我就感觉到白黑子打听到的,不怎么靠谱,首先,有铁轨,便肯定不是村民挖的,村民不可能建的起铁轨,至于是什么大老板还是日本人,这两者都有可能。   刘畅说道:“我也觉得不是村民,村民建不起这铁轨来的,至于什么大老板,我觉得也不太可能,这里没有什么投资环境,即便有矿也不好运出去,除非是有人知道里面藏了什么,或者说,里面的诱惑值得他去这么大动干戈。所以,我觉得日本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点了点头,同意刘畅的观点,随后,又问道:“那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听闻,当时的确是挖通了什么,不过,从里面跳出一条黑龙来,吃了不少人,然后就没有敢再继续挖了。等那黑龙离去,原本挖通的地方,居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嗯!”刘畅点头,道,“据村民说,后来附近村子里,也有不少大胆的村民曾来过,想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但是,进去之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矿洞,什么都没有,再后来,这里就被这些野猫所占据,再加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没人来了。”   我们说着,一路往前,这里有不少被丢下的工具,都已经是破烂不堪,锈迹斑斑,不能再使用了。   “这里面安全吗?”炮仗走在前方,用手电筒四处晃着,“这柱子都快烂透了,会不会塌下来?”   “应该没问题,我之前让人检查过,除非发生地震,不然的话,是不会塌方的。”刘畅说着,微微一笑,“炮爷就放心吧,再说,这么多年了,该塌方的地方,也早就塌过了,怎么可能我们一来就塌,那我们的运气也太差了吧?”   炮仗耸了耸肩膀:“这可不一定,人点儿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能把脚后跟打了,塌个方……”   “行了,你又扯个没完,少说两句。”我打断了炮仗的话。   炮仗嘿嘿一笑:“那行吧,我前面开路的干活,你们跟紧了的干活……”说罢,又朝前方行去。   我与刘畅并肩行着,摇头一笑,道:“这小子就是嘴欠,你别在意。”   “炮爷的性格,我早领教过了,没关系的。”刘畅摊了摊手,道,“再往前走,会有两个岔道,其中一条是死路,另外一条,我们走了几百米,就遇到了猫,再里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死路是在哪边?”我问道。   刘畅道:“左面。”   “炮仗,往右面走。”   “知道,我又不聋。”炮仗答应了一声。   众人继续前行,没走多久,果然,就如同刘畅所言,前面出现了两条道,炮仗直接从右面走了进去。   我们紧随其后。   又行了几百米之后,刘畅说道:“我们当时就走到这里,前面被一群猫挡住了,就像你说的那样,那猫的眼睛很吓人。”   “嗯!”我点了点头,怕炮仗大意,对着前面喊道,“炮仗小心点。”   “知道!”炮仗答应了一声。   我又示意王斌和白黑子到前面帮他。   这三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着,猫着腰,一副影视剧里鬼子进村的模样。   刘小珑忍不住笑道:“炮爷,你们三个这是要做什么?不怕把花姑娘都吓跑?”   “小珑,别打岔。”刘畅不快地瞪了刘小珑一眼。   刘小珑忙捂了捂嘴,示意自己不敢再多嘴,刘畅收回了目光,他又开始嬉皮笑脸,还对着我招了招手。   就在招手的同时,忽然,一滴液体滴在了他的手上。   刘小珑愣了一下,用手电筒照了照。   我看到,在他的手上,有一块红色血迹,十分刺目,刘小珑也看见了,抬头朝着上方望去,我也顺势抬头。   刚刚抬起头,耳畔就听到一声尖叫,正是刘小珑发出。   只见,矿洞的上头,一个个如同铜钱版的红色光点异常的显眼,而且,这些光点不止几个,竟是密密麻麻的,一时之间数也数不过来。   我顿时感觉头皮一麻,心里便明白上面那些是什么了,正是山狸子。   伴着刘小珑的叫声,数道手手电筒的光,朝着矿洞上方照去,一看到这些光,我就知道要坏,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大喊一声:“炮仗,快跑。”   就在我喊出声来的同时,无数的猫叫声在耳畔炸响,趴在矿洞上方的那些山狸子一个个地跳了下来。   “我操……这么多……”炮仗也已经看清楚了,一扭头,撒开双腿,就往里面跑。   我心里暗骂这小子他妈疯了,方向都弄不对,想要喊住他,却发现,我们身后已经落下了数十只山狸子,血红的眼睛盯着我们。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拉起身旁的刘畅,追着炮仗往里面跑去。   而那些山狸子却是没命地追了过来。   刘畅的脚步,比起我来慢了很多,刚跑出十几米,就落后了两步有余,我前面跑着,没有注意到她,这样一拉,她顿时脚下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就在她到底的瞬间,一只山狸子猛地跳了起来,直奔她的脖子咬了过来。   -----------------   感谢“动次打次1”打赏的2个狼人利爪。   同时感谢“动次打次1”“微风清凉”“missyou”“浏览”“彭意权”“悲惨世界”“全真教首徒”“一只母猪惨死之谜(原谅我看到这个ID无耻的笑了)”……诸位的月票,多谢!   另外,今天本来打算加更的,结果,到了剧情的关键处,如果贪多,可能会影响到质量,所以,今天抱歉,我有些力不从心,明天状态好些了,再加更。   多谢大家的支持,多谢!!!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追逃(一)   看到那山狸子扑来,我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猛地一脚踢出,正中山狸子的脑袋,那山狸子倏然飞了出去,撞上矿洞的洞壁,又反弹了一下,掉在地面不动了。   我赶忙将刘畅拽起,继续往里面跑去,但这么一耽搁,便又数只山狸子追了上来,爬在刘畅的身上,又咬又挠。   刘畅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哇哇乱叫。   我手里也没了趁手的家伙,只能用拳头乱打,不一会儿,就感觉手上一阵刺痛,同时还有些发痒。   我心知,这是被山狸子的毛扎在手上的,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拖着刘畅一边跑,一边驱赶山狸子。   这些山狸子却好似驱赶不尽一般,赶走了几只有来几只,而且,这种东西不单奔跑起来极快,身体也异常灵活,利爪抓在洞壁上,都可以奔跑。   从各个方向朝着我们袭来。   我被弄的不厌其烦,脸上也被挠了两道血痕,感觉刺骨的疼痛。   这些山狸子的爪子和刀子似得,抓在皮肉上,一碰,就是一道口子。   “砰!”   一声枪响传来,终于有人忍不住开枪了,枪声在并不是十分旷阔的矿洞中异常的震耳,山狸子时候被这突来的声音给震懵了,纷纷停了下来,全身的毛炸起,如同刺猬一般看着我们,口中发出如同蛇一般的“嘶嘶”声,一副准备攻击的模样,却并不上前。   我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忙扶着刘畅来到了炮仗身旁。   只见炮仗脸上也被挠出了几道血口子,他浑然不觉,一手抓着一个锅,另一手抓着一把铲子,一副戒备的神色,见我过来,将锅递给了我。   这种时候,我也不好问他这锅是哪里来的,顺手接了过来,低声说道:“先别开枪,我们慢慢地往里面走。”   炮仗点了点头,张春雷、白黑子、王斌和刘畅带来的那两个男人手中都已经握紧了手枪,枪口正对着那些山狸子。   我也分不清楚刚才是谁开的枪,招呼了一声,便拉着刘畅率先往里面走去。   炮仗跟在我的身旁。   刘小珑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此刻一声也不敢吭,默默地挨着炮仗走着。   众人一边戒备着,一边缓缓往里面走,那些山狸子没有直接追过来,也是慢慢地靠近着,与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口中的“嘶嘶”声却不断,似乎是在警告什么。   炮仗将挂在腰间的手电筒取了下来,前方照明,只照地,不敢照那些山狸子。   就这样,又往里面走了几十米,突然“噗!”的一声轻响,炮仗喊了一句:“谁他妈放屁。”   话音刚落,那些山狸子顿时又狂叫了起来。   我一听这叫声,便知道不好,忙道:“快走。”   话音落下,果然,那些山狸子又一次冲了过来,刘畅带来的那两人率先开了枪,接着,张春雷他们三人也开始对着山狸子打。   枪声、叫声、声的呼喊声,顿时乱做了一团。   面对这种状况,我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尽力地往里面跑,先摆脱这些山狸子再说。   一路狂奔,刘畅早就跟不上了,我干脆把锅交给她,直接就爱那个她扛了起来,放在肩头,快步往里冲。   炮仗手里的手电筒,随着奔跑,一直在乱晃,晃得我有些头晕。   身后的枪声不断,却并没有完全阻拦住那些山狸子,还是有一些从测面跑了过来,对我们穷追不舍。   一只山狸子从一旁的洞壁上狂奔了几下,猛地跳起,直接落在了我的头上,爪子猛地抠到了我的头皮里,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摔在地上,又补了一脚。   扭头去看炮仗,却发现,炮仗的后背上已经爬了两只,他的铲子不断地朝着自己后背招呼,砸的“咣咣”直响,却尽数砸在了背包上,根本就砸不住这些灵活的野猫。   我从刘畅的手中夺过锅来,对着炮仗身上的山狸子就是一锅。   “咣!”的一声,那山狸子被锅直接拍了下去,炮仗也被我拍的朝前闪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操,你他妈轻点,没让这玩意儿挠死,也得让你拍死。”   “少他妈废话,赶紧走……”   身后的枪声已经落了下来,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五个人根本无法挡住这些山狸子,随着山狸子的近身,枪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张春雷直接将手枪反转过来,当锤子使,砸着爬在身上的山狸子。   另外几个也是有样学样,一边逃走,一边驱赶。   我扭头的工夫,便听炮仗说了声:“小心。”我急忙回头,只见,炮仗手中的铲子对着我的脑袋就扫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正想出声,却听到一声闷响,一只山狸子从我的头顶被砸飞了出去,同时,炮仗大声喊道:“别他妈顾别人了,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   说话间,又有山狸子从侧面袭来,我抓紧了锅,一锅砸下,将这只山狸子砸飞了出去。   这时,就听刘畅说道:“这么跑不是个办法,得想法子挡一挡这些野猫……”   “拿什么当?”我问了一句,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急忙又追问道,“有没有汽油?”   “小珑那边有。”   “炮仗,刘小珑那里有汽油。”我喊了一句。   我和炮仗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两个人对彼此都十分的了解,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转头对刘小珑说道:“大河向东流,快点的,倒油……”   “倒什么油?”刘小珑这时已经完全的懵了,一头飘逸的长发,被山狸子抓的和蜂窝似得,脸上也多了两道口子,早已经没了当初逗弄炮仗和王斌时的神气。   “倒汽油啊,他妈的,赶紧的,一会儿都该喂山狸子了……”   刘小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探身后的背包,但是,抓了几下,都未能将背包掉转过来,“够不到啊,怎么办?”   刘小珑急得大喊。   “我操,你他妈还能有点用吗?”炮仗骂了一句,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从刘小珑的背包里揪出了一个玻璃瓶,问道,“是这个吗?”   “是!”刘小珑回道。   炮仗不再说话,抓着玻璃瓶用力地砸向了一旁的洞壁,“砰!”伴着一声碎响,玻璃瓶碎裂开来,里面的汽油飞溅的到处都是,炮仗顺手摸出打火机,对着张春雷他们几个喊道:“快走。”   待到张春雷他们几人刚刚从身边跑过去,炮仗便将汽油点燃了。   火焰腾然而起,几只从汽油上跑过的山狸子顿时被燃着,发出了渗人的惨叫声……   我心里一直在担心炮仗,一边往前跑,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却听刘畅喊了一句:“小心脚下……”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膝盖猛地一痛,脚下陡然踩空了。   -------   有好多人都在默默的看书,从来不出现,但是,我很想认识大家,方便的话,在书评区随便扣个数字,让我认识认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追逃(二)   慌乱中,我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只觉得膝盖生疼,身体前倾,再难保持住平衡,一头朝着前方栽了出去。   “咣当!”一声。   我感觉自己摔倒在了一个铁制的东西里,这东西随着我摔进来,骤然前冲,我刚想抬头看看情况,脖子却被刘畅直接压了下去,根本使不上力。   刘畅压在我的身上,口中惊声尖叫,异常刺耳,加上身下这东西也哗啦啦直响,震得我头昏脑胀,更分辨不清楚到底摔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里。   只感觉这东西不断地前冲,而且,颠簸的厉害。   随着颠簸,我的脖子也快被刘畅压断了,想喊一声,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一丝低吼。   随后,耳畔听到“哐!”的一声巨响,就感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刘畅的叫声愈发的刺耳,同时,我的脑袋撞在了岩石上,好像将石头都装裂了,顿时头晕目眩,阵阵恶心泛起。   紧接着,“啪!”的一声,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刘畅惊叫着,又一次砸在我的身上,差点没把我砸吐了。   我缓了好半天,我才感觉脑袋不再那般晕,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刘畅还在叫着,她这嗓门也是高,声音刺得耳膜嗡嗡作响,我伸手拍了拍压在腰上的屁股,轻声说道:“别、别叫了,先下来……”   刘畅这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忙道:“对、对不起……”说着,摸出手电筒打开了开关,我的眼前一亮,伸手摸了下脑袋,抬眼一看,手上全都是血,估摸着这一下撞的不轻。   我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这才感觉头不再那般发晕,从刘畅的手中将手电筒接了过来,四下照了照,发现,我刚才摔进去的那东西,竟是一辆锈迹斑斑的双轮推车。   推车此刻倒扣在我们身旁不远处,车轮也变得奇形怪状,在推车附近,有一块坍塌的地方,外面正是矿洞,炮仗他们正朝这边跑着,口中大喊大嚷,有喊老师的,也有喊小九爷的,至于喊程诺的,肯定是炮仗了,别人没有叫我名字的。   我用手电筒对着炮仗晃了晃,炮仗几步跑近,一矮身,钻了进来:“没事吧?”   “应该死不了。”我摆了摆手,让炮仗扶了我一把,坐了起来,“默了呢?怎么没看到他?”   “鬼知道这娘们儿哪里去了,刚开始的时候,就数她跑的最快,我追都追不上,应该在跑到里面去了。”炮仗指了指矿洞的深处,随后,用手电筒在我的脸上照了一下,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抬眼一看,只见他的手上也全都是血。   炮仗急忙将背包取了下来,在包上居然还趴着一只山狸子,正咬住包,使劲地甩着头,炮仗抓起掉在我身旁的锅,对着山狸子的脑袋就是一下,这只山狸子双眼一翻,缓缓地松开了口,慢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这时,张春雷他们也跑了过来,刘小珑落在了他们的后面,脑袋上趴着一只山狸子对着他的头不断地抓挠撕咬,她的头发被整缕整缕的揪下,疼得她大叫着,双手抓着脑袋上的山狸子用力往下扯,但这只山里的爪子早已经和她的头发缠绕在了一起,更不扯不下来。   还好,一旁刘畅带着的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用手枪在山狸子的脑袋用力一砸,山狸子这才不动了。   不过,刘小珑依旧不能将它从头发上拽下来,干脆不去管它,疯狂地朝着我们跑来,那只山狸子在他的脑袋上甩来甩去,让人哭笑不得。   张春雷他们三人此刻正守在坍塌处,驱赶着山狸子,不让山狸子进来,看到刘小珑过来,便让开身体,放他进来,但是,刘小珑还没来得及进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一矮身,就赶在刘小珑之前钻入。   我瞅了一眼,发现这人正是默了,这小子身上十分的干净,一身衣服也没有破损,更没有手上的痕迹,手上拿着一跳筷子,筷子上血迹斑斑。   我有些傻眼,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不受伤,除了他。   默了进来之后,转过身去,顺手拽了刘小珑一把,将他拉进来,随后,飞快地将手中的筷子往前刺出,正好插在了一只飞扑而来的山狸子的眼睛里。   那山狸子顿时瘫软下来,不动了,默了顺手一甩,就将山狸子甩在了地上,筷子上的鲜血更加的刺目了。   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厉害。   山狸子的速度有多快,我是领教过的,在飞扑的瞬间,将筷子刺入山狸子的眼睛,就好似提前知道山狸子的轨迹,把筷子视线放在那里,让山狸子自己撞上去一样。   这准头、力道、时机,拿捏的都恰到好处。   我自认是做不到的。   难怪我们都受了伤,唯独这家伙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别看了,还是先顾自己的吧,脑袋都开了瓢,还有心思管别人。”炮仗从包里拿出了一卷纱布,开始往我的头上缠,一边缠,一边口里念叨着。   只是,他这手法实在是太拙劣,把我眼睛都缠住了,我一把推开了他:“不用管我,这点伤死不了人,还是先想办法对付那些山狸子吧。”   我说着站了起来,用手电筒朝着身后照了照,发现,身后的空间还是挺大的,不过,这里光秃秃的,并没有其他通道,也没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处,如果山狸子冲进来的话,我们还得往外面跑。   这时,忽听张春雷喊道:“小九爷,炮爷,想想办法,挡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我急忙朝他那边望去,只见,刘畅带来的两个男人,此刻已经已经钻了进来,不过,是其中一个背着另外一个,被背着的那个,单手捂着脖子,脖子上满是血迹。   默了此刻正帮忙捏着这人的脖子往这边走。   刘畅见状,急忙应了过去。   那人被背过来之后,放在了地上,默了松开了手,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低头一瞅,只见这人脖子上有一道刺目的伤口,鲜血混着气泡往外冒,看起来异常的骇人。   尽管我在长生湖已经见过这场面了,依旧有些看不下去,别过头去,低叹了一声。   刘畅更是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那人的身子猛地颤抖了几下,圆睁着双眼,不动了。   ----------   感谢“张力123”打赏的2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2oijF”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mPQ8b”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HSi64”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qU74t”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候利489”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Z1MQL”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RMNOV”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张丽148”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张涛147”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Le1XF”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以上各位的打赏,同时感谢“面具wVy9U”的月票,谢谢大家!谢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照片   看着刘畅难看的脸色,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了一下。这时,张春雷他们几个也跟着跑了过来,均是人人挂彩,面露惊色。   随着他们跑来,那些山狸子也纷纷地涌入,炮仗一把将刘小珑拽了过来:“还有汽油吗?”   “有!”刘小珑回道。   炮仗将他掉转过去,从他的背包里又抓出两个玻璃瓶,对着地面砸了下去,随后将汽油点燃。   顿时一道火墙横在了前方。   那些山狸子暂时被阻挡在外,却依旧不肯退去,站在火墙边上,龇着牙,发出“嘶嘶”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   有些,更是从上方往这边爬着。   “我操,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顶不了多久的。”炮仗说着。   “那怎么办啊?我还有点汽油,你都拿去。”刘小珑在一旁记得直跺脚,脑袋上的那只山狸子还没有取下,随着她的动作,在头顶摇摆着。   就在刘小珑跺脚的同时,我好似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凝神静听,但是,刘小珑还在叫喊着,吵得我根本听不清楚,我忙说道:“都安静些。”   他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次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好似是从刘小珑的脚下传来,我抬起头看了默了一眼,只见,默了也朝着刘小珑的脚下看着。   看到默了的神情,我知道不是我听错了,的确有这个声音,而且,这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了,炮仗似乎也听到了,问了一句:“什么在响?”   我急忙伸手去刨地上的泥土,这一刨,才发现,地面上只有一层一指厚的尘土,拨开了之后,下面居然是冰,而且这冰已经出现了裂痕,正在不断地扩散着。   我心中大骇,急忙喊了一声:“快走!”   话音刚落,还没有迈步,身下突然一沉,整个人就朝下面落去,我慌乱地四处乱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见脚下的地面整个碎裂坍塌,朝着下方落去,就连一旁的火墙也跟着跌落而下,那些扑进来的山狸子也有几次随着我们一起往下掉。   原先我们站立的这处地方,已经完全地成了一个深坑。   “砰!”   我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我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到底掉到了什么地方,便听到耳畔落地声不断,炮仗他们也先后砸落下来,同时,上方坍塌的冰也跟着掉下,身下又一次传来“咔咔”声响。   我心知要坏,看来掉下来的地方也是一层冰。   我想要起身,却已经晚了,身下的地面又一次坍塌,身体再次朝着下方坠落,落到下方,竟然还是一层冰,又被上方的落下的冰和我们的体重砸破,继续往下坠。   我不知砸破了多少道冰层,最后种种地砸在了水中,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咬着牙,拼命地往上游。   游上水面之后,发现在身前不远处,便是岸边,默了已经上了岸,正在帮着刘小珑和刘畅带来的那个男人往岸上拽刘畅。   张春雷哥三个也在我的身旁不远处,正拼命地往岸上游,人都齐了,却唯独不见炮仗。   我心下大急,从背包取了下来,朝着岸上一丢,一头扎进水里,去找炮仗,还好这水不深,用手电筒一照,便看到炮仗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位置,双手乱着,长大了嘴往肚子里灌水。   我急忙游过去,拽住了他身后的背包,将他提了上来。   来到岸边,张春雷他们几个已经上去,七手八脚地帮着我把炮仗弄了上去。   炮仗还清醒着,张开说道:“他妈的……怎么……又、又是水……”他说着话,嘴里还往外冒着水。   我摇了摇头,没有管他,在岸边坐下,大口地喘起了气。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点,虽然身上依旧疼的厉害,我还是咬牙站了起来,发现默了正在前方不远处盯着上方看。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朝上面望了一眼,不禁就是一呆。   只见上方云层翻滚,一道道红光闪耀,竟是将周围都照的通红。   我一开始下来,看到地面和水都是红色,还以为这是本来的颜色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上面的这些红光在作怪。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来到默了身旁,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默了回头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朝着上方投去。   “我操,这是啥啊?”   我站在默了的身旁,呆立着,忽然听到身后炮仗的声音传了过来,扭头朝他看去,只见他也是呆滞地望着上空,一脸的震惊之色。   其他几人同样如此,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连随着我们一起掉下来的几只山狸子,这个时候,也没了凶相,趴在岸边,一双眼睛望着上空,一副乖巧的模样,俨然便成了家猫。   我收回了目光,又朝远处看去,上方的红光,并不是十分的明亮,而且,这里好似笼罩着一层烟雾似得,太远的地方看不清楚,视线所及,都是光秃秃的地面,不管是岩石还是泥土,都是暗红色的。   我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土的本来颜色,还是被上面的红光照耀引起了视觉错位,弯腰抓起一把土,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这土上的红色的确是淡了一些,但依旧有些发红。   看来,这里的土,本来就是偏红,被上面那光一照,就更加的红了。   将土丢下,我转过头来,望向了刘畅,问道:“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刘畅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只是抱着一丝幻想,看她的神色,与我们一样震惊,就知道,她肯定对这里不清楚,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我低叹了一声,正打算到我们掉下来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可能上得去,却看到刘畅的脚边掉了一张照片,我以为是她养父的那张,顺手帮她捡了起来,正想还给她,却猛地一愣。   只见张照片并不是他养父的那张,照片上只有一个人,这人被巨石压了大半个身子,只有双臂和头的位置露在外面,周围全是鲜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而这个人的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我疑惑之际,忽听炮仗说了一句:“我操,这不是你吗?”   我的脑袋顿时便是一懵,可不,照片上面这张脸不就是我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探路   这张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相纸都已经开始泛黄,上面那人和我一模一样,不单脸一样,也是个光头。   我将照片前后都翻看了几遍,没发现上面有什么日期,心头顿时生疑,难道这相片是P出来的?但看相纸的年份,也不应该啊,年头这么久的老照片,那个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技术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刘畅突然伸手过来抢夺:“是我的。”   炮仗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急什么,又不会吃了你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朝着刘畅望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照片。   刘畅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炮仗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这娘们儿说她不知道。”随即,猛地又转过头去,“你他妈骗鬼呢?你的东西,你说你不知道?”   “喂,对我们老师说话客气点。”   “滚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到一旁唱你的大河向东流去。”炮仗丝毫不给刘小珑面子。   “你!”刘小珑摩拳擦掌地,想要动手。   炮仗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小珑,没你的事。”刘畅拽住了刘小珑,随后,对着我鞠了个躬,说道,“小九爷,小妹对这照片的来历,真的不太清楚,当时看到,也十分惊讶。”   “你惊讶什么?你见过我们吗?”未等我说话,炮仗就抢先问了一句。   刘畅摇了摇头:“我当时惊讶,并不是因为小九爷,而是因为这照片本身,因为,这照片是从那尸体上一起找出来的。我觉得,这照片,应该和我爸有什么关系,这才通过默道爷找到了小九爷。”   “没看出来,你的路子挺深啊,光凭一张照片,就能找到我们?”炮仗说道。   刘畅摇了摇头:“其实也不难找,我一开始以为这照片里的,应该也是以为贼道上的前辈,后来通过默道爷才发现,这照片和小九爷竟然十分的相似。”   “你见过这照片?”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扭头望向了默了。   默了摇了摇头。   刘畅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当时是给默道爷传的电子版。”   我又扭头望向默了。   默了这次点了点头。   我皱起了眉头,敢情默了早就知道这事,那他为什么不说呢?是怕我不敢来吗?   “妈的,敢情是你们两个娘们儿合起伙来坑我们是吧?”炮仗瞪起了眼睛。   刘畅忙道:“炮爷误会了,我本来觉得,这可能是小九爷的长辈,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一张老照片,有些年头了,按照照片的时间算,小九爷的年龄是不符的,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拿出来,是怕小九爷多心。”   “多心?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吧?”炮仗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凝眉思索着,刘畅的话好似也能说得通,任谁看,都可能觉得会是我的长辈,但是,我家里的长辈,只有那么几个人。   我的长相贴近我爸,所以,不可能是我妈那边的长辈,而我们老程家,就我爸我爷爷能和这照片对得上号,但是,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也不可能和我如此相像。   这照片里的人,如果忽略照片的年代,分明就是我。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我既然能够回到十几年前,那这个照片就不能吗?想到这里,我便感觉后脊背发凉,难道,我在不久之后,就要死了?   我捏着照片的手,有些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当我发觉的时候,照片已经被我捏成了一团。   刘畅皱眉看着,却也没有阻拦。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捏皱的照片放到了她的手里,对炮仗道:“看看,从这里能不能上前,地方已经找到了,咱们的当初谈好的,也算是完成了,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想到一块儿了。”炮仗嘿嘿一笑,扭头对张春雷三人喊道,“喂,哥三个,你们怎么说,是要跟着这两个娘们儿走呢?还是跟我们回去?”   白黑子和王斌都将目光投向了张春雷,张春雷想了想,道:“我们是跟着小九爷和炮爷来的,小九爷和炮爷要走,我们自然也跟着。”   “不错,够意思!”炮仗对着张春雷竖起了大拇指。   刘畅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我们几人趴在那水潭旁边,朝着上面看着,上面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匕首,正想试着往上爬,白黑子却走了过来:“小九爷,让我试试吧,我以前玩过一段时间攀岩。”   我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正想把匕首递给他,他却已经取出了一把,在手上晃了晃,道:“我有。”   我让到一旁,便见白黑子,又取出一把匕首,两把并用,朝着上方爬去,手脚十分利索。   看着他渐渐向上,直到看不到人影,只剩下手电筒的光亮,到最后连手电筒的光也看不到,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炮仗轻轻推了我一下,道:“要不,咱们也走吧,总不能等他爬上去,再爬下来告诉咱们一声吧?”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炮仗说的有道理,这地方这么高,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是这样的峭壁,白黑子上去了,就不可能再下来。   正当我们准备着,想要攀爬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从上方传了下来,接着“轰嗵!”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上面摔落,砸在了水中。   “黑子。”张春雷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和王斌两个人一跃跳入水中,很快将白黑子捞了上来,但是,此刻白黑子已经气绝,口鼻间全部都是血,脖子上有一道刺目的伤口。   这伤口我们并不陌生,之前在矿洞的时候,没少被那些山狸子抓出伤口来。   白黑子也不知道爬了多高,砸落水面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软绵绵的,看起来,骨头都断了,腿骨更是从皮肉里刺出,刺穿了衣服,露了出来。   我捏了捏拳,张春雷大叫了一声,放声痛哭。   炮仗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看来,山狸子还在上面守着,这里是上不去了。”   我心下不是滋味,白黑子算是替我死了一回,那些山狸子攀爬岩壁,如履平地,在那上面,如果遇到山狸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   看来,想要从这里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   感谢“游客x6Nzz”打赏的20个狼人利爪;   感谢“游客Le1XF”打赏的10个狼人利爪。   感谢以上的二位,多谢!!! 第二百三十章 不翼而飞   我来到张春雷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张春雷抬起头,瞅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刘畅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这位兄弟的安家费,算在我的头上。”   “安你妈啊?”张春雷瞪起眼,骂了一句。   “喂,那个大个子,你说话呢,还是放屁呢?我们老师好心帮你,你还骂人……”刘畅没有说话,刘小珑先跳了出来,指着张春雷就骂。   炮仗怒道:“谁的裤裆开了,又把你掉出来了?你给我滚一边去,骂你们怎么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娘们儿,老子还揍她呢?”   “你揍一个试试。”刘小珑向前走了几步。   炮仗说着就要动手,被我拽住了,刘小珑看到我拉住了炮仗,又向前走了几步:“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边还死了一个呢,我们骂谁了?是你们知道要爬的,我们让你们爬了,要我说啊,死了也活……”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一脚踹在了刘小珑的胸口上,刘小珑被踹飞了老远,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这才停下,捂着胸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陪着刘畅的那个男人猛地拔出了枪,枪口对准了我,张春雷和王斌也站了起来,将手枪握在了手中。   炮仗急忙挡在了我的身前,想要为我堵枪口。   我一把把他拽到了后面,盯着那人说道:“有种你就开枪。”   那人的身材也十分的魁梧,和张春雷差不多,眉毛浓重,眼睛一眯,手指就要扣动,这时,一条筷子搭在了他的咽喉处,默了缓慢地走到了他的眼前,静静地看着他,不吱声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人的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默了的筷子又往前挺了一些,筷头已经将他们的皮肤摁了进去,我毫不怀疑,只要默了稍稍一用力,就会捅破他的喉咙。   那人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渐渐见汗。   刘畅走到了他的身旁,伸手将他的手枪夺了过来,说道:“东子,还不给小九爷道歉,小珑该打,这里轮得到他说话吗?”   那个被称作东子的人,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不甘心,最后,一咬牙,开口道:“小九爷,对不起。”   “默道爷,您这筷子打算放到什么时候?快收起来吧。”刘畅伸手去抓默了的手腕,默了抢先一步,收起了筷子,躲开了她的手。   刘畅也不觉尴尬,笑了笑道:“刚才是我鲁莽了,不过,我也的确处于好心,这位兄弟的死,我的确有责任,但是,小九爷、炮爷,还有两位兄弟,你们总不至于让我偿命吧?”   刘畅说着话,那个叫东子的,已经将刘小珑扶了过来,刘小珑此刻满脸红色的泥土,上面的妆都蹭掉了,脑袋上一直趴着的那只死山狸子也总算是掉了下来。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因为上方那红光的关系,也看不太清楚,走过来之后,依旧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畅看了看刘小珑,又道:“小九爷,我知道我事先隐瞒,让你们有些怨气,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愿意出那位兄弟的安家费,你看小珑也被你们打了,这事,咱们先这样好不好?有什么问题,出去之后再说?”   “妈的,我看到那个大河向东流就烦。”炮仗瞪了刘小珑一眼,道,“我看,要走,咱们还是各走各的,省的彼此看着心烦。”   “炮爷,这话就不对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谁都不知道,又不能从原路回去,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同心协力,而不是彼此敌视,你说呢?”刘畅说着,又望向了我,“小九爷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现在是合则两利,分则俱损,小九爷决定吧,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小妹我都听你的。”   刘畅说的是没错,我们现在已经没了选择,我们对这里是一无所知,她却可能知道些什么,如果跟他们一起走,或许不一定会有好处,但是,分开的话,鬼知道这里有些什么东西,危险更大一些。   我抬头看了默了一眼。   默了似乎懂了我的意思,用手指了指刘畅,示意他会跟着刘畅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炮仗一眼。   炮仗道:“我听你的。”   张春雷也说道:“小九爷,跟他们一起走,也未尝不可,黑子的账出去算也不迟。”   我点点头,道:“一起走也行,但是,最后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还瞒着我们什么。”   “这个肯定,就那么一张照片,不是已经被小九爷发现了吗?”刘畅苦笑摇头。   “怎么走?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既然大家达成了一致,我也不再计较其他,直奔主题地问道。   刘畅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道:“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炮仗抓起背包,便准备走。   “炮爷等等!”张春雷喊住了炮仗。   “怎么?”炮仗疑惑地回头。   “黑子他……”张春雷抬眼看了看我。   “我们现在都不确定能不能出去,带不走他。”我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埋了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回来把他带走。”   张春雷想了想,一咬牙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只是,他刚一扭头,就惊呼一声:“黑子呢?”   我听到他的话,也急忙朝着那边看去,哪里还有白黑子的尸体,刚刚还放在地上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炮仗也是瞪大了眼睛:“我操,黑子不会没死,自己跑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妈能不能认真点?”   “那人呢?”炮仗扭头看了看,我也顺着炮仗的视线望去,只见他在数人头,刘畅、刘小珑、默了和那个东子,都在我们另外一边站着,与黑子的尸体中间隔着我们,他们是不可能动黑子的尸体的。   “对了,死在上面那哥们儿的尸体呢?”炮仗猛地一拍大腿。   我也顿时想了起来,那具尸体好似早就不见了,只是我们被这里的景象给镇住了,谁也没去注意…… 第二百三十一章 红色世界   众人急忙分头去找,那个东子干脆跳到了水里,也没有找到他同伴的尸体,我们对那具尸体是懒得关心的,主要是找黑子的。   但是,黑子的尸体明明就放在那里,怎么会不见了,我们几个都是没有头绪。   张春雷道:“我下水里看看。”   我点头:“也好。”   张春雷跃入水中,找了一圈,上来之后,摇了摇头。   我来到了刚才放黑子尸体的地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土好像被人动过,忙用手按了一下,的确,这里的土很松软,和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不一样。   因为这里表面多是细土,又有上方的红光照射,根本看不出来,这块和其他地方的表面基本一样,只是其他地方表面看起来软,踩上去却是硬的,而这里,踩上去也是软的。   我对炮仗道:“拿铲子来。”   “小九爷是不是要挖这里?”王斌问道。   我点点头。   王斌道:“我来吧。”说着,接过炮仗手中的铲子,便开始挖,这里的土质十分的松软,很好挖,挖下去约莫一尺的距离,就看到了一条胳膊。   王斌丢开铲子,开始用手刨,很快,就看到了白黑子的脸,或许是想到,本来就要将黑子埋起来的,他停下了手,疑惑地望向了。   我也十分不解。   张春雷挠了挠头:“怎么会被埋起来,我记得,我们没人动过啊。”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哎,程诺,你说会不会是这地皮会把人吸下去?”   “地皮把人吸下去?”我诧异地看了炮仗一眼,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也就是这么一猜,不然的话,你说,这好好的,怎么会自己钻进地里面,难道我们刚才都看花了眼?或者是把他埋了,然后集体失忆了?”   “集体失忆?”王斌瞪大了眼睛,“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看,这里这么怪,而且我总感觉,这里的空气有些特殊的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空气在作怪?”   “你的意思是空气会使人失忆?”炮仗问道。   “我也是猜测。”王斌说道。   “先不管了,把人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我说着,吩咐王斌和炮仗,两个人一人拽了黑子一条胳膊,用力一拉,将白黑子的尸体揪了出来。   尸体被揪出来之后,发现鞋没了,脚也被扯断了一只。   张春雷正要去刨,炮仗拦住了他:“行了,别刨了,一会儿还得埋进去。”   我仔细地看了看黑子的尸体,发现没什么变化,除了被扯断了一只脚,粘了一些红色的土之外,和刚才基本一样。   张春雷上前从黑子的腰间取出一把手枪,又取出两个弹夹,递给了炮仗。   炮仗摇了摇头,抓起自己的弹弓,道:“我用这个,你那个,我用不惯,给程诺吧。”   张春雷将手枪递给了我,我想了想,便接了过来,虽然自己以前没有用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鬼地方还是留着防身比较好,所以,也没有跟张春雷客气。   张春雷又查看了一番黑子的尸体,将有用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最后,对我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我让王斌搭了把手,扶着黑子的尸体又重新放会了坑里,招呼炮仗将尸体埋了起来。   对于这尸体之前是怎么被埋起来的,我们还是一筹莫展,想不明白。   “喂。”炮仗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道,“我觉得,集体失忆是有可能的。”   我皱了皱眉头,似乎现在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不然的话,完全说不通,但是,如果这里空气里真有些什么东西,能够让人集体失忆的话,那就麻烦大了,现在我们光是忘记了短暂的一段,如果时间久了,忘记自己是谁,完全失忆的话,那就真的一切全完蛋了。   可是,对于失忆该怎么测试,我却有些犯难,炮仗说:“要不,我们在地上画个画,看看一会儿还记不记得。”   我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   “那我们要不相互放一件东西在对方身上?”   “也行不通,如果真的失忆,不可能会记住给对方放过东西。”我说着,低眉想了一下,道,“这样,我们找一根笔,每隔一段时间,在手上写一个数字,到时候看数字是否连贯,就知道了。”   “这个办法好。”炮仗当即拍手,随后开始从身上摸笔,摸了半天,一拍脑门,“妈的,没有带啊。”   这时,默了走了过来,递了一支笔给我。   我对他点了点头,挨着给每个人手上都写了一个“1”字,也包括刘畅他们。   写完之后,我并没有将笔还给默了,而是自己收了起来。   炮仗看了看我的头,说道:“你的脑袋要不要包一下?”   我摸了摸,摇头道:“不用了,血都干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也就好了。”说罢,看了刘畅一眼。   刘畅道:“我们直接往前走,怎么样?”   我瞅了瞅,感觉四周都差不多,便点头答应了一声,众人朝着前方笔直地行去。   前面依旧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红色地面,越往那边走,遮挡视线的烟尘越浓,随着我们的前行,身后那个水潭已经看不见了,烟雾也被红光映成了红色,四下环顾,发现前后左右,完全的一样,好似处在一个红色的世界中一般。   我看着走在前方的刘畅,紧赶了两步,来到她身旁,轻声说道:“这里太不好分辨方向了,你带指南针了没?我们确定一下方向。”   刘畅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指南针递给了我。   这指南针做的和一块怀表似得,上面还有一个盖,我将盖揭开,却发现,指南针像是一个陀螺一样,滴溜溜地乱转着,顿时傻眼了……   “是不是坏掉了?”我轻轻碰了刘畅一下,将指南针凑到她的眼前。   “没有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刘畅说着朝指南针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惊讶之色,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怪物   “怎么会这样?”刘畅抬头问道。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问我,我问谁去。   刘畅又找刘小珑要了一个指南针,拿过来,将两个指南针放在一起,结果都是一样的,两个指南针的指针,都和陀螺似得转着,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想了想,道:“可能是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磁场?”刘畅想了想,点点头,道,“只能这样解释了。”   没了指南针,对于方向上的判断,已经无从参考,周围一眼望去,基本都是一样,只能在地面做文章了。   但是,地面上都是土,连个石头都没有,想做标记也不好做,我盯着地面,皱起了眉头。   这时,炮仗凑了过来,轻声问道:“看什么呢?”   我说道:“你说,该怎么做标记,万一前面的路走不通,咱们还得找回来,就是拼了被山狸子挠死,还得走那条路。”   “就这事?”炮仗道。   “你有办法?”   “这还用想啊?”炮仗看着我,好似觉得不可思议,“走路的时候,用脚划拉几下不就行了?”   “这浮土这么虚,一股风不就吹没了?”我说道。   炮仗一拍脑门:“哎吆,我怎么没想到,你说这地低下,一股风就给吹没了啊……”   我正想搭茬,却猛地感觉到炮仗这话不对,回味了一下,这才感觉出,这小子他妈的这是在损我,当即捶了他一拳,道:“有办法不早说,还卖关子。”   “我怎么能想到,平时你那么聪明,这点事就难住你了。”炮仗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行了行了,没工夫和你磨牙。”我将炮仗的建议和刘畅商量一下,刘畅也觉得可行,之前我们的思维都陷入到了惯性之中,却没炮仗这么直截了当,自从进入这里,哪里能感觉到什么风。   当即,众人继续前行,每走几步,都会用脚在地上划一道痕迹。   我回头看看,果然,地上的痕迹十分明显,不由得放下心来,继续前行,众人约莫走了二十几分钟,周围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变,我不禁大感诧异,这低下,居然有如此大的空间,实在不知我们这是来了什么地方。   而且,我感觉,好似越来越热了,想要喝口水,一摸却发现身上没带水,便喊炮仗帮我拿水,炮仗朝着后面的王斌喊去。   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炮仗嘟囔着:“这小子哪里去了?”   我也转过头去,却见张春雷正在四处张望,便问道:“王斌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和我一起,这一转头就没人了。”张春雷一脸的慌张。   说话间,忽听身后一声惨叫传来,同时响起了刘小珑的声音:“怪物,是个怪物,快跑……”   我急忙扭头,只看到地面腾起一丝尘土,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而刘小珑拉着刘畅,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了刘小珑:“怎么回事?”   “有怪物,在地底下……”刘小珑说道。   “什么怪物,你看清楚了吗?”我问道。   “不知道,没看清楚,好像是一条龙……”刘小珑面有菜色,身体发抖,显然是被吓坏了。   我望向刘畅,刘畅轻轻摇头,表示什么没有看见什么。   “东子被它吃了,赶紧走,我真的看见了……”刘小珑大叫着,拉着刘畅就要往后跑。   这时默了突然挡在了他们的身亲,凝神盯着不远处的地面。   “我操!”我顺着默了的视线看去,不禁骂了一句,这默了也太不是东西了,他看的地方,正是炮仗和张春雷所站立的那块,我来不及多想,便对着炮仗和张春来喊道,“炮仗,你们快闪开……”   炮仗这小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对于危险的嗅觉是相当的灵敏的,听到了我的话,猛地朝着旁边一条,顺势搂着张春雷的脖子,把他也带到了一旁。   就在张春雷倒地的同时,地面突然荡起了一阵尘土,一个奇形怪状地东西从炮仗他们刚才战力的位置冲了上来,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从炮仗他们另一边钻入了地底。   它的头钻进去之后,身子还没有完全出来,过了一会儿,尾巴才离开地面,跟着脑袋进入的地方没入了地底,而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丝尘土缓缓落下,最后连尘土都不见了,好似那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炮仗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操,那是什么?”   我也是被吓懵了,完全没有看明白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是看到一个红色的,粗细约莫比炮仗粗上三圈多的一个巨大的东西从空中掠过又钻入了地底,这个体型,可是比我们在长生湖遇到的那怪虫还要大上一些。   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炮仗的话,我这才猛地惊醒,高声喊道:“快走。”   说罢,朝着前方跑去。   默了的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跑的比我还快,我是服了这个家伙了,他好似根本就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反应。   就好似刚才他明显是看出了炮仗他们脚下有动静,却并不提醒,若不是我见机的快,炮仗这会儿早就被那怪物吃掉了。   看着默了的背影,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对这个人,恨是恨不起来的,因为他并没有陷害你,最多是见死不救,但是,喜欢更是喜欢不起来。   总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冷漠了。   刘畅和刘小珑跟在后面,这会儿我是不会再去管刘畅了,但见张春雷奔跑之间,却是犹犹豫豫的,炮仗骂道:“还不快跑,想什么呢?”   “王斌他……”   “早喂了虫子了。”炮仗说着,拉了张春雷一把,加快了速度。   这时,身后不远处,又是一阵尘土飞扬,那东西,居然再次从地底跃出,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的心,跟着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猜想   只见那东西,张开一张大口,口中又套着几层牙齿,牙齿边上还有一些触须摆动,模样看起来异常的骇人。   我只瞅了眼,就觉得汗毛倒竖,不敢在看,急忙扭头奋力一跳,就地打了一个滚,再回过头,却发现,那东西已经钻入了底下,刚好看到一个尾巴。   炮仗跑过来把我扶起,只说了句:“走!”拉着我就跑。   我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停留,没了命地往前跑。   “救命啊……”   在身后,刘小珑大声地喊着,我回过头,看到他拉着刘畅,两个人气喘吁吁,已经落后了一大截。   “别管他们,我们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炮仗拉着我,不让我理会。   我咬牙扭过头,继续跑。   “小九爷,救救我老师……”   身后刘小珑的声音一直在喊,喊得我心烦意乱,我猛地停下了脚步,一扭头,跑了回去。   “我操,程诺,你他妈疯了?”炮仗骂了一句。   我没有理会炮仗,跑到刘畅的身旁,一把将她抱起,扛在了肩头,朝着前方跑去,刘畅大口地呼吸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谢谢……”身旁的刘小珑回了一句。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这家伙的体力还不错,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就在我扭头的工夫,炮仗又喊了一句:“程诺,快跑,别他们瞎开了,张春雷,开枪……”   伴着炮仗的声音,张春雷手中的手枪,几乎是同时响起,“砰砰砰……”连着几声枪响,我感觉身后震了一下,也不敢回头看,依旧没命地奔跑。   “哎吆,我的妈呀!”一旁的刘小珑却是看了一眼,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往前跑着。   奔跑中,我似乎看到前方红色雾气中有一些模糊的景物,看不太真切,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个盼头,也不理会身后如何,一口气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没跑多久,就看到了默了的身影,那家伙已经停了下来,正抬头观察着什么,在他的面前,竟是一处树林。   看到树林,我心下一喜,我也不知道身后那东西,会不会追到树林里去,不过,心下觉得,这东西,既然是在地底下活动,估计树根参杂的地方,它应该活动不开,跑到那边,估计就安全了。   我几乎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边跑着,速度竟然又体快了几分,几乎是和炮仗他们同时冲入了树林中。   一进入树林,我就倒在了地上,也不急理会刘畅,扭头朝后面看去,只见,刘小珑还在发疯死地跑着,鼻涕眼泪全下来了,脸上原来的妆都不成了模样,加上沾染的红色尘土,整张脸和鬼一样。   在他的身后,那条怪物还在追赶,张春雷对着那怪物不断开枪。   我这才想起,张春雷早在之前,就把黑子的手枪给了我,急忙取出来,对着那东西开枪,抠了半天,枪也没响,最后一气之下,当做石头丢了出去,正中那东西的触须。   也不知是我丢手枪有了效果,还是张春雷打痛了。   反正,那东西在我丢过手枪之后,竟然停了下来,立在那里不动了。   刘小珑也终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那怪物立在地上,半截身子还在土里,像是眼镜蛇似得,盯着我们盯了一会儿,便一头扎到土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刘小珑更是又哭又笑,坐在地上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好似疯了一般。   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炮仗走了过来:“你他妈吓死我了。”   “那东西走了吗?”我问。   炮仗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好像是走了。”   我摆了摆手,道:“先歇会儿再说。”   炮仗也累个够呛,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小九爷,没事吧?”张春雷走过来问道。   “没事儿。”我说着,想起了那手枪的事,抬头问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都开不了枪的?”   张春雷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怎么会开不了枪,出来的时候,我都是试过的。”他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小九爷,你是不是没有开保险?”   我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开枪之前要先开保险,之前没玩过真枪,也没过这个,再说,那把枪白黑子在矿洞之时还用过的,谁知道掉下来之后,他居然还有心思关掉保险的。   “开了啊,谁说我没开保险。”我有些拉不下面子,嘴硬着不承认,看着一头雾水的张春雷,干笑了一声,摆手道,“算了,反正已经扔了,不说它了。”   张春雷点了点头,神色一暗,道:“王斌他……”   炮仗拍了拍张春雷的肩膀:“兄弟,节哀吧,遇到那东西,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王斌兄弟,应该是没了……”   张春雷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黑子被埋,估计也是这东西弄的吧?”炮仗说道。   我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只是当时,它为什么没袭击我们?”   “不知道。”炮仗摇头。   “有没有可能,不单是一个,有很多个,偷尸体的,只是小的,出不来地面?”刘畅终于缓过劲来,轻声地说了一句。   “也不见的,那东西之前一直都是在偷袭,后来被发现才开始没命的追赶,说不定,这是他的习性,在没有被发现之前,是不会强攻的……”我思考了一下说道。   炮仗道:‘不管了,反正那玩意没追来,这不什么都强,“现在研究这些也没用了,妈的,看来原来的路是不能走了,不说那些山狸子,就是这玩意儿,也得把咱们一个个吞了……”他说着,指了指手上写的数字,道,“还要不要继续写?”   “还写个屁,不是都弄清楚了吗?那里有什么集体失忆……”我骂了一句,站了起来,却发现默了依旧站在旁边盯着树林深处看,眉头皱的很紧,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很在意。   我不由得心下微微一惊,那东西追到树林边上,就不敢动过来了,难道说,这树林里有什么它惧怕的东西?   我们才逃脱了一个要命的,就要遇上一个更厉害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炮仗喊了一声:“我操……”接着,炮仗的身体倏然而起,竟然朝着上方飞了上去。   ------------------   感谢“洋葱9vseh”打赏的2个狼人利爪,感谢“清风微凉”的一张月票。谢谢,今天家里有事,只能更3章了,明天早晨的那章,估计也会晚点,抱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宫   炮仗这么大的块头,竟然就这么飞上了天去,我们所以人都愣住了。   还是默了见机的快,就在炮仗飞起的瞬间,他脚尖在树杆上一点,整个人倏然跃起,直追炮仗,在炮仗刚刚飞起三米左右的时候,手中的筷子笔直地飞了出去,从炮仗的脚掌上方飞出。   炮仗的身体在空中抖动了一下,直挺挺地落了下来。   张春雷正在他的身旁,急忙一把将他接住,但炮仗的身子太重了,张春雷反被他压倒,两个人种种地摔在地面。   等炮仗爬起来,却发现,张春雷已经被压的陷入了地面一截。   炮仗急忙将他拽起:“兄弟,谢谢了,对不住啊……”   说着踢了踢腿,随着他的动作,一条暗红色的东西,被踢到一旁,在地上翻滚不已。   张春雷戒备地看了一眼,握紧了手枪对准了那东西。   我拔出匕首,走近了些,用匕首挑了挑那东西,发现有些硬,而那东西又翻滚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我瞅了几眼,伸手去抓,刘畅却拽住了我:“先别碰。”   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拿在手中,凑近了瞅了瞅,这东西还在微微的动弹,我又用匕首将这东西的表皮割开,却发现,好像只是一条藤蔓。   我惊讶地抬头,拿给他们看。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这东西是藤?”炮仗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也有些不确定,这东西外面是暗红色的,里面也是红色的,切开之后,还有一些淡红色的汁液流出,看起来像血,却又比血淡的多。   不过,怎么看,这里面都是植物的组织,不像动物的。   “是不是藤,还不能确定,不过,肯定不会是虫子或者是蛇。”我说道。   刘畅接了过去,瞅了瞅,道:“是植物,这里的东西都是红色的,藤蔓是红色的也没什么奇怪的,你看这里的树不也是红色的吗?”   “藤蔓会这么厉害?”炮仗依旧有些不信,一脸的疑惑。   的确,刚才他被这东西直接缠着,拎到了半空,如果说这只是一条藤蔓估计没有人会信。   大家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明白。   “你们说,那个怪物不敢过来,会不会,就是怕它?”刘小珑问了一句。   “有可能。”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往前走看看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好的办法,现在也只能这样,便均点头表示同意,正当众人要行动的时候,刘畅突然说道:“先等一等,里面不知道又要走多长的路,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至少,这里相对还安全一些。”   刘畅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大家商量了一下,便分出两个人观察周围注意那些藤蔓的动静,其他人坐下休息。   我吃着压缩饼干,喝着矿泉水,心里感觉不是个滋味,说着不跟着刘畅下来,他妈的,现在又一次骑虎难下了。   “这玩意儿真他妈的难吃,要不要来一条?”炮仗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饼干,从衣兜里掏出了两条牛肉干来,递给我了。   我接过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买的?”   “早买了,咱们离家的时候,我就准备了。”炮仗的。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递给张春雷一条,又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是早准备着跟着他们下来了吧?”   “天地良心啊。”炮仗很激动,“早知道不给你吃了,我操,居然吃出祸事来了。”   “少更我扯淡。”我凝眉看着他,这小子第一次就为了钱,把我坑了一次,这次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又收了刘畅的好处,暗地里答应过什么。   炮仗忙道:“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事?那次被你揍了一顿,我还不吸取教训啊?我这不是上一次被老陈坑了吗?这次就想,万一要是需要在野外停留,咱也被点东西,这玩意儿味道不错,还顶饿,所以,就准备了点。”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衣兜,又掏出来一些牛肉干,看起来差不多半斤左右:“你看,就这么多,我如果真想做准备,还不装一大包啊?”   说话间,刘小珑探过了手,想取牛肉干,被炮仗一巴掌打开了:“去一边唱你的大河向东流去,没你的份儿。”   “我不是给自己拿的,我是给我老师……”   “你老师也不行,这是我们自备的,想吃啊,一百万一条,要不要?”炮仗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不去抢?”刘小珑怒道。   “抢个人,未必能抢这么多,抢银行,风险又太大,所以啊,不如做买卖,物以稀为贵知道吗?”炮仗说着,咬了一口肉干,对着刘小珑晃了晃。   我抓起一条,丢给了刘畅,炮仗急忙把剩下的护住,又装到了兜里:“一百万就这么被你送人了?你还真大方。”   “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买你的了。”刘小珑瞪了炮仗一眼。   “去去去,没你的事,少和只苍蝇似得烦人。”   “你才是苍蝇。”   “小珑,别说了。”刘畅拦下了刘小珑,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谢谢。”随后对张春雷和默了说道,“你们休息一下吧,我和小九爷盯一会儿……”   默了点了点头,走过来,坐下,张春雷道:“小九爷,我不累,你休息吧,我盯着就行。”   刘畅这样说,显然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道:“没事,你也坐下做点东西。”   说罢,跟着刘畅往前走了几步。   刘畅轻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气都跑光了,还生什么气。”我摇了摇头。   “有一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刘畅想了想说道。   “你说。”我心中没抱太大希望。   “我记得我爸好像提过一句,他要去的地方,有一座天宫,你说,会不会就在这里?”刘畅轻声说道。   “天宫?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地下……”   --------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天本来事多,今天手指还受伤了,这章写的异常艰辛,我都用出了失传已久的“一指禅”神功,希望过一夜,可以好点,实在抱歉,今天就这么一章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红海   “万一,天宫真的就在地下呢?”刘畅反问了一句。   我不解道:“这怎么可能?天宫是神话传说,怎么会真的有,即便有,那也应该在天上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刘畅微微摇头,“再说,儿时的记忆,或许也会有所偏差,这也是说不准的。”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刘畅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只是闲聊,却又不像,但不是闲聊的话,她的话又说的模棱两可,实在是让人难以猜透。   这时,炮仗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看一会儿,你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道:“用不着,已经没那么累了。”   “别逞强,你伤的比我重。”   我摸了摸脑袋,头顶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便低头给炮仗看了看。   炮仗笑道:“我都忘记这个茬了。”   “两位,就别让我羡慕了,如果大家都休息好了,我们就上路吧,也不知道前面还要走多长时间的路,还是尽量不要耽搁太长时间。”刘畅微笑说道。   炮仗看了她一眼:“羡慕什么,你不是说,我们最多只能活三十岁吗?”   刘畅微微摇头:“进来的时候,我们有十个人,现在已经少了六了,谁知道前面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又会不会死人呢。但是,估计要死,先是先死我们三个,小九爷、默道爷和炮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刘畅说的有道理,我们身上的虫子,现在好似的确能给我们提供许多好处,但一想陈子望的死法,我便浑身不舒服,眼下也说不上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炮仗还打算和刘畅斗嘴,被我拽了一下:“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招呼大家上路吧。”   炮仗看了刘畅一眼,扭头说道:“那个大河向东流,能走路了吧?能走路,咱们就上路了。”   “管好你们的人就行了,我还是不劳炮爷费心了。”刘小珑没给炮仗好脸色。   炮仗不屑道:“刚才他妈也不知道是谁喊救命,要不是我兄弟跑回去救你们,你这会儿估计早在那玩意儿的肚子里快活了。”   “救人的也是小九爷,你炮爷也没有出力啊。”   “小珑,闭嘴,走了。”刘畅轻喝了一声,刘小珑便不再说话了。   众人再次上路,手中均拿了武器,我本想给默了一把匕首,他却微微摇头,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支筷子,对着我晃了晃,表示他用不着。   要说我们这里最不用担心的人,也就是他了,因此,我也不勉强,只是吩咐其他人戒备。   刘畅的手里也拿着一把短刀,跟在我的身边,一边走,一边砍着周围的杂草和树枝。   这树林长得十分茂密,倒不是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太短,其实,两棵树的间距反而比常见的林子要大的多。   只是,这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十分的茂密,就连树根处也是枝叶繁茂,而且,这种书的叶子还十分的肥大,再加上地面还有一些同样茎叶繁茂肥大的杂草,便将周围遮挡的水泄不通。   我们从其中穿过,不免要乱砍一通,就这样,走了没有几十米,身上便都是红色的汁液,好像在血水里泡过一般。   炮仗烦躁地说道:“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树,而且,我感觉越来越热了,你们有没有觉得?”   我点了点头,的确,越往里面走,便越觉得炎热,而且,口气中的水汽,似乎也越来越浓,衣服都变得潮湿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之中,红光涌动,好似有红色的聚拢在那浓厚的红色云层中翻滚一般,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想,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我们一路上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并未出现什么特殊的状况,那让人心惊的藤蔓也没有再出现过。   就这样,一直走到树林的另一头,也没有遇到什么东西袭击。   但是,穿过了树林,我们却傻眼了,前方出现了一处红色的沙滩,沙滩上全部都是红色的沙粒,在沙粒的前方,是一片红色的水域,上面笼罩着一层雾气,视线看不了太远,谁水浪涌动,不时拍打着沙滩,让我不禁想起了海边。   难道说,这地下,居然有一片海吗?   我心头惊讶不已。   炮仗看了看我,朝前面走去,来到水边,蹲了下来,伸手在水里划拉了两下,抬头道:“我操,这水还有点烫人。”   我急忙也走了过去,摸了一把,感觉上,比平时洗澡的水温略微高一些,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烫,却也能忍受。   刘小珑也蹲了下来,将手伸到水里之后,却露出了欣喜之色,干脆低下头,洗了一把脸,洗完之后,扭过头对我说道:“小九爷,这水也不是很烫啊,我觉得都没我洗澡时候用的水热,你说,这里不是会是温泉吧……”   “我操……你平时不是洗澡,是褪皮吧?”炮仗说着看了刘小珑一眼,未等他说完话,就惊呼出声,“赶紧把你的脸转过头,别让老子看见,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别他妈害得老子吐了,还有,你说话正常点,这张脸说出女人的声音,真你妈蛋疼……”   我本没在意,被炮仗这么一说,忍不住仔细地瞅了刘小珑一眼。   洗过脸的刘小珑,其实,样子说不上难看,虽然,他的长相有点怪,但五官绝对属于好看的那一类,不过,就是兴许是这一路上他过刺激,使得他的荷尔蒙分泌过多,胡子长得快了一些,满脸的胡茬子,配上他那女声,的确是有点吓人。   “死胖子,老娘忍你很久了,你他妈别总是故意找茬行不行?老娘长得好看,你嫉妒啊?”   “我他妈嫉妒你?得了吧,你他妈长得丑,怎么想的那么美呢?”   “行了。”看着炮仗和刘小珑又要争吵起来,我忍不住骂了句,“都他妈闭嘴,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有吵架的工夫,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说罢,我转头望向了刘畅:“刘老师,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   手指疼的厉害,码字严重受到影响,更新会慢一点,实在抱歉,大家容我请个一两天假,缓一缓,这两天更新会少点,缓过这两天,更新会恢复过来的,大家放心,最多三天吧,应该就没了,今天就这章了,大家不用等了。   PS:感谢“逸尘居士”“金”“半岛幽梦”“叶祯”的月票,感谢大家,对于这两天的更新,再次抱歉!!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木筏   红色的水浪不断的拍打着沙滩,水汽荡漾着,使得周围的枝叶上尽是水珠,刘畅伸出葱白般的手指,从一旁的树叶上接下一粒水滴,拿在眼前看了看,轻声说道:“你看,这上面的水珠并不是红色的,说明这些水也并不是本身就是红色,应该是里面混了什么红色的东西吧。”   “我说刘老师,程诺是让你提个想法,接下来怎么该怎么办,你倒好,研究起水珠来了,有耍水的兴致,干嘛来这儿啊,去海边,或者干脆找个游泳馆,再不行,对着水龙头,也比这里好玩吧?”炮仗不耐烦地说道。   “死胖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小珑怒视着炮仗。   眼见炮仗又要和他争吵,我拽了炮仗一把,示意他别理刘小珑,炮仗瞪了刘小珑一眼,没有吱声。   这时,刘畅笑着说道:“炮爷,我知道小九爷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们对这里所知甚少,我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咱们在看看?”   她说后面这半句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我,意思是让我拿主意。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片树林的大小,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最多只能大概的估计出我们横穿过来的长度,至于宽度,却是完全无法估计。   这里的水汽又浓,到处都是浓雾,能见度实在是太低,如果在探树林的话,太过危险,但是,涉水而过,又不知道会去到哪里。   我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扭头看了一眼默了。   默了正盯着水浪的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我走到他的身旁,轻声说了句:“默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默了摇了摇头,蹲下身来,提着筷子在沙滩上写了四个字:不宜久留。   我瞅了他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再往前走?”   默了点了点头。   我又回头看了眼炮仗和张春雷。   张春雷说道:“小九爷,我听你的。”   炮仗也道:“怎么都行,我看啊,再去钻林子,还不如到前面看看,不过,这水他娘的,我是不下了,要不这样,你们去水里瞅瞅,我去钻林子,我如果有什么发现,就点一把火,你们看见烟就过来找我,妈的,你说你们连个对讲机都不懂得弄一个,现在这么麻烦。”   炮仗说最后这句的时候,瞅了刘畅一眼,刘畅没有吱声,摇头苦笑。   “你别他妈打岔。”我没有理刘畅,对于炮仗的提议,直接否定了,我知道这小子又怕下水,根本就不能听他的,水里有没有危险,这个我们现在根本就不清楚,但是,这林子里的危险,却是见识过的,虽然这一路上走过来,并没出现什么状况,但当时将炮仗吊起来的那根藤蔓,还是让我颇为顾忌,便说道,“要走,就一起走,要探林子,也一起去,我们不能分开。”   “我同意小九爷的意见,默道爷呢?”刘畅插言说道。   默了微微点头。   刘小珑不用问,肯定是听刘畅的,而张春雷已经表了态,至于炮仗的话,我已经完全地忽视掉了,这小子因畏水,他的判断已经完全出于自己的主观意图,根本没有考虑客观因素。   定下来之后,要什么走水路,也成了一个问题,我们都不知道这水的区域到底有多大,指望游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何况,还有炮仗这么一个拖油瓶。   简单商量过后,大家都觉得绑一个筏子是最稳妥的,这里有现成的树,我们带的工具也够用,商量妥当之后,当即便开始行动。   这里的树,长得都十分高大,砍整棵树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我们并不需要把整棵树看倒,只要将其枝干砍下来,就足够用了。   炮仗怕水,不会游泳,但是,上树却是十分的拿手,他的力气又足,手里提着一把斧头,砍树的事完全一个人包揽了下来。   炮仗负责砍,刘小珑负责去除多余的枝叶,张春雷负责绑木筏。   我、刘畅和默了三个人,反倒是成了打下手的。   张春雷这小子以前肯定是干过这样的事,不单绳子绑得好,还做了一些木钉来固定,做出来的木筏十分的结实,而且,木筏的大小和高度也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之前以为,他应该只是将木头整齐的排成一列,然后再加固,绑起来就好,却没想到,整个木筏弄完之后,看起来却像是一艘扁平一些的船。   当木筏被推下水,炮仗也跳了上去,竟是赞不绝口:“我说老张,这这手跟谁学的?厉害啊,牛X啊。”   张春雷笑了笑:“以前当兵,跟我们老班长学的,他家是福建那边的渔民,他说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船,他爷爷都是绑了筏子打渔的,他也就学了那么一手,后来我觉得有兴趣,就跟他学了几招,这木头比我想象中要好,所以,就凑合绑一个,不算什么的。”   “别谦虚,这次,你算是替我捡了一条命。”炮仗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张春雷有些不解。   “他啊,见了水就怕,让他下水,就和要他的命似得,有了这个木筏子,不用他下水,自然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我笑道。   张春雷一听,也笑了起来:“没想到,炮爷也有怕的东西。”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无完人,我怎么就不能怕水了。说实在的,这水啊,我他娘的是真的不敢下……”   “行了,别耽搁了,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我说着,吩咐众人将木筏推下水,先后上了木筏,张春雷在绑木筏的同时,连船桨都准备好了,总共有四个,固定在木筏的两旁。   我和张春雷、炮仗、刘小珑,四个人划桨,默了在前面观察着四周,至于刘畅,一个女人,也没人要求她做什么,便坐在中间跟着默了四处张望着。   木筏在水中一路向前,一开始我们感觉还不错,但是,越走,便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水越来越热,到后来甚至开始有些烫人。   如果不是长出类的木筏绑得好,使得我们并不是接触到水面,估计我们根本就待不到现在。   “妈的,咱们不会是在锅里吧?这水怎么这么烫,再这样下去,就该开了……”炮仗在一旁嘟囔着。   忽然,刘小珑惊呼了一声:“水下有东西。”   听到他的声音,我急忙朝着水面看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水开了   水面依旧荡起阵阵波涛,水浪拍打在木筏上,溅起的水花,落在身体会有一些滚烫的感觉,但还没有到那种不能忍受的时候,我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炮仗抬头望向了刘小珑:“大河向东流,你他妈不是眼花了吧?那里有东西?”   “真的有。”刘小珑急切地说道。   炮仗又盯着水面看了几眼,猛地一抬头:“我操,还真有。”   “你看到了什么?”我瞅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也以为是刘小珑看错了,听到炮仗的话,急忙追问。   炮仗面色凝重,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刘小珑,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水,都他妈是水啊,我看到好多水,而且是红色的,太吓人了……”   炮仗说罢,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微微一愣,随即对着他的屁股给了一脚,骂了句:“你他妈还有没有正事了?”   刘小珑更是恼羞成怒,瞪着眼睛,道:“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   炮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什么玩笑不玩笑的,你这家伙到底长没长脑子?现在的水温,什么东西会在这里待着?你能看到什么?鬼吗?”   我也觉得炮仗的话有到底,微微摇头,说道:“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划吧,前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需要走,省点力气,别扯淡了……”   我说着,拿起木浆,正打算划水,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划水声,不禁有些奇怪,我还没有动,声音怎么倒是先传了出来,便扭头朝着身后望去。   一转身,突然看到两个拳头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距离我不到一米的位置。   我和这两个眼睛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我便感觉自己浑身一麻,身上的汗毛从脚面一直到脑袋都开始竖起,后背更是一阵发凉,身上的衣服,几乎是瞬间,就被汗水浸透了。   “快划……”我感觉自己喊出这句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好似不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一般。   同时,手上也赶忙用力,快速地划动起来。   “我操……”炮仗的声音传了过来,也带着惊慌之色。   “这、这……这是什么啊……”刘小珑更是惊叫出声。   张春雷没有说话,只是配合着我快速地挥动手中的木浆,我和炮仗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木浆抡起,使劲地刨着水,木筏也以极快地速度朝着前方冲去。   那东西依旧立在原地看着我们,并没有追赶。   距离略远了一些,我这才看清楚,那东西有一条细细的脖子,一张嘴看起来像鱼,却又有几分像蛇,在嘴巴上方有两个吐出来的肉管,约莫半尺长,看起来像是鼻孔。   它浑身呈暗红色,身上没有毛,也没有鳞片,好似被扒了皮的老鼠一般,给我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即便距离拉开,心还不不住地跳着。   “那他妈是什么东西?”炮仗问了一句。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我回了一句,催促道,“先别管那是什么,肯定不是和你交朋友的,赶紧划,离它远点。”   我说着,手上没有停住动作。   炮仗那边也用力地刨水,木筏像是一道利箭一般,快速地朝着前面的水雾中冲了进去,而身后的那东西,也逐渐地被水雾笼罩看不见了。   “烫死我了……”这时,刘小珑突然又大叫了一声。   我扭过头,这才发现,因为木筏的速度加快,在冲过水浪的时候,溅起了大片的水花,刘小珑和炮仗的位置靠前面一些,炮仗这小子比刘小珑眼活,看到荡起的水花,便赶紧调转了身子,用身后的背包挡下了大部分的水花,而刘小珑却是直接被泼到了脸上,惊叫出声。   “这不还没死吗?鬼叫什么?刚才那东西,说不定就是被你鬼叫过来的,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炮仗回过头瞅了刘小珑一眼,不满地说道,“你看前面那个娘们儿,人家还是女人呢,身上溅的水也不比你少,人家怎么没吱声?就你事多。”   “他是个哑巴,叫什么?”刘小珑怒道。   “小珑,闭嘴。”刘畅突然插言道,“还不给默道爷道歉。”   默了回头瞅了一眼,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事对他都无所谓一般,淡淡地看了刘畅一眼,视线都没有在刘小珑的身上停留,便又收了回去。   刘小珑的脸色憋红,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急的,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让你道歉……”刘畅又补了一句。   我瞅了瞅刘畅,摇头道:“行了,默了也不在乎这个,炮仗虽然浑了点,但是,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很可能那东西就是被我们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我们还是少说点话吧。”   刘小珑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刘畅也回过头,与我视线相对,随后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我们又加了把劲,往前划了一段路之后,水温越来越高,水汽也更加的浓重,而且,就连这些水汽的温度也在增加,身处其中,就好似在桑拿房里,旁边还有一个愣头青在不断地加水一般,热得让人受不了。   我抹了一把汗,道:“怎么感觉和蒸锅里似得。”   炮仗也道:“谁说不是呢?这样下去,咱们非给蒸熟了不可,还往前走吗?”   我扭头看了张春雷一眼,问道:“老张,还忍得住吗?”   张春雷点点头,道:“还行。”   “刘老师呢?”我又看了看刘畅。   刘畅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只往下滴水,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说道:“我还可以。”   刘畅说可以,刘小珑自然没问题,至于默了,我干脆忽略了,估计,就是我们都受不了,他也不会有问题,便说道:“那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试一试,要是谁忍不住,就说一声,咱们就回头,然后再想办法。”   众人都点了点头,便又开始往前划去。   又走出了一段路,我感觉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再看他们几个,张春雷还好,刘小珑和刘畅,两个人完全是硬咬着牙支撑着。   我便一抬手,让大家停了下来。   木筏在水面轻轻地荡漾着,我从张春雷的手中接过一瓶水,一口气灌完,说道:“不行,就往回走吧,前面到现在也看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有多长的路,再走下去,估计咱们都该熟了。”   除了默了,其他几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我正想让大家往回划,忽听炮仗说道:“他妈的,水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氧气   水开了?听到炮仗的话,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一定是在胡说,虽然这会儿是感觉热的厉害,我们几个都好似在蒸锅里一般,但真正的温度毕竟没有到那个份上,不然的话,我们早就熟了。   水怎么可能开了,我疑惑地扭头瞅了一眼。   一眼看下去,顿时心中大骇,只见,木筏后方的水的确好似开了一般,水面翻滚不断,不时还有气泡涌出,而且,还不止一处,有好几处都是这样。   接着,那翻滚的水面中有一个个红色的圆形东西露出水面,慢慢上升,随着圆形的东西渐渐升高,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些圆形的东西,竟然都是之前我们遇到的那种不知名的动物。   这东西升出水面之时,露出了一个细长的脖子,拳头大小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也不进攻,也不远去。   那眼神十分的空洞,好似没有灵魂一般,但是,就是这样的眼睛,被它们这样盯着,却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不用我招呼,炮仗、刘小珑、张春雷几个已经开始拼命的划桨,远离这些东西。   我也是不要命地用木浆刨着水。   即便到现在都无法弄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对我们是否有敌意,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敢和它们接触,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发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它们发飙攻过来,我们肯定得交代在这里。   不说这东西的进攻性如何,会不会吃人,单是被它们弄翻了木筏,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这里的水温少说也有六、七十度,掉下去即便不会直接被烫死,也坚持不了多久,更不用说游回去了。   现在逃跑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好不容易,又一次逃出了这东西的视线之外,我们几个都大口地喘着气,周围的水汽更浓了几分。   温度似乎也更高了。   炮仗大口地喘息着道:“妈的,咱们是不是进了那东西的老窝了,怎么那么多?”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都低眉思索着。   