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农门医色 作者:舒长歌 本书标签:种田 ==============   ☆、窝心一脚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灵气,安荞感觉自己就是在做梦,在这末法时代里,身处乌烟瘴气的重工业发达的城市竟然还能感受到如此浓郁的灵气,甚至于空气清新得让她想起碧池老怪的那池香藕,可惜她使尽了阴谋诡计也才得了半片莲叶……   就在安荞惦记着香藕的时候,突然横里飞来窝心一脚,安荞顿时呼吸一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就被踹了一脚,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安荞来不及睁开那重得令人发指的眼皮就听到顶头上那极为尖锐的谩骂声。   “小娼妇还在睡?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打死……”   安荞没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反射性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嗷!   多年的经验告诉安荞,这一下打了个正着,只可惜手跟灌了铅似的,没能打出多大的力气,声音也显得小了点,就是那人的尖叫声实在大了点。   “哪个王八蛋……”睁眼的瞬间,安荞傻眼了。   这是什么鬼?   破草屋子破桌子破门,眼前还有两个穿得跟鬼似的一老一少,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在安荞看来简直了。   安荞一个翻滚爬起来,一声不吭地朝门口冲出去,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里极度危险,不想死就赶紧跑路。   这半个月来任打任骂的傻媳妇不但反手,还敢跑路了,朱婆子顿时也傻眼了。可朱婆子傻了眼,朱老四却没傻眼,本就不待见这个胖媳妇,现今这胖媳妇还出息了,竟然敢殴打婆婆,打完还想跑路?   朱老四飞快地从土炕上跳下来,连鞋都不穿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死肥婆你给我站住,你他娘的长了本事了,竟然敢打我娘还敢跑,我今天要不把你给削了我就不姓朱……”   安荞心想你不姓朱你姓狗的不成?安荞这会总算是明白了,刚那窝心一脚就是这孙子踹的,直到现在还暗暗作痛,可见出脚有够狠的。因此就算朱老四骂得再狠安荞也是不会停下来的,在安荞看来她要是停下来她就是个傻子。   然而身体是肿么个回事?平日里健步如飞,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沉重,连迈个步都如此的吃力?最恨的是明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却仍然被那臭小子给追上了。   朱老四看准安荞那硕大的身体,冲到其身后抬脚一个飞踹,只一脚就将安荞给踹了个大马趴,一下就把安荞给摔懵了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朱老四一脸得意地上前,一屁股坐到了安荞的身上,一手拽住安荞的头发,一手用力狠抽了安荞两下。还想再抽第三下的时候,朱婆子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朱老四,自个坐在了安荞的身上。   “让开,让我来!”   朱婆子揪住安荞的头发,啪啪地往安荞脸上抽了好几下,一副气得气儿不打一处来的样子,一边抽还一边骂:“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就知道你个小娼妇之前是装的,这才是你个小娼妇的真面目吧?老安家那群死不要脸的,把这么个扫把星给塞过来,这是想要祸害我们老朱家呢……”   一边的朱老四还在助喊:“抽她,使劲抽,抽死她得了……”   安荞护得了头发护不了脸,顿时就被打懵逼了,捡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理,安荞脸都不要了直下爪子去抓朱婆子的头发,也使着劲去抽。可没抽两下手就被一直盯着的朱老四给摁住了,这下就算想要还手也不能了。两条腿有一条刚扭伤了不好动弹,另一条腿倒是能动,可肚子那里坐了个大肥婆,她光动一条腿有什么用?就算安荞有十八般武艺这会也用不出来,转眼就被打成了猪头饼。   可就算是被打成了猪头饼安荞也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个长了张天下无双的美脸的黑……神医会遭受到如此毒打。   就算真的是鬼,也该被她的脸给惊艳到,怎么会如此舍得。   ☆、支了个招   安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门外传来的争吵谩骂声使得安荞就算是睡觉也不得安宁,烦闷地翻了几个身后终是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子,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过是睡了一觉,脑子里就多了许多记忆,而这些看似十分简单的记忆告诉她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那就是她见鬼地穿越了。从大天朝穿越到了一个叫蓝月国的边城的小镇的一个小村庄里。   悲催地摇身一变,从美女美成了丑村姑!   如此扯蛋之事,叫人如何能够接受?安荞觉得自己还是要睡一觉,说不准一觉醒来以后就会回到大天朝,开上她那四个轮的骚包兰博基尼去夜店找牛郎谈谈感情,聊聊人生。   可还未等躺下,门口那里就进来个黑丫头。   黑丫头看到安荞坐起来,那张苦瓜脸顿时变得一脸惊喜,死死地掐住安荞的胳膊,激动地叫道:“胖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安荞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这黑丫头看起来挺好的,就是手劲大了点,掐得她贼疼……疼?擦,做梦会疼?安荞忍不住自己掐了自己一把,完了就不淡定了,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黑丫头不理会安荞这表情是什么个意思,激动地自故自地说了起来:“醒了就好了,省事多了!这下胖姐就不会被休了,奶也就保住了那二两银子,就不会为难我跟娘亲……”小丫头碎碎念,一脸憧憬地看着安荞,那眼神就如看到救命恩人一般,可嘴里头说出来的话越到后头越不像话。   “我说胖姐你也忒大胆了点,竟然敢打你婆婆,你难道就不知道你那婆婆是什么性子的?听说那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可是打遍了半个村子的媳妇,可厉害了,你连她都敢打,还想不想跟姐夫好好过日子了?要知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要死要活地要嫁给姐夫的,这要是真被休了,我看你怎么办。”   安荞不禁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顿时反驳:“胡扯,谁说是我要死要活地要嫁给朱老四的,分明是你她奶奶的嫌我人胖力气小,趁着我落水被朱老四救了这事,硬是把我塞给了朱老四,还不要脸地硬抢了人家二两银子。”   黑丫头一脸鄙夷:“不是你说朱老四人长得好,对人也好,要是这辈子能嫁给他,就算是死也乐意吗?奶虽然贪了点,可到底没把你嫁给别人,如你愿把你嫁给了姐夫。现在你自己嫁人了,发现婆家不好相处了,然后后悔了,可你觉得有用吗?”   “怎么没用,我……”安荞黑了脸,很想反驳说那个不是她。   分明是原主那个瞎了眼的,明知道人家有青梅竹马的小情人,非要横插一脚,等嫁了人才知道,人家朱老四的温柔那是给小情人的,你安胖子在人家面前就是一团臭肉。吃了恶心还伤身,不吃却是可惜,到最后还是没下得了口。   黑丫头见安荞没话说了,忍不住教导:“胖姐啊,不是我说你,可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再是不得劲你也不能打婆婆不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是?你这是虚胖你不知道,看着好像有二百斤似的,事实上也就一百五十斤那样,力气又不大,你能打得过谁?你要是老老实实说不准……”   “老实你妹!”安荞人活了三十五年,竟然还被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教导,安荞感觉很掉面子,咬牙道:“纯属扯淡,分明是那个老虔婆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打死,很想很想,我这是命大才活了过来,要不是……”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胖姐,人家村里头都传遍了,说姐夫他娶了个不能要的凶悍媳妇,当婆婆的不过是去叫你起来吃早饭,就被你揍了一顿,人家现在喊着要把你浸猪笼呢。”   “放屁!她分明是想叫我起来喂猪吃早食,不曾想我前一晚上高烧不退,还要防着被朱老四踹下床。正逢我被踹了她就凑上前来,不小心挨了一下,然后她很气愤,把我打了个半死,这就是事实。”   “这么说来你其实想打的是姐夫,却不小心打了婆婆?”   “对!”   “打姐夫也不对,那是你的相公你的天,你就该小心亦亦伺候着。”   “……”   安荞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更不能跟一个孩子理论,要知道欺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是十分掉面子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怕再扯下去,她会忍不住下爪子拍死这丫头。   这时门外的谩骂声依旧不停,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安荞竖着耳朵听了起来,越听就越是无语,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了起来。   “什么叫我们老朱家睡了那小娼妇,我们老朱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媳妇,分明是那小娼妇睡了我们老朱家的炕,我们老朱家还没跟你们要这银子呢!赶紧把银子交出来,要不然没完。”   “要银子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要就拉回去。”   “滚犊子,那小娼妇谁要你卖谁,我们老朱家要不起,赶紧还银子。”   ……   又见这黑丫头还在碎碎念,安荞干脆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外面的事情来,毕竟刚醒来的她还是有点懵逼的,想要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的时间,又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外面的又是怎么吵起来的。   谁料说起外面的事情,黑丫头又有了说不尽的话,叨念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老朱家想要把你给休了,还想把彩礼钱给要回去。要说这老朱家也忒不是东西,就跟奶说的,姐你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让他们老朱家家白睡了不成?就算是休了,也别想把银子要回去,要不然我跟娘还有弟弟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胖姐你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安荞顿时这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要是没有原主的记忆那还好说,可自打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安荞就知道原主在老朱家的半个月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跟这黑丫头嘴里头的好日子根本就搭不上边儿。   可见这黑丫头一脸嫌弃的样,安荞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换作是过去,安荞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堂堂一天朝神医会轮落到这种人嫌狗厌的地步,内心抓狂得想要揍人,甚至想要把眼前这黑丫头的嘴巴给缝起来,可等她找针的时候却发现她精心打造的那盒银针没有了,才再次猛然想起自己见鬼地穿越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安荞一脸怒容。   黑丫一看安荞来了气了,立马又教训:“你看你,连说都不让人说了。”   安荞皮笑肉不笑,朝黑丫头勾勾手指头:“丫头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黑丫头一脸古怪:“胖姐你想干啥?”   安荞怒:“你滚不滚来,要不滚来就滚出去!滚来姐就给你支个招,说不准不用还那二两银子还能多赚点,滚出去姐正好耳根清静。”   听到有银子可赚,黑丫头很痛快地滚了过来,一副你千万别骗人的样子,看的安荞眼角直抽抽,很想抽死这黑丫头,不过还是冷静下来在黑丫头耳边说了点事,让黑丫头认真去办。   黑丫头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然后欢快地跑了出去。   看到黑丫头离开,安荞往炕上一倒,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这死丫头还真难凑,真心怀疑是不是跟原主个憨货同一个娘生的。   ☆、窝里头横   若不是两头有人拉住,安婆子跟朱婆子早就打了起来。人家安婆子之所以不给退银子,那不是心疼安荞这个傻胖子,而是心疼这进了口袋的二两银子,只要这银子好好的,才不管安荞是死还是活。朱婆子有理也没理,说什么朱老四没睡过安荞,所以这二两银子得还了。   可安荞嫁过去半个月,睡没睡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就算是没睡也当成是睡了。   反正这种事情外人不好掺合,由着这两家自个撕逼,一旁看热闹就行了。   黑丫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扯住安婆子想说点什么,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安婆子给一巴掌撂地上去了。   安婆子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二房的不顺眼,这次还是二房这里惹出来的事,安婆子对二房自然没好气,黑丫头正是二房的二姑娘安粟,安婆子一看到就想也没想地就拿黑丫头撒气,这一巴掌打得可是不轻,打完了还骂了一句:“吃白食的赔钱货给我滚边儿去。”   黑丫头被一巴掌扇到地上也不生气,不过才十岁的小姑娘而已,竟然也不觉得委屈,腆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谄媚道:“奶你先别气,我这是来给你支招儿呢,你先听我说完行不?”   安婆子自是看不上黑丫头这个样子,可面对着朱家这一群人她也只能硬着脖子来,家里头可没几个出面的,真要这么下去自个这边可就真的输了,到时候这到嘴了的二两银子就得飞出去,想想就肉疼得不行。   虽不认为黑丫头有什么好招,但想了想还是忍住再打黑丫头一巴掌,不耐烦地朝黑丫头招了招手:“赶紧说,要是没用我打死你。”   黑丫头一脸僵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安婆子耳边叽歪了起来:“奶哎,这朱婆子在撒谎咧!我胖姐三天前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他们分明是想要把人打死,又怕人死在他们家,所以才匆忙把人给送回来的。这三天里他们一次都没有出现,直到今个儿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胖姐好多了,这才跑上门来要银子。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您就跟他们说,要银子也行,得先把我胖姐的药钱给付了。咱们也不怕他们耍赖,要是他们不认账,你就把我胖姐拉出来让人瞧瞧,乡亲们铁定站咱们这头。”   后面的这一整句话可不是安荞教的,要是安荞知道黑丫头加了这么一句,估计掐死黑丫头的心都有了。   安婆子一下子没绕过弯来,疑惑道:“可咱们也没给胖丫请大夫啊?”   黑丫头挤眉弄眼:“人伤成那样,咱们说请了大夫也没人怀疑不是?再说了,我娘不是去给我胖姐采了药?要不然我胖姐哪能活下来。”   安婆子一听,顿时觉得有理,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看黑丫头也顺眼了许多,笑着拍了拍黑丫头的脑袋:“你这丫头的脑子就是好使,奶要是保住了这二两银子,回头奶就给你煮个鸡蛋吃。行了,你一边玩儿去吧!”   黑丫头笑眯眯地点头,抹了把嘴边上的血,赶紧跑开。   等进了门黑丫头脸上的笑才吧嗒垮了下来,冲着门外狠狠地‘呸’了一口,低咒一声:“死老太婆!”   黑丫头可不认为安婆子会真给她煮鸡蛋吃,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让她多吃一口都算好的了,不过想到鸡蛋还是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长到这么大,也只在过大节的时候喝上一口汤,煮鸡蛋是什么味道还真不知道。   反正想也是白想,鸡蛋向来是大房跟三房吃的,二房一点腥儿都别想沾到。   瞪着门外又呸了一口,转过身来欲要进房却是一僵,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不过很快又换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房门走去,可那肿起来的半边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安荞双手环胸,一脸冷冷地笑着,却是一言不发。   黑丫头想要进房门却被挡住去路,顿时不耐烦地叫道:“胖姐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长得忒占地方,往哪杵不好非得往门口这里一杵,路都让你给堵死了,还让不让人进门了?”   安荞没好气道:“臭丫头挺有出息啊,在自个窝里头倒是挺横的,到了你她奶奶那里就成了真孙子,你这人还真够孙子的啊。”   黑丫头不以为然,说道:“我本来就是奶的孙女,自然要当好孙子的本份,孝敬奶也是应该的。还有胖姐你,说得好像你不是奶的孙女似的,有本事你自己在奶的面前横一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被罚三天不许吃饭,可别来求我,我可不会给你省下一口吃的,我自己还吃不饱呢。”   说完一把推开杵在门口的安荞,自顾自进房间找破布去沾凉水敷脸去了。   安荞看着心里想着,这黑丫头还不算太傻,竟然知道用凉水来敷。   不料这黑丫头白了安荞一眼,说道:“瞧你这傻样,好好学着点,这还是我前天挨打后去洗衣服时无意中发现的,被打肿了以后用凉水敷一下比较容易消肿!”   安荞木然:“怎么个无意?”   黑丫头道:“掉到水里了呗,湿了的头发搭在脸上还挺舒服,我就没管,等洗完衣服后发现脸竟然没那么肿了,然后我昨天挨打就又试了一下,发现挺好使的。”   安荞:“……”   别的安荞实在没听出来,唯独听出来这黑丫头天天挨打,再看这黑丫头瘦得没几两肉,安荞这心底下未免有些同情。   不料这黑丫头又道:“不过胖姐你这样的敷也没用,本来看起来就很肿,再肿一点看着也没什么区别,不敷还省了事了。”   安荞:“……”   不等安荞内心腹诽完这可恶的黑丫头,安婆子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副怒气冲冲一撙子,活像别人欠了她一百两银子似的。咋看到安荞已经醒来,并且好好地杵在门口那里,整个愣了一下,不过转眼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那样子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很不痛快,一拍大腿指着安荞就低声骂了起来。   ☆、倒打一耙   “谁让你个死胖丫头醒过来的,给老婆子好好躺着,掐死了也不许动,要不然老婆子我弄死你。”安婆子气冲冲地跑过来,先是一巴掌朝安荞打过去,打完了还狠狠地掐了安荞几把,扯着安荞往泥地板上躺。   安荞恨死了这副身体,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明明就找好了角度去躲,可还是被一巴掌拍到了肩膀上。唯一的好处就是虚胖得厉害,被这么使劲掐着也不见得很疼。   也不知饿了几天,一点力气都没有,被安婆子一扯就躺到了地上。   安荞虽然厌恶这泥地板,可识时务为俊杰,既然已经被扯倒到地上,安荞也就懒得再爬起来,乖乖地躺在了地上,由着安婆子与另外三个妇人一起把她给抬出去。   这三个妇人中有一个是原主的亲娘杨氏,记忆中可是个大美人,只可惜最近哭多了点,某日早上起来这脸就口眼歪斜成了面瘫了。   安荞只是看了杨氏一眼,很快就闭上了眼睛。看到安荞醒来也就杨氏一个人高兴罢了,其余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说实话安荞没有多少代入感,因此无论是对黑丫头安粟还是对原主娘亲杨氏,都没有多少感觉。反正如今的安荞还在懵逼状态,暂且还不能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何况安荞穿越到这里,总共醒着的时间也不到一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是昏迷着的。   不过就算是懵懵地,安荞也知道自己就这么被抬出去,指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要不是衡量了一下,不出去的结果可能会更糟糕,下意识又摸了一把后腰,可惜那里空空如也,那盒可爱的银针到底是不见了。   “动什么动,再痒你也得给我憋着!”不料安荞摸针的动作被安婆子瞧见,顿时又挨了一声骂。   安荞默默地缩回手,很是自然地放到了肚皮上。刚把手放好没多久,笨重的身体一坠,被人恶意地扔在了地上,好在头那边是杨氏在抬着,所以并没有摔到脑袋,因此只有屁股有那么点摔疼。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荞也憋了一口恶气,把这仇给记上了。   安婆子一屁股坐到安荞的旁边,拍着大腿嚎哭了起来:“大家伙快来瞧瞧,这就是我们家那个把她朱婆子打了的可怜丫头!他们朱家那群挨千刀的哟,把我们好好的一个丫头打成这样,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我们老安家给请了大夫,又是好药又是好吃的养着,才好不容易把这可怜的丫头的命救回来……”   这事说得就跟跟真的似的,再配上安荞那张堪比猪头的脸,任谁瞅着都觉得真。况且那天安荞被送回来时候,虽然老朱家是趁着晚上送回来,可到底还是有人瞅见,远远看到安荞是躺着被送回来的。   一时间四周围议论纷纷起来,村民们都开始帮老安家说话,再加上这又是在上河村,非老朱家所在的下河村,老朱家一时间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安婆子见有了效果,嚎得更起劲了,不说不还老朱家的二两银子,还向老朱家讨要药钱,这要得还不是个小数目,整整二十两银子。   朱家本以为安荞已经好多了,没想到三天过去后看着比之前还要惨不忍睹,特别是那张青紫的脸,看着就嫌渗得慌。再听到周围议论纷纷,就连来帮腔的下河村人都开始质疑,本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再听到安婆子说要二十两银子,还让他们把人带回去找大夫治好,朱家人就更稳不住了。   特别是朱老四,本来就厌恶安荞,钱不钱的他其实也多在意,可让他把安荞给带回去,朱老四是一百个不乐意,赶紧扯了扯朱婆子。   “娘,那二两银子就甭要了,咱还是赶紧辙吧!”   可朱婆子到底还是不死心,毕竟那是二两银子,省着点花还能用上半年,拍开朱老四的手叫嚷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说不准那小娼妇是装的!”   朱老四手被拍疼,下意识缩了回去,再想伸手时朱婆子已经冲了出去。   朱婆子可不管那么多,跑到安荞那里对着安荞的胸口就狠狠地掐了下去,嘴里骂骂咧咧:“我看你这小娼妇还装不装!”   一旁守着的杨氏吓了一跳,赶紧拦住朱婆子的手,急道:“朱大娘你这是想咋地咧?我闺女她还……还昏迷着呢。”   朱婆子一招未成,改换另一只手,朝安荞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下去,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就是想看看这小娼妇是不是装的,弄出这一脸脏给谁看,这么个又懒又凶悍的小娼妇,我们朱家哪里敢打。”   安婆子一听,立马骂道:“不敢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大伙又不是眼瞎的,你个死老婆子好狠的心呐,我们家胖家都还昏迷没醒呢就下这么重的手。大伙快看看呐,这胳膊都给掐紫了,还敢说不敢打呢。这还是我们瞧着呢,要是没瞧着还不知道怎么打呢!”   安婆子骂着骂着一把把安荞的袖子给撸了起来,露出被朱婆子掐到的那块,果然紫了一大片,光看着就觉得疼。   大伙看着朱婆子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杨氏赶紧把安荞被撸起来的袖子放下,低声急道:“娘你咋把胖丫的袖子给撸起来了,这老些人瞅着,多不好。”   安婆子剐了杨氏一眼,可不管这里人多不人多,只要能让朱家理亏,哪怕是把安荞扒光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眼瞅着袖子被杨氏放下来,还嫌被拉得太快了点,大伙没瞅清楚,还想把袖子撸上去,可杨氏死死抓住就是不让,安婆子只得再瞪杨氏一眼,作了罢。   朱老四也看到了那块青紫,不过朱老四最为注意的不是那一块青紫,而是安荞那虽然极为白晰却脏兮兮的皮肤,没来由地一阵反胃,生怕老安家又把安荞给塞回朱家,赶紧上前去拉住朱婆子。   朱婆子这会正不知怎么办,被朱老四这么一拉,顺势就站了起来,并且还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安荞乃至整个老安家都是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   安婆子得势,不依不饶地叫道:“赔银子,赶紧赔!”   ☆、又勾引他   朱婆子顿时呼吸一窒,这是银子没要回来还要倒贴一把?顿时这脸色就吧嗒掉了下来,骂道:“赔什么赔,这小娼妇我们老朱家可是三天前就休了,这伤也跟我们没半点关系,花了多少银子跟我们老朱家可半点关系都没有,想要讹到我们朱家头上没门!”   一边骂着一边顺着朱老四的扯,赶紧往下河村走,也不叨念那二两银子了。   “咋就不关你们事了,人可是你们朱家给打了,眼瞅着快不行了才送回来,赶紧赔银子,要不赔银子没完……”可朱婆子不叨念了,安婆子却惦记上了那二十两银子,往前追了几步。   杨氏赶紧拉住:“娘,别追了。”   说实话,要不是被杨氏给拉了回来,安婆子估计真得追上去要钱去。   眼瞅着朱婆子离开了,安婆子反手给了杨氏一巴掌,骂道:“扯啥扯?要不是你扯咱,说不准那二十两银子就要到手了。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把你们几个卖了都换不回来,一窝子晦气东西。”   杨氏挨了打,看着气息又弱了几气,抓着安婆子的手要放不放的样子,小声道:“可是娘,咱也没给胖丫请大夫啊。”   安婆子闻言噎了噎,瞪了杨氏一眼:“就你记得清楚!”说完一把甩开杨氏的手,气呼呼地往家里跑了回去,至于还在地上躺着的安荞,那是一眼都不看。等到安婆子进了门,安家的两个房媳妇也一脸笑嘻嘻地进门,能保住那二两银子就行,至于门外的那母女二人会怎么样,那可跟她们没啥关系。   杨氏捂着被打的脸,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副做错事不知所措的样子。   大伙见安荞还躺在地上,这会才是春末的时候,地上还很凉,忍不住就提醒杨氏一下。   “胖丫头还躺在地上咧,这会地上还凉着,躺久了怕是会生病。”   “对啊,本来就伤成这样,再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别的咱没有,可这一把力气还有,要不要咱帮帮忙?”   ……   七口八舌中,安荞突然睁开眼睛,猛地从地上挺坐了起来,一边咧嘴一边揉了揉手臂,骂骂咧咧道:“我去,这死老虔婆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吧,疼死我了。”   大伙顿时一愣:“胖丫,你是醒着的?”   安荞顿了一下,骂道:“醒个屁!原本我好好昏迷着养伤,谁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掐我!就那个劲,死人都得给掐活了……咋地?不信?不信你们去掐掐死人看看,还得掐成我这个样子,没准真能掐活了。”   说着还把袖子给撸了起来,将那大块的青紫给露了出来。   大伙:“……”   杨氏赶紧把安荞的袖子放下,低声训道:“傻丫头,姑娘家的胳膊不能随便给人看。”边说还边防备地朝四周看了看,见这会是女人多,爷们都差不多离开了,才勉强放下心来。   安荞翻了个白眼,道:“你且放心,就这我这样的一坨,就算脱光了也没见得有人喜欢看。”   听到安荞的说话,围观的忍不住就笑了,可杨氏就脸色就难看了。   在杨氏看来,自家胖丫白白胖胖的,比大多姑娘都要好看,忍不住又再低声训了起来,训话中企图让安荞相信自己就是个美人,虽不至于美若天仙,但也绝对是个姿色上等的美人,盖过了村子的所有姑娘。   大伙听着也就当听戏,嘻嘻哈哈地,不但没有生气,偶尔还一脸嬉笑地搭上几句,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安荞翻了个白眼,没理这群无聊的,眼勾勾地往下河村那边瞅。   有人发现了这一幕,你扯我,我扯你,把通往下河村的道给让了出来,让安荞瞅个清清楚楚,都以为安荞这是还惦记着人家朱老四。   可能是安荞的眼神太过灼热,正搀扶着朱婆子的朱老四忽地扭头往安荞这边瞅了一眼,一下子就对上了安荞那直勾勾的眼神,顿时就吓了一跳,脚下一踉跄,差点连朱婆子也一块拽着摔倒。   朱婆子没好气道:“老四你这是咋了,好好的平地咋就走不稳了咧?”   朱老四指着安荞道:“娘你看,那死肥婆醒了。”   朱婆子赶紧回头瞅了一眼,顿时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骂道:“这小娼妇,刚才咋折腾都不醒,这会咱们人走了才醒来,肯定是故意的。不行,咱们得回去,那二两银子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我看那安婆子心黑着呢,肯定舍不得给那小娼妇请大夫。还二十两银子呢,我看她连两个铜板都不肯出,说二十两那是讹咱们呢。”   朱老四一把抓住朱婆子,急急道:“可是娘啊,咱也没证据不是?要不就甭要这二两银子了,要是你非要把这二两银子要回,他们不但向咱要二十两银子,还得把那死肥婆塞到咱们家吃粮食,那得多亏啊?”   朱婆子不干:“那可是二两银子,能买不少猪肉了。”   朱老四更急了,说道:“可咱们这会也站不住脚不是?不说是他们上河村的,就是咱们下河村的,也有不少人都站在他们那边。咱们现在是没理不是?退一步来说,就是安大娘没给那死肥婆找大夫咱们又能咋地,毕竟人是咱们给打的,咋地都没理啊这是。”   朱婆子想了想,心里头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事实又的确是这样,忍不住道:“那咱们这是要不回来这二两银子了?”   朱老四难为道:“八成是要不回来了。”   朱婆子这脸色吧嗒就垮了下来,甩开朱老四的手,一脸气恼地往家里跑。在朱婆子看来,当初要不是朱老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到河里去救安荞,他们朱家也不会因此而丢了那二两银子。   这会猪肉也不过才十五文钱一斤,二两银子能买百来斤猪肉了。   朱老四见朱婆子终于肯离开了,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安荞一眼,只见安荞缓缓地举起手,拳头一握,却露出了根中指,顿时就疑惑了一下,不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觉得那很有可能是安荞又在勾引他,也就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一脸的嫌弃,扭头赶紧去追朱婆子。   安荞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中指,又看了看朱老四,一脸懵逼。   这土生土长的古人莫非懂得她这手势?   ☆、马粪蛋?   有人就劝安荞:“胖丫你就别伸手指头勾了,人家朱家都把你给休了,又把你给打成这样,你还想回去不成?”   话听起来挺中听的,就是语气里带了幸灾乐祸,还有看好戏的成分在里头。安荞扭头看了过去,这貌似是隔壁的隔壁的老王媳妇,嫁给老王十多年也没生娃子,平日里就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最爱干这种幸灾乐祸的事情。   安荞实在难以理解,这老王媳妇有那个闲工夫为毛不去管管自己的男人,这会鬼知道又偷跑到哪个寡妇的床上去。   不过这老王媳妇的话可能是太有道理了点,大伙竟然应和了起来,纷纷劝说起安荞,让安荞先别想太多,把伤给养好了再说。   安荞就纳了闷了,不是说古代都挺注重贞洁与名声的,咋就劝离不劝合了呢?   然而有一点可以证明,这些人都不知道这竖中指是什么意思。   这会没了戏看,大伙也就胡乱瞎扯几句,然后渐渐地就散了。   安荞瞧着差不多散尽了的人群,摸着肚子对杨氏说道:“那个,有啥吃的不?我饿了。”   杨氏闻言先是一僵,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有,有吃的,娘这就扶你回去,然后去给你做吃的。”   安荞听到有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感觉就跟八辈子没吃过食似的,恨不得吃下整整一头牛,也不用杨氏来扶,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那赶紧的,你去给我弄吃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杨氏有些担心地伸手扶着安荞,生怕安荞会摔倒,说道:“娘先扶你进去,然后再去给你找吃的,你别急,慢点走。”   慢个屁,都要饿死人了!安荞不撵杨氏走,却加快了脚步。   杨氏见安荞无比着急的样子心底下一阵阵为难,家里的吃食都让安婆子给控制着,哪怕是想要给多弄一口都不能。要想给安荞弄来点吃的,还真是为难了杨氏,恨不得安荞走得慢点,好有时间去想一下怎么给安荞弄吃的。   安荞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却基本不在状态中,因此没想过弄口饭吃会让杨氏有多为难。   只记得二房是安家中住得最差的,连柴房都不如,倒是没有走错半点,很快就回到了二房屋子。进门就是一个大冷炕,只有这么一间房,多半间都没有,整个二房就睡在这么一个炕上,连个隔帘都没有。   刚躺到炕上,安荞就催促着杨氏赶紧去给她弄吃的,至于杨氏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安荞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去。或许安荞意识到要杨氏去弄吃的,实在是太为难杨氏了,可安荞也实在是有些不以为然。   对于杨氏来说,活在这个家里头,就没有一天不为难的。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仅仅是一顿饭而已,杨氏就挨了一顿打,另外的半边脸也都肿了起来。而且挨了那么一顿胖揍,带回来的东西还真的不咋地。安荞也没想过杨氏能给带些大鱼大肉回来,可好歹也得带个像样点的,眼前这两个长得跟马粪蛋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鬼?   安荞看了看杨氏,又戳了戳那‘马粪蛋子’,问:“这是什么?”   杨氏被打习惯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被安荞质问有些不安,尴尬地说道:“野,野菜团子,你将就点吃,等晚饭时候就有得吃了。”   安荞抽搐:“我知道是野菜团子,只是我很奇怪,野菜团子不都得加点面粉什么的才能捏成团子,这个你是怎么捏成团的?”   杨氏支支吾吾地说加了点观音土,安荞顿时一脸便秘状。   这时不知黑丫头从哪里钻了进来,看到安荞一脸嫌弃,顿时就不爽了,蹭蹭蹭上前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野菜团子,咔咔往嘴里一塞,边嚼边道:“有得吃你就该笑了,还挑剔来挑剔去,不要都给我吃!”   说完还伸手去抓另外一个,整个就一饿鬼投胎的样。   杨氏顿时急了,赶紧伸手夺过,拔开黑丫头不依不饶的手,将菜团子塞到安荞的手中,说道:“你赶紧吃了,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填填肚子。”完了又扭头训斥黑丫头:“你这孩子咋能这样,你姐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就这么个菜团子你也跟你姐抢。”   黑丫头没抢到,有些不甘地收回手,瞪了安荞一眼:“还不快点吃,吃完了跟我一块打猪草去,都睡了三天了,再睡就更胖了。”   安荞:“……”   加了观音土的野菜团子,安荞很难想像那是什么味道,眼瞅着黑丫头明明一副很难吃的样子,却硬是哽着脖子咽下去,生怕不小心掉出来一点点的样子,安荞这心里头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下意识地,安荞就忽略了黑丫头那难听的语言,内心泛起了同情。   将野菜团子举到嘴边,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安荞发现自己是真的没勇气去吃这玩意,哪怕这时肚子饿得发疼,到底还是把这野菜团子递给了黑丫头。   “饿过头了,现在啥也不想吃了。给你,吃完了咱去打猪草。”   “这是你自己不吃的啊,不许后悔!”   “……我后悔有用吗?”   早在安荞手伸到半道的时候,野菜团子就被夺走了,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这野菜团子就全进了黑丫头的嘴,这会就是想抠也抠不出来了。瞧着杨氏那一副想要伸手去抠的样子,安荞不免庆幸,幸好这黑丫头咽得快,要不然真得被抠出来。   “行了,赶紧打猪草去,我可告诉你,要是想变得瘦一点,你就得多干点活,像我这样就怎么吃都吃不胖。”黑丫头两个菜团子进了肚子,似乎一下子就满血了,整个人变得神采亦亦起来。   安荞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时候应该是才吃完早饭不到两个小时,按理来说不应该饿成这个样子。回忆了一下安家饭桌上的那点事,安荞一下子就无感了,不免就有些同情这黑丫头。   就是这黑丫头长了副贱骨头,只会窝里横的玩意,到了外头就成了孙子。   ☆、到处看看   很快安荞就知道后悔了,饥饿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两眼昏花,脑子里只有一个‘吃’字。这具身体在昏迷的前一天就没有吃过东西,接着又昏迷了三天的时候,合起来就是四天的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仅仅只是喝了点水。   四天不吃东西,水管个屁用?这人胖虽胖,体质却委实差得不行,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两眼发晕,仿佛头顶有一万只蜜蜂在飞一般,死命地撑着眼皮子,几乎全是理智在支撑着行动。   就这样这该死的黑丫头竟然还在催促:“走快点,白长那一身肥肉了,连走个路都这么慢,这么没出息不如把那身肥肉给我!”   显然黑丫头在嫉妒安荞这一身肥肉,安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好这下河村离山脚不太远,走了约么半个小时,就走到了山脚那里,安荞也不嫌地上脏或者凉,直接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往后一倒,四脚趴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装尸体’。   这胖子要饿死了!   黑丫头见安荞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嘀咕了几句,朝四周围了看看,又扒着地皮找了找,好不容易才挖了几根肥草根起来,咽了咽口水后才不舍地向安荞走过去,一脸嫌弃地说道:“喏,给你,爱吃不吃!”   安荞歪过头一看,惊讶:“茅草根?”   黑丫头一把将手缩了回去,瞪了安荞一眼:“咋地,你嫌弃?”   “嫌弃个屁,拿来!”   安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伸手抢过黑丫头手上的茅草根,塞到嘴里头狠狠地嚼了起来。这会人都要饿死了,还嫌弃个屁。现在就算是那马粪蛋……不,是加了观音土野菜团子摆在她的面子,她也照吃不误。   没有尝试过饥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种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明明就只是普通的草根,却愣是吃出了一辈子也没吃过的美味来,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安荞此刻的心情还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黑丫头见安荞吃得欢快,转眼间就吃下去一大把,想了想又跑到刚才发现茅草的地方,把剩下的草根也拔了出来,然后又是一脸嫌弃地递给安荞,道:“给你,瞧你这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幸好这会都春末了,大伙种的菜啥的也都差不多能吃了,挖野菜的人就都少了许多,要不然这草根可轮不到你来吃。说起来也就这会有吃的,要是换作是秋末的时候,这么好的草根可是挖不着……”   安荞一边毫无形象地吃着草根,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黑丫头说事,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如此一来安荞就更加后悔了,早知道真该把那野菜团子给吃了,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矫情这东西真要不得。   黑丫头想着安荞吃完了就帮忙干活,可安荞吃完了,算是回了半血了,然后就扔下黑丫头一个人跑了。   “你忙哈,我到处看看去!”   有句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大一片深山野岭,咋地都该有好东西才是,安荞现在满眼都是吃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值钱的东西。   不管在哪个朝代,钱这玩意都是特别重要的,必不可少啊!   黑丫头一瞅安荞跑的方向,顿时就急了,叫道:“胖姐你跑那边干啥?那里头可没人敢去,听说那里有大蛇,会吞人。”   安荞脚下顿子一下,对于蛇这种软体生物,本能地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后腰,没有银针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可眼前让她去寻找一盒银针,还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就回过头来看黑丫头。   准备地来说,应该是看黑丫头手上的那把镰刀,那是二人唯一的武器。   仅仅是沉默了三息的时间,安荞果断扭头跑回去找黑丫头。   黑丫头一见安荞跑回来,这才放心下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安荞:“胖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心情再是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里头真的有大蛇,咱们村子有人在那里见到过蛇,要不是那蛇正在吞一只鹿,说不准这人就回不来了。”   安荞撇撇嘴,视线落在黑丫头手上的破镰刀上,心想着这镰刀能做什么。   黑丫头继续教训着:“虽然你长得比较大只,那蛇吞你可能不太好吞,可蛇这玩意可毒着呢,就算吞不下你也得把你咬死了。”   安荞懒得听这黑丫头瞎扯,一把抢过镰刀,扭头就往那传说中有大蛇的地方跑,嘴里嗷嗷道:“大蛇啊!那是多大一锅肉啊,我去看看。”   黑丫头震惊了,喃喃道:“胖姐这是多久没吃肉了啊……不对,我也好久没吃肉了。可是……”眼见安荞越跑越远,黑丫眼睛一凸,赶紧追了上去,急叫:“胖姐你给我站着……别跑……那边危险……我说你再也吃肉也不能去那啊,多危险啊……”   其实安荞一点都不怀疑黑丫头嘴里所说,可那又能怎么样?现实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之所以往这片跑,那是她能感觉到这边的灵气比别的地方的灵气要浓郁一些,而灵气好的地方往往也会有好东西。   因此安荞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回头低吼了一句:“嗷什么嗷,就不能悄声点?要真有大蛇,非得让你这把声给吼来。”   黑丫头叫声戛然而止,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还用手捂住了嘴巴。   安荞见状眉头一挑,扭头又继续往里面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黑丫头看着又是一急,又想要开口叫嚷,可话到了嘴边突然想起安荞的话,立即换作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往四周围打量了一下,这才拍了拍胸口。   可看到安荞已经跑远了,黑丫头又急了起来,又朝四周看了看,一番犹豫后才追了上去,嘴里头小声低骂:“刚还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才吃了点草根就嘚瑟起来了,还跑得那么快,别是真想不开了。”   要是被大蛇发现了怎么办?黑丫头一边追一边害怕地朝四周打量。   ☆、发现个人   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来,安荞敏感地顿住了脚步,并且警惕地朝四周围扫视了一圈。一道新的蛇游行的痕迹出现在安荞的视线内,从痕迹上看来这条腿足有一般成人脖子那么粗,如此粗的蛇别说是吃人了,就是头猪也差不多能吞得下去。   血腥味就是从蛇游行的方向传来,如此一来安荞就犹豫了。   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胆大的是真的是拿命来玩,安荞就是胆大也没有大到不要命的程度。   正欲扭头往回走,突然间鼻子嗅了嗅,又嗅了嗅。   “胖姐,你不要命了?快跟我回去!”黑丫头终于追了上来,也看到了那蛇行走新迹,赶紧一把抓住安荞,死命地往回拖。   安荞原本是打算回去了的,可这狗鼻子却闻出不对劲来,伸手去掰黑丫头的手,小声说道:“别急,我闻到了血腥味!有人血的味道,就在上面,咱俩上去看看。”   “咋能不急?赶紧走,甭看了。”黑丫头才不管上面有没有人,再且就算有人又能咋样,都能闻到血腥味了,这人指不定早就死翘翘的了。   安荞那吨位,要是自己不想动,任黑丫头怎么使劲也拽不动,原地又竖着耳朵听了听,鼻子用力嗅了嗅。确定上面是真的有人以后,安荞一把扯开黑丫头的手,小声说道:“我先去,你要胆小就别去,记得小心一点,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话还没有说完安荞就已经往上面跑,黑丫头被安荞推得一趔趄,等站稳的时候安荞已经跑开。这会是真看到了蛇痕,被压倒的地方相当的宽,黑丫头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追上去了。   可不追上去胖姐怎么办?黑丫头眉头拧了起来,心头暗骂。   越往上面去血腥味越浓郁,走了不到百米安荞就寻到了一个小山洞,因为洞口不太大,只能低着脑袋才能进去。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这一下能够闻得清清楚楚,不止是人血的味道,还有很浓蛇血的味道。   安荞很好奇洞里头发生了什么,却不太敢进去,走到山洞的正对面,打算蹲下去往洞里头好好瞅瞅。   心里头猜测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大蛇同归于尽了。   刚一蹲上去就对上一双蛇眼,安荞吓了一跳,迅速倒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一条巨蛇从山洞里窜了出来,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朝安荞扑咬了过去。那样子就是想要一口就将安荞咬死,不留任何后手。   安荞吓了一跳,赶紧朝侧面闪了过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大蛇整个身子都显露了出来,那样子却是叫安荞大吃一惊,不知其与什么东西争斗,竟被从腹部破开,里面的内脏都撒了出来。刚才的那一击是它憋着最后一口气使出来的,完了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去,虚惊一场!”安荞抹了把汗,总算知道这蛇血腥味是什么原因了。   不知洞里还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安荞又弯身往里面瞅了瞅。   这一瞅,竟然瞅到个人。   这蛇洞并不太深,再加上里面长了些会发光的蘑菇,因此勉强能看到洞内的大概情况。又用鼻子狠狠地嗅了嗅,里面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活物的存在。   不过……安荞又狠狠地嗅了一下,闻到了蛇吻草的味道。   这玩意贼毒,皮肤沾上一点就能够要命。然而很奇怪,从嘴巴里头沾着口水吃下去,却能解百毒,倒也算是个好东西。   安荞往洞口那里戳了戳,发现像自己的这种吨位,想要进去这个山洞就显得太挤了点,转个身都有那么点麻烦。又往里头瞧了瞧,捡起一块石头往里头扔了扔,连续扔了三块,又等了几息时间,确定真的没有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黑丫头,你快来,有活儿给你做。”安荞朝黑丫头方向叫了一声,然后就低着头钻了进去。   整个山洞不过才二十来米深,安荞才钻一会儿就到了那人跟前。   那人脸朝下,屁蛋朝上,正以一副五体投地之姿躺着,身上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沾满了粘液,一套黑衣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看不清这个人的面目是什么样子的,只感觉到其还有那么点微弱的呼吸,并且可以确定其中了蛇毒。   “八成是被吞下肚子,然后划开肚皮跑出来的!”安荞也只剩下这个猜测了,毕竟这人全身上下都是有腐蚀性的粘液,看起来甚是恶心的样子。   求人?安荞表示没有那么好心,越过这个人继续往里去。   那蛇吻草算得上是好东西,拿到手之后拿到药店去卖,说不准能够卖个好价格。安荞心里头惦记着发财的事情,谁料她走到蛇吻草所在,蛇吻草已经不知去向,地面上只留下新鲜的采集痕迹。   安荞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猜测是不是那个人采了。   正猜测着,洞外传来黑丫头那见了鬼似的尖叫声,把安荞也给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窜了起来,脑袋一下子就磕到了洞壁,疼得她捂着脑袋蹲了下来,再看到洞外的黑丫头只是看到大蛇后有此反应,顿这脸都黑了。   连带着看地上那个人也不顺了,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扶着洞壁朝那人踢了踢,又踢了踢。对方就跟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不过安荞能够确定,这人还有那么点气息。   一股蛇吻草的味道传来,安荞迟疑了一下,将这个人踢翻了个人,露出一张……满是粘液,几乎分不清外貌的男子来。   蛇吻草在哪并没有发现,不过可以肯定就在这个人的身上。   翻找一下应该能翻得出来,只是这个人身上脏得可以,安荞手指动了动到底是下不去这个手,扭头就出了蛇洞。   这蛇洞太小不好办事,还是把人拖出来再说!   “叫什么叫,没事都被你吓得有事了。”安荞白了一眼肤色被吓白了许多的黑丫头,指了指蛇洞,说道:“里头有个人昏迷在那里,你去把那人给拖出来,最好别碰到他的身上的粘液。你不是带了绳子?用绳子捆着拖,那粘液可是有毒的。”   ☆、比你难看   黑丫头惊魂未定,听到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不乐意了,死命摇头:“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谁知道里头还会不会有蛇。”   “有蛇没蛇你不会自己看?这蛇洞有没有多深。”安荞翻了个白眼,又再说到:“也就我的体型太大了点,进去还得低头,要不然也用不着你帮忙,我自己就行。”   黑丫头果断说道:“那你就低着头进去。”不过对安荞所说有着七分害怕还有着三分好奇,说完就往洞口的正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瞧。   洞里头有发光的东西,就着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里面潮湿的地上躺了个人,脸朝下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一动不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除此以外是真的看不到蛇了,也没有别的可怕的东西。   可对于黑丫头来说,死蛇再吓人那也只是受那么一会儿的惊吓,与死人相比较还是差了许多,宁愿去拉十条死蛇也不要去拉死人。   “那人死了没有?”黑丫头不放心地问,如果是死人的话,那么她先躲远一点,或者直接跑人,回村里去找人抬尸体。   安荞说道:“没死呢,那人是个高手,只要你不去砍他一刀,他那口气至少能挺三天才咽!对了,你真不拉那人出来?要真不拉咱们就走,当没见过他。要说起来,那人还真是个英雄,又或者说是个厉害的大侠,看到那蛇了吧?就是那人杀的,以后来这里再也不怕有大蛇了。”   安荞一边说一边斜眼观察黑丫头的表情,听说每个女孩的心目中都有一个高大上的英雄,不知洞里头的那个有没有戳中黑丫头的萌点。   果然黑丫头的眼睛一亮,黑眼珠子闪得那个好看,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安荞无比吐槽。   “胖姐,要不……咱不管了?那人死了正好,咱正好能白得这条蛇,带回去奶她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准能多给咱们几块蛇肉吃。”   安荞不禁沉默,这死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真想把它给敲两瓣了。   要说安荞也不算什么好人,那个人的死活也真的与她无关,只是有些稀罕那人藏在身上的蛇吻草。离着二十多米出就有一股小山泉,打着把人拖出来涮干净好找东西的数,可这死丫头不上当,还真是麻烦。   屁大点的丫头,半点正事都不会想!   “你傻呀,为什么要把蛇带回去?直接弄到镇上去卖,要么到县城里卖,多值钱!弄回家去你她奶奶的能感谢你?说不准肉汤都喝不上。”安荞就翻了个白眼,又指着山洞说:“这人要是死不了,发现你偷了他的蛇,又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黑丫头却想着安荞前面说的,反驳道:“咋可能,你也把咱奶想得太坏了。以前就算是打了野鸡,咱也能得上一碗汤喝,这么大条蛇,奶她不会抠成那样,肯定让咱吃个够。”   安荞冷笑:“鸡汤?那是那几个吃白食的吃剩下的鸡骨头拿来熬的汤,也就你个傻x才会喝得那么香。”   黑丫头面色难看,不信道:“你瞎说,要真那样你怎么就喝了?还小口小口的,怕死一口喝干净就尝不到味道了。”   安荞:“……”   那种扯淡的事情分明就是原主干的,明知道是那样的鸡汤还宝贝的跟啥似得,可为毛想起来感觉好恶心的样子,特别是在脑子里回放着大房三郎一边流着鼻涕一边狂啃骨头的,几乎每根骨头都让他给啃得稀碎,把里头的油全吸干净才会吐出骨头来的样子……   呕,想吐!   “少扯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这里的事情你当没有看到,回去砍你的猪草去,我自己把剩下的事情做了;二是你把人拖出来,咱们把他移到安全处,以免他被野兽给吃了,而这条蛇算是报酬,他以后找咱们算账也不怕,这条蛇咱们就偷偷拉到外面卖了,得了银子偷偷藏起来。”   安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倒是想着献宝,好让你她奶奶的看好你,也多疼你一点,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她爷爷的还在愁着家里头那四只考试的盘缠。”   “说得好像不是你爷奶似的!”黑丫头是个精的,听到安荞这么一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面色也难看了起来,显然认同了安荞的话,只是不知这不爽快是因为那四只要盘缠。还是觉得没有肉吃不痛快。   安荞还真想回她一句‘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是那种语气。   黑丫头沉默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了,默默地撸起袖子,将腰那里绑着的绳子也解了下来,往洞口那里走了过去,到洞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得到银子咱俩一人一半,要不然我告诉奶去!”   安荞翻了个白眼:“少不了你的,赶紧干活!”   黑丫头这才扭头进了蛇洞,安荞则蹙了蹙眉,朝大蛇那里走了过去。   原本安荞是不打算救人的,可原则上她拿了人家的报酬,自然是要上心一点。一时间解读血清不是那么好配出来,不过这条蛇看起来好威武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丹,要是有毒丹的话,就算就不回来那人,也能让那人再挺多几天,好等她把解毒血清给整出来。   很快黑丫头就将人给拖出来,安荞指使着她将人拖到山泉边上,用水去冲那个人身上的粘液,而安荞自己则用那把不甚好用的镰刀在蛇腹部仔细翻找着。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的,干瘪了的毒丹。   这时黑丫头那边传来叫声:“胖姐你快来看看,这人长得比我还黑,脸上还跟被狗啃了似得,好难看!”   安荞捏着毒丹走了过来,往那人的脸上看了看,说道:“还行,反正现在看着是比你难看了点。”说着伸手掐住那人腮帮子用力一捏,拿着硬树枝狠狠地撬着其牙关,使尽了力气才使对方张开一点点嘴,赶紧就把毒丹给扔了进去。   刚扔进去,那根卡在那里的拇指粗的树枝就被咔嚓一声咬断,牙关再一次紧闭,安荞反射性缩回手,并且退后几步,瞪着那人一阵抽搐。   明明咬断的是树枝,却感觉手指头隐隐作痛。   ☆、一起拖走   空气内一阵阵沉默,好一会儿黑丫头才突然开口说道:“就知道这些会武刀弄枪的人不好伺候,等再过两三年我要议亲的时候,一定不要找武夫。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找那些书生……”说到这黑丫头又沉默了一阵,略为忧郁地说道:“可就咱奶那样的,就是有书生也会给小姑留着,就算不是小姑也还有大房三房的,咱们这是甭想了。”   安荞:“……”   黑丫头:“你就更别想了,都嫁过一次人了,凑合着能把自己嫁出去就差不多了。”   安荞:“……”   安荞无奈地发现,这黑丫头跳跃性般的思维,自己还真的有些跟不上。   要说也不是所有武者都跟地上这黑炭似的,这块黑炭这个样子只能证明黑炭是个防备心特别重的人,甚至连昏迷的时候都在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这样的人要么天生就是这种性子,要么就后天让人祸害得太多,日子久了就吓成这个样子的。   这人的中毒太深,这干瘪了的毒丹可救不了他,要么就任由他自己自生自灭,说不准时间久了身体不但没有被破坏,还渐渐产生了抗性,要么就把他带回去,然后帮他去弄解毒血清。   两者都需要时间,要这人命长才能撑得多,是个短命的就没辙了。   安荞下意识去腰间摸银针,又是一摸一把空,顿时低骂:“你大爷的,连根针都没有,还真是麻烦!”   黑丫头:“你在想什么,针那种贵重的东西,咱们二房怎么可能会有?”   安荞:“……”   二房竟然穷到这种地步,安荞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她穿越到这个地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可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代替原主生活下去,毕竟就算穿越到了这个破地方,她也仍旧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可能按照别人的方式去走,因此她从来就不关心自己到底得了什么记忆。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接受了原主记忆以后,莫明地就会对一些人有所厌恶,也会莫明地喜欢上一些人。好比如朱老四这样的人,明明就是个渣,可见鬼地她就是厌恶不起来,原因是原主真的很爱朱老四,爱到可以为朱老四去死的地步。   原主虽然死了,却没有多少遗憾,毕竟死之前朱老四让她上了炕。   在原主看来,那是朱老四终于在乎她了。   就只那么一点点的在乎,然后就心满意足了,死也愿意了。   安荞活了两世从来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并不能认同原主如此卑微的爱。换句话来说,谁敢让她爱得那么辛苦,她就立马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就算是难受死了也不要回头。   “少扯,才十岁就在想嫁人的事情,丢不丢人?赶紧干活,把这人给涮干净了。”安荞就白了黑丫头一眼,然后舀水给那人冲着,冲了几下突然问道:“这么个大老爷们,咱们不可能带回去,就算是带回去也能让你奶给扔出来,有没有什么破庙啥的,把他给丢那去,只要不让野兽给叼了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荞试着去扒这人冲干净了的手,可这手硬得就跟石头似的,安荞就是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掰动。   看来这蛇吻草对他来说很重要,比他自己都要重要,否则不会如此。   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可安荞又不是君子,倘若得不到那蛇吻草,让她费老大劲去救人,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黑丫头奇怪道:“胖姐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忘了事?这会找啥破庙,最近的也离这几十离地呢!明明咱们家就有祖屋?就在山脚下咧,听说还是你出生那年夏天一直下雨,隔壁镇有条村子后面的山顶倒塌了,把整条村子的人都活埋了。咱们爷奶就怕了,当年就建了咱们现在的房子,从祖屋那里搬了出来。现在祖屋那里正空着,平常也没人去那里,把人送到那里正好。”   安荞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不由得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这记忆。不过在梳理记忆之前……又摸了摸肚子,得先把肚子给填饱了。   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那大蛇,舔了舔唇,来一大锅蛇肉应该不错。   “行了,这里交给我,你快去砍两根枝多又直溜一点的树枝,一会把人还有蛇都放到上面去,咱们俩赶紧拖着下山,先把人跟蛇都藏到祖屋再说。”这一招安荞是看电视学来的,再加上这是下坡路,想必应该挺好使的。   黑丫头嘀咕一声:“又是我。”   安荞斜眼:“那一半你还要不要了?”   黑丫头果断扭头,那一半要定了,半个铜板都不能少!   安荞撇撇嘴,暗骂这黑丫头死要钱,心想要不是人生地不熟地,才不会分这黑丫头一半,顶多就给十分之一。再看地上这黑炭似的男人,安荞用木棍在地上挖了条沟,把山泉水给引到其身上,然后不爽地踢了男人两脚,这才抓着棍子朝大蛇那里走过去。   脖子粗的花斑大蛇,颜色看起来有些鲜亮,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观察了一会儿,安荞呆滞:“我去,竟然是黑眉蝮蛇!”   不是没有见过黑眉蝮蛇,只是这么大条的黑眉蝮蛇是真的没见过。这是一种有些奇特的蛇,可就算再是奇特现在也只是一条死蛇了!安荞啧啧称奇,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小心将蛇胆给取了出来放好,又将其还没有完全退化的毒囊给取下。   刚做完黑丫头就拖着树枝回来,二人合伙将蛇还有人抬到了树枝上面,然后找了一条比较好走,又偏僻向来不会有人走的路,拖着朝祖屋方向移动。   大几百斤的东西,若不是走的下坡路,姐妹俩肯定拉不动。   费了老大的劲,姐妹俩才吃力地将人与蛇弄到祖屋里去,只将人移到了炕上,蛇就只能留在树枝上不管了。   休息了一会儿,姐妹俩就商量着明天该怎么卖这条蛇,而黑丫头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人会突然醒来,然后把蛇给弄走了。   任安荞怎么说,黑丫头就是不放心,非要把人蛇分开。   ☆、她想不开?   黑丫头累得不行,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解道:“胖姐,这事我想想就纳了闷了。进那蛇洞连你都抬不起头来,这人这么大个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钻进去,要杀蛇不在外头杀,偏跑到洞里头,在里头他能耍得开吗?想当英雄也不能这么个当法,多要命啊!”   安荞暗暗腹诽,并非此人想不开,而是洞里有此人要的东西。这人更不是什么英雄,要不是采东西的时候被大蛇堵在那里,说不准早就跑路了,哪里会杵在那里等死。   不过这些事情安荞自然不会说出来,转移话题:“你想那么多干嘛?大人的脑洞你一个屁大点的丫头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赶紧干你的活去!要是让你奶知道你出来这老半天,竟然连一把猪草都没有打到,可得仔细你的皮了。”   黑丫头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嗷地一声捡起镰刀就跑过去抓安荞,急道:“那还等啥,你赶紧跟我砍猪草去!”   安荞伸手去扯:“你自个去,我还有事呢!”   “你有个屁事,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那一副流口水的样子,我告诉你,这条大蛇你别想碰!东西就要完整的才卖得起价钱,要真让你给割了一顿吃,这价钱肯定会少很多!”黑丫头瞪着安荞,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安荞下意识抹了把嘴角,心想自己表现得有那么的明显么?   “挣钱是干啥用的?你要是不知道我来告诉你,那是用来花的,懂不?要是连顿饭都吃不饱,我还挣那么多钱干啥?”安荞也不否认了,间接承认了自己要吃蛇肉。   黑丫头比安荞还想要吃,可黑丫头更想要银子,对于黑丫头来说,什么都不比银子拿到手来得稳当一点。要是本来能卖个高价,却因为少了块肉而变成低价,岂不是亏大发了去?   “你想吃肉,等卖了银子再吃,拿了银子买猪肉可是划算多了。”黑丫头拽着安荞就往外走,并且还狠狠地威胁道:“要是你敢不跟我去砍猪草,害得我被奶给骂了,我就把你捅出去,说你在这里养了个野男人。”   安荞抽搐:“你就不怕到时候大蛇也被发现?”   黑丫头嘴硬:“发现就发现了,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没了就没了!”   虽然安荞不太相信这黑丫头能把到嘴的肥肉给丢了,可也没敢真把这黑丫头给惹火了。因为这黑丫头看起来就像个冲动的,要是把激大了,搞不好还真跑到安婆子那里告状去,到时候还真就乐大了去了。   别的且不说,想要弄到一副完整的银针,可是全靠这条大蛇了。   “瞧你紧张的,也不想想,就算我想要吃蛇肉也没有办法不是?我有刀吗我?有火吗我?生吃呐?”安荞朝黑丫头翻了个白眼,却是睁眼说瞎话,刀她的确是没有,可那个倒霉中了蛇毒的家伙身上却有把锋利的匕首,想必就是其用来划破蛇肚的那把,早在遇到那家伙的时候就捡了藏了起来。   打火石也是没有的,不过在蛇洞里捡了个火折子。   不过这些事情安荞会告诉黑丫头吗?自然是不会的。   黑丫头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可黑丫头还是摇头,非要把安荞给拽走不可。自家胖姐跟以后有点不一样了,以前的胖姐虽然脾气倔了点,却是一身用不完的傻劲,尽干些傻事。现在的胖姐却是精了许多,怎么看都贼兮兮的,一点都不像个好的,就得好好防着点才行。   只是黑丫头也好奇,自家胖姐在朱家到底经历了点什么,好像一下子就醒悟了点什么,然后就变得聪明了,也奸诈了。   至于眼前这人是不是自家胖姐,黑丫头从不去考虑,胖成自家胖姐这样的,别说这附近的,就是整个县城都找不出一个来。   安荞不知黑丫头心中所想,只觉得黑丫头这眼神古怪,仿若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赶紧掰开黑丫头的脸,说道:“看什么看,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吃肉。”   黑丫头果断转身走出祖屋,然而再是着急也不忘把安荞给拽上。   砍猪草这种活计对安荞来说似乎并不难,作为天朝最有作为的黑医……不,是神医,可不是天生就这么厉害的,从三岁起就吃尽了各种苦头,一直到年近三十才苦尽甘来,因此别说是砍猪草,就算叫她去砍树她也能砍得了。   只是安荞乐意做么?自然是不乐意的,因此被拽出去以后也不干活。   “怪不得会被朱家嫌弃,才嫁人就变得这么懒,换成我是朱婆子也得嫌你!”黑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安荞会帮忙的,可安荞连砍好的猪草都不肯帮忙装到篓子里头,只顾着瞎逛。   “白给你吃那么多草根了,早知道我自己留着,哼!”   安荞也不是瞎逛,正蹲在山脚的那条河那里琢磨着,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明显在打着什么主意。   见黑丫头虽嘴里头骂着,却没空往这边看,安荞果断将匕首拿出来,快速砍了一根又直又长的棍子,将其一头削得尖尖细细的,然后将裤腿撸起来,拿着棍子下了河。   黑丫头骂着骂着不经意往安荞方向瞥了一眼,却不见安荞的踪影,而那边正好有一条河,河水虽然算不上太深,可深的地方也足够淹死人的,而安荞又没有了动静,黑丫头下意识就想到了可怕事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猪草都顾不上砍了,赶紧就冲了过去。   刚跑几步就听到河那边传来声音:“哟,这是被休了,想不开了?打算跳河,拿着棍子来试试哪里的水深?要不要老婆子我告诉你得了,你就甭费这劲了,那里……看到没有,那里就是最深的地儿,肯定一定就把你给淹死了。”   这是朱婆子的声音,话语中带着愤恨,一副恨不得要人去死的样子。   黑丫头闻声脚下一踉跄,黑脸瞬间就白了几分,内心瞬间变得悔恨不已。   早知道胖姐会自杀,就让胖姐吃口蛇肉了,顶多就少点银子。   ☆、别瞎做梦   安荞刚削好木棍的时候就看到了朱婆子,不过安荞只当作是没有看到,拿着棍子撸起裤脚就下了水。这里的水不算太深,可水里头的鱼却是有不少,大多都是个头不小的草鱼,看得安荞口水都要流下来。   蛇肉她是吃不消停了,可这鱼总没人管了吧?   只是在叉鱼的时候有个人在耳朵叽喳乱叫还真是烦人,安荞翻了个白眼,干脆将朱婆子当成了透明的,压根不去理会朱婆子说了什么。   咻!   一条看着两斤左右的草鱼游来,安荞一棍子戳下去,运气很好地一次就刺了个正着,再举起棍子的时候,上面穿着一条还未曾死透的鱼,安荞胖脸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容,正好看到黑丫头跑来,将鱼取下来直接抛了过去。   “臭丫头接着,剖了洗干净,一会咱俩烤鱼吃!”   黑丫头刚跟到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安荞一棍子戳下去,再举起来的时候棍子上还有条鱼,脑袋就有那么点懵,下意识就在想自家胖姐的运气还真没话说,不过是想找个自杀的地方,随随便便就叉了条鱼。   等接到鱼的时候,黑丫头才知道,自家胖姐根本就没想死,只是想吃的了。   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未接住安荞抛过来的鱼,不过却动作很快地将掉到地上的鱼给捡了起来,之后狠狠地瞪了朱婆子一眼:“黑了心肝的老婆子,就看不得别人好,真以为离了你们家朱老四我胖姐就活不成了?做梦去吧你,我胖姐肯定会好好活着。”   朱婆子这会正噎着,听到黑丫头这么一说,隔着河就骂了起来:“一群黑了心肝的玩意,合着伙来骗婚,硬是抢了我们朱家的银子。我呸,不是说买了药了?咋就没给药死了呢?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个小娼妇,我们家老四就不该去救,惹了一身的骚……”   啪!   安荞又戳了一条鱼,这条鱼比之前那条还要大一点,顿时喜上眉梢,听到朱婆子在骂人也不生气,却笑眯眯地说道:“得了吧,你们家老四那不叫救人,那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整个上河村乃至你们下河村,有谁不知道我安荞因为太胖了的原因,连河神都不乐意收我,再深的水我掉下去也会漂在水面上,身上不绑个石头都淹不死我。”   朱婆子再次被噎,无奈安荞说了个实话,朱老四还真就是多管闲事。   说起来朱老四之所以下河救人,那还是因为朱老四的那青梅竹马,并且还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小情人秦小月。   那天原主跟秦小月一块站在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原主突然间就掉进了水里,紧接着秦小月一阵尖叫,把不远处的朱老四给引了来。原本朱老四是不打算下去救人的,可愣是让秦小月给尖叫得没了主意,下意识就跳进河里头救人。   想想原主那是什么样的体重?朱老四想要把原主从河里头拽起来,自然要费一番功夫,用力过度将原主本来就很是脆弱的衣服给扯烂了,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再之后就完蛋了,被安婆子还有原主给赖上了。   想必朱老四是悔到肠子都绿了,可谁让他当初手贱呢?   至于那二两银子?啧啧,竟然是秦小月‘好心’帮朱老四给的聘礼,然后朱老四不得已向朱婆子要了银子去还秦小月。   要说原主是秦小月推下河的,肯定没人会相信,毕竟原主那么大块,秦小月那么瘦小。而这种事情安荞也不想提,更不想为顺水推舟了的原主解释点什么,倒是好奇那秦小月到底想要做点什么。   现在朱老四得了自由了,肯定就是去找小情人了,很好奇会是什么结果。   又瞥子朱婆子一眼,见其眼神不移棍子上的鱼,安荞突然又笑了,将鱼取下来又扔给了黑丫头,紧接着又往水里头戳了一下,只一下又戳到了一条鱼,然后在朱婆子那嫉妒的眼神下,大摇大摆地往岸上走去。   朱婆子就不爽快了,虽然这鱼腥得很,不是多好吃的东西,可再不好吃它也是肉啊!这些鱼可是贼狡猾,平常想要抓上一条吃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会看到安荞一下子就叉了三条鱼,忍不住就开了口。   “好你个小娼妇,捉了鱼竟然敢自己吃独食,你的眼里头还有没有我这婆婆?”朱婆子骂安荞骂了整整半个月,也算是骂顺了口,这会虽然也知道安荞是被休了的,可下意识地就想要教训安荞。   安荞回头瞥了一眼朱婆子,嘿嘿一笑:“想吃鱼?”   朱婆子的面色立马就缓和了下来,可得意还未能挂到脸上,就听安荞话锋一转。   “做梦去吧!”   朱婆子顿时气了个倒仰,撸袖就想要去揍安荞,可偏生就隔了条河,这河中央的水还是挺深的,不能随便过去。上下河村来往全靠着一座桥,要是这座桥坏了的话,两个村子之间就没了路了。   安荞就是看中这一点来故意气朱婆子,看到朱婆子气得冒烟这心里头别提有那么的解气。   就在这时,朱老四找了过来,听到朱婆子的骂声不免担忧,赶紧跑了过来。没曾想竟然看到了安荞,心头顿时就生起厌恶,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犹如看到什么苍蝇一般。   “又是你这个肥婆,我警告你不许再打我的主意,你已经被我休了,以后离我们朱家的人远点,省得我们看到你就觉得恶心。那二两银子就当作是掉到大粪坑里了,我们朱家不要了。”朱老四的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心头的厌恶也在面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且半点虚假都没有。   安荞顿住了,指着朱老四与黑丫头说:“臭丫头你给我看好了,我发誓日后一定要让这个人后悔,这二两银子我也一定会还他。”换成两千个铜板,狠狠地砸到这家伙的脸上去!   黑丫头正在洗第二条鱼,闻言就翻了个白眼:“胖姐,你老实点,别瞎做梦,一会咱就有鱼吃了。”   ☆、被罚三天   安荞沉默,早知黑丫头是个不上道的,可如此关键的时刻怎么也得挺她一把不是?挤眉弄眼是作甚,面部神经抽搐了?安荞又一条鱼扔了过去,一下溅得黑丫头满身都是水。   可黑丫头一点都不气,一脸喜色:“这下好了,可是有三条了。”   安荞心想,现在不是鱼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   这不,对面嘚瑟起来了。   朱老四不止觉得亏了二两银子,还觉得因为这二两银子的事,使得自己在心上人的面前抬不起头,就更觉得一切都是安荞的错,哪怕他原先并不太在乎这二两银子,现在也变得在乎起来,冷笑道:“那我就等着你还银子。”   朱婆子嗷嗷直叫:“什么叫等着,这银子她必须得还,要不都没完。”   本来一脸喜色的黑丫头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怒摔大鱼,骂道:“好一对不要脸的母子俩,把我好好的胖姐打成重伤,昏迷了整整三天。那二两银子都不够给我胖姐药钱的,想要那二两银子可以,先把二十两银子给还了。”   说到二十两银子,对面母子二人顿时一噎,连被骂了也没了反应。   安荞本来还怪黑丫头不上道,这会眉毛立马就抖了起来,激动道:“对,我现在都还得吃药呢,快点赔我药钱!要不给钱也行,拿十根人参来赔,大夫可是说了,就我这个身体现在这样啊,吃十根人参都补不回来。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大夫是怎么说的!”   这真是不假,这身体真是吃十根人参都补不回来,只不过虚成这样与对面的母子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原主自身的原因。   听到要十根人参,朱婆子心头就是一突,听说那人根最便宜的都得三两银子,十根那可是三十两银子,比二十两还多出了十两。虽不信安荞说的是真的,可也不敢真去请大夫,要真请了大夫,说了就是这么个回事,那银子还真就赔定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也不瞅瞅自个胖成什么样。还吃人参咧,就你这么个下贱的玩意,吃屎都嫌浪费了。”朱婆子骂骂咧咧,一脸气愤地拽着朱老四离开,一边走还一边骂:“老四,我说你傻不傻,这小娼妇再不是东西也娶回来了,有得你睡你不睡,那可是二两银子,亏大了去了。”   朱老四小声说道:“娘啊,您小声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看到那肥婆就犯恶心,连碰都不想碰。再说了,我要真把她给睡了,这会就真的是甩不掉了,到时候说不准真得赔上三十两药钱。”   朱婆子怒:“那我那二两银子就白搭了?”   朱老四讪声:“那死肥婆不是说还,说不准来真的呢?”   朱婆子瞪了朱老四一眼,可不相信安荞能够还银子,毕竟上下河村两条村子基本谁都知道,安家二房过的那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别说是二两银子了,就二房那样的,上下能找出一根稍微值点钱的针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这样,朱婆子也不会那么讨厌安荞,又或者是换作安家大房或者三房,又或者是安婆子的老闺女,朱婆子也不见得会讨厌,说不定两家还能处得相当和睦。   黑丫头伸长耳朵听着,好奇地问安荞:“朱老四他没把你给睡了?”   安荞抽搐:“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一边去……不,赶紧洗鱼去。”   黑丫头一本正经:“咋地,我就不能懂了?我可告诉你,这种事情我可比你懂多了!我可听人说了,成了亲的姑娘是要被睡的,没有被睡就不正常。你知道什么是睡么?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知道,毕竟你都没有被睡过。”   安荞斜眼:“你被睡过?”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你在想啥?我才十岁咧,还没到能被睡的时候。你过来一点,我小声告诉你。男人睡女人啊,那就是压在女人身上睡觉,说不准得压一个晚上。所以才要姑娘大些才嫁人,要不然那小身板子哪够压的。”   安荞:“……”   黑丫头不满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男人怎么就有那么个癖好,有床有炕不睡,非得睡人身上,能舒服得了么?不过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娘总说你长得好,就你这胖样,压在你身上睡觉,肯定会很舒服。”   安荞:“……”   黑丫头又疑惑:“可是胖姐,就这么压着睡觉就能生孩子么?我记得我小时候没少压你身上睡,为什么你没有生孩子?”   安荞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要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这死丫头真的什么都懂,刚才都被说得有些羞涩了,毕竟是那种事情。可谁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别扯了,赶紧干活,别忘了你还有猪草要砍,这会天都快要黑了。我估计你这猪草是打不了多少了,说不准这会你奶都拿着棍子等在门口了,你还想不想混了。”安荞可不想回答黑丫头的那些问题,干脆就用了一个很现实的事情来转移话题。   本以为黑丫头会吓得蹦起来,谁想到黑丫头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回去晚了没事,只要把猪草给打了就行了。咱奶的那点招数我早就摸清了,顶多就是打几下然后不给饭吃。咱们有鱼吃,不吃那饭也没啥,反正那饭再吃也是吃不饱。”   安荞提醒:“鱼腥味可是很大的,你就不怕被你奶闻到味儿,发现你吃独食会有麻烦?”   “麻烦肯定会有,只是……”黑丫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安荞,眉头也拧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胖姐你不会真的被打到了头忘了事吧?咱们奶是不吃鱼,也不让家里人吃鱼的啊,这些你不会没想起来吧?”   安荞:“……我自然没忘记,只是担心你奶会很生气。”   黑丫头眉毛一竖:“大不了就是被罚三天不吃饭,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看胖姐你叉鱼挺厉害的,到时候咱们吃三天的鱼,肯定饿不死!”   安荞:“……”   ☆、黑心丫头   “哎,我说黑丫头,你想事情是不是有点太理所当然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天天给你叉鱼吃的?”安荞忍不住就想要打击黑丫头,也有些忍受不了黑丫头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黑丫头不以为然,说道:“胖姐你要知道,在咱们那个大家里头,也只有咱是亲的,除了我,娘还有小弟会对你好,其余人都恨不得把你卖钱花。娘亲那样的护不住你,小弟又被送到县城去了,这家里头除了我能帮你以外,就没人能帮你了,所以你不对我好你能对谁好?”   安荞疑惑:“小弟送县城了?”   黑丫头点了点头,说道:“你嫁人的第三天,小弟就被送到了县城里头,说是送到木匠那里做学徒,还是大伯给帮找的师傅。”   安荞想了想那所谓的大伯安铁栓,不免嗤笑:“要我说你那大伯安铁栓绝对没有那么好心,说不准小弟他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黑丫头不太明白水深火热这语是什么意思,但字面上的意思她还是能听得懂一点,顿在那里好一会儿,这才瞪了安荞一眼:“你说话不对劲,大伯难不成就不是你大伯了?要是让人听到你直呼大伯的名字,又得说你的不是了。”说到这黑丫头的情绪突然就变得低落,小声说道:“我也知道小弟被送到县城肯定没好事,小弟他不过才七岁,又打小身体不太好,那么早就出去当学徒,指不定得受多少的苦,我还听说过有学徒被师傅打死的呢。”   安荞闻言怔了一下,眉头蹙了起来,几乎没有犹豫,说道:“今晚早点睡,明儿一早,离天亮还要两个小……唔,离天亮还要一个时辰咱们就起来,把大蛇拉上往县城去,卖了以后就去看看小弟。”   到底是原主的亲弟弟,安荞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要是能帮得上忙,那就帮一下。最重要的是进了县城,说不准也能配上一副合适的银针,作为以针灸而闻名的神医,怎能少了一副合适的神针?   难得这次黑丫头没有反驳,赶紧将鱼给清理好,然后细心用草包裹起来。   “一会我把猪草砍了,然后咱们俩再偷偷跑出来烤鱼吃,这会烤鱼就太晚了,砍不够猪草回去咱们俩都得挨打,再想出屋可就难了。”黑丫头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心把鱼给藏了起来,完了就拽着安荞又要砍猪草去。   安荞就道:“要不你去砍了带回去,我自己烤鱼去?”   黑丫头哪肯,拽着安荞不放:“你想吃独食?没门,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砍猪草。再说了,光我一个人,就算是天黑了也砍不够,你要敢不帮我,我就把你今天做的事情都给捅出去。”   安荞:“……”   这黑丫头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喜欢威胁人。   安荞虽不怕威胁,可一想到这黑丫头砍不够猪草会挨一顿毒打,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心软,毕竟是那么瘦弱又假装很坚强的孩子。便顺着黑丫头的拉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跟了去。   因为只有一把镰刀,黑丫头就道:“你用手拔的,拔多少是多少,记得不要带泥的。”说完就赶紧砍猪草去了,担心时间不够,砍不够足量的猪草。   安荞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抽了出来,锋利的匕首划过之处,猪草尽数倒在地上,可见这匕首有多么的锋利。安荞又是个惯会使用匕首的人,一下子就喜欢上这把匕首,更加确定要据为己有。   不过短短的时间,地上就堆了一大堆的猪草,比起黑丫头的速度可是要快上数倍。等到黑丫头回头去看的时候,顿时就惊呆了。   “胖姐,你手里的是什么?”   “匕首,赶紧装草,该收工了。”   安荞感觉这猪草的量足足够,甚至还连明天早上的量都有了,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匕首收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让黑丫头看的意思。   黑丫头对那匕首很是好奇,可眼前更重要的是要把草给装起来,便先将这事抛到脑后,赶紧把猪草给装了起来。先把自己带来的篓子给装满,然后又抽出绳子将一大捆草五花大绑,那量比起篓子里的还要多一些。   不等安荞好奇黑丫头这是在做什么,就听到黑丫头说:“这一捆是你的,我已经帮你捆好了,你快点背上,咱们得赶紧回家了,要不然这天都黑下来了。”   安荞:“……”   真心发现,对这黑丫头无爱了。   可事实上这天也是真的快黑了,再不回去说不准真有麻烦,安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先让这黑丫头一把,等她混熟了,非得要这黑丫头好看,竟然敢欺负她这重量级人物。   回去的路上,黑丫头绕到了祖屋那里,小心把鱼藏到了里面。   刚回到安家就看到安婆子手里头拿着一把柳条等在那里,瞧那样子估计有四五条那样,嘴里头骂骂咧咧的,远远地听着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在说猪都要饿死了赔钱货什么的。   本来走在前面的黑丫头一看,立马就顿住,扭头对安荞说道:“胖姐,我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一会你走在前面。奶她肯定是逮着最后一个狠狠的打,我就吃亏一点,走在后头,让奶打着消消气,你在前面走得快点,奶她肯定打不了你几下。”   乍听到的黑丫头这么一说,安荞还是挺感动的,觉得这黑丫头懂得心疼人。   可才走几步安荞就感觉到了不对,看了看自己的体型,又看了看黑丫头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体型,顿时就感觉自己真相了。   “安粟你个黑了心肝的黑丫头,你这不是替我挡灾,而是拿我挡灾呢吧?看我体型比较大,行动又缓慢,所以你就故意让我走在前面,想要在我被你奶揪着打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到时候你就算是挨了打,那也打不了几下,真正挨打的那个只有我,对吧?”   “胖姐,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吗?那你继续走在前面,我绝对当你是好人!”   “……”   ☆、娘挨了打   安荞发现自己就是个贱的,竟然没能忍心让黑丫头走前面,自己傻了巴叽地顶了上去。不过安荞也不能傻到真的挨打,把背上的猪草给取下来挡在前面,一边挡住安婆子的柳条一边叫黑丫头赶紧进去。   黑丫头看着还是挺佩服的,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敢挡住安婆子打,顶多就是撒丫子赶紧跑,安荞这算是头一份了。   至于安婆子之后会怎么生气,黑丫头是管不上了,趁着现在安婆子被挡住,赶紧就闪进了门,往厨房那里奔跑过去。只要把猪食给煮好,喂饱了猪,安婆子就会消停许多,顶多再骂几句然后就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抗,并且还是那个让全家人丢了脸,被休回来的赔钱货,安婆子可是气得不行,大骂:“好你个胖丫,竟然还敢忤逆长辈了,咱们家把你养得这么胖就是来气我老婆子的?老天爷怎么不下个雷来劈死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玩意,一天到晚尽知道吃,谁都没你吃得多,把我们家给吃穷了。好不容易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结果还让人给退了回来,丢尽了咱们家的脸面,你咋就没被河水给淹死……”   安荞本是一边挡一边往厨房那里退去,可听到安婆子的骂话实在有些听不过去,忍不住就扛着猪草顶了上去。   安婆子被顶得节节后退,顿时气得真跳脚,觉得这死胖丫头真的反了。   安荞不敢大声嚷嚷,用着安婆子能够听到的声音,回骂:“你个死老婆子,我也在好奇咧!你整天那么气,咋就没把你给气死了,反而比谁都活得滋润。睁眼说瞎话的偏心眼玩意,这个家里头哪个吃得不比我多?还是那吃得比我多的都是死的?我丢人又咋地,我乐意,有本事你咬我!”   安婆子差点气疯,一手推着猪草一手拿着柳条去打安荞,尖声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赔钱货才是死的,早就该死了的玩意,那会怎么就没让蛇给咬死,要是早死了咱们家不知得省下多少粮食。嫁了回人,长了本事了,好的不学,竟然学会了顶撞长辈,也不知跟哪个下贱玩意学的……”   到底是年纪大了,追着安荞来打,人一下都没有打着,却打了一地的猪草叶子,心疼且不说,人还累个半死。   没坚持多久就挺不住靠墙歇着了,安荞将猪草挪开,往安婆子那里看了一眼,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朝安婆子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在安婆子咽了咽口水拿了柳条又要追上来的时候,赶紧撒丫子跑了。   安婆子气得直瞪眼,可这会也真的是没力气了,嘴里头嘀咕:“这胖丫头是不是偷吃了,要不然能跑这么快?”   这会正好杨氏从外面挑水回来,安婆子就一脸狐疑地盯着杨氏看。   杨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同时也有些害怕,不知自家婆婆又在作什么怪,并没有看到地上的猪草,走过安婆子身旁过的时候,不小踩到一根较长的猪草,被绊了一个踉跄,最后虽然站住了,可有一边桶却撞到了门框上,里面的水洒了不少出来,并且尽数洒到了安婆子的身上。   这是井里头打的水,又还是春末的时候,不可谓不凉,浇了安婆子个透心凉。   安婆子一下子就气懵了,抓着柳条就往杨氏身上打,把打不到小的气全撒到了大的身上:“好你个黑心婆娘,这是成心想弄死我这老婆子不成?不就让你挑个水,竟然反了天了,还敢报复我老婆子,一群坏下水的玩意,没一个好东西……”   杨氏也不敢躲,挨着打也不敢还手,甚至不敢让桶里头的水洒出来,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挨打着。   那张因为中风而变型的面瘫脸上挂着一脸苦色,再加上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异常狰狞,而看着这张诡异无比的脸的安婆子心里头渐渐地也感觉怪怪的,只打了一会儿就打不下去了。再加上身上凉飕飕的,又实在是没了力气,低骂了一声晦气,收起柳条就回了上房。   杨氏这才老老实实地将水挑到水缸里去,然后又挑着担子出去了。   厨房里安荞正跟黑丫头大眼瞪小眼,很明显黑丫头在生安荞的气,至于为毛生气那也很简单。是为安荞一改过去那包子性格,竟然做起了顶状安婆子的事情来,害得杨氏挨了打。   因为杨氏的身体向来很差,黑丫头一直害怕杨氏会被打坏,所以尽管长了一身的反骨,平日里也多是老老实实的,就为了让杨氏少挨几次打。   安荞不以为然,冷笑:“你担心啥?打坏儿媳妇这种事情,那老太婆明着可不敢做出来。上一次差点把人给打死之后那老太婆就听了你大伯娘程氏的劝说,把棍子改成了柳条,能打得很痛快又不会把人给打坏,还能让被打的人疼上好几天却又不耽误干活。”   黑丫头沉默了一阵,还是说道:“那今个儿娘挨打也是你害的。”   安荞斜眼:“少把事全往我身上推。”   黑丫头又再沉默,显然也觉得自己有错,却固执地不肯认错,一脸不高兴地干着活,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然而……喂猪的时候对着猪骂了一顿,喂完以后就满血了。   “胖姐,这会天黑了,咱们赶紧去老屋那边弄鱼吃,到时候带点鱼肉回来给娘。每天就只吃那么一点,干点活肚子就空了,娘这会指定又在喝水解饿呢!”黑丫头先是鬼鬼祟祟地往外观察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安荞的袖子,拽住安荞的袖子就要出去。   安荞这会也真是饿得不行,顺着黑丫头的拉扯就出了门。   刚走两步黑丫头就停了下来,对安荞说道:“你先去,我去拿点东西,还得跟娘说一声,要不然娘不见咱们俩回来又得担心得出来找人,到时候被发现咱们俩不在家里头,那可就完蛋了。”   安荞没太在意,点了点头,就自己先悄悄溜出了门。   ☆、丑男胖女   多年不曾修理的山脚老屋大且荒凉,已然倒塌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半甚至连屋顶上都长满了人高的草,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无比的阴森可怕,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安荞顺着记忆找到了老屋这里,再是大胆看着这样的老屋也有着几分发悚,连穿越这种事情都亲身经历过,哪怕说这个世上有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安荞咽了咽口水,拍拍胸口给自己壮了一下胆,然后埋头冲了进去。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踏出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就不是多困难的事。   安荞本就是一个能拼的性子,常常会如同现在这般,就算再是害怕也要硬着头顶冲进去。因为安荞觉得只要冲进去了,里面就算有再可怕的东西,那也不比在外头猜测的时候来得可怕。   事实就是如此,夜幕下的老屋虽然看起来阴森可怕,里面却安然无恙,除了多了些虫子的叫声以外,就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那个如此黑炭般的丑男人也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就跟死了一样,那条被黑丫头藏到干草下的大蛇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刚藏进来的鱼也在原地。   安荞身无银针,又身无灵力,哪怕是药草也没有半点。于安荞来说,这种三无的情况下,想要将一个人救回来,实在是太困难了一点。不过安荞还是先撇开了鱼,朝丑男人走了过去,抓起手来把了一下脉。   “命还挺硬,身体里头竟然产生了抗体,亏得我还想着在马身上试毒,给你弄个抗毒血清出来,结果你这体质竟然比得上壮马了,只吃了一个干瘪了的一毒丹就有了抗体,还真是命硬得很。”安荞给过许多人看病,也偶而会给动物诊治,在安荞看来,人体十分的脆弱,对毒难以产生抗体,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个比禽兽还要禽兽的。   又看了此人一眼,安荞忍不住嘀咕:“看在匕首好用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得了。”说着伸手将丑男人头上唯一那根玉簪子给拔了下来,拿在手上看了看,嘴里头念叨着‘粗了点’,完了却一点都不客气地往丑男人身上狠狠地扎了下去,一连扎了好几下。   等到安荞将玉簪子收回来的时候,寻所扎十三个部位各渗出一滴拇指大的黑色血珠,安荞伸手将丑男人腰间绑着的那只拳头大的药瓶子取下,一脸嫌弃地将里面的金创药全部倒掉,然后用玉簪子小心挑着黑色血珠,尽数收进了药瓶子里,刚好收了满满的一瓶子。   将瓶子仔细盖好,又将簪子往丑男人身上擦了擦,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若无其事地将之插在自己的头上,嘴里说着:“看着玉质还勉强,老娘……不,本姑娘就替你收了,省得你这丑样带着寒碜。”   之后安荞又在丑男人身上摸了摸,除了胯下那根玩意没搜以外,别的地方都让安荞给仔细搜过了,除了那个被其死死抓住的盒子以外,却是什么也找不到了。   “人丑还穷,以后娶媳妇难咯!”安荞出于好奇,给这丑男人摸了一把骨,发现这男人大约二十岁那样,以其还是处男的样子大概可以肯定未曾成亲。无论哪个世界都是现实的,没钱又没样貌,真心娶不上媳妇。   当然地,这丑男人毁容之前,可能是个大美男。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代表不了以后咯。   安荞盯着那盒子看,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伸出了爪子,想着这丑男人要是还不松手,那就给这丑男人扎上几针。   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抓住,对上了一双充满防备的双眼。   “哪里来的胖女人,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丑男人果然命硬,竟然如此之快就睁开了眼睛。   这是安荞没有想到的,于她看来丑男人应该要一个小时以后才会睁眼,到那个时候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不等安荞说话,丑男人突然朝安荞头顶伸手:“谁允许你动我的簪子!”   安荞脑袋一歪,避开了丑男人的手,并且迅速将簪子取下塞到怀里头去,倘若这个丑男人想要把簪子拿回去,就必须将手伸进她的胸口里去。   果然如同安荞判断的一般,丑男人的手迅速顿了下来。   “不知羞耻的胖女人,把簪子还我!”   安荞扯了扯被抓住的手,丑男人似乎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如同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安荞趁机将手缩了回去,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古怪地盯着丑男人看。   “你个丑男人别想了,簪子到了我的手上那就是我的!你也别觉得不高兴,我虽然拿了你的簪子,但好歹救了你一命。你自己想想,到底是簪子重要呢,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命重要,簪子更重要,还我。”   “小气,要簪子可以,把命还我。”   “胖女人,别逼我动手。”   “丑男人你得了吧!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都说你是我救的,你现在虽然勉强醒过来了,可这身体虚的啊,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跟我动手?做梦呢吧?”   “……”   顾惜之一脸呆滞,尽管所有人都很想要他去死,骂他是个祸害,甚至骂得更狠更难听的都有,却从来没有人骂过他丑男人。眼前这个长得跟猪似的胖女人是眼睛被眼屎给糊上了吗?对上他如此漂亮的一张脸,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呢?   还是这个胖女人是个不正常的,在她眼中越好看的就越丑,越丑就越好看?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么一个胖得让人恶心的混账女人给救了。   那簪子……不,不可以,一定要把簪子拿回来。   “一会我妹就来了,你给我老实躺着别动,人丑就不要那么爱作怪,不然容易遭人嫌弃。”安荞见丑男人不说话了,以为丑男人败了下来,便开口叮嘱了一下。   顾惜之忍不住就问:“胖女人,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我哪里长得丑了?”   安荞挑眉,指着自己的眼睛靠近了一下,说道:“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透过我的眼神看看你自己,到底是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你自己本身就很丑。”   ☆、还我簪子   尽管被肥肉挤得有那么点不显眼,可凑近去细看,就不得不承认这个长得跟猪似的胖女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顾惜之来不及去可惜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长在猪的身上就发现自己见鬼了。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倒影出来的是什么鬼?   看着那只鬼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动,并且出奇地一致,顾惜之很想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晕了。   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虽然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可顾惜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之毁掉,顶着它招摇过市是多么销魂的一件事。可现在事实却告诉顾惜之,脸被毁了,倒影出来的那张脸就跟马蜂窝似的。   这还是在大晚上,月光下倒影出来的结果,倘若是大白天呢?   顾惜之动了动嘴片子,肯定地说道:“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安荞点了点头:“对,你是在做梦,赶紧躺回去,然后闭上眼睛,一动也不要动,等睡醒一觉一切都会变。”   顾惜之难得听了回人话,乖乖地回到炕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   其实安荞可以从顾惜之的五官上看出来,未曾被毁容之前的顾惜之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因此也有些理解顾惜之现在的心情。再且自己也是个过来人,从貌美如花变成一头猪,那种感觉那种心情无法形容。   顾惜之刚刚躺下,门外就传来黑丫头鬼鬼祟祟的叫声,安荞大方地应了一声,正要出去接黑丫头,衣衫一角被顾惜之拉住。   “我的簪子!”   “我擦,受打击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记得簪子,很值钱不成?”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它对我很重要。”   “那你拿钱来换。”   “我现在没钱。”   “那就松手。”   “还簪子我就松手。”   “……”   安荞默默地盯着顾惜之看了三秒,拿出匕首来将顾惜之的头发割了一小撮,完了就将簪子拍到顾惜之的胸口上,将头发卷了卷往自己口袋里一放,冷笑道:“一根玉簪子而已,真以为我稀罕呐?以后就算你倒贴给我我也不要,记得欠我三百两银子,七天内送到我手上,否则我就拿着你这撮头发去找这个县里最丑的姑娘跟你结发去!”   “该死的,你敢!”   “乖乖躺着做梦罢,只要你七天内不还钱,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哼!”   安荞又再默默看了不再哼了一声后就不再吭声的丑男人,完了扭头朝门口那里看了过去,真不知该说这黑丫头点什么,都应声了也不见来这里看一眼,反倒先跑去看大蛇去了,看完大蛇又看鱼,最后才来这里看人。   “胖姐,刚才我听到有人说话,还以为这丑家伙醒了。”黑丫头那颗不安的心在看到大蛇好好地躺在那里时候,终于安了下来,胆子也一下子大了起来,提着鱼走过来找安荞,刚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安荞淡淡道:“是醒了,不过又睡了。”   黑丫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丑男人,又看了看安荞。如果安荞矢口否认丑男人醒来,黑丫头还可能会怀疑丑男人会不会已经醒来,可安荞回答得如此干脆,黑丫头就怀疑丑男人根本没醒,刚听到的不过是安荞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吹牛呢,你又不真会治病,这人看着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比你之前还要严重得多,你都能躺上三天才醒,他怎么也得躺上十天八天的。”黑丫头白了安荞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鱼,舔了舔唇说道:“走,咱们俩烤鱼去,我刚趁奶她去上茅房,偷溜进她的房间里抓了点盐。有了盐,这烤鱼肯定好吃。”   安荞这才想起烤鱼还要盐这东西,而至于别的东西,这一时半会的也是弄不到了,只能是简单点了。   姐妹俩也没走远,就在离男人的炕不完的地方生火烤鱼。   说起来这祖屋也有那么点奇怪,偌大的一个祖屋因为屋顶的瓦被拆走了的原因大多都倒塌了,唯独二人所在的这间屋子看着好好的,尽管显得十分破旧,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有半点倒塌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安婆子那死抠门,竟然会不动这间屋子顶上的瓦。   这里头说不准有什么原因,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情安荞暂时也管不上,下午吃的那一大把草根半点油水都没有,吃得再多也不觉得饱,这会早就饿得眼冒星星,只管盯着自己的那条烤鱼。   黑丫头一边烤着自己手上的两条,一边瞅着安荞手上的那条,怎么看都觉得安荞那条烤得好吃,看着看着果断地将自己手中最大的那条塞到安荞手上,说道:“你人比我大,力气也该比我大,我一个人烤两条实在太累,你帮我烤一条。”   安荞斜眼:“吃鱼的时候会嫌累不?”   黑丫头道:“要是胖姐你想减肥,把你的那条也给我吃,我就算是撑死也不会嫌累。”   安荞白眼:“想得美呢你!”   黑丫头舔了舔舌头,用表情告诉安荞,那可不是一般的想得美,简直就想将想到的美事给做出来。   安荞就抽搐了,下意识就在想,应该多叉几条鱼的。   没过多久鱼就被烤得焦黄,一阵阵鱼肉飘香味传出,姐妹俩更感觉到肚子饿,那‘咕噜’声就跟在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大。   只是很奇怪,那一道不太和谐的咕噜声是谁的肚子发出的,黑丫头疑惑地看着乔宁的肚子,难不成肚子比较大,所以响声就比较大吗?问:“胖姐,你有那么饿吗,肚子跟打雷似的,好吓人!”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默默地用后脑勺‘看’着炕那边。心中腹诽某人,做梦也不专业一点,肚子那么响做甚?   抬头对黑丫头道:“嗯,很饿,所以我要多吃一点!”   黑丫头顿时一脸防备,无意识地做一副随时抢鱼的样子,这个样子让安荞想起了愤怒的小鸟(⊙o⊙)…   顾惜之默:不是爷不争气,是肚子太嚣张!   ☆、拒绝交易   “瞧你这傻样,鱼已经熟了,趁热赶紧吃!”安荞一把将烤好的鱼塞到黑丫头的手上,免得黑丫头伸手来拖,却给自己留下最大的那条,看到黑丫头还往自己手上的这条看,显然一脸的不满,就威胁道:“怎么,嫌两条太多,要不还我一条,我肚子比较大,一点都不嫌多。”   黑丫头赶紧退后一步,瞪着安荞道:“你想得美,都拿了最大的一条了,竟然还想要,也不怕吃多了胖死!不许打我主意,我还得给娘留一条呢!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回!”话未说完扭头就跑,一副生怕安荞抢了的样子。   那护食的样子看得安荞眼角直抽抽,简直有些哭不得。   剩下的一条鱼有三斤多点重,说实话这样的鱼烤着真的不怎么好吃,要吃烤鱼那就得是一斤左右的鱼才好吃。不过现在正是肚子饿着的时候,这肚子里又没有什么油水,再普通那也是美味。   只是不等安荞尝上一口,炕上那丑男就蹦跶了下来,伸爪子就要抢鱼。   丑人多作怪,安荞将鱼拿开,照着那只手就是一巴掌,道:“急个毛,给我等着。”   顾惜之的手本身就有伤,被安荞打了那么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不满:“小气的胖女人。”   安荞顿了一下,一边用刀去分鱼,一边淡淡地吐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顾惜之不淡定了,叫道:“你说谁是丑人呢?我可是个大美男,在这天下里,只要我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安荞递过去半条鱼,道:“现在月光还行,要不我给你打盆水照照?”   顾惜之一把抢过去,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注意力大多还是放在安荞的眼睛里,再次看到那个丑东西的时候,顾惜之内心无比悲愤,好好的一个脸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无意识地将悲愤化成食欲,连鱼刺都嘎吱咬碎咽下肚子。   “胖女人,人长得难看,鱼也做得那么难吃。”一边吃还一边诋毁安荞的烤鱼。   安荞斜眼:“难吃你有本事吃鱼吐刺,连刺都吃了算啥?”   顾惜之狡辩:“我这是看你不顺眼,把鱼刺当成是你来吃。”   安荞道:“你可别想吃我,你太丑了,我可看不上。”   顾惜之:“……”   不等顾惜之完全反应过来,安荞就一脸欲念地看向顾惜之的胸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那样子把顾惜之给吓得魂都颤了,赶紧退后几步,一脸防备地看着安荞,生气安荞会突然间扑上来欺负人。   却听安荞笑眯眯道:“把你怀里的那盒子里的东西给我,我帮你把身上的皮肤治好,让你再次变成大美人,怎么样?”   怀里的东西?顾惜之悄悄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了声‘幸好’,可很快又感觉不动,下意识捂紧胸口,防备地看着安荞:“你知道我怀里头有什么?”   安荞翻了个白眼:“你人都是我救回来的,你怀里有什么东西我能不知道?说清楚点,那就是你全身上下,除了你胯下的那根肠子以外,别的地方我都摸过了,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能藏得住多少东西?”   一边说着,安荞还一边将视线往其胯下瞥了一眼。   这眼神其实还是挺纯粹的,毕竟对一个医者来说,男人的身体也就那么个回事,死人跟活人的最大区别也就是多口气跟少口气。可对顾惜之说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藏了整整二十年的身子,竟然让一个死胖妞给看了,顿时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已然内流满面。   “你个好色的胖女人!”顾惜之一脸阴霾,那样子看着很是悲愤,好想杀人的样子。   安荞面无表情地吐言:“丑人多作怪!”   短短五字将顾惜之千言万语杀于腹中,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挤出那么一句:“诚然我现在是很丑,可是在过去,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我……”   安荞吐言:“我记得天下第一美男是蓝月国的四皇子蓝天锦,你姓蓝?就叫蓝天锦?”   顾惜之再次噎住,好一会儿才道:“那蓝天锦算个屁,别看他占着第一美男的位置,事实上他长得还不如我……哎,你那什么眼神,我告诉你,这可是真的,那厮还嫉妒我的美貌,总想划花我的脸,你……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这眼神太讨厌了。”   安荞嗤道:“我这眼神是想告诉你,你该照照镜子了。”   顾惜之:“……”   现实就是用来打击人的,顾惜之差点就想扑过去咬死这死胖子,忽然又想起这死胖子之前的那句话,立马就想到这句话的不对劲之处,顿时一脸嫌弃,欲要打击这死胖子一番,让这死胖子无地自容。   却见安荞风轻云淡地站起来拍拍屁股,道了声:“我该回去了,你差不多点也该走了,我可不想下次再来的时候还看到你个丑八怪。不过你要是乐意拿你怀里头的蛇吻草来换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把这丑样治治,帮你恢复青春美貌。”   顾惜之一脸古怪道:“你真有这本事?”   安荞点头:“包你恢复以后还能迷倒万千大妈,引得无数男人想要断袖与你,就连已婚妇女也想要与你私奔,更有无数少女想要你喜当爹。”   品尝了一下这话里头的意思,顾惜之本就黑了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突然就就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至少省了无数的麻烦。再且怀里的东西于他来说何其重要,就连命都不要了也再所不惜,因此不可能把东西交给安荞。   “可惜这东西我很重要,死也不给你。”顾惜之仔细地看着安荞的脸,很期待能看到安荞那无比失望的表情。   可惜安荞只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很快就变成一脸鄙夷,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记得好点就离开,白天的时候最好不要出现,我怕你这丑样吓坏人。”   “……”   “最重要的是我胆小,别把我给吓了。”   “……”   “还有……”   “胖女人,你有完没完?”   “蛇吻草药性很烈,要配和灯蕊草使用,否则很容易经脉尽断。”   “!”   安荞的最后一句话转变得太快,以至于顾惜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安荞早已消失在夜幕当中。   ☆、门被踹飞   顾惜之望着门口怔怔出神,这胖女人虽然胖得不太看得出年龄来,但从其稚嫩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年龄应该不大,最多不会超过十六岁。如此年龄的一个姑娘,应该不会懂得多少医术,可自身所中的蛇毒之所以能解开,也定然与这胖女人有关。   真说起来,自己的这条命的确是这个胖女人救回来的,那条蛇有多厉害有多毒,自己亲身经历过,比谁都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虽然自己破开蛇腹而出,但蛇腹虽开,蛇却仍有一击之力,自己却无力抵挡,危在旦夕。   且说就算蛇无力再攻击,深中蛇毒的自己,亦是无药可救。   因此这条命,真真的是个丑丑的胖女人给救回来的。正如此顾惜之下意识地就将安荞的话记在了心里头,毕竟能解得了那蛇毒就能证明安荞对那蛇有一定的了解,自然地对蛇吻草也可能有着几条了解。   只是顾惜之也很郁闷,虽然自己现在的样子是难看了点,可至少气质还在吧?可这该死的胖子仅仅问了他是不是蓝天锦,却不问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   顾惜之第一次发现,原来被女人忽略也是一件不爽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很快就被顾惜之抛之脑后,对于顾惜之来说,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理会一个乡下小胖妞,除非这个小胖妞对他来说有利用的价值。   警惕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挪步上前将破门关住,然后回到炕上闭眼盘腿坐着,坐了约么一柱香(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才睁开眼睛,将怀里的盒子拿了出来,小心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蛇吻草,确定蛇吻草完好无损,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将盒子妥妥收回怀里。   之后从腰带处抠出一根只有一切手指长,直径两毫米的小管子,对着夜空吹了起来。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声音,可其中却夹杂了一道无形的力量,朝夜空中的某个方向一闪而去。   顾惜之只维持了一息时间,完后如同一坨烂泥般倒在炕上,粗喘着大气,似乎刚才那小小的动作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而顾惜之也只是粗喘了一会儿,很快又盘腿坐了起来,忍着浑身的不适,强行运动疗伤。   ……   安荞的运气不算太好,刚溜进门就碰到被三房出来放水的安文祥,那么大个吨位,完全就是个移动的碉堡,就算安文祥这会看书看到昏了头也一眼就看到,顿时冲着安荞大喝一声。   “站住!”   安荞果然顿住,可下一瞬间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屋子,谁站住谁才是傻子,因此回应安文祥的是安荞那轻手轻脚的关门声。   这吃白食的胖子,被逮到半夜出门竟然还能那么淡定的关门,这简直就是挑衅,安文祥下意识就冲了过去,对着二房的门就用力拍了起来:“开门,开门你个吃白食死胖子!”   房间内的安荞却无比淡定,先是拍了拍手,然后就往怀里掏着东西。   可杨氏跟黑丫头却不那么淡定了,刚把鱼给吃完,尽管吃得很仔细,担心会留下什么不好的证据,连鱼骨头都啃了个精干。可这满屋子的鱼腥味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散得了的,要是让人给进来,那还得了?   黑丫头就恼了,冲着安荞发脾气:“胖姐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三郎给招来了。”   杨氏缩着脑袋将黑丫头拉到身后,又试图去拉安荞,小声说道:“一会要是人来了,你们别吭声,这鱼是娘一个人吃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呃,这……这是什么味?好腥……”   正说着话呢,就见安荞将一大把草给掏了出来,顿时一股比屋里头还要浓郁的鱼腥味扑鼻而来,这味呛得……就连安荞自己也一脸的嫌弃,不过却没有把这草给丢开,而是宝贝地放在墙壁靠着的只有三条腿的桌面上。   “怕什么,他不敢真把咱们的门给拆……”安荞欲要说些安慰这俩人的话,可谁料这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拍躺到地上了,还发出了响亮的‘哐当’一声,安荞最后的话语换成:“卧槽,这门也太不禁拍了吧?”   事实上这门是让安文祥给踹倒的,此时的安文祥正一脸得意,指着安荞一脸质问:“你个死胖子快说,这么晚到哪去了,是不是到哪去勾搭哪个野男人去了?”   这里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其他人,大房三房以及上房的人都走了出来,男人们纷纷皱眉看着这边,明明就很是生气火大,却很‘君子’地原地不动。   安家的男人们很是‘君子’,可这群娘们却不干了。   一听到安文祥高声说安荞半夜出去勾搭男人,顿时就跟炸了锅似的,整个安家都沸腾起来了。   安老头一声叹息:“家门不幸啊!”   安婆子听着就激动了起来,一边撸袖拿鸡毛弹子往二房冲,一边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丫头,一天都不见消停,尽知道外头勾搭男人,丢尽了咱们老安家的脸,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玩意。”   三房李氏正在看戏,安老三安铁生却暗暗推了李氏一把,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杵在这里作甚?赶紧把三郎给拉回来。”   李氏不解,这会正是看戏的时候,自家儿子又是证人,为何要把儿子给拉回来,可见安铁生一脸的不耐烦,再不情愿也赶紧小跑了上去。心里头暗暗想到,当家的终归是个念书的,懂的事情肯定多,信当家的准没错。   眼见着把大伙都吵了起来,并且个个都脸色难看,杨氏吓得浑身直颤抖,下意识就想要往后躲,可身后是自家的俩个闺女,她这个当娘的能躲到哪里去,脚步只是挪了一点点,又颤颤巍巍地挡在两个闺女前面。   这人吃饱了,力气也有了,安荞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看不得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这副模样。最重要的是,哪怕这瘦弱的女人挡在她的前面,那连她身型一半的体型都没有的身子,根本就不顶用,不如自己这吨位往那一站来得震撼一些。   ☆、一群拉黑   安荞扒着门框往门口那里一杵,占了大半个门口,安婆子冲到门口下意识就停了下来,刚稳住脚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鱼腥味,虽说这鱼腥味感觉有些怪怪的,可这不妨碍安婆子发更加的脾气,抬棍子就朝安荞打了下去。   “好一窝子的贱货,竟然敢偷着吃鱼,看我不打死你们……”安婆子要气疯了,不能吃鱼可是她下的家规,这家规出来以后,就是安老头跟几个儿子都遵守,这么多年来没人违背,眼前这几个晦气的东西竟然敢反了。   可这一棍子下来并没有打到人,被安荞给抓了个正着,用力扯了几下也没扯回来,安婆子气了个倒仰,指着屋里头的杨氏就想要开骂:“杨氏你个骚娘们是死的吗?没看到这贱丫头……你个贱丫头给我闪开!”   却见安荞肥硕的身子一挡,将杨氏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不着人这话也有点骂不下去了。   安荞感觉被骂得有点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贱毛病,不过贱不贱的先不提,安婆子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听的,笑嘻嘻道:“我说奶奶,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咋火气还那么大呢?消消气呗,我可是听说了,这人经常生气容易老咧!我爷,大伯三叔,还有几个堂哥都没有考上秀才,你这要是老了没了,可就享不到这秀才娘子秀才娘秀才奶奶的福气了,您辛苦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太亏了点?”   安婆子一下子被说住,整个人有点愣,呆呆地看着安荞,似乎不认识安荞了似的。   那头安文祥本来被李氏拉走,见到安婆子被安荞说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心里头顿时就不满意了,一把甩开李氏的手,朝安婆子冲了过来,抓住安婆子的胳膊,指着安荞大声说了起来。“奶你可别被这胖丫头给糊弄过去了,这胖丫头可是出去偷人刚回,被我给逮了个正着呢!”   安婆子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跟打了鸡血了似的,指着安荞破口大骂了起来:“好你个不要脸的胖丫头,先头不要脸跳河勾引朱老四,逼得咱们不得不落下脸面帮你嫁到朱家去。完了你这贱胚不好好伺候公婆,整天好吃懒做不说,还出手打公婆,被人朱家给休了回来,丢了我们安家的脸面。这也就罢了,老实安分就得了,谁想这你被人睡了,尝到了滋味了,半夜跑出去私会男人……”   安荞挖了挖耳朵,实在有些听不下了,虽然她出去的确是见了男人,可这死老婆子说得也太难听了点,忍不住就打断了安婆子说话:“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就肚子饿了睡不着,出去挖了点鱼腥草回来吃吗?你们一个个用得着这样么?一群大老爷们大晚上的不睡觉,眼神瞪得跟贼似的往我们二房这群娘们这里看,想干啥呢这是?”   安老头自诩君子,尊崇礼节,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说道,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连带着身旁几个爷们的脸也一同黑了下来。   可安荞就跟没有看到似的,又指着安文祥说道:“还有你,就是你,瞪什么瞪?六岁就开始念书,到如今都念了七年书了,还是家里头最有前途的一个,你这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先生教你踹你二伯娘的门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二伯娘家一个爷们都没有,你这半夜三更踹翻你二伯娘家门是想要干什么?”   安文祥立马道:“那是你出去私会野男人!”   安荞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出去私会男人?你就出门尿泡尿的时间就知道我去私会男人了?你是真看到了,还是猜的。”   “三郎住口!”   安老三一听到安荞如此问安文祥,直觉不好,下意识开口阻止安文祥说话,可到底还是晚了点,没能挡住安文祥的说话。   只听安文祥说道:“还用得着看到?看你那样,猜都猜出来了。”   安荞扭头看了安老三安铁生一眼,眼底下微闪了闪,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人,据说是她的三叔貌似不傻呀!可惜到底是晚了一点,安荞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呸,还念书呢!满脑子淫秽的东西,真不知平日里爷他是怎么教你的,还是你们念的书都是这样的。”安荞如没有看到那一群黑了脸的男人们般,又再说了起来:“今个儿我们娘儿几个干活累得跟条狗似的,却连口吃的都没有,饿得睡不着觉,听说鱼腥草能吃,就不顾天黑跑去挖了点鱼腥草回来吃,结果还被说成是去私会男人,我倒想说出去让大伙评论评论,看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安荞说完抓住棍子那只手一甩,把安婆子还有安文祥都推得远远的。   别看安文祥是个小子,力气可是小得很,连安婆子的力气都不如,而安婆子力气则跟安荞差不多,却愣是输在了体重上面。   安婆子被甩了个趔趄,再加上不满安荞说的话,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举起棍子又要往安荞那里打,嘴里骂道:“一群好吃懒做的晦气玩意,都反了天了还想要吃的,不让你们饿个三天三夜你们不知道……”   “救命啊,打死人啦!”屋内的黑丫头突然尖叫起来,一下子就打断了安婆子的说话。   安婆子一趔趄,嘴巴一哆嗦,一把推开扶住她的安文祥就想往屋里头冲,嘴里头骂道:“这个死丫头瞎咧咧点啥,给我闭嘴,再不闭嘴看我不打死你……让开,你个贱丫头给我让开……胖死了还吃,门都堵成这样……”   可惜安婆子说安荞胖,安荞不但不害羞,反而嘚瑟起来了。   往门口那里一杵,谁也想别进去。   里头黑丫头叫得欢实,杨氏吓得一脸惨白,赶紧伸手去捂住黑丫头的嘴,可黑丫头哪里就乐意了,掰开杨氏的手继续尖叫着。   安老头脸色黑得能滴水,终是忍不住大喝一声:“混账,大晚上的瞎扯,都滚回去睡觉去!”   如同一道炸雷,安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多学着点   安婆子到底是怕安老头,赶紧就缩了回去,狠狠地瞪了杵在门口的安荞一眼,把一切都怪在了安荞的身上。   安荞挑了挑眉,一脸不以为然。   安老头先是扫视了周围一圈,严肃地说了声:“大晚上的,都杵在这里作甚,明日不用做早课了?都赶紧回去睡觉。”   安家大房育有两男一女,被安老头这么一训,赶紧就拖家带口缩回了自的屋里,并且把门给关上。   这时安老头突然开口:“三房的先留下。”   三房的也想回房,李氏下意识地就想拖着安文祥赶紧回房,可才到门口就被叫住了,李氏顿时一哆嗦,讪讪道:“老爷子,你看这会都那么晚了,三郎他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做早课,要不先让他回去休息,儿媳留下?”   安老头面色立马就黑了下来,道:“无知妇人,你留下何用?”   李氏缩了缩脖子,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难为间安铁生伸手将李氏拉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让李氏先回房,李氏看了看自个儿子又看了看自个丈夫,也不想着留下来了,赶紧就低着脑袋跑回屋里。   小四合院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安老头一脸严肃地从上房走下来,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安文祥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安荞。   安荞身子斜靠着门框,正吊儿郎当地看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安老头看着这脸色又是一沉,暗骂一声搅事精,可表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说道:“今天的这事情是胖丫的不对,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一个姑娘家不该半夜往外跑。不过这一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   安老头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冷声道:“咱们安家是书香门第,别怪咱们安家容不下你这下堂妇。”   下堂妇?安荞浑身一震,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身份。   卧去,好高大上的感觉!   安荞就问:“那你的意思是不允许我们娘儿几个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也不能去找吃的,只能饿死在屋里头?”   安婆子听到这忍不住嘀咕一声:“饿死了正好!”   安老头被安荞问住了,下意识就看了安婆子一眼,恰好将安婆子这句话听在耳中,顿时这脸色就有点难看。说起来安老头也不是那么讨厌二房,只是比较喜欢清静,喜欢看到家中一片祥和,而每次家里吵吵闹闹都是因为这二房,久而久之对二房就有了些不满。   可就算是如此,安老头也没想过要把二房给饿死,不为了骨肉亲情也得为自己的名字着想。   倘若家中饿死了人传出去,让同窗们如何看待?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前途。   “安家虽穷,却不缺你们娘儿几个一口气的,不至于让你们半夜出去果腹。”安老头说着又瞪了安婆子一眼。   安婆子就不满了,家里头的粮食可是不多,多饿这娘几个几顿,可是能省出不少粮食来。这一次还想饿个三天呢,都算计好了能省多少粮食出来,这要是给了这娘儿几个吃的,那算计出来的粮食可就白算计了。   可安老头都发话了,安婆子哪里敢吭声,只得在心里头算计着,要怎样才能将损失减到最少。   那个样子看在黑丫头眼里,顿时感觉到不太妙,不知哪来的好胆,突然间就插了嘴:“粮食这事爷说了不算,那得奶说了才算!”   安老头脸色又再黑沉下来,将苗头指向杨氏:“老二媳妇,平日里你是怎么教导孩子的,还有没有教养了?这里说话何时轮得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插嘴?”   杨氏浑身一颤,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儿媳不好,没有教导好黑丫,儿媳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求公爹原谅她这一次。”尽管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着,杨氏还是下意识将黑丫头藏到自己身后,生怕一个不好安婆子就冲过来打人。   这一次安婆子倒不会打人,可看到杨氏这个样子,窝了一肚子的火就是了。   “得了吧,你从早上扒开眼睛就开始干活,连吃着饭的时候都不能消停,一直忙活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停下来,哪有那个闲工夫来教导。说起来黑丫头还是奶给管大的,奶你说是不是?”安荞扭头笑眯眯地看向安婆子,问道:“管没管好,这跟奶可是有莫大的关系呢。”   安婆子这脸色又呱嗒落了下来,骂道:“贱丫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给抠了!有什么样的娘就出什么样的丫头,这跟我这老婆子没半点关系!”   安荞扭头看向黑丫头:“我就纳了闷了,你小姑姑她倒是得了你奶的真传,你为啥连十分之一都没赶上呢?”   黑丫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脸腼腆:“我,我就笨了点。”   安荞就道:“下次学精点,多学着点,可以少吃点亏。”   眼见着黑丫头一脸腼腆地点头,安老头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噎得背过气去。安婆子的脸色也甚是难看,不过更多的是怪异,也跟安老头似的被噎得不行。   一旁装透明的安铁生终于开口:“胖丫啊,三叔不知你这半个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使得人也变了许多,还是有着其它原因,竟然胆子大到敢半夜出门上山。只是你无论再变也不能如此顶撞你爷奶,这实在大不敬,传出去可是对你名声不好。作为一个女儿家,你总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你爷奶平日里虽然严肃了一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可知?”   安铁生的语气很是平和,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者在教导小辈一般,语气中挑不出太多的毛病。只是一下子就将所有的错都归于安荞出门上山,那意思分明在说安荞没那么大的胆子,显然私会了男人。   换作一般的小姑娘也许会惭愧,可惜安荞是个披了十三岁外皮的老女人,真实年龄比安铁生还要大,根本不吃安铁生这一套。   “纯属扯淡!”   ☆、轮留干活   安荞就冷嗤:“你分明想坐实我半夜与人私会,然后给你儿子洗脱踹自家二伯娘门的不良行径。做梦没醒呢吧?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事我不答应!事实就是我娘仨干做活没饭吃,饿得出门找食,不小心让安文祥看到了,他心思不纯然后心怀不轨来敲门,甚至是踹门,他妄为读书人!敢黑我娘仨,我就把事情给捅出去,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看谁不好过。”   这话语一出,除了安荞娘仨,所有人的脸都黑了,这还包括了在偷听的大房。   读书人的名声何其重要?这要是传出去,安文祥基本上就毁了。   对于安荞其人,安家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注意过,唯一的印象就是有点傻。谁知这嫁过一次人,整个人就变了,要不是那体型还有那样貌还在,真怀疑是不是以前的那个胖丫。   又或者这一次真的把人给逼狠了,所以才横了起来?   可细想起来,又没真把人怎么着,就一天不给饭吃而已,咋就疯成这样?又或者是被休了,受的刺激大了,整个人的性子就变了?除此以外,安家人真想不出安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铁生可担心安荞真把事情给传出去,那样的话安文祥的前程可真就毁了,要知道安文祥是家里头书念得最好的一个,也是最有前途的一个,要真的毁了的话那可就完了。   如此一来,安铁生也不敢端着长辈的架子了,对安荞说道:“胖丫你想想,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三郎他书念得好,若是日后高中,对你来说可是有实在的好处,至少可以给你找户好人家。而且三郎他年纪还小,只是冲动了点,对你也真没有什么恶心,仅仅是关心你而已。三郎你说说,是不是这样的?”安铁生说着还拍了安文祥的后背两下,把安文祥给打了个趔趄。   安文祥心里头不情愿,可也真怕安荞会乱说话,想到自己日后是要当大官的,要真被安荞给毁了那可就完了,也就硬着头皮向安荞道歉,不是很情愿地趁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这也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冲动了些,你就甭跟我计较这次了。”安文祥嘴里不太情愿地求安荞放过,心底下却想着下次怎么整死安荞,觉得安荞令他丢尽了脸面,不痛快极了。   安荞就道:“我就怕我哪天上山回来,又变成去找野男人了。”   安文祥脱口道:“谁让你大晚上出门的。”   安荞弹了弹沾了泥的指甲,说道:“没办法,家里头那么多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奶她从别处省不出粮食来,只好挑软的柿子来捏,专省二房的这口粮食。我们饿啊,又白天一整天地干活,只有晚上才消停一点,不大晚上出去找食等着饿死吗?”   安老头的脸又一次黑下,沉声说道:“胖丫头你够了,刚已经跟你奶说了,只要你们二房不犯错,就不会克扣你们二房的口粮。”   安荞翻了个白眼:“犯不犯错,那是奶她说的算,谁知道会怎么个挑毛病法,到时候还是顿顿没得吃,所以这粮食还是得去找。”   安老头面色难看:“一个女儿家大晚上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安荞道:“人都要饿死了,还要那名声来做甚?”   “那怎么不去死?”安婆子忍不住嘀咕,还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心里头想着怎么收拾安荞来着,不料刚瞪完安荞就被安老头瞪了一眼,显然安老头被安荞的话堵住,把事情怪在了安婆子的头上。   安婆子缩了缩脖子,再瞪安荞一眼:“那就白天去!”   安荞斜眼:“白日里这个家里的人基本都是残废,只有我们二房的能动弹,要是我们不挑水不捡柴不喂牲口不做饭不洗衣服不打扫,这个家从上到下就得渴死饿死脏死,你说这样我们能白天去吗?”   安婆子眼珠子转了转,骂道:“那是你们懒,活干得慢!”   安荞呵呵笑了两声,笑容却不达眼底,道:“行,这是我们懒,大房和三房的比较勤快。特别是我那小姑,那更是勤快,以后这些活就让给大房跟三房还有我小姑来做得了,毕竟他们人勤快,做得肯定好,猪都能养肥许多。”   若这活计由大房三房来摊,安婆子可不觉得有什么,可把安铁兰算上就不行了。安婆子四十大几老蚌怀珠,七个月时早产生下来的安铁兰,可是把安铁兰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就舍得安铁兰吃苦。   一听到安荞指安铁兰,就觉得安荞不安好心,立马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骂声刚起就被安老头给打断了,安老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安荞,沉声说道:“往后这家务事就大房二房三房的轮着来做,至于兰儿她,毕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这活计不做也罢,但空闲时还是得到厨房里头学一下。”说着看向安婆子,似是叹气般:“这院内的事情就由你来定,好生安排好,莫要再打扰儿孙们念书,可懂?”   安婆子少见安老头这个样子,一下子也有些无措,赶紧就应了下来。   安荞就道:“那正好,今个儿二房的把今天所有家务活都干了,明个儿不是三房就是大房的事情了。”   大房的程氏心想,明个儿肯定是三房干活,后天的事情再想办法就是了。   同在偷听的李氏也在想,这事应该从头轮起,自然就是从大房那里开头。   安婆子最看不得二房闲下来,一看到二房的闲下来,哪怕是大晚上的也得给找点活干,一听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道:“一天天轮着麻烦,每房轮十天,一个月三十天,正好一个月轮一次,从你们二房的轮起。”   程氏与李氏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心里头打起了小算盘来。   都在琢磨着,如此一来就算除了今天,也还能让二房的再做九天的活计。这胖丫现在看着是厉害了不少,可有这九天的时间,难不成两房合伙还收拾不了一个杨氏?   ☆、炕上有虫   安老头可不乐意管这事,听到安婆子在安排了,也就将这事放下了,转而对安荞说道:“今晚这事就算了,记得管好你自己。下堂妇要有下堂妇的样子,莫要再走破罐子破摔这条道,好好注重一下自己的名声。”   安荞忍不住想翻白眼,可又担心这死老头啰嗦,也就淡淡地点了点头。   见安荞还算听话,安老头总算放下心来,朝三房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回了上房。   等安老头进了上房,就都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安婆子抬脚也想走。   谁料安荞眉头一挑,开口阻止了安婆子的脚步:“我说奶呀,要我记得没错的话,今个儿正好二十,今天往前的十天活计都是二房的在做,所以下旬就轮到大房跟三房的了吧?这事你可得跟大伯娘还有三婶好好说道,要不然明个儿一早,怕是没早饭可吃。”   安婆子顿住,眼睛一瞪,开口就要骂人。   “卧去,都这么晚了,该睡觉了都!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了。我的娘咧,站着都能睡着了,也真够辛苦的……”安荞一边说着话一边弯身去捡门板,在安婆子瞪眼之下‘哐当’一声把门给拍到了门口上。   虽然这门一点都不稳,风大点都能吹倒,可到底是将里头与外头给隔开了。不过里面还能幽幽传出安荞的声音:“这门倒是挺结实的,就是门墙脆了点,要不然也不至于会把门给踹开了。”   安婆子一口噎在嗓子眼里,指着那扇还算结实的门,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程氏与李氏坐不住了,赶紧从屋子里跑出来,抓着安婆子急抢着说话。   “娘咧,这可不行啊,二房这可是过份了。”   “对啊,要轮也该从二房轮起,咋能从咱们这里轮起咧?”   “就是啊,说轮着做,那不是从明天轮起吗?二房以前做的可不算,得从明天算起。”   “肯定是二房的嫌弃娘您了,要不然不能这样。”   “就是这样,二房的也忒不孝顺了,娘您一定要教训她们。”   “对对对,娘你得教训她们,要不要咱给你找柳条子?”   ……   本来安婆子还想着那门不过是放上去的,有着两个儿媳的帮忙,想要教训二房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听着两个儿媳的话,越听就越不是滋味。二房的需要孝顺她这个老婆子,难不成这两个死娘们就不用了?   安婆子两眼一瞪:“谁都甭争,这个月底的活跟二房的没关系,你们两房的自个商量,明个儿起哪房做活。”说完安婆子还瞪了这两个儿媳妇一眼,扭头就回了上房,进门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到安老头。   程氏与李氏面面相觑,眼珠子一转,各自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   谁先谁后,谁都没有琢磨好!   这家务事一直就是二房在做,这么多年不做早就生疏了,也更懒得做。可安婆子都发话了,大房三房就算不想做也得做了。可要怎么做,谁先谁后还真不好说。谁都不想第一个干活,可偏偏这个月小,只有二十九天,要轮着来的话谁做下旬的说不准以后都是谁做了,能少做一天自然就赚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谁都不想做,更不想第一个做,自然就矛盾了。   这俩娘们是怎么商量的,安荞就没心思听了,爬上炕呈大字躺着,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累了一整天感觉骨头都散了架了。   人太胖就是有这点不好,太容易累着。   说起来安家的女人们过得可不易,除非遇到农忙,否则男人们都不会离开他们念书房间,因此田地里的活计都压在了女人们的身上。生活艰难,好不容易把地里头的活给干完,可以好好歇息一下,谁也不乐意把这家务活给挑起来,只有杨氏傻傻地都做了,久而久之地这家务活就全成了二房的了。   几乎安家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了男人们读书上面,都想着有朝一日男人们高中,也就苦尽甘来,能过上好日子了。   说起来这秀才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安老头活到六十多岁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   不过安荞挺佩服他的,都到了这个岁数了,竟然还要去考试。   累了一整天,脑子还很乱,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安荞就想要闭眼休息,可眼睛刚闭上人就被拽了起来。   “胖姐你还有心思睡觉,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要把我给吓死。”黑丫头感觉这一天就跟做梦似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并且还傻愣愣地配合安荞那么多次,现在回想起来都在后怕,同时也有那么点兴奋。   杨氏还在哆嗦着,整个人都愣愣地,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荞困顿得要死,要不是人比较胖又比较重,早就被黑丫给扯起来,拍开黑丫的手翻身趴在炕上。可刚趴过去安荞的眼睛就瞪了起来,一下子就从炕上蹦了起来,把黑丫头撞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到炕上。   “卧槽,怎么有虫子!”安荞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刚躺着还行的地方竟然有虫子,浑身一阵阵恶寒,差点搓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黑丫头爬了过去,一把将那只虫子捏了起来,看了一眼说道:“瞧把你给吓的,夹板虫来着,又不咬人。”说完两根手指头一紧,眨眼间就把一条夹板虫给捏死,扔到地上后一脸不在乎地把手往身上蹭了蹭。   安荞抽搐:“你真脏!”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你干净,有本事你别睡,这炕上肯定不止一条夹板虫。”   安荞:“……”   黑丫头往炕上一躺,朝安荞这边挪了挪,说道:“胖姐,反正你睡不着觉,要不咱俩聊聊,今天这事……”   谁料安荞盘腿一坐,斜眼:“一边去,我坐着睡。”   黑丫头盯着安荞看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声‘成个亲能把人变成这样?’完了泄了一口气,干脆闭眼睡觉去了。   安荞眉头一挑,坏笑:“臭丫头,我可是听说了,这夹板虫会爬进人耳朵里,把人给整聋了。”   咻!   ☆、干脆不管   黑丫头一个激灵从炕上爬了起来,往自己耳朵里使劲掏了掏,生怕里头会爬有虫子,等确定没有爬进去虫子,赶紧就跑杨氏跑了过去,抓着杨氏的衣袖指着安荞对杨氏说:“娘你看胖姐,老欺负人,哪有虫子会钻耳朵的!”   杨氏直到现还懵着,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没反应过来,听到黑丫头这么一说,赶紧安慰道:“别怕,你胖姐逗你玩呢。”   黑丫头不依:“可那要是真的怎么办?”   杨氏也怕这虫子真能钻耳朵去,没多想就说道:“别怕,娘现在就帮你抓虫子,把虫子抓干净了就不会怕有虫子钻耳朵了。”   黑丫头这才放心下来,朝安荞吐了吐舌头,还扮了个鬼脸。   直到现在黑丫头看着还真像个孩子,给安荞的感觉也是终于顺眼了许多,可惜这丫头也只是在杨氏面前这样,要是杨氏不在这里,不知道又黑成什么样子了。   这炕搭得不是很好,又不怎么烧过,翻开草编的席子一瞅,底下还真有不少的虫子。本来不太在意的安荞顿时就从炕上蹦了起来,仿佛屁股底下有千百只虫子一般,跳下炕了还不放心,使劲拍了拍屁股。   杨氏看到就乐了,说道:“胖丫啊,娘咋感觉你好像变了许多似的,以前也没见你那么怕虫子,现在咋就那么怕虫子了?”   黑丫头闻言也奇怪,一脸狐疑地看着安荞。   安荞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那不是怕虫子,是被虫子恶心到了。朱家人有多懒你们那是不知道,我从进门那天起就天天在洗涮,把他们家从上到下都折腾了一遍,洗涮出来的虫子多到可以用担子来挑。以至于我现在看到虫子就泛恶心,很容易就想起他们家的碗盆子碗架。”   黑丫头狐疑:“他们家人瞅着也没啥,有你说的那么脏么?”   安荞翻了个白眼:“这会瞅着当然没啥,好歹我给他们家洗涮了半个月,就差没帮他们把身子也搓洗过了。”   杨氏正在打扫炕,听到安荞这话,忍不住说道:“胖丫,虽然你现在是个下堂妇,可你爷说得也很有道理,你的确得注意一下,说话的时候好生掂量一下,不能把名声给整没了。”   安荞实在怀疑,名声这玩意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对杨氏的话不太感冒,就道:“行了,好好捉虫子,我去上个茅厕。”   “这天黑,你一个人怕不?要不要娘倍你一块去?”   “没事,咱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这玩意。”   “……”   不说鬼这玩意还好,这一说起来杨氏这心里就有点发毛,无意识地就抖了抖,顿感一阵阵寒意生起,气温一下子降低了许多。然而就是再害怕,杨氏还是担心安荞一个人会害怕。   可不等杨氏再说些什么,安荞就已经拿开门板走出去,杨氏赶紧跑到门口那里探头看了看,见安荞真的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这才朝四周看了看。平日里没觉得有什么,可这半夜里看着,总觉得有点阴森林的样子,赶紧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其实安荞是有点膈应那虫子,不想帮忙捉虫子,所以才借着尿遁。   至于鬼这东西,安荞原本是觉得世上不会有这东西,有的只是极阴之地形成的阴煞之气。这世间能有灵气,自然也能有阴煞之气,属自然之物罢了。   可现在这情况于安荞看来,却不太好说了。   别的不说,自己如今的存在就是超自然,那么世界还有没有超自然的存在,的确很难说……唔,真的很难说。   安荞缩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这月光真的不算太美妙,说亮又不太亮,却愣是把四周之物笼罩出黑影来,有些随着夜风轻轻摆动,还时不时发出点怪声来,说实话真心有些吓人。   心脏突了突,安荞觉得再想下去不太好,赶紧冲进茅房里头。   刚冲进去,烘地一股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安荞差点呕吐,赶紧提着裤子跑了出来。   “我去,真臭!”   然而人有三急,不上茅房又到哪里解决?安荞拧起了眉头。   外头安荞自是不会再去,突然想起后院里有片瓜地,安荞没多想就朝瓜地跑了去,等蹲下去才发现这种的是黄瓜,赶紧又站起来扒开瓜叶找了找,把有婴儿手腕粗以上的都给摘了。不多,也就五六根那样,只不过摘完以后,瓜地里头就只剩下还不能吃的小黄瓜了。   把瓜都揣进怀里后,安荞才脱了裤子蹲下去。   一刻钟后……   “死胖子到底吃了啥玩意,上个大号还能把自己给熏死。”   “我去,没纸怎么破?”   “瓜叶行不行?”   “我去,有毛刺。”   ……   提起裤子的安荞突然想起,这片瓜地貌似是安婆子的最爱,每天都盯得紧紧的,以防有人偷摘。长好了的瓜都让安婆子摘了给读书的男人们还有其小闺女安铁兰吃,别人那是想闻都闻不到。   明天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安荞禁不住琢磨了一下。   一不小心留下了证据,倒是个麻烦事,不过回头去消灭证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琢磨着事情,空气中的灵气忽然微微一荡,安荞敏感地顿住,朝某处看了过去。倘若没有估算错位置的话,应该是祖屋那边发生了点什么。   要不要去看看?安荞拧眉沉思了一下。   “胖丫是你么?杵在那里做甚?怪吓人的。”屋门口传出杨氏那小心亦亦的声音,将安荞的思绪拉了回来。   安荞就进了屋,至于祖屋那边发生了什么,干脆就不管了。   杨氏见真是安荞,这才放心下来,又小声说道:“炕上没虫子了,赶紧睡吧。”   安荞‘哦’了一声,脱了鞋子就往炕上爬,占了一大块地方躺下去,还顺便把坐在那里的黑丫头给挤到一边去。   黑丫头就不爽了,低骂:“早不回晚不回,偏等虫子抓完了才回,我看你分明是懒人屎尿多!”   “小丫头,说话文明点,屎尿太难听。”   “抢粪的时候咋没见你文明?”   “……睡觉,明天还有事。”   “娘你看她,不爱听的话就扯开,太不像话了。”   “安小粟,再不睡觉别怪我到时候不把你叫醒。”   “……哼,睡就睡,让开点!”   “不让!”   ……   ☆、雷打不醒   安荞真正了解到为什么胖子睡觉比较占地方,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胖子身型比较大,而是胖子睡觉的时候要手脚摊开呈大字比较舒服一点,甚至有时候就算不想呈大字,睡着了以后也会不自然地就呈大字,如此一来不想占地方也得占地方了。   累了一天的安荞闭上眼睛后并没有入睡,而是试图去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曾经无数次想像过倘若天地间的灵气充足,自己应该要修炼什么样的功法,是少林寺的金身大法,峨眉山的缥缈仙术,执法者的杀戮九舞,又或者……   然而等安荞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无比难过地发现,以上的那些她全部都不会,仅仅只会一个长生诀。   安荞觉得,如果师父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抱着师父的大腿痛哭。   不,哪怕有个雕像也行!   前世的星球已然到了末法时代,修炼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没有如同神话那般厉害了。大多都成了街头卖艺的,比如胸口碎大石。高级点的那就是杂技团的,又或者是运动员什么的,呼风唤雨早已成为过去式。   安荞出生中医世家,又因资质好,从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就选择了养生之道,修炼的是可温养自身又能治病救人的长生诀。长生诀功法温和,修炼起来比之其它功法要柔和许多,瓶颈也少许多。   只是有一缺点,那就是不利于战斗,同样的修为,若遇上修炼其它功法的,铁定是个输,哪怕是差了一个大境界,遇上了也不一定能赢。   当然现在若是其它功法摆在安荞的面前,安荞也不一定会选择,很有可能还是会选择长生诀。可问题是别的功法一个都没有,安荞就忍不住会惦记上,心里头到底还是会有那么点遗憾。   叹息了好一会儿,安荞才终于入定,感知着空气中的灵气。   灵气真的很充足,这具身体的灵根虽算不上极好,但也绝对不差。然而灵气明明就被召唤至身边,却无法进入体内经脉,哪怕张口一口吸进去,也会顺着七窍流出,留下的只有零星半点,对于无比饥渴的经脉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是怎么回事?   安荞又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将人体与灵气分离,哪怕剩下了零星半点,也在使劲弄走。   不得已安荞使用上了精神力,将灵气强行灌输于体内并且强行留住。   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丹田给开扩出来,这时的安荞已经精疲力竭呼呼大睡了起来,然而刚入睡没多久,一旁的黑丫头就爬了过来喊人了。   黑丫头就不明了,之前连睡了三天,再困也得睡够了才是。可自家胖姐真心能睡,又是推又是摇的,甚至还掐肉了,都不见醒来,非得掐住鼻子捂住嘴巴,喘不过气来了才肯醒来。   安荞真想掐死黑丫头,才睡着就被叫醒,没有比这更能有床气的了。   还掐鼻子捂嘴巴,谁教的?只是……胳膊那里怎么那么疼?好像被人掐过似的,安荞不免狐疑地看向黑丫头。   黑丫头呲呲呀,小声道:“胖姐你个猪!”   安荞白了她一眼:“你个小黑驴。”   还别说,小黑驴这名字还真挺适合这黑丫头的,安荞下意识又瞥了黑丫头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精神力用得太过,以至于她现在脑袋有些发疼,甚至还有些泛恶心,好想吐的感觉。   “你不许说话,要是把娘给吵醒了,可就溜不了了。”黑丫头瞪了安荞不眼,不满安荞说她是小黑驴。   说到杨氏,安荞突然就想起件事,伸手摸了把后腰,掏出来一把木针。   黑丫头看着好奇,伸手拿了一根,看了看问:“胖姐你做这针真不错,还挺尖挺硬的,不过你能不能在针头那里挖个小眼?那样的话咱就有针缝衣服了,不用一缝衣服的时候就得找奶借去,还得被奶跟贼似的盯着。”   安荞一把将黑丫头手上的针取回,淡声道:“就算有针也没有线,到时候你还是得去你奶那里吃白眼珠子。”   这是真事,黑丫头不免泄气,却见安荞拿着针向杨氏挪了过去。   黑丫头就小声问道:“胖姐你这是要干啥?”   安荞一边拿针往杨氏身上扎,一边小声说道:“我看咱娘太累了点,给她扎上几针,让她睡的时间长一点,省得一大早起来坐立不安,跑去帮忙做家务。”   黑丫头不免担心:“胖姐,你傻了吧?你这一针扎下去,娘非得给你扎醒……呃,胖姐你轻点,别把咱娘给扎坏了……哎,咱娘不会是病了吧?咋你扎得那么深娘半点反应都没有,你……”   安荞嫌黑丫头墨迹,反手一针扎到了黑丫头的脖子上,黑丫头顿时失了声。   少了个聒噪的,安荞的动作快了许多,很快就把针扎完。   事实上安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给杨氏舒活一下筋骨,顺便让杨氏睡的时间长一点。针拔了以后的五个时辰内(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就算被雷劈了也不会醒来。   等给杨氏拔了针,安荞这才把黑丫头脖子上的那根拔下。   黑丫头终于可以说话,试了两声后却没有再说话,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安荞。   安荞伸出两根手指往黑丫头眼睛上一戳,吓得黑丫头赶紧捂住眼睛,又退后了两步,这才一脸防备地看着安荞。   “走吧,别墨迹了。”安荞说完揉了揉还在胀疼的脑袋,转身爬下炕,穿了破鞋扒到门框往外瞅了瞅,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大大方方地走出门口,站在门口那朝屋里头的黑丫头招了招手,然后朝大门走了去。   黑丫头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往杨氏身上盖了盖被子,赶紧就下炕穿鞋跑出去。   这时还很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离天亮还得一个半时辰,周围一片寂静,正是黑夜里最暗的时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走在路上,偶而有虫儿叫声,听起来有那么点渗人,黑丫头这会儿胆小的,紧紧抓住安荞的胳膊不放,就差没整个人吊在安荞的身上。   ☆、做车轱辘   安荞拿手指头戳了戳这丫头,又使劲戳了戳,见这丫头装傻,这才无奈地说道:“臭丫头,下地自己走,我可驮不动你。”   黑丫头可怜兮兮道:“胖姐,我看不见路,而且我又不重,你的力气大,你就背我走呗?”   安荞顿了一下,说:“行。”   黑丫头赶紧松开安荞,摸索着就想往安荞身上扑,可惜安荞就是故意让她松手的,这会已经闪得老远,黑丫头一下子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   “胖姐你个混蛋。”   “小黑驴,赶紧起来走吧,要不然天都亮了。”   “都说了我看不见,要怎么走?”   “少装,这条路你走了百八十遍了,闭着眼睛你都能走。你要不走,我可自己走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分你银子。”   “……”   黑丫头只好自己爬了起来,被安荞这么一捉弄,这会也没有多害怕了。只是到了夜里的时候,眼神真的不太好,有月光的时候还能微微认得点方向,可这半点月亮都没有的时候,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路,黑丫头就绊倒了四五次,摔着摔着就摔懵了圈,不记得方向了。   安荞一直有在观察黑丫头,发现黑丫头竟然不是装的,真的是一点都看不见。夜盲症这个病在现代已经很少见,开始的时候安荞一下子没想到这个病上来,如今突然想起来,又看黑丫头像是得了这个毛病,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去将正要去撞树的黑丫头给扯了回来。   “行了,你抓着我的衣角走,不许扒着我不放。”   “要是有点月光就好了。”   “月亮也是要下山的。”   “早知道半夜的时候起来了,那个时候月亮还在。”   “……”   “胖姐你看得见?”   “眼神比你的好点,至少不会傻到去撞树。”   “那一会你拉着蛇走前面,等天稍微亮一点,我能看得见了我再拉,要不然我怕我一不小心把蛇给拉沟里去了。”   “……”   安荞发现,对黑丫头真的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因为黑丫头太会蹬鼻子上脸。说得倒是轻巧,可知那蛇有三百多斤,两个她都没有这蛇重,要她一个人拉着走一个半时辰,这死丫头还真会想,做梦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真被这死丫头带沟里头去,又该怎么办?   该死的,她竟无言以对!   “胖姐你放心,树枝我都给你找好了,比之前咱们拖下来的那个要顺要滑许多,把蛇放在上面拖着走,肯定不会很吃力。要是遇到下坡路,就是我也坐到上面,你也拖得一点都不吃力。我记得从咱们家到县城,大多都是平路跟下坡路,不会很难走的。”黑丫头越说越兴奋,瘦得跟鸡爪似的手不断地比划着,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可真要用拖的,走不到十分之一的路,那就得累死人。   这死丫头还想往上坐,还要脸不?   不过安荞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个回事,县城就在河的下游,倘若有个小船的话,顺着河流就能直接到达县城,这速度还很快。   船?唔,可以想一下。   然而只是想了一下,安荞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做般需要时间。就算是做好了船她也不敢顺着河流下去。上河村到县城的这雄姿段路,有着数道河坝,河坝下面是瀑布与深潭,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船能过的。   不过别的不好整,几个小的木轱辘还是弄得出来,正好这匕首锋利。   “快到了,你自己摸索着走着,我去办点事。”安荞从记忆中翻出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池塘里泡着一根十分圆润直溜的木头叉子,粗的地方大概就比那条蛇粗点,分叉的地方有四五个叉子,比婴儿手腕还要粗上一点。   那树还是安老二安铁柱砍回来的,原本是打算泡上半年,然后拿回来搁屋里头挂东西用的。可惜树刚泡上没几天,人就被征兵役去了,一同被征去的人,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却不见安老二回来,也没有半点消息,有传是当了逃兵了,可谁知道这是真还是假。   这木头泡了那么久,说不准有多臭呢。   可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那根木头泡了那么久不腐烂,铁定是个好的,用来做车轱辘应该不会半道子散架。再说了,这个时候让她上哪去找合适做车轱辘的木头?   如此想着,安荞也不管黑丫头怕不怕了,转身就往池塘那里跑去。   黑丫头开口想要叫住安荞,可叫了几声安荞也没管,叫太大声又怕把左右邻舍给吵醒。没了办法只好站在原地,在路上走着的时候黑丫头就算再害怕也能坚持得住,可让她一个人这个时候进祖屋,她是真的没有多少胆子。   安家祖屋闹鬼的传说,可是由来以久,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谁敢先去?   黑丫头原地不知等了多久,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伴随而来的是阵阵脚步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蹲了下去,紧张地朝脚步声方向看去,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心想不会真的是闹鬼了吧?   安荞扛着木头走过来,黑夜里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一坨,等快要踩到了才发现,差点吓得一木头砸过去,顿时低骂:“卧了个去了,小黑驴子,我刚不是让你到祖屋等着去,你蹲在这干啥?吓人呢?我刚差点就抡你一棍子,真要抡着了你这小命也没了!”   “原来是你啊胖姐,刚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屎坑鬼呢!”黑丫头听到是安荞的声音,顿时就满血了,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道:“你刚干啥去了?叫你你也不应,我一个人怪害怕的,不敢先走了。对了,你咋那么臭哩?不会是把屎给拉身上了吧?”   安荞很奇怪这死丫头竟然会害怕,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说道:“我去池塘里捞木头去了,就是你……咱们爹去打仗前泡到水里头的那根木头,我给捞起来了,一会拿来做几个车轱辘用。”   黑丫头一脸恍悟:“原来是那根臭木头,我还以为胖姐你又把屎给拉身上了呢。”   安荞闻言一顿,瞬间黑了脸。   ☆、来了熟人   “你才屎身上了呢,少废话,赶紧走!”   “可是胖姐,咱动了那根木头行么?前几年咱奶还让娘去把这木头捞起来,说是要给小姑当嫁妆,捞起来后发现没怎么泡好就又放了回去,后来再捞起来的时候发现木头已经臭了,放了半个月就又让娘放回池塘里了。我看奶她是盯上这根木头了,咱们用了会不会不太好?”   “小黑驴子,你能闭嘴么?”   “不能吧,太无聊也太安静了点,怪吓人的。”   “来,扛这个就不无聊了,还辟邪。”   “呃,我闭嘴。”   “……”   安荞顿时这胸口就堵了一口恶气,差点就想抽死这死丫头,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了下来,暗自劝自己一个成年人不要跟一个才十岁的熊孩子计较,否则太过掉身价。可刚还在喊着看不见,怕死的黑丫头竟然喊也不怕了,连她的衣角都不拉了,跟她保持了一丈距离跟在身后,这又是什么鬼?   突然就好希望这个世上有鬼,赶紧出来吓吓这黑丫头。   没多久就到了祖屋,安荞将木扛到祖屋里那间完好的屋子,抓草灰狠狠地拼了一遍,然后才拿着匕首忙活起来。   安荞打算做个简易的三轮手推车出来,平地时一轮着地两手推着可以三轮着地也行,下坡的时候就直接三轮着地滑下去。好不好用的且不说,反正她是第一次做,想必再不好使也比用树枝拖着走轻松许多。   好在匕首真的好用,要不然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   黑丫头开始的时候还埋怨安荞墨迹,浪费时间,可等手推车做好,黑丫头的态度立马就变了。不用安荞帮忙,自己就搬动着大蛇,一点一点地挪到手推车上,完了自己往车上一坐,指挥着安荞赶紧上路。   “胖姐快点,驾!”   安荞这会正累得不行,听到黑丫头这么一叫,抬脚就踹了过去,道:“别做梦了小黑驴,该拉车了你!从村里到镇上的路还算平坦,你就拉着车跟在我后头走,出了镇子再换我来拉。”   黑丫头被踹翻了个跟斗,虽然不算疼,可听到安荞的话后却不干了,道:“哪有这样的,明明你自己就能看得见路,为什么不是你来拉。应该是你先拉,等出了镇以后才换成我来拉,到那时天有点亮了我也能看得见。”   安荞斜眼:“到时候让别人看到你一个又黑又瘦的可怜妹妹在拉着,我一个长得又白又胖的姐姐跟在后头或者走在前头悠哉?做人不能这样知道不?像我那么纯真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狠心的事情来?所以……你少废话,赶紧拉,再不拉扣你银子!”   黑丫头:“……”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长得胖了不起啊?黑丫头不断腹诽。   好在银子是个诱惑,去县城逛也是一种诱惑,黑丫头就算不太情愿也老实拉了起来。好在这车虽然简易了点,轮子也不怎么好使,拉起来也有点费劲,可总比直接树枝拉着轻松许多,勉强还是能够拉出镇子。   同样的爹娘同样的山水同样的人家,按理来说不会养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来,可安荞看看自身,再看看黑丫头,总觉得有一个是捡来养的。可问题是黑丫头是原主亲眼看着杨氏生下来的,而原主自己,如果那张脸没有那么胖,杨氏也没有口眼歪斜,那么至少有七分相似。   再回忆一下安铁柱的样子,其实也不太黑,至少比黑丫头要白上许多。   安荞不由得伸手掐了一下黑丫头的脸,啧啧称奇:“真嫩,就是跟麻山药似的,有点硌手。”   黑丫头一巴掌拍开安荞的手,没好气道:“胖姐你要是闲着,就帮我拉一下,这会天都快亮了,不少人瞅着呢。”   安荞道:“没事,一两个而已,我的面皮还撑得住。”   黑丫头听着忍不住抽搐,低声骂道:“你肯定不是我姐,你要是我姐的话,不能这么虐待我。”   安荞顿了一下,老实道:“你还真猜对了,我真不是你姐!”   黑丫头听着更抽抽了,黑着脸道:“胖姐,别以为你变聪明了就能撇开我跟娘不有小弟不管,装疯卖傻在我这里没用。”   这个世道是肿么了,说真话都没人相信,安荞摇头叹了一口头。   正摇着头呢,突然发现路边的小山包上长了一大片黑果,安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歪着脑袋琢磨了起来。   黑丫头疑惑:“胖姐你干啥?”   “你自己先拉着走,我去采点东西,反正这会天也有点亮了,你能看得见路了。”安荞说完就朝小山包跑去。   黑丫头累死累活的,眼瞅着就要出镇子,自家胖姐竟然跑了,顿时就不干了,叫道:“胖姐你别想偷懒,我告诉你,一会出了镇子我是打死也不拉了,到县城的这段路可是轮到你来拉的了。”   “出了镇子你就歇着,我摘了东西就去拉。”   “行,这可是你说的。”   ……   刚一出镇子黑丫头就找了个树底停了下来,坐在树根上休息,一边揉着胳膊腿一边往镇子里头瞅,就怕安荞不会跟上来。   等了约么一刻钟那样,安荞才从镇子里出来,可人却大变了个样。   黑丫头差点没认出安荞来,指着安荞舌头直打结,老半天才说道:“胖姐你咋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我差点就没认出你来。”   安荞白眼:“扯吧你,要是我不吱声,你能认出我来?”   这倒是真事,谁能想到本来又白又胖的一个姑娘家会突然间就变成一个又黑又壮的小伙子,也就黑丫头仗着年纪还小,敢多瞅几眼。要是换成了十二岁以后的姑娘,谁敢往男人身上多瞅几眼?铁定就认不出来。   见黑丫头没了话说,安荞不免有些得意,不枉费她这一番装扮。   这个年头,女子出门在外有诸多不变,安荞也是看到黑果临时起的心思,想着化妆成男子的样子,行动会方便许多。   就在这时,镇子里头出来了个人,黑丫头一看赶紧就躲到了安荞的后头,小声道:“胖姐,你快看后头。”   安荞扭头看了回去,看到那人时不由得愣住,一时间没了反应。   ☆、好消息啊   那不是前夫朱老四爱得死去活来,成亲以后更是成了一种执著的小青梅秦小月么?什么时候这穷逼竟然能坐得起高档马车来了,难不成短短时间找到了发财的商机,然后发了大财了?   不对,秦小月家虽然穷得揭不开锅,可半个多月前随手就拿出了二两银子。   安荞摸着下巴盯着秦小月一个劲地琢磨着,总觉得秦小月有哪里看着不对劲,特别是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就跟见了情郎似的。   可那个传说被她秦小月爱得死去活来的朱老四朱大利呢?   那灼热的目光就算秦小月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了,更何况还有着车夫的提醒,不由得朝路过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换了一身行头,秦小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小秀气变成了小美人,乍一眼看着还挺养眼的。   看到秦小月看过来,安荞还有点心虚,赶紧低下了头。   可谁曾想秦小月并没有认出安荞来,用着极为娇柔的声音,对车夫说道:“若不是你不进镇子,非要在镇口等,我也不至于让人看了去。还不赶紧扶我上车?现在是一个人看,一会说不定就有更多的人了。”   车夫心想,要是有更多的人,早就跟着你出镇子了。   不过朝那黑胖子又看了一眼,车夫不免就有些责怪,这死胖子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跟个下流胚子似的,老盯着人家姑娘看。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姑娘长得太好看了?”车夫心里头不以为然,嘴里头却说着让秦小月眉开眼笑的话,伸手去扶秦小月上马车。   很快马车就上路,从安荞的身前绝尘而过,留下阵阵灰尘。   马车经过安荞前面的时候,秦小月还掀开帘子,朝安荞露出一抹极为美丽的微笑,完了又动作优美地放下帘子。   直到秦小月消失不见,黑丫头才从安荞身后露出脑袋来,一脸惊讶地说道:“胖姐,那不是你的情敌秦小月吗?难不成我认错了?还是她眼拙没有认出你来?”   安荞屈指敲了过去,道:“小黑驴子,哥再说一次,叫胖哥,知道不?”   黑丫头脑袋挨了敲,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知道了’,完了又忍不住再次问道:“胖姐……胖哥,你说秦小月这是咋滴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你是说对了,她的确没认出我来,刚才朝我抛媚眼,勾搭我来着。”   黑丫头顿时就乐了,说道:“切,胖哥你眼拙了吧?你又白又胖的时候她都看不上你,你现在又黑又胖,丑得跟啥似的,连朱老四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她还能勾搭你?你做梦还没醒呢吧你……你傻了吧叽……”   说着说着黑丫头就说不下去了,赶紧捂着脑袋躲到了一边,生怕安荞那举起来的爪子会敲下来。   安荞见黑丫头闭了嘴,这才把爪子放下来,再次看着秦小月离开的方向琢磨了起来,嘴里头嘀咕道:“可不是嘛,就我这又穷又丑的样,按理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勾引的,这小姑娘咋还向我抛媚眼了呢?”   黑丫头忍不住道:“胖哥你快别做梦了,赶紧上路了。”   安荞又斜了黑丫头一眼,这才又整理了一下手推车,确定大蛇已经被稻草盖得严严实实,这才将黑丫头丢在地上的绳子给捡起来,拖着朝二十米外的小坡道那里走去。   这会赶去县城的人还真不少,看到安荞‘兄妹’俩拉着一个怪异的车,上面堆了一大捆稻草,都不免好奇地多看几眼。   有人就问:“你兄妹俩长得真像,都干啥去呢?”   黑丫头下意识就想回答去卖大蛇,被安荞给推到一边去,对问话的人说稻草里藏着山野菜,想拿到县城里卖卖,看看有没人有要的。   听到‘兄妹’俩是去卖山野菜,倒也没有什么好奇,只不过还是有人开玩笑,说安荞要是少吃一点,就不用卖山野菜那么辛苦了。对此安荞也只得干干笑,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胖子就是容易让人误会呢。   讨论完安荞‘兄妹’的事情,行人又开始讨论县城里的事情,安荞跟黑丫头赶紧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俩人都只在安铁柱还在的时候去过一趟县城,对县城的事情从来都只是听说,根本就没有多少了解。如今有人说县城里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听着不仅仅可以打听到许多消息,更可以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这一听,哇塞,好消息啊!   “听说县城里头来了个厉害的老道士,专门给雪家大少爷驱魔来的。”   “可不是嘛,听说这老道士老厉害了,一眼就判定雪家大少爷是让鬼上了身。还说这鬼太厉害了点,已经跟雪大少爷的身体融合到了一块,要想要把雪大少爷治好,还得请法力更高强的人来。”   “高人哪是那么好找的,雪大少爷这是一出生就被鬼上身,如今差不多十八年了,那道士可是说过,要是不能把那鬼驱除掉,雪大少爷活不过十八岁。就算天天有真正的龙凤汤喝,那也只能多撑三个月而已,要不喝的话那就是连七天都撑不过了。”   “真正的龙凤汤哪那么好整,五十年的鸡好说,百年的蛇却不好找,找到了也是成了精的,把命给搭进去也不见得能打得到。”   “可不是嘛,可怜雪员外财大气粗,到头来却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咯。”   “你要是有本事,等雪大少爷人没了,去认雪员外当爹,说不准雪员外会把财产都给你。”   “还别说,我就真不想过,就是怕腿被打断了。”   ……   安荞跟黑丫头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这五十年的鸡她俩没有,可百年的蛇……说不定还真有一条。有关于这条蛇的传说,那也是差不多有百年那么久了,那么算来的话,这条蛇也差不多有百年了。   要真卖给了雪家,那能换上多少银子?   掐指一算,应该有很多,说不定有三百两银子。   一想到三百两银子,安荞下意识就想起某个丑男,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撞到人了   不知那货死了没有,要是没死的话什么时候还她银子?安荞算计着,如果那货还了银子,那么自己就有三百两银子,这蛇要是卖三百两银子,自己就能分一百五十两银子,合起来那就是四百五十两银子。   唔,四百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多少?   安荞扭头看向黑丫头,问:“现在的米面多少钱一斤?”   黑丫头道:“米七个铜板,面六个铜板。干啥?一会你想要买?别傻了,买回去了也是进奶的房间,咱们一口干的都捞不着,说不准还得被拷问哪来的银子。”   安荞点头:“你不傻。”   “我本来就不傻!”黑丫头立马叫道。   安荞自动忽略了黑丫头那激动,继续问道:“肉呢?肉多少钱一斤?”   黑丫头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之前好像听说过一回,那种半肥肉的五花肉得四十多个铜板咧!胖姐你是不是打算买点?你要是打算买的话,我可告诉你,得买瘦点的那种,那种油水少比较便宜。到时候我给你找柴火来烤,等烤熟了你分我点就行了。”   安荞斜眼,对黑丫头这个样子已经有了些免疫,干脆懒得理睬。   不过要肉没有,要黄瓜倒是有几根,安荞一边斜眼看着肚子咕咕叫的黑丫头,一边往怀里头掏黄瓜,掏出来一根最大的,吧叽一口咬了下去,很纯正的绿色食品,吃在嘴里还真是清香可口。   黑丫头一下子就直了眼,舔舔唇说道:“我就说胖……胖哥你的肚子怎么又大了呢,还以为是你昨天吃鱼吃的,原来藏了黄瓜。我看你肚子还挺大的,里头应该还有吧,快给我一根。”一边说着还一边朝安荞伸爪子,那副馋样就跟没吃过黄瓜似的。   安荞一巴掌将黑丫头的爪子拍开,从怀里头掏出来一根最小的递了过去,然后就斜眼看着。果然黑丫头一脸不乐意,可虽一脸不乐意,拿黄瓜的速度可是不慢,就怕慢了会被抢回去似的。   黄瓜吃在嘴里头,眼睛还往她的肚子盯,瞧那样就知道在打着主意。   “胖哥,你这黄瓜哪来的?”   “咱们家后院摘的。”   “呃,后院?”   “对啊,那里不是种了几棵黄瓜?我瞧着长得还算顺眼,就摘了几根。”   “完了,胖哥你完了,奶这会肯定发现了。”   “哦,你也吃了。”   “……”   黑丫头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的,可看到安荞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头莫名地就有着一丝兴奋与激动。   后院的那几棵黄瓜黑丫头早就馋上了,可明明就能多种几棵,那样结出来的瓜就足够全家吃的。偏偏安婆子不肯多种,每年都只种了那么四五棵,结出来的黄瓜二房连闻都没得闻,全进了二房以外的人的嘴。   那几棵瓜秧子是安婆子照料的,用安婆子的话来说,那就是她自己种的瓜她想给谁吃就给谁吃,那些没资格吃的人,闻都别想闻一下。   因此二房的人,是坚决不能靠近瓜地一丈以内的,不然准会挨一顿臭骂。   黑丫头不是个安分的,可也是个窝里横的玩意,现在窝里头出了个比她还要横的,先是感觉到委屈,可现在却莫名地感觉到兴奋。   这也许是安荞带着她从窝里横到外面横的原因?啧啧。   对于黑丫头的思维,吃瓜的某荞表示不关心,最关心的莫过于那个雪大少爷的事情。可这群人说来说去,光说雪大少爷怎么好看怎么聪明,又怎么可怜怎么悲惨,却不说雪大少爷的家在哪里。   安荞听得直打瞌睡,渐渐消了这念头,也没打算现在去问他们。想着雪家那么大,到了县城随便一问就能知道,没必要现在就询问。   从镇子出来又走了约么一个时辰的时间,一路还算挺平静的,可眼看着只要再下个长坡就能到县城,却突然生出了事来。   黑丫头个眼拙的没有发现坡下面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刚到长坡那就兴奋跳上推车,并且还用脚加了点助力,想要一下子就滑进城里头。某个正在吃瓜也没多注意,等到发现马车的时候,推车已经带着黑丫头冲下了三分之一的路。   “胖胖胖哥救命啊!”   被黑丫头加了一脚的推车滑得很快,黑丫头吓得一下子忘记使脚去减速,甚至是控制方向,就这么愣愣地朝大马那里冲去。估计大马也没有想到会半路冲出来这么个玩意,吓得嘶嘶叫,一下子可谓是人仰马翻。   原本挺宽敞的路,倘若没有那辆迎面而来的马车的话,黑丫头能平安到达坡下,并且还能朝前滑行个十来米,可谁曾想前面会驶来一辆马车。   一看这情况,安荞哪里还有心思吃瓜,赶紧冲了下去。   然而距离这玩意不是安荞想拉近就能立马拉近的,跑到三分之一的路后,安荞果断停下来,伸手捂住眼睛,只留下一条缝往坡下瞅着。   眼看着马车已经无法控制,车夫赶紧带着车里头的人跳下马车。   大马受惊扭头就往边上跑,马车却让黑丫头坐着的推车撞了个正着,坐在顶上的黑丫头直接飞进了马车里去,马车而被撞得横向往坡下滑出数米,大马几个踉跄后‘咣当’躺到地上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了。   不过就算大马没有摔坏,这马车的轱辘也给蹭坏了,暂时使不了了。   安荞见情况还不太算糟糕,赶紧朝马车冲过去,心里头着急黑丫头有没有摔着。   “小黑驴子,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安荞扒着马车窗,想把黑丫头从马车里拽出来,也不知道是身体太重还是车本来就被撞坏,扒着车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车窗给扒坏了,自个也摔进了马车里头。   黑丫头本来只是把额头给撞疼,还不算太大的事,可被安荞这么一压,顿时就感觉不好了,惨叫道:“胖哥,你快把我压死了都!”   好心办了坏事,安荞摸摸鼻子,赶紧爬起来先出去。   谁料刚一出马车就对上了一张冒火的俊脸,距离她的脸只有十公分,惊得安荞连忙倒退一步,却不小心将刚爬出来的黑丫头又撞了回去。   “胖姐!”   ☆、不像好人   死丫头又叫错,安荞已经懒得吐槽了,而是瞪眼看着眼前这小美男。   美啊,还真的是美啊,特别养眼的美。   安荞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小美男了,而通常如此极品也不是夜店又或者是牛郎店里能够看得到的,瞬间就感觉这个世界美好了几分。   特别是这小美男脾气还挺好的,尽管一开始的时候很是冒烟,但很快这气就渐渐地消了下去,气怒变成了淡淡的忧郁,并且自动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个男人,并且是个黑胖的男人,安荞还会以为小美男是被自己的美貌所惊到,只可惜非也非也。   “小帅哥,你没事吧?”安荞一脸讪笑地打了声招呼。   雪韫抿唇看着安荞,又看了看马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转而又化为一丝丝无奈,如若没有听到安荞的声音一般,静立不语。   车夫上前扶住雪韫,并且怒瞪了安荞一眼,吓得正欲上前的安荞后退一步。   身后又传来‘咣当’一声,安荞不由得沉默。   见安荞乖乖后退,车夫这才对着雪韫叹了一口气,说道:“少爷,这就是命啊,注定如此,您还是与老奴一同回去罢。”   雪韫瞪着马车不语,仿佛这样瞪着马车,被撞坏了的马车就会变好。   车夫又道:“老奴懂得少爷心中的苦,只是少爷可否懂得老爷夫人心中的苦?倘若有别的办法,老爷与夫人绝不会舍得如此逼迫公子。少爷不如听老奴一句劝,听老爷与夫人的话,早日成亲。说不定这喜一冲,一切都好起来了呢。”   雪韫道:“这是祸害人家姑娘。”   车夫说道:“少爷大可放心,人家姑娘肯定是自愿的。”   雪韫当然知道那些姑娘是自愿的,而且都是冲着家中钱财而来,哪怕是他雪韫死了,只要能怀上雪家的种,家中的钱财也足够那些姑娘挥霍一辈子。可人生真当要如此吗?浑浑噩噩地活到十八岁,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然后眼睛一闭,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外面的世界,他甚至来不及去观看,就这么悄然离去?   因着体质的原因,雪韫自小一直被禁足于小小的庭院当中,雪夫人不许雪韫远足,害怕雪韫在外会有任何不测,也鲜少让外人靠近,以免有人故意伤害雪韫,一直以来只对雪韫说等身体好了就出去。   这一等就到了现在,早就雪韫对外界的极度向往。   可该死的,哪里冒出来的一对黑子,竟然把他的马车给撞烂了。难不成就跟管家伯伯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他雪韫活该一辈子被锁在那小小的庭院中,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都怪这个黑胖子,不把那小黑子拉住!雪韫再次瞪向安荞。   安荞这才发现雪韫脸色不对,并且浑身散发出一种沁寒之意,差点就以为碰到了什么高手。可靠近一步,却发现雪韫根本就是个普通之人,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不应该啊,安荞忍不住又靠近一步,谁料这一步又捅出事来。   车夫一步挡在雪韫身前,满身防备地看着安荞,身上一股气势瞬间喷发而出,直压得安荞倒退两步,撞到马车上才停下来。   至于身后那‘咣当’一声,安荞自主忽略了去,皱眉看着车夫。   不曾想这看似车夫之人,竟然是个高手。   这时车夫才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谋害我家少爷!”   安荞:“……”   这台词听着还真是……安荞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了。   那一瞬间安荞也不知自己想了啥,竟然扭头就把黑丫头从马车里揪了出来,推到了车夫跟前,一脸讨好地说道:“别介,你不就是怕那俏公子找不到媳妇吗?我家妹妹性子好,能吃苦又好养活,给你家俏公子当童养媳得了。”   黑丫头:“……”   雪韫:“……”   车夫老脸一抽一抽地,问安荞:“你可知我家少爷是什么人?”   安荞拧眉上下打量了一翻,翻遍了整个记忆都没有想起来哪里见过,顿时摇头:“没见过。”   车夫好心提醒:“我家少年姓雪。”   安荞连连点头:“原来姓雪啊,可我好像不认识姓雪……”正说着安荞就感觉到不对,不由得顿了一下,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那马车,普通的马车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唯一特别的就是那大马摔了一跤爬起来后还跟没事似的,是匹有些特别的好马,不免就有些迟疑了。   黑丫头伸手去拔安荞的手,一边拔一边往后退,还一边小声说道:“胖姐,那少爷姓雪,不会是雪家的人吧?”   安荞正想到这茬,听到黑丫头这么一说,不免就有些肯定,就问道:“县城的雪家?那个听说有个少爷快要死了的雪家?”   车夫与雪韫的脸一同黑了下来,皆是不悦地盯着安荞。   安荞瞬间真相了,觉得肯定是猜对了。   黑丫头见都默不作声,不太了解状况的她忍不住问:“你们真是雪家的?”   看这黑丫头眼睛大大的,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又瘦得可怜,车夫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回道:“是的。”   黑丫头顿时眼睛一亮,朝安荞一巴掌拍了过去,兴奋地叫道:“胖姐,真是雪家的,太好了,这下咱们不用到处打听去了。”   车夫一听,顿时面色再次一沉,拉着雪韫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安荞姐妹俩,警惕地问道:“二位到底是何人,找雪家所为何事?”   正面对上车夫的那王霸气势,黑丫头一下子有些懵逼,安荞赶紧将黑丫头扔回后头去,以免被误伤了。谁料力气大了点,把人‘咣当’一声扔进了马车里头,顿感有些对不起这丫头。   “那啥,小黑驴子,记得是胖哥,别再叫错了。”然而安荞怎会承认自己的失手,赶紧岔开了话题。   果然黑丫头无语了,捂着摔疼了的额头想骂人却没骂出口。   安荞没去看黑丫头,而是笑眯眯地与眼前二人说道:“瞧把你俩给吓的,我俩可是好人来着,不信你们自个瞧瞧,我们长得像坏人么那是?”   二人仔细一瞧,心道:熊腰子黑脸子,不像好人!   ☆、打道回府   好在车夫是个练武之人,看得出来安荞是个普通人,要不然这事情还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   安荞虽有些郁闷,却也由此看出来一件事,那就是这雪家大少爷就算是活着,也不见得是一件妙事,想让其去死的人,估计是大有人在,否则这位车夫不会如此的紧张,而雪大少爷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也是直到现在,安荞才恍悟,眼前这位就是雪大少爷,表情立马就是一变,一脸笑眯眯地说道:“要说我们呀,的确是要找雪家的,只不过不是专程找你雪大少爷的,而是有东西要卖你们雪家。”   雪韫不语,车夫替其问道:“什么东西?”   安荞就道:“这玩意可是与你雪大少爷有关来着。”   一会又说不是专程找他,一会又说与他有关,雪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安荞又生起了几分不悦。   正待谈论起是什么东西,天空之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四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天,才发现上方不知何时飘来一大片乌云,里面雷蛇涌动,随时有下大雨的可能。   “少爷不宜淋雨,快随老奴一同回府。”车夫一脸急切,伸出胳膊扶住雪韫,欲要带雪韫回府。   雪韫却看向安荞,淡淡地说了一声:“将他们一并带回府上。”   车夫点头,扭头看向安荞,没好气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些跟上。”   安荞笑眯眯地点头,看向那匹若无其事地吃着草的马,对车夫说:“我看这马车还勉强能用,我帮你们拉回去罢。”说完也不等车夫应承,拉着黑丫头一块,把翻了的马车给扶了起来。   试了试马车的稳重度,见马车虽然晃得厉害,却还算有那么点结实,在车夫那难看的脸色下,与黑丫头一起,就着边上的那一点坎道,一点一点地将大蛇连同推车一块挪到马车上,完了把马一牵,乐呵呵地跟在二人后头走着。   车夫看着郁闷不已,可坏了的马车太颠簸,根本不适合人乘坐。   而大马背上有蹭伤,上面还有渗出来的血渍,温韫本就有严重的洁癖,自然不会去骑大马,如此一来只能是走着回府。   天空不作美,才走出百米远大雨就落了下来,一行人只好躲进了路边的凉亭里头。   安荞走在最后,到底还是让雨给浇到,那张胖脸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车夫本就在防备着安荞二人,见安荞变了脸,立马又防备起来,大声喝问:“竟然还有伪装,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荞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又抹下来一把黑的,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伪装啥?这个么?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两年没有洗澡了,所以脏了点。别嫌弃啊,大不了我离你们远点,这样就臭不到你们了。”   雪韫默默地退后再退后,以防真的被臭到了。   可车夫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冷声喝道:“少在那里花言巧语,到底是脏在那样子还是伪装成那样,老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好吧!就是伪装吧!”安荞还以为古人就跟书上说的,那么敦傻,谁想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只好老实说道:“事实上我就是今天早上出镇子的时候摘了点黑果抹身上了,毕竟我是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办事不容易,扮成男人的样子就省事多了。”   女的?不像!车夫一脸怀疑,温韫一脸不信。   安荞就怒了,扯着胸口的衣服叫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咋我说啥你们都不信,我真的是个姑娘,不信你们来摸摸……擦,死老头滚一边去,我没叫你来摸,要摸也是你后面的那个小鲜……噢不,是小帅哥来摸。”   车夫听得一脸抽抽,雪韫明显一脸嫌弃,哪怕安荞是个女的他也看不上。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俩却是信了安荞的话了。   “你个胖姑娘休想占我家少爷的便宜。”车夫还担心雪韫受不起安荞的激,跑去摸安荞一把,赶紧挡在了雪韫的前面。   安荞撇撇嘴,将抓住胸口的手松了下来,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防备地朝四周看了看,并不确定周围会不会有人来。但如此大雨之下,哪怕有着偷窥之人,想必也看不清亭内的情况,便朝马车走了过去。   “你过来,我让你看点东西,你就会明白了。”站在马前车,安荞朝车夫招了招手。   然而等车夫走到跟前,安荞想了想又摇头了。   “算了,还是不给你看了,等到了雪家再说。”若是不曾遇到这两个人,安荞也许不会有如此防备,可是遇上了以后,安荞觉得雪家应该不会太平静,因此这滩祸水她要小心地趟过才行。   车夫刚走两步就听到安荞这么一说,顿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顿时恶狠狠地瞪着安荞,一副要拆了安荞的样子。   安荞摸摸鼻子,抬头看看天,嘴里头咕哝着:“这雨挺大的,不过应该下不了多久,顶多半刻钟就会停下来。”   话刚说完,雨就变小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车夫意外地看了安荞一眼,想了想却摇头,觉得安荞这是瞎蒙对了。   黑丫头原以为安荞会把大蛇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直接卖给这两个人,拿了钱就能直接回家了。没想到安荞并没有说出来,不免有些意外地看着安荞,一脸的不解。   安荞却冲着黑丫头摇摇头,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   雨停下来后路变得有些泥泞,雪韫眼中闪过嫌弃,不太情愿步行离去。   恰逢此时雪府已经发现了雪韫的失踪,一行人很快就追寻到凉亭这里,迅速为雪韫准备了马车,雪韫这才不情愿地上车打道回府。安荞姐妹俩自然是跟在后头走着,只是安荞的行为实在让人无语,竟然堂而皇之地往脸上擦黑果汁作伪装,一边擦还一边问黑丫头哪里擦好了,哪里又没有擦好。   其实对于安荞来说,防的不是这群雪家人,而是另有其人。   ☆、邻家妹妹   听说雪府是县城里最有钱的人家,安荞进了雪府的门往里头瞅了又瞅,觉得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家,也就那么一回事,比自己曾经见过的古遗址甚至还差上不少,也就没有多少的兴致与好奇。   可黑丫头不同,打小就住在茅草房,睡的是土炕,哪曾见过这种人家,看得眼珠子都快要转不过来,被安荞拍了好几下,这才安分下来。   本来进了雪府,安荞与雪韫就要分开的,可这前脚一抬余光就瞥见了个熟人,安荞下意识就往可躲的地方躲了起来。而这时离安荞最近的,正好是雪韫的马车,正要下马车的雪韫一下子被安荞给推回了马车里头,不等说话就看到安荞也挤了上来,顿时就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雪韫嫌弃安荞这个人,而是安荞这个样子实在太脏了。   最重要的是安荞还说了两年没有洗澡,尽管没有闻到多少异味,可雪韫还是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恶臭之味,赶紧抬袖捂住了鼻子。   “瞧你出息的,别吭声,知道不?”安荞小声鄙夷了雪韫一句,然后扭头看向马车外面,嘴里头嘀咕了一声:“还真不是一般的巧,竟然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干啥。”   车夫正怒安荞不知礼数,更怒安荞惊扰了雪韫,刚掀起一半车帘就听到安荞这一声嘀咕,立马就说道:“这是老爷夫人替少爷挑选的侍妾,一共挑选了七位,这是其中的一位,日后这位可是富贵之身,可不是你这等又黑又胖的粗鄙丫头可以比得上的,还不快些从少年的马车里滚出来。”   安荞惊讶了,扭头看向雪韫,道:“你行啊你,一娶就是七个!你这是打算一天一个,最后一个完了正好命也没了,还是打算做一夜七次郎,七个一起上?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这小身板,你行吗你?”   雪韫黑了脸,最是憎恶他人提这个,被安荞说得如此就更加不愉快了。   “管家伯伯,还不快些把这胖女人丢出去。”雪韫真的很少发脾气,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生气,竟然对人用到了‘丢’这个字。   安荞就急了,道:“不带你这样的,都敢做了还怕人说。”   雪韫怒说:“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身不由己,你懂不懂?”   安荞顿了一下,说道:“我还真的有点不懂,美人在怀,醉生梦死,瞧瞧那七个美人多迷人,你有啥委屈的。不是说男人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咩?你都这种情况了,就算是死在女人身上,这一辈子也不枉来人间这么一遭了。”   “管家伯伯,我想掐死她。”   “不劳少爷亲自动手,老奴这就替少爷弄死她。”   “喂喂,说句实话难不成就这么难接受?竟然到了要谋财害命的地步?”   “管家伯伯动手罢,记得赔他们家银子。”   “是,少爷。”   “等等,我刚是开玩笑的,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这绝对是真的。等你见了这个东西,你说不定就不会觉得生活如此悲催。凭着你的身份,仅仅七个美人怎么可能够,至少要……呃,好吧,还是先看东西吧!”   “少爷,你怎么看。”   雪韫既是愤怒又很是窘迫,真想把安荞那张嘴给堵起来,从来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一个姑娘,让雪韫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安荞一脸讪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时代,可以任她横行霸道。适当的时候装一下孙子,等到牛掰轰轰的时候再反击,这也是一种战术。然而安荞已经想好了要各种装孙子,雪韫表情却骤然一变,一种淡淡的名叫忧伤的东西在空气中蔓延。   “看了又能如何?就如你所说,我只有七天的性命。”雪韫恢复了理智,又是个难得的好脾气的美男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感觉到心疼。   安荞琢磨了一下,说道:“要我说,你得的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没必要这么蛋疼。呃,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你这毛病其实挺好治的。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治的,只要你……”   车夫打断安荞的说话,道:“你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休想占我家少爷便宜。”   千言万语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在喉咙里‘咕噜’了几下,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安荞心底下想了想,尽管小鲜肉就这么香消玉殒实在太过可惜,可自己如今还是个三餐不保的状态,实在不宜趟什么祸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如此想着,安荞就没说什么自己能治的话了,而是指着离马车不远的那个破马车,对雪韫说:“不是说龙凤汤对你有用?我那里正好有一条大蛇,你把它买去炖汤喝,身体相对来说会好点。”   雪韫苦笑:“姑娘莫要搞笑了,我要的是百年蛇,而不是普通的蛇。”   “搞笑啥?我又不是猴子派来的逗逼,这是说真的,不信你让这位老哥去看看。不过话说回来,这大蛇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劲才得到的,你那么有钱,得出高价才行,要不然我回去也没法向大伙交代。”安荞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管在哪个时代,钱这玩意都是个好东西。   雪韫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黑胖子竟然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让人难以忽略,甚至因为那双眼睛,连整个人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车夫……不,应该说是雪管家,虽然不太相信安荞的说话,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也不舍得放弃,更何况只是掀开来看看,并不是什么难事,便欲扭头下马车去看。   “等等!”安荞讪讪笑,朝秦小月那呶了呶嘴:“等那个姑娘走了再看也不迟。”   雪韫疑惑道:“你认识那位姑娘?”   安荞小声说道:“当然认识,她可是我前夫的……呃……邻家妹妹……对,就是邻家妹妹,跟我前夫的关系可好了。”   “前夫?”   ☆、什么关系   所谓的邻家还真让人联想翩翩,不过雪韫更好奇的是安荞那‘前夫’两个字,眨眼间就化身为一个好奇宝宝的样子。   安荞就怒了:“你自己的未来媳妇不好奇,倒是好奇起我的事情来。前夫怎么了,嫁过人怎么了?你用得着这么个表情?”   雪韫面色微红涩:“没,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你竟然还嫁得出去。”   安荞:“……”   那表情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的前夫不算完全瞎了眼,至少知道把她给休了,安荞这心情别提有多么的糟糕了。   “我告诉你哦,再介样我就把大蛇给拉走,不给你炖汤吃了。”其实安荞最想的是拿针狠狠地戳这小子一顿,要这小子躺在她的身下直喊‘不要’,可惜她现在穷得连一根针都买不起。   雪管家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朝破马车走去,安荞这才发现秦小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前院,也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跟你待在一块真憋气!”跳下马车的安荞一脸嫌弃,半点也不似假。   雪韫表情顿了一下,唇瓣紧紧抿了起来,自己都未说嫌弃的话,这胖女人竟然还先嫌弃起来。除了有一个比他健康硕壮的身体以外,又有什么好嘚瑟的,不过一个下堂妇罢了,雪韫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安荞。   打开破马车,里头一大捆捆得严严实实的茅草,雪管家抽出匕首将绳子挑断,黑丫头看着心疼得不行,直说解开就可以,不用挑断。直到雪管家说赔绳子的钱,黑丫头才消停下来,退回到安荞的身边站着。   挑开茅草往里头一看,一条有一般姑娘脖子粗的斑斓大蛇露了出来,皮色看着就跟活着的一样,雪管家惊得倒退了好几步,全身防备了起来。   安荞好心提醒了一下:“你没必要怕成这样,这蛇已经死了。”   雪管家顿了一下,这才又上前去细看,只是那份忐忑没减去多少。   果然是百年之蛇,这下少爷有救了,确认后的雪管家一下子激动起来,将大蛇掩盖好后快步跑回雪韫那里,与雪韫说了此事。   雪韫听着先是眼睛一亮,之后又黯淡了下来,并没有多少愉悦。对于雪韫来说,多出来的时间不过是苟延残喘,没有人能够救他,等不到十八岁依旧是一个死字。   既然如此,又何必继续煎熬下去,不如现在就结束。   那种淡淡的忧伤再次蔓延,安荞发现自己竟然感觉到了蛋疼,不由得扭头看向雪韫,雪韫却扭头转身离去。雪管家忙吩咐人看好大蛇,然后匆忙跟上雪韫的脚步,在雪韫耳旁一个劲地安慰着。   估计是雪管家的话起了作用,雪韫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又回头看了安荞一眼。   那一瞬间安荞心情是激动的,差点就忍不住对雪韫说出三个她一早就想说出的字来,可雪韫的头转得太快,以至于她一腔的激动无法表达出来。   直到雪管家再次归来,安荞才说出那三个字:“快结账!”   看到安荞一脸猴急样,雪管家不禁庆幸自己先前劝说了自家少爷,消了自家少爷要好好款待这二人的心思。在自家少爷看来,这姐妹俩弄来这条蛇不易,要好好感谢才是,可在自己看来,这姐妹俩为的不过是钱财,看中的也是雪家的钱财,这一点从一开始这胖姑娘想要把妹妹塞给少爷当童养媳就能看得出来。   好在少爷听了劝说,打消了这念头,否则凭着这胖姑娘的油嘴滑舌,还不知把少爷给骗成什么样子。   三百两银子是安荞与黑丫头一早就商量好的,所以雪管家问的时候,安荞直接就说出三百两银子来。   这倒不是多大的数目,雪管家很痛快地就付了银子,还打赏了一人十两银子。只要能救雪韫的命,别说是三百两银子,就是三千两三万两银子也行。这俩人要这么少的银子,雪管家反而觉得俩人目的不纯,给了银子以后就挥手要俩人离开。   姐妹俩得了银子,也就懒得在意雪管家的态度,高高兴兴地朝门口去。   才走没几步,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安荞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侧耳听了起来。   黑丫头也停了下来,问道:“胖姐,这是啥声,听着怪好听的。”   安荞一巴掌拍了过去:“说了叫胖哥!就你这样的懂啥?这叫琴声懂不,有人在弹琴,弹得还蛮好听的,就是听着有点蛋疼。”   雪管家未免自豪,道:“这是我们家少爷在弹琴,少爷琴诣极高,弹奏出来的曲子就是当今……算了,有些事情就是说了,你们这等粗鄙的乡下村姑也不会懂,赶紧回吧。”   当今个啥?安荞虽然好奇,却赶紧就此打住,不让自己往深里去思考,一把拽住还在竖着耳朵听着的黑丫头就往门口走去。   不料刚要踏出门口身后就传来秦小月的声音,安荞赶紧拉着黑丫头躲到一边去,哪怕脸上有所伪装,亦不愿意与秦小月正面接触,以免被秦小月认出来,横生出一些麻烦的枝节来。   秦小月泫然欲泣,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几句。   若不是看到秦小月眼中的不甘,安荞也以为真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秦小月出去走的是正门,只是经过侧门而已,很快就从安荞的身边路过。走过的时候侧头看了安荞一眼,似乎没有认出安荞来,只淡淡看了一眼,又自顾自地哭着,那样子还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黑丫头看得睛睛都直了,问安荞:“胖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别人哭着的时候可是相当的难看的,可秦小月哭着的时候反而比不哭的时候要好看,我这是看错了么?”   “你懂什么?这叫技巧。”如此的秦小月就是安荞都觉得诱人,怪不得朱老四被吃得死死的。   雪管家不免疑惑,蹙眉问道:“你们跟秦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如此躲着秦姑娘?”   安荞斜眼:“你真想知道?”   ☆、特殊癖好   “你们雪家不是很牛掰咩?自个查去啊!”安荞一句话把雪管家给噎住了,瞪着安荞半点也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就算安荞说了,雪管家也会派人去查,可安荞这样说话实在让人不喜。更重要的是,就算再是不喜,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反驳。   安荞走了两步又顿住,迟疑了一下,这才扭头看向雪管家,说道:“话说回来,要是你家少爷真等不到人来治,我倒是可以勉强出个手,只要出手足够大方,可以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少爷。”   雪管家顿了一下,连连挥手,不耐烦道:“姑奶奶,你赶紧走吧!”   担心安荞赖着不走似的,还赶紧上前把门给关上了。   看得出来雪管家并不信安荞的所说,安荞也没想过能让雪管家相信了。毕竟这个身体不过才十三岁,甚至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岁,实在是太年轻……不对,应该是太幼稚了点,怪不得别人不信。   也正是因为年纪太小,安荞其实并不想让自己的医术太早暴露出来,以免遭来一些闲得蛋疼的人的猜疑,到时候自己也不好去解释一切。   这门一关,琴声也听不见了,黑丫头一脸可惜。   “胖哥你也真是的,骗谁不好,非得骗人家雪管家。别的不说,就雪管家这个年纪,吃过的盐都比咱吃过的米多,咱就是想骗也得有这个道行才行啊!”黑丫头看着安荞,一脸的不赞同,就如安荞干了什么傻事一般。   安荞就不明白了,问:“我骗他啥了?”   黑丫头道:“你吹牛说能给人家少爷治病呗,也不瞧瞧自己这样子,人家说书里头的骗子骗人之前都得戴上假胡子,你也就抹黑了张脸,人家能信你么?再说了,雪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小心讨不到好。”   安荞再次无言以对,扭头就走,黑丫头见状赶紧跟了上去。谁料安荞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黑丫头跟得太急,一头撞了上去。   没把安荞给撞倒不说,反而差点把自己给弹倒了。   “胖姐你干啥呢?”   “嘘,叫胖哥,你看前面,别吭声。”   “咦!”   姐妹俩商量好卖了钱就去看小弟安谷,雪家的大门正对着大街,想要到大街上去询问一下,那就差不多得经过雪家大门。   可这世界也小了点,一天就碰见了三次,姐妹俩都有点无语了。   看起来秦小月的面子还挺大,竟然能从雪家的正门出来,而且桃花运也旺了那么一点,才告别了雪家大少爷这个美男子,出门又遇到了一个美公子。看这美公子的样子,似乎只一眼就被秦小月给迷住了,视线落在秦小月身上久久不能收回,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孟浪了点。   要说这秦小月的表情也实在是怪,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至少安荞有那么点看懂了,可黑丫头却是一点都没看懂。   “胖哥,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么?我怎么觉得秦小月好像很舍不得那位公子呀?”黑丫头戳了戳安荞的后背。   安荞小声回道:“不是你眼拙,而是事实就是这样。那眼神你看到了没有?之前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我实在怀疑她是不是天生就长了这么个眼神,所以才让咱们给误会了。”   黑丫头表示赞同:“肯定是这样,要不然她就是眼瞎,恨你都来不及,哪能稀罕你呀。再说了,你长得那么难看,又把自己弄得那么黑。”   安荞:“……”   不知看到了什么,黑丫头赶紧扯了扯安荞的衣角,小声道:“胖哥你快看,秦小月坐马车走了,可她这是有毛病吧?走都走了,还掀了帘子瞅那公子那么久,好像受了啥委屈似的。”   安荞将自己的衣角抢了回来,白了黑丫头一眼,说道:“小黑驴子,这你就不懂了,那叫……唔,算了,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黑丫头:“别介啊胖哥,你现在说,我肯定能懂。”   安荞露齿一笑:“不说。”   黑丫头还想抓着安荞问,可安荞已经转身离开,黑丫头只得跟了上去,嘴里头低骂:“要死了,说话说半截!”   小弟安谷做学徒的地方很好打听,只是向人打听消息的时候,那人的神情着实古怪,让人看着未免有种不祥的预感。安荞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能那人天生就是那么一副表情……可这似乎也不太可能。   安荞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再坏不过是小弟那师傅不是什么好人,小弟在那里天天挨揍,有着干不完的活,还时常没有饭吃。可饶是安荞把事情想到很糟糕,也没有想到事实上会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糟糕得多。   安谷所在的木坊是整个县城最大,也是最有名的木坊。为了能顺利找到木坊,安荞自然不会只询问一个人,路上一连询问了三个人,奇怪的是这三个人本来的神情还是好好的,可一听说安荞之所以找木坊是因为有弟弟在木坊里当学徒,那表情立马就变得怪异起来。   安荞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可等安荞再询问下去的时候,那些人却避开了这话题,无论安荞怎么问,就是没有人肯说出来。   黑丫头不免担心,问:“胖哥,小弟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安荞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好路边有卖包子的,就对黑丫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咱先买几个包子,然后去找小弟。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要实在是那个木坊不好,咱就把小弟带回家去,这破学徒不当也罢。”   看到包子黑丫头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舔着唇说道:“胖哥,我要吃肉包子。”   安荞点了点头,对包子老板道:“来八个肉包子。”   “好咧,八个肉包子,四十文钱,拿好咯!”包子老板爽快地给包了八个包子,朝安荞递了过去,却在安荞接过包子的时候小声问道:“这位小兄弟外地来的?”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点头:“对呀,外地来的,怎么了?”   包子老板朝四周看了看,迅速小声说了一句:“要是家里头没啥困难,就赶紧把孩子给接回去,听说木坊那老板有特殊癖好。”   说完这句话,包子老板又跟没事的人似的,继续叫卖包子。   ☆、帮你保管   安荞抓起一只包子吃了两口,朝包子老板笑了笑:“包子味道不错。”   说完就转了身,转身又吃了一口,朝四周看了看,刚抬起脚黑丫头就冲了过来,一爪子抓起一个包子,就跟三百年没吃过包子似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安荞看着很是无语,可嘴上的动作却不慢,吃得飞快,没多会就把一个包子给吃完。   卧了个去了,不就是一肉包子?自己又不是没有吃过,竟然感觉如此的美味,都可以说是这辈子吃过了最好吃的东西了。   “瞧你个没出息的,不就一包子?吃慢点,小心噎着,一人两个呢,少不了你的。”安荞说完又抓起另一个狂啃了起来,上天肯定是看她过得太好了,所以才把她扔到这个破地方来饿肚子。   这肉包子做得一点都不好,可吃着却该死的好吃,都要停不住嘴了。   黑丫头没去看安荞,只顾盯着手中的包子,不只是因为包子好吃,还因为这包子是安荞出钱买的,不吃绝对是白不吃。   “唔唔,胖哥你有出息,快别吃了,都给我留着,就是我现在吃不完,我还可以剩着拿回去吃。”黑丫头虽不去看安荞,却将安荞的话听在耳朵里,不自觉地就惦记起安荞手中的包子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着:“而且你都胖成这样了,还是听奶的话,少吃点好。”   安荞只想一脚踹死这丫头,这身体胖自然有胖的原因,却非是吃多了的原故。本以为能够利用灵力来改善这个身体,谁曾想这其中有古怪,身体就跟漏斗似的,吸收进来多少灵气就会流走多少灵气,又或者说这个身体与灵气之间绝缘。   “少废话,小心噎着,还有……小心那边的乞丐。”安荞看着街边的乞丐大咽口水的样子,不免心中感叹,在现代已经看不到像这种那么纯粹的只是讨口饭吃的乞丐了,都是要钱的假乞丐多。   黑丫头闻言顿时满身防备,并且吃包子的速度更快了,就怕吃得慢被抢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吃实在有些不好,好在安荞现在的样子是个爷们,而黑丫头又黑又瘦,看起来也不太像个姑娘,本就不太雅观的两个人,这样走在大街上反而就没有多少不雅观可说了。   没多久安荞就迅速把自己手中的包子消灭掉,完了发现这个身体虽然很胖,肚量却不是很大,就两个包子就有些吃撑了。   剩下的包子被安荞揣到了怀里头去,打算给小弟两个,剩下的两个则拿回去给杨氏。   看到安荞把包子塞进怀里,路边的几个乞丐都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失望。安荞看了看还在做最后‘战斗’的黑丫头,从怀里掏出来五个铜板,朝那几个乞丐走了过去。   黑丫头一看,赶紧拽住安荞,急道:“胖哥你别乱跑,小心东西让乞丐给抢了。”   安荞说道:“他们要是会抢东西就不会当乞丐了。不过几个包子,他们还不至于把自己的饭碗给弄丢了。话说回来,他们真要抢的话,那就只能算咱倒霉了。你别管,我过去问点事,你在这等着。”   黑丫头担心自己到嘴的包子被抢,自然是不敢过去,可却担心安荞被抢了,只好死死盯着那几个乞丐,以防那几个乞丐下手抢。   说实话,就安荞这体型,往那三个乞丐那里一蹲,那三个乞丐都恨不得直接躺到地上去了。不比可能没啥,可这一比较就会发现,三个乞丐加起来都说不准没有安荞一个个大。不怪这三个乞丐会害怕,就是换作是街上一般人,见到这么一个又黑又胖的,也会下意识躲开,毕竟太大个了点。   “肚子饿不?”好在安荞虽胖了点,五官却不太难看,笑起来也有那么点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就放下了恐惧。   “饿。”三个乞丐下意识回答。   “五文钱买肉包子能买一个,菜包子两个,馒头也是两个,你们想不想要。”   “想。”   “我问你们点事,要是你们答得上来,那这五文钱就是你们的了。”   “……”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咽了咽口水,似乎透过了铜钱看到了包子。   饥饿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最终三人都没有受住这诱惑,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去抗拒,因此安荞开口问的时候,他们就小声地跟捣蒜似的全捣了出来,有些事情甚至不用安荞去问,他们自己就说出来。   而安荞要问的是木匠家的事情,五个铜板让她知道了不少。   只是黑丫头看到安荞一下子就给了五个铜板很是心疼,恨不得把铜板给抢回来,暗怪安荞不知道省银子,觉得就是给一个铜板都已经不少了,忍不住就磨叨了起来。   “胖……哥,你其实给他们一个铜板就可以了,五个太多了。”   “不多点他们不尽心,就一个包子钱,也不算多。”   “可过日子,能省就省点,不是吗?”   “得了,有这时间磨叨,还不如早点去看小弟。”   “要是刚才不在这里墨迹,早点去看小弟的话,就不用花这五个铜板了。”   “还有完没?你想怎么着?”   “我看花钱没个数,钱要是在你手上,迟早得让你给败光了,要不你把银子都给我,我给你保管得了。”   “……”   安荞果断扭头,于安荞看来,这五文钱花得值了,可有些事情黑丫头毕竟年幼,听得云里雾里,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自然就不知其中厉害。而且安荞敢肯定钱要是到了这丫头的手里,以后就是想要抠出来一个铜板都相当的困难。   这银子赚了是干啥用的?   花呀,要不花钱的话,赚钱来干啥?死丫头不过是惦记上她手上的银子,做梦没醒呢这是,如此想着安荞就加速跑了起来。   “胖哥你别跑啊,你听我说……”   黑丫头仍旧不死心,赶紧追了上去,试图说服安荞把银子交出来。   一追一赶,很快就跑到了木匠坊,二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而到了这会,黑丫头仍旧想要说服安荞把银子交出来,直到安荞上前敲门时才不甘地闭上了嘴。   ------题外话------   亲们,本文现正处在PK当中,倘若喜欢请点击放入书架支持一下好吗?   亲们,本文现正处在PK当中,倘若喜欢请点击放入书架支持一下好吗?   亲们,本文现正处在PK当中,倘若喜欢请点击放入书架支持一下好吗?   ☆、天井枯木   据说木坊有着三百年的传承,因着关家人才辈出,一直长盛不衰,哪怕是北州城的贵人,也会来这小小的丰县城定制木器,很多时候也会来请关家人上门去打造木器。只是关家有着几百年的祖训,关家人禁止离开丰县,也因着这个祖训,一般人都不会去为难关家人。   安荞手刚碰触到木坊门就猛地缩了回来,倒退了几步,皱眉看着狮子门上的狮子。   很古老的木狮子,乍一眼看着很是平常,可细看起来却很是诡异。   “干啥呢?咋不敲了?”黑丫头奇怪地看着安荞,又看了看那门,啥也没看出来。   安荞摇了摇头,并不打算与黑丫头解释点什么,再次上前去,伸手抓住狮子嘴上叼着的环,往门那使劲磕了几下。   最后一声落下,安荞恍惚中看到其中一个狮子活了过来,两眼喷发出一道光朝她直射过来,安荞下意识取出木针飞射而去。   叮叮叮……   十八根木针全刺向了狮子眼,唯剩下最后一根正要发出的时候,门突然传出‘吱呀’一声,安荞一下子顿住,定睛看向门内。   一名老者把门打开,完了瞅了安荞一眼,扭头就往回走了。   安荞蹙起眉头,这名老者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多八十,走路的时候还拄着棍子,蹒跚地走着似乎很迈出一步都很是艰难。可奇怪的是,老者的速度并不慢,转眼就迈出去老远,安荞再次感觉到了诡异。   进还是不进?安荞不免犹豫了起来,总觉得木坊不简单。   黑丫头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见门开了也不等安荞,摸了摸怀里的一百五十两银票与十两银子,确定不会轻易掉出来,赶紧就朝只打开了一条缝的门跑进去,完了还帮安荞把门多打开了一点。   “胖哥快进来,咱们去找小弟!”黑丫头对安荞说完扭头就朝那老者追了上去,嘴里头还喊着:“老爷爷您慢点,等等我呗!”   安荞目光幽幽,默默地踏了进去,前脚踏进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狮子眼。这一眼竟然发现狮子眼是闭着的,明明刚才看到的时候狮子眼就是睁开的。再说了,谁家狮子门上的狮子是闭着眼的?   这可能是她刚才看走了眼,可这木坊有古怪肯定是真的。   安荞伸出手指朝狮子眼那里比划了一下,凌空做了个戳的动作,完了才后脚也踏进门,朝黑丫头追了上去。   刚踏入门中,一股优质木香味扑鼻而来,安荞不由得缓了缓脚步,朝四周观察了起来。   或者是木匠坊的原因,这里头摆满了各种木器,有锅碗瓢盆也有装饰挂件。放眼看去,小到蚂蚁那么小点,大到大象那么大个,每一个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精致完美,可看在安荞的眼中,实在有那么点诡异。   看着看着,一时间忘记去追黑丫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黑丫头与老者的踪迹,安荞赶紧四处找了起来。可往前跑了跑,站在岔路旁,却不知该走哪一条是好,不免就有些急切,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道有节奏,如同心脏跳动般的声音传来,安荞探头看了看,迟疑了一下,朝声音的发源地小心寻了过去。   一扇门挡住了安荞的去路,然而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若换作是平时安荞肯定会扭头就走,可听着那如同心脏般的跳动声,安荞竟然控制不住想要进去的欲望,几次转身后又转了回来。   最终安荞小心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将剩下的最后一根木针拿了出来,放到木锁孔那里捣鼓着,嘴里头嘀咕着:“这家人还真奇怪,难不成因为是做木头的,所以不管是什么东西用的都是木?真怀疑他们工作的时候,会不会也是用的木头。”   就在安荞快要放弃的时候,锁突然就打开了,安荞心中一喜,小心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才将锁挂回门上,小心推门走进去。进去后又朝外看了看,这才小心把门关上,朝里面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宅院,声音就是从小宅院的天井处传来,安荞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朝天井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天井那里的景象。   一棵有着四人抱的巨树屹立在天井中央,呈一片灰败之色,而那如同心跳般的声音就是从这大树中传来。安荞又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朝大树走过去,仔细地看了一眼大树,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又绕着树缓缓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这棵大树。   直到绕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对这棵大树充满了各种疑惑。   似乎那心跳声就是从大树中传来,可是树会有心跳声吗?安荞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又靠近了些,隔着半臂的距离仔细地听了起来。   心跳声是如此的清晰,如同里面有着一颗心脏般。   安荞忍不住伸出手,迟疑地朝大树按去,就在安荞的手距离大树只有三公分的时候,宅院门传来‘咔嚓’一声。安荞心中一惊,手猛地缩了回来,扭头朝宅门看了过去。   如果没有听错,那是锁门的声音,安荞赶紧冲了过去。   门果然被锁住,安荞顿时就急了起来,使劲地拽了起来。正拽着拽着,身后那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并且越来越响亮,如同打鼓一般。安荞动作顿住,扭头朝后看了去,眸孔一下子放大,惊得贴在门上忘记动作。   巨树从中间破开,一根诡异的触手从中伸了出来,朝安荞飞卷而来。安荞吓得赶紧再次转身,疯狂地摇起门来。那一瞬间很是诡异地,安荞的手竟然碰触到了锁,来不及去多想些什么的安荞赶紧把锁取开,推开门跑了出去。   然而刚踏出一只脚,那只触手就卷到,身体被拽得猛一下后退。   安荞吓得魂都快没了,下意识抽出匕首,朝那条看起来满是褶子的老触手砍了下去。触手猛地避开,转而一巴掌拍到安荞脑门上,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傻胖儿,还不快快醒来!”   ☆、彪形大汉   紧接着安荞见鬼了似的,发现自己一手拿着一把锁,另一只手则拿着匕首,正面向宅屋天井而不是背对着宅门。里头天井也的确有着一棵古树,只是没有刚才那震耳欲聋般的心跳声,甚至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安荞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旁边多了个老者,什么时候来的安荞并不知,而这老者正是给姐妹俩开门的那个。   老者袖子是半撸起来的,那满是褶子的手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安荞一下子就有些懵逼,理不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者看了里面一眼,摇头叹了口气,拿过安荞手中的锁,颤抖着手‘咔嚓’一声把门给锁上,然后拄着拐杖转身,又蹒跚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老声老气地说道:“跟着老夫走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安荞盯着老者,心里头直泛嘀咕,又回头看了一下那门,赶紧跟了上去,小声问道:“哎,老头,那屋里头是什么地方?我刚才是咋了?”   老者又看了安荞一眼,摇头叹声道:“那是棵古老的菩提树,据说自上古开天僻地以来就存在,一般人靠近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唯有心术不正之人看到,才会产生一些幻觉。姑娘啊,你这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安荞:“……”   “菩提树有灵,姑娘你还是莫要再靠近的好,这一次是老夫我发现得早,要是发现得晚,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老者又再叹一口气,转而却话锋一转,好奇地回头问安荞:“不过姑娘,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安荞抽搐:“我能看到啥?除了那棵树跟你这老东西,我啥也没看见!咋滴,还不信了?我可告诉你,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来着,我悬壶济世,能治天下百病,绝逼是个善良之人,这可是真……”   说不下去了,这死老头那是啥眼神,真想戳了那对招子。   老者叹了一口气:“才多大点孩子,谎言连篇,尽会吹牛。真不知你父母是怎么教养你的,把你养成这样。”   安荞翻了个白眼:“我爹早死了。”   不等老者说些什么,安荞又道:“我娘也忙死了,没空管教。”   老者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扭头蹒跚地走了起来,安荞赶紧就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朝四周看看,时不时伸手抓一下,碰一下,就跟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似的,看到啥都觉得好奇。   就快到做木工的院落时,安荞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老者:“我说老头,你是谁啊?”   老者停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老夫姓关,是这木匠坊的老板。”   安荞一下子蹦了一米多远,见鬼似的看着老者,传说这木匠坊的老板是个有特殊爱好的。而这个特殊爱好是这两年才发现的,说是关老板喜欢童男童女,五岁以上九岁以下是关老板的最爱,来木坊当学徒的,没有一个不遭到这关老板的毒手的。   原本安荞以为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糟老头子。   看着这糟老头子那笑眯眯的样子,安荞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在这时,院门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看着有一米九那样,朝老者快步走了过去。   与之相比起来,安荞觉得自己这身材实在太虚了点。   “爹,你咋不在屋里休息,走来走去多累啊。”彪形大汉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岁,不曾想竟然是这老者的儿子。   老者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人老了才想多走走,活动一下,就怕哪天歇着歇着就起不来了。”   彪形大汉皱眉:“爹你可别乱说话,你老还没活到一百岁,早着呢。”   老者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话,面上尽显沧桑。   安荞一脸惊诧,老者形同枯槁,与彪形大汉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真看不出是父子,可偏偏这俩就是父子,还真有些猜不出来。   “那个,我能不能……”安荞受不了这气氛,忍不住开口打断。   彪形大汉似乎这才发现安荞的存在,扭头看向安荞,将安荞由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眉头拧了起来,问道:“你又是谁?一个爷们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我们木坊来干啥?”   安荞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要是能打得过这彪形大汉,她非得跟这彪形大汉干一仗不可。   老者呵呵直笑,指着安荞对彪形大汉说道:“傻小子你认真看看,人家可是个姑娘,你这样说人家可是不好。”   “姑娘?”彪形大汉一脸狐疑。   安荞总不能把自己的胸给掏出来让人看,瞪了这对父子一眼,心想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小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干脆也不客气了,直接了当地问道:“我是来找我家小弟的,还有我家黑丫头刚也来了,他们都在哪?”   正说着呢,就见黑丫头拽着小弟走了出来,安荞再次抽搐了。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她说完那句话才出来,提前十秒钟出来会屎是吗?   “胖哥,我叫小弟跟我走,他死活不走,你快说说他。”黑丫头到底是比小弟的年纪大,又是一贯做惯活计的,力气自然是不小,哪怕小弟再不乐意也被黑丫头给拽了出来。   安荞看了一眼这个小弟,又在记忆里回忆了一遍,发现大半个月不见,小弟不止变白了,还变得胖了一点。   看样子貌似过得挺滋润,一点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只是眼看着到底不太真,安荞走过去一把就将人给拽了过来,摁住就给把了一下脉,然而把完脉安荞就更加狐疑了。   没事啊,一点事都没有啊,人健康得很呐。   “胖哥你瞅啥啊?赶紧劝劝小弟啊。”黑丫头就急了,指着小弟,又指了指关家父子,说道:“小弟还这么小个,要是让他们给睡了,那还得了?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压扁的,会死人的!”   (⊙o⊙)…   安荞顿时毛发都竖了起来,心中暗道:完了,完蛋了!   ☆、事情真相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刚她被魔音吸引过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那关老板那老东西的话,她半点都不相信。尽管她安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会是心术不正之人。   最重要的为什么那根触手会是关老板的手,想欺负她没上过小学呢吧?   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关棚那威武雄壮的身躯,安荞还是老实了下来,伸手扯了扯黑丫头,让她少说点话。   谁料黑丫头叫道:“胖哥你扯我干啥?扯小弟啊!”   安荞就醉了,真的很讨厌这种半大点的孩子,特别是黑丫头这样的,对男女之事自以为是看懂了,其实是什么也不懂,完了就在这里瞎掰扯。   人家关老板是高手,儿子是猛汉,自个姐弟仨要怎么破?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了关老板父子一眼,发现关老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儿子则黑了一张脸,一副随时要揍人的样子。   安荞默默地,默默地一手拖着小弟,一手捂住小弟的嘴,一边踢了黑丫头一脚一边往外挪。虽然这木坊有那么点大,可只要坚持不懈地往大门那里挪,一定能够挪到门口那里的,只要这其间不发生点什么事情。   然并卵,刚挪几步,一极棍子横在了安荞的前面。   安荞目光幽幽地看了这根棍子足足十秒钟,默默地松开了捂住小弟嘴巴的手,完了又松开了小弟的手,这才扭头看向棍子的主人。   “关老头,年纪大了,拄棍子就不要乱放,还是拄着比较好。”没错,那根棍子就是拄杖,人家关老板的。   关老板笑眯眯道:“你这胖丫头心术不正,老夫也是着急了点,就想问你一下,打算把小谷带到哪去。”   黑丫头就抢答:“回家!”   关老板用拄杖指了指安谷,道:“似乎小谷不乐意。”   黑丫头继续抢答:“那是小谷年纪小不懂事!”   关老板放下拄杖,笑眯眯道:“我看小谷挺懂事的,要不要走,你们应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未等黑丫头抢答,安谷立马回道:“小谷不愿意,小谷要留在这里学本事。”说完还赶紧躲到了彪形大汉的身后,一副打死也不要出来的样子。   一时间安荞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心里头的毛已经长到三寸长了。见到黑丫头还要呛声,赶紧伸手一把捂住了黑丫头的嘴,担心黑丫头还会说出什么惹人发恼的事情来。   关老板看着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傻胖儿,不用那么紧张,老夫不吃人。来来来,先到里头坐会。年纪大了就是有点不经用,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晓得累了,唉!”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棍子往里头走,彪形大汉赶紧扶住其一边胳膊,小心将其扶进屋里头。   安荞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松开了黑丫头,瞪了黑丫头一眼,让黑丫头不要乱说话,这才跟在后头进了屋。   黑丫头有些不明白,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与外头一样,这屋子里的东西仍旧是木制品多一些,似乎主人对木制品有着病态般的喜爱,只要是能用木来代替的都会尽量用木来。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童子来上茶,还端了几盘糕点来,这些童子都是七八岁左右。安荞看着更加的不自在,毕竟这里头除了不满十岁的童子以外,她就只看到了关老板父子二人。   关老板又道了声:“傻胖儿又紧张了,老夫不是说了,不用紧张。”   安荞(⊙o⊙)…   关老板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从外头听来的吧?这两年外头传得厉害,老夫也没去注意,没想到竟然传得这么凶了。老夫也听说过一二,不过没怎么清楚,傻胖儿可否与老夫说说?”   安荞瞥了一眼彪形大汉,默默地闭紧了嘴巴,觉得还是不要说的好。   彪形大汉瞪了安荞一眼,尽管知道安荞是个女娃,可还是看安荞有点不顺眼,然后才对关老板说道:“爹你别听人乱讲,那些糟心事您就甭管了。”   关老板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也罢,反正大概的意思老夫还是懂的。”说着扭头看向安荞,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老夫的独子关棚,性子急了点,心眼不坏,你们不用紧张,你们可以叫他关叔。”   安荞默然,人在屋檐下,随你怎么说。   “看在小谷的面子上,有些事情老夫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点的好。”关老板没去管安荞的反应,仍旧深深地叹着气,说道:“关家代代单传,并且还是老来得子,本来老夫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可谁曾想到了你关叔这一代……唉,你关叔身体出了毛病,可能这香火就要断了。为了关家这数百年的传承,只得在外头找一个合适的,才有了那些谣言啊。”   安荞表示疑惑,这跟娈童有什么关系?   关老板看了一眼小谷,说道:“关家的手艺并非普通木匠能比,外人若想要得到关家传承,还需要有资质才可以。说起来有些难为情,这资质还要经过摸骨捏筋,并且全身上下,不放过任何一处,才能清楚地确认出来,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传出去一些不好吧。”   安荞闻言直抽抽,一个破木匠还要摸骨捏筋,她也是醉醉的了。   不过想到这里头的鬼斧神工,安荞又沉默了下来。   “这两年老夫一直寻找合适的孩子,却一直找不到,直到在人贩子那里看到小谷这孩子,当时只觉得这孩子可怜,就试了一下,没想到这孩子资质还不错,就把他带了回来。”关老板语气平和地说着,看上去就如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一般,似乎无半点虚言,将能解释的都解释了个清楚。   并且关老板还说了,因着小谷本就没有父亲,打算认小谷作为养子。   这里面的成分其实挺多,倘若小谷不是资质好,关家父子不会有这个打算。不过情况若真是如此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若情况并非表面所说的这样呢?   安荞面无表情地盯着这父子看了好一阵,默默地败下阵来。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自己又能如何?   ☆、挺合眼的   其实关棚的身体情况不是没救,只要银针到手,针灸配合着汤药,一个月左右就能好。只是安荞到底是没有说出来,也暂时没有替关棚治疗的打算。   人都是自私的,关家父子对安谷未必有几分真情,若非安谷资质还算可以,定然也会跟其余的孩子一般对待。如此一来,治好了安棚的话,关家的传承就与安谷没有任何关系了。   用治病为条件把人换回来这打算,很快就被安荞打消了。   只是安荞有些不明,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小弟他不是我大伯他直接送到这里来做学徒的,而是你们从人贩子那里买回来的?”   关老板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说是人贩子,其实也不尽然是人贩子,皇宫近年来缺太监,前不久有一太监来了丰县,要在丰县里找合适的孩子去当太监,一些人就打起了主意,高价买下穷人家的孩子,然后送到太监那里换取更高额的银子。小谷这孩子是老夫刚好遇上,看这孩子哭得厉害,一时心软就买了回来,这就是缘份啊!”   安荞猛地看向安谷,觉得有时候事情没有最悲催的,只有更加悲催的。   安谷这才探出头来,小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大伯说带我去找活干,那样就能有银子给大姐添嫁妆了。我就信了,然后就跟上了。等到了官府那里,看到了几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我才知道大伯是要把我给卖了,都跟人讲好了价钱,一百两银子呢!”   安荞算了算,算它一头猪二百斤,收购价三十文,那也才六两银子。这卖了一百两银子还真是不少钱了。听说这买卖人口的,少的也只有一头猪的银子,再多也多不过十头猪的,如此一来自家小弟还是挺值钱的。   不得不说,安铁栓挺会赚的!   安谷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关爷爷路过,要把我买下来,大伯他却怎么也不肯,直到关爷爷出了三倍的银子,大伯才肯松口。”   安荞没忍住一口清茶喷了出来,被呛得咳了咳,脸都憋红了去。   “三倍那就是三百两银子?”安荞抽搐着问道,很希望那是三十两银子,可安谷用力地点了点头,关家父子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黑丫头一下子捂紧了胸口,看了看关家父子又看了看安谷,似乎在衡量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这个亲生弟弟比较重要一点。最后还是将视线放在了安荞身上,由安荞来抓主意,那神态看起来有些绝望。   安荞抬袖擦了擦嘴,也很是肉痛地捂了捂腰,好一会儿才坚定地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非常感谢你们救了小谷。但是这个银子不能由你们来出,因此能不能把小谷的卖身契还给我们,这三百两银子……我们出!”   关老板正欲说不,安荞连忙挥手打断,强调道:“我知道你们欣赏小谷的资质,想要把小谷留下来。倘若小谷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我不希望小谷是因为这一纸卖身契才如此,所以这卖身契我们是要赎回来的。”   安荞一边说着,一边朝黑丫头伸出了手,示意黑丫头把银票拿出来。   黑丫头一脸肉疼,可到底还是把银票递到了安荞的手上,可递是递去了,却没舍得松手,才捂热了的银子,竟然这么快就飞了。   这就跟做了梦似的,梦醒了,就啥都没了。   “松手。”安荞白了黑丫头一眼,夺过银票,这才从自己腰间那里把自己的一百五十两银票也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推了过去。   看到三百两银票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黑丫头狠不得扑过去抢了。可咬咬牙,又咬咬手指头,黑丫头还是泪流满面地蹲在地上,不敢再去看那银票了。   关老板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就在安荞以为关老板会推迟一下的时候,关老板将银票拨到了关棚那边,笑眯眯地说道:“看得出来你这傻胖儿很懂得心疼弟弟,既然如此的话,这银票老夫就收下了,卖身契交给你便是。”   说完就吩咐关棚去取卖身契,没多久这卖身契就取了回来。   安荞卖身契刚到手,就听到关老板说道:“这卖身契并没有到官府去登记,因此小谷他也还不是奴籍,能给你省不少事情呢。”   吸!胸口疼,好疼!安荞捂着胸口,感觉要疼死了。   这该死的老家伙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安谷上奴籍吧?都怪自己太冲动,直接就把银子给交出去了,刚应该先要卖身契,不给的话再给钱的。三百两银子啊,才到手的啊,就这么没有了。   拿着卖身契,安荞只想落泪,又变成穷逼了。   “小弟,跟咱们回去不?”安荞不想让关老板那么得意,就忍痛笑眯眯地去哄自家小弟。   谁料小弟摇头:“我不回去,会又被卖掉,我要留在这里学东西。”   安荞瞪着安谷看了一会儿,终是捶了捶胸,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道:“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学习,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就跑回家去,姐帮你收拾他们!这会天色也不早了,咱也得回去了,再晚点还不知道娘她得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呢。”说着就伸手去拽蹲在一旁抹泪的黑丫头,打算起身离去了。   见安荞要走,关老板笑眯眯地挽留,要安荞吃了饭再走。   刚转了身的安荞闻言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关老板,道:“饭我就不吃了,老头儿,大块头,记得对我家小谷好一点。”   关老板道:“傻胖儿啊,老夫看你挺合眼的,要不你就叫老夫一声爷爷,哪怕是关爷爷也行。要是你关叔他身上没毛病,早些成亲生子的话,闺女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安荞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好啊,关爷爷!”一边说一边抄起桌面上的糕点盘,往干净的布袋里面倒,五盘不一样味道的糕点都让安荞给装进袋子里,完了还把那壶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几大口,这才转身拽着黑丫头离开,一边走一边扬了扬手中的糕点袋。   “谢谢关爷爷的款待,咱下次还来!”   黑丫头一把夺过糕点袋,泪流满面:“三百两银子,就换了这点糕点,贵死了,呜呜……”   安荞:“……”   ☆、简直猿粪   “行了,瞧你这点出息,不就三百两银子么?你且看着,姐肯定会帮你把银子赚回来。”安荞心里头很不爽地想到,就算要给关棚治病,那也得要关棚至少支付了三百两银子才可以,否则就让他继续不举。   黑丫头闻言瞬间抬头,无比认真地说道:“胖姐,这可是你说的!现在你可是欠了我一百五十两银子,记得早点还我!”   安荞:“……”   看着正毫无形象地往自己嘴里头塞糕点的某丫头,安荞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在奔腾,脑中翻滚来翻滚去的,也只有那三个字了。   草泥马!   到了院中时,安荞下意识朝之前那屋的方向看去,这府邸实在太大了些,一眼看去是看不到那屋的,突然又感觉了那种心跳声,安荞心中一突,赶紧收回了视线,并且伸手搓了搓两只耳朵。   呸,你个老头西才心术不正!   安荞绝逼不会承认,看到那棵树的时候的确起了点心思,医典残页中曾记载,万年之树很可能存在木之心,十万年以上则可能由木之心化成木之灵。普通的木之心制成吊坠,常年贴身戴着,能健康长寿。   对于修长生之道的人来说,那就是神器,谁见了不眼红?   若是化为木之灵,将之炼化,则能助于医道。   尽管残页中没有记载怎么炼化,可安荞不可否认地还是起了贪念,只是心有不轨这种事情,安荞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又看了那边一眼,安荞觉得那心跳声又强烈了点,甩了甩脑袋,赶紧就朝门口疾行。凭着她现在亚健康的普通人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来点什么,与其留在这里中招,还不如先赶紧离开。   有节奏的跳动声一直追着着安荞,直到安荞两步踏出门口才戛然而止。   出了门口的安荞原本打算直接离去的,只是迈出去两步又倒了回来,扭头看向门上的那两只狮子。出门的瞬间,她余光仿佛看到那只狮子睁开了眼睛,可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只狮子又闭上了眼睛。   谁家门上的狮子会是如此,一只睁睁一只闭眼的?   安荞停留在那只闭了眼的狮子那里,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心里头感觉怪怪的。可又看不出什么来,盯着那只狮子看了一会儿,又向那只睁眼的狮子走去。狮子初看时十分普通及古朴,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木质制成,至于是什么木质安荞看不出来,感觉来历定然不凡。   又探头看了看那只狮子,安荞伸手去摸了摸身前这只狮子的眼睛,又用手指头戳了戳,指甲用力抠了抠。一边抠一边伸脑袋往门里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悄悄把匕首抽了出来,打算用匕首挖挖看。   匕首抽了出来,却不等安荞刺下去,身后传来黑丫头的叫声。   “胖……胖哥,你在那里干啥?快点过来,雪家下人来找咱了。”黑丫头身前站了两个身着普通衣服的青年男子,脚下放着那辆臭哄哄的三轮推车。   安荞的动作顿了顿,因为是背向着,一眼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不是雪家人。担心黑丫头会被人骗了,便顾不上去折腾狮子,赶紧把匕首藏了回去,扭头朝黑丫头那里疾步走过去。   到了正面,看清这两个人的面目,才确定是雪家之人。   俩人朝安荞揖手,一人说道:“胖公子,少爷令我俩将此车归还于胖公子,并且护送胖公子回乡,敢问胖公子何时启程。”   这称呼还真是……安荞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黑丫头,一爪子拍了过去。   黑丫头捂着脑袋,一脸不解:“胖哥你打我干啥?”   安荞收回手,幽幽道:“没啥,就是手有点痒。”   黑丫头:“……”   安知雪大少爷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二人脚步轻浮,高不足五尺,瘦得跟瘦子似的,看着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安荞一个人大个。雪家是没人了才派的这两个人来?还是把她当成瞎子,所以故意糊弄她,恶心她?   真要护送她回去,怎么不弄辆马车来,凸!   安荞无比抽搐地想到,这肯定是故意的,明晃晃地告诉她,这是打着保护她的旗号来查户口。   安荞扭头就走,连招呼都懒得跟这两个人打。   “胖哥你等等我!”黑丫头赶紧拖着车追上,尽管这车臭了点,可黑丫头还是好喜欢,而且这车还是她人生第一次坐到的车,之前还一直惦记着,没想到人家给送了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臭死了,离我远点!”   “之前你怎么不嫌臭?”   “答案很简单,有银子赚。”   “……”   一想到三百两银子,黑丫头心都疼了,捂着胸口无比难过,眼中含泪。安荞不经意回头看到,顿时又抽搐了起来,终于是放缓了脚步。   “瞧你这衰样,开心点,一会上了这个坡到了平地的时候,我拉你走一段。”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黑丫头抬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完了就赶紧拉着车往坡上面跑。安荞无奈地笑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雪家人,见这两人跟木头似的,顿时就翻了翻白眼,扭头就加快了脚步。   见安荞加快脚步,俩雪家下人也自觉地加快脚步,却仍旧一言不发。   到了平地的时候,安荞如约让黑丫头上了车,却不是跟之前一样用绳子拉着走,而是抓起两根推手,一轮着地推着黑丫头走。   小丫头兴奋得哇哇直叫,一时间忘记了丢了钱的难过。   可能是上天注定吧,安荞觉得自己跟秦小月实在是太有缘份了,整个丰县那么大,一天还能遇到个三四次,现在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倘若秦小月是个男人,哪怕秦小月再不咋地,就冲着那张脸,她说不定也会冲上去唠嗑几句。   可惜俩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就是了。   “胖哥你快看,是雪家门口看到的那位好看的公子,竟然跟秦小月一块回来了,他也住在这个镇上吗?”黑丫头一脸惊讶地指着镇口的那辆马车,秦小月正从马车中下来,而那美公子则是从马背上下来。   ☆、该改口了   “看个屁,下来,咱到那边小山包歇息一会,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赶路。”安荞直接把推车落下,扭头就朝之前摘黑果的小山包走去,不欲与秦小月碰面。   黑丫头倒是想上前去看看,可安荞都走了,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小山包的后面有一条小溪,安荞踩着荆棘丛过去,躲在茂密的草丛后面洗手,正洗着就看见那两个雪家下人瞪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顿时就停了下来,扭头冲着他们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在洗漱,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看?”   二人一顿,默默地退了出去,隔着茂密的草丛,背对着安荞。   黑丫头正好拽着车子过来,看到两人的站在那里,想了想就把推车放到了两人的跟前,说道:“我胖哥说得对,你们不许偷看,记得帮我把车子看好了。”说完就屁颠屁颠地朝安荞那里跑了过去,偶而被荆棘给剌上一下也不管,就跟没有事似的。   安荞斜了黑丫头一眼,又继续清洗了起来,之前擦黑果酱的时候,她把能够着的地方都擦了,现在清洗起来倒是挺麻烦的。擦起来不太费劲,要洗的时候就费劲多了,毕竟不能把衣服脱了,又连毛巾都没一条。   为了不把衣服弄湿,安荞只是撸袖把胳膊洗干净,又把脸跟脖子洗干净,之后就洗了洗脚,别的地方就不管了。   黑丫头一边玩着水一边瞪眼看着,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了不对,一把将手上的荆棘条子扔掉,朝安荞跑了过去,不带确定地说道:“胖姐,我咋觉得你白了不少呢?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之前明明就还有青印子的,这会瞅着就跟没了似的,我记错了不成?”   安荞一把将黑丫头的手给拍开,说道:“不是你记错了,而是我的伤差不多全好了。”   黑丫头不信,又伸手去戳了戳安荞之前伤到的地方,完了还不死心,伸手去扒安荞的衣服,想往胸口那里瞅几眼,嘴里头嘀咕道:“胖姐你开玩笑呢吧?就这伤,没个十天八天的,咋可能就能好了。”   安荞再一巴掌拍了过去,翻了个白眼道:“少动手动脚的,不信你自己可以试试,山包上的那些黑果子你看到了没有,把那些黑果子摘下来,再加上几味药,就能做出来美白去瘀的药,功效可不是一般的好。就是你这种晒出来的黑驴子,多用几次,说不定就能变成白驴子了。”   黑丫头扭头看了一眼小山包,不相信道:“那玩意真有用?胖姐你没骗我吧?”   安荞道:“就你这样的,你说我骗你有意思不?不信你去摘点,回去以后我给你弄成药浆,用了以后就知道了。”   黑丫头看了看安荞的脸,又看了看安荞的手脚,忍不住又去扒安荞的衣服,结果自然是被安荞给拍开,完了就瞪了安荞一眼,扭头朝小山包跑了去。   安荞以为黑丫头是去摘黑果子,谁料黑丫头先是将剩余不多的黑果子摘下来,完了竟然捡了块尖石头,将那七棵半人高的黑果子树都给挖起来。猜测到黑丫头的想法,安荞捂额,胖脸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不过话说回来,原主的记忆里头的确没有见过这黑果树,或许这黑果树不多见,挖回去说不准是件好事。   黑果树挖完,黑丫头赶紧就抱到车子那里,拿绳子捆好。担心黑果树离地太久会死,便催促着安荞赶紧上路。   安荞倒是没废话,从草丛里走了出去,想着这时秦小月该走了。   黑脸变白脸,雪家下人乍一眼看到安荞时,皆是愣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一脸的衰样,默默地跟在姐妹二人的身后,也不说帮忙拉一下车什么的。好在这果树苗子轻,拉起来不怎么费劲,要不然安荞不知又得腹诽点什么了。   进了青木镇,沿着何道一直走,过了第四个村子就是上河村了。   原本是有一条十分宽敞的自然形成的路可以进村的,只是六年前连下了三天的大雨,又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龙翻身,将山顶上的一块方型巨石给震落了下来,正好卡在了上河村与石子村之间的路上,就连五米宽的青木河也被斩了一半,当时水位升高,差点就把对面的地理位置偏低的下河村给淹了。   如今想要回上河村,要么越过高山,要么就从后来搭上的木板桥走过,先到下河村去,再从下河村进入到上河村。   说实话,安荞不太想路过下河村,特别是大白天的时候。   远远地看到那块巨石,安荞在木板桥那里停了下来,扭头对两个雪家下人说道:“你们家少爷肯定得来找我治病,到时候可是没路给你们公子的马车走,想要进村就得把那巨石给弄走了,或者是凿出个能走的口来。”   两下人往那巨石看了一眼,又默默地将视线移开,仍旧一言不发。   安荞心想,雪大少爷上哪找的两个奇葩,跟得了自闭症似的。   刚走到木板桥上,黑丫头就拉了拉安荞的衣角,伸手指了指朝上游方向指了指。安荞扭头看了过去,这表情立马就垮了下来,天知道她现在有多讨厌秦小月,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又不是美男,一天到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没有比这更令人厌烦的了。   可黑丫头一点都不懂安荞的烦闷呀,并且这心里头更加好奇了,指着河道旁的两人,对安荞说道:“胖哥,本来我觉得我挺懂的,可是看到秦小月以后,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懂了。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乍觉得秦小月她跟哪个男人都很亲啊?先是对胖哥你有意思,然后又去雪府当妾,之后是跟那个公子亲近,现在又跟朱老四亲热,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安荞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还有……你傻啊,现在都要回到村了,我也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该改口叫我胖姐了,你个二货!”   ☆、幸灾乐祸   “……”   “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吭声,知道不?”   “胖哥你怕他们?”   “我怕你妹,叫胖姐!”   “别逗了胖姐,你哪里会怕安美珠那个臭丫头啊!”   “……”   安荞顿了一下,又再回忆了一下安家三房的情况,顿时就有些沉默了。   大房二儿一女:大儿安文墨,十八岁,娶有一妻胡氏,未曾生育;二儿安文宣,十六岁,未曾娶亲;女儿安美玉十二岁。   二房两女一子:大女安荞,十三岁;二女安粟十岁;小儿安谷七岁。   三房一子一女:大儿安文祥,十三岁;小女儿安美珠,三岁。   除此以外,上房还有未曾出嫁的安铁兰,今年十五岁,已然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了。不过安婆子似乎不太紧张,并没怎么张罗给安文兰说亲,说不准在等着家里有人考上秀才。   三房连同上房老的,除了被卖掉的安谷以外,其余的都在念书。   家里仅剩下的四亩田,还有养着的一些牲畜,都是由女人们来做。不过这得除去基本不干活的安婆子,从不干活的安文兰,打小养在外家的安美玉,以及才三岁的安美珠。   如此算来,出的劳力最多的,就是二房的娘仨了。   只是劳力是最多了,却是吃得最少的,隔个两三天的还得被罚一天不能吃的,再隔个十天八天的,又罚个三天不能吃的。安荞觉得二房这娘仨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不过就算没死这身体也被掏空了。   忍不住就看了黑丫头一眼,见这丫头还在盯着那边的两个人看,连脚下的路都顾不上看,安荞就一巴掌拍了过去:“瞅啥呢,你个二傻子,人家那可是青梅竹马,你羡慕不来。”   好一个青梅竹马,俩雪家下人对望一眼,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黑丫头被这一巴掌拍得差点从桥上掉下去,魂都差点吓没了,回过神来反手摸了摸被打疼的肩膀头,赶紧就跑过了桥,站在道边那里冲着安荞大声骂道:“胖姐你有毛病呀,你嫉妒他们俩也就罢了,凭啥拿我出气儿啊?”   嫉妒?安荞抽搐,要不是隔得远,真想一脚踹去。   刚还让这死丫头小声点,这死丫头一点都不记,竟然还大声嚷了起来。余光瞥见那两个人都走了过来,安荞就忍不住抽抽了起来,就知道被秦小月发现会生出事来。   果然这猜得一点都没错,秦小月拽着一脸不情愿的朱老四过来了。   安荞可没跟这俩碰面的打算,就当没有看到一样,一把将车子抢过,拖着就往前走,甚至还避开了河道,往下河村里走。以为进了村子这两人就不会跟着一起来,特别是秦小月这样的,想必不会喜欢人多。可安荞是有点理所当然了,尽管已经往村里头走了,秦小月还是小跑了上来,不过进了村后就松开了朱老四的手。   “胖丫你等等,等等我,别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秦小月迈着小碎步还跑得挺快,但比起安荞大大咧咧地走,这速度还是差了点,忍不住就开口叫安荞慢上一点。   可安荞就跟没有听到似的,拽着车子越走越快,没多会就进了村子。   最后还是朱老四看不过去,跑到了安荞的前面,挡住了安荞的去路,一脸不爽快地责备道:“你个胖女人耳朵聋了不成?没听到小月让你等一下吗?”   安荞不得不停了下来,挖挖耳朵,那表情比朱老四还要不痛快,不耐烦地说道:“还别说,我这耳朵是真有点聋,可能是被打狠了,最近可是声音小点都听不到。刚你说啥了?我一点都没听见。”   朱老四黑了脸:“你个胖女人少在我面前装,我一点都不会可怜你。”   安荞翻了个白眼,拉着车拐了个弯,绕过朱老四又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秦小月,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发现安荞竟然又走了,顿时就满心气恼,跺了跺脚,提起裙摆又追了上去。   朱老四不舍得秦小月受累,抬脚一脚踩住了车子,秦小月这才得已追上去。   “胖丫你怎么了?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为什么不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秦小月为防止安荞离开,上前一把抓住了安荞的衣袖,一边粗喘着气一边用余光去打量安荞,见安荞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内心不免有些疑惑。   安荞伸手拔开秦小月的手,拧眉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秦小月本就嫌弃安荞穿着又脏又破,顺势就松开了安荞,说道:“胖丫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安荞双手抱胸,说道:“有话赶紧说,没见我忙着呢吗?”   不等秦小月说话,朱老四就急着跳出来,一脸指责:“你个胖女人怎么说话的呢?还有没有教养了?你瞧瞧你自己,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像是从书香门第里出来的,活像一个泼妇。”   书香门第,安荞一脸恍悟,才想起来,似乎外人都这么说安家的。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一村痞,谁让她不高兴她咬谁。   撇去这话题不讲,安荞好奇地打量了朱老四一眼,又将秦小月由上至下打量了一下,唇角就勾了起来,嗤笑道:“你俩看着还真是般配,就跟别人说的,真真的是天生一对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俩的喜酒呢。”   安荞打量秦小月的同时黑丫头也在打量,嘴里头还嘀咕着:‘这是换了衣服了,还是我认错人了,速度真快’,安荞靠得近,听了个清楚,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胖姐你咋又打我?”黑丫头伸手够了够被打疼的后背,眉毛都竖了起来。   安荞道:“别人的事情你琢磨点啥?等着看戏多好?”   “看啥戏?”黑丫头一脸疑惑。   “回去再跟你解释。”安荞白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朱老四与秦小月,突然间就幸灾乐祸了起来,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朱老四看着安荞的笑脸,心里头立马就不舒服起来,大声喝道:“你个不要脸的胖女人在笑什么?又想要勾引我不成?我可警告你,就你这样的,我看着就想吐,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   ☆、痴情男女   四周围的村民渐渐围拢了过来,对着三人指指点点,都说胖丫不死心,还想要缠着朱老四。有笑说朱老四的,看在胖丫那么痴情的份上,干脆就把胖丫领回家得了,毕竟是花了银子娶回来的,说不要就不要,那该有多可惜。也有破口谩骂的,让安荞滚回上河村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自打上河村出村要从下河村过,下河村这气焰就上涨了起来,不少人觉得比上河村高了一等。   安荞不耐烦当猴子让人看,转回头去朝朱老四一脚踹了过去,朱老四为了躲闪这一脚,松开了踩着车子的脚。安荞看都没看朱老四,拉着车就往上河村方向走。   秦小月又再挡在安荞的前面,眼中含泪:“胖丫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原谅我。”   安荞顿了一下,想了想,走上前去,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秦小月的脑袋,一脸微笑:“乖,往那边站站,你挡住我的路了。”   “……”秦小月噎住,不死心地再次哭道:“胖丫,就算我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大利哥哥好不好?你们俩都已经成亲了,不能因为我而变得跟现在这样,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可以立马就消失在你们的面前。”   好死不死的,因为秦小月这一番含泪说出来的话,村民们又指点了起来。   最令安荞好奇的是,一向在自己面前高姿态的朱老四尽管一脸不情愿,却没有开口说出任何反驳秦小月的话来,似乎默认了秦小月所说。   “胖丫,就当我求你了好吗?”秦小月得到了村民们的附和,干脆抓住安荞,双脚屈了下去,哭着说道:“要不然我给你跪下来好不好?只要你跟大利哥哥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荞一把拎住秦小月的衣领,没让秦小月跪下去,扭头看向朱老四,一脸疑惑地问道:“我说朱老四,你未来媳妇都这样了,你也不管管?”   朱老四一把将秦小月抢了过来,心疼地拥在怀里,冲着安荞叫道:“小月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下你高兴了,看在小月的份上,我可以把休书收回来,以后你还是我们朱家的媳妇。”   安荞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就跟避瘟疫似的,赶紧避这俩远远的,甚至还觉得不太安全,把黑丫头拉到了自己的前面,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朱老四你脑子有病吧?扔出来的休书还能收回去,就跟你拉出来的翔似的,你觉得你能把它给吃回去?你们俩就别在我面前作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我……好吧,我已经看开了好吗?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所以我祝你俩永结同心,白头谐老。赶紧就把这亲给结了,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吗?”安荞一边说一边心里头暗骂,秦小月这贱人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偏偏要把她给扯上。   果然她刚说完,秦小月就哭着叫了起来:“胖丫你误会……”   安荞哪敢等秦小月说话,赶紧叫道:“闭嘴,你给我闭嘴!算我求你了,行不?你俩赶紧成亲。”   很显然朱老四是兴奋的,紧紧地抓住了秦小月的手,激动地要说些什么。然而秦小月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下意识去挣开朱老四的怀抱与手。   “大利哥哥,你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不,小月,我太高兴了,我马上就回去跟我娘说,咱俩立马就成亲。”   “大利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咱俩成了亲,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既然你已经娶了胖丫了,就跟胖丫好好过日子。我求你了,大利哥哥。”   “可是那胖女人不是说……”   “大利哥哥,她那是因为太爱你了!”   “……”   啪啪啪……   安荞冷笑着拍手,说道:“好一对苦情鸳鸯,好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好一双……狗男女!”   秦小月浑身一僵,赶紧退出了朱老四的怀抱,眼中闪过一丝怨怒。   朱老四怀里一下子空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抓秦小月,却被秦小月避开,顿时心生怨怒,冲着安荞骂了起来:“你个恶心的胖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荞撸了撸袖子,一把将黑丫头别在腰那里的破镰刀给抢了过来,黑着脸说道:“我倒是想要问你们俩想要干什么,我跟我家黑丫头刚从外头回来,不过是路过这里,正好碰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在约会。我对你俩避之不及,你俩倒是好,不要脸地追上来。这是想干啥?难不成是你们家的碗又几天没人洗了,想找我回去帮你们洗碗?做梦没醒呢这是,我警告过你的,咱俩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俩要再缠着我,休怪我手上……这镰刀不长眼睛。”   什么破镰刀,才甩两下把都掉了,安荞一边腹诽一边把掉地上的镰刀捡起。   黑丫头这会也气了,骂道:“就是,我家胖姐都不稀罕你了,还缠着我胖姐干啥?刚还跟秦小月亲亲我我的,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了。”   之前秦小月追安荞那一幕可是让不少人看到了,听到安荞姐妹俩这么一说,立马就回想了起来,渐渐地就议论了起来,时不时朝秦小月指点一下。   秦小月一下子僵在原地,眼中闪过怨怒,绝没有想到一切会转回到自己的身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一跺脚掩面嘤嘤哭了起来,完了一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哀怨地看了朱老四一眼,飞奔离去。   这下子朱老四更恨了,恶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赶紧跑去追秦小月去了。   安荞默默地看了三秒钟,原地一声叹:“好一对痴情男女!”又扭头冲着村民们说道:“大家说是不是?”   尽管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村民们还是下意识就点了头。   安荞又一声感叹:“如此痴情男女,谁要阻止他们在一起,那真的是不该了。所以咱们应该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早日成婚,早生贵子,省得一不小心珠胎暗结,弄出个私生儿来才是!”   !   ☆、杨氏出事   若不是安荞故意误导村民们往那方面去想,村民们也不会下意识往那方面去想,毕竟秦小月与朱老四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亲戚关系,看习惯了两人打小亲密的样子,下意识就会去忽略一些事情。   可被安荞这么一提醒,顿时就回忆了起来,八卦的心也被勾起。   渐渐地议论声越来越多,便没有人去管安荞这茬了。   安荞唇角缓缓勾起,轻轻地拍了拍黑丫头的后背,拉着车雄纠纠地往上河村走回。   这会都差不多到中午了,也不知杨氏现在怎么样了。   祖师爷传下来的睡眠针可是相当管用,扎睡着了以后是真不会被弄醒,因此安荞一点都不担心杨氏现在会醒来。可就怕安家那群祖宗不让杨氏消消停停地睡,跑去折腾杨氏,就杨氏那可怜的小身板,还真经不起几个折腾了。   黑丫头一步一回头,竖起耳朵听着身后村民议论,到快过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安荞:“胖姐,你说那秦小月是怎么回事?我看她那样子,明明就很想要嫁给朱老四,正巧你被休了,不正合她的意?为啥她还要跑过来跪求你,这是想不开了还是咋地?我咋就一点都看不明白呢?”   安荞顿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别说你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鬼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黑丫头又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要是说了秦小月要去雪家当妾,朱老四肯定不会对秦小月那么好了。”   安荞斜眼:“然后呢?有意思么?”   黑丫头想了想,貌似没啥意思,反正不管秦小月怎么样,朱老四都不可能把自家胖姐给回去。   见黑丫头不说话了,安荞才渐渐沉思起来,秦小月这个人不安分,说不准在外只要是个男的,都会下意识勾搭一下。可那也看得出来,哪怕是送秦小月回来的那个美公子,秦小月表面上含情,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情意在里头。   唯独在面对朱老四的时候,有着几分真情在里面,然而真情有几分?鬼才知道,真就那么喜欢朱老四的话,能瞒着朱老四去做那么多事情?能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别人,回到村里就穿起破烂来?   扯蛋呢!   可这一切又与她胖丫安荞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为毛秦小月死活就抓着她不撒手,一边使劲损她黑她,一边又给她跟朱老四牵线搭桥。安荞可不认为这是她的错觉,秦小月的确是这么个意思。若是换成是原主,肯定就顺着秦小月的意,啥也不管了就只顾着跟朱老四回家了。   这里头肯定有阴谋,以后见了一定要躲完点!安荞如是想到。   眨眼间又过了桥,没几步路就进村了。   安荞远远地就看到老安家门口聚满了人,把整个老安家给围得水泄不通。站在人群外头踮高脚往里头看也看不到什么,想要跳起来看起来,可身体也太胖了点,蹦跶了几下也没蹦跶起来。   黑丫头可不管安荞,仗着自个瘦,几下就钻进了人群里头。   安荞没了辙,随手拎了个人来问:“咋地了,里头发生啥事了?”   “是胖丫啊,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娘吧,你娘她快不行了。”被揪出来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急切地提醒安荞。   安荞看了这人几眼,想起这人也是姓安的,跟原主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只是这人到底叫什么,安荞一下子也没有想起来,听到这人说的,急得就想要挤进去,可这体型也实在太大了点,想要挤进去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一时间是又气又急。   “大伙快让让,胖丫回来了。”那人见安荞挤不进去,赶紧就吆喝了起来,一边吆喝一边帮安荞扒拉人。   安荞不由得多看了这人一眼,一个三十出头的淳厚汉子,在安荞没有回来之前是老老实实在人群外踮脚往里头看着,看到安荞进不去才帮忙扒拉人。   这上河村基本上都是姓安的,不过除了老安家能被称之为安家以外,别的人家都不能那么自称。简单点说,那就是这条村子的人本身就是同一个宗族的,按照宗族成文规定,嫡长一支为安氏正统,才能称之为安家。   又翻了翻记忆,到底是没想起来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干脆就不想了,赶紧扒拉着人群往里头走。   还没进到里头就听到黑丫头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听着就跟天都塌了似的,安荞不由得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好,指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就黑丫头这性子,不可能哭得这么撕心裂肺的。现下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使出全身的力气,甚至还偷偷把针给拿了出来,哪个不好好让路的,她就给扎上一针,至于是扎到什么地方,她可是管不了那么多。   哎呦!   也是碰巧,正好扎到了从下河村搬过来的老王家的媳妇,老王媳妇‘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那声音叫得就跟杀猪似的,把人一下子就给惊散了去,地方立马就空了出来,安荞趁机往前跑了去。   老王媳妇一看到安荞,就觉得是安荞扎的,上前就想要揪住安荞,没走两步就让老王给拽了回来。   “人家正出着事呢,你别闲着没事往前凑,惹了一身骚可就完了。”   “那死胖丫扎我!”   “扎你哪了?”   “那死丫头扎我奶子了,可疼死我了!”   “得了,别骚了,回去我给你看看。”   “你这是啥意思,我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   ……   完了老王这两口子就吵了起来,也顾不上去看安荞那边了,而且这吵着吵着就离了人群,在众人那嫌弃的目光下回了家。   安荞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人挣扎出来,使劲挤进了家里头,发现家里头也是挤满了人,不过好在都是二爷三爷四爷等支系的本家之人,并且很是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圈,把杨氏所在的地方空出一片地方来,才使得安荞挤进去以后有个地方落脚。   可眼前看到的情况,安荞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给气昏过去。   ☆、半个秃子   杨氏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本就嘴眼歪斜的脸如今变得更加的狰狞,鼻子眼上都是半干涸了的血,稀疏的头发被扯掉了大半,成了半个秃子。如此的杨氏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二十八岁少妇的样子,分明就成了半个老婆子,还是十分凄惨的那种。   若不是那身衣服,安荞绝对不会那么快就认出杨氏来。   安荞的原意是想让杨氏好好休息一下,在下了睡眠针以后还加了一针养生针,可以在睡眠中调理杨氏的身体。计算着时间,自己与黑丫头正好能赶在中午吃饭前回来,就算是赶不回来杨氏也只是多睡一会。   依着安老头那死要面子的性格,应该不会说话跟放屁似的。   可到后来安荞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点,老安家的这些人根本就是畜生,不过一个早上就能把杨氏给打成这样。   换成是一般人,打几下不醒,都会怀疑是不是得病了,哪里还敢继续下手。   安荞的脸色不可谓不难看,简直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视线从老安家的一群人脸上扫过。老安家的人基本都在,唯独一向喜欢看热闹的安铁兰不见踪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安老头面色无比阴沉,安老婆子一脸不耐烦中夹杂着焦躁不安。视线扫过之处,程氏淡定地别过脸去,李氏则有些心虚,眼神左右飘忽。   凌厉起来的安荞,那眼神端得是吓人,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   二爷爷安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安荞的脑袋,说道:“胖丫啊,以后黑丫头跟谷子就靠你了,你娘她……不行了。”   安荞扭头看了安禄一眼,到底是没伸手去拍开那只老爪子,转过头来盯着安婆子,嘴里问:“我就想知道,我娘她是咋变成这个样子的。”   安婆子被盯得浑身发毛,不由得恶狠狠地回瞪了安荞一眼,骂道:“你个死丫头盯着我个老婆子干啥?这丧门星变成这个样子跟我个老婆子可没半个铜钱的关系。”说完还瞪了四周围一眼,眼内是满满的警告,谁曾想这一瞪竟瞪出事来了。   “哟,这老田氏竟然不认账了。”   “可不是嘛,人都是让她给打成这样的,还说跟她没关系。”   “胖丫头你可别再傻了,你娘是你奶跟你三婶打的,你奶打得最凶了。”   “瞧瞧这打的,人都昏过去了也不放过,愣是把头发都揪掉了。”   “哎,你们知道为啥打的么?”   “老王媳妇说了,兰丫头想要洗头,又嫌别人洗不好,非要杨氏起来给她洗头。谁知道杨氏是怎么的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不就挨打了呗。”   “杨氏平日里不是挺勤快的咩?咋还叫不起来了?”   “说不准那会就得了病了。”   ……   有些人偏就不吃安婆子这一套,躲在人群里叫喊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情基本上给还原了出来。安婆子顿时就急了,冲过去逮着谁说就打谁,不乐意这些人说安铁兰的不是,在安婆子看来安铁兰干啥都是对的,错就错在杨氏身上。   可大伙都躲在人群里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谁说谁没说也弄不清楚,打没打错人更是不知道,反正挨打了的人都叫嚷着,说安婆子乱打人。   这会安婆子就跟个疯子似的,老安家一下子又变得乱糟糟。   安老头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现在变得更加难看,见安婆子还在蹦跶来蹦跶去,视线瞥了一脸阴沉的安荞一眼,这才大喝一声:“行了,唠哩唠叨个啥,给我消停点,还嫌不够丢人?”   安婆子顿时就僵了一下,可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人群,又瞪了一眼安荞,这才灰溜溜地站了回去。   见安婆子老实下来,安老头就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于事无补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说出来的就跟一阵风似的,吹过了就没事了,人嘛……一个都没有散。   安荞摸了摸嚎啕大哭着的黑丫头的脑袋,无声地冷笑着,或许安老头这个老童生在外的名声还算可以,很多人也吃他的那一套。可她不是原主那个呆萌货,自然不会吃安老头这一套,今个儿要是不给她个公道,这事别想了了。   至于杨氏的情况,安荞有看过,外伤看起来重了点,事实上也没多重,顶多就是多养几天的事情。头虽然被扯掉了不少,可那又不是把头皮也扯掉了,自然还再长,也就这两年瞅着难看了点。   可这人都口眼歪斜了,再加上秃头,其实也丑不了多少去了。   “胖丫,这事怪你奶冲动了点,可今个儿出了点事,你奶这脾气正上头,不小心就伤了你娘。可你娘昏迷不醒也不是你奶害的,你别怪你奶,这都是命啊。”安老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懂了。你娘虽然走了,可你还有你大伯跟三叔,再不济也有你爷我跟你奶,日后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若非安荞回来,这事差不多就了了,人也就这样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安荞回来了,安老头心头一阵阵不痛快,本来还没有那么厌烦二房的,现在却觉得二房就是个大麻烦。   周围的人也在劝安荞,大多都是让安荞节哀顺便。   在众人看来,就算杨氏是被安婆子打死的又能如何?如果能赶在人被打成这样子之前阻止还好说,可人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总不能把安婆子也打死吧?日子总是要过的,现在老安家二房连个大人都没有,要是安荞还太过计较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老安家立足,如此一来又是何苦呢?   人都还没死呢,节什么哀,安荞打从心底下翻了个白眼。   什么亲爷亲奶的,安荞可不管,就盯着安老头,冷冷地问了一句:“别的且不说,我就想问问,我娘都伤成这样了,您有没有让人去请大夫来给她看?”   安婆子这嘴不把门的,没头没脑地就喷了出来:“请啥大夫,一窝子赔钱货,也配浪费老娘银子。”   周围瞬间寂静下来,只余下安荞的冷笑声,安老头面色一片铁青与难堪。   ☆、黑丫发狠   安荞冷冷地笑道:“感情在爷奶的眼中,我们二房的都是一窝子的赔钱货啊?”现场再一次冷凝了起来,估计也有不少人认为,姑娘就是赔钱货。这个时代,再加上生活所逼,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就奇怪了,我们二房怎么就成了赔钱货了?”安荞根本不给安老头说话的机会,又再继续说下去:“先是我爹,因为奶你舍不得一头猪的银子,愣是让我爹去服兵役,使得我爹一去不复返,再是把我卖到下河村换了二两银子,然后又把我弟卖掉得了三百两银子,这我娘要是没了,你老打算把黑丫卖哪去,又要卖几个银子?你是不是先跟我说一下?”   “算起来就是三百多两银子,哪就成了赔钱货了?”   “要这样也算是赔钱货的话,那干吃不做的小姑她岂不是讨债鬼?要知道小姑不止是干吃不做,你还给她准备了一大堆嫁妆咧!”   不等安荞的话音落下,安婆子就骂了起来:“我呸,兰儿她能跟你几个贱货一样?我兰儿那是宝贝,以后可是要当官夫人的,哪是你们能比得上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一个个歪瓜裂枣,瞅着就嫌晦气。”   村民们一片哗然,瞬间议论了起来,对着上房指指点点。   怪不得安铁兰到了十五岁都不曾议亲,原来安婆子还有这个打算。   安老头的面色难看,却没有阻止安婆子说话,安荞勾唇冷笑着,一副阻止不及的样子给谁看,平日里死要面子的安老头若是不想让安婆子再说话,那是有不少办法,哪至于就眼看着安婆子把话给说完。   分明就是把意思给透露出来,好让村民们忌惮几分,不再掺和到这事情头来。   安荞偏就不让这事了了,大声质问:“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就跟小姑她是贵妃也跟我没半个铜板的关系。我就想知道,凭啥家里头的男丁都能念书,唯独二房的一个被逼去送命,一个被卖命。”   有关于安铁柱一事,安老头是没办法去否认,毕竟事实全村人都看到。好在服兵役这种事情,说到底也难以分个对错来,当时还是安铁柱自己自愿去的,可卖孙子这事安老头铁定不会承认,被安荞这么一质问,脸色立马就变得铁青,喝声:“一派胡言。”   “我呸!”安荞干脆跟安老头撕破脸皮,骂道:“你老才一派胡言!先前根本没想过给我娘请大夫,被我说出来后觉得丢了面子,赶紧说忘记了。要是换成二房以外的,哪怕只是个小风寒,都急得跟没命了似的。现在说起小谷的事情就更绝了,敢做不敢当,你老还要脸不?”   “混账!”一声炸响!   这一声可不止是安老头的,连同几个小爷爷都喝了起来,明显不赞同安荞如此说话。安荞被唬住了,给吓了一大跳,心脏怦怦直跳。不过很快安荞抚平了下来,干脆不对着安老头,而是冲着这几个小爷爷骂了起来。   “咋就混账了?你们倒是给我讲句公道话看看。害死我爹,整残我娘,把我卖我,还卖了我弟。我这要是不吭声,是不是黑丫也会被卖掉?”安荞冷哼,盯着安婆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二房不是亲生的吧?要不然能这样?”   安婆子被瞪得一点心虚都没有,面上闪过一丝回忆,很快就变成怨恨与厌恶,看来就算是亲生的,这里头也铁定有着故事。   三爷爷安喜忍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说道:“你爹那会也是没办法,家里头都掏不出银子来,况且你爹他是失踪了,说不准人还活着。你说你奶把你卖掉也不对,毕竟让你嫁给朱大利,你自己也是同意的。至于卖了小谷一事,是不是有误会?”   安荞冷笑:“见鬼的没银子,我爹走的第二天,我奶就给小姑打了个一对银镯子,瞅着可不止六两。”   安婆子忍不住呛声:“那是给你小姑庆生,你这贱蹄子那是见不得人好。”   安荞翻了个白眼:“那是给我爹庆死吧?”   安老头终于捡着了安荞话里头的不对,沉声喝道:“逆子,你爹不过是失踪,何来死之一说。你口口声声说你爹死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老安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我要是畜生,那老安家可不知道有多少畜生不如的了。”安荞又翻了个白眼,把话题再次绕了回去:“一不小心又让你们把话题给岔开了。别的且不提,就说我娘跟小谷的事。”   至于小谷之事,安老头其实并不太清楚,毕竟安铁栓回来的时候说的是把小谷送到城里关家木坊去当学徒了,银钱一事更是半点不提。   而杨氏一事,安老头则不好说些什么,示意安婆子说话。   安婆子这回倒是不太乐意吭声,略为不耐烦地说道:“还能咋样,都这样了,就赶紧抬祖屋那去,等没了气就埋了得了。”   至于小谷一事,又没人提,安荞张口又欲提起,衣角被黑丫头扯住。   黑丫头面上挂了两根大大的泪面条,哽噎:“胖姐,娘,娘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呜呜,我不要娘有事。我已经没有爹了,不能没有娘。”   安荞拍了拍黑丫头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不用怕!娘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要是娘有事,咱这日子也没法过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湿鞋,谁把咱害成这样的,咱到时候就跟谁拼了,反正是烂命一条,多拉几个垫背的,到时候就算是赚了!”   原本一脸不知所措的黑丫头顿了一下,没多会就变得凶狠起来,扭头瞪向老安家众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胖姐说得对,要是娘也没了,到时候就没人护住咱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咱给卖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谁为难过咱的,不让咱好过,咱就跟谁拼了。”   黑丫头这一番话可是发自内心,把安荞都吓了一跳,没曾想这丫头竟然也是个狠的。   更受惊吓的老安家人,有谁没欺负过二房的?   ☆、皆是不信   很是意外,这一次许久都没有人帮老安家说话,个个一脸古怪地瞅着。   二爷爷有些责怪老安家把人逼到这个程度上,可自己毕竟是个二,长兄为父,还轮不到他来教训,只能是劝告一下。安老头那骄傲的性子,又哪里听得进去劝告,二爷爷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安老头本还以为安荞姐妹会受到指责,谁曾想竟然一个个都不吭声了,这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冲着姐妹二人怒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老安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样的,简直就愧对安家列祖列宗。”   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就开始劝告,让安荞姐妹认个错。   在众人看来,老安家再有不对,可于安荞姐妹来说,那都是长辈。这当晚辈的,不管长辈说什么,晚辈都得听。哪怕真是把人给卖了,也只能是打掉了牙齿往嘴里头咽,认命了。   安荞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也不可能接受这些事情。若是长辈慈祥,又或者真是被逼无奈也就罢了。可偏生是不把人当人看,基本连牲口都不如。奴隶都还能微微喘一口气,可在老安家里头,二房的甚至连奴隶都比不上。唯独比奴隶好的,那就是奴隶的手背上会烙上奴字,而二房的人没有。   想到这安荞不免有些庆幸小谷没有上奴籍,否则就算是脱了奴籍,手背上的那颗‘奴’字也是一生都洗不掉。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安荞就一句话:“命都没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安老头以为安荞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教导:“人生在世,又岂能没有道义,史上陈将军正在行军之时,满门犯错被圣上收监,仍旧带军迎敌,在满门几乎被斩尽之时奋战三天三夜,终将敌军败退,为国家将个人置之度外,这是大……”   “卧槽,您老没病吧?我现在说的是我娘跟我弟的事情,你就给我扯到国家大事,还扯到打仗那里去。您这是想说啥,想让我当陈将军那大傻X吗?你知道野史上是怎么说他的吗?”安荞狠狠地呸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人称他有史以来第一傻,家都没有了还打个,换成老子铁定跟敌军勾结,把自个国家给抄了。”   “你……”安老头气结,指着安荞半天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安荞没听说过那故事,只是听到后胡谄罢了,事实要计较起来,说不准那陈大傻还不知道家人被斩了事情,满心以为打了胜仗能将功补过。   说实话老安家二房跟之比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像,安荞就忍不住再啐了一口:“那叫卸磨杀驴,懂不?您老也别你你你的了,赶紧说说这要怎么办吧!您老竟然那么大义,就该说说一直老老实实,战战兢兢,从不犯错的二房,落到了这个地步,该如何处置吧。”   事情又绕了回来,安老头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晕了过去。   黑丫头也一边抹泪一边抽噎道:“是啊,爷,您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咱没念过书,那是半点都听不懂。您就说说,要不要给我娘请个大夫,要不要把小谷他赎回来吧。”   安老头黑着脸,冲着安文祥喝道:“祥儿还站在这里作甚?赶紧去镇上请大夫。”   安文祥讪讪道:“爷您又不是不知道,镇上那大夫恁着呢,不先给出诊钱是不会来给看病的。您不让奶给我点银子,我咋去啊这是?”   安老头就扭头瞪向安婆子,安婆子满心不情愿,抠抠索索地拿出了五个铜板,无比肉疼地扔给安文祥。   安文祥倒也不介意,一个个捡了起来,却说道:“奶,得十文钱呢,还差五个。”   安婆子就低声谩骂:“要死了的丧门星,还看啥看,直接埋了就得了。”可骂归骂,在安老头的瞪视之下,到底还是又掏了五个铜板。   众目睽睽之下尚且如此,平日里呢?安禄、安寿还有安喜对望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估计这二房比想像中的还要难过一些。再看看已经不成人样的杨氏,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是多水灵的一个姑娘,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任谁都认不出来了。   等到安文祥挤出人群,安荞又看向安老头,问:“那小谷呢?”   安老头不由得又看了安铁栓一眼,安铁栓眼神闪烁,没有出来解释的打算。都说知子莫若父,一看安铁栓现在这个样子,安老头心里头就明白了一点,可仍旧不敢相信。   “胖丫啊,小谷的事情你是不是误会了,小谷现在正在县城木坊里当学徒不是?”安老头试探性般说道。   安荞冷哼一声:“纯属扯淡,小谷他的确是在木坊里,却不是送去那里当学徒,而是被卖进那里头去的,卖了足足三百两银子。要不是我跟黑丫实在是记挂小谷他,今个儿进城去瞅他,还不知道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三百两又一次被强调出来,原本不太相信的众人,下意识就有些相信了。   这年头人不值钱,三百两银子多则能买三十人人,少也能买十个,一个七岁的小儿卖了三百两银子,还真的不太可信。真能这么值钱的话,估计不少穷人家拼命生孩子去卖了换银子了。   安老头扭头看向安铁栓,道:“老大,你来说说这是咋回事。”   安铁栓人模狗样地走出来,乍看起来倒是有着几分正气,用长辈的口吻,义正言辞责备道:“胖丫切不可说谎,小谷他明明就在木坊当学徒,何来被卖一说,又何来三百两一说?”   安荞就道:“你这是打算不承认了?”   安铁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胖丫,大伯能懂你护弟心切,可你也不能说这些纯属乌有之事,我毕竟是你的大伯,可以不与你计较,可外人又怎么看你?三百两银子啊,你说一个七岁普通小儿,何以卖得三百两银子?在座各位觉得这事可靠吗?”   的确没人信,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摇头。   ☆、昏睡不醒   不但没有人相信,就连本来站在安荞这一边的人,渐渐地都偏向了老安家其他人。就为安荞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安荞这孩子长歪了。虽有可能是受了打击,可一受打击就成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这年头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孝字,如安荞这般不孝实乃大忌。   耳朵传来的是阵阵的责备声,处在激动当中的安荞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才想起自己的这具身体跟眼前这群人的关系。   可这也不能怪安荞,从一开始安荞就不打算接受任何人,后来才勉强接受了二房的这三个。而其余人对安荞来说,实在就是接受无能了,特别是老安家的这些人。   因此所谓的爷奶,对安荞来说,不过是邻家的一对恶人罢了。   事实给了安荞一巴掌,在她说出那些不孝的话的时候,明显地她就已经输了一截。哪怕安铁栓承认把小谷卖了三百两银子,估计也会有很多人不信,说不准还会以为是她做侄女的咄咄逼人。   这感觉还真是憋闷,安荞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还真是绝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倘若仍旧不吭声,那么撒谎一事就会被认定在二房上,再想翻出来就不太容易了。   安荞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家要是不信我,可以到县城打听去,这事在县城里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再不济就到木坊里头打听,我姐妹俩也是到木坊头问了才知,原本我大伯是要把我弟送到皇宫里当太监的,因为木坊出的银钱多,所以才送到木坊里的。”   话点到这里即止,再多说就成了废话,安荞说完就住了嘴。   这年头若不是要饿死人,一般人都不会把儿孙送到宫里头当太监,毕竟那再富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听到安荞如此一说,再加上真是有太监来这事,众人就议论纷纷起来。   这种事情不提或许是好的,可提出来丢的不止是老安家的脸,就连周围姓安人的都嫌丢脸。自命为书香世家,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少人都觉得脸面无光,哪怕事情没有被证实出来。   就因这事,一直不露头的老族长,竟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严喝一声:“混账,这种事情岂可胡说。”   安荞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依旧不吭声,伸手顶了顶黑丫头,不料竟然顶了个空,下意识低头看了去。   只见黑丫头把杨氏的手放回腹上,‘刺溜’一下跳了起来,满目恨意地冲着老族长叫嚷:“什么叫胡说,这是事实好吗?谁要是不信的,可以自己去打听,反正这里离县城又不远,就是走路去也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老族长面色难看:“大人说话,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来插嘴,还有没有教养了?”   也不知老族长得罪了黑丫头啥,黑丫头不但没有住口,反而更加激动地嚷道:“我打小没有爹,现在又连娘都要没了,哪来的教养。”   “野女人生下来的野丫头,果然没有半点教养!”老族长低骂一句,扭头瞪向安老头,质问:“福小子,你自个的亲孙女,你自个都不打算管教一下?”   福小子是安老头的小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冲着黑丫头大喝一声。   “大人说话,小丫头不许插嘴,一边好好待着。”   黑丫头面上的表情说不上的古怪,开口又欲要说些什么,安荞赶紧伸手扯了扯。尽管很想拿黑丫头当枪使,可真要这么下去,这群以老卖老的,还不知有多少话来噎她姐妹俩。   正在安荞琢磨着要怎么说话的时候,镇上的大夫被请来了。   让安荞惊讶的是,这大夫竟然是坐马车来的,马车上的车夫还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那两个雪家下人之一。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外人在,下意识地就去寻找另一个雪家下人,发现那雪家下人就在马车后面,手里还抓着三轮推车的绳子。   见到安荞看过来,两下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那一脸死人脸。   这不会是故意装成普通人的高手吧?可高手长成这么一副瘦猴样,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让开让开,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干啥?这人要是生病了,可不禁看。”老大夫一边嚷嚷,一边扒开人群往里头走。   幸好老大夫所到之处,人群都自觉散开,要不然好久都挤不进去。   乍一眼看到人,老大夫也吓了一跳,连声道:“这人是咋地了?是偷东西了还是偷人了,咋就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了?还真是作孽哟,脸都给打歪了不说,头发也扯掉了。”   本就是真实的事情,被老大夫再次一提,大伙又仔细地瞅了一眼。   不多说,就一‘惨’字。   老大夫原以为这人就算不死,也顶多就剩下一口气,可伸手把了个脉后老大夫这脸色就古怪了起来,下意识就看了一眼雪家下人。雪家下人朝安荞方向呶了呶嘴,老大夫就眼巴巴地看向安荞,表情看着就更加古怪了。   这其中的歪歪扭扭,外人看不出来,自然不知老大夫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老大夫得出了结果,却不好说出来,怕打击到安荞。   安婆子就不耐烦了,嚷道:“咋地了这是,还不说话了都,这人摸也摸过了,啥时候断气也该知道了吧?赶紧说出来得了。”   老大夫可是想说,这人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可他娘的不是要死了,而是好好地睡着,他行医六十载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幸好来的时候雪家人就说不要声张,一切看这里最白最胖的那个十来岁的姑娘的脸色行事,否则他这副老骨头都得跳起来了。   其实安荞早就做好了老大夫说杨氏只是睡着了的事情,到时候就说杨氏劳累过度,所以才昏睡不醒,反正现在的症状就是如此,谁知这老大夫竟然有古怪,一时间就连安荞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安荞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上前一把揪住老大夫,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娘还有治?我娘她是不是太虚了,又受了太重的伤,所以才会这样。是不是只要有好药就能养好。”   老大夫赶紧道:“对对对,得要人参,灵芝,天麻……”   ☆、你不能走   这老大夫果然是来帮她的,安荞心花怒放,松开老大夫扭头看向安铁栓,含泪道:“大伯,小谷他被你卖了三百两银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我娘被我奶打成这样,需要银子来买药。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你应该没有把银子花了,是不是该把银子拿出来给我娘买药?”   安铁栓面色难看,再一次强调:“小谷他是到木坊里当学徒,你莫要冤枉大伯。大伯向来两袖清风,不是不想帮你,而是爱莫能助。”   这时老大夫摸着胡子,突然开口:“说到木坊,老夫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半个月前木坊的确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个七岁小儿回去,为了这事还差点与那皇宫里来的太监闹了不愉快,莫不成那小儿就是你们家的?”   众人哗然,竟然真有此事。   安铁栓这才急了起来,哪里还能维持风度,赶紧给安老头使眼色,希望安老头能给说说话,赶紧把事情给蒙过去。   安婆子却是眼睛一亮,无比惊喜地问道:“这事是真的?那小儿是不是长得这么高,白白瘦瘦的,头毛又干又黄,眼睛这么大……”   老大夫想了想,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的确跟你说的很像!”   安婆子一拍大腿,嗷地一声叫起来:“像啥啊啥,那就是我们家乖孙子哎,没想到这孙子能值这么多银子,早知道……”   “混账你那是什么话!”   安婆子激动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让安老头给打断,见四周围的人的脸色古怪,赶紧就住了嘴,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悄悄地朝安铁柱那里挪过去。这真要卖了三百两银子的话,可得要回来才行,哪能让大房把这银钱给把持住。   至于把那不讨喜的孙子卖了一事,安婆子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卖对了。   老族长一向死要面子,唯一的优点就是护短,没有先去质问安铁栓,反而冲着老大夫发怒:“刘大夫,说话可是要讲究凭据,无缘无故说出冤枉人的事来,那可是犯法的。”   老大夫白眼一翻:“安德全你个老东西少来这一套,你的这些子孙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我说的就是事实,不信你们大可以去查查。再说了,这老安家二房的孙子长啥样,我可是半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去我那瞧病的人说的,我这要是有半点假话,随你去砸了我医馆的招牌。”   这一番话可是狠了,老族长也给顶住了。   安荞眨巴眨巴眼睛,不免狐疑地打量了老大夫一眼,怀疑自家是不是跟这姓刘的老大夫有点关系,要不然这老大夫为毛把自个的招牌都给拿出来了?   “你个胖丫头瞅啥瞅,再瞅老夫也没用,药钱一个子都不会少你!”老大夫冲着安荞翻了个白眼,完了就严肃道:“你娘的这个身体常年累月地,都被掏空了,想要养好,人参灵芝天麻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不是一两天就能好,好吃好喝供着,药不能断,一点都不能累着,都得养个三五年的。三百两银子算啥?那只是个开始罢了。”   这一番可是大实话,老大夫的态度那是相当的严肃。   一听到三百两只是个开头,不少人都乍了舌,要知道就算是三百两,那也是个大数目,一般人家就算不吃不喝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攒得出来。   还没完,老大夫又盯着安荞瞅了一会儿,说道:“你这身体也是个麻烦,看起来胖得跟猪似的,事实上虚得很。每天人参鸡汤伺候着,说不准还能多活几年。还真是见鬼了,人胖成这样,身体竟然还没有这小黑丫头的身体好。”   安荞虽不爽老大夫扯到自己的身上来,可也顺着竿子往上爬,立马就可怜巴巴地扭头看向安老头:“爷爷,您说过的,要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您老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跟黑丫的。”   安老头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很平常的婆婆教训儿媳一事,怎么就会落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免埋怨安婆子下手太狠,若不是把杨氏打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就不会引出来这么多事情。   现在不止是丢了面子,连里子都给丢尽了。   “行了,既然你娘没事,那这事就先这样。都是一家人,还能亏了你不成?大伙都散了吧,我家二儿媳没事,让大伙操心了。这会都大中午了,都饿了吧,赶紧回去吃饭吧。”安老头心里头有数,这小谷应该是被安铁栓卖了,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三百两银子,可嘴里头半点也不提及这事,仍旧是岔开话题,想尽早把这事给了了,让人都难了去。   有些事情,关上门来可比敞开门要好解决得多,安老头如是想到。   有人就不太乐意了,嚷嚷问道:“咱还没弄清楚咧,这小谷是不是卖了三百两银子啊?”   有一就有二,正打算散去的大伙又停了下来,纷纷问了起来。   老族长面色难看,一杖子杵到地上,用力敲了敲:“嚷啥嚷,赶紧散了。这事是真是假,等查清楚了,自然会跟你们说。这会都大中午了,都不用吃饭了是不?要是不用吃饭,那就赶紧地都下田干活去。”   大伙一阵唏嘘,渐渐散了去。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安荞三个小爷爷,老安家一家,老族长,还有老大夫一行人。   老族长瞪向老大夫:“咋地还不走?还想掺和到老安家的家事里头去不成?”   老大夫撇撇嘴:“老夫才不稀罕,都什么人啊那是。老夫这之所以不走,那是你们还没给付银子。你们这是打算让谁付银子啊?赶紧付了,我还得回去坐诊咧,谁知道这木坊里头又会传出什么八卦来呢,我可得好好听听。”   话音还未落下就不知道黑了多少人的脸,明摆着打脸来的。   偏偏黑丫头还‘嫌不够’,听到老族长要赶老大夫走,赶紧就抱住了老大夫的腿,哭叫道:“大夫你不能走,你得先给我娘开了药才能走,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我娘她该怎么办啊?”   ☆、占她便宜   一听黑丫头要老大夫开药,安婆子就急了起来,又是人参又是灵芝的,那得多少银子,就是把这几个赔钱货都卖了,那也要不回来那么多的银子,开口就骂:“开什么药,庄稼人家,哪来的娇贵。没钱,不许开,开了也不给银子。”   当然的,要是开药不用给银子,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别以为安婆子这样就算是有点同情杨氏,事实上就算老大夫开了药,这药也吃不到杨氏的嘴里头去。人参啊,灵芝啊,在安婆子看来,可不是杨氏能吃的,得留给自个的宝贝闺女安铁兰吃,要么自个吃也行。   安荞瞥了安婆子一眼,伸出手指撇了撇鼻子,对老大夫说道:“就像我奶说的,庄稼人家真的没有那么的娇贵,我们家也没有那个银子。”就在安婆子以及老安家众人以为安荞识相时,安荞话峰一转,道:“那三百两银子还得省下来,把我小弟给赎回来,我大伯那是一时糊涂,现在肯定是后悔死了,要不然不会死活不承认,就是想着悄悄把我小弟给赎回来。”   就算安谷真是被卖了,老安家也没有人任何人想要将之赎回,因此安荞这话音刚落下来,除了安荞自己与黑丫头以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的难看。   老大夫还一脸赞同,摸着胡子直点头:“你这丫头懂事,将来肯定有出息。这人呐,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说着却也话峰一转,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个算盘,啪啪啪地算了起来:“不过这药还是得吃,老夫看你这丫头顺眼,这药就先赊给你。精打细算,一副药怎么也得三两多的银子,想要让人缓过一口气来,那至少得喝上三副药,那就是十两二文,这二文就不要你的了。这十两银子三副药,你是要还是不要?”   “要。”   “不要!”   说要的是黑丫头,说不要的是安婆子,二人声落后都盯着对方,那眼神可不是一般的凶狠。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坚持不到三息,黑丫头就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躲在安荞身后。   “要,一定要。”躲归躲,药还是必须得要。   安荞虽然觉得这药开得多余,自己就能调理好杨氏的身体,可看到安婆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安荞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要呀,为什么不要?   只要能让老安家肉疼,不说是十两银子,就算是一百两银子,那也得要。   “对,这药我们要。银子再好也比不上我娘的身体重要,欠下的银子我们老安家以后会慢慢还你,你尽管开药。要是三副药不行,那就开四副,还不行就五副。”安荞一脸认真。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赊你三副药的钱,都是看在顾……咳,看在这两个小子的面子上,再多的没有。”   两小子说的是雪家下人,安荞看了一眼,然后也翻了个白眼。   “不许开,开了也不给银子。”安婆子恶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那是一个铜板都不想拿出来。   安荞只当安婆子的眼神是透明的,前世这样的眼神见多了,如同安婆子这样的,段数还是太低了点,只对老大夫说道:“一定要开好药,我娘能不能好,那是全靠你了。”   老大夫又翻了个白眼,把药箱把后头一背,一边走一边说道:“一会让人到老夫那取药就是!这马车老夫就不坐了,都是最小号的马车了,过那破桥还是差点就掉到河里头去。再坐一次,老夫怕这条老命都交代进去了。”   安荞下意识就看向车底的轮子,发现马车虽然不太小,但两轮的距离很近,跟木板桥的宽度不相上下。   得多高的赶车技术才能安然过桥?这车夫牛掰了。   黑丫头‘哧溜’一下窜了出去,嘴里头嗷叫:“我去拿药,我去!”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黑丫头有多焦灼,事实上黑丫头分明是想要逃开安婆子的魔爪。