炮仗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茬,又道:“喂,你们都怎么了?吓傻了?现在怎么弄?我们是往回走?还是往前走?他妈的,这里这么热,再往前或许就真的熟了,回去的话,又有那些东西守着……”   “你们有没有感觉奇怪?”刘畅突然问了一句。   我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炮仗问道:“奇怪什么?妹子,你这话问的有意思,我觉得你应该问我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奇怪,这里他妈的有一点是正常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畅皱着眉头道,“你们难道没觉得,我们的呼吸并不受影响吗?”   “你这话就更奇怪了,呼吸受了影响,咱们早就死翘翘了……”炮仗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我却听出了刘畅话中的意思,看了炮仗一眼,道:“你别说话。”说罢,左右看了几眼,这里水汽的浓度已经足以影响呼吸了。   正常情况,我们即便坐着不动,都应该会感觉到憋气,但是,刚才如此剧烈的运动之下,竟然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我甚至感觉呼吸十分的通畅,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好一些。   我不禁又看了刘畅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氧气浓度很高?”   刘畅点了点头。   我忙对炮仗喊道:“给我根烟。”   炮仗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似乎弄不懂我为什么突然要烟,不过,他还是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了烟盒,抽了一支丢给了我,随后又将塑料袋的袋口仔细缝好,收了起来。   “别磨蹭,快点的,火。”我催促了一句。   炮仗把打火机丢了过来,我刻意将打火机拿的远了一点,轻轻地打着了火。   “腾!”   打火机的火陡然冒起了老高,还好不事先有准备,不然的话,肯定会烧掉眉毛,我小心地点燃了烟。   轻轻吸了一口,烟的燃烧速度很快,而且还蹿起了火苗。   “你火头弄那么大,想……”炮仗看着我点燃打火机,张开说了一句,只是话刚说了一半,看到烟的燃烧速度之后,就闭上了嘴,吃惊地望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打火机丢还给他,摇了摇头,对刘畅道:“的确,这里的氧气浓度比外面高很多。”   “为什么会这样?”刘小珑追问道。   “不知道。”刘畅摇摇头,“或许和这里的植物有关,也或许和这里土壤的物质有关,更或许是这水的原因,现在弄不清楚。”   “不对啊。”炮仗挠了挠他的大秃头,“我们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感觉?”   “当时我们都被这里的景象给吓住了,没人会考虑这些。”   “那也不对啊,这里和那个矿洞是通着的,如果这里的氧气这么浓,应该会通到外面去才对,我们在矿洞了点了两次火,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   我想了想道:“应该是那些冰的原因,我们掉下来之前,这里和矿洞并不是通着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一层层的冰阻隔住了,现在通了之后,估计氧气会慢慢散出去,但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关系不大。”   “那我们讨论这个想证明什么?”炮仗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望向了刘畅,说道:“刘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刘畅抬起头看向了我,沉默了片刻,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在地球的中生代时期,地球上生活的生物和植物普遍要比现在的要大很多。”刘畅道。   炮仗不以为然:“然后呢?刘老师,你不是要给我们上课吧?”   刘畅没有理他,继续道:“而当时地球的含氧量是百分之三十,我们现在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能说明什么?这里会有恐龙?”   “你别他妈打岔。”我听着炮仗的话,忍不住骂了一句。   炮仗闭上了嘴,刘畅又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这里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一个封闭的环境,这里的氧气浓度又这么高,你们说,会不会滋养出体型超出我们想象的怪物来?”   刘畅的话,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眼睛   “等等,我怎么有点发懵,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炮仗圆睁着双眼,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刘畅,道,“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这里还有更大的家伙?”   我皱了皱眉头,轻轻摇头,道:“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猜测,不过,我们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妈的,咱们这到底是来了什么鬼地方,之前遇到的那还不算是大家伙吗?要不,咱们往回走吧?”炮仗又道。   刘畅摇了摇头,道:“现在往回走,怕是不行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动物,应该一直跟着我们,虽然不知道它们是凭什么判断我们的位置,但是,刚才我们刚停下来,它们就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只能往前走吗?”炮仗又问。   刘畅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不知小九爷是什么意思?”她说罢,转头望向了我。   我思索了一下,道:“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还是先划着再说。”   众人都点了点头,随后,我们继续往前划,此刻的水温已经很高,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不过,又走了一段路,温度似乎也没有增加,我们便强忍着,谁也没有提回头的话。   又划了约莫一个小时候,那种奇怪的动物,再没有出现过,为了保存体力,划桨的时候,我们分成的两组,我和张春雷为一组,炮仗和刘小珑为一组。   这样,我和张春雷划的时候,他们两个可以休息,吃些东西,喝点水,反之亦然。   这会儿又轮到我和张春雷,我们两个一边抹着汗,一边划着桨,炮仗半躺在木筏上,舌头伸出来哈着气,一副要热死的模样。   刘小珑在一旁看着,一脸的嫌弃。   这时,木筏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猛地停了下来,刘小珑身子一个不稳,压在了炮仗的身上。   本来已经半死不活的炮仗,猛地直起了身子,一把将刘小珑推开,骂道:“妈的,往哪儿摸呢?你自己没有,就嫉妒别人是不是?有没有被你炮爷的尺寸吓着?”   炮仗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裤裆。   刘小珑嫌弃地甩了甩手,没有搭炮仗的话,反而惊呼道:“哪里来的针,把我的手都扎出血了……”   炮仗先是一愣,接着猛地叫了起来:“妈的,你们都别拉我,我要打死他……”   说着,就要动手,突然,一条筷子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炮仗的面色一紧,望向了默了,沉下了脸,说道:“什么意思?”   我也跟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看着默了。   刘畅的神情也是十分的诧异,张春雷更是将手摸向了腰间别着的手枪,就连和炮仗不对付的刘小珑,都是满脸的惊讶,不知默了为何会突然这样。   默了好似没有看到我们的神情一样,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   他此刻也是满脸的汗珠,却没有去拭擦,只饿紧锁着眉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了指水下,随后,慢慢地将筷子收了回去。   我疑惑地朝水下瞅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得又望了默了一眼,却见默了的神色无比的凝重,在他的脸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不由得心中一紧。   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默了都这样,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那种什么情况之下,都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会有让他如此紧张的情况?   我不由得又探头朝着水下仔细看去。   这一次,还真看到了一个东西,在水底好似有一块黑色的东西,约莫比我们的木筏还要大上几倍,而且这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很圆,像是一个圆形的深坑,在这深坑周围,还有一圈白色的东西,比黑色的深坑还要大。   我瞅了半晌,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难道默了是害怕我们的木筏会掉到这个深坑里面去?   不管怎样,我觉得还是尽早离开这深坑的上方比较好,我这样想着,不由得拿起了木浆,正准备划,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别动。”   这声音很是陌生,而且,说的口齿不清,就好似小孩子在牙牙学语时,刚刚学会一句半句猛然冒出来的话一般。   通过这声音,我也分辨不出说话之人是男是女,不过,我还是停下了手,疑惑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与默了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   我不由得一愣,难道说,刚才是他在说话?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是会说话的?猛然间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些不习惯。其他的人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都是一脸惊奇之色,默了似乎被我们看的有些烦躁,眉头又紧凝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水面下方那个深坑,便将目光又投了过去。   我暂时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这个深坑既然能将“哑巴”都逼得说话了,显然不简单,这让我迫切的想弄明白这深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筏缓缓地向前飘着,我们几个都盯着那个深坑看,看了良久,木筏已经飘过了深坑,我依旧没有看出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   周围的水汽已经开始淡了,我感觉这样盯着,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受不了了,正想问问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看到那深坑上下两个方向涌过两片红色的东西。   这两片红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迅速地合在了一起,就好似人在眨眼一样。   我想到这里,心头猛然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   急忙仔细地又朝着那深坑看去,只见那两片东西又缓缓分开,露出了那黑色的深坑和周围的一片白。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了蹦出来了,这他妈的哪里是像眼睛,分明就是一只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大的眼睛,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刘小珑也好似看了出来,猛地一张口,就要惊叫出声,默了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地将一句话给捏在了嗓子内,未能发出。   刘小珑的面色憋红,急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对着默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敢出声,默了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第二百四十章 火山   刘小珑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即便默了的手已经离开,他依旧好似不敢呼吸一般,整个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炮仗也是圆睁双眼,一声也不敢啃。   我也被惊呆了,盯着那只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随着这只眼睛的出现,整个世界都好似安静了下来。   只有木筏顺水而走,划过的水声。   就这样,木筏顺水而行,不知走了多久,那只眼睛才逐渐地被水雾遮挡,看不见了。   但是,我们依旧不敢出声,这么大的东西,谁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它的嘴唇边上,万一它生气,一张口,我们估计连它的牙缝都不够塞的。   又过了一会儿,炮仗扭过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因为,木筏自己移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尤其是此刻,几乎快要停下来了,便是再等上一天,估计也不会挪出多远去,于是,便招呼张春雷,道:“老张,轻些划……”   张春雷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人轻轻地拿起了船桨,缓缓地拨动着水面,木筏也在缓慢移动着,就这样,慢慢地向前行去。   又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我感觉两条胳膊发酸,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此刻裹在身上极不舒服。   “我看差不多了。”炮仗没有再刻意压着声音,“我们还是快些划,躲远一些吧。”   我看向默了,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便对炮仗,道:“不要太使力,动静笑点,你们两个划,我们两歇一会儿。”   炮仗点头,抓起木浆便用力地朝前划去。   随着他的动作,木筏以极快地速度破水而去,默了皱眉看了炮仗一眼,并没有阻拦。   炮仗划了一会儿,见后面没什么动静,速度越来越快,用力也越来越大,看他这个模样,我知道这小子是害怕了。   便给张春雷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两个也加入进来。   木筏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那只眼睛也越来越远,我们四个几乎都是埋头用力,谁也不理会谁,只想着离那只眼睛越远越好。   这时,刘畅突然说道:“那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不禁一愣,之前,前方火光通天,将整个天地都映亮了,这场面实在是有些骇人。   “我操,哪里来这么大火?”炮仗也是一惊。   “应该是火山。”刘畅说道。   “火山?”炮仗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你别欺负我读书少。”   “是火山。”我瞅了一会儿,我也确定了下来,“这里的氧气浓度和外面不一样,所以,这里的火山燃烧的程度也不可能和外面一样。”   “这么夸张?”炮仗终于相信了,他说着,一扭头道,“那边那又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在我们的右侧,有一个类似小山一样的东西,直通着上方,传过了上面那发着红光的云层,不见尽头。   这东西的大小如山一般,但是,看模样却不像是山,反而像是一颗树。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一看,还是像树,可是,树有这么大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刘畅和默了。   他们两个也朝着那巨树看着,过了一会儿,刘畅说道:“没错,的确是树。”   “这么大?”   “见过之前的那只眼睛,有这么大一颗树,还觉得奇怪吗?”刘畅苦笑说了一句,随后,抹了抹脸上的汗。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良久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但也就在此刻,我才察觉到,这里已经变得炎热不堪,水温似乎更加的高了。   就连周围空气的温度,也是提高了许多,呼吸进来的气,都带着一股灼烫之感,让人胸中难受。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抓起身旁的矿泉水,仰头往嘴里灌,却发现水瓶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招呼炮仗给我丢一瓶过来,炮仗有些心疼道:“没几瓶了,省点喝,照这个喝法,就是他妈的开一辆水车过来,也不够啊。”   他口中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丢过了一瓶,我仰头一口气灌下半瓶,这才感觉好了一些,一扭头,发现张春雷也在吞咽着口水,而他身旁的水瓶也早已经空了,看来他已经忍了很久,便顺手将水瓶递给了他。   张春雷说了声:“谢谢!”便仰头往嘴里灌水。   就在他喝水的工夫,突然,一条直径约两米粗细的东西从水下跃起,划过了木筏,木筏旁边的水被带了起来,翻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浪。   我急忙喊道:“小心。”说着,抱紧了木筏,水浪的水扑打在木筏上,将木筏横推出去数米,差点被弄翻,同时,水浪带起的水也飞溅起来,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这水的温度几乎赶上开水了,我的手被它一烫,钻心的疼。   我咬牙坚持着,不敢松手。   刘小珑那边已经是尖叫不断,哭爹喊娘的。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旁一声闷哼,一扭头,却见刚才还坐在我旁边喝水的张春雷竟然不见了。   我急忙四下寻找,木筏上没有看到他,默了一双脚插在木筏的间隙内,整个人好似定在木筏上一般,身体随着木筏的摇晃而晃动,就好似绑在木筏的桅杆一样。   炮仗双手紧紧地抓着木筏边缘,缩着脑袋尽量地让自己的身体面积变小,好让自己的身体上少落点水。   刘小珑一边抱着木筏,一边哭喊大叫,整个人显得十分矛盾。   而刘畅却是紧紧地伏在木筏上,咬牙忍着疼痛,一声不啃,唯独不见了张春雷。   我的脑袋猛然就是一懵,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掉到水里了。   这里的水温,飞溅上来的水,都让人忍受不了,掉下去还有好?   但是,现在木筏晃动的厉害,我根本就没法找他,我急忙对炮仗喊道:“炮仗,老张掉下去了,快找找。”   炮仗听到我的声音,大骂了一声:“我操……”说罢,也不缩着脑袋了,探头朝着水下看去,瞅了几眼,忙伸出了手去,探了几下,高声喊道:“我他妈的够不着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熟了   “老张,你他妈的撑着点,老子马上救你,你倒是也往这边动一动啊。”炮仗在那边叫喊着,伸手朝着前方努力地探出,连飞溅到身上的水也不管了。   默了冷漠地盯着水面,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但是,他不管,我也不可能强迫他,只能自己上。   趁着木筏摇晃的幅度略小,我猛地扑到木筏的另一边,终于看到了张春雷。   只是短短的时间,张春雷已经浑身通红,整个人在水里不断地挣扎着,但动作越来越小,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叫喊一声。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我心里难受的厉害,忙道:“炮仗,抓住我。”   说罢,身出手去,搭在在了炮仗的手上,然后,脚踩在木筏边上,将身体绷得笔直,再度探出手,刚好能够够着张春雷。   不过,张春来的眼睛似乎被烫坏了,根本分辨不清楚方向,胡乱扑腾着,我喊他,他也似乎听不到一般,并不伸手来抓我的手。   情急之下,我胡乱抓着,正好抓在了他的头发上,以前在水里救炮仗的时候,抓头发这招倒是用的很熟练了,因此,我也没多想,直接就往回拽,可是,一用力,一把头发直接被拽了下来,张春雷的人,却依旧在原地。   我心中大急,急忙又去抓,连着揪下两把头发来,却也未能把张春雷拽回来。   张春雷在水里又扑腾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我的手也因为探到水中,被烫的生疼。   我还想再试一试,却被炮仗猛地一把揪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怒道。   “人都死了,你就是抓住了,又有什么用?”炮仗也瞪大了双眼。   “你他妈怎么知道死了?”我骂了一句,拿起木浆,便朝着张春雷的方向划去,炮仗也急忙帮忙划桨。   很快,木筏便来到了张春雷的身旁,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硬拖到了木筏上,手碰到他的皮肤,感觉滑腻腻的,拖拽的过程中,张春雷的后背蹭在了木筏上,竟然直接蹭下了一层皮肉来。   我将他平躺着放下,放到了木筏中间,探了探鼻息,果然没了呼吸,忍不住一圈打在了木筏上。   张春雷哥三个,跟我们过来之后,一直都很重情义,我对他们的情感也从最初的相互需要变成了一种朋友之间的相惜之情,可是,他们三个却先后死在了这里,而且,一个比一个死的惨。   这让我难受的想发疯。   尤其是张春雷,几乎是被活活的在开水里煮死的,这种死法,得他妈多难受?我都不敢想象。   即便是此刻,从张春雷的身上,竟然还能嗅到一股肉香味,这味道平日里在厨房里嗅到没什么,可是,在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可以和你聊天的人身上嗅到,却是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看你的手。”炮仗这时候来到了木筏后面,我的身旁,抓起了我的手,看了一眼,道,“都他妈是水泡,你到底怎么想的,和你说人都死了,非要捞上来,你看看这都熟了,还能活吗?”   “别他妈说了。”我怒吼了一声。   炮仗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   刘畅开口道:“小九爷,炮爷,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妈的,你不说话,老子还好,一说话,老子更来气了,你说你一个娘们儿好好的不在家里待着,非要跑出来进什么矿洞,你进矿洞也就算了,还对这里一无所知,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还他妈教书,这不是误人子弟吗?”炮仗对张春雷他们哥几个,显然也是有感情的,一通火没地方发,全部撒在了刘畅的身上。   刘畅摇头苦笑了一下,没什么什么,但是,刘小珑却不干了:“死胖子,你说什么呢?你们过来,老师可是给了你们钱的,她有没白用你们,当时说的好好的,你现在发什么疯?再说,我们他妈的就想来这种鬼地方吗?这不是没办法吗?”   “你们不想来,难道还是老子把你们绑来的不成?”炮仗瞪大了双眼,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都他妈的安静些,谁在吵,老子都给你们丢下去。”我听着烦躁不已,猛地喊了一声。   炮仗摊了摊手,坐了下来。   刘小珑还想说话,被我瞪了一眼,急忙闭上了嘴。   我低头看了看张春来,猛地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地松开,看了刘畅一眼道:“你的后背上还冒着热气,把外套脱了吧,不然,烫伤会越来越重的。”   此刻,刘小珑早已经把衣服脱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碍于刘畅在,估计内裤都能脱掉,而刘畅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姑娘,因此,即便衣服上沾了许多的热水,依旧咬牙坚持着,没有脱下。   听到我的话,她犹豫了一下,将外套脱了下来,不过,里面的小背心却是没有脱。   我也是提醒她一句,至于她要怎样,也懒得去管她。   张春雷已经死了,我即便是心里难受,也知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那边火山的火势出奇的大,在待下去,即便不会热水烫死,估计我们也会被烤熟。   在这里每多待一刻,便觉得燥热难当,而且,身体不断地出着汗,就算是不被烤熟,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脱水。   我看了一眼那边的大树,感觉现在也只有那个地方能去了,便说道:“走吧,去那边的树。”   “老张的尸体要不要丢下去?”炮仗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留着吧,那树下面,肯定有土,到那边埋了。”   炮仗点了点头,抓起了张春雷的木浆,又瞅了刘小珑一眼,喊道:“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划?”   刘小珑看了我一眼,这次没有还嘴,抓起木浆用力地划起来。   默了也坐了下来,接替了炮仗的位置。   在我们全力挥桨之下,木筏快速地朝着那巨大的树接近着。   随着木筏距离那树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紧……   ----------   感谢“半岛幽梦”“我是来看书的”“啥玩意+1”的月票,这两天手指好多了,明天试着恢复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巨树   终于,木筏靠了岸边。   这是一个小岛,上面暗红色的泥土什么都没有生长,光秃秃的,整个小岛上,只有眼前的巨树。   巨树的树根十分粗壮,我们站在下方,从这个角度,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棵树。   炮仗仰头望着那巨树,咧了咧嘴道:“这他妈的是树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说不是,显然不对,说是,又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只感觉,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诡异的甚至有些不真实。   “先别管这些了,帮把手,把老张抬下来。”我说道。   炮仗点了点头,走过来,正要帮着我往回拽张春雷的尸体,突然,刘畅喊了一声:“小心。”   我心下一惊,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了,听到她的话,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水面好似沸腾了一般,不断地冒着水泡,接着,水面居然鼓了起来,好似水要冲天而起,倒流上去一般。   炮仗急忙拉着我往后退。   水面上,凸起的水并没有朝上方冲走,而是由中间破裂,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大小像是一座小山。   这小山,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肉瘤,在肉瘤上,有一对巨大的眼睛,正是我们之前经过之时看到的双眼睛。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如山一般的怪物,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同时我也看清楚了,之前差点把我们的木筏弄翻的,居然是这怪物脑袋上的触须。   那怪物的眼睛,似乎没有看我们,而是盯着我们身后的巨树看,瞅了一会儿,它又缓缓地潜入了水面。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一动都没动。   当那怪物潜入水底,将水面弄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木筏被漩涡卷动,朝着漩涡中心而去之时,我们才反应过来。   “我们的木筏,快点捞回来啊……”刘小珑大叫着跑了过来,只是脚掌一接触水面,猛地尖叫了一声,又退了回来。   炮仗也试了试水温,骂了一句:“我操……这他妈的怎么下去。”   看着木筏顺水而去,最后被漩涡卷入水底,再也没有上来,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张春雷死了,我们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未能保住。   炮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没有说话,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扭头看了一眼,现在几乎是人人带伤,就默了还好一些。   刘小珑和刘畅的伤,相对我和炮仗,也要略轻一些,但是,他们的身体恢复能力不如我和炮仗,此刻却显得要比我们更为虚弱。   刘小珑毕竟是个男人,尽管一惊一乍的,倒也能忍得住疼,刘畅此刻的情况很不好,后背上的皮肤都是水泡,刘小珑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涂抹着药,但这药显然也不是什么治疗烧伤的特效药,涂了比没涂也好不了多少。   炮仗拉着我来到一旁坐下,从衣兜里掏出肉干递给我一根,又给了我一些压缩饼干,我麻木地嚼着。   默了走了过来,伸手指了指一旁,又指了指地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去探路,便点了点头。   