要知道等老大夫一走,原地剩下的可就只有她姐妹俩,对上老安家这一群‘土匪’,那阵仗还真是有那么点唬人。   不过想了想,安荞还是没把黑丫头给抓回来,大步上前一步抓住了老大夫。   “干啥?”老大夫脖子一歪。   安荞瞥了躲得远远的黑丫头一眼,又朝老安家众人看了一眼,用着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头儿,你那有银针不?要是有的话,给我整上一副,让黑丫头给我带回来。银子你一并计上,以后我铁定还你,肯定不会亏了你的。”   老大夫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把你那蛇胆拿来跟老夫交换,老夫不收你药钱,还送你一副好银针怎么样?”   “……”安荞默然,斜眼:“蛇胆?那是什么鬼?”   “少来,老夫可是见过那条蛇了,足足有一百二十年的兽龄,那蛇胆绝对是个好东西。落在你这不识货的臭丫头手里头,那是浪费。你要是把这蛇胆给……不,卖给老夫,老夫送你一套祖传的银针!”   “你都说是好东西咯,既然是好东西,我能轻易就给你么?少废话,你那祖传的银针就算了,谁知道会锈成什么样子,随便给我来一套普通的就行。大不了我给你上山捉蛇,给你弄个百八十个蛇胆。”   “一万个蛇胆也比不上那百年蛇胆,你这死丫头又不懂怎么用,留来干啥?还不如卖给老夫。”   “我这死丫头可是神医,少惦记我的东西,银针你有没有?没有就别废话。”   “有,可那蛇胆……”   “有就行了,记得给我弄上一副,那蛇胆我用完要是还有剩,大不了送你一点。”   “你要干啥?那可是宝贝,可千万别……”   “人老了就是啰嗦,赶紧走吧你!”   “你……”   安荞推着老大夫的后背,一直把老大夫给推到外头去,然后‘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暗骂老东西想占她便宜。   没门!   可转头独自对上老族长与几个小爷爷,还有老安家众人,安荞这脑袋顿时又大了起来。   ☆、气死李氏   此时的安荞已经无暇去想老大夫是怎么知道她把蛇胆给抠了下来的,眼前的这一群人就是饿狼,而她安荞就是一只大肥羊,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安荞下意识咽了咽口气,正打算硬着头皮上,谁料情况竟然急转了个弯儿。   安老头一脸诡异的慈祥,对安荞点头:“胖丫你刚从县城回来,走了这大半天的时间,也该是累了。把你娘背回去好好歇着吧,午饭做好了你自个去盛点,今个儿就各自在自个的房里头用饭。”   除了安老头以外,其余人也是一脸的古怪,哪怕是安婆子也不闹了。   一个个的,吃错药了?安荞满心疑惑,尔后看见这些人一个个全去了上房,还让人把上房门口给把守住,这才恍然大悟。   就知道老安家人不会老实,这会指不定在商量着怎么收拾二房呢。   只不过这一次有老族长,还有三位小爷爷掺和进来,死要面子却一直做着不要脸的事情的老安家,想必应该不能够太过份,至少将杨氏活埋了这种事情是应该做不出来的。   又看了门板上躺着的杨氏一眼,安荞就叹了一口气,弯身将杨氏给抱了起来。要说杨氏的个子不矮,一米六得出头,可这人撑死了也就七十斤。   太轻了,哪怕安荞力气不大,抱起来也没多费劲。   听说这便宜娘亲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隔壁老王媳妇就常说,安婆子之所以往死里头折腾杨氏,就是妒忌杨氏长得好看。可现在看着脑袋半凸,一脸青肿,口眼歪斜,那是半点美人样都看不出来。   说得不好听点,出去还不得把人家小孩子给吓坏呀!   将杨氏小心放到炕上,替其解了睡眠针,又伸手摸了摸炕,还是凉的,记忆中这个炕就没有暖和的时候。安荞叹了一口气,体质好的人也就罢了,体质差的人常年累月睡这样的炕,迟早得睡出毛病来。   厨房里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先前买的包子也没给安谷留下,全都带了回来。原本安荞是不想去厨房的,可这炕也实在太凉了点,安荞就想去厨房那里拿把柴回来,把炕烧一下,顺便提点热水回来。   可等安荞到边上灶去看的时候,就黑了脸,烧炕的灶早被拆了。   瞧那样,至少拆了六七年了。   安荞气得冒烟,想要烧炕不止是为了杨氏一个人,自己待在屋里也嫌阴冷。可这灶都给拆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临时搭一个?窟窿都给堵死了,要真挖窟窿也是个事,墙一看就不稳,谁知道挖个窟窿会不会把墙给挖倒了。   就算安荞气死,现在也没有办法,黑着脸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李氏刚好做完饭,做的是面疙瘩汤,正悄悄地往自己那房多盛面疙瘩,已经盛了三碗了,正打算盛第四碗,菜看起来也是最好的那份。安荞去了连吭都不吭一声,直接端起起就走,顺带连灶台上的水壶也一并拿走。   出门的时候看到来拿饭的程氏,安荞顿了一下,冷冷地斜了一眼,绕过其身旁,继续往二房走。   程氏一向看不起二房任何人,只是从来都不表现出来,总是给人一副很是大方的样子。刚安荞进厨房可是看到了,本想着进厨房盯着安荞盛饭的,没曾想安荞的速度这么快,刚进去就出来了。   往那拖盘上瞅了一眼,发现今个儿吃的是面疙瘩汤,不免就有些嫌弃。好在这面疙瘩汤还算稠糊,菜看着虽然不太好,可不管是大房还是三房,都好些年没在厨房里干活,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时候李氏正好把第四碗盛好,就想端着回房,谁料先前盛好的疙瘩汤跟菜都不见了,一时间有点愣。   程氏目送安荞离去,转身进了厨房,先往李氏盛好的碗里看了一眼,见果然很稠糊,顿时就满意了不少,就轻挽袖子,打算自己去盛。   这时李氏叫了起来:“哎,我刚盛好的疙瘩汤呢?大嫂,是不是你给端走了?那可是我给自己盛的,可不是给你盛的。”   程氏翻了个白眼,一边拿碗一边朝锅走去,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端走了?我人还在这呢,往哪端去?你自个瞎了眼不成,刚胖丫进厨房了,你盛好的那些可是让她给端走了。”   李氏一听,顿时就不干了,将手上的那碗用力往灶台上一搁,往门口冲了出去,这是打算去找安荞算账去了。   程氏‘嗤’了一声,拿起舀子盛面疙瘩,这一盛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锅里头剩下就跟稀汤似的,根本就没有几个面疙瘩。程氏捞了捞,气得也想去二房算账去,余光瞥向灶台上那碗,本欲转身却停了下来。   这一碗可是比之前那三碗稠糊多了,里面可全是面疙瘩。   程氏干氏就不走了,把这碗面疙瘩分成了四份,又从锅里捞了点,再拿个碗随便盛了点,拿篮子一装。篮子里头装着四碗好的,盖子上面放了一碗稀的,还有两碗菜,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还真是巧了,出门就遇到了安铁兰,程氏朝安铁兰打了声招呼,一脸可亲。   安铁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程氏,倒是往那碗里看了看。   见是面疙瘩汤,本来就嫌弃,又见稀得跟啥似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就去推程氏,被早有防备的程氏给避了开来。安铁兰也懒得理,本来就是嫌程氏挡着路,又瞪了程氏一眼,这才朝厨房里跑了进去。   大锅被程氏盖上了,安铁兰掀开盖子扔到一边,拿大勺子捞了捞,果然稀得没有几个面疙瘩,顿时就气冒了烟,把勺子往锅里狠狠地扔,提着裙子冲回上房,估计是跟安婆子告状去了。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安荞可懒得管,面疙瘩端回去以后她就把杨氏给弄醒了,让杨氏赶紧吃。自己则端着另一碗,一边吃一边堵在门口那里,一边还斜眼盯着李氏。   面疙瘩汤很难吃,安荞吃得一脸嫌弃。   可被堵在门外的李氏却是要气死了,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面疙瘩汤,竟然都进了这死胖丫的嘴,心疼死她了。   ------题外话------   推荐风流二少的文《良田美井之佳偶天成》   一代武女一梦之间到了异世,在诈尸的惊呼声中落户乡村。土坯房?报废了!茅草屋?废爆了!建窑,烧砖,斗兽,挣钱,山中打猎救回个小美男……要知后面发生了多少事,请搜索正文→_→   ☆、李氏挨打   “死胖丫,那可是我做的面疙瘩汤,谁让你吃了……你给我让开,要吃你自己盛去,锅里头还有大把,干啥端我盛好的……你这不要脸的玩意,眼里头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婶了?让开……”   无论李氏说什么,安荞只当没有看到,皱着眉头吃完了把碗一递。   李氏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气冒了烟,用力往碗那一拍。安荞手偏了偏,避开了李氏这一拍,省得把碗给摔碎了。   “老婶你这是干啥呢?要是把碗给摔碎了,奶可是会发火的。”安荞一脸笑眯眯,又把碗往前递了递:“你不是要你这碗么?我给你就是了,生啥气咧?锅里又不是没有了。”   有你奶奶个熊哟!李氏气得撸袖就想去揍安荞,安荞抓着碗一个劲地冷笑,李氏抬起的手到底是没敢真往下打,指着安荞气得直哆嗦。   安荞跟没看到似的,扭头对杨氏道:“娘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吃呀,一会凉了可是不好吃了。”   杨氏愣愣地看着碗里的面疙瘩汤,又看了看安荞,有七年了,除了过年的时候,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么稠糊的了,一时间有些舍不得。再且李氏又在门口那里骂,杨氏就是再笨也明白了些什么,颤动着嘴片儿。   “胖丫,要不,这面疙瘩汤就……”   “就个屁,信不信要是我数十声你还没有吃完我立马就去把大锅给端回来,让他们一口也捞不着吃?一、二……”   “呃,我吃,我吃!”   杨氏记忆中的安荞虽然胖了点,可性子却是蔫吧蔫吧的,从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凶狠,吓得她连一点反抗都不敢,赶紧就低头吃了起来,生怕晚一点安荞真的会把锅给端了,到时候惹的祸就更大了。   再且杨氏心里头也在安慰自己,虽然这面疙瘩汤是李氏盛的,但想必李氏不敢太过份,顶多就稍微稠糊了的点,锅里头的应该还好。   就跟饿鬼投胎似的,安荞十声数完,杨氏也一下子都吃完了。   安荞看得眼角直抽,她这一声是一秒钟的时间,可没想过杨氏能真吃完,一时间看愣了神,没注意到门口的李氏,被李氏给钻了个空,冲进了屋子里头。   炕上还放着一碗,李氏冲过去就端了起来,看到杨氏吃空了的碗,气得开口就骂:“不是要死了吗?咋还能吃这么多,咋就没把你给噎死了?”   杨氏一脸尴尬,拿着碗不知所措,求救般看着安荞。   “老婶你信不信,我娘她今个儿要是死了,我跟黑丫铁定要报仇,貌似今个儿我娘的事情,跟你可是有莫大的关系。现在不过是才吃你盛的面疙瘩汤而已,你就恼成这样,我要是向你要药钱,你是不是得疯。”安荞冷笑着拿过杨氏手中的碗,用力塞到李氏的怀里,顺便将李氏手上的那碗面疙瘩汤给抢回来。   李氏被安荞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才想起来上午的事情,心想这胖丫是真的变了,成了人来疯,说不准真会做出点什么来,顿时就缩了缩脖子。   可那面疙瘩汤是她盛的啊,怎么能进这一家赔钱货的嘴呢?   安荞好心提醒:“老婶呐,你再不回去,这面疙瘩汤估计就真只剩下汤了,到时候可就真没得吃了。”   李氏还是不乐意走,伸手就去抢面疙瘩面,嘴里头骂道:“把面疙瘩汤还我,一窝子赔钱货也想吃好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照自己的样子。”后面的几个字是李氏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就赶紧退后了去。   安荞一脸凶相,随手就把一条桌腿给掰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李氏。   李氏吓得退到了门口,嘴里头骂道:“你这胖丫头疯了不成?”   这时厨房那里传来安婆子的谩骂声,李氏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又瞪了安荞一眼:“把这碗面疙瘩给我,那两碗吃了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安荞皮笑肉不笑,端着面疙瘩汤走过去,在李氏将手伸出来的时候,一脚将放在地上的门板给掀起来,‘砰’地一下把门给堵上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砰砰’敲门声,安荞靠着门笑了。   杨氏看着直发悚,这样的安荞让她感觉到陌生,可再陌生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闺女,担心这样闺女会受惩罚,哆嗦着又开了口:“胖,胖丫,要不就将面疙瘩汤还你老婶,咱少吃点不碍事。”   安荞笑容止住,翻了个白眼:“你吃饱了倒是不碍事,可黑丫头还没吃呢。”   杨氏顿时噎住,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没事的,我晚上不吃,把省下来的给黑丫吃。”   安荞反问:“你觉得你这会吃够了,晚上还有你的饭?”   杨氏再次顿住,依照安婆子的性子,二房今个儿没干活又吃了那么多,别说是晚上没得吃了,就是明天也不一定有得吃,这会可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就那么愣在那里。   敲门声把安婆子从厨房引了出来,四处张望了起来。   看到安婆子手里头着大勺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李氏吓了一跳,哪里还敢敲门,抱着两个空碗就想要跑。   谁想没跑几步就被安婆子发现了,安婆子抓着勺子就冲了过来:“好你个贪嘴婆娘,今个儿老娘故意多给了两把面,就想着今个儿吃稠糊点,谁曾想都让你个贪嘴的婆娘给捞了吃了,还一吃就两碗。看我不打死你个贪嘴婆娘,省得咱们家以后都让你给吃穷了……”   李氏看了一眼怀里头的两个空碗,暗暗叫苦,赶紧举碗去挡,一边挡一边叫喊:“别打,别打,娘你可是冤枉我了,这面疙瘩不是……”话说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顿感不妙,扭头就往三房冲回去。   ‘哗啦’一声响,碗被敲碎了,还被李氏扔到了地上。   安婆子也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拿起碗片来看了看,一眼就看出这两个碗是厨房里头最好的碗,顿时肉疼得直哆嗦,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将碎片往地上一扔,朝三房奔了过去:“还敢跑?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   ------题外话------   二更求收呐!求收呐!求收呐……   本文正在PK当中,亲们若是喜欢,请放入书架支持一下。   ☆、杨氏心软   安铁兰拎着个篮子走出厨房,篮子里装着三碗勉强还有点面疙瘩的面疙瘩汤,一碗炒鸡蛋,一大碗青菜,本来脸上的表情还挺满意的,听到安婆子说李氏一个人吃了两碗,顿时又气恼了起来,朝李氏瞪了一眼,这才提着篮子回了上房。   若不是这顿饭比较急,安铁兰非得过去添油加醋不可。   安荞抱着杨氏回房没多久,老族长与三位爷爷就已经离开,离开前老族长曾吩咐,让安老头与其两个儿子午饭后去一趟,估计是要商量那三百两的事情。对于老族长与族中一群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哪怕卖的银钱再多,只要不是在穷到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都不能把子孙给卖了。   特别这事还是出在老安家,就更加的不允许。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就必须要商量一下了。   “娘你别打了,这面疙瘩汤真不是我吃的,是二房那几个赔钱货吃了,不信你去看看,二房那里头还有一碗满满的咧!”李氏觉得自己快要冤死了,一边用手去挡一急着解释。   三房的安铁生就坐在屋子里头,眼看着李氏在门口挨打,时不时逗一下小闺女玩,却半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候提二房,那是再让安婆子不痛快,安老头可是警告过,让安婆子暂时别去惹二房,否则出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就让安婆子一个人去承担,比如那药钱什么的。   如此一来,安婆子就算是再气,也不敢去二房惹事,只管拿李氏出气,嘴里骂着:“你当老娘是傻子?就你这小心眼的,能让那几个赔钱货赚了便宜去?你个败家娘们,贪吃不说,还把两个最好的碗给打破了,把你卖了都不值这碗的钱……”   李氏快要疼死了,受不住就朝屋里头叫了起来:“他爹,你快劝劝娘,再打下去我可就没命了。”   安铁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可到底还是站了起来,将小闺女推到安文祥的怀里,朝门口走了出去,出了门口才出声:“娘,你打几下就得了,真要打坏了,晚上那顿饭谁来做?”   安婆子想说让杨氏来做,可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至于大房的程氏,安婆子直接就忽略了去,又打了李氏几下,这才停了下来。   老安家一天就两顿饭,早晨一顿,下午的时候再一顿。   今个儿因为二房的事情,早里那顿饭本来就没有吃,现在又使了那么大的劲,早就饿得不行了。冲着安铁生想要说点什么,可动了动嘴皮子,到底还是没什么好说的,又踢了李氏一脚,这才说了一声:“你跟你爷几个下午还有事,赶紧吃了好忙活。你们几个吃了就行了,甭管这懒婆娘。”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安婆子也信了李氏几分,可还是恼了李氏。   安铁生笑着点头称是,等安婆子离开,整张脸就冷了下来,一点也没有扶李氏起来的意思,淡声道:“还不快些起来。”等李氏爬起来,又淡淡道:“去厨房盛饭罢。”说完就直接回了房,也不问李氏伤得怎么样,疼不疼。   李氏心里头未免有些委屈,可还是老实地去了厨房。   大锅里头的面疙瘩汤就只剩下汤,里头一点点的面疙瘩都没有,之前盛的那一碗也不知道是给大房拿去了还是让安文兰给端走。李氏悔到肠子都快要绿了,早知道那死丫头那么难对付,就先把最后那碗端回房,至少不会沦落到现在只剩下汤了。   就是汤也没多少了,勉强也就两碗半,三房可是有四个人,哪里够分的。   再看那一大盆子青菜,倒是剩下来不少,可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没得可做,李氏只得把这两碗半的汤水给盛了起来,又把剩下的青菜给划拉到大碗里头,这才端着回了三房。   三房一看这饭菜,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不过安铁生到底是啥话也没说,端起一碗大的就喝了起来,安文祥不满地唠叨了几句,也赶紧端起另外一碗喝了起来,二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李氏与才三岁的美珠只有那半碗汤够不够吃,之后就是菜也基本上吃完。   吃完饭安铁生走了出去,安文祥则回房看书去,没人理会才上桌的李氏与美珠。   美珠还不懂事,看到桌面上有半碗汤,拿着勺子就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动作还不太稳当地舀菜吃。李氏舍不得骂美珠,可肚子又饿得不行,一边看着美珠吃一边咽口水,心里头又把安荞狠狠地骂了几遍。   尽管美珠还小,可这半碗汤水也不怎么够她吃的。   李氏担心再看下去忍不住会跟闺女抢食,摸了摸闺女的头,让嘱咐闺女好好吃,自个撸袖就跑了出去,那样子是朝二房奔去了。   打架这种事情李氏是不想做,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二房那一碗给抢了,就算抢不到整碗,弄个半碗也好。   二房的门还是堵着的,李氏朝四周小心看了看,又鬼鬼祟祟地往缝里头瞅了瞅。可是这屋的窗口太小,又背阳,乍一看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肚子实在饿得慌,李氏仿佛闻到了面疙瘩汤的香味,伸手推了推门。   门一下子就被推开,李氏还没得来及惊喜就僵住,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安荞一手抓着门板,一手撑住门框,笑眯眯地问道:“老婶,你这是又想要干啥?”   李氏立马回神,不打算与安荞说话,看准那碗疙瘩汤就想往里冲。   安荞直接把门板横在了门口那里,身体再往上一压,也不吭声,就看着李氏跟个小丑似的使劲。   李氏折腾了一会儿就饿得没了力气,不得不放弃,不甘地看了一眼那面疙瘩汤,这才扭头离开,一边走嘴里头还一边骂着:“死胖丫,你给我等着,迟早你得有求我我的一天。”   安荞冲着李氏后背‘切’了一声,又将木板放回去。   杨氏忍不住说道:“胖丫,这面疙瘩汤有不少,要不给你老婶半碗?她这一整天都没吃饭,也怪饿的。”   ☆、这包子娘   安荞摸了摸怀,从里头掏出来个纸包,打开来看了看,闻了闻,然后又包好放回怀里头去,这才说道:“全世界就你一个是好人,自个闺女都还没吃,就关心起别人来了。就这么一碗汤,数不到十声你就能吃完,又能有多少?分了一半,黑丫头吃啥?”   杨氏又再尴尬,可还是说道:“可你老婶她……”   “得了吧你,做好人还做上瘾了,也不想想以前咱们仨饿三天三夜的时候,有谁可怜过咱仨的。我那老婶不过是少吃了几口,你就惦记成这样。你知道你这叫啥不?”   “啥?”   “人贱没治!”   “……”   要说安荞可是相当理解安铁兰这个人的,最后盛饭的是安铁兰跟安婆子,安婆子是绝对不会亏了安铁兰,因此大锅里肯定是只剩下汤。要说这是面疙瘩汤。一碗汤也是能管点饱,可安铁兰这人心眼不好,说不准还会把汤给祸害了,留给三房的绝对没有多少。   老安家的男人向来自私,因此李氏说不准真的没得吃,要不然不会还想着来二房找茬。   可那又咋样,跟她安荞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没?   估摸着时间,黑丫头也差不多回来了。怀里头藏着的包子,安荞打算等黑丫头回来时候再吃,到那时老安家人学习的学习,闲逛的闲逛去了,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本来是打算先给杨氏吃一个的,看杨氏这个样子,安荞就不想拿出来了。   果然没等多久黑丫头就回来了,拿回来三包药还有一个牛皮布包,见到杨氏醒来比早上那会得了三百两银子还要高兴,把东西往安荞手上一塞,朝杨氏奔了过去,差点把碗给打翻了。   安荞以为黑丫头会跟杨氏亲热一下,谁料黑丫头看到那碗面疙瘩汤,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端起来就往嘴里头划拉,吃了几大口才满嘴含糊地跟杨氏说话:“娘你可算醒了,那会你可把我给吓坏了,差点没跟奶她拼了。”   直到现在杨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由头到尾也只是听安荞说了一句,就是还没醒来就被打晕过去,可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好多次安荞也没说。唯一能确定的是真的挨打了,脸跟头皮都好疼。   想摸摸咋样了,可安荞说上了药,不让摸。   黑丫头一副饿鬼头投胎的样子,吃了半碗才缓过劲来,略为尴尬地放下碗,小声道:“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还有面疙瘩汤吃,虽然没有娘做的好吃,可胜在稠糊……哦,对了,娘你们俩吃了没有?”   杨氏点了点头:“我跟你姐都吃了,就差你没吃了,赶紧吃了吧,吃完了再说。”   “那太好了!”黑丫头听完连看都不看安荞,赶紧又埋头吃了起来,吃完后还把碗给添得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来。   安荞看得直翻白眼,往门外看了一眼,把门板放上去,盘腿坐到了炕上,这才把纸包拿出来。   刚打开纸包,一阵肉包子香味飘出,竟然还热呼着。   安荞伸手想要拿出来一只包子,可手伸到一半,包子又被包了起来。黑丫头一副防贼的样子,先把肉包子包好,又赶紧跑下炕去,抱起那三条腿的桌子往门那里一堵,完了又抱了个破木箱过去,继续堵住,这才窜似的跑回炕上,快速拿起一只肉包子,朝杨氏递了过去。   “娘,快吃,这可是肉包子,可香了!”   “肉包子?”杨氏愣了愣,显然反应不过来。   安荞没多在意黑丫头这行为,朝肉包子伸出了手,打算拿一个吃。谁料……手伸到一半,肉包子被迅速拿走,一手抓了个空。安荞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斜眼朝黑丫头看了过去。   黑丫头瞪了安荞一眼:“胖姐,你早上都吃过了,不能再吃那么多了。咱俩分一个,一人半个包子,剩下的两个留晚上吃。”说完黑丫头把递给杨氏那只包子塞到杨氏的手里,从纸包里挑出来一只包子,将剩下的两只妥妥包好,这才将手上的那只小心分成两瓣。   比划了一下,忍痛将大块点的递给安荞。   安荞斜目这半只包子,接过来后转手就塞到了惊讶得张开嘴的杨氏的嘴里,手缩回来的时候顺带将纸包夺了过来,打开就拿出一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黑丫头顿时就急了,叫道:“胖姐你咋能这样,刚咱们都吃了面疙瘩汤了,不能吃那么多了,剩下的留晚上再吃多好……哎,你别吃了……剩着点,要不然咱们晚上吃啥啊……”   “吃饱了才能干活,你要是不吃就都给我,撑死我也愿意。”   “你想得美,我还要留晚上吃。”   “得了吧你,这屋里就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吃不完的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姐你不是能藏怀里吗?继续藏啊!”   “这是包子不是石头,在怀里再藏久点可就变味了。再说了,娘的药我得藏着,哪有地方藏这出去就会被狗追的玩意。赶紧吃,要不然等会被发现了可有得你俩好受的,小心被揍起真秃子。”   “……”   说到秃子,姐妹俩都下意识瞅了杨氏一眼,杨氏而还在发愣,那样子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要不是亲娘的话,还真不敢看。   “你,你们哪来的包子?”杨氏好不容易找回神。   “花钱买的,娘你不知道,我们今天……”黑丫头兴致刚起就僵了一下,蔫吧吧地低下了头,狠狠地啃了一口包子:“算了,白惊喜一场!”   杨氏听得稀里糊涂,放着包子不吃,问道:“今天到底咋了?”   安荞就不耐烦了,说道:“问个没完了你,赶紧吃,吃完了我再告诉你,要不吃一会儿我全拿去喂狗!”说完又拍了黑丫头一爪子,骂道:“瞧你这出息,不许藏,撑死了你也得给我吃干净了。晚上饿不死你,咱们逮鱼去,想吃多少有多少。”   闻着香味,杨氏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吃了一口,顿时好吃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太好吃了,胖丫,要不……我跟黑丫吃这半个,剩下两个给你爷奶送去?”   话音才落,姐妹俩都黑了脸。   ☆、谁偷了瓜   平日里黑丫头在安婆子面前装得很孙子,物别孝顺的样子,可事实上黑丫头恨透了安婆子。花了钱买的肉包子,自己吃都嫌不够,哪里就能舍得送到上房去。换句话来说,哪怕是吃够了,也未必就肯送到上房去。   安荞倒是庆幸杨氏说了这么一番话,因为杨氏这话一出,黑丫头就不再把肉包子藏起来,而是快速往嘴巴里头塞,一副噎死了也要死完的样子。   不管眨眼的功夫,黑丫头的那一只半的肉包子就吃了个干干净净,而杨氏手里的那半只仍旧没有吃完,另一只则是连动都没有动。   “娘你快吃,就算撑死了也不能给他们留!”黑丫头抓起杨氏拿包子的手使劲往杨氏嘴里头塞,让杨氏赶紧吃掉。   杨氏本来还想给上房老俩口留两个的,可黑丫头很迅速地就吃掉一个,就剩她手上还有一个完整的。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见俩闺女的脸都黑了下来,杨氏唇瓣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将那半只包子吃完。   可剩下的那一只,杨氏是怎么也不肯吃了,说留给姐妹俩吃。   安荞自己吃了整整一个已经很饱了,黑丫头则是直接撑到了,就估计杨氏也是不饿了,安荞也就不再管了,拿起一包药打开看了看,然后又包了起来,将剩余的两包往怀里头一揣,拿着开过的那包去了厨房。   这会已经到了下午,按现代的时间来说,估计就是两点多钟那样。平日里这个时候,老安家正是书声琅琅的时候,今个儿却无比的安静。除了待在院子里玩耍的美珠以外,竟然看不到其他人。   见鬼了这是?安荞眼皮跳了跳,总有种被阴了的感觉。   先是往大房那里看了看,大房门是关着的,里头有没有人却是不知道。又看了看三房,三房门是锁着的,里头肯定没有人。最后又往上房看了一眼,上房门是开着的,可里头有谁安荞却懒得猜,就打算把视线收回。   可就有那么巧,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跟窗口那里的安铁兰对上了。   “贱蹄子,看什么看,一副贼样,小心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安铁兰冲着安荞一脸嫌弃地呸了一口,然后‘砰’地一声把木窗给关上了。   安荞愣了一下,冲着关上的窗翻了个白眼,干脆进了厨房。   这个小姑姑的性子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上了年纪的安婆子来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安婆子的宠爱再加上又认得字,气焰就更高了,这个家里就没有几个她能看得顺眼的。   官夫人?安荞挑眉,就那性子?还真是期待。   药没多久就煎好,安荞提着药壶,拿了个碗就回二房,刚走出厨房门就听到后院传出一声尖叫,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朝后院方向看了去。   早上那场雨挺大的,想必冲得差不多了,如此想着安荞又再抬步。才走两步就见李氏从后院冲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一脸怒气的安铁兰,不由得再次停了下来。   “三嫂你怎么可以这么馋嘴,我要告诉娘去,说你把黄瓜都摘了吃,连手指头粗的都不放过。”   “误会,这肯定是误会,兰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一根都没摘,就是看这瓜长了草,想去拔一下草而已。”   “还敢说没偷,你牙齿上都有瓜皮。”   “……”   李氏赶紧舔了舔牙齿,冲着安铁兰一脸讪笑,可没想到才摘了那么两根吃就被发现了。心里头别提有多郁闷,昨个儿还瞅着有不少根黄瓜,想着今个儿下了雨,肯定长得更快一些,摘一两根说不准不会被发现。可真见鬼了,黄瓜都缩水了不成?竟然比昨天看到的还小。   一根还不够塞牙缝的,就多摘了一根,结果还被发现了。   安铁兰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三嫂你咋就那么能吃,昨天我明明就数着上头有六根黄瓜,竟然全被你摘吃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等娘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娘,让娘收拾你!”   李氏一听,顿时就被吓住了,赶紧说道:“我说兰儿呀,我是嘴馋了点,忍不住摘了两根吃。可我也就只摘了两根而已,多一根都没有,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安铁兰可不信:“我可不管,我就看到你一个人偷了,一会儿等娘回来我就告诉娘。”   “兰儿你可是未来的官夫人,不能这么不讲理,我就真的只摘了两根。”这时李氏看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安荞,立马就找到了借口:“要不是午饭时候饭都让人给祸害了,我也不至于没饭吃,饿得受不了才去摘了两根的。你要怪的话,那得把那不要脸的,把饭给祸害了的,要不然我可不干。”   不曾想这话刚一说完,安铁兰这脸就彻底黑了下来。   尽管李氏所指的是二房,可安铁兰不知道二房上午饭占了便宜,只知道自己盛最后的时候,把剩下的给倒了一半到馊水桶里。因此在安铁兰看来,李氏说的那个不要脸的就是自己,这脸色哪里能好看得了。   李氏却不自知,又说道:“反正这黄瓜我就只摘了两根,其它的肯定被别人偷去了。至于是谁,鬼才知道呢!”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大房那边瞄着,那意思最明显不过了,至于二房,则被直接忽略了去。   本来这事摊不到大房的头上去,被李氏这么一指,大房立马就变得可疑了起来。安铁兰开始觉得,李氏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把黄瓜都摘了,那除了李氏以外,就只有大房跟二房了。   二房有没有偷瓜安铁兰是不知的,但有逮到过大房偷瓜的,安铁兰下意识就认为,后院的瓜被偷了,肯定有大房的一份。   大房里头只剩下程氏与小胡氏,都在做着女红,一边做一边伸长耳朵听着外头吵架,时不时顺着窗口往外看上一眼。可没想本来是李氏的事情,却突然间就转到了自个的头上来,程氏就顿住了,扭头小声问小胡氏:“你今个儿没摘瓜吧?”   ☆、药被惦记   小胡氏急忙摇头:“没有,今个儿乱成这样,都没顾得上。”   程氏这心里头就有了底,直接把针线扔回筐里,一把将半开的窗户全推了开来:“三弟妹,你这是啥意思?”   李氏立马道:“啥意思你不知道?”   尽管很是生气,程氏依旧淡定,说道:“你自己把瓜给摘了就想赖到大房这里,可是有证据证明是大房摘的?没有可别乱说。”   还别说,李氏真没有证明,可没有证明又能怎样,只要让安铁兰相信是大房摘了的就行。   正好安铁兰也认为是大房摘了,这一次是没有证据,可之前摘的时候可是有碰见过的。只要不全是李氏摘了,那肯定就是大房摘去了,除此以外还能有谁有这个胆子?   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如此一来,三人就吵了起来。   安荞嗤笑一声,扭头就朝二房走回去,才懒得理这三个家伙。   “胖丫你笑什么笑,是不是偷瓜的事情你也有份?”安铁兰耳尖听到安荞的笑声,顿时就不爽了,想也没想地,就把偷瓜的事情安在安荞头上。   安荞顿了一下,回瞥了一眼,道:“我笑,那是因为看到一出好戏。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想把偷黄瓜的事情安在我身上?那就安呗,反正小姑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对了,你可以跟奶说,黄瓜都是我偷的,也全是我吃的,我一点都不会介意的,真的。”   其实这也是实话,可有些人偏就不爱听实话,安荞都这么老实了,安铁兰反而觉得那不可能是二房偷的,因为二房没有那个胆子。   可李氏不那么认为啊,自己偷黄瓜被逮了个正着,要是能把这事安在二房的头上,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立马叫道:“好啊你个胖丫,就知道黄瓜全是你偷的,你不但偷人还偷东西,等你奶回来,看我不告诉你奶,让你奶好好收拾你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   安荞白眼一翻,只当李氏是透明的,扭头就进了二房,还把门板放上。   李氏不满安荞就这么离开,抬脚就追了上去,可才走一步就被程氏还有安铁兰给拽了回来。   程氏道:“三弟妹,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承担,可别想让别人帮你承担。别怕我不提醒你,老爷子出去之前可是吩咐过了,谁也不准去惹二房的。”说完程氏就扭头屁股回了大房,把门一关,坐在窗口那里往外看着。   李氏也想离开,可被安铁兰挡住了路,别提有多郁闷了。   “兰儿啊,那黄瓜真不是我偷的,我可以发誓!”李氏嘴里头说着,却一点都没有举手发誓的样子,可见说这话是心虚的。   安铁兰瞪了李氏一眼,又扭头朝二房看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李氏眼珠子一转,小声说道:“兰儿呀,你可知胖丫头提的那壶是啥?”   安铁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药?老远就闻到了,有啥好稀奇的。”   李氏就道:“是药,可那不是一般的药,一副可得三两多的银子,里头有人参灵芝这些好药材,听说吃了能美容的。”   安铁兰听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瞪了李氏一眼,说道:“想糊弄我去找二房的麻烦?门都没有!你给我等着,等娘回来,我一定得跟娘告状,说你偷偷黄瓜不说,还教唆我去二房折腾。”   说完扭头就回了上房,走得那个干脆。   李氏先是愣了愣,等到安铁兰‘砰’地把门关上,立马就给了自己一嘴巴,苦着脸嘀咕:“我这臭嘴哟,没事提这茬干啥?这下可完蛋了,咋办才好哟……吸,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偷了黄瓜,害得老娘被冤枉。别让老娘逮着了,否则得让你好看。”   本来李氏也不怀疑二房的,可安荞这两天的表现实在古怪,回屋的时候忍不住就朝二房看了一眼,嘴里头不知嘀咕了点什么,好一会儿才离开。   安荞看着杨氏把药喝下三分之一的药,剩下的则放在了炕上,留着晚上喝一顿,明天早上再喝一顿。银针虽然到手,却没有马上就给杨氏施针的打算,懂医术这件事不欲让杨氏过早知道。   “我到山上看看去,顺便到河里打几条鱼回来,你刚喝完药就先歇着。不管谁来叫你干活,你就算醒了也只管装睡,要么就装头晕。不然你喝下去的这些药就白费了,黑丫头可能没跟你说,就你刚才喝下去那点,就得三两银子。你这要是又弄出点啥事来,这种药再喝十顿八顿的,也不见得管用。”安荞不认为杨氏成了这个样子,老安家的人还会做出点什么来,可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还是得提醒加恐吓一下才行。   果然杨氏被吓到了,哆嗦道:“这药咋那么贵?”   安荞道:“加了人参,能不贵么?行了,你休息吧,我这会也懒得跟你废话了。再不走一会天色晚了就出不去了,要是踩着月色回来,可又得有人说闲话,估计你也不想我老让人说闲话,所以我就先走了,你躺下吧。”   “可是胖丫,这药,我……”   杨氏张口想说点什么,可安荞说完扭头就走,丝毫不给杨氏说话的机会。   黑丫头见安荞出门,心里头就痒了起来,看了杨氏一眼,又看了安荞一眼,忍不住对杨氏说道:“娘你听胖姐的,好好休息!我得跟着我姐,省得她做傻事!”说完赶紧就从炕上跳了下来,朝安荞追了出去,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哪里像担心人的样子了。   杨氏还想问关于药的事情,可两个人都走了,杨氏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说话,看到随意放到炕上的药,赶紧端起来妥妥放好,生怕一个不小心打倒了。   刚那一碗就要三两银子,杨氏觉得这喝的是银子,哪里还睡得着觉。   安荞姐俩一走,李氏就从门口那里探出了脑袋,往大门那里瞄了好几眼,确定姐妹俩都走远,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出来,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上房。   没多久,安铁兰从上房出来,朝二房直奔而去。   ☆、感觉不好   一望无际的山脉,谁也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外围大多都让人光顾过,越往里头去大型的野兽就越多,没人敢太过进去,担心会遇到厉害的野兽。   安荞只是进山瞧瞧,顺便采点药草,并不打算往太里头去。   这年头粮食低产,在外围的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大多都让人光顾过。还是春末不到夏时,里头的雪才化开没多久,采不到好的药草。想像中的奇迹也没有发生,安荞只是逛了逛,然后就转头去了河边。   “胖姐快看,那里有兔子!”这是黑丫头第五次发现猎物了,开始那两只的时候安荞还追一下,到了第三只的时候就不追了。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跑得过的挡不住人家会飞,到头来是连根毛都抓不着,安荞也就懒得费这个劲,干脆就跟没听到似的。   黑丫头没忍住去追了,结果没有意外,还是没有抓到,万分可惜:“要是能抓到就好了,那只兔子可真肥,准能炖一大锅的。就算是全家人一块吃,咱们俩也能分到两块,分不着也能落口汤喝。”   安荞就翻了个白眼,要真那样,她宁可毛都抓不到。   “胖姐你有没有办法抓着它们?”黑丫头不死心地问安荞,只听别人说兔子肉还有野鸡肉好吃,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   安荞就道:“我就算有办法也不抓,你要是想吃,自己想办法去。我得去河边抓鱼去,你要想吃鱼就一块来,不想吃可就拉倒了。”   黑丫头闻言也不想野鸡兔子了,赶紧道:“要,当然要!为了能吃鱼,我可是花了大钱买盐的,要是不吃那得多亏。”   安荞忍不住抽搐,黑丫头所谓的大钱就是十文钱,就花个十文钱买了二两的盐,就心疼得跟啥似的。那个表情,安荞至今都不想回忆,每回忆一下都要抽搐几下。   较真起来那也才两个肉包子,真得向她要回来肉包子的钱才对!   “胖姐,这次你打算抓几条鱼?我可告诉你,我要吃大条的,那种三斤重一条的!然后娘也得要那么大条的,要不然吃不饱。”黑丫头那样子看着就像只馋鱼的猫。   安荞一边走路一边削着鱼叉,听到黑丫头的话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削了起来。那条河又不是很大,特别是在上游的这个地方,能有这么多的鱼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条条都三斤重,怎么不去抢咧。   “胖姐,今个儿爷他们都去了老族长那里,你说他们去商量啥了?”   “……”   “我猜一定没好事,老族长那个人很讨厌,肯定不会帮咱们。”   “……”   “也不知道娘在家怎么样了……胖姐你咋不说话咧?整天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你不觉得闷吗?要不你给我讲讲故事得了,就讲你嫁到朱家的故事,我都不知道你在朱家那半个月是咋过的。那会我想去看来着,可娘不让我去,怕我给你惹麻烦。”   ……   不管黑丫头说什么,安荞就是不吭声,不是在削鱼叉就是在采集东西。就在黑丫头说话的这功夫,安荞就捡了快一斤的蘑菇,挖了一小撮野葱,顺便还采了点龙头菜。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主食,否则这一顿还算凑和了。   原本回到镇上的时候安荞是打算买点米或者是面的,可走到粮铺门口那里还是直接路过了,买了粮食回来也没地方煮。   直到现在安荞也只想到麻烦,却没想到还有分家这条路可走。   “胖姐你采的都是啥?能吃么?”黑丫头不认识蘑菇,也不认识龙头菜,就连野葱也是不认识的。   安荞瞥了黑丫头一眼,道:“你看不懂也不奇怪,这叫蘑菇。这玩意可不好采,大多都是有毒的。一个不小心采到有毒的,吃了那可是要死人的,有些比那五步蛇还要毒。这野菜也叫龙头菜,挺好吃的一种,平日里你不是经常挖野菜?竟然连龙头菜都没有认出来。至于这个,野葱,一会烤鱼的时候剁碎了放点,点,会香很多。”   黑丫头认真记了起来,特别是蘑菇,拿过一只掰来掰去瞅了又瞅,里里外外记了个遍。   见黑丫头如此认真,安荞反而不放心了,对黑丫头说道:“这蘑菇你最好就不要采,就算是采了也不要先吃,最好就先喂一下鸡鸭,要鸡鸭吃了没事才行。”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胖姐你就得了吧,鸡鸭可比这蘑菇直钱多了,要非得要鸡鸭来试,我宁愿不吃了,省得把鸡鸭给祸害了。”   安荞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将黑丫头抓在手上的蘑菇拿回,扭头朝河边走去。   眼看着就到了河边,不料又见到了熟人。   今天这是第几次了?猿粪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安荞无意插足那两个正在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人,一边挡住黑丫头的视线,一边拽住黑丫头就要往远一点的河岸去。   “走走走,到那边抓去,那边的鱼大。”   “胖姐你记错了吧?明明就是这边的鱼大,你上次还在这边抓过呢。”   “上次抓过了,这次就不灵了,必需换地。”   “那好吧。”   可很快黑丫头就发现不对,这边因着靠近山脚的原地,受山上的水的冲击,不但鱼小,还少得可怜,连巴掌大的鱼都不多见,更别提有两三斤的了。   “胖姐你骗人,这边的鱼根本就没有大的!”   这时姐妹俩已经离那边有一段距离了,再加水流的声音,只要说话不是太大声,都不会让河岸那边的二人听到。要是再有地方藏起来的话,那就更是万事大吉了。   可惜这里风景秀美,就是河岸实在秃了点,根本就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巴掌大的鱼也挺好的,你傻不知道,烤鱼吃就要巴掌大的烤着才香,太大的鱼烤着就没味了。”安荞看了看鱼叉,没说鱼太小了不好叉,就算她的技术再好,叉回来的鱼也很难烤好。   扭头朝河岸那边看去,正好对上了秦小月的视线,安荞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   ☆、所谓阴谋一   秦小月冲着安荞,嘴唇微勾了勾,扭头一脸哀伤地对朱老四说道:“大利哥哥,胖丫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她说我们……说我们……算了,大利哥哥,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们俩有缘无份。要是你真的喜欢我,对我好,我求求你好好跟胖丫过日子好吗?只要你跟她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别人就不会再胡说,我也就好过了。”   说完狠狠地推开朱老四,提裙扭头跑了起来。   “小月!”朱老四心里头难受不已,下意识去追。   秦小月却突然停了下来,先是朝河岸的那一头又看了一眼,之后才扭头看向朱老四,咬唇:“大利哥哥,你要再追上来,我……我就撞死在这里。”   朱老四顿时就不敢追了,秦小月一脸哀伤地往河岸那边看了一眼,对朱老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提着裙子哭着跑开。   原地剩下朱老四一脸哀伤:“小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安荞那个又懒又坏的肥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她过得下去,你……”怎么可以仗着我喜欢你,对我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还让我去做我痛恨不已的的事情!朱老四心痛得难以自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却看到一个不愿看到的人。   可惜这番话秦小月听不到,就算听到估计也只是留给朱老四几个哀伤的眼神,然后继续提裙,迈着小碎步跑掉。   不敢再看秦小月的背影,朱老四扭头面向河流,想要一个人独自流泪。   谁曾想最讨厌什么来什么,一眼就对上一个不愿看到的人。   “死肥婆!”   对于朱老四跟秦小月这俩说了什么,安荞那是一点都不知道,可朱老四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那四个字,安荞就算没有听到,看那样子也差不多猜到了,顿时就翻了个白眼,都躲这么远了,竟然也没有躲过那双狗眼。   黑丫头一直没注意,所以不知道河岸那边有谁,眼看着下晌过去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就要天黑。自家胖姐还拿着叉子不干活,就忍不住叫了起来:“胖姐你咋还不快点呢?娘还在家里头等着咱们呢。”   安荞想了想,又将东西提溜起来朝之前叉鱼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还是回那边吧,这边的鱼太小不好叉,折腾半天也抓不了几条。”   黑丫头立马跟了上去,叽歪道:“就是嘛,我都说了那边的鱼大,你偏要到这边来。说起来也是胖姐你傻,这人都快要饿死了,谁还管这鱼是大的好吃还是小的好吃,只要有得吃那就……”   正说着话黑丫头就发现了河岸那边正在瞪眼的朱老四,下意识就去找秦小月的身影,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人。不知怎么地,就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总觉得朱老四应该跟秦小月在一起才对。   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不是?黑丫头朝朱老四扮了个鬼脸,又赶紧跟上安荞。   安荞已经走到了上次叉鱼的地方,只当朱老四是透明的,将刚刚及膝裙子下摆抓起来往腰那里一扎,再把裤脚撸起来,然后就直接下了水。   “死肥婆,不要脸!”朱老四一脸恨意地瞪着安荞。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可黑丫头却是不干了,叉着腰朝朱老四骂道:“你个不要脸的骂谁不要脸呢?我家胖姐可是好好的,哪跟你们似的,整天不要脸地勾三搭四,完了还……呃……”   话还没有骂完,一条鱼凌空飞了过来,黑丫头赶紧伸手接住。   好家伙,真沉!   安荞把鱼叉伸到河下面一点涮了涮,对正手忙脚乱地抓鱼的黑丫头说道:“你跟他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把鱼给清理出来。”   黑丫头‘哎’了一声,没空再理朱老四,赶紧刮鱼鳞剖鱼腹。   安荞又看了朱老四一眼,之后就将朱老四当成了透明,自顾自地叉起鱼来。叉鱼的时候要十分专心,只要有那么一点的分心,都很有可能会失败。安荞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重要的人而白费劲,况且心里头也担心着杨氏。   那个包子娘还真是……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不管什么人都能欺负得了。   又过了一会儿,安荞一共叉了三条鱼,每条都是两斤重左右。最后一条鱼还在叉子上,安荞就直接上了岸,把叉子伸到黑丫头跟前,让黑丫头自己把鱼给拔下来,等鱼拔下来后又涮了涮叉子,然后放到了一边。   采来的蘑菇与野菜堆放在一边还没有洗,也没个东西装,见河岸边的草藤长得还好,安荞就扯了点下来,打算编个小筐子用用。   正编者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在对岸一直骂着的朱老四竟然跑了过来,一把将安荞编到一半的筐子给抢走扔到一边。   “死肥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朱老四一脸愤怒与难堪,那脸色看着就跟吃了苍蝇一般。   可安荞觉得朱老四就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叫个不停,快要把人给烦死了。至于这只苍蝇刚一直在说着什么,安荞还真的没有去细听,又或者说是忽略了个彻底,鬼才知道这只苍蝇想要做什么。   “你刚说什么了?我还真没听到,你再说一遍?”看对方实在是生气,安荞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个面子,再听一次。   朱老四黑着脸道:“我不知你又使了什么阴谋,小月她太单纯,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求你,放过她好吗?不要再伤害她了。当初你千万百计地想要嫁给我,现在我如你的愿,只要你放过小月,我就收回休掉你的话,还让你回家。”   “千方百计,嫁你?”安荞愣住。   朱老四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当初你使了阴谋,我跟月儿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别再跟我说你是无辜的。你要是无辜的,当初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小月她为什么又会被你逼得替你喊救命?”   安荞一阵默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朱老四勾勾手指头:“朱老四你想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使的阴谋诡异?要是想知道就过来……对,过来……往那看……对,就是那里,认看看,答案就在那里……”   趁着朱老四往河里认真看着,安荞默默地抬起肥硕的右脚……   ☆、所谓阴谋二   “朱老四,当初我就差不多是这样,说起来你肯定不信。”安荞不但一脚将朱老四踹下河,还捡起几块泥块往水里头砸,一边砸一边说道:“那会我跟秦小月一块站在河边说话,她突然跟我说水里头有一条牛犊子那么大条的鱼,指着让我看,趁着我找鱼的时候,一脚把我踹下了水。”   这就是所谓的阴谋!   安荞一脸冷笑,也就原主傻,以为背后那一脚是错觉,在秦小月伸手要拉她上岸的时还信了,结果被秦小月一下扯开了胸口上的衣服。正吓得躲到水里头的时候,就听到秦小月大喊救命,完了朱老四就傻傻地跳下了河……   可惜不管安荞说什么朱老四都不会信,一听到安荞说秦小月的不是,立马就大叫起来:“你个不要脸肥婆撒谎,小月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分明是你自己跳进水里,还想把小月也一块扯到水里头去。”   啪!   安荞又扔了一块泥块过去,这才洗洗手站起来:“就知道你不信!反正事实是怎么样的,我已经差不多说出来了,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见到我记得绕路走,否则我可不能确定我会不会再一次踹你下水。”   从开始到现在,黑丫头的表情都是石化的,没想过自家胖姐会那么彪悍,直接把人给踹下水了。   只是不知为毛,竟然感觉好爽,再多踹一次就好了。   “你还傻愣着干啥?再不走这天又要晚了。”安荞要走,顺带叫了看似发呆手上动作却没人停顿的黑丫头一声。   黑丫头赶紧把收拾好的鱼穿好提溜起来,冲着河里头的朱老四扮了个鬼脸,然后跟了上去。   “你不许走!”看到安荞离开,朱老四反而急了起来,顾不上计较安荞踹他下水,并且还砸泥块的事情,赶紧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恨我。我说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你回去。”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很庆幸当初朱老四看不上原主,并没有跟原主圆房,否则这关系还真的有些扯不清了。虽说朱老四这小子长得还是挺帅气的,可这年龄这脾气,还真不是安荞的菜。   安荞所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成熟一点,看起来足够爷们才行。   若是没有穿越到这个地方,说不准已经相到了一个男人,在自己超过三十五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可现在穿越到了这个地方,转眼间从三十五岁的剩女变成了一个十三岁的小萝……好吧,这大块头看起来真的跟萝莉没有任何关系。   可岁数在这里,安荞就一点都不急了,觉得又可以多玩耍几年了。   朱老四得不到安荞的回应,眼见着安荞要进村,赶紧从河里头爬起来追上去,一把抓住安荞:“死肥婆,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没有?”   安荞一脸好奇:“你说什么了?”   朱老四无语凝噎,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再次强调:“我说我认命了,娶了你这么个死肥婆就娶了你这么个死肥婆!你个死肥婆跟我回去,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许再出要妖蛾子,要不然……要不然……”   “还休是吧?”安荞翻了个白眼,无比嫌弃地看了朱老四的那只手一眼,伸手一巴掌拍了过去,说道:“朱大利你也给我听好了,以前原……好是,算是我我吧,的确是挺喜欢你的,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可自打嫁给你以后,我觉得我是真的看走了眼,你朱老四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好的。如今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了,而且还很讨厌你,所以……你离我远点,只要离我远点,就算是你对我好了。”   朱老四大吼:“谁要对你好了,你这不要脸的死肥婆,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都已经跟小月成了亲了。现在你把我跟小月拆散了,却来告诉我你已经讨厌我了,死肥婆你不觉得你很讨厌很恶心吗?”   安荞挑眉:“朱大利你信不信,就算没有我横插这么一脚,秦小月也不会嫁给你?”   听到安荞的说话,朱老四突然就跟疯了似的,大声叫嚷:“你放屁,我跟小月两情相悦,若然不是因为你,小月她肯定会嫁给我。”   安荞挖了挖耳朵,嗤笑一声,扭头转身就走,连看都懒得看朱老四,用着极具嘲讽的语气说着:“朱老四你就承认了吧,其实你心里面是有这种猜测的,只是一直以来不敢承认罢了。诚如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可直到现在,整个下河村都还认为你跟秦小月是一对。你们若是成了亲,一切的谣言皆会停止,可你们迟迟不成亲,这又是为什么?别说因为我,这很可笑!”   “只要你朱老四还有那么一点脑子,就会发现那些谣言跟我无关,纯属你们俩人的事情。”   “说起来你该去问一下秦小月的原因,又或者我之前说的那些,你若有那么一点点相信的话,应该去问一下秦小月,说不定秦小月会给你答案。”   安荞渐行渐远,声音与随着消失,最后隐入村庄当中。   朱老四没再去追,一路踉跄着往下河村回,脑子里翻滚着安荞的说话。诚如安荞所说,很多事情都十分的显然,只要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都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可他爱秦小月啊,怎么忍心去怀疑?   那个死肥婆就是看不得他跟小月好,故意说出来一些话来让人产生怀疑,他怎么可以怀疑单纯善良的小月,而去相信那生性恶劣的死肥婆……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难以拔除,它就在他的心里头生根发芽,越长越高,最后跟疯了似的,在他心中不断地缠绕着。   最终朱老四绕开了家门口,朝秦小月所在的石子村走去。   石子村因为村中石子多而起的名,朱老四刚进村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坐到石头上闲聊着,本不欲去听些什么的,却不小心听见有人提到‘秦家丫头’,下意识就伸长耳朵去听了一下。   这不听还好,听后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专门打脸   “不是说秦家丫头被县城雪家看中,要嫁过去当妾么?咋还跟下河村老朱家那小子不清不楚的?”   “就说是呢,也不知道她是要嫁到雪家去,还是嫁到下河村去。”   “肯定不嫁下河村那小子,穷啊!不过听说啊,下河村那小子为了秦家丫头可是把刚过门的媳妇休了。这要是秦家丫头真不嫁过去,可就赔大了去了。”   “准得赔!秦家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安份的,你们那是不知道,今个儿有人去县城,见着秦家丫头穿得漂漂亮亮的,在镇口那里跟一位公子不清不楚的,听说那公子还亲了秦家丫头一口呢。”   “会不会那就是雪家大少爷呢?”   “怎么可能,雪家大少爷不是病得出不了门了么?怎么可能会到镇上来,指不定是秦家丫头哪里勾搭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   “还别说,这秦家丫头就是有能耐,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的,就是不知道她想要嫁哪个!”   “反正肯定不会嫁到下河村去!”   “怪不得不乐意嫁到下河村去,这要是能嫁到有钱人家去,谁乐意嫁到这么个破地方去。再漂亮的姑娘,磋磨个几年,也得走了样子。”   “可不是嘛,上河村老安家二媳妇可不就磋磨得没了样么?”   ……   要是换作是以前,听到别人这么说秦小月,朱老四肯定要冲出去,可现在冲动只是一瞬间,冷静下来后就默默地听着,一直到听不下去才转身朝秦小月的家走去。   朱婆子姓秦,娘家就是石子村的秦家,秦小月的父亲是朱婆子的亲弟弟,所以说朱老四与秦小月本就是表兄表妹的关系。   这条路朱老四走了不下百遍,哪怕是闭着眼睛走也能走得到,很快就到了秦小月的家。刚想要敲门就听到门里头传出来声音,朱老四的手下意识顿住,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对话。   “月丫头你干啥还去找大利?娘跟你说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再跟大利来往,要是让雪家知道了,可就甭想嫁入雪家了。”   “娘,我也不想的,可大利哥哥他总是来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表哥,我总不能不理他吧?”   “你倒是心软,可挡不住人家不要脸,都成了亲了还缠着你不放。难不成还想享齐人之福不成?也不瞧瞧自个穷成什么样子。我可警告你,不许再跟他来往,乖乖地待在家里练女红,到时候嫁进雪家,再生下个孩子,你要啥没有?还用得着待在这穷地方吃苦?”   “知道了娘,不过娘你得答应我,这事不能跟大利哥哥说,等我嫁进雪家了,我自然会找机会告诉他。”   “行,都听你的。”   ……   二人后面又在说了些什么,朱老四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石子村的。那两个人的声音,就算隔了再多扇的门他也听得出来,那就是秦小月跟秦婆子的声音。   受的打击太大,朱老四一下子接受不了,整个人变得有些痴呆。   不能否认那个肥婆说对了,可那该死的肥婆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情又知道了多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却偏偏不跟他说?   朱老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就该很恨秦小月,也该生秦小月的气,可事实上好像只是开始的时候比较难受一点,后来感觉就好了许多。反而想起那无比恶劣的安荞时生起了怒火,很想要骂人,冲动之下竟想要去找安荞算账。   不过好在朱老四控制住了情绪,躲进房间里头‘疗伤’去了。   哈啾!   傍晚的风还是有那么点凉,祖屋这边又多年没人住,一点人气都没有,风吹过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凉爽,安荞烤着鱼就打了个喷嚏,差点喷到了鱼的上面,本想蹭蹭鼻子,可两只手都只着鱼,只得用手臂蹭了蹭。   “胖姐,我看祖屋这里也挺好的,等什么时候咱们被撵出来了,就搬到这里来,你说好不好?”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美,怀里还揣着九两九钱的银子与九十个铜板,那重量让黑丫头无比的踏实。   安荞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祖屋四周围都垮了,唯独这间上房没有垮掉,上面的瓦片也很神奇地,竟然没有被安婆子给弄走。看着哪怕再过三十年也不会塌的样子,的确是个好地方,装修一下想必也还行。   “别做梦了,老安家的祖屋向来只传嫡长,所以这房子就算你哭死,你爷他也不会给你,除非你那好大伯乐意,否则就睡山洞去吧。”安荞并不认安铁栓会好心将这房子让出来,某日娘伵被赶出来的话,那就只能是到别的地方去想办法了。   说到山洞黑丫头就想到后山背阴处的那个山洞,想到那个山洞就想到大蛇,想到大蛇就会想到三百两银子,顿时这脸就垮了,问安荞:“胖姐,你觉得咱能要回这三百两银子吗?”   安荞道:“你可以做一下梦,在梦里头要回来。”   “梦里头要回来?那还不等于是没有?”黑丫头郁闷了。   “你知道就好。”   虽然安荞也很是不爽,可那就是事实,银子到了安铁栓的手里,想要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不说是三百两银子了,有安婆子在,就是三个铜板也别想要回来。   “行了,鱼都烤好了,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安荞将烤好的鱼用叶子包上放进编好的软筐子里,拎着就往老安家走。   说起杨氏,黑丫头也有点担心,说道:“胖姐,娘她被打成那个样子,真的没事吗?看着怪厉害的,中午那会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安荞摇头,道:“没多大的事,都是皮外伤,也就看着可怕了点。就是不知道谁手那么贱,打人专门挑脸来打,还把头发都差不多扯光了。本来这人就已经够丑的了,现在更是丑得不能见人了。”   “肯定是老婶,奶一打娘她就爱帮忙,专往娘的脸上打。”   “……”   ☆、这是什么   “我猜她们肯定是嫉妒娘长得好看,可娘现在都这么难看了,她们还专门往娘的脸上打,我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说的简单点,那就是她们觉得娘还不够惨,非得把娘整得更惨一点,直到娘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才会放心下来,懂么?”   “不懂,不就一张脸么?至于么?”   “你不也说一张脸么,之前山上救到的那个丑男人,原本是个大美男。你说你要是见着的不是他丑的时候而是他美的时候,你还会那么嫌弃他么?”   “这个还真想不出来,我没见过他好看的样子。”   “行,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雪家大少爷,要是雪家大少爷不是长得那么好看,而是长得跟那丑男人似的,你会不会嫌弃?”   “……”   那一瞬间,黑丫头似乎懂了,又似乎没太懂,一脸的懵懂。   安荞语重心长地教导:“小黑驴子,听姐的没错,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只要你长得好看一点,那么你的成功率就能比别人的高几倍。”   黑丫头摸了自个的脸一把,一脸泄气,郁闷道:“我懂胖姐你的意思了,就是提醒我,我长得比别人都难看,甚至连胖姐你都比不过。所以我要是想干点啥事,那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代价是吧?就连那三百两银子,也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难看,才在无意中失去了对吧?”   安荞:“……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旁边传来一声久久不见散去的叹息,让人难以相信这如此七老八十的人传出来的叹息声,竟然会是一个才十岁的姑娘传出来的。安荞一阵默然,张口欲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又闭了起来。   就让黑丫头这么认为也罢,省得老惦记那三百两银子。   眨眼间二人就回到了老安家,刚进到院子就看到上房客厅那里坐满了人,男的一桌女的一桌,都围在桌子那里吃着饭。男人们的桌子是大桌,毕竟是正常的高度,女人们的桌子是小桌,并且还是矮桌子,坐着短腿小板凳都嫌桌子太高了些。   安荞仅是看了男人们的那桌一眼,便将视线移向了女人们的那桌,女人们吃饭虽然没有吭声,可那样子就跟打仗似的,就怕晚了点饭菜都被夺走似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一向假装端庄的程氏也在抢食。   只是唯独不见杨氏的身影,是他们没有叫,还是杨氏自己没有出来?   “回来晚了,饭菜都让他们抢完了。”黑丫头一脸郁闷地看着,那样子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抢最后一点剩饭。   安荞伸出一只手,将黑丫头的脸别了回来,淡淡道:“别看了,说不准他们给咱们留了饭,咱们回屋看看就知道了。”   “看也没用!”黑丫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也不知道生的是谁的气,蹭蹭蹭地赶在安荞的前面,冲进了二房的屋里头去。   安荞一阵好笑,摇了摇头,就想要跟在黑丫后头进屋。   “胖丫,胖回来了。”   上房那边突然传来叫声,安荞下意识停了下来,扭头朝上房那边看了过去。刚那句话是程氏说的,安荞看的自然是程氏。   只是再次说话的却不是程氏,而是李氏。   只听李氏叫道:“厨房里头还给你们留着饭呢,一会记得去端了,省得说咱们不给你们留饭。”   这么好心?   安荞半信半疑,将鱼塞到了门口探头的黑丫头手里,扭头朝厨房走了去。   厨房里果然留了饭菜,只是这饭菜……   安荞默默地拎起来朝厨房门口走去,却不是回的二房,而是径直朝上房那里走去。   无论是李氏还是程氏,又或者是其他的女人,都在幸灾乐祸着。以为二房一定会吃下这个闷亏,可谁想没有想到,安荞竟然大胆地把东西端到了上房这里,顿时一个个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安婆子率先发作,起身便骂:“作贱的东西,谁让你过来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省得我这老婆子一看到你这来气。”   安荞默不作声,将饭篮子放到桌面上,拿勺子从里头的锅里舀了一大勺,倒在安婆子吃了大半的碗里,完了说道:“我看奶实在太幸苦了,才吃这么点不行,特地来孝敬奶的。”   周围一片寂静,个个看着安婆子的碗,一脸石化状。   女人们这边的状况引起了男人们的注意,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尽管女人们这桌的桌子很低,可因为有人头挡着,没人注意到安婆子的那个碗里的东西。   “作死的贱蹄子,你往我碗里倒了什么鬼东西?”安婆子最先回过神来,立马就骂了出来,可不认为安荞会有那么好的心。   安荞一脸无辜:“这是你们给我留的饭啊,我拿来孝敬奶,奶你不喜欢吗?还是嫌少了,我再给你盛一勺,其实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给你的!哪怕我们二房一口都不吃,全都给你也行啊,谁让我们孝顺呢!”   安婆子可不管安荞孝不孝顺,只想知道这倒进碗里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剩下的那小半碗粗粮还能不能吃了。平日里吃一顿干的可是不容易,今个儿好不容易才吃上顿干的,要是被祸害了,那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你个贱蹄子能有那么好的心?这心里头指不定想让我这老婆子去死呢,谁知道这里头放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想要毒死我这老婆子……”安婆子将碗端起来看了又看,怎么看这水都觉得怪怪的,里头还有一股子馊味。   安荞就道:“你喝喝不就知道了?”   安婆子一脸狐疑地看了安荞一眼,将碗移至跟前,果然张嘴想要喝上一口。   李氏见状心中暗道不好,却不知该不该将实情说出来,这玩意要是二房吃了也就拉倒了,可真要让安婆子吃了,等安婆子知道这是什么玩意,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由得心头暗骂,觉得都是安荞的错,要不是安荞使坏往安婆子碗里头舀,自个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都怪我咯   “娘你别喝,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安铁兰一把将碗给夺了下来,狠狠地搁到桌面上,两眼瞪着安荞:“什么样的人就生出来什么样的东西,你跟你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荞微微一笑,拿着大勺子迅速舀起一勺,往安铁兰的碗里头倒了进去。   安铁兰声音戛然而止,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那个碗。   “来来来,一人来一点,省得说我不懂得孝道,这里头除了小美珠,其余的可都是我的长辈呢!”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舀汤水,给各人的碗里都给舀了半勺子。   舀到程氏的时候,程氏端起碗来就想躲,安荞一手按住,往里头倒了一大勺子:“大伯娘这是干啥?我都还没有孝敬你呢,你咋就躲起来了呢?”   平日里程氏不怎么吭声,可刚安荞可是看到了,她提篮子上来的时候,除了李氏眼神闪烁以外,还有程氏、胡氏与安铁兰。可见除了安婆子与美珠以外,其余人都是知道这篮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剩下的最后一点,安荞把它全倒进了菜盘里头,动作轻松地将锅放回篮子里,这才说道:“吃啊?怎么不吃?这可是我孝敬你们的。还是你们嫌难吃?不对吧,这可是你们留给我们二房的晚饭来的。”   安荞说完走过去把李氏面前,端起碗来作势要往李氏的嘴巴里灌。   李氏给吓得差点魂都没了,一着急脱口而出:“你个死胖姐要死了,竟敢灌我吃馊水!”   “原来是馊水啊!”安荞一脸恍悟,将碗放了下来。   一听是馊水,安婆子顿时就急了起来,骂道:“好你个黑心丫头,竟然往我老婆子碗里头倒馊水,杨氏那个要死不活的东西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恶毒的丫头,怪不得嫁出去还被人赶出来。我的饭哟,这进了馊还怎么吃哟,你个倒霉孩子,把你卖了都不值这半碗饭……”   安婆子一边骂着一边原地转着磨磨,四处找棍子。   安荞冷冷地笑着,意味深长地朝安老头还有安铁栓看了一眼,提起篮子扭头就出了上房。   “不许走,看我不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安婆子终于找着了棍子,抓起来就朝安荞冲了过去。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伸脚一勾,把门给勾关了起来。安婆子刚好冲到跟前,差点撞到了门上,气得一把把门拉开,飞速冲出去。不料安荞躲在门框边,这一冲出去并没有找到安荞,转身却看到安荞又提着篮子进了门,赶紧又冲了回来。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门‘咣当’一声又关了起来,里头门栓‘咔嚓’一声上了。   男人们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又纷纷坐了下去。   安老头一脸铁青,冲着安荞怒喝一声:“跪下!”   安荞将篮子扔到地上,双手抱胸靠在门上,不紧不慢地反问:“爷你叫谁跪下?又为什么要跪下?”   安老头指着安荞,气得手指头直发抖,说道:“你跪下,老安家堂堂一书香世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反骨的东西!往长辈碗里头倒馊水不说,还不认错,把你奶给关到门外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今个儿爷就请家法,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满身反骨的东西。”   “爷说的我可不认同。”安荞冷冷一笑:“其一,我并不知道那是馊水,只知道那是你们给我们二房留下来的饭。平日里我们二房就只得一餐饭吃,今个儿我们二房已经吃了一顿了,想着奶她老说因为我们二房吃不饱饭,就十分孝顺地给奶吃了,其余也孝敬了各位长辈,难不成我做得还不够好?”   安老头怒道:“可你那是馊水!”   安荞反问:“我怎么知道那是馊,明明就说是给二房留的饭菜!说到这个我就奇怪了,要真的是馊水,那你们这是几个意思?你们都在这里吃好的,却叫我们二房去吃馊水,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番话说得安老头无话可说,只想到那是馊水,觉得安荞那是大逆不道,却没有想过那馊水是这些人故意留给二房的。一时间安老头也觉得做得过份了,再不待见二房的,也不能专门给弄馊水。   “不是说了给二房留饭的?这事谁干的,站出来。”安老头黑着脸喝了一声。   李氏下意识看向安铁兰,安铁兰就恶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满目警告。   “今个儿不是儿媳做饭,厨房的事情儿媳可不知。”程氏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撇开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掐了胡氏一把。   胡氏吃痛,赶紧低下了头,一声也不吭。   安老头就瞪向李氏,黑着脸道:“这么说就是老三媳妇做的了?”   李氏脖子一缩,下意识又瞅了安铁兰一眼,却是不敢吭声。   这时安铁生出来打圆场,笑眯眯地说道:“爹您别生气,春花她不懂事,就是想要跟二嫂她开个玩笑,没想被胖丫给发现了,就成了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呵呵……”说着又瞪了李氏一眼,骂道:“愣在那干啥?还不快点跟爹解释。”   李氏赶紧道:“对对对,我只是跟二嫂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胖丫会这么大的气,都是误会,误会来着!爹你千万别生气,大不了我向二嫂她道歉,爹你看行么?”   安老头怒:“道歉,道了歉这粮食就能不浪费了?”   李氏小声嘀咕:“这粮食又不是我糟蹋的。”   安荞耸耸肩,道:“怪我咯?”   “就是怪你!”李氏立马说道。   安荞就说道:“也是,怪我咯!怪我不知道二房的饭菜是馊水咯,怪我太过孝顺咯,一切都怪我咯!其实我只是想要孝敬奶的,可谁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爷你要怪就怪我吧,谁让二房就只有吃馊水的命咯。”   安婆子在门外怒喊:“谁要你孝顺了,你个背行鬼玩意,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我这老婆子可没这么大的福气享你的福!就是馊水那也是给猪吃的,你一口也甭想吃,一窝子赔钱货,早就该死了。”   本来安老头这脸就够黑的了,听到安婆子的嗷叫,这脸就彻底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太孝顺了   “开门,让你奶进来!”安老头黑着脸说道。   安荞耸了耸肩,把门给让了出来,却没有动手去开门,安老头见状只得黑着脸让安文祥去开门。   安文祥立马跑了过去,见安荞站在那里,恶意地推了安荞一把,想把安荞给推倒。可惜安荞那吨位太大了点,再加上又稳稳地站住,安文祥那么使劲也只是让安荞晃了晃,并不能把安荞给推到。   反而推的时候被安荞故意反弹一下,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   “死肥婆!”安文祥低骂了一声,也不敢去推安荞了,老老实实地把门打开。   门刚开一条棍子就出现了,朝安文祥当头打了下来。   “哎呦,奶你干啥打人呢?”安文祥疼得嗷嗷直叫,赶紧抱住了脑袋,以防安婆子再打第二棍子。   第二棍子刚要落下,看清跟前的人是安文祥,安婆子赶紧就把棍子收了回来,一脸惊讶道:“怎么是你啊,胖丫那个背行鬼玩意呢?”   安文祥赶紧往边上指了指:“在那呢,奶你快去打死她!”   安婆子撸了把袖子,高举着棍子朝安荞冲了过去。   安荞可没那么傻站在那里挨打,只是体型实在大了点,这里头又那么多人,实在不太好躲,干脆就把篮子提了起来,一把挡住了安婆子的棍子。   只听得‘哗啦’一声,篮子里的砂锅被打破了。   安荞放下篮子往里头看了看,说道:“虽说碎碎平安,可奶你也不能太浪费了,上午的时候你才打烂了两个漂亮的碗,这会连锅都打烂了。奶你不是常说咱们家穷,买不起这个买不起那个,这要是再碎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安婆子气得直翻白眼,这心里头也是肉疼得不行,心想要不是你当锅来挡,这锅哪里会烂,这想着就更想要揍人了。   可安荞就是不老实,打一下挡一下,打了好几下也没打到人。   “反了反了,这是反了啊!”安婆子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嗷叫了起来:“我这老婆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这么个坏下水玩意出来,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就该一生出来就扔河里头淹死了算了。白把她养得这么大,又白白胖胖的,简直就是来要我这老婆子的命的啊……”   程氏缓缓地走出来,一脸责备地说了安荞一句:“你这孩子真是……看你把你奶给气的。”   “就是,你奶把你养得这么肥又这么白,让你奶打两下怎么了?你奶年纪这么大了,就算再使劲,也不见得有多疼。”李氏赶紧帮声,呛了安荞几句,一副安荞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直到这时安老头才开口:“行了,闹什么闹,一天到晚尽折腾,连吃个饭都不消停。”   安婆子一下子就住了嘴,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教训安荞一顿。   “那啥,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安荞回了安婆子一个白眼,然后淡淡地对安老头说了一句,说完转身就走。   安婆子又嗷地一声叫了起来:“不许走,谁让你走了!家法呢?不是要请家法?快给我狠狠地收拾这臭丫头!”   安荞顿住,扭头看向安老头:“爷真要对我动家法?”   安老头一脸阴沉,一直盯着安荞足足三十息也不见说话,而安荞则就这么让安老头盯着,不过倒是没有与安老头对眼神,而是盯着美珠看,时不时吓唬一下,直到美珠被吓哭了,安老头才将那阴沉的视线收回。   “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你,再有下一次,定要请家法!”安老头将‘不知情’三个字咬得很重,可见安老头并不相信安荞的说法,肯定安荞是故意的。   可就算知道是故意的,安老头也找不到理由惩治安荞,毕竟是李氏先做得不对。   安荞就道:“哦了,像我这么孝顺的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除非二房的饭菜一不小心又变成了馊水啥的。爷您说是吧?是这么个理吧?”   安老头黑着脸不说话,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暗怪这个儿媳太多事。   若不是三房的安文祥念书最有出息,想着日后依仗三房的要多一些,安老头非得治一下这李氏不可。   李氏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打死她以后也不干这种事情了。   真是的,这主意又不是她出的,凭啥她一个人受着,某些人却在那里得意,好像这事情跟她半点关系没有似的。   只是一提到馊水,安婆子就想到自己的那半碗饭,顿时又肉疼得不行,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这才移目看向安荞,一副又要发作的样子。   “行了行了,回去吧!”安老头却不欲让安荞在这里多待,有关于安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安老实是万分不愿安荞提起这件事情来。见安婆子一脸不乐意,就喝骂了一声:“你也是,老了老了还那么多事,饭没了就再煮,还能把你饿死不成?”   安婆子忍不住嘀咕:“再煮不用粮食啊?”   安老头又瞪了安婆子一眼,安婆子这才住了口,反去瞪了安荞一眼。   安荞嗤了一声,看了看手里头的篮子,锅早就烂了个彻底,干脆就把烂锅给倒了出来,拎着空篮子出了门。   等到安荞离开,安婆子才不满地嘟嚷:“干啥不让我说?”   安老头瞪了安婆子一眼,这才扫向老安家众人,抬手挥了挥:“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该干啥的干啥去!”   等到东西都收拾完,人也走了,安老头才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说啥?胖丫现在的性子你又不是没有看到,真要把她给惹急了,又提起小谷那事,到时候该咋办?”   “能咋办?人不卖都卖了,还想让我这老婆子给他们把人要回来不成?”安婆子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安老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是爱胡闹,老安家可是书香世家,可干不出来卖人这种事情。要是把那丫头给惹急了,说不准就把这事给捅出去,到时候可就丢脸了。就算咱老安家谁有了出息,那也会很没面子,说不准前途都得受影响。”   安婆子一脸惊吓,急道:“不会那么严重吧?”   ☆、肉包还在   严重不严重安老头可不敢确定,可能确定的是,那三百两银子肯定不能拿出来把安谷给赎回来。起先安老头也责怪安铁栓把安谷给卖了,可自打安铁栓把原因说出来,安老头就不再责怪,反而觉得安铁栓做对了。   原因无它,只为老安家又没银子了。   这些年老安家的田地已经卖出去不少,仅仅剩下四亩田,这四亩田已经是最低限度,再卖的话这农户户籍就有可能会被撤销。可家里头又没有了银子,等到秋天去考试的时候,会连盘缠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安铁栓说了,原本是想把安谷送进宫里享福,再且这宫里头要是有人,等以后考上了,说不准还能靠着关系,讨来一些好的差事。不过安谷到底是二房的唯一男丁,正好关家又出得起钱,这才把安谷送到关家去。   这一切安铁栓都说得声情并茂,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无奈并且对二房的怜惜。   正因为如此,再加上潜意识里就不太喜欢二房,安老头便觉得安铁栓做得太好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把安谷送进宫里,要是能把安谷送进宫里,不但能让安谷吃香喝辣的,还能为家里头做点事情。   老族长那里也谈过了,只要二房不闹,那么这事就算是平静了。   安老头正想着怎么安抚好二房的,谁曾想这一群不省心的娘们,一天到晚尽会惹事。已经强调说今个儿吃顿好的,偏生就给二房弄了这个猪都不爱吃的玩意,坐得老远就能闻到味儿,二房能看不出来?   这胖丫头也是,嫁了一回人,成了下堂妇,性情就大变了。   安老头原地转着磨磨,琢磨了好久,这才对安婆子说道:“这些你别去找二房的麻烦,要不然二房闹着要把小谷赎回来,这银子就由你自个去出,没银子就去你娘家借去!”   安婆子的娘家在镇子的另一头,倒也没有多远,可安婆子的爹娘早就死了,剩下的那几个兄弟也被安婆子给得罪光了。回去不拿扫把赶她出来都算是好事,借银子那根本就是没门儿的事情。   “卖都卖了,还赎啥?要赎他们自个赎去!”安婆子没好气地回道。   安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这人是老大给卖的,这真要闹起来,可就得老大把这银子拿出来,然后把人给赎回来,要不然说不过去,毕竟还都住在一块。”   “咋就说不过去了?要我说,那是妥妥的!”安婆子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抓住了安老头:“当家的,这要是不住在一块,是不是就不用出这三百两银子了?”   安老头皱起眉头:“你又在想啥馊主意?”   安婆子就激动起来了,赶紧说道:“当家的你看,要不咱把二房的给分出去?等分出去以后,他们爱把人赎回来就把人赎回来,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   安老头拧眉:“这样能行吗?”   “咋就不行了?”安婆子提高了调子,尽管还没有看到那三百两银子,可打死安婆子也不乐意把那三百两银子拿给二房,哪怕是三个铜板都不行,就给安老头分析道:“把他们分出去了,这赎不赎人就是他们自个的事情,跟咱们可没半点的关系。再说了,咱们家三个孙子都是有出息的人,到时候考上了,让人知道家里头有个下堂妇,那得多丢人,还不如早点撵出去的好。”   不得不说安婆子说得很有道理,一向认为长者尚在不可分家的安老头也心动了,考虑着这里头的可行性。   “行了,这事咱先考虑一下,过几天再说。”安老头明明就心动了,可这么好的主意竟然是安婆子这没脑子的想出来的,安老头这心里头就有些不爽快,特别是安婆子还一副你快点表杨我的样子。   安婆子嘿嘿笑着,一脸谄媚,知道安老头是听进去了,立马就放心了不少,心里头就开始打起那三百两银子的主意来。   至于晚上的闹剧,谁也没有多在意,也没有人去想二房没饭吃会怎么样。   说好了要好心对待二房,可谁都下意识去忽略二房,或者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去找二房的麻烦,那就是对二房天大的恩赐。   ……   安荞刚回到屋里就听到黑丫头说杨氏的药全没了,怀疑是被人抢走了,正跟杨氏闹脾气,可杨氏却怎么也不承认药让人抢走,只说是自己喝完的,然而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一脸‘我在说谎’的样子,让人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的话。   药也抢,还真够丢人的!   “算了,抢都抢了,那些贪嘴的,说不准抢到就喝了,说也没用了。”安荞说完翻了个白眼,直接认定了药是被抢走的,可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黑丫头一脸气愤:“那也得让咱知道是谁抢走的,可娘就是不说。”   安荞看了杨氏一眼,杨氏赶紧说道:“是我自己馋了,全喝了。”   安荞突然就想笑,可又有些笑不出来,伸手揉了揉黑丫头的脑袋,说道:“这个家馋嘴的人挺多的,但能馋嘴到死不要脸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不是上房的就是三房的,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是谁了。娘她不敢说,你就别逼着她说了,省得把她给吓坏了。”   黑丫头一听,立马就分析了起来,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药肯定让上房的抢去了。李氏虽然很不要脸,可李氏没那么大的胆子。唯有上房的母女才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给能把你打死。   “我知道是谁了!”黑丫头一脸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房方向。   杨氏一把捂住黑丫头的嘴:“别说,别说!”   黑丫头用力把杨氏的手拿下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杨氏赶紧把藏在炕头那里压得扁扁的肉包子拿出来塞到黑丫头的嘴里,小声哄着:“乖,别说话,娘给你好吃的,快吃。”   “咦,肉包子竟然还在!”黑丫头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惊喜。   ☆、谁抢了药   说实话安荞也有些惊讶了,能在这间一览无余的房间里藏东西,也真算得上是厉害了。尽管东西被收拾过了,可刚进屋没多久安荞就发现了,这屋子曾被翻动过,想必抢药的人想要找药包呢。   都翻成这个样子了,按理说肉包子藏不住才是,没想真让藏住了。   看了一眼那藏肉包子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估计是看着还算平坦,所以才没翻动?又或者嫌草毡子太过破旧了?   “一个肉包子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真是够了。”安荞翻了个白眼,上前将烤鱼打开,先给杨氏递了一条过去,自己又拿起另外一条,坐在炕边那里当啷着腿吃了起来。   “胖姐,你要吃肉包子不?”   “你跟娘吃吧,我不要。”   “那太好了!”   “……”   黑丫头迅速掰下来一半肉包子朝杨氏递了过去,杨氏拿在后里头没吃,给安荞递了过去,让安荞拿去吃。安荞摇摇头,让杨氏自己吃。杨氏看黑丫头吃得香,就想把包子给黑丫头吃。   还算黑丫头有点孝心,尽管馋得不行,还是让杨氏自己吃。   闺女都没吃,杨氏自己吃着也不自在,就说要给安荞留着,夜里饿了再吃,要不然就明天当早饭。   安荞就觉得杨氏太能折腾,不耐烦道吼:“真要那么会过日子,你咋不把你的药给保管好,那一副药够买几百个肉包子了。不过半个肉包子,你就折腾来折腾去,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杨氏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包子塞进了嘴里,眼巴巴地瞅着安荞,眼睛里头尽是心疼。爱女心切,杨氏以为安荞是受不了当了下堂妇的打击,所以人才会变得暴躁了许多,尽管被凶了,可还是好心疼。   这眼神……安荞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好蛋疼的感觉。   一会儿后,杨氏见安荞终于冷静下来,手上的包子也吃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胖丫,以后少去捉鱼吃。就算要捉鱼吃,也在外头吃完了再回来。要不然让你奶给发现了,准得发脾气,你奶她不让咱们吃鱼的。”   安荞顿了一下,道:“你尝一口,看看香不?”   杨氏愣了愣,不明所以,但还是咬了一口,感觉好吃得不得了,老实地点头:“好香,太好吃了。”   安荞就道:“觉得香,好吃就行!奶她不吃是她自己的事情,老安家可没有不能吃鱼的规矩。往后只要她不给咱们饭吃,咱们就吃鱼,惹急了咱们就在她跟前吃鱼。”   杨氏觉得自家大闺女真的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头想着以后一定要看紧点,省得大闺女犯了错,又惹得婆母生气。这要只是挨了打也就罢了,顶多养几天就好了,要是被赶出家门,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想着想着,这心里头又是害怕又是难受了,觉得大闺女肯定是受委屈受大了,要不然这性子不可能变得这么彻底。可自己一介妇人,想要给闺女讨个公道,也不知该怎么讨。   “可这闺女是你奶定下的啊,咱们家可没人敢反了,就连你几个堂哥都不敢,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折腾了。”杨氏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安荞的表情,生怕安荞又再暴怒。   安荞斜眼:“不折腾跟你似的?脸被打得连咱都差点认不出你来,脑袋也扯成了秃子,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杨氏还不知道自己变成秃子,听到安荞这么一说,赶紧擦干净手往脑袋上摸了摸。脑袋是被包着的,除非把布给拆开,否则摸不到。只是虽然摸不着,可手摁到的地方都是疼的,几乎整个头皮都是疼的。   “真成秃子了?”杨氏一脸呆呆地。   安荞点了点头:“真成秃子了,本来是没扯干净的,可也就只剩下两个鸡蛋大那么一块,我瞅着不顺眼,干脆帮你全刮了。所以说你现在就是个秃子,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   杨氏闻言愣了许久,又低头默不作声地吃着鱼。安荞扭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杨氏还知道吐鱼刺,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一条鱼吃得干干净净,杨氏才开口:“秃子就秃子吧,挺合适的。”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很蛋疼。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对,秃了就秃了,你以前的头发就跟杂草似的,没了正好,等长出来新的,就好看了。”   头发没了还能再长,可人没了就真的没了,杨氏满目哀伤。   “你俩收拾一下吧,我去煎药去!”安荞不耐烦看到杨氏这表情,从炕上挪了下来,吃剩下的鱼骨头就那么扔在炕上的草叶上,也不管收拾。   出了门就朝厨房走去,才走两步又倒了回来,朝上房那里看了一眼,扭头就朝大门外走出去。   安铁兰倚在窗口那里,朝大门方向‘呸’了一声:“这天都快黑了,还往外跑,不知又上哪野去了。”   安婆子问:“兰儿,你在说谁呢?”   安铁兰就道:“说胖丫呗,不知羞,天黑了还往外跑,鬼知道是干啥去。”   安婆子手上的活计停了下来,朝窗外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安荞的影子,嘴里头嘀咕道:“那天祥哥儿说看到那贱丫头跑出去找野男人,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安铁兰嗤了一声:“娘,祥哥儿说的话你也信,就算胖丫她想出去野,那也得看她自个长成什么样子。就她那样的,就算是脱光了往大街上站,也没人看她的。哪跟我似的,长得貌美如花!”说着还摸了自己的脸一把,一脸自豪,一直认为哪怕是前面石子村的秦小月,也没有她安铁兰长得好看。   “是,我老闺女长得最好看了!”安婆子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安铁兰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往安婆子跟前凑,一脸期待地问道:“娘你快看看,看我现在有没有比早上好看一点。”   安婆子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果然往跟前凑了凑,仔细看了起来,嘴里头说道:“看着气色好像好了许多,比早晨要红润一点。不过闺女啊,你下巴那里好像长了个疙瘩,你摸摸看是不是,我眼神不好。”   安铁兰伸手一摸,果然好大一颗疙瘩,顿时脸色就变了。   ☆、田氏受伤   安荞记得村边那里有一小片竹子,她的目的地就是那片竹子,打算砍了做几个竹筒,用来装杨氏喝的药。在安荞看来,杨氏实在太过软绵,任谁都能蹂躏一番,自己又不可能随时待在杨氏身边,既然如此就把煎好的药也一并带走得了。   做几个竹筒不费事,等安荞做好竹筒回到家,就看到安婆子堵在二房门口那里骂着,安铁兰站在安婆子的身后。   因为背对着,看不到二人的表情,估计一定很凶狠。   刚走近就听到安铁兰怂恿安婆子,甚至还伸手推了推安婆子,用着十分气恼的语气说着:“娘你骂她有什么用,快打她!”   要是换作平时,安婆子早就拿棍子冲上去,现在却好奇怪,竟然没有去打人。   难不成因为早上打过了?可安婆子有这个觉悟么?安荞下意识摇头,无声无息地靠近二人,双手抱胸站在二人身后。   安铁兰见安婆子不去打人,忍不住大力推了一下,安婆子被推得往前走了两步,被门坎给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到在地。安铁兰吓了一跳,赶紧跑去把安婆子扶起来,刚把人扶起来就骂人。   “都怪你个丧门星,害得娘摔倒了!瞧你整天蔫吧的,还以为多软呢,没想到也是个狠毒的,明明看到娘摔倒了也不来扶一下。”骂的是杨氏,将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杨氏的身上。   杨氏感觉冤死了,这药是花了大价钱赊来的,药钱都还不知道从哪里要。大闺女说过了,一定要把药全喝了,元气才会恢复一点,否则还得再买药。可就算是这样,下午小姑子来要汤药的时候,还是给了。   现在喝了汤药,喝出毛病来了,却怪到她的头上来,感觉委屈极了。   可再委屈也没人帮忙说话,只得低头跪在那里挨骂。刚安婆子是怎么摔倒的,杨氏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安婆子这一摔,是直接趴在她的跟前的,可是把她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刚安婆子这一摔,母女俩都进了门,安荞干脆堵在门口那里看着。   这天本来就已经暗了,门口被安荞这么一堵,里头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所有人下意识往门口那里看了一下,黑暗中只看到了个无比硕壮的身型,安婆子跟安铁兰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来了什么坏人。   黑丫头惊喜地叫了一声:“胖姐,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叫终于?出去总共也没有半个小时好吗?安荞翻了个白眼,扭头向看杨氏,淡淡地说道:“娘,你今天早上挨了打,可是身负重伤。本来就要好好休息,可你这一跪,说不准又得弄出什么毛病来,到时候又得多给好几两银子药费。你这是打算让奶帮你出药费么?”   杨氏哪敢让安婆子出药费啊,可就算不敢让,现在也不敢起来啊。   安荞一看杨氏的样子,就知道杨氏又在害怕了,心里头已经无力吐槽,干脆看向安婆子:“奶,别的不说,那三百两银子,你啥时候还给我们二房,我们可是等不及了都!还有啊,我娘这药费,你是不是得出了,毕竟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八成都是你的功劳!”   背着光线,安婆子根本就看不清楚安荞的面目,只觉得这声音冷飕飕的,光听着心里头就直打悚。可安婆子就是安婆子,一提到银子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都激灵了起来,张口就想要骂人。   然而话到了嘴边咕噜了几下,安婆子还是什么也不说,一把拽住安铁兰,头也不回地往门口那里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叫嚷:“让开让开,堵在门口这里当门神不成?”   安荞让到了一边,安婆子拽着一脸不满的安铁兰匆忙离开,由始至终也没管安铁兰嚷嚷,一副被鬼追了似的。   虽说安婆子有自己的理由,可安铁兰不知道啊。   到二房就是想要教训杨氏一番,顺便把剩下的那两包药也讨来,可这人都还没有教训到,药也没拿到,怎么就走了呢?   安铁兰满心不高兴,刚到上房门口就狠狠地甩开了安婆子的手,说道:“娘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帮我教训那个丧门星,你没看到我被她害得下巴长疙瘩了吗?那种恶毒的女人,你就应该打死她!”   安婆子被推得撞在门框上,刚摔到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就觉得右边胳膊疼得要命,这会是一点劲都使不上。   可都这样了,安婆子还在安慰安铁兰,小声说道:“你跟那丧门星争个啥?一会儿就去你大哥那里把银子要回来,到时候给你买整整一支灵芝,买回来就给你炖鸡汤喝,可是比那汤药好喝多了。”   安铁兰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急问:“娘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给我买灵芝?”   “当然是真……哎呦,我的胳膊真疼,快,快扶我进去。”安婆子勉强动了一下胳膊,不料疼得直哆嗦,冷汗都冒了出来。   安铁兰也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娘你这是咋了?”   安婆子哆嗦道:“兰儿啊,我这胳膊可能是断了!快,你快去找你大哥,让你大哥到镇上给我找大夫去。”   一听安婆子说胳膊断了,安铁兰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跑去大房找人去了。   一边跑这心里头还在骂着,觉得都是二房的错,杨氏那个人果然是个丧门星。觉得安婆子的胳膊之所以断了,是因为进了二房的屋子,被杨氏给克的,一切都是杨氏的错。   “大哥不好了,大哥你快出来,咱们快要被杨氏给害死了。”刚走到门口安铁兰就叫喊了起来,一边叫喊一边用力拍门。   安铁栓正与程氏商量着怎么处理那三百两银子,乍听到安铁兰的声音还吓了一跳,当听清事情的原因,不由得与程氏对望了一眼。   看得出来,二人的表情都只有疑惑,却没有任何担忧。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程氏小声说道。   安铁栓点了点头,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原本冷淡的表情在开门的瞬间,立马就变得丰富起来。   ☆、赖头上了   因为安铁兰的喊叫,没多久老安家上下都知道安婆子被杨氏害得摔坏了胳膊,你一句我一句地,都在说杨氏的不是。安婆子自己心里头明白,这胳膊摔坏了跟杨氏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总不能把事实说出来。   这事喊得邻家都知道了,要是把事实说出来,别人会怎么看安铁兰?   到了这个时候,安婆子自然是不吭声了,哪怕是帮杨氏吭一声都没有,一副这胳膊摔坏了就是杨氏给害的。   说起来也好笑,大房的兄弟俩摸黑去了趟镇上,想把人家刘大夫请来。可偏偏刘大夫说了,要他出诊不是不可以,但得先把之前欠下来的十两银子还了。兄弟俩哪里有银子,只得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大夫没请回来,安婆子疼得嗷嗷直叫喊,老安家上下乱成了一套。   要说这老安家有多乱,安荞也是不乐意去管的,给杨氏把药给熬好,看着杨氏喝完,四肢撑开往炕上一躺,就想睡觉去。   可杨氏听着上房乱糟糟的就坐不住了,嘴里头不时地叨念着:“胖丫,是不是你奶怎么了?刚在屋里头摔了一脚,不会是摔出事来了吧?你奶她年纪这么大了,摔了那么一跤,肯定够呛的……”   安荞翻了个身,只当没有听到杨氏的叨念,鬼才乐意去管那老太婆怎么样了。   “胖姐你快起来!”一直待在门口那里伸长耳朵偷听的黑丫头突然奔了过来,使劲拽着安荞,一脸气恼地说道:“你快到门口听听,他们都说奶摔坏了都是娘给害的。明明就是小姑推的,一个个睁眼说瞎话呢!”   安荞就道:“你小姑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推奶嘛!所以咧,害得奶摔倒的,不是娘就是咱们姐妹俩,这事很正常啊!”   黑丫头忿忿不平:“这一点都不正常,分明就是陷害!”   安荞:“陷害你又怎么地?你能拿他们怎么着?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了,咋就还没习惯呢?”   黑丫头:“……”   杨氏:“……”   娘俩都试图去反驳一下安荞的说话,却无奈地发现安荞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一次到底是与以前不同,娘俩不可能放心下来,在屋子里头转了好几个磨磨,终是忍不住出了门。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人这么诬赖!”   “那,那娘也去看看。”   这娘俩一脚踏了出去,安荞立马挺了起来,叫道:“给我站住,不许去。”   可惜娘俩都没有听安荞的,只是顿了一下,还是出了门。安荞低骂一声‘白痴’,赶紧从炕上爬了下来,把破鞋子胡乱往脚上一套,赶紧追了出去。   还没跑到上房就听到安婆子的嗷叫声,声声骂的都是杨氏,听起来是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却没有把大夫请回来,安婆子气得直骂杨氏,口口声声说是杨氏这个扫把星给害的。   一会儿扫把星一会儿又是丧门星,看来在安婆子的眼里,杨氏就是一个十分不祥之人。   安荞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要进门的杨氏与黑丫头,将二人扯了回来,低声骂道:“你们两个有病啊,赶上去找骂,给我回去。”   杨氏小声说道:“我看你奶疼得厉害,就去瞅两眼,真的是瞅两眼,瞅完我就回去。”   “不许瞅!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还生龙活虎的,指定没什么大事。”安荞瞪了杨氏一眼,一把将杨氏推到黑丫头跟前,骂道:“娘傻你也跟着傻不成?娘要是不去还能装装病,这要是去了,铁定会被里头的人撕了!赶紧把娘带回去,看紧点,别再让她出来祸害人了。”   杨氏结巴:“我,我什么时候祸害人了?”   安荞瞪眼:“你一整天都在祸害人了!拜托了,杨大娘,杨大妈,我叫你祖宗行不?赶紧回去吧你,别在这里祸害人了行不?回去就装晕,打死也不能起来,懂不?懂了就赶紧走。”   “听胖姐的,娘你快回去!一会儿你要是真挨了打,我跟胖姐又有得忙活了。”黑丫头也担心杨氏会被打,赶紧推着杨氏回去,一边推一边小声说:“胖姐说得对,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装晕,只要你装晕,我跟胖姐就啥事没有,要是让人看到你好好的,我跟胖姐可就完蛋了。”   杨氏一脸不解,更是不懂姐妹俩为什么要她装晕,可看姐妹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杨氏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杨氏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就连怎么挨的打也不知道,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否则老安家不可能会这么消停,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到底是杨氏,哪怕快进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可你奶她……”   “行了,我去看一眼,行不?”安荞不耐烦地打断杨氏的说话,对黑丫头说道:“小黑驴子,你把小谷被卖了的事情告诉她,蛇的事情就算了,懂我的意思不?”   黑丫头起先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狠狠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胖丫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小谷被卖了?”杨氏愣住,赶紧问安荞。   安荞却懒得跟杨氏解释,扭头就朝上房走去,倒想看看安婆子到底是怎么了。黑丫头赶紧把杨氏抓了回来,用力搬起门板,将门板卡在门口那里,这才拉着杨氏坐到炕上去。   “娘,这事让我来跟你说……”   去请大夫的人没把大夫请回来,原因是老安家欠了人家十两银子,安婆子气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本来还觉得自己摔坏了胳膊这事跟杨氏的关系不大,现在突然就觉得完全是杨氏害的,再加上那十两银子的事情,就更加的生气,嘴里头越骂越难听。   可恨的是骂得再难听,二房的人还是一个都不见,胳膊又疼得紧,安婆子这气是怎么也消不去了。   门是敞开的,安荞来了以后就杵在门口那里听着,也不进去。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太担心安婆子的情况,还是在打瞌睡,安荞杵在那里好一会儿也没人发现。   ☆、偏心眼儿   明明就是大块头,存在感竟然那么低,安荞双手抱胸,忍不住就开了口:“奶你这骂了半天,倒是把你怎么摔倒的过程说一下啊?咱们都好奇得不行了,你说是不?”   说到过程安婆子就是一顿,下意识看了安铁兰一眼。   安铁兰立马就慌了,瞪了安荞一眼,骂道:“还说什么过程,都是你娘害的,要不是因为你娘那个扫把星,我娘她也不会摔倒。”   “对,就是杨氏那扫把星害的!怎么,把我这老婆子害成这样,不敢来看我这老婆子了不成?”安婆子赶紧大声骂道,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虚。   安荞翻了个白眼:“就一个劲地说是我娘害的,可你倒是说个清楚啊,不说清楚那就是诬赖!还有啊,我娘现在可是昏迷不醒,听说是药让人给抢了,害得她晚上没药吃。而且我回来的时候我娘就昏倒了,真不知我娘是怎么昏倒的。对了,奶啊,我回来的时候你跟小姑都在我屋子里头,你应该知道我娘是怎么昏倒的吧?”   安婆子下意识就想到杨氏是跪久了晕倒的,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只要杨氏晕倒,安婆子都会让人泼上一盆冷水,把人给泼醒了再跪。可这会哪里敢想,唯一想到的是那扫把星又晕倒了,是不是又要多点药钱。   最重要的是杨氏那个药……是安铁兰抢的,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说啥说,你娘几个赔钱货心黑着呢,指定现在心里头骂着,让我这老婆子去死呢!”安婆子越是心虚这声音就越大,特别是在想到又要多出药钱。   安荞心道:还真想让你去死咧,可你怎么不去死咧?   “瞧奶你现在中气十足,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你至少得活到八十岁去,肯定就不用担心你老了。而且我瞧你这样,胳膊也应该不是很疼,我就先回去了啊!忙活了一整天了,又困又累的……”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摇晃着脑袋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我……哎呦!”不提胳膊的时候安婆子感觉还好一点,被安荞这么一提,立马又感觉好痛好痛,冷汗又一下子冒了出来,嘴里头又噼里啪啦一顿好骂。“你这贱丫头肯定是故意的,欠了刘大夫的十两银子,让刘大夫不来给我这老婆子瞧胳膊。”   安荞顿住,一脸疑惑地看向安婆子,问:“我说奶,你摔的是胳膊吧?应该没有摔到脑袋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能未卜先知似的。我要真有这个能力,我就先……嗯哼,还是算了,不说了。”   安婆子觉得安荞没说的那些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除了安婆子以外,老安家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镇上给我请大夫。”其实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就能把大夫请回来,可安婆子就是舍不得出这十两银子。可银子不想出,又想请回来大夫,就找安荞麻烦去了。   至于安荞怎么把人给请来,安婆子可不管,只要人请来了就行了。   “不是说请大夫要十两银子?奶你给我银子,我现在就去。”安荞一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这么好的差事竟然落到自己的手上。   可安婆子脸立马就黑了下来:“要银子没有,要命就有一条!”   “人艰不拆,奶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没有银子我可请不来大夫。”安荞摇摇头,看了安婆子的胳膊一眼:“要说奶生气骂人也是对的,谁让那个扫把星把奶推倒摔成这样呢?奶你说是不?我要说啊,就该把不要脸的小贱人,扫把星给撵出去,奶你说是不是?”   “你才贱人,你才是扫把星!”安铁兰打小就是被宠着惯着大的,哪曾被人当面如此骂过,忍不住就骂了回来。   安荞立马呛声:“小姑你急啥,我又没有骂你,我只是在骂那个把我奶推倒的小贱人。瞧把我奶摔成这个样子,不是扫把星又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扫把星就该撵出去,省得在这里害人。你说对不,奶奶!”   安婆子黑了脸,伸出好的那只手,指着安荞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荞赶紧跑了过去,扶住安婆子那只好手,一边扶着一边还伸手给安婆子抚背,叹声说道:“奶你千万别激动,为了那么个把你推倒的小贱人,扫把星,实在不值得。”   安铁兰快要气死了,冲上去就要打安荞,安荞扶着安婆子的动作变成为抓,将安婆子抓到自己跟前挡着,嘴里头嗷嗷直叫:“小姑你轻点,这么大力气,要是把娘给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啪!   安铁兰果然打到了安婆子身上,疼得安婆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时安老头终于看不过去了,大喝一声:“闹什么闹,都给我消停点。兰儿你住手,没看到你娘胳膊疼呢吗?”一边说着还一边瞪了安荞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嫌恶。   虽然只是喝止了安铁兰,可更多的是责怪安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安铁兰的偏袒,可偏偏安铁兰看不出来。   “爹,这贱丫头骂我!”安铁兰不满地跺脚,一脸气恼。   安荞一脸无辜:“我骂你啥了?”   “你骂我小贱人,骂我是扫把星了!”安铁兰下意识说道。   安荞发现这小姑姑的智商真的不怎么样,只是智商低不是这小姑姑的错,错就错在明明智商低,还要出来害人。安荞的表情就更加的无辜了,说道:“我没有骂你啊,我只是骂那个把我奶推倒的赔钱货啊!”   “还说没骂,爹你看她,又骂我赔钱货!”安铁兰立马告状。   然而安老头的脸已经黑了下来,阴沉着脸盯着安荞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对安铁兰喝声:“你给我住嘴,都多大孩子了,尽在这里添乱。”   “爹,连你也欺负我!”安铁兰何时被这么训过,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安荞却突然认真了起来,说道:“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奶之所以被摔到,那是被我小……”   话未说完就被安老头沉声打断:“行了,人都伤了,还说那些没用的作甚?赶紧去请大夫。”   这心眼,偏到没边儿了!安荞腹诽。   ☆、多管闲事   “爷爷,那可是要十两银子呢,咱哪有十两银子。”说话的是大房的安文飞,一边说还一边瞥了安荞一眼,嘴里头嘀咕:“谁欠的银子谁去,我反正是不去了,这半夜三更的,多冷啊!”   安荞冷冷地说道:“把三百两还我们或者是把小谷赎回来,我就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肯定不可能让安荞去。   可让其他人去就得花出去十两银子,那可是将近两头猪的银子,安婆子就算是疼死也舍不得花这个银子。可真要疼死安婆子又做不到,干脆坐在炕边上嗷嗷叫喊着,时不时往安荞那里瞅一眼,又或者是往安荞后头的门口瞅。   在安婆子看来,刘大夫既然能赊十两银子的药给安荞,那就还能再赊。只要把杨氏给嗷来了,就不信安荞不去请大夫去。   可见鬼的,杨氏今个儿吃了熊子心豹子胆了,竟然没有过来。   不会真的昏迷了吧?   安荞敢肯定安婆子再这么嗷叫下去,杨氏一定会跑到上房这里来,而黑丫头也一定会挡不住杨氏。于是乎安荞就想要回去了,可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口却让哭得一塌糊涂,满脸委屈的安铁兰给挡住了。   “不要脸的下堂妇,把我娘害成这样还想走,门都没有!”   安荞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奇怪地看了安铁兰一眼,扭头朝安婆子走了回去,站停在安婆子面前。   面前突然多了个庞然大物,安婆子叫声戛然而止,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心里头渐渐地就有些发毛,骂道:“不要脸的下作东西,跑我这老太婆这里作甚?快快滚一边去。”   安荞眉头一挑:“瞧您说的,作为您的大孙女,您受伤了,我来瞧瞧你不是很正常吗?可我这一来您就骂人,您老这是啥意思?讨厌我来看您,还是怎么着?”   安婆子一阵烦躁:“不是明摆着吗?就是讨厌你了,赶紧滚,以后也不要来看我,省得我看到你就不痛快。”   安荞扭头就想走开,可转身后顿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正要松一口气的安婆子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把自己憋昏了去。   “奶你伤着哪了,我看看?”安荞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在说话之前朝安婆子迅速伸手抓住了安婆子疼痛的地方,手刚碰触到就恍悟了。   这老太婆还真不是装的,这条老胳膊竟然脱臼了。   “哎呦,放手,快放手,哎呦哎呦,要疼死我了,快放手啊……”安婆子又惊又怕,却半点也不敢挣扎,怕一个不小心胳膊就被眼前这个狠毒的孙女给弄断了。   “胖丫你做什么,快放开你奶!”   安荞这举动也把屋里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叫了起来,个个都一副安荞要谋害亲奶的样子,下意识就想要上前去阻止安荞。   安荞本来放手的,可见人都冲了过来,眉毛往上一挑,抓住安婆子胳膊的手微紧了一下。   只轻轻的一下,安婆子就跟杀猪似的,嗷叫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立马就僵在了原地。安荞手微微松了松,安婆子缓了口气,立马就大喊救命,这一喊又有人冲了上来,安荞再次使劲……   “别动,都别动!哎呦喂,要了我这老命咯!”安婆子疼得眼泪跟鼻涕都出来了,赶紧喊停,再傻也知道安荞这是故意的,哪里还敢喊救命啊,巴不得都离自己远远的,那样安荞说不定就会放手了。   其实安荞捏那几下也不是白捏,在确定安婆子胳膊的情况,只是出手比较粗鲁一点。说实话,安荞其实不太想帮安婆子把胳膊治好,就让安婆子疼一个晚上最好不过了。   不过想到杨氏其人,安荞还是无奈地摇头,手猛地一使劲。   只听得‘咔嚓’一声,除此以外还有一声无比响亮的惨叫,安婆子的胳膊就让安荞给复位了。   正欲松开安婆子,安老头一声爆喝:“胖丫,你不要太过份,那是你亲奶。”随着安老头声落,周围皆是一片指责之声。   安荞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做错,就不该多管闲事。   特别是受伤的还是安婆子这恶毒的老太婆!   “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这次也就算了,下次再想让我帮忙,那可是得要银子的。”安荞这才松开安婆子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声:“胳膊虽然安好了,可脱臼的时间长了,得敷药还得拿东西绑着,这些你自己搞定。”   安荞说完又朝门口走去,然而这一次拦在安荞面前的不止是安铁兰,还有李氏。安荞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走了过去,连个弯都不拐,直挺挺地撞了过去,一下子就撞开一条路,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该死的下堂妇,长得胖了不起啊!”   “这死胖子,差点撞死我了!”   安荞回头甜甜一笑:“羡慕吗?嫉妒吗?”表情突然一变,嗤笑一声:“有本事你们也长成我这种重量级人物啊,白痴!”   “她竟然骂我白吃!”安铁兰指着扭头离去的安荞,不能相信自己又一次被骂了,蹬蹬蹬地跑向安老头,扯着安老头的袖子,不满地叫道:“爹,那个下堂妇又骂我了,你怎么也不管一下?”   那边李氏禁不住小心嘀咕:“骂的又不止你一个,我也被骂了不是?”只是瞟了安铁兰一眼,李氏觉得骂得多的肯定是安铁兰,因为安铁兰要更加白吃一些,平日里有好的东西,安婆子都会收起来,尽给安铁兰一个人吃了。   安老头一阵烦躁,将衣袖抽了回来,说道:“你就不能消停点,你娘还伤着呢。”   安铁兰这才想起安婆子受伤的事情,朝安婆子看了过去,这一看表情就奇怪了起来,竟然问道:“娘,我看你胳膊好像没事了,你刚才不会是装的吧?”   安婆子也在奇怪,被安荞捏了几下,胳膊竟然好得差不多了,现在竟然能动弹了,虽然还有些疼,可也不跟之前那样,动一下就跟要了她老命似的。   可尽管好了不少,听到安铁兰这话,还是忍不住发火:“装啥装,你个没良心的,没看到我刚才要疼死了吗?”   安铁兰一跺脚,不满地冲安老头撒娇:“爹你看,连娘也凶我。”   ☆、这是真的   “说起来也奇怪,本来我这胳膊还真是疼得要命,被那背行鬼胖丫给捏了几下竟然就好多了。这会虽然还有点疼,但好歹是能动了,也不跟刚才断了似的。”安婆子又小心动了几下胳膊,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太好了,不但没有被安荞给折腾死,反而还因祸得福了。   老安家谁都不认为安荞有那个本事把安婆子治好,只认为是碰巧了,可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多吭声,都怕被叫去镇上请大夫。   安婆子倒还想请个大夫回来给看看,要么就亲自到镇上一趟,可一想到那十两银子,安婆子就是再疼也不想动了。   最后干脆也不请大夫了,拿点药一敷完事。   要说这点药还是杨氏采回来的给安荞用的,晾晒着的时候被安婆子给拿走了大半,要不然这会也没得用。   回到二房的安荞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就如同之前猜测的那般,杨氏果然是个躺不住的,竟然挣扎着要出门。要是安荞回来得稍微晚那么一点点,杨氏估计都已经去了上房了。   尽管安婆子的胳膊没大事了,可安荞敢保证,一旦杨氏出现在上房,今天这些事情肯定就不会那么容易完了。   “胖丫你别拦着我,我得去看看你奶,还得问问小谷的事情。”看望安婆子是其次,问小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失去了丈夫的杨氏来说,小谷就是杨氏的全部希望。   倘若连小谷也被卖掉了的话,杨氏或者真的生无可恋了。   “去什么去,你给我回去!”安荞没好气地堵住门口,伸手一把将杨氏拎了起来,扭头对黑丫头说道:“把门给我堵上,省得娘又跑去找晦气。”   黑丫头赶紧把门板扶起来,往门口一堵,又摸黑拽着破桌子去顶住。   一点儿月光都照不进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安荞实在难以想像,二房就在这样的屋子里度过了这么些年。只是想想也罢了,就算是原主的爹还在的时候,也仍旧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头,并且从过去到现在,杨氏的待遇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少了一个护住杨氏的人罢了。   黑暗里,杨氏的眼睛哗啦往下掉,哽泣道:“胖丫你告诉我,黑丫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小谷他真的被卖掉了?”   黑夜里安荞也看不太清楚,只能从声音中判断杨氏哭了,有些不耐烦地安慰道:“你应该庆幸,小谷他是被转卖到了木坊,而不是像最初的那样,被卖进皇宫里当太监。只要小谷他还在木坊里头,咱们就有机会把他赎回来。”   杨氏哭得更厉害了:“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啊,咱上哪赚去啊?”   “那三百两银子现在不是在大房那,就是在上房那,你敢去要回来吗?”安荞冷笑。   杨氏扭头就朝门口奔去,嘴里头说道:“我去找他们要银子。”   安荞伸出爪子,又将杨氏给拎了回来,实在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估计错杨氏的体重。这拎着感觉别说七十斤了,就是六十斤都有点悬,全身上下就一副骨架子,哪怕是屁股上也没有几两肉。   “你觉得银子到了他们手上,你还能要得回来?”安荞拎着杨氏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并不能确定自己的臂力是多少,因此对杨氏的体重也没个准数,干脆就懒得去琢磨这事,而是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真觉得银子能要得回来,那你就去要,我绝对不拦你。”   杨氏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半天也喘不出来,等喘出来的时候人也泄了气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能不了解吗?   “这要不回来了啊!家里头的田地都卖得只剩下四亩了,再也没有多余的可以卖了。今年的秋天他们就要去考试,这是打算卖了小谷凑盘缠啊!”杨氏说着就哭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无措与绝望。   安荞仍旧嫌杨氏受的打击不够,强调说:“这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卖了!”   杨氏闻言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其中又夹杂着对生活的无奈与命运的屈服。   黑丫头忍不住说道:“娘你别哭,小谷他没事,我跟胖姐……”   “我跟黑丫去看过小谷,小谷他现在很好,虽然是寄人篱下,但总比待在这个家里头强。差就差在一个卖身契上,不过木坊老板说了,不会给咱们加钱,什么时候存够了银子,就什么时候把小谷给赎回来。”安荞打断了黑丫头的说话,并不让黑丫头把卖身契的事情说出来,在安荞看来,如同杨氏这样的人,非得逼到绝望的边沿,才有可能会醒悟过来,否则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玩意。   杨氏哭着说道:“赎回来又能咋样,一次为奴一世为奴,那烙印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啊!”   黑丫头不明白安荞为什么不让她说出来,但还是很默契地隐瞒了卖身契一事,听到杨氏说起烙印这事,立马就抢在安荞的面前说了起来:“这个娘你不用担心,木坊里的人可好了,说了不会带小谷去官府落籍,所以那个烙印是不会打的,以后只要咱们把小谷赎回来就啥事也没有了。”   杨氏一听,立马就停止了哭泣,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黑丫头用力点头:“娘,这是真的,我不骗你。”   杨氏又问安荞:“胖丫,黑丫她说的是真的?”   安荞顿时就觉得杨氏是个麻烦,不耐烦地回道:“真的真的真的,你大可放心,只要把人赎回来,一样还是良民!”   杨氏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舒下去没多久又突然痛哭了起来,哭得那么悲伤那么辛酸那么痛苦。   安荞听着一下子就蛋疼了起来,不耐烦地问道:“我滴娘咧,你又咋地了?”   “胖丫啊,娘该怎么办啊?三百两银子啊那是,娘要上哪凑去啊?娘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出这三百两银子来啊!”杨氏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安荞听得直抽抽,心想:就算你想卖,那也得有人要才是啊!   长得比门神还要吓人,谁特么有病才买你呢!   ☆、某丑男人   “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想不到的办法!我劝你还是赶紧睡觉,养好身子才好赚钱,要不然一切都白搭!”安荞说着就的把杨氏拎上了炕,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可就是躺在炕上,杨氏也还是喋喋不休,安荞一怒之下拿起了银针。   世界终于安静了,夜深了,也该睡了。   镇上。   刘老大夫把老安家的人送走,刚转身跟前就伸出来一只包扎过的爪子,老大夫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了过去:“臭小子,一边去!”   爪子的主人就不干了,嚷嚷道:“死老头说话不算话,赶紧给我银子,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臭小子,老夫还没跟你算账呢!”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伸出手指对直戳某人脑门,数落道:“老夫花三百两银子,那是要买百年蛇胆,而不是买百年蛇胆的消息,你个臭小子想要蒙老夫,没门!想要三百两银子,你去给我弄个百年蛇胆来,否则免谈。”   “哎,我说老头,你咋能这样!当初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告诉你哪里有百年蛇胆,你就给我三百两银子的。现在得到消息了,竟然不认账,你就不怕吃多了噎着,一不小心嗝屁了去?”   “臭小子,少诅咒老夫!”   “不诅咒也行,给银子。”   “没有,老夫都穷得连吃耗子都养不起,哪来的三百两银子,三个铜板要不要?”   “去去去,拿一边去,别影响我的好心情。”   “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好心情?啧啧,你要想哭就赶紧哭,老夫保证不笑话你。”   “……”   某人扭头就走,没几步就走到一个房门前,一脚把门给踹开,十分火大地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不到十息,又默默地退了出来,问道:“老头儿,你说的是真的,我身上的这些伤,真的好不了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深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不能好,就是要的时间长了一点,你要有足够的耐心去养才行。”   某人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问道:“那是要多长时间?”   老大夫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两天?应该不可能。”某人高兴了,说道:“肯定是两个月,不过两个月而已,我能等!”   “非也非也,非两个月也。”   “那就是两年?”   “非也。”   “老头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二十年!”   “唉,你猜对了,真是二十年!”   “……”   某人掐指一算,二十年以后自己都是四十岁了,成了半个老头子。这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都成了老头子了,再好看又有什么用?极度不满地瞪了一眼老大夫,狠狠地把门摔上,扭头扑到了床上。   打从上河村回来,某人身上的皮肤因残留的毒素开始腐烂,好不容易才把毒素清完,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被老大夫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两个鼻孔跟一张嘴巴。   若某人不吭声,谁也认不出他就是顾惜之。   嘴里头说着不是在乎外貌的人,可谁不希望自己美美的,真要天天顶着张丑八怪的脸,顾某人表示很难习惯。   老大夫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气,扭头朝自个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作为蓝月国最有钱的王爷的儿子,还能缺得了银子花?有钱人就是小气,非得坑老夫三百两银子,老夫还就不让坑了。”   “外公,你说这话不对!少爷他爹有钱,那是他爹的事情!少爷可是说了,又不是跟他姓,他的钱跟少爷没关系。”顾大牛被顾惜之从房间里撵了出来,耳尖听到老大夫的嘀咕,立马就理论了起来。   老大夫立马就翻了个白眼,说道:“他倒是跟你姓,也没见你给他钱花啊!”   顾大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我来说,少爷他就像是我弟弟一样,我要是有钱,那肯定会给少爷花的,可我就是没钱,那有啥办法啊!”   老大夫一爪子拍了过去,骂道:“你个傻孩子,都让人给赶出来了,还替人着想!赶紧睡觉去,明个儿一早给我上山采药去,要不然就把你家少爷撵出去。”   “外公你也忒小气了,不就是采药么?我去还不行么。”顾大牛不满地咕哝了几声,生怕顾惜之会听到,还小心往顾惜之房间看了一眼,见顾惜之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地拽着老大夫进门。   “傻子,我又不是聋子,说那么大声我能听不到么?”顾惜之不满地嘀咕了几句,翻了个身脸朝床里头,伸手摸了摸怀里头的蛇吻草,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至于老大夫说的那些话,某人表示脸皮厚,一点都不介意。   唯一介意的是,欠那个胖女人的三百两银子,貌似不太好还了。   又翻个身,使得脸朝外,把狭长的桃花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就感觉到很困,却偏偏睡不着觉。   那胖女人要蛇胆干嘛?难不成真懂医术?   话说回来,那胖女人虽然胖了点,可看着还是挺可爱的。   诶,就是脾气差了点!   ……   阿啾,阿啾……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安荞猛地一下子挺了起来,到底是要感冒了还是哪个孙子在叨念她?好不容易这老安家才消停下来,睡个好觉容易么?刚要睡着就一个劲地打喷嚏,这一喷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喷个没完了。   可惜不会掐算,否则定要掐算一下,安荞咬咬牙,终是叹了一口气。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还是乖乖修炼吧!   再次修炼,情况依旧如之前那样,除非动用精神力,否则身体经脉仍旧会跟个漏斗似的,进多少就漏掉多少,基本没有残留的。   到底是自身的原因,还是其它原因,安荞再次起疑。   反正安荞用尽办法也看不出这具身体有什么不对之处,原主之所以胖成这个样子,那是因为阴阳不调,并且还是很扯蛋的阴虚阳盛,不过对修炼并没有任何害处,而只要一开始修炼,身体就会渐渐好起来。   可现实告诉她,修炼很困难,她很有可能只能保持这个体型一辈子。   凸!   ☆、老王媳妇   一连数日,安荞修炼长生诀都没有明显的进展,每天夜里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也不过才刚刚入门,自感如此下去长生无望,才不得不放下,先把身体无法修炼的原因找出来。   可到底要怎么找,却没有任何头绪,只得暂时放下。   其实安荞有想过,可能是这个世上的人的体质不太一样,所以才无法修炼她前世的功法。这个世上可能有它特要的修炼功法,自己或许应该试着去寻找一下,说不准会开辟出另外的一条修行的道路出来。   只是这修炼功法要上哪找去,暂时也是无路可行。   春种过去了半月有余,田里头的稻苗都长出了三寸高,几乎家家户户又忙活起来,去田里头补秧或者是拔草。老安家虽然只剩下四亩田,可也没有闲下来,女人们都扛着锄头下了田,就连安婆子也没有闲着,跑到田里头指挥去了。   杨氏也想去,可不知怎么回事,两条腿竟然不会动了。   安荞以照顾杨氏为由不下田,不管是谁让安荞下田或者是去干别的活,安荞都会提起那三百两的事情。就算不让安荞干活,安荞也会时不时找机会提一下,一副生怕别人忘记了的样子。   只是每每提起三百两银子,老安家上下除了二房的以外,个个都是缄默再三,不是装聋扮哑就是各种搪塞。   田里头的活老安家忙活了三天,安婆子就骂了整整三天,逮着机会就骂。   可等安荞一说话,安婆子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掉,根本就不跟安荞理论。找不到大的晦气,那就找小的晦气,把家里头养着的那十头猪的活计都丢给了黑丫,不管做好还是没做好,都要逮着骂一顿。   为此黑丫头每天忙完回去就一个劲地埋怨,说自己吃力不讨好。   安荞就冷笑:“你啥时候有做过能讨好你奶的事情了?”   这个貌似还真没有!黑丫头愣了一下,郁闷道:“可再不讨好也得做,这猪好不容易养到这么肥这么大,眼瞅着再过一个月就能出栏。我要是不把它们喂好,那咱们这一年半就算是白忙活了。”   “喂好了也是白忙活。”安荞继续打击。   黑丫头也知道这个实情,可到底是养了一年半的猪,虽然每次看着都好想吃它们的猪肉,但终归是有点感情在里头,看不得它们在有生之年饿肚子或者是生病,不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心里头就是不自在。   “白忙活我也乐意!”黑丫头翻了个白眼,完了问道:“胖姐,今个儿去抓鱼不?”   “这鱼都吃了好些天了,你也不嫌腻歪!”安荞可不想再吃鱼,感觉都吃出鱼屎味来了,也该换个口味了,就说道:“一会儿打算到山里头看看,你不是要去打猪草?一块去得了。”   黑丫头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睡觉的杨氏,有些不太放心,说道:“娘一个人在家行吗?”   提到杨氏,安荞就有些腻歪,真没这个胆把杨氏一个人丢下。   谁知道出去一趟回来,杨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杨氏的腿是个麻烦,都把腿给弄‘残’了,要是一下子好起来的话,貌似也不太妥。毕竟这田里头的活计才忙完,这腿就好起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隔壁的老王媳妇以前不是老想跟娘学绣花?我把娘送到他们家去,等咱们回来的再把娘给接回来。”安荞突然间就想起七年前的事情,决定把杨氏送到那老王八家去。   黑丫头摇头,不赞同:“听说老王八那人不好,老想睡别人家媳妇,娘在他们家待着一点都不安全。”   “咋地不安全了?我看娘现在长得挺安全的!”安荞却觉得这事等别的靠谱,立马拍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把人送到老王八家去。老王媳妇跟咱奶不对盘,在他们家里头,娘肯定安全。”   “我看一点都不安全,要是娘被睡了怎么办?”   “你当老王八眼瞎了,只要是个母的都想睡?就咱们娘的那张脸,那光秃秃的脑壳子,那干巴巴身子,出门都能吓坏别人家孩子。谁会那么没眼光看上,除非有病!”   “我可是听说了,娘以前是个大美人来着。”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现在是娘丑得能吓死人,除了咱们没人会稀罕。”   “瞧你说的,咋就没人稀罕了?”   “谁稀罕了?”   “……”   黑丫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前几天杨氏曾出过一次门,还真的是把村里头的孩子吓得哇哇直哭,不少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可事实上黑丫头真的没觉得杨氏的脸有多可怕,就是看起来难看了那么一点点,勉强还是能看的。   反正说不过安荞,又觉得安荞说得有道理,就同意把杨氏送到老王家去了。   老王家媳妇是个大嘴巴,没事就爱瞎咧咧,不过这人的心地倒是不坏。平日里看不惯安婆子那造作的样子,闲着没事就时不时拆一下台,常常把安婆子给气个半死。老五媳妇今年四十五岁左右,嫁给老王有三十年了,却是一个孩子都没生,为此没少被人在背后说是不下蛋的鸡,这其中犹为安婆子说得最多。   也正是如此,老王媳妇才跟安婆子不对盘,经常互相拆台。   村里人都说因为老王媳妇不生娃,所以老王才会时常在外头鬼混,今个儿在这个寡妇的床上,明天在那个寡妇的床上,相好的一个又一个。   安荞却觉得,事实上是怎么样的,估计也只有他们夫妻才知道。   或许可以找个机会给他们看看,夫妻俩到底是谁有毛病!   也是运气,安荞刚把杨氏背到老王家门口,老王家的门就打了开来,老王媳妇提了个篮子往外走,看那样子也猜不出来要去做什么。   “哟,胖丫这是干啥呢?今个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竟还到我们家做客来了。”老王媳妇一脸惊讶,一边说着话一边做出往天空看的动作,似乎真的是在确认太阳是不是正常从东面出来一般。   ☆、继续残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倒是不会,就是我娘一个人在家挺闷的,想过来跟你唠嗑唠嗑。咋地,王大娘这是要出门?”安荞好奇地看着老王媳妇,可能是没生过孩子,生活也没多少压力的原因,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老王媳妇愣了一下,顿时就笑了开来:“正好我这会正闷得慌,都受不了想要到山上逛逛去。你娘要是来了,我就不去山上了,还怪累的。来来来,快进来坐坐,外头那么晒,可别晒黑了。”   可能是安荞体型太大了点,老王媳妇一直没看到安荞背后的杨氏,等安荞把杨氏放到炕上,老王媳妇这才一脸惊讶地发现还有个人。   杨氏刚坐到炕上就醒了过来,整个人看着有些蒙圈,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这里。   “这是哪?”杨氏迷迷糊糊地开口。   老王媳妇立马回神,笑嬉嬉地说道:“哟,杨妹子连我家都不认识了啊?”   杨氏这才发现老王媳妇,顿时就愣了一下,又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里有那么点熟悉,顿时就惊讶了,问:“花大姐,这是你家?”   老王媳妇全名安桂花,是上河村安氏族人,年轻时嫁给王有全,三年后两口子就搬到了上河村这里来。因安桂花娘家就生了安桂花一个,所以安桂花爹娘死了以后,财产就都落到了安桂花的手上,除此以外也没有多少的亲戚。   平日里就只有俩口子,冷冷清清的,日子也过得太安静了些。   “可不就是嘛!”老王媳妇嘻嘻笑着,抓住杨氏的手,面显得意:“我说杨妹子,这下你可跑不了了,今个儿你要是不教我绣花,我可就不让你走了。”   提起绣花,杨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干巴得跟鸡爪似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再好的布料上手一摸也得毁了,就更别说是提针了。   看到杨氏的手,老王媳妇也是一愣,这岁月还真是不饶人,过去那么一双又白又嫩的手,如今竟变得如此苍老,跟那老树皮有得一比。看着这双手,还真的很难想像它竟然会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的手。   “老田氏那死老婆子还真不是东西,一天到晚尽会挑软柿子来捏。”老王媳妇一把抓起杨氏的手,嘴里头碎碎念念:“想想你过去的手,那是又白又滑嫩的,可让人羡慕了。可眨眼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我说,你也是傻,咋就不知道反抗一下,就愣呵呵地让人给欺负了!”   杨氏尴尬地想要缩回头,劲却没老王媳妇大,一下子抽不回来。   “没事,就是拿针有点麻烦,可能教不了你了。”   “现在教不了以后也能教,等你把手给养好了就行了!听我说的,以后别那么傻,老田氏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好歹知道反抗一下。”   “她毕竟是我的婆母,我这作为媳妇的,听话是应该的。”   “应该个屁,就你傻,咋没见程氏还有李氏听话?”   ……   看着坐到一块唠嗑的二人,安荞就觉得把杨氏送到这里送对了。虽说老王媳妇在村子里头的名声不太好,可也只有跟老王媳妇这样的人在一起,杨氏这性子才有可能会改变一点。   换成是其他人,还真怕会变得更软了。   “娘,你跟王大娘先唠嗑着,我跟黑丫去山上溜达一圈。”安荞就站了起来,完了又对老王媳妇说道:“王大娘,我娘的腿出了点问题,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没事,你俩走吧,你娘有我呢!”老王媳妇挥了挥手,一脸不在乎,回过头来却一脸关心地问杨氏:“你这腿是咋了?不会是被老田氏给打的吧?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打你你也不知道跑,就傻……”   安荞笑笑,拽着一脸不满自家娘亲被人骂傻的黑丫头出了门,然而刚出手门口安荞就突然停了下来,将黑丫头的整个袖子都撸了起来,认真地探起脉来。   “胖姐咋了?你撸我袖子干啥?”黑丫头一脸疑惑,试图将自己的胳膊缩回来,无奈安荞抓得很紧,试了几次也没抽回来。   好一会儿后安荞才松开黑丫头,扭头朝后山走去。   安荞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什么,脑子里却在一点点地回忆着,越是回忆这心底下就越是惊疑,整个变得不淡定起来了。   从零星的记忆里得出,原主三岁之前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姑娘,后来不知怎么地被蛇咬了一口,就越变越胖,到现在就跟吹气球似的,胖得难看不说,看起来还真就跟个气球似的,胖得一点都不均匀。   而黑丫头在三岁之前,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却不知怎么地三岁以后就变得越来越黑,到现在黑得跟锅底似的。   之前安荞没有怎么注意,以为黑丫头是晒得那么黑的,可刚抓着黑丫头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在太阳晒到黑丫头的一瞬间,黑丫头身体起了轻微的变化。若非如此,安荞也不会发现黑丫头身体有问题。   一种可怕的念头产生,莫于原主与黑丫头长成这样,是人为造成的?   倘若真是如此……   安荞一拍脑门,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暗叫自己不要多想。   不过一对土生土长的土鳖子姐妹,应该没有什么阴谋落到身上才是,反正敲破脑子也想不到能有什么阴谋。还不如别去想那么多,省些脑细胞去细想一下怎么解决眼前这僵住的局面。   “好久没有这么辣的太阳了,晒着真舒服,就好像大餐了一顿似的,真是痛快!”黑丫头晒着太阳伸了伸懒腰,一副十分舒爽的样子。   安荞却一点爽快都没有,感觉身体越晒越胀,又被吹气球了似的,没好气道:“要不你在这里晒着,我自己到山里头转悠一下?”   “才不要!”黑丫头立马回神,开始磨拳擦掌,一脸期待地说道:“前几天老王八上山逮了只野鸡回来,咱们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逮着一只野鸡回来给娘补补身子。”   安荞摸了摸后腰那里存放着的银针,倒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把握,只是嘴里头仍旧忍不住打击:“逮住个鸡毛吧你!就你这样,还想逮着野鸡,做梦没醒呢这是!”   “胖姐你这样不行,你知道不?”黑丫头白了安荞一眼,一脸认真地说道:“咱们应该这样想,这次上山一定能够逮着野鸡。连着这一次,咱们就一起上山逮了十次了。前九次逮不住,这第十次肯定能逮住了。”   安荞:“……”   瞧这信心满满的,还真是不忍心打击了。   黑丫头一边往山上爬一边又道:“娘的腿也不知是怎么就动不了了,不过我猜娘肯定是虚着的,要是能有只鸡补补身子,说不准娘就能好起来了。”   “你就不怕逮回来的鸡让家里头那些人抢了?”   “本来我还怕的,现在不怕了!等咱把鸡逮回去,就悄悄送到老王八家里头去,在他们家炖。大不了分他们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够娘吃了。”   “你就不想吃?”   “我想吃啊,我想吃鸡肉都想疯了,可娘比我更需要啊!”   “……”   有那么一瞬间,安荞差点就冲动地告诉黑丫头,杨氏的腿之所以动不了是她使的坏,故意给往杨氏的腿扎了两针,只要把杨氏腿上的针拔出来,杨氏的腿就能够动弹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安荞决定,要真是打着野鸡回去,就把杨氏右腿的针给拔了,左腿则继续残着。   ------题外话------   本文今日上架,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有你们的支持,长歌才能坚持下去。   从明日起更新改为每日中午12点,下午6点不再更新。   ☆、快请神婆   后山的这一片山脉就叫上青山,不管多近多远都这么叫,外头一座山叫外边,从第二座山起都是里头。因为这外头经常有人去光顾,猎物一般很少到外头来,相对地外边就比较安全一些,挖野菜的也只会在外边挖。   可今个儿黑丫头想吃鸡肉,自然就要往里头一点,要不然很难打到野鸡。   “胖姐,你说会有野猪不?”黑丫头吧嗒嘴,小声说道:“要是运气好,能打到一头野猪就好了,我都好久没吃过猪肉了。”   安荞就问:“小黑驴子,你觉得你打得过我不?”   黑丫头摇头:“你那么胖,打不过!”   安荞就道:“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要打野猪,听姐一句劝,要是真遇到野猪,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要不然就是野猪吃你,而不是你吃野猪了。”   黑丫头又是傻的,只是太久没吃野猪,异想天开了一点而已,不会不自量力到跑去跟野猪拼了。打小可没少听说谁谁谁被野猪给拱了的事情,自己还没到嫌命长的时候。   “得了吧,我没那么贪心,就想打只野鸡而已。”黑丫头正说着就发现一只野鸡,赶紧扯了扯安荞的衣袖,往野鸡那里扬了扬下巴,小声说道:“胖姐快看,那里有只野鸡!”   安荞停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腰上的针包,从中摸出一根银针来。   话说回来,那老大夫还真是小气,竟然才送她十三根针!虽然这针看起来很不错,感觉跟她的长生诀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契合之感,可才十三根也实在太少了点。除了还留在杨氏身上的那两根,现在手上就只有十一根了。   再加上对这银针的感觉很是微妙,安荞是一根都舍不得丢,因此分外的小心,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向野鸡下手。   “胖姐一会儿你从左边过去,我从右边过去,咱们俩来个包抄,肯定就能把它给拿下了。”黑丫头小声说道。   安荞看了看左边,荆棘丛茂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再看看右边,生长了几棵歪歪扭扭参次不齐的树木,底下的荆棘丛不多,比左边要好走许多。果断地,安荞就伸爪子把黑丫头拎到了左边,朝左边指了指,然后自己朝右边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黑丫头瞪了安荞一眼,心里头嘀咕:还是姐姐呢,一点亏都不肯吃!   扭头看向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荆棘丛,黑丫头顿时头都大了,上面可是长满了刺,要怎么过?往前走了两步,又想了想,干脆扭头朝安荞方向蹑手蹑脚走了去,小心跟在了安荞后头。   等跟上去以后,一把抓住了安荞的衣摆,然后探头往野鸡那里看。   安荞无言,默默地将自己的衣摆扯了回来。黑丫头还要伸手抓,安荞挥了挥又白又胖,长得跟只包子似的拳头,威胁般瞪了黑丫头一眼。黑丫头只得讪讪地收回手,谁料刚收回手脚就被绊了一下,往前扑了去。   毫无防备的安荞在抬脚时被扑了一下,一脚落下去时比之前重了许多,发出‘哗啦’一声响,引起了野鸡的注意。野鸡看到不明物闯入,惊得扑棱起来,连飞带蹦迅速跑掉。   安荞扭头就给了黑丫头一栗子,没好气道:“看你,野鸡都吓跑了。”   黑丫头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走那么慢的!”   “懒得理你,继续找吧!”安荞白了黑丫头一眼,又四下寻找了起来,时不时采集一些药草放到软草筐里头。   走着走着就到了里头,里头的猎物越见得比外边的多,可惜都跑得太快了。   黑丫头到了里头就变得跳脱起来,就没见她安静过,一会儿追野鸡,一会儿赶兔子,就连小松鼠也不放过。不过运气不怎么好,一只都没有逮到,蹦跶了老半天也是白忙活。   安荞没怎么管,挑挑拣拣地采些药草,基本都是杨氏能够用上的。   正采着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野鸡,距离安荞只有一丈远,安荞下意识就停了下来,将草筐子放到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眯眼看着野鸡,手中的银针比划了一下。   不远处正蹦跶着的黑丫头无意间看到安荞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蹑手蹑脚地朝安荞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往安荞前面看,怀疑安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走近后果然看到一只野鸡,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正欲跟安荞说包抄的事情,就见安荞迅速出手,一道细微的银光朝野鸡直射而去,正正地插进野鸡的脑子里,野鸡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黑丫头顿时眼睛就亮了,一下子蹦了起来:“啊,中了!”   安荞也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正准备去把野鸡捡起来。   谁料刚倒在地上的野鸡突然又蹦哒了起来,脑门上顶上针,转身以百米冲击的速度,连跑带飞地朝林子里头飞奔而去。   安荞先是一愣,很快就爆了一口粗:“卧槽,我的针!”连草筐也不管了,赶紧朝鸡追了上去。   “这鸡竟然没死!”黑丫头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胖姐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抓鸡!”   “把我的草筐拿上,可别丢了!”安荞头也不回地紧追而上。   打死安荞都想不到这只鸡竟然那么彪悍,脑袋上顶着针,竟然还能跑得那么快,这一追就追了半个时辰,感觉腿都要跑断了。要不是这银针给安荞的感觉有些特殊,打死也不会继续追下去。   好在半个时辰以后这野鸡就慢了下来,最后一头撞倒一棵大树上,歪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了。   安荞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有种要死了的感觉。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才挪步朝野鸡走过去,到了根前后一屁股坐到了树根上,将野鸡头上的针拔了出来,在鸡毛上蹭了蹭,又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皮包上。   再有下次,打死安荞也不要用这银针来猎鸡了。   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猎鸡不成噬把针呢!忍不住又踢了这野鸡两脚,为了吃这二两肉,差点就拼了老命,忒不值了点。   坐着等了一会儿,黑丫头才带着草筐追了上来,才追上来就怪叫:“胖姐你怎么能跑那么快?以前你走得快点就会说头晕,可人刚才快的,连我都追不上了,你以前不会是装的吧?”   装你妹!没看到姐差点连命都跑没了么?安荞翻了个白眼,拎起野鸡朝黑丫头扔了过去,没好气道:“我要是不跑快点,你能有野鸡吃么?”   黑丫头嘻嘻笑着,抱着野鸡,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歇了快两刻钟的时间安荞才缓过气来,朝四周围看了看,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十分安静,方圆百米内连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安荞可不打算在这里多待,起身就打算沿路返回。   正抬步不经意间发现这棵足有四五人抱的大树竟然是枯萎的,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木坊的那棵古怪的菩提树,浑身上下立马就起了鸡皮,赶紧跑得远远的,唯恐这大树也有古怪。   黑丫头抱着野鸡站在树底下,一直抬头一直抬头……呈九十度角看着树顶,一脸惊叹:“胖姐,要是咱们能把这棵树给弄回家就好了。这么大的一棵树,可是够咱们家烧十年了。”   安荞忍不住抽搐:“行了,赶紧回去了!”   黑丫头‘噢’了一声,正欲转身跟上安荞的脚步,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大树半人高的地方露出一片十分漂亮的紫色叶子,顿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但没有跟上安荞,反而绕到大树后面去看。   “胖姐你快来看看,这株草长得好漂亮!”   身后传来黑丫头一声惊叹,安荞疑惑地扭头看了回去,却看不到黑丫头的踪影,安荞顿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在距离大树一丈处顿了一下,绕着弯朝大树后面走了去。   只见黑丫头站在离大树一米外的地方,跟前是一株紫色的果株,果株寄生在大树半人高的地方,根系深入大树之中。   安荞走上前,将黑丫头拉到一边去,仔细地看了看这果株,总觉得这果株的叶子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很快地又被果株上的果实吸引住,一下子就忽略了叶子的怪异,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果实。   “运气还真好,竟然碰到了复明果!”安荞正愁这炮制好的蛇胆没地儿用,哪怕好好收藏着也会渐渐失去作用,现在正好,有了这复明果,就能把蛇胆好好利用起来,两者配合在一起,能做出明目散来。   明目散顾名思义,治眼睛用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眼珠子都坏掉又或者是没了,这明目散都能治好,可谓神药。只是这药制作起来相当困难,其材料也是极为难寻,不管是百年蛇胆还是复明果,都是世间难得一见之物。   黑丫头好奇:“胖姐,复明果是什么果?好吃吗?”   