默了走后,炮仗低声说道:“这个娘们儿一直很怪,你说,她会不会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否定炮仗的说法,而是,我也不知道,对于现在的情况,我束手无策,对于默了,我谈不上信任,但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时间缓慢地过着,我们都没什么心情说话,过了一会儿,刘畅走了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轻声说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想到……”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她,道:“我相信你。”   “真的?”她本来低着头,当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我。   我低叹了一声,指了指她的后背,道:“除非你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然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不相信你的理由。”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这是自从进入这里后,她第一次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你觉得在这里还能找到你的养父吗?”我问道。   她慢慢地收起了笑容,良久没有说话。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接下来,我们又沉默了下来,在这种地方,一个老人如果能活下来的话,那简直就是奇迹了,我们进来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兵强马壮,但至少要比她的养父要强盛的多。   张春雷他们三个,还有刘畅带来的那两个男人,都带着武器,而且,他们的身上也都不差,但结果如何呢?   我甚至现在对我们能否活着出去,也没有什么信心。   又过了许久,炮仗站起来朝着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妈的,那娘们儿是不是跑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话间,突然,从头顶上方掉下来一个东西,听到风声,我本能地躲避了一下,一条筷子笔直地插在了我身旁的泥土中,我拿起来瞅了瞅,这筷子似乎正是默了用的那种筷子,下意识地抬头一望,却发现默了竟然出现在了树杆上方,见我看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让我们上去?”   他点了点头。   我有些犯难,我和炮仗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刘小珑和刘畅能不能爬上去,实在是有些摸不准。   我看了刘畅一眼。   刘畅对着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我伸手将她的包拿过来背到了自己的肩上,说道:“这样,你在前面。”   刘畅也没推辞,拔出匕首,先爬上了树根,然后,用匕首刺在树杆上,踩着树皮的裂纹朝上上方爬去。   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   应该是攀爬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但她却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啃。   刘小珑看着,竟然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老师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老子还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呢,怪谁?”炮仗不屑地说了一句,助跑了几步,猛地跃上了树根。 第二百四十三章 树洞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刘小珑在后面急得跳脚,但炮仗并不理会,快速地往上爬着,很快就超过了刘畅,而且,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看来,炮仗对刘畅的意见还是很大,这也难怪,遇到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炮仗这个人的性格向来不算是什么热心人,与他无关的话,他很多时候,都能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   刘小珑随后也跟了上去,他很是在意刘畅,因此,一直爬在刘畅下方,似乎随时准备着接应。   我跟在最下面,握着匕首的手,每一次用力,都感觉钻心的疼,上面的水泡,早已经蹭破了,匕首的柄上一片血肉模糊。   我瞅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去理会。   我都已经这样,刘畅就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姑娘更是难以忍受,冷汗只往下滴。   默了此刻站在巨树的一个枝杈上,冷眼看着我们,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便是刘畅已经接近,他也没有理会,倒是炮仗伸手拽了一把,将刘畅拽了上去。   不过,刘小珑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力气爬上去的。   这树杈也是十分的巨大,上面很是平坦,刘小珑一爬上去,就趴在上面喘气。   我随后跟上,将刘畅的背包放下,有些疑惑地看了默了一眼,问道:“这上面有什么?”   默了指了指左边,我扭头望了过去,只见,在树杈与树杆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洞,约莫两米多高,十分的光滑,周围还有一些木屑,看起来倒像是被虫子啃出来的。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家伙把我们叫上来,是要喂虫子?   “只……这里……走……”默了张开了口,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依旧如同学语的婴儿一般,依旧听不出男女。   听得我有些发懵,我不理解,他是因为太长时间不说话,声带和舌头不适应呢?还是口中含着的那些药物的关系,亦或者,先天就如此?   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他是如何发声或者是男是女的问题。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只有这么一条路?”   默了点了点头,又瞅了瞅我,似乎在问我,走还是不走?   我看了看刘畅,见她又咬着牙站了起来,甚至将她的背包提了过去,便回过头,对默了点了点头。   默了再没有任何反应,扭头便朝着那个树洞行去。   炮仗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我,又瞅了瞅默了,问道:“真进去啊?万一是个虫子窝,你也见到了,这里的东西,都他妈大的出奇。”   “不管了,走吧。”我说了一句,大步跟上了默了。   炮仗无奈只好也跟了上来。   树洞里很暗,他们几个的手电筒丢的丢坏的坏,只有我带着的,拍了拍,居然还可以用。   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发现,这里并没有岔道,入口到里面的直径都是一样的,洞壁什么的光滑,好似被打磨了一般,在脚下,依旧是一些打磨的十分细的碎木屑,就想是被被电锯锯过的木头留下来的锯末一般。   这样走了约莫十多分钟,炮仗往前凑了凑,道:“我他妈怎么感觉越走越渗得慌?你确定这不是虫子咬出来的?”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是,看到默了那边坚定的往前走,又有些摸不准,不知默了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这家伙如果不主动说的话,便是去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犹豫了一下,对炮仗说道:“怕什么,前面不是还有一个顶雷的吗?就是真是虫子窝,也不可能先吃你不是?”   炮仗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你往后点,这么大点地方,并排能走得开吗?”   “你看他俩不也是并排走吗?”炮仗说着,对着后面努了努嘴。   我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刘小珑正扶着刘畅跟在后面,两个人的确是并排行着,回过头,怒道:“你也不看你是什么体型,能和人家比吗?”   “我这体型怎么了,我这叫……咦,我操,那个娘们儿呢?”炮仗说着,猛地惊呼了一声。   听到他的话,我也急忙朝前面看去,用手电筒照了照,手电筒的光束所照之处,并没有看到默了。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么一个大活人,刚才还走在前面,这短短的时间,能去了哪里?   “看看有没有岔道,快……”我急忙说道。   炮仗不用我招呼,就已经跑到了前面去,左右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岔道,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了我。   我紧跑了几步,赶到了炮仗前方,绕过了前方的弯道,却依旧没有看到默了,不禁心中焦急,难道默了真的丢下我们跑了?   可是,这里方言望去,也没什么路,他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疑惑地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时,刘畅和刘小珑也跟了上来。   炮仗回过头问道:“你们两个看到了吗?”   两人同时摇头。   “真他妈怪了……”   炮仗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感觉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就朝下摔去,下意识地拽了他一把。   炮仗没有防备,被我一拽之下,竟然跟着我一起朝着下方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我听到刘小珑高声喊道:“死胖子,你他妈放手……”接着,便是一声惊呼,我们几个一起踩脱了,朝着下方摔落。   “碰!”我结实地摔在了下方,感觉腰都差点断了,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炮仗的身体压在了我的身上,接着刘畅和刘小珑也掉了下来。   三个人的重量差点没让我避过气去,更倒霉的是,手电筒也被摔灭了……   我咬着牙,推着炮仗,炮仗在上面骂骂咧咧:“大河向东流,你他妈的赶紧下去……”   “你以为我想下来,还不是你……”   “我哪里知道你这么不禁拽。”   “你也不看看你有多重,我能拉得动你?”   两个人争吵着,终于从我身上挪了下去,我抓起手电筒,拍了拍,终于亮了起来,只是,眼前依旧看不太清楚,因为空中全部都是锯末一样的木屑,如同是浓雾一般,遮挡着视线,我挥了挥手,正想站起来,手电筒在一次灭了。   我连着拍打了几下,手电筒都没有亮起。   这时,刘小珑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九爷,坏了就算了,我这里有火……”   听到他的话,我就知道要坏事,忙喊道:“别点……”   但是,话一出口,却已经晚了,眼前一亮,刘小珑已经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只手   随着火光一亮,我心里知道完了,这种锯末满天飞,又是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一旦遇到明火,很容易引起爆炸,更何况这里的氧气浓度要比外界浓的多,我猛地摁住了炮仗的脑袋,将他摁到在地,同时自己也爬了下来。   果然,刘小珑刚刚打着打火机,周围骤然火光大作,接着刘小珑和刘畅同时惨叫出声,一声巨响随之传了出来,剧烈的爆炸声,伴着一股气浪将我和炮仗揭飞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树洞之中,就好似是一颗正在出膛的炮弹,也不知要朝哪里飞去,几番撞击,感觉脑袋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动弹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伸手四处摸了摸,抓到一把泥土,心中不由得一松,看来已经离开了那个树洞。   但是,接着便又疑惑起来,看模样,我们应该是没有被喷出树洞外,因为,如果是落到树根的位置,那么,眼前不可能是这般的漆黑一片,外面的红光虽然看着诡异,却是十分明亮的。   我张口唤了声:“炮仗!”   没有人回答我,我心里一紧,莫不是我和炮仗被冲散了?急忙又大喊了几声,依旧如此,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心中一阵后怕,不过,有了之前去长生湖的经验,倒也并没有慌乱。   我先是让自己尽量地平静下来,接着,从肩膀上将包取了下来,伸手在里面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照明的东西。   心里不禁暗骂自己,之前就吃过没有照明工具的亏,这次怎么还犯这样的错误,不过,这次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也并非自己没长记性。   我开始四下摸索,摸了半天,摸到了一块石头,顺着石头往上摸,感觉这石头很大,也十分平整,摸着好似一堵墙一般,顺着石头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边缘处,再往过摸,依旧是一堵墙。   我沿着石头走了一会儿,不敢再往前走,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就完蛋了,至少现在这里还算安全。   只是,在这里就这样待着等死,也不是一个办法。   就在我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急忙屏住了呼吸,仔细地听着,同时,拔出了匕首,紧紧地握在了手上,准备着,如果自己被袭击的话,随时反击。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操,怎么这么黑?疼死老子了……”   这声音是炮仗了,我心下一喜,急忙喊道:“炮仗?”   “啊?”炮仗愣愣地答应了一声,随后急忙喊道,“程诺?你在哪儿?”   “你别动,我过来找你。”我收起了匕首,摸索着朝着炮仗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忽地听到炮仗喊道,“我操,你摸我屁股做什么?”   我一听炮仗的声音,心中猛地一紧,因为我距离炮仗还有一段距离,此刻,根本就没有碰到他。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瞪的老大,感觉还有些疼痛,却依旧是一片漆黑,我紧张地轻声说了一句:“炮仗,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炮仗的声音猛地停住了,隔了一会儿,他这才试探了问了一句,“大河向东流,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   “咕噜!”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操,什么东西。”伴着炮仗的话,我听到他好似跳了一下,接着快步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就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直接将我撞倒在地,我深怕他从我身上踏过来,急忙说道:“你他妈慌什么?”   炮仗听到我的身影,伸手过来,想拉我起来,摸了半天,却摸在了我的脸上,我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站起来拽着他往后退了退,后背抵住先前摸到的那块石头之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道:“你身上不是带着火吗?点着了看看……”   “我操,刚才忘记了……”他说完,便又是一阵摸索之声,接着便听到他在打打火机,可是,打了半天,都没有见着火光。   “妈的打不着了,我再换一个试试。”接着又是一阵摸索,炮仗一连换了几个打火机,都没有打着,但是,我听着声音,好似分明是着了火的声响,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忙道,“你先别动。”   炮仗停下了动作,问道:“怎么?”   我伸出手,慢慢地从他的肩头,摸到了他的手上,再顺着他的手,摸到打火机,将手指放到了打火机上方,说道:“你再打一下试试……”   炮仗一眼而行。   伴着打火机的声响,我顿时感觉手指被烫了一下,心瞬间变得一片冰凉,冷汗也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炮仗见我没了动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妈的,什么都看不到,你倒是说话呀。”   我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半晌才说道:“炮仗,打火机打着了……”   “打着就打着了,你……”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不可能。”随后,便又听到了打火机的声响,接着,炮仗痛呼了一声,“我操,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照了火,咱们怎么看不见?”   “我、我们瞎了……”我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实事。   “瞎了?你别开玩笑了……”炮仗说着,又没了声音,他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两个良久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炮仗这才开口,道:“咱们怎么办?现在看不见,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我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因为看不见,我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而且,刚才摸炮仗屁股的又是什么东西,此刻也不知道,被炮仗这么一问,也明白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问道:“刚才你碰到了什么东西?”   炮仗沉默了一下,说道:“一只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四面四堵墙   “什么一只手?是个人,还是你只摸到了一只手。”我听得有些糊涂。   “我他妈哪里知道,摸到的时候,我都吓尿了,哪里还有心情研究这个,难道我还顺着往上摸一摸,再研究下胸和裤裆,看看是男是女?”炮仗的显得有些烦躁,话说的越来越大声。   “你他妈吃枪药了?”我怒道。   炮仗闭上了嘴,顿了一下,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接着,他的手摸索了过来,我一伸手,猛地烫了一下,我忍不住又骂道:“你他妈搞什么?”   “烟,你抽不抽?”   “不会说话?”   “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好好好,你说的对,爱抽不抽。”炮仗有些生气,轻哼了一声,又不吱声了。   “拿来!”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这货这才顺着胳膊把烟递给了我。   我用力地吸着,心里也是烦躁的厉害,其实我也知道,炮仗这是害怕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有很多表现,有的很干脆,就是大声喊叫,把自己的恐惧完全地释放出来。   但有些人,却也会团锁起来,不让自己去看自己所害怕的东西,用逃避来避免自己的害怕,更有些会哭,甚至有些会唱歌。   炮仗表现害怕却是愤怒,他一旦烦躁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说明这小子是真的怕了。   眼下这种情况,也的确让人不得不害怕。   在一个陌生的坏境中,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一只莫名其妙的手,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人最为恐惧的,其实并不是眼前的东西,相比眼前的恐惧,更可怕的是未知,尤其是给了一个让你可以延伸自己想象力的环境,这种未知就显得更为恐惧了。   “你说,咱们会不会死掉?”炮仗问道。   对于他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自己也摸不准,不过,我还是说道:“别他妈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他妈还准备给老程家传宗接代呢。”   “就你?那丫头送上门,你都不敢上,还传宗接代,我都不知道你那玩意儿是不是能用?”炮仗轻笑了一声,“你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吧?”   “行了,少扯淡,你懂得个屁!”   “至少比你懂。”炮仗说着,又骂起了刘小珑,“他妈的,眼睛痒死了,都是那个那个大河向东流搞的鬼,麻蛋,老子还从来没试过当炮弹,这次也算是感受了一下被射出来的感觉,不知道当年从我把肚子里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炮仗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干脆不去理他。   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我说话,又自语道:“那娘们儿估计和那个大河向东流不知道被射到了哪里去,咱们两个都差点死了,你说,他们两个能不能活下来?”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听到炮仗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我们两个瞎子,已经不能靠表情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便说道:“行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关心起别人的死活来了?”   “我不是在想嘛,如果他们还没死的话,我找到他,好给他补两刀,你是不知道,我看见那个大河向东流,就他妈的烦。”炮仗说着,狠狠地脱了口唾沫,又点了一支烟,道,“咱两的眼睛应该是被火烧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这一点,我其实在发现我们失明之后就想到了,眼睛本身就是脆弱的,有的时候,突然看到强光都会把视网膜烧坏,更别说当时我处在爆炸中。   起先我还想着,以我和炮仗的身体恢复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了,但是,摸过身体上的伤,发现早已经痊愈,就连烫伤都不见了,而眼睛却依旧看不见。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昏迷了多久,但是有一点很明显,眼睛可能已经恢复不了,或者是恢复的速度非常的慢。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   我没有回答炮仗的话,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给我拿根烟。”   炮仗递了支烟给我。   他兴许是说累了,也不再开口,我们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背靠大石,不断地抽着烟,消耗着时间。   也不知过去多久,逐渐的,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盯着前方看了看,的确是有了光,虽然依旧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的心中却是狂喜万分。   因为,这至少证明了我们并没有完全瞎掉,已经有了恢复的可能。   我急忙对炮仗说道:“我能看见了。你呢?”   “啥?你说啥?”炮仗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能看见了。”   “真的?”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惊喜地问道。   “嗯,不过,还看不清楚,我估摸着,再等等,应该就能了。”我说道。   “好好,别着急,再等等,再等等,你也别看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炮仗的语气十分的小心,好像是在哄孩子似得。   我摇头一笑,也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   过了没多久,炮仗也惊喜地告诉我,他的眼睛也能看到光了。   终于有了希望,我们两个好似顿时有了力气,十分耐心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看清楚了。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得一呆。   这里我们从来都没有来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石头。   准确的说,是用石头砌成的墙壁。   四面四堵墙,顶上黑压压的好似轮罩着一层黑云,完全看不透,墙面很高,而且岩石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每一块石头都精密地衔接在一起,连刀尖都刺不进去,想要爬上去,显然是不可能。   而在四堵墙的中间,居然还有有一具尸体……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张   这尸体,我认识,正是张春雷,他的尸体已经有些轻微腐烂,模样看起来极为凄惨。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和张春雷的尸体出现在一起。   跑过去,将他的尸体翻转过来看了看,身上没有什么新的伤痕,和死的时候一样。   我看着张春雷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很是难受。   过了一会儿,炮仗终于能够看清楚了,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道:“妈的,我倒要看看摸我屁股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那个大河向东流?”他说着走近了,猛地一愣,“我操,老张?”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炮仗也不说话了,刚才的气势汹汹没有了,走过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张春雷的脸上,低叹了一声,道:“妈的,老张这人不错,死的惨了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老婆孩子……”说着,在张春雷的尸体上搜了一下,将他的钱包和武器,还有背包取了下来,道,“如果他有老婆的话,到时候,把这些东西给他老婆送过去……”   我点点头,对于张春雷的家庭情况,我们还真不了解,一开始他们过来,我和炮仗也没有和他们太过交心,只是因为我们和他们和刘畅比起来,算是一路人,这才绑在了一起,一直到进入这里,虽然也没有太多交流,但是,彼此之间却已经不再是单独的合作关系。   只可惜,我们还未能真正意义上好好喝一顿酒,他们就一个个先后死去,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很多老朋友渐渐疏离,刚认识的人,反而有一种相交已久的感觉。   我和炮仗对张春雷他们几个,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埋了吧!”炮仗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折叠的小铲,便开始挖坑。   这里的图很松软,他挖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刨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坑,我将张春雷的尸体拖到了坑里,埋了起来。   炮仗在在堆起的土堆上歪歪斜斜的写了:好兄弟张春雷之墓。   下面又写了两行小字:小九爷,炮爷,立!   “写了有什么用,这字能保存几天?”我心里不舒服,皱了皱眉,说了一句。   炮仗道:“这可没准,你看这里风都没有,说不定能保存很久,外面那些石碑烂了,这字都不一定会消失。”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炮仗说的或许对,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祭奠他,但愿清明十五十字路口的挣钱,他能收到吧。   “老张啊,我们哥俩现在他妈的自身难保,实在没法带你出去,再说,你他妈都熟了,给你带回去,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问问他们喜欢几分熟的?我怕被他们砍死啊。你也别有什么牵挂,如果你家里还有人的话,我们哥俩会帮忙照顾的,该走就走,不用留恋什么。我们哥俩就不送你了……”   炮仗坐在张春雷这个简易坟头前面,嘴里碎碎叨叨地念叨着,不知道张春雷如果真的能听到他的话,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   “老张啊,其实不带你走,爷这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你说带着你又能怎样?用不了多久你就臭了……”   我听着炮仗说个没完,踢了他一脚,道:“行了,你也不怕老张大嘴巴抽你,什么他妈的都胡说,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如果离不开,你也就不用觉得愧疚了,可以直接留下来陪他了。”   “哥们儿义气归哥们儿义气,做别的能陪着,死就算了。”炮仗站了起来,我们两个开始分头检查四面的墙。   墙壁十分的坚硬,根本没有办法,匕首怼上去,只有一个白色的痕迹。   我之前还想着在上面弄个窟窿出来,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炮仗也尝试了半天,最后,我们都放弃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了办法。   “妈的,咱们怎么进来的?”炮仗问道。   我摇了摇头,自从那爆炸之后,我们两个就都昏死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不明白怎么会到了这里。   