安荞又将黑丫头推远了些,说道:“你个傻缺,这玩意是吃的吗?一边儿去,别妨碍我!”说完从怀里头拿出个竹筒来,小心朝果实靠近,用竹筒口套住果实,这才伸手去掐果把,成熟了的果实很好采摘,很快就将果实给采摘了下来。   安荞兴奋地把竹筒盖好,却没有发现刚手碰到叶子的时候带回来一大片紫色的东西,失去一片紫色的叶子不再是好看的紫色,而是一片衰败的枯黄。   “姐,快看你的手,成紫色的了。”黑丫头一直盯着,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惊讶地叫了起来。   安荞抬起手来一看,顿时:“卧槽,九眼虫!”   九眼虫眼复明果守护虫,在复明果成熟落地后,会将复明果肉全部吃掉,然后再将芝麻大小的复明果核埋进附近的大树的树干里,几年,几十年,又或者是几百年以后,复明果会在树干上生根发芽,吸取大树的精华开花结果。   怪不得刚才会觉得叶子不对劲,原来是九眼虫,安荞禁不住抽搐,赶紧将蹭到手上的九眼虫拍掉。然而还是反应慢了点,等安荞把手上的九眼虫都拍掉以后,整只手都变成了紫色,并且这紫色还一直往上臂上蔓延。   “胖姐,那是什么东西?你的手怎么变成紫色的了?不会是有毒吧?”黑丫头吓得连连后退,就怕不小心也沾到这些东西。   安荞眉头直皱:“有毒倒是不至于,就是这玩意忒恶心人,被咬中了要是没解药,这紫色得有个七八天才会消。”   “那你赶紧吃解药啊!”   “真正的解药是刚才那果子,那果子我有别的用,不能吃。除了果子以外,这叶子也是解药,只是不太管用,就算是吃了也得足足三天才会消。”   “那胖姐你快吃,我看你脖子都紫了。”   “很正常,这毒素会蔓延全身,到时候整个人都是紫的。”   “哇,紫人,感觉很好看的样子。”   “要不你也紫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黑人也挺好看的,比紫人强多了。”   “……”   安荞小心将刚才那边蹭到的叶子剪下,将上面的虫子抖开,这才一脸嫌弃地将叶子塞到嘴里,使劲地嚼了起来。   一边嚼着一边坐到树根上,翻着袖子看,从里头找出遗漏下的九眼虫,一只只掐死扔掉。   黑丫头蹲在一旁无聊地看着,直到安荞的脸渐渐变得发紫,突然眼睛这是一亮,从地上捡起一根很直的树枝,两头掰断后又从中间掰了一下,做成镊子的样子,又用力从腰间抽出来一只大竹筒子,将塞子拿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朝复明果株挪了去。   停在复明果株前,小心地用‘镊子’将复明果的叶子掰下移送到竹筒里,一连摘了七八片叶子,看到有虫子爬上了‘镊子’,这才把‘镊子’扔得远远的,并且把竹筒的盖子盖起来。   担心有虫子爬出来,不敢再挂回腰那里,直接塞到了草筐子里头去。   这一切安荞都没有看到,一直在认真地翻找着九眼虫,确定身上再也没有九眼虫,这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而此时安荞的脸已经成了紫色,颜色看起来不错,就是有那么点吓人。   本来白白净净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紫人,黑丫头看着忍不住偷笑。安荞就瞪了黑丫头一眼,可抬起胳膊看了看,也觉得挺好笑的。干脆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一把抢过黑丫头手上的草筐,笑骂道:“行了,你个小黑驴子快别笑了,该回去了。”   “不行,不笑我受不了,胖姐你这个样子太好玩了。”黑丫头一边说一边笑,抱着野鸡赶紧追了上去,嘴里头噼里啪啦地说道:“胖姐,你说你这个样子回去会不会把家里人给吓到?要我说,他们指不定以为见鬼了呢。”   “……”   “胖姐,要不你回去就吓吓他们?”   “……”   “胖姐你走慢点,你的眼睛都发紫了,看东西有没有不清楚?”   “……”   没多久姐妹俩就回到了村子里,刚进村子没多久就遇到了人,一看到安荞的样子就吓了一跳,赶紧就躲得远远的。   有人就问安荞:“你是胖丫吧?你这脸是咋地了?咋就变成这样了?”   安荞摸了把脸,沉默了一下,叹气道:“倒霉呗,一不小心让九眼虫给咬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九眼虫是啥玩意?这是中毒了吧?要紧不?”   “没事,待两三天就好了。”   “没事就行。”   ……   越往村里头走遇到的人就越多,一般人看到都会问一下安荞是怎么一回事,安荞尽管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回答。可村民们不知道什么是九眼虫,每个听着的人都认为安荞是中毒了。   可就算是中了毒,这个样子看着也忒吓人,没人敢靠近安荞,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会传染了似的。   安荞瞅着这心里头也膈应,自己得的又不是什么传染病,用得着那么夸张么?如此一来,还真担心去了老王八的家,会被老王八夫妻俩嫌弃。因此安荞到了老王八家门口的时候就没有进去了,将藏在筐子里的野鸡拿出来递给了黑丫头,让黑丫头自己进去。   黑丫头拿着野鸡就进了门,屋里头老王媳妇还在跟杨氏说话,大多都是老王媳妇在说,杨氏一个人在听,时不时答应一下。   “娘,我跟胖姐回来了,还打了只野鸡。你快看看,还挺肥的呢!”黑丫头如献宝似的,将野鸡递到杨氏跟前,又扭头对老王媳妇说道:“王大娘,这鸡就在你们家炖,炖好了你跟我娘一块吃,你看行不?”   老王媳妇伸手把鸡接了过去,笑嘻嘻道:“行,怎么不行!一会炖的时候我放几把黄豆进去,再做几个饽饽,你姐妹俩在这里一块吃,准够吃的。”   “那就太好了!”黑丫头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虽然杨氏不知道姐妹俩是怎么打的野鸡,原本打了野鸡是要拿回家去家里头一块吃的,而不是拿到外人家跟外人一起吃,但看到黑丫头这么高兴,杨氏到底是没有吭声。   只是不见安荞,杨氏就探头往外看,看不到人就问黑丫头:“黑丫,你胖姐呢?咋不见她呢?”   提起安荞,黑丫头顿时就乐了,说道:“娘你是不知道,胖姐她今天为了摘个果子,让一堆虫子给咬了。那虫子有毒,被咬了以后会全身发紫,除非把那果子给吃了,否则就得紫上好几天。胖姐她舍不得把那果子吃了,所以到现在身上还是紫色的,看着怪吓人的,怕进来把你们给吓着了,所以才没有进来的。”   老王媳妇一听,顿时惊讶:“什么虫子那么奇怪,咬了人还能把人变成紫色的?”   黑丫头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不过胖姐说那是九眼虫。”   “九眼虫?”杨氏微愣了一下,之后对老王媳妇解释道:“我以前有见到过,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虫子,你不去惹它,它就不会咬你。一旦被它们咬了,不吃解药的话,至少得全身发紫三天,久的话就得半个多月。不过人倒是不会有事,就是看起来怪了点。”   老王媳妇顿时就起了好奇之心,说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虫子?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能把人咬成什么样子。胖丫就在门口呢吧,我去看看她去。”说完就朝门口跑了出去。   “娘你先坐着,我也去看看。”黑丫头说完赶紧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杨氏愣愣地坐在炕上,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转瞬间消失不见。手却不自然地摸向自己的两条腿,只摸了一下,在门口进来人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将手缩回去。   “哎呦,我的天哟,杨妹子你快看看你们家胖丫,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快要笑死我了。”老王媳妇竟不同于别人,一点都不害怕安荞这个样子,刚看到安荞直接下手扒拉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虽早就想到了安荞的样子,可乍看到杨氏还是愣了一下,真不敢相信自己那长得白白胖胖的闺女,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伸手拉着安荞,仔细地检查了起来,确定安荞身上没有什么伤,这才放心下来。面上又再次过一丝犹豫,张口再度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也就肤色变了,我人没事。”安荞以为杨氏是在担心,就开口解释了一下。   杨氏这才说道:“以后进山就在外边逛逛就进了,别进里头去,那里头什么野兽都有,太危险了。”   安荞‘哦’了一声,并不否认自己进了深山,倒是心底下有些好奇杨氏是怎么知道自己进了深山的,不过也没有多在意,很快就忽略了过去,对杨氏说道:“我有点事要忙,就先回去一趟,你还在王大娘的家待一阵子,一会等吃了饭我再接你回去。”   杨氏赶紧问道:“你干啥去?”   安荞道:“你别管,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黑丫头本想跟着安荞回去的,可想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冲着杨氏笑了笑,说道:“娘,我留下来陪你,顺便给王大娘帮忙。”   杨氏‘哎’了一声,一直看着安荞出门,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胖丫她是怎么认得复明果的?采了复明果是要做什么用?拿去卖吗?想到复明果的珍贵之处,杨氏心中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倘若把这复明果卖了,那是不是就有银子把儿子给赎回来了?   尽管杨氏一直想让老安家把银子拿出来,把人给赎回来,可杨氏自己也是清楚得很,老安家上下乃至安老头,都不会答应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心里头一个劲地难受。   黑丫头看着就慌了,赶紧问道:“娘你这是咋地了?怎么突然间就哭了呢?胖姐她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   杨氏含泪说道:“我知道你胖姐没事,娘这是担心小谷他啊。”   黑丫头闻言迟疑了一下,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娘你不用担心小谷,胖姐她会想办法的,小谷他一定会没事的。”   杨氏顿住,问:“这是你胖姐说的?”   黑丫头点头:“就是胖姐说的,所以说,你不用担心的,快别哭了。”   杨氏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安荞肯定是要把复明果卖了换银子,不由得更加心疼安荞了。要不是自己没用,自己的三个孩子也不用跟着自己受那么的委屈,越想就越是心疼,这心里头就越是难受。   可看到黑丫头一脸担心害怕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没再哭了。   今个儿是三月二十九,三房最后一天做饭,这个时候正是下晌做饭的时候,李氏刚从安婆子那里领了面走出来,乍看到一脸青紫的安荞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装面的斗子都给摔到地上去。   “我的娘咧,大家快出来看看啊,胖丫她中邪了,被鬼上身了啊!”李氏回过神来,赶紧又钻回了上房,嗷嗷直叫了起来。   老安家的人一下子全跑了出来,看到安荞都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安荞皱了皱眉,老安家人果然跟外人不一样,外人无论是谁见了她的这个样子,都会问她这是怎么了,等她说出原因就会说她这是中毒了。可老安家的人就不一样了,竟然一个个不是说她中邪了,就是说她鬼上身了。   正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老安家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亏得还有一半以上是读书人,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欲理会这些无聊的人,朝他们一个个都扫了一眼,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屋,新鲜摘下的复明果没有专门器皿保存,很容易就会变质坏掉,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使用,安荞打算现在就把药给做出来。   可老安家的人不淡定了,都认为安荞要么中了邪,要么被鬼怪上了身,生怕跟安荞待在一块会被什么精怪给害了。见安荞一声不吭,带着满脸紫气直接进了屋子,一个个就坐不住了,赶紧就跑了出去。   谁也不敢再待在家里头,生怕会被精怪给害了。   安荞刚进屋就看到老安家人争先恐后地从大门跑出去,个个一副活见鬼了的样子,顿时就有些发愣。不免有些好笑,不过他们跑了也正好,省得一会有人打扰自己炼药。   于是拿着东西,大摇大摆地就去了厨房。   “不得了了,这晦气的丫头也不知道上哪沾惹了这么晦气的东西回来,老头子你说该咋办才好哟?”安婆子被吓得不轻,拍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李氏一把抓住安婆子,一脸害怕地说道:“娘啊,镇上不是有跳大神的吗?咱们请个跳大神的回来,赶紧把那精怪给收了,要不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您刚才那是没看到,胖丫那眼神,太……太吓人了。”   “咋个吓人了?”安婆子小声问道   李氏朝四周看了看,又朝老安家门口看了看,不太确定是否安全,就小心压低了声音:“那是要吃人啊!刚差点就把我给吓死,咱们千万不能跟胖丫待一会去,说不好一个晚上就能把咱们全家吃光啊!”   这么吓人?安婆子顿时背后生寒,整个哆嗦了起来。   安荞可没想到会把老安家这些人吓成这样,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安铁栓也紧缩着脖子,眼睛不停地往四处看着,生怕会跳出来什么鬼怪似的,哪怕是安老头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要说大胆一点的,也只有年轻一辈,安文鹏甚至还想进去看,不过被胡氏死死抓住,一个劲地摇头,就是不让安文鹏进去。   正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安家的长辈们之所以害怕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有他们害怕的道理,可有些事情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头清楚,外人估计是不知道的。   这可怎么办啊?老安家人离门口远远的,嘴里头一个劲地念叨着。   向来舍不得花钱的安婆子看了一眼安老头,一咬牙,说道:“还愣着干啥?快去请神婆啊!”   程氏皱眉头:“这镇上谁不知钱神婆只认钱,请她上门最低一次要收三两银子,娘要请钱神婆的话,恐怕这三两银子是少不了了。”   一提到三两银子,安婆子就肉疼了起来,刚嘴里头说着请神婆,可没想着要把银子拿出来,下意识就是谁去谁把银子垫上。可程氏一点都不傻,跑腿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大房的两个小辈去,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别说是三两银子了,就是三个铜板,那也别想从大房这里出。   安婆子狠狠地剐了程氏一眼,伸手去掏了掏钱袋,从里头摸出来十来个铜板,没好气地说道:“银子都在家里头呢,我这就十六文钱,剩下的你们几个一块凑。”   总共要三两银子,却只出了十六文钱,程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李氏干脆躲在安铁生的身后,摊到两房身上去,至少也得一人一两多的银子,这一两多的银子,就是把她身上的这身行头全卖了,也不见得能凑得够。   程氏就说道:“平日里的银子可是都交到了公中,就是那三百两银子,娘也一文不少地拿走了,大房可是连一个铜板也凑不出来。”   要是李氏说这话安婆子还信,可程氏说出来这话,安婆子是怎么也不信的。平日里最精就是程氏,要说程氏没有藏私房钱,安婆子打死也不相信。下意识就往程氏身上瞟,特别是头上,可越看安婆子这脸色就越差。   说起来程氏穿得是最体面的,身上的衣服几乎没什么补丁,又或者是补了,却被程氏补得很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身上穿得这么周整,头上戴的却是不值钱的木簪子,就连耳朵上戴的,也是木雕花。   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可拿去卖却卖不了几个钱。   安婆子又盯向李氏,可李氏藏在安铁生身后不出来,安婆子干脆就伸手去扯:“躲什么躲,你给我出来!”   李氏被扯了出来,头顶上戴着的银簪子就露了出来,安婆子伸手就想要去扯,心里头想着这银簪子怎么也得值个半两银子。李氏吓得赶紧捂住脑袋,死活不让安婆子把簪子抢走。   “松手,你个败家娘们赶紧给我松手。”安婆子抢不来,伸手就往李氏身上打,就不信这死娘们打死不松手了。   安铁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道:“娘,就算你把春花头上的这根簪子拿去,那银子也是不够的啊!还是先凑凑银子,实在差这么一根簪子的话,再拿走也不迟啊。”   李氏感激地看了安铁生一眼,这根簪子可是她最后的嫁妆,要真的没了她可真的是什么都没了,跟杨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往后这腰杆子都挺不值了。   安婆子早就看中了李氏头上的簪子,这一次也不过是找了个理由而已,没想曾安铁生竟然会出面,不满地剐了安铁生一眼,觉得这三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安铁生可真是冤了,苦笑一声,然而还是护住了李氏,将李氏拉回了自己身后。   “我这老婆子的命还真苦,拼了老命才生下你们几个,结果一个个有了媳妇忘记了娘,都白疼你们了。”安婆子可舍不得真骂安铁生,说话的时候可是剐了李氏一眼,又瞪了程氏一眼珠子。   在安婆子看来,无论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那都是有出息的,将来肯定能考上秀才。不止是儿子能考上,这三个乖孙子也能考上,用不了多久就会一门子秀才,举人,说不定还能考个进士回来。   到时候自己就是老祖宗,不知得多享福呢!   这些个不听话的媳妇,到时候一个个全休了,再娶个又漂亮又能干还听话的回来。   安老头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一个个凑不出钱来不说,还在一个劲地瞎折腾。再加上这些天事多,再看安婆子骂骂咧咧的样子,心头就一阵阵腻歪。   哪怕都已经是一条腿踏进了棺材里的老头子,在安老头子的心目中,仍旧如同年轻的时候一样,幻想着自己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而另一半则是红袖添香,而不是安婆子这种大字不识一个,整天就只知道撒波的无知妇人。   这两年来渐感力不从心,可越是如此安老头就越是惦记,对于这一次的考试,比以往还要注重百倍。   正因为如此,才厌恶家里头吵吵闹闹,各种不安生。   “行了,都别吵了!这会天都黑了,一直待在外头也不是事,咱们都先到祥儿他二爷爷家,再作打算。”安老头一脸阴沉地扫了老安家众人一眼,待视线落到安文祥的身上时,视线就变得柔和多了,朝安文祥招了招手,领着安文祥朝安禄家走去。   在安老头看来,老安家的复兴,还是要靠着安文祥这个聪明的孙子。   一听到有地方可去,安婆子也不吵了,瞪了俩媳妇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老安家人都走了,黑丫头才悄悄从隔壁老王家溜出来,往老安家众人方向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低骂了一声:“我胖姐才没有中邪,你们才中邪了呢!”说完赶紧往老安家跑回去,打算早些通知安荞这个消息。   “胖姐,胖姐……不好了,爷奶他们说你中邪了,要请神婆来收了你。”刚一进门黑丫头就嗷了起来,那声音大得,生怕安荞听不到似的。   安荞正忙着炼药,关键时候传来黑丫头的叫声,赶紧喝止:“站着别动,你给我听好了,千万别过来!我在炼着药呢,要是一不小心毒死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黑丫头赶紧刹住脚,急急道:“胖姐你咋还有心思瞎折腾咧?爷奶他们都要请神婆来收拾你了。”   安荞不在乎道:“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别怕,他们弄不死我!我快弄好了,那你鸡炖好了没有,我可是饿了。”   “可是胖姐……”   “行了,小小丫头咋跟个老婆子似的那么啰嗦,你家胖姐我是人不是妖邪。别说他们请来神婆,就是请来神仙,那也收不了我,懂了不?”   “可那神婆……”   “鸡炖好了没有?汤够不够味,甜不甜?快说。”   “快,快好了,我没尝,不知道啥味。”   “赶紧尝去!”   “……”   平日里安荞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没有什么说服力,可安荞一脸严肃地瞪眼,黑丫头下意识就听从了起来,扭头朝门口走了出去。等到出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又想要回头劝安荞,不是黑丫头不信邪,只是没少听说那神婆不是好人,虽然有几把刷子,可也是见钱眼开的那种,只要给的银子足够多,啥缺德事都能干出来。   可犹豫了一下,黑丫头还是跑回了隔壁,胖姐好像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应该是找到对付的办法了吧?   还是先回去把饭给弄好,就算真要发生点什么,也要吃饭才有力气去对付。   杨氏因为吃了药泛困又睡了过去,并不知道老安家发生的事情,等到杨氏醒来的时候,老安家人正好离开。刚醒来就看到黑丫头从外头进来,杨氏探头看了看外头,发现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空气也变得有些闷闷的。   “这天都要黑了,咱们快回家去吧,你胖姐呢?”杨氏问黑丫头。   黑丫头本想说安荞的事情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对杨氏说道:“胖姐她正忙着捣鼓东西了,应该快好了,一会咱们吃了饭再回去。也不知道今个儿是什么节日,爷奶他们都到二爷爷家做客去了,估计很晚都不会回来。”   刚进屋要叫人吃饭的老王媳妇一听,顿时就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笑了开来:“可不是嘛,你还挺能睡的,刚才那么热闹竟然都没有听见。不过没听见也罢了,这会饭都做好了,赶紧趁热吃,我可是好久没吃过鸡肉了,今个儿可得多吃点。”   杨氏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容易就泛困,这困劲一上来,就是拿东西撑着眼皮也不管用。睡着了以后,那是啥都不知道了,要不是胖丫说我这样正常,我都以为我要怎么了。”   “瞧你净瞎说,你啊,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年呢!哪跟我似的,都成了老婆子了。”老王媳妇说到这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都快变成老婆子了,这生孩子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你哪里老了,出去无论谁看着,指定都说你比我年轻呢!”这么晚了不见老王八回来,杨氏朝四周看了看,不禁问:“你们家老王呢?”   提到老王,老王媳妇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甭管他,今个儿一早他接了个活,跑邻县去了,估计没个两三天不会回来。”   听到老王不在,杨氏反而松了口气,对着个外男她还真不好意思。   没多久安荞就过来了,四个人围在一块吃饭。在安荞看来,老王媳妇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巴惹人烦了点,从开始吃饭就一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老追着人问东问西,还特别八卦安荞跟朱老四那点事,有的没的一顿瞎说胡问。   安荞还在等着老安家的反应,没多少心思理会老王媳妇,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直到天都黑下来了,老安家也没有半点反应。   老王媳妇要留将母女仨留下来,杨氏却坚决要回家睡觉,母女仨就回了老安家。大晚上了,等到睡觉的时候老安家人也还没有回来,杨氏实在撑不住了就睡了去,累了一天的黑丫头挨着杨氏也很快就睡着了去。   原本安荞是想要修炼的,可想了想还是睡觉去了。   可母女仨睡着了,老安家众人却挤在一块儿睡不着,个个坐立不安。   去镇上请神婆的人回来说了,神婆掐指算过,这次的妖邪特别利害的,大晚上的就是神婆也不敢前来,怕斗不过这妖邪。   ☆、来个天雷   一连数日过去,顾惜之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掉,浑上上下都结满了疤,看起来有些恐怖。可顾惜之却等不及伤疤掉落,赶紧带着蛇吻草回了成安府,作为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及侍从,顾大牛自然跟着顾惜之一同回了成安府。   三王爷蓝荣平为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三十年前皇位争夺后剩余下来的唯一一位皇子,封号荣,封地便是在蓝月国边境的这一片州城,而王府座落于繁华的成安府内。   顾惜之兴冲冲地赶回,一路上风尘仆仆,连套衣服都来不及换,甚至连奶娘端上来的茶水都没有喝,满怀激动地从王府后门进了一处偏僻的庭院。   这个庭院名为秋水阁,说起来有些奇特,虽然位处偏僻,却比一般的庭院要大上许多。一眼望去风景如画,淡雅中不失又大气,可给人的感觉却不太像一个女人住的地方,反而像是男子长住的地方。   而顾惜之的生母月华棂就住在这个地方,兴冲冲赶回,只为将冒了生命之危采集回来的蛇吻草交给月华棂。   可刚到院门,就被门口的两个女子横剑挡住,不得入内。   顾惜之赶紧将斗篷上的帽子拿下,一边比划着一边急急解释:“两位姐姐别激动啊,是我啊,小惜啊,快让我进去!”   “小主子?”虽然嘴里头说着‘小主子’可两女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仍旧横剑站在那里,皱眉一直盯着顾惜之看。   顾惜之赶紧把脸伸过去,又把自己耳垂上那颗红痣露出去给二女看。   “真是小主子?”二女对望了一眼,皆是点了点,都差不多确认来人的确是她们的小主子,可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顾惜之赶紧应和:“是啊,真的是我啊!”   二女朝顾惜之点了点头,其中一女将剑收了回去,对顾惜之说道:“小主子且等一下,待奴婢去禀报公主一下。”另外一女则仍旧横剑挡在顾惜之面前,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而顾惜之似乎早已习惯,笑嘻嘻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没多久那个侍女回来,告诉顾惜之,公主已经答应该让顾惜之进去,顾惜之顿时眼睛就是一亮,赶紧捂着胸口跑进去。   尽管已经来了不少次,顾惜之仍旧忍不住四处张望,看到好看的花就想伸手去摘,可手在距离一花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一把横在了他的手前面,只得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只看不动了。   “这里还是没变。”顾惜之笑嘻嘻地与侍女说话,声音中还能听得出来有些谄媚,可这里的侍女个个都是面瘫,哪怕顾惜之跟她们讲笑话,她们也半点表情都没有。   顾惜之就如唱独角戏一般,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在笑。   好在月华棂所住的楼阁不远,快到了的时候顾惜之就住了嘴,小心清了清嗓子,又将盒子拿出来,这才走进去,在距美人塌半丈远处跪了下去,认真磕了个头。   两米多长的美人塌上斜靠着一位有着绝色容颜的病美人,美人的肤色看上去很不好,苍白得有些吓人,唇色更是暗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斜靠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睡着了。   顾惜之看到后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却不敢吭声,就那么抱着盒子眼巴巴地瞅着。尽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生母,可对上却仿若有着无尽的压力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来了。”病美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惜之赶紧点头,怀里头抱着的盒子拿出来,一脸激动地说道:“孩儿替母亲寻来蛇吻草,只要母亲服用了蛇吻草,一定会好起来的。”   病美人,也就是月华棂,淡淡地扭头看向顾惜之,一点也没有让顾惜之上前的意思,而是冷淡道:“就为了这么一根草,你就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惜之讪讪笑:“孩儿没想到那条蛇那么厉害,一时大意了。”说着又往盒子往前递了递,继续说道:“还请母亲快些服下,这样身体就会好起来了。”   然而月华棂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盒子,仍旧一副冷淡的样子,面上没有半点惊喜。顾惜之满腔的热情仿佛被浇了一般冷水,差点就沸腾不起来,面上的表情僵了又僵,还是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容。   配上那张满是伤疤的脸,端得是难看,月华棂黛眉轻蹙了起来。   顾惜之却不自知,又举了举盒子,一脸期待地看着月华棂。   月华棂身旁侍女看了一眼月华棂,犹豫了一下,上前将顾惜之高举过来的盒子接下,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母亲只要……”见盒子被接住,顾惜之激动得又要再次重复之前的说话,不料被月华棂不紧不慢地打断。   “慢着。”   月华棂才终于用正眼看向顾惜之,将顾惜之从头至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淡淡说道:“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可叫我母亲。还有,我赐你一副美丽的外皮,你就是如此珍惜的?”   顾惜之面上的笑容僵住,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月华棂淡淡道:“这个院子时的人叫我什么,你亦跟着叫我什么。下次若再记不住,就不要再来见我。同样的,不把你这副皮囊恢复如初,也不要来见我,休得污了我的眼睛。”   说到最后的时候,月华棂眼中闪过冷光,显然有些发怒。   话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抬手挥了挥,示意顾惜之离开。   顾惜之的表情僵了又僵,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生身母亲,可他却只能跟着这些侍女一般叫她公主,而不是与平常人家一般,叫一声娘亲又或者是母亲,记忆中唯一亲近的一次,就是七岁那年生病,她摸了摸他的头。   费尽心思的讨好,却始终得不到欢心,顾惜之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月华棂要对他如此冷淡。   又眼巴巴地瞅了月华棂一会儿,见月华棂还是不理他,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来,扭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刚出门口,楼门就被侍女关了起来,再想看也看不了了。   顾惜之看了门口这两个侍女一眼,那冷冰冰的神态如出一辙,若不是脸长得不一样,真会以为是同一个人。不止是这两个人,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侍女都是如此。平日里她们虽然都称他为小主子,却从来没有人听他的,哪怕是进个门还要请示一番。   又看了紧关着的门一眼,终还是扭头离开。   秋水阁外刘芸正焦急地等着,好不容易盼到安全出来的顾惜之,这才在心底下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等到顾惜之出秋水阁的门,才紧紧抓住顾惜之:“少爷你还好吧?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身上还有伤呢?快让奴婢看看。”   顾惜之赶紧抓住刘芸的手,阻止刘芸掀开自己的斗篷,说道:“奶娘,我没事,先回去再说吧。”   刘芸下意识看了一下秋水阁,也觉得自己出格了一点,赶紧点头应声。等顾惜之松开手后,紧跟在顾惜之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秋水阁后就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回到郊外庄子上。   回到庄子上的顾惜之一直呆呆的,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一动不动,给他端来的水也没有喝,直到刘芸来叫他吃饭,他也还是那个样子。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刘芸看着这样的顾惜之不免担忧。   顾惜之扭头愣愣地看着刘芸,问:“奶娘,你说……我真是公主生的吗?”   刘芸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这还能有错?你忘了?你跟公主可是有着一模一样的胎记。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公主又冷落你了?”   顾惜之点了点头,说道:“她连母亲都不让我叫,还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说我这个样子污了她的眼睛,跟我说恢复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就别回去见她。”   刘芸顿了一下,略为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道:“你不要怪公主,公主她就是这个性子。其实她这是在关心你,希望你能好好医治,才故意这样子说。”   “那要是我这皮囊治不了了呢?”顾惜之反问。   刘芸心里头下意识就想说治不好那才更好,可那些话刘芸又怎敢说出来,只得安慰顾惜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肯定能治好的,只要能找到好一点的大夫,花点时间就能治好,所以你现在别想那么多。”   顾惜之却跟刘芸倔上了,非要问:“可我就是想知道,要是我治不好了,公主她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见我了。”   “行了行了,一定能治好的,饭都做好了,快去吃饭!”刘芸不回答顾惜之的问题,反而催促顾惜之进去吃饭,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对于刘芸来说,顾惜之就跟顾大牛一样,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自是舍不得顾惜之难过,又或者是将来更加难过。   谁都不知道公主是怎么个打算,顾惜之这个儿子于公主来说又算什么。   顾惜之知道又问不出答案来了,心里头不痛快,可还是听话地进了屋。   屋子里头,顾大牛正愣愣地坐在饭桌前,看到顾惜之进来,立马眼睛一亮:“少爷回来了,可以开饭了!”说着迅速端碗拿筷,可正要吃饭,筷子被抢走了,打算再拿一双筷子吃,刚拿起饭碗又被抢走了,抬头一看。   自家少爷似乎正化悲愤为食欲,手里端着自己那比常人还要大的饭碗胡吃海塞,顾大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赶紧端起另外一碗饭,也胡吃海塞起来,生怕晚一点饭菜都让自家少爷给吃了。   刘芸看了一眼顾惜之,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端起夫妻俩的饭进了房间。刘芸的相公顾仁是个瞎子,吃饭的时候需要有人伺候,所以刘芸一般都是与顾仁一起吃饭,外头则留给两个年轻人。   今个儿外头的‘战况’尤为激烈,两个吃饭的年轻人差点没打起来,原因就为了争夺最后一根青菜。不过到底是顾惜之赢了,平日里饭量不大的顾惜之,这一顿吃得比饭量超大的顾大牛还要多,可怜顾大牛根本没有吃饱。   顾惜之则腆着吃撑了的大肚子,躺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直到现在顾惜之都未能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比如好兄弟顾大牛都是跟爹姓,再差的也是跟娘姓。可轮到自己这里,却是跟奶娘的夫家姓,当王爷的爹不认自己,公主娘亲也不认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明白,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渐渐地顾惜之就犯了困,蜷缩得跟只小狗似的,在石头上睡着了。   “这孩子,怎么又睡在石头上了。”刘芸摇头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回了屋子,收拾两个年轻人弄得乱七八糟的桌子。   公主的心思只有公主自己能懂,只是苦了这孩子了。   秋水阁。   顾惜之走后半个时辰,月华棂突然坐了起来,朝一旁侍女伸出了手,冷声道:“把盒子给本公主拿来。”   “是,公主!”   盒子呈上,月华棂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当看到里头的蛇吻草时,眼睛便是一亮,唇角却勾起一抹讽刺,又缓缓将盒子盖上,对侍女冷声道:“都给本公主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公主。”几名侍女面无表情地退下,并且关上门。   月华棂这才又将盒子打开,面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伸长舌尖一卷,直接将蛇吻草咬进了嘴里,细细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然后又躺了回去。   此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月华棂才冲着门开口:“进来。”   侍女们又面无表情地开门走了回来,原本该是在什么位置上的,现在还是待在什么位置上。   月华棂将空下的盒子扔给了身旁的那个侍女,淡淡道:“拿去处理了罢。”   侍女接过盒子,递给了不远处的侍女,然后又走回月华棂身旁,悄悄看了一下月华棂的脸色,见月华棂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几乎与正常人无异,这才开口:“恭喜公主痊愈。”   月华棂听着,唇角微微弯起,显然心情不错。   侍女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多亏小主子有能耐,找来了蛇吻草,公主难道就不打算奖赏小主子吗?”   提起顾惜之,月华棂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冷声说道:“废物一个,不过是寻个蛇吻草,就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简直太令本公主失望了。还想要奖赏?本公主不惩罚他都算好的了。”   “可是……小主子是因为公主才变成那样的啊!这蛇吻草一看就非同寻常,想必那守护蛇也不好对付,小主子能把蛇吻草取回来,已经做得很好了。再如何,小主子也是公主您的亲儿啊,公主您就不能对小主子稍微好一点?”侍女忍不住又再替顾惜之说话,却不曾想因此惹恼了月华棂。   “月笙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教训本公主吗?”月华棂满目阴沉,身体恢复后哪里还有半点柔弱的样子,简直就是盛气凌人,哪怕是身边最为亲信的近侍,月华棂也没有给之好脸色。   侍女月笙赶紧跪下:“月笙不敢。”   月华棂拂袖,冷声:“你有何不敢的?刚还在教训本公主呢!”   月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月笙只是看小主子可怜,再且小主子他再不好,也是公主您的孩子,公主难道就真的不在乎吗?”   月华棂只是顿了一下,眼睛微闪了微,面色依旧冷硬,无情地说道:“就算他是我的孩子又能如何?他的出生本就不是我所愿,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一无是处的男儿,就连我赐予他的那身高贵的皮囊,都未能好好保住。这样的他于我来说又有何用?于我天狼族又有何用?一个无用之人,又怎配得到本公主的宠爱?”   月笙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只得低头不语。   “算了,你起来吧,以后这种事情,莫要再提。”月华棂拂袖,又躺回了美人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月笙从地上站起,默默地退后几步,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   ……   尽管月华棂勒令不许顾惜之去看,顾惜之仍旧不死心,每天都会去秋水阁找月华棂,可一连三天月华棂都不肯见。顾惜之试图闯进去,却被侍女给联合打了出来,受了伤才不得不放弃。   回到庄子后顾惜之就打算离开了,不想再待在成安这里,可是要去哪里却还没有想好,郁闷之下又抢了大牛的饭碗。   为了保住饭碗不被抢,大牛建议:“少爷,要不咱还去青河镇?正好我外公在那里,还可以给你治一下你身上的疤。”   顾惜之嘴里头说道:“你外公医术不好!”心里头却觉得去青河镇也是个好办法,自己还欠了那个胖女人的三百两银子,如今已经是第七天了,还不知道那胖女人有没有把他的头发拿去找丑女人结发呢。   要是那胖女人真敢干那事,非得掐死她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以前只要笑一笑,大把姑娘给他倒贴,现在却有些困难了。   下意识又将那发簪取了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只是他及冠那日公主娘亲随意打发给他的一根簪子,也是公主娘亲给的唯一的一份礼物,所以才会如此的珍惜。   顾惜之叹了一口气,又将簪子放了回去,继续胡吃海塞起来。   “那少爷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大牛看着顾惜之又往嘴里猛塞,赶紧抢了起来,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顾惜之干脆端起盘子往自己碗里倒,一边倒一边说道:“有啊。”   大牛也不甘示弱地端起盘子,可刚端起来盘子里的菜就被顾惜之往另外的盘子里划拉了大半,眼见着顾惜之还要划拉,赶紧往自己的碗里倒了进去,然后把自己的碗给护住,生怕顾惜之扒拉自己碗里的。   见顾惜之没有抢碗的意思,这才放心地问道:“那是去哪?”   顾惜之道:“青河镇啊!”   “……”顾大牛郁闷了:“不是说我外公的医术不好?”   顾惜之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外公医术是不好啊,可谁规定你外公医术不好我就不能去了,刘氏医馆是你外公开的,青河镇却不是你外公开的,我想去就去,你外公他管不着。”   顾大牛嘀咕:“我外公他也没想管你。”   顾惜之作势要抢碗,顾大牛吓得赶紧护住,顾惜之这才得意洋洋地吃了起来。只是今天的饭菜不小心弄多了,都吃饱了还剩下不少,实在是吃不下了。瞟了一眼满脸委屈的顾大牛,顾惜之眼睛微闪了闪,一把将碗推了过去。   “赏你了!”   ……   四月初一,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暗沉,一大早就飘起了小雨,本来暖和了不少的气候因这杨小雨又变得阴冷了一些,路上也变得泥泞,踩在上面把鞋子沾得满是泥,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顾惜之一边厌弃着一边往上河村走,闹着非要顾大牛背他走不可。   顾大牛身后背着筐子,里头装着要给安荞送去的药材跟粮食,自是不肯背顾惜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自己走,外公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老惯着你!还有啊,外公说了,人家安大姑娘手上有能治我爹眼睛的上好蛇胆,让我送东西的时候当心点,千万不能弄坏了。要不然人家安大姑娘一个不高兴,就不给我蛇胆了,那我爹这趟就白跟着来了。”   正说着话呢,顾惜之就踩到了一个泥坑里,并且滑倒一屁股坐了下去。   顾大牛下意识躲得远远的,探头看着顾惜之,说道:“少爷你怎么那么笨呢?走路还能踩泥坑里头。果然我外公没有说错,我娘平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了,害得你现在连路都走不好了。”   “臭小子,见到你家少爷我摔了也不拉一把,平日里白疼你了!”顾惜之一脸气恼,抓起泥巴就往顾大牛那里扔,一下就砸中了顾大牛的胸口,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觉得得好玩,又抓起了几个泥巴砸过去。   顾大牛见势不好,赶紧往上河村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叫:“少爷你都多大人了,还玩泥巴!”   “我砸死你个没良心的!”   正追着,前面就多了个人,雨蒙蒙的顾惜之一下子也没看清是谁,以为是顾大牛,弯身抓了一个超大的泥巴砸了过去。   “哎呦!”那人被砸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撑着的伞也掉到了地上,坐在那里嗷嗷直叫:“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哎呦喂,要疼死老娘了,小心老娘找大仙来收拾你!”   老妇人正骂骂咧咧着,突然一张长得跟鬼似的脸凑了上来,老妇人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嗷地一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上河村方向奔了去,连伞都不要了,一边跑还一边:“鬼啊,有鬼啊,大仙救命啊!”   顾惜之愣了再愣,摸了一把脸,突然就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顾大牛从旁边的一棵粗歪脖子树闪了出来,憨声憨气地说道:“少爷你看你又把人给吓着了。”   “我吓你个头!”顾惜之瞪了顾大牛一眼,一边摸着脸一边将老妇人掉在地上的伞捡起来,撑着往上河村走去。   顾大牛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少爷,一会你别露脸,我怕你这一露脸就把人家安大姑娘给吓着了。听说安大姑娘可是长得白白胖胖的,人家一乡下姑娘长得白白胖胖可不容易,可把别人家吓着了变得又黑又瘦的。”   顾惜之觉得顾大牛说的是两个人,白白胖胖的是那姐姐,又黑又瘦的是那妹妹,纯属说着来消遣的。   “反正我没跟人家安大姑娘谈好,你千万不要出来!你听到我说的了没有,少爷?”顾大牛又一次提醒顾惜之。   顾惜之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敢情我这少爷是摆设的,还得听你这奴才训话。”   顾大牛理直气壮:“难道你这少爷不是摆设的?叫你一声少爷,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少爷了?少爷,做人要懂得认清事实,不能老那么虚?”   “去去去,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顾惜之不爽地推了顾大牛几下,心里头别提有多郁闷,可再是郁闷又能怎么样?   表面上自己有高贵的血统,可事实上呢?自己连顾大牛都不如。   好歹人家大牛有爹疼有娘爱,自己却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要什么没什么,唯一一张还能拿来混饭吃的脸也毁了。   顾大牛见顾惜之不高兴了,赶紧又安慰:“少爷你也别难过,你还有大牛我,还有我娘跟我爹。再不济也还有我外公,咋地也不能亏了你。”   不提刘老大夫还好,一提刘老大夫,顾惜之刚好点的心情又没了。   那老东西,一天到晚的,不打击人就会死似的,还真是讨厌!   走着走着,俩人就走到了上河村,刚进上河村俩人就愣了神,下意识往天上看了一眼。今个儿可是下着雨,天上那是一点太阳都没有,上河村怎么就那么热闹呢?难不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走近一打听,原来村里头有人中了邪,被精怪缠身,都在看热闹呢。   “咱也看热闹去!”   顾惜之拽着大牛就要往人群里头钻,可大牛不乐意,担心淋得久了,背篓里的东西就淋坏了,非要先去送东西不可。   拉扯间,一黑丫头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不小心直直撞到大牛身上。   大牛一把将黑丫头拎了起来,拧眉头:“你这小丫头咋走路咧?也不怕碰到坏人,要是碰着坏人,非得把你给卖了不可。”   黑丫头又急又怒,叫道:“你个坏人,我还要去救我胖姐呢,你快放开我!”   顾惜之一眼就认出黑丫头来,黑丫头却没有认出顾惜之来,只是瞪着大牛,两条麻杆似的腿在空气中使劲地蹬着。   “大牛,快把她放了。”顾惜之皱起了眉头。   大牛却不依,说道:“少爷,这小丫头骂我是坏人咧!”   顾惜之也不说话,抬手就往大牛的手上拍了一下,大牛吃痛松了手。黑丫头跌落到地上,朝顾惜之看了一眼,朦胧间也看得不太清楚,抱着竹筒子就赶紧跑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朦胧细雨当中。   “疼死我了,少爷你还帮外人呢?”大牛一边往被打痛了的手呼气,一边不解地问着。   顾惜之蹙眉道:“那丫头就是你口中的安大姑娘的亲妹妹,你觉得我该不该帮她?还有,那丫头可是说了要去救她胖姐,也就是安大姑娘。于我看来,安大姑娘可是有麻烦了。”   大牛一听,顿时就急了,拽着顾惜之就往人群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叫:“那还等啥啊,赶紧去救安大姑娘啊!要是安大姑娘真出什么事,我爹的眼睛可就完了!”   “哎,刚你不是说不去嘛?我去……你慢点……”顾惜之还想笑话大牛一下,谁知道大牛人吃得多,力气也大,还没说两句人就被扯得飞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赶紧稳住脚步再说。   ……   说起来其实也挺好笑的,昨儿个老安家人都吓了个半死,让人到镇上去请神婆回来跳大神。可人家神婆听到大房鹏飞兄弟俩的描述,心里头也直打悚,再加上这天快要下雨,空气就变得闷了许多,感觉就更加的不妙,就死活说天色太晚了,正是阴气巨重的时候,给再多的银子也不来。   况且就安婆子那抠的,就是花个三两银子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哪里真舍得多出。真要多了,那是宁可全家搬走。   因此昨儿个老安家不是一般的消停,因为老安家的人都没有回去,都跑到了二爷爷安禄家住去了。   也是因为如此,安荞才能消消停停炼药,终于是没有半点浪费地就把药给弄了出来。可量也不多,黄豆大点的药丸子,也仅仅是得了三粒。其中的一粒安荞自己直接就咽了,又给杨氏吃了一粒,最后就只剩下一粒,被安荞贴身好生藏了起来。   可惜也只是消停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地娘仨还在睡着觉,老安家人就带着一群人冒雨来敲门,直接闯进了二房,紧接着李氏与安婆子那尖锐的喊声就传了出来。   “你们看看她,脸是紫的,肯定是被什么妖邪缠上了。”   “快,快把她给绑起来!”   “就是她,快,快绑住她,千万别让她逃了!”   “去啊,快去啊!”   “再不动手她可得害人了!”   ……   好在娘仨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要不然准被看个精光!安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群人堵在屋里头,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甚至把那二十来寸的小窗口也给堵上了,屋里头漆黑一片。   都黑成这个样子了,自然也就看不清安荞脸上的颜色,看着也就不那么害怕。   一阵犹豫过后,最终还是与老安家最亲近的那几家联手把安荞给绑了起来,刚一绑上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安荞倒还算是淡定,昨晚就知道事情不会太消停,可杨氏一点都不淡定,差点吓得魂都没了。好不容易才‘好’了一条腿,没想到一大早就出了这事,并且这事还是由自家人找来的,杨氏这心里头又急又难受,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单着一条腿跳到安荞跟前,死死抓住安荞,不让人把安荞带走了。   “你们这是干啥?快放开我闺女,快放开她!”   有人就劝杨氏:“铁柱媳妇啊,你们家胖丫这是中邪了,咱把她带到祠堂里去,等神婆来了,给驱了邪就没事了。”   杨氏哪里乐意,镇上那神婆别人不知道,她这被坑过的可是知道,那神婆一点本事都没有,尽得一手坑人的把戏,闺女要是落到那神婆的手里,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谁说我家胖丫中邪了?没有,她没有中邪,她只是中毒了,现在看着脸色,过几天这毒去了,这紫色就会退了。”杨氏说的这话,大家伙昨儿个也是听说了,那会也都以为安荞是中毒了。   可老安家人偏生认为安荞是中了邪,连自家人都这么认为,那外人就更加的怀疑了。毕竟安荞昨儿个刚从山里头回来,说不定是在山上遇到了什么脏东西,把脏东西给带了回来。   大家伙议论纷纷,有少数的人信了安荞是中毒,可大部份人还是不信的。   就在这时,安婆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狠狠一把将杨氏给推倒在地,嘴里头骂道:“你这丧门星是想干啥?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想要害死我们老安家。大伙可千万别信她的,我这二儿媳妇的心可是毒着呢。要真信了她,可就完了!那死丫头肯定是中邪了,哪有中了毒全身发紫,还紫的这么匀净的,肯定是中了邪了,要不好好整治,还不知道要怎么害人呢!”   听安婆子这么一说,大家伙哪里还敢心软,赶紧拽着安荞往祠堂里走。   安荞回头看了杨氏一眼,见杨氏只是摔了一下,并没有大碍,就放心了下来,一边走一边盯着老安家的人看,特别是安婆子跟李氏。   不是说她被妖邪缠身了么?就盯着你,吓死你!   原本安婆子还想踹杨氏几脚的,被安荞这么一盯,立马就打了个悚。不能怪安婆子胆小,实在是安荞的眼睛都变色了,那紫色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而且安荞又不吭声,只一脸古怪地笑着。   盯完安婆子又盯李氏看,要不是李氏当时嗷了那么大一声,老安家人也不会跑出来看,自己一直躲在屋里头的话,说不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李氏被盯得浑身发毛,直打哆嗦,赶紧躲到了安婆子身后。   安婆子还想躲呢,反手就给了李氏一巴掌,将李氏揪到了自己的前面,试图挡住安荞的视线。好在安荞被拽着走了,要不然安婆子非得被吓出个好歹来。想到刚才李氏拿自己来挡,气就不打一出来,一把揪住李氏,又狠狠地打了起来。   大家伙见着也不管,只当没有看到,反正安婆子爱打媳妇是出了名的。以前总说安婆子打杨氏,现在看来,可不止是杨氏一个挨打,估计他们家媳妇们没有一个不挨打的。   倒在地上的杨氏也没人去扶,黑丫头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本来是想去帮安荞的,可一边是倒在地上的杨氏,一边是被人拽着走的安荞,黑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杨氏,打算先把杨氏扶回去,再去救安荞。   本想扶杨氏回屋的,可杨氏死活不乐意,非要去看安荞。   争执不下,黑丫头就不管了,给杨氏找来一根棍子拄着,自己则匆匆忙忙地把竹筒找出来,抱着就往祠堂那里跑。   不曾想跑得太急了,一不小心撞到了人,也就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   祠堂外头,安荞被五花大绑捆在树上,一群人围在那里看着。   请来的神婆在那里又唱又跳,脚踩着泥巴,时不时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那么一回事。   将人捆在树上那是神婆的主意,并且还往树顶上捆了根钢杵,说是用这方法来昭告天上的神仙,说什么要是这妖邪厉害的话,自会有神仙降下天雷来收它,要是不太厉害的话,就由神婆自己来做个法收了就行。   大家伙都眼巴巴地瞅着那棵大树,又或者是看着天空,既是期待有天雷降下,又担心会有天雷降下。   就怕这妖邪太厉害,天雷又一劈不准,那村里头就完蛋了。   顾惜之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刚把不知道被谁抓住的衣袖给夺回来,就看到被捆在树上浑身发紫的安荞,顿时讶然:“还真的是她哎!”   要真让雷给劈了,那三百两银子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没劈死了   安荞默默地抬头,树顶上那根钢杵还真是明晃晃的,真不知那神婆跟哪个和尚庙里的方丈好上了,竟然把这么好的一把钢杵给借了出来,又或者是当成定情信物交给了神婆。   原以为古人没什么智慧,没想到这么个装神弄鬼的老妇人竟然也懂得那么多。   听这神婆吹牛,还真用过这种方法收过不少妖魔,要不然也不会赶在雷雨天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这事要是落在别人身上,安荞乐得看戏,可落在自己的身上,特别是看到天上时不时闪过的雷电,安荞这脸就彻底黑了下来。哪个傻X活腻歪了才会雷雨天在自己脑袋上顶根钢杵,这特么的等于是在引雷,天要打雷不劈你劈谁?   安荞的确胆肥到了一定的程度,可胆肥不表示她不怕死,这下雨天把她捆到树上,她已经有些发毛了,再看到头顶上那根钢杵,简直就是发悚了。   “你个死老太婆,坑人竟然坑到本姑娘的头上来,你给我等着,要不把你捆起来,头顶上竖根钢杵子我就跟你姓!”安荞一边挣扎一边骂,可该死的人长得太肥,这绳子又捆得太紧,把身体勒得跟莲藕似的,一节又一节的,无论安荞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神婆就得意了,说道:“你个妖邪莫要威胁本神婆,本神婆可是有天神护体的。只要你不是妖邪大可不怕,天雷自然不会收你,若你是妖邪的话,就莫怪天雷无情了。”   “我还说你是妖邪呢,有本事你把那钢杵拿去,举到头顶上看看。”安荞瞪了神婆一眼,发现这神婆还真是浑身煞气,估计用这样的方法害死了不少的人。“瞧你个老太婆满身煞气的,肯定没少干这样的事情,要是这个世上有鬼,肯定得有不少回来找你算账的。”   神婆却信心十足,看起来甚至一点心虚都没有,手上的铜钱剑往安荞脑门上一戳:“妖孽莫要张狂,待一会天雷自来收你。”   吸!   “老太婆,有本事你一直戳着别走!”安荞被戳得脑门子生疼,抬起还能动弹的脚就往神婆肚子那里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   神婆哪里料到安荞的脚没有被绑住,这一下被踹了个正着,一屁股摔倒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泥汤了。   “这他娘的谁绑的啊,咋就没把腿给绑上呢?”神婆刚一爬起来就开骂,捂着被踹痛的肚子又想去打安荞,可安荞连连抬脚,吓得神婆不敢靠近,抬头看向天空不停的闪电,低骂了一声:“臭丫头,等着天收你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安荞又急了起来,赶紧挣扎了起来。   “这他娘的谁绑的绳子,绑那老紧干啥呢?”安荞破口大骂,暗恼刚才没注意看是谁绑的绳子,要是记得是谁,非得揍丫的不可。   神婆闻言又得意了:“绑得紧就对了!”   见安荞挣扎不开,神婆这才放心下来,跑到边上又蹦蹦跳跳起来,一边跳着嘴里头还一边叨念着类似于经文的东西。虽然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可听着就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村民们一个个地神色凝重了起来,没多少人吱声了。   “你们放开……唔……”黑丫头力气小,再加上又被人故意阻拦,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看到安荞被绑在树上,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想要把安荞救下来,可谁曾想刚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还拖了回去。   大牛眼尖看到黑丫头,一把将黑丫头拽了回来,小声说道:“小丫头别冲动,你这样冲上去是救不了你姐的!”   坏人,又是这个坏人!黑丫头照着大牛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吸,臭丫头咋还咬人呢!”大牛吃疼松开了手。   黑丫头立马朝安荞冲了过去,可还没冲出去两步,人就被村民们拽住拖了回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胖姐!”   “黑丫头,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你胖姐,可你胖姐中了邪啊,不把这邪给驱走,那可是会害了咱们全村的人啊!你不要过去捣乱,等把这妖邪驱走了,你胖姐她就会没事了。”   村民们一阵劝说,黑丫头却拼命挣扎,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你们骗人,那死老太婆就是个骗子,她驱邪要么让雷劈,要么让火烧,要么就干脆放水里淹,等完了哪里还有命在!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我胖姐,我胖姐她没有中邪,她只是被虫子咬了,中了毒而已。”   可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信,连神婆都给请来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安荞是被妖邪上了身。   谁也不听黑丫头的,非得拦着,就是不让黑丫头靠近安荞。   说起来这天气也真是邪门,一般来说都是刚下雨的时候比较爱打雷,雨下久了以后就不怎么爱打雷了。可今儿个这雷一直就没停过闪,到这会还越闪越厉害,雨也越下越大了。   这会正踩着春天的尾巴,天气还凉着,下着雨更显得凉。   可再冷也没有人离开,就想看看神婆是怎么斩妖除魔的,而且不亲眼看到妖邪被驱除,谁也不能放心啊。   安荞正努力挣扎着,耳边忽然传来个听起来有点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   “胖女人,三百两银子,我帮你怎么样?”   “丑男人?”安荞愣了一下。   顾惜之顿时一噎,正想再说些什么,身旁的村民不满顾惜之说出要帮安荞的话,正扯着顾惜之的衣角,指责顾惜之的不是。顾惜之就顾不上去理会安荞,将自己的衣角先扯回来,可衣角倒是扯回来了,指责的人却多了起来。   “你这人是谁啊?”   “那可是妖邪,放了的话可是会害死人的。”   “你谁家的啊,干啥遮头挡脸的,做了坏事不敢见人不成?”   “这人要帮妖邪,不会是跟妖邪一伙的吧。”   ……   天上的雷云越积越多,隐约有更大的暴风雨来临,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心脏也突了突。   “喂,别墨迹了行不?三百两银子成交,快来帮忙。”等这事过去以后再收拾你,三百两银子算个屁,到时候非得要你三千两!别的安荞可能不会,可坑人这本事,还真有一手,并且坑得你没话说。   顾惜之眼睛一亮,立马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成交!”刚想朝安荞冲过去,衣角又被扯住,顾惜之赶紧又扯了回来。   “快点!”安荞不耐烦地催促。   不能去,不能让他去,快拦住啊!村民们急了。   顾惜之惦记那三百两银子,赶紧朝安荞跑了去,可村民们怕顾惜之坏了大事,一个个赶紧拦了起来,又是抓又是抱的,等顾惜之好不容易走到离安荞一米处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炸雷。   轰隆!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连大地都抖了抖。   众人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脑袋也是懵懵地,一时间都僵立在原地,甚至还来不及回神,天空中又有两道惊雷落下。   轰隆!轰隆!   三道雷毫无偏差地,尽数落在了安荞所在的那棵大树上。   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将大伙全都震懵逼了,谁也来不及去反应,一个个呆立原地。   最先回神的是顾惜之,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眼睛盯着那堆灰,嘴里头嘀咕着:“这胖女人不会就这么短命吧?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哎,连银子都没要就舍得去死了,这也太大方了点吧?”   说得也是,跟啥较劲也不要跟天雷较劲,劈死你可是没商量。   没多久神婆也回过神来,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心里头直打鼓,心想这一次不会真的是遇到了妖邪了吧?师傅可是说过,这天地间是真有妖邪,人与妖邪势不两立,只不过妖邪一般情况下不会涉足人间,人也不知妖邪去向,因此才有万年的平静。   神婆越想就越是害怕,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师傅可是说过,妖邪可是相当的厉害,哪怕是祖师爷来了也收不了一只小小的妖邪。   这要真是妖邪,自己可就真得罪大了。   现在神婆只希望这三道天雷能把这个只妖邪给劈死,那样自己就安全了。满心害怕的神婆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转身,朝大树方向看了去。   高三丈,几乎两人抱粗的大树直接被天雷劈成了焦炭,正冒着最后的余烟,地上还落了一堆黑灰,那把向来战无不胜的金钢杵,从金灿灿的颜色被劈成了黑色,斜立在黑灰堆上。   神婆终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很快就得意了起来:“幸好幸好,虽然这妖邪很厉害,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神仙的神雷。正所谓邪不胜正,那妖邪已经伏诛,大家尽可放心了,都不用……”   话还没有说完,那堆黑灰突然动了动,神婆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那堆黑灰,喉咙咕噜了几下,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天啊,连天雷都劈不死,这次是真的妖邪啊!   大伙正欢呼着呢,就看到神婆的眼神不对劲,有些人就问神婆是怎么了,有些人则顺着神婆所看望了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天啊,她还会动!”   “好可怕,连雷都劈不死,那到底是什么妖邪啊?”   “神婆快,快收了它!”   “对对,神婆你快去,可不能让它出来了。”   ……村民们想得都很好,有神婆在这里,让神婆去收就行了。   可神婆比村民们还要害怕,看到那堆黑灰越动越厉害,没多会一个黑呼呼的东西也爬了起来,神婆吓得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把手里头的东西一扔,扭头就跑,不料刚跑两步就撞了个人。   砰!   顾惜之身体晃了晃很快又站稳,看到黑灰有动静就想去看看,可没跑几步就被那装神弄鬼的神婆给撞上了。本来顾惜之没太注意这神婆的,被撞了一下立马就注意看了起来,发现竟是之前被砸了泥巴的老妇人。   “哟,原来是你呀!”顾惜之凑了上去,还举了举神属于神婆的那把红伞。   一个怪物撑着一把红伞,那是什么感觉?   神婆再也忍不住嗷叫:“鬼啊!”连滚带爬地往人群中跑,一边跑一边尖叫:“鬼啊,有鬼啊,救命啊……”   连神婆都吓成这样,村民们就更怕了,惊叫着四下散逃。   “胖丫,我的胖丫……”   杨氏拄着棍子早就来了,嘴里头一直叨念着安荞的小名,可病秧秧的半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劲使也没法挤进去,还好被老王媳妇给看到扶着,还给打了伞,要不然这会也挺不住了。   只是挺是挺住了,挤进人群却是不可能了,在那里急得直抹眼泪。   老王媳妇也想帮忙,可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再说老王媳妇也害怕。因为是出嫁以后再带的女婿上门,在这个村里头本来就不怎么受欢迎,要真因为安荞这事,整理自个夫妻俩在这村里头待不下去,那可真就是干了傻事了。   因此老王媳妇也是爱莫能助,顶多就帮忙照顾一下杨氏罢了。   刚打的雷太可怕,杨氏也被吓到了,生怕安荞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可怎么也挤不进去,正着急着呢,人群中传出阵阵尖叫声,其中神婆与老安家人的叫声尤为尖锐,没多会人群突然就作鸟散,一个个你推我撞地没命地跑起来。   “我们家胖丫是真的中毒了,不是中邪啊,他们咋就不信呢。”杨氏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伸手去抓人,每抓到一个人都那么说,可一个个见到杨氏也跟见了鬼似的,赶紧挣开杨氏没命似地连滚带爬离开。   说实话,杨氏这个样子也实在太吓人了点,比绑在树上的安荞还要可怕,要说杨氏被妖邪上了身,估计也没有人不信的。   况且现在还都见了‘鬼’了,再看到杨氏这样,换成是谁都是吓得不行,谁还敢理杨氏?   老王媳妇看着人群四散,这心里头也直打悚,赶紧抓住杨氏问:“杨妹子,胖丫她不会真的中邪了吧?刚可是打雷了,她……”话还没有说完,人群眨眼间就散得差不多了,原地只留下三五个人,还有那显眼的黑灰堆,老王媳妇这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胖丫,胖丫是你吗?”杨氏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相反看到黑灰堆在动,赶紧就柱着棍子跑过去。   呼!   安荞猛地从地上挺坐了起来,浑身上下一片焦黑,一眼看去只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在一片黑灰中格外的闪亮。   “胖丫,真的是你啊,吓死娘了!”杨氏愣愣地看了三息不到,拄棍子也不要了,哭嚎着朝安荞扑了过去。   活了近三十年,杨氏从来都是嘤嘤哭细声泫泣,何曾跟现在这般嚎啕大哭?哪怕是当初听到安铁柱没了的消息,杨氏也没有这么哭过。   安荞虽然没死,可整个人还是懵的,有听说过被雷电劈得正着却侥幸没死的,可安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是其中幸运的一个。安荞也始终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她大难不死,也果然是得到了好处。   将趴在怀里哭的杨氏扒拉到身后去,让杨氏趴着继续哭,赶紧把右脚底下的破鞋子给摘了,露出紫色的脚底板来。   在脚底板的正中央有一个筷子头粗的窟窿,上面一片焦黑。又将左脚上的破鞋子也一并摘了,露出来的紫色脚底板上,同样有着一个窟窿。完了又伸手摸了摸尾椎骨那里,紫色的脸上满是古怪。   没有任何意外地,三道雷电都劈中了她,可也都运气很好地,只是穿过了她的身体,并没有给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心跳停止了,体内的各个器官也一并停止,可仅仅是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揍了一拳,之后就恢复了心跳,各个器官也在渐渐复苏,现在给她的感觉,好像比以前还要健康许多,浑身充满了力量。   如此一来,就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至于有没有后遗症,安荞暂时没有发现,倒是很惊讶地发现,体内多了不少的灵力,一下子从刚入门蹦跶到了长生诀第三重,直接恢复了前世的修为。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继续悬壶济世,挣大钱了!   兴奋,太兴奋了!   “原来人胖还有这个好处,打雷都劈不死,太神奇了!”顾惜之一脸好奇地蹲在安荞跟前,又继续说道:“自古以来雷劈不死的,还真是少见,今个儿我算是长见识了。”   安荞一黑爪子伸了过去,吐言:“还钱!”   “……”顾惜之盯着那只手看了足有十息,抬手就一巴掌拍了下去,没好气道:“你个胖女人怎么那么不解风情,我好心来看你,你一开口就向我讨要银子,也太那个了吧你?”   安荞吃疼把手缩了回去,骂道:“谁让你个丑男人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悄悄跑过来帮我解绳子不就行了?还非得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害得我被雷劈了三下。我这是运气好没被劈死,要是真被劈死了,做鬼我也要回来向你讨要银子。”   “你这女人,死要钱!”   “这年头,有钱的是爷,没钱的是孙子,当然死要钱。”   “……”   顾惜之还真是无话可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都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竟然还惦记着那点钱,瞪了安荞一眼,起身就想走。   “你想跑哪去,快点扶你家债主我起来!”安荞冲着顾惜之身后嚷嚷起来。   顾惜之顿了一下,扭头:“扶一下三百两!”   安荞翻了个白眼:“一个铜板,爱扶不扶!”   顾惜之果断扭头,任凭安荞叫了好几声也不回头,心里头惦记着安荞会加点价,可安荞只管叫嚷就是不加价,快把顾惜之给郁闷死了。   “胖丫,咱还是别叫了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娘扶你起来就好了。”杨氏这才哭得差不多了,一边抹着泪一边对安荞说,伸手就想要把安荞给扶起来。   安荞翻了个白眼,拔开杨氏的手,说道:“你自己先站起来再说吧,自己都站不起来,还想扶我。就是你两条腿没事的时候,你都不见得能把我给扶起来,现在就更别提了。”   杨氏试了试,果然是扶不起来,不止是扶不起来,就是自己也站不起来了。   老王媳妇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跑了过去,将杨氏给扶了起来,而安荞还是没人扶。安荞试着站起来,可两条腿实在是有些不听使唤,到现在也还麻着,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   一旁看着的大牛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将身后背着的篓子取下,塞到顾惜这的怀里,说道:“少爷,你不去扶我去扶,你帮我拿东西!”   顾惜之看了一眼篓子,又看了一眼安荞,见大牛撸袖朝安荞走了去,也不知是犯了哪根筋不对,竟然追了上去,一把将篓子塞回去给大牛,没好气道:“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背,关我屁事,给我让开!”   说着就往安荞身前一蹲,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胖女人,有本事你自己上来,我背你回去,没本事你就一直坐在这里。”   安荞果断伸手,伸出两胳膊狠狠勒住顾惜之的脖子,得意道:“有得上,不上白不上!”   “哎我去,你轻点,勒死我了!”   “丑男人,丑人多作怪!”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来?”   “三百两银子!”   “……算你狠!”   “快点!”   “你都重死了,走不快。”   ……   大牛愣愣地看着顾惜之背着安荞越走越远,伸手挠了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余光瞥见老王媳妇扶着杨氏路这,赶紧将篓子背到后头,屁颠屁颠地追上。   “那啥,大娘,要不我扶你?”   “去去去,给我一边去!”老王媳妇立马就瞪了大牛一眼,跟护犊子似的,不让牛高马大的大牛靠近杨氏。   杨氏扯嘴角笑笑,说道:“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大牛又挠挠头,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干些什么。   等走过远了,老王媳妇才小声骂道:“那臭小子瞅着可不比你小几岁,竟然叫你大娘,还真是欠收拾!要是老王在这,我非得让老王削他一顿不可,小子不学好,占人便宜。”   杨氏:“……”   谁料大牛耳朵好使,竟然听了个全,满心纳闷地摸了一把头,又朝四周看了起来。突然间就有些好奇,那小黑丫头跑哪去了?刚想到就下意识找了起来,一边找着一边朝老安家方向走回。   路过一处人家时,不经意间听到了黑丫头的声音,赶紧跑过去趴在门缝那里往里头看。   这一看不得了,小黑丫头竟然被人绑了起来,还被扇了一巴掌。   大牛赶紧踹门冲了进去,一把推开那个又要伸手打小黑丫头老女人,将跪在那里的小黑丫头捞起来护到身后。   “哎呦!”安婆子一个不设防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胳膊‘咔嚓’一声响,才好没几天的胳膊又脱臼了。   “你谁啊,跑我们家来干啥?”老安家人纷纷站了起来,连带着安禄家人也站了起来,个个一脸防备地看着大牛。   大牛瞪了这些人一眼:“你们管我是谁,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不要脸!”说完就要带黑丫头离开。   两家人赶紧挡在大牛前面,不让大牛把黑丫头带走。   大牛毫不费力地一把将黑丫头身上的绳子扯断,将绳子扔到地上,斗大的眼睛直瞪:“怎么着?想找打是不是?”   两家人心中一突,面面相觑,默默地退让开来。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大拇哥那么粗的麻绳子,随随便便就扯断,就是两家人一起上,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就把绳子给扯断了。   瞧瞧那蒲扇大的手,估计一巴掌就能把人给拍死了!   这样的人,谁敢惹?   前后也没花多长时间,大牛就轻易地把黑丫头给救了出来,本以为黑丫头会感谢一声的,可黑丫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大牛就郁闷了。   “坏人,你扯断绳子的时候就不能小心点,我胳膊都勒出血来了。”黑丫头抬起胳膊来,上面的衣服被划破,露出来的胳膊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看着就觉得疼。   可大牛却不以为然:“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还得在那里头挨打呢!”   黑丫头怒目圆瞪:“坏人坏人,之前要不是你这坏人抓住我,我早就把我胖姐给救回来,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   大牛:“……”   “我胖姐呢?”   “你胖姐没多大事,回去了。”   “哼!”   黑丫头扭头就往老安家方向跑,大牛有些狂躁又有些纳闷地挠了把头,还想说点什么来替自己解释一下,可抬头却见黑丫头跑了,顿时千言万语就说不出来了,赶紧追了上去。   才跑了没多久,黑丫头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奇地看着前方。   “咋停下来了呢?”大牛一脸不解,顺着黑丫头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也是一脸错愕。   黑丫头仅是停顿了一下,又嗷叫着激动地飞奔了过去。   ……   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去,阳光从云层中透出,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令人惊奇的是,采虹的一头竟然落在了老安家那里,在顾惜之背着安荞刚要踏进老安家的一瞬间,落到了二人的身上。   “咦,快停下!”   顾惜之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来,这才看到了异象,顿时就愣了起来。安荞一脸惊奇地看着彩虹,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抓了抓,又抓了抓,尽管什么也抓不到,可还是玩得不亦乐呼。   “你幼稚不?”顾惜之装作一脸不屑的样子。   “就幼稚,你管不着!”安荞啐了顾惜之一口,又继续玩了起来。   谁料顾惜之这个丑男人可恶,突然间就松了手,安荞不设防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作死呐你,松手也不说一声。”   “我看你玩得高兴,所以才没跟你说。”顾惜之笑得一脸欠揍样,往门墩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直嘚瑟。   “笑什么笑,还钱!”   “……”   这死女人怎么没被雷给劈死,一天到晚尽要钱,好像除了钱以外就……就……顾惜之放下二郎腿伸手指着安荞,可指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安荞点啥,干脆扭过头不看安荞。   安荞嗤了一声,又玩耍起来,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正耍着黑丫头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安荞这才想起还有这傻丫头,赶紧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黑丫头就跟只小黑豹似的,从远处飞奔而来,一下子扑进了彩虹里头,那样子比谁都要兴奋。   “彩虹,真的是彩虹哎!”   “胖姐你快看,太好看了!”   “哇哇哇,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彩虹,太美了。”   ……   看着黑丫头耍得开心,安荞突然就没有了兴趣,朝顾惜之走过去,用力挤了挤,也坐到了门墩上,撑着下巴看着黑丫头玩耍。   顾惜之想骂安荞来着,可张了张口还是憋了回去,就怕又被追着要钱。   黑丫头玩着玩着,高兴地问大家:“你们看,我像不像彩虹仙子?”   杨氏跟老王媳妇都连连点头,笑着说:“像,实在太像了。”   轮到安荞,则丢给黑丫头一个白眼:“没见过这么黑的彩虹仙子。”   黑丫头看了看自己黑黑的爪子,顿时就不干了,回了安荞一句:“再黑也比你现在好看,紫不紫,黑不黑的,丑死了!”   安荞用胳膊肘顶了顶顾惜之,说道:“这丫头说你丑呢!”   顾惜之:“……”   又关本少爷什么事?   正欲不理会安荞,就见安荞不知往哪里掏了一把,伸出一黑爪子就烀了过来。顾惜之顿时低骂了一声,赶紧从门墩上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开。   “我……我还真服了你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顾惜之指着安荞,实在是无语得很,真真是无话可说了。   安荞一点也不在意,拍了拍手站起来,往家里头走了进去。   顾惜之瞪了一眼,扭头朝外不看安荞,可坚持不到十息就站了起来,追在安荞后头也跑了进去。   杨氏与老王媳妇对望了一眼,老王媳妇就说道:“你这腿不合适,还是进去歇会吧,我看这会没事了,应该不用担心了。”   没有人比杨氏更了解老安家的人,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了了。自个孤儿寡母的,还真不知方怎么办才好。之前是胖丫命大,雷劈都没有劈死,可以后呢?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回去吧,省得给你也惹了麻烦。”杨氏很是感谢老王媳妇还能够站在她这边帮她,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将老王媳妇扯进来。   说实话,老王媳妇这心里头也是发悚,听杨氏这么一说,也是想要回去了。   杨氏看出老王媳妇的退意,又说了一声:“回去吧,花大姐。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说不定真会连累到你。我这孤儿寡母的,还指望着你呢,要真的发生点什么,你在外头也能想想法子,可要是跟我们待在一块,那就是啥指望都没有了。”   老王媳妇听到杨氏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就道:“那我先扶你回去,一会儿我就走,在外头给你们看着。”   “没事,我自个走就行,你回去吧!刚下那么大的雨,你们家有没有漏水还不知道呢,赶紧回去看看。”杨氏拒绝了老王媳妇的好意,自己拄着棍子往屋里头。   老五媳妇看杨氏真的不用自己,也就不磨叽了,赶紧回了家。杨氏说得对,刚下那么大的雨,家里头漏没漏水不知道,还是赶紧回去看看,要是把粮食给浇了,可就完了。   门外就只剩下大牛跟还在玩耍的黑丫头,原本大牛是想要进去的,可脚跨进门口还是又退了出来,抱着篓子坐在门墩上瞅着。放黑丫头一个人在外头,大牛不放心,担心这又黑又瘦脾气又坏的臭丫头会被人欺负了。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村子,这里的人个个都那么凶恶,连个屁大点的小丫头都欺负。   “喂,坏人,你说我像彩虹仙子不?”   “像,就黑了点!”   “你咋跟我胖姐似的,不说我黑你会死啊!”   “咋地这说实话还不行咧?”   “你是坏人,就是不行!”   “臭丫头,叫大牛哥,再说我坏人,揍你!”   “坏人坏人坏人!”   “……”   大牛举了举手,可看了看自己蒲扇大的手,又看了看黑丫头那连自己巴掌大都没有的小脑袋,到底是抽搐着放下了手。   真担心一巴掌打下去,这臭丫头会被直接打死了。   看到大牛举起手,黑丫头还真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挨揍,有点后悔跟人犟了,可见大牛放下手立马又嘚瑟了起来,朝大牛扮了个鬼脸。   “我大人有大量,才懒得跟你这臭丫头计较!”大牛没好气道。   其实黑丫头口是心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还算分得清,尽管大牛给她的印象不太好,但也知道大牛不算是个坏人。刚要不是大牛救了她,说不定真得被打死了,而且就算没被打死也得打残了。   可人长得再丑,那也有个仙女梦,偏生大牛踩了她的痛脚,自然就不痛快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安荞的嗤笑,还有大牛的老实话,渐渐地就没有了玩耍的兴致,跑到大牛的身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彩虹。   为什么就没有跟她一样,长得很黑的彩虹仙子呢?   话说回来,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彩虹仙子啊?   大牛扒拉了一下篓子里的东西,好在都包得挺好的,没有淋湿,见黑丫头不玩耍了,就说道:“小丫头,不玩了就进去呗,我还得把东西拿进去咧。”   黑丫头往篓子里头瞅了一眼,可不认为素不相识的大牛是来给自家送东西的,而且就算是送也肯定不会是送到二房,便又扭头看向彩虹,说道:“要进你自己进,我还得在门口这里守着。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跟早晨似的一点防备都没有,我胖姐肯定又会被抓走的。”   “既然怕被抓走,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大牛不解。   “你咋比我还幼稚咧?”黑丫头白了大牛一眼,又扭头看向彩虹,一脸郁闷地说道:“我娘身体不好,我胖姐身体也不好,又没有银子。待在这里还有个住的地方,要是离开这里,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们又都是女的,在外头太不安全了。”   大牛摸了把脑袋,张口想说点什么,可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又愣愣地坐了一会儿,黑丫头将紧紧藏在怀里头的竹筒给拿了出来,小心掀开盖子揪了揪,又赶紧盖了起来,认真检查了一下,又放回怀里头,双手环胸抱得紧紧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弄丢了。   “那是啥?”大牛好奇地歪脑袋去看,却啥也没看着。   “不告诉你!”黑丫头看都没看大牛,又看了彩虹一眼,这才盯着村路看,嘴里头说道:“还待在这里干嘛?你不是要拿东西进去?赶紧拿进去啊,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爷奶我大伯还有我老叔他们都没在家。”   大牛在想,他们在不在家跟自己有啥关系?不过见黑丫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自然就懒得说出来,又朝村路那里瞅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过来,甚至村里头的人都没见出来,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站了起来。   “那我先把东西拿进去了。”进去之前大牛又瞅了一眼,确定暂时不会有人来,就抱着娄子进了门。   门口就只剩下黑丫头一个,刚还觉得没事的,可眨眼间就害怕了起来。   要是那些人抄家伙来了,该怎么办?   ☆、深信不疑   二房所住的屋子十分简陋,原本就是随便盖起来放柴火的,后来才空出来给二房住的,屋子不见得很小,就是不怎么通风,还只有一个窗口。越是阴雨天就越显阴暗潮湿,尽管打扫得很干净,仍旧有一种发霉的气味。   顾惜之跟着安荞进院,想也没想地就要跟着进屋,却在门口那里被挡住了。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顾惜之也不恼,伸长脖子往里头瞅,外头阳光灿烂,里头一片阴暗,一下子未能适应这光线反差,看得也不是太清楚。   不过里头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实在简陋得无法形容。   安荞挑眉:“怎么?不行吗?”   顾惜之笑嘻嘻道:“行,怎么不行,看着不错,挺干净利索的。”   安荞终于让了开来,扭头进了屋里,一边走一边说道:“连个东西都没有,当然干净利索了。”   “也是,你们家挺穷的。”   “所以咧,等着你还银子,我好置办东西。”   “……”   这个胖女人,开口闭口都是银子,好像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似的,满身的铜臭味!顾惜之心底下腹诽,又探头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完了又往后退了几步,朝上房那边看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屋子都干净的,我看上面的屋子就不一样。”   “那是人家的地盘,哪能跟咱似的。”   “也是。”   顾惜之刚要再次进屋,余光瞥见杨氏拄着棍子艰难地往这边走,赶紧就跑了过去,一把将杨氏扶住:“伯母你慢点走,我来扶你。”   杨氏本想拒绝的,可人已经被架了起来,再说拒绝的话已经不合适,只得扯着嘴角说了声谢。本来杨氏这脸就已经够扭曲的了,这嘴角一扯,看起来就更加的怪异,顾惜之看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马屁精,别以为你讨好我娘就不用还钱了。”安荞看着翻了个白眼,往炕上一盘,又扒着脚底看了看。   伤口依旧还在,半点变化都没有,伸手摁了摁,麻木得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想到之前的三道雷电,仍旧心有余悸。   安荞心底下清楚,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也低估了老安家人的无耻与犯毒。又或者低估了古人对鬼神之说的信奉,以至于差点把命给搭了进去。从前安荞总得懒得去理更多的事情,每天除了填饱肚子就是在研究自己明明就有着很好的资质却为什么不能修炼,忽略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看来,还是要先把老安家的事情给处理好了,消停下来再看修炼的事情。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破开这鬼神之说,这一次是招来天雷,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把她架到火上烧去。   可要怎么破?跑出去藏两三天再回来?   又或者是把全村的人毒倒了?   貌似哪个都不是好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村民们相信自己是真的中毒了,而不是中了邪。   “胖丫,这位是谁?你也不给娘介绍一下。”杨氏开口打断了安荞的沉思,这个屋子从来就没有进过男人,现在突然就进了个男人,从样子看来又看不出年岁来,但个头看着岁数应该不小,一时间显得有些拘束。   安荞扭头:“喂,丑男人,我娘让你自我介绍呢。”   不得顾惜之接话,杨氏就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对客人说话的呢?”   安荞耸了耸肩,又不知道这货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货臭美得可以,正巧把皮肤伤成这个样子,不趁机叫丑等什么时候叫丑?   “丑男人!”安荞又低叫了一声。   杨氏还真是拿安荞没有办法,就说道:“客人来了也不见你去给客人倒杯水,还坐在这里干啥?快烧水去。”   “没空!”   安荞说的是事实,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搞不好水烧到半截就来了。再说了,就算那些人不来,自己也懒得去给这货烧水,欠她的三百两银子还没给呢。   杨氏噎住,尴尬地原地站了一会,说道:“你先坐会,跟胖丫说说话,我去给你们烧水。”   顾惜之赶紧拦住杨氏,将杨氏扶到炕上坐着,说道:“伯母您就别麻烦了,我不渴,真的!就算你烧了水,我也不见得会喝,就别白费那个劲了。我现在中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吧,姓顾,单名一个烁,字惜之。一般人都叫我的字,叫我顾惜之,或者是叫我小惜,伯母可以叫我小惜。”   “呕,小惜?我还小珍呢,真酸。”安荞啐。   杨氏瞪了安荞一眼,朝顾惜之微笑:“小惜啊,这名字不错。”   顾惜之立马眉开眼笑,欢喜地应了一声,安荞看着又翻了个白眼。   二人对望了一眼,皆是‘切’一声,两两相厌。   杨氏来来瘸着一条腿就不太方便,坐到了炕上后就忍不住捶了捶腿。单腿跳了一个早上,这会终于歇下,才感觉出浑身都是酸疼的。特别是一直跳着的那条腿,简直就跟要断了似的。   一边捶着腿,一边小心观察着顾惜之,心里头猜测顾惜之跟安荞是什么关系。虽然安荞对顾惜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杨氏觉得知女莫若母,要真讨厌的话,就不会理睬,更不会让人背回来。   这小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失火,从火场里逃命出来的,皮肤跟被烧灼了似的,看起来十分糟糕的样子。   不过从五官还是可以看得出,皮肤好的时候,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小伙子竟也不嫌胖丫太胖了点,竟然一路背到了家里,换成一般人肯定不乐意做的。也不怕这小伙子有什么企图,毕竟二房就穷得只剩下人,还都是歪瓜裂枣,一般人是看不上的。   只是杨氏不明白,那三百两银子又是怎么个回事,为什么偏偏是三百两银子。   对这个数字,杨氏实在是太敏感了。   又朝自家闺女那里看了去,只见闺女正毫无形象地抠着脚底板,杨氏看清自家闺女的脚底板,顿时就担忧了起来,问道:“胖丫你的脚怎么了?怎么两只脚那里都穿了?是不小心踩了东西扎的吗?”   安荞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又看了看杨氏,不自觉地又伸手摸了摸尾椎骨处,面色难看地说道:“我傻啊,真是踩东西扎的,一次扎一只脚就够了,我还能让两只脚都扎了,而且扎的还是同一个地方?这是让雷给劈的,当时打了三个雷,都是从我天灵盖那里劈下来的,结果有两道雷是从我脚底板穿过的,令外一道是从屁股后面穿过的,我现在都感觉我尾椎那里少了一截骨头。”   原本安荞是不想说的,可感觉杨氏还是太天真了点,就把事实说出来,让她知道不是别人突然发了善心,而是她的大闺女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被雷劈了三下都没有死。   “你被雷劈了?”尽管杨氏早就猜到,可听到安荞的形容,脸色还是苍白了起来,一把抓住安荞,就要给安荞检查身体:“快让娘看看,你怎么不早点说,娘看你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你运气好没被劈到,只是被火烧了一下……”   “行了,快别看了,我没事!”安荞赶紧把脚缩了回去,并且往边上挪了些,尽管现在感觉不出身体有什么毛病,可到底是被雷劈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鬼才知道。   杨氏还想去抓安荞,门外传来大牛的声音,伸出去的手就停了下来。   “安大姑娘,我大牛给你送东西来了。”大牛进了宅门就四处看了起来,耳尖听到二房这边有声音,就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大牛生得牛高马大,二房的门口对大牛来说矮了点,要进去还得低着头。   不料刚低头想要进去,人就被推了出来。   “你进去干啥,东西给我,你可以滚了!”顾惜之一把抢过娄子,转身一脸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大牛一脸无语,赶紧跟了上去,说道:“我说少爷,没有你这样的,这些东西可跟你半点关系没有,都是我外公跟我娘准备的,让我带过来给安大姑娘的,你这算是抢功劳。”   “咱俩谁跟谁啊,打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听少爷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懂不?”顾惜之拍了拍大牛的脸,抱着娄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大牛愣了又愣,用力抹了把脑袋,还是追了上去。   顾惜之抱着娄子,刚想跟安荞邀功,就听到打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用着极为爽朗的声音说道:“安大姑娘,这娄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外公跟我娘给收拾的,让大牛我送来给安大姑娘的。安大姑娘千万别跟大牛我客气,全都收下了吧。”   顾惜之抽搐再抽搐,一把将娄子扔到炕上,没好气地竖着一条腿坐了上去,别过脸去生大牛的闷气。   正生着闷气呢,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不自觉地扭头看了去。   只见安荞将一个纸包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只香喷喷的烧鸡,顾惜之顿时就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这一上午只顾着看热闹,忘记还没有吃早饭,这会闻到烧鸡的味道,一下子就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外公跟你娘是谁,有什么目的。”安荞将烧鸡连着纸包放到炕上,又翻起其它东西来。   顾惜之咽了咽口水,朝那只烧鸡伸出了爪子。   不想快要碰到烧鸡的时候,烧鸡被移走了,还得了某胖女人的一个白眼。顾惜之顿时就老实下来了,不就一只烧只,想当初别说是一只烧鸡了,就是京城全聚德烤鸭,只要他想吃,就会有人快马加鞭地给他送来。   “我外公你认识的,就是青河镇刘氏医馆里的刘大夫,我娘就是我外公的女儿。”大牛倒是老实,一问就全盘托了出来,紧接着就把所求也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十二年前我爹的眼睛瞎了,我外公一直在找治好我爹眼睛的方法。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这里有百年蛇胆,想着对我爹的眼睛有用,就想跟你商量商量,看你能不能把那蛇胆卖给我们。”   说到后头的时候,大牛显然有些紧张,一脸期待地看着安荞。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你来晚了,昨天晚上我把蛇胆都用了,一点都没剩……”   “啊,用完了?”大牛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将安荞后面没有说完的话也给打断了,只是大牛还不自知,抱着头蹲在地上,正一副悔到肠子都绿了的样子,一脸奥恼:“早知道昨天晚上到青河镇的时候就不歇着了,直接来好了。”   安荞原本想要开口解释点什么的,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跟大牛也不过是才见一次面,那刘大夫的人也挺好。可再好也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药丸她就剩下一颗,用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这药丸可遇不可求,还是留着防身比较好。   杨氏看大牛那么难受,便有些不忍,问安荞:“胖丫,那是什么东西,你要还有的话,就给他点呗。”   安荞就奇怪了,说道:“百年蛇胆,顾名思义,兽龄一百年以上的蛇的蛇胆,你当那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我也就碰巧得了手指粗那么大点的一只,昨天晚上已经入了药,不是已经给你吃了?”   杨氏整个僵化,这世上不乏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起先杨氏以为是药草一类的东西,打死她也想不到那竟然是真的蛇胆。那可是一百年的蛇啊,都成了蛇精了吧,这孩子是怎么弄到蛇胆的?   再联想到安荞说自己已经吃了,杨氏这表情就更是僵硬了。   那一只蛇胆至少值千两银子,若是卖了不但能把安谷给赎回来,剩下的银子还能让家里头过得很好。可那么值钱的东西,这孩子竟然就这么让自己吃了,杨氏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能十分确定的是,若能吐出来再变回蛇胆,一定会再吐出来的。   “怪不得我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看东西看得清楚了。”事情都成了这样了,再是纠结也没用了。   尽管那不是自己的爹,听到安荞说入了药给杨氏吃,顾惜之也是失望不已。   “我出去坐会。”大牛待不下去了,扭头就往外走。   “等等!”安荞喊住了大牛,将烧鸡拿起来递了过去,说道:“这只烧鸡你拿去跟黑丫一块分了吧。”   大牛闷闷地,也不吭声,接过烧鸡就走。   安荞也不介意,又翻起篓子里的东西来,又翻出来一只烧鸡,这次并没有放到炕上,而是直接撕了起来,先是给杨氏撕了两条鸡腿,又给自己撕了两个鸡翅,剩下的鸡壳子就丢给了顾惜之。   “快点吃吧,一会估计还有事呢!”安荞说着就自顾自地啃了起来,还以为今天上午要饿肚子了,没想到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实在是太好了。   杨氏却不好意思,略为尴尬地说道:“胖丫,这不太好吧?人家要的东西咱没有,这样收人家的东西,是不是不合礼?”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自有打算。”安荞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一天到晚尽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有啥用?”   杨氏:“……”   顾惜之安慰杨氏道:“没事,就算买卖不成仁义也还在。就算不是来买蛇胆的,我跟大牛第一次来见您,也是要带东西的,就当作是见面礼好了,甭客气。”   “丑男人,算你贿赂成功了,那三百两银子我就再给你七天时间,刨去已经消耗掉的四天时间,你还有三天时间。”安荞笑眯眯地说道。   顾惜之顿时噎住,差点让鸡肉给呛死,赶紧把嘴里头的鸡肉咽下,抹抹嘴才说道:“你这胖女人咋这样,我好心请你吃东西,你竟然还向我讨要银子,你好意思吗你?”   “好意思啊!”安荞一脸理所当然。   “……”   杨氏很想问这三百两是咋回事,也不知是为何,杨氏总觉得自家闺女在敲诈人家。无论怎么看,杨氏都觉得顾惜之虽然长得难看了点,却是个实诚的孩子,自家闺女最近倒是乖张,说不准是自家闺女欺负了人家。   正待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小闺女手里头抓着半只烧只跑了进来,一副被鬼追了的样子,杨氏这心里头就是一突。   果然黑丫头急叫:“胖姐不好了,奶跟老婶他们带着一群人抄着家伙正往这边走呢!瞧着这会他们像是要动真格,你还是赶紧逃吧,从后院那里出去,趁现在跑还来得及。”   安荞从炕上跳了下来,蹬了蹬还在发麻的腿,眉头皱了起来。   都抄家伙了,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逃了?   “这事不用担心,有大牛在那门那里顶着,没事!”顾惜之一边啃着鸡壳子一边从炕上下来,竟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安慰道:“你们可别小看大牛,大牛可是厉害着呢,一只手就能打倒十头牛。”   安荞默默地啃了一口鸡翅,一把推开顾惜之,朝宅门口那里走去。   “胖姐你不要去!”黑丫头也狠狠地咬了一口,赶紧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看热闹。”顾惜之却顾不上再吃一口,一把将鸡壳子塞到杨氏手里,说了声‘伯母先帮我拿着’赶紧就追了上去。   杨氏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赶紧把鸡腿还有鸡壳子放到炕上,伸手去拿拄棍子,就想要出去看看。伸手捞了捞,却发现拄棍不见了。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就想着扶墙跳出去。可要下炕的时候却再一次愣住了,腿不能动了,两条腿都不能动了。   不死心地又试了试,可无论怎么试都动不了,杨氏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肯定是胖丫干的好事!   安荞一手抓着鸡翅,一手抓着比手腕细点的棍子,不紧不慢地往宅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鸡翅正好吃完。   大牛正一马当先挡在宅门口那里,两边的袖子撸到了肩膀头那里,露出了比大腿还要粗壮的肌肉,哪怕是扎着马步,那也比门外堵着的大多村民要高,虎目猛地一瞪,吓得村民连连倒退,谁也不敢先冲上来。   看村民们都被唬住了,安婆子就不爽了,一眼就认出自家门口堵着的那个彪形大汉是之前跑去抢人的那个。在安婆子看来,要不是这彪形大汉多事,早就从黑丫头那里审问出胖丫中邪的事情来了。   “大伙怕啥,他再厉害就一个人,咱们可是有好几十个人呢,还怕打不过一个吗?冲进去啊!”安婆子冲着村民们吆喝了起来。   村民们想想也是,就想冲上前去,可冲了两步又缓了下来。   那人看着可不是一般人,谁冲前头谁倒霉,谁也不乐意冲前面。渐渐地冲到前面的人又退了回去,谁也不乐意打前头。   安婆子气得倒仰,真想冲过去撕了大牛,可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   上河村没有村长,又或者说族长就是村长,村民们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就把族长给叫了出来。   “老族长你看,这要咋办才好?”   老族长可没想过要走出来,可村民们问完话以后就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把藏在后头的老族长给显露了出来,老族长不得已往前走了两步,皱眉问道:“敢问这位壮士从何而来,为何要插手上河村之事?”   大牛愣头愣脑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狠狠地摸了一把头,这才耍赖般说道:“你管我从哪里来的,反正你们不许进去!”   老族长沉默了一阵,摆了摆手,叹气道:“我老了,这事我管不了,你们看着办吧。”   这分明就是推卸责任,村民们心中腹诽,可老族长向来如此,村民们早就已经习惯,也只是在心里头腹诽几句,到底是不再指望老族长能帮上忙,一个个防备地看着大牛,以防大牛会突然冲出来揍人。   老族长退回去后就跟着几个老一辈的站在了一起,几个老一辈的因为年纪都大了,并没有参加进去,而是拄着棍子站在那里看着。   村民们指望不上老族长,又聚到了一块,一个个盯着门口,你推我我推你,催促着身边的人赶紧想法子怎么冲进去。妖邪得已人人诛之,谁都害怕这妖邪会害了整个村的人,就都被老安家的人说服了。   再危险也要把这妖邪给打死,否则到头来也得被妖邪害怕,因为之前的事情,大伙都跟妖邪结下仇,这妖邪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有人就试图去说服大牛,说里头他护着的有妖邪,叫大牛让开道,好让他们进去捉拿妖邪。可大牛偏不信这个邪,不论村民们怎么说就是不让开,还屡屡警告,谁敢上前就一拳把谁打成肉饼。   安荞靠在门边那里,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听着,时不时挑挑眉。   身旁黑丫头一阵狼吞虎咽,一副怕人抢了的样子。倒是顾惜之后悔了,早知道能这么闲着听戏,干啥把烧鸡壳塞给杨氏,边吃边听戏多好啊。   正听着呢,这时不知人群里不知谁捏着鼻子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还高,煽动着村民往门口冲。   “冲啊,这会正午日头正辣妖邪正弱,又被雷劈伤,赶紧冲进去打死它啊!”   “再不打死它,等它好了,咱们一个都活不成啊!”   “冲啊,他就一个人,怕什么。”   ……那可不止一个人在叫,捏着嗓子在叫的时候,还不忘推前面的人一把,这你推我,我推你的,一下子就冲到了宅门口这里。   安荞直起了腰,眯眼看着人群,一眼就看到捏着鼻子在叫的安文祥。只见这臭小子只是叫,却没有半点要上前的意思,一边叫还一边推人。安荞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啃剩下来的鸡骨头朝安文祥狠狠砸过去。   可惜没中,砸到了旁人的脑袋。   安荞竖起来的眉毛抖了抖,狠狠地撸了把袖子,一把抢过黑丫头正啃着,却已经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再次狠狠地砸过去。   “我的鸡腿,还没啃完呢!”黑丫头惊叫一声。   这一次砸了正着,安文祥捏着鼻子再次张口要吼,一鸡骨头飞了过来,正中那张开的嘴,一下就插中了喉咙,顿时就卡在了那里。   安荞拍了拍手,将靠在身上的棍子给拿了起来,就要往门口冲出去。可身体刚冲出去半步,人就被拽了回来,耳边传来顾惜之那不认同的声音。   “胖女人你不要命了,就这么冲出去,十个你也不够打的!”   顾惜之正说着话的时候,人群就已经冲了上来,一个个朝大牛扑了过去。不过村民们到底还是朴实了点,刚冲上来的时候,哪怕手里头拿着锄头等东西,也没有打到大牛的身上去,而是伸手去推大牛。   大牛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大喝一声,一下就将村民们推了回去。   村民们被推得直往后退,一个个都惊呆了,虽然没有全部扒拉上来,可那也是十来个人啊,竟然一下子就被推了回去,可见这个人的力气有多大。可不等前面的人反应,人群又传出‘冲啊’,‘打死他’一类的话,人推人地又朝大牛扑了过去。   大牛再次力拔山河,又将人狠狠地推了回去,大喝一声:“谁敢靠前一步?”   刚说完没多久,人群又被煽动,这一次村民们都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大牛打去。大牛的眼睛瞬间瞪大,低骂一声‘我的娘咧’,赶紧阻挡了起来。   可惜这一次没前几次凑巧,没坚持多会就被村民推搡到一边,把宅门口给露了出来。   安荞见状推开顾惜之,又要拿棍子冲过去,一道黑影跑得比安荞还要快,一下子就堵在了那门口里。看清堵在门口那的人是谁,安荞顿时就吓了一跳,赶紧就冲了过去,伸手一把将人给扯到身后去。   可黑丫头不领情,从侧边探出了身影,手里头高举着一个竹筒子,大声喊道:“谁也不许进来,要是谁敢进来,我就把这个扔出去。”   那是啥?安荞满脸疑惑。   村民们赶紧停了下来,也是一脸的疑惑,这竹筒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因为黑丫头这么一吆喝,村民们也算是停了下来,大牛见状抹了一把汗,赶紧进了门,站在了黑丫头前面,却一个不小心把竹筒给挡住了。   一下子看不到竹筒,村民们又骚动起来,只是谁也没有先动。   “黑丫头,那是啥啊?”有村民忍不住就问。   黑丫头赶紧探出脑袋,大声说道:“这里面有毒,你们要是不怕变成我胖姐那样就尽管冲进来。都说我胖姐是中毒不是中邪,一个个都不信,非要说我胖姐中邪。哼,你们要是敢冲进来,我就让你们试试跟我胖姐一样的毒!”   瞧这说的,村民们都有些害怕了,赶紧退后了几步。   见村民们都退后了一些,黑丫头再接再励,大声道:“你们不要不相信,我胖姐她真的是中毒了。她运气好,只要再过三天,不……再过两天,她就能好了。”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要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有天雷劈她?”   话音刚落,又有要呛:“就是,连雷都劈不死,还说不是妖邪。”   这个黑丫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连她自己也纳闷得不行,怎么就会连下三道雷,而且还道道劈中安荞。   说不死是运气,可也太奇怪了点。   “被雷劈了那是碰巧,没把我胖姐劈死了那是我胖姐运气好!”黑丫头说着感觉不太够,又加大声音说道:“我胖姐运气向来很好,老天爷也舍不得把她给劈死。”   村民们被说得又有些意动了,又或者是心底下惧怕妖邪,不自觉地就想去相信黑丫头的话,宁愿安荞只是中毒而不是妖邪,被雷劈了不死那是运气。   可村民们意动了,安婆子却急了,扒开人群冲了上来,大声叫道:“好你个赔钱货,想要害死大伙不成?你胖姐那个下堂妇现在就是个妖邪,要是不把她收拾了,首先害死的就是你这赔钱货,还有你那丧门星娘!”   见安婆子出来说事,黑丫头顿时就急了,大声说道:“我胖姐说了,平日里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有亏心事做多的人才会怕这些鬼怪!我胖姐明明就没有中邪,你非要说我胖姐中邪,奶你这是几个意思?你想害死我胖姐啊你!”   安婆子一拍大腿:“不好了,这臭丫头也中邪了!快,大伙快,连这臭丫头也一块打死,要不然咱们大伙谁都别想活了。”   这这这……   大伙面面相觑,对突然浑身发紫的安荞下手也就罢了,可冲着黑丫头下手,大伙还真是动不了这个手。再且这心里头也是怪怪的,换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开口的是安婆子。   有村民就禁不住问:“老田氏,这可是你亲孙女,你真下得了手?”   安婆子立马呛声:“是我亲孙女又咋地?中了邪就不能容她,要不然把我全家害了咋办?”   这倒也是实话,可听起来还是感觉怪怪的。   可能是觉得安婆子一个人说话不够,老安家其他人也跑了过来,纷纷指责黑丫头的不对,说黑丫头再不让开也是中了邪。   黑丫头死活不让开,安荞让黑丫头躲起来,黑丫头也死活不干,挣扎着就要站在前头。不得已只好让大牛看着点,别让黑丫头一下子冲动跑出去,这要是跑出去了,说不准就会被打死。   人群被老安家人带领着,又再靠近,眼看着就要冲进来。   黑丫头大声叫喊了好多次也没用,抓住竹筒的手顿时就冒出了汗来,害怕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肯退回去。   话说回来,平日里黑丫头看着挺大胆的,事实上胆子也没多大,嘴里头说着要把竹筒里的东西倒出来,可磨蹭到现在也没见把东西给倒出来。安荞倒是疑惑地竹筒里的东西,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想要抓过来看看,心里头有猜测到是什么东西,可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黑丫头不是那种无聊到连那种可怕的东西也要抓的孩子。   可事实证明安荞猜错了,黑丫头的确是抓了不少回来。   本来黑丫头还不敢把竹筒扔出去的,可安荞手伸过去抓竹筒子这动作,一下就刺激到了黑丫头。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扔过去了!”黑丫头挣脱安荞抓住竹筒的手,又将竹筒高高地举了起来,其中一只手放在了塞子那里,大有谁敢再往前一步,就把竹筒扔出去的趋势。   安文鹏一脸嫌弃地看着明明就很害怕,却又死撑着的黑丫头,冲着村民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她那竹筒里面什么都没有,中了邪的胖丫就在她后面,只要冲进去把胖丫抓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村民们一听,觉得有道理,抄着家伙就冲了过去。   黑丫头看着顿时脑子一嗡,啥也想不了了,手上的塞子拔了出来,竹筒子用力朝老安家人方向甩了出去。   原本九眼虫是种还算温顺的虫类,只要你不去偷取它们的果实,它们一般都不会攻击你。可如今不但果实被偷取,还被关在一个黑暗窄小的东西里那么久,九眼虫们都怒疯了,一得自由,从竹筒里飞出来,见到人就咬。   “有什么东西从竹筒里飞出来了,紫色的,那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妖魔吧?”   “那是虫子,比蚂蚁还要小的虫子,好像有毒。”   “有毒,不会吧?”   “天啊,真的有毒,咬到的地方都变色了。”   ……一时间村民们乱作一团,谁也顾不上去抓安荞了,赶紧抓起虫子来,生怕会被这怪异的虫子给咬到。可这虫子就跟疯了似的,见准咬谁,就连站得老完观看着的老族长也未能幸免,被一只九眼虫咬到脖子那里。   尽管很快就被老族长一巴掌拍死,可被咬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慢慢变紫。   一个竹筒虽然不大,可九眼虫比蚂蚁还要小一点,一个竹筒里面可是能装下不少。   黑丫头本来瞪大眼睛看的,可看着看着,有四五只九眼飞虫朝这边倒飞回来,黑丫头吓了一跳,扭头就想跑。谁料身后站了个大牛,这一飞奔‘啪’地一声撞到了大牛身上,整个人贴了上去,那硬得跟堵墙似的肌肉,撞得黑丫头七荤八素,整个蒙圈,哪里还记得躲闪。   五只九眼飞虫迅速扑到黑丫头脖子那里,狠狠地蛰了下去。   被蛰到的地方有些痒又有些疼,黑丫头很快就回神,知道自己被咬了,整张小脸都绿了起来,伸手就想要往脖子那里打。可有人比她的速度还要快,只听得‘啪’的一声,黑丫头白眼一翻,整个晕了过去。   “呃,好像力气大了点。”大牛一脸无辜地抬起手,上面贴了五粒紫色,本是看到小丫头被咬,好心帮打虫子的,可没想到把人给打晕了。   安荞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伸手将黑丫头接了过来,这才又看向门外。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少人被九眼虫咬到,其中咬得最多的就是老安家人,其次是站在一起被连累到的老安家近亲,也就是安老头的几个弟弟的家人。   安老头倒是好,站在老族长旁边那里,那里就一只虫飞过去,咬完老族长就被拍死了,所以安老头一点事都没有。   安婆子几乎是被咬得最狠的一个,眨眼的功夫身上就紫了大片,把安婆子给吓得差点连魂都没有,朝门口冲了进去,对着安荞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害得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快把我变回来,要不然我让人把你捆起来,放火烧死你个妖怪!”   到了这个时候,安婆子还是固执地认为安荞是中邪了。   安荞眉头皱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安婆子对中邪一事深信不疑?   ☆、罚去祠堂   又或者是换一种说法,安婆子以及老安家众人,就是想以这种方法来弄死她?到底是血肉至亲,其实真的很难相信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年代一个宗族的团结何其重要……   反正不管如何,安婆子以及老安家众人的这副姿态,分明就是想要安荞死,甚至对黑丫头也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说实话,你们一个个都想我死,我要真是妖邪的话,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个给弄死了,还能让你们一个个活着对我喊打喊杀?”安荞表情淡淡地,先是扫了一眼村民们,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家族亲,最后才将视线落到老安家众人。   或许在老安家人开始的时候都以为她中了邪,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也不那么肯定了。但就算是不肯定,他们还是个个都要她的命,因为他们的表情没有多少害怕,只有满满的不甘。   村民们开始反思,连雷都不怕的妖邪,真的会怕大伙吗?大多都是迷信的,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邪,可妖邪不都吃人的吗?老安家的胖丫虽然看着不对劲,可到了这会也没见吃人啊。   嗓子里头卡了根鸡骨头的安文鹏好不容易才在胡氏的帮助下把鸡骨头取出,嗓子被咔得火辣辣的疼,差点气死了。听到大伙犹豫的声音,安文鹏又急又恼,连鼻子都不捏,直接吼了出来:“别听她的,打死她,她就算不是妖邪也是个扫把星!”   这些话村民们觉得听听就是了,老安家二房不是被骂扫把星就是丧门星,什么赔钱货、白眼狼,那是常有的事情。   “胖丫,你真的不是中了邪?”村民忍不住问了起来。   安荞一脸认真地回道:“我真的不是中邪,只是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了一种紫色的虫子,被它们咬了。当时正好有解药,我就吃了。只要过三天就能好,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过了明天就好了。”   村民们又再议论纷纷起来,正议论着,一个个无比惊愕地发现,不少村民身上开始发紫,而这些身上发紫的村民,正是被虫子咬过的。   如此一来,村民们既担心自己中邪,又担心是中了毒。   反正不管是哪个,都够吓人的。   “刚黑丫头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有村民大声问道。   安荞抽搐了一下,说道:“那就是咬伤我的虫子。”   轰!   人群就跟炸了窝似的,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安荞赶紧把黑丫头交到顾惜之的手上,硕大的身躯挡在二人的前面,小声对顾惜之说道:“快帮我把她送回屋里去,这丫头干了坏事,这些人肯定不会轻饶她。”   顾惜之‘哦’了一声,正欲抱着黑丫头回去,扭头的瞬间却吓了一跳,赶紧把黑丫头塞回安荞的手上,朝二房方向跑了过去。   “我的天,你快抱着!”   “咋了?”   安荞扭头快速看了一眼,仅是一眼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又扭头看了回去。只见杨氏身躯着地,正艰难地用着两只手爬行。那一脸的着急,可以看得出她有多担心,本来就很容易破的衣服,因为摩擦已经十分破损。   这傻女人是疯了吗?故意把她的腿弄成没知觉,好让她呆在炕那里不动,省得出来一个不小心让人给揍了。可明明腿都已经动不了了,竟然还不死心,非要用手爬起来,早知道连手也弄残了,看她还怎么爬出来。   那么大个人了,也总让人不放心,还真是烦人。   好在丑男人跑了过去,要不然非得过去揍她一顿不可,让她知道哪怕爬出来,那也是要挨揍的,绝对不会好过。   安荞一直瞪着顾惜之将杨氏扶起,然后抱进屋里,这才扭头看向村民们。刚突发情况,一时间没有注意村民们在议论点啥,这会听着整个人就抽搐了起来。   村民们思来想去,觉得比起中邪来,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中毒了。   毕竟这要真是中了邪,可就完了。   谁都不乐意跟安荞似的,被绑在树上等雷劈,在村民们看来,要真是中了邪,就得跟安荞似的绑在树上被雷劈。早上那会看到的,本来就够可怕的,现在想着要落到自己的身上,就更显恐惧了。   “胖丫,这虫子真的有毒?”   “我们是真的中了毒才变成这样的?”   “这毒厉害不?会不会死人?”   “解药在哪?快带我们去找解药。”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要安荞带去找解药,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最怕死的莫过于老安家人,被咬狠了的安铁兰都哭了起来。   一眼看去,连带着外头看着的孩子一块,也就一百出头不到两百个人,里头就有三四十个人变成紫色,看着还真有点可怕。   被咬到的孩子看到自己变成紫色,直接就吓哭了去。   对此安荞却是爱莫能助,说道:“解药已经没了。”   一听解药没了,人群又炸开了窝,这中了毒没解药怎么办?为啥你胖丫中毒的时候能有解药,轮到我们却没有解药?你胖丫不会是在报复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村民们又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激动得又要冲上来。   大牛赶紧挡在了安荞前面,可中了毒的人就跟疯了似的,非要找安荞拼命不可。而且找安荞一个人拼命还不够,非要把黑丫头也弄死,就是因为黑丫头扔了个竹筒出去,他们才中的毒,把错都怪在了姐妹俩的身上。   安荞一把将黑丫头放在门里头的地上,自己也拿着棍子挡在门口那里,看到谁上前就拿棍子去敲谁。眼尖看到安文祥躲在人群里头,安荞眉毛一竖,撸袖就冲了过去,抄起棍子一声不吭地就往安文祥身上打,也不管打到谁,反正谁挡在安文祥的前面她就打谁。   这可是差不多手腕粗的棍子,谁也不乐意替安文祥挡棍子。再说了,安荞这个样子看起来又壮又粗,这一棍又一棍的,就算没打到身上,那也觉得好疼的,看着比那粗壮的汉子还要可怕,至少人家粗壮汉子不拿棍子。   安荞打着打着,人群就退了去,只剩下安文祥一个人嗷嗷直叫喊。   要不是这棍子真能打死人,安荞还真想狠狠地抽一顿,意犹未尽地抽了安文祥一顿,人群散了去安荞也收了手,扛着棍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村民们。   “还有谁想打的,给我冲上来啊!”一个个欺软怕硬的,这要不发飚还不知道得折腾多久,这一发飚就个个都怂了起来,安荞狠狠地啐了一口,也算是被人性这玩意给折服了。   反正现在是她赢了,可要是村民们真扛着锄头冲过来,她也只有跑的份。   欺软怕硬这种事情,她也是会干的!   村民们一个个不吱声,手里头拿着家伙,防止安荞冲上来。这村里头谁想过以前安荞那么软的一个人,现在发起飚来竟然会这么厉害,看把安文祥给打得,这会都还躺在地上打滚。   人家还是亲堂弟呢,都能下得了手,别说是外人呢。   安荞见村民们不吱声了,这才收敛了脾气,说道:“不就中了个小毒吗?瞧把你们给吓的,至于找人拼命么?又死不了人,顶多就顶着这颜色过大半个月,自然就会好了。一个个的,要真把我姐妹俩给伤着了,非得去告你们谋杀不可,就算不判你们死刑,那也得判个流放啥的,到时候悔死你们!”   “可这没解药能行吗?”村民们害怕地问道。   安荞耐心解释道:“说这是毒其实也不尽然,它只是改变了你们的肤色,让你们变成紫色而已。就算是没有解药,也过不了多久就能好,对人半点伤害都没有。别的不说,你们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要真的有问题,我还能跟这会似的好好的?你们自己感觉一下,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面对未知的东西,村民们总是有着几分恐惧,然而听安荞这么一说,村民们就冷静下来感觉了一下,还真是没有什么不适。   可村民们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在议论纷纷起来,商量着要怎么办才好。   到了这会,老族长才终于站出来,一脸严肃地问安荞:“你确定这虫子没有毒,不会把人咬坏了?”   看到老族长一脸酱紫色,安荞觉得,要不是也中毒了,这老狐狸估计不会站出来。   “我确定,这虫子我认识,以前还故意让它们咬过。”安荞肯定地回答。   老族长却不信:“你还故意让它咬过?胖丫啊,你不能想着推卸责任而胡乱说话,谁没事去找这样的虫子来咬?”   安荞就说道:“为了伪装啊!想要进林子里头,最好就是伪装一下,浑身变成紫色,再在身上捆点树枝什么的,说不定野猪走身旁过都不会发现我是个人,多安全啊!”   老族长:“……”   村民们:“……”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可谁也没有见过安荞变成紫色的样子,除了现在。因此大伙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是万万不敢相信安荞的话。   “说实话,这虫子真没毒的,要是有毒我还敢站在这里?早就跑了,你们说是不?”安荞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你们自己数数,这会变了颜色的,可是有三四十个人啊!要真是要命的东西,那就是三四十条命,就是把我给宰了也赔不起啊。”   后面说的倒是真事,若真能毒死人的话,凭谁都腿软了,哪能跟没事似的在这里说话。   村民们议论纷纷,到底是信了安荞的话,同时也有些懊恼。   要是早相信胖丫是中了毒而不是中了邪的话,就不用遭这罪了。你说顶了这么张紫脸,还怎么出门啊?大伙都能把胖丫当成妖邪,这要是出去让别人看见,不会也以为见鬼了吧。   “不行啊,为啥你就能有解药,咱们就没有?”   “要不是黑丫使坏,咱们也不会中了毒,要么带咱们去找解药,要么把黑丫头交出来。”   “就是,不给解药就把黑丫头交出来。”   “那丫头心忒黑,不能轻易放过了。”   ……村民们一个个喊着要惩罚黑丫头,对黑丫头可是充满了怨气,觉得黑丫头这半大的孩子心太黑了点,让大伙也一起跟着中毒。这可是三四十个人啊,不是三四个人,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就做得出来。   最郁闷的莫过于老安家人,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安荞是中了邪,没想到真的是中了毒。这下好了,弄不死那死胖丫头不说,还连累到自个中了毒。早知道之前的把黑丫头绑回去的时候就弄死了得了,省得这会中了毒。   安荞自然不会把黑丫头交出来,甚至觉得黑丫头做得太对了,要不是黑丫头把竹筒子扔出去,这些人还会继续觉得她是中了邪,而且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见到老安家人,除了年纪最小的被李氏护住的美珠没有被咬以外,其余的人都被咬到,安荞这心里头别提有多解气。   可到底一张嘴说不过几十张嘴,这些人吵着要解药,要么就惩罚黑丫头,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偏偏这会老族长也站了起来,义正辞严地说道:“老安家黑丫做法严重触犯族规,必须严惩。”   安荞本来还想替黑丫头说几句的,谁料黑丫头这个时候醒来,听到老族长这么一说,立马就叫了起来:“罚就罚,谁怕谁啊!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中邪了吧,有本事你请神婆来把你自己收了啊!”   刚醒来的黑丫头明显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再加上早就对老族长有意见,立马就嗷叫了起来。   “你个蠢货!”安荞伸手捂住黑丫头的嘴,一脸讪讪地对老族长说道:“族长太爷爷莫怪,黑丫头她就一十岁的孩子,还不懂事呢!您年纪都这么大了,就别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了。”   老族长冷哼:“太爷爷倒是不乐意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可你问过大伙了没有?大伙愿意放过这小丫头?”   “不愿意!”   “快点拿解药。”   “就是,拿解药!”   “拿解药!”   ……村民们又嗷嗷叫了起来,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一副不拿解药就要拼了的样子。   黑丫头愣了愣,大声叫道:“要解药没有,要命就有一条!”   安荞一拍额头,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到黑丫头的后脑勺上,骂道:“你个蠢货,简直是活逆了。”   “胖姐你干啥呢?我又没说错话,本来就没有解药!”黑丫头扭头瞪了安荞一眼,到这会脖子还疼着,伸手揉了揉也不管事。刚要把手放下来,却愣住了,将手翻来复去看了看,神色渐渐惊讶。   “胖姐,你快看看我的脸,紫没?”黑丫头争急地问道。   安荞疑惑:“没紫啊!”   黑丫头又摸了摸脖子那里,能十分确定自己被咬了,而且至少被三只给咬了。可为什么别的被咬的人都变紫了,唯独她自己身上没有变货。   不对,也不能说是没有变化,只是黑丫头不能太确定。   看着手,总觉得自己白了不少。   安荞见黑丫头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心头更加疑惑了,问道:“你这是咋地了?不会也被虫子咬了吧?”   “还真被你说对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变紫。”黑丫头既是惊奇,又是疑惑。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因为你太黑了呗!”   黑丫头:“……”   听到黑丫头说被咬了,安荞也真的是好奇黑丫头为什么没有变紫,可眼下还真顾不上去研究。村民们越来越愤怒,情绪不断高涨,都吵着嚷着要把黑丫头抓起来。   如今看到黑丫头已经醒来,比之前还要激动,有人甚至喊着要打死黑丫头。不过安荞看了一眼那些喊着要打死黑丫头的,要么是老安家人,要么就是跟老安家交好的那两家人。   看着不禁对老安家的人又厌恶了几分,真心怀疑那死鬼老爹是不是老安家亲生的。   试图大声说服村民,可似乎不太管用,一个个还是吵着要解药。   大牛看着忍不住又出了面,几步站在了安荞的前面,冲着人群大吼一声:“吵什么吵!再闹也没有用,这解药说没就没。要怪就怪你们欺人太甚,才落得现在的下场。反正这虫子没毒,轻点的不用半个月就能好,利害的就要半个多月,你们好生忍着吧!”   人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大牛往那一杵,村民们就吓得连连后退。   安荞在大牛声音落下后,又一次强调:“是真的没有解药了,这虫子的解药就是虫子所在的植株,那植株会随着果实的掉落而枯萎,枯萎掉的植株对解开这种毒没有半点的作用。我看到的时候植株已经枯萎了,现在肯定都成了干了,就算你们找到了也没用。况且上面还有好多虫子,你们确定还想被虫子再咬一次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会那么傻还被咬啊。   不过被大牛这么一吼,村民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几乎相信了安荞的说话。   这会顾惜之已经背着杨氏走到门口,看到门口还算安然,顾惜之也是松了口气,对杨氏说道:“伯母你看,我就说了嘛,他们没事呢!这不,一个个好好地站在这里,正跟大伙商量着呢。”   说话间顾惜之也看到了满脸发紫的村民,这脸色就古怪了起来。   不止顾惜之看到了,就连歪着脑袋看的杨氏也看到了,整就愣了一下,这吊起来的心就放了下来,以为这都是安荞干的。心里头还在嘀咕,大闺女向来老实,没想到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尽管杨氏也觉得不对,可心里头就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那么点好笑。   “胖丫,黑丫,你姐妹俩没事吧?有没有挨打?”杨氏小声问了一下,一边问一边往姐妹俩身上看,生怕姐妹俩挨了打。   安荞扭头看了杨氏一眼,说道:“我俩没事,你身体不好,先回去。”   “没关系,我不碍事。”杨氏不太乐意,看不到这姐妹俩她心里头一点都不放心,儿子都已经被卖了,这两个闺女就是她的命根子,生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俩闺女又会出点什么事情。   可我嫌你碍事!安荞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又扭头看向村民。   还以为村民们被说服了呢,不想村民们得到肯定的答案,知道想要找解药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把苗头指向黑丫头。   一个个喊着必须惩罚黑丫头,要不然难消这口气。   叫得最响的莫过于老安家人,叫嚣着要惩罚黑丫头,还要惩罚安荞,说是这姐妹俩把大伙害成这个样子。   可说到底安荞是个受害者,要真罚了安荞,怎么说也不合理。   老族长掂量了一下,一口断定了黑丫头的罪,要以族规惩罚黑丫头,否则难平众怒。安荞倒是还想替黑丫头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哪里说得过这几十张嘴。就在安荞正想着法子替黑丫头说话的时候,黑丫头竟就跟老族长怄上了。   “罚就罚,谁怕谁啊!”黑丫头瞪了老族长一眼,又扭头跟安荞说道:“胖姐你甭管我,又不是没被罚过,要不了我的命。这老东西要是不罚我一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   安荞嘴角动了动,到底是没吭声,毕竟黑丫头说的是实话。   要是那老东西没被咬到,还有可能不会罚,可偏偏站在那里那么多人就咬了他一个。那老东西在村里头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肯定不会让她姐妹俩好过,要是这一次不罚,下一次还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刁难呢。   果然老族长一脸严肃,公正不阿地说道:“本来胖丫中毒之事是可以解释,偏生黑丫不顾宗族情义,公然向族人投毒。虽然这毒不伤人身体,可也让人颜面全无,必须严惩,否则难以服众。鉴于族人有错在先,就罚黑丫每日打扫祠堂,并且跪在祖宗面前忏悔。什么时候族人们都好了,就什么时候离开祠堂。黑丫头,你可认罚?”   说起来安家祠堂还真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别说在祠堂里待大半个月,就是待上一个晚上都能把人给吓死了。   可黑丫头硬是咬牙跟老族长磕上了,硬着脖子道:“我认了!”   “哎,那可是大半个月!”安荞默默地戳了戳黑丫头的后脑勺,还记得黑丫头七岁的时候就被冤枉过一次,那次被罚到祠堂里三天三夜就哭了三天三夜,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差点就烧傻了。   据大夫说,那是被吓得惊了魂,为此杨氏还给叫了三天的魂。   黑丫头扭头瞪了安荞一眼,小声道:“都你害的,晚上你必须去陪我!”   安荞缩回手,在心底下默默地竖起了个中指,凸!   对于老族长这个惩罚,老安家人是不满的,觉得惩罚实在是太轻了点。一个个忍不住想要抗议,却被安老头压了下来。安老头一个个瞪了过去,见都老实了才收回视线。这一次老安家的笑话已经闹大了,安老头可不想再让人看一次笑话去。   村民们也有几个不满意的,可人家不过也才十岁的小丫头,这样的惩罚也差不多了,再是不甘也不吭声了。   事以至此,多说无益,便散了去。   老族长对黑丫头说了声:“今天便去罢!”也拄着棍子离开了。   原地就只剩下老安家,还有老安家的三家族亲。面对着整个村的人黑丫头都不怕,可对上老安家人,黑丫头立马就怂了,不自觉地躲到了安荞后头去。   安荞心头又默默地竖起个中指:凸!   “回去吧!”安荞看了一眼,转身拉着黑丫头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算跟老安家人打,顺带着那三位爷爷,也懒得去理会。   刚转身就看到顾惜之背着杨氏站在那里,立马就瞪了一眼:“还不把我娘送回去,你想现在就还我银子不成?”   这不是担心你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顾惜之没好气地瞪了安荞一眼,朝外看了一发,到底是没有吭声,背着杨氏走在前面。   大牛挠挠头,冲着安荞问道:“这些人是谁,要让他们进门不?”   安荞顿了一下,说道:“甭管他们,进来坐会,今天还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都是小事,小事,甭计较!”大牛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一脸腼腆地笑了笑,赶紧跟了进去,进去以后不忘把门给带上。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安荞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大牛更加不好意思了,挠头呵呵傻笑着,憨憨的样子看着很有喜感。   偏生这时顾惜之凑了过来,挤眉弄眼:“还有我呢,你咋不感谢我?”   安荞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待见顾惜之,连个正眼都不给,斜目道:“我也感谢你呀,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再延迟你一天的还钱时间。”   顾惜之抽搐:“才一天?”   安荞微微一笑:“嫌多你可以不要!”   顾惜之顿时就不说话了,真是被这个胖女人给折服了,好歹相互救了一次,今个儿又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得算是朋友了。可这胖女人分明就不拿他当朋友看,开口闭口就是银,真就有那么缺钱么?   好像在她的眼里头,除了钱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似的。   一行五人正人进屋子,宅门那里就传来开门的声音,五人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只见时门的是老安家众人,那几家族亲并没有跟过来,想必是各自回了家。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老安家引起的,否则也不会有后头的事情。可老安家人并不认为自个有错,认为都错在二房,刚进宅门就气势汹汹地要跑到二房算账,被大牛热挡住了去路,才猛地想起还有两个外来人。   明明就来者不善,安荞却一脸惊喜,扒开大牛问道:“爷奶你们这是咋了?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要把我小弟给赎回来?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老安家众人齐齐噎住,千言万言噎在嗓子眼里,一个个干瞪着眼睛。   “娘你看,我就说嘛,爷奶他们肯定不会那么狠心的,这不就要把小谷给赎回来了吗?”安荞装蒙扮傻,还把杨氏扯了过来,一脸激动地说道:“你的腿也不用担心的,爷奶一定会找大夫给你治好的,奶之前摔了胳膊都能到镇上去找大夫,肯定也会让你去的。”   安婆子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胳膊,刘氏医馆那老不死的真够黑心的,不就胳膊脱了臼而已,竟然说她这是二次脱臼,相隔的时间还太短,要是不好好治这胳膊就会废掉,愣是收了她二两银子才给治。   提到这银子,安婆子都肉疼死了。   这一天就花去了快六两银子,整整一头猪就这么花出去了,可心疼死她了。   “黑丫也该去祠堂里了,省得你族长太爷爷让人来绑你去!今儿个都累了,小谷的事情改日再说,都各自回屋休息吧!”安老头一脸阴沉,盯着安荞看了一眼,冷冷地哼一声,转身就回了上房。   安婆子不死心地想要骂人,可对上安荞那一脸惊喜的样子立马就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地头皮一阵发麻,哪里还敢骂人,赶紧扭头离开。   两个老的都离开了,大房向来识相,也都默默地回了屋子。   李氏倒想说点什么来着,毕竟安文祥挨了打,这会还疼得嗷嗷直叫,可还没等说话就让安铁生给拽走了。   原地又只剩下二房母女仨,还有两个外来男。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满脸臭哄哄,胖女人你行啊你,这么简单就把人给撵走了。”顾惜之就差给安荞竖起大拇指了,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甚至还有可能要打架,没想到这么块就解决了。   黑丫头探出脑袋,拍拍胸口,小声说道:“胖姐你真厉害,我还以为就算不挨揍也得挨一顿骂呢,刚才真的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被你几句就给顶回去了。”   “那是因为他们心虚。”安荞瞥了杨氏一眼,又再说道:“换个说法,那就是他们不打算把小谷赎回来,所以才不乐意面对这话题。”   杨氏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其实杨氏也是真的不敢指望老安家人能够行好,如今就只惦记着安荞手里头的东西,总以为安荞手里头有值钱的东西,就等着卖了钱把小谷给赎回来。   黑丫头愣愣地说道:“胖姐,你对着这位丑大哥能动不动就开口要钱,要是能那样对爷奶就好了。那样爷奶就算不还咱银子,也不会找咱的麻烦,你说是不?”   安荞斜眼:“你该去祠堂了!”   黑丫头:“……”   想到那个摆满了灵牌,阴森恐怖的祠堂,黑丫头皮一阵阵发麻。   安荞见状便问:“当时逞强,现在后悔了?”   黑丫头赶紧点头。   安荞冷哼:“后悔也没用,赶紧去吧你,省得一会来人绑你!”   黑丫头顿时惊恐不已,面上挂了两条长长的面条,抓住安荞的衣袖痛哭:“胖姐,看在我为你受惩罚的份上,还是你陪我去祠堂吧。说真的,没有你我真的不行的!”   “姐没空,我要是陪你一块去了,谁来照顾娘?”安荞抽回袖子,心道早干嘛去了,当时不是挺嘚瑟的,非要跟老族长那只老狐狸犟么?后悔了才想起她这个姐来,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非得让这臭丫头知道什么叫冲动的惩罚!   大牛见黑丫头可怜,忍不住问:“那祠堂是什么地方?很可怕吗?”   安荞说道:“其实也没多可怕,就是我们安家的祠堂跟别人家的祠堂不太一样,里头就只有九个拳头大的通风口没有窗户,里头只有三盏长明灯,不允许点蜡烛跟别的油灯。自打祖先来到这上河村落脚,传到我爷那一代,已经是九十九代,不管男女,只要居住在上河村,一般死后灵牌都会放在祠堂里面。一层又一层的,现在祭台上已经堆了无数的灵牌。”   大牛瞪大眼睛,脑子里想像着一个黑漆漆的大屋子里,有大半的地方摆满了灵牌,亮着三盏诡异的长明灯……   一股阴寒之气自脚底而起,大牛狠狠地打了个激灵,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知道祠堂要怎么打扫吗?”安荞突然靠近大牛,阴恻恻地说道:“拿着布,将灵牌一块块地抹干净,放回去的时候还要把祭台也一并擦干净。放灵牌的时候要非常小心,否则惹得祖宗不高兴,会把灵牌打倒,有时候甚至会倒下一大片。”   大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搓了搓胳膊,对黑丫头抱以同情,竟然要在那样的地方待上半个月之久。   杨氏见安荞吓完黑丫头又吓大牛,眼瞅着那么壮实的一个小伙子被吓得脸都白了,没好气地朝安荞后背一巴掌拍了过去,责备道:“瞧你把人给吓的,其实祠堂也没有多可怕,虽然没有窗口,可那门挺大的,敞着门里头就亮堂了。”   又对大牛说道:“小兄弟,你别听胖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故意吓唬你的。”   安荞不死心,离杨氏远了点,又对大牛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陪黑丫头去看看,我保证没有骗你。你要是敢在那里待上半个月,我送你个宝贝,包你满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宝贝现在就只有一颗了,天下间也仅有这一颗,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什么宝贝?”大牛不免好奇。   安荞立马吹道:“这宝贝可不得了,是我走遍千山万水,几乎把命都搭进去才找来的天材地宝,再经过九九八十一天,费劲心血炼制而成的仙丹。虽不能包治百病,可一般的,只要不伤及根基的毛病,比如眼疾,都能够治好。你不是说你爹有眼疾?说不定一颗仙丹就能搞定。”   “仙丹?”大牛瞪大了眼睛。   “你别不信,要不然你问我娘,像我娘那么老实的人绝对不会蒙你!以前我娘的眼睛不好,并且还是歪的。现在你仔细瞧瞧,我娘的眼睛是不是正了。你再问问我娘,是不是感觉眼神特别的好?”安荞就像个卖狗屁膏药的,一步步引诱大牛上当。   大牛忍不住就问杨,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头就激动了起来。   其实安荞感恩于大牛的帮忙,在知道大牛爹的情况以后,已经打算把药卖给大牛了。   可见黑丫头一副要去赴死的样子,觉得应该给黑丫头找个伴才行。   反正安荞肯定是不会去的,这世上有没有鬼她不能肯定,唯一能肯定的是,让她对着那么多个死人牌,她是真的没这个胆量。   本以为抛出仙丹这个诱饵,大牛这个傻大个一定会答应,谁曾想大牛只是少激动了一下子,又一脸憨傻地说道:“这事我不能作主,我得先问过我外公跟我娘,要是我外公跟我娘答应了,我就来陪小丫头。要是我外公跟我娘不让我来,我就不能来了。”   “这种事情也要问你娘?”安荞一脸不信。   顾惜之没好气道:“别怀疑了,这小子听话着呢,离家近的时候,没有经过家里人同意,哪怕是皇帝老子开口,也绝对不会留宿外头的,乖宝一个。”   安荞凑近顾惜之:“要不你去,我把宝贝奖励给你?”   “瞎的又不是我爹,凭啥我去,谁的爹谁去!”顾惜之翻了个白眼,扭过脸去不理睬安荞,也没有去理一脸期待的大牛。   当他傻子?那祠堂说得那么可怕,鬼才敢去!   安荞沉默了一阵,起身撸起袖子,粗暴地推着两男往外走,一边推一边说道:“管那是你们谁的爹,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要宝贝可以,不但要当三陪,还要赔上一千两银子,否则面谈!”   “一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我这不正抢着你们吗?记得拿银子,否则没门。”   “……”   ☆、千金不换   安荞所谓三陪,那是在祠堂里陪黑丫头干活,陪吃喝,陪过夜。可惜本以为是板子钉钉子的事情,却得不到这两个男人的应承。不过转念想了一下,又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大牛跟黑丫头第一次见面,瞎了的又不是丑男人的亲爹。   如此一来,安荞就送客了,把两人都撵了出去。   对黑丫头也是爱莫能助,总不能扔下杨氏不管。不过安荞也答应了,安顿好杨氏,会经常过去探看,多陪伴一下。   熟知老族长那小心眼的脾性,没敢多留黑丫头,送走顾惜之与大牛以后,安荞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好在有大牛送来的东西,要不然这晚饭还是个问题。吃饱饭后,赶在天黑之前,安荞亲自将黑丫头送到祠堂。   站在祠堂外面,黑丫头却不敢进去,死死抱住安荞的胳膊。   “小黑驴子,我跟你说,这里头也就是黑了点,其实也没有多可怕。”安荞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回来自己的胳膊,可黑丫头抱得死紧,非得让安荞留下来陪伴不可,安荞瞅了瞅里头,嘴里头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要是有鬼的话,前前后后都死了那么多的人,咱肯定得天天见鬼,你说是吧?换句话来说,就算有鬼,这祠堂里都是咱们的祖先,庇护咱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害咱们呢?”   带实上安荞觉得这个世上是有鬼的,人若是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死了以后不会那么容易就魂灭。普通人若是得到什么机缘,死了以后变成鬼,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比如自己,就得了机缘重生,尽管不知道怎么来的机缘。   不过除了自己,安荞也真没见过鬼,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安荞之所以不太敢进去,恰好是因为这里头的灵牌上千,几乎全是安氏先祖。而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安荞也不能肯定。占着人家后人的躯壳大摇大摆地进祠堂这种事情,本来就够心虚了,再对上人家的祖宗,还真有些发悚。   黑丫头不干,说道:“里头阴冷阴冷的,就算没鬼我也怕。”   安荞只得把杨氏给搬了出来,说道:“我要是留下来陪你,娘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早晨的时候娘的一条腿能动了,可今儿个又出了事,这会又两条腿都动不了。要是没人照顾,她就是连口水都喝不上。”   黑丫头闻言犹豫了,面上阴晴不定,一方面是自己实在是害怕,一方面又担心杨氏,不爽道:“要是小谷在就好了,知道我被罚祠堂,小谷肯定会陪我的。”   安荞不接话,又往里头瞅了瞅,尽管长明灯一直亮着,可里面还是显得很阴暗。照着一个个排位,更显出一片阴森来,让人看着就发毛。   “那你送我进去。”黑丫头最终还是咬牙,不得不接受现实。   才十岁的孩子,还真是难为她了。   安荞点了点头,按下心中的不安,拉着黑丫头的手进了祠堂。   人有时候就是挺奇怪的,明明心里头一个劲地打悚,却偏要四处乱看,越是不安就越要四处张望。   就着暗淡的光,安荞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祠堂来,嘴里头劝着:“你看这里头有灯,整个晚上都会是亮的,比咱们屋里好多了,至少咱们屋里头是没有灯的,天一黑就真的是黑了,啥也看不见。”   “你说得倒是挺好,要不你待在这里,我回去陪娘。”进了门以后黑丫头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也跟安荞似的,眼睛不安份地四处看着。   安荞一脸爱莫能助:“可要受罚的是你,要是让人知道我代替你,就老族长那小气扒拉的,说不准得多罚你半个月。”   说到老族长,黑丫头可是恨得咬牙切齿:“那个老东西,就会倚老卖老,最可恶了!”   “行了,你再气也没用,我已经陪你进来了,往后的时间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了,明天一早我来给你送饭。”安荞大致看了个遍,尽管还是感觉阴森森的,也感觉到了阴气,可这心里头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貌似也没有多可怕。   “不行,你再陪我一会儿。”黑丫头拽着安荞不放,非得一点一点地把这里头看个遍,连犄角旮旯也看个清楚,才肯让安荞走。   安荞不知怎么地,就嘴贱了,说道:“其实咱们村的这个祠堂已经算很好了,你那是不知道,有些宗族的习惯跟咱们大不一样。他们的祠堂超大,里面放着的也不是什么灵牌,直接放的棺材,只在棺材那里刻个名字。一层层地叠上去,下面的棺材老了旧了,就会被直接压成碎,最后变成土,便又能空出个棺材位来。”   黑丫头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吹过,看到那一个个灵牌,仿佛看到了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无意识地抓紧安荞的胳膊。   “吸,疼疼疼,你轻点,你放手。”安荞吃疼,赶紧撬开黑丫头的手。   黑丫头瞪了安荞一眼:“活该,谁让你吓我!”   安荞一脸无辜:“我哪有,只是想让你比较一下,好觉得这祠堂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你可以安生待在这里。”   “可我现在害怕了!”   “小黑驴子,听姐一句,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   “可我今天做了亏心事了,把村里头三四十个人给毒了。”   “……”   “要不胖姐你别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得了。”   “老祖宗在上,你应该在祠堂里多多倾诉,好让祖宗们知道你这十年来过得有多苦,相信祖宗一定会显灵来保佑你。”   “可是胖姐……”   “别说了,娘一个人在家太不安全了,今出了那么多事情,我怕娘会被人欺负,我还是赶紧回去了,你记得跟祖宗们投诉一下,千万别偷懒啊!祖宗显不显灵,那可是全靠你了!”   安荞说完撒丫子就跑,生怕黑丫头回过神来又抓住她不放,瞧那跑着的样子,跟见鬼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黑丫头下意识拔腿去追,可刚跑出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黑丫,你想去哪?”老族长拄着棍子站在祠堂外,一脸庄严,可惜碰上那张紫脸,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黑丫头僵了僵,抽搐着扭头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气呼呼地扭头回了祠堂,嘴里头低小声骂道:“老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到处溜达,也不怕摔着!”   老族长哼了一声,拄着棍子走到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见到里头有块灵牌倒了,步履蹒跚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将灵牌扶起,并且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之后又审视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祠堂。   祠堂里又剩下黑丫头一个,不自觉地就往那灵牌上看了一眼。   尽管老安家是所谓的书香世家,可到底是不受宠的那个,黑丫头大字认识不到几个,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是什么名字,就认为那灵牌是老族长那一脉的先人灵牌,就没有多在意,瞧着地上有蒲团,就坐了上去。   正值立夏,黑得晚亮得早,一黑天也就四个多时辰。   安荞一边往老安家跑,一边在收里头想,黑丫头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见得小,应该不会害怕才对。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天黑前眼睛一闭,到了天亮自然醒来,也没啥好害怕的。   安荞如此想多了,连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渐渐地也没有多少愧疚与心虚了。大不了多给黑丫头送点好吃的去,这丫头喜欢吃肉,自己就去山上打猎,要是打不着就去买,只要有得吃,还怕这丫头心里头不痛快?   刚跑回老安家,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争吵声,安荞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安家人又去找杨氏的麻烦了,赶紧就跑二房跑。   等跑回二房,安荞发现,二房里好好的,就连大牛送来的一篓子东西也还在那里,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没人动过。   杨氏心里头担心黑丫头,见安荞回来,赶紧问道:“胖丫,怎么样了?黑丫她还能习惯不?”   安荞自然不会说黑丫头不习惯,更不会把黑丫头哭了的事情说出来,只捡好听的来说:“没事,开始的时候有那么点害怕,后来我陪她在里头待了一会儿,等到她没那么害怕了我才回来的。”   杨氏却忧心忡忡:“黑丫她胆小,以前还丢过魂,我真担心她待不住。要不我去跟老族长说一声,这惩罚我替了,让黑丫回来。”   “你就甭操心了,黑丫她没事。再说了,这祠堂你想去没问题,可黑丫这惩罚没人能替,要不然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早就替了黑丫了。”安荞是睁眼说瞎话,就算能替了,也打死不替,那样说不过是安慰杨氏,顺便打消杨氏的念头。   杨氏也真是挺好骗的,三言两语地就让安荞给哄住了,再也不提要去替了黑丫头的话。不过不提祠堂的事,却提起了上房的事情,到这会上房那边还在争吵着,待在屋子里一点都听不清。   “谁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反正不管是吵架还是嘻笑,只要是有好处就绝对落不到咱们二房的身上,换成是倒霉的事就少不了咱们二房。”安荞原本是想去听墙根的,可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安文飞在门口那里蹲着呢。   有把门的,偷听可不是件易事,干脆就打消了这念头。   只是安荞不知,此刻上房正在讨论着把二房分出去的事情,要知道的话说不准就冲进去了。   按安老头的说法那就是替二房把十两药钱给付了,再给二房二两银子一亩地,然后把二房给分出去,至于二房住的那间倒座房,就分给二房住,不过得把里头的门给堵住,在侧边开个门出去。   可安婆子听着就不乐意了,按安婆子的想法,那是什么都不给二房,更别提帮二房还药钱,让二房直接净身出门,除了他们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以外,别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拿。   安婆子的想法也是老安家大多数人的想法,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二房的死活,在他们看来,二房的死活与他们无关,只要不拿家中的东西就行了。   大房认为给多了,意思意思,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三房安铁生不吭声,由着李氏一个人去折腾,李氏为了讨好安婆子,坚决拥护安婆子,吵着要让二房静身出户。   可安老头到底还是要点脸面,怕被人戳脊梁骨,坚决不同意让二房净身出户。   各有各的想法,一言不合,便争吵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们怎么吵,为的都是把二房给分出去。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以后,谁都不乐意对着二房那几个,都觉得二房那一屋子孤儿寡母晦气,最好就是分出去。   可像安婆子说的,直接把人撵出去又不太好,怕被人戳脊梁骨。   说到底,那就是怕被人说闲话,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可又不自私地不想把东西分给二房,一个个在想着法子怎么才能把二房净身分出去,又不会被人说闲话。   安荞试图站在门口那里竖起耳朵来听,却只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至于都说点什么,那是一点都听不到。   见杨氏惶惶不安,安荞干脆偷偷给了一针,让杨氏老实睡了去。   等安荞收拾好杨氏,上房那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吵出了结果来,还是打算留到下次再吵,没多久就各自回了房。   很默契地,出上房的时候,谁都没有吭声。   安荞也只是在上房安静下来以后探头看了一眼,见上房门口那里没了人,才确定是散了会。尽管有些疑惑,却没有心思却理会,对安荞来说,这一整天的心情,那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摸着脚底板的窟窿,心头是满满的余悸。   再一次觉得,老安家是真的不能待了。   可不待在老安家又能去哪?要是自己一个人,去到哪都饿不死,说不准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可带着一残一弱,要顾及的东西太多,自身又没有多少武力,还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想着想着,安荞就睡了去。   睡着以后的安荞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她被九根锁链洞穿身体,悬挂在雷井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雷劈着。   无法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销魂,以至于安荞从极端痛苦中醒来后呆滞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缓过劲来。安荞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这前世生遇见过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是做了这场噩梦,有着这个噩梦打底,突然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哪怕是见了鬼也能跟鬼打招呼了。   一直发呆的安荞忘记给杨氏解开睡眠针,以至于杨氏一觉睡到日上竿头也没有醒来。等安荞回神的时候,杨氏都还在那里躺着。好笑的是安荞只记得把杨氏腿上的针给拔了,却竟然忘记把睡眠针给解了。   心里头惦记着给黑丫头送吃的,把大牛送来的亲篓子清空到屋里头的破篓子里盖好,背着新篓子带了吃食就出了门。   老安家人现在就盯着安荞,一见安荞出门,立马就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安婆子听说安荞出了门,赶紧就往二房跑了去,想趁着安荞出门说服杨氏带着二房净身出门。好面子的安老头还嘱咐了安婆子,一定要说服杨氏在分家的时候说明是二房自己要分出去,而不是老安家要把二房分出去。   可真是活见鬼了,杨氏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又是一睡不醒。   安婆子骂骂咧咧地推了杨氏半天也没把杨氏推醒了,甚至掐了好几把,并且还是专挑的最容易疼的地方掐的,也照样没把杨氏给弄醒了。像安婆子这样的人,下意识就觉得杨氏是在装睡,抬手就想要揍杨氏一顿。   可手刚举起来就顿住了,突然就想起上一次杨氏昏迷不醒的时候,不但没有把人给弄醒了,还赔了十两银子的药钱,尽管那药钱到现在都没出,安婆子还是觉得好肉疼。   到底安婆子还是没敢真打杨氏,伸手狠狠地掐了几把,没见杨氏醒来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安荞什么时候回来,担心会被碰着,赶紧就离开了二房。   回去以后安婆子越想越不得劲,就跑到书房找安老头,小声说道:“他爹,我咋觉得不对劲呢?莫不成中了邪的是杨氏?刚我去了他们那屋子,见杨氏又躺在那了,不管我这老婆子怎么折腾她都不醒,就跟断了气似的。”   “别胡说八道了,昨儿个的事情还不够教训?”安老头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打了个突,想想上一次杨氏打死都不醒来还真有点邪门,这一次又是这样的话,事情还真的不好说了。   可才经历了一次乌龙事,又快要分家,安老头还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事情来。哪怕杨氏真是中了邪,也很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把人分了出去,那就啥事都没了。   安婆子被训得直缩脖子,可这心里头确实不安,忍不住问道:“要真是中了邪,那该咋办啊?”   安老头皱了皱眉,不耐烦去解释,又担心安婆子坏了事,就说道:“这节骨眼上你就别出啥妖蛾子了。管她是不是中邪了,等过几天事情淡了去,就把二房给分出去,到时候就算是真的中了邪,那也跟咱们没关系。”   安婆子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爷们就是有本事,这么容易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等把这晦气的二房分出去,家里头的爷们再考中秀才,这日子肯定就会越过越顺当。   正想着美梦呢,厨房传来‘咣当’一声,安婆子面色一变,赶紧冲了过去。   才冲到厨房门口,又听到‘哗啦哗啦’碎响。   ……   昨儿个下午顾惜之跟大牛回去的时候,老刘大夫到镇子下面的村子出诊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本来大牛是想要跟老大夫说一下上河村的事情的,可大晚上的,见老大夫已经很累了,就没有说。   等到第二天上午吃饭的时候,才说笑话似的提起了这事。   “老头儿,我给你说件好笑的事情,怎么样,要听不?”顾惜之开玩笑般提了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朝老大夫挤眉弄眼。   “一大早就作妖,没事干就去山里头给我采药去!”在老大夫看来,顾惜之就是喜欢不务正业,说出来的话也大多无厘头。   顾惜之不满老大夫总是门缝里看人,伸手拽了一把大牛,说道:“我说老头,这次可真不是我作妖,而是真事来的!不信你问大牛,这还是昨儿个我俩一块遇着的呢,可稀奇了。”   “你俩昨儿个遇到稀奇事了?”老大夫朝大牛看了过去。   大牛眨了眨眼睛,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瓜,激动地说道:“外公这是真的,昨儿个我们真遇到了怪事,不信你问少爷!”   这傻孙儿!老大夫嘴角直抽抽,干脆懒得去问。   顾惜之憋不住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老大夫问,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老头儿,昨天让你跟我们一块去你不去,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昨儿个上河村那里可是出了不少稀罕事,那安大姑娘也不知道上哪碰到了虫子,那老白嫩的一个人愣是被咬成了紫色,把他们家人给吓的,个个以为安大姑娘中了邪,非要找镇上的神婆去跳大神,结果……”   顾惜之那张嘴就跟连珠炮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噼里啪啦地将昨儿个上河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光说着还闲不够,还用手比划起来,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大牛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偶而帮忙补充一下,似乎又身临其境一般,又感觉到了当时那种惊心动魄。   从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老大夫就愣住了,直到顾惜之说到黑丫头拿出一个竹筒扔到人群里,从从竹筒里飞出无数紫色小虫,见到人就咬,把人都咬成了紫色的时,突然拍桌而起。   砰!   顾惜之吓了一跳,说话声戛然而止,整个跳到了大牛身后。还以为老大夫这是恼了,又想要拿鸡毛弹子来揍他,谁知道老大夫跟丢了魂似的,掀了桌子往书房里跑。   “你外公这是咋了?”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赶紧去看看啊,可别是想不开了。”   “……”   大牛听到顾惜之这么一说,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嘴里头叫喊外公,赶紧追了上去。其实顾惜之是开玩笑的,可不认为老大夫会自杀,可看到自家兄弟紧张成那个样子,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书房里头,老大夫颤抖着手打开了一个暗格,先是从里面拿出来一本手抄本,然后又拿出来一医书残本,然后很小心地,动作轻柔地翻开残本,一直翻到书签那一页。   大牛傻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老大夫就想要冲过去,嘴里头叫喊着不要做傻事。顾惜之看出老大夫不对劲,赶紧抓住大牛,不让大牛冲过去打扰。   “你个傻子别那么冲,没看到你外公那么宝贝那本烂书吗?你这么冲动,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书给毁了,说不准你外公就想不开了。”顾惜之说着就松开了大牛,一边伸长脖子往老大夫那本书瞅,一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往老大夫那里走过去。   大牛最是听话,特别是觉得有道理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小声问顾惜之:“少爷,我外公他到底是咋了?”   “我怎么知道,一会你问他就是了。”   “看他现在这样,我不敢问。”   “那就等一会再问。”   “哦。”   等靠近了,顾惜之才发现那是一本古老的医书残本,保存得不是很好,书页变得十分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碎裂。   “那是什么?九只眼睛的飞虫?咦……”顾惜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书页中间空了一块,空地的上方画了一只九只眼睛的飞虫,下方则是数行小字,小字是古文,因为学过古字,所以勉强能够看懂。   老大夫瞪着那几行小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激动地念了起来:“九眼飞虫,紫色,身体细长,头发般大小,一般栖息在复明果株上……复明果……可治天下各种眼疾,只要眼睛尚在……”   几行小字并不全,但能从中猜出个大概来,可以说这复明果就是老大夫要找的东西。   倘若没有了百年蛇胆,有这复明果也是好的。   “快,快把上河村村民中毒后的症状说与老夫听,我要听详细的!”老大夫一把抓住顾惜之,面上的激动怎么也掩不住。   顾惜之愣了一下,说道:“你不会怀疑他们被九眼飞虫给咬了吧?”   老大夫一脸严肃地说道:“对,老夫就是怀疑!这天下间除了九眼飞虫能有如此奇特,还能有哪种虫子会如此?有九眼飞虫在的地方,很有可能就会有复明果,只要有复明果,何愁大牛爹的眼睛治不好?”   大牛听着,愣愣地说道:“昨儿个我跟安大姑娘说百年蛇胆的事情,安大姑娘说已经用了。后来安大姑娘又说有东西要送给我,说那东西虽不是蛇胆,但对眼睛极好。不过有条件,就是要我到他们村祠堂里当三陪,答应了才会送我。外公你说,安大姑娘说的那个对眼睛好的,会不会就是复明果啊?”   顾惜之一拍额头,心道这个蠢货,转身就想要偷溜出去。   瞧这意思分明就是错过了好东西,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上河村去,而不是把事情说出来找骂!   “站住!”老大夫面色难看:“大牛真的是真的?”   顾惜之一脸讪讪地,不得不停了下来,扭头扯着嘴皮子干笑了几声:“你自个的外孙你自个不知道?说起来,大牛真的很少说假话,我估计大半是真的。”   “到底不是真的姓顾的,所以才不会真正放在心上,要真放在心上,听到安大姑娘说是治眼睛的,不管是好赖,你都会应了安大姑娘的条件,再不济也会把大牛劝下。”老大夫面色难看地盯着顾惜之,显然很是不满,一字一顿地说道:“大牛憨傻,不懂那是什么,老夫却不信你不懂,你……”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顾惜之赶紧认错,这死老头本来就对他有意见,现在更是意见大了,一把拉上大牛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嚷:“我现在就去卖身,帮把你药拿回来。”   顾惜之觉得自己冤死了,不是没有把昨儿个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觉得那胖女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那所谓的好东西指不定是坑人的,自然而然地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不要被胖女人给坑了。   谁曾想那虫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这下真是跳到河里头都洗不清了。   “少爷,我外公那是啥意思?”直到人被拽住医馆,大牛也还是有些糊涂,并没有弄清状况,一把甩开了顾惜之爪子。   “啥意思?”顾惜之一下子跳了起来,给了大牛狠狠一个栗子,骂道:“你个二愣子,意思就是说你爹的眼睛可能有救了!”   大牛捂着脑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顾惜之真想一脚踹死这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怀疑,可脚刚抬起来余光就瞥见老大夫急冲冲地从医馆跑出来,本来踹人的脚立马就改成了迈步,朝上河方向飞奔了去。   “走了,你个傻子,要是晚点药没了,有得你后悔的!”   “少爷你等等我!”   “等个屁,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可少爷,你有银子吗?”   “没有。”   “那怎么办?安大姑娘昨儿个可是说了,咱要是后悔了,再去找她就要加一千两银子。咱这没银子,就这样去行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就是因为没银子,所以我才说是去卖身啊!”   “可是……”   “可是什么?”   “少爷,你值一千两银子吗?”   “……”   臭小子,你过来,本少爷保证不打死你!顾惜之一脸恼怒,抬脚就往大牛身上踹。   “少爷你疯了!”大牛吓了一跳,赶紧闪开。   “臭小子我告诉你,要是你家少爷我不值一千两银子,你爹的眼睛就甭想治好了,那胖女人的心可黑着呢!”顾惜之瞪了大牛一眼,又抬起了脚,一脚又没踹中,干脆用手。   大牛赶紧躲开,抱着头,连蹦带窜往上河村奔去。   说实话,大牛倒是希望自家少爷能够卖个好价钱,可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里自家少爷只要往大街上一站,赶着送钱的那是一个接一个。可如今少爷变成了丑八怪,往大街上一站,只会吓到人家小孩。   不知少爷有没有后悔当时视金钱为粪土,反正自己是后悔了。   早知道少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应该多存点银子,省得将来娶不到媳妇。   ……   上河村祠堂。   安荞给黑丫头送糕点当早饭,走到祠堂的时候就愣住了,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黑丫头顶了双熊猫眼,正一脸怨念地打扫祠堂,祠堂门口那里站了个人,正在那里指手划脚。   这个人是老族长,一大清早就来做监工,真让人无语。   “胖丫来送早饭呢?”老族长看到安荞一脸笑眯眯地,说出来的话却让黑丫头想要吐血:“你就在这里等着,或者先放着也行,等黑丫打扫完了再吃。”   到底多少个灵牌安荞没数,反正数量绝对不少,真等打扫完的话至少得中午去。   明显老族长跟黑丫头过不去,这可怜的娃啊!   安荞对黑丫头表示同情,难为老族长一大把年纪还跟黑丫头一个十岁的孩子过不去,可见当初不止老族长把黑丫头得罪狠了,就是黑丫头也把老族长给得罪狠了,要不然也不会豁出一张老脸来折腾这么个臭丫头了。   “族长太爷爷,我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找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安荞为了支开老族长,连谎都撒了。   老族长满目狐疑地看着安荞,怀疑安荞在撒谎,目的就是想要支开他。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真的!”安荞一脸无辜。   老族长还就是不信,觉得安荞姐妹俩一肚子坏水,准是想支开他好干坏事。偏偏刚想说晚点再回去也没事,家里头就来了人,说是老安家的找上门来,要请他商量事情。   这回不信也得信了,拄着棍子慢吞吞地走了。   可安荞却不痛快了,这老安家又出什么妖蛾子?一天到晚不整出点事来就不痛快,说别人是妖邪,依她看,他们才是一屋子的妖怪。   “还打扫个屁,赶紧过来吃东西,等那老东西回来你就甭想吃了。”安荞一边说着一边把糕点拿了出来,朝祠堂里走了进去。   黑丫头往后一看,那老东西不见了,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胖姐你真厉害,一来就把那老东西赶走了。”黑丫头看到吃的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抢过就往自己嘴里头塞,显然并不知道刚才的事情。   安荞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只老狐狸,想把他弄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之所以走,那是因为咱们老安家人找。也不知道是干啥,我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没好事。”   “管它呢,只要不跟昨天似的想要咱的命就行了。”黑丫头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有些习以为常了。   “那就甭管了。”安荞将篓子放到一边,问道:“你昨晚咋样,瞧你眼圈都是黑的,昨晚没睡好?”   黑丫头郁闷道:“我都快吓死了,而且晚上又那么冷,你说能睡得好么?”   这祠堂比一般地方都要凉,哪怕现在已经立夏了,呆在这里头也仍旧感觉凉飕飕的,而且这种感觉还是阴冷阴冷的。   “要不晚上我给你送床被子过来?”安荞下意识说道。   黑丫头没好气道:“咱们屋子里就一床被子,你把被子送来给我,你跟娘盖啥?”   安荞这才想起二房屋子的‘干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拿套衣服好了。”心里头却想着要不要到镇上去买床被子,不知这个时候镇上还有没有被子可买,这都已经立夏了,买被子似乎也不太合适。   “我要你的棉衣服,你的够大,能当被子盖!”黑丫头立马就想到安荞的衣服,感觉也挺合适的。   安荞忍不住抽抽,不是舍不得这棉衣,而是因为黑丫头这话。   竟然拿她的棉衣来当被子?有那么肥么?   见安荞不吭声,黑丫头一脸狐疑:“胖姐,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安荞就道:“有啥舍不得的,回头我就给你拿过来,你可是我亲妹,我能让你冻着吗?别说是……不好,来人了!”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跑来了个人,姐妹俩还以为是老族长派来的监视的,赶紧规矩了起来。   可定睛一看,明显不是。   “喂,昨天你说送大牛的好东西呢?拿出来看看。”顾惜之跑得急了,喘气就跟拉风箱似的,不过这话倒是说得挺清楚的。   安荞伸出爪子:“一千两银子。”   顾惜之抽搐,扶着腰直起身板,咽了口口水才说道:“银子肯定少不了你,先把东西给我看看行不?你也知道,大牛的爹眼睛瞎了,要是真能把大牛的爹的眼睛治好,这一千两银子不是问题。”   安荞表示怀疑:“你有银子吗?”   顾惜之一脸肯定:“有。”   连三百两银子都还不了的人,现在告诉她,一千两银子不是问题,安荞上下打量了一番,顿时翻了个眼皮子。   “银子在哪呢?”   “知道啥叫千金不换么?我告诉你吧,像我这样的就叫做千金不换。把药拿出来吧,我留下来,就当作是便宜你了。”   “!”   ☆、因何而救   安荞默默地看了顾惜之一会儿,从腰那里抽出一捆绳子扔过去,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什么叫千金不换,把这个拴在脖子上,我把你牵到大街上看看,到底是你说的千金不换,还是我想像中的一文不值,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个赔钱货。”   顾惜之就不干了,说道:“你说我一文不值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会是赔钱货?”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长得太难看,往大街那里一站,谁知道会不会把人给吓出毛病来。要真那样的话,人家不得找我讨要医药费?你这卖不出去,还得倒贴别人医药费,不是赔钱货,那是什么?”   顾惜之听着嘴角直抽抽,摸了一把脸,又看了看自己难看的手,说道:“你不是说你能把我治好?我可告诉你,我以前的皮相,敢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你要有那个能耐把我治好,你就赚大发了。”   安荞看了黑丫头一眼,见黑丫头在祠堂里老老实实地擦着灵牌,就懒得跟顾惜之废话,扭头就朝后山走去。   “哎,你这是几个意思?”   “……”   “你要不吭声也行啊,把东西先给我呗。”   “……”   “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好歹也看在大牛的面上呗,怎么说昨儿个也帮你的大忙不是?”   “……”   “拜托了,只要你把复明果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荞停了下来,扭头狐疑地看向顾惜之,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复明果?”   顾惜之笑得一脸贱兮兮地,小声说道:“其实我跟大牛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有复明果这个东西,都是大牛的外公无意中得到一本古医术,刚好抄写到好一页,才发现了复明果的记载,才知道昨儿个那虫子跟复明果有关。”   “古医书?”安荞愣了一下,又琢磨了一下,把剩下的最后一颗药丸取了出来,朝顾惜之扔了过去,说道:“这药丸是以百年蛇胆与复明果为主药炼制而成的,只要大牛爹不是坏了眼珠子,一般情况下都能治好。不过有一点就是,眼珠子的情况越严重,服药以后就越痛苦,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三十六个时辰。服药之前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以免到时候痛死。”   顾惜之疑惑:“伯母可是没跟我说过,吃这药会痛苦啊!”   安荞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有病,连被人打成猪头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吃药感觉不到难受也很正常。”   顾惜之:“……”   这话好像说得没错,可听着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呢?   不管如何,这药是得到手了,顾惜之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扭头往回跑去找大牛,一边跑一边叫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会,我把药拿给大牛,回头就陪你上山。”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扭头就往后山去,一点等人的意思都没有。   大牛就在老安家二房屋门口那里坐着,瞧着老安家人进进出出的,不管老的少的都仔细地瞧上一眼。说起来老安家人长得都挺周整的,可一个个瞅着怪里怪气的不说,还老在背后说人坏话。   特别是那个叫兰儿的姑娘,不过是见她长得有那么点秀气,多看了几眼,结果就说自个心眼不正,一看就是个登徒子,肯定是想要非礼她。   开玩笑呢,俺老牛可是练着童子功,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会稀罕女人呢。   那老太婆不是一般的嘴碎,啥话都能说出来,真是难听。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令人讨厌的,最让大牛不痛快的是左边房子里的那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会说要想办法让二房净身出户,一会说要想法子让二房不提小谷赎身一事,一会说最好就让杨氏一病不已,一会又说把胖丫黑丫都卖人牙子……反正没一句好话,听着就可怕。   还血肉至亲呢,哪怕是仇人也不至于如此。   大牛第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件挺好的事情,有些糟心事不是你不想听它就会不存在,就坐在这里一刻多钟就听到了一箩筐那么多。   为防找不到人,他与少爷兵分两路,一个守在这里一个去祠堂。   也不知道少爷找到人没有,拿没拿到那复明果。想到自家老爹吃了复明果就能好起来,大牛别提有多激动,就后悔昨儿个没有留下来。   要是能把自家老爹治好,别说是给那黑丫头当半个月的三陪了,就算是当一辈子的,他老牛也是愿意的。   左看看右看看,没多久就看到顾惜之从门口冲了进去,一脸兴冲冲的样子。   “少爷,怎么样了?”大牛立马迎了上去。   顾惜之将装药的瓷瓶一把塞到大牛的手里,说道:“你拿回去以后告诉你外公,这里头是百年蛇胆加复明果制成的药,对你爹的眼睛大有好处。我已经把自己卖给那个胖女人了,就不陪你回去了,你自己一路小心。”   顾惜之说完就跑,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大牛。   大牛愣愣地站在那里,张口想要问点什么,可刚张开嘴巴人就已经跑到了宅门那里,好速度就是想要说点什么,估计顾惜之也是听不到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回过神来的大牛小心翼翼地把瓷瓶藏进怀里,急吼吼地往镇上跑,打算把药送回去以后再赶过来。在大牛看来,只要这药是真的,不管对自家老爹有没有用,都有必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这孤儿寡母不受欺负。   以顾惜之的速度,来回跑了这一圈也没有花上半刻钟,以为自己说过以后安荞会留在原地等着,没想过回来以后会看不到安荞。   “人变丑了以后就不值钱了?这胖女人,就连一会儿的功夫都不等,还真是可恶!”顾惜之扭头就想要回去的,可走了两步还是又转了回去,往后山方向眯眼瞅了起来。   一会儿后顾惜之眼睛一亮,赶紧往山上爬了去。   就知道这胖女人体型大,到哪里都是亮点,进了林子也别想藏住。   安荞正采着蘑菇,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起先还以为来了什么大型野兽,惊得回头一瞅,发现竟然是只两脚兽,便没再理会。   “你个胖女人,不是让你等我,竟然就自己跑了!难道你不知道这山上危险,像你这样肉多骨头少的,一个人在山上逛多危险啊!”顾惜之对这片林子的也算是有点熟悉了,之前来找大牛外公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这山里头有条活了几百年的妖蛇。   那人吹牛的时候,谁也不信,偏偏顾惜之无聊跑来寻了。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寻了整整三天,最后想要放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蛇爬行的痕迹。顺着痕迹找到了那个山洞,确定那条蛇出去以后才进的山洞,没想到刚采到东西那条蛇就回来了。   想起那条蛇至今还心有余悸,才过了不到三招就被吞进了肚子。   那种在狭窄的通道中被蠕动,还有被恶臭包裹的感觉,至今都不愿意回想,实在是太恶心了。   正想着事情就发现安荞手上的匕首好眼熟,越看就眼睛就瞪得越大,忍不住怪叫:“胖女人,你手上那把匕首是我的吧?原来被你捡去了,怪不得找不到了。”   安荞斜目:“什么叫捡?”将刚吹了棍子的匕首往棍子上蹭了蹭,收回刀鞘里头,才继续说道:“我这是明目张胆是从你身上拿走的,我记得当时你还瞅了一眼来着,怎么?想抢回去?”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头脑发沉,根本记不得多少事情。   反正等顾惜之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除了那根玉簪子以外,其余的东西都被扒了精光。再加上长剑都被蛇的胃液给腐蚀了大半,回去山洞找不到匕首以后就以为东西已经毁掉了,就不再找了。   “不,我一点都不想,你捡到了那就是你的了!”顾惜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虽然比不上安荞的那把,可好歹也是精铁打造的,勉强能使了。   很明显的,跟这胖女人抢东西,实属不明智的行为。   安荞挑挑眉,把砍来的棍子扔给顾惜之一根,说道:“这根棍子给你,我要到大山里头看看,你要跟着的话就小心点。打草惊蛇懂不?我身上可没有带解毒药,到时候让毒蛇给咬着了,会很要命。”   “没事,上次那条蛇那么毒都没毒死我,再来一条我也不怕。”   “再来一条你就真成丑八怪,没得救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有得救?”   “一千两银子,我包你三个月内变回美男子。”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跟我算银子,会不会太那啥了点?你看看,是不是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帮我治治?”   “你都不要脸了,还治来干啥?”   “这都没脸了,我想要也不行啊,好歹你得让我有个脸是吧?”   “……”   论耍嘴皮子,顾惜之未必会输给安荞,特别是开启死不要脸的模式的时候。不过安荞嘴里头说着懒得理会顾惜之,每次进山都会多留意,一旦发现用来制作焕肤膏的药材,都会尽量采集。   因为顾惜之是全身被腐蚀伤,所覆盖的面积极大,治疗的时间至少长达一个月,需要的焕肤膏量自然就特别的大。最近所采集到的药草,相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还要采集很长时间才能采集得够。   毕竟这草药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采到,比一般药草要珍贵一些。   说实在话,收一千两银子,算是便宜了。   哗啦!嘶嘶!   “我去,有蛇!”   顾惜之跟在安荞身后,不甚在意,见身旁的那一片草丛挺茂密的,闲着无聊就打了一棍子,没想到一棍子打出一条手腕粗的灰蛇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不怕蛇那是骗安荞的,这会看到蛇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赶紧躲到安荞的身后。   这条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棍子打中,不但没有跑,还立起身子盯着顾惜之,开始了攻击状态。   “怎么办,我腿软了!”顾惜之不似装假,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安荞拨开顾惜之的手,上前盯着那条灰蛇看,与之对望了有三息那样,抬手就一棍子敲了下去。   灰蛇被棍子敲中,蛇头‘啪’地一声砸到地上,顿时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立起来叫板,扭头就想要游走。   “挑衅完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安荞追上去又敲了几棍子,直到把灰蛇给打死了才停下,弯身将灰蛇捡起来打了几个卷,拔几根韧草一捆,往篓子里一丢,又继续往林子走。   这过程如行云流水,给的的感觉那是绳子不是蛇,看得顾惜之眼角直抽抽,突然就觉得这蛇一点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胖女人。   安荞没去注意顾惜之的表情,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头看着野鸡的话,记得打上一两只,合着蛇一块炖了,味道可是不错。”   顾惜之立马就道:“打野鸡这种小事情包我的身上。”   正走着安荞突然就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顾惜之一不小心撞了上去,把安荞撞得往前踉了几步,撑住一棵树才停了下来。不过尽管被撞了,安荞却没有生气,而是愣愣地看着手撑着的这棵树,伸手指往树干受伤处流出来的那一层厚厚的树脂戳了戳,又摁了摁。   顾惜之还等着挨骂,没想安荞并没有骂人,而是专注地看着一棵还没有一人抱粗的树,凑近问道:“这棵树怎么了?有不对的地方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橡胶树。”安荞说着把匕首拿了出来,在树身上划了划,果然流出来浓稠的白色液体。   “橡胶树?有什么用?”   “流出来的树脂能做很多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里应该是一片小的橡胶树林,我看你也是有武功的人,你帮我个忙。咱刚路过的地方好像有一片小竹林,你去砍几棵竹子,做一百个竹筒给我,不需要盖子,也不用多深,做好了就赶紧拿过来给我。”   “你要做什么?”   “你把竹筒做好就知道了。”   安荞说完就朝距离这里十多米的一棵树走去,盯着这棵树看了一会儿,又上手去敲了敲,这才把匕首拿出来在树身上比划了一下。   顾惜之原本还想要问点什么,见安荞已经忙了起来,想了想就转身往回走,记得那片小竹林离这里不到半里远,为了防止迷路,刚路过的时候还在其中一棵竹子上做了记号。   “等一下。”   才走几步,身后传来安荞的叫声,疑惑道:“怎么?”   安荞指了指身前水桶粗的树,问道:“你应该有内力吧?用你的内力,能一剑把这树给劈断吗?”   顾惜之摇头:“要是跟你胳膊那么粗的,用尽全力的话勉强还行。这棵太粗了,起码要劈上三十剑才行。”   “那就劈吧!”   “……”   原本安荞是想要自己动手,用匕首一点一点砍下来的,可那样要的时间会很长。突然间就想起顾惜之好像有武功在身,就试探了一下,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不过总比她一点一点地砍的快。   顾惜之闻言嘴角直抽搐,这胖女人把他当成伐木工了不成?明明就懊恼得不行,一点都不想劈,可偏偏这胖女人连瞅都不曾瞅他一眼,就只顾着瞅这片橡胶树林子。   “真不知道你想干嘛。”顾惜之满心郁闷,可到底还是砍了起来。   自顾惜之开砍,安荞就将视线从橡胶林收回来,转而落到顾惜之的身上,凝眉仔细观察着。   这是……气功?非内力,非灵力,几乎全是动功。   为求证心中猜测,安荞开口问道:“你这功夫是怎么练成的?”   顾惜之道:“从七岁开始,不管酷暑寒冬,每日坚持练剑,到现在已经练了十三个年头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   “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练的?”   “这倒不是,有些人练的是拳法,有人练的是棍法,有人是枪。怎么?你也想练?别做梦了你,就你那一身肥膘,一被子都别想练出劲力来。”   “没有,我就是在书上看到,说盘着腿就能修炼出内力什么的。书上说有内力可是相当厉害,可以飞檐走壁水上漂,甚至还有排山倒海之力。”   “书上说的你也信,还真是幼稚,那都是骗人的。”   “也是,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   顾惜之顿住,扭头看了安荞一眼,以为安荞很是失望,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你要是能把这一身肥膘减掉,说不准也能练武的。”   “减肥是一件万分痛苦之事,我还是不打算减了,你快劈罢,劈完赶紧去做竹筒,到时候还有别的事情。”安荞才没有心思去练什么气功,又或说是劲力,就如顾惜之所说的,真要练成的话就成了金刚芭比了。   顾惜之点头:“不减也好,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肉肉的,软软的,一点都不胳人。”   安荞:“……”   低头地看了一眼自己肥硕的身体,又看了看顾惜之那线条优美的身体,默默地举起了棍子,顿了足足十息有余,又缓缓地放了下来。人家不过是说了个大实话,自己就是肉肉的软软的,不服气就减肥,揍人算什么本事?   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幽幽道:“我也觉得挺好的,人家穿衣服我穿一床单,两条裙子正好给我当裤子,肚子三个游泳圈,脸盆有人家四个大。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要惹我,我这一巴掌顶得上人家五个巴掌,一下就能把你抽死了。”   话音刚落,水桶粗的树传来‘咔嚓’一声,轰然倒地。   顾惜之顿住,一脸呆滞,眼珠子转了转,悄悄斜目看去,感觉安荞这话充满了暴戾气息。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相反还夸了几句。   “我去给你做竹筒!”为防这胖女人讨要银子,顾惜之撒丫子就跑,就怕慢上一点会被喊住。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的确是挺肥硕的,可也没有人家五个大,顶多就比人家的爪子圆点,倒是一个肚子可能有人家五个肚子大,一条腿怎么也顶得上人家三条腿粗,算起来武力值并没有多少。   从刚才某人砍树可以分晰得出来,真要干上一架,不使阴招的话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算了,还是做木桶吧!   之前安荞就发现这棵树有些奇怪,上前敲了了敲后发现中间那截是空的,确定位置才让顾惜之砍。到底是练过武的,刀刀砍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砍出来的口很是平整,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   安荞拿着匕首往上插了进去,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使劲砍割了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空心的那截分离出来。   一米多高的木桶,底是靠树根那块,有五公分厚,除开树皮后桶壁只有一公分多点厚,看起来像是人为造成的。   砍开以后看到的树心因为经过的时间太长,早已氧化,碰上去软软的,轻轻一挖就能挖掉,没费多大的劲就清理干净。没有蛀虫也没有烂掉,如同被强行分离了一般,得不到树的养分而干枯氧化。   尽管很奇怪这树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也没去多想,趁着顾惜之还没有回来,将简单做好的柱型木桶打磨了一下。   刚打磨了一会儿,顾惜之就回来了,带回来一百个出头竹筒。   安荞见状将柱型桶放下,拿起一个竹筒走到最近的一棵橡胶树那里,固定在橡胶树上,拿出匕首在橡胶树上,踮起脚尖在竹筒的上方划了一条直直的痕下来,之后又补了一次,将划开的树皮撕掉,形成一条小沟,只留下一截将树沟里溢出的乳胶引到竹筒里。   之后又在树身上一道又一道地划着,溢出来的乳胶通通引到同一个竹筒里去。   “看到没有,像我这样割,不能割太深,要不然会伤了树的根本。我数过了,这里有一百多棵树,你挑大的来割,这一百个竹筒勉强够用。”安荞说完就不管了,坐回原地继续打磨柱型桶。   看了看地上堆积着的竹筒,又看了看橡胶树,顾惜之瞬间无语。   最可恨的是那胖女人打磨完柱型桶就背着篓子在附近逛了起来,一点要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开始的时候有些麻烦,后来找着方法,习惯了速度就快了。   可尽管如此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搞定,等停下来再寻安荞的时候,却不见了安荞的踪影,赶紧跑出橡胶林处四下张望起来。这一片到处都是树木,就算没有树木也有荆棘丛,甚至连普通的杂草丛也长得很高。   “这胖女人到底上哪去了?不会让野兽给叼走了吧?”顾惜之踮起脚尖也找不到半个人影,干脆找了棵大树爬上去,几乎爬到树顶才停下来,掰开树枝四下张望起来。   体型大到底是不方便,连走路都嫌累,才走过一片荆棘丛安荞就走不动了,正好这里长了一大片野生芦荟,而芦荟也是她要采集的之一,干脆就不走了,撅着屁股在那里挖芦荟。   这芦荟一时半会也用不上,砍回去放久了就废了,连根挖走虽然麻烦了点,但种着以后也能用。   刚挖了两棵,正要挖第三棵的时候,身后传来野兽奔跑的声音,安荞心中一突,赶紧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只梅花鹿莽莽撞撞地朝这边冲了过来,顿时就松了口气,心想这梅花鹿也太慌不择道了。   可很快安荞又感觉不对,没事这梅花鹿干啥慌成这样,分明后头有追的。   踮起脚尖往梅花鹿后头一看,顿时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可偏偏这一片地方的草丛不是很高,荆棘丛也不是很多,根本就藏不住安荞这肥硕的身子,眼瞅着梅花鹿都冲到了根前,安荞寻了个最傻的办法,撒丫子跑了起来。   这年头不止人会坑人,连野生动物也知道坑人,安荞明明就选了一条与梅花鹿岔开的路来跑,谁曾想还没跑出去二十米远,那头梅花鹿就掉了个方向朝安荞追了上来,然后越过安荞继续奔跑。   “我去,想拉老娘垫背,没门!”安荞黑了脸,猛地一下朝梅花鹿扑了过去,紧紧抱住梅花鹿那肥硕的屁股,死活不撒手了。   砰!   到底安荞还是太胖了点,梅花鹿拖不住安荞的重量,连带着安荞一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躺着了。   安荞哪里顾得上去看梅花鹿是怎么一会事,爬起来就想跑,刚立起来身后传来一道破风声,安荞吓得赶紧又趴了下去。趴下去的瞬间,一庞然大物从头顶飞过,‘啪’地一声落到前方,刮起了一阵狂风。   那是一只吊睛大白虎,估计是伙食太好的原因,长得又肥又壮。   你丫的长得比本姑娘还要壮实,好意思么你?安荞脸都绿了,趁着吊睛大白虎转身的时间,赶紧把篓子从背后拿了下来,挡在自个前面。到了这种时候,想要跑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顶多就盼一下这位虎爷胃口不要那么大,把这头昏死过去的梅花鹿拖走了事。   如果能商量的话,安荞一定会劝这位虎爷一下,自己身上的脂肪太多,虎爷已经够肥壮的了,再吃那么多脂肪的话,肯定会影响健康。   可偏偏人家虎爷不会说话,也不满足一只梅花鹿,还对这只从来就没有见过的两脚兽起了兴趣。好不好吃的且不说,咬死了尝尝再说,好吃就吃掉,不好吃就扔掉。   猎物被东西挡住,大白虎试图绕过去攻击猎物,绕开昏死过去的梅花鹿想要绕到安荞的身后去。安荞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紧紧拽着篓子,绕着梅花鹿跟着转了起来,死活不把脑袋露出去。   站在树顶上找人的顾惜之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大白虎追梅花鹿,可顾惜之万万没有想到那胖女人会那么倒霉,明明就隔得老远,甚至都试图躲开了,却还是赶上了。   那一瞬间顾惜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想的,明知道不敌大白虎,还迅速从树上滑了下去,提剑朝安荞方向飞奔过去。   一人一虎以梅花鹿为中心转了整整三圈,大白虎终于不耐烦地停了下来,喉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要开始了,安荞心中一寒,抓住匕首的手又紧了紧,哪怕是以过去的身材与身手都没有把握拿下这只大白虎,如今拖着这肥硕的身体,安荞感觉自己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吼!   大白虎不再犹豫,一声虎啸,朝安荞扑了过来。   乍闻虎啸声,昏迷中的梅花鹿猛然惊醒,一下子蹦了起来。   砰!   大白虎本是越过梅花鹿朝安荞朝口扑来,不料梅花鹿突然蹦跳起来,已然躲闪不及,瞬间撞到了一起。   巨力冲撞,将梅花鹿一下子撞飞出去,朝安荞方向砸了过来,好死不死地砸中了篓子,把篓子一下子砸扁了去,脖子一歪,当场气绝。   “卧槽!”安荞禁不住爆粗。   大白虎撞得太猛,脑袋也有些懵,可凭着身姿矫健,只是歪了歪腿,连跤都不曾摔一个。安荞还想趁着大白虎发懵的时候上前给一刀的,见状哪里还敢跑去,赶紧撅着屁股躲到一半人高的杂草丛后头。   合该安荞倒霉,还没躲好大白虎就扑了上来,就地打了个滚才堪堪避开。然而这一滚,直接就将自己暴露了出来,而且还是完全暴露的那种,眼瞅着着大白虎又扑了过来,已然躲无可躲。   完了,今儿个这命就交待这了,安荞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千均一发间,大白虎屁股后面冲来一个人,在大白虎将要咬到安荞的瞬间,利用冲击力飞起一脚踹中大白虎屁股。大白虎身躯越过安荞,朝前狠狠地摔了出去。   “还躺在那里做什么,快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安荞猛地睁开眼睛,‘哧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躲到顾惜之身后去。   那种虎毛从脸上扫过的感觉,太特么的可怕了!   “英雄,你可算来了!”安荞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要不是时机不对,真想抱住这丑男人一阵狂亲,来得太特么及时了。   “你快走,这吊睛大虎太利害,我很有可能不是它的对手。”对上这头无比硕壮的大白虎,哪怕是自小习武的顾惜之也是没有多少胜算,握着剑的手都冒了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就太谢谢你了!”安荞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喊:“丑男人,你要是不幸死了,欠下的银子就算了,我保证不找你要了。”   没良心的胖女人,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银子。   安荞刚跑出十多米远,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声,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扭头往回看了一眼,顿时瞳孔放大,心中不知被什么狠狠地震了一下。没来由地就犯了傻,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扭头就跑了回去。   眼看着顾惜之被利爪按住,就要丧命于獠牙之下,安荞脑中一片空白,无意识间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利用自己肥硕的身躯狠狠地朝大白虎撞了过去,连带着大白虎狠狠地摔到地上。   正巧摔下去的地方有块凸起的石头,大白虎脑袋磕中石头,一下子就磕懵了去。   安荞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也爬不起来,就连腿也是发软的。   顾惜之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安荞又冲了回来,并且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一下子把大白虎撞了出去。尽管受了伤,可事不宜迟,赶紧提剑冲了过去,将压在大白虎身上的安荞推开,趁着大白虎正懵着的时候,一剑刺入大白虎的心脏。   吼!   大白虎浑身一震,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没多久就黯淡了下去。   呼!   终于死了!   劫后余生,二人‘咣当’躺到地上,浑身都发软了。   似乎直到现在顾惜之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脑子里了水了,要不然怎么会不好好呆在树上,偏要跑到这里来寻死。   最可恨的是这死女人刚才竟然真的想跑,幸好她良心过意不去又跑了回来,否则做鬼也不放过她,缠死她。   顾惜之本以为休息一会儿安荞就会起来替他处理伤口的,可躺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血都快要流干了都不见安荞起来,顿时就不痛快了,嗷嗷叫道:“胖女人,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没看到我正在流血吗?再不帮我止血,我就要死了。”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就一边肩膀流血而已,你自己来吧!我手软腿也软,到现在还在颤抖着,都快要吓死了。”   顾惜之一脸愤愤之色,内心是奔溃的,如果现在还有力气的话,真的很有可能会掐死安荞,艰难地挣扎起来:“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现在连帮个止个血都不肯。你给我等着,再有下次,我肯定不救你。”   安荞这才看清丑男人的伤口,一下子就怔住了,三道爪痕深入皮肉当中,几乎深可见骨。倘若不是为了救她,这个丑男人也不用遭受这罪。眼见着丑男人连取药都十分艰难,安荞心脏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不自觉地朝丑男人伸出了手。   “你干嘛?”顾惜苍白着脸,疑惑地看着安荞。   安荞默不作声,将止血药拿出来放到身旁地上,再将本就无力支撑着的丑男人轻轻按倒躺在地上,小心将伤口上的衣服挑开,把药撒在伤口上面。之后又拿出银针在自己左右手扎了几针,待到手不再发抖,再去扎丑男人。   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顾惜之一下子有些愣神,呆呆地看着安荞。   这算不算是受宠若惊?顾惜之下意识就在想,这胖女人长得肉肉的,软软的,要刚把自己摁倒的时候,是倒她的腿上而不是躺在冰凉的地上,那感觉就会更完美一点,说不定伤口就不疼了,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   可惜这胖女人给上完药后就发呆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半天也不见吱声,顾惜之就忍不住问:“喂,胖女人,你在想什么?”   安荞愣愣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这大白虎还有梅花鹿给带回去,不管是大白虎还是梅花鹿,都全身上下是宝,丢了未免就太可惜了。随便一只都能卖到不少银子,够花好久的了。”   提起银子,顾惜之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道:“胖女人你看,我为了救你可是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欠你的银子,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你是为了银子才救我的?”安荞扭头问。   顾惜之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无端端地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为什么要去救这胖女人,但能够肯定的是,绝非是为了这银子。   安荞喜欢银子没错,可也不是那种见着银子就找不着北的人,刚问的那句话说的时候不经大脑,才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是愚蠢的问题。真要为了银子就不会救她了,当时那种情况可是要命的,若不是运气,两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钱没了可以赚,人没了可就真的什么的都没了。   “想想该怎么把这两只弄回去吧!”安荞不想承认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干脆就转移了话题。“要是能把它们弄回去,你欠我的银子,我可以少你点。”   顾惜之顿时就不干了,叫道:“胖女人,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的,银子不用我还了的?”   安荞愣愣地摸了摸鼻子,努力回忆了一下,义正辞严地说道:“丑男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刚是有说过不用你还银子了,可前提是你死了。现在你还活着,所以这银子肯定是要还的,懂不?”   “……”   一阵凉风刮过,某人只剩下抽搐了。   ☆、扑个正着   山路崎岖,到处长满了荆棘,安荞本身又是个体型较大的,再加上走走停停,两人并没有进去太深,来回一个多时辰也差不多了。   安荞身体本身就没有养好,刚又完全透支了体力,现在别说让她走出林子,就是让她站着,也不一定能够站得住。可摆在面前的是一只梅花鹿与一只大白虎,不管哪一只价值都不低,真要扔了会心疼死。   “喂,你好点了没有?”安荞就打起了丑男人的主意来,想着丑男人伤的是肩膀,两条大长腿应该还是好好的。   “还行吧,好多了。”顾惜之脸色的确好看了许多,上了止血药以后伤口就止住流血了,并且还迅速结了痂,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比公主母亲赏给他的金创药还要好。   安荞立马就腆着脸笑了起来,凑近说道:“既然好多了,要不你先回去?找人来帮忙,把这两家伙搬回去?”   顾惜之顿时就无语了,还以为安荞是在关心他,原来是在惦记这两只猎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只都很值钱,全卖了的话够他还一部份银子了,就问:“回去找人倒是没问题,不过卖了钱以后,你分我多少银子?”   安荞掐指一算,说道:“先前救你三百两,卖你一颗药一千两,你要是给我回去找人,我少你一百两,那你就还欠我一千二百两银子。”   顾惜之那跟蜂窝似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道:“你个胖女人心也忒黑了,这鹿能卖差不多三百两银子,这大白虎就更值钱了,单单虎皮就能卖到三百两银子,肉虽然不值钱,可虎骨头值钱啊!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是公的,比母的值钱多了,两只加起来就能卖八百两银子左右,你竟然才少我一百两银子。”   安荞斜眼:“不就跑个腿而已?一百两银子还少,你怎么不去抢?爱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跑个腿一百两银子的确不少了,可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呢?   突然就想起来,这只鹿就罢了,可杀死这只大白虎有自己一半功劳,按理来说至少要分得一半!顾惜之眼睛瞬间一亮,张口就想要给自己争取利益,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心底下有种预感,倘若说出来,就是那一百两银子也得搭进去了。   “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要是再跑来一只大白虎,你可就危险了。”顾惜之朝四周看了看,不太放心。   安荞道:“一山不容二虎,你放心吧!这片地方有这只大白虎在这里称霸,想必不会再有第二只了。不过这里血腥味到底是大了点,说不定真会引来什么野兽,正好这只大白虎身上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一会你跟我一起把这两只家伙都移到橡胶树林子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顾惜之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肩膀,不免有些为难,这两家伙无论哪一只都少不了三百斤。若是身上没伤倒也能扛着走,可身上有伤,一旦用力,很容易就会把伤口给扯开。   该死的胖女人,心也忒狠了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安荞正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两只猎物弄到橡胶林子里,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惜之那郁闷的表情。这个时候把猎物分解了的话,明显是不太明智的,可若是不分解开,现在一个伤一个脱力,真心不好弄到橡胶树林子里去。   正伸手揉着发胀的大腿,忽然感觉到长生诀动了动,安荞顿住,抬起手来看了看,一道柔和的淡白色光从手心上生起,才想起自己已经恢复了实力。可恢复是恢复了,却见鬼地没有自主疗伤,只能被动地运行。   “你躺着,你给你扎几针。”安荞将银针拿了出来,利用长生诀治疗,就算不能让顾惜之立马就好,也能减轻许多。   顾惜之拧眉:“小姑娘不要乱玩针,扎错可是会死人的。”   显然顾惜之还是不太相信安荞的医术,又或者说与其说是不相信安荞的医术,不如说不相信一个年仅十三,连自己与家人都照顾不好的小姑娘能懂得医术。   人身上有三十六个死穴,一不小心扎中,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   等安荞将皮包打开,顾惜之探头看了看,一排银针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总共有十二根。记忆中会针灸的大夫,一般都会有一大包银针,就算没有上千也得有好几百根,再少也少不了一百根。   “可惜少了一根!”安荞有些可惜,也是这会才想起来,还有一根针留在杨氏的身上,扎在主攻睡眠的穴位上。也就是说现在的杨氏还在躺着,不止是错过了早饭,连中午那顿饭都吃不上了。   顾惜之以为至少会是少了一百根,可偏偏就只是少了一根而已,这胖女人真的会医吗?顾惜之表示怀疑,真心不能相信。   可不等顾惜之把疑惑说出来,人就被安荞一把推倒在地,紧接着十三根银针凌空飞了起来,在顾惜之目瞪口呆中,‘咻’地一声,齐齐刺入身体,齐齐发出轻微的颤声,并且一直颤着。顾惜之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要死了。   死女人,竟然全扎的死穴,这是谋杀。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扎中的都是重穴,本就很是危险,再加上少了一根针,你最好躺着别动,一刻钟以后我自然会帮你把针给拔掉。可你要是不老实动了,导致跑针,死了残了可千万别怪我。”安荞说完将包裹银针的兽皮卷了卷,塞到怀里去,拍拍手站起来,朝四周看了看,朝离这里没多远的几棵小树走了去。   顾惜之欲哭无泪,本以为安荞不懂的,没想到安荞竟然知道是重穴。   最可恶的是,知道了还扎,要人老命了!   在长生诀一遍又一遍的治疗下,安荞的身体恢复了许多,也渐渐地有了些力气。等走到那几棵小树那里时候已经恢复了大半,就将匕首拿了出来,将那几棵小树砍了下来,拖着往那两只猎物走回。   之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抓着几棵小树仔细看了看,从中挑出两棵来,用匕首去掉不必要的枝叶,只留下数根看起来比较滑溜的树枝,刚把两棵小树都处理好,放到地上,那边顾惜之就叫了起来。   “胖女人,一刻钟过了!”顾惜之欲哭无泪,每过一息都觉得是过了一个月似的,一刻钟过去了,感觉这辈子也差不多过完了。   安荞原还打算先把梅花鹿拽到树枝上的,听到喊声就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就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刚走到跟前银针就停止了颤动,果然是时间到了。安荞没有丝毫犹豫,朝顾惜之伸出了手,一道柔和的白光自手心散发而去,十二根银针‘嗖’地从顾惜之的身上飞起,整整齐齐地落到安荞手上。   安荞摊开手数了数,正好十二根,便将兽皮拿出来小心包上,又放回了后腰那里。   “行了,起来干活吧!”安荞说完扭头就朝梅花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只梅花鹿我来拖,大白虎就交给你了。”   “我竟然还活着,而且感觉还挺好的。”顾惜之猛地从地上挺坐起来,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就感觉自己经历了两次死亡,简直就是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没有比这更销魂的了。   安荞顿住,说了一句:“你要是想死,我其实可以帮你的,而且一根见效。”   “你还是省点吧!”顾惜之汗,赶紧爬了起来。   奇怪,伤口竟然不怎么疼了!顾惜之赶紧扒开衣服看了看,发现伤口已经消了肿,看着最快三天就能完全好了。真见了鬼了,明明就伤得很重,几乎深可见骨,如今就是用力摁着也感觉不到多疼。   刚分明就看着,仅用了十二根银针,除此以外连药都没有吃。   更见鬼的是,那银针竟然会飞,那到底是什么鬼?   顾惜之停顿在大白虎那里,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安荞一眼,心里头想着,等回去以后一定要问一下才行,要不然揣着这疑惑,连觉都会睡不好。   “看什么看,把大白虎放到树上,拖着走。”安荞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梅花鹿拽到了小树上,顺带将之前压烂了的篓子也放了上去,这才将另一棵树朝顾惜之扔过去,然后就拖着树枝朝橡胶林子走了去。   这儿离橡胶林子倒是不太远,也就三百米那样,再吃力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顾惜之看着安荞竟然这么容易就将梅花鹿拖走,不免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还是赶紧将大白虎放到树枝上,也学着安荞一样拖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地,拖着猎物朝橡胶林子走去。   等到了橡胶林子,安荞立马就赶顾惜之走,要顾惜之赶紧回去走人,好赶在天黑之前把猎物拖回去。其实安荞也想回去了,不止杨氏一天没有吃东西,就连黑丫头中午也没得吃,这会指定是在骂人呢。   可看了一眼橡胶树下的竹筒,安荞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趁着顾惜之回去找人的这段时间,赶紧把竹筒里的乳胶收集起来。这片橡胶树长得挺好,因此才割没多久就得了不少的橡胶。   等到顾惜之离开,安荞把一米多高的柱型桶用匕首分离成两个,可惜一个没了底,只得费点劲弄了个底套住,为防掉底还得用绳子固定住,再往底下涂上一层胶。然后才抱着原本有底的那个半米高的木桶向梅花鹿走过去,用匕首割开梅花鹿的脖子,把鹿血放进了木桶里面。   三百斤的梅花鹿约么放了二十斤的血,有大半桶那么多。   之后又拿着另外一个桶去收集乳胶,一个竹筒一个竹筒地倒,将乳胶全都倒进木桶里去,等收完了这半米多高的木桶也差不多满桶了。   暂时地,安荞并不知道要拿这乳胶来做什么,想着带回去再说。   安安静静的林子里只剩下安荞一个,说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本来是两个人的,现在变成一个人,忽然有就些不习惯而已。   空气中充满了灵气,每吸一口都神清气爽,灵气在经脉中运转了一个周天,缓缓转化为灵力,收入了丹田之中。可见鬼地,待补充满之前耗损了的灵力以后,所吸进去的灵气又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地全部流走。   如同受了压制一般,不能有丝毫的进展。   不知道丑男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又或者丑男人并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仅限于修炼气功。又或许这个世界只能修炼气功,并且还是动功,其余修炼方法一概不行。   只是安荞不死心,明明空气中就有着无数的灵气,却不能够修仙。   前世到死也在追求着长生之道,如今有了如此丰厚的条件,却让她放弃长生之道,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弄了些树枝把桶盖上,安荞不死心地盘腿继续修炼了一下,然而费劲心思得来的灵气仍旧无法转化为灵力,悄然从经脉中流失。如今修炼起来比之前还要困难百倍,从长生诀第三重到第四重,那是一道分水岭,其瓶颈比之前的还要强百倍,前世的安荞花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半点的松动。   如今连灵气都留不住,比之前世还要更艰难,瓶颈犹如大山般难以震撼。   “迟早要把这个世界弄明白了。”安荞内心抑郁,想起县城中的雪家大少爷。   当时奇怪雪家大少爷明明就有着极好的资质,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不说,还被这所谓好资质给害得就要英年早逝。现在想起来忽然就有些了悟,或许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能修炼灵力,因此所谓的灵力于他们来说好比鸡肋。   这个世界肯定藏有秘密,安荞忽然如此肯定地想到,然后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跑去割了一把韧草回来,好生把篓子修理好。   一忙碌起来就忘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橡胶林子外传来声音。   连忙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是丑男人跟大牛,大牛肩膀上扛着根粗扁担,扁担上还有两捆绳子,跟在丑男人身后走着,丑男人则是走在前面,肩膀上挂了个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安荞顿时这眼睛就是一亮,赶紧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大牛也看到了安荞,不过最先看到的是那两只猎物,牛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怪叫一声:“还真是大白虎哎,我还以为少爷你在撒谎呢,没想到真是!好大只,我老牛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只的老虎。”   一边说着一边往大白虎那里跑,伸手摸着大白虎,脸上尽是惊叹。   “这是给你的!”顾惜之一把将包袱塞到安荞的手里,然后扭头得意洋洋地对大牛说道:“我说了是真的嘛,你还不信,老说我骗你,这会看到了,觉得怎么样?”   大牛一脸佩服,说道:“我老牛算是服了,这么大一只老虎,就是我老牛碰到,也不一定能拿得下。”   “别忘了还有一只鹿呢,别看它那么大只,我就用了一只手,就把它的脖子给扭断了。”顾惜之继续吹牛。   可明明就很明显,偏偏大牛这憨货看不出来,竟真就信了。   安荞听得嘴角直抽抽,张口就想去拆穿顾惜之,打开包袱一看,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包袱里有一竹筒的水,两个馒头,一点咸菜,一块肉干。看起来很是简单的东西,却是安荞现在最为需要的。   刚拿起一个馒头,又听到丑男人说道:“我帮你送了吃的给黑丫头,本想去看一下你娘的,可到了你们屋子,你大伯娘跟你老婶正在里头,说你娘在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大牛外公给瞅过了,说是昏睡,很难确定什么时候才醒,我就没管了,跟大牛一块来了。”   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将馒头塞进了嘴里,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你先吃点东西,一会这两只猎物让大牛挑回去,这小子天生力气就大,五六百斤的东西而已,他一个人就能挑得回去。”顾惜之得意洋洋地看着大牛,这是他跟大牛打赌来的结果,大牛输了就要把这两只猎物包圆了。   大牛闻言拍了拍胸口,说道:“安大姑娘你放心好了,这大白虎跟梅花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挑回去了。”   说着大牛就将绳子解下来,向两只猎物走了过去。   安荞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含糊地问道:“丑男人,你的肩膀好多了没有?”   顾惜之伸手摁了摁肩膀,又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古怪地说道:“真是见了鬼了,让你扎了几针而已,竟然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简直就神了。”   安荞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天地间任何事情都有着一定的规律,我虽然把你的伤给治好了,可到底是没有用药,因此透支了你身体的精华,往后的七天里你都会感觉身体很虚弱,想要各种大补。”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幸好你现在还有力气,差不多坚持到天黑那样,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作为代价,这倒也正常。不就是虚弱七天嘛,那又有什么关系,比起肩膀一直疼着强多了。”顾惜之忽略了安荞后面补充的,说完就悄悄舒了一口气,若是毫无代价就真的是太诡异了。   等到安荞将两个木桶收拾好,还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来的时候,顾惜之才猛然醒悟安荞所谓的‘幸好’,恨不得立马就进入虚弱期。   人艰不拆,安荞也是有活干的人,把篓子背了起来。   可顾惜之的脸色还是很臭,突然间就觉得肩膀上的伤也不要那么快就好,之前上了药以后感觉已经好多,再养个三天也能龙精虎猛了。   最伤的是心,原以为胖女人是好心,是对他好,谁知道是多想了。   这胖女人心黑着呢,简直不是好人。   不管顾惜之怎么哀怨,安荞只当没有看到,还一脸严肃地警告了一番:“这木桶里的可是鹿血,大补之物,你挑着的时候小心点,千万不要撒出来,要不然你那一百两银子就甭想少了。”   大补啊!顾惜之恨恨地想到,等回去就喝它一碗!   ……   分家一事,老安家已经向老族长还有族里的几位老人通了气,好一阵说才勉强同意了老安家分家一事。   其实之前老安家就曾向族里提过要分家,可族里头并不答应,族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父母尚在不分家’。也因着这个规定,村里头有着近两百个人,即仅仅只有十三户人家。   老安家里安老头跟安婆子都没死,按照这不成文的规定,自然不会同意老安家分家,并且还是将二房孤儿寡母分出去,实在太不像话。   可老安家毕竟属于嫡脉,安老头跟两个儿子又说得条条地道,再加上这一次老安家二房整出来那么多事情。渐渐地族里头也偏向了老安家的老俩口还有那两房,最终还是同意老安家分家。   得到族里点头,老安家人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通知二房。   可见鬼地杨氏竟然又一睡不醒,算是个大人的安荞不在家,而黑丫头又是个半大的小丫头不管事。   特别是安婆子,就想找杨氏麻烦,就想等杨氏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吓得跪下来求她,可跑了好几趟都没见杨氏醒来。要不是老大夫说杨氏属于严重昏睡,打死都不见得会醒来,还以为杨氏是装的。   可就因为如此,安婆子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一整天都没泄掉,就差憋疯了去。   等安荞一行仨人回到村的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   回来的路上运气好,打到了两只野鸡,安荞并不打算带回老安家去,就是那两只猎物也不打算带回老安家。本来想让这两爷们直接挑到镇上去的,可见他们实在是累了,就没有开那个口,让他们挑到祖宅里头去。   把东西放下以后,安荞就跑到老王八家里头借了口大锅,打算把那条蛇还有两只鸡一块炖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做好饭,安荞顾不上吃,用竹筒装了两竹筒子,一竹筒子让顾惜之帮忙送给黑丫头,另外一竹筒子则自己带上,朝老安家走了回去。   回到屋子,把小火把给点着,发现杨氏果然还在睡着。   安荞赶紧把杨氏身上的针拔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后推了推,把杨氏给推醒过来。   杨氏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不由得疑惑:“胖丫,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叫娘干啥呢?”   安荞没说已经过了一天了,把竹筒盖子打开,朝杨氏递了过去,说道:“别的先甭说,你赶紧先吃点东西。”   一阵肉香味扑鼻,杨氏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顿感饥肠辘辘。   “胖丫,这,这……”杨氏结结巴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闻到这味道真的好想吃,跟饿疯了似的。可又不好意思,毕竟这大半夜的,吃东西太不讲究了,怕被笑话。   安荞一把塞了过去,没好气道:“赶紧吃吧你,我还得回去吃呢,可没空理你!一会你吃完了继续睡也行,要是睡不着等我回来也行,我先出去了。”   将竹筒塞给杨氏后安荞朝门口走去,昏暗中不经意看到旧篓子,便走过去看了看。里头就只剩下几件破衣服,之前放进篓子里的东西都没了。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可看到了还是很郁闷。   老安家那些人就是一群饿狼,连这么个不起眼的破篓子也翻。   看完就直接扭头,那么美味的一锅肉要是让人全吃了,那可就亏大了。   “胖丫,都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杨氏赶紧叫住安荞,就怕安荞出去不安全,又或者是被人看到了到时候乱讲。   安荞顿了一下,扭头说道:“吃饭去,吃完就回来,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说完就出了门口,快步朝祖宅那边走去。   走到半道的时候,正好遇到从祠堂里回来的顾惜之,二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朝祖屋那边回去。只顾着说话的二人,并没有看到身后跟了个人,见到两人进了祖屋才悄悄离开。   在大牛看来,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前摆了个大锅,大锅里正装着满满一锅十分美味的肉,自己却只能眼瞅着不能吃。   早知道把送饭这活接了,就不用那么痛苦地等在这里。   好不容易才听到自家少爷跟安大姑娘的说话声,大牛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赶紧朝门口跑了去,果然是送饭回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看到两人身后有跟着人,可等定睛再看时候,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可能是太想吃肉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正宗的龙凤汤,光闻着就流口水,回到祖屋后也不多废话,一人一个竹筒一双筷子,埋头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个个一副饿死投胎的样子。   如此美味,哪怕是自制力极好的杨氏,只是坚持了一下,也还是忍不住低头喝了一口汤。心里头想着是尝尝味道,谁料这一尝便不可收拾,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之后又忍不住吃了一块肉,两块肉……   竹筒很大,足足够杨氏一个人吃饱,甚至吃撑。   可杨氏这个人,脾气跟性格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明明就饿得不行,心里头也知道闺女们有得吃。可吃了一半后还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想着把剩下的留给两个闺女,当早饭吃。   换作平日里,杨氏肯定会想着拿去孝顺俩老的,可一想到白天安荞差点被老俩口给害死,杨氏这心里头到底还是膈应了。   连村民里都信了胖丫是中毒,偏生自家人不信,还要连黑丫也一块打死。   杨氏也的确是偏心的,在心里头还是比较看中安谷这个儿子,可闺女也是个宝。要是这俩闺女都被害没了,大多也不想活了。如今儿子又还没被赎回来,就更不能让闺女出事了。   以往杨氏都没有那么恨过老安家人,特别是老俩口子,现在是妥妥的恨上了。   之前安荞点着的小火把,现在已经烧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就要烧完。杨氏想了想,把竹筒盖了起来,小心下了炕,把倒在一边的桌子扶了起来,把竹筒放在桌子短腿底下。   还没说,刚好合适,垫上以后连桌子都不放了。   如此一来杨氏也微微放心了,就算有人来,也不至于会往桌子那里看。   回到炕上这火把也烧得差不多了,杨氏把烧剩下的放到地上去,省得一个不小心把炕上的草毡子给烧了。   火把燃烧的时候有烟,屋子又不怎么通风,显得有些呛人。   杨氏拿火把的时候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把火把放到地上以后就发起呆来,说起来老安家别的屋子都有油灯,唯独二房的屋子里没有油灯。想要能看得见,还得自个去砍竹子回来做火把,偶尔黑丫上山运气好的时候能弄到点树脂回来,弄到火把上,火把烧的时间能够长一点。   可到底是没什么时间,所以得到的树脂并不多。   正想着事情,没想这大半夜的,竟然来了人。   “哟,这屋子咋那么呛咧!”李氏还没进门就嚷嚷了起来,可嘴里头嫌屋子呛,脚步却没见慢下来,直接就冲进了屋子里。   就着火把的燃烧的光亮,先看了杨氏一眼,特别是那张脸。   瞅着从前那老漂亮的一张脸,如今变成了这副鬼模样,李氏见一次就幸灾乐祸一次,心头别提有多么痛快。反正自打杨氏变丑了以后,李氏是吃嘛嘛香,睡觉也安稳了不少。   瞧过杨氏以后,又往屋子里找了找,果然没有看到安荞的身影。   不过除了烟味,好像还闻到一股肉香味,下意识就找了起来。安婆子死抠,明明就得了三百两银子,却连块肉都舍不得买,天天喝稀饭吃素菜,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了。   可瞅了一遍又一遍,甚把篓子也翻了,愣是没找出肉来,只得打住。   以前杨氏对李氏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记得李氏是自己的弟妹,平日里应该要多让着点。可自打头发被拔光了以后,杨氏想的事情就多了点,渐渐地对李氏就喜欢不起来了,觉得李氏特别爱找事。   “这大半夜的,弟妹到我这屋来干啥呢?”杨氏可不知现在天才黑没多久,以为都到大半夜去了。   李氏一听,立马就怪叫了起来:“哟,二嫂也知道现在是大半夜了啊!可弟妹我就奇怪了,这都大半夜了,咋就不见胖丫咧?这丫头不会大半夜的,跑哪鬼混去了吧?”   杨氏顿时一噎,好一会儿才说道:“弟妹可不要乱说话,黑丫一个人在祠堂里头害怕,胖丫这当姐姐的,自然是去陪黑丫去了。”   要说杨氏说这话也有道理,可偏偏李氏一阵怪笑:“哟,是去陪黑丫了啊?可我怎么好像看到她跟了个野男人往老屋那边去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瞅着好像是那个脸皮长得跟只蛤蟆的野小子。”   “弟妹肯定是看错了!”杨氏心中一突,倒不是怪安荞不安分,心里头是相信安荞不会乱来,感觉到那个丑小子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分寸的人,猜测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可不管做什么,这大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可就毁了。   李氏一脸得意,说道:“是不是看错了,我可不知道,不过啊……这事我可是跟爹娘说了,这会估计已经去老屋那边瞅着去了。”   杨氏顿时就惊了,赶紧又从炕上下来,急急忙忙穿了鞋就往门口跑去。   “哟,二嫂,你这腿还真是奇怪,躺了一天竟然好了!说起来也真是怪事,白日里怎么叫你都不见你醒,这会瞅着倒是精神了。”李氏又怪叫了起来,可叫完以后就感觉不对了,什么人才会白天怎么叫也叫不醒,一到晚上就精神的?   不会是见鬼了吧?李氏顿时就抖了抖,往屋里瞅了瞅。   正好这会火把烧完,‘啪’地一声就熄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鬼啊!”   跑到门口的杨氏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跑,连头都不曾回一下。从前杨氏对鬼神这种东西是无比敬畏的,可经过这一次事情以后,听到别人提起鬼神,特别是老安家的人提起,已然没有多少敬畏,下意识就觉得又有人想要害她母女仨,心头满满的厌恶。   二房的屋子虽不见得是好,可到底是住了十多年,真有鬼的话早就把她母女仨给害了,哪里还能等到这会。   在杨氏看来,李氏那是故意的,又想要往她母女仨身上泼脏水。   不过现在真没功夫跟李氏扯这事,赶紧往祖屋那边跑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旁边几家都点起了油灯,只透出微弱的光线来,再加上又是月初的时候。换作是以前的杨氏,铁定是看不清楚路的,现在却看得很是清楚,只是杨氏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祖屋那里,安荞已经打算回了。   刚三人把一大锅肉吃了个底朝天,连口汤都没有剩下,这两个大男人有没有吃饱她不知道,自己倒是吃得很饱。完了就跟这两男人商量两只猎物的事情,大牛的意思是想回去看看他爹的眼睛好了没有,药丸已经让刘大夫带回去了。   安荞就想,既然要回去,那就别多跑了趟了,让大牛把两只猎物都挑走。   等天亮了她再去镇上,一块把两只猎物带到县城卖去,顺便地安荞也想看看安谷过得怎么样。   说起来还真是巧,大牛刚挑着两只猎物离开,外头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本来还想处理一下鹿血的安荞眉头一皱,朝门口走了去,只见大房鹏飞兄弟俩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老安家众人,正急步往老屋这边走。安荞还记得上次安文祥胡说的事情,下意识就想要躲起来。   可回头一看,立马就顿住,待在门口那不走了。   这要是走了,屋子里的这些东西肯定就会被祸害了。一桶乳胶一桶鹿血,还有从老王八家借来的一口大锅,打死安荞都不会信老安家人会放过。毕竟之前放在破篓子里的东西都让翻走了,一样都不给剩下。   顾惜之小声问道:“胖女人,要不要我先躲起来?”   安荞道:“我估计之前咱们俩在一块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他们来这里搞不好就是捉奸的,反正你要是怕的话就躲起来。”   顾惜之就道:“我怕什么?就怕你会害怕。”   安荞斜了顾惜之一眼,满目鄙夷,显然并不将这种事情放在眼内。可在顾惜之看来,却是这个胖女人不将他本人放在眼里,本来是想要躲起来的,气恼之下竟然就一屁股坐到了铺着干草的地上。   被误会了就误会了,谁怕谁啊!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臭丫头果然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跟你在一块的那个野男人是谁!”还隔着十多米远,安婆子就冲了过来,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伸手去推安荞,以为安荞故意堵在这里不让人进去。   安荞不想让安婆子碰着,在安婆子冲过来的时候就让到了门边那里,安婆子没料到安荞会躲开,因着安荞是个大胖子还使了好大的劲,这一下推了个空整个人就扑了进去。   好巧正好扑到顾惜之那里去,这么一个老婆子扑过来,顾惜之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一犹豫就让安婆子给扑了个正着。   “哎呦喂,痛死我了!”   安婆子右胳膊本来就有伤,扑了这一下更是疼得不行,躺在顾惜之的怀里头一边嗷嗷叫喊着疼一边还蹭啊蹭地,可瞅着却是半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某人先是呆滞,紧接着脸色就变了,瞬间黑如锅底。   ☆、分家陷阱   其实安婆子也不是故意想要蹭顾惜之的,实在是胳膊疼得厉害,可偏偏就那么凑巧蹭到了顾惜之的裤裆。顾惜之反应过来就一把推开安婆子,一副见鬼了似的,赶紧躲到了安荞的身后。   被一个老婆子占了便宜,顾惜之觉得自己有心理阴影了。   “哎呦,要了亲命咯!”倒霉的安婆子被顾惜之这么一推,重重地摔到地上,还是摔得右边,刚才接好的胳膊又‘咔擦’脱了臼,安婆子疼得直翻白眼,差点昏死过去。   安荞皱了皱眉头,夜里头最为安静,安婆子这嗓门也太大,哪怕老屋半径五十米以内没有人家,可以外的也能听得到。要是把村里人都引过来,到时候还真是有口说不清了,事情也会变得麻烦。   “行了,别叫了!”安荞不情不愿地朝安婆子走了过去,动作粗鲁地将安婆子从地上拽起来,在安婆子疼得开骂之前,伸手‘咔擦’一下将安婆子的胳膊接了回去。   这胳膊接回去以后倒是好了不少,可还是疼得要命,毕竟一连几次伤到胳膊那里,现在都肿胀了起来。本来这年纪就够大的了,再不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准连拿筷子吃饭都有可能会脱臼。   安婆子就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相反还认为自己的胳膊之所以再一次受伤,那都是安荞害怕。要不是安荞这个下堂妇死不要脸,在祖屋这里私会男人,自个也不会因为来寻人摔了跤。   最重要的是,本来摔了也没脱臼的,被野男人推倒才脱臼的。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开口就骂:“好你个挨千刀的贱丫头,不要脸地在这里私会野男人,你那要死不活的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伙同野男人对长辈下手,活该遭雷劈啊你……”   活了两辈子,安荞没少被人骂,要真的在乎的话,早就气疯了去。   因此就算安婆子变着法子骂,安荞也跟没听到似的,除了有些不耐烦以外,还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等安婆子骂完,老安家其他人也开了口。   无非就是说安荞不安于室,半夜三更在这里私会男人,之前安文祥说的时了们还不信,现在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说安荞抵赖不了了。   一个个给安荞定了私会男人的罪,好像罪大恶极了一般。   安荞双手抱胸,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谩骂,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安荞才开了口:“瞧你们说的,我就算是私会男人,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老安家众人顿时噎住,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拿安荞怎么办,这个朝代男女私会不是什么罪,也就名声不好听,传出去不太好。像安荞这种不要脸的,早就没有了什么名声,就算坐实了她私会男人,也不一定会在意,拿这个根本就威胁不了她。   赶她出家门?本来就要分家了,赶不赶都差不多了。   “堂妹,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与野男人私会也就罢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是传出去,让我们老安家的脸面往哪搁?”安文鹏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脸指责。   安荞好奇地问:“那鸡骨头好吃不?”   昨日被鸡骨头咔着,直到现在嗓子还是疼的,安文鹏本就觉得丢人,现在被安荞提起来,突然就恍悟:“那根骨头是你扔的!”   安荞一脸无辜:“不能怪我,我本来是想砸狗的,没想到砸中了你。”   “你个贱人!”   一句话把安文鹏气得够呛,冲上来就要打人。   顾惜之也不躲了,一把将安荞拉回到身后,黑着一张脸挡在安荞的面前。尽管比不上大牛那么雄壮,可到底是练武之人,比起安文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来说,不知强壮了多少倍。   安文鹏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面色难看地冲着安荞喊道:“贱人,有本事你出来,躲在野男人后头算什么?”   “你都说这是我的野男人咯,做为野男人,帮我教训一些阿猫阿狗什么的,也正常。”安荞冷哼,之前她懒得跟老安家的人起正面冲突,偶而还会避让一下,可老安家的人就没几个要脸的,只会得寸进尺。   “混账,怎么说话的?”安铁栓听到安荞如此说自己大儿子,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训斥道:“你虽然没了爹,可你还有我这大伯跟你老叔,你如此不懂事,我就替你爹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着就要越过顾惜之去打安荞,安荞自然不会傻到站在原地挨打。   顾惜之一脸古怪,按理来说如同安铁栓这种连农活都没有干过的读书人,只需一只手就能打放倒,可顾惜之并没有去挡住安铁栓伸出来的手,除了坚决站在安荞身前以外,就没有了别的动作。   安荞一边躲,一边说道:“替我爹教训我?你少来,就不怕我那死鬼爹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算账?”   安铁栓闻言一顿,眼睛微闪了闪,抬起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下去。   不过这一下并没有打到安荞的身上,而是打到了顾惜之的身上。   尽管打错了人,安铁栓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也没有丝毫的歉意,瞪了一下后走回到安老头的身旁,对安老头说道:“爹你怎么看吧,胖丫实在太过顽劣,我这当大伯的,实在教不了她。”   安文飞就嚷嚷了起来:“还教啥啊,当初她被休的时候,咱们就不应该让她进家门。自打她进了家门以后,咱们老安家就不消停,连名声都让她给折腾臭了,她不是自己找了个野男人吗?干脆把她赶出去,让她跟这野男人走得了。”   安铁生蹙眉头:“爹,胖丫是要好好管教了,她连自己的亲堂弟都能下那么狠的手,瞧祥儿被她打的,到现在还躺在炕上下不了地。”   “亲堂弟算啥,她连亲奶都敢打!”   “谁家好女儿能把自己弄成现在这鬼样子,还把家里人也坑了。”   “最不要脸的就是跟野男人私会,还不知悔改。”   ……   老安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开来,安老头一直不吭声,就那么默默地盯着安荞还有顾惜之看,面色有些阴沉,眼底下似的算计。   争吵不休间,杨氏终于赶了过来,还没冲进祖屋就听到两个侄子还有小姑子喊着要把安荞赶出家门,顿时就急了起来,想都没想地就冲了进来,护在安荞的前面,就要跪下去。   安荞没注意看,见杨氏突然矮了一截,赶紧伸手拽住,以为杨氏跑得太急腿软了。   一下没跪成,杨氏顿了一下,以为安荞不让她跪,就不跪了。   “爹,娘,你们不能把胖丫赶出去,胖丫她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她一定会改的。”杨氏急急说道,生怕安荞被赶了出去,一个姑娘家要是没了家,在外面可是相当的危险。   安老头看了一下杨氏,眼睛微闪了闪,沉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回去再说,你先把胖丫带回去,明日再讨论此事。”说完似乎多看一眼都不愿意,转身率先出了祖屋。   还真让人意外,要么不吭声,一吭声竟然如此简单。   老安家其他们虽然不服气,可见安老头这主心骨都走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只是在走的时候,几乎每个都朝安荞方向呸一口,一脸的嫌弃与厌恶。   杨氏惶惶不安,生怕安荞会被赶出家门,拉着安荞就要回去。   安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杨氏扯了几下没扯动,就急了,道:“胖丫你快跟娘回去认错,只要认了错,你爷奶肯定会原谅你,就不会把你赶走了。”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杨氏的脑袋,原本光溜溜的脑袋已经长出了头发茬子,可配上那张扭曲的脸,怎么看都还是很怪异很丑。平日里杨氏不爱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要把脑袋抱得紧紧的,只露出眼睛来。   可能刚才走得太急,竟然连块布都没有包,就这么跑到了人前。   “他们要赶就赶,难不成离开了老安家我就活不下去了?”安荞还真不担心会被赶出来,充其量就一个住的地方,只要人还活着,动动脑子就不怕没有能住的地方。   再不济她跑到后山那蛇洞去,也能将就着住几天。   杨氏一巴掌拍到安荞的后背上,骂道:“你这孩子咋就那么拧呢?你要是个小子,娘还真不担心你被赶出去,可你是个姑娘家啊!你一个姑娘家,要真的被赶出门了,你要怎么办才好啊?”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指着顾惜之说道:“喏,我不还有这个野男人么?他可是说了要养我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某人被点名,一脸懵逼,反应不过来。   杨氏整个愣住,看了看安荞,又看了看顾惜之,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安荞道。   杨氏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俩是真的?”   顾惜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地站了出来,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荞说得对,我是她的人,自然是要养着她的。”   头晕!杨氏扶着额头,一副想要晕倒的样子。   安荞就目光幽幽地看着,也不去扶,倒是顾惜之看不下去,伸手去扶了一把。   杨氏就跟见了鬼似的,赶紧甩开顾惜之的手,一把拽住安荞的手又往外扯,一边扯一边说道:“胖丫啊,这事且不提,咱先回去商量一下。”   这一次安荞倒没再拒绝,顺着杨氏拉扯走了起来。   顾惜之愣愣地看了看,然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杨氏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声道:“小伙子,这老屋虽然破旧了点,可这间屋还是可以住人的,晚上你就先住在这里。有事咱明天再说,明天再说知道不?”   顾惜之就看向安荞,一副要安荞做主的样子。   “你就待在这里吧,身体要是不舒服,就自己先弄点鹿血补补,我明天再来看你。”安荞说着想了想,又道:“要是一个人待着无聊,可以去祠堂找黑丫,她一个人待在那里也怪害怕的,有个人陪着会好点。”   原本听安荞说去陪黑丫,杨氏下意识想要反对的,毕竟这么一个大男人,跑去陪一个小姑娘,怎么都不妥当。可听到安荞后面的话,杨氏就没了声,那祠堂里头那么阴森,着实担心黑丫会被吓到。   再且这小子要真跟大闺女有点什么,那就是黑丫的姐夫了。   顾惜之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恍悟,原来胖女人是知道他难受的,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知道关心人。   杨氏见闺女说完话了,赶紧拽着闺女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回到家中,杨氏赶紧把门板放上,回头就急急问道:“胖丫,你跟顾公子是怎么回事?”   安荞不紧不慢地朝炕走去,脱了鞋子上炕,盘好腿才说道:“我救了他,他无以为报,只好对我以身相许,就这么简单。”   杨氏顿时僵化,眼角无声地抽搐着,瞬间无语了。   以身相许这种事情,通常不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吗?而且向来都是女子向男子以身相许,为何到了自家闺女这里就反了过来?好不容易地,杨氏眼珠子才转了转,怀疑安荞是在撒谎。   杨氏不死心,先跑去点了个火把,然后才回到炕上,盯着安荞的脸问道:“胖丫啊,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没事开这种玩笑干嘛?我是真的救了他,还不止救了一次,他觉得他自己价值千金,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没有办法就对我以身相许了,说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杨氏又感觉到头晕,捂着额头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尽管心里头很高兴身为下堂妇的闺女还有人要,可是以这种方式,却怎么都感觉到别扭,就像……就像……闺女是恶霸,抢了人似的。   “我的事情你就甭管了,先前我听着上房那里吵架,说不准憋着坏呢,与其提防我找了个野男人回来,还不如提防着点上防。”安荞总觉得老安家在憋着坏,可之前懒得去探查,现在想起来倒是有点后悔,觉得应该去偷听一下的。   杨氏结结巴巴地说道:“提防啥,再不济,那也是你爷奶,你叔伯咧。”   安荞冷哼:“不提防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我跟黑丫姐妹俩卖掉。也就你现在不像样,要是你还跟以前一样好看,指不定什么时候连你也一块卖了。”   这孩子,咋这样跟娘说话呢?杨氏一脸尴尬,却无从反驳。   有关于安谷的事情,杨氏忍不住想要询问一下,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安荞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最近闺女很奇怪,总喜欢盘着腿睡觉,瞅这样可能又睡着了。   起先杨氏看着还有些害怕,后来安荞解释老僧入定也是这个样子,经常这样可以让脾气好点,修身养性,省得冲动之下又顶撞了家里。   与其冲撞长辈,不如就这样盘着,反正僧人也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妥的。   可瞅了一会儿杨氏又觉得不对,话还没说完呢,咋就能睡觉了呢?这会得商量好对策才行啊,要不然明儿个怎么应付家里头。真要被赶出家门可怎么办?这头杨氏急得睡不着觉,那边安荞又试了试运转灵力,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于是安荞‘咣当’躺了下去,说了声:“火把都灭了,你就别磨叽了,赶紧睡吧!明儿个一早还有事呢!”   你也知道有事啊?杨氏眼睛一亮,又想要跟安荞说点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来呢,就见安荞呈大字睡着,直接打起了鼾。   纵有千言万语也堵在了嗓子眼里,舍不得把闺女叫醒了。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老安家厨房就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已然做起了早饭来。   天刚刚亮,饭就已经端上了桌,喊着各房出来吃饭。   安荞原打算天亮就去镇上的,临时就打断了,扶着杨氏一同去了上房。   与往常不同,今儿个早饭竟然很是丰富。大白米熬的粥,看着很是稠糊,一筐杂粮馒头,一大盘量很足的黄瓜炒鸡蛋,一盘放了香油的凉拌青菜,还有一盘放了肉沫的炒咸菜丝。   尽管上桌吃饭的时候安婆子嘴里头骂骂咧咧地,可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克扣二记诉粮食,给别人多少就给杨氏与安荞多少。   杨氏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瞅着碗里头的馒头不敢吃。   却听安婆子没好气地说道:“长了一身贱骨头,给你吃你就吃,还给我装上了,小心我……”小心点啥安婆子没说,眼珠子转了转,又没好气地说道:“黑丫的饭留着呢,一会吃完饭,胖丫给送去就行了。”   杨氏听着慌忙点头,眼中不自觉地就含了泪,进了这家门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婆母对她那么好的。一时之间就有些找不着北,感觉就跟做梦似的,恨不得掐自己一把,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想起房间里的那半竹筒子肉,不免就有些内疚,应该拿出来孝顺公婆的。   安荞胳膊肘顶了顶杨氏,皱眉说道:“娘你这是干啥?让你吃饭你就吃,掉什么金豆子?今儿个早饭那么早,铁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是吃慢了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只是杨氏看不出来,还以为终于得到了安婆子的青睐。安荞却是看得清楚,老安家一个个眼中闪烁不怀好意,一看就知道饭后不会消停,肯定会有事情等着。   杨氏闻言怔住,抓住馒头的手一颤,猛地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不对,这不对,很不对劲!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惹得家里头很不高兴了,婆母不打人都已经算好了,还能对她这么好?感觉就跟上断头台似的,死之前先吃一顿好的。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杨氏就越是害怕,浑身颤抖了起来。   明明这黄瓜炒蛋就盐得齁人,可老安家的女人们就跟饿死投胎似的,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扒拉。   安荞皱了皱眉,伸筷子给杨氏夹了一筷子,说道:“发什么呆,来点咸菜,赶紧吃饭。”   说起咸菜,那盘炒咸菜丝是最先吃光的,因为里头有肉。   杨氏愣愣地看着碗里头的菜,再好吃也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敢吃上一口,就怕吃了以后就真的上了断头台。可就算不吃,这断头台就不用上了吗?杨氏心里头明白,可就是没那个勇气去面对。   “二嫂,你再不吃可就没菜喽!”李氏得意地将最后一筷子黄瓜炒蛋夹到自己的碗里,又从中分了点到美珠的碗里。好久都吃不上一次鸡蛋,就算齁死了她也愿意,让别人给吃了才难受呢。   安荞不打算劝杨氏了,吃完两个馒头又把粥给喝完,提着装好饭菜的篮子出了门,朝祠堂走去。其实安荞也知道,之所以早早把黑丫的菜饭准备好,就是想要把她支开,好对付跟包子似的杨氏。   现在的杨氏弱不禁风,死要面子的老安家人应该不敢再揍杨氏,就怕再弄出个好歹来再次丢了面子,不过为难肯定会有的。   在安荞看来,杨氏这个人实在是太软了点,又或者是得过且过的那种人,没有任何理想与目标,过一天是一天,可能连一点点欲望都没有。这种人最让人头疼,就跟烂泥似的,扶上墙了还要滑下来。   尽管不应该,可想着杨氏肯定被折腾哭了,就是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安荞先是给黑丫送了饭,从黑丫那里得知昨夜顾惜之守在祠堂外面,有人陪着黑丫才放胆子睡了一觉,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等黑丫头吃完饭,又聊了会,安荞挎着篮子拐了个弯,朝老屋走去。   刚喝了鹿血的顾惜之在炕上打着滚,贪嘴喝多了点,这会正难受着,感觉浑身热呼呼的,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偏偏又不知从何发泄。   安荞刚进门就看到浑身红通通的顾惜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探拔开装鹿血的木桶看了看,顿时就无语了。鹿血这种大补的东西,只要吃上一点,哪怕只是二两,也是足足够的了。   可这厮竟吃了差不多半桶,要知道这一桶可是有二十多斤,也就是说吃了至少十斤的鹿血。   这是嫌命长了,还是真的不懂?   顾惜之正翻滚着,余光瞥见安荞,顿时就激动得坐了起来:“你终于来了,快给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早晨的时候还好好的,刚吃了点鹿血就感觉好难受,整个人跟火烧了似的。”   “你这样的,不知道还以为吃的是鹿鞭而不是鹿血呢!”安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过是让你吃点鹿血补补,你就不要命似的吃那么多。鹿血这种东西可是大补,你吃了那么多,不撑死你都算好了。难受?难受就忍着,谁让你贪嘴!忍不住就起来练拳,练到精疲力尽,肯定就会没事了。”   顾惜之闻言立马从炕上跳了起来,原地就打起拳来,每一下都很用劲,似乎要把身体的劲都用尽一般。   “是不是这样?”   安荞抱胸看着,嘴里头‘哦’了一声,心里头却在算计着时间,等差不多了就回去看一眼。   此时的老安家,杨氏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已然哭不成泣。   在安荞提着篮子出门没多久,老安家就把分家的事情跟杨氏提了,一听说要分家杨氏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可不管杨氏怎么哀求,安老头都是心意已决,并且让人请老族长去了。   杨氏不愿意分家,可老安家却有必须分家的理由,那就是安荞不检点,败坏老安家的名声,为了子孙的前途,要么把安荞赶出家门,要么就让二房分家出去过,两条道让杨氏自己去选。   可哪一条道都不是杨氏愿意选的,只得跪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就盼着公婆能够收回这主意。只要不把他们母女分开,不把他们分出去,哪怕日后的日子过得再苦一点,她也是乐意的。   冷漠如安老头,只冷眼看着,无半点怜悯。   很快老族长连同族里的几位老人在其家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进老安家,才进门就听到了杨氏的哭声,皆是叹了一口气。   安老头没去看杨氏,站起来直接向老族长还有几位老人禀明了分家一事,并且将分家的理由也一并说出来。   尽管事先通了气,可看到杨氏哭哭啼啼地,几位族老到底是不忍心。   这要是分了家,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   可安老头说了,这一次考试有很大的把握,绝对可以光宗耀祖。可要是被二房拖累了名声,日后说不准会有什么麻烦。而且只是把二房分出去,又不是不照顾了。几位族老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是明明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却没几个人乐意出来唱黑脸,一个个沉默不语,却也一点都不心软,由着杨氏一个人在那里哭。   安铁栓就看了刚倒完茶水的程氏一眼,示意程氏做点什么。   程氏顿住,眉头轻蹙,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杨氏走了过去,叹了一口气,道:“二弟妹啊,你也别怪家里头狠心,说起来也是实属无奈之事。要怪就怪胖丫她不争气,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败坏名声的事情。你自己想想,老安家的爷们都是要考功名的,若是被胖丫的名声给拖累了,可就……”   后面的程氏不说,相信以杨氏的头脑,应该能够想得到。   “是啊是啊,只是分出去而已,又不是不照顾你们二房了!你就别犹豫了,赶紧答应了吧!老安家的爷们可都是干大事的,要是让你们二房的名声给拖累了,这些年的书就白念了……”李氏忍不住也叫了起来,要不是被安铁生掐了一把,估计还要继续说下去。   可到底是说得不好,被安老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得缩起了脖子。   老安家人最忌讳人说‘白念书’,每次听到都跟疯了似的,要跟人干架。尤其地安老头这个老童生,最恨别人说他这些年的书白念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云云。   杨氏仍旧是跪在那里哭着,一点劝告都听不进去,任谁瞅着都觉得可怜。   几位族老一阵阵叹气,渐渐地就心软了。安老头见势不好,赶紧推了推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的安婆子,并且瞪了一眼。   安婆子正看得痛快,感觉好久没有看到杨氏这么可怜了,而杨氏越可怜安婆子就越是痛快。没想正看得带劲呢,就被安老头推了一下,顿时就愣了一下。想到之前说好的,可是不太乐意,不愿意便宜了杨氏。   可这事安老头已经警告了很多次了,安婆子没那个胆量违抗,就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对杨氏说道:“你别怪我跟你爹狠心,把你们分出去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小谷都已经卖出去了,就没有办法再出钱赎回来了,爷们秋天要去考试,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那点钱都不够用。”   “你要是同意分出去过,这每年的孝顺钱我跟你爹就不要了,你自个好好攒着,什么时候攒够了就什么时候把小谷给赎回来。”   “胖丫是个有本事的,你瞧她找的那个野……那个相好的,一看也是个有本事的,等分了家,你们自个攒的钱就是自个的,不用交到公中。勤快点,用不了多久就能存够银子。”   “反正就这么说吧,你要是不乐意分也行,反正赎小谷的银子公中是不会出的。赚回来的还是公中的,甭想着能把小谷给赎回来了。”   杨氏面色煞白,这分明就是在逼迫,应不应承都是绝路。   “那爷奶打算怎么分这家?”安荞提着篮子一步踏了进来,乍听到要把二房分出去,安荞也很是惊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缓缓地走到杨氏的身边,看着安老头,淡淡地说道:“要分家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说说要怎么分,这啥也不说的,会把我娘给吓坏的。”   杨氏听到安荞同意分家,紧张得一把抓住安荞,生怕安荞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安荞拍了拍杨氏的手,说道:“娘你再急也没用,这事爷奶自有分寸,先听听再说。”   这种事情还得由长房来说,安铁栓自是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明明就是道貌岸然之辈,却装成一个善良的君子,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无比认真地说道:“弟妹啊,把你们二房分出去,也是实属无奈。你且听听,爹娘的打算是这样的,家中只有三亩地,爹跟娘连养老的都不要了,把这三亩地平摊到咱们三房的头上,那就是一房一亩,你们二房得一亩。”   “本来你们住的那屋子,还有旁边的柴房跟杂物房,都应该分给你们这一房的。可你也知道,胖丫她跟咱们不太合得来,还住在一起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只能让你们搬出去了。只是你们这孤儿寡母的,没个地方住也不行,老屋那块按照祖上不成文的规定,本应是嫡长房的。可毕竟小谷这事是我这当哥的对不起你,老屋那里,就当作是补尝,让给你们二房了。”   “刚娘也说了,不要你人养老钱,不过小谷之事,希望你看在长房把祖屋让给你们还有爹娘的份上,就不要再提了。”   安铁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就紧紧盯着杨氏看,生怕杨氏再次提起安谷的事情。   可杨氏是懵懵的,跟傻了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安荞摸了摸杨氏的头,事实上杨氏还没有前世的她岁数大,难为她要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天天遭受家人的虐待。日子过成这样还能活着,其实也得亏于她那得过且过的性子,要不然早就上吊死了。   “就这些了吗?银子呢?家里头的牲口呢?不打算分点么?”安荞其实不太指望能给二房分这些东西,也没多稀罕,只是看到杨氏愣愣的样子,就开口给争取一下,说不准分的东西多了,杨氏就想开了。   一听到要分牲口,安老婆子立马就不干了,嗷地一声站了起来,骂道:“我这老婆子都不要你们的孝顺钱了,还想要牲口跟银子,咋不把我这老婆子的命给要去?一窝子赔钱货,再磨叽,那一亩地都不给你们。”   安荞:“……”   下意识就扭头去看杨氏,又摸了摸杨氏的头,杨氏先是愣了愣,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胖丫啊,你爷奶是真要把咱们分出去啊,以后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杨氏算是看明白了,今儿个这家非得分了不可,可分的东西多少不是杨氏最在意的,最在意的是分出去以后怎么过。   只是安荞还不怎么明白,就说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人活着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总是有办法过下去的。”   杨氏摇头,又一个劲地哭着,却不再求人了。   “要是没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分家文书写好了,你们就搬吧!”安老头终于开口,却是把事情给定下来。   安婆子动了动嘴皮子,还想把那一亩地给收回来,尽管那亩地是下等地,卖出去也只值五两银子,可再少那也是银子,可是舍不得给二房。   安荞不傻,尽管被杨氏哭得有些乱了分寸,却仍旧记得要注意点什么,说道:“就如大伯那么说的,那我们也不争什么了!不过这文书得写清楚了,日后不管二房是贫穷还是富贵,您二老的养老钱,二房是一文都不用出;还有那一亩地跟老屋也得过户了,要不然这家也甭分了。”   安婆子舍不得那一亩地,立马呛声:“不分就不分,别指望我老婆子给你一个铜板。”   “不给也行啊,谁拧得过谁啊!”安荞冷哼:“大不了就是没银子赎人,让人好好看看,咱们老安家为了考功名,是怎么卖人的。”   安老头面色一沉,连带着堂上坐的各位族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个个心里头都不舒坦了起来,却也更坚定要把二房分出去了。试想,若是把二房给分出去,那么赎不赎人,就是二房自己的事情,与老安家无关。可倘若不分,那么就是整个老安家的事情,甚至关系到安氏的名声。   一直沉默不言的老族长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胖丫,不是族里不同意把地还有老屋过户到你们二房名下,而是小谷现在非自由之身,无法过户到他的名下。你跟黑丫日后是要出嫁的,自然不能过户给你们。而你娘,亦是不能的,若日过户到你娘的头上,你娘又突然改嫁,那地跟屋子又当如何?”   果然家里没有个男的就是不行,怪不得古人重男轻女,说起来也是有道理的。   安谷已经是自由之身一事,安荞还不打算说出来,一旦说出来肯定会有麻烦。可不说出来的话,只有娘仨,过户一事还真扯不清楚了。   安荞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过户到我娘的头上,然后让我娘立个字据,只能过户到我弟弟小谷头上,一旦我娘要改嫁,小谷又赎不回来,待我姐妹俩出嫁,房屋还有地都归还到族里。不过我姐妹俩要是招婿上门的话,房屋跟地,也该是我们姐妹俩的。”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老族长想了想,点头认可了这法子。   几位族老也窃窃私语了一番,皆是同意了这法子。   可安铁栓听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可没有那么好心真把祖屋给让出来。想着先把人给分出去,日后再想办法把祖屋给要回来。可这要是立了字据,再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安老头沉吟了一阵,也点头同意了这法子。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开始磨墨写文书,而过户一事则会由族里头去办,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安铁栓那难看的表情,安荞先是怔了一下,之后就渐渐冷笑了起来。   ☆、内心崩溃   安铁栓的确是打了一手好主意,祖上本就有着祖屋只传嫡长这不成文的规定,安铁栓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将二房给分出去,等到卖人一事冷却下来,再找个由头将祖屋给要回来,连带着分给二房的就在祖屋旁边的那一亩地,也一并要回去。   至于把房子跟地要回来以后二房要上哪落脚,又如何营生,则不是安铁栓所考虑的事情了。   不过安铁栓这种心思连安婆子都不知道,否则不会一直臭着张脸。   好在安荞临时想到这茬,否则真会让安铁栓给坑了。   只是不管如何,分家一事到底是定了下来。   刚签好了分家文书按了手印,老安家的人就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二房讨要三百两银子,秋试的盘缠也终于有了着落。   老族长还有几位族老刚出门,安婆子就拉下了脸,要二房立马搬走,一会也别想多呆,更别想着再蹭下晌那顿饭。骂骂咧咧地说完以后又立马就扭头吩咐李氏杀鸡庆祝,好像办了件大喜事,又像是送了瘟神的样子。   “虽说你们这房分了出去,日后的事情与老安家再无关系,可毕竟你们是从老安家分出去的,日后的行为举止还是要注意一些,莫要给老安家的脸上抹黑,也不要丢了宗族的脸面。”安老头意有所指,稍微揣测一下,就能知道所指的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安荞与男子相会一事。   杨氏一听,眼泪立马又‘啪啪’往下掉,就跟不要钱似的,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分家,对前路一片迷茫,不知日后该怎么办才好。   “哦!”安荞拽了杨氏一把,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可也仅仅是应声而已,至于日后要怎么做,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跟老安家没有半点关系。   安婆子臭着一张脸撵人:“还愣在这里干啥?赶紧滚,除了你们屋子的东西,别的一概不许拿走,敢偷东西要你们好看!”   安荞又‘哦’了一声,听着还真是乖巧,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叛逆的样。   其实安荞是懒得应付,可看在安婆子的眼里,那就跟只斗败的公鸡似的,瞅着这心里头别提有多得意,忍不住又道:“以后就算是冷死饿死也不许回来,老安家可养不成你们这种不要脸的晦气东西,实在过不下去就死在外头得了。”   不理你你还嘚瑟起来了,安荞眉头一竖,立马呛声:“奶放心,我们就算是冻死饿死也不会回来求一句。不过换句话来说,就算我们这一房富得流油,爷奶,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沾到一点油水。”   “你,你个……”安婆子指着安荞,又要开骂。   安老头听着这面色也瞬间难看了下来,阴着一张脸看着安荞,安荞的这些话听在安老头的耳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自认为苦读圣贤书,平日里对子孙的教导也是极好,却偏偏出了安荞这么个变数,简直有污门楣。   哪怕打从心底下看不起这孤儿寡母的,也没想过这孤儿寡母能够孝敬点什么,可从安荞的嘴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堪入耳。   如此一来,安老头内心连一点点愧疚都没有了,冷哼了一声拂袖进了书房。   跟安老头一样的想法,安婆子也不认为二房能够发达,没想过要享二房的福,就怕二房日子过不下去要回来祸害老安家。因此安荞说话的绝,安婆子自己说的话更绝,竟放言老死不相往来。   安荞打从心底下服了安婆子,真真是无了语了,扶着一脸绝望的杨氏回了二房的屋子。   “娘你就别难过了,赶紧收拾一下,看有什么东西是你要的,收拾完咱就得搬走了。”安荞将杨氏放到炕上,然后四下观察了一下,说实话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衣服连被子合在一块也才满一篓子,除此以外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了。   见杨氏这个样子,也不指望杨氏能够收拾,就自己动起手来。   要不是急急忙忙地,什么东西都不好买的话,这里头的东西她一个都不要,包括这一篓子的衣服被子。   杨氏愣愣地看着安荞收拾东西,忍不住问:“胖丫,真的分家了?咱真的被分出去了?”   安荞顿了一下,一脸认真地说道:“分了,千真万确地分了。分家文书还在我兜里装着,房契跟地契下午就会送到咱手上。”   杨氏浑身一震,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安荞‘嗤’了一声,冷笑:“娘你就别说梦了,要是实在不相信,你就往自己胳膊狠狠地掐一把,掐疼了也就信了。”   可杨氏不敢往自己胳膊上掐,不是怕疼,而是怕事情是真的。   “其实分家了也好,以后自己过自己日子,没人管着,还自在。”安荞叹了一口气,跟杨氏说起分家的好处来:“最重要的是家里头就三亩地,分给咱们一亩,已经算不错的了。”   杨氏哭着说道:“一亩地最多也不过才产二百斤的粮食,咱们这孤儿寡母的,要咋过啊!”   安荞顿了一下,这个倒是事实,可说得也不对,就道:“的确不太好过,可你也不算算,就算是不分出去,咱娘仨一年吃进嘴里头的粮食也没有二百斤,算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听安荞这么一说,杨氏又愣住了。   安荞突然就想起,以前老安家貌似挺多地的,好像传到安老头的手上有着三十多亩地,后来每隔几年卖一点,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三亩地。   这三亩地还不是什么好地,一亩能产二百斤已经是顶了天了。   单凭着六百斤的粮食,自然是不够老安家嚼用的,口粮大多都是跟村里头买。好在安婆子还知道养些牲口,隔了几条村子那有一户人家的老母猪一窝就生了十只小猪崽子,有好有赖,一窝全买了能便宜不少,因为家里头没了地,安婆子一合计,就把猪都买下来养着。   也亏得是杨氏跟黑丫照顾得好,十只猪崽都养活了。安婆子早就算计着了,等猪都出了栏,又有一大笔收入。原本就算计着,到了秋天要实在没辙,就把猪给出栏了,换了银子给家里的爷们当盘缠。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的秋试如同破釜沉舟,再没一人考上秀才这个家就算是完了。   不过出了安谷这事,老安家立马就轻松了不少。   没多会东西就收拾好了,除了那一篓子被子跟衣服以外,搜刮了半天也没能刮出来什么东西,干脆一股脑儿全塞到了篓子里。   “走吧,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安荞叹了一口气,除了被子衣服这些,她就找到了一把破旧的木梳,一个装水的葫芦,一块已经用烂了的洗澡巾……都是生活的必须品,其余的就真的没有了。   院子里又传来安婆子的谩骂声,分明是指桑骂槐,李氏时不时添油加醋一把。   显然嫌收拾的时间太长了,想要撵人走呢。   现在连东西都收拾好了,杨氏就算不愿意接受现实也不行了,只得从炕上下来,可下来后还是忍不住往炕上瞅回去。毕竟是住了十几年的屋子,躺了十几年的炕,到底是有些舍不得。   安荞以为杨氏舍不得那草毡子,就说道:“你要是舍不得这草毡子,我给你卷了,一块拿走。”   杨氏先是愣了一下,又想了想,点头:“也好。”   安荞就将篓子递给杨氏,大步朝炕走了回去,掀起草毡子抖了抖,然后卷了起来,卷好了以后用绳子一捆。正扛着往处走,就地到杨氏去把桌子掀了起来,顿时就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这桌子都烂成这样了,就不要了吧?”   杨氏不说话,把桌子掀开以后,从底下拿出一竹筒来,抱着竹筒又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这才叹声道:“也没什么了,走吧。”   前脚刚踏出门口,就见黑丫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还没冲到跟前就大叫一声:“娘。”   一看到黑丫,杨氏这眼泪又瞬间流了下来,哽咽地应了一声。   “胖姐,你咋回事?咋能让爷奶把咱们分出来了呢?要不是老族长让人去祠堂里跟我说,要我先回来帮忙搬家,我还不知道咱们被分出来这事呢。”或许是受了杨氏的影响,黑丫头明显不赞同被分出去。   安荞懒得跟黑丫头解释,道了一声:“你回来得正好,扛着!”说着就将草毡子往黑丫肩膀上一放。   黑丫只觉得肩膀头上一沉,差点没站稳倒下去,顿时就急了,嚷道:“胖姐你这是干啥呢?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你?”   “我听到了,可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又或者你觉得,咱不同意被分出来,就能够不分吗?少说些废话,赶紧干活,今天可有得忙。”安荞拍了拍手,白了黑丫头一眼,扭头又朝屋子走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把门板给扛上了。   老安家的人看到安荞连门板都给扛上了,顿时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原本程氏还想着二房的屋子跟大房离得近,到时候把屋子要过去放杂物,可以空出一间屋子来给二儿子成亲住,可这门板都扛走了,放东西自然就不安全了。   最重要的是,这块木板极好,比任何一间屋子的门板都要好。   李氏倒是没那个心思,只是看不惯安荞这行为,嘲讽道:“哟,这是连门板都拆走了,回头是不是连屋子也拆了啊?”   安荞扭头,奇怪道:“老婶说得还真是好笑,我拆屋子干嘛?再说了,这门板可不是我拆的,咱们家谁不知道这门板是怎么掉下来的?我就想着,反正都掉下来了,又是我爹自个做的门板,正好老屋那里又缺个,我就扛走了。老婶你要是想要的话,就让老叔给你做个呗,不跟我娘似的,想让我爹做个东西不能了。”   李氏闻言面色难看,瞪了安荞一眼:“是我们祥哥儿踹的又咋地,谁让你个死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尽勾搭野男人,败坏咱的名声。”   程氏原本想要开口的,可听到安荞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把门板还有草毡子放下!”   安婆子可就不乐意了,一边说着一边朝杨氏冲了过去,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打完就把篓子给抢了过去,‘哗啦’往地上一倒,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可谓一目了然。   安荞皱了皱眉,可没想到家都分了,安婆子还跑过来打人。   “我说奶,你干啥打我娘?是我娘又做错了还是咋地?”安荞把门板往地上狠狠一拄,两眼瞪着安婆子。   “我打了又咋地?你娘她就长了个欠揍的样,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安婆子蛮不讲理,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伸脚就往倒在地上的东西踢踩,眼珠子紧紧盯着。   翻了几遍,确定杨氏没有偷拿东西才作罢,却指着门板说道:“把门板给我留下,还有那草毡子!不要脸的玩意,怎么不把整个家都搬空了,啥都想要,咋不把我这老婆子的命都要了。”   安荞盯着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脸阴沉,可以忍受安婆子检查东西,却不能忍受安婆子如此践踏。   见杨氏弯下身去要把东西捡进篓子里,安荞走过去,一脚将篓子给踢飞。   篓子飞起,一下砸到安婆子的脚边,把安婆子吓了一跳。   “捡什么捡,这家不分了!咱小谷还没赎回来呢,赖这得了,有得吃有得喝的,干啥外头受苦去。”安荞说着又将门板狠狠砸到地上,又将黑丫头已经扛在肩膀头上的草毡子也拿下来,狠狠地扔到安婆子脚下。   安婆子差点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往后躲了起来,整张脸都白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吭声,就怕一吭声安荞就会发狂。毕竟那么大块的一个人,真要发起飚来,绝不是一般的吓人。   砸门板的声音太大,一下把安老头给引了起来,只见安老头先是老安家的人看了看,这才朝安荞看过去。   见惹事的又是安荞,安老头心头一阵腻歪,更加厌恶安荞这个孙女。   “胖丫,你又在胡闹什么?”安老头一开口就是责备安荞,直接判定做错事的是安荞,没有丝毫的不确定。   安荞冷笑:“不胡闹什么,就是后悔了,不打算分这家了!我娘仨就赖这了,等什么时候爷把小谷给赎回来,我们就什么时候消停。”   安老头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家都已经分了,又岂可儿戏。不过安老头也没有真昏了头,见安荞面色难看,这才又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安荞脚下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脚印很是明显。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狠狠地瞪了安婆子一眼。   “你一天到晚的,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安老头很少在人前骂安婆子,可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明明就已经解决了的事情,等着二房搬出去,那就啥事都没有了,偏生这死老婆子不消停,非得跑出来搅和。   安婆子可不认为自己有错了,臭着一张脸说道:“还不是胖丫那贱蹄子,让她搬个家,她把炕上的毡子都卷走了不说,还要把门板也带走。”   安老头闻言顿了一下,原本是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到地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皱起了眉头。这死老婆子眼皮子浅,就这么点破烂玩意也值得翻拾,翻拾也就罢了,干啥还把人家的东西踩着这样。   被人这样对待,就是有点脾气的人都会来气。   “你要那草毡子干啥?你还想到那炕上躺着不成?这门板我要没记错的话,是铁柱亲手做的,祖屋那里没有门,拿过去正好。你啥都想要,也不想想你要了用不用得上,一天到尽知道瞎咧咧,给我滚回去。”安老头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低声跟安婆子说的,说着话的时候面色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安婆子心有不甘,可见安老头实在是恼了,也怕二房真赖这了,就不情不愿地回了房,进门的时候还瞪了安荞一眼。   在安婆子看来,这都是安荞的错,要不是安荞她也不会挨训。   “行了,胖丫你们几个赶紧收拾一下就搬走吧,只要是你们屋子里的东西,有需要你们就都拿了,毕竟你们几个分出去也不容易,能用的东西都带上,省得到时候还要买。你们奶这是老糊涂了,别跟她计较,搬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要是实在过不下去,跟家里头说一下,家里头再是困难也会伸一把手。”安老头说得一脸诚恳,就如一个慈爱的长者一般,说完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看在安荞的眼里,简直就虚伪到了一定的境界。   杨氏眼泪吧嗒又落了下来,将竹筒夹在胳膊肘那里,把安荞踢飞的篓子捡了回来,蹲到地上将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脏的地方就拍打一下,差不多干净了就放到篓子里。   可有些东西到底是不结实,比如梳子、水葫芦这些,都让踩烂了。   眼见着杨氏要将烂了的水葫芦也装上,安荞皱眉走了过去,一脚将水葫芦踢开,说道:“都烂了的东西,你装它干啥?”   杨氏赶紧将篓子护住,生怕安荞发脾气连篓子也踢翻,哭着说道:“娘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用,胖丫你别生气,东西也没全坏了,就是脏了点,搬过去以后娘拿去洗洗就好了。”   “胖姐。”   黑丫头无措地看着安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尽管一开始听到分家的时候是不乐意的,可被安婆子踢翻东西以后,突然就觉得这个家分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留在这里也过不好。   安荞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氏将东西一件件捡起来,碰到烂了的东西又一脸的纠结,装着没用,丢了又舍不得。   最终安荞还是将篓子抢走,扭头就去了厨房。   谁也不知道安荞去厨房做什么,因着安老头还守在这里,谁也不敢跟上去看。又怕安荞偷拿点什么东西,只得都伸长脖子看着,眼睛盯得死紧。   只见安荞将篓子放到门口那里,空手走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攥了一把燃烧着的树叶,在众人目瞠口呆中扔进了篓子里。   “胖丫你疯了!”杨氏惊叫一声,赶紧冲了上去。   安荞侧身走了出来,顺带将冲过来的杨氏也一把拽了回去,冷着脸说道:“这些东西不要了也罢,回头我给你买新的!”又扭头对黑丫说道:“这门板是爹做的,也是爹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把门板扛上,咱们走。”   黑丫头愣愣地点头,无措地看了一眼还挣扎着的杨氏,不敢往那着火了的篓子看,怕忍不住心疼扑上去救火。   “胖丫你快松手,娘得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都烧了太可惜了。”尽管那里头没什么东西,可也是杨氏存了十多年的东西,对杨氏来说,哪一样都是宝贝。   最重要的是分家的时候没有分到银子,没有银子什么东西都买不到,现在连衣服都烧了,连套换洗的都没有了。   杨氏不知安荞有银子,自然为日后的生活所担忧,急得眼泪哗啦往下掉着。   可安荞不给杨氏机会,冷冷地看了一眼老安家众人,拽着杨氏往宅门外走,见杨氏还是不肯走,干脆就给了杨氏一针,完了将动弹不得的杨氏往肩膀头上一扛,大步走了出去。   杨氏又泪流满面,胖丫你用的什么妖术,为娘为啥动不了了?   原地剩下黑丫头一个,被老安家众人一瞪,黑丫头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扛起门板追了出去。   “胖姐等等我!”   老安家费劲心思,终于把厌恶不已的二房分了出去,而二房也彻底搬走了,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头却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按理来说,把这经常搞事的二房分出去,家里头应该更和睦的。   事实上安老头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少了二房能够家宅宁静,爷们也能够更加专心的读书。不曾想事情恰恰相反,二房才第一天搬出去,老安家就闹了起来。原因无它,家里的十头猪今儿个一整天没人喂,饿得直叫唤。   就在昨儿个,猪也还是黑丫喂的,今儿个就没人管了。   不过老安家闹成什么样子,那都与安荞无关了,扛着泪流满面的杨氏直接就回了祖屋,到了炕上才把杨氏给放下来。   得了自由的杨氏却不爱动了,很生安荞的气,认为安荞一时意气用事,害得家里头连点能用的东西都没有了。   安荞一看就知道杨氏在恼什么,把自己存着的银子一把掏了出来,全塞到了杨氏的手里,说道:“这些都给你,趁着这会还不太晚去趟镇,看中什么就都买了。”   哗啦!好像银子的响声。   杨氏耳朵动了动,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袋子,这里头装的是银子?   “那啥,还是要省点的。”黑丫头看到银子就想去抢,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可是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生怕杨氏会全花了,赶紧提醒了一下。   安荞扭头看向黑丫,问道:“你今天还要回祠堂不?”   黑丫头郁闷道:“今儿个不用回,可明天一早还是要回去,那死老东西还真是讨厌。看样子,大伙的脸不好,我也甭想出祠堂了。”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今天不用回去,你就陪娘一块到镇上买东西吧!别舍不得用钱,该买的东西还是要买。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咱们有手有脚的,也不怕饿死了。”   “说得轻巧,咋不见你挣?”黑丫头嘀咕。   安荞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昨儿个跟丑男人上山,运气好打了点猎物,应该能卖点钱。所以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不,不能花,得存着,咱得把小谷赎出来!”杨氏突然叫了起来,把钱袋子紧紧地攥在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   说起小谷,姐妹俩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一直凉在一旁被忽略了的顾惜之忍不住凑了上来,疑惑道:“奇怪,小谷不是已经赎了身吗?为什么还要赎?难不成又被卖了?”   “你才被卖了!”姐妹俩异口同声地叫道。   “呃!”   顾惜之缩了缩脖子,面色讪讪,感觉好像得罪了这姐妹俩,可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啊。   安荞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银子你可以随便花,不用担心什么,小谷的卖身契我跟黑丫早就赎回来烧掉了。”   杨氏一脸呆滞,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荞说道:“就是你头发被扯光的那天,本来我跟黑丫运气好,在后山上捡了一条大蛇。卖了整整三百两银子不说,还得了二十两赏银,一高兴就顺道去看了小谷一下。等去到了以后才知道小谷是被卖进木坊的,好在人家木坊老板是真看中小谷,所以没有带小谷到官府去改籍,我俩就花了三百两银子把小谷的卖身契给赎了回来。不过小谷他不乐意回来,说回到家吃不饱穿不好,还要天天挨打,非要留在木坊那里当学徒,看到木坊老板对小谷还不错,我俩就没把他带回来。”   杨氏还是愣愣的,不敢相信。   黑丫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娘,这是真的,小谷他已经是自由身了。不过他还是想留在那里学手艺,瞧着木坊肯教他,我跟胖姐才没拽他走的。”   “这是真的吗?可……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杨氏不解,如果这事是真的,之前为什么不说,要是说了的话,娘几个说不准就不会被分出来了。   安荞冷哼:“说了又怎么样?就你这性子,能不跟他们说?等他们都知道了以后,你能肯定他们知道以后不会再卖小谷一次?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小谷又那么值钱。就算大伯不动心,奶也肯定会动心。这次是我跟黑丫运气好得了三百两银子,再有一次,我俩可不一定能有三百两银子。”   杨氏顿时噎住,无从辩白,事实明显摆在那里。   “行了,你跟黑丫去镇上置办东西吧,记得买齐点。”安荞说着朝屋里头看了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嘴里头喃喃道:“这屋子虽然旧了点,也只有一间房,好在足够大,也足够结实,比起咱们之前住的倒座要好多了。”   不过一个早上,就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杨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变得有点愣愣的。   可听到安荞让她到镇上去,还是反射性摇头:“不,我不去!我这样子没法出门,你跟黑丫去吧,娘留在屋里头收拾东西得了。”   安荞愣了一下,眉头轻蹙,到底是没再为难杨氏,想着杨氏也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事情。反正自己也是要到镇上一趟,干脆自己买得了,就对黑丫道:“既然这样,你在家里陪着娘得了,我反正要去处理猎物,顺带买东西得了。”   黑丫头立马道:“既然是处理猎物,那肯定就有银子,就不用给你银子了对吧?”   安荞:“……”   只是想了想,黑丫头又觉得不对,赶紧问道:“胖姐,你昨儿个跟丑男人一块打了什么猎物?值钱不?”   安荞斜眼:“我要说我打了只鹿,你会怎么着?”   黑丫头一拍大腿,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说道:“胖姐你平日里总是吊儿郎铛的,肯定不会买东西,我陪你一块到镇上去,就不怕买不全东西了。反正这家里头也已经收拾了好多次了,没什么好收拾的,娘一个人就行。”   “……”   “赶紧走啊胖姐,晚了就集就散了。”   “……”   安荞默默地替杨氏把头巾围了起来,为防止风吹掉还绑了个蝴蝶结,甚至为让杨氏放心还扯了扯,以此来告诉杨氏,就算是扯都扯不掉,就更不用怕风吹掉了。   “走吧,啥也甭说了,一起到镇上去!”安荞说着朝门口走去,前脚刚踏出门口又补充了一句:“娘啊,你要是走不动,我可以扛着你走。要是你不喜欢扛着,就让丑男人背你。三选一,你选哪个?”   杨氏:“……”   黑丫:“……”   顾惜之:“……”   “按原计划,娘你跟黑丫去买东西,我跟丑男人卖猎物去,买卖完东西在刘氏医馆那里集合!出发,早去早回,咱们今个儿要吃大餐,好好庆祝一下。”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嘴里头还嘀咕了一句:“要不要买串鞭炮回来放放?”   原地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语。   说起来杨氏已经很久没有到镇上去了,算起来应该是从生下安谷以后就没去过镇上,甚至没有离开过村子。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哪怕是在大冬天,到处都结了冰的情况下,也还是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安婆子从来就不让杨氏闲着,只要一看到杨氏闲着就不得劲,就是没事也得给杨氏找点事干。   如此一来,就算杨氏想要到镇上看看,那也是没时间去。   其实杨氏是想到镇上逛逛的,更何况现在手上有了银子,家里头也的确需要置办东西。可杨氏不太敢去,怕自己的这个样子出门会害坏人,哪怕是同一个村子的,也有人被她的这个样子吓到了。   若不是安荞把话说绝了,杨氏估计是不会去的。   出门的时候黑丫头兴冲冲地把三轮推车也拉上了,说是买了东西就把东西放到推车上,这样可以方便很多。可刚出了下河村黑丫头就把推车的绳子塞到顾惜之的手上,让顾惜之拉。   顾惜之倒没拒绝,把绳子接了过去,只是刚要拉就发现黑丫头坐了上去。   顿时无语,这小机灵鬼!   “就知道你会这样!”安荞笑了,早有预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黑丫头嘻嘻笑了几声,只是很快又止住了笑声,担忧了起来:“胖姐,你咋就想着分家呢?”   安荞道:“不是我想,是他们想,所以就把咱们分出来了。”   黑丫头郁闷道:“我知道爷奶他们想把咱们分出来,而且早就想了。可是胖姐你应该争取一下的,不应该顺着他们分出来的。”   安荞奇怪道:“为什么不分?留在那里做甚?你还嫌被欺负得不够?”   “你才欺负不够呢!”黑丫头白了安荞一眼,一脸担忧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乐意跟他们住一块去,可你也不想想,这一分出来,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多不安全啊!要是小弟在家里头也算是个男丁,可小弟都不在家,家里头就只剩下我跟你还有娘,多不安全啊。”   “怎么不安全了?”   “胖姐你变傻了不成?咱们仨都是女的,怎么会安全,要是咱们仨都是爷们,肯定就不怕了。”   “说明白点。”   “胖姐你果然是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仨都是女的,容易受人欺负。这附近的流氓不少,祖屋那里又有点偏僻,要是咱们娘仨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   安荞一阵沉默,一门三个都是女的,而且都是柔弱女子,的确很好欺负,也是一些流氓最喜欢欺负的对象。只是看了看杨氏,又看了看黑丫,再想了一下自己,心头重重地长叹了一声,一言难尽啊。   “胖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   “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小弟接回来?”   “先不说他肯不肯回来,就说他回来吧,一个才七岁的小屁孩,他能做什么?随便来个流氓,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到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还能保护咱们?”   “那,那咱们娘仨怎么办啊?来了坏人怎么办啊?”   “唉,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来坏人的。”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胖姐你快说说。”   安荞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不说还好,说出来就太打击人了。   黑丫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安荞,就连杨氏也伸长了耳朵,以为安荞会有什么办法。   看到如此单纯天真的两人,安荞真的不忍心说出来,可不说又有些憋不住,再三忍耐,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们自己想想,家里头一穷二白,甚至连个喝水的碗都没有,这样的人家会有人想要打劫吗?就算是有老鼠光顾,也得饿跑了。”   虽然手里有点银子,可在外人的眼里,好像是这样的。   安荞摸了一把脸,无比忧郁地说道:“我虽然长得又白又嫩,可偏生胖得跟猪似的,毫无美感可言。娘的脸配上那跟干柴似的身板,谁要是能对娘有邪念我也算服了。至于你,又黑又瘦,豆芽菜一个,瞎了眼才看得上你。”   说得好有道理,好直白,也好伤人。   安荞一脸遗憾:“所以说,像咱们家这样的,没财又没色,出门还能吓死人的,又有谁会脑残跑到咱们家闹事去啊!”   瞧这说的,好像巴不得有人去闹事似的。   杨氏跟黑丫头对望了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瞧这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为什么这心里头就堵了一口气呢?忍不住就摸了自个的脸一把,似乎真的不怎么样,渐渐地发现,此刻的内心竟然是崩溃的。   某只丑货肩膀一耸一耸地,忍得很是辛苦,却还是死命忍着,整得就跟得了癫痫似的。   安荞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要笑就笑,那么猥琐干啥?”   “你才猥琐呢!哈哈……笑死我了!”顾惜之被踹破了功,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觉得这母女仨实在是太好玩了。   安荞斜眼,兜头给了顾惜之‘一盆冷水’:“丑人多作怪,我娘仨的确不好看,但至少比你个披了一身蛤蟆皮的丑男人好看多了。”   顾惜之笑容僵住,才想起自己现在也是个丑男人。   “丑人都扎了推,还真是猿粪啊!”安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瞥了顾惜之一眼,意有所指:“这世上啊,果然是没有最丑的,只有更丑的!”   某丑男人噎了再噎,一脸郁闷,渐渐地也成为了内心崩溃的那个。   安荞不知道为毛,看到这个家伙吃憋,竟然有种变态的愉悦感。   ☆、你那么丑   昨日老大夫是跟在大牛与顾惜之的后头来的上河村,顾惜之得到药丸的第一时间给了大牛,大牛则是刚要回去的时候遇到老大夫。老大夫得了药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顺带给杨氏看了一下,然后才回的镇上。   回到镇上就把药给大牛爹服下了,作为一个资深的老大夫,只闻了一下那药丸就知道非同一般,至少自己是做不出来。   大牛爹服下药丸后就一直头疼眼睛疼,疼了足足十二个时辰,直到安荞一行人到了刘氏医馆的时候疼痛才渐渐消去。   期间若不是老大夫一直咬口说不会有事,越疼证明药正有用,刘芸都没有办法看下去,说不准跑到上河村找人去了。开始时候老大夫也是没底的,后来见着大牛爹眼睛的确有变化,才满心忐忑地等着。   也好在安荞解释过,越疼越难受就证明眼睛受损越严重,时间越长。   安荞一行人到了刘氏医馆时候门是关着的,因此就绕到了医馆的里头院子侧门去,门敲响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刘芸,估计昨夜没睡好觉,眼圈是黑的。   “你们来了。”刘芸扯唇笑了笑,一整夜没有睡觉,又提心吊胆地,直到现在才微微放心下来,感觉十分的疲惫,就是想冲着一行人笑笑,也是有心无力,赶紧把门口让开,让人进来。   这是一处二进院,看起来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安荞说明了来意,表示不多待,要趁着现在还不太晚,赶紧把猎物卖了。刘芸听着倒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让大牛把猎物给挑了出来,不过却抓着杨氏的手,一个劲地叮嘱杨氏要多来这里坐坐,说自己刚到这个地方,也认识不了几个人。   黑丫头一看到大牛挑出来的猎物,再确定都是自家胖姐打的,顿时就惊呆了,回过神来立马抱住了自家胖姐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道:“胖姐,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卖吧,我保证会很听你的话,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的。”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看着大腿上扒拉上的某物,安荞眼角直抽抽。   这时老大夫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黑丫头这个样子呵呵直笑,对安荞说道:“胖丫头,老夫正要到县城一趟,正好顺路,不如一块去。瞧着雪家挺喜欢收这种珍贵些的猎物,老夫可以替你们问一下,倘若收的话不如卖给雪家。雪家向来大方,若是看中了,说不定能给个好价钱。”   “这最好不过了。”门口那辆马车安荞可是看到了,是属于那种可以用来拉货物的那种马车,把这两头猎物放上去,再坐两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再且卖给雪家的话安荞也觉得可行,就大方领了老大夫这人情。   不过是帮载一程,安荞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比起那颗药丸来说,这屁大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就那药丸,不说是一千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都买不着的。   说到雪家安荞就想起那个有洁癖的病弱美男,很好奇对方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事情,余光瞥见屋里从坐着的大牛爹,就说要看看大牛爹的眼睛。老大夫眼睛微闪了闪,把安荞请进了屋里。   刚好的眼睛显得十分脆弱,就是在昏暗的房间里大牛爹都不敢睁开眼睛,安荞看完就建议老大夫去撕块布条子把大牛爹的眼睛裹起来,七天内不要见光也不要睁开眼睛,七天以后可以拆开布条,但不能劳累,尽量让眼睛多休息,一个月以后就能跟常人差不多了。   老大夫好奇地问安荞,那有什么根据,安荞只道听他人说的。老大夫就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安荞的方法甚好,便吩咐刘芸去找干净布条。   见老大夫忙着给大牛爹裹眼,安荞扭头就出了屋子,正好看到大牛把猎物搬到马车上。等猎物放好了,安荞往马车上一看,果然占去了不少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勉强够三个人挤的,这其中一人自然得算上安荞自己。   有马车去县城的话,半个多时辰就能到,速度倒也是挺快的。   原本安荞是打算自己跟老大夫一起进城的,可杨氏听到安荞说要进城去,立马就激动了起来,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哽咽道:“胖丫,娘也想要进城,看不到小谷娘不放心,让娘跟着一起去好不好?”   “行,你想去就去吧,大不了就挤一点。”安荞最受不得杨氏这眼泪,一看到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胖姐,我也要去!”黑丫赶紧抱大腿。   可安荞答应了杨氏却没想过要带黑丫头进去,眉头立马就拧了起来,开口让黑丫头松手,可黑丫头死活不松,偏要安荞答应了才松手。   这黑丫头说得挺好,也想亲弟弟了,要陪杨氏一块去看。可安荞知道,黑丫头肯定在打银子的主意。本不想带着去的,偏生刘大夫这时走了出来,呵呵笑说马车是拉货用的马车,去的路又是下坡的多,多黑丫头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显少,大不了就挤了一点,回来的时候就好多了。   于是,最初的计划被打破,一行六人全坐到了马车上,由大牛赶着马车朝县城驶去。   这里头要数安荞的个头跟大牛体型大,两只猎物又占了地方,马车上显得十分拥挤,大牛要赶车自然让不了位置。安荞为了给大家多空点地方出来,一路上都是坐在公鹿的肚皮上。腾出个位置以后就稍微宽敞了一点,顾惜之瞅着也一屁股坐到了大白虎上,正好与安荞背靠背坐着,马车上就显得更加宽敞了。   杨氏瞅着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没吭声,只一直拧着眉头。   马车走了一段路,老大夫就开口说道:“这鹿跟虎身上都是宝贝,别看它们都长得挺大只,事实上最便宜的就是那一身肉,贵只贵在它们的一身皮毛,鹿茸,虎骨还有……额,到时候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可以让惜之这臭小子帮你,这臭小子别的什么优点没有,胜在长了一副厚脸皮子。”   安荞知道大牛外公想说的是鹿鞭,只是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问道:“您老替我算算,这两只大概能卖到多少银子,到时候要是差不多的话,我就卖了。”   老大夫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说道:“至少能卖这个数,雪家向来大方,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卖到这个数。”   至少的那个是八百,多的那个是一千,都是很有把握的数字。   其实老大夫也想要把那对鹿茸买了,可于雪家这种富贵人家来说,见到鹿茸没有不要的。