不过,看上方的情况,估摸着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地上也没有掉下来的痕迹,这就奇怪了。   脚下的土是十分松软的,看刚才炮仗挖的那几下就知道。   如果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肯定会在地上砸个坑,最不济也会砸一个人形出来,岂能没有一点痕迹?   而且,这里的光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瞅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光源,可是这里的亮度却并不影响视觉。   我不禁有些发愁,实在想不出来办法,用脚在地上跺了跺,一个明显的脚印出现在了地面上,这更证明了我的想法。   看着脚印,忽然,我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了炮仗,他似乎也想了出来,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挖洞!”   “我操,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炮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倒斗的人,被困住第一时间就应该想着怎么打盗洞才对……”   他说着,就开始动手,我在一旁帮忙。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顺利,墙面深入地下很深,我们挖了快两米,都没有挖到底。   炮仗甩了甩汗,说道:“这他妈的通到哪里啊?不会要把地球挖穿吧?”   “你上来歇一会儿,我来试试。”我说道。   炮仗摇了摇头,道:“还有点力气,我在挖几下,换你也不迟。”他说着,又开始卖力的挖了起来。   几铲子下去,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忙问:“怎么了?”   “好像,通了……”他说道。   “真的假的?”我心下一喜,赶忙又问了一句。   炮仗没有说话,从铲子又刨了几下,道:“看到墙根,能挖过去。”说罢,再不言语,低头只顾着挖坑,我在一旁帮着他清土,没一会儿,还真的挖到了墙下。   不过,这墙的厚度也是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一直挖了无米多,才挖到了墙的另外一面。   然后,两个人又匆匆地往上挖,折腾的满身是汗,终于挖通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法解释   墙挖通了,炮仗急匆匆地爬了出去,我也急忙跟上,两个人心下正兴奋着,但是,一出来,我们两个就懵逼了,这里还是一处四面四堵墙的地方。   “我操,谁挖了个洞?”炮仗几步跑到另一面墙的墙角下,看了看道,“不会是大河向东流他们吧?”   刘畅?我思索了一下,觉得有可能,也没多想,炮仗已经着急起来,催促着让我赶紧追,两个人再度钻到了洞内,等爬上来之后,依旧是四堵墙,前方同样出现了一个洞。   炮仗还想钻下去,我一把拽住了他。   “等等。”   “等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地方待着,留恋一下?”   “我感觉不对劲。”我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   “你没发现,这里好像一模一样?”我问道。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中间的位置,他瞅了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眼,因为,这里正是我们埋张春雷的那个坟包,上面炮仗写的字还清晰可见。   炮仗傻眼了,我也一脸懵逼。   两个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原地转圈?   研究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炮仗提议,从洞口钻回去看看。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是怎能姑且一试。   我和炮仗又从洞口钻了回去。   来到这边,依旧一样,炮仗好像不信邪,一直在顺着一个方向走,最后,走得满头大汗,没了力气。   我们这才停下,抽了一支烟,两人又来到坟包旁边,只见上面果然还有字。   炮仗说道:“这次咱们分开走,你走那边,我走这边,我就不信了,他妈的,这地方还走不出去了。”   说罢,他就选了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我在犹豫要不要从另外一个方向钻洞,如果钻的话,会不会和炮仗两个人在洞里碰头,若真是这样,我其实没有必要去钻,只要站在原地做个参照物就好,反正他会从另外一边回来。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炮仗,我不由得心下生疑,试着从洞内钻了过去,却依旧没有看到炮仗。   这让我心中大骇,炮仗哪里去了?   按照我们的推断,他应该会从另外一边钻出来才对,可是人呢?   我赶忙又钻了回去,依旧没有看到他,而那坟包上的字却清晰可见。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使劲地挠了挠头,依旧想不出答案,突然,我又想起了坟包,坟包可以一直存在,炮仗却没了,这样的话,那么坟包里面张春雷的尸体呢?是不是也依旧存在?   我赶忙取出折叠铲,开始挖坟。   张春雷的尸体,埋得并不是很深,很快我就挖到了,我将人抬了出来,看了一下,张春雷的尸体和我们埋下去的时候,区别不大。   张春雷的尸体既然在,那么炮仗哪里去了?   这让我更加的糊涂起来,我高声喊着炮仗,没有一丝回应。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过滤了一遍,当时我们进入树洞的时候,是五个人,默了在中途消失,我们四个因为刘小珑的疏忽被砸晕,喷射了出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喷射到了这里。   我和炮仗或许是因为在同一个方向,也或许当时我们两个距离比较近,所以,才会出现在同意个地方。   但是,我们不是在树洞里吗?醒来之后,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这肯定和我们当时被喷射出去过程有关系,我抬头看了看上方,上方依旧黑云缭绕,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是感觉四面这四堵墙高的让人绝望,想要爬上去看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到了死角,想不明白,也解脱不得,看了看身旁张春雷的尸体,忽然又觉得不对,如果说,我们当时被喷射出去,是掉入了树洞的深处,进入了树杆内部的话,那么张春雷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可并没有上过树,跟别说进树洞了,怎么会和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张春雷的尸体被什么人或者动物带到了树洞中,然后刚巧与我和炮仗落到了一起。   另外一种尽可能,就是我们被喷射出去之后,已经不在树洞里面,而是掉入了下面的水中。   这两个猜想,都有可能,但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张春雷毕竟是尸体,又在那几乎开了的水中浸泡良久,整个人都被煮熟了,被人或者是动物带到树上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就是我们掉到了水中。   我记得,当时张春雷的尸体是随着木筏一起沉入水底的,如此说来,我和炮仗估摸着也沉入了水中,最后掉到了这里。   这样推断的话,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水底了。   我感觉这样想应该说得通,但是,现在依旧解决不了问题,炮仗哪里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然而,我却没有一丝线索。   我咬了咬牙,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便收拾好东西,也没去再重新将张春雷的尸体埋起来,直接钻到了洞内,朝对面行去,我想看看,对面张春雷的坟包是不是也被挖开了,如此,便能证明我是回到了原地,或者是去了一个新的地方。   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话,我过去的地方,肯定会和这边有区别,这里最多是像,不可能完全是同一个地方,不然,炮仗的消失,就说不清楚了。   我这样想着,从洞内钻了出来。   但眼前的情况,却让我傻眼了,张春雷还在原地,抛开的坑也没了区别,炮仗留下的字也同样消失了。   这里和我爬过来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说明,我又回来了。   可是,炮仗呢?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炮仗一起的时候,都能回到原地,而和炮仗分开之后,他却不见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感觉我现有的认知已经解释不了眼前的情况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死而复生   我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完全理不出头绪来,现实世界的认知,似乎在这里都不适用,我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疼痛让我多了几分冷静,却依旧无法梳理出半分头绪。   无奈下,我觉得还是不要坐以待毙,炮仗依然能离开,我想,我也应该可以的,或许这里需要一个契机,只是,我还没有摸准方向,没有找到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不知怎地想起了爷爷,当年的雏鹰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不过,爷爷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慌乱吧。   我又一次站起来,开始尝试。   脑子里回忆着炮仗当时是如何走的,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炮仗一个劲的顺着一个方向走,最后,换了一个方向,好似就不见了。   但是,我和炮仗到底顺着一个方向钻了多少次洞,我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我们应该是在三十多次不超过五十次。   最后,我决定一遍遍的试,就从三十次开始尝试着折返。   我又一次钻入了洞中,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地走,心里默默地记着数,当我钻过三十次洞的时候,便开始折返,但是,出了洞口,依旧没有变化。   我劝着自己,不要灰心,肯定会有一次蒙对的,便又钻入了洞中,顺着一个方向走,这次,钻过三十一次洞后,我开始往回走。   只可惜,依旧没有变化。   我不去多想,硬着头皮尝试,可是,当我尝试了六十多次依旧未能走出去之后,我又一次开始慌了。   因为,即便我当时没有记清楚,但也知道,我和炮仗是不可能顺着一个方向连续钻六十多次洞的。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怦怦直跳,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一次次钻洞,一次次回到同样的地方,趟在地上的张春雷,似乎都在嘲笑我一般,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里没有昼夜变化,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估摸着,怎么也有了三四天了,因为,我现在口干舌燥,不但渴,而且饿的厉害。   我的身上本来就没有带多少干粮,大多都在炮仗的背包中,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早就让我吃完了。   腹中的饥饿和口渴,让我更加的烦躁和难受,看着张春雷的尸体,我甚至能感觉到肉香味,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完全地抛开这个念头,即便是饿死,也绝对不能做出这种禽兽事来。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人在极度饥饿下的本能。   我觉得现在就是给我一碗再难吃的饭,我也应该能毫不犹豫地吃下去,我开始不断地回想以前吃饭浪费过的东西,觉得十分的可惜,甚至想要打自己一顿。   张春雷尸体上的肉香味,似乎越来越重,我赶忙将他的尸体拖到坑中埋了起来。   我觉得我不能让自己停下,人在停下之后,就会胡思乱想。   我开始在一次不断地钻洞,不过,这次已经没了什么规律,我完全是本能的乱跑,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不要闲着,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或者说,让自己干脆累虚脱了,好使得自己没有力气把张春雷挖出来。   一开始,我还能安静地乱跑乱钻,但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自己更加的烦躁,十分的骂人,想打人,甚至想杀人。   我开始对着四面的墙大声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去,犹自觉得不够。   我想,我这会儿真的是疯了,疯狂到让我自己都害怕。   到后来,乱跑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我的体力好似用不完一样,但身上的皮肤却有一次开始掉落,甚至轻轻一抓,就能让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大块皮来。   对此,我已经满不在乎,反正都要死了,死的好看和难看,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至少在这里,是没什么区别的,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即便我死的姿势十分帅气,也不会有人欣赏。   也不知道疯跑了多久,我的速度终于开始慢了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还在不断地来回钻洞。   只是这一次,刚钻进去,脑袋却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人的痛呼声。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甩了甩头,朝前面看去。   “是谁?”   这一次,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的确是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熟悉,但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我明显地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太够用了。   “你是,小九爷……”   对面那人又一次说话了。   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同时也想起了这个人是谁,顿时惊喜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王斌,你是王斌对不对?是不是?”   我情急之下,用的力气极大,王斌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小九爷,是我,你快放手,要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他,但依旧压抑不住心中的喜色,看着王斌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对了,你有没有水?水?”   “有,有!”王斌连声答应着,从背包里摸出了一瓶水,递给了我,我抓起来,拧开瓶盖,一口气就灌到了肚子里,忙问道,“还有吗?”   “有……”他说着,又递给了我一瓶,我一连喝下三瓶,打了个饱嗝,这才感觉好了一些,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虚脱了下来,颓然坐地,缓了半天,这才又问道,“有没有吃的?”   “有。”王斌说着,又递过来一包压缩饼干,我低头一通猛吃,吃完之后,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王斌一直诧异地看着我,当看到我面色恢复正常,正才问道:“小九爷,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呢?你怎么会……”   他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狼狈。   我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王斌的脸色暗淡了下来:“雷哥也死了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奇怪道:“你是怎么来的?”   “如果我说,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小九爷,你信吗?”王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   我不由得一愣,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王斌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宫殿(一)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王斌似乎被我盯着有些发毛,憋了半晌,才说道:“小九爷,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下来,我本来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怪存在的,但是,王斌的事,却让我有所怀疑了,因为,这里的确太过怪异。   我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王斌,因而,犹豫了一下,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王斌抹了一把汗,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不是正在走着吗?后来,就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顶了我一下,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   王斌的话,我不知是真是假,犹豫了半晌问道:“你说你看到自己的尸体,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王斌的脸色就是一变,唯唯诺诺地说道:“我醒来以后,就在房间里四处转悠,但是,这里的房间好像每一处都一样……”   我微微点头,王斌应该是遇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   王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在房间里转悠了好久,感觉自己走不出去了,我试着把墙炸开,结果墙被炸倒了,但是墙下面却压了一个人,我还以为压到了我们其中的人,就跑过去想把人揪出来,结果一揪那人的衣服,却发现,那人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王斌说到这里,甚至有些喘息,可见即便此刻,他依旧十分的后怕。   “我被吓坏了,就慌不择路的跑,看到一个洞就钻了进来,没想到,碰到了小九爷……”   听王斌说完,我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道:“你确定,被压死的那个人,的确是你?”   王斌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肯定。   我皱起了眉头,虽然王斌带着炸药,但是,这墙的厚度,我是知道的,这么厚的石墙,炸都不可能炸开,更别说是将墙炸倒了。   我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斌很是奇怪地看着我说道:“小九爷,你弄错了吧?那墙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厚,也就一尺多。”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着,敲了敲我们头顶的巨石,道,“现在我们就在墙底下,你看这像一尺吗?”   王斌满脸诧异:“小九爷,这不可能,不信我带你去看。”说着,拉着我就朝着洞口的另一头走去。   我一路上小心翼翼,好似依旧不安,我也不明所以,所以十分的警惕,两个人慢慢地从洞口钻了出去。   王斌傻眼了:“不对啊,我进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   我也傻眼了,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我之前所在的那个四面四堵墙的地方了,这里十分的空旷,到处都是乱石,而且有不少石头是浮在空中的。   在乱世之中,还有一些造型奇特,如同如虹一般的弧形巨石浮着,这些巨石周围都被云雾包裹,在云雾上方,还有一条恍若贯穿天地的瀑布直通下方,看起来犹如仙境一般。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王斌还在一旁碎碎念着:“不对啊,这里不对。”   我没有理他,迈步朝前行去,我们前方是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约莫有两个足球场这么大,生长着一些杂草和野花,而且,这些植物不再是单一的红色,绿草鲜花,在周围的环境衬托下,显得极美。   我一路来到尽头,朝着下方看了一眼,只见下方也是云雾缭绕,完全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九爷,那个洞呢?洞不见了……”   我站在边缘处正在出神,突然,王斌的喊声传了过来,我猛地回过头,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洞口,我急忙招呼王斌仔细地找。   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却发现,我们所站立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前后左右空荡荡的,被云雾围绕着。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浮在空中的那些巨石,顿时明白过来,我们所在的地方,也不过只是这些巨石中的其中一块而已。   我不禁傻眼了,之前在那个被石墙围堵的地方,还想着只要出去就好了,现在倒是出来了,感觉还不如在里面,至少在里面的时候,还能多少有个盼头,有路可走,此刻已经完全没有路了。   我和王斌商量了一下,也没有商量出结果来,两个人都有些发懵。   就这样呆坐着良久,王斌哭丧着脸说道:“小九爷,我们是不是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了?”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又说道:“这里到底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那个洞怎么就会没了,而且,我进去的时候,明明不是从这个地方进去的,怎么出来就来了这里……”   他说到这里,我猛地想到了什么:“对了,洞……”   “什么洞?”王斌一愣。   “把铲子取出来,我们挖洞。”我忙说道。   王斌一脸糊涂,但还是依言取出了折叠铲开始挖起洞来。   我不禁感到有些庆幸,当时我们跟着刘畅来这里的时候,原本觉得要去的是个矿洞,难免可能需要挖几下,或者铲个土的,因此,折叠铲几乎是每人都带了一把,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挖洞是不是能够钻出去,但是,我们出来的时候,是从洞里钻出来的,再挖个洞,即便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也可能通往其他地方,至少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因此,我们两个十分的卖力。   但是,事情并非如我所想这般,我们只挖下了一尺左右,便发现下面全部都是岩石,而且是整块的岩石,想要挖通,根本就不可能。   我们一连换了好几处都是如此。   “小九爷,挖不下去了,要不,试试炸药?”   我一听这小子有炸药,骂道:“有炸药,你他妈不早说。”   王斌没有说话,见我同意,当即就准备炸药,然后引爆,震耳的巨响过后,我们急忙跑了过去,但遗憾地发现,炸药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下面的岩石,只是被震碎了一个表皮,用铲子刨下去几厘米之后,便又坚硬如铁,根本就没法挖了。   王斌还不死心,又试着炸了几次,只到炸药耗尽,也未能炸下去多少。   我将铲子丢在了地上,已经绝了再尝试心思,这里的岩石太过坚硬,而且,我们又没有工具在岩石上先打个坑再丢炸药,炸药的威力发挥不出来,即便有再多的炸药也没有用。   王斌也已经绝望,不再说话,挨着我坐着,两个人一身的疲惫,王斌的衣服破烂,满脸泥土。   我估计自己的比他的模样更加凄惨,好在,眼下我们谁也没有心情欣赏对方。   我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只感觉身上困乏的厉害,之前一直都被一根神经紧绷着,此刻绝望之下,精神一松懈,便觉得困得厉害,干脆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唤我,我睁开了眼睛,只见王斌一脸惊骇地推着我说道:“小九爷,这玩意儿他妈的会动。”   我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了句:“什么会动?”   他拍了拍地面,我坐了起来,左右一瞅,猛地瞪大眼睛,这才明白王斌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所在的这块巨石,居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此刻,好似正在缓缓地上升,周围的情况也已经变了。   那些浮在空中的巨石,本来是高低不同的,此刻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平面,即便有落差,也相差不远,而在距离我们上方不远处的地方,竟然耸立着一处建筑物。   这建筑物晶壁辉煌,颜若一座宫殿,只是身处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瞅,依旧如此,我不禁有些发愣,不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怎么办?”王斌问道。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第二百五十章 宫殿(二)   身周依旧云雾缭绕,不远处的宫殿,在云雾之中显得不是很真切,恍若光线折射出的海市蜃楼。   隔着云雾似有霞光溢出,给人一种美轮美奂之感,但越是美丽,却也让人觉得不真实。   王斌好似有些害怕,站在我的身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等着我拿注意。   我现在脑子里也早已经乱做了一团,这里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如果说在长生湖中,发生的那些事,还可以用常理勉强推断出来,给出一个解释的话,这里的情况我已经无法解释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一步迈出之后,脚会落在什么地方,眼前的那宫殿是否还存在。   “小九爷,你说,是什么人在这里建的宫殿?我以前听老大提过几句,说什么鬼方人,难道这也是鬼方人建的?”   我看了王斌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心里却不这样认为的,我不知道陈子望当时是刻意瞒着我们,还是对鬼方人所谓的长生之谜与始皇帝的联系并不知情,此刻回忆他说过的话,总觉得他好似知道的并不多。   在我看来,这宫殿即便是人为的,也只可能是始皇帝这种人做出来的,鬼方人怕是没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有什么作用,再者这里种种诡异的情况,恐怕眼前的这东西,也不会是人为建造的。   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王斌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轻声说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想了想,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地面也宽阔了不少,显然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浮在空中巨石聚拢了过来。   看着周围还在不断相互靠近的那些悬浮着的巨石,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应该就会变成一块广袤之地。   但这种变化对于目前的我们来说,显然没有任何的帮助,从其他方向走,和去前方眼下好似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尝试其他的路,甚至还不如直接去那宫殿看一看,至少前方还有一个目标,哪怕是海市蜃楼也罢。   想到这里,我对王斌点了点头,两个人收拾了一下随身的东西,便朝前方行去。   王斌将手枪取了出来,攥在手里,十分的紧张,每迈出一步,都特别的小心,不时伸手抹一把汗,攥在手枪上的手,也是不断的出着汗,好似手枪随时都会滑落下去一般。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放松点,你就是再紧张也没有用,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   他尴尬一笑,又抹了一把汗,道:“不好意思小九爷,我心里知道,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让您见笑了。”   我摇头一笑,心中不禁有些泛苦,我又见过什么大世面了,如果不是被陈子望他们算计,去了一趟长生湖,又回到以前和老爷子长叹过一次,现在恐怕连王斌都不如。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小九爷,你说炮爷他们会不会在那里?”王斌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宫殿问道。   