为了能让安荞卖个好价钱,便没有打那对鹿茸的主意,而鹿鞭还有虎鞭也是富贵人家拿来送礼的好东西,且这东西也很贵重,放到医馆里头也卖不出去,再好的东西也得砸到手里头去。   不过这虎骨不少,到时候可以跟雪家商量一下,讨来一部分。   安荞就顺道问起老大夫要进城做什么,老大夫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就说了出来。   得知老大夫是去给雪韫看病,安荞是很惊讶的。在安荞看来,如同雪家这样的有钱人家,除了没有办法请到宫里头的太医以外,外头的什么大夫请不到?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么一个小镇大夫。   尽管安荞没有问,面上的表情以及语气却泄露出了心中的八卦与好奇。   顾惜之立马就得意洋洋地说道:“奇怪了吧?我跟你说,这一点都不奇怪,外公年轻的时候可是当过太医的,还是被特地召进宫里的,只是外公的脾气不太好,在宫里头得罪了人,只待了三年就被撵了出来。”   “少叫老夫外公,老夫可没你这样的外孙。”老大夫朝顾惜之翻了个白眼,之后却是一言不发,渐渐陷入回忆当中。   “切!”顾惜之撇撇嘴。   安荞猜测,那可能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估计老大夫不怎么乐意提起。如此想着就不怎么好意思再问,只是心底下更加好罢了。   而老大夫从回忆当中醒来,也只是叹了一声:“这宫里头水深啊!”   这纯属废话,皇宫里头的水不深哪里的水深?安荞若有所思,想起安谷的事情,之前安谷可是要被卖进宫里头去的。还听说这些年宫里头很缺太监,时不时地听到有太监到各县找人。尽管事情做得有些隐秘,可连续几年都是这样,有些人未免就八卦了起来。   更深一点的东西,小老百姓们打听不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可只要脑子好使一点的就能够猜测到,皇宫再大,这太监多了也是个问题,不可能一直招收太监,还几乎是以买卖的形式进行。在安荞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招的一批又一批的小太监都不幸嗝屁了,才不得不继续填充。   而为什么会嗝屁?那就是宫里的问题了。   安荞很庆幸安谷没有被卖进皇宫里头去,要真的卖到宫里头去了,费劲心思弄出来也成废人一个了。   陷入沉思当中的安荞并没有注意到提到皇宫水深后,杨氏那微微闪烁的眼神。不过就算是看到了,估计也不会怀疑点什么,毕竟安谷差点被卖到皇宫,杨氏有点情绪也是正常的。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就进了城里,这时已经过了中午。   安荞问杨氏:“你是先去木坊,还是等我把猎物卖了,然后再一块到木坊去?”   杨氏等不及想要看到安谷,就道:“我跟黑丫先去木坊吧,一会你卖了猎物再过来。”   杨氏说话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黑丫头,手是颤抖着的,显示着杨氏是多么的紧张,让原本想要跟着安荞去卖猎物的黑丫头一个反对的字都说不出来,一脸蔫蔫地坐在那里,不太高兴。   “那行,一会先绕到木坊的那条街,先把你们放下了,我再去雪家。”安荞瞥了一眼蔫吧吧的黑丫头,心里头只觉得好笑。   没多会就到了木坊,大牛让马车停了下来,伸手将杨氏扶了下去。   黑丫头一脸不情愿地跳了下去,不放心地叮嘱安荞:“胖姐你卖了猎物以后要快点来找我跟娘,记得不要乱花银子,知道不?”   安荞挑了挑眉,道:“知道了,小管家婆,看完小谷以后,咱们再一块买东西,行了吧?”   黑丫头这有那么点放心,跑到杨氏跟前,伸手扶着杨氏。   老大夫看了一眼木坊,拧眉想了想,对大牛说道:“大牛,这车就让惜之那臭小子来赶,你陪你杨婶子走一趟,要不然就她们母女俩也不太好。”一个病弱,一个瘦小,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不曾与木坊打过交道的老大夫不太放心。   大牛挠了一把脑袋,看了看杨氏跟黑丫头,又看了一眼自家外公,没多犹豫就跳了下去,说道:“那行,我就陪她们去一趟。”   安荞默默地看着,等到大牛扶着杨氏进了门,这才扭头对刘大夫说了声谢谢。   “谢啥,不用谢。”老大夫一脸不在乎,扭头却没气地冲着顾惜之叫了一声:“臭小子,你愣在这里干啥,赶车去,难不成还想要老夫来赶车不成?”   顾惜之撇撇嘴,不爽道:“好歹我也做了一件好事不是?你这老东西就不能态度好点?”   老大夫哼道:“你个臭小子一天到底骂老夫老东西,还想老夫对你态度好,做梦呢吧?”   顾惜之忍不住抽搐了,没好气道:“叫你外公,你说没我这样的外孙,叫你老东西,又说我在骂你,这天下间哪有你那么难伺候的?”   “这天下间也没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老大夫哼道。   顾惜之立马跳脚:“死老头,我怎么就狼心狗肺了?”   可偏生老大夫这会儿不说话,只斜眼看着顾惜之,哼哼了几声,把顾惜之急得想要骂人。偏生这个时候雪府到了,顾惜之就是有千言万语,到这会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去,气呼呼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臭小子,还站在那干啥,不快点来扶老夫下去。”老大夫瞪了顾惜之一眼,说道:“莫不成你真是狼心狗肺的玩意?”   “你才狼心狗肺呢!”顾惜之也瞪了老大夫一眼,可到底还是伸手扶了一把。   安荞只觉得好笑,可这会快到了雪府侧门,暂时也就没去笑话顾惜之,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守门的一看是老大夫,赶紧就开了门,并且还伸手搀扶了老大夫一把,让另一个守门的赶紧去通知雪管家。   顾惜之见有人扶着就松了手,回头把马车牵了进去。   雪管家很快就赶来,看到鹿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可是看到大白虎后眼睛都直了,直接拍板全要了。   “这只大白虎可是在……”雪管家扭头正欲与老大夫说话,一眼就看到站在猎物旁边的重量级人物,顿时这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安荞就笑眯眯地问道:“管家大叔,你们家少爷现在身体还好吧?”   雪管家先是拧眉,之后一阵恍悟,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你这胖丫头啊,怎么?想跟鄙人攀关系?还是打算把这些猎物送给我们家少爷?”   “是啊,攀点关系,好让您出个好价钱,您怎么看?”安荞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心底下却翻了个白眼,叫你一声‘大叔’你还嘚瑟起来了。至于雪韫的好与坏,那就跟她更没有关系了,凭啥白送东西。   雪管家顿时无语了,这胖丫头还真是直白,简直就不把少爷放在眼里。   顾惜之突然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价钱好说,你说是吧,雪管家。”   “你这家伙怎么又来了。”雪管家眉头立马就拧了起来,一脸的不待见与嫌弃。“少爷他今天要瞧病,没空招待你。”   顾惜之嘴角微抽,仍旧笑嘻嘻道:“没事,我今天不找他,找你,谈谈这两只猎物的价钱,你觉得怎么样?”   “价钱好说,价钱好说!”雪管家也一脸笑眯眯的,瞥了安荞一眼,见安荞退到了一边去,跟老大夫站到一块,才恍然想起这些人是一起的。   不过雪管家嘴里说得轻巧,却打从心底下开始正视起安荞来了。前一次是百年大蛇,这一次又是猛虎野鹿。第一次可能是运气,可到了第二次就真不好说了。别的不说,这大白虎可是一脸刺中心脏而亡的,哪怕真的是运气,那也得多大的运气才可以啊,更何况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可安荞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有没有被重视,只关心自己的这两只猎物能够卖到多少银子。在银子没有得到手之前,就开始算计起来,得银子到了手,首先就把祖屋翻盖起来,剩下的银子再置办一些田地。   安荞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种十分幼稚的想法。   那就是在老安家人眼皮底下使劲嘚瑟,当着老安家人的面吃香喝辣的,馋死老安家的,气死老安家的,非要让老安家人悔到肠子都绿了不可。   这边安荞在心底下打算盘打得‘啪啪’直响,那边顾惜之果然很厚脸皮,雪管家各种讨价还价,把猎物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安荞听着都忍不住有些抽搐,老大夫却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似乎一点意外都没有,等到下人来请,这才背着药箱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最后这两只猎物的价钱谈了下来,统共一千一百两银子,还是在虎骨要分老大夫一半的前提下得来的价钱。   从八百两到一千一百两,安荞真的是服了。换成是她,估计也就八百两那样,再多也多不了多少了,毕竟她不怎么懂得这行情。   价钱讲好,雪管家吩咐人把猎物搬走,并且让人去库房取银子。   没多久一千一百两银子就送到了安荞的手上,用一个跟化妆箱差不多大的箱子装着的,起先安荞并不在意,接到手上却猛地一沉。   好家伙,竟然有七十斤那样!   安荞这脸色就古怪了起来,正所谓半斤八两,这箱子的材质还不错,可瞅着顶多也就两三斤重那样,若是装的银票绝不会那么沉。   雪管家面上的得意也不遮掩一下,笑眯眯地说道:“刘大夫说了,让你们先去办事,等办完事再顺道来接他。”   安荞只当雪管家是透明的,当场将箱子放到了地上,蹲在那里当着雪管家的面把箱子打开。当看清里面的银子,安荞眼角直抽抽,竟然全是银饼子,并且除了中间那三个超大的,其它的都是一两银子一个的那种。   无一例外,上面都印了大大的一个‘雪’字。   将最大的那种拎起一个来掂量了一下,顿时那张肥硕的脸就抽搐了起来,一个砖头有三斤重,给安荞的感觉,这看起来直径约么十公分,厚约么六公分银饼子,有四个砖头那么重。   再看上面写的小字,二百两(⊙o⊙)…   “安大姑娘放心,雪家银号所出,童叟无欺。”雪管家一脸笑眯眯,怎么看就怎么猥琐。   安荞默默地掂量了一下大银饼子,考虑着要不要砸到雪管家的脸上去,后来想了一下,这饼子可是二百两银子呢!拿着二百两银子去砸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于是安荞把银饼放了回去,从箱子里拎了两条小银饼子出来,一条有二十个银饼子,跟分脏似的把其中一条往顾惜之怀里一塞,剩下的那条则塞到自己的怀里,这才把箱子盖好,抱着扭头就朝门口走去。   “慢走,不送。”雪管家一脸笑眯眯,等到安荞跟顾惜之出了门口,脸色立马就变了,悔道:“好家伙,竟然忘了这一茬,早知道给铜板了。”   下人闻言顿时抽搐,难以想像一千一百两的铜板数量会有多庞大。   说实话,安荞只是被那三个大饼子给惊到了,所以才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后来就淡定了下来,似乎给银子也很不错的样子。   可惜雪管家醒悟得晚了一些,人家安大姑娘就是个乡下姑娘,跟那些来往的商户不一样。要是换成是商户,看到给付的是一两一两的银子,早就黑了脸了。可对于一个穷乡下来的来说,给银子可是比给银票还要踏实。   干了傻事,雪管家觉得没脸,心里头别提有多郁闷了。   顾惜之就知道是雪管家故意的,见安荞脸色好像不太对劲,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银子也挺好的,拿着比银票踏实。”   安荞‘哦’了一声,其实就如顾惜之说的,拿银子是比拿票子踏实。可抱着一箱银子逛街也委实有些不安全,也太过招摇了点,要是那雪管家使坏,放出风声说他俩抱着千两银子狂街,估计会杀出好几路抢劫的来。   “抱着这玩意也没心思逛了,直接去木坊吧!”原本想给安谷买点东西的安荞直接爬到马车上,然后将箱子小心放到篓子里,装作一副箱子很轻的样子,就怕走过路过的怀疑点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荞实在担心放得用力一点,发出银子响声会被耳尖的人听到,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安荞自己可是没有多少武力,而顾惜之别看跟个没事的人似的,事实上身体还虚着呢。   顾惜之回头看了一眼那银子,也不知怎么地,就是怕安荞会生气,讨好道:“说真的,你别生气!雪管家那人就是特别小心眼,就算我没有跟他讨价还价,他看到我在,也会以这种方式来付账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乐意出面的,这不是大牛外公非让我出面,而且你也是答应了的,所以不能怪我。”   “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怪你?”安荞好奇道。   顾惜之愣住:“你难道不怪我?”   安荞道:“这可是多了三百两银子呐,要不是你的话,我估计就卖八百两。不过是从银票变成银子而已,有什么不妥的?对于我们这种乡下人来说,花钱的时候还是直接银子比较方便一点,换成是银票,说不准还不知道怎么用呢。”   原来胖女人没有生气,顾惜之松了一口气,很快又面色古怪了起来,说道:“我猜雪管家肯定在后悔。”   安荞又奇怪了:“他后悔啥?”   顾惜之笑嘻嘻道:“后悔没有直接换成铜板呗!”   安荞:“……”   这雪管家会不会这么做安荞不知道,可前世的时候,还真有不少土豪是这么干的,这一招有时候还真是气死人不尝命的。   木坊离雪家本来就不远,赶了一会儿马车就到了木坊,将马车寄存了以后就背着篓子去了木坊。   再一次来到木坊,安荞的注意力依旧被那两只木狮吸引过去,一把抓住要拍门的顾惜之,弯身盯着木狮子看。   “难道我又记错了?”安荞满脸疑惑。   顾惜之疑惑:“记错什么了?”   安荞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这两只木狮的时候,它们都是睁着眼睛的,第二次见的时候,那是一只睁着一只闭着。现在看着,却是两只狮子都是闭着眼睛的。”   顾惜之闻言也好奇了,盯着木狮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狮子的眼皮,摇头道:“我看它们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说不定真是你看错了,它们本来就是闭着眼睛的。”   “谁家的门上的狮子是闭着眼睛的啊?”安荞也有那么点怀疑自己是记错了,眼睛滴流转了转,咬唇朝身后面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木坊这里,悄悄将匕首给抽出来,朝狮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就想要划下去。   就在匕首尖离狮子眼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门突然往后退了去。   干坏事被人发现,安荞吓了一跳,赶紧把匕首藏到后背去,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往门里头看。   “咦,没人?”然而大门是开着的,却没有开门的人。   顾惜之也愣了一下,很是奇怪这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甚至跑进去看了看,怀疑门后面躲了人。可仔细瞧了又瞧,半个人影都没有,这门就是自己开的。   “莫不成这木坊还懂得机关?”顾惜之一边说着,一边抓着门来回晃了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就以为是机关太过高明,自己并没有发现出来。   安荞也很是奇怪,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突然就想起那棵老菩提树,就提醒了一下,道:“别怪我不提醒你,进去以后要小心点,这里头古怪着呢,我上一次来就差点着了道。”   顾惜之就问:“怎么个奇怪法?”   安荞想了想,摇头,说道:“奇不奇怪的,你遇到了就知道了,我反正是说不出来。”说得出来也不说,那死老头可是说了,她心术不正。心术不正这种事情,哪能让一般人知道。   与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木坊里头安安静静的,到处摆满了木制品。   对于这些,安荞已经过了新鲜感,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可顾惜之不同,之前早就听说过关家木坊,只是一直没怎么注意过,如今进到这木坊里面,顾惜之发现这里头的木制品,从大到小,看起来都是那般的精致。   这些东西很多都上了年份,有些甚至有两三百年了。   “我以前还以为木坊就是卖木头的,没想到这木坊里头还有这么多精致的木雕。”顾惜之时不时拿起一个来把玩一下,玩一会儿又放回去,再拿下一个,每一个看着都有些喜欢。   安荞就道:“我以前也以为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可遇到你以后才发现,这个世上还有宁受罪也不要面子的。所以说,活在这个世上,不要总是你以为,一定要多想多看。”   顾惜之僵了一下,忍不住抽搐,道:“你就不能不埋汰我?”   “吸!美人呐,好美!”安荞答非所问,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差点口水都流了下来!   “美?什么美人?”顾惜之正奇怪自己这丑样怎么会被叫成美人,扭头就看到一抹蓝衣闪过,而安荞的视线正死死地盯着那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靠,等等窝!”   美人转眼不见,安荞想都没想,直接就追了上去。   “你个又色又胖的丑女人!”顾惜之眉头拧成了川字,哪里还顾得上欣赏木雕,赶紧追了上去。   咚咚咚……   安荞左脚踏入月洞门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就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面上的惊艳之色一下子散去,转而换作一脸的凝重。   砰!   顾惜之哪里料到安荞会停下来,没及时刹住朝前扑了一下,轻轻撞了一下安荞,可就这么轻轻的,却一下就把安荞撞进了月洞门里头。   两只脚踏进去的瞬间,安荞感觉那‘咚咚’声显得更加响亮,与上一次来听到的心跳声一模一样,禁不住心跳加速。   “你个胖女人又怎么了?”顾惜之拧起了眉头。   安荞朝四周看了看,将视线落在了古树所在的方向,小声问道:“丑男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咚咚呼的,跟心跳似的声音。”   “咚咚的心跳声?”顾惜之一脸奇怪,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又往安荞那里凑近了一下,再凑近一下,面色猛地一变,说道:“听到了,听到了,咚咚声,相当的有力!”   就在安荞以为顾惜之真是听到,欲要说些关于古树的事情时,却见顾惜之面色再次一变,笑嘻嘻地说道:“我说胖女人,你的心跳声怎么响亮,不会是看到我靠近,心动了吧?”   安荞:“……”   这货是猴子派过来的逗逼吗?抬手照着这货的脑勺一巴掌拍了下去。   “滚边儿去!”   不管如何,安荞对那心跳声又起了兴趣,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她往那边走。难道真的是自己心术不正,所以才能听到这心跳声?安荞忍不住抽搐,心头不愉快的同时,也打消了去看的念头。   顾惜之捂着勺子,一脸不满:“你个胖女人怎么还打人呢?”   安荞斜眼:“听不到就拉倒,哪来那么多废话!还公然在这里调戏本姑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丑!”说完又朝古树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抬步朝工场那边走去。   或许是安荞恢复了修为,所以才不受迷惑,否则哪可能那么快就放弃。   “你才丑呢,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顾惜之揉揉脑勺子,狠狠地瞪了安荞背后一眼,着实无语,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那么生气么。   还打人,真疼!   咚咚咚……   正欲跟上去,突然就听到一阵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听很有节奏,与心跳声极为相似,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是左前方向传来了,忍不住顺着声音走了几步。   不过很快又硬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朝安荞追上去   “这是什么声音?就跟心跳声似的,听着怪渗人的。”顾惜之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四周看,知道自己刚才搞了个乌龙,以为是安荞的心跳声,没想到真有什么东西在响,一下又一下的,就跟心跳声似的。   不知为何,越看就越觉得渗人,赶紧朝安荞追了上去。   木坊工场内,一美男子手执折扇,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正跟木坊老板关老头商量着什么。   美男微笑的样子就如同一幅画一般,若非关老头的存在影响了美感,这一幅‘美男图’要不要太美好。安荞生生顿住了脚步,没再往前,就怕一个不小心破坏这幅美男图。   “怎么又停下来了?”顾惜之这一次并没有撞上去,走到安荞身后就停了下来。   安荞小声感叹:“古装美男啊,真好看!”   顾惜之闻言探头朝工场里头看,果然看到一美男子手执折扇站在那里,可看清那人的脸时候,这表情就是一僵,‘咻’地一下躲到了安荞的后面,连脑袋都不露出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安荞感觉不对,扭头看了回去,顿时眉头一皱:“丑男人,你这是干啥?”   “我不想看到那家伙,借你的身体用一下,也别让那混蛋看到我!”顾惜之伸手把安荞的脸掰了回去,可掰回去以后又觉得不对,再次将安荞的脸掰了回来,说道:“那家伙有什么好看的,不许看。”   这声音这调调,一听就知道跟那美男子有过节,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过节。   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深分大恨才是。   安荞一巴掌拍开顾惜之的手,说道:“借你躲一下没关系,不过你得告诉我,那美男叫什么名字?”   顾惜之嘀咕:“那算什么美男,还没有雪韫那臭小子好看呢!”   “雪韫?”安荞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将二人作比较了一下,似乎还真是雪韫好看那么一点点。只是雪韫因病使得整个人黯然失色了几分,因此看着还眼前这美男顺眼一点。   “好看是好看,可惜我不喜欢病秧子。”安荞如实说道。   顾惜之不满安荞说那人好看,干脆道:“其实我比雪韫还要好看,你要看就看我好了。”   安荞仔细打量了顾惜之一眼,一脸鄙夷:“丑人多作怪,没听人说过缩头乌龟好看的,而且还是长了一身蛤蟆皮的乌龟。”   “你说谁是乌龟,谁是蛤蟆呢?我告诉你,我可是天下……”顾惜之不干了,一下就蹦了起来,刚吼到一半,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又想到躲回安荞的背后,一把抓起安荞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来挡脸。   不料使劲了点,把安荞头皮给扯疼了!   安荞就不耐烦了,伸手一把头发抢回来,然后推了顾惜之一把,并且用力拍开了顾惜之还在乱划拉的手。   顾惜之瞪了安荞一眼,小声说道:“你个胖女人就不能轻点?我又不是故意的,疼死我了!”   安荞白眼:“疼死你活该,你那么丑,谁会认识你?”   ☆、神秘石屋   刚说完美男的视线就移了过来,安荞顿时尴尬地摸摸鼻子,一脸的不好意思,可没想到顾惜之会这么冲动,以前就算骂得再难听,那货也只当作是没有听到,又或者是听到了却不太介意。   谁曾想这会就跟犯了病似的,直接就嗷叫了出来,害得她也失了形象。   “嗨,美男,来买东西呐?”只是尴尬归尴尬,安荞还是厚着脸皮跟美男打声招呼,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得体,事实上有些猥琐的笑容。   蓝天锲微微一顿,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浑身发紫的安荞是男是女,迟疑了一下,微笑问道:“这位大姐,美男指的是在下吗?若是指的在下,在下的确是来买东西的。”   “大姐?”安荞抽搐,真是个令人心碎的称谓。   “莫不成在下看错了,阁下其实是位兄台?”蓝天锲眼带疑惑,面上微有些尴尬,为自己说错话而不好意思。   可安荞更加抽搐了,感觉到身后某人正在颤动,抬脚就踹了回去。   混蛋,让你笑!   吸!   这胖女人,不知道自己蹄子重么?还下那么狠的脚,脚趾头都给踩断了!顾惜之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踩疼的脚丫一边一边小声骂人。   蓝天锲的视线又被顾惜之吸引了过去,只是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再加上那一副鬼模样,再多看几眼都没能把顾惜之给认出来,顶多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然而这个世上让人觉得眼熟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一个人以后,便没有再看,转而又再看向那个胖子。   对于眼前这人是男是女,蓝天锲其实一点都不好奇,只好奇为什么会那么紫。   那种你站在美男面前,美男却认不出来你是男是女,又或者对方根本就不在意的感觉,别提有多么的酸爽。好在安荞只是喜欢看美男,觉得美男能够养眼,而不是花痴一个,否则别提有多么的伤心了。   “我其实是……”而美男问话自然是要回答的,可才说了几个字声音就被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   “胖姐!”   人未到声先到,很快旁边屋子就冲进来个黑呼呼的东西,直往安荞身上扑,要不是安荞避开,肯定就被扑中了。   不过这一声也帮安荞解决了问题,间接回答了蓝天锲的问题。   黑丫头转了个身,又朝安荞扑了过来,伸爪子就要往安荞身上扒拉,嘴里头着:“胖姐,猎物卖了没有?银子呢?你没有乱花吧?卖了多少……”   安荞一把抓住黑丫头的手,转头略为尴尬地对蓝天锲说道:“兄台继续看,想买什么就跟老板说,关老板出品必属精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拜拜!”说完扯唇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抽搐着拽住黑丫头,头也不回地朝屋子走了进去。   臭丫头欠收拾,没事乱摸点什么,平胸都给泄露了。   蓝天锲怔了一下,不自觉勾唇笑了笑,扭头看向留在原地的顾惜之。   顾惜之可不乐意跟蓝天锲待在一块,转身就朝安荞追了上去,在安荞关门之前一下溜进屋子里,可还未等站稳,耳朵就被人给揪住了,紧接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了起来,顿时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脸皮很厚呢,快告诉我,刚那个王八蛋是谁!”安荞眉毛都竖了起来,显然对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小萝莉被叫成大姐,又或者认错为男人很不爽。   “我脸皮是厚,可我耳朵不厚啊,你轻点行不?”   “不行!”   “吸,你个色女!”   “谢谢夸奖。”   “……”   感觉耳朵都快要被扯掉,顾惜之不敢再耍嘴皮子了,赶紧说道:“他叫蓝天锲,是荣王府的嫡长子,今上亲封的世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家伙可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像你这样的,那家伙是绝对看不上的。”   原来还是个王府世子,真心惹不起!   “早说不就得了!”安荞这才松了手,没好气地瞪了顾惜之一眼,想了想,又问:“是他长得好看,还是四皇子长得好看?”   顾惜之一脸古怪地说道:“自然四皇子长得好看一些,要不然怎么会说是蓝月国第一美男呢!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还肖想四皇子。我可告诉你,别做梦了,就你这样的,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   安荞斜眼,考虑着要不要一针扎死这嘴贱的。   却见顾惜之挤眉弄眼,一脸讨好地笑道:“不过你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大不了我委屈一点,把你这块又白又软的大肥棉花糖给收了。”   棉花糖?安荞抽搐,又一脚踹了过去。   “吸,你怎么又踹人?不知道自己脚重,踹人好疼么?”顾惜之顾不得形象,赶紧一屁股坐到地上,扒开鞋子看了一下脚丫。   趾甲都踹出淤血来了,这胖女人,还真舍得用劲。   扑哧!   屋内传出笑声,顾惜之动作一僵,赶紧把鞋子套了回去,这才朝屋里扫去。   感情这屋里还有别人!   大牛不知道去了哪里,杨氏跟黑丫头都在这里,还多了个小家伙,刚才的笑声就是这小家伙发出来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小家伙就是胖女人的弟弟关谷。   只是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等他脱了鞋子才出声,顾惜之自感形象落地。   杨氏也觉得好笑,但终归觉得自家闺女做得不对,便责怪道:“胖丫你怎么能踹人,而且听顾公子的意思,你还不止踹了一次。身为姑娘家,你怎可如此粗爆,让人看了笑话。”   安荞挑眉,瞥了顾惜之一眼,回道:“没事,他皮糙肉厚,禁踹,也欠踹!”   顾惜之:“……”   杨氏无语,自打闺女从下河村休了回来,整个人就变得粗鲁暴躁了许多,有时候连自己都有些发悚。   看着这俩,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明知道不合情理,又不好去说点什么,再加上现在心情还不错,看着这俩也就顺眼许多。想着平日里多提醒一下,莫要在外人跟前打闹,省得外人说闲话。   最重要的是杨氏觉得这俩人看着般配,觉得俩人凑一块过也挺好。   现在的杨氏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好看了那么一点点,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倘若细看,会发现杨氏的眼睛其实已经不歪斜了,只有嘴巴还是歪着的,瞅着还是很难看,那是因为整张脸瘦得变了形。   不过相比起之前来说,已然好了许多,再长点肉肯定就好看了。   而杨氏也一下子想通了许多,打从听到安谷被卖的消息,只要安荞不施加睡眠针,杨氏就睡不好睡,生怕安谷会被拖去烙上奴印,因此哪怕那一段时间日子过得还不错,人也没有胖起来多少。   终于确定安谷是自由身,杨氏就想要带安谷回去,觉得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再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只是安谷毕竟年幼,在木坊过习惯了好日子,死活不乐意跟着回去。   在年仅七岁的安谷的认知中,回家就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因此哪怕安荞说让安谷去学堂念书,安谷还也是不乐意回去,只说自己喜欢当木匠,要在这里学手艺。劝说不了安谷回去,又见安谷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确胖了许多,杨氏就没再逼着安谷回去。   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纵使杨氏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回去了。   安荞率先出的门口,下意识就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那一抹好看的身影,倒是看到跟关棚站在一起的大牛,关老头也在那里。   俩人都是彪形大汉,往那里一站,瞅着怪吓人的。   关老头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和蔼很平易近人的样子,可因为那古树的原因,安荞对关老头可谓耿耿于怀,总觉得关老头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见到安荞,关老头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示意安荞过去。   安荞挑了挑眉,倒是没犹豫,朝关老头走了过去。   关老头就问:“傻胖儿,你这一次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安荞挑眉:“听到了又咋样,没听到又咋样?”   关老头就说道:“想不想到古菩提树那里看看?”   安荞的确想要去看看,可就是觉得关老头不怀好意,矢口否认:“那树太古怪,我才不要去看呢!”   关老头依旧一脸笑眯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现在不想也就罢了,不过你以后会想的。记得想看的时候来找老夫,千万别自己去,要不然吃了大亏,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安荞:“……”   更觉得这老头儿阴险了,不过这老头儿也胜利了,她对那棵树更加的好奇了。总有一天她会来看,就不告诉这老头儿,要真让这老头儿知道才吃大亏呢!到时候把丑男人拽上,出了事让丑男人顶上,这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哈啾!   顾惜之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朝安荞看了过去。   安荞的视线也被顾惜之吸引了过来,不过才看了一眼又四下寻找了起来,不知那美男买的是什么东西,才转眼的功夫人就走了?还真是可惜,想多看几眼都不行。   顾惜之朝安荞走了过去,一边揉着还在发痒的鼻子,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别找了,找到了人家荣王世子也不屑得理你,要知道他的未婚妻可是成安城第一美人。”   其实没找到人安荞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更没有想过要去攀上那么一个人,仅仅觉得好看,想多看几眼养养眼。   可这货说话也太气人了点,安荞就一脸奇怪地问道:“莫不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爹?因为毁了容,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   顾惜之的脸立马就绿了,赶紧否认:“才不是,你别瞎说。”   安荞面色立马就冷了下来:“既然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你管那么多干嘛?”   顾惜之:“……”   瞧着顾惜之一直吃憋,杨氏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责备:“胖丫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惜,小惜他也是关心你才说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诶,我没记错的话,早晨的时候你还叫的顾公子吧?这会就改口叫小惜了?”安荞翻了个白眼,不给面子地说道:“一个大老爷们叫小惜,真受不了。”   杨氏:“……”   顾惜之:“……”   说起来小惜这名字也是挺好听的,只是配上顾惜之现在这么一副模样,就实在有那么点怪异,又或者说不搭配。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无语,甚至有些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娘你叫他阿丑得了,叫小惜实在污耳朵。”安荞建议。   顾惜之咬牙:“行,伯母以后叫我阿丑就好,挺合适的。”   杨氏觉得安荞是在埋汰人,哪有人给取这样的名字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名字……怎么就觉得那么贴切呢?好合适的样子。   “叫什么伯母?我娘才二十八岁,可没比你大几次,不许把我娘给叫老了。”安荞又呛声,抱胸说道:“要么叫我娘大姐,要么跟大牛一样,叫我娘婶子。”   顾惜之无了语了,现在是在外人面前好吗?这胖女人说话怎么就不分点场合……不分场合也行啊,好歹给留点面子。   最臊得慌的莫过于杨氏,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暗怪安荞说话没把门,赶紧扯了扯安荞的衣袖,小声说道:“胖丫你快别说话了,这还在木坊里头呢,可不是在自己家里头。”   “怕什么,又没人看。”安荞说着扫了一眼,其实在场的也就关家父子是外人,像大牛还有顾惜之都不算外人了。   原以为没什么,可扫的这一眼,还真扫出问题来了。   那位关叔,你在看啥呢?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娘亲,真心没觉得自家娘亲有什么好看的,脑袋包得紧紧的,只露出了鼻头以上的半边脸。要不是那双眼睛已经治好不歪了,光露出来这些就够吓人的了。   见那家伙还在看,安荞干脆就挡在了杨氏前面,两眼盯着关棚。   人一下子被挡住,关棚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是安荞,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一脸尴尬。   “我娘长得好看吗?”安荞幽幽问道。   关棚顿时红了脸,下意识又想要看杨氏一眼,可惜被安荞给挡住了,就老实回道:“看不清楚,不过你娘的声音挺好听的,叔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   杨氏的声音好听吗?安荞回忆了一下,细声细气的,听起来是有那么点好听,可也绝对不是特别好听的那种。不免就有些狐疑,将关棚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挺彪悍的,面相看着也很凶,不看那双憨眼的话,很容易就被糊弄到。   又回头看了杨氏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娘你跟黑丫他们先出去,我有点事要跟关叔说。”安荞扭头对已经羞得快要把脑袋埋到地上去的杨氏说道。   杨氏早就臊得待不下去了,听到安荞这么一说,拉住黑丫头细声细气地说了声告辞,赶紧就低头离开。大牛还记得老大夫说的,要照顾好杨氏母女,也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只有顾惜之没走,往远了点站着,等安荞。   安荞看着也没吭声,走到关棚面前,伸手给关棚探了一下脉,然后才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关叔得了什么病,这病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就是说出来很没面子,也会影响到子嗣。”   关家父子闻言一脸惊讶,不曾想眼前这个才十三岁的胖丫头竟然会知道这个,只是说起这个他们这大老爷们都觉得不好意思,禁不住脸色,胖丫头看起来却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关老头一脸惊喜,紧接着疑惑:“傻胖儿,你不会是骗我这老头儿玩吧?”   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骗你们又没有好处,才没必要骗你们。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毕竟关叔看起来很壮的样子,可我刚给关叔把过脉,确定关叔的腰上长了东西。这东西挺古怪的,一时间我也确认不了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猜测关叔应该感觉不到疼。”   “就是因为那东西,才影响了某些方面的事情,也是关叔到现在还是单身的原因。”   “我可以帮关叔治好这病,只不过有点麻烦,而且我也没什么时间进城。要是关叔想要治好这病的话,就得去村里头找我。”   说到这,安荞一脸严肃:“我的诊金不高,关叔的运气又很好,得了不是致命的病,因此要根治这毛病,只要三百两银子就行了。”   其实银子才是重点,又恰好是三百两,让人很容易怀疑的数字。   “对了,关叔要是想好要治病,去村里找我的时候,最好顺便把小谷带上,我娘可是每天都在想念小谷的。”安荞说着看了一眼待在屋子里头不出来,却扒在窗口那里看着的小谷一眼。   父子俩眉头紧锁,三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如果能把病给治好,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是,这傻胖儿说的话能不能信,别到时候病没治好,人却给治没了。   “反正啊,要是怕死,就维持原状,想生孩子就去找……”安荞说着感觉不对,立马改口:“想要身体健康,就去找我!”   安荞说完就扭头朝门口走去,顺便朝顾惜之招了招手,至于关棚会不会去找上河村,安荞其实不太关心。不过是看在小谷的面上,又看在他说杨氏声音好听的份上,帮其一把,顺便把三百两银子赚回来罢了。   顾惜之赶紧走了过来,与安荞并肩走出去。   刚出工场没多久,那‘咚咚’声又再传入耳中,二人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下意识对望了一眼。   “你听见了?”   “你也听到了?”   安荞点了点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拉着顾惜之的手朝宅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姓关的那老头子说,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听到这心跳声,你怎么看?”   顾惜之本来很好奇那是什么声音,心底下有种欲望,想要弄清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若不是被安荞拉着,说不定就顺着声音去看一眼了。   谁曾想安荞会冒出这么一句来,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那老头子瞎扯,像我那么纯洁的人,怎么可能会心术不正。”顾惜之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向来自我感觉良好,哪怕算不上大大的好人,也绝对是个良民。   安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那老头儿太可恶了。等有时间,咱俩一块潜进来,偷偷地把那棵树砍了。”   “砍树?”顾惜之疑惑。   安荞解释道:“那跟心跳似的声音是一棵树发出来的,那棵树我瞅着有古怪,等砍了就知道是什么玩意了。”   说实话,顾惜之难以想像一棵树会有心跳声,实在有些怀疑。   安荞紧接着又小声跟顾惜之说了一些有关于那棵树的事情,包括她上一次见鬼似的经历,快到门口的时候才住了口。   尽管顾惜之还是不太相信,可到底是对那咚咚声起了很浓的兴趣。   在木坊耽误的时间太久,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差不多要落山了。安荞原本还想在城里头逛一下的,可抬头看了看太阳,就知道今儿个是没时间买东西了。不过要是在城里头住一晚上,那买东西的时间就有富余了,就询问了杨氏一下。   杨氏不同意在城里住一晚上,觉得住客栈不安全,就说:“住客栈不安全,这会天色还早,东西就先甭买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说不准能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其实安荞也听说过,客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带着一千多两银子住着也的确不太安全,便同意了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回家去。   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先去雪府接了老大夫,然后赶回镇上去。   回去的路上坡多,尽管没有载什么东西,人多了也还是很沉,走得比来时要慢许多,等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黑下来。而从镇上到上河村,走路的话还得花上半个时辰,要回去也只能摸着夜路回去。   正是月初的时候,天上一点月亮都没有,再加上天气不太好,夜里估计不会有星星。   医馆里头,刘芸早就做好了大家的饭,就等着回来一起吃饭,见杨氏母女仨急着要回去,赶紧开口挽留:“这天都黑了,路可不好走,反正家里头的房间多,这会就先吃饭,一会我给你们收拾一间屋出来,今晚就住这了。”   杨氏跟老大夫家人都不是很熟,不太好意思留下来,可又怕走夜路,犹豫了一下,在刘芸一再邀请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得知今晚留在医馆住,安荞吃完饭就溜去找老大夫,非要看古医书不可。   “胖丫头,你真懂得医术?”老大夫觉得安荞可能有几分本事,应该不太全面,毕竟安荞的年龄跟条件在那,能学到点皮毛已经很不错了。   安荞知道老大夫怀疑,自己也没想过要暴露出来,就如老大夫所想的那样,毕竟年龄与条件摆在那里,要是突然间变成了神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怀疑,到时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乐大了去了。   “我跟你说,我对医书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看过一眼我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安荞的记忆力的确不错,看得慢一点的确可以过目不忘,倒也不算是吹牛。   让人知道自己有这本事,过个三五年以后,再传出自己医术高明,想必就没有多少人怀疑了。   老大夫不太相信,给安荞找来了一本医术,让安荞看下去。   安荞从头翻到尾,发现这医书里头记载的自己都会,就把书扔回给老大夫,说自己已经全记住了。   老大夫翻开医书考安荞,发现安荞真的是对答如流,顿时就震惊了。   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夫也只是时间问题,老大夫就不再藏私,把古医书小心亦亦地拿了出来,叮嘱安荞小心点翻,千万不要把书给弄破了,看着安荞小心亦亦地翻看古医书,老大夫起了收徒的心思。   可想到安荞是女儿身,又已经十三岁,还是歇了这念头。   不过收徒的念头虽然歇了,老大夫还是打算把自己这一身医术教给安荞,至于能领悟多少,那就看安荞自己的了。   次日。   一早刚开集,还有好多商贩来不及摆摊,杨氏就带着两个闺女医馆拜别,逛集买东西去了。   让人无语的是,大牛跟丑男人又跟了上来,说是保护母女仨。   昨日猎物卖了不少钱,安荞花钱就大方了起来,只要是看中的合用的东西都买下。   眼瞅着安荞花钱跟流水似的,银子哗啦哗啦往外流,黑丫头跟杨氏既是肉疼又是着急,却拿安荞没有半点办法。   安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同一句话说了无数遍,却每说一遍都很管用。   最后买的东西多了,大牛跟顾惜之就起了作用,由大牛挑着担子,顾惜之背着篓子,安荞拉着三轮推车,杨氏跟黑丫在后头帮扶着,浩浩荡荡地往村子走回。   正是大上午人多的时候,东西多了显眼,五人走到哪都有人看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五人在搬家,还有热心的人问打算搬到哪条村子去,安荞也不说自己是上河村的人,就说搬到上河村去。   等进了上河村,看到母女仨买的东西,村民们一个个惊呆了。   只是谁都不认为杨氏母女仨有本事买到这些东西,认为这些东西都是那两个走在前面的男子买的,觉得母女仨是攀了高枝。   反正不管村民们怎么看,五人还是把东西运回了老屋,放在了唯一那间好的屋子里。   看到这么多东西,杨氏心里头是欢喜的,却也发愁:“胖丫,咱是不是买得太多了点?会不会太招摇了,传到你奶的那里,肯定会惹你奶生气。”   “买得多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家里头啥玩意都没有,这里头每一样东西都是现在就用得上的,少买一样都不行。”安荞才不怕安婆子生气,就怕安婆子不气,气死老安家人才不枉她显摆这一番。   杨氏皱起眉头,到底是不放心,想到安婆子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大牛,你会装门不?”安荞指了指竖在墙角那里的门板,说道:“要是会装的话,帮我把门板给装上去,行不?”   大牛朝门口看了一下,又朝门板看了一下,说道:“我没怎么装过,你要不怕我装不好,我就试着装一下。”   安荞面色一喜,立马说道:“没问题,你试吧!”   顾惜之自己找了个活计,拿锄头跟铲子去清理道路,尽量清出一条平点的路来。   老屋年久失修,除了这一间屋子以外,别的都已经倒塌。本来的祖屋是个二进院,到底建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听说是先祖刚搬过来那会就已经建成,到了安老头那一代搬出去以后才倒塌的。   唯一一间没塌的,却是最里头的那间正房,要进去还要经过废墟。   平时没有住人的话,倒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要住人就必须要清出一条路来,否则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会很不方便。   不过现在最重的是砌个灶子,要不然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刚让黑丫头帮忙找石头,村里头就来了人,说是老族长让来的,要黑丫头回祠堂里继续受罚。兴高采烈的黑丫头如同被泼了盆冷水,整个都蔫了下来,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祠堂。   走之前黑丫头说了一句:“胖姐啊,我是真的宁愿去搬半个月的石头,也不乐意在祠堂里头待半个月啊!”   安荞也无奈,只得安慰黑丫头几句,自己去找石头去了。   正找着石头,竟然在废墟里头发现有口井,倒塌下来的墙并没有把井给埋住,所以这口井还是完好的。就是井边上长了很多草,井口长了许多的青苔,里面的水因为太久没使用,也变得有些绿,看着不太干净。   井水不深,趴在井口那里伸手,差不多都能碰到井水。   不过安荞不敢那样做,怕自己顶不住自身的体重掉下去,扯了条棍子往水里头划拉了几下,嘴里头嘀咕着:“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鱼。”将棍子扔到一边去,扭头朝屋子走回,打算拿个桶打点水看看。   门口那里,大牛正在做着门框,看着已经差不多做好了。   力气大就是有那么点好处,一般事情都能很快就做好,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只是如同大牛这般天生神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羡慕得来的,安荞也只是想想罢了。   因为杨氏的身体还没好,安荞就不让杨氏帮忙,可杨氏哪里坐得住,安荞不让她帮忙她就打扫屋子,把扫把绑在棍子上,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房顶打扫得干干净净,上面连一点蜘蛛网都没有,完了现在又在扫炕。   好在扫炕不是什么重活,安荞也就不管了,让杨氏折腾去,拿了桶就往外走。   大牛突然叫起来:“安大姑娘你快过来看,这屋子好奇怪!”   安荞拿着桶刚走到门口,闻言凑了上去,问:“怎么个奇怪法了?”   大牛指着门墙,很是奇怪地说道:“这墙壁是石头做成的,开始的时候因为墙壁很整齐,我并没有注意到。装门框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墙壁竟然是石头做的,而且我仔细看过,上面一条连接的缝都没有,整个门洞的石头是一体的。”   “不可能吧?”   安荞表示怀疑,凑上前去看了一下,土黄着的墙壁,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泥砖砌成的,手摸上去才确认是石头。看似由一块块的石头组成,细看却发现根本不是那样,石头是一体的,只是在上面划出一道道,看似普通墙壁的痕迹。   “卧去,好像是真的哎!”安荞赶紧将桶放了下来,一道道痕迹扒拉着看了过去,看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确定这竟然是一体的石头房,惊讶得叫了起来:“怪不得别的屋子都塌了,唯独这一间不塌,原来这间屋子是一体的,天塌了它都不一定会塌啊!”   “大牛你个高,快站到炕上瞅瞅房顶,是不是也是一体的!”   大牛刚好把门装上,闻言站到炕上往房顶上看了看,惊讶道:“我瞅着屋顶好像也是一体的,好像也是石头。”   “真的?”   安荞瞪大眼睛,赶紧搬了凳子上炕,踩到凳子上往屋顶上看。   卧了个去了,还真是一体的!   这安氏先祖到底是什么人呐,竟然能弄出这么个房子来,可不是一般的牛分掰啊!安荞可是仔细瞅过了,这房子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开凿而成,还不像是一点一点开凿,反而像一气呵成。   怪不得安婆子会放过这间屋子顶上的瓦,原来不是安婆子大方,而是根本就取不走。   “这家分得值了,住在这里头,只要把门口给守住了,哪怕来了千军万马,那也是不用担心的。”安荞摸完屋顶跟墙壁,又忍不住跑去摸炕,想看看炕是怎么做成的,会不会也全是石头。   大牛好奇心不大,四下瞅了瞅,给自己找了个事,说道:“我去搭个临时的灶,先将就着用先。到时候再看看往哪搭的好,再给搭个好点的来用。”   “行,你先随便搭一个,好点的就算了,过几天我打算请人来建房子,到时候连灶就一块做了。”哪怕有了这石头房,安荞也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还是要建个大房子,至少要两进院的。   杨氏不知安荞要建大房子,看着只有一间屋子,再好也显得少了点,再加上安荞卖猎物赚了钱,就没有说什么。听大牛说要搭灶,正好又没事做,就跑去帮大牛的忙,打算等灶搭好了就做饭吃。   还在虚弱期的顾惜之干了一会儿的活就顶不住了,扛着锄头拎着铲子就回了屋,将锄头跟铲子放在外头,打算进屋休息一下。   “你倒好,我们辛辛苦苦地在干活,你在这里瞎摸摸。”顾惜之看到安荞正在炕上这摸摸那摸摸,也真是服了。   正巧安荞撅着屁股趴在炕上在研究着,听到顾惜之的声音,赶紧说道:“你快过来看看,我怎么都觉得这里不对劲呢!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顾惜之累得不行,可听到安荞的说话,还是走了过去,问:“你在做什么?不过一土炕而已,有什么不对劲的。”   “不对劲极了,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建造,那是能一体的就尽量一体的,偏偏这个地方不是一体的,多出了个八十公分长六十公分宽的石板来。要说这石头缺材了也就罢了,可这块石板的纹路能跟整个炕对得上,分明就是故意挖出来的。”安荞指着石板说道。   顾惜之道:“说不准划开来装别的东西呢?”   安荞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想办法,看看要怎么才能把这石头给抠出来,说不准底下会有宝。”   顾惜之仔细看了一下这块石头,又伸手摸了摸,发现还真是很平滑,伸手去抠是不可能抠出来的,又见安荞如此执着,就问道:“你有没有到墙外边看过,说不准能从进气孔那里找到办法。”   “我去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进气孔,这炕根本就没烧过。”安荞说着抓住顾惜之的手,往炕上放去,说道:“你摸摸,最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这炕是暖的,就跟烧了炕似的。”   “还真是暖的!”顾惜之顿时也起了好奇心,对安荞说道:“你走开,让我来看看。”   安荞闻言就要让开,余光瞥向墙角有两处相隔二十公分的圆印子,一时手贱伸出两只手同时摁了下去。   就在这时,安荞脚下突然一轻,整个人瞬间往下坠落。   顾惜之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抓安荞,不料安荞实在太重了些,没把安荞拉上来不说,连自己也被带着一头栽了下去。   ☆、安氏老祖   “该死的,你给我起来!”安荞仰面摔落,‘砰’地一下摔在地上,本来就摔得够呛的,偏偏上面还掉下来个人,脑袋先着地,顶到她的肚皮上再压在身上,顶得她差点连前天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把就将还压在身上的某人连拍带踹弄了下去。   尽管是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顾惜之却没有摔疼了,感觉就像摔在棉被上面,软软绵绵的,还很暖和,趴在上面舒服极了。   可惜这粗鲁的胖女人,竟然不让他多趴一会儿。   安荞捂着肚子爬起来,又给了顾惜之一脚,还好自个长得够胖,要不然被这家伙顶这么一下,骨头都得顶断了去。   吸!   疼死了。   顾惜之疼得直跳脚,却没有骂人,只一个劲地讪笑着,毕竟是自己占了便宜。尽管最初的想法是想要帮人,可后来还是成了帮倒忙。看这胖女人疼得腰都直不起来,自己就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了。   “出去以后你必须减肥!”安荞揉揉肚子,狠狠地瞪了顾惜之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顶出内伤来了。   顾惜之摸摸鼻子,手伸了过去,讪讪道:“要不我替你揉揉?”   “滚一边去!”安荞大肥爪子一爪子拍了过去,把顾惜之的手拍开后又揉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疼了,才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顾惜之见安荞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了,也顺着安荞的视线朝四周看了去。   这是一片空旷的方型空间,高约一丈,长与宽约么十丈,四面墙上各有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茫的珠子,顶中间也镶嵌了一颗珠子,比四面墙的要大一些。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安荞摸了摸墙壁,感觉这墙面是一剑劈出来的,看起来比上面的屋子还要光滑许多。   “这是仓库吧?”顾惜之奇怪道。   “可能吧。”安荞喃喃道,谁曾想炕下面竟然是个仓库,只可惜仅仅是个仓库而已,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惜之见安荞摸墙壁,自己也跑去摸了摸,摸着摸着就好奇起这石头有多大块,边摸边找缝隙。   “胖女人,你快过来看看。”摸着摸着顾惜之就叫了起来。   安荞闻言走了过去,只见顾惜之站停在一面墙前面,两只掌撑在墙壁上,正使劲地推着,只是墙壁纹丝不动。细看这面墙,发现这面前有一道石门,只是门与墙壁密切相合,上面没有门把,只有两个掌印。   “你看这两个掌印。”顾惜之将手缩了回来,露出两个掌印来。   安荞手伸了过去,也往掌印那里贴了贴,也用力推了推。门仍旧纹丝不动,似乎它根本就不是门,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正欲收回手,余光扫到墙壁上有一行字,下意识凑近看了一下。   “此门非灵力不可开。”   灵力?   安荞迟疑了一下,先伸手一只手凝聚起灵力贴上去,推了推,门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犹豫了一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凝聚起灵力用力推了起来。   就在安荞以为无用时,门颤了一下,之后竟不多费力地就将门推开了。   “卧去,竟然开了?”顾惜之一脸惊讶,赶紧上前帮忙推,这时安荞收回了手,才推开一条缝的门立马又推不动了,顾惜之就抽搐了:“胖女人,别告诉我你也天生神力,比大牛还要大力气。”   安荞不理会顾惜之,而是疑惑地看着这扇门,犹豫着要不全部推开。   “还看什么?快帮忙啊!”顾惜之可是好奇死这门后面有什么,可使了老大的劲也没把门给推开,只得寻找安荞帮忙。   安荞顿了顿,又将手伸了出去,凝聚起灵力轻轻一推。   门开了,很轻易地就被推开了。   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已然化成了雾质,每吸一口气都能吸进去大量的灵气。下意识地,安荞就想要将灵气化成己用,可结果仍旧让人郁闷不已,进出多少就流出来多少,一点也不剩下。   无力地叹了口气,往里面走了进去。   顾惜之看着无比纳闷,自己怎么使劲都推不动的门,到了胖女人那里竟然如此轻易就推开。本以为要两个人用力才行的,可刚才他都没有用力气好吗?就看见胖女人一下子推开了。   记得胖女人是这样推的,顾惜之把手掌贴到掌印那里,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门也不见动弹一下。   扒着石门看了一下,顿时抽搐不已。   这石门可是有四五十公分厚,凭着经验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种坚硬而又沉重的石头,若是实心的话,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十个人一起推,也不见得能推动一下。   真见鬼了,这胖女人是怎么推开这门的?   又扒着石门研究了一下,愣是没研究出什么来,抬头见安荞快隐入雾气当中,哪里还顾得上研究石门,赶紧追了上去。   看起来是一条通道,只是通道里雾气很大,只能看到七八米以外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顾惜之一边看一边走,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最让顾惜之好奇的莫过于壁上的那些珠子,忍不住下爪子去抠了一颗,拿到安荞跟前问道:“这是什么珠子?还会发光。”   安荞看了一眼,说道:“这叫萤石,拿来当灯用还不错。”   顾惜之闻言果断将之塞入怀里头,然后隔开一段,又挖下一颗拿在手上。   安荞还以为他会至少挖个十颗八颗的,没想到这家伙就只挖了两颗,想了想,回头把他手上拿着的那颗给抢了过来,塞到自己怀里。   “可恶,你自己怎么不挖?”顾惜之嘀咕了一声,摸了摸怀里头的那颗,又朝四周看了看,却没打算再挖,而是跟在安荞的后头走着,时不时朝四周看一下。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滴水声,应该是雾气太大凝聚出来的水珠子,滴到地面上很快就会渗进去。   直到现在顾惜之才发现地面上虽然铺着石头,却不是如同石屋里那般完整的石头,而是一块块的碎石,连同洞壁上的石头也是一样的。   “这看着像一条逃生通道。”顾惜之猜测道,然后又怀疑道:“我说胖女人,你祖上不会是当强盗的吧?又是地下仓库又是逃生通道的,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整出这种东西来。”   走在前面的安荞突然停了下来,凝目看着前方。   雾气太大,顾惜之又跟得太紧,一下子没注意再一次撞到了安荞的后背上,以为自己说安荞祖上是强盗安荞不高兴了,赶紧道:“那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你祖上是什么大英……”   话未说完,就看到安荞朝前伸出两只手,然后人就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那一瞬间顾惜之以为自己发生了错觉,赶紧跑上去找人。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东西一目了然,却愣是没有看到人。顾惜之以为会跟之前一样有个门,就四处摸了起来,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发现门的存在,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这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石室,不知为何雾气竟被隔在了门洞外面,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墙壁上打了一排排的格子,格子上摆放着各种东西,大多都是玉器,地上还有几个箱子,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尽管顾惜之心中好奇着,却没有心思去打开来看看,在石室内找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大块的一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顾惜之开始的时候是惊讶,随着时间推移却是着急起来,不受控制地担心起安荞的安危来。   “胖女人,胖女人你在哪?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可是要走了。我保证你要是出来,我就不嫌你难看了,大不了把你娶回家……”顾惜之一边翻找一边大声叫着,可空旷的石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听不到半点安荞的回应。   而事实上安荞就在石室里头,只不过她可以看到丑男人,丑男人却看不到她。她所在的地方,被一灵力结界所隔开,只有身怀灵力的人才能够看得到。若用泛用修仙世界的话来说,那就是凡人看不到,只有仙人才可以看得到。   只是安荞顾不上去理会丑男人,而是皱眉看着眼前的盘腿坐着的那具尸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这个石室,乃至整个通道的主人。白发童颜,一脸慈祥,看着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可安荞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距离还有一米的时候,安荞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去。   石室主人放着一玉桌子,上面放着一口小鼎,小鼎的旁边放着一块玉简,一个玉盒子,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从中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就如进入这个石室一般,一直都十分的安全,无任何阻碍。对眼前的东西,安荞无疑是动了贪念的,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一下,朝尸体跪了下去。   在安荞原先的那个世界,修仙者在为了守护自己的东西,死之前通常都会设下重重障碍,就怕死了以后不得安宁。就算是死于非命,其后人也会将之谨慎安葬,因此每一座仙墓都是极为危险的。   而修仙者最憎恨他人对自己不敬,因此亵渎仙尸者,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安荞没有亵渎仙尸的意思,只是对仙尸前面的东西起了贪念,又怕这具仙尸有诈,迟疑了一下就往后退了一步,朝仙尸跪了下去,不紧不慢地叩了三个响头,跪拜仙尸每个盗取仙墓之人都会做的事情。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安荞就这么跪下了。   三个响头叩完,安荞抬头朝仙尸看了去,这一看顿时就惊住了。   犹如一阵风吹过般,原本栩栩如生的石室主人竟然随风慢慢飘散,尸身化灵飘向石室的各个角落,渗进墙壁上,渗到地底下,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当最后一缕灵飘零,一枚戒指跌落在地,发出‘叮’声脆响。   安荞朝四周看了看,迟疑了一下,上前将戒指捡了起来。   看起来很是平常的戒指,紫金色,初时感觉一般,仔细看着又觉得很不一般。迟疑了一下便将戒指套到自己的手指上,五根手指头都很粗,只能勉强套进小手指头里。   又转身看向小玉桌,先是将小鼎拿起来看了看,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就将玉简拿了起来。看起来很是普通的玉简,却感觉到了灵力波动,如此一来就绝不会普通。   拿着研究了一会儿,想起古籍对仙界玉简的介绍,又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将玉简拿起,贴到自己的眉心上,分出一缕精神力朝玉简探去。   ‘咔嚓’一声,玉简碎裂,有什么东西顺着安荞的那一缕精神力,一下子钻进了安荞的脑子里,那速度快得安荞根本来不及反应,头一下子痛了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量信息,全涌进了脑海里。   “吾名安道子,乃天玄大陆天才修仙者,夺天地灵气,采日月精华,以图修得不死之身。然而一次仙器争夺中小千界不幸遭遇行星冲撞,小千界瞬间毁灭,吾幸夺得仙器五行鼎护体,危难中勉强活命,落入此间中。   初入此间,灵气充裕,吾心大喜。然而伤好后修为无半点进展,处于饱满状态,无法接纳更多灵气。吾以为伤及根本得下后遗症,失落之下决定收徒,将吾一身本事传承下去。   此界几乎人人都有人灵根,绝顶天才竟亦随处可见,吾心再次大喜,挑选数十资质绝好美人为传人。然而美人美则美矣,却个个愚钝,修炼半载无一入门。吾不得已,寻回几个天才男童传授。   结果却令吾大失所望,此界人虽有绝顶资质,却无法修炼。   不得已吾广收美人,纳美妾,生儿育女,企图从子孙中寻找可修炼之人。然而五百年过去,无论是从别处寻来,亦或吾后人,皆无法修炼。   吾心不死,终吾一生都在寻求无法修炼之答案,直至三千年寿元将尽,才寻到答案。此界为诅咒之地,落入此界抑或生长在此界之人,修为永不得半点进展。更甚者,生长于此界之人,资质越好者体质越差,甚至早夭。   若要破除诅咒,需集齐五行元素之灵,封入五行鼎中,送入此界雷井中方可破除诅咒。   可惜吾寻至五行之灵,皆未成熟。   ……”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终于不那么疼了,安荞一手抓起五行鼎,一手将玉盒拿起,朝结界外走了出去。结界的另一头是灵脉,灵泉汩汩而流,于修仙者来说是无限宝藏,于安荞来说,却只能看着眼馋,跟洗澡水没什么区别。   万万没想到此间主人竟就是安氏先祖,甚至是天下所有安姓之人始祖,也可以说是自己的老祖了。   安荞觉得自己能十分理解老祖的心情,那种躺宝山却不能花用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到死老祖都还想着能够修炼突破,或者是教出一个传人来,可到死也没有做到。   因此老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人能够进入此间,将他能看不能用的宝藏拿走。也是为什么一路上为什么没有任何危险,而只要有灵力就能够进来的原因。可就这么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愿望,老祖等了整整一万年,才等到了同样不能使用宝藏的自己进来。   同是悲催之人呐,安荞忍不住掩面,替自己可怜一下。   刚放手就看到丑男人正撅着屁股在那里折腾箱子,一边用力撬一边哭喊:“你个混蛋在里面是不是?你肯定是在里面的,对不对?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把你撬出来,然后咱俩成亲去,我不嫌你……”   安荞抬脚对准丑男人的屁股,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下去。   啊!   “你有病吧你,喜欢金子就喜欢金子,还找金子去成亲。”安荞一脸鄙夷地看着顾惜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了,这些金子你再喜欢也没有用,因为它们都是我的!”   顾惜之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朝安荞扑了过去,满心激动地说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想要就全部拿去,反正你也是我的,出去以后咱俩就成亲。”   安荞抽搐:“喂,天下第一美男是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了金子你竟然想要娶我?做人不成像你这样没有节操的,知道不?”   “要人就行了,要节操干嘛?”顾惜之搂着安荞的脖子不放,刚才可真担心死他了,尽管这胖女人长得不怎么样,脾气也很不好,但他刚才已经想过了,勉为其难地把这胖女人娶了也是可以的。   其实这女人也就胖了点,眼睛还是挺好看的,身上软软的摸着也挺舒服的。   老话不是说了咩,好看的难看的,吹了灯都是一样的。   “少拿我开涮!”   安荞抬脚又要踹人,顾惜之早有预防般跳了起来,安荞一下没踹中就去扒拉顾惜之的胳膊,不习惯这人那么黏糊,感觉怪怪的。   “别乱动,你额头那怎么了?撞到哪了,咋肿了个包?”顾惜之任安荞扒拉,就是不松手,余光瞥见安荞的额头,顿时就心疼了,伸手过去想要摸一下。“疼不?你刚去哪了?咋那么不小心呢?”   安荞拍开顾惜之的手,没好气道:“给我一边去,别碰我。”   “我这有药,我给你抹点。”   “你这人中邪了不成?要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磨叽?”   “什么叫磨叽?我这叫关心自个媳妇?”   “我说顾惜之,你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吗?作为天下第一美男,请你把你的节操捡起来好吗?为了几箱金子,你连自己都出卖了,会不会太掉价了点?而且你看我像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我年轻,我有钱,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凭什么要你个丑男人?”   “你要节操干嘛?要我就行了。谁说我为了金子,金钱这玩意我向来视为粪土,这些金子我一个都不会要。而且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丑,等我好了你就知道了!”   “……”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丑男人基本是靠吼的,安荞一下子被震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丑男人的样子好像很生气,又好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可安荞将这镜头回遍了N次,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小子太幼稚了点。   喜欢看美男是一回事,喜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美男不管老少安荞都喜欢看,可安荞心里头的理想对象,应该是要成熟一点的,有骨气一点的,有内函一点的,有气质点的。   可眼前这家伙,不成熟,没骨气,没气质,还一点内涵修养都没有。   顾惜之瞪着安荞,见安荞被唬住了,有点自我检讨的样子了,才放缓了声:“这下你听清楚了吧?哪怕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也不嫌你长得胖不好看,这些金子我也不要,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咱俩要是成了亲,我一定会养你,别的我可能不会,但我会打猎,让你天天有肉吃。”   有那么一瞬间,安荞觉得自己还是很感动的,就是还没想过要嫁人。   不过这丑男人说得还不错,于是安荞伸手拍了拍丑男人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少在这里扯淡,自从你拿了我那颗药丸以后,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往北你不能向南,要你赶鸡你不能撵狗,让你上天揽月你不能抓鳖,懂不?”   “……”   “丑男人,你知道我那一颗药丸值多少钱不?”   “多少?”   “大概的数我说不出来,反正你就算拿出像这里那么多的金子,也很难再买到一颗。先不说百年蛇胆不好得,就是那复明果,寻遍整个山脉都不一定能够寻得到一颗。”   “……”   顾惜之下意识朝地上的几箱金子看了去,数量好像不太多,就五箱而已,一箱也就六七百斤那样,真的不是很多,真的不是很多,真的不是……   五万两黄金而已,谁说很多了,一点都不多是吧?   只不过卖了他都换不来这么多金子罢了!顾惜之抽搐,脑勺子不自觉地滑下一滴巨汗,复明果且不说,这百年蛇不好遇到不说,遇到了也很难拿下。那日遇到那条大蛇,他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直接就被吞进肚子里的。   若非是泡在药缸里长大的,在被吞进去的瞬间肯定就死了。   “那蛇有我一大半的功劳。”顾惜之忍不住嘀咕,其实心里头最介意的是安荞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有嫁给他的意思。   摸了自己的脸一把,难不成因为自己太难看了?   “你那一半的功劳早就拿来买你的命用了。”安荞斜了顾惜之一眼,朝箱子走了过去,弯身捡起一块金条看了看,往身上擦了擦,然后用牙咬了咬,看到上面喜人的牙印,顿时笑眯了眼:“果然是真的,这下本姑娘有钱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   不用干活就有钱花,安荞觉得做人还要讲究运气,而她就是特别幸运的那个。   “你都那么有钱了,是不是就能帮我治一下,让我恢复貌美如花?”顾惜之觉得是时候让自己恢复容貌了,可嘴里头也只是说说罢了,没想过安荞真能够帮他,毕竟大牛的外公都没有办法。   安荞斜眼:“凭啥给你恢复?没给治你都嘚瑟成这样,要真给你治了,你还不得嘚瑟上天了?”   顾惜之抽搐:“说帮我治的是你,说不帮的也是你,你这胖女人翻脸就跟翻书似的,这世上除了我乐意娶你,肯定就没别人乐意娶你了。”   说实话,安荞很想用金条砸死这家伙,不过金条在手上抛了抛,还是先放下这个念头。这家伙还有用,砸死了得不尝失,还是日后再说。   将金条放了回去,又将盖子盖上,这才又踢了顾惜之一脚,一边说一边转身:“行了,走吧,该出去了。要不然等会大牛跟我娘找不到人,该急了。”   又踢人!顾惜之脸都黑透了。   真想教训这胖女人一顿,可一想到这胖女人的脾气,不得不打消这念头。见胖女人离开,又朝这石室看了一眼,心底下充满了疑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女人从哪里出来的,这石室又没有什么出口,甚至连顶上都看过。   这胖女人就跟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般,难不成见了鬼了?   安荞看了一眼手中的五行鼎,传说中的仙器,被先祖从另一个世界带入这个被诅咒了的世界中来。就似命中注定的一般,倘若没有这五行鼎,就无法将五行之灵收服,也就无法打破这诅咒。   说实话,安荞实在看不出这个长得跟香炉似的五行鼎有什么特别之处,先祖在玉简里有说,滴血认主之后五行鼎会指引她去寻找五行之灵,只是这事听着有点邪门,她还没有试过,等试过了才知道行不行。   至于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枚金针,玉简中有介绍,也是仙器来的。   认主以后若是能与这枚针心意相通,便能将之收于体内,使用时最多能幻化出数万枚金针来,与人搏斗时能把人生生扎成马蜂窝。可惜安荞没这个本事,身上的灵力是治愈系的,太过于柔和,只适用于救人,伤人就差了点。   等有空再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试一下才是。   如此想着很快就出了通道口,站在门外,安荞伸出一只手凝聚起灵力往石门上贴去,手再缩回来的时候,门自主动了起来。   在顾惜之目瞪口呆之下,‘轰隆’一声关上。   “胖女人,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顾惜之伸手摸了摸门与墙壁之间的缝隙,发现二者之间是那么的合契,若不是曾进过这扇门,还真会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扇门,仅仅是一面墙罢了。   安荞自己都还糊涂着,脑子就跟浆糊似的,哪里有心思跟顾惜之解释。扭头就朝之前落下的地方走去,走到那里才发现,原来那里是有个折叠起来的盖子的,盖子放下来就是梯子,之前之所以会掉下来,那是因为这个盖子是开着的。   顺着梯子爬上去,却没有直接回到炕上,而是待在炕洞里头。   而顾惜之个头高,嫌炕洞太矮,把底下的盖子盖好以后就上去了。   安荞也嫌多一个人碍事,炕洞不到八十公分高,待在里头连坐着都直不起腰来,光自己一个人都嫌不方便,只能趴着走。本来安荞是打算直接到炕上去的,只是刚出到炕洞就发现里头很是热呼,好奇之下才爬到炕洞一探究竟。   炕洞里实在太黑了点,安荞就把之前抢来的萤石拿了出来。   萤石微弱的光散了开来,一颗巨大的褐色石头蛋映入眼眸,安荞顿时就惊呆了。   石头蛋有一大半镶嵌在地底下,露出来部份有两人抱那么大,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真蛋,手摸上去才确定是块石头,而热量就是从褐色石头上散发出来的,摸上去还有些烫手,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安荞试着去搬了一下,又用力推了一下,竟无法撼动丝毫。   虽然心底下很是好奇这石头是什么来历,可想到先祖是那么牛掰一个人物,也就不觉得这会发热的大石头蛋有什么奇怪了。   又看了一会儿,外头传来声音,安荞就赶紧爬了出去。   顾惜之一边伸手将安荞从炕洞拉出来,一边小声问道:“你在炕洞里头做什么?难不成里头也有东西?”   安荞没打算隐瞒,也没发觉到自己对顾惜之的信任,直接说了出来:“里头有块会发热的褐色圆石头,两个我都有点抱不过。”   顾惜之闻言趴在炕那里,伸着脑袋往底下看了去,里面一片漆黑,可是什么也看不见,想了想,就把萤石掏了出来,往里头照了照,果然看到一大块褐色圆石头。   “又是仓库又是金条的,现在连这种石头都有,要说你们村原来不是当土匪的,我都不相信了。”顾惜之将萤石收了回来,然后又落下去的石板拉了上来,确定盖好了才将草毡子覆盖上去。   安荞没去理会顾惜之,而是拿着五行鼎仔细观察了起来。   顾惜之一把将五行鼎夺走,放到炕的一边,说道:“我刚出来那会你娘就叫咱吃饭了,一会吃完饭你再看。”   安荞爬过去将五行鼎拿了回来,然后朝顾惜之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给我一边儿去!”踹完就抱着五行鼎跳下炕,一边朝外头走去一边说道:“吃饭就吃饭,谁允许你动手动脚了。”   这胖女人还真是踹人踹上瘾了,瞅着屁股上的印子,顾惜之又黑了脸。   不过是到屋子底下走了一趟,大牛就在屋子外面搭了个棚子,棚子底下还搭了个简易的灶。不得不感叹大牛做事的速度,想着自家要是有这么个做事有效率的爷们,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下意识就扭头看了跟在身后的顾惜之一眼,可惜仅一眼就‘咔嚓’掉了,这厮虽然是个爷们,可三个他也顶不上一个大牛。   杨氏正往大磁碗里头盛菜,见到安荞出来,就笑着说道:“今儿个天好,咱们就在外面吃饭。你看你脏的,赶紧洗洗去,这马上就要吃饭了。”   安荞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果然有不少的土,就不进棚子里了,离棚子远了些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手洗干净洗了把脸,又把五行鼎涮了涮,这才抱着朝棚子走去。   刚好杨氏把饭菜都盛了出来,正吆喝着吃饭,安荞就直接坐到桌旁,往桌上看了看。只有水煮血豆腐,猪肉炖白菜这两个菜,不过闻着味道还不错,量也挺充足的,忍不住食指大动。   先吃的一口血豆腐,感觉味道还可以,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正欲问杨氏这血豆腐是哪来的,就看到对面那两只饿鬼风卷残云般,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吃了许多,顿时就凌乱了。   不说安荞,就是杨氏看着也是瞠目结舌,一脸汗滴滴。   “娘你快别看了,赶紧吃!”安荞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赶紧拿勺子往杨氏碗里头盛菜,两种菜各盛了一勺子,然后又赶紧往自己碗里盛,完了就对杨氏说道:“你看看饭够不,不够你再盛点,要不然一会没得吃。”   杨氏见大牛力气大,有猜到大牛是个大饭量的,按着一般爷们三人份算的。可现在看着,好像不太够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连自己碗里头的都不好意思动了,就怕大牛吃不饱,想要把自己碗里的也让出去。   安荞拿着筷子就往杨氏碗边敲了敲,说道:“快吃,一会吃完了我到河里头抓几条鱼去,夜宵烤鱼吃。”   顾惜之余光瞥见杨氏没有吃,再看看自己跟大牛,顿时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平日里跟大牛抢食抢惯了,一下子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伸脚踢了踢大牛。   “你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似的,让人看着都没胃口吃了。”   大牛闻言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朝桌子对面看了去,又低下视线往自己碗里看了看,顿时就脸红了,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让杨婶子见笑了,我跟少爷习惯了这样吃饭,都忘记这不是在家里了。”   “没关系,你快吃,干了一天的活,肯定饿坏了。”杨氏笑了笑,拿着勺子给大牛添了一勺菜,说道:“你敞开着吃,不够婶子再煮,都现成的,一会就煮好,千万别跟婶子客气,一定要吃饱了。”   大牛正想说饭少了点,脚又被踢了一下,扭头看了过去,却被瞪了一眼,不由得愣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就变成:“够了够了,婶子你也快吃,要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惜之也笑着说道:“婶子,你别看大牛吃得快,其实他的饭量也不是很大,这些就够了,不用再煮了。”   杨氏虽然不太会说话,可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饭不够大牛吃,可这会再煮也晚了点,再说大闺女也说一会去抓鱼,晚上还有夜宵吃。杨氏也就尴尬地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大闺女又要伸筷子来敲碗,赶紧把碗端了起来。   不过这心里头却是记住了,下次做大牛的饭,至少要放够五人份的。而且不止大牛的,就是顾小子的,也得加量,两到三人份的。   如此想着,杨氏忍不住悄悄抹把汗,幸好这俩爷们不是自家的。   要是老安家的爷们个个都跟这两个似的,那个家早就被啃个精光了。今儿个下晌煮的,可真真是大米干饭,一顿就放了够老安家三天吃的粮食。就这样还不够吃,还得多加一倍,杨氏吃着碗头的饭菜感觉心都颤了。   饭后安荞抱着五行鼎钻进了屋子里头,把抓鱼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去。   不识仙器的安荞根本就不管那么多,直接将那根金针从盒子里拿起来往自己手指头上一扎,等血流出来就将手指头贴到鼎上面去。以为只要都抹上一点血就行了,谁知道想要把手指头缩回来的时候,手指头却跟鼎粘到了一块,使劲分也没分开了,感觉到身上的血液顺着手指头往鼎上流,安荞顿时就急了起来,拼着撕掉一块皮也要把手指头拔出来。   谁料这时静止不动的金针突然飞了起来,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绕到后背去从后背心一下扎了进去。   安荞浑身一僵,再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在渐渐消失,并且还发起了拉锯战。   见鬼了,要命了,什么仙器?要命的凶器还差不多!   不过转瞬间,安荞就‘咣当’一声躺到了地上去,肥硕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再多的血也不够这两吸血鬼吸的,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瞬间,安荞突然就想起,那血豆腐莫不是鹿血?   ☆、朱四病重   母女仨去了趟镇上,回来就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这消息传到老安家的耳朵里,那可是不得了了。二房分出去的时候可是连口粮食都没给,都以为二房要跟牲口似的吃草,满山遍野找野菜吃。   可二房不但没有跟牲口似的活着,还大包小包地往回带,就好像那些东西都不要钱似的。   思前想后地,总觉得不对劲,莫不成二房私藏了银子?   安婆子一想到杨氏过上好日子,哪里还能坐得住,就想去祖屋那里瞅个明白。这些年杨氏有没有私房钱,安婆子自己也是算得出来的,毕竟平日里盯得紧。   现在琢磨起,安婆子觉得杨氏肯定是藏了嫁妆,只是当年杨氏嫁过来的时候说自己是孤女,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自个就相信了。   可安婆子正要出门,人就被安老头给骂回去了。   昨儿个分家才当着大伙的面说不要二房孝敬,正所谓坏事传千里,胖丫把篓子烧了的事情,半天的功夫就传得满村子都知道,就连胖丫说的话也传了出去。   这会就算是再眼馋二房的东西,死要面子的安老头也不会让安婆子去闹事。   通过此事,安老头还沉脸着开了个会,无非要老安家的爷们争气,秋天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考出个名堂来。   只要能考出个名堂来,还用得着稀罕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   不得不说,真的很励志,爷们更加努力了。   见安老头都这样说了,安婆子再是不乐意也只能暂时歇了这心思,要不然安荞家也不能这么消停。   只是安荞家消停了,老安家却又不消停了。   按照之前那样轮着做家务,月初十天是大房把家务给包了。   二房没有分出去的时候,家里头的十头猪还是二房给养着,可现在二房分出去了,家里头的猪就没人管了。一大清早地,人都还没有醒,昨儿个就没有喂饱猪就先嗷叫了起来,把人都给吵醒了。   可家里头没多余的猪草,只能去割新鲜的。   大房程氏要做早饭,胡氏要去洗衣服,安婆子就李氏去割猪草。   嫁到老安家那么多年李氏就没割过猪草,去的时候磨磨蹭蹭地,到了吃饭的点却很准时就赶回来。完了安婆子往篓子里一瞅,就那里猪草,三头猪都喂不饱的,更别说是十头猪了。   不过才两天的时间,安婆子就觉得家里头的猪瘦了很多,指着李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吃个早饭都不能消停。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头,日后还有更多的麻烦事呢。   相比起来,安荞家这一天都过得不错,要不是饭后安荞晕倒了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   最先发现安荞晕倒的是顾惜之,这货可记得安荞说过饭后要去抓鱼的,可饭后就见安荞躲回屋里去,连个面都不露了,忍不住就去找安荞。   一进门就看到安荞四脚趴叉地躺在地板上,面上的紫色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去的,反正刚吃饭的时候那张脸还是紫的。现在瞅着虽然不紫了,却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也是苍白的。   顾惜之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安荞,急急叫道:“胖女人,胖女人你醒醒,你个胖女人是怎么了?”   叫了好一会儿安荞都没有反应,脸色苍白得就跟死人似的,顾惜之看得心惊肉跳,满心忐忑地伸手放到安荞鼻孔那里试了试,确定还在呼气,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着急着就想要把安荞抱到炕上去,可安荞最近又沉了不少,现在起码也有一百八的重量。身体正处在虚弱期的顾惜之使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把安荞给抱起来,急得汗都流了出来,不得已赶紧跑出屋去喊人。   等喊来人把安荞搬到炕上,又急急忙忙地回镇上找大夫。   怕耽误时间,大牛背着老大夫一路狂奔。   老大夫一把年纪,差点没把老命给颠没了。结果给安荞一看,得出了失血过多的结论,可这人好好的,身上顶多就有点擦伤,怎么就失血过多了呢?别说别人弄不明白,就是身为大夫的大牛外公也弄不明白。   实在没辙,就先开点补血的药,先服着看看。   谁也想不到,安荞这一昏迷就是三天,各种补血的一个劲地往灌着,情况才缓缓好转。   在这三天里,大牛特别能干,帮着把屋子的窗户做好,还把路也清理了出来。要不是顾惜之说安荞还想要把房子建志来,大牛说不定还会给弄个围墙出来。   那口井大牛也试着清理了一下,打起一桶水来发现水是清的,又试着喝了一口,发现水挺好喝的,比一般的井水都要清甜,还没有什么异味,也就没有再清理了,只是打了些水来清洗东西,浇了浇井边刚整理出来的二分菜地。   安荞是第四天早晨醒来的,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的事情,一睁眼就各种撑懒腰,感觉身体跟长了锈似的,多撑几下说不定还能再长长。不过这长长自然不是横着长,而是竖着再长一点。   头有点晕,嘴巴里有药味,感觉哪里怪怪的。   “胖丫,你终于醒了!”杨氏端着药进门,看到安荞坐了起来,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什么叫终于醒了?安荞疑惑,视线移向那碗药。   杨氏赶紧把药递了过去,说道:“醒了就快点吃药,娘给你晾凉了才端进来的。”   安荞接过药碗,凑上去闻了一下,补血用的,而且还是大补那种。   “快趁热喝了,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昏倒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杨氏想起那天的情况,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天安荞脸色苍白,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生怕一个不好就直接断了气。   好在喝了这么多的药,总算是有点用,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安荞蹙眉,并没有直接喝药,而是伸手给自己把了一下脉。   竟然是失血过多!   怎么就失血过多了呢?安荞感觉脑门子有点疼,拧眉回忆了起来。耳边又传来杨氏的催促声,安荞自觉地端起碗来喝着,一边喝一边回忆着昏倒之前的事情。   记忆一下子涌进脑子里,最后一口药喝完的瞬间,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反手朝后背摸回去。   “哎,胖丫你别把碗扔了啊!”杨氏一直看着安荞喝药,看到安荞扬手还以为安荞喝着药难喝就脾气又上来了,要把碗给扔了,吓得赶紧伸手去夺碗。   碗被夺了,安荞也冷静下来了。   “娘你帮我看看,我咋感觉后背好痒呢,是不是上面有红点什么的。”安荞自己是看不到后背的,干脆背对着杨氏,把后背的衣服掀了起来。   “你这孩子,门还开着呢!”   “婶子,胖丫她怎么样……呃!”   杨氏正要伸手把安荞的衣服放下,想着先把门给关上,然后再掀起来看。可还没来得及做,顾惜之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安荞那白花花的后背,顿时就愣在门口那,眼睛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   “少爷你在门口这里干啥?快让开,我得进去拿个木桶。”大牛刚撒了泡尿回来,打算拿木桶去打水浇浇菜地。   顾惜之一下子回过神来,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扭头就去推大牛:“去去去,要木桶我给你拿,你不许进去!”   大牛疑惑:“少爷你干啥呢?”   “你管我干啥,家里不是没柴了吗?你先上山砍柴去。”   “柴刀在屋里呢,我得拿柴刀行啊。”   “拿什么柴刀,你力气那么大,比刀管用多了,直接用掰的。”   “这……”   “赶紧去,别废话!”   “……”   屋里头杨氏也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把安荞的衣服给扯了下来,将安荞那白花花的后背盖住,然后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赶紧跑去把门给关上。   “你这孩子,怎么随随便便就把衣服掀起来,都让人给看见了。”杨氏回到炕边就给了安荞后背一巴掌,心惊肉跳地,就好像吃亏的不是安荞,而是她自己一样,一副心疼死了的样子。   安荞却没觉得后背被看了有什么,反而是杨氏那一巴掌打得她好疼。   “娘你这是病好了是不?打人那老疼的。”安荞伸手往后够了够,可惜太胖了点,半点也够不着,又把后背的衣服给掀了起来,说道:“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打红了。”   杨氏下意识又想一巴掌打过去,可手刚抬起来就见到安荞后背上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心疼得没舍得再打第二次。   “还真是打红了,怎么办?娘给你揉揉?”杨氏又好气又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关心,凑过去给吹了吹。   “娘你别吹,快给我看看有没有红点啥的,老痒了。”   “我看看。”   杨氏说完又给吹了吹,好像多吹几下就不疼了似的,吹得安荞不愉快了,又说了一声,杨氏才没吹,给仔细瞧了起来。   “没有疙瘩啊,看着挺好的,连个印子都没有。”杨氏仔细地看了又看,发现自家闺女的皮肤还真的挺好的,白白净净的,真真是连个印子都没有,感觉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嫩得都不行了。   “没有就算了!”安荞实在受不了杨氏那灼热的视线,干脆把衣服放了下来,然后又四下找了起来,一边找一边问:“娘,你没有看到一个小鼎,这么大个的,跟个小香炉似。”   杨氏愣了一下,往炕头那里走了去,从那里拿出来一个鸡蛋大的东西,往安荞跟前一放,说道:“香炉似的没看到,鸡蛋那么大的倒是有一个。也不知道你上哪捡来的,瞅着花花绿绿的,怪别扭的。”   若不是身体有所感应,安荞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别扭的小东西就是之前那个鼎。还跟小香炉那么大点的时候,看起来感觉还好一点,可变得这么小个以后,还真就跟杨氏说的,花花绿绿的,就跟脏了似的,怎么瞅都觉得别扭。   “那娘你有没有看到一根金针,比毛线针细点那种,这么长。”安荞又问起金针来。   这会杨氏就真不知道了,摇摇头:“没看到。倒是从你后腰那里翻出来一包针,可也不是金针。再说了,咱们家哪来的金币,你不会是做梦了吧?”说完又将银针给取了出来,放到安荞跟前。   事实上杨氏可不是嘴里头说说,一会说香炉那么大的鼎,一会又说金针,事实上却是鸡蛋大的小玩意,还有一包银针,给杨氏的感觉,就是真做梦了。   安荞可不打算解释,拿起银针来看了看,包好多后又塞回后腰那里。   杨氏就皱起了眉头:“你带着这一包针干啥?娘可是数过了,那有十三根,你还放后腰那里,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脊梁骨给戳了,那可就完了。”   “怕啥,包着牛皮呢。”安荞不以为然,这个习惯已经好几十年了,身上带得最多的时候,那是整个腰一圈都是针,也没见把自己给扎着了。   尽管杨氏还是不赞同,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会时间已经不早,杨氏就说要去做饭,让安荞在屋里头再歇一会儿。   安荞没说什么,等杨氏出去了,立马把五行鼎拿起来看了看。估计是认主了的原因,安荞甚至不用研究就知道小鼎为什么变成这样,原因说出来那都是泪,竟是她的修为太低,所拥有的灵力不足以支撑小鼎维持原形,只能变成这个样子以减少消耗。   而那根金针,安荞感应了一下,大抵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   扒开衣服往胸口剑骨的地方看了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金针就藏在剑骨那里。得出来的结论让安荞忍不住挂了两条面条泪,大抵是她的修为太低,根本就无法撼动这根金针,只能在她的体内温养着。   倘若她一辈子都是这等修为,那么她一辈子都得跟个鼎炉似的温养着这根金币,并且还不能拿出来用。   而五行鼎也是这个意思,都需要她自身的灵力来温养。   安荞就觉得,自己大抵是被安道子这所谓的老祖给坑了。以为得了一座宝藏,可事实上它没卵用,反过来跟个吸血鬼似的,还要你养着。   刚要把衣服拢上,门又被推开了。   安荞扭头看了去,只见丑男人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赶紧转身。   “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看见。”顾惜之声音结结巴巴地,脖子一直红到耳根那里。   安荞不太在意地把衣服拢起,别说她是背着门口那里扯开衣服的,就算是对着门口那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又没有露点,胸口那里的确挺有肉的,可那根本就不是胸,仅仅是肥肉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平胸。   “行了,我穿好了。你这是想干嘛?跑得那么急,”安荞收拾好身上的衣服,又将五行鼎拿起来,找了根绳子穿了一边鼎耳,然后捆在腰带那里。   顾惜之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安荞已经把衣服穿上,这才转过身来,看到安荞把鼎挂在腰那里,就说道:“你挂那么个丑东西干嘛?想要挂的话,我给你买个玉佩。”   安荞道:“我要玉佩干嘛?无聊,我挂着有用,你别管。说说你那么急忙跑来,有什么事。”   顾惜之想起两次看到的,尽管没有看清楚,可那白花花的一片在脑子里,是怎么挥也挥不去了,略为尴尬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毕竟你这都昏迷了三四天,是个人都会担心的。”   “好吧,看在你那么担心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安荞把鼎挂好就从炕上下来,刚站起来就感觉脑袋有些发晕,身体晃了晃。   顾惜之看着就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扶住,而安荞又实在是重了点,那一下差点没扶住把自己也搭进去。   好在安荞只是晕了一下,很快就好了起来。   “你这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下,不用那么急着起来,大不了家里头的活我都帮你做了。”顾惜之一脸担忧地看着安荞,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还会失血过多,我明明就没看到你受伤。”   安荞顿了一下,到底为什么失血过多,没有人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大抵是那两个吸血鬼干的好事。说起来还真是庆幸杨氏把那鹿血给煮了,要不然她到这会都醒不来,至少得昏迷七八天去。   也庆幸自己是个胖子,血比一般人要多,要不然更完蛋。   “我这不是好了?”安荞想了想,干脆转移话题,说道:“我昏迷的这几天,我爷奶他们没有来找麻烦吧?”   顾惜之摇头:“找麻烦的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个叫老王媳妇的,经常过来找你娘。”   安荞‘哦’了一声,又说道:“我打算把房子给建起来,你有什么建议不?”   安荞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顾惜之担心安荞又发晕,赶紧跟上去伸手扶着,心头却‘怦怦’直跳,就为安荞问他要建议。   这建房子这种事情都问,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了?顾惜之在心头想着。   突然一片白花花的后背在脑子里闪过,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走着走着这家伙就停了下来,安荞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心道这丑男人发什么神经,不走就别扶着。   谁料才抽回来又被抓住了,扭头就对上一张笑得贱兮兮的脸,顿时无语了。   “你瞧你,身体都还没恢复呢!还是我扶着你走好了,要不然一会你晕倒了,可就不好了。”顾惜之一脸笑嘻嘻地,眼珠子却不敢往安荞身上看,一个劲地在心里头告诉自己,不过一个肥妞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可不管怎样都没用,看着安荞那嫩白的脸就会想起那白花花的后背,感觉好嫩的样子,好想咬上一口。   也不知道这胖女人是怎么养的,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白那么嫩,手都是粗的。算起来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人不但白了许多,还嫩了许多。   最大的变化是那肚子,看着好像小了不少。   还记得一脑袋扎到那肚子上的感觉,可惜是脑袋扎上去的,要是能用手摸摸就好了,说不准跟后背那样白白嫩嫩的……   安荞总觉得顾惜之的神情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似乎贱兮兮中又有点色眯眯的样子。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家伙对谁色眯眯都不会对自己色眯眯,就自己这快二百斤的体型,任谁看了都不会有欲望。   对自身的安全性,安荞还是相当自信的。   没走多远安荞就停了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发现自己不过才昏迷了三天时间,祖屋这里就大变样了。   废墟被清理了出来,甚至井边那里还弄了块地出来,看样子已经撒上了种子。先前那简易的棚子多打了几条木桩子,顶上铺荆棘条,还有一层厚厚的茅草,灶子也变了个样,泥砖跟石头混合砌的,看着比老安家厨房的那个还要好。   从门口出来的那条道也清理出来,用泥石铺得高高的,就算下雨也不怕被水泡了。   “都大牛做的吧,还挺能干的。”安荞一脸惊叹,再次觉得家里头有个大牛这样的男人很不错,可惜大牛不是自家的,杨氏还生不出那么大个儿子来。   顾惜之不满道:“也不全是大牛一个人做的好吗?我也有帮忙的。”   安荞就道:“十个你做的,你顶不上大牛一个人做的。”   顾惜之顿时就不说话了,还真就跟安荞说的那样,尽管顾惜之有帮忙。可身体到底还虚弱着,重活基本使不上劲,只能跟着杨氏做点轻松点的活。而这里大多都是重活,就只能落到大牛的身上去。   可这也不能怪他不是?要是他的身体好了,也能帮上不少忙的。   又忍不住在心里头嘀咕,大牛那样的就是个变态,才七岁就能举起三百斤的石头,十岁的时候扛着五百斤的大石磨跑得飞快,十八岁的时候跟人拔河,大马步往那里一扎,十个壮汉都拉不动他一个,现在二十岁,比起十八岁的时候只强不弱,还长得牛高马大的。   正腹诽着呢,就见大牛左肩扛一棵水桶粗的干树不,右腋下还抱了棵一般粗的,毫无压力地大步走了进来。   与其担心人会不会累着,不如担心地面会不会被踩个坑出来。   “事实就跟你说的一样,十个我也顶不上大牛一个。”顾惜之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心服口服的,不无羡慕地说道:“说实话我这辈子就羡慕大牛一个,虽然人笨了那么一点点,可他力气大啊,再笨也没人敢欺负他,把他惹恼了,一巴掌就能把人给拍死了,就跟拍苍蝇似的。”   安荞抬手照着顾惜之的后脑勺子一巴掌拍了过去,然后问道:“是不是像这样?”   顾惜之捂着脑勺黑了脸,可不可以掐死这胖女人?   安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棚子走过去。早晨喝的那碗药发挥了作用,这会感觉头已经不那么晕了,要是能再来点血豆腐,感觉一定会更好一些。摸了摸肚子,不知杨氏在做什么饭,有没有大鱼大肉。   “你走慢点,一会又头晕了。”顾惜之觉得自己真是贱透了,才被这个女人打了一巴掌,竟然还那么关心这女人。   担心这女人头晕摔跤,还屁颠屁颠地上前去扶。   杨氏已经将饭给煮好,肉也炖好了,正打算再炒点菜,听到顾惜之的声音,赶紧扭头看了过去,见安荞被扶着走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着:“胖丫你咋起来了呢,头还晕不?”   安荞探头往棚子里头看了看,说道:“我没多大事了,娘你做饭吧,别管了。”   “那行,你先在这坐一会,娘再炒个菜就行了。”杨氏说着就不自觉地看了顾惜之一眼,视线落在其扶在自家闺女的手上,怎么看都觉得不得劲,总觉得自家闺女被占了便宜,吃了亏了。   心里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提醒自家闺女一下,甭总大大咧咧的,让人占了便宜去。   顾惜之感觉到杨氏的不悦,不自觉地又想起那白花花的后背,顿时一脸讪讪之色,把安荞扶到凳子上坐好,就赶紧跑了过去:“婶子你炒菜吧,我来给你烧火。”   杨氏嗯了一声,要是烧个火能让这家伙远离自家闺女一下,那也是不错的。   嗤嗤嗤……   正烧着火呢,外头就传来声音,探头往外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安荞正炯炯有神地瞅着外边,这心情一下子就跟泼了盆凉水似的,不舒服极了。   不过粗人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这胖女人不会是看上大牛了吧?顾惜之心跳漏了一拍,连火都顾不上烧了,脏手往身上蹭了蹭,赶紧找个大碗,掀开汤锅盛了一大碗汤,然后一脸讨好地挡住安荞的视线。   “你尝尝这汤,你娘熬了好久了,味道应该不错。”   杨氏本来还有点恼顾惜之不好好烧火,见顾惜之是给安荞盛汤,就不恼了,也笑着说了一句:“对啊,胖丫你尝尝这汤,先喝点顶顶肚子,一会就该吃完了。”一边说着一边往灶里添了把火,实在不指望顾惜之能好好烧火。   不过杨氏也算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看上胖丫了。   这下好了,有了杨氏的话,顾惜之理所当然地挡住安荞的视线,不让安荞再看了。一边对着安荞笑嘻嘻,一边在心头暗骂大牛爱炫耀,锯个木头也不好好锯,整得那么花俏,骗人家小姑娘。   “等吃完饭,你要是好点,我就陪你转转去。”顾惜之一脸笑嘻嘻,若非那皮肤被毁得厉害,光一个笑容就能迷死人。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觉得应该帮顾惜之治好的,至少看着会顺眼一点。   可不知怎么地,又不太想帮治,觉得这样也挺好。   ……   早饭过后。   安荞又感觉好了许多,就打算到村里头转转,顾惜之自然是跟了上去,一边走着一边向安荞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而所谓的光荣事迹,无非就是说他以前有多好看多好看,有多少美女为他痴狂,一个微笑能迷倒一地人等等。   安荞百般无聊地听着,心头生起了一个念头,绝逼不能给这货治脸。   虽不知这货竟究能有多好看,可从其五官与脸型可以看得出来,肯定是不差的。尚且还是个丑八怪的时候,都能嘚瑟成这样,要真治好了就不知道会嘚瑟成什么样子的。   转念又想,这货嘚瑟不嘚瑟的,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忧心个毛?   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阳光下那张丑脸竟如此生动,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赶紧扭头移开了视线,并且换了个方向走。   时不时会遇到村里人,而村里人对安荞身边跟了个人虽然有些好奇,可这几天也没少听说了。   要说起来,这事还是老安家传出来的。   说胖丫个不要脸的,找了个野男人不说,还带回了家。   听得多了,再看到胖丫带着野男人出来逛,好像也没有什么了。更何况大伙关心的不是胖丫是不是找了野男人,而是胖丫的脸好了没有。这会看到胖丫已经变得白白净净的,村里头渐渐地又沸腾了起来,感觉那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   谁也不乐意顶着那张紫脸过日子,就盼着能够早点好。   一时间安荞带了个野男人出来逛,脸变白了的事情,又传遍了整个村子,大伙又议论纷纷了起来。   安荞却带着人拐了个弯,朝上青河走了去,打算到河边逛逛去。   不是农忙的时候,每家每户的媳妇儿都习惯早午到河里头洗衣服,要是天气好,洗完晾上一天,到晚上就能干了。   到了河边的时候,河边正热闹着,一群娘们一边洗衣服一边唠嗑。   安荞本身不是个八卦的,就没打算去听点什么,可不经意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刚竖起耳朵就被对岸的下河岸娘们给看到了,冲着河这边就喊了起来。   “胖丫,你家朱老四可是生病了,你就不打算回去瞧瞧?”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跟了朱老四都半个月了,咋地也得关心一下吧?”   “哟,这才几天啊,就找了个男人了这是?”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对岸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台戏了。   下河村跟上河村也只就差一个字,可到底不是同一个村子的,那村子里就没一户是姓安的,而且大多都是外来户。上河村除了说不清的老王八那两口子以外,可全都是姓安的,同一个宗族的,自然就比较团结。   再是不待见胖丫,那也只能自个村里头笑话,哪能让外人笑话了去,当场就有人骂了回去。   “这天下又不止朱老四一个男人,咋就不许我们胖丫找男人了?”   “朱老四那算是什么东西,死了活该那是,凭啥让咱胖丫去看他。”   “听说那秦小月可是要到县城里头给人做妾去,人家嫌你们村忒穷,不乐意嫁到你们村去。”   ……   安荞可没想到自己到河边逛逛,就一下子成了争论的话题,两条村子的娘们吵架的导火线。瞧这两群娘们隔着一条河吵了起来,还有越吵越激烈的趋势,真心无语了,真怀疑要不是隔了河,会不会直接打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朱老四生病了?   听对面那群娘们说的,好像快要病死了的样子。   对于朱老四这个人,安荞谈不上是什么感觉,虽然原主的死与朱老四有那么点关系,可说到底也是原主自己作的。当初原主可是欢天喜地嫁过去的,到死也没有怪过朱老四,反而为朱老上让她躺床上而感动不已,简直就是死而无憾了。   对于原主所谓的爱,安荞也不好去评判点什么,但对于朱老四其人,安荞是懒得理会的,转身就打算离开,然而刚转身体内就无端生起一股情绪,那是对朱老四无比担忧的情绪。   安荞眉头拧了起来,那不是自己的情绪,却因着这具身体而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自己难受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捶了捶胸口,似乎多捶几下就会感觉好一点,然而在捶第四下的时候,手被抓住了。   “你捶自己做什么,想去看就看去,又没人拦着你。”顾惜之心里头是不舒服的,不情愿安荞去看朱老四的,可更看不得安荞自残。   尽管安荞什么也不说,可那难受的样,一眼就看得出来。   在此之前顾惜之就打听过,胖女人之前有成过一次亲,不过半月就让人休了回来。听说是婆家不好,差点把人给打死,怕担了人命才把人送回来。那朱老四也不喜欢胖女人,喜欢青梅竹马的表妹,所以对胖女人百般讨厌。   为此顾惜之还偷偷去了一趟下河村,想要看看那朱老四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让胖女人如此惦记。   后来的确看到了,长得一般般,连蓝天锲都比不上。   不过也比较过了,尽管这小子长得一般般,可在附近的这几条村子里,算得上是最好看的一个,怪不得看起来一点都不傻的胖女人会喜欢上,毕竟胖女人有那么点花痴,还有那么点好色。   对比过后,顾惜之觉得,那朱老四与自己相比较,唯一的长处就是比自己年轻,除此之外就没有比得过自己的了。   可现在看着,顾惜之觉得自己有点自以为是了,毕竟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张脸。就是自己看着自己这张脸,也觉得很不顺眼,胖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之前被自己刻意忽略了,现在却不得不去在意了。   也怪不得自己怎么掏心掏肺胖女人都不在乎,原来心里头还惦记着朱老四那小子。一时间心头百般滋味,只觉得好难受。明明就想把胖女人拖走的,却偏偏说出让胖女人去看朱老四的话。   突然就醒悟了,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胖女人。   安荞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肥手的‘蛤蟆’爪子,眉头拧了起来,并不打算被原主所残留的情绪所支配,扭头朝下游的地方走去:“看什么看,是死是活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你也甭在这里听了,给我抓鱼去,晚饭我要吃鱼。”   顾惜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面上一喜,赶紧跟了上去,拍拍胸口说道:“不就是想吃鱼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笑容还真是灿烂,感觉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辣人,安荞差点看花了眼。   这家伙还是个丑逼的时候就那么闪眼了,要是治好脸,那该闪花多少人的眼睛啊?   安荞不自觉得地抬起手来,朝自己掌心看了去,一团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自手心生起,在将要覆盖住全手心时又缩了回去,随着光芒的回缩握紧了手,缓缓地放了下去。   一身修为恢复后,要给丑男人医治,其实并不困难。   只是安荞很想知道,倘若丑男人恢复了容颜,会不会还如现在一样百般讨好。扭头又再看了丑男人一眼,脑中不自觉地闪过其那一脸嘚瑟的样子,顿时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吐言:“嘚瑟!”   “什么叫嘚瑟,你肯定不知道,我可是个抓鱼好手来着!我跟你说,你别不信,就是给我一个这样的水坑,我也能给你抓起一条霸王鱼来。”顾惜之就不干了,袖子都撸了起来,一副要跳进水坑抓鱼的样子。   安荞顿了一下,默默地看了一眼那水坑,迟疑地抬了抬脚,到底还是拐了个弯,绕过水坑才继续向前走。   水坑太深太大,她人太胖不好跨越,还是避开的好。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给你抓鱼呢。”顾惜之赶紧跳过不足一米宽的水坑追了去,嘴里还叫喊着要水坑里抓霸王鱼。   安荞听得眉毛一个劲地颤抖,才发现这货有那么点逗逼属性。   ☆、勃然大怒   沿着河道走,没走多远就来到了那块巨石那里,安荞伸手摸了摸这石头,感觉得石质还比不错的,比起石屋的来不见得差。顺着巨石往左手边山峰望去,九十度仰头才能看到山顶。   这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山,离地五百多米,只有山脚处长了绿植,自半腰间起寸草不生,山顶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散出光芒。   石头山十分陡峭,石壁光滑,非常人可攀爬。   听说这样的石头山总共有九座,围成一个奇特的圈,只是原主从未曾求证过,而在外头也视线有限,只能看到这一座巨大的山,以及旁边两座山的轮廓,再多就看不到了。   “这石头山真高,一般人可爬不上去。”顾惜之也抬头看了去,在丰县有不少这样光秃秃的石头山,不过如同这一座似的陡峭如壁,真的很少见。   安荞斜眼:“爬不爬得上去跟你这抓鱼高手有关系吗?看到那里什么了没有?给我跳下去,抓不到三十斤的鱼你别给我上来。”   顾惜之呆住:“你抓那么多鱼干嘛?又吃不完。”   “吃不完我拿去送人!”   “……”   说起来顾惜之虽不是什么抓鱼高手,可到底是练武之人,抓三十斤的鱼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结果晚餐吃的是全鱼大餐,那量足足的,大牛跟顾惜之吃得直呼大爽。到最后三十斤鱼几乎吃尽,杨氏煮的那一大锅米饭倒是剩下了。   饭后安荞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娘你找人算算日子,看最近哪天日子好,咱们找人动工把房子给建起来。我想好了,房子不能建太小,也不能建太大,建个二进院就差不多了。”   杨氏一脸呆滞:“二进院?”   安荞没去想太多,见杨氏一脸愣愣的,就迟疑道:“要不建成三进院?”说着又嘀咕了起来:“要是建成三进院的话,是弄个前倒座后罩房,前院正院后院,正房落在正院,再建东西厢房。还是正后院都建成东西厢房,中间建个会客厅,饭厅啥的,后罩房就不要了,直接建个两层大房子……”   真要建成安荞说的那样,别说是老安家一家人了,就是连带着安荞二三四爷爷全家搬过来,那也是够住的。   杨氏连忙摆手,急急说道:“不要三进院,不要三进院!那样太大了,咱们家人少,住不了那么多人。”   在杨氏看来,这一间屋子住不开,那再多盖两间房就行了。   至于一进院二进院什么的,杨氏根本就没想过,别说什么三进院了。   杨氏可是记得,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那也没有三进院的,最多就是两进院,只有县成里头才有三进院。   安荞愣了一下,瞧把杨氏给紧张的,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可想了想,好像杨氏说得也对,三进院的确大了点。   人少是个硬伤,唯一的男丁才七岁,而且还不肯回家。就母女仨,弄个三进院空荡荡的,进出都没多少人气,的确不太好。   “那就两进院吧!”安荞想了想,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了又划,琢磨着要建个什么样的二进院。   可杨氏还是觉得不好,忍不住说道:“胖丫啊,要不咱就多盖两间房,再弄个院子围起来就行了,这样还能省不少银子。”   听着倒是挺方便的,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有钱任性!   对,就是这个。   安荞眼睛晶光闪闪,在心头很是恶劣地想到,房子可以不用很大,但至少要比老安家的大。大不了到时候不弄那么多房间,只把房间弄得大一点,院子好好设计一下,整得好看一点,最好就是书香气息满满。   还要整个暖气管道出来,到时候只要在厨房那里烧个小型锅炉,就能让全部的房子都热起来。   唰唰唰……   在地面上划拉了一阵子,终于划拉清楚了,感觉还算理想。   “行了,就建成这个样子吧!两进院,前面弄个倒座房,整得好点,接代客人啥的就在倒座那。整个院墙把前院那隔开,后面正房建成两层小楼,左右再建个东西厢房出来,后罩房跟后院就省了。”安荞说完把树枝一扔,拍了拍手,眉眼乐了开来。   杨氏伸脖子看了看,瞅着倒不是很大,好像挺简单的样子。可想起安荞说要把正房弄成两层小楼,杨氏还是觉得太大了点。房子太大,人太小,就会显得特别的冷清。   说到底杨氏就是怕冷清,特别在想到安荞跟安粟都会出嫁,到时候只剩下她跟安谷的时候,就更觉得冷清了。   “还是大了,再小点。”忍不住就又说了一句。   安荞就斜了眼,说道:“只见过嫌屋子小,就没听说过嫌屋子大的,你这想法也太独特了点。做人不能光顾着眼前,你得想到小谷他长大以后成亲,娶了个媳妇生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就不是嫌屋子太大,而是嫌屋子太小了。”   杨氏呆住,真的是没想过这种事情,毕竟那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又或者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些事情,前几天她还在为分家以后的日子担心。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不但把儿子的卖身契给赎了回来,家里头还顿顿都吃上了白米饭,眨眼间又说要盖房子。   反应不过来的杨氏下意识就觉得,只要够住就行,谁想到还能往长远去想。   被安荞这么一带,杨氏不自觉地也往长远去想了想,渐渐地也觉得二进院也挺好的。屋子要是够多的话,日后就不用担心孩子多不够分的,就是两个闺女带着全家回娘家来,也是有地方可住。   如此一来,杨氏就没了主意了,让安荞自己做主去。   房子要怎么建自然由安荞自己说的算,可这挑选日子的事情,还是要让杨氏去办。谁家建房子都讲究个吉利,自然是要挑选个好日子。安荞自身是不太在意,可谁能保证以后这日子要是过得不顺,会不会赖到挑的日子头上去。   至于风水什么的,自然是不用再看了,祖屋这里的风水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   安荞跟杨氏商量好以后就直接找老族长去了,这个老狐狸开始的时候并不同意安荞把房子建起来。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安谷还没有赎回来之前,祖屋只是给他们这一房居住,并不同意他们把房子建起来。   听到安荞说把安谷赎回来还不信,直到安荞把户头拿出来,看到上面户主的名字是安谷,老狐狸才信了。   只是信是信了,却满眼算计,显然有了怀疑。   安荞不知道老狐狸是不是怀疑他们在祖屋那里得到宝贝,打从心底下觉得老狐狸不怀好意,就把事情全推到了顾惜之跟大牛身上,说银子是顾惜之给的。   反正安荞家得了两只大猎物事情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要真想去查的话也是能够查得到,雪家不见得会给隐瞒下来。   到最后老狐狸也没说同不同意,只说祖屋一事事关重大,需要跟族里头商量才可以。安荞要不是看上了那个地下仓库,还有那需要灵力才能打开的地下通道,或者干脆说是地宫,肯定就不费这个劲,直接换个地方盖房子,就算是搬出上河村都无所谓。   从老狐狸那里出来,祖屋的事情还没着落,胖丫找了个有钱的主却传遍了。   村里头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少人见了杨氏都心里头泛酸,都觉得杨氏生了个不得了的闺女。先是嫁给了下河村最出色的后生朱老四朱大利,被休了以后又攀上了有钱人,指不定是狐狸精转生的,练得一手勾引男人的好本事。   不少以前不来往的人来蹭门,就差把安荞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这些人里头安荞就只待见老王八两口子,除此以外就是二三四爷爷家的人,安荞都不怎么待见。   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没见几个帮衬的,倒是见了落井下石的。   这天一早,老王媳妇又来了,一进门就夸张地叫了起来:“哟,我说杨妹子,你这是一天一个样啊!这脸上长了肉,那是眼不歪了,嘴也不歪了,可是越瞅越好看了。”   安荞家没镜子,买东西的时候娘几个都很默契,从不看镜子。   因此杨氏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养好了,并且看起来已经有些好看了,再多养点肉出来,就能恢复从前那般容颜了。   杨氏也是个爱美的,又或者说越是美人就越爱美,从前的杨氏很美,否则也不会被安铁柱一眼看中,死活要把杨氏娶回来。那时候的杨氏虽然刻意不去打扮,仍旧美得不像话,别说是整个镇上,就是整个县城也找不出来一个有杨氏那么美的。   也正因为这样,成亲以后安铁柱从不让杨氏出门,就算是出门干活也要杨氏把脸弄脏了,不让人看清楚杨氏。   “没有吧?”直到现在杨氏年近三十,经过这些年的磋磨,又得了面瘫,不复过去的容颜时,杨氏才开始在意起自己的样貌。   可再是在意,也没想过能把脸给治好了。   听到老王媳妇那么一说,杨氏下意识就摸了自己的脸一把,感觉有肉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利索了不少,睡觉的时候也没流口水了。   老王媳妇一把将杨氏的手扯了下来,仔细地往杨氏的脸上看了看,就说道:“怎么没有?就你这现在这样,就是咱们村子那未出嫁的小姑娘都比不上你。以前咱就说了,你脸变成那个样子,肯定是饿出来的。瞧瞧这日子过得好了,脸也长回来了。老田氏那死老婆子就是见不得你好,嫉妒你长得好看,所以才那样磋磨你。”   “过去的事就甭提了,胖丫也不让我提。”杨氏想起霸道的安荞,也是一阵阵无语,眼瞅着日子好起来,觉得自己个当儿媳的,应该孝顺老人一下,就想送点吃的去老安家,谁知道会被安荞给臭骂了一顿。   想起安荞当时说的,杨氏到现在还心脏怦怦直跳。   那时候的安荞是这样说的,‘我就是故意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给他们吃,就是要馋死他们,气死他们,你要敢偷偷给他们送东西,我就把你卖到木坊去,正好关叔对你有意思,顺便还能照顾小谷’。   一想起那彪形大汉,杨氏冷汗都冒了出来。   尽管安铁柱一去不复返,杨氏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嫁,过去的生活如此窘迫,逼得她根本生不出任何心思来。说起来杨氏也在庆幸着,在得意安铁柱失踪了的消息之后,老安家有就人合计着要把她卖到有钱的地主家去,否则就不给病重的黑丫头瞧病。   走途无路的杨氏哭了三天三夜,结果把嘴眼给哭坏了。   本来好看的一张脸,愣是变成了丑八怪,身材又那么干扁,想要花大价钱的人后悔了,这才没有被卖了。   顶了那么一张脸,尽管日子过得苦点,可到底是消停了几年。   一听起安荞来,老王媳妇又有了话题,好笑道:“以前我还以为胖丫跟你似的,是个软绵性子,嫁人以后指不定得多受欺负。没想到这嫁了一回人还大彻大悟了,成了,成了……”   “母老虎对吧?”   后头老王媳妇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呢,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扭头见是安荞,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正说人坏话呢,就让人给逮着了。不过转念一想,又乐呵了起来,心里头清楚安荞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只见安荞叹了一口气,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说道:“生活是如此的无奈啊,直逼得人变得泼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说是吧?王大娘。”   老王媳妇很有感觉,认同地点头:“可不是嘛,要是不泼辣一点,就真得让人欺负了去。就跟你娘似的,都让人欺负透了。要是连你都不强势一点,就你们现在赚回来的这份家业,迟早得让人给夺了去。”   杨氏就不吭声了,一脸闷闷地,却打从心底下认同了老王媳妇的说法。   只是这张脸,杨氏又摸了一把,真要恢复了也不是件好事,说不准还会有麻烦。   “谁敢?腿给打断了!”安荞哼了一声。   杨氏浑身一抖,感觉现在的大闺女是越来越凶残了。   老王媳妇就咯咯笑了起来,明明就半老徐娘,却仍旧风姿不减,怪不得只要老王一回来,他们家绝对白天黑夜地关着门,走那里过都能听到怪声。安荞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而已,要是个男人也稀罕得不行。   “话说回来,王大娘,你最近肚子是不是不太舒服?最近我可是在刘老大夫那里学了几招,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扎完了可舒服了,睡觉都香很多,不信你问我娘,我每天都会给她扎上几针。”安荞突然想起老王媳妇最想要个孩子,每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会羡慕得不行。   开始那会安荞是不太想管这事的,可最近这些日子相处,觉得老王媳妇是个好人,老王也算是个好丈夫,俩人要是没个孩子,就太遗憾了点。   老王八有没有问题,安荞没检查过,但老王媳妇的身体是有问题的。   反正她也就这么一问,要是老王媳妇让她扎的话,她就给她扎上几针,把她这毛病给治好了。要是不乐意的话,也就罢了。   毕竟老王媳妇都四十多了,生孩子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老王媳妇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开来,连问都不问杨氏一下,就道:“哟,胖丫还学了医啊?那不管这扎得好不好,大娘可都得试一下才行,看看胖丫你学艺精还是不精。要怎么扎来着?躺着还是坐着?正好被你说对了,我这肚子啊,还真有点疼,都老毛病了。”   “躺着吧!”安荞说道,然后又杨氏说道:“娘你去把门给关一下,我给王大娘扎的地方得脱了衣服才行。”   杨氏已经试过很多次安荞的针灸了,就如安荞所说的那样,的确每次扎完都很舒服,感觉多年的老毛病都渐渐消去。听安荞说要把门给关上,也不犹豫,赶紧下炕关门去了,担心有人闯进来,还拴住了。   “胖丫说得没错,挺舒服的,你试试就知道了。”杨氏关了门,回来就坐到炕边上对老王媳妇说。   老王媳妇咯咯直笑,说就算是疼也不怕,只要能跟杨氏似的,变得越来越好看就行。说笑的老王媳妇并没有看到杨氏那尴尬以及担忧的表情,问了一下安荞要把哪的衣服脱下,就脱了躺到炕上去。   那根金针安荞还是用不上,用的还是老大夫送的十三根银针。自打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气功,安荞也不好把灵力显露出来,因此针都是一根一根的扎的,等扎到最后一针才输入灵力颤针。   杨氏一直好奇地看着,不明白那针为什么会颤,还发出声音来。   可惜看了老半天也没看明白了。   说起来老王媳妇也没想过有多大效果,没想这针刚拔下来,下腹处突然一阵坠胀,然后‘哗啦’一下流了不少东西出来。   几乎是东西流出来的瞬间,老王媳妇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可身下黏糊糊的,老王媳妇就尴尬了,赶紧从炕上爬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家的炕给弄脏了。谁料刚起来,就感觉一股东西顺着腿根那里流了下来,把整个裤裆还有裤腿都整得黏糊糊的。   那味道说实话,真心有些难闻。   “那啥,我记得还没到时候来的,咋就来了呢。我这可咋办才好啊?丢死人了。”老王媳妇尴尬死了,出去又怕被人看到,待在这里又不好意思。   安荞也不解释,总不能跟老王媳妇这样是她害的,就让老王媳妇以为自己来了那个得了。   至于老王媳妇要怎么解除这尴尬,安荞表示不关心啊不关心。   “有人在家吗?我媳妇桂花在里头没?”说起来还真是凑巧,老王八今儿个提前回来,到家以后没见到媳妇,立马就跑出来找人了。   老王媳妇眼睛一亮,赶紧应声:“老王,我在里头呢!”   安荞看了老王媳妇一眼,见老王媳妇有要开门的意思,就朝门口走了去,把门给开了开来。   老王八没好意思进来,探头往里头瞅了一眼,又赶紧把头扭开,那一眼估计也没有看到什么,用后脑勺对着屋里头叫了一声:“桂花你回去不?还是在这里待会再回去?”   “回去回去,可我这样也没法子回去啊,你快帮我想想法子。”老王媳妇也纳了闷,就是来那个也不至于多成这样,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东西流了来以后这肚子可舒服多了,整个人也感觉轻松得不行。   老王八闻言又往里瞅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自家媳妇那被红褐色染了的裤子,顿时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赶紧就跑了进来。   没曾想这一眼看故意走这里过的李氏给看着了,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村里头谁不知道老王八这个人不正经,就喜欢勾搭附近的寡妇,调戏别人家媳妇。今儿个要不是刚好打这儿过,还不知道杨氏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勾引了人家老王八。这一下李氏连猪草都不打了,扭头就跑回了家。   不想李氏人才走没多久,老王八就抱着媳妇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老王媳妇说没事,可老王八不信,哪有流那么多血人会没事的。只是在这里不好把媳妇的裤子扒开来看,还是回家以后再扒开,所以就抱着媳妇急冲冲地往家里头赶。   还好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要不然真丢死个人了。   等到老王八俩口子离开,杨氏就问安荞:“你王大娘那个样子,不会跟你扎的针有关系吧?”   不料安荞竟然真的点了头:“关系大了去了?”   杨氏就担心起来:“你王大娘她不会有事吧?流了那么多的血,看着怪吓人的。”   安荞摇头:“你没发现吗?那血是褐色的,不流出来才有事呢!流出来了就没事了。”   “这怎么说?”杨氏疑惑。   “怎么说呢,王大娘早年应该是有怀过孩子,只是不慎流掉了,还伤了肚子,里头积了淤血,所以才一直没能生孩子。现在淤血全流掉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就是年纪大了点,真想要生孩子的话,那基本就是拿命来拼,也挺不容易的。   杨氏打从心底下还是希望老王媳妇有那个运气,能再怀上孩子。安婆子快五十岁才生的安铁兰,老王媳妇不过才四十出头那样,可不认为有什么不能生的。反而觉得生个孩子,到老了能有个依靠。   突然就觉得胖丫变得好厉害,倘若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就最好不过了。   “要真能生个孩子就好了。”杨氏叹了一口气,将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是有关于老王八俩口子的事情。   安荞才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最悲催的,只有更悲催的。   要跟老王媳妇比较,杨氏在老安家过得这些年,还真算不上有多惨。听杨氏说老王媳妇当年是家中的独女,在家中可谓是百般宠爱,给挑夫婿的时候也是千挑万挑,挑到人品不错的老王八,家境又不错。   谁曾想老王八不错,家境也不错,就是公婆跟妯娌不好相处。除了老王媳妇自己,其余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自打老王媳妇嫁过去就一致对外,这个外是指着老王媳妇一个。说什么刚嫁人就是要勤快些,把家里头的活计都扔给老王媳妇干,做不好就得挨揍,地里的活也不能少了。   那会老王在外头做帮工,根本就不知道媳妇被欺负,再且老听家中说自个媳妇不好,也就没多在意,等知道的时候媳妇都被打得流产,差点死在炕上。这才了解到情况,带着媳妇就到了娘家这里,再也没回去过。   不是安荞替安婆子说话,好赖安婆子知道害怕,在杨氏怀孕的时候很少打杨氏,最多就是骂一顿。   在这种时代,老王八能为媳妇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可惜老王媳妇身子伤得厉害,俩人到这会都没有得过一男半女。   村里人都说老王八出去乱搞,可也没听说过谁家寡妇怀了老王八的孩子的,因此老王八是不是乱来,还真说不好。   “你担心人家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个,都还三十岁不到,应该再找一个的。我瞧着关叔就不错,你要是嫁给他,咱们家好歹有个爷们帮衬一下。”安荞从炕上跳了下来,抖抖自个身上的肥膘,打算再到老狐狸那里看看去,都过了三天了,竟然还不给个答复。   杨氏被安荞说得满脸臊得慌,伸手就往安荞的后背拍了一下,骂道:“你这孩子可别乱说话,我跟你关叔统共也就见了两次面,可是啥都没有。”   先前安荞昏迷了三四天,刚醒的第二天关棚就带着安谷来了村子,那会杨氏的脸都还没好多少,关棚就看直了眼。都给开了药了,也舍不得离开,说话也结结巴巴地,自个找借口把大牛晾在屋前的木柴都给劈了,蹭了两顿饭才离开。   那会安荞还在想,家里头条件也不错了,安谷说不定会留在家里,到时候就把安谷送到学堂去。   谁知道安谷嫌家里小了,非要跟着关棚回去。   养了七年的儿子跟了别人,死活不肯回家,杨氏差点哭死在炕。   当时安荞就开玩笑了,说人家把小的拐了,她把大的拐回来就得了,到时候连小的也回家了,可杨氏只当没有听到。   现在提起竟然恼羞成怒了,一个不心心被拍了个正着,还真是无语了,安荞就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就嫌见面的次数少么?待两天关叔把药吃完了,肯定还来。”   “乱说!”   “我到老狐狸那一趟!”   杨氏又要伸手去打安荞,安荞都下了地了,哪里还会乖乖站在那里挨打,在杨氏伸手前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叫了一声,杨氏听着是好气又好笑,觉得自打这个家分了以后,大闺女的性子也越来越野了。   以前还叫老族长一声太爷爷,这会就光叫老狐狸了。   不过杨氏想了想,也觉得安荞说得不错,家里头的确不能没有个男人。但这男人杨氏却没往关棚身上考虑去,倒是往大牛还有顾惜之身上去想了想。两个杨氏都稀罕,觉得都做自个女婿挺不错的,可大闺女还算合适,小闺女就小了点,只能选一个。   说起来杨氏是比较喜欢大牛的,觉得大牛老实能干,不跟顾惜之似的,油嘴滑舌不说,还有些娇气。可惜自己再喜欢也没用,得闺女喜欢才行,瞧闺女那样就是稀罕顾惜之这滑头。   阿啾!   安荞可不知道自己被杨氏给惦记上了,正琢磨着老狐狸要还不同意要怎么办,要不要把那老狐狸的胡子给拔了,还是直接给撒把药。   要不是老狐狸年纪大了,还真想干点坏事。   千想万想可没想到会在老狐狸家见着自家爷奶这老俩口,大伯还有三叔,连二三四爷爷都在场,这一下子冲得太快,想要偷偷拐个弯都来不及。可就算是这样,安荞也只想装傻当没看着,拐了个弯就想跑掉。   “站住!”安老头沉喝了一声。   安荞肥腿抖了抖,还想装傻,可还没跑两步,门口那就来了人,一下把门口给堵上了,不得已停了下来。   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开来,叫了一声:“荞堂妹。”   “胖丫,你给我过来!”   瞧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安荞心头各种腹诽,身后的叫声还真让人不爽,可到了这会想当没听到都不行了。瞪了眼前这程咬金一眼,扭头转身走了回去,一脸不情不愿的。   安子轩摸了摸鼻子,一脸不解,感觉自己好像得罪了荞堂妹,可又想不出来哪里得罪了,心头郁闷着就跟了进去。   他是来找他爷爷安禄的,有点事情要问。   安禄就只生了个儿子,等儿子成家以后,也只得了这孙子,可比不上老安家的人口,平日里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看到安子轩来笑眯了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孙子,见孙子今儿个还不错,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找爷爷有事?”安禄问。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镇上来了人,想把咱们家的豆浆全买了,我爹让我来问你,要不要给家里头留点。”安子轩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看着安荞,总觉得几天没见,这个堂妹又变了个样。   安荞被看得不耐烦,瞪了安子轩一眼:“看什么看?”   安子轩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荞堂妹好像瘦了点,可又好像是胖了的样子,感觉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安荞瞪眼。   安子轩就不说话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一脸无措。可安子轩说得也没错,她的肚子小了几号,可膀子也粗实了不少。   安禄看着呵呵直笑,并不觉得两个年轻人之间有什么,偶而吵吵闹闹也挺好的。   可安老头看着却皱起了眉头,觉得安荞越来越没教养了。   老狐狸笑眯眯地问安荞:“胖丫头,你跑那么快,不会还是为了祖宅的事吧?”   安荞就道:“可不是嘛,要不是为了祖宅这事,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来啊。”   老狐狸就笑着直摇头,说道:“你这来得还真是正好,咱们啊,可正在商量祖屋的事情,既然你都来了,就站在这听会吧。”   你没听说,就是站着,不是坐着。   长辈们坐着,当小辈的也只有站着的份了。安荞心里头各种不愉快,可这客厅一目了然,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多一个凳子都没有,要不想站着,那就只能往地板上坐着了。   “那就说说看吧,早点解决了,我好把房子给建起来。”安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斜着安婆子,就等安婆子发作。   安婆子忍着不发作,反而小声问安荞:“胖丫,你娘几个上哪要的银子?真把小谷给赎回来了?完了还有钱盖心子。”   可止是盖房子,还要买地呢!安荞心底下冷笑。   “野男人给的。”安荞干脆就坐实了这流言,把顾惜之推出来当挡箭牌,双说道:“我那野男人可有本事了,那天进山打了一只鹿跟一只老虎,可是卖了不少银子啊!”   安婆子听得直抽抽,真想把这所谓的野男人抢过去,可又舍不得安铁兰。在安婆子心里头,安铁兰是最好的姑娘,将来肯定是要嫁给大官做官夫人的。这野男人再是有钱,也没多大的用,比不上人家当官的。   不过安婆子舍不得安铁兰,却想起了比安荞小一岁的安美玉,想着那妮子也该给相看了,不如把那妮子给叫回来,最好把那会打猎的野小子给抢过来。到时候不止有肉吃,还能有银子花,总不能便宜了那几个赔钱货。   说起来那妮子可是比这下过堂的赔钱货好看多了,就不信那野小子能看中这下过堂的赔钱货,还看不上那么好看的小妮子。   如此想着,安婆子似乎看到美好的日子在向她招手,整个人激动了起来。   安婆子那眼神看得安荞不寒而栗,总觉得安婆子在算计点什么。   要是平日里安婆子早就闹起来了,今儿个却那么安静,要不是那眼神儿不太好,还真以为里头换了个芯,性情大变了。   这会安荞也顾不上安婆子,认真听着老狐狸跟那几个人商量着,听他们那意思好像同意了建房子,又好像不太同意。不过持反对意见的是老安家人,理由是孤儿寡母的,不合适把房子建起来,并且还是在祖屋那里翻盖。   最为反对的莫过于安铁栓了,用安铁栓的话来说,那块地方应该还是他大房的,过户的只不过是那间屋子。   还有觉得孤儿寡母的,要是有银子就好好收好过日子,别浪费到盖房子上。   提到银子,安婆子那眼神贼亮贼亮的,说不准在打什么主意。   老狐狸拢统了一下,就对安荞说道:“胖丫你怎么看,你几个爷爷的意思是你们娘几个过日子也不容易,手里头有点银子还是攒着比较好,都拿来盖房子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着倒是挺中肯的,可安荞却不太领情,说道:“我这不是还有野男人嘛,他今个儿可是进山了,说是给我弄个大家伙回来。家里头就一个屋子,实在是住不开,趁着现在有点银子,还是多盖几间屋的比较好。”   说起野男人三个字还真理直气壮,一点害臊的样都没有,几个老长辈的老脸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安铁栓眼睛微闪了闪,说道:“胖丫你可能没弄明白情况,开始的时候大伯只是见你们母女几个没地方去,所以才把祖屋让出来给你们。可这也仅仅是把祖屋给让出来,却没说连那块地方都要给你们。要知道那块地方可是不小,连外头也算上的话,可是有三亩多地。”   的确房契是在安荞手上,却忘记了房屋也有地契一说,不得不承认,这事做得傻逼了点。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把地方要回去?”安荞就问道。   安铁栓是真有这个意思,可想了想,把地要回来也没用。那块地方早就没整理过,一到天暖和的时候,草能长得比人还要高。就剩下那么一间屋子,又处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真要回来也是个麻烦。   于是安铁栓就道:“那块地既然是借给了你们二房,大件自然不会要回来。只是你们若想在块地建房子,却是没道理。不过你们硬要建的话,咱也不拦你,但好歹得给点补尝。”   安荞闻言嘴角直抽抽,心想大伯你咋就那么不要脸呢?   不对,也不是不要脸,应该是厚脸皮。   安荞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大伯啊!”   安铁栓疑惑:“咋?”   “唉!”安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完了说了一句:“你脸皮咋就那么厚呢?跟那城墙似的,要不甭要脸得了。”   众人一僵,安铁栓勃然大怒。   ☆、雪家开路   不等安铁栓发作出来,就见安荞的脸冷了下来,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要脸还是厚脸皮,想要多少银子划出个道来,别到时候我房子建好了,你又说那是你的房子你的地方。”   “一百两!”安婆子急急地叫了出来,才不管脸面不脸面的事情,有银子不要那是傻子,只是说完一百两又觉得不对,立马又改口:“不行,得三百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安铁栓黑透了脸,却在听到安婆子要三百两银子忍了下来。   安荞好奇地扫了众人一眼,问了一句:“我就想问问,就祖屋那样的地方,值三百两银子吗?花三百两银子买那么个地方,值得么?”   不值,除了老安家人以外,任何人都是那么想的。   可碍着老安家人的面子,谁也没有吭声,都是一脸的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进来。   安荞就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其实我最想问的是,老安家还有没有信誉可言,说好的把祖屋那里分给我们家,可这才过几天的时间,就跟我们家要地方要银子,事情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几个。”   对于现在的安荞来说,三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光是地宫那里就有五万两黄金,算起来就是五十万两白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明显老安家人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安荞不知道,倘若这一次将就了老安家,下一次又会如何。   不过那地宫对安荞来说,比那五万两黄金要重要得多,毕竟里面有着无数的修炼资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解除诅咒,可倘若解除掉诅咒,那么地宫就是她的强大资本。   最终老族长那只老奸巨滑的狐狸看戏看够了,开口道:“祖上有明文规定,祖屋不可买卖,除非安氏灭族,否则哪怕只剩下一个安氏之人,也不可让祖屋落到外姓人手中。”   安荞眉头一皱,说道:“我姓安,我弟弟小谷也姓安。房子建成之后,自然会落到安谷头上。”   老狐狸看了一眼安老头跟安铁栓,又琢磨了一下,这才吐出真相:“其实祖屋那里的地契,一直就在族里头,是属于宗族的东西。哪怕把那块地划给你,你也只能在那里建房子,房契可以写上小谷的名字,地契却不会改。”   闻言安荞一脸错愕,就连安铁栓也是一脸错愕,朝安老头看了过去,要寻求安老头的答案。   安老头一脸沉思状,似乎没有看到安铁栓的眼神一般。   很快安荞就回过神来,想起地宫里头的秘密,对宗族的做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些规定恐怕还是老祖定下的,哪怕是修仙之人,一心向往着长生,也会想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保存点东西。定下这样的规定,估计是怕不知道传到哪辈会出现个不肖子孙,把家产全部败光了。   “祖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居住在祖屋那一块的,将会是宗族嫡系。因此才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祖屋传给嫡长子。”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荞一眼。   那一眼,安荞觉得这老狐狸也许不只表面上那么简单,也许知道不少事情。   安铁栓的腰杆立马直了起来,毫无疑问地,他是老安家这一辈的嫡长子。依着祖上那不成文的规定,祖屋应该是他的,若二房想要在那里建房子,就必须要补尝他这个嫡长才行。   “今天让人把众位请来,也是为了这嫡系一事。”老狐狸这时候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安荞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心知老狐狸还有下文,尽管心里头有些着急,却是按兵不动,就等着老狐狸自己说出来。   安老头的面色更沉,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犀利地瞥了安荞一眼。   在安老头看来,之所以整出那么多事情来,都是安荞的错。   安荞心头不爽,突然间就觉得这个死老头比安婆子还要讨厌,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可偏偏老狐狸停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却没有半点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族长太爷爷,你有话就赶紧说,这样憋着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心头暗骂,从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就看出,老狐狸就等着她开口,要是她不开口的话,还真就打着憋着不说了。   老狐狸古怪地笑了笑,说道:“按照祖上不成文的规定,既然铁栓放弃了祖屋的继承权,将之让给了铁柱一房,那铁柱这一房在住进祖屋以后,就已经是嫡脉了。”   安荞抽搐:“能说白一点么?”   老狐狸笑就眯眯道:“也就是说,日后光宗耀祖就靠你姐弟仨了,嫡脉不可没落,就靠你这当大姐的多费心了。祖屋你想盖就盖,随时可以来找太爷爷盖章,就是不要把你们现在住的那间给拆了就行。”   “不过身份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可大可小,既然你们这一房占据了嫡脉身份,也的确该补尝你大伯一下。至于要尝多少,就看你们自己商量的了。”老狐狸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安铁栓一眼。   安荞生起一种怪异感,就似自己之前下了个套,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给套上了。   先前不管是分家,还是分家到后现在的事情,都是老狐狸在试探。   尽管先前得了祖屋,甚至连房契都拿到手,可安荞就是觉得,那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都不曾得到老狐狸的认可。而现在为什么会得到老狐狸的认可,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但安荞能够肯定,这事八成没错。   心底下还正阴晴不定呢,又听老狐狸说:“胖丫头啊,你现在的身家可是不少,可要想好了,甭太小气抠抠索索的就行。”   安荞猛地抬头,紧紧地盯着老狐狸,老狐狸却挤眉弄眼,怎么看怎么猥琐。   安荞嘴角一抽,额间布满黑线。   心中已然肯定,老狐狸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就要看他们的了,要是要得太多,我觉得我跟我娘几个还得搬出来的比较好。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地皮,随便上哪买一块就能盖个大房子,左右不过是个身份而已,要来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安荞撇了撇嘴,可对上老狐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就僵了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百两,必需得三百两,一个子也不能少。”安婆子见老安家没人说话,生怕给的银子少了,急急忙忙地叫了出来。   安老头面色阴晴不定,占着嫡脉这身份,可以受到宗族的庇护。哪怕日后犯了事,有着宗族出面,只要不是砍头大罪,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那也只是在犯了事的时候,倘若家中一直好好的,所谓的宗族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倘若家中有人考试高中,这身份就更加不起作用,也就无需这身份了。   若是用一个无用的身份换得一些银子,为日后高中铺路也未尝不可,只是三百两银子到底还是少了些。   最重要的是,该不该放弃这嫡系身份,安老头拧眉沉思。   安铁栓想到的是,这三百两银子是自己这一房放弃身份与祖屋得来的,与三房全无关系,就算是拿到这笔钱,也应该是自己这一房的才是。   而安铁栓所想到的,安铁生又何尝想不到?眼底下闪过一丝嫉妒,内心极度不平,绝不甘心自己连根毛都捞不着。   之前也就罢了,可自打感觉出老狐狸的不寻常,安荞就觉得这三百两银子其实一点都不多。听到安婆子说三百两银子,她没多考虑就想要应下,可将要应下的时候眼睛一时犯了贱,偏往老狐狸那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要应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什么眼神?三百两银子很少吗?安荞心中腹诽,可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写着‘少,太少了’,说得明白一点,那意思分明就是她占了大便宜,就该给予充足的补尝才可以。   安荞不禁扭头看向老安家的这几个人,当视线移到安婆子身上的时候,眼角止不住一个劲地抽搐,这老太太的眼神就跟那飞刀一般,狠不得把她这身肥肉剐下来几层的样子。   “一千两银子,卖断两家的关系,日后不管富贵贫穷,互不干涉。”安荞一咬牙,也狠狠地瞪了安婆子一眼。   安婆子先一愣,尔后眼睛一亮,满脸惊喜:“一千两?”   安荞点头:“对,就是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银子,竟然是一千两银子!安婆子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紧紧地盯着安荞,就怕安荞说话不算话。   不止安婆子,就是安老头也猛然一惊,回过神来立马审视起安荞来。   老狐狸摸了摸胡子,似乎很是满意安荞这答案,笑眯眯地问安铁栓:“铁栓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安铁栓虽疑惑安荞怎么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可那毕竟是一千两银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几乎不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可以。”   老狐狸又问安老头:“安福,你怎么看?”   若只是三百两银子,又或者再多二百两银子,安老头可能就应下了。可当数量变成一千两以后,安老头反而迟疑了。左右不过一块地方,又怎么可能值一千两银子,除非那块地方价值比一千两还要高。   