对于他这个问题,我根本没有答案,不过,看了一眼王斌,他的眼神之中,也并没有什么期待之色,似乎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想要缓解一下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王斌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般,低声自语道:“这里太他妈的邪门了,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不是在阳间了,怎么可能有人看到自己的尸体……”他说着,猛地一抬头道,“小九爷,你说,前面那个会不会是阎王殿?”   他的这个问题,倒是让我不禁一愣,目前对于这里的情况,我依旧无法解释,甚至连一个不合理的解释理由都想不出来。   王斌的这个说法,在某方面来说好似反倒可以说通了。   “阎王殿吗?”我笑了笑。   王斌挠了挠头:“小九爷你笑什么?是我说错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或许你说对了,我们说不定真在阎王殿也说不准,不过,我还没有见过阎王,倒是想看看。”   我说着,抬头朝那宫殿看去,走了这么一段路,距离似乎也没有拉近多少,所谓望山跑死马,在这种云雾缭绕的环境下对距离的判断也变得不再那么准确。   “小九爷,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吓我,我还没活够呢,再说,我知道我没死,你看,这不是有血吗?死人怎么会有血?”他说着,抬起了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竟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他现在情绪十分的紧张,但没想到紧张到这个程度,对着他的脑门便给了一巴掌:“你他妈的做什么?”   “我……”   王斌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被打懵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沉下了脸:“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慌什么慌,这里和长生湖比起来算个屁?老实跟着就是了,肯定能带你出去。”   王斌点了点头,情绪明显好了一些。   我其实心里也是没谱,抬出长生湖,也只是想要安稳他的情绪,这里和长生湖根本就是两个概念,长生湖的经验似乎一点都用不上。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往前走着,王斌似乎因为我的话,已经不再胡思乱想,我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想炮仗,想魏心灵,更想自己的父母,如果我出不去,他们该怎么办,炮仗现在也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是否活着,这一切都全然不知。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还活着的,毕竟我们挖出来的那个洞,既然能把我和王斌送到这种地方,他也很可能被送到了其他地方,亦或许他也在这里,只是我们所处的巨石不是同一块,所以现在还没有见面,说不准,到了那宫殿,也就见着了。   我这样想着,情绪似乎也松懈了几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宫殿(三)   我们这样埋头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满身是汗,我已经感觉很是疲惫,再看王斌,更是气喘吁吁,每迈出一步都似乎在咬牙往前挪动。   “要不歇一会儿?”我回头问了一句。   王斌摇了摇头:“小九爷,没事,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   “没事。”王斌使劲摇头,“这鬼地方,好像什么东西都在变,我们去晚了,可能那宫殿也没了。”王斌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心中和他有这一样的担忧。   随着我们的前行,这里的云雾越来越浓,也越来越高,已经完全地将工地遮挡,一丝都看不见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在走直线,我甚至怀疑,我们已经走偏了。   听他这样说,我也不再多言,伸手扶住了他,道:“把你的东西给我,我扶着你走。”   “不用。”王斌急忙摆手。   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他的背包扯了下来,王斌推辞了一下,便没有再坚持,将包给了我,只是,他却坚持不让我扶着。   我从包里取出了所剩不多的水,递给了他一瓶,他仰头灌了下去,喝过了水,两人又随意地吃了些压缩饼干,他的体力似乎有所恢复,脚步也快了几分。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他,故意将身子落后了他一步的距离,如若他坚持不住,准备随时出手相扶。   又走了一段路,王斌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小九爷,好像有台阶。”   “台阶?”我有些疑惑,急忙迈步上前,果然,在前面出现了一个台阶,不过,这台阶却不似平日里常见的那种台阶,每一个台阶都十分的巨大,高度齐腰,宽度差不多有一米六七。   这让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台阶,不过,我们两个连着爬了几节“台阶”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云雾顿开,一排台阶直通上方,瞅着约莫有近千米,在台阶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宫殿。   宫殿的巨大也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光是矗立在台阶尽头的两扇门便足有十几米高,更别说这宫殿上方还有数层。   在那巨大的门上,挂着一块匾,匾是竖立着的上方写了三个字,只是字体怪异,根本就认不出。   我和王斌面面相觑。   王斌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小九爷,我读书少,那上面写的啥字啊?是不是阎王殿?”   我张了张口,别了半晌,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如果我们家老爷子或者我爸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认得出。”   “您说的是九爷?那是肯定了,您父亲也是做这行的吗?没有听说过。”王斌道。   我缓缓摇头:“他不是干这行的,他只是个教书的,不过,教的是历史,对古文字的研究,估计连我们家老爷子都未必比的上他。”   “原来如此。”王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往。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我疑惑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我连自己的父母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听您说起来,有些羡慕。”   看着王斌的神情,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轻声道:“好了,别多想了,先出去再说吧。要不,咱们两个打个赌,猜猜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出去的路?”   “我猜不是。”王斌急忙抢先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我很是诧异。   王斌挠了挠头:“我这人打赌总是输,以前还总嫌自己的运气不好,现在倒是想让自己输了。”   王斌这小子在他们三个人里,是话最多的,之前一直觉得这家伙有些油滑,此刻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我笑着道:“那行,希望你把自己输的记录保持下去。”   王斌点了点头,道:“好,小九爷要不我们比一比,看谁先爬上去?说实话,这种地方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不过,细想起来,觉得太他娘的过瘾了,就是死了,也算没有白活一回,那里面就算真的是阎王殿,咱也去闯一闯,死了就算是不赔,如果活下来,那他娘的就赚大了。”   王斌都让生出的豪气,倒也感染了我,我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行,那我们就比一比。”   随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用足了力气朝着上方爬去。   王斌的体力明显的有些不足,爬了还不到一半就已经是气喘如牛,我刻意地放缓了速度等着他。   终于,爬上了最后一截台阶,眼前的景象倒是与我预想之中不同,原本以为,在台阶上面,应该便是门了,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广袤的平台,如同广场一般,上面铺砌着青色的石砖,砖面上刻画着一些怪异的纹路。   这些纹路,倒是让我想起了在长生湖板寸头被怪虫吞掉之地的那些刻痕,眼见王斌就要迈步朝前行去,我急忙一把拽住了他。   “小九爷,怎么了?”王斌疑惑地回头问道。   我皱了皱眉,轻声地将长生湖板寸头死亡之时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王斌听罢,睁大了双眼:“您是说,当时老大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二哥被吞了?”   “这他妈的是重点吗?”我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情去管别人吗?”   王斌愣了一下,说不出话了。   “先别轻举妄动,让我看看再说。”我说着,将背包放下,站直了身子,朝着四周看了过去。   一眼望去,竟然发现周围的云雾似乎淡了许多,在我们身后的地方,好似有一颗树,只是距离很远,有些不太确定,仔细地瞅了瞅,的确是一棵树,不禁有些疑惑,这树也太怪异了一些,好像被自己东西拴着。   正当我打算仔细看清楚的时候,突然,猛地想起了什么,这不正是我们我们当初发现的那颗巨树吗?   虽然当时我们距离那树比较近,并不能完全地看清楚它的全貌,但是,像这种巨树,肯定不会太多。   巨树已经看到了,难道说,炮仗也在附近?我不由得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那巨大的门。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宫殿(四)   目光所及,只见石门下方似乎有一条缝隙,之前因为石门太过庞大,看不真切,此刻细看,这才发现,那缝隙似乎是被人推开的,可以并排容纳两人进入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王斌,王斌也看到了那条缝隙,忙道:“小九爷,你说是不是炮爷他们提前进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得有些心动,琢磨了一下,道:“你说的很有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见我沉默下来,王斌急忙追问。   “我也说不准,先过去看看再说吧,这样,我先走,你和我拉开一些距离。”我说道。   我说罢,见王斌面露疑惑之色,似乎有些迟疑,我不禁摇头苦笑,道:“你别多想,我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同,一些小的危险对我来说,承受力可能比你强些,咱们两个保持一定距离,对你有好处……”   王斌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那怎么可以?小九爷,怎么能让你替我探路?”   “行了。”我一摆手,道,“我不是陈子望,也不是你的老大,咱们既然一起进来了,就是朋友,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会小心的。”   说罢,我迈步朝前行去。   王斌踌躇了一下,跟在了我的身后,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往前走,感觉脚下的地面十分的坚硬,并没有下陷的痕迹,这让我多少放心了一些。   随着逐渐接近那石门,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越发的震撼起来。   之前一直都觉得这石门距离我们很近,或许是因为这石门实在是太大的缘故,所以,在视觉上给了我些许错觉。   此刻,越是接近,才越感觉到他的巨大,之前被我误认为可以容纳两人的缝隙,此刻看起来也要宽阔的多,何止容纳两人,便是三五人并排行走,也不显得拥挤。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若不是这一路行来,被刺激的神经已经有些麻木,我此刻肯定会惊呼出声,这宫殿的大小早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建造了它,感觉上,这根本就不是给人用的,即便是人,那也是巨人,个头至少要在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人用这样的建筑才会合适。   我站在门前,停了下来,仰望着石门,怔怔出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小九爷,你在看什么?”   这时,王斌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听到他的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与我并肩而立,此刻目光正落在我的脸上。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走吧,进去看看。”   王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我的心中也知道,我们现在都已经没了选择,即便不进去,又能去哪里呢?我之所以踌躇不前,也只是跟自己较劲罢了。   拿定了主意,两人并肩朝着里面行去。   石门里面的光线要比外面暗上许多,刚走进来,我的视力有些不适应,看的不是很清楚,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忽然“咣!”一声震耳的巨响从身后传来,我急忙扭头,却见石门已然关闭,将我们完全地堵在了里面。   我的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用力地去推那石门,王斌也赶忙过来帮忙。   两个人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却也未能让石门挪动分毫,最终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无奈放弃了。   “小九爷,我们怎么办?”王斌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我大口地喘着气,摆了摆手,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休息一下再说,他妈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王斌也是累得够呛,便点了点头,不再吱声。   周围寂静的厉害,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喘气声,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在外面的时候,好赖还有一些轻微的风声,此刻突然如此安静,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便起身朝着周围看去。   此时,眼睛逐渐地适应了一些这里的昏暗,大概地能够看清楚眼前的环境,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墙,由下而上,笔直地通到了头顶上方,与顶棚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看到。   从我们脚下到顶棚的距离,差不多有三四米高,这个距离,倒是正常了些,只是,我们进来的时候,我似乎没有感觉到在门的范围内还分着几层,便扭头看着王斌问道:“进来的时候,你注意了吗?这里有几层?”   王斌摇了摇头:“当时就顾着看里面有什么了,没想着往上看啊。”   听到王斌的话,我不禁有些无奈,看来他和我一样,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干脆不再询问。   朝着周围又瞅了几眼,发现前方的墙面,朝着两旁延伸着,目光所及,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也不知到底有多长,而我们脚下都是光滑的青石,我原本想要查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脚印或者其他的痕迹,用来判断炮仗他们是否进来过。   但是,看过之后,我便失望了,这里竟然干净的一尘不染,别说脚印了,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感觉比我家里都要干净许多。   王斌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道:“这里不会有人住吧?”   被他这样一说,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里如果真的有人住,那会是什么人?这个念头刚一泛起,便被我抛开了:“别他妈瞎说,这种地方能住人?你会住?”   王斌挠了挠头:“这也太他娘的干净了,我也是随口一说,小九爷,您别在意……”   我摆了摆手,没有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站起身来,道:“先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下去看看再说。”   王斌点了点头。   两人便朝着前方行去。   前方,约莫走出十多米的距离,便是一排台阶,这台阶也如对面那墙壁一般,朝着两旁延伸,看不到尽头,我瞅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当下,我们也没打算研究这台阶两面到底通往那里,打算先下去看看再说,便迈步顺着台阶往下走。   台阶估摸有个几十阶,尽管我们走的很小心,也很快就走了下来。   来到下方,发现那墙面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两个人又挪着步子往前走,脚下依旧是光滑的青石地面,我探手触摸了一下,依旧没有灰尘。   “小九爷,这石头也太他妈的邪门了吧?”王斌突然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宫殿(五)   听到王斌的话,我不由得朝他看去,只见他也蹲在地上,抚摸地面,一脸的疑惑。   本来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不由得更加奇怪起来。   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地面,感觉这地面不单没有灰尘这么简单,摸上去光滑异常,但是,踩上去却不打滑,而且,一般情况下,这么光滑的地面肯定多少会有点镜面的功能,这里却根本照不到半点人影。   我实在是弄不清楚,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只能用这里光线昏暗来解释了,不由得抬头四面瞅了瞅,心下却是更为疑惑,这里没有发现任何光源,但是,却并非漆黑一片的感觉。   虽然光线不好,却是勉强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的。   我知道自己的视力和以前是有变化的,应该能够看清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但是,王斌应该是正常人才对,他为什么也没有受到影响?   我没有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出来,免得王斌多想,便道:“管他呢,研究地皮有什么用,还是先找路吧,等出去了,有的是时间仔细琢磨这些东西,就是现在让你研究明白,又能怎么样?”   王斌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重摇了摇头,道:“也是,是我糊涂了。”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了一瓶水递给了我,随后又拿出了一些压缩饼干,道,“小九爷,吃点吧。我看你很久都没吃东西了,饿了吧?”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随意地吃了一口,我把剩余的压缩饼干收了起来,道:“东西不多了,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省着点用吧。”   听到我的话,王斌也把食物和水收了起来。   两个人又静坐了片刻,我便站起身来,朝着前方的墙面行去。   走到墙脚边,这才发现,这墙要比我们之前判断的高出许多来,回头看了一眼台阶,便明白过来,应该是台阶的落差所致。   王斌在墙面上拍了拍,发出了十分沉闷的声响,他扭头对我说了句:“很厚。”   我点了点头,只见他有摸出了一把短刀,使劲地在墙面上刨了几下,缓缓摇头道:“打不通。”   这一点,在我预料之中。   因为这墙看着很是眼熟,与当初我和炮仗被困住的那四堵墙很像,至少材料看起来极为相似,如此,我也没有去做尝试。   便招呼王斌往左面行去,既然前方的路不通,只好如此了。   在这种地方,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漫无目的,也不知前方的路,到底通往那里,只能盲目的尝试。   又走了良久,墙面却依旧如此,看不到尽头,连一旁不远处的台阶也是一样。   回头张望之时,我甚至感觉,我们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就如同一直都没有挪动过地方。   若不是已经因为疲惫出了一身的臭汗,我甚至会觉得之前走的那段路,只是自己的幻觉。   王斌的情况更糟一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小九爷,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会儿。”   见他的确是走不动了,再加上这样走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便点了点头,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小九爷,你说……”王斌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贴着墙面往后靠去,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猛地惊呼一声,接着便见他的身后开了一道门,他的整个身体也朝着这道门内摔了进去。   他慌乱地伸手乱抓,一把抓住了我背包上的背带,我刚刚坐下,还没有坐稳,被他这么一拽,也跟着他一起掉入了门内。   眼前一道刺眼的光线亮起,我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耳畔听着一声轻微的闷响,赶忙揉了揉眼睛,睁眼朝四周看去。   却见刚才我们进入的那道门已经自动关上了,这里竟是一处房间。   我抬头四处瞅了瞅,发现这房间并不大,约莫也就二十平米左右,周围的墙面呈白色,光线比外面要强出许多,墙壁好似是用一整块石头砌成的,看起来十分的平整。   在房间的四面墙上,各有一道门,也是石头制成,不过,石头的颜色却是青色的,而屋顶和地面却与四面的墙壁一样,是白色。   整个房间,不管是屋顶地面,还是墙壁,都好似一样大小,看起来便如同是一个经过精心测量一样。   王斌茫然地左右瞅了半晌,这才问道:“小九爷,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是一脸的茫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王斌或许是太过疲惫,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后来干脆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竟然响起了鼾声。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也是疲惫的厉害,听着他的鼾声,竟也有些犯困,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身子被人轻轻地推动,睁开双眼,只见王斌已经醒来。   我坐起了身子,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接过王斌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口,感觉好了许多,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弄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有发现吗?”我看了王斌一眼问道。   王斌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刚才试着去开那门,可以打开,但是,那边也是这样的房间,我怕分开了,就走不了一起了,所以,没敢进去。”   “也是这样的?”我有些疑惑,站了起来,“四道门,你都看了吗?”   王斌点了点头。   我不禁眉头紧锁起来,走过去试着推门,这门推起来虽然略微有些费力,却并不难开,打开了石门,果然如王斌所说,对面的房间和这边几乎一模一样,我连着将四道门全部打开,结果依旧。   我不禁有些傻眼了,其他三道门以前没有打开过,不太清楚,但是,我们进来的那道门也变成了一个房间,这便难以解释了。   我拧紧了眉头,思索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这里应该又出现了我当时和炮仗遇到的那种情况,又到了一个重复的地方。   这让我一筹莫展,这种重复的恐怖,我是领教过的,简直就让人抓狂,甚至想死。   “小九爷,要不,我们试着走一走?”王斌憋了半天,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抬头看了看他,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但是,接下来在选门上,却又犯了难,不知该选哪道门,好似选哪道都一样,随后,我们随意选了一道门走了进去。   接下来,事情完全和我预料的一样,我们不管怎么走,依旧是这样四四方方的房间,好像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一样。   我们做过很多尝试,比如,两个人站在相对的方向,同时打开门,对面依旧是同样的房间,不过,我们并没有从门内看到对方。   如此这般,试着开过不同的门,不同角度去观察,却依旧如此,王斌甚至提出两个人分开进入其他房间再回来。   这个提议被我否决了,不是我不想尝试,而是我被炮仗的消失给吓着了。   我深怕王斌也消失不见。   在这种地方,面对着一成不变的东西,身边如果再没有一个人的话,那种感觉,简直比死都难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宫殿(六)   我们就这样走着,这里没有昼夜,也没有计时的工具,时间好似只成为了一个概念,完全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周围依旧是一成不变,唯一的变化,最多便是彼此的表情。   到后来,干脆连表情的变化都没有了,两个人像是两具尸体一样,就这样到处乱蹿,直到遇到一具真正的尸体,表情才又出现在了我们的脸上。   尸体就停放在房间的中间,看起来有些变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缺了一条胳膊和半张脸,不过,我依旧认出,这尸体正是刘小珑。   看到刘小珑的尸体,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   我对刘小珑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看到他的尸体,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但是,他的尸体出现,却也像我们证明了,我们并不是一直在走重复的路,而是这个地方太大,或者说,我们并不是完全在走重复的路,有些去过的房间是与之前不同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似乎该高兴,至少有了走出去的希望。   此刻,我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盯着刘小珑的尸体,心情逐渐地变得平静了下来,招呼王斌两个人检查了一下尸体。   刘小珑的背包已经不见了,整个人显得干扁扁的,好似饿了许久,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干粮,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查了半天,最后一无所获。   我和王斌都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休息了一会儿,便丢下他的尸体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了。   一模一样的房间,再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不过,这一次好在有刘小珑尸体这个变化,多少给了我们一些安慰。   又走了不知多久,在我麻木的推开石门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之中。   只见前方的房间内,站着一个人,体型微胖,背着一个背包,长发,似乎有些惊慌,正在左右张望,听到推门声,急忙扭头朝我们望来。   双方是视线一接触,她顿时露出了喜色,我也是惊喜交加,前面房间内站立着的,正是刘畅。   看到她,我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跑了过去。   “小九爷,等等我……”身后传来了王斌的声音,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应该是也看到了刘畅。   我没有理会他,快步来到了刘畅的身旁,还未等我开口说话,刘畅却一把抱住了我,痛哭出声……   她的这一举动,让我完全的懵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扭头看了一眼王斌,王斌低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也明白了过来,在这种地方,如果呆久了,人是会奔溃的,刘畅又是一个人,也不知她在这里待了多久,估计神经早已经处在了奔溃的边缘,陡然见到我们,情绪发泄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她之前表现的城府极深,但毕竟是个年轻女人,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女人往往都是通过哭泣来发泄的。   尽管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但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估摸着也问不出来,只能等她先将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刘畅就这样哭了良久,到最后,竟然就这样哭着睡了过去。   我慢慢地将她平放在了地上,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腕被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竟是掰都掰不开。   我没敢太过用力,只好任由她这样抓着,就地坐了下来。   王斌在我的对面坐下,道:“看来女人终归是女人,再厉害的女人,遇到的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也只会哭。”   我耸了耸肩膀,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微笑了一下,算是表示认同。   终于见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我的心也安稳了不少。   王斌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取出了干粮,我们简单吃了一口,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刘畅还不见醒来,王斌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小九爷,她兴许知道的事情比我们多,要不要把她叫醒?这里也不是什么睡觉的地方啊,说不定迟了便会生出事端来。”   我点点头,试着推了推刘畅,她却睡得十分的沉,根本就叫不醒,只能无奈地对着王斌摊了摊手。   王斌也试着叫了几次,依旧无果,只能等着。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刘畅睡醒。   终于,刘畅轻轻动了一下,我试着喊了喊她,她猛地坐了起来,抓在我手腕上的手,却愈发的紧了,似乎深怕我跑了一般。   我被她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轻声安慰了几句,刘畅这才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看了看我和王斌之后,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刘老师,你没事了?”王斌问了一句。   刘畅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见刘畅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了出来。   刘畅沉吟了一下,便讲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当时刘小珑打着火之后,他们也如我们一样被轰出了树洞,不过,或许是因为刘畅当时在刘小珑身后的原因,她并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也没有像我和炮仗那样瞎了眼睛,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之时,刘小珑还昏迷着,她也不敢到处乱走,一直等到刘小珑醒来,这才打算寻找出路。   这时,她才发现,刘小珑已经瞎了。   听刘畅讲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唏嘘,看来刘小珑遇到的情况与我和炮仗一样,只可惜,他应该没有我和炮仗这样的恢复能力,如果能够及时治疗的话,说不定还有恢复视力的可能的,但估摸着在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恢复了。   我这样想着,但并没有打断刘畅的讲述,继续听着。   刘畅说,当时她吓坏了,但是,刘小珑却看的很开,觉得没什么,就这样,由刘畅带着,两个人开始在这种相同的房间内四处乱窜,也不知走了多久,刘小珑因为伤重的原因体力渐渐跟不上了。   刘畅只好将他的背包也一起背上,扶着他行走。   原本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只到补给用完,活活饿死,却没想到,原本一成不变的房间,突然出现了变化,也不知怎么走的,在其中一个房间内,他们遇到了许多怪异的虫子。   这些虫子的个头并不大,攻击力却十分的强,惊慌之下,他们只能奔逃躲避,慌乱中刘畅便和刘小珑走散了。   她一直想要找到刘小珑,可是,这种地方,一旦错开,再想遇到,却是难的厉害,她就这样一直走着,饿了吃,困了睡,也不知到底是走了多久,接下来,便遇到了我们。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宫殿(七)   刘畅讲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了,接下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听到此处,我微叹了一声,王斌却说道:“刘老师,你也不用忙乎的找人了,刘小珑已经死了,我们在路上见到了他的尸体。”   “什么?”刘畅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随后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似乎不相信王斌,觉得王斌是在骗她。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甚至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瞒着她,便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畅颓然地瘫在了地上,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良久,这才低声说道:“真的死了吗?”   她说话之时,没有看我,也没有看王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向自己求证一般,不过,王斌还是将话接了过去:“这还有假的?我们骗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刘畅没有理会王斌,低下了头去,半晌没有言语,隔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王斌看到刘畅这副模样,皱眉说道:“我说刘老师,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兄弟已经死了两个,我不也没说什么吗?炮爷现在不见踪影,小九爷不也没寻死觅活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这里真心不是什么感叹伤心的地方,你如果想哭的话,等出去了,找个宾馆好好的哭上几天……”   刘畅没有说话,顿了片刻,站起身来,道:“好了,我没事了,我们走吧。”说罢,竟是迈步朝着其中一道门走了过去。   我和王斌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过,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紧跟在了刘畅的身后。   刘畅一路无话,不断地朝前走着,我们也只好就这样跟着她。   终于她走累了,停了下来,猛地回过了头,盯着王斌,道:“你不是死了吗?”   王斌被她问的一愣,隔了一会儿,突然怒道:“你才死了,死人能和你这样说话吗?”   刘畅皱了皱眉,没有搭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王斌。   王斌也不理她。   看着两个人僵持在了一起,我轻轻地推了王斌一把,低声道:“你是个男人,还能女人一般见识?”   王斌这才不情愿地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刘畅听罢,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依旧紧蹙着,她挪着步子仔细地打量了王斌一番,然后,拉着我走到一旁,轻声说道:“他是个死人……”   “什么意思?”我被刘畅说的一愣。   “我见过他的尸体。”刘畅又道。   这一次,我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不禁又想起刚和王斌重逢之时他的模样,当时我记得就听他说过,他见到自己的尸体,只是,后来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把这忽略了过去,也没有细问他,现在听刘畅这么一说,不禁心头疑惑。   难道说,王斌很早之前就来到过这里了?   我忍不住瞅了王斌一眼,王斌也正盯着我看,似乎在好奇刘畅对我说什么。   我也压低了声音,对着刘畅悄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见到他的尸体的?”   刘畅道:“我也说不清楚,这里都差不多,你让我再找回去,我肯定是找不回去的,这里太古怪了,我觉得,他肯定不是人,我们小心点,最好和他分开,等会儿我推开门,你就跟我一起走,把他堵在这边。”   听到刘畅的话,我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对于刘畅的话,我有所怀疑,如果说,这是我和王斌刚刚重逢那段时间,我肯定会考虑刘畅的建议的。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我和王斌可以说是患难与共,一直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岂能因为刘畅的两句话就把他丢下。   只是,看着刘畅认真的眼神,我知道,她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打算这样做。   我想了想,解释道:“先别急,这事他和我说过,他说他自己也见到过,只是,我现在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他的确是人……”   接着,我便将当初王斌害怕自己已经死了,用刀割自己加以确认的事和刘畅说了一遍。   刘畅听罢,也皱起了起眉头,似乎有所不解,正在低眉沉思。   我也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等着。   忽然,刘畅抬起了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王斌抢先问道。   刘畅这次并没有避讳王斌,而是席地坐下,说道:“我在准备找我爸之前,做了很多工作,关于这种地方的资料也收集了不少,这些资料里,不乏荒诞离奇的怪事,其中有一件,让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什么想不明白?”   “这件事是记录在一个人笔记里的,具体是谁写的,弄不清楚,只是他提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我以前一直觉得不太可信,但是现在看来,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卖关子。”王斌催促道。   刘畅沉吟了一下,说道:“那笔记上面记录的是一个考古队,似乎要去找什么人,总共有七八个人吧,笔记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人……”   刘畅接着,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这一行人,去的地方,和我们大相径庭,我们来的是矿洞,而他们去的却是戈壁沙漠。   他们似乎是要寻找一个什么古城,一行人进入沙漠之后,还没有找到古城,便死了几个人,最重进入古城的人,却也是遇到了重重危险。   在笔记的描述中,其中一个地方,的确和我们这里十分的相似,也是一个个紧挨着的房间,同样的走不出去。   不过,他们遇到的问题,似乎要比我们更为复杂,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李二毛的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当时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我们眼下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刘畅的记性很好,对于这一段,她几乎是直接将笔记的内容背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宫殿(八)   随着刘畅的声音,我似乎也跟着她的声音,进入到了笔记主人所在的地方。   刘畅用好似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一般的口吻,将那段笔记背了出来:最开始见到李二毛,我一直以为这红脸汉子,是那种铁汉型的人,但随着深入了解,逐渐发现他不是,自从李大毛死后,他好像反而变得有些柔弱起来,动不动就哭,看着他抱头痛哭的模样,我有些无奈,黄妍倒是有些心软,蹲下了身子,轻声问道:“二毛叔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哭啊……”   按照李二毛的年纪,倒是的确能够当得起黄妍一声叔叔的称呼了,只是,这个时候,黄妍口中喊着叔叔,却用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说话,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李二毛没有理会黄妍,依旧哭着,我把黄妍揪了起来,轻声说道:“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黄妍看了看我,又瞅了瞅李二毛,抿嘴点了点头。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点了一支烟,不得不说,李二毛还真能哭,我三支烟抽完了,他还在哭,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二毛兄,哭一哭意思一下就行了,你是打算把我和黄妍都淹死吗?”   李二毛抬起头,我又递了一支烟给他。他抽泣着,接了过去,点燃了,一支烟抽完,情绪这才稳定了些,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和黄妍,干笑了一声:“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了,让二位见笑。”   “二毛叔叔不要这么说,谁没有个伤心事,哭一哭也是正常的。”   黄妍安慰的话,让李二毛的脸明显的红了几分,不过,好在他本来就是个大红脸,倒也不甚明显。   我在他的面前坐下,缓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你是想起了你哥吗?”   “不是!我是……”李二毛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算了,先不说了,就是我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相信。”   “你不说,怎么不知道我们会不信啊。”黄妍说道。   李二毛蹙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猛地抬头说道:“如果,我说我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你们信吗?”   “啊?”黄妍吃惊地盯着李二毛,脸上的神色,明显是不相信的。   而李二毛看到黄妍的神情,又摇头苦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会不相信的。”   黄妍不相信,我却对李二毛产生了兴趣:“二毛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觉?还是遇到了什么对未来的占卜之相?”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李二毛深吸了一口气,又抽了几口烟,“我就记得,我之前打开了一个房间,看里面站着一个我,他正吃惊的看着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自己看着自己,瞅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   “或许只是镜子?太过逼真的镜像?”   “我不知道,鬼才知道,我看到了自己,正想说话,我也看见他也想和我说话,但是,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整个屋顶突然砸了下来,前面的门也变成了墙,等墙升起来之后,我看见我已经成了一滩烂肉,内脏都出来了,那种感觉,他妈的,真的不是人能受的了的,你说是镜子,或许之前还可能,但是,后来他被砸成了肉泥,这个怎么解释?对了,还有枪……”   李二毛说着,把手枪掏了出来,只见这枪已经卡壳,他指着卡着的弹壳说道:“他妈的,那枪也是这样卡壳的,我感觉那个就是我啊……”   “或许……”我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想,拍了下李二毛的肩膀说道,“可能是你的压力太大了些,出现了幻觉吧。”   “幻觉?”李二毛苦笑,“就当是幻觉吧,只是,这幻觉也太他妈的真了,我的鞋上还溅了血……”   我低头一瞧,只见李二毛现在是光着脚的,正想发问,还没有开口,黄妍却抢先,道:“可是二毛叔叔,你没穿鞋啊。”   “那鞋我敢穿吗?”李二毛显得有些烦躁,“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对了,这地方,老子一刻也不想待了。”   李二毛说罢,直接推开了一旁的门,就走去。   “二毛叔叔……”黄妍想要揪住他,我急忙拽住了黄妍,没让她追过去,随后,便见李二毛整个人陡然呆住了,紧接着,屋顶霍然落下,眼前的门也变成了一堵墙,随着墙升起,李二毛已经成了一滩肉泥,内脏被喷溅了出来,散落满地,那把方才还在手中把玩的,卡了壳的手枪,静静地躺在地上,黄妍惊叫了一声,抱着我不敢去看,已经吓得哭了出来,我感觉我的头发根根直立,后背凉飕飕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难道说,李二毛之前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死状?李二毛死前,脸是朝着左边那道门的,那在左面房间是不是还有一个李二毛?我急忙爬到门前,想要看一看是不是这样,但当我看过去的时候,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是隐约听到了一阵叫声,却也因黄妍的哭声而使得隐约不清……   我搂紧了黄妍,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难怪李二毛会哭了,我他娘的都快哭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事出现,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到底是不是还有一个李二毛?   或者李二毛之前看到的景象,只是他现在这副惨状的回放?可即便是回放,又是怎么回放出来的?   我的脑子很乱,尽管我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镇定,越需要冷静,可是,他娘的,我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黄妍还在怀中哭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尽管黄妍很是坚强,之前,甚至可以让自己面对死亡,但这和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砸成肉饼是两码事,更何况,这个人在死前,还说出了那么一番言论……   眼前,李二毛的尸体,好像是在证实着他之前的话,用行动来表明,他没有说谎一般。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极快……   刘畅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我和王斌却都傻眼了,情况似乎的确和我们现在很是相似,但是,她说的这些情况,有些我们却还没有遇到,难道,接下来我们也要面对如此凶险诡异的情况吗?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结局   “这、这他妈的是胡扯吧,怎么会有这种事?”王斌怔了半晌,突然说道。   刘畅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怎么解释,你看到自己尸体的事?”   刘畅问出这一句之后,王斌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还在思考着刘畅讲述的这段“故事”,想从中找出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来,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便追问道:“笔记后面写了什么?他们最后怎么出去的?他们肯定出去了吧?不然的话,这段笔记也不会流传出来。”   “这个,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刘畅摇了摇头,道,“我得到的笔记并不完整,里面只是提到他们后来好似是被什么人带出去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人,却不得而知。”   我低叹了一声,有些失望。   笔记的主人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我无法想象,不过,看来我们将要经历的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整个屋顶会压下来的情况,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即便我的恢复能力,估计到时候也恢复不过来了吧。   “这他妈的是胡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时,王斌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   我被他的声音惊醒,抛开了思绪,急忙扭头望向了他,只见他一脸的狰狞之色,其中还伴着恐慌,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我忙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说道:“你冷静些,现在真假还弄不清楚,你这是怎么了?”   王斌用力地想要挣脱我,怒声喊道:“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他用足的力气,我差点没有抓住,眼见他如此,我将心一横,卡着他的脖子,便将他提了起来。   王斌开始还在挣扎,过了一会儿,整张脸都憋红了,挣扎的力度也已经没那般大,我眼见差不多了,便将他放了下来。   他蹲在地上大声了咳嗽着。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静下来了吗?”   王斌咳了一会儿,抬起头,脸上依旧有恐慌之色,轻声说道:“小九爷,你说,我会像那个李二毛一样死掉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口中说着不相信刘畅,其实,已经相信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行了,你也别多想,只是一段笔记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真事,就算其中有部分是真的,也有可能被他夸大了。”   “真的?”王斌问道。   我点了点头。   王斌似乎相信了我,盯着说道:“对,小九爷说的对,肯定是夸大了,那里有这样的事。”   我感觉自己和王斌都有些自欺欺人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唯有如此自欺才能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也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接下来,三人便没了什么话可说,为了缓解这种无形的压力,只能继续赶路。   王斌的情绪一直很是消沉,而且,每次进入一个新的房间,他都十分的小心,似乎深怕遇到什么意外。   我知道他是被吓着了,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宽慰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我们一路下来,并未遇到什么危险,除了还是一成不变的房间外,再无其他。   但是,这种一成不变,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致命的,时间久了,甚至比死亡更加让人恐惧。   王斌已经从最初的害怕,变得烦躁,又从烦躁,变得有些绝望。   我也已经快要没有信心了。   至于刘畅,她这一路上再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甚至看不出她到底是处在一种什么样子的状态下。   就在我觉得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我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追问刘畅和王斌,他们两个人均表示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有些不死心,又仔细地倾听,这一次,可以确定下来,这声音的确很熟悉,好似是炮仗的声音,当即,我也不再找他们求证,毕竟他们的听力肯定是不如我的,这个在长生湖的时候,我便已经尝试过了,也用不着怀疑。   当即,我让他们两个跟紧我,开始顺着声音跑去。   我们一连跑过了几十的房间,声音似有似无,但去却越来越确定,的确是炮仗的声音,我开始大声的呼喊炮仗,同时朝着他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到后来,王斌和刘畅似乎也已经听到了。   终于,在我们又一次推开眼前这道门之时,外面不再是同样的房间,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山洞。   我心下大喜,急忙跑出了门外,刘畅和王斌也跟着跑了出来。   尤其是王斌,简直欣喜若狂,高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老子死不了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他砸倒在了地上,左边半个身子完全地压在了石头下面,外面只留下了右半边身子和脑袋。   他的眼睛圆睁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实事,只是呼吸却已经停了……   这突来的状况,让我完全懵掉了,半晌都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实事,但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实事。   我怔怔地看着王斌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刘畅却突然说道:“快走。”说着,猛地拽了我一把,与此同时,又一块巨石,落在了我们的身边。   我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显然还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   我没了思考的时间,只能拉着刘畅没命地往前跑,果然,身后又有巨石落下。   我们一口气跑出老远,巨石这才停下,没了那刺耳的响声。   不过,我们并没有停下,因为,炮仗的声音正在前方,我循声追了过来,原本以为会与炮仗相逢,却没想,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在距离我们约莫五十多米的地方,一道由下而上的水流中,炮仗正挣扎着被冲了上去。   我想要跑过去帮他。   可是,刚刚跑出几步,便听到头顶上方传出一声如牛吼般的怪叫声,接着,从漆黑的上空,巨大的水流冲了下来,我只来得及堪堪抱紧刘畅,两个人便被水冲的飞了起来。   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洞壁上,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似乎裂掉了,接着便没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趟在了医院里,魏心灵伏在床边正在熟睡,我觉得头疼的厉害,想摸摸自己的脑袋,却发现手臂上打着石膏。   我的动作惊醒了魏心灵,她睁开了双眼,看到我,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轻声说道:“你醒啦?疼吗?”   我顾不得疼痛,急忙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省城。”她说道。   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魏心灵和我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她说,我和刘畅是被村里的人发现的,那山上的废弃矿井,不知怎么的突然涌出了大量的地下水,在水退下去之后,便发现了我们。   因为我护着刘畅的关系,她的伤要比我轻的多,没两天就醒过来了,在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了魏心灵。   随后,我便被接回到了省城里。   我问炮仗的消息,她只是摇头,说炮仗并没有回来,这让我十分的失望。   我在医院又住了几天,身体便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不引起麻烦,我悄悄的回了家,让魏心灵自己去办了出院手续。   在家里将伤养好之后,我便急忙联系刘畅,却得知,出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人没有一个出来的,包括默了,她一直在派人打听这个事,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炮仗的失踪,让我十分的难受,想要找他,却又毫无头绪,一脸几个月,我都不敢回家,深怕面对父母,更怕面对大姑。   我不是没有想过再去那矿井查看一番,但是,那矿井已经被水冲毁了,山都坍塌了大半,根本就无迹可寻了。   对此,我十分的苦恼,整日饮酒解愁,却又无济于事。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如此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在这个年头,写信的人已经极少了,我抱着好奇的,撕开信封,摊开信纸,只瞅了一眼,整个人便是猛地一怔……   ----------------   全书完   小说书香门第http://bbs.txtnovel.net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