要知道三百两银子就能捐个员外出来,若是中了秀才,花上一千两银子,则能捐个知县来。   想到可以当知县,安老头怦然心动,按奈不住心中的澎湃。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忆了一下在祖屋生活的那几十年,确定祖屋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审视了安荞一番,这才点头:“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连老大也同意了,多说无益,要这么办就这么办吧!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安来来,就算分成了两家,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啊!”   安荞闻言直抽抽,翻了个白眼道:“要不这一千两银子我就不出了,咱们还是住到一块去得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呐!”   安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惦记上那一千两银子,也怀疑安荞不止一千两银子,要是还过到一块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把银子要过来就行。   安荞一看安婆子那样就知道安婆子动了歪心思,就说道:“正好我也觉得一千两银子太多了,毕竟我家没那么多的银子,还得跟人借才有。我那野男人可是说了,要借我银子可以,得嫁给他才行。他那么丑,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安婆子听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才把这晦气的一家子给撵出去,就等着家里头的爷们高中享福了。要是被这晦气的一家子缠上,那可真就完了,赶紧扯了扯安老头的袖子,要安老头赶紧应下。   安老头早就有了决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这样罢!一千两买断这亲情,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瞧这虚伪的,要不是怕事多,安荞还真想揭穿安老头这面目。   “那就全凭族里头作主了,照之前商量好的,没问题的话我三天之前自会送上一千两银子。”安荞说着又瞪了老狐狸一眼,一字一顿地问道:“要银子我应了,责任我也担了,能把房子建起来了吧?”   老狐狸笑眯眯地说道:“能啊,太爷爷还给你算了一下日子,后天十二,可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正好适合起土动工。”   卧槽,这是几个意思?   安荞想明其中关键,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感觉受了一万点暴击的伤害,真心想扒了这老狐狸皮子。   瞪了老狐狸一眼,扭头就想要离开,刚出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扭头没好气地说道:“起土动工得全家人都在才比较吉利,那黑丫头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死老狐狸,你敢拒绝试试?非得扒了你的狐狸皮不可。   “村里头中了毒的,也有小部份已经好了,证明你之前的保证是对的。看黑丫头也该知道悔改了,老夫会跟村里人说说,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相信大伙会原谅黑丫头。”老狐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样子看得安荞直咬牙,差点没忍住爆粗。   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承认,论耍阴谋诡计,自己绝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若非损失不是太大,若非看他年纪太大,非得给他一针不可。   安荞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正在抽搐着的脸,这才应了一声:“那我就在这里代黑丫谢过族长太爷爷还有大伙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再不走她怕忍不住回去把老狐狸的胡子给拔了。   刚出了老族长家没多远,就看到丑男人蹦蹦跳跳地跑来,顿时又抽搐了。   “胖女人,我告诉你个好……”   “骚包,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   安荞骂完就走,留下顾惜之原地一脸石化状,简直无辜死了。   明明就是想来告诉胖女人一个好消息,这次进山运气很好地抓到一头小熊,尽管个头小了点,可拿去卖的话也能赚到不少银子,要知道熊掌可是相当的值钱。   “哎,我说胖女人,你等等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惜之觉得自己真的是贱透了,非得用热脸去贴这胖女人的大冷屁股。   安荞顿住,扭头:“什么好消息!”   要不是好消息,扎死你丫的!   顾惜之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胖女人,我告诉你哦,这次我跟大牛进山可是抓到一只了不得的东西。这玩意可不比鹿便宜,能卖不少银子呢!”   安荞就问:“能卖一千两银子不?”   顾惜之愣道:“那玩意虽然值钱,可想卖一千两银子还是差点,你这……”   “连一千两银子都卖不着你嘚瑟个屁,给我滚边去!”   安荞一把推开愣神的顾惜之,又气冲冲地往家里头跑,不过没跑多远就又缓了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等着顾惜之追上来。   谁知顾惜之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傻啊,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安荞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扭头就冲着顾惜之吼了一句。   顾惜之还在愣着的脸立马就露出了笑容,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去。看到这样的顾惜之,安荞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气闷竟一下子消了去,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这才观察起顾惜之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顾惜之身上有伤,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这脸怎么弄的?让谁给挠了?”   顾惜之摸了脸一把,嘻嘻笑道:“没事,就是让小熊瞎子给掏了一下,伤了点皮而已。那家伙也没讨好,被我跟大牛逮了回来。”   “你刚要说的就是熊瞎子?”   “是啊,这熊胆还有熊掌,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拿到县城里卖能卖上好价钱。就是这个时候的毛皮不太值钱,要不然还能多卖点,一千两银子也说不定能有的。”   “……”   安荞莫明地有些心疼,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摸顾惜之脸上的伤,可手刚伸出去就见这家伙腆着脸凑了上来,顿时就僵了一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更丑得没法见人了!”   骂完扭头就走,又是一副气汹汹的样子。   顾惜之又一次僵在原地,回过神来狠狠地挠了一把脑袋,感觉自己这聪明的脑袋不太好使了,竟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明明胖女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气了起来?   难不成被丑的?   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说变就变,翻脸就跟翻书似的,比小儿还要难伺候。   “哎,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可为什么就是那么贱呢,死胖女人越是不乐意理睬,就越想要靠近,这人生算是完犊子了。   安荞一路跑回,离祖屋没多远就看到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黑熊,跑到近处的时候顿了一下,却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进了屋子,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顾惜之看看正呲牙咧嘴示威的小黑熊,又看了看那扇紧关着的门,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扭头瞪了小黑熊一眼。都怪这家伙个头太小,不值得什么钱,要是能卖上一千两银子,胖女人又怎么会忽略如此。   余光瞥见地上有一捆长得跟竹子似的,比手腕要细点的呈紫色的棍子,就弯身扯了一根出来,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朝小黑熊走了过去。   “让你咧嘴让你咧嘴,这么没出息还敢跟我嘚瑟,小心本少爷把你脑袋给敲碎了……还呲牙?敲你嘴……”顾惜之拿着棍子就往小黑熊脑袋上敲,越敲这家伙就越是呲牙,看着还挺有骨气,干脆就去敲这家伙咧开的嘴巴。   谁料棍子再捅进嘴,这家伙就一口咬了下去,‘咔嚓’一声就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头捣鼓了几下,把吸干了的渣给吐了出来,然后朝顾惜之示威般叫了几声。   顾惜之见状又捅了几下,结果还是一样,棍子被咬掉一节咽汤吐渣。   “还真是见鬼了!”顾惜之一脸怪异。   安荞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到顾惜之这么一句,立马就啐道:“我看你才是鬼,给你,赶紧把你那张丑脸擦擦,省得出去把花花草草都给吓着。”说着扔了一个盒子过去,然后朝小黑熊走了过去。   见到安荞走过来,小黑熊好奇地看了几眼,倒是不呲牙了。   顾惜之愣愣地看着刚接到手中的盒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难不成这胖女人进屋不是生气,而是给他弄药去了?   受宠若惊了有木有?   “这是特意给我做的?”顾惜之立马转身,一把抓住安荞的胳膊,脸上的激动表露无遗。   安荞就道:“不是给你做的难道是给我做的?我的脸又不跟你的脸似的能把人给丑哭了。”   顾惜之嘻嘻笑着,心里头美滋滋的,自主将安荞后面的话给忽略了去,反正他只要知道这东西是安荞特意为他做的就行。   一时间竟舍不得用,想要把药盒子藏到怀里去。   安荞看着眼角直抽,一把将药盒子给抢了回来,打开盒子用手指头挖了点药,动作粗鲁地往某人脸上擦。   某人明明就疼得直抽抽,却还是一脸的傻笑,美滋滋的样子。   “傻气!”   安荞给上完药,又将盒子塞回顾惜之手上,这才扭头看向小黑熊。小黑熊也不再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而是瞪着黑眼珠子看着安荞,那无辜的样子看着还真是萌萌哒,感觉好可爱。   顾惜之瞥见,立马就道:“胖女人你小心点,不要靠它太近。别看这家伙一脸无害的样子,事实上可凶狠了。不信你看地上,全是它啃的。就没见过这样的,还能把棍子给咬了的。”   安荞顺着顾惜之所指看了过去,不由顿了一下,四下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捆跟竹子似的棍子上,眼睛瞬间一亮。   走过去扯了一根,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在顾惜之木瞪口呆下,吐出一口渣子,然后又咔嚓一口……   “胖女人,你这是……”不会是疯了吧?顾惜之咽了咽口水,实在难以想像,这胖女人竟然啃木头,估计就算没疯也差不多了。   安荞弯身给顾惜之扯了一根,递过去说道:“这甘蔗还不错,在哪里砍的?你尝过没有?挺甜的。你个傻缺,拿甘蔗去捅熊嘴,它不吃难不成还跟你客气?”   顾惜之默默地接过‘木棍’,然后朝小黑熊瞅了一眼,果然小黑熊一脸馋相。莫非这‘木棍’真能吃?顾惜之犹豫着,把‘木棍’往嘴边放了放,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有那么点甜,试着学安荞那样咬了一小口,嚼了嚼吐掉。   好像很甜,又咬了一口,果然很甜,立马又咬了一大口……   咔嚓咔嚓……   俩人吃得那个高兴,小黑熊看着快要馋死,哈喇子一个劲地往下流。   可恶的两脚兽,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片甜树,还没吃上几口就被抓了起来,把熊的甜树砍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熊的面吃着馋熊。   原本安荞就觉得这小黑熊怪怪的,如今看着就感觉这小黑熊很有灵性,跟一般的熊有所不同,不由得停了一睐,疑惑地盯着小黑熊看。   犹豫了一下,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甘蔗递过去。   小黑熊一脸傲娇地别过脑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安荞就用手中的甘蔗拍了拍它的脸。小黑熊气得扭头瞪了安荞一眼,瞅着就跟个别扭的小孩子似的。   “这家伙还真有灵性,你们在哪抓到它的?”安荞问。   顾惜之说道:“大山里头抓的呗,当时这家伙正在一片长得跟竹子似的林子里头,就是咱手上啃的这东西。我本来也没想抓它的,可这家伙脾气不好,竟然冲着我跑了过来。喏,我脸上的伤这是这样来的,它跑过来就给了我一爪子,我不抓它抓谁啊?”   安荞愣了一下,一片竹林子?不,不对,是一片甘蔗林子。   照丑男人这么一说,这小黑熊也真是活该被抓了。   “估计以为你要跟它抢食吧!”安荞看了一眼手中的甘蔗猜测道。   “之前没想过,现在想想还真觉得有这个可能。”顾惜之说着拿甘蔗敲了敲小黑熊的脑袋,见这家伙呲牙,又将甘蔗塞进熊嘴去,这才说道:“你别看这家伙个头小,力气可是不小,就是大牛的力气那么大,又那么重,也差点在它的爪子下吃了亏。”   原来大牛当时想要抓住这小黑熊,却被小黑熊一下子举了起来,要不是腿长得长,很有可能就被扔出去了。   虽说熊的力气很大,可这小黑熊个头并不大,按理来说扔不动大牛的。   要知道大牛一米九几的身高,长得又特别的壮实,可是有差不多两百斤的样子。   “这小家伙有灵性,要是日后不出什么意外,能跟你之前杀的那条蛇一样,长命百岁。”只是很奇怪,很多兽类活到百年时,通常会以各种非自然方式死亡,比如之前那条蛇,明明就把人吞下肚子,却仍旧死于非命。   顾惜之惊呆:“你的意思是这家伙会成精?”   安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这家伙说不定会有这机缘。它遇到咱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终归是得天独厚的家伙,不如放其一条生路,一会把它送回山上去吧,反正这家伙要死也不能死在咱们手上。”   顾惜之闻言抽搐,敢情这家伙白抓了,自己的伤也白受了。   可这是安荞要求的,顾惜之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反对,心头郁闷着就拿小黑熊出气,拿着甘蔗‘梆梆’敲小黑熊脑袋。   小黑熊看到甘蔗就想吃,吃不上不说还被敲脑袋,气得朝顾惜之直吼叫。   安荞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甘蔗抢了过来,一边喂着小黑熊一边说道:“终归是要把它给放了,我劝你还是别真把它惹恼了的好,要不然让它给记恨上了,日后找你麻烦。”   顾惜之撇撇嘴:“敢找我麻烦,我把它的皮给扒了。”   安荞只是笑笑,也不说些什么。反正在放走这只小黑熊之前,要确定这只小黑熊不会回来寻仇,倘若没有办法驯服的话,那就只能是宰了。   如此想着,安荞也敲了敲小黑熊的脑袋。小黑熊却不恼,满眼湿漉漉的,既委屈又无辜,怎么看怎么萌,安荞不禁莞尔。   只是笑着笑着就僵住了,说起来安荞在前世可是曾见过活了百年的老鳖被人从池塘里钓起,活了百年已经不吃鸡的黄鼠狼偷鸡被打死,活了百年的鲤鱼被网……诸如此类就如同被诅咒了一般,到了百年就会死于非命,想起来着实诡异。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被顾惜之凑巧遇上,谁也不得而知。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的确是被诅咒过的,所以才几乎人人都有修炼的资质,却没有办法引气入体。   “我怎么发现这家伙好像喜欢你的样子。”顾惜之一直盯着小黑熊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安荞怎么折腾,小黑熊都不会呲牙咧嘴,反而有点讨好的样子,换成是他……那简直就是要咬人了。   安荞顿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修炼的功法的原因,却不打算跟顾惜之解释,而是说道:“它不是喜欢我,而是纯粹看你不顺眼,因为你太丑了。”   不打击人会死啊!顾惜之翻了个白眼,小骂了一句:“小色鬼!”   安荞听在耳中,面色却是古怪了起来,怎么就谈到色上面了?   也不知道小黑熊是不是能听明白,又或者懂得看人脸色,顾惜之刚骂完小黑熊就呲了牙,朝顾惜之吼了起来。   安荞看着忍不住又乐了,拿着甘蔗敲了敲顾惜之的脑袋,说道:“你也真是的,跟个畜生计较个啥?”敲完就打算回房去,再研究一下这建房子的事情,若后天真是个好日子,安荞可不打算放弃。   再说了,房子这东西既然要建,那就早点建,早建了能早日住上。   睡了三十几年的床,乍让她睡炕,她到现在都没适应了。   顾惜之一把将甘蔗抢到手,余光瞥见小黑似乎在咧嘴笑,转手就一棍子敲了上去,骂道:“你个畜生!”   吼!   卧去,胖女人骂畜生可以,自己骂就不行,这头小色熊!顾惜之翻了个白眼,甘蔗往前一塞,就想用甘蔗去堵小黑熊的嘴,甘蔗却被小熊一下子咬中,叼在了嘴里头。   顾惜之愣了一下,没有抢回来的意思,扭头也跟着进了屋。   小黑熊一边叼着甘蔗咬着吃汁,一边盯着顾惜之进屋,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这家伙生来胆大,脑子也很是单纯,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的危险。   幸而它碰上的是安荞,否则这会早被扒了皮了。   没过多久大牛回来了,肩膀上扛了个大锤子,往地上放的时候还把地面砸了个坑,可见这锤子有多重。   看到那锤子安荞这眼皮就是一跳,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问道:“大牛,你扛回来那么大的锤子干啥?”   大牛说道:“臭丫头说你们家要建房子,说我力气大,闲着没事去搬点石头回来。我就想着,你们后山上的石头不少,拿锤子去敲几块比较方便。”   后山上的石头的确不少,可都是大石头的多,有些甚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这家伙还真会想,黑丫头也真会利用,安荞也算是服了。   “要我说,你要真闲着没事干,不如到下面河边那里,把那块拦路石给敲了。”安荞心里头想啊,反正也是要被利用的,不如利用个彻底得了。   大牛愣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河边的那块?好像那块石头挺硬的吧?恐怕不太好砸开。”   大牛腔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刚从河边洗衣服回来的杨氏远远地就听到了,加快脚步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说道:“你们都知道啦?我还说赶着点,快回来告诉你们呢。”   安荞疑惑:“知道啥?”   杨氏也疑惑:“刚大牛不是说河边那石头挺硬的?我以为你们知道了呢,刚河边来了人,说是要把那块石头给凿开,现在正围在那里忙着呢。”   安荞与顾惜之还有大牛对望一眼,可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巧,不过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安荞袖子一撸,就打算看热闹去。   谁料大牛把锤子往肩膀上一扛,大吼一声:“安大姑娘你别着急,俺老牛现在就去河边那里看看,决不让他们把石头抢走了。”   安荞脚脖子一歪,要不是有顾惜之扶着,肯定得栽到地上去。   “那啥,大牛啊!抢石头就算了,咱们后山多的是石头,不过你要是能帮得上忙话,帮他们忙把石头给砸了也不错。要是能把路给开了,以后进出村子可就方便多了,咱们村过路的时候就不用再看下河村的眼色了。”事实上是安荞自己不乐意走下河村过,每一次走那里过的时候都被人指指点点,那感觉真心不爽。   大牛愣了一下,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这个没问题。”   安荞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里头开始猜测这凿石头是谁的主意,附近的村子不会那么好心,上河村村民好像也没有那么伟大的。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县城雪家,越想就越有可能。   等走到拦路石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头顶上的雪管家,果真是应证了安荞的猜测。   雪管家因为站在石头顶上,也远远地就看到体型非同一般的安荞,除了安荞以外还有一个不一般的大牛。这组合也没谁了,要是认不出来,也基本上跟眼瞎的没啥区别了。   顾惜之认出是雪管家,就忍不住嘀咕:“这家伙跑这里来干啥?帮你们村开路?有那么好心么?”   安荞说道:“他才没那么好心,不过是为了他们家少爷而已。”   “雪韫?”顾惜之疑惑。   “对,就是雪韫!”安荞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可以给他们家大少爷治病,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信,现在可能是信了。所以我之前提的要求,他们现在正在做。”   “雪韫找你治病?你行吗你?可别把雪韫给治得早死了。”   “我要是不出手,他才真的要早死呢。”   “说得也是,那小子身体可虚了。你那是不知道,小时候有一次我找他玩,我俩偷偷跑到冰湖上去,本来是想砸开湖面钓鱼的,谁知道这家伙那么不小心,竟然掉到湖里去,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掉进冰湖?”   “说是掉进去,其实也不对,他就是滑进去了一点,被我抓住衣服很快就拉了上来。可衣服还是湿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冻成了冰雕,我那时候才六岁,可是吓坏了,就赶紧跑了。”   “你跑了?”   “当时还小,想着人都冻成了棍子,肯定活不了了,我不跑留在原地挨揍么?不过幸好那小子活了过来,而且也很幸运地忘记了这事,要不然我非得被揍死不可,也不敢见他了。”   “……”   “我跟你说,这事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   ☆、跟我回家   “雪大叔还真是老当益壮啊,站在上面凉快不?”安荞冲着雪管家打了声招呼,咧嘴笑了笑,面上堆积起来的脂肪抖了抖。   雪管家看到安荞的笑容心脏一抽,连带着眼角也抽了抽,若非自家少爷身体状况一再变差,才不会急病乱投医,跑过来找这个肥妞儿。   在来之前还要把这条路给打开,还真是麻烦。   只是少爷连老爷夫人都说服了,倘若能治好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倘若不能够治好,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就算是死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想知道凉不凉快,安大姑娘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雪管家挑挑眉。   安荞就笑眯眯道:“还是不了,我这么胖,可爬不上去!再说了,我也怕往那一站,雪大叔就没地方站了。最重要的是我太重了啊,要是真往那一站,石头倒下来怎么办?”   众人晕倒,这肥妞儿说得忒夸张。   顾惜之用胳膊肘顶了顶安荞,小声说道:“你要真能把那石头给站倒了,我还真就不敢娶你了。”   安荞笑容一僵,抬脚踹了过去,哼声:“谁要你娶?一边玩儿去。”   “别气啊,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你说你要重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光一条胳膊就能把人给压死?你睡相那么难看,我要是跟你睡一块去,那就跟脑袋上顶了把刀似的,随时有可能死翘翘,那多不好。”顾惜之嘿嘿笑着,躲开了安荞这一脚,却抱着安荞的胳膊不撒手。   安荞甩了几也没甩开,怒道:“给我松手,不松我捶死你。”   顾惜之小声道:“松手可以,你不能喜欢上雪韫那小子!那小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你向来眼光不高,说不准会被他迷上。所以你得答应我了,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松手。”   “哎,我就纳了闷了,你不是嫌我胖?”安荞抬脚又踹了过去,可还是让顾惜之给躲开了,胳膊也扯不回来,见顾惜之笑得一脸贼兮兮的,安荞眼睛微闪了闪,扭头对着顾惜之的肩膀头一口咬了下去。   吸!   “疼疼疼,你怎么咬人啊?”顾惜之吃痛,赶紧松了手,赶紧伸手去掰开安荞的脑袋。   安荞松了口,趁着顾惜之没注意,又踹了一脚。   “吸,你这胖女人……”顾惜之表情那个精彩,伸手指着安荞想说点什么,被安荞眼睛一瞪,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自个一边疼着去了。   安荞唇角微微向上弯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怕被看见赶紧扭头看向雪管那边。   这时的雪管家已经从石头上下来,朝这边走了过来,先是瞪了顾惜之一眼,尽管没有证据证明自家少爷身体之所以变得那么差是与这臭小子有关,可雪管家就是觉得跟这小子脱不了关系。   “待这路打通,我家少爷不日便会过来这边游玩,我家少爷喜好干净,还请安大姑娘好生安排一下。”雪管家将安荞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打量了一番,怎么都不觉得这胖妞儿有什么本事。   “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家少爷伺候得妥妥的。”安荞一脸笑眯眯,心底下却冷冷笑,一定会把你家少爷这洁癖给治治。   雪管家哼了一声,又瞥了顾惜之一眼,扭头又朝拦路石走去。   到石头跟前猛地一跃,一丈左右高的石头就么蹦了上去,然后很快又跳了下去。   等雪管家跳下去以后,带来的凿石工开始干活。   扛着大锤子的大牛看着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问安荞:“安大姑娘,俺老牛瞅这石头挺不错的,你看你建房子用得上不?要是用得上,俺老牛帮你锤了,把好的给全弄回去了。”   安荞愣了一下,问道:“这石头可是很结实,你能行不?”   大牛说道:“在路上这一大截肯定是没问题,在河里那一截就不好整了。”   安荞想了想,又听了听凿石声,就对大牛说道:“还是算了吧,让他们凿去,反正雪家请他们来干活也是要给钱的,咱要是把他们的活计给干了,他们估计还不太乐意。不过可以让他们把石头给凿好一点,最好就是适合垒墙用的那种。”   如此说着,安荞就朝拦路石那里走过去,可到了拦路石那却为难了。   她又不是雪管家,尽管身有灵力,这体重还真没法跳上去。   “你们俩,谁过对面跟他们说一下。”安荞扭头看向大牛跟顾惜之,在拦路石这边的,她自己倒是可以说,可对面的就不太好说了。   顾惜之立马道:“我去!”   安荞顿了一下,就说道:“那就都交给你了!”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连这边的几个人都懒得说了。   顾惜之现在身体好了,凭着他的身手,跳上个石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不过到底没有雪管家那么厉害跳上跳下都稳稳当当的,他跳上石头上的时候还差点没站稳一头栽了下去,扒着石头边才稳了下来。   安荞看着一阵好笑,也不等顾惜之了,扭头就朝家中走回。   顾惜之站在石头上就跟个大爷似的,先是来回看了一遍,然后就叉腰使唤了起来:“本少爷跟你们说,凿石头可不是这么凿的,你们得凿得一块砖一块砖似的,这样凿下来的石头人家安大姑娘才用得上……什么?那样要好久?担心雪管家会不高兴?怕个屁,要是雪管家问起,就说是本少爷跟安大姑娘说的……不给工钱?雪家没那么小气……好吧,就算雪家真小气,不还有本少爷嘛,本少爷给……”   丑男人的声音很大,安荞已经走了一段路了,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回头看了一眼,丑男人就站在石头上,那样子还真是嘚瑟。   “安大姑娘,既然你不要那个石头了,那我老牛到山上给你采石头去。”大牛闲不下来,总想找点事情干,特别是能够锻炼能力的事情。   在大牛看来,采石头这种事情最好不过,能使得上力气。   安荞自是不知大牛心中想法,只是觉得自分家以来,大牛为自己家做得已经够多了了。哪怕是为了还人情,也不把人家真当成牛来使用,自己手上又不是没有银子。   等这道路打通了,花点银子买点青砖回来就行,用不着去打石头。   “那忒麻烦,也忒累,花点钱请人干就行了。”安荞又想了想,再次说道:“你终归有自己的事情,自打我们家分家以来,你就一直在帮忙,自己的事情肯定一样都没做,你不如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大牛挠挠头,尴尬地说道:“我外公让我到山上采药,可安大姑娘您不知道,对那些药材我是一点都不懂。在我老牛的眼里头,那药草跟草都长得一样的,一点都分不出来。”   “那除了采药,你终归还有别的事情吧?”   “那啥,安大姑娘,您是不是嫌我老牛吃得太多了?要不然我老牛吃少点,你别赶我老牛走?”   “呃,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以前我老牛去给别人做工,别人都嫌我老牛吃得忒多,只填饱肚子不要工钱都不让我老牛干。”   “咱们是朋友,朋友是不会相互嫌弃的,知道不?我可不怕你吃多了,就怕你没吃饱。让你走绝不是嫌弃你,而是怕你有自己的事情,在我这里会耽误你了。”   “不耽误不耽误,我老牛就闲人一个,离开这里就真找不到事情可以做了。不怕跟你说,我老牛别的没有,就有着一身力气。这身力气要是没地方出,那是浑身不得劲,连觉都睡不好。”   “……”   “安大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事,我老牛还是去山上采石去。采石这活能使上劲,我老牛最喜欢不过了。”   “好吧,你去吧,记得小心点。”   “行咧!”   其实安荞想说的是小心点不要砸到脚丫的,可又怕自己乌鸦嘴,到了嘴边的话就没说出来。从大牛的眼神也能看得出来,大牛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勉强,是真喜欢干重活,如此一来便也不劝了。   想到大牛说看着药草跟普通的草是一样的,根本分不清楚,安荞这心里头就觉得好笑。   这叫什么来着?药盲?应该是这么形容的。   大牛走在前面,安荞走在后头,到了村口的时候大牛就往后山上去了,安荞则停在了那里。   兴致勃勃地要建房子,可到了建房子的时候却有点无措了。   给银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上哪去找建房子的人,又上哪去买材料,这对安荞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无比头疼的事情。原主是个憨傻的,在这村子里可以说跟谁都不熟,照着原主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该找谁。   让杨氏去处理这事,安荞也觉得够呛,估计杨氏也没认识几个人。   忽然就想到老王八,老王八经常在外面做帮工,听老王媳妇那个意思,基本上啥活老王八都做,认识的人应该也不少。   正好老王八今儿个在家,安荞觉得应该去问一下。   到了老王八家,老王媳妇正站在门外路边那里跟人说话,说得有声有色的,前面的安荞没听到,可后面的却是听见了。   “你们那是没看到,杨妹子变化老大了。这胖丫头又是有本事的,用针扎几下可管用了。依我看啊,就这么变下去,肯定又会变回跟以前那么水灵。要说杨妹子以前,长得还真是好看啊,可招人喜欢了!这不才好了点,去了一趟县城,就让大户人家给看中了,想娶回去当正头娘子……”   早知道老王媳妇是个碎嘴的,到自个家的时候就爱嚼嘴根子,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完。   平日里说的别人,安荞乐得听八卦,可说的是自家老娘,这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安荞就站在老王媳妇后头十来米的地方,听着老王媳妇碎嘴,就想知道这老王媳妇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没站多久就让人给瞅着了,赶紧扯了扯老王媳妇,让老王媳妇回头看去。   老王媳妇正纳闷呢,回头一看,顿时就尴尬了。   “是胖丫啊,你啥时候来的?”老王媳妇眼珠子滴流转,也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搁。   本来是想吹嘘安荞的本事的,没想着吹着吹着,就把杨氏还有关棚那点还没影的事给吹了出来。   安荞看着只觉得好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正想开口问老王八的事情,一旁边就有人说话了。   “胖丫,你王大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娘有相好的了?”   “听说你娘那相好的还是城里头的,是不?”   “上次可有人瞅着,你娘那相好可是带着你弟回来的,不会是早就好上了吧?”   ……一群碎嘴的女人,把还没影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一个个等不及安荞回答,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老王媳妇一个没忍住,又加了进去,当着安荞的面就说了起来。   安荞这脸都黑了下来,正想要说点什么,好让这些人不要胡说八道。却不知李氏啥时候冒出来的,突然就拍腿嗷了一声,把一群娘们都给吓一跳,讨论声戛然而止,一个个朝李氏看了去。   “哟,老王媳妇,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唠嗑呢?”李氏说着‘咯咯’笑起来,学着人家城里面的媳妇掩面笑,就是样子土了点,那块手帕也脏了点,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老王媳妇就奇怪了,问道:“我咋就没心思唠嗑了?”   李氏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倒是跟我那二嫂子好得很,整天闲着没事就往他们家跑,连她的找了相好的事情也知道。可就是有一点你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看你还有没有心思在这里唠嗑了。”   老王媳妇是个直肠子,最看不得别人拐弯抹角,立马叉腰骂了起来:“李春花,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杨妹子找了相好的?人家杨妹子那是长得好看,哪个爷们见了不稀罕的?胖丫在外头学了本事,给人扎几根就能让人舒服了,城里头有人来找胖丫扎针,见着杨妹子好看稀罕上了咋地?你这是看不惯了,又嫉妒上了吧你?”   “别人稀罕不稀罕我可不知道。”李氏一脸得意地说道:“不过我可知道,你们家老王八稀罕着呢。”   老王媳妇两眼一瞪:“你个碎嘴婆娘,净瞎说!”   李氏更加得意了,提高了调子,说道:“我可没瞎说,可是亲眼看见了。”   老王媳妇闻言眼神惊疑不定,自家老王八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自个可是比谁都清楚。是真会调戏别人家媳妇,也会勾搭一些小寡妇,不过向来是有色心没色胆,要不然早就有人挺着肚子上门找茬来了。   因着自个一直没怀上,对这些事情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会想着,要是真有人挺着肚子上门也行,好歹老王八有个养老的儿子。   周围传来议论声,从议论杨氏直接转移到议论老王八俩口子,老王媳妇这脸就有点挂不住,大声问道:“你亲眼看见啥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不说个清楚,今儿个我非得拔了你的牙不可。”   李氏一点都不怕,得意洋洋地说道:“今儿个啊,我可是看到你们家老王八进了人家寡妇的门,而且好久都没出来。”其实李氏也没看多久,见人进去好一会儿都没出来,等不及了就往家里头跑,想把这消息跟家里头说说。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安婆子回来,只好跟程氏说,可程氏根本就没在意。   老王媳妇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问道:“进的谁家的寡妇?你可是看见了?有证据没有?”   李氏愣了一下,说道:“证据没有,不过我可是亲眼瞅见的,绝对不会有错。而且这进的还不是别人家,就是你嘴里头那个杨妹子,我的好二嫂。今个儿一早,我正打算进山打猪草呢,就看到你们家老王一脸猴急的进了我那好二嫂的屋子,可是好久都没见出来。”   李氏说完就得意地笑了起来,想要看到老王媳妇那难看的脸色,特别是听到周围这群娘们的惊呼声,更是得意得不行。   可老王媳妇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安荞则一阵阵冷笑。   “今儿个早晨?吃完早饭没多久那会?”老王媳妇一脸古怪地问道。   李氏赶紧点头,以为老王媳妇已经晓得不对了,谁料老王媳妇这脸色更加古怪了。   正巧老王八手拿着砍刀,肩扛着一根扁担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山上砍柴。   老王媳妇一下子就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老王八的耳朵拽了过来,把人给推到李氏的跟前,提高调子说道:“我说老王,人家李春花看到你勾搭杨妹子了,你怎么说?”   老王八正揉着被揪得不是很疼的耳朵,听到媳妇这么一说,立马就跳了起来,赶紧叫道:“瞎说,净瞎说!我老王可是正经人,除了我媳妇以外,可是对别的女人没半点意思。”   “哟,老王八,你这是打算不承认了?”李氏也提高了调子,声音比老王媳妇的还要大,说道:“可怜我那二嫂子,对你可是有情有意,你……哎呦……胖丫你干啥?我可是你老婶……”   要知道这戏里头的主角是自家老娘,安荞又哪里有心思在这里听戏,要真让李氏说下去,就算是没影的事情,也得被说得跟真的似了,抬脚就一脚踢了过去,正踢中李氏膝盖窝那里,李氏腿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跪对着的人是老王八,把老王八给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边去。   “我说铁生媳妇,你就算是冤枉了我老王,也用不着朝我老王下跪。你可是老安家的人,我老王可受不起你这一跪。”老王八三两下躲到了自家媳妇背后,眼珠子滴流直转,本来人长得还算周正的,偏生整成贼眉鼠眼的样子。   安荞看得直抽搐,余光瞥见李氏想要起来,又伸腿给了一脚。   “胖丫人个遭天瘟的,我可是你老婶,是你的长辈,你敢踢我也不怕天打雷劈了。”李氏一下没站起来,又跪了个实在,顿时火气就冒了起来,稳住身子以后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结果安荞又给了一脚,再一次‘扑通’跪了下去。   周围一片哑然,讨论声也戛然而止,谁也不敢吭声了。   这胖丫连自家老婶都敢踢,更别说是外人了。瞅着胖丫那水桶粗的腿,谁不发悚?生怕下一个踢的是自己。   “我踢你怎么了?现在我们家才是宗族里头的嫡亲一脉,我们家最大!你敢污蔑我娘,我就是把你踢残了,也没人敢说我不对。”安荞冷哼一声,扭头看向老王媳妇,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说王大娘,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   老王媳妇一脸讪讪地走了出来,说道:“大伙可别误会了,今儿个我可是一直都在胖丫他们家,后来我肚子不舒服,还让胖丫扎了几根。我们家老王今儿个提前回到家,没见着我就找我去了,见我不得劲,就进门把我抱了出来。你们往我们家老王身上泼脏水没事,可千万别往杨妹子身上泼。”   “什么叫往我身上泼没事?”老王八就嘀咕了。   老王媳妇闻言狠狠掐了老王八一把,老王八顿时就不吭声了。   大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回事,瞧李氏说得跟真的似的,他们可差点就信了。   李氏一脸难看,正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余光瞥向安荞的粗腿,吓得连滚带爬离安荞远了许多才爬起来,刚爬起来就指着安荞一个劲地骂:“胖丫你个遭雷劈的,不得好死的下堂妇,竟然还敢对长辈下手,迟早得让雷劈死……”   “我倒是不怕雷劈,只是……”安荞上前一步,冷笑着问道:“不知你们家文祥好点了没有,要不要我再加几棍子。”   李氏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了起来,见安荞停了下来,又骂了几句,可到底是不敢大声骂了,一边骂着一边往家里头跑。   眨眼的功夫就进了门,并且把门‘砰’关得老响。   安荞冷声一声,又将视线瞥向这群碎嘴的女人,这可把这群女人给吓了一跳,一个个见鬼了似的说家里头有事忙着,赶紧跑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地就剩下老王八俩口子。   老王媳妇就尴尬了,一脸讪讪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正在人家背后说话呢,就让人给逮了个正着。这要是别人就拉倒了,偏偏是跟自个关系好的胖丫家,这会想着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说王大娘啊,你要没事干就多跟我娘学学女红,我娘这方面可是挺不错的,省得以后当了娘连件衣服都做不好。”安荞翻了个白眼,本是想来找老王八商量点事的,现在都不想说了。   老王媳妇面色一变,扯了扯嘴角:“胖丫啊,大娘是有不对,可你也不能专戳大娘的心窝子啊。”   安荞原本是不想说的,想着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可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道:“我可不是戳大娘的心窝子,信不信那是大娘自个的事情。我反正跟你说了,你身上的毛病,我早晨的时候给你治好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流了那老些脏东西,那些东西流完了,想要生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你得想好了,毕竟你现在岁数也不小了,生孩子可是很要命。”   老王媳妇面色再次一变,一把抓住安荞:“胖丫你说的是真的?大娘的身体真的好了?能生娃子了?”   安荞被抓疼了,眉头皱了起来,本欲扯开老王媳妇的手,却发现被抓得太紧,根本就扯不开,就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骗你又没什么好处,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要真想生孩子,就好生管住自己的嘴,别一天到晚碎嘴,多积点嘴德。而且也要好生考虑,毕竟你岁数不小了。”   其实老王媳妇人还不错,就是碎嘴这毛病让人讨厌,要是能改掉的话最好不过。   只不过安荞也只是说说,可没想过老王媳妇能改。   “怪不得我流的那些血的颜色不对呢!而且没有什么不得劲的不说,还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老王媳妇喃喃自语,很快又换作一脸惊喜,激动地说道:“老娘才四十多点,怕啥啊?老田氏那老货都快五十了才生的闺女,老娘咋地也比她强才是。”   安荞却是注意到,老王八先是一脸惊喜,听到说年纪大了生孩子有危险又换作一脸担忧,之后便是一脸的沉默。   见夫妻俩如此,安荞觉得自己的事情估计是办不了了,就打算离开。   老王媳妇突然一把抓住安荞,安奈住心中的激动,问安荞:“胖丫,你这是过来找咱的吧?是不是有啥事?”   安荞蹙了蹙眉,扭头看了老王八一眼,犹豫着该不该说。   老王八就问道:“是不是有啥事?你直说就是了。”   安荞想了想,反正老王八也经常在外头做工,自己请他做工也是一样的,就说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我家要建房子了。这房子打算建好的那种,要请好点的工匠才行。大爷你常在城里头做工,应该认识不少人,有没有认识建房子的工匠啥的?还有要买好的材料要上哪买去,哪家的打铁的比较好,大爷你都知道不?”   老王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说道:“你还别说,这些事情大爷还真都知道。这年头在外头找活计不容易,你大爷我啊,那是什么活计都干过。虽然不见得都懂,可认识的人却不少。”   安荞闻言眼中一亮,说道:“那大爷您看,我要是把我家建房子的事情交给你去办,让您当管事的,你看能行不?”   老王八还以为安荞只是问问情节,都已经在想哪家好哪家不好了,突然听到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又愣住了。   安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爷您不知道,我也就叫吼着要建房子,其实啥也不懂。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帮我这个忙呗!工钱好说,就凭着我跟王大娘的关系,咋地也不能少你的。”   不等老王八应声,老王八媳妇就一巴掌拍了过去,推着老王八说道:“赶紧应了,人家胖丫可是个有本事的,还能亏了咱不成?”   连媳妇都这么说了,老王八就想应了。   可想了想,老王八还是说道:“胖丫啊,你大爷我虽然常在外头干活,可也没当过管事的,都是让人家给管着。大爷不是不想应你,而是怕做不好啊!”   “没事,我认大爷你!”安荞立马说道。   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全会的,能帮上忙的,安荞可不打算放过。   老王八低头想了想,然后一咬牙,应了下来:“行吧,既然你信得过我老王,那我老王也不矫情了。你看你们家打算什么时候起工,把算好的日子,要建什么样的房子,都一并给我说了,我好给你安排去。”   “日子算好了,就后天!图纸我一会儿给你送来!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就先回去了。”安荞说完就转身,急吼吼地画图纸去了。   留在原地的老王八却愣住了,问自家媳妇:“桂花啊,胖丫刚说的是后天动工?”   老王媳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回道:“是啊!”   老王八顿时汗滴滴,后天就要动工,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急了点?   安荞可不管老王八怎么想,将自己一早就画好了的图纸都拿了出来,把其中几张给了老王八,然后又问了老王八一下铁匠铺的情况,得知镇上的铁匠铺比城里头的还要好也优惠许多,干脆就自己带着图纸去找铁匠铺去了。   得了图纸老王八也不敢闲得下来,毕竟时间太急了点,赶紧就忙活去了。   第一次当管事的,老王八也实在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离天黑也就一个多时辰,到镇上来回一趟不耽误太多时间的话,正好天黑能回到家里。   安荞此时有点庆幸自己长成这个样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安全,绝对不会有什么流氓想要调戏于她,可惜那九眼虫的药效已经过了,要不然还会更安全一点。   不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安荞还是有那么点郁闷,明明穿着短打就挺好的,上身一件刚好盖过屁股的衣服,下身穿着大肥裤子。可偏偏杨氏说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家里头也不缺布了,就给她做了一身花布裙子,长及脚脖子那里,下身自然还是要穿裤子。   再加上身体肥硕,感觉自己就像个会移动的被罩子,出来搞笑话的。   也正因为十分显眼,还站在石头上嘚瑟的顾惜之无意中看到下河村那一排柳树间徐徐而过的‘花布单’,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胖女人?顾惜之以为安荞穿得如此风骚要到下河树去找朱老四,顿时就急了眼,直接从拦路石上往河岸那边跳。   幸好石头离河那边只有两三米远,顾惜之又是个练武的,这点距离真不算什么,一下子就跳了过去。   可就是太急了点,落地的时候还没站稳就跑,差点踉跄倒地。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安荞是不想从下河村经过的,毕竟老朱家离路边不远。她这个人长得又有点显然,走那里过想不让人看见都不行。这不才进村,就有不少人冲着她笑话,一个劲地揶揄,说她穿得那么好看,是不是要去看朱老四。   安荞不觉得自己穿得好看,反而觉得穿成这样土死了。   要不是杨氏那一脸含泪可怜兮兮的样子,打死她也不穿这样的衣服。本来这人就已经够胖的了,就该穿点素色点的衣服,而不是穿着这么招摇的花衣裳。   至于朱老四,那个人的死活跟她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没有?   听说朱婆子对其他三个媳妇虽然不是很好,可也不见得会跟对待原主那么凶狠。为什么会那样?还不是因为朱老四不喜欢,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朱婆子心疼儿子,所以才会对原主那么凶狠,导致原主死了。   可等安荞快走到老朱家门对面的路的时候,心头又是一突,又生起一股想要去看朱老四的欲望。直到现在安荞才开始怀疑,莫不成原主根本就没死,灵魂还占据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只是因为她这个外来的灵魂,所以才没能占回自己的身体?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安荞浑身一颤,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下生起。   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开始惊疑不定。   可不是她故意想要占据这具肥硕的身体的,而是她醒来以后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完了还自作多情地给做了不少事情。   倘若原主想要占回身体……   安荞表情开始变得精彩起来,干脆就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运转灵力游走身体各处,尤其是最为悸地的地方。何时起她黑医竟然是个好说话的人?这等为人做嫁衣之事,岂能是她个人所为?   管你是人是鬼,既然把她拽进了这具身体里面,就甭想着把她驱逐出去。   灵力流转,很快就来到心脏处,体内所有的悸动都是由其中传出。   那是一个小到让人容易忽略掉的印记,一丝丝淡得几乎看不清楚的黑气从中透出,有着说不清楚的诡异。安荞不知那是什么,却从中感觉到了威胁,运转体内的灵力,就想要狠狠地冲击而去。   然而就在安荞刚要冲击的时候,不知丑男人从哪里蹦了出来,竟不知羞耻地往她身上扑来。   刚运凝聚在一起的灵力被这么一扑,瞬间散了开来。   “胖女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回家!”顾惜之生怕安荞会扭头进了老朱家,拽着安荞的胳膊就要带安荞回家。   安荞脑仁子一阵阵发疼,再次运转灵力时竟发现那小小的印记不知所踪,气得想要掐死这丑男人。   直到现在安荞才肯定,原主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肯定又躲在她体内某个地方。   倘若不是顾惜之突然冒出来,她肯定就把原主给弄死了。   不过安荞也能肯定,原主还是很稀罕朱老四,到了这种程度也还在维护朱老四,现在更想要见到朱老四。然而安荞冷笑,你想要见到,老娘偏就不让你见到,有本事你再冒泡了。   忽然感觉浑身一颤,那是原主在恐惧,安荞冷笑更甚。   “回什么家,给我滚一边去。”安荞一把推开顾惜之,冷着脸从老朱家对门经过,连头也不回地朝镇上走去。   顾惜之以为安荞心事被拆穿才生气,自知自己做得不地道,可还是腆着脸凑了上去。谁让自己就是那么贱,从前那么多的大美人都不喜欢,偏生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呢?   以前顾惜之以为自己无所谓,也不见得有多稀罕这胖女人,觉得胖女人要还喜欢朱老四,那自己就放手得了。   可现在想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胖女人只能是自己的。   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不能放过胖女人。   “要滚一起滚,只要你不嫌脏,我也不嫌。”顾惜之先是小心看了一眼安荞的表情,见安荞没有变得更生气,直接就蹬鼻子上脸了,又一把搂住安荞的胳膊,一脸笑嘻嘻地问道:“胖女人不回家打算上哪去?”   安荞没好气地瞪了顾惜之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动手动脚的,像话么?”   顾惜之笑得没皮没脸:“那你先告诉我,你要到哪去。”   安荞抽了抽胳膊没抽回来,只得妥协:“到镇上铁匠铺办点事,你可以放手了吧?”   “都这么晚了,能办啥事?我陪你去得了。”   “一边去,用不着你。”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出门不安全,我得陪着你才行。”   “放屁,我长得安全好吗?”   “是吗?我摸摸看。”   “滚!”   可惜安荞再恼,顾惜之也还是一脸笑兮兮的样子,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而且不松手不说还摸摸捏捏起来,嘴里头振振有词地说着捏着很舒服,摸着感觉很滑嫩,活像一副登徒子的样子。   安荞气得下脚去踹,可这家伙学精了,踹了好几次也没踹着了。   ☆、变凶悍了   “禀告公主,近来小主子一直在一个叫上河村的山村里,跟一个安姓下堂妇走得很近,看小主子的样子,似乎喜欢上了那安姓下堂妇。”秋水阁楼层内,一名身穿黑衣女子半跪在月华棂塌前。   月华棂听着黑衣女子的禀告,仅仅只是顿了一下,之后又毫无反应,似乎对此消息并不在意。   而月华棂不语,黑衣女子便一直跪着不动。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月笙看了月华棂一眼,见月华棂已经闭上眼睛假寐,蹙眉想了想,上前一步,问:“小主子的伤如何?”   黑衣女子道:“小主子的伤已经好全,只是毁去的容貌恐怕很难恢复。哪怕以刘老先生的医术,也需要至少二十年,才能恢复小主子容貌。”   月笙又问:“那安姓下堂妇是什么人?”   黑衣女子道:“那女子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女子,其祖辈生活在上河村,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这山野女子长得极胖,身高不过一十六,目测却有二百斤重。”   月笙已经问完,便看了月华棂一眼,眼睛微闪了闪,默默地退回原位。   黑衣女子想了想,对月华棂道:“公主,需不需要月奴去把那山野女子杀了?小主子毕竟是天狼族王子,那等山野女子如何能够配得上小主子?”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尽管蒙着脸,却仍旧能从眼中看出冰冷杀意。   “二十年才能恢复容颜?本公主要他何用?”月华棂淡淡地开口,并且缓缓地坐了起来,那冰冷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母亲。   黑衣女子怔了一下,跪地不语,月笙十分娴熟地沏了一杯茶呈上去。   月华棂喝了一口茶,又将茶杯递了回去,等月笙接过,这才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个毁了容的王子罢了,日后无需再管,将派出去监视的人都撤回来,日后是死是活,不必再禀告本公主。”   黑衣女子与月笙对望了一眼,月笙微微摇头,黑衣女子只得点头应是,在月华棂挥挥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月笙看了一眼又躺下去闭上眼睛假寐的月华棂,张口欲言又止,来回数次到底是没有吭声,心底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前的公主并非如此冷漠无情之人,自从发生了那两件事以后,公主慢慢地就变成了如此这样。   只是月笙看在眼里,到底是忍不住难受,替小主子难受。   小主子明明就有那般高贵的血脉,却被视为耻辱,不被冠与蓝月皇姓,也不被承认为天狼。荣王府为防小主子生出野心,对小主子过往结交之人多有防备,乃至于小主子身边只有顾大牛一个可用之人。   在公主的眼中,小主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献给天狼族掌握重权的狼母,如今小主子毁了容,于公主来说已无半点作用。   月笙突然就在想,或许小主子毁了容,会是一件好事。   ……   明明就没多远的路,硬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尽管走得不算多累,可安荞还是不太痛快,觉得太过浪费时间。从铁匠铺出来就在想,是不是该给家里添一辆马车,再不济也得买一头牛回去。   其实安荞最初的想法是整个自行车出来,可看了看自己体型,又看了看泥石路。安荞就觉得,就算是弄个自行车出来,骑着不是把自己的屁股颠坏那就是把车给坐坏,因此自行车这东西不够理想。   正想着事情,出到镇口的时候一匹马从官道上冲来,马蹄声将安荞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看了过去。   突然就觉得,要是自己会骑马,骑马奔腾其最好不过。   速度快不说,又很帅气。   顾惜之看着眼匹却眯起了眼睛,一把将安荞扯到路边,声音中带着严肃:“小心一些,这马不对劲。”   安荞闻言顿了一下,快速观察起马匹来。   马匹由远而近,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只是如同顾惜之说的那般,这匹马看着很不对劲,明明就有马鞍以及马绳,却偏偏没有人。棕色的大马如同受惊了般,一路狂奔,一点要缓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安荞有注意到,马屁股上分明插着一支箭。   这不是野马,马屁股上却插了一支箭,这是为什么?   安荞觉得可能遇上了麻烦,就对顾惜之说道:“要不咱们先回镇子,等会要是没什么不对再出来?”   刚说完话,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顾惜之扭头看了过去,小声说道:“恐怕来不及了!一会儿你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不,不行,那样太假。应该这样,一会有人问起,你就说刚从镇子出来,好像看到一匹马经过,至于马上有没有人,你就说没看清楚,不知道有没有。”   安荞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少商贩收摊,正要出镇子,因此路上不止她跟顾惜之两个。这算是运气,也有那么点倒霉。幸运的是这会儿收摊出来的人不少,不幸的是俩人走在最前面,前头老长的一段路连个人影都没有。   事情果然如同顾惜之猜测的一般,一群提着大刀的侍卫策马奔来,到了跟前就勒马停住。   “有没有见到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骑马经过?”   安荞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到顾惜之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蹲在草丛后头了,没,没看清楚,就听到马蹄声了。”   顾惜之嘴角一抽,连忙应和:“我也听到马蹄声了,可我得看着我媳妇,等注意到的时候马都过去了,没看清楚。”   这时镇上陆续有人出来,这群侍卫又逮了两个人问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群侍卫运气不太好。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马上有没有人,只说看到马匹一闪而过,到底是不是穿着紫衣女子骑的马,却无人得知。   一群带刀侍卫得到答案,很快就离开,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安荞一眼。   安荞心中一突,觉得有时候人长得太显眼了就是不好。可不认为被怀疑了才会回头看,而是她长得太显然,又穿得显然,所以才会多看几眼。   如此一来,印象肯定又深了点。   等到这群侍卫离开,顾惜之赶紧拽着安荞跑路,等离开官道进到村路,这才略为放心。   “你刚蹲草丛干嘛?”顾惜之挤眉弄眼,一脸揶揄。   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说道:“蹲草丛自然是要撒尿,要么就是拉屎,难不成还能玩耍不成?”   这下轮到顾惜之抽搐了,可没想到安荞会这么回答,一时间无语极了。   不过顾惜之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只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安荞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两个人一直都站在路边那里,按正常来说,一匹马跑旁边过,肯定是要注意一下的,俩人要是说没看清楚,很容易就会引起怀疑。   如安荞说的路边蹲坑,自然得要把风的,如此一来就正常了许多。   “咋就不能玩耍了?你想玩耍,我可以陪你。”顾惜之又挤眉弄眼,那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得人想要揍他。   事实上安荞也真揍了,只是刚打了一下,就听到一声痛呼。   安荞愣了一下,这一下痛呼可不是顾惜之发出来的,似乎是草丛那边传出来的。   二人对望了一眼,彼此疑惑着,似乎都听到了声音。   “救,救我!”   草丛中一紫衣女子翻了出来,只得来及说了三个字就陷入昏迷当中。女子面上一片乌紫,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然而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女子的腹部的凸起,看起来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子。   若非看出此女子怀有身子,安荞一定会拉着顾惜之离开,只当没有看到紫衣女子,毕竟他人的死活与她无关,救一人反而带来麻烦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情,向来不是她黑医会做的。   可这女子怀有身孕,安荞就忍不住迟疑了。   “怎么办?要不要救她?”安荞不自觉地问起顾惜之来,想要顾惜之抓主意。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感觉有点眼熟。”   安荞看了女子的脸一眼,说道:“估计是个美女你都眼熟,这紫衣女子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惜之顿时黑了脸:“你爱救不救,把我扯上干嘛?我告诉你,我可还是个处一男,别想冤枉我!”   处?安荞抽搐,这一局算丑男人赢了。   只是这紫衣女人该不该救?   想必之前那一群侍卫要找的就是这个女子,而从那群侍卫也可以看得出来,这女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救了很有可能就是个大麻烦。   不,应该是绝对的大麻烦!   安荞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女子都是个麻烦,只是这女子怀有身孕,真要将她弃于不管,又心有不忍。不知这女子犯了什么事,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让人追不说,瞧她这样子,还中了剧毒。倘若不早些把毒给解了,就算之后这女子大难不已,恐怕腹中的胎儿也……”   后面的安荞没说,然而答案如此显浅,顾惜之一听就明白。   “就算是救,这会也带不回去,毕竟现在天还没有黑,把人带回去肯定会有人看到,到时候肯定会惹出麻烦来。”顾惜之眉头皱了起来,知道安荞在看到对方是个孕妇以后心软了,想了想又道:“要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看看附近有没有地方藏身,可以先把这女子藏起来,然后帮她把身上的毒解了。”   只是顾惜之疑惑,安荞是不是真有本事,能把毒给解了。   安荞就道:“这附近没有藏身的山洞,不过草丛倒是挺高,不如我帮她把毒给解了,之后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了。”   顾惜之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经过这里,就说道:“你去把人拖到草丛藏好,我在这里小心给你把风。”   安荞听着点了点头,也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朝女子跑了过去,弯身一把将女子抱起来,往茂密的草丛走去。   藏身于草丛中,确定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这里,就把银针拿了出来,无比谨慎地替女子解毒。这女子遇到他们也算是一种运气,倘若再晚一点,毒气攻心,别说是腹中胎儿,就是大人也不保了。   花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微暗下来,安荞才抹了把汗从草丛出来。   “走吧,我已经替她把毒给解了,又往她身边撒了点防虫蚁的药,在她醒来之前应该不会有蛇虫什么的光顾,至于她会不会被找到,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安荞抹了把汗,若非对方是个孕妇,又因一路骑马颠簸,胎儿极为不稳,解毒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   以至于给解了毒不说,还得给安胎,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顾惜之点了点头,又往草丛那里看了一眼,这些残留下的痕迹可经不起考究。若然那群侍卫有心回来一路上慢慢彻查,很快就能找到草丛中昏迷的女子,但愿这女子能早些醒来,否则胖女人这一番心思就白费了。   不过其中利害顾惜之并不打算提醒安荞,省得安荞为这女子担心,伸手抓住安荞的手,一边拉一边走,说道:“走吧,你娘该担心了。”   安荞也不是傻子,又回头看了一眼,之后顺着顾惜之的拉拽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离开了这片草丛,站到了村路上。   “可惜白救了,没得到银子不说,还搭进去五两银子。”安荞从来就不嫌钱多,只是看着这个女子无端生起一股怜惜,给治的时候就发现这女子身无分文,看着那大肚子实在可怜,冲动之下往其怀里塞了五两银子。   等这会离开了,都快到下河村了,安荞就有那么点后悔了。   “不就五两银子而已嘛,我给你赚回来就得了。”顾惜之见安荞一脸肉疼的样子,顿时就有些好笑。   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说道:“今儿个我去老狐狸那里,愣是被老狐狸给敲诈了一千两银子,偏偏不给还不行。你既然那么有能耐,那就给我整一千两银子回来。”   顾惜之顿时尴尬:“我哪里有一千两银子,我要是有一千两银子,还用得着对你以身相许?”   那可是一千两银子,不是一千文!   一头野猪也不过才四五两银子,一千两银子那可是至少两百头野猪,野猪是那么好打的吗?   至于鹿跟老虎,最好别提,这种猎物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就算是有,老虎是那么好收拾的?   “听着好像你对我以身相许很委屈,还很嫌弃的样子?”   “哪里可能啊,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一点都不委屈,也不嫌弃,真的!”   “可我委屈,我嫌弃,怎么办?”   “……”   顾惜之表面上一副可怜巴巴,活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内心里却桀骜不驯着,可是咬定了要对安荞死缠烂打,非要把安荞弄到手不可,这一点可不会因为安荞委屈或者嫌弃就会改变。   “那就嫁给我,嫁给我你就不难受了,反正你也只能嫁我了。”顾惜之一脸笑兮兮,那样子怎么看就怎么贱。   安荞看着很想揍人,就抬起了脚,又狠狠地踹了去。   可这家伙真的成了精了,竟然踹不中了。   安荞就好笑了,瞪着顾惜之说道:“说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了似的。”   顾惜之挑眉:“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又丑又胖,脾气还那么坏,也就我还能受得了你。”心里头却在想,这么个又胖又难看的女人,要是还有人跟他抢,那也太没天理了。   安荞决定了,等回去就跟杨氏讨要针钱,非得把丑男人这张臭嘴给缝上不可。   走着走着又到了老朱家门对面的路上,安荞不自觉地就往老朱家方向看了一眼,谁曾想都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丑男人伸爪子挡住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要真想看就看我,我比他们好看多了。”老朱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至于这两个男人是谁,顾惜之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没有看清楚是谁。   可是谁又怎么样,反正顾惜之不会让安荞看,心里头死膈应这家人。   安荞看的那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光看到顾惜之那张脸了。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看得清人的五官,一眼看去却是看不清楚肤质。在黑夜的映衬下,顾惜之竟是如此的好看,特别是那一脸的笑容,差点就闪花了安荞的眼睛。   只可惜再好看也是毁了容的,实实在在的见光死。   “丑男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啥时候才能变得金贵一点?”安荞说完扭头继续走路,内心的那一点点悸动被安荞忽略了去,反倒想起之前的印记来。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回去以后还得小心检查一下,看看那印记跑到哪去。   “不行啊,太金贵不好,咱俩现在这样正好相配。”顾惜之嘻嘻笑,那脸皮厚得也没谁了。   偏生安荞还拿这货没有办法,就是想踹人也踹不着,这家伙最近学精了。   ……   家里头莫名其妙多了头熊,杨氏就是在屋子里待着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外面瞅上一眼,生怕这头熊扯开绳子跑来伤人。又时不时地往村路上看,胖丫说到镇上的铁匠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可这会天都已经黑了也没见人回来。   杨氏心里头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闺女穿得那么好看了,在杨氏的眼里头,自家大闺女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特别招人喜欢,要是遇到登徒子可怎么办啊?   人艰不拆,估计这登徒子除顾惜之,也没谁了。   黑丫头好不容易才被从祠堂里放出来,还以为会有人迎接一下,再不济也会庆祝一下,结果自家胖姐连家都不回。   最可恨的是,胖姐没回来,连饭都吃不上。   “黑丫,你离那熊远点,小心它咬着你。”杨氏再一次探头的时候发现黑丫头就坐在那黑熊的前面,不放心又叫了一声。   黑丫头‘哦’了一声,问杨氏:“娘,胖姐她啥时候回来?”   杨氏哪里知道,就道:“快了吧,你饿了吧?要不你先吃?”   屋外头点了火把,把清理出来的院子照得通亮,黑丫头拿着小板凳坐在小黑熊前面一米多远的地方,杨氏大多门在门口那里遥望村路,大牛拎着安荞之前弄回来的那桶乳胶在研究着。   安荞跟顾惜之老远就看到火把的光芒,那个方向正是自己的家,走近了便看到杨氏遥望的身影,心头涌起一种怪异之感,然而这种怪异之感却在看到黑丫头与小黑熊‘深情对望’的样子后消失不见。   “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还隔得老远安荞就叫了一声。   殊不知这一声不但让杨氏听了去,还让附近的人家听到了去,探头往外一看,就着淡淡的月光看清楚是安福家的胖丫,旁边还跟了个高个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这胖丫自打被休了以后就变得没羞没臊的,大晚上还跟男人出去。   等胖丫还有顾惜之走远,就赶紧教导自家儿女,千万不能跟胖丫那样没羞没臊的,要不然会娶不到媳妇,嫁不出去。   黑丫头一听到安荞的声音立马就蹦了起来,跟个炮弹似的冲了出去。尽管这心里头气得不行,可听到自家胖姐的叫声,黑丫头还是激动不已,直扑了过去。   下午去祠堂的人说了,是胖姐跟老族长求的情,要不然还放不回来。   谁料刚冲到跟前,人就被提溜了起来,结果人没扑中,还被拎到了一边去。   “你放开我,我来找我胖姐,又不是找你,丑人多作怪,一边去。”黑丫头被放到一边去以后立马又挤了过来,还把安荞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给用上了。   顾惜之被挤到一边也不恼,开口说道:“都多大孩子了,整整毛毛躁躁的,冲那么快也不怕把你胖姐给撞到了。”   黑丫头撇撇嘴,冲着顾惜之翻了个白眼:“谁倒了我姐也不会倒,跟个山包似的,结实着呢。”完了一把抱住了安荞的胳膊,激动地说道:“胖姐你快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感觉我在祠堂待的这些天,脸白净了许多?”   “好像白了点。”安荞低头歪着脑袋瞅了一眼,就着火把的光芒看着的确白了不少,但是不是真白了,还是白天看了才清楚。   不过见这丫头那么高兴,想想还是不要打击的好。   大牛拎着桶大步走了过来,问安荞:“安大姑娘,这里头白白的玩意是用来干啥的?”   安荞看着木桶,这才想起乳胶来,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就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这玩意能拿来做胶鞋胶管胶带,挺好用的。”   顾惜之看了一眼,没觉得有啥意思,见杨氏去热菜,干脆就跟了上去。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到胖女人肚子在咕咕直叫,想必这个时候肯定很饿了,早点把饭菜给热了早点吃饭。   “对了,可以拿来做胶鞋,能防水。”安荞先是想到了这个,然后又想到车轮子,可以想个法子用它来做车轮子,防震效果一定很好。   两个轮子的车撑不起自己这体重,那弄成三个轮子的呢?再整几条弹簧出来防震,应该没问题了吧?踩自行车走速度快,还能减肥,还真是不错的主意。可惜这胶太少了点,等有空还得去多整点回来才行。   没多会杨氏就叫吃饭了,大牛听着哪里还有心思管这桶胶,赶紧跑了过去。   黑丫伸手戳了戳胶面,感觉有点好玩,可再好玩也还是吃饭重要,戳了两下就跑了。   安荞看了一眼小黑熊,只见小黑熊眼巴巴地扭头往饭桌上瞅,估计是看着新鲜,起了好奇心了。可安荞不敢把这家伙给放了,现在看着乖得不行,可白天的时候这家伙还跟着丑男人呲牙咧嘴,谁知道放了会不会伤人。   只是不放看着也头疼,就对顾惜之说道:“明天就把那小黑熊给放了吧,家里头马上就要建房子,让人看着不好。”   顾惜之就道:“让大牛放去,那玩意力气太大,我整不过它。”   大牛还以为有熊肉吃呢,听到安荞说要放生,显然有些不乐意。安荞就跟大牛解释了一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小黑熊有了灵性,那就不是一般的畜生,杀了到底是不好。   听安荞这么一解释,大牛也没啥了,只是稀罕那口熊肉而已,并非是馋肉了。   饭后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琢磨着往后半个月应该都是晴天,对建房子来说这天气很不错。可对地里头的庄稼来说,这天气就显得太过炎热了点,再加上本就已经有半个月不下雨,再有半个月不下雨,庄稼肯定得旱了。   因此听到安荞说未来半个月不下雨,杨氏就担忧了起来,说道:“自打你被雷劈了的那天下了场雨以后就再也没下过雨了,这会正是庄稼要水的时候,要再有半个月不下雨,这天不知道得多旱了。”   安荞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关心,闻言就道:“旱就旱呗,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家就一亩地则已,又是靠近河边,就是三个月不下雨那也不一定能旱得着。”   “胖丫啊,事情不是那么说的,咱们这几条挨着河的村子可能旱不着,可别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旱着了,到时候粮食就贵了。”显然杨氏担忧的是这个。   安荞闻言又观了观星象,对杨氏说道:“不用担心,我观过星象了,顶多就一个月,超不了一个月就会下雨。这会又不是抽穗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真旱着了,也影响不大,咋地都能有点收成。”   杨氏疑惑:“胖丫,你还会看星象?”   安荞斜眼:“你要是觉得我不会看,那你还担心个啥?说不定我看错了,明天雨就会下下来呢?说坏的你倒是信了,说好的你就怀疑了。”   是不是会有半个月不下雨杨氏不知道,但能肯定明天不会下雨,繁星点点就是证明,庄稼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行了,别瞅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你。”安荞不耐烦跟杨氏解释点什么,瞅着这会夜色了,就撵杨氏回去睡觉。   杨氏也真是困了,就点了点头,让安荞也早点休息就回了屋子。   安荞还惦记着那个诡异的印记,等杨氏进了屋,又往大牛还有顾惜之躺着的棚子那里看了一眼,原地转了个磨磨,想要就地盘腿打坐,可在外头露着天呢,要是不小心被打扰了怎么办?   屋子里又躺了两个,待在屋子里也不安全。   又转了个磨磨,认真想了想,干脆回了屋子。   建房子一事不宜推迟,必须要快点建好才行,要不然连个独立待着的地方都没有,练功都是件麻烦事。   回到屋里头以后安荞也不盘腿坐着了,而是四脚趴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待确认杨氏跟黑丫头已经睡了,这才运转灵力搜寻了起来,在体内各处搜寻了个遍,一连搜寻了好几次,差点就以为之前的是错觉,就要放弃了的时候才在脑子里发现了印记的存在。   找到印记的一瞬间,安荞似乎感觉到印记在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安荞再一次确定,这玩意是有灵智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而对于安荞来说,不管它是什么鬼东西,它的出现纯属不正常,不清除掉到底是不放心。如此一来,就再一次凝聚起灵力,打算给这印记来致命一击。灵力运转的瞬间,能感觉小小的印记更加的颤抖。   “不,不要,不要杀我!”   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安荞冲到一半的灵力猛地顿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散了开来,差点受了内伤。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不,我是个东西……不不不,我我,我是胖丫。”   “胖丫?!”   安荞震惊了,想不到原主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印记,心里头想着的就算原主没有死,也应该是生魂状态,谁曾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说你是胖丫,怎么证明?”安荞震惊过后一脸不信。   这点原主还真没法证明,愣了老半天也没反应,好久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证明,可我真的是胖丫。我知道你心里头很疑惑,可我比你还要糊涂。我明明已经死了,灵魂都离体了,谁知道你突然就冒了出来,一下子把我的灵魂撞了回来,被这个东西给进了吸去,然后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东西?指的是印记么?安荞默默地看了那印记几眼。   “就是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鬼东西,不过之前它不是那么小的,我吸进去以后就没了直觉,在你被雷劈了以后才醒来的。然后就发现这个东西变小了,应该是被雷劈成这样的。”   “你还能出来不?”   “出来?出不来了,我感觉这次真的要死了,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自己的灵魂要散了,最多两天就要消失了。”   “然后咧?”   “然后我想见见大利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好想他。”   “他把你害成这个鬼样子,你竟然还要见他?”   “我不怪他,那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   早猜到原主会这么回答,可安荞听到还是感觉很蛋疼,无法理解原主脑回路的构造。原主也知道安荞心中所想,只是笑笑,一副已经看开了的样子。说安荞不懂,倘若安荞有喜欢上的人,就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傻了。   或许吧,反正安荞也管不着,只要原主早点消失就好了。   说起来好像不太地道,可原主自己都说了,本来已经灵魂离体要死了,是她将原主撞回身体里头去的,原主苟且偷生那么久,也是她的功劳不是?   安荞觉得自己要是狠心一点,直接把印记给灭了最好不过,可到底还是心软啊。见原主那么可怜,为免原主死不冥目,安荞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比如去看一下朱老四。   “说好了,我带你去看朱老四,看完你赶紧消失。”   “好。”   ……   第二天一早,安荞带了拿了一百两银子去了老王八家,昨儿个只是给了图纸,却忘了给银子了。   送完银子以后安荞就想去下河村看看,就把黏人的顾惜之撵进了山,说自己想吃野味了,让顾惜之给打点野味回来。   一听到安荞想吃野味,顾惜之就算再不情愿也带上武器去了后山。   安荞不确定顾惜之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头又是正忙着的时候,赶紧收拾了点礼就出了门。   走到河边的时候仍旧有一群女人在那里碎嘴,东家长西家短的,可说得最多的到底还是朱老四跟她的这点破事。因着昨天被丑男人给赖上,今儿个还多了她不守妇道找了野男人的话题。   上河村的人还好一点,只说她找了一个野男人,靠着这野男人发了家。   可下河村就不一样了,对她可是各种诋毁。   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说得特别夸张,说她安荞三天就换了十多个男人,这男人那是啥样的都有,老的少的,丑的美的,基本上啥样的都有,说她安荞会勾引男人,能建起房子来肯定是不少人给了银子。   至于为啥给银子,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到。   安荞手里提留着一包熟肉,到底没舍得砸过去,原地转了个磨磨,往身旁边四周地上看了看,不知谁往地上堆了几块石头,看着跟拦路石的材质差不多,说不准是从拦路石上弄下来的。   又往河里边两头看了一眼,见这群娘们还说得兴,两根卧蚕眉往上一竖,把熟肉往怀里头一塞,弯身就捡了个二三十斤的大石头,瞄准了那个说得最兴的三十多数的娘们的前面,狠狠地往下一砸。   澎!   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把一群女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魂差点吓没了。那个离得最近的三十多数的妇人更是吓个半死,被溅了一身的水,裤裆那里滴滴嗒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尿了。   石头扔的方向是下河村那群娘们那边,可也把上河村这边的娘们给吓了够呛,身上也溅了不少水,赶紧抬头四处看了起来。   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安荞,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   上河村这边开骂,下河村那边吓狠了的娘们也感觉到不对,朝安荞方向看了去,见到是安荞搞的鬼,顿时也恼了起来,也冲着安荞骂了起来。   安荞冷冷一笑,拍了拍手,又弯身捡起了个大石头。   “救命啊!”   “杀人了!”   “不要啊!”   ……   一看到安荞把石头举了起来,一个个吓得尖叫,魂都快要没了。那么大块石头要是砸中了人,肯定是砸死人了。   平常也就碎嘴了点,可谁也不想死啊。   澎!   安荞冷笑着又将石头砸了下去,又激起了一层层浪,两边的娘们都让水花给溅到,没一个身上不湿的,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叫骂声也随着那一声水响戛然而止,谁敢不敢吭声了。   安荞冷笑一声,拍了拍沾了土的手,将熟肉从怀里取出来,又大步大步地往老朱家走去。   等安荞走了以后,这群娘们才喘了口气,刚都吓哆嗦了都。   “走了没有?”   “走了走了,可吓死我了。”   “这胖丫啥时候变得这么凶悍了?”   “可不是嘛,那么大块石头就这样扔下来,也不怕砸着人了。”   “说不准砸着她还高兴呢。”   “快别说了,要是让她听见了,说不准又给一石头呢。”   ……   众娘们心中一凛,脸色一白,哪里还敢说安荞的不是,赶紧把衣服洗干净,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往家里头跑。   可得说说才行,这胖丫变凶悍了,以后千万不能惹着了。   ☆、气得跳脚   据说男人失恋都喜欢醉酒,可惜老朱家生活条件不行,别说是让朱老四喝醉了,就是喝个二两都显得困难。朱老四难受得在炕上挺尸绝食,这倒是一个省力又省钱的办法。   开始的时候朱婆子没觉得有什么,想着过两天小儿子想开了就好了。   又或者说朱婆子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后来朱老四绝食三天,然后反反复复地发烧,烧迷糊了的时候将委屈哭喊出来,朱婆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朱婆子就去石子村算账去了,秦家倒也干脆,还想着让秦小月嫁到雪家去,就给了朱婆子五两银子当补尝。   要说秦家也没那么大方,还是秦小月开了口,才咬牙给了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给出去以后,秦家更惦记着把秦小月嫁到雪家去,想着五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只要能把秦小月嫁到雪家去,雪家那么有钱的人家,只有指缝那里稍微露出一点点,可就够花了。   五两银子可是差不多一头猪的钱,朱婆子拿了银子就没再计较了。   可这不拿银子还好说,拿了银子以后朱老四更是一副要死不活,生无可恋的样子。   就是请了大夫也没用,大夫说了那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去找秦小月,人家秦小月早就被秦家给送到县城去了,说是送到一个远亲那里。   朱婆子快要悔死了,得了五两银子却要了儿子的命,怎么样都是亏本生意。   安荞来看朱老四的时候,朱老四就只剩下一口气,本来一个看着好好的大好少年,转眼间就变得形同枯槁。   乍一眼看到的时候,安荞还吓了一跳,差点不敢认了。   “胖丫啊,你快劝劝老四他吧!”朱婆子一眼看到安荞下意识还是想要骂人,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死马当活马医,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行。   安荞可不打算劝朱老四,看到这样的朱老四,就对又回到心脏那里的印记说了一句:“我说胖丫,你要死了,他也要死了,你俩正好凑成一对,是不是很好?”   可偏生原主不领安荞这情,也不理会安荞的用苦良心,说安荞医术那么高兴,肯定能把人给救活了,非让安荞把人给救活了不可。   安荞就纳了闷了,原主怎么知道她懂医的。   原主就说了,因为共用一个身体的原因,对安荞大多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间,安荞懵逼了,想要弄死原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朱婆子见安荞站着不动,忍不住推了安荞一下,又催促道:“胖丫啊,算是我这当婆婆的求你了,好歹老四他也是你的相公,你就忍心看他没了命吗?你不是很喜欢老四吗?为了老四做什么都……”   “打住,以前是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安荞回过神来,听着朱婆子嘴里头唠叨的,脸都黑了。   朱婆子一脸讪色,可嘴巴还是止不住说了一句:“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么样你也跟老四做了半个月的夫妻,那可是……”   “朱老太婆,你要再说我可是走了!”安荞脸已经黑透了,一把将熟肉丢到朱婆子的怀里,作势要走。   朱婆子赶紧拦在安荞跟前,急急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给我劝劝老四吧。”   实在是担心朱老四的撑不下去,朱婆子也是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倘若这会朱老四有那么一点点的起色,朱婆子估计都不会这般求安荞。   毕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只对安荞报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安荞就白了朱婆子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是踏进了朱老四的房间。   之前远远看着,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如今靠近看着,才感觉出朱老四变化有多大。一个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炕上,身上散发着阵阵死气,看起来毫无半点生的欲望。   “就那么喜欢秦小月?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姑娘不想活了?”安荞伸手抓住朱老四的手把了把脉,尽管脉相微弱,却能确定此刻的朱老四是清醒着的,只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人早就不想活了。   把完脉又将朱老四的手扔了回去,冷冷说道:“左右不过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人罢了,你就算是死了,秦小月也不见得会流泪,说不准还会松了一口气。倒是你娘你个凶悍不要脸的,会为你哭死。”   说谁凶悍不要脸呢?朱婆子在外听着,一脸扭曲,狠狠地瞪了安荞一下。   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到,要是老四真的活不了了,干脆就把这死肥婆抓回来当未亡人,不许她改嫁,好好给老四守着。   安荞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发痒,伸手揉了揉鼻子,实在不耐烦在这里待下去,就又低声说了一句:“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想要折磨谁呢你?还是惦记着秦小月会来看你?啧啧,你咋就那么贱呢?要我说,你要真的不想活了,就该干脆一点,跑去跳河算了,死了一了百了,多干脆!”   话刚说完,朱老四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积下的死气一散而光。   “哎卧去,你诈尸呢?”饶是安荞胆子再大,看到朱老四一副僵尸睁眼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蹦带跳退后了好几步。   朱婆子一下子冲了进来,抬手就给了安荞后背一巴掌,骂道:“你才诈了尸呢,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我一边去!”   特么的卸磨杀驴呀这是,安荞嘴角直抽抽,撇撇嘴扭头就出了朱家大门。   瞧朱老四那样子,估计是不会再想要寻死了。   连一身死气都散去了,应该是想要活了。   事实上朱老四也真的如同安荞所说的那样,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就跟做了梦似的,幡然回神感觉如同隔了一世般。   在安荞来之前,朱老四反反复复地做着乱七八糟梦,总共三个   第一个梦,在梦里头安荞被打死了,自家被老安家给讹上了,愣是赔了十两银子才作罢。这十两银子还是借来的,为了帮忙还债,心爱的小月把自己卖进了雪家,用得来的银子帮自己还了债。小月刚嫁入雪家不到七天,雪大少爷死了,小月要他当情人,他自是不肯做这样的事情,被小月一怒之下杀了灭口。   第二个梦,就是安荞没被打死,被自己休掉了。他以为能够娶小月回家,谁曾想小月根本就不乐意,还是嫁入了雪家,雪家大少爷死后,小月说她一个人太孤单,说他如果爱她就当她的情人,他自是不愿意,结果又被杀了灭口。   第三个梦则是安荞没被打死,自己也没有把她休掉,小月一边哭着说他负了她一边无奈嫁入雪家,最后落了寡,仍旧是找他当相好,他虽然爱小月,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小月担心事情败露,伙同后找的情夫把他给杀了灭口。   三个梦三次被灭口,都死在心爱之人之手,尸体在河里头泡了才被发现。   朱老四一直觉得自己是日有成思,夜有所梦,伤心到希望秦小月犯错,更希望自己死在秦小月的手上。   这些天里,一直沉浸在梦中,以为自己就是个死人。   安荞的到来使得朱老四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还是活着的,也才发现自己对秦小月的爱因着梦中的三次死亡,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朱老四知道梦里的一切大多都不是真的,秦小月没有嫁入雪家,那个肥婆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十分滋润。唯一真实的就是,嫁入雪家仍旧是秦小月自己的意思,直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嫁进去。   甚至为了摆脱他,还给了五两银子,可见事情就如当初那个死肥婆所说的,秦小月根本就不想嫁给他,甚至很有可能他娶死肥婆这件事情也是秦小月所设计的。   下意识就拿死肥婆跟秦小月比,竟发现死肥婆比秦小月还要好许多。   至于原因,朱老四自己也说不明白。   “娘,我饿了。”朱老四沙哑着声音,连日来高烧不退,又不曾吃过东西,至于差点就说不出声来。   朱老四先是一惊,很快就手忙脚乱了起来,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想着只要小儿子知道肚子饿,想要吃东西就行,一把将怀里头的那包东西塞了过去,急急说道:“这儿有吃的,你快吃!”   至于那包东西是什么,朱婆子并不知道,只听安荞说是吃的。   等朱老四打开以后,看到里面竟然是纯猪肉,朱婆子就咽了咽口水。连日来心惊胆战,就怕朱老四想不开去了,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家里头就算是想做点好的,也会被朱婆子给骂个狗血淋后,因此这些天都是清汤寡水。   光闻着这猪肉味,朱婆子就有点控制不住,可想移开眼睛又移不开。   这一块猪肉估计有一斤多点那样,没多大一块,算起来朱老四可是饿了十多天,其间就只是在发烧的时候被灌了点水,肚子早就空得不行,整整一块熟猪肉,没几下就全吃进了肚子。   等吃完了都还没感觉出来是什么味道,只想起来是块猪肉。   朱婆子看着口水都流了下来,想要开口让小儿子留一点的,可还没好意思开口这肉就没了,心里头别提有多酸,多肉疼了。   一斤多的猪肉下肚,朱老四感觉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人也精神了许多。   “娘,我没事了,那死肥婆说得对,我就算是死了,小月她也不见得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反而让娘陪着伤心难过。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还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让小月后悔选错了人。”朱老四咬牙,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日子过起来。   可朱婆子难受,眼瞅着那么大的一块肉,却连肉沫子都没捞着。   ……   不管这朱老四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想开,反正安荞是不管了。   至于原主说的救人,安荞可是给朱老四看过了,朱老四这小子可是一点病都没有,顶多就是饿着了,有点脱水了。   想开了,知道吃喝了就会好了。   可要是想不开,就算有灵丹妙药,那也没有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想开了,反正在离开老朱家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分离出去,再然后安荞就找不到那印记的所在了。   浑身一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体力的内力也活跃了起来。   安荞怀疑自己是不是因祸得福,很有可能又可以修炼了,只是还没有得到证实,想着回去以后再试试。   走过木板桥的时候,安荞下意识往河坝那里看了一眼,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平常这个时候可是还有不少人没洗完衣服的,就算是洗完了也有不少人待在那里聊天,今天却奇了怪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本想直接回家的,想了想又绕到拦路石那里看了看。   远远看着巨大的石头好像没有多少变化,可走近了看却发现凿石工都很是认真,尽量地不破坏石头,将拦路石分成一块块的方型石头,看着跟板砖差不多,不过个头比板砖大多了。   瞅着也没啥好看的,安荞就扭头回了村子。   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老王媳妇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老王媳妇来了,听着好像是在跟杨氏商量建房子的事情。安荞竖着耳朵听了听,似乎是在问杨氏有没有请做饭的,是工匠们自己带饭,还是包饭。   杨氏只说不知道,要等安荞回来再问问,安荞已经回来了,却没打算立马就进屋去。   那头小黑熊还捆在院子里,已经捆了一天一夜了,瞅着有些地方都勒肿了,疼得小黑熊焦躁不已,一直冲着黑丫头吼。   可奇怪的是,在看到安荞又立马安静了下来,拿水眼瞅着安荞。   安荞想了想,朝小黑熊走了过去,不过是一头才开了灵智的小熊而已,再加上天性憨傻,应该还不懂得使用诡计。   “胖姐你小心点,别让它咬着了。”黑丫头担心地叫道。   “没事。”   安荞停在小黑熊前面,看了好一会儿,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小黑熊的脑袋,小黑熊可怜巴巴地瞅着安荞,发出低低的熊叫声。   听不懂兽语,却能感觉到小黑熊在求救,被捆在了这里一天一夜,小黑熊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安与害怕。   安荞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敢在这里放了小黑熊,摸了摸小黑熊的脑袋,说道:“你再等一会,很快就会放了你。”   安荞的打算是等大牛回来,然后把小黑熊扛到大山里头去,那样的话小黑熊就会直接回大山深处,应该不会到外头来伤人。   小黑熊听不懂安荞的话,可怜兮兮地叫着,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安荞只当没有听懂小黑熊的叫声,走到放起来的甘蔗那里,扯了一根回来,拿刀子削了削皮,砍了一截给黑丫头,然后拿剩下的喂小黑熊。   小黑熊蔫吧吧的,吃着甘蔗也不高兴,小口小口吃得很慢。   没人告诉黑丫头这长得跟竹子似的是什么东西,手里拿着甘蔗却还在疑惑,根本不知道这是可以吃的。   “胖姐,你这是让我喂熊么?这么短一截我不敢喂啊,要是它咬我怎么办?”黑丫头显然理会错了安荞的意思,以为安荞给她‘竹子’是要喂熊。   安荞也不说话,直接把甘蔗拿了过来,一口就咬了下去,边吃边道:“谁说让你喂熊了,这是给你吃的,你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看着安荞一口一口地咬着,吃完汁吐渣,黑丫头一脸懵逼。   啃竹子?   不,不对,这竹子能吃?   “好吃吗?”   “很甜,比糖水还要甜。”   “胖姐你再帮我削一根。”   “没门,自己直接咬去。”   “好吧。”   看到黑丫头转身朝甘蔗飞奔过去,安荞就顿住了,心生疑惑。到底是穷逼没见过甘蔗,还是这边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甘蔗?黑丫头这种小土包子就拉倒了,可如同大牛还有丑男人那样的,竟然也不知道甘蔗为何处。   安荞虽不知丑男人的身份,却知道丑男人是从成安府城来,那里比小小的丰县要繁华的多,就连荣王府也座立在那,想必那里的物质一定十分丰富。而甘蔗这样的东西,又不是特别容易坏的,想必从远方运来也是可以。   “好甜,好甜,太甜了,好好吃……”   一阵兴奋的含糊声传入耳朵,安荞回过神来,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黑丫头抱着根比她还要长的甘蔗,跟只小松鼠似的啃了起来。   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估计是甜到了心里头去了。   正想骂这丫头没出息,突然就想起来,黑丫头自出生到现在,貌似也没有吃过糖。记忆中好像黑丫头问过几次糖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就跟山上挖的草根那样,有种甜滋滋的味道。   原主倒是吃过,毕竟原主小时候还有爹,不跟黑丫头那么悲催。   三岁起就没有了爹,那时候连个记忆都没有,最深的记忆估计就是得看着弟弟,好让娘亲跟大姐有时间干活,除此以外还天天被骂成吃白食的赔钱货,记忆里说不定全是泪水。   还真是可怜的娃,连揶揄一下都不好意思了。   喂小黑熊吃完一根甘蔗,自己手上的也吃完,安荞打水洗了个手,然后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俩人正说着话,看到安荞进来,老王媳妇眼睛就是一亮。   “胖丫头你回来得正好,大娘正有事情要问你呢。”老王媳妇一脸激动地上前拉着安荞的手,把安荞按在了炕上。   安荞倒也没挣扎,顺着老王媳妇的力度,坐到了炕上去。   “啥事?”其实安荞在屋外头就听见了,不过这俩人待在屋里头,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所以不知道她回来了。   老王媳妇就道:“你们家明儿个就要起工建房子了,大娘来就是想要问你,到时候请了工人回来,你们家是包饭还是不包饭。我们家老王八可是说了,这事情得先说清楚了,请人的时候好说明白了。”   安荞待在外头就是想了一下这事,想清楚了才进来的,因此老王媳妇问的时候,安荞也没考虑就说道:“我们家人少,也没啥地方,做饭忒麻烦了点,让他们自个带饭来,我们家就给烧点水,工钱方面不用担心,既然不包饭,那肯定是要多给一点工钱的,至于这个数我也不好说,让王大爷跟他们商量去,我信王大爷不会坑我,到时候多少就是多少,给记在账上就是了。”   “要这样也行,一会大娘回去就跟你大爷说说,明儿个准把人给你请回来。”老王媳妇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脸色也比之前要红润不少。   安荞点了点头,反正这些事情她都不懂,由着老王八去折腾,到时候她给钱就是了。   老王媳妇得了信,又聊了几句,然后就匆匆忙忙回家去了。   安荞盘腿坐到炕上,掐指算了一笔,这房子建起来肯定得花不少银子,给老王八的那一百两银子估计只是个头,后面还得差上一大截,说不准一千两银子都得花进去。   别的不说,光是找铁匠铺那里打铁,就得花上二百两银子。   到时候订做瓷器,又得花上一大笔。   想到银子,就想到欠下的,安荞一阵肉疼,那是一千两银子啊。   手上的这点银子要是给了老安家,肯定是不够建房子的。   安荞首先想到的是到哪里黑点银子回来用,比如去黑点雪大少爷的银子。可想了想老奸巨滑的雪管家,安荞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关棚那里不过才三百两,就算拿了也不够花的。   如此一来,就只有地下宫的那些金子了。   突然就在想,不知雪家有没有一千两一个的银饼子,要是有的话,非得换一个一千两的回来,到时候直接拍到老狐狸桌面上。   一千两的银子,那可是有六十多斤,震惊不死你这老狐狸。   昨天安荞回来的时候,杨氏并不知道在老族长家发生的事情,刚老王媳妇来说起的时候,才从老王媳妇口中得知这消息,杨氏就担忧了起来,毕竟那是一千两银子,而不是一千个铜板。   “胖丫……要不咱不盖这房子,有这一千两的银子,咱上哪去不行?”杨氏的想法很简单,估计不少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千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有这银子就是住到县城里头去都行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安荞走歪了的思绪被杨氏给扯了回来,哪里不知道杨氏在担心点什么,就说道:“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杨氏扯了扯嘴角,真不知安荞哪来那么大的自信,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从前哪怕是一个铜板都抠不出来,别说是一千两银子了。   不是杨氏不想去信安荞,只是不敢去信,追究其原因以后,杨氏就觉得不是安荞太过自大,而是把顾惜之看得太厉害。   想起今儿个一早,顾惜之就被撵进山里,杨氏觉得已经知道了安荞的打算。   “胖丫,不是娘说你,进山打猎忒危险。你不能瞧着小惜好欺负,就老欺负他,让他给你赚钱,这样不好,毕竟你跟他都还没有成亲。”杨氏自然就把安荞跟顾惜之凑一堆去了。   杨氏已经想好了,就算大闺女不乐意嫁,也要逼着大闺女嫁才行。   毕竟你都把人家利用透了,又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估计这个世上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对你那么好的人了。   安荞哪里知道杨氏的想法,只知道杨氏误会了,可也不打算去解释点什么,想着就让杨氏误会得了。地下宫的金子到底见不得光,杨氏不知道最好不过,要是知道了,就杨氏这软绵的性子,说不准还得惹出麻烦来。   屋外传来声音,安荞下炕往外看了一下,见是大牛回来了。   “行了,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要没事就去二爷爷买点豆酱去,我昨儿个好像听说他们家是做豆酱的,买点回来尝尝啥样,好吃就多买点。”安荞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趁着这会大牛回来,让大牛帮忙的把小黑熊放回山上去。   杨氏不似安荞,早就知道安禄家是做豆酱的,只是没想过要买。   听到安荞说要吃豆酱,杨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银子去了安禄家。   安荞看着杨氏出门,而大牛又喝水歇了一会,这才开口对大牛说道:   “大牛,你现在没事吧?要没事的话,帮我个忙,把这家伙给弄山里头去,我打算今天就把它给放了。”   大牛先是愣了一下,又往黑熊那里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又不能宰,早就该放了。这事包在我老牛身上,一定把它送回山里头去。”看到熊大牛就想起熊掌,活到二十岁还不知道熊掌是啥味,还以为这次能吃到的,结果不能。   毕竟这熊是大牛打回来的,安荞自己自作主张要放了,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而大牛又是一根筋的人,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想法,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安荞还想要知道那片甘蔗生长的地方,就对大牛说道:“我记得丑男人说抓到这只小黑熊的时候,正好是在一片甘蔗地里。不知道远不远,要不咱把小黑熊放回那里去,然后顺便砍点甘蔗回来?”   大牛不太爱吃甜的,不过看到黑丫头爱吃,自家少爷好像也爱吃,没多犹豫就同意了。   只是大牛不解,这玩意长得跟棍子似的,有啥好咬的。   趁着现在还早,安荞就跟大牛带着小黑熊出了门,往大山里去。   说那片甘蔗地不远,那是以顾惜之跟大牛的脚程来算,这两个人身体好,又同样是练武之人,再不济这腿也比安荞的长。等到安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片地真的不太近,最重要的是大牛就不是个会体贴人的。   这家伙个子长得高,腿也长,而且还很有力,走一步都等于安荞的两步,偏生这人还不知道等人,等走远了回头看安荞落在后头,就会时不时嫌弃两句,都是说安荞走得太慢。   要换作是顾惜之,安荞肯定得骂人,可换成了大牛,安荞骂人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只得咬牙坚持着。   其实也不是没说过,只是大牛给来了一句,让安荞等着,他自己去放了小黑熊。之后大牛也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说到安荞都有点想放弃了,可又担心大牛把小黑熊给惹恼了,就还是咬牙跟着了。   不管怎么说,安荞是后悔了,觉得应该找顾惜之来帮忙的。   若非有灵力护体,安荞敢肯定自己走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跟不上了,好在路程是真的不太远,走了约么一个时辰那样,远远地安荞就看到了一片甘蔗地。看起来并非想像中的那么美妙,反而乱七八糟的。   想想这片甘蔗是野生的,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砰!   正想着事情,耳边就传来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的还有一声熊叫。安荞赶紧扭头看过去,只见小黑熊脸着地摔在那里,顿时就抽搐了。   “都决定要放生了,你就不能轻点?把它惹恼了,记你仇咋办?”安荞担心小黑熊生气,赶紧跑了过去,将小黑熊扶了起来。   刚扶起来就见小黑熊朝大牛呲牙,显然很是生气。   大牛挠挠头:“你又没说,我咋知道?”   好吧,其实大牛就是个憨货,自己都没说清楚,能怪到一个憨货头上么?   安荞先是摸摸小熊的头,把小熊给安慰下来,然后才去解小熊身上的绳子。   大牛看着皱了皱眉,说道:“安大姑娘你还是要小心一点,这小东西可不好对付,连少爷都让它给挠了。”   安荞顿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大牛来解绳子,可想到刚才大牛把小熊扔下,小熊气得朝大牛呲牙的样子,想想就还是算了。说不准这绳子刚解开,小熊就会朝大牛下口,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其实安荞也不是怕大牛会被咬着,而是担心小熊会被大牛砂锅大的拳头捶死。   “小黑熊,你要记得老实点,以后见着像我们这样的人类,记得躲远一点。”安荞一边解绳子,一边尽量放柔声音,一边还防备着小黑熊突然炸起伤人。   很快绳子就解开,小黑熊高兴得吼吼叫了几声,看向安荞的眼神明显是儒慕的,可看向大牛的眼神就不太好了,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安荞想拦也拦不住。   “手下留熊啊!”安荞惊叫一声。   估计是捆得太久了的原因,小黑熊在大牛跟前一堪一击,刚冲过来就让大牛给一掌摁到地上去,熊掌在地上划拉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安荞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想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熊样,明明就打不过人家,还非得找人算账,你傻不傻啊你!”   大牛嘿嘿笑了一声,还不打算松手,说道:“这不能怪我老头,实在是这东西不老实,欠收拾。”   “的确欠收拾,摁着吧,什么时候它气馁了什么时候才放手。”安荞看得出来,小黑熊已经开始蔫吧了,估计很快就会放弃挣扎,一旦放弃挣扎,估计就再也不敢与大牛为敌了。   大牛听着安荞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就饶有兴致地摁着小黑熊,看着小黑熊悲催地挣扎着。   一直挣扎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小黑熊才终于放弃挣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趴在那里,越瞅就越觉得可怜。   偏偏大牛还拿手指头戳它脑袋:“你挣扎啊你,动一下啊,咋不动了?”   可恶的两脚兽,欺负熊!小黑熊死活不动了。   再戳,干脆装死。   装死也不成,大牛还戳,委屈得不行了,含泪看向安荞。   安荞忍不住又笑了,对大牛说:“放了它吧,瞅着怪可怜的,估计再也不敢了。”   大牛闻言嘿嘿笑了声,又戳了一下,然后才松了手。   手都松了,小黑熊也没站起来,仍旧可怜巴巴地瞅着安荞。   “起来吧,我可抱不动你!”安荞看着这样子的小黑熊觉得挺好笑的,也很可爱,萌萌哒的样子,可惜小黑熊再小也有一百斤左右,哪是那么好抱的。   小黑熊这才慢吞吞地将自己趴叉着的熊掌缩回去,明明就不怎么长,却愣是缩了好一会,然后才慢慢拱起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这家伙果然有灵性,我老牛还从来没见过哪只野兽有这么多的表情的,跟个四五岁小孩子似的。”其实大牛心里头在想,这野兽有了灵性,宰了吃着味道会怎么样,是不是比一般的野兽要好吃很多。   可惜安大姑娘不让宰,要不然熊掌都吃上了。   安荞摸了摸小黑熊的脑袋,说道:“我感觉得出来,这小黑熊是吃素的,应该还没有吃过荤。它身上半点戾气都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给放了。有些时候有些野兽有了灵性,不一定是好事,老虎有了灵性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残忍嗜血,一旦与人类为敌,就必须要杀掉了。”   对这些大牛并不了解,却希望能够遇上一只有灵性的,与人为敌的。   到那时,再有灵性也宰了没得商量了。   “我老牛就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懂,不过要真遇上了,想吃我老牛的时候,我老牛肯定会知道。”大牛只知道杀气,戾气是什么鬼东西?   安荞嘴角抽搐了几下,感觉跟大牛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反正该说的也说了,就没必要再说点什么,又伸手拍了拍熊脑袋,柔声说道:“小家伙,赶紧走吧!记得以后见着人类躲远一点,自己一个也小心一点,好好活着。”   没指望小黑熊能听懂什么,说完就撇开小黑熊,朝那片甘蔗地走了去。   大牛路过的时候伸脚踢了踢小黑熊,小黑熊装死不理大牛,等到大牛走过了就朝大牛呲牙,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扑上去。   吓怕了,哪里还敢惹大牛,一脸呆呆地在那里坐着。   大牛回头看了一眼,见小黑熊老老实实地坐着,眉毛不禁扬了一下,还以为小黑熊会扑上来咬人,没想到会这么乖巧。   不会是打傻了吧?大牛不禁怀疑,又回头看了一眼,决定懒得理这小黑熊,转回头去问安荞:“安大姑娘,要不要我老牛再砍点这甘蔗回去?”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要砍,挑那些长得好的,粗长的那种。尽量砍多点,回头让我娘熬点糖出来。”   大牛不懂得制糖,听安荞说要砍多点,就砍多点,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安荞也没闲着,不过力气不比大牛,只砍了一小捆。   结果大牛砍了一大捆甘蔗,专挑的粗壮的来砍,一根至少都有七八斤重,看着砍了有一两百根那样,嫌太长扛着不好走咱,就分成了两截,捆着背在后头,瞅着有一千五百斤那样,可大牛背着好像也不是太吃力。   相比起来,安荞背着的,连一百斤都没有,却累了个半死。   果然是天生神力,简直就羡慕不来。   俩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黑熊,不知道小黑熊去了哪里,安荞猜测小黑熊是得了自由离开了,便没有太过在意。   太阳已经偏西,安荞惦记着回家,也惦记着进山打猎的顾惜之。   早上的时候说了要吃鹿肉,现在想想就有些后悔,鹿哪是那么好寻的,要是不小心又遇到老虎,又或者是豹子啥的,那得多危险。   那家伙也不知道傻不傻,不会是找不到还继续找吧?   如此想着安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回到家里,偶而也会朝四周看看,想着说不准能遇到刚从山里头出来的丑男人。   顾惜之自然是不傻的,进山以后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找鹿,早就打算好了遇到什么就打什么。安荞前脚跟着大牛进山,他后脚就回到了家里,就慢上了那么一点点,否则就能遇上了。   鹿没打到,倒是冒着被拱的危险打了头野猪回来。   去找人杀猪的路上听说安荞带礼去了下河村老朱家,还说安荞可能会跟朱老四和好,顾惜之顿时就气得跳脚。   好你个胖女人,竟然趁着本少爷不在红杏出墙!   ☆、多吃别瘦   结果杀猪的人找到了,猪杀好了,连下水都简单清理好了,那个死胖女人还不回来。一想到胖女人是跟大牛进的山,再联想到胖女人平日里就很是欣赏大牛,顾惜之这心里头就酸溜溜的,要醋死了。   “丑男人,我娘问你喝不喝酒,喝酒的话就去给你打点酒回来!”黑丫头从棚子那里蹬蹬蹬跑了过来,伸手就去抢顾惜之刚削好的甘蔗。   顾惜之错开手,一‘棍’子敲到黑丫头的脑瓜上,骂道:“臭丫头,叫姐夫叫姐夫,说了一百遍了,叫姐夫!下次再叫错,有好吃的也不给你。”说完把削好的甘蔗塞进自己的嘴里,嘴里头含糊不清道:“都快要吃饭了,还吃啥甘蔗,小心一会没地方吃肉。”   黑丫头黑了脸:“才不要你这样的姐夫,尽会欺负小姨子。你又那么丑,比我胖姐还要丑,我姐才不喜欢你!而且你很可恶,不让我吃,你自己却吃了起来,等我胖姐回来,我让我胖姐收拾你!”   “你胖姐打不过我!”   “你力气大了不起啊?只要把你撂倒,让我胖姐往你身上一坐,屎都给你坐出来。”   “臭丫头那么不斯文,还想不想吃甘蔗了?”   “要吃我自己拿去,才不稀罕你的。”   “要不这样,你叫我一声姐夫,我给你削一根甜的。”   “美的你,削了再说。”   顾惜之就嘀咕了,瞅着杨氏是个温柔又善良的母亲,可怎么就教出这么个熊孩子来。不止这黑丫头的性子不讨喜,就是那谷小子也不讨喜,也就胖女人的性子勉强还行,要是能稍微温柔那么一点就好了。   可谁让自己偏偏就喜欢上跟前这丫头的姐姐呢,顾惜之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吃了两口的甘蔗给掰了一下,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黑丫头。   “喏,这个给你!都快要吃饭了,少吃点,留点肚子。”顾惜之说完又盯着后山那一块看,一边看一边狠狠地咬着手里头的甘蔗。   黑丫头尽管不太满意,可想想顾惜之说得也有道理,也就勉强接受了。   只是想让她叫这丑男人姐夫,门都没有,白眼一翻:“想让我叫你姐夫,行啊,有本事你把我姐娶了!”说完又蹬蹬蹬跑了。   顾惜之一顿,眉头都竖了起来,冲着黑丫头身后喊了一声:“臭丫头跑啥跑,赶紧给你家姐夫我打酒去,来个二三十斤的烈酒!”   黑丫头脚下一踉跄,回头瞪了顾惜之一眼,当是买水呢?   “臭丫头,瞧你小胳膊小腿的,不会是拎不回来吧?”顾惜之歪脑斜眼,一脸鄙夷。   黑丫头蹭一下就想要跳起来,刚要开口反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你个丑男人,想要对我使激将法,门都没有!这一招我胖姐已经用烂……嗷……疼疼疼……”   “臭丫头,怎么跟你惜大哥说话的?”杨氏手缩了回去,刚拿来打人的是一木勺子。   黑丫头又挨了打,顿时无比烦躁,朝杨氏伸手:“娘你给我银子,我去打酒去。”   杨氏奇怪道:“你不是有银子吗?”   黑丫头一噎,先前安荞给杨氏那九两银子还在她手上,再加上之前的银子,现在可是真有银子。   可黑丫头的性子,那向来是银子只进不出,让她出银子还真是要命。   还别说,这方面跟安婆子很像,不愧是在安婆子压迫下长大的。   “行吧,我去打酒。”黑丫头倒是想要拒绝,可看杨氏那个样子,还真担心杨氏会提起那九两银子的事情,把才吃一小截的甘蔗往桌面上一放,赶紧就往石子村跑去。   石子村有家酒坊,平日里附近的这几条村子,谁家要喝酒,一般都会去石子村买。   这酒可不是便宜的东西,一斤酒最便宜的都要十文钱,贵的那就不好说了。   黑丫头打定主意,一定要买最便宜的那种。   凿石的石匠们都挺能干的,才一天多时间,那块拦路石就被凿开了不少,看样子用不了三天的时间就能够把路给凿开。想到路开了以后就不用走下河村这里过,黑丫头心情立马就愉快了不少。   老朱家门口,朱老四站在门口外面望着天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欢快的脚步声传来,朱老四回过神来,视线移了过去。   这是死肥婆的妹妹?不是被卖掉了吗?不,不对,那是在梦里头,朱老四有点分不清梦跟现实了,怔怔地看着黑丫头。   因为自家胖姐的缘故,黑丫头走老朱家门口过,不自觉地就会看上一眼,这一眼就看到朱老四站在门口那里,正看着自己看直了眼。   “哼,居然还活着!”黑丫头冷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就走了过去。   朱老四一脸抽搐,死肥婆的妹妹跟死肥婆一样讨厌,怪不得会被卖了。   黑丫头心头腹诽,从前的胖姐就是太笨了,竟然会喜欢朱老四这样的,瘦瘦弱弱的,而且一个爷们还长得那么白,瞅着难看死了。还不如丑姐夫好看一点,好歹比朱老四壮实,连野猪都打得了。   要是以后自己找爷们,一定得照着大牛哥那样的来找,至少嫁了那样的不愁吃不愁喝,还不怕被外人欺负了。   黑丫头嘴里头说着买酒的时候要买最便宜的那种,可到了酒坊的时候,面对着五斤装的,十斤装的,二十斤装的酒坛子,来来回回挑了一遍又一遍,在酒坊说送她个篓子好背酒回去后,还是黑着脸挑了坛二十斤的好酒。   连着酒坛子一起,就有三十斤重了。   “没事喝什么酒,光一坛酒就半两银子,贵死了。”不是黑丫头不想给买赖酒,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那些赖酒的酒味太刺鼻子,没有好点的那些酒的味道好闻一些。   要不是看在某人打了一头野猪的份上,才不要花这些银子呢。   黑丫头背着沉重的篓子,正要从石板桥进下河村去,村路就传来马蹄声,听着声音还不止一匹马,下意识就扭头看了去。   左手边一群人骑着马走过来,看那样子好像要过桥,黑丫头慢吞吞地把路给让了出来,以为这些人会从桥过去。   心里头好奇,这跟穿得像官兵又不太像官兵的人,到村里来干嘛。   一个个瞅着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就是着刀的样子也太吓人了点。黑丫头看着又往路边那里挪了挪,尽量再避开一点,直到不能再退避才站停在那里,一脸好奇地瞅着。   “小姑娘,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进村子?”一行人在黑丫头跟前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黑丫头没想到自己会被询问,一下子愣住在那里。   “最近女飞贼猖獗,小姑娘要是看到有什么生面孔,特别是女的进了村子,就告诉我们好吗?”一行人见黑丫头那像被吓到,就放柔了声音。   黑丫头回过神来,说道:“我不是这村的,不知道他们村有没有生面孔。我上河村的,刚从祠堂里放出来,没看到有生面孔,也没听说。”   一行人本欲赶路的,听到黑丫头的话顿时就乐了,揶揄了几句:“哟,小丫头干啥坏事了?竟然被关祠堂里了。”   黑丫头愣愣道:“他们欺负我姐,我放虫子咬他们,就被关了。”   “是个利害的丫头。”一行人大笑了几声,然后骑着马顺着河边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黑丫头。   黑丫头个子瘦小,看着八九岁的样子,并没被这些人放在眼里。   说实话黑丫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老实,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吓到了,毕竟这些人个个都提着大刀。   本来是想要告诉这些人,前边没有路了,被一块大石头拦住了。   可话都还没说呢,就一个个骑马走了。   黑丫头原地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干脆就懒得管了,背着酒又慢吞吞地往家里头走。   谁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女飞贼猖獗?   人家猖獗关她什么事?关附近的村子什么事?这一片除了酒坊有点钱以外,哪家过得富裕的?几乎家家都穷得揭不开锅,女飞贼那是得多眼瞎了才会到村里来呢。   不过胖姐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不定真有坏人进村了。   如此想着,黑丫头就变得忐忑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就怕会突然跑出来个坏人。   走着走着又到了老朱家门前的路那,没曾想望着望着又看到了朱老四,黑丫头这表情就僵了僵,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还没死就当门神了。”   这臭丫头!朱老四听了个正着,再度无语。   后头传来马蹄声,黑丫头扭头看了回去,只见刚才跑过去的一行人又跑了回来,并且牵着马从木板桥过来。一行大概十四五个人那样,刚进村就把人给分散了,挨家挨户地搜查了起来。   “怎么回事?”朱老四皱起了眉头。   黑丫头朝朱老四扮了个鬼脸:“听说有女飞贼进村,小心你们家被偷光光,哼!”   正好朱婆子这时从屋子头出来,看到黑丫头那副鬼脸,又听到黑丫头的话,顿时就破口骂了起来:“哪来的不要脸的臭丫头,竟然敢诅咒我们家,小心老娘打死你。”   黑丫头僵了一下,又朝朱老四哼了一声,扭头黑着脸走了。   死老婆子那么凶,怪不得胖姐那么胖都被打成那样,一家子混蛋,没一个好人。   等黑丫头走了以后,朱婆子才想起来黑丫头是哪家的,顿时这脸色也不好看了,对着朱老四一个劲地埋汰安荞姐妹俩。   直到大刀侍卫搜索到家里来,朱婆子才吓得闭了嘴。   上青河的流速不算快,水也不算很清,要不然里头也不会有鱼。可能是最近吃了不少鱼的原因,黑丫头走木板桥过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往水里头看,在木板桥的下游正好有一处深水,那里的鱼又大又肥美。   可惜胖姐说那里鱼虽好,就是水太深,又没有地方立脚,不好抓鱼。   正瞅着,好像看到一条特别大的鱼,黑丫头一时好奇走了过去,往河边那里一蹲,歪着脖子往河床里头瞅。   这一瞅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声出来。   竟然有大肚婆在那里,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要不是正一脸哀求,黑丫头真以为自己见了鬼了。   正想开口询问,河岸那边又传来马蹄声,黑丫头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去。   一行十五六个人,朝上河村这边走来。   那一瞬间,黑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啥,竟然就挡在了大肚婆的前面,连带着篓子一起,正好能无死角地挡住一行人的视线。   “小丫头,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行人分明认出黑丫头来,还没走到跟前就冲着黑丫头叫了一声。   黑丫头愣愣地回道:“我在看鱼呢。”   那行人闻言往河里看了看,下意识地从上游一直看到下游,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才将视线收回去。   “小丫头是嘴馋了吧?想吃鱼让你们家大人给你抓,小心掉水里头去。”说着这行人就笑了起来。   黑丫头怀疑这行人是在找那个大肚婆,未免就有些心虚,听到这些人的笑声脸色渐渐苍白,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行了,别笑了,都把人家小丫头给吓坏了。爷可是吩咐过,尽量不要惊动附近的村民。”   “都搜村子了,还能不惊动?”   “算了,这是最后一个村子了,先搜了再说。”   ……   一行人说着话,便也不管黑丫头了,牵着马进了村子。   等到这些人都走远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黑丫头赶紧扭头看向河里,见那大肚婆还在那里,心脏立马就吊了起来,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大着肚子是怎么做贼的,不过真要让人抓了可就完了。你自己小心一点,顺着这条河流上去,走没多远就能上山,你可以到山上躲躲。”   黑丫头说完又看了看大肥婆的肚子,然后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往村子走回去,心想着若不是个大肚婆,她刚才绝对不会挡在这里,都快要吓死她了。   原本还觉得那群人不太像坏人,现在却觉得坏透了。   那么多个人欺负一个大肚婆……   咦,不对,那群人是在找这个大肚婆吗?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那大肚婆在水里头游着,朝上游游去。   幸好这会河里头没人,要是有人的话,说不准得被这大肚婆吓着。又扭头正想继续走,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响,黑丫头吓了一跳,赶紧又扭头看了回去,只见那大肚婆顺着平日里大伙洗衣服的河坝爬了起来,一路踉跄地往自己这边冲来。   黑丫头吓得跳了起来,小声道:“干啥,你不要命了?”   大肚婆深深地看了黑丫头一眼,突然从宽大的衣服里头拿出一条敲晕了的鱼扔过去。   黑丫头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接住,刚把鱼接住,迎面如泼了一盆水一般,被浇得满头满脸,全身都湿了透了,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大肚婆苍白着脸,手里头拿着外衣,那些水就是从外衣上拧下来的。只见大肚婆又拿着衣服外身上快速擦了擦,然后紧紧捆住肚子,然后抱着肚子对黑丫头说了声‘对不起’绕过黑丫头快速度离去。   之后纵身跃进一片高高草丛里头,再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黑丫头愣在那里,伸手木然地抹了一把脸,那一片草丛,刚才那群人才搜查过,那大肚婆真会躲。只是她那么大个肚子,跳这么高这么远真的没事吗?还记得老婶怀美珠的时候那个娇气啊,连跨个门槛都要人扶着走,要不是被奶给骂了,估计还得继续那样。   正愣着神,怀里头抱着的那条足有四斤重的鱼突然就挣扎了起来,这一下可把黑丫头给吓坏了,一下没抓住掉到了地上。   啪啪啪……   “哎,我的鱼!”   黑丫头连忙去抓,可背上还背着篓子,抓起来就有些困难,好不容易把鱼给抓住的时候,身上也变得脏兮兮的,糊了一身的泥土。可尽管身上脏了点,把鱼给抓着了,黑丫头这心情还是很不错,咧嘴乐了起来。   “哟,小丫头运气挺好啊,竟然真让你给抓着鱼了。就是脏了点,你就不怕回去以后挨骂?”   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来,正乐着的黑丫头吓了一跳,扭头看去的时候被那铮亮的刀芒给刺了一下眼睛,顿时僵在了原地。   那人如没有看到黑丫头被吓着了一般,又问:“小丫头这条村的?”   黑丫头僵着脸点点头,眼珠子一直盯着那把刀看,初时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可看着看着,突然就稀罕起这把锃亮的大刀来。心里头想着的是,要是家里头有这么大一把刀,那该多好。   “后面背着啥?”那人说着黑丫头背篓伸手。   黑丫头下意识躲开,白着脸说道:“这是酒,前面再前面的那条石子村买的,那里有个酒坊。”   那人还想要伸手,祠堂方向传来声音:“张三你在那里干啥?赶紧到村子里头搜搜,趁着天还没黑,搜完还得到下一片村子看看。耽误了时间,小心爷怪罪下来。”   张三顿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却道:“瞧着这小丫头怪怪的,就想再盘问一下。算了,这么小个丫头,估计也整不出什么夭蛾子来。”   说完又看了黑丫头一眼,黑丫头却觉得这张三是在看她的酒。   这一坛酒可是要半两银子,黑丫头赶紧退后了几步,一脸防备地看着张三。   张三自感无趣,摸了摸鼻子,又瞪了黑丫头一眼,扭头又进了村子。黑丫头防备得没错,这张三的确是看中了那坛酒,辛苦了这一路,看到酒就馋了起来。   可说实话,张三是个壮汉,真想要抢的话黑丫头再怎么防也防不住。不过幸好黑丫头说了石子村那里有酒坊,张三也忽然想起有这么个事,才放过黑丫头,否则黑丫头这样的,肯定得挨削了。   等到张三离开,黑丫头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抱着鱼赶紧跑家里头跑。   真见了鬼了,早知道会遇到那么多事情,还不如在祠堂里多待几天。那张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是,一群人抓一个大肚婆,哪能是什么好人。   飞贼么?   那个大肚婆长得那么好看,可是比秦小月要好看多了。   那么好看一个人没事去做什么飞贼,在黑丫头看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惜之正疑惑黑丫头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呢,就见黑丫头抱着条大鱼,一逼被鬼追了的样子跑回来。   “卧去,你这咋地了?被鬼追了?”顾惜之赶紧迎了上去。   终于回到家里,黑丫头也松了口气,一把将鱼扔给顾惜之,然后又把篓子取下来,这才喘着气说道:“没被鬼追,可也见跟了见鬼差不多了。”说着又往身后看了看,然后赶紧往屋子跑。   顾惜之接过鱼,见鱼身上脏兮兮的,不免嫌弃,只是看到黑丫头脸都白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埋汰的话,一手掐着鱼一手提着篓子,跟在黑丫头后头回去:“瞧你这样,不会是做贼去了吧?”   “你才做贼了!”黑丫头扭头狠狠地瞪了顾惜之一眼,无意间看到大刀侍卫往这边走过,脸色又是一白,快速说道:“有好多人进了村,手里头拿着这么长这么大的刀,说是要找什么女飞贼,一个个看着凶死了。”   女飞贼?顾惜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顺着黑丫头的视线看了过去。   大刀侍卫?   看着好眼熟的样子,好像哪里见过。   等到这群人走近,顾惜之眼角一抽,果然是见过的。   见到这些人朝自己家这边跑来,本就心虚的黑丫头脸色一下变得更白了,吓得躲到顾惜之身后,浑身一个劲地颤抖着。   “小丫头又见面了。”张三呵呵笑着,朝黑丫头打了个招呼。   可偏生这一个招呼把黑丫头吓得更甚,连忙把脑袋也缩了回去,身体更加颤抖了。   顾惜之这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理解黑丫头为什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了。   然而这些人却没管顾惜之,只说了一声‘奉命搜查’就开始搜查了起来,屋里屋外一点都没有放过。好在屋子小,所有的东西几乎一目了然,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搜查了个遍。   查完东西就查人,顾惜之是个男人,自然没什么好查。   可杨氏是个女的,搜查完了以后就将杨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将一直藏在竹筒里的画拿出来摊开对比了一下。   侍卫长不知为何,竟觉得杨氏眼熟,可对比了画像,无半点相似之处。   “这位大嫂,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侍卫长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画卷摊开的时候,顾惜之看到了画中之人,一眼就看出是昨日遇到的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子,眼皮就是一跳,不过很快又淡定下来,护着黑丫头走了过去。黑丫头什么也不敢看,躲在顾惜之的身后。   乍听到这些人说杨氏眼熟,顾惜之心中一突,心想这些人不会是看到杨氏长得好看,起了什么歹意吧?   杨氏浑身一颤,赶紧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民,民妇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可,可没见过官爷啊。”   侍卫长闻言皱了皱眉,可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对比了一下画卷,心想着自己可能是真的认错人了。   这时张三调笑道:“老大你就别对比了,这位大嫂腰那么细,明显就不是瑜夫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不会是看上这位大嫂了吧?要知道这位大嫂可是有丈夫有孩子的。”   侍卫长闻言面色一沉,不悦地瞪了张三一眼,这个张三为了坐上他的位置,还真是无所不用,只要有一点把他挤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走!”可这个时候侍卫长却不宜发作,大手一挥,率先离开。   张三‘嗤’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跟在最后离去,只是在离去之前不太老实地往杨氏的脸上扫了一眼。到底是谁看上了,谁心知肚明,若非还有公务在身,想必不会那么消停了。   顾惜之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张三的目光却变得诡异了起来,那侍卫长虽嘴里头说着杨氏眼熟,可两眼清明。然而那张三却非如此,看着杨氏的视线中带着淫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话说回来,杨氏长得够可以的,为毛胖女人这姐妹俩却长成这样?   不禁怀疑起安荞的爹来,说不准那死鬼岳夫是个黑胖子?   对,肯定是那样!   “行了,臭丫头,不用躲了,都走了!”顾惜之拿鱼尾拍了拍黑丫头的脑袋,虽是安慰人,可这安慰人的方法却不怎么样。   果然黑丫头本就脏兮兮的脸,现在变得更脏了,连脑袋上都有泥了。   “可恶,我昨天才洗的头!”黑丫头的脸变得更黑了。   “那就再洗洗,听说头发经常洗长得快。”   这句话黑丫头有没有听进去不知道,反正裹着头巾的杨氏是听进去了,摸了摸寸头,决定多洗洗头,让头发长得更快一点。   只是摸着头,杨氏却沉默了起来,本浅薄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   张三的眼神杨氏有注意到,却不甚在意,唯一在意的是侍卫长的眼神。   ……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顾惜之才终于在山那边看到了大牛的身影,等不及冲了过去。然而冲到大牛跟前,却不像安荞的身影,顾惜之顿时就急了起来,一把揪住大牛。   “大牛,胖女人呢?”   大牛伸手蹭了把脑袋,朝左右看了看,又朝后头看了看,迟疑道:“应该在后头吧?”   顾惜之两眼一瞪,好家伙,竟然自己一个人跑的,敢不等胖女人。   “你个愣子,竟然敢不等胖女人,哼!”顾惜之一听安荞还在后头,顿时这脸就黑了上来,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大牛只顾着自己走路了。   实在太了解这愣货了,走路的是候根本就不知道等人。   担心安荞在后头出事,顾惜之气得踹了大牛一脚,赶紧朝后头跑了去。   好在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安荞,要不然顾惜之可得担心死。跑到跟前看到安荞背着不少甘蔗,立马就瞪了安荞一眼,骂道:“说你个胖女人傻你还不承认,没事你背这些玩意干啥?想要多少都让大牛背得了。”   安荞抹了把汗:“大牛身上背着呢,全让他背着,多不好意思。”   顾惜之一边帮安荞把甘蔗解下来,一边骂道:“说你傻你还不好意思了,大牛是谁,别说是这点东西了,就是两千斤的东西,他也能背得起来,不但不嫌累,还走路带风的。”   安荞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不欲与顾惜之争执,就说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傻了。”   顾惜之立马道:“傻透了你,身上背了二百斤的肥肉已经够重了,竟然还背了一百斤的东西,累不死你!”   安荞顿时就黑了脸,撸袖咬牙:“还有完没完了?”   顾惜之立马就闭了嘴,将甘蔗背到自己的身后,扭头就往家里回。心里头嘀咕:死胖子,笨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   安荞揉了揉肩膀,又揉了揉腿,往后头仔细看了一眼,这才跟着顾惜之下了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可回头看了好多次了,什么也没有看到。   顾惜之回头瞅了安荞好几眼,基本上是走十来步就回头瞅一眼,出了林子以后就站在那里,跟安荞并肩走着,仔细地将安荞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打量了几番,也不知道在看点什么,反正安荞被看毛了去。   “看什么呢?”   “胖女人,进山好玩不?”   “好玩个屁,累死了。”   “怎么个累法?”   “……”   不知为毛,安荞总觉得丑男人的眼神古怪得很,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揉着肩膀看了丑男人好几眼,这才说道:“其实上山还是蛮好玩的,不过那也得看中什么人进山才是,反正下次我打死也不跟大牛上山了。”   “为什么?”   “大牛的脚程太快了,我跟不上,一路上基本靠追,累死我了。”   “活该,谁让你不等我的!”   “……”   顾惜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顿时得意了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忘形之时还伸手戳了戳安荞的脑袋:“就你这瞎了眼的,还说大牛好!这下傻了吧,大牛哪里有我体贴?一百个大牛也比不上我,下次记得有什么事情要先找我,不许去找大牛,知道不?”   安荞抽搐,问:“搬石头找你行不?”   顾惜之顿了一下,说道:“搬石头这种事情是大牛的最爱,我要是抢了这事来干,那就实在太不地道了点,所以这种事情你只要跟我说一下,我再跟大牛说就行了,也不用你去找大牛的。”   安荞无语望天,算是服了这货了。   “对了,听说你早上去下河村了?”   “嗯。”   “去那里干啥了?朱老四死了?”   “没死,估计也死不成了。”   “要不我帮你弄死他?”   “滚!”   滚字一落,顾惜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下子停了下来,盯着安荞不语。   安荞被盯得莫名其妙,这会已经回到了院子,干脆就绕过顾惜之进院,谁曾想还没走两步呢,人就被拽了回去,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死胖子,你竟然还想去找那朱老四那小子,别怪老子没警告你,要是你敢跟那小子复合,老子就把那小子丢河里头淹死。”   安荞(⊙o⊙)…   不等安荞想明白这是啥意思,就见顾惜之气呼呼地挤开安荞进了院子,安荞被挤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等站稳了顾惜之也已经进了院子。   “这丑男人有病吧?”安荞眉毛颤了颤,嘴角抽搐了几下。   顾惜之突然扭头,恶狠狠道:“我没病!”   安荞(⊙o⊙)…   怪哈,有空姐姐给你做糖吃!   滚粗!   想跟朱老四复合的是原主,爱朱老四爱到没脸了的也是原主,为了朱老四可以做任何事情也是原主,跟她安荞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安荞虽不至于会看朱老四不顺眼,可也万分肯定不会喜欢上朱老四那样的人,更何况朱老四年纪实在太小了点,在安荞的眼里头就是个小孩。   本来安荞还想跟顾惜之解释一下的,可盯着顾惜之的后脑勺看了一眼,还是懒得解释点什么了。   朱老四的年纪小,不成熟。丑男人的年纪也不大,更加不成熟!   在安荞的心里头,如果要成亲的话,还是想找个成熟点的男人。嫁男人是想要被宠着的,而不是要去当妈的,安荞可不想嫁个儿子。   “娘,我回来了!”于是安荞直接忽略了正在生气的某个丑男人,朝杨氏快步走了过去,扬着笑脸打了声招呼。   杨氏还在想着事情,听到安荞的声音顿了一下,很快也扬起了笑脸:“回来了就好,赶紧去洗个手,一会儿能吃饭了。今儿个小惜打了头野猪回来,已经找人宰了,今儿个吃的是杀猪菜。”   是野猪不是鹿,安荞听着了,却没有多少反应,笑着应了声。   顾惜之一直注意着安荞的表情,见安荞没多大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到饭桌上,安荞看了看分量很足的菜,就对杨氏说道:“明儿个起家里头就要建房子,那野猪就甭卖了,拿盐腌了放到地窖里头,每天切点给来做工的炖点菜吃,省得他们光吃干粮没菜可吃。”   杨氏顿了一下,看了顾惜之一眼,见顾惜之没什么反应,这才说道:“娘听你的。”   安荞哪里没看到杨氏的眼神,伸脚踹了顾惜之一下,问道:“你有意见没?”   顾惜之赶紧道:“没,没意见,都听你的!”   心道,只要不找茬就行,管你要怎么处理。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突然道:“鹿呢?你打回来的鹿放哪去了?”   顾惜之顿时僵住,眼珠子转了转,盯着自己碗里看,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安荞抬脚又踹了一脚,只是没有多用力,顶多就有一点点疼。   顾惜之还是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低头猛刨饭,跟饿鬼投胎似的,哪怕是踹疼死了也不吭声,别说是踹得一点都不疼了。   扑哧!   安荞忍不住乐了,也不说些什么,伸筷子给顾惜之夹了一块肉,然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顾惜之却呆住了,盯着那块肉看了好久,一动不动地看着。   “肚子不饿?”耳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顾惜之猛地一下回过神来,迅速将那块肉塞进了嘴里,那表情实在是……   安荞抖了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下意识避开了点。   谁料顾惜之把碗伸了过来,可怜兮兮道:“菜,没了?夹。”   (⊙o⊙)…   饭桌上的都惊呆了,一个个呆滞地看着顾惜之。   很明显,那是看白痴的眼神。   可某人脸皮厚,一点都不见红的,瞅着安荞的眼神冒着光。   安荞迟疑着伸出筷子,然后……一筷子敲到顾惜之的头上,骂道:“作什么妖,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要是不想吃就滚一边去,省得在这里影响我胃口。”   饭桌上几人立马回了神,赶紧低头刨饭,借此掩盖脸上的笑。   顾惜之一脸委屈地将碗收了回来,低头慢慢地刨着饭,也不夹菜吃,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样。   杨氏实在看不过去,就给安荞递了勺子,朝顾惜之那呶了呶嘴。   安荞拿着勺子嘴角直抽搐,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拿着勺子最想做的是一勺子敲过去,可到底还是没敲,黑着脸给舀了一勺子菜,恶狠狠地敲进顾惜之的碗里。   之后就见某人扬起了笑脸,跟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差点闪花了安荞的狗眼。   安荞顿了顿,默默地将勺子收回来,又给舀了一勺子,然后才一脸木然地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却也傻了不知道夹菜了。   直到碗里多了一筷子菜,又多了一筷子菜……   “多吃点,不然瘦了就不好看了。”   ☆、一定等你   吃饭的时候安荞有注意到黑丫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开始的时候安荞并没有多在意,直到安荞发现黑丫头明明就吃了很饱,却偷偷藏了一大碗饭菜,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再加上饭后顾惜之跟安荞说起下午的事情,安荞就更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明日就要起工建房子,所以就是吃完饭也没能闲下来,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等到大家都忙起来的时候,黑丫头端着饭碗悄悄出了门。   安荞用胳膊肘顶了顶正在收拾木柴的顾惜之,朝黑丫头方向呶了呶嘴。顾惜之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黑丫头手里头拿着碗,却疑惑黑丫头那么晚要上哪里去。   “你跟上去,小心点,别让她发现了。她端了碗饭出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安荞小声说道。   顾惜之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赶紧将木柴塞到安荞的怀里,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悄步朝黑丫头跟了上去。   “胖丫,你让小惜干啥去?”杨氏没有看到黑丫头出去,却看到顾惜之出去,不免有些好奇,就问了起来。   安荞抽搐,说道:“黑丫刚出去了,我让他去把人找回来。”   “黑丫头出去了?”杨氏愣了一下,往院子里看了一圈,又往屋子里瞅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黑丫头的身影,不禁皱起了眉头:“都这么晚了,这孩子上哪去?不行,我得看看去。”   安荞一把将木柴塞到杨氏的怀里,说道:“去什么去,有丑男人去,准帮你把人给带回来。要闲着就帮忙赶紧收拾院子,把这木三柴都堆叠到棚子底下,底下垫点石头,省得到时候下雨泡着了。”   杨氏不放心黑丫头,还是想去看,可见胖丫已经弯身收拾了起来,又想到顾惜之已经追了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忙收拾了起来,只是一边收拾还一边往外看。   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才十一的月亮并不圆,眼神好的还是能瞅得见路,不过看人却是看不准了。   黑丫头心里头还记得那个大肚婆,自家好吃好喝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那个大肚婆有没有得吃。村里头不少人说了,小弟之所以会早产,那是因为娘亲在怀小弟的时候没得吃,后来养月子的时候又没养好,所以娘亲才会口眼歪斜。   那个大肚婆是不是飞贼她不知道,可那大肚婆肯定是没有吃的。   看在她给了她一条鱼的份上,黑丫头觉得自己应该给大肚婆送一碗饭。一路上黑丫头都小心亦亦地,生怕会被人发现了,却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顾惜之。偷偷摸摸走到草丛那里,又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叫了起来。   “喂,你还在不?”   “我给你送了饭过来,你要是还在就吱一声。”   “在不在啊?”   黑丫头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犹豫了一下,又上前了两步,可瞎灯黑火的,到底是没敢去扒开草丛,怕会碰到蛇什么的。   难道人不在了?黑丫头又叫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就想要离开。   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转来声音,黑丫头扭头看了回去。   这一眼吓得她差点把碗给扣过去,只见草丛里伸出一只白渗渗的手,一动不动地搁在那里,几乎以为是见了鬼了。   黑丫头到底还是胆小,没敢上前去,端着碗就后退了回去,脸色吓得青白。   刚退没几步就撞到一堵墙上,黑丫头又吓了一跳,往前跑了几步,回头看了回去,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人。   背着月光,看着脸黑,跟鬼似的。   “臭丫头,天黑了还跑出来,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顾惜之小声揶揄,然后扭头看向那只白渗渗的手,犹豫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   黑丫头心吊到了嗓子眼里,刚要不是顾惜之吭了声,还真以为是见了鬼了。正想要骂人,又见顾惜之朝那只手走去,一下子就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惊惧。阵阵凉风吹过,给她的感觉就是阴风阵阵,好可怕的样子。   拔开草丛往里头一看,一名女子穿着白色里衣一侧身躺在那里,一只手伸到草丛外边,一只手护着肚子。   顾惜之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这女子,发现女子正在高烧。   尽管月色下看得不太清楚,却能肯定这女子就是之前与安荞一起救的那个,也很有可能就是那群侍卫要找的那个。   “丑男人,她不会是死了吧?”黑丫头抱着碗,一脸怕怕的样子。   顾惜之犹豫了一下,将女子小心抱了起来,对黑丫头说道:“你胆子也忒大了点,快回去!”说完扭头快步走回去,这女子烧成这个样子,若是不快些退烧,就算不烧死也得烧坏了。   黑丫头胆子都快要吓破了,哪里还敢待在这里,赶紧跟在后头小跑回去。   尽管之前有猜测到一些,可看到顾惜之抱了个人回来,安荞还是吓了一跳,连木柴也顾不上捡了,赶紧跑了过来。   “屋里头说。”顾惜之说着就把人抱进了屋里,将人放到了炕上,小声对安荞说道:“这女子正在发烧,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你看要是可以的话,帮她把衣服换了。”   顾惜之说完走了出去,在门口遇上看到情况跑进来的杨氏,就朝杨氏点了点头,等杨氏进了屋就把门给带上了。   “娘,你别愣着了,快来帮忙。”这人都已经带回来了,安荞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这女子烧得很厉害,身上又湿嗒嗒的。   杨氏‘哦’了一声,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先往女子脸上瞅了一眼,然后就问安荞:“这小娘子是谁?咋地了这是?”   “娘你别问了,赶紧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给她换上,她正在高烧呢,我得先给她退烧。”安荞伸手摸了上去,感觉烫手得很,哪里还敢磨叽,赶紧拿出一颗退烧药喂下去。   等杨氏把女子的衣服换好,又拿出银针来给女子扎了几针。   待到女子的烧退下去以后,安荞才舒了一口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安荞的面色又是一凛,将女子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捡起,开门走了出去,对心不在焉地捡着木柴的顾惜之说道:“怕是还会有人寻着蛛丝马迹,你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些衣服丢到河里头去,又或者扔到山上去,只要能把那些寻人的引开就行。”   顾惜之将木柴放到地上,接过衣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种事情我在行,你放心就是了。我现在就去办,可能要等到快天亮才能回来,你不必等我。”说完顾惜之就要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问:“对了,那个女子怎么样?”   安荞说道:“刚退了烧,还没有醒,问题应该不大。”   顾惜之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停留,拿着衣服快速离开。   黑夜里光线不太好,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安荞也不知道顾惜之拿着衣服去了哪里,只是看了一会儿,直到顾惜之的身影被黑夜掩埋就收回了视线,扭头就欲回屋里去,余光不经意瞥见鬼鬼祟祟的黑丫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你在那里干嘛?”   “胖姐,那个大肚婆怎么样?醒了没有?”   “还没有。”   “那这碗饭怎么办?我本来打算给她送饭的。”   “先放厨房里头吧,一会她醒了,再热了给她吃,也用不了多久了。”   “哦,我能进去看看么?”   安荞将路让了开来,并没有阻止黑丫头进来的意思,黑丫头见状眼睛一亮,连饭碗都顾不上放下,赶紧钻了进来。等到黑丫头进门,安荞又朝四周看了看,门外还有大牛在那里守着,大牛是个厉害的,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躲不过大牛的眼神。   如此想着,安荞又放心了不少,扭头进了屋子。   “胖姐,今天那些拿着刀的,看着很凶的人,是不是来找这个大肚婆的?”黑丫头看了女子一眼,小心将碗放到炕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额头。   刚听说这大肚婆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好在这会摸着不烧了。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我虽然没有看到,不过我估计他们是来找她的,只是不知她一个怀有身子的女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被追查得那么紧。”   杨氏突然开口:“不管是犯了什么事情,毕竟是一个怀着身子的弱女子,不应该下那么狠的手。”换衣服的时候,杨氏发现了女子身上的箭伤,再加上被水泡了许久,伤口都有些发白,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个女子是个麻烦,不能留在这里。”安荞不以为然,这个世界可不是她前世的世界,对孕妇有所宽容。   倘若真的是犯了事,管你是不是孕妇,该砍头的还是得砍头。   一向胆小懦弱的杨氏却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安荞的手,急急说道:“不,胖丫,你不能把她送走。不一定是她犯了事,说不定她是个好人,只是有人想要害她。她还怀着孩子,要是把她送走了的话,她会死的。”   那群人有多狠,目的又是什么,安荞比杨氏要明白得多。   虽然那是奉命行事,可也无法否认他们要的是这个女子的命,倘若被发现窝藏了这女子,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能出动一群看起来比官兵还要厉害的大刀侍卫,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人家,其身份地位一定不会很差。倘若女子被找到,只是把女子带走,或者是杀了女子也就罢了。   安荞担心的是到时候会被杀人灭口,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屠村。   不怪安荞这么想,实在是电视就这么演的。   “后山里头,传说那里有蛇妖的那个地方,有个山洞,一会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到山洞那里,先避避风头。到时候去打听打听,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再另做打算罢。”安荞突然想起那个山洞,尽管不太美妙,可附近也只有那个山洞了,也没有比那那合适的了。   杨氏脸色一白:“那是真有妖蛇,要是她被妖蛇吃了,怎么办?”   安荞就道:“我说的那个洞就是妖蛇洞,不过你不用担心,那条妖蛇早在之前就补丑男人给宰了。之前我给你吃的那颗药,还有送给大牛外公的那颗,就是用妖蛇的胆加上一些药材制成的。”   杨氏顿时一脸错愕,尽管知道那是百年蛇胆,可从未想过是那条妖蛇的。   事实上杨氏是见过那条妖蛇的,当时几乎吓晕过去,好在当时那条蛇已经吃饱,对她不屑得一顾,否则就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现在听到那条蛇被杀了,杨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大大的。   熊孩子,熊孩子,怎敢?!   “娘你就别想了,赶紧收拾一下,一会等她醒了就趁着天黑送她去。”安荞又检查了一下女子,确定女子用不到两刻钟就会醒,就催促杨氏去收拾点东西。   杨氏一脸茫然:“要收拾点啥啊?”   安荞就说道:“收拾点干粮,再装点水。山里头可能有点凉,拿一张草垫子,再给拿一床薄被子。咱们不可能老去看她,顶多就两三天看她一下,东西足够一点,省得到时候不够。”   杨氏闻言赶紧点头,跑去给收拾东西去了,只是杨氏心里头担忧,一个女子独身一人待在那片阴森的地方,会不会待不住。反正换成是她,她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说不准待不到一天就得吓没命了。   可是……   不去那里又能去哪?杨氏叹了一口气,这会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听胖丫的了。   果然如安荞说的那般,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女子醒了过来。刚睁开的眼睛里尽得防备与惊惧,一只手下意识护住肚子,另一只手快速伸到腰那里摸着什么东西。   “摸什么?找匕首么?”安荞挑眉。   女子浑身一僵,扭头朝安荞看了过去,顿时又是一愣,惊讶道:“是你?”   安荞挑眉:“你认得我?”   女子激动道:“我记得你,之前我倒在草丛里头,是你救的我,还帮我解了毒,要不然我早就……早就……”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是惊恐与无助的眼泪,又似抓了根救命稻草一般。   “行了,甭说了!我先不问你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已经救了就救到底,你先吃点东西,一会等我娘收拾好东西,还得把你送到山上的洞里头去。”安荞把黑丫头放在炕上的那碗饭拿了过来,这大夏天的,虽然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倒也没显得太凉,勉强还是能吃的。   黑丫头张了张口,想说要热一下的,见女子已经接了过去,就闭了嘴。   女子接过碗就跟饿死投胎似的,一个劲地往自己嘴里头划拉。   她这一路东躲西藏,本就没好好吃东西,昨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竟然有五两银子。无意间发现那群人就在镇上,不敢在镇上待着,就跑到了县城,找了间客栈落脚,付了房钱,又要了一桌好菜,可还没吃两口,就发现那行人也进了这间客栈,哪里还敢吃,趁着没人注意到赶紧跑了。   可到底还是被发现了,慌不择路又跑回来这个镇上,还跑到这个村子来。   本就是双身子,比一般人要能吃,又饿了两三天,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早在醒来的时候就闻到饭香味,只是人家不说,她到底没好意思。等饭递到她的跟前,自然就不客气了,只道了声谢就赶紧吃了起来。   一大碗饭眨眼的功夫就吃饭,那速度看得姐妹俩直乍舌。   “吃了饭以后,感觉终于活过来了,谢谢你们。”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还因自己这狼狈的吃相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安荞道:“你的体质还是挺不错,这么个折腾法也没伤到根本,不过还是得好好养着,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你就别想要了。”   说到肚子里的孩子,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伸手摸了摸肚子。   “你休息一会吧,估计我娘也差不多收拾好东西了。”安荞仔细地观察了女子一眼,发现提到孩子的时候,女子复杂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怨怼,很显然女子是很喜欢肚子里的孩子的,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有些恨。   安荞不想去猜测这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只想着把这女子给送走,便又说道:“那个地方是后山,一块背阴的地方,显得有些阴森。不怕告诉你,那山洞以前住着一条百年大蛇,不过在上个月的时候,那条蛇被杀了。那个地方可能看着有些可怕,不过相当的安全,因为就算是村民也不会去那块地方,不用怕会被找到。”   “我不怕,这一路我都到鬼门关好几趟了,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了。”女子摸着肚子,然后又抬头说道:“我叫沐婉儿,你以后可以叫我婉儿。”   安荞问:“沐婉儿是你的真名?”   女子点头:“是的。”   安荞沉默了一下,又注意看了女子一眼,没有察觉到女子有在说谎,又思考了一下,说道:“把名字改了吧,你要想别人找不到你,这名字就不适合用了。”   女子僵了一下,蹙眉想了想,问:“那我叫什么?”   “叫杨青吧!跟我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是我堂妹子。”杨氏从外头走进来,突然就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这倒不失是一个主意,可安荞不太同意,担心事情败露会把杨氏扯进来。   可杨氏一脸坚定,不给安荞否定的机会,就是要女子跟她姓,说完就将一个大包袱放到了炕上,然后又在屋子里收拾了点东西。   安荞不明白杨氏发什么疯,总感觉杨氏有点不正常,可到底哪里不正常又说不清楚。反正安荞来不及反对点什么,女子似乎很喜欢杨青这个名字,竟然就点头答应了。   没多会杨氏又收拾好东西了,安荞就带着东西扶着杨青出了门。   “大牛,你抱着她上山,我拎着东西。”安荞可不指望杨青能自己上山,早就想好让大牛抱着上去。   大牛倒是没多大意见,但却伸手将东西全接了过去,往自己身上挂了上去,然后才说道:“东西还是让我老牛拿着吧,省得到时候少爷回来,又得说我老牛欺负你。瞧你这胳膊腿也不细的,就是没啥力气。一会你在前面带路,我带着她跟在后头就行。”   安荞顿了一下,果然扭头,不用自己带东西最好不过。   担心会被人发现,安荞连个火把都不敢点,自然也不敢带油灯,只能就着微亮的月光摸黑进山。好在她的眼神还不错,不至于行差踏错,速度也不算太慢,没多久就进了山。   杨氏送着三人出门,之后久久都没有将视线收回,看着暗夜怔怔出神,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当中。黑丫头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直到黑丫头使劲晃了晃她的手,才猛然回神。   “娘,你在发什么呆啊?”黑丫头疑惑。   “没事,走,帮娘洗下水去。”杨氏扯着唇角僵硬地笑了笑,拉着黑丫头的手,往井边那一盆猪下水走去。   洗下水?黑丫头整个僵住,一点都不想洗。   那玩意好臭,吃着也臭,不是什么好玩意,可丢了就实在浪费了点。   “娘,要不你洗吧,我得的把剩下的木柴收起来,要不然明天会很碍事。”黑丫头甩开杨氏的手,飞快地朝木柴堆跑去。   杨氏也没说什么,先到厨房那里弄了一铲子草木灰,这才朝井边走去。胖丫可是说了,洗肠子有有耐心,先用草木灰狠狠搓三遍,然后用面粉搓两遍,最后再用盐洗一遍,完了这肠子就会干干净净的了。   用面粉跟盐到底是浪费了点,杨氏决定先用草木灰尽量洗干净,要是不太脏了的话,就不用太多的面粉跟盐了。   洗着洗着,忍不住就担心起安荞来,同时也担心杨青。   大晚上的上山,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杨青一个人住在山上,肯定也会不安全。可就如安荞说的,如果那些人非要把杨青找出来的话,肯定会来找回很多次,这一两个月都不见得会消停下来。   这种事情,杨氏自己比谁都清楚,当初也差不多是这么过来的。   杨青倒是真没觉得有多可怕,现在的她觉得最可怕是人心,比妖魔鬼怪要可怕得多。同时也很是感激安荞一家,换成是哪一家,见到她肯定就会举报了,毕竟那个人是那么的无耻,竟然让人污蔑她是飞贼。   若非有安荞一家人帮忙,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也就如了某些人的心了。   所嫁非人,成亲之前那人指天百般发誓,日后一定会对她好。可转眼间她被诬陷,以为会得到他的体谅与帮助,不曾想竟是他将她打入地狱。   回忆就如一根刺一般,狠狠地扎痛了杨青的心,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那个人她不爱了,也不可能再爱了。   “我说的就是这个山洞,大牛个头太高,不太好进去,得你自己进去。”安荞停在了一个矮窄的山洞前面,从外看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感观上还是挺吓人的。   杨青听到安荞的声音,立马就回了神,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在大牛的搀扶下落地,朝山洞看了去。   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可对上那黑漆漆的洞,杨青僵了僵。   简直就伸手不见五指,这么黑的洞怎么过?   安荞也担心洞里头会有什么东西,所以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从怀里头掏出一个小黑袋子,再从黑袋子那里倒出一颗萤石,朝山洞扔了进去。   萤石滚进了山洞里,漆黑的山洞里终于有了光亮,可就如安荞之前说的,山洞的情况不太好,显得有些潮湿,里面甚至还有一张蛇皮。很大的一张蛇皮,是之前那条蛇落下来的。   安荞率先走了进去,捡起蛇皮看了看,然后淡定地塞进自己怀里。   杨青跟在后头进去,看到安荞的动作,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心底下有些毛毛的,担心这个山洞里会不会有蛇。刚那张蛇皮她可是看了,好大的一张,莫不是大腿腿的一条蛇的皮?   “其实这山洞要是烧点柴火会好点的,可到底是没有个通风的地方,生了火说不准能把你给呛死,好在这里头宽敞一点,还能直起脑袋来,要不然一直低着头也怪累的。”安荞伸手按了按洞顶,感觉这洞壁还是挺结实的,就跟石头没多大区别,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这个洞之前是一条大蛇住的,后来那条大蛇被杀了,这山洞就空了下来。一会我在洞口那里撒点防虫蚁的药,再给你随身带点,就不会有什么蛇虫进来了。”   “你在这里住着,没事就不要跑太远逛去,这个地方背阴,站在外头的几个村子也瞅不到这里。可要是跑远一点,就很容易会被人发现了。”   “最重要的是这大山里头有着不少的野兽,你个大肚婆又跑不快,要是不心让野兽给叼走了,可是没人能把你要回来。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待着,实在闲着没事,就到洞口周围走走。”   “这是你的匕首,你拿回去防身用。”   安荞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又朝洞顶上看了看,伸手又摸了摸,到底还是觉得生火不太合适。只是不生火的话,这个山洞就不能常住,不然会养出毛病来。   杨青摸着肚子,倒也不嫌弃,现在能有个立身之所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杨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用谢,你自己收拾一下吧,记得好好休息,否则你能顶得住,你肚子里那个却是顶不住,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估计三四天那样,会来看你,东西你自己看着安排。”安荞说完又检查了一下,给了杨青两包防虫蚁的药,然后就出去了,到了洞口的时候又给撒了点药,又冲着洞里头的杨青打了声招呼,就跟大牛下山去了。   大牛一直就没进山洞,俩人在山洞里头时候,他蹲着看了看,但因为山洞不是很直,有那么点弯道,只看得到点微弱的光亮,看不到底。   里头啥样,自然也是看不清楚,大牛心里头有些好奇。   只是这个山洞太矮,大牛进去的话那是弯着身都进不去,只能是爬着进去,如此一来大牛就懒得进去。再且里头又是两个女人,大牛哪里好意思进去,往山洞那里瞅了两眼,然后就朝周围看了看。   正瞅着,发现前面树上蹲了四五只野鸡,顿时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夜里野鸡不爱动,大牛动作又很快,几下就把那五只野鸡给抓住,扯了一把草捆了个结实。   等安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牛站在那里,跟个铁塔似的,手里头拎着一串野鸡,时不时发出叫声,安荞瞅着顿时就乐了。   “你行啊你,运气还挺不赖的,竟然逮了一窝。”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以前我跟少爷也经常大晚上往山里头跑,到了晚上野鸡不爱跑。后来出了事以后,我跟少爷才老实,再也不夜里上山去了。”   安荞不禁问:“出了啥事?”   大牛说道:“那天晚上我跟少爷到山上遇着狼了,本来还想打狼的,没想到我爹他听着狼叫声不放心,就跑山上寻我跟少爷来了。结果眼神不太好,先是踢着一头野猪,好不容易把野猪给宰了,又不小心踩到一条毒蛇,然后就被咬了一口。”   “……”   “那会我跟少爷都把狼打死了,正拖着往山下走呢,就看到我爹倒在那里,我跟少爷还以为我爹没多大事呢,没想到回去以后我爹的眼睛就瞎了。不知道我爹被啥蛇给咬的,就想回去找那条死蛇,结果让鹰给叼走了,我爹这一瞎就瞎了十多年。”   “……”   安荞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明明就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她听着愣是想笑。瞧大牛难过成那样,真怀疑自己要是笑出声,大牛会不会用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给她一拳。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要不是安大姑娘你,我爹到现在还瞎着呢。”大牛说到这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安荞就插了一句:“然后你又可以晚上上山嘚瑟了?”   大牛顿了好一会儿,说道:“都长那么大了,不嘚瑟了。”   安荞(⊙o⊙)…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不过速度比起上山来说,还是快上不少,没多久俩人就下了山,往家里头走回去。   杨氏正一个劲地往外看着,好不容易才盼着安荞回来,赶紧就跑了过去。   “怎么样?把人送到山上去了?那山洞怎么样?会不会还有蛇?”杨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以看得出杨氏是真的关心杨青。   安荞不禁揶揄:“我说娘,杨青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杨氏先是愣了一下,抬手就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死丫头尽瞎说,娘哪来那么大的闺女。快说说,那山洞咋样,杨青她还习惯不?”   安荞不禁抽搐,这便宜娘亲是越来越爱动手了,不过见其实在是担心,就说道:“习不习惯都只能这样了,本来就是个百年老蛇洞,情况肯定不太好。说起来,里头没毒气都算是万幸了,还想好到哪里?你也甭担心了,有吃有喝的,就是在那里待上一年半载,也不见得会有事。”   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杨氏就是觉得安荞说的话不中听,语气也痞里痞气的,好欠揍的感觉。   “你有没有帮她收拾?”杨氏突然问道。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我帮她收拾个啥?她自己没手没脚么?不过是大肚子而已,又不是不能动了。开什么玩笑,我反正没帮她收拾,她自己住的地方,她自己收拾去。”   杨氏无了语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人家一个孕妇,都六个月大的肚子了,一路颠簸,吃不好睡不好,还受了伤,就是有手有脚也没那个力气收拾东西不是?   “不行,我明天得看看去。你这孩子也不给好好收拾了,她那么大个肚子,又是受伤又生了病的,怎么照顾得好自己啊。”杨氏怎么想都不放心,决定明天天亮就去看看。   安荞白了杨氏一眼,说道:“你就得了吧,还去看人呢!别是人家本来好好的,让你这么一看,把要抓她的人给引了过去,到时候可就真的完了蛋了。早点洗洗睡吧你,明儿个一早房子就要起工了,还得早点起来把早饭给做了。”   杨氏浑身僵了僵,竟然无言以对。   安荞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又是免费治病又给找住的,吃的喝的也都打理得妥妥的,觉得自己对杨青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已经够好了。   再且这又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安荞可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摊上跟杨青一样的事情,会有人那么好心对待自己,不把自己交出去拿赏银都不错了。   又看了杨氏一眼,忍不住撇撇嘴:那么笨,活该一辈子受欺负。   “我睡觉去了。”安荞说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鞋子一踢,上了炕就大字往那一躺,直接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丑男人去了哪,又怎么办的这事。   杨氏进了屋,将安荞踢飞了的鞋子捡回来,放在炕边底下,又给已经睡了的黑丫头盖了盖被子,自己也上炕熄灯了。   外头的大牛见屋里熄了灯,找了个地方把野鸡挂着,也躺到棚里头歇下。   安荞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声音,侧耳听到是顾惜之的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从炕头那里摸了一包东西,然后蹑手蹑脚地从炕上下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往门子一看,果然是顾惜之,赶紧走了过去:“啥时候回来的?”   顾惜之愣了一下,道:“吵到你睡觉了?”   安荞道:“我睡觉浅,听到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顾惜之就道:“我刚回来的,东西让我弄成破烂扔到了丰县外边的上青湖里去了。那里头可是有吃人的水怪,就算是找到那些破烂,估计也会认为被水怪给吃了。”   “这大晚上的,你竟然还跑了那么远,我算是服了你了,没让人发现吧?”安荞可是记得,从这里到上青湖那里,走路可是要花上两个多时辰才行。   顾惜之说道:“我骑马去的,出了镇子才骑的马,不过没敢走官道,怕马蹄声太响让人听着,抄小路去的,要不然更快一点。”   安荞‘哦’了一声,朝天上看了看,发现这会已经差不多要天亮了。   “我看你这会也没睡意,要不你还去县里头一趟,帮我换点银子回来?”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就准备好了的金子拿了出来,一共十三根金条子,一条半斤,老沉的一包全塞到顾惜之的怀里。   顾惜之抽搐,一手抱着金条,一手指着自己疲惫又风尘仆仆的脸,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累的?你自己好生看看,我都要累死了。”   安荞嘿嘿笑:“反正还没累死,等累死了再说,快去快回,我等你啊!”   顾惜之:“……”   安荞又道:“别磨叽了,赶紧去吧!骑马来回一趟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今儿个早饭我做,我还等着你回来吃早饭呢!”   顾惜之闻言眼睛一亮,面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立马转身:“早饭我要吃五碗,记得等我回来吃早饭,我很快就会回来。”   “放心吧,一定等你。”安荞冲着顾惜之身后叫了一声。   县城银号天亮就会开门,顾惜之算计了一下时间,到了县城时候正好天亮,连除都不用排就能直接换银子。累是累了点,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想到回来就能吃到安荞做的饭,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半个多时辰后,安荞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呈现鱼肚白。   “娘,天亮了,该起来做饭了!”   ------题外话------   推荐《暖宠之拽妻难撩》/叶欢颜   V章每一章都是肥章,非千字一章,因此订价高,亲们订前可看字数。   ☆、无事凑对   咔嚓!   正在剥木皮的大牛一个不小心把小腿粗的木头给弄断了,大牛下意识就想要把木头给接回去,只是刚接到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着:“那啥,这根木头不太好,太容易断了,我老牛觉得应该换一根稍微结实点才行。”   安荞斜眼瞥了过去,说了声:“那是榆木。”   一般人家房梁都用的榆林,虽然不算得好,可也算不上多差劲。   “榆木不好,我老牛进山的时候看到一片金丝楠木,用它来做房梁可是比这榆木好多了。”可说完大牛就后悔了,那片金丝楠木的确有不少,可去时候发现那里有一群狼驻守在那里。   谁知道那狼群还在不在,要是狼群还在的话,自己这是给自己找麻烦。   当场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暗骂自己嘴笨。   安荞的眼睛顿时一亮,金丝楠木啊,那可是最理想的房梁,据说可以千年不腐不蛀,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大牛你快把这些榆林都弄断吧,一根也不要留,记得给我全部换成金丝楠木就行!”安荞满目亮晶晶地看着大牛,甚至想好了要多弄点金丝楠木回来,到时候做全套的金丝楠木家具。   “行,包在我身上!”   啪!   话刚说完,大牛果断给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嘴贱。   安荞却如没有看到一般,又朝屋里头喊了一声:“娘你起来没有,早点把早饭给做了,省得到时候忙起来没空做。”   “起来了起来了,娘现在就做!”杨氏推门走了出来。   大牛看了看,又默默地扒起树皮来,自家少爷被坑了,要不要告密?   “大牛你快别扒了,要是闲了没事,一会吃了早饭你就到山上砍树去吧!虽然是二进院,可我估摸着用不着一个月就差不多得上梁了,这树还是早点砍回来的比较好。”说起来谁家建房子之前都先把这些准备好的,偏偏自家到了要建房子的时候才开始忙活,安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牛默默地看一眼之前千选万选砍回来的榆林,差点泪流满面,感情活都白干了。   早饭杨氏做得很急,不过量却不少,大牛狠狠地吃了八碗猪肉汤面,然后一抹嘴,腰间捆了三四把绳子,背了把斧头,腰间别了把大砍刀,手里拿了把锯子,然后就朝山上去了。   看那背影,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大牛刚进山没多久,关棚就带着安谷来了村子,起工的时候安谷这个唯一的男丁不能不在。正好关棚要换药,就带着安谷一块来了。   关棚三十岁出头,五官端正耐看,是个魁梧大汉。   在安荞看来,这样的关棚是比较好看的,不过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有些人偏就不喜欢种彪形大汉,喜欢那种文文弱弱的,比如老安家那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   事实上关棚也真是对杨氏有那么点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再且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知道,没有多大的希望能够治好,要是治不好的话肯定就没法子娶媳妇。   本来关棚是放弃了的,对杨氏动了心,才会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治一下。   不能说关棚是看上了杨氏的美貌,毕竟关棚对杨氏动心的时候,杨氏还是个丑八怪,那时候的眼虽然正了,可嘴巴还是歪的,人瘦得没了型。而现在人虽然好看了,可脑袋还是光着的,估计没一个男人不膈应这个的。   这会看到杨氏变好看了,关棚一下子看直了眼,都没法移开眼珠子了。   尽管安荞有把这个包子娘嫁出去的心思,可眼瞅着村路那里有大批大批的村民赶过来,安荞还是默默地挡在了杨氏的前面,对关棚说道:“关叔,你是先看热闹呢,还是打算先治病开药?”   偷看人还被人家闺女给碰着了,关棚一脸不自在,极为尴尬地问道:“不是要起工了?这会治的话,会不会耽误时间?要不然晚点?等起了工,没多大事了,再治也不晚。”   安荞心道,你是想要留在这里多瞅几眼吧?   不过扭头瞥了一眼坐立不安,不知手脚往哪放的杨氏,突然就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让关棚在这里多待一会也不错。   “说起来我倒真是挺忙的,你要不忙的话就等着,中午吃完饭以后估计就会闲下来,到时候我再替你扎几针。”安荞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关棚连忙点头,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杨氏。   其实关棚自己也纳闷,以前也娶过媳妇,那媳妇也挺好看的,还是镇上的一枝花。可那时候说和离了就和离了,也没见得有什么感觉。活到这个岁数见过的美女也不少,倒贴上来的也有不少,可从来就没有那么稀罕过。   这种感觉说不清,好像是一见钟情,又像是命中注定。   又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不能还跟个愣头青似的,整天尽知道胡思乱想。   杨氏实在不太习惯关棚这眼神,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心里头又怪这个人太不老实,哪有人老这样盯着人看的。要不是听大闺女说这个人不是什么登徒子,这会还是单身的,外头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真会以为是个登徒子。   可就算是个好人,那也不能老这样盯着人看,杨氏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辰时刚到,村里头就陆续来了人,杨氏就是想要发作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只好当作没有看到关棚一样,攥着安谷的手,把安谷带到人前,去跟来看热闹的村民打招呼。   村子本来就不大,建房子这样的大事,一般人都习惯围观,更别说这一次还是建的祖地这边的房子。   又听说要建二进院,村民们自然稀奇了。   可村民们稀奇可不表示老安家人稀奇,安荞家起房子,老安家人全部都出动了,插在人群中央跟了过来。   要建二进院可是得花不少银子,老安家人都担心安荞家把房子建了就没有银子给他们,就想着在安荞家起工建房子之前,先把银子给了,要不然就不给起工。   不过老安家的爷们虽然存了这点心思,却不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装作无意间透露出来一点消息,然后让家中的几个娘们争去。   村民们议论纷纷,一个个不敢相信,本来以为饿死的一家子,转眼就要建房子了,感觉就跟做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可见鬼的,这一家子真的要建房子了。   安婆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这里不顺眼,本来进屋子里看看的,可屋子竟然锁了门,再看那扇门,竟然就是从之前二房那里拆过来的,安婆子这心里头别提有多噎着了。   大棚子里头的东西虽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可灶台上还溅了不少油呢,不跟自个家似的,上面除了土还是土,那老些年了也没见有多少油渍。   再看杨氏跟黑丫头,一个个都养出肉来了,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起工个啥?先把欠下的银子给了,说好的三天时间就给,这会都第三天了!不给银子甭想建房子!”安婆子气不过,直接冲到了杨氏的跟前,越瞅杨氏就越觉得不顺眼,伸手就想要给杨氏一巴掌。   才搬出来几天啊,就养出了这么一张狐媚脸来,心头一阵谩骂。   安荞本就担心杨氏跟安谷会吃亏,从一开始就跟在杨氏身旁,所以在安婆子冲上来的时候就一把将杨氏拉开了。   安婆子一巴掌打了个空,还想要再打,刚举起来手就被抓住了。下意识就扭头看了过去,入眼是一堵肉墙,一直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才发现抓住自己的是个彪形大汉,顿时就吓了一身冷汗。   “你你你……谁啊你,快放开我。”安婆子吓得说都不利索了。   安棚不说话,松开了安婆子的手,没多想就挡在了杨氏的前面,以防安婆子还冲过来打人。   李氏眼珠子一转,嘴里头立马就叫了起来:“哟,这不会是二嫂的相好吧?”   这叫声不可谓不大,一下子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不断地打量着关棚。   没多会人群就传出来议论声,都是有关于杨氏跟关棚两个人的。   杨氏的脸色一白,心底下微虚,紧紧地抓住了安荞的手。   安荞拍了拍杨氏的手,估计不是所谓的局中人,安荞并没觉得有什么,哪怕真把杨氏跟关棚说成一对,安荞也是乐于见成。毕竟有时候她还是有点烦这个软得不像话的娘亲,要是能找个人能保护一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恰好关棚乐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自然就乐于见成。   不过现在杨氏吓成这个样子,安荞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说点什么才是,就开了口:“哟,我说老婶,你那张嘴没事就不能好好涮涮?整天那么臭你就不觉得恶心?上次王大爷到我家来找王大娘,你偏说王大爷是来找我娘的。这一次关叔来找我给他治病,你偏说关叔是我娘的相好。我就纳了闷了,你就那么想让我娘找个相好的?”   李氏噎了噎,眼珠子转了转,反驳道:“你放屁呢,哪里是我想,是你娘想好不好?”   “不好!”安荞冷哼一声,一脸不满地说道:“我倒是想把我娘给嫁出去,可偏生我娘就是不乐意。我现在很怀疑,是不是因为你老满嘴喷臭,所以我娘才不乐意改嫁的。”   众人呆滞,还有这样当闺女的?   杨氏羞得想要钻到地里头去,伸手掐了安荞一把,暗怪安荞乱说话。   “你掐我干啥?不想改嫁就不改嫁呗,我又没逼你!”安荞翻了个白眼,搓了搓自己被掐疼的地方。   杨氏浑身一僵,感觉自己真的没脸了,要丢死人了。   大伙反而因为安荞这一句话乐了,一个个笑出了声来。   可老安家人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不曾想安荞竟然打了那么个主意,安婆子第一个就不同意杨氏改嫁。要是杨氏长得死难看,安婆子估计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可杨氏是个美人这种想法在安婆子的心里头可谓是根深蒂固。   越是漂亮就越是个狐媚子,尽管安婆子不怎么待见安铁柱,可因着杨氏的美貌,是绝对不允许杨氏改嫁,非要杨氏为安铁柱守寡。   说得清楚一点,那就是安婆子嫉妒杨氏的美,只有杨氏没有男人,且过得不好她心里头才舒服。   “一个克夫的丧门星玩意,还想要改嫁,做梦呢!”安婆子说着不由得打量起关棚来,打量着打量着,心里头就不得劲了。   这男人穿的竟然是锦缎,而且看起来还是好料子,光是这一身衣服至少都得四五两银子。这么个有钱人,竟然看中杨氏那个丧门星,眼瞎了不成?还是这男人看中杨氏的美貌,想要把杨氏娶回去当小妾?   不过就算是当小妾,安婆子也是不允许的,正想又说点什么,衣袖就被扯了扯,安婆子扭头看了回去,发现是老闺女安铁兰。   安铁兰小声道:“娘,咱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银子,别的事情先放下。”   安婆子顿时回神,刚被气昏了头,差点就忘了这一茬,赶紧就道:“你们这儿的破烂事咱先不管,今儿个我老婆子是来要银子的。答应的一千两银子必须得给了,要不然甭想起工,房子也甭想建了。”   安荞就看向村路那边,想着顾惜之会不会正好这个时候回来,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自己就得把之前得的还剩下的一千两银子拿出来。   还别说,正巧了,顾惜之抱着一箱子急急跑了回来。   安荞一下子顾不上看着杨氏了,赶紧就迎了上去,急急问道:“怎么样?换到了没有?人家都堵门口要银子来了。”   “幸不辱使命!”顾惜之笑道。   安荞闻言一把将箱子抢了过来,入手却猛地一沉,差点就没抱住掉地上去,嘴里头嘀咕道:“好家伙,还真沉啊!”   “走,先进屋子。”安荞瞥了在外的一群人,特别是老安家人,抱着箱子就进了屋子,然后把门从里头拴上。   刚拴上就听见外头有人高喊:“哟,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跟一个野男人躲到屋里去,也不知道是要干啥呢!”   这叫声是谁的?   安荞想了想,好像是安文飞的,又好像是安文鹏的,这兄弟俩的声音很相似,不认真听是听不出来的。   顾惜之嘿嘿笑:“你瞧,被误会了,你说咱俩要不要来点真的?”   “滚!”安荞一脚踢了过去,低声骂道:“少拿我开涮,小心我踹死你。”   顾惜之一脸无辜:“又不是我拿你开涮,是外面的那群人好吗?而且我想要涮你,你乐意么?”   安荞斜了顾惜之一眼,真心发现这个家伙最的贱了不少,让人时时刻刻都想要抽他一顿。不过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议论声,安荞这脸色也真好不到哪里去,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竟会乱想事情。   没空去理会那么多,赶紧把箱子放到炕上,又从炕洞里头拿出之前的那箱银子,将两箱银子都打了开来,挑挑拣拣了一会儿,又将原来的箱子放回了炕洞里头,然后抱着顾惜之拿回来的那个箱子走了出去。   顾惜之探头看过了,里头装着三个二百两的银饼子,然后就是八个五十两的银锭子。这八个五十两的银锭是他换回来的,当时就猜到安荞可能会这么做,所以换的时候故意弄了八个五十两的,余下的最大的就是十两一个的,有二十个,五两一个的有四十个,余下的都是一两一个的。   果然胖女人如他猜的一样,专挑的大个的给,就是不知道老安家人看到这么大个的银饼跟银锭,会是怎样的感觉。   这门从关上到打开,总共也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算大伙会怀疑点什么,也很难怀疑到一些羞人的事情上面去。   眼见着安荞抱着箱子进去,又抱着箱子出来,老安家人下意识就将目光放在那箱子上面。   安荞如没有看到老安家人一般,抱着箱子就朝老族长那里走去,站停在老族长跟前,说道:“族长太爷爷,一千两银子都在这里了!说实话,我真信不过了们家,所以只好麻烦您老一下,代为交给他们家了。”   一听到里头装着一千两银子,老安家人立马激动起来,连忙朝老族长那里跑了过去。   就是安老头也难掩激动,死死地盯着那个箱子,好在理智尚在,挥手阻止了要上前的老安家人。   老族长一脸笑眯眯,伸手去接箱子:“好好好,太爷爷就替你做这个中间人。”   谁料箱子到了手上突然一沉,他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接稳砸到脚,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立马就瞪了安荞一眼,这死丫头也不提醒一下,还以为这么大和箱子会没多沉,没想到竟然沉到个这地步。   安荞嘿嘿一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当着那么多的面,老族长也不可能真去责怪安荞,只是不满地瞪了安荞一眼,就把箱子递给了自个的孙子,让孙子抱着,然后自己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箱子打了开来。   当看到里面的白银,老族长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还真是一目了然,三个大银饼,八个银锭子,上面都印有一个雪字。   各个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完了又放了回去,示意孙子将银子送到老安家手中,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千两银子没错,也都是真的。只是福小子,你可得想好了,一旦你接了这银子,那就真跟小谷他们断了亲了。”   安老头正欲伸出去的手一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还真没那个脸去要这个银子。   可那是一千两银子,对于安老头来说,那就是大好前程。   眼瞅着银子就在眼前,不拿是不可能的。   “一窝子赔钱货,谁要跟他们亲谁亲去,我们家可不稀罕。”眼瞅着银子就在那里,自家老头却犹豫了起来,安婆子就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将箱子抢到手,然后一脸防备地四处盯着,以免有人抢银子。   老族长并不在意安婆子抢了箱子,而是看向安老头,再一次问道:“你可是决定好了?”   安老头最在意的是银子,现在银子到了手,干脆就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跟田氏都已经老了,管不了了。”   老族长也不多说,只道了一句:“日后莫要后悔就是。”   安老头不说话,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安老头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安荞胃里头一阵翻腾,真真被恶心到了。这算不算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算不是,那也肯定差不多了。   瞧老安家那两房满目算计的样,安荞不禁冷笑,估计不会那么消停。   村民们最为注意的是那一千两银子,眼中是羡慕嫉妒,不过是让出来一个祖屋就能得到那么多的银子,若自家是嫡脉,那么那一千两银子就是自家的了。可惜这也只能羡慕一下,族有族规,安氏一族向来十分遵守。   “行了,吉时到了,该起工了。”老族长不再看老安家人,中气十足地冲着大伙喊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安荞。   安荞一把将安谷推了出去,说道:“你是男丁,事情该你去做。”   安谷很是不满,可也没有法子,只得走在前头。   说实话,安谷这性子真不太好,虽然年纪小了点。可算起来也不算太小了,正好是知事的年龄,是对是错是好是赖,也应该能够分得清楚了。   而这个弟弟表现出来的,则是嫌贫爱富,甚至有那么点狼心狗肺了。   以前的日子过得再不好,杨氏也没怎么亏了安谷,担心安谷吃不饱,时常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安谷吃。按理来说,安谷就算不稀罕两个姐姐,也该稀罕杨氏才对,毕竟杨氏对他那么好。   可事实上似乎杨氏这个娘亲对安谷来说,似乎有点可有可无。   又似乎对于安谷来说,两个姐姐以及娘亲,再亲也亲不过关家父子。   安荞暗暗想到,这熊孩子的尿性必需得改,要是改不了就把杨氏给塞关家去,正好一堆省了俩,自己就只剩下黑丫头一个可操心的了。   如此想着,安荞又默默地看了一眼黑丫头,再过几年也能嫁出去了。   黑丫头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又赶紧伸手挡了挡眼,这太阳还真是辣眼睛,明明天气就很热呼,哪来的一股凉气?   那方安谷在老族长的指点下,也不知道拜祭个啥神,安荞心里头想着事情,没能集中精神去听,干脆地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别人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思绪直接飘远了去。   房子还没有起工之前,安荞的感觉都还没有那么的强烈,如今房子要起工了,安荞立马就想到了后的事情。   首先她怀疑的就是关家的那棵古菩提树,觉得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木之灵,摸了摸腰那里挂着的破鼎子,觉得有必要先去观察一下。   长生之道,她毕生的追求,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安荞家正在祭神,顾惜之还不是安家人,腆着脸想去凑份子,却愣是被挤兑了下来,顾惜之也没觉得有什么,干脆就去找吃的。   屋门锁了,不过刚才安荞出来的时候把钥匙给他了,让他自个吃早饭去。   他虽然还是想跟安荞一块吃,可安荞不等他就自己吃了,心里头恼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自己找吃的去了。   结果盛了老大一碗,一进口脸色就难看了,根本不是胖女人做的。   这死胖女人又骗他,难道他顾惜之就长了一张受欺骗的脸?顾惜之心头一阵气闷,化悲愤为食欲,愣是把已经坨了的小半锅面条全吃进肚子。别看才小半锅,可是足足五大碗面条,把顾惜之给吃撑了。   爬到炕上躺了一会儿又爬了起来,吃得太撑了点,再加上肝火太旺,哪怕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这会也睡不着觉。   闲着无聊顾惜之就走了出去,见到站在一边被人指指点点,狠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关棚,眼睛顿时一亮,走过去把胳膊往关棚肩膀上一搭。   “哎,兄弟,听说你想追我家丈母娘?”顾惜之一脸痞笑。   关棚浑身一僵,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余光瞥向周围一圈正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大老爷大娘们,顿时就感觉胃有点疼。   顾惜之却如没有看到一般,嘻嘻笑着:“还别说,你眼光挺不错的,在我丈母娘还没有个人样,出个门都能把别人家孩子吓坏了的时候就相中了。现在我家丈母娘大变样了,你是不是感觉特别惊讶?都移不开眼睛了?”   关棚觉得,自己要是有个闺女,绝对不能嫁给顾惜之这样的臭小子。   自个那么大个汉了都被说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要是换成是小娘们那还得了?   顾惜之扫了周围一圈,嘴巴就跟放炮似的,嘚吧嘚吧地就说开了。   “这位大婶,你就别看了,我这位兄弟可是喜欢我家丈母娘的,非我家丈母娘不娶,知道不?”   “妹子,你也甭看了!虽然你比我家丈母娘年轻,可差就差在没我家丈母娘善良好看,我这位兄弟可是看不上你。”   “什么,你问这位大兄弟哪家的?说出来吓死你,人家可是县城木坊的少东家,在丰县里头,敢认第二有钱,没人敢认第二。”   “你说雪家第一?雪家又不是丰县的,人家是京城的,再过两年就得搬回去了。”   ……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顾惜之的把关棚想追杨氏这点事说开了,并且还把关棚的身份也说开了,听得村民们直瞪眼,小媳妇们是不敢有什么想法,可小闺女们的想法可是多了。   等到安荞跟杨氏发现以后,再阻止也晚了。   关棚满脸通红,眼睛微闪,时不时偷看杨氏一眼,竟不打算解释,想要顺其自然。   杨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心中暗骂登徒子,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安荞上前一把揪住顾惜之的耳朵,将顾惜之从人围观的人群中揪了出来,一边揪一边骂:“好你个嘴巴不把门的,多大点事啊,还值得你嘚瑟。瞧你这熊样,刚才吃撑了吧?没事给我挖坑去,挖深点!”   “你都不给我做早饭,要不然我能吃撑了?”顾惜之不满地抱怨道。   安荞眉毛就挑了起来,笑眯眯地问道:“那是我不是我给你做饭,你就不会吃撑?”   顾惜之下意识回答:“是啊!”   答完以后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心中暗道不妙,正想要重纠一下,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安荞那阴恻恻的声音。   “为了让你以后能吃饱饭,我决定再也不给你做饭了。”   顾惜之顿感天都要塌下来了,连忙抱住安荞的大膀子,一个劲地道歉,一副安荞要是以后真不给他做饭,他就死给安荞看的样子。   安荞也很干脆:你快点死!   顾惜之内流满脸,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怎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众目睽睽之下耍宝,安荞也算是服了顾惜之了,可这货就跟个牛皮糖似的,怎么甩也甩不开,死活就赖定你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得就是顾惜之这样的。   安荞正打从心底下腹诽着,那头就传出来一声响亮的‘不要脸’,正有同感地扭头看过去,却一下子黑透了点。   “滚开!”安荞一脚就把顾惜之踹了下来,二百斤肥硕的身子‘轰隆轰隆’朝‘不要脸’的地方冲了过去。   被踹到地上的顾惜之一脸木然,原来胖女人之前不是踹不开,而是舍不得踹开,如此想着顿时又满血了,哧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不要脸地追了上去。   天知道安铁兰在听说关棚是县城木坊的少东家的时候,心里头是多么的嫉妒与愤恨,再看到杨氏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的时候,心头的火气就蹭蹭蹭地长到没了边,冲上去就打了一巴掌。   那声‘不要脸’就是安铁兰喊出来的,完了还嫌不够,又举起了手。   安荞看着心头直抽搐,杨氏那个傻啦巴叽的,就学会了窝里横,到了外头就蔫吧了。   可心里头气归气,自己再气都舍不得揍的人,偏生让外人给揍了,安荞哪里乐意,一下子就冲了过去。眼瞅着已经来不及挡住安铁兰的手,干脆就用两百斤的身体撞了上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安铁兰一下子就被撞飞了出去,摔到地上。   “你傻啊,人家打你,你就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挨打,咋不拿出你打我的那个劲来?”安荞看着杨氏直瞪眼。   杨氏畏畏缩缩地,嘴片子动了动,愣是没个表态。   那边安铁兰被撞得摔懵了去,好不容易才在程氏的搀扶下爬起来,可脑袋还是懵懵的,一时间之还反应不过来。   “我的兰儿啊,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着?”那头安婆子还沉浸在一千两银子中不能自拔,就听到安铁兰挨撞了的消息,顿时一个激灵,瞅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安铁兰被程氏扶起,顿时就心疼得不行,跟个炮弹似的冲了过去。   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事情,抬头就给了程氏两嘴巴子,嘴里头骂着:“就知道你个毒妇没什么好心眼,眼睁睁地瞅着我的兰儿摔倒。咋摔的不是你呢?还真当我这老婆子吓了眼不成?这一屋子人就数你这心最黑,坏了下水的下作东西……”   程氏低着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虽说安铁兰被撞倒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安婆子这样不了解情况就把罪名安到自己的头上,还是让程氏给记恨上了。   又或者在很早之前,程氏就记恨上了,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   安婆子心眼子不好,可也不是真瞎了眼的,特别是在安老头这个读书人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什么是豆腐嘴刀子心。以前折腾杨氏,那是纯粹看杨氏不顺眼,还因为杨氏不是她想要的儿媳妇。   可安婆子也知道,杨氏那是真性子软,不跟程氏似的,说话柔柔的,做事也眼见着温和,可那心却是黑得不行。   以前是有杨氏可磋磨,现在没得磋磨了,自然就看程氏不顺眼了。   程氏是真恨安婆子,表面上好像对安铁兰很好,事实上极度厌恶安铁兰,要不然也不会教唆安铁兰去对付杨氏了。   安铁兰在安婆子一片谩骂声中清醒过来,顿时就急了,抓住安婆子又要打程氏的手,急声道:“娘,娘,你别打大嫂,跟大嫂没关系!是胖丫,是胖丫那个贱丫头,那贱丫头就跟头猪似的撞过来,一下把我给撞倒了。”   安铁兰没摔破什么皮,就是后脑勺磕了个大包,这会正疼着呢。   安婆子可不会承认自己打错人,死活要面子,硬是又打了程氏一巴掌才作罢,嘴里头骂骂咧咧:“就算不是她撞的你,那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心黑着呢,指定没干好事。”   安婆子想着的是安铁兰之所以被撞,肯定是程氏把安铁兰推出来的,却没有想过是程氏故意教唆安铁兰,才使得安铁兰挨撞。   可程氏听在耳中,却不由得心虚了,以为安婆子变聪明了。   安铁兰不耐烦听安婆子教训程氏,拽住安婆子指向安荞跟杨氏,满脸气恼地对安婆子说道:“娘,你快教训她们!杨氏这个丧门星不守妇道,在外头勾勾搭搭,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人家关公子给勾引了。”   关公子?安荞忍不住侧目,将所谓的关公子由上至下打量了的番。   哪来的关公子,分明就是关大汉!   不过话说回来,安铁兰这么一副含羞带怒的样子,是怎么一个回事?   安荞将视线在安铁兰与关大汉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竟然得出来一个了不得的答案,顿时就‘卧槽’一声喊了出来。   这可是她的后爹备选人,绝逼不能变成姑夫这种生物。   事实上安铁兰就是打了这么个主意,刚程氏在她耳旁说了,别看这这关公子行为低调,人家那叫真正的有钱人,不显山不露水过日子才踏实。还说这关家有钱有势,不说是县令了,就是成安知府都要给他们家几分面子。   最重要的是这关公子长得端正,人又好,嫁过去以后可是不愁吃也不愁穿。   尽管安婆子一直对安铁兰很好,可老安家太穷了,一个月都不见得吃上一顿肉。安铁兰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安老头口中的附庸风雅,也不是什么红袖添香,而是大口大口吃肉,绫罗绸缎往身上穿。   被程氏这么一说,就只注意到关棚身上的绸缎,再听说关棚稀罕杨氏,这妒火就蹭蹭蹭往上涨,觉得杨氏这上不要脸的抢了她的男人。   再看到关棚挡在杨氏前面,一副要维护杨氏的样子,安铁兰都要急哭了。   安婆子也是两眼一瞪,看到闺女这个样子,就知道被撞的事情跟杨氏脱不了关系,还想要教训杨氏呢,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壮汉给挡住了。   “你就是杨氏那个不守妇道的丧门妇的姘头?”安婆子心里头琢磨着要怎么教训杨氏跟这壮汉,最好就拉着全村人一起帮忙,谁曾想还没琢磨出个办法来就被自家闺女给搅和了。   安铁兰急死了,赶紧扯住安婆子,叫道:“娘,那是关公子,才不是杨氏那个贱妇的姘头,娘你千万不能把他们搅浑到一块去。”   安婆子顿时一愣,狐疑地看向自家闺女,咋还害羞脸色了呢?   安铁兰担心安婆子不明白,赶紧凑上去,低声在安婆子叽里咕噜地说了点什么。只见安婆子越听这眼睛就瞪得越大,似乎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完了安铁兰就一脸娇羞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美眸扫上一眼,扫的自然是她嘴里头的关公子。   安婆子也不再叫嚷了,眼神诡异地打量着关棚,特别打量了那一身锦缎。   ☆、恬不知耻   尽管安婆子一心想要把闺女嫁给当官的当官太太,可事实上当官太太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得等自家人当上官,然后才有可能把闺女送去当官。如今听说眼前这个人还没有娶妻,连知府都得给三分面子,安婆子也不禁动了心思。   才三十出头,年纪不太大,最重要的是未成娶妻。   实在是安婆子那眼神太过吓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端得是让人不喜,关棚明显皱起了眉头。   虽然一遇上杨氏他的智商就会被拉低,可面对他人却不见得会笨,当即冷下一张脸。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恬不知耻,明明都看到人家冷下脸来了,竟然还一脸谄媚地往前凑:“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正经人士,可不能往他们这坏了下水的一家子里头钻,要是公子有空的话,不防到我们老安家坐坐。”   不曾想一向尖酸刻薄的安婆子,竟然也有说话这么斯文的时候。   不过想想老安家一门子读书人,耳濡目染之下,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安荞双手抱胸,冲着关棚呲牙:“关叔,你听到没有,我奶请你做客去呢!快去呗,说不准你这一去,还能抱个小媳妇回家呢。”   安铁兰适时红了脸,嗔怪瞪了安荞一眼,顿时就把安荞给酥住了。   当着众人的面,关棚不想让对方面子过不去,可偏生安婆子说杨氏一家子是坏了下水的,却不知杨氏在关棚心目中,就犹如那仙子一般。   “我却是这一家人的客人,既然你们家对他们家有意见,我便不好与你们走得太近,去你们还还是免了吧。”最好日后都不要来往,后面那句话到底还是让安棚给咽了回去,可面上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   安铁兰听着差点揉烂了帕子,脸上的笑容也差点绷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道:“公子来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我二嫂家如今正建房子,并无可落脚之地,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到我家去歇息。公子不必误会,杨氏乃是我亲二嫂,自然就是一家人。”   安荞徒然睁大了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将安铁兰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余光却瞥见程氏嘴角勾起的那一抹隐藏得很深的讽刺。   不由得恍悟,原来如此,就说安铁兰那个草包不会说话,怎么可能说出如此体面的话来,特别是在盛怒之下。   “快去快去,做人不能这么不懂风情,人家都请了两遍了,还想让请第三遍不成?”安荞就只差没说关棚矫情了,伸手去推了关棚一把,推的方向还是安铁兰的方法。   安婆子也真会找好时机,竟然一把抓住了关棚,然后就往家里头扯。   关棚瞬间黑了脸,扭头看到安荞那笑得肥肉直颤的脸,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下意识就看了杨氏一眼。   本来杨氏还有些不忍的,可被关棚看了这么一眼,瞬间这心就乱了,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关棚,然后就连吭都不带吭一声了。   于是关棚悲催了,被安婆子给拽走了。   安铁兰由程氏扶着走在走后,走没几步就回头得意地看了安荞跟杨氏一眼,一脸的耀武扬威,好像打了胜仗一样。   只是这姑娘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人是安荞推过去的,而不是自愿跟着走的。   这事情好像就发生在眨眼之间,村民们甚至还没太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老安家的人就一下子全散了。下意识又去回想了一遍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回想过后,一个个就忍不住抽搐了。   如果分析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那个身穿绸缎的什么关公子看上了杨氏,趁着杨氏家要建房子,来这里联络一下感情什么的。结果却被安婆子半道子截了胡,想要弄回去给自家闺女,而且看安铁兰的样子,好像挺乐意的。   这是个什么事?小姑子抢了嫂子的男人?听起来好怪。   可偏偏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寡居多年嫂子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条件好的男人,正谈着就被年轻貌美的小姑子抢了去。   上河村村民的八卦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这下子谈论得最多的已经不是安荞家建房子的事情,而是姑嫂之间的事情了。   偏偏杨氏还不自知,心里头想着安婆子是个不好相处的,平日里安棚又跟个呆子似的,再加上又是来家里头的客人,担心会被安婆子欺负了去,就一脸担忧地对安荞说道:“胖丫头,你说你奶想要做什么?”   安荞有点感叹杨氏的天真与纯洁,看着其清澈无辜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忍心打破,可嘴里头还是说道:“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傻啊,明晃晃的啊,抢你男人啊!我小姑那眼神你那是没看到,都恨不得黏在关叔身上了。”   杨氏愣了愣,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下意识就说道:“要是他们俩能成,那也是一桩好事,关少东家的岁数虽然大了点,可尚未娶妻,膝下无子女。你小姑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再加上关家富裕,日子定然过得很好。”   前提是安铁兰不作,只是安铁兰这性子真不好说。   被杨氏这么一说,安荞却是有些弄不明白了,难不成对关棚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   安荞眉头皱了起来,倘若杨氏对安棚真的无意,那她也只好放弃把杨氏打包送走的念头了。   “算了,晚点再提吧!先去招呼人,毕竟今天第一天动工,不能让人不高兴了。”安荞摆了摆爪子,把事情都丢给了杨氏,不过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杨氏说道:“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去请几个人,不用担心银钱的事情,咱们家……有的是银子。”   这话可没假,底下可是还有好几万的金子。   杨氏愣愣道:“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安荞指着顾惜之道:“你死活不要脸的赶着上门的女婿给的!”   杨氏顿时石化,而顾惜之则一脸懵逼。   安荞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纠正了一下:“是见习女婿,不合格的话还是要剔除的!”   顾惜之腆着脸凑了上来:“怎样才算合格?”   安荞斜眼:“等你什么时候能一只手打倒十头牛,就什么时候算合格!”   顾惜之顿时就傻了眼了,一只手打倒十头牛,那可得像大牛这样的才行。可大牛那小子是天生神力,根本就没得可比,自己就算是练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厉害的。   这胖女人是故意的吧,根本就不想嫁他呢吧?顾惜之也斜了眼。   就是如此也没能熄灭了顾惜之眼中的斗志,反而势在必得。   心中暗自咬牙,想嫁人别人?做梦去吧!本少爷这一辈子就啥也不干了,专注砍你桃花树,一天不嫁给本少爷,本少爷就一天也不放过。   那眼神唬得安荞二百斤的肥肉都颤了颤,胖脸一个劲地抽搐。   说实话,安荞真心不明白丑男人看中自己哪了,二百斤的肥肉么?可能么?简直就是扯淡的事情。   莫非丑男人是个抖m,所以才追着赶着黏上来?   如此想着,安荞不免打量了顾惜之一番,由头到脚的。   顾惜之赶紧挺了挺胸,看吧看吧,其实你家爷们也是很强壮的,用不着去羡慕别人家爷们,特别是大牛这种不懂风情的。   还真像!安荞抽搐着收回视线,不忍再看这货。   安荞家的二进院终于起工,十多个壮汉正热火朝天地挖着地基,老王八一脸喜色跑过来,对安荞说道:“好消息啊胖丫,刚从外头回来的人说,今个儿下午堵在河道上的那块拦路石就能打通,不用等地基挖好,就能直接用车把材料给拉回来,可是能费不少的劲。”   安荞想到的是,路打通了,雪韫那个弱鸡就很快会来了。   只是家里头只得一间屋子,村里又又没有合适住的地方,雪韫那弱鸡来了也没地方住下,还得得来回折腾。   就是不知道那弱鸡的身体禁不禁得住来回折腾,要是不能就乐大了去了。   “就拜托王大爷多费点心思了,我跟我娘都是妇道人家,很多事情不好出面,我弟弟又还小不经事,只能麻烦王大爷了。”安荞笑眯眯地说道,倒也不怕老王八坑了她,要真敢坑到她的头上去,定叫老王媳妇生不出孩子来,要整大发了的话,那干脆就让老王八立不起来。   要知道坑得再多的银子,也得有个儿子给他花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安荞还是懂的。   既然要了老王八帮忙,自然就会相信老王八能够做得好,要不然也不会全权交给老王八,就连选材方面,也差不多都交给老王八去办。   老王八拍拍胸口:“放心,一切包在大爷身上,定叫人给你盖好了。不过你这房子建起来有些麻烦,请来的是好工匠,开的价钱可是不低。昨儿个找你好几次你没在家,你那未婚夫夫你做了主,说是价钱高无所谓,多少钱他出,但请的人一定要好。今儿个想起来,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说才是。”   安荞点了点头:“没事,他说的对,建房子可不止一辈子的事情,就得建好的,多点钱就多点钱,你请得好。”   其实安荞还想要强调一下,有些事情如果不是特别重要,还是老王八自己做主得了,可心里头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正说着话,那头就有人叫老王八,老王八跟安荞说了一声,赶紧走了过去。   安荞这会也没了事,就放眼四下去找安谷,人没有找到,却见屋子门是关着的,便走过去推了推,门从里头拴着了。   门外传来黑丫头警惕的声音:“谁?”   安荞淡淡地回了一声:“你姐!”   屋内一阵沉默,等了有一会儿,黑丫头终于蹑手蹑脚地跑来开了门,开门以后朝外小心亦亦地看了几眼,这才把安荞让了进去,等安荞进去以后又赶紧把门给关起来,一副做了贼似的样子。   可放眼看去,屋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有半桶甘蔗渣子显得突兀。   黑丫头见安荞盯着那桶子,就小声说道:“胖姐,我跟小谷在吃甘蔗呢!外头人太多了,我怕他们知道甘蔗能吃,以后会跟咱们抢,然后咱们就再也没有那么好吃的零嘴了。”   小谷正在换牙,门牙刚掉了一颗,吃甘蔗的时候很不得劲,可还是啃得不亦乐乎,显然很喜欢这甘蔗,也同意黑丫头的说法。   黑丫头害怕安荞不懂似的,又说了一句:“胖姐你那是不知道,村里头的那些人哪,就像老叔说的那什么鸟过拔毛,要知道这甘蔗能吃,以后咱可能连甘蔗的叶子都见不着了。”   这倒是真话,不可否认的事情,安荞倒是赞同这说法。   “没事不要老待在屋子里头,毕竟今天第一天房子起工,多到外头刷刷存在感,让人认识认识你们,特别是小谷。”安荞扭头看向安谷,忍不住皱了皱眉:“小谷你以后可是一家之主,别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该是你做的事情你必须得做了,要不然我揍你。”   安谷一脸茫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胖姐好凶。   其实安荞也没太明白什么是安谷该做的,毕竟才那么大点小破孩,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貌似不太站得住脚,就什么也不解释了,说完就扭头出了门。   留下俩小姐弟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黑姐,胖姐她是几个意思?啥是我该做的?”安谷不懂就问,也算是个好孩子。   可黑丫头一脸懵逼,鬼才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可这些话黑丫头怎好意思说出来,好一阵想,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如招待客人,就跟关叔似的,明明就是咱们家的客人,还是跟着你一块来的,却愣是让奶给拽了去。瞧关叔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说不定这会心里头正不痛快着呢!”   一听到关棚心头不痛快,安谷立马就急了,连甘蔗都不吃就直接跳下了炕,一边往外跑一边叫道:“黑姐,我得去奶他们家看看,定不叫他们把关叔欺负了去。”   啪!   黑丫头立即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暗怪自己说错了话。   哪里还敢在屋子里价偷吃,赶紧跑去找安荞去了。老安家她可不敢去,可又担心安谷,只好把自家胖姐叫去了。   安荞听得安谷去了老安家,不禁怀疑:“你是不是跟小谷说了什么了?”   黑丫头眼睛闪烁,吱吱唔唔地,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荞两眼一瞪:“吃点甘蔗能把你吃噎着了不成?”   黑丫头立马道:“我也没说啥,就说关叔不情不愿地被奶他们给拽走了,说不准这会心头正不痛快着呢,然后小谷就急得冲了出去,快得我都来不及拽住。”   完了黑丫头还有点不服气,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说话说半截,让小谷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又不说什么是他该做的,害得他来问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说错了话。”   其实黑丫头没有说错话,只是说了个大实话,可有些时候实话是不能说的。   安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能怪谁?怪自己嘴贱咯!   “胖丫,黑丫,你俩看到小谷了没有?娘给他下了面,正要叫他吃面呢,你关叔说他早晨没吃,这会肯定饿了。”偏生这会杨氏正找安谷,瞧这偏心眼的,竟然给安谷做了鸡汤面,用的还是昨夜大牛抓回来的野鸡。   安荞深深地闻了一闻,摸了摸肚子,还是饱着的,不太想吃,也就不跟杨氏计较这个了,可是安谷去了老安家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好说出来。   谁料有猪一样的队友,黑丫头直接告了密:“娘,小谷他去了爷奶他们家了。”   杨氏顿时浑身一僵,一副被刺激到了的样子。   “不行,我得去把小谷找回来!”杨氏脸色都吓白了,估计是想到安谷被卖了的事情,担心安谷还会再被卖一次。   安荞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去吧,就你这样的,去了再多个,那也是肉包子打……唔,炮灰!所以还是我去吧,我不值钱,没人会把我当一回事。”   杨氏跟黑丫头下意识就想要反驳,要知道先前安荞可是被卖了二两银子。   只是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来,默默地看着安荞转身进了屋子,一脸漠然地将一柄斧头挂在腰那里,又抄了一根棍子,然后走出屋子,朝老安家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嘛去?不会是想要砍人吧?母女俩下意识就在想,拿棍子就差不多了,其实不用拿斧头的。   上一次安文祥就是被棍子打的,躺了足足半个月才下的地。   可安荞不那么想,如今两家都撕破了脸皮,肯定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屑得做。要是安谷没有进老安家还好说,要真的进了老安家,相信老安家人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人,肯定不会让安谷好过。   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弱鸡只能站到一边去。   穿越到这个世界,安荞一度为自己又选择了长生诀而有些懊恼,如今想想,内功不成可以发展为外功,要不然这一身肥膘就算是白长了。   然而到了老安家门外,安荞却好笑地发现安谷被挡在了门外,并且不止是如此,还被程氏抓着手在那里说着什么。   安谷老老实实的,似乎很是听说,表情很是认真。   安荞可不认为程氏是个好的,也不认为安谷是个聪明的,事实上安谷这小子心里头怨着杨氏,曾经还说过为什么他的娘亲不是程氏,因此在安谷这小子看来,程氏应该是个好人。   “我说大伯母,你又教唆我家小谷点什么?不会又想要偷偷带他卖掉吧?”安荞有些恼安谷这臭小子,明明之前就被安铁栓卖掉,去给他赎身的时候,也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憎恨,可到这会好像全忘记了一般。   程氏明显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抓住安谷的手紧了紧。   安荞却是叫了一声:“小谷,过来!”   安谷犹豫,大伯母说过会让他进去,正跟他说着进去要注意点什么。他也不是那么傻,以前是挺喜欢这个大伯母的,可自从被卖了以后,安谷就怕了。娘亲再不好也不会把他卖了,要不是关叔出手,很有可能他的小JJ就没有了。   难以想象,要是没有了小JJ要怎么撒尿,才不要跟姑娘似的蹲着。   “小谷要进去找他师父,胖丫你也一起进去坐坐?”程氏尴尬过后表情又再恢复,依旧一副温婉的样子。   “找什么找,小谷他师父又不是没脚,唠嗑完自己出来就行了。”安荞撇了撇嘴,上前一把将小谷拽了回来,嘴里头骂道:“你傻啊,上一次被卖有人救你,这一次要还被卖了,我看有谁去救你,小心到时候小JJ木有了。”   安谷已经七岁,到了知事的年龄,被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大囧:“胖姐,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个。”   “不说这个说哪个?说你没头没脑地冲进去,你就不怕会挨打?我可告诉你,你那三个堂哥可是想打你好久了,说不定这会已经等着,就等你冲进去然后群殴你!”安荞说着斜了程氏一眼,拉着安谷就往回走。   安谷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   安荞就道:“怎么不会,上一次你大堂哥被我砸了根鸡骨头咔了嗓子眼,二堂哥被我踩了几脚,三堂哥更是差点被我打残。他们找我报不了仇,也不好找你黑姐个小姑娘下手,就等着你这臭小子送上门呢。”   安谷目瞪口呆,说好的温柔体贴的大姐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胖姐你是在骗我呢吧?”安谷不相信。   “不信你问你黑姐,她当时还趁机也踹了几脚。”   “好吧,可师父怎么办?会不会被欺负?”   “你师父又不是猴子派来的逗逼,那么威武雄壮的一个人,要是连老安家一群弱鸡都对付不了,那岂不是很菜?要真那么菜的话,你就别在那里当学徒了,赶紧回家,我送你念书去,好给咱们家争个秀才回来。”   “胖姐,念书要好多钱的。”   “家里头连房子都建起来了,还能差你那几个念书的钱?我可跟你说,你家胖姐我打算买地,买个百八十亩的,到时候你要是考了秀才,把地记在你的名下,还能省得不少的税钱,就是省下来的那点税都够你念书的了。”   “我也想念书,可是师父怎么办?师父他还在里头,要是小姑姑耍坏怎么办?”   “耍坏就耍坏呗,下药都不用怕的。”   “为啥?”   “你师父是个秒人,你小姑姑就是想干坏事都不能,懂不?”   “不懂。”   “不懂就回去念书,白痴一样。”   “……”   安谷最后怂了,不是因为不懂,而是被说成了‘白吃’,心里头不免委屈,自己已经很努力不白吃了。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年纪还小,木坊里的活计基本上没有能做的,平日里顶多就打个下手。   家里头的事情也是,根本没几个他能帮得上忙的,再且好久不回来,一回来就换了新家,他都还没有习惯。   安荞可不知安谷把白痴听成了白吃,只以为这孩子终于听说了,顿时就心满意足了,觉得这孩子还算是有救。   只是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安棚跟着回来,杨氏不免担忧:“胖丫,你关叔不是来找你扎针吗?咋不见跟着一块回呢?你爷奶那里……你关叔会不会吃亏啊?”   安荞翻了个白眼:“有小姑这美人在怀,关叔能吃什么亏?”   杨氏噎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话说回来,娘亲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稀罕关叔?”安荞突然凑了上来。   杨氏反射性推了一把,可惜就是太瘦弱了点,没能把安荞二百斤推动,反而自己打了个趔趄,差点就栽了。   安荞就乐了,说道:“娘亲你那么激动干嘛?不用担心关叔,要知道关叔就算有心也是无力,他病的是肾。就算小姑给他下春药,他也只能是憋着无处发泄,这肾一天别治好,他就一天也别想当男人。”   杨氏呆住,伸手拍了拍安荞,却因为站得远没拍着。   安荞还以为她在赶苍蝇,没多注意,又说道:“娘你要是喜欢关叔的话,我可以帮你的,至少不会让关叔娶了小姑,就算娶了小姑,也让小姑活守寡去,这病咱就不给治了。”   杨氏抽搐:“胖丫,你既然要当大夫,就该有个大夫的样,不能那么任性。”   安荞奇怪道:“我只是会医而已,可没说我有本事就一定要当大夫,治病得看心情,我心情要是不好,就算皇帝来我也不治。”   杨氏觉得不该是这样,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愣愣地看着安荞。   见安荞一脸认真,杨氏反而沉默了。   事实上杨氏是真没有想过要改嫁,毕竟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这一辈子就打算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嫁女儿娶儿媳带孙子,慢慢地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可安荞总想把她嫁出去,这让杨氏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心底下渐渐开始有些惶惶不安。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没能好好照顾孩子,还得依靠才十三岁就成了下堂妇的大女儿才能过活。她也不想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她怕反抗以后会被赶出去,娘儿几个就没地安身了。   她一个女人,还好看的时候怕遇上流氓,难看了又被人嫌弃,连份活计都找不到。   “胖,胖丫,你不要赶娘走,娘以后可以多做活少吃点,好不好?”杨氏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脸惊恐。   安荞惊得浑身寒毛瞬间立了起来,这便宜娘亲是想到哪去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黑着脸道:“你认真瞧瞧,我特么就长了一副狼心狗肺的脸么?瞅着我这么淳厚的一张脸,你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个想法来呢?别说你还风华正茂,就是你老态龙钟,我也照样会养你,别一天到晚尽想那些戳人心窝的事。”   杨氏含泪:“你不是要娘改嫁吗?娘改嫁了就不用你养了。”   安荞怒:“我那是看你风华正茂,不忍你这朵娇花就此枯萎,给你找个可以浇花之人,好让你过得更加满足,还能给我生十个八个小弟小妹。我辣么孝顺,你竟然还误会我,太伤我心了。”   不管安荞伤不伤心,杨氏此刻好伤肝,脸红得跟喝醉了似的,要是地上有个洞的话,她一定会钻进去藏一下。   这种感觉好难形容,如果杨氏有蛋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一种蛋疼的感觉。   最恼的莫过于安荞口无遮拦,杨氏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个生性温柔腼腆的大闺女,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么一副……豪放,还是奔放?不对,应该是大大咧咧……也不对,杨氏感觉词穷,无法形容了。   “就这样,你要是觉得关叔不合适,那咱们再找。你要是不想嫁出去也行,咱们找个门的。”安荞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咱们家里有的是钱,再多养几个都没有问题。   那一瞬间,杨氏替顾惜之难受,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败家玩意。   可想到自己,杨氏抚额捂脸,觉得没脸活了。   安荞觉得自己不能逼杨氏太紧,见杨氏一副快要崩溃了的样子,立马就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会已经大中午了,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了,你还是赶紧做菜去吧,要是晚了可就赶不及吃饭了。”   杨氏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朝外头天空看了看,果然太阳都正空了,赶紧推门快步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叫:“胖丫你帮我烧个火。”   安荞挑眉:“叫黑丫头去。”   于是乎正在玩耍的黑丫头被拽去帮忙了,安荞又乐得自在。   只是没自在多会,顾惜之又凑了上来,那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看得安荞好生蛋疼,于是又给顾惜之找了个活干。   “你以前住成安府的,认识的人肯定不少,找人去打听一下杨青的来历。”安荞看过杨青的面相,并非奸邪妖媚之人,眉眼清澈,应该是个良家女子,只不过那只是表面相看,内地里是个什么玩意却不太清楚了。   顾惜之道:“我已经托人去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答案。”   安荞顿时斜了眼,这厮还真是积极,办事也还算牢靠。   “我给你恢复容貌怎么样?”安荞突然问道。   顾惜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还是这样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安荞就奇怪了,问道:“你不是挺爱臭美的?怎么给你治脸你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顾惜之顿了一下,说道:“我怕我恢复容貌以后你会大受打击,觉得配不上我,就只好委屈一点,顶着这副皮囊过日子。我对你用情至深,你莫要再辜负,若无意见,咱们立马就成亲,如何?”   安荞摸了摸顾惜之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谁说的?已经骚了,你快点给治!”顾惜之抓下安荞的爪子,搁到嘴边就咬了手背一口,手指头白白嫩嫩的,肉呼呼的,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安荞面色一变:“卧槽,我刚挖鼻屎没洗手。”   顾惜之:“……”   平地刮起一阵风,一片叶子打着卷从石化了的某人身后飘过,而某人则风中凌乱了一把,嘴里头还叼着某人的手指头,吐也不是吮也不是,最后干脆狠狠咬了一口。   要不是舍不得,非得把她的手指头咬断不可。   不过某人最想做的也不是咬断她的手指头,而是……   安荞惊呼一声,不过是想要故意耍某人一把,没想到会被这么使劲咬一口,感觉皮都给咬破了。然而刚惊呼出口,嘴巴就给某人恶狠狠地堵住了,之后一顿乱啃。   等回过神来,某人洋洋得意:“这下就算是有鼻屎,你也吃了一半了。”   安荞沉下脸,眼珠子左右来回扫了一眼,尽管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亲,可也被人看到了。瞧那拿着踩着铲子一副见鬼了似的工人,安荞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不去想为什么工人为什么不是揶揄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这么一副让人蛋疼的表情,抬手就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王八蛋,敢让老娘吃鼻屎,活腻了不成?   尽管鼻屎一事不是真的,可安荞的的确确被恶心到了,更别说工人那一脸的‘丑人多作怪’的表情了。   要亲不会回房亲?非得在外头让人瞅着。   不对,回房也不让亲。   不对不对,谁要跟他回房了。   不对不对不对,回个屁房,鬼才跟他同一个房间呢!   “疼疼疼……”顾惜之疼得冒汗,赶紧伸手去抓安荞的手,这一抓立马又感觉到肉呼呼的,嫩嫩的,顿时就忘记耳朵还疼着,不自觉得地摸了几把。   安荞顿时肥脸抽搐,反射性把手缩了回来,抬脚就踹了过去。   顾惜之原地一跳,躲了过去,落地后一把抓住安荞那只被咬破了的手,一脸心疼道:“快别闹了,手指头都破了,我给你上药。”   那一瞬间,安荞被那表情所蛊惑,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指头。   结果……   顾惜之一口叼了上去,嘴里头含糊道:“听说口水能止血,我帮你含一下。”   安荞:“……”   工人看得眼角直抽搐,丑人多作怪,真是辣眼睛!担心看下去会暴走,不敢再看,赶紧转过身去挖另一头的地基。   某人的无耻程度在安荞这里刷新了一把,安荞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这货的真面目,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所说的那般帅气,心底下蠢蠢欲动,决定给这家伙恢复容貌,看清这家伙是有多么的平凡。   却不知这一决定给今后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不止一次后悔这一次的决定,甚至悔到了肠子都绿了的程度。   中午大牛并没有回来,估计是在山里头耽搁了,听说那块地方不算太近。杨氏做了一大锅猪杂汤,又用油梭子炒了一大盆豆角,远远地就闻到了油梭子炒菜的味道,可是馋坏了跑来看热闹的那群孩子。   今儿个是个可喜日子,杨氏问过安荞以后,就给这群孩子都分了点油梭子。   统共十多个孩子,那一大盆油梭子也只够分每人半碗的,安荞家最近吃了不少肉,倒不太稀罕这油梭子,可村里人家没几个油水多的,孩子们个个馋得不行。只是熊孩子惯会有样学样,虽然嘴里头馋得不行,可见杨氏炒豆角炒得香,就有样学校,到手的油梭子舍不得吃,拿回家让大人炒豆角吃。   听得杨氏一阵阵心酸,差点就想把那一大盆豆角贡献出去。   好在还记得工人们没有吃,否则真会那样干了。   安荞以为杨氏只是一人分几块,没想到一人给了半碗,心里头感觉不太好,可想了想也就罢了。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这年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连红薯土豆玉米这样的高产量作物都没有,光靠着产量低的稻米小麦很难过上好日子,太平年间还好说,可要是有个天灾人祸,日子就艰难了。   大多人家都是能省则省,肉虽不太贵,却很少买来吃。   午饭虽说不上很好,但也绝对不差,毕竟工人们来之前就已经说过,安荞家不包饭,让他们自己行带饭。因此就算安荞家不给做饭,他们也无话可说。不过今儿个给做菜,他们也是有所预料,毕竟今儿个是起工的日子。   安荞家没有多余的凳子桌子,安荞这懒货也没有想过要给他们准备,这年头干活也没有什么午休可说,安荞也没那个好心给他们午休的时间。   到了吃饭的时候,十多个工人排着队领了菜,然后就坐在那一堆榆林头上吃饭,一个个看着貌似还挺愉快的。   这些人家里头条件好的,能带上两三个杂面馒头,不太好的干脆就野菜团子,不过这野菜团子里头的面粉多一点,至少比起当初杨氏给拿的掺了观音土的好多了。   正要收回视线,其中一人引起了安荞的注意。   ☆、天生神力   这一次请来的都是好工匠,工钱也自然比一般的工匠要高,按理来说能得那么高的工钱,家里头条件应该不算太低,最起码也能跟那个拿着野菜团子吃的差不多才是,可安荞注意到的是,这个人拿出来的是纯野菜团子。   甚至还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躲到一边吃。   只是没躲过,被一工友发现了,那工友正递给他一个馒头,只是这个人没好意思接,硬是被塞了一个馒头,然后夺了一个野菜团子,算是交换。   其实安荞不是想要关心人,而是在想,现在正是挖坑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光吃野菜团子的话,在烈日暴晒之下干重活,能挺得住么?   就跟一匹好马似的,给吃干的能日行千里,要是给吃几顿湿草,那绝对会拉稀拉得很痛快,连站都站不稳,就别提什么日行千里了。   瞧这人吃饭,竟然只是把猪杂汤喝了,小心把猪杂留在碗里头,又把油梭子挑出来放到进去,甚至连馒头也掰下来半块。就吃一个菜团子半个馒头跟一些豆角一碗汤,做这么重个体力活,能做得了么?   安荞眼角抽搐,表示强烈怀疑,可别干到一半饿晕了。   不过也猜得出来,这人家里头困难,估计困难到揭不了锅的程度了。   刚想去找老王八问问这事,家里头就来了人,是二爷爷安禄家的,看着很是急着的样子,远远地见着就喊了起来。   “胖丫等等,快等等!”   安荞歪脑子想了想,一下子就从记忆里翻出来,这是安禄唯一的儿子,叫安晋斌,跟安铁栓同岁,只小了两天,应该叫他堂叔。   安禄急得满头大汗,顾不得避嫌,一把抓住了安荞的胳膊,急声说道:“胖丫你是不是懂医?快救救你堂婶,你堂婶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喊肚子疼呢!上镇上去找大夫了,刘老大夫到城里去了,再去城里头找大夫就来不及了。”   摔了一跤还能摔肚子疼了?安荞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堂婶余氏好像怀了身子,至于是怀了几个月,还真的不太清楚了。   正愣神着,又被安晋斌给拽了一下,安荞一下就回了神,摸了摸腰间的针,完了一声不吭地顺着安晋斌拉着去了二爷爷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稳婆在那里叫喊:“不行啊,这得找大夫啊,才刚七个月的孩子就算是能生也活不了,赶紧找大夫,要不然事可就大了。”   安晋斌一脸苍白地说道:“稳婆说那一跤摔得胎位不正了,就算是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也会很危险!胖丫你可以的对不?听说你娘那脸都是你治好的,你还把王大嫂给治好了,是不是?”   “我先看过再说。”   安荞是人不是神,倘若宫口未全开,她还能挽救一下,可倘若宫口全开,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安晋斌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想着安荞能比得上赤脚大夫就行了。   安禄沉着脸坐在客厅那里,看到请来的是安荞,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保持了沉默,并没有阻止点什么。   倒是老吕氏急了,拦住安荞进屋,冲安晋斌叫道:“大斌啊,你怎么把胖丫给请回来了?胖丫才十三岁,她能懂点什么啊?赶紧去请大夫啊。”   安晋斌赶紧拉住老吕氏,面色难看地说道:“刘老大夫没在镇上,胖丫是刘老大夫收的徒弟,应该没问题的。”   被人鄙视了,被人看轻了,安荞好脾气地摸摸鼻子。   突然就好怀念以前那窈窕的身材,有那等好身材只要轻轻一闪,就能直接进到屋里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废话。   可到底是重量级人物,到了哪里都不容忽视,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让我先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我就不治了,行的话我就动手。”安荞一脸老实地说着老实的话,那真诚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况且安荞不耍坏的时候,看着真的是挺憨厚的。   安禄家人口不多,老吕氏这辈子就只生了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到了安晋斌这一代,成亲六年余氏才生了安子轩,到现在安子轩已经十四岁,余氏也快四十岁,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一个,正高兴家里头添丁,没想这会出了事,闹不好就得一尸两命,可愁死个人。   偏生余氏现在不能动,要不然都送县城去了。   而听安荞这么一说,老吕氏僵了僵,拍着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却也不拦着安荞了,那意思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安荞见着本想劝两句的,可想了想,再怎么劝也不如把人给治了,要是余氏没有什么事情,老吕氏肯定就‘痊愈’了,便伸手推房间门,打算就这么进去,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胖丫啊,算二爷爷求你了,一定要尽力。”   安荞顿了顿,回头看了安禄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其实去找安荞这主意还是安禄出的,之前杨氏一再而再而三地受伤,莫名昏睡,安禄都记在心里头,一直就很是疑惑,直到传出安荞会医术,用几根银针就能把人给扎好,心中才豁然有些开朗。   只是人都有种习惯性,谁家得了什么大病急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镇上的刘老大夫,小病要么自己弄个偏方,要么找赤脚大夫,谁也不会往一个名不经传的十三岁丫头身上想。   若非刘老大夫不在镇上,安禄也是想不起来的。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安荞身上,谁都希望刘老大夫教出来的安荞,能够把余氏给救回来,并且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稳婆还在房间里头,见到一个大肥姑娘进来,顿时眼睛一凸,就要赶人。   这稳婆长得一脸尖酸样,跟安婆子有得一拼,安荞见这稳婆要开口,下意识就给了这稳婆一针。   安荞的针术说好不好,说差肯定也不差,一米以来百发百中,一米以威力不足,这也是安荞说的,为什么只适合救人不适合伤人。不过稳婆倒霉了点,正好在一米以内的范围,被安荞扎了个正着。   于是稳婆僵直在原地,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转着眼珠子。   瞧稳婆那一副吓到的样子,安荞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稳婆面相不太好。   “你就在这里站一会,等我救了人再放你,别怕哈!”好歹安婆还安慰了一下。   可这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稳婆吓得尿都快出来了。   不怕泥煤啊!老娘都怕死了,这是哪来的精怪,不会是大肥猪变的吧?竟然懂得妖术,就这么一挥手,人就不能动了。   都快把人给吓尿了安荞却不自知,以为已经把人给安抚住了,就跑去看余氏的情况了。   只见余氏身下都见了血,正垫高了屁股,脸色苍白地抱着肚子正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额间一层薄汗。   安荞先跟余氏说了一句话:“堂婶,我是胖丫,懂点医术,我先帮你看看,你别紧张。”安荞最容易对孕妇心软,也最讨厌给孕妇治病,特别是这种情况下的孕妇。   余氏痛得说不出话来,唇片子颤了颤,什么声也没有发出。   安荞反正是打过招呼了,觉得余氏有心理准备了,就朝余氏伸出了手,先是给把把脉,然后又摸了摸肚子……   “还好,还来得及!”安荞松了一口气,将银针抽了出来,先给余氏止了痛,等到余氏缓过气来,就问道:“堂婶是想现在生,还是过些日子再生。要我说,过些日子再生的话,对孩子会好一点,毕竟现在孩子才刚好七个月,生下来很难拉扯。”   稳婆眼珠子转了转,心想,何止是难拉扯,简直就是活不成。   余氏抖着嘴片子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说呢,那方安荞又说了起来。   “不过我得提醒一下,堂婶你要是想过些日子生,对孩子可能会好点,但你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因为你得像现在一样躺着,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要躺在这里,一直躺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为止。”安荞说完盯着余氏的脸看,不放过余氏脸上的表情。   紧接着又跟余氏说起作为一个孕妇,一直躺着不动会有什么结果。   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平常人一直正躺着不动都坚持不了多久,更保况是一个孕妇。那不止是一种折磨,还是对健康的一种极度摧残,甚至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残废。   不过有安荞在,自然是不会让余氏残废,但想要完全恢复,就需要很长时间了。   安荞就是个坑货,向来舍不得使用灵力替人治愈,只会用银针激发人体潜能,使得人体自我修复,过后却得有一段令人无比蛋疼的虚弱期。就跟之前顾惜之一样,好像眨眼间身体就好了,可没多久就变成了弱鸡。   余氏哆嗦着唇,只有一句话:“救孩子,不用管我,只要孩子好好的,让我去死都可以。”   面上无半点犹豫,很伟大的母爱。   只是安荞很想说,那种躺着明明能动却不能动的感觉其实生不如死,不过见余氏那么坚决,安荞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击余氏这份积极的母爱。大不了到时候余氏坚持不了再早产得了,在母体多一天的时间,顶得上在外界一个星期。   于是安荞果断下针,十三根银针凌空飞了起来,‘咻’地一下朝余氏扎去。   余氏浑身一僵,刚是痛昏了眼吧?一定是的,痛昏眼了,所以看错了。   稳婆子眼珠子一瞪,会作妖,果然是只猪精,眼珠子翻了翻,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可该死的竟然好精神,怎么晕都晕不过去。   十三根银针在余氏身上颤着,余氏感觉一点点变好,可心里头却有点毛毛的。   安荞抹了一把汗,一回头就看到稳婆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样子,顿时就吓了一跳,忙往后倒退了一步,差点以为见了鬼了。等回过神来之后又抹了把汗,往稳婆脖子那里看了一眼,确定确定。   是木针啊,普通的木针啊,绝对没有毒的说。   怎么这稳婆一副被毒杀,死不瞑目的样子?安荞伸手在稳婆眼珠子前头晃了晃,又晃了晃,刚欲伸手探探这稳婆还有没有气,还没伸到就听到稳婆大喘一口气,一副差点憋死了的样子。   “见鬼了你这是?”安荞一脸莫明。   稳婆内流满面,可不就是见鬼了么?   安荞把稳婆吓着而不自知,闲来无事就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听杨氏说二爷爷家的日子过得还行。家里头人不多,又全是劳力,老吕氏又惯会做豆酱,要不是过去那几年时不时偷偷地救济一下他们二房,这二爷爷家说不准房子都盖起来了。   瞧这话说得严重的,好像他们家欠了二爷爷家一座房子似的。   只是话虽不好听,却足以说明这其中的恩情。   就如现在般,虽然杨氏说二爷爷家日子过得很行,可这房间里的摆设却不怎么好,一件件都是旧物。说得好听一点,这房间里头收拾得简洁明朗,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穷得买不起东西,一干二净。   安荞心里头就在想,既然这二爷爷家对他们家那么好,以后就帮扶一下得了。   只是怎么个帮扶法?安荞愣在那里想了好久好久……   貌似自己现在也是个无业游民,没有办法在工作方面帮扶点什么。   给银子这种事情太土,安荞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土的事情。   稳婆又想要哭了,你个肥猪精要发愣也不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把小的放了?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真的不能死在这里啊!   “你怎么流眼泪了?”安荞突然凑了上来。   稳婆吓得差点魂灭,眼泪一下子就缩了回去,眼睛不停地翻着眼白。   安荞眉头拧了起来,觉得这稳婆实在太奇怪了点,伸手欲要将那根木针给拔,但想了想又将手缩了回来,朝余氏走了过去。   心里头想着,还是先把余氏给收拾了,再去收拾稳婆。   却不知刚才伸的那一爪子把稳婆吓成什么样,在稳婆看来那是伸向脖子的魔爪,可是要抹脖子的。   才刚松一口气,又听安荞喃喃道:“时间到了啊。”   稳婆一听,很想直接晕了过去。   安荞抬手,快速捏了一个法诀,微往上一抬,十三根银针从余氏身上飞了出来,在上方停顿了半息,安荞伸手凌空手一抓一合,银针尽数落到手上,用灵力清洗了一遍,好生收了回去,然后转身稳婆走来。   一旁偷看着的稳婆顿时两眼珠一瞪,这一次终于昏迷了过去。   安荞刚伸出手,就见稳婆软倒在地,那根木针都还没有拔呢!心中奇怪稳婆为什么会倒下,明明从面相可以看得出来这稳婆很健康,活到八十岁都不是问题。   仔细看了一眼后,安荞默默地将针拔了回来。   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这稳婆估计是被她给吓倒的,从一开始时来的时候这稳婆就瞪眼珠子,估计那时候就被她吓到了。安荞想了想自己有什么吓人的,除了胖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吓人的了。   可胖到吓坏人,这也太打击人了点,安荞有些闷闷不乐。   以至于余氏看过来的时候,安荞没好气地瞪了回去:“记得我说的,不想孩子早产就老实躺着不许动,吃拉喝撒都不许动,也不许用力!”   余氏吓了一跳,本来红润许多的脸又一下苍白了许多,打从心底下觉得安荞太过怪异。   “你这样不对,你知道不?一惊一乍的,作为一个孕妇你要修心养性,要不然也很容易早产!”安荞说完就踏出门口,不过出门口之前还是好心踢了一下稳婆:“我走了,别装死了,赶紧起来吧。”   等到安荞离开,稳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看到稳婆也被吓成这样,余氏无端就感觉自己好像好了很多,也没感觉到害怕了。   “陈嫂子你别怕,那是我们家侄女。”余氏觉得看到稳婆怕成这个样子,心里头就更加满足了,忽又觉得自己这样感觉不对,就有些尴尬,再说道:“听说她跟镇上的刘老大夫学了点本事,那一手银针练得特别好,得了病扎几根就能好。”   稳婆心想,都能让银针飞起来,本事能不好吗?   不过你确定那不是什么精怪?稳婆保持怀疑。   那头安荞一脚踏出门口就被围了起来,一个个满脸焦急,扯着安荞不放,就连一向淡定的安禄也坐不住,凑了上来。安荞有理由怀疑,要不是自己被这家里头另仨给抓得紧紧的,二爷爷恐怕会亲自上阵。   “胖丫,怎么样,你堂婶她还好不?”   “胖丫,我娘呢?我娘没事吧?”   “胖丫,你给你堂婶看了没有?情况怎么样?”   “胖丫,你不用怕,直说就是了。”   还真是和谐的一家子,让人羡慕不已。要是自个家爷奶能这样,自家又何苦分家出去,自己又怎么会被束缚在这个村子里。   “现在没事了,不过……”安荞顿了顿,琢磨了一下,似乎不知会急死人一般,琢磨了一会儿,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情况不太好,要说为了堂婶健康的话,最好就现在把孩子给生了。可要想要为了孩子健康的话,就只能让堂婶牺牲一下,老老实实地躺……”   安荞将利弊都说了出来,与余氏那般坚决不同,当安荞将大人可能要面临的危险说出来时,除了安子轩坚决要娘以外,其余仨人都在犹豫,想要孩子又担心余氏的健康。   这种事情安荞不敢拿乔,要是一不小心破坏人家家庭和睦就不好了。   因此不等他们自己做决定,就将余氏的决定说了出来。   话刚说完,眼前四人都怔了一下,之后气氛虽然依旧凝重,可也似乎舒了一口气。   安荞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孩子在娘肚子里多待一天都比外头待七天强,能坚持就坚持一下,到时候坚持不了了,再跟我说一下就是了。”   这话一出,似乎又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好了许多。   “我这可没有药,你们拿笔纸来,我给开个药方,到时候你们到镇上取药去。”安荞说完突然就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我还没问呢,我堂婶她是咋弄成这样的?”   说到这个安晋斌就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安子轩心直嘴快,说道:“我们家要把豆酱装车,趁着天还没黑拉到县城交货去,我们都不让我娘帮忙,可我娘怕我们担搁时间太长,非要帮忙抱坛子,结果出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又舍不得把坛子扔掉,就摔成了这样。”   安荞抽搐:“一坛豆酱多少钱?”   安子轩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两?”   安子轩怔了一下,摇头,说道:“一钱。”   安荞汗滴滴,想着自己要不要把药方改一下,要知道那药方里头的药可不便宜,三副药下来至少得二两银子。   不知道这舍不得一坛豆酱的堂婶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一摔,摔了二两多银子,会不会心疼死。   本来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可安荞转身出门之前还是把药方给抢了,抽搐着说道:“我好像记得我前几天采了不少药,里头应该有堂婶要的药,我去给配配看,要是没有再到镇上去吧。”   安子轩眼睛一亮:“胖丫,你还会采药?”   安荞白眼:“当然会,我可是神医!”   众人:“……”   神医倒不太觉得,倒觉得像个卖假药的,担心余氏有没有像安荞说的好了,等安荞带着安子轩前脚刚出了门,就都赶紧跑到余氏房里头看去了。   待确定余氏真的好了不少,这才微微放心下来。   只是要不要去安荞那里抓药,还真是有些不确定,最后安禄拍板,先拿药方到镇上或者县城让大夫看看,没问题的话再把药给抓了。等抓了药再拿给大夫看看,要是还没问题,那就给人吃。   要都是真的,就证明胖丫是真的有本事,可就厉害了。   这个决定是安禄拍板的,也是存了帮安荞的心思,心中也叹了一口气,要是安荞真的有了这本事傍身,就不用再担心他们娘儿几个日子过得好不好了。   安荞拿着药方回来拣药,等拣完药才暗叹了一声。   这药方里头的药材,自家还真特么都有,太巧了这是。   又亏了二两银子,某黑医表示很不爽,可表面上却是不显,微笑着将药包递给安子轩,还一脸大方地说不收钱,都是山上采的,不值钱的东西。   等到安子轩拿着药包急急离开,安荞的脸都垮了下来,谁特么说不值钱的?   来不及伤心,关棚一副被打劫了的样子回来,那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劫后余生。   关棚觉得自己现在终于明白杨氏当初的困难了,如自己不是被厌恶的那个,都受不了老安家的那一群人,简直就跟魔鬼似的,说得透澈一点,那就是吸血鬼。   哪怕说出身体不好,不能娶妻,也不曾被放过。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莫过于说不能人道之后,他们仍旧说没有关系,只要等安铁兰嫁过去,把家给安铁兰管就行。不能人道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安铁兰找别人怀一个,这他娘的是人话么?   关棚觉得自己就算是去当和尚,也绝对不能把那个安铁兰娶回去,否则头顶上的帽子绝对葱绿葱绿的。   “关叔你这是怎么了?咋就一副皮蹂躏了的样子?”安荞心里头不痛快就拿关棚开涮,原先还以为关棚顶多去了半个时辰就会回来,没想到关棚竟然坚持了两个时辰,连中午饭都错过了。   可不就是被蹂躏么?关棚心里头直泛嘀咕,抹了把汗道:“你爷奶他们太热情,让人招架不住。胖丫啊,叔求你件事,以后你爷奶他们家来人,先提前告诉关叔一下?”提前知道了好提前跑路啊!   安荞凑了上去,奇怪道:“关叔啊,你在我爷奶家做了点什么啊?”   那应该问他们做了点什么吧?关棚面部抽搐了几下,说道:“喝了点茶,吃了点豆子,还吃了顿饭,就没啥了。”那顿饭吃得他胃疼,从记事起就没有吃过那么少还觉得饱了的饭。   安荞点头:“原来吃了饭啊,幸好我们家没给你留饭。”   关棚:“……”   “天色不早了,关叔也该回去了。我先给关叔扎几针,再开一副药吃了,等这副药吃完,我就上门去给关叔治去。”安荞笑眯眯地将银针拿了出来,一旁待着的黑丫头一见安荞拿银针,赶紧就跑去关门。   胖丫用针的样子太诡异,不能让外人见到,余光瞥见小弟也睁大眼睛看着,黑丫头想了想,伸手一把捂住了小弟的眼睛。   等到安谷挣扎开来的时候,安荞的针已经扎进了关棚的身上。   黑丫头瞪大眼睛看着,每看一次都觉得稀奇,同时也觉得好郁闷,自家胖姐这一招挺厉害的,就是扎远点的东西不好扎。上次扎隔了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扎野鸡都没扎好,愣是让野鸡跑了老远,还被虫子给咬了。   等到安荞开了药,取了针,再把安棚撵走了。   黑丫头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抱住安荞的胳膊,瞪大眼睛问道:“胖姐,你这一招是怎么来的,快教教我!不用教我怎么救人,你只要教我怎么扎人就行,要是会了这一招,以后上山的时候遇到野鸡,走近点就能打下来了。”   安荞摸了摸黑丫头的脑袋,说道:“为了不让你祸害山上的野鸡兔子,破坏大自然,这一次姐是千万不能教你的!老实点,啃甘蔗去吧!要不然晚上我把它们全做成糖水,你就没得啃了。”   到底是啃甘蔗还是学飞针?黑丫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觉得学飞针好,会了飞针就有鸡腿吃,比吃甘蔗好。   “不行,胖姐你快教我用飞针吧!”黑丫头抱着安荞的胳膊不松手。   安荞顿了顿,不是她不想教,而是这个世上就算灵根再好也没用,只能等到破除诅咒以后才管用。   不过见这孩子一脸渴望,安荞觉得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想了想就说道:“你姐我是从三岁就开始练习飞针的,你现在练实在是太晚了点,要是你想要练好的话,那得吃不少的苦。”   黑丫头一脸不信:“胖姐你撒谎,你明明才会飞针,以前都不会,我也没见你练过。”   安荞就道:“以前是不会啊,我也怕我练好久都不会,所以一直没有在你们根前练,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练了整整十年,直到两个月前才能让针飞起来,然后就水到渠成,现在变得十分熟练了。”   黑丫头:“你没骗人?”   安荞:“我骗你也没好处啊。”   好像是这样的,好像又不是这样的,黑丫头心底下仍保持着怀疑,可对飞针的热情仍旧不减。这是一门可以当饭碗的手艺,为了能天天吃上鸡腿,黑丫头觉得自己不能放弃,大不了花比自家胖姐多三倍的时间,然后五年应该可以了。   等五年自己也该嫁了,有了这一招也不怕跟娘似的,被人欺负了。   于是黑丫头咬牙,没理由你学得会我学不会,一脸认真地说道:“可是胖姐,我还是想学。”   安荞琢磨了一下,说道:“你可以跟大牛学,以前咱们家条件不好,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没空去练力气,你可以跟大牛学学,把力气给练出来,要是能跟丑男人似的,练出劲气来,你也能使用飞针了,而且能飞得比姐远。”   黑丫头狐疑:“真的?”   安荞点头:“你力求伤人不救人的话,劲气还是比较合适一点,就是气功练起来比较辛苦,要坚持不懈地练习,一直到劲气出来之前都不能停歇,稍有松懈就会退步。最重要的是,一个没练好,你可能会变得五大三粗。”   黑丫头一脸惊喜:“五大三粗多好啊,那是福禄寿相啊!”   安荞:“……”   黑丫头:“我要练,我要练,我现在就去找大牛!”   安荞默默道:“大牛上山去了。”说不准被狼叼走了。   看着黑丫头一脸向往,安荞脑海里立马勾画出一个金刚芭比的画像来,顿时狠狠地抖了抖。不过话说回来,金刚芭比也挺好的,只要别太金刚就行,一只手能打倒一头牛就行,十头牛就不要了。   只是安荞也担心,黑丫头本来就黑,再变得很壮,会不会很难嫁出去。   抬脚往外走了走,突然又想起,自己不过才十三岁,是不是也该狠狠操练一下,至少把身上这身肥膘去一点,省得到哪都得考虑一下自己这体型方不方便。要不然学学那一招,好像叫‘泰山压顶’来着,应该也是不错。   “我回来了!”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院子突然传来大牛兴高采烈的声音,安荞已经抬起来的脚赶紧踏了出去,心心念着的是金丝楠木。   黑丫头比安荞还要急,见缝就钻,以为能钻出去,谁想到安荞落脚那么快,一下子把黑丫头给卡在了门口那里,跳得太高,两条腿都没有着地,在那里胡乱蹬着。   “胖姐,你干啥把门口堵着,疼死我了。”   安荞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黑丫头才得已落地,朝大牛飞速奔去。   然而还没冲到跟前就吓得掉了个弯,赶紧又跑了回来,躲在已经出了门口的安荞身后,哆嗦地叫道:“狼,狼啊!”   安荞也是目瞪口呆,金丝楠木是有,可是只有一根,成人大腿那么粗一根。让人惊呆了的是楠木上挂着的一只只狼。   数了数,竟有十八只,真见鬼了。   大牛身上有爪痕,却一脸兴奋,对安荞说道:“安大姑娘,晚上咱们吃炖狼肉,这玩意够味,吃得带劲!”   安荞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狼皮还可以拿去卖钱。   尽管大牛不懂得风情,是个大老粗,可安荞发现自己还是比较欣赏大牛的,特想家里头有这么一员,肿么破?   不由得将视线移向顾惜之,这货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嘴巴微微张开,头顶一只苍蝇还在飞着,真担心那只苍蝇会不会飞进他的嘴。   现实竟如此残忍,妥妥的全是坑啊!   鱼和熊掌不能同时兼得……这话也说得不对,人家大牛压根就看不上自己,哪里由得自己挑选,也只有那家伙才瞎了眼看上自己。   说起来全是泪,好好的绝世美人,变成如今这么个囧样。   “打火锅吃吧,我配点调料。”安荞说完突然想起没有辣椒,没有丸子,没有粉条,没有豆腐,就干巴巴地只有肉跟青菜。   “行,就吃火锅吧!”大牛爽快地答应了,只是疑惑:“火锅是啥?”   安荞本欲改口,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眼睛微闪了闪,说道:“大锅菜,很多菜放一个正烧开的放了调料的锅里煮,不过一般先煮肉吃,边吃边煮,谁吃腻了就自己涮口青菜吃。”   听起来好简单的样子,对于大牛来说,只要好吃就行了。   等到大牛把挑着十八只狼的楠木放下,安荞才发现有一半以上的狼是活着的,顿时就惊讶得不行。   大牛还惦记着山上砍了的楠木,就对安荞说道:“我砍了八十多根楠木,都还在山上放着呢,我得趁着天黑前,去把它们扛回来。”   安荞点头:“行吧,这火锅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快去快回。”   大牛也不磨叽,扭头就走了。   等到大牛出了院子,安荞就朝顾惜之走了过去,只是走到跟前,看到顾惜之睡得跟猪似的,不免就犹豫了一下。见顾惜之眼皮底下一片青黑,安荞还是叹了一口气,只得扭头自己去折腾去了。   正忙活着的工人们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都看到大牛带回来的狼了。   平日里进山,最难缠的就是这狼,别看狼的个头不大,可动作灵活又狡猾,有时候比一头野猪还要难对付。乍看到大牛一个人就带回来这么多狼,谁不惊讶?都要惊呆了。   不过尽管眼馋,也没想过东家能给分点肉,一个个都挺老实的。   要是这狼是安荞自己打回来的,安荞说不定会在收工的时候给他们每人分一点,可惜这些都不是安荞自己打的。属于大牛的东西,安荞顶多就蹭口吃的,拿着人家的东西去给人情,这种事情安荞有点做不出来。   往这十八头狼上瞅了瞅,挑了一头死狼就开始扒皮。   黑丫头就蹲在一旁看着,原以为大牛回来能教她练功夫,没想到大牛还有要忙的。不过黑丫头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狼肉,很好奇这狼肉是什么味道,就蹲在那里看着。   扒狼皮这活自然有点血腥,可黑丫头个胆大的,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等到天差不多黑了,大牛也回来了,用了一腿粗的一米半长的木头挑回来的,回到院子的时候可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真是天生神力,砍回来的楠木都小腿般粗,七八米长,一根湿木头大概五六十斤那样,大牛这一挑就是四五十根,那可是两千多斤重,可不是一般的吓人。   放到地上的时候感觉地上都抖了抖,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怪不得顾惜之说拔河的时候,十七八个人都拔不过大牛一个。   不过将这四五十根挑回来,大牛也是累得够呛,少见的累得坐地上不想动了的。   见到安荞看过来,大牛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没想这木头那么沉还想着全部挑回来的,结果不行,就拣了细点的挑回来了,剩下的都粗点,还得挑两趟才行。”   这时候工人刚好收工,一个个跑过来围观,都不敢信大牛那么厉害,怀疑木头是空心的。   老王八见了就大喊一声:“干啥呢干啥呢,一个个都不想收工了是不?要不还多干一个时辰?”   工人们一听,顿时作鸟散,没多会就收拾跑路了。   都累死了,又不加工钱,傻了才继续干!   ☆、全是坑啊   等工人们都散尽,安荞才想起来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就问起老王八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个人,带的是野菜团子,瞅着好像连一点面粉都没有,净是菜了。那人是咋回事?不都拿挺高工钱的,咋连饭都吃不上咧?”   老王八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二江那小子吧?那小子干活可是个好手,就是家里头的事情比较糟心,要不然也不能过成这样。”   “咋个糟心法了?”   “先前家里头老父得了病,花光了银子也没治好,好不容易借了银子买了口棺材埋了,没多久老母亲也犯了病,家里头没了钱,实在没办法就把田地全卖了给老母亲治病,结果老母亲也没能治好跟在老父后头去了。可这也没完,糟心的还在后头呢。”   “……”   “媳妇二胎怀的是双胎,本来是个喜事,偏偏怀着的时候累着了,早产生下来的孩子跟小猫那么大点,媳妇又伤了身子,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来以后一点奶都没有了。家里头时不时有去要债的,又有四张嘴等着要吃的,俩小的还得吃得精细点的,没了办法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   安荞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内心是抽搐的,黑医之名是怎么来的?那是不管你家穷不穷,反正想要找她治病就得花大价钱,没钱甭想让她出手。曾经她给一个人治病,要了那人所有财产不说,还让那人债台高筑。   要不是那条命是花大价钱捡回来的,估计那人都跳楼去了。   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里的?安荞弹着脑袋好生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个病人她要的钱太高了,病人的家属向来横惯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那会她正累着,身体的灵力也耗光了,不小心就挨了一棍子,然后就到了这里了。   安荞不会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从来就没有为病人家里头想过,甚至听到病人倾家荡产,也只是嗤笑一声,一点感触都没有。   啪!   一拍脑门,估计是脑子里的肥油太多,受了影响。   别人怎么样跟她有个鸟的关系,自己管好自己就是了。   “这年头啥都不怕,就怕生病,这人要是生了病,再有钱也不够糟蹋的。”安荞摇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宰好的狼,干脆转移话题,就对老王八说道:“王大爷,先甭管别人了,今天我们家涮锅吃,你把王大娘也叫过来,大伙一起吃,咱一块热闹热闹。”   狼肉?老王八下意识往狼肉那瞅了一眼,嘿嘿一笑:“别人都说这狼肉膻,可我老王自打年轻那会吃了一回狼肉,可是惦记到现在。你这作为东家的,请我老王吃狼肉,我老王可就不跟你客气了,现在就去把你王大娘给叫过来。”   “那王大爷一会得可劲儿吃,一定要吃够了才行。”   “这得啊,要不然等下次就不知道啥时候才有得吃了。”   安荞哂笑,食肉动物不比食草动物,一般人打猎尽量不会去碰食肉动物,毕竟狩猎之时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猎物。挑食草动物下手,自然要安全许多,只有在遇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对食肉动物下手。   如此一来,如同狼还有虎这些食肉的动物,真的很少见。   偶而吃上一回,自然感觉新鲜,可吃多了就会觉得不如猪肉好吃。   晚饭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倒也吃得热火朝天,酒也喝了好几坛,这还是安荞到这个世上来第一次喝酒。很普通的米酒,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也说不上是好是赖。   不过比起米酒来说,安荞还是比较喜欢喝果酒,酸酸甜甜的,还带一点辛辣味。只是石子村的酒坊没得买,附近也没有可以用来酿酒的果子,老百姓人也似乎对水果没有多大的兴趣,很少人家会种水果,嘴馋的时候大不了就到山上采点野果子吃。   至于野果子,山上自然是不少,只不过都长得不太好。   只是安荞再是稀罕果酒也没办法,毕竟连个可以酿果酒的水果都没有看到,越想就越是忧郁,又狠狠地灌了一碗米酒。喝完吧嗒吧嗒嘴,其实米酒真的还行,又忍不住倒满了一碗。   此时的安荞已有了醉意,却认为自己没醉,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胖女人,我醉了醉了,头好晕啊,快扶我一下。”顾惜之酒量不错,却装醉耍赖,一个尽地往安荞身上蹭。   “醉什么醉,老娘都没醉……不对,你丫的在装醉,滚粗……老娘坐死你……泰山压顶!”‘一本正经’的安荞还以为顾惜之是真的醉了,久了就发现不对劲了,果断伸脚把顾惜之给踹趴,一屁股坐到顾惜之的腰上,然后继续笑眯眯地喝酒。   顾惜之被狠坐了一下,差点连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噎了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既无奈又很是悲催地发现,其实醉酒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荞这个大肥婆。   你辣么沉,差点把相公坐屎了,你知道吗?   顾惜之一看安荞的样子,就知道安荞不知道,于是伸手推了推安荞,又推了推……   大牛非跟老王八拼酒,把老王八给喝得躺下去了,然后他自己也躺了下去。   一直闹到大半夜才渐渐消停,几人玩得倒是挺嗨,黑丫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酒坛子内流满面。   整整三坛酒,都是她花银子买的,这群酒鬼竟然全喝了。那可是六十斤的酒,酒桶都装不完这么多,以为是水不要钱呐?特别是大牛,一个人就喝掉一坛半,剩下的才是其他人喝的。   就连杨氏跟老王媳妇都喝了点酒,唯独黑丫头跟安谷仅仅是馋了一小口就喝不了了。   自己买来的酒喝不上,简直亏大了!   饭后没多久老王媳妇就半扶半拖着老王八回去了,大牛醉得躺在地上打呼噜,安荞跟个疯子似的坐在顾惜之肚皮上不肯起来。至于顾惜之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一边喊着要被坐死了一边伸手去推,可这推怎么都像是在摸。   杨氏干看着没辙,带着黑丫头跟安谷母子仨都没能把大牛一个人拽起来,只得往地上铺了茅草,再合力把大牛推翻滚上去。   轮到安荞跟顾惜之的时候,着实让人无语了。   安荞还端着碗酒在那里嗷嗷直叫:“不行,我不回去,我还没把这王八蛋给坐死呢!”   顾惜之也嗷嗷直叫:“有本事你把我坐死了你再跑!”   安荞嗷完喝酒,闻言将手里头的空碗狠狠地往顾惜之脑门上一拍,碗挺结实没破,顾惜之叫喊戛然而止,一下被砸晕了去,然后安荞身体也晃了晃,‘啪’地一下倒了下去,脸压着顾惜之的脸,呼呼了起来。   杨氏母子仨看得直抽搐,就想着把安荞搬回屋里去,谁料安荞就跟大牛一样重,母子仨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也搬不回去,只把安荞从顾惜之的身上拽了下来而已。   正发愁要怎么办,被砸破头的顾惜之突然就站了起来,嘿嘿笑了一声,弯身一把将安荞抱了起来,朝屋里头冲了进去。   等母子仨追进去的时候,俩人都躺到了炕上,顾惜之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安荞的身上,任凭怎么使劲也没能把俩人分开。   杨氏只得叹了一口气,给顾惜之处理了一下脑门上的伤,然后就带着孩子歇息了。   屋子里就一个炕,五个人躺在炕上也不算太挤,更何况炕头的那两个还缠在一块。   可杨氏怎么都觉得不得劲,躺了一会又爬起来分开两人,可使了把劲还是没有分开,没办法又躺了回去,嘴里头嘀咕着闺女吃亏了。   心里头却琢磨着,是不是该把俩人的婚事给办了。   只是想到婚事,杨氏又皱起了眉头,直到现在也只知道顾惜之的名字,而顾惜之家里头的情况,却不得而知。   是时候问了一下了,要是没问题就把婚事给办了。   外头都传出来不少闲话,等这俩孩子成了亲,这些闲话自然就会消了。   突然又想起还在山上的杨青,不免就有些担心,可大晚上的杨氏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想着白天的时候去看看,又或者明天晚上让人陪着一块去。   今晚肯定是不行了,都喝醉了三个了。   一夜无话。   白天的时候安荞去了一趟二爷爷家,余氏的情况倒还行,说是把药服下以后好了许多。只是一个个表情古怪,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安荞以为是看到她用针的原因,就没有去理会太多。   到了晚上,杨氏就央求着安荞带她去山洞里头看看,去的时候给带了不少吃的东西。   杨青的情况还不错,这得归于杨青本就是个练武之人,要换作是平常之人,哪经得起如此颠簸。杨氏对杨青的同情让人生疑,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怀疑的,便认为是杨氏太过善良了。   不知之前是不是大牛抓鸡那棵树太诱鸡,在安荞跟杨氏进山洞以后,陪同上来的顾惜之在那棵树又抓了三只肥鸡。   等安荞从洞里出来,顾惜之立马凑了上来,嘻嘻笑道:“刚在那棵树抓了三只鸡,昨晚流了不少血,吃了正好能补回来。”   安荞的表情一下子古怪了起来,早晨起来的时候这货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粘在她的身上,使劲踹了几脚才踹开。昨天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隐约中好像记得这货的脑瓜是她砸的,只是这货不提她也不说。   “我给你加点红枣跟枸杞子。”安荞遂点点头。   顾惜之顿时一脸虐狗般的幸福。   杨氏最后出来的,出来以后还不放心,觉得洞里湿气重了点,一个孕妇在里头待着总不是事。况且杨青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大了,比余氏的月份还要稍微大一点,再过不到三个月就会生了。   可在按荞看来,杨青就是个不定时炸弹,绝无可能带回家去,因此面对杨氏的丝丝恳求,安荞只当作没有看到。   杨氏只得明说:“胖丫啊,这山洞里条件不好,她这身子越来越重,一个人待在这里总不是办法。”   安荞就道:“没办法也得待着,谁知道来找她的人有没有放弃,难受总比丢了命的好。你就甭想那么多了,回去吧,这会已经很晚了,早睡早起,家里头正建着房子,早晨有得你忙的。”   说完安荞就率先下山,不给杨氏任何说话的机会。   杨氏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担心杨青一个孕妇在山上会出现意外,有点什么事情的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种感觉别提多么的绝望。   可安荞说得有道理,杨氏只得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顾惜之走在最后,不是他不想追上去,而是得顾着丈母娘啊,要是自己走在前头,丈母娘在后头出点啥事,可咋好?   一路上顾惜之都在想,以什么方法再抱着安荞睡觉。   尽管人胖了点,可抱着软软的一团,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香味,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顾惜之觉得,抱着睡了一次以后,再让他跟大牛一床,那感觉肯定很想死。   可想了一路也没有办法,等回到家里以后,杨氏直接就把屋门栓了,别说进门了,就是想看一眼都不能了。   这一晚顾惜之失眠了,尽管大牛不臭,可顾惜之还是觉得臭死了。   一大早安荞起来就对上顾惜之那一双熊猫眼,顿时就吓了一跳:“卧去,你昨晚做贼了?”   顾惜之满目怨念,扭头瞅了一眼房地基,幽幽道:“你们家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安荞愣愣道:“满打满算,怎么也得两个月吧?”   两个月?摔,不活了!   只觉得这家伙身上的怨念越来越深,安荞伸手摸了摸顾惜之的脑门,又掐了把脉,没觉得这家伙有点什么事,顶多就肝火旺了那么一点点,想必是吃狼肉的后遗症,毕竟昨日也吃了一天的狼肉。   还好今天不吃了,剩下的都让大牛拿去卖了。   “你这是上火了,睡不着吧?没事泡点胖大海喝,那玩意降火。我还得到县城一趟,暂时没空管你。”安荞还得到县城一趟,顺便把安谷也带回去,这小子待了两天就不乐意待了,吵着要回木坊。撑着家里头只有一间屋子,不乐意跟三个女的挤一炕上,又不乐意到外头跟大牛他们一块睡。   顾惜之闷闷地点头,说道:“我陪你一块去。”   安荞想了想,摇头:“大牛今儿个还要进一趟山,你在家里头帮忙,我娘这个人性子太软不顶事,我早点去下午差不多就能回了。”   顾惜之瞥了那边正烧水的杨氏一眼,不情不愿地点头,突然就觉得安荞的想法很不错,的确得给杨氏找个爷们才行。要是关棚那样的杨氏看不上,那就重新再找,怎么也能找到个合适的。   去县城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只要带点银子傍身就行。   早饭后安荞带着安谷出门,本来还想牵着走的,结果这小子还傲娇起来了,竟然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让她这个大姐牵他走。   安荞一个栗子敲下去,也懒得去牵安谷的手了。   这一次出门再也不用走下河村过,如果有牛车或者马车的话,速度还能快上不少。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已经不走下河村过了,竟然还能遇到朱老四。   再次看到朱老四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淡定了下来,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感觉,这应该是原主走了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河看去,总觉得朱老四变了。   不过十七岁少年,竟让人感觉到了沧桑,像活了半辈子的人。   而再次看到安荞,朱老四突然就觉得,除去偏见,其实对面那个肥婆还是挺好的。整个人除去肥了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可恶,甚至看着还有那么点可爱。就是变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憨气,那般软绵。   比起现在,朱老四还是觉得以前的肥婆好一点,现在的太……痞了。   四目相对,安荞翻了个白眼,顺带竖起了根中指,尽管朱老四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看安荞那样,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三个梦三种人生,殊途同归,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朱老四这几天都在想,换种方法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人生,只是想来想去,如若没有肥婆的提醒,自己仍旧会沉浸于青梅竹马的情谊当中,结果仍旧还会是一样,就如走入了一条死胡同里面,怎么绕也绕不出来。   如今看到安荞,幡然醒悟……   老四,你想太多了,那只是梦,现在肥婆早就不稀罕你了。   再看那肥婆,已然走远。   “老四你在这干啥呢?赶紧回家吃饭去。”身后传来朱婆子的声音,朱老四顿了顿,觉得以后不用再站在河边沉思了。   不过梦虽说是梦,秦小月这个人却不得不防,朱老四眼睛微眯。   今儿个石子村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安荞只是从他们村河边经过,远远都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本来没多注意,在听到秦家丫头三个字,莫名地就竖起了耳朵,脚步也放慢了下来。   原来秦小月真的嫁到城里头去了,并且是真的嫁进了雪家。   尽管是当小妾的,可人家雪家给了不少的聘礼,可把这些人给羡慕死了。   安荞想到雪韫那小身板,不免哂笑,来点助兴的未尝不可,就是不知道对方受不受得了雪韫那具如同寒冰一样的身体,不要睡一晚上就冻死了才好。   可惜了雪韫那一副好皮囊,只能看着却不好消受啊。   “胖姐你在笑什么?看着好坏。”安谷能够感觉到安荞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种恶劣,让人不自觉有些毛毛的。   安荞立马收敛了笑容,心道自己笑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事,姐在想别的事情。”安荞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小谷啊,你想当木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把书给念了,二者兼备考个秀才出来。咱们蓝月国一直以来就不怎么太平,说不准什么时候征兵又会征到咱们村子来,你要是考个秀才回来,就不怕会被征兵役了。”   “家里头就你一个男丁,要是你也去打仗了,家里头就算是完蛋了。”   安谷愣了一下,说道:“不是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我都学木工了,还能去念书吗?”   安荞道:“这道理就跟吃饭跟吃菜似的,无论吃哪样都能填饱肚子,可没理由只能吃一样,只有贪多嚼不烂的。在你感觉不算吃力的前提下,你还是可以一边念书一边学习木工的,两者兼备。要是还不明白,你就想想文武双全,这个词可没少听,你应该懂的。”   安谷想说文武双全还不如吃饭跟吃菜让人容易明白一些,可见自家胖姐一副你应该懂的样子,安谷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我听胖姐的,把书也念起来!”   “乖,到了县里,姐给你买启蒙书,买纸墨笔。”   “谢谢胖姐。”   安荞忽悠完了,见安谷一脸认真一本正经,便心满意足了。   烈日当空照,还是一点要下雨的样子都没有,安荞星象学了点皮毛,观得出来今年得小旱,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管如何,还是得买点粮食回去囤着,反正有地下仓库。   到了镇上的时候,安荞先到铁匠铺那里看了一下,先前订的暖气片还有暖气管都差不多好了,自行车的大小配件却不太好弄,估计还得等六七天才行。   铁匠铺接了安荞这一大单生意,等把东西都做好,得到的银子顶得上铺子里头整整五年的收入。   看到安荞来,铁匠师傅眉开眼笑,那样子别提有多友好了。   尽管这家铺子要价高,可打出来的东西就如老王八说的,还算不错,安荞看着倒还算满意,跟铁匠师傅打了声招呼以后就带着安谷租了辆马车去了县城。   一路上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县城,安荞带着安谷逛了一圈,去书斋买了启蒙书跟文房四宝,就到木坊去了。   才到木坊门口,安谷这熊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安荞下意识在门口停了下来,将注意力放在两只木狮身上,跟上次一样,这两只狮子都是闭着眼睛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刚下马车的一瞬间,她明明就看到两只狮子是睁着眼睛的,莫不成又眼花了?   来回看了看这两只木狮子,安荞有股种动,将这两只木狮子挖下来。   跃跃欲试,就差把匕首拿出来。   可惜木坊门朝大路,时不时有人经过,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就经过好几个人,甚至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最近有女飞贼路过,怀疑她是不是女飞贼。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想要报官。   安荞脸黑了黑,不甘地打消念头,又不舍地看了几眼,这才踏了进去。   踏进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松一口气的声音,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奇怪,难不成是错觉?   不自觉地拍了拍脑袋,又朝四周看了看,安荞这才扭头走了进去。   一如当初一般,踏进月洞门的瞬间,下意识就侧耳聆听。   “奇怪,竟然没有声音了。”安荞朝古树那边看了几眼,又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迈步朝正院走去。   莫不成自己成了好人了?   安荞一脸哔了狗,这一次明显就是冲着古树来的,才真的是心术不正,偏偏这会没了动静。   那死老头肯定是个骗子!   “胖姐,救命啊!”   安荞正东张西望,正房那里突然就传来安谷的叫声,安荞神色一凛,朝正房冲了进去。   关家父子倒在地上,俩人面色一片葱绿,看着像是中了毒,却又不太像。安谷似乎被吓到了,浑身哆嗦着,面上苍白无血色。   安荞上前,一把抓住安棚的手脉,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过来,一下子将安荞弹了出去,‘砰’地一下撞到墙上,五脏六腑移位,气血一阵翻腾,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灵力反噬,竟然是灵力反噬,见了鬼了。   “木妖之灵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出,差点刺穿安荞的耳膜,脑袋嗡嗡直响。   等安荞回过神来,原地站着的安谷不知什么时候倒了下去,同样一片葱绿。   这是怎么回事?   “小谷,走!”安荞眸孔顿缩,猛然想起刚听到的一句话,伸手抱起安谷就想要离开。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左侧西院传来一阵阵灵力波动,地面一阵抖动,安荞一个没站稳,抱着安谷摔了下去。   安荞吓得心脏怦怦直叫,下意识就想要逃离这里,可刚伸手碰到安谷却被一股灵力弹了回来。   卧了个去了,这特么闹哪样?   一直挂在腰间的五行鼎突然嗡嗡直响,不停地颤抖起来,安荞却因为惊惧而没有注意到,等到五行鼎自行飞起来,带着安荞朝左侧西院飞去,安荞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赶紧伸手抱住房柱。   然而没用,五行鼎扯着她,无视任何障碍物,朝西院直奔而去。   轰轰轰……   安荞感觉自己应该是撞了三堵墙一道门,然后一头栽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头,四脚趴叉地躺在那里,半天都爬不起来,五行鼎也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哪怕想要把腰带解开也来不及,真是哔了狗了。   “木妖之灵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   又是这么一段话,还跟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跟滩烂泥似的安荞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满身是血,却见鬼的生龙活虎,当看清眼前的是一棵古树,扭头就想往外跑。   五行鼎突然又飞了起来,拽着安荞往后拖,渐渐往古树靠近。   “卧去,你个坑主的,也不嫌我沉,快放开!”安荞内流满面,没听到那尖细的声音说了安氏一族不得好死吗?老娘也是姓安有好吗?不赶紧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木之灵受诅咒影响妖化,不收伏的话会杀尽所有安氏与木氏血脉?   关家父子是木氏血脉,也会被杀死?   拜托,姐是外来的好吗?   然并卵……   五行鼎拽着安荞狠狠地朝古树撞了过去,带着安荞一起撞进了树干里头,安荞只觉眼前一黑,就发现自己到了一片空间里头,空间外则是那个小院,眼看着撞开的口子正在缓缓闭合,安荞挣扎着想要离开。   却无比心酸地发现自己被拽得太紧,来不及跑出去了。   “收木妖之灵,快收木妖之灵,它是木之灵的化身!”五行鼎传来虚弱的声音,似乎是在脑中响起,安荞恨不得把它扔茅坑里头去。   可现在想扔也晚了点,自打那口子关上以后,她竟然找不到离开的地方。   明明就记得这棵树只有六七人抱那么大,可这个地方却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吕,中间一绿色光球在跳动着。绿色光球看起来有些诡异,细看之下会发现它被丝丝黑线缠绕着,上面一个大印记熟悉得辣眼。   竟跟之前原主所在的印记一模一样,让人感觉很是不舒服。   安荞不知所措,这玩意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要怎么收?拿鼎去装么?可鸡蛋大那么一点,要怎么装?   “你吞了它!”五行鼎内传来声音。   安荞顿时抽搐,其实她的嘴巴不比五行鼎的口大多少好吗?这么个比水缸还要大的木之灵化身,她真心吞不下。   就算是下水去咬……   安荞伸手小心戳了一下,指尖如同被针扎了似的,赶紧给了回来,发现指尖一片焦黑,似乎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你却定这不是个坑?不地害死本姑娘?安荞打死也不乐意靠近那玩意,下意识就想要退后几步,可刚退两步又被拽着向前。   安荞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得了什么鬼东西,这么欺主。   正说五行鼎欺主呢,一直藏在剑骨上不动的金针突然自己冒了出来,凌空转了个弯,针尖对准了木之灵化身。   “不要啊!”   话音未落就见到金针朝木之灵那个印记狠狠扎了下去,安荞两眼一瞪,寒毛瞬间立了起来,顾不上去看会是什么结果,扭头撒丫子就跑。   一群坑主的货,等本姑娘活着回去,非得抛弃你们不可!   不管安荞这个主人怎么吐槽,金针跟五行鼎相互配合,一个负责撩木之灵,一个负责拽安荞,硬生生把安荞送到了暴怒的木之灵旁边不说,还来了个美美配合,将安荞送进了木之灵里面。   刚进去迎面就飞来一根根黑线,安荞黑了脸,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坑死了。   等死非安荞作风,赶紧凝聚起灵力飞针去挡,让人惊讶的是,那丝丝黑线竟然含有大量死气,正好与她灵力所化的生生之气相克。安荞觉得自己可能不用死了,顿时信心大增,更加认真起来。   其实安荞也明白,若想要继续修仙,这一关必须要过。   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种感觉犹如被强了一般,叫人难以接受。   丝丝黑线似乎无穷无尽,耳边传来‘怦怦’心跳之声,安荞一边打一边小心观察起来。发现这里依然是一个小不的空间,而金针跟鼎都不知所踪,头顶上方一颗如同心脏一般的东西悬立在半空中,心跳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   怪异的是,黑丝也是那颗东西冒出,源源不绝。   安荞不知如何对付,试探着利用银针生生之气传入那颗东西里面,谁料生生之气刚入没多久,那颗东西突然传出来尖锐之声。   “安氏后人,不得好死!”   “去你的不得好屎!”安荞耳膜被震得生疼,太阳穴直打鼓,一怒之下猛输生生之气,狠狠朝那颗东西压了过去。   轰!   那颗东西炸开,安荞被溅了一身的绿,眨眼间就被从里头踢了出来。   落到地上后安荞发现,头顶这颗比大水缸还有粗的光球简直就跟里头那颗会跳动的有异曲同功之处,激动之下又运转生生之气,连银针都不要,直接抬手朝光球按了上去。   想像中的结果没有,反倒是那印记喷发中一片黑色气体,将安荞给包裹在里头,试图钻进安荞的身体里面。   安荞吓了一跳,赶紧凝聚起灵力与之对抗,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   这不合理啊!   通常boss不都是在最里头的?明明最里头的都让她给消灭了,到了外头这里,竟然比里头还要强十倍不止,这不是坑人嘛?   黑色气体就跟黑丝似的,源源不绝,才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消耗了安荞身上三成的灵力。安荞心中微顿,视线移向那印记,只见那印记被戳了一个洞,正渐渐崩溃着,看样子只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完全崩溃。   可是安荞能等三天吗?   自然是不能的,一刻都不能等,便将主意打到上面。   人艰不拆,你们家主人我要是不幸死翘翘,你们就继续等下去吧,估计再等个万年时间,又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修仙者来被你们坑。   什么?等不了了,所以才孤注一掷?   擦,有本事别掷你家主人我出去!   安荞不知为什么,明明就没有听到金针跟五行鼎说话,却能感觉到它们在说话,还能感觉出它们在说什么。   不过暂时安荞还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凝聚起灵力孤注一掷,十三根银针朝印记狠狠地扎了下去。   轰!   又是一阵炸裂,安荞被浇了满头满脸,然后被弹了出去。   再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落在了院子里面,而那棵老树正渐渐灰化,随风飘散,将一团绿光呈现出来。   绿光上依旧黑气缠绕,正杀气腾腾地朝安荞缓缓飘来。   “卧去,怎么还有!?”安荞二百斤的肥肉狠狠一抖,丹田灵力消耗一空,觉得自己可以闭眼等死了。   吼!   就在安荞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两道狮子吼声,安荞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两道土黄色浑浊的狮影朝绿光冲了过去。   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与狮吼声交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黑气已然到了强弩之末,没有了印记的供给,明显后继不足,渐渐落到了下锋,很快就被两道狮影消失。   不过狮影也没讨好,本来有些凝实的虚影变淡了许多,几乎无法凝聚。   不知是否错觉,安荞感觉这两只狮子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往上一跃,消失不见。   院中又传来声音,安荞心中一突,赶紧往绿光那里看过去。   不知何时,五行鼎竟然偷偷摸摸溜了过去,化作水缸那么大一下将绿光罩在鼎内,然后缓缓缩小,又变回原来鸡蛋那么大点,‘咻’地一下飞了回来,妥妥地挂在了安荞的腰间。   安荞顿时怔住,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抓起来就扔了出去。   坑货!   啪!   五行鼎倒飞回来,往安荞脑门撞了去,安荞顿时眼冒金星,身体晃了晃,‘扑通’一下呈大字仰躺在地,内流满面。   什么玩意?╮( ̄▽ ̄”)╭   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什么神器仙器神助功,分明就是一大坑!   余光瞥见五行鼎又飞了回来,再将妥妥挂在腰带那里,然后金针也飞了回来,朝她胸口插了进去,安荞忽然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刚感叹自己悲惨的人生,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该死的坑货把她扯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小谷怎么样了。   正欲从院门跑出去,忽然看到墙上那人型的洞,从洞那里可以直接看到还躺在地上的安谷,安荞没多想就跑了过去,从人型洞穿了过去。   “小谷,小谷,小谷你醒醒。”安荞正欲将安谷从地上扶起,一道绿影突然从安谷身上冒了出来,一下子没入安荞的身体。   不等安荞反应,又从关家父子身上各冒出道绿影,尽数没入安荞身体。   安荞浑身一僵,白眼翻了翻,再次‘扑通’一声,呈大字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彻底晕了过去。   ☆、六月飞雪   丰县发生了一件事,很多人无故昏倒,昏倒最多的则是青河镇,昏倒时面呈绿色,颜色有深有浅,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众人以为发生了大规模瘟疫时,人都莫明地醒了过来。   其过程不过一个时辰,人醒来之后除了有点虚以外,就没有别的不适了。   若是修仙之人,便可以看得见,在所有人醒来的前一刻,每个昏倒之人身上都飞出一绿色光球,皆朝丰县城木坊涌去。   如同先前从关家父子还有安谷身上跑出来的绿光一样,尽数没入安荞的身体,本就长得胖的安荞,就跟吹气球似的,一下子胖圆了去,甚至还缓缓飘了起来。   关老头睁眼的瞬间,朝安荞看了过去,瞳孔顿时猛缩,立马将不曾离手的拄棍取来,手往拄棍上连拍数下,看起来无比坚硬的拄棍碎裂,凌空化作一块菱形木牌。   一把将安荞从空中拽了下来,将菱形木牌往安荞胸口压下,握拳朝菱形木牌上狠狠打了下去,一拳又一拳。   安荞在被拉下去的瞬间,迷迷糊糊中被胀醒,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膨胀,有种快要爆炸了的感觉。   刚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被关老头压住,一只干瘦的拳头往自己胸口打下,安荞顿时惊得魂都快没了。感觉自己就跟个气球似的,要是被打下一拳,那不得爆炸了?   然而不等安荞吭声,拳头就已经落下。   安荞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去,这一拳又一拳的,真的感觉好疼好疼,可第一拳落下以后,安荞感觉自己依旧在膨胀着的身体停顿了一下,随着一拳又一拳落下,身体不再膨胀,甚至在缓缓消退。   似有什么东西,正随关老头的拳头陷入体内,将膨胀源压制住。   算不出被打了多少拳,随着胸口传来的‘咔嚓’一声,那什么东西彻底进入身体,并且压制在丹田上面,阻止丹田炸裂,不过感觉上貌似不太牢靠。   这时关老头也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体摇摇欲坠,气喘得就跟拉风箱似的,面色苍白无血色,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上面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爹,你怎么样?”关棚一脸焦急地跪在地上搀扶着关老头,在安荞被打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不过关棚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面上并无意外。   而安谷依旧昏迷着,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哎,帮个忙!”安荞还是感觉身体很胀,体型比原来大了不少,翻身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翻过来。   关老头想要摆摆手,可双手颤抖,根本不听使唤,就摇了摇头,朝安荞看了过去,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去帮帮她。”   关棚看了安荞一眼,见安荞一副搞笑的样子,却一点想笑的感觉都没有,不放心地先将关老头移到房柱那里,从地上捡了个靠枕给靠上,这才跑去扶安荞,刚把安荞扶起来,又赶紧回到关老头跟前。   安荞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摸了摸自己的腰,简直就欲哭无泪,可是比以前要粗实不少,而且摸着还摁着还挺胀的,冒充很结实的样子。   “我这有药,你先给老头儿用上。”安荞心底下有一百个不解,可看关老头那可怜样,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动作有些艰难地掏了掏兜,从里头扯出来一袋子瓶瓶罐罐,挑出一瓶药递了过去。   关棚点了点头,接过药赶紧给关老头抹到手上。   等到关老头的手止住了流血,安荞才凑了过去,问道:“关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这身体……”往自己身体比划了一下,这才又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咋就跟吹气似的,一下子就胀成这个样子了。”   关老头摆摆受伤的手,道:“让我这老头儿歇会。”   “……”又等了半刻钟,安荞忍不住了,问道:“老头儿之前你打我那拳法,是不是叫什么‘还你漂漂拳’?你瞧我现在这样,要是再多打几拳,会不会好点?实在是太胀了点。”   安荞话刚说完,关老头就适时昏睡了过去,还打起了鼾来。   安荞瞪眼,还真是哔了狗了。   关棚弯身把关老头抱起来,往房间里走了进去,小心把关老头放到炕上。这过程安荞一直探头看着,等到关棚转身,又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安谷还躺在地上,安荞弯身看了看,发现安谷只是被震晕了过去,并没有多大的事。本想把人抱起来的,可弯身实在困难了点,就没有抱起来。   等到关棚出来,就又把安谷抱起来,放到炕的另一头。   安荞还是伸长脖子瞅着,眼珠子滴流转,不老实地四下瞄着,等到关棚转身出来,又一副我很乖巧的样子,可怜巴叽地站在那里。   “这件事我知道一点,可以为少主解释一下。”关棚站定在安荞跟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安荞。   安荞看得出,那是一副哔了狗的表情,只是实在好奇那一声少主从何而来。   “你说,我听着。”安荞说着抬起爪子看了一下,五根手指头胖得都合不起来了,一根根长得跟萝卜似的。   关棚给安荞搬了把椅子过来,安荞顺势坐了下去,然后愣愣地看着安棚。   “这事要从万年前说起。”关棚皱了皱眉,其实在今日以前,他都把这些事情当成故事来听,根本就没当成是真的,直到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情,才被动地相信了这一切。   提到万年,安荞不自觉一僵,表情更加呆滞。   “如今的丰县,在过去叫丰城,是很大的一座城。传说那棵古树是一万年前被一位仙人移植到这里,仙人下了多重禁制保护古树不受俗气污染,并且命木氏一族守护在此。而作为回报,只要木氏一族不离开丰县,就可安享荣华富贵,木氏一族谨尊祖训,从不开离丰城,在此生根繁衍。”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条祖训受到了质疑,九千年后木氏一族子孙千千万万,所处丰城繁荣昌盛,只是野心也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再满足世世代代窝在丰城,图谋甚大,欲占下周边数城自立为王。”   “不料图谋失败,木氏一族诛连九族,只余一子在他人帮助下逃脱,之后隐姓埋名一直生活在祖宅附近,将祖训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直到数百年后皇朝覆灭,新的皇朝出现,其子孙才回归祖宅。只是如同受到诅咒一般,代代单传,无论生男生女,只得一个,并且都是三十岁以后才得。”   ……   木氏一族诛连九族后,祖宅被劫洗一空,很多重要的东西都已经丢失。到了关棚这一代,也只是当作神话故事来听听,并没有当真。   不过对于祖训,第一代都尊从,无人敢踏出丰县半步。   也是从木氏一族覆灭开始,古树开始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只是这些变化一直没有被后人放在心上。   先祖有言,木氏一族只是守护者,待古树之灵被有缘人取走,木氏一族的任务便随之终止,才可剔除那条祖训。   万年不见有缘之人,以为不会出现,直到三十年前古树发生诡异变化,夺去关棚爷爷性命,才开始感觉到事情的真实性,开始翻找先祖遗留下来的手札。   安荞出现那日,关老头显然是惊讶的,因为古树开始躁动不安。   父子二人怀疑安荞就是有缘人,只是不敢肯定,便打算先观察一下,给木坊里的人都放了假,使得整个木坊空下来。谁料今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天未亮古树就开始躁动,几乎将先祖遗留下的东西用尽,才使得古树安静下来。   之后父子二人在此间中商量,谁料还没说几句话,眼前一片绿光闪过,之后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安荞。   这种事情就跟见了鬼似的,要不是强上还有人型洞在那,都怀疑是不是做了恶梦。   关棚还告诉安荞,手札中还记载,由于木之灵是五灵中比较温和的一个,又被仙人以奇妙阵法镇压,并且由木氏一族与安氏一族血脉镇守,为最好收复的一种,其余四灵地因为种种原因,估计遇到以后会困难许多。   而至于为什么叫安荞为少主,也是因为祖训,谁收了木之灵谁就是主子。   安荞则表示,扯什么犊子,都万年老坑了,现在木之灵也收了,木氏后人便自由了,她也不要当什么少主。   不过那本手札,安荞表示想要看一下。   关棚闻言带着安荞去找手札,结果到了祠堂的时候,里头的东西还是好好的,然而一阵风吹过,里头的东西竟随风化灰散了。   风停之后,里头一无所有,更别提什么手札了。   “见了鬼了!”这是安荞唯一的感觉,并且还是一整天都见了鬼了。   好歹安荞还是修过仙的,有些事情勉强还是能够接受,可于关棚来说,就实在有些接受无能了,呆滞了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安荞估计祠堂里的东西,随着那棵古树的消失就化成了灰,只不过因为室内没有风,所以一直保持着原状。是她跟关棚的到来,带进来了一阵风,才把东西吹散。   正愣着神,外头传来叫喊声,听起来挺耳熟。   “胖女人,胖女人……”   毫无疑问,这是来找安荞的,真的是熟人一个。   安荞与关棚对望了一眼,又朝祠堂看了一眼,纵有千言万言,此刻也只剩下一片凌乱,无论是谁都有些接受无能,一时之间无法消受。   “应该是来找我的,我去看看。”安荞扭头就走了回去。   只是身体实在太膨胀了点,走起路来真心不太方便,此时的安荞真的很希望关老头能快点好,再给她来几拳漂漂拳,这样她就能变成回来的样子。   顾惜之快要担心死了,两个时辰之前,上河村大多数人都晕倒了,一个个脸绿得跟中了毒似的,黑丫头也晕倒了。跑到镇上去找刘老大夫,发现刘老大夫那里也有好晕倒的,样子跟上河村的差不多,镇上的怀疑是不是得了瘟疫,都在议论着有多少人晕倒。   只有顾惜之知道,上河村人差不多全晕倒了。   刘老大夫折腾了老久也没得出个结果来,晕倒的人突然间就醒来了,顾惜之顾不得那么多,又赶紧回了上河村,发现村里晕到的人也一个个都醒了过来,黑丫头也醒了过来,问过黑丫头情况以后突然就想起安荞来,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乍一眼看到安荞,顾惜之一脸呆滞。   怎么两个多时辰不见,人又胖了一大圈,那腰身还真是难以形容。   “胖女人你咋了?怎么突然就肿起来了。”顾惜之以为安荞水肿了,赶紧跑过来检查了一下。   可戳戳再戳戳,挺有弹性的,绷得好紧的感觉。   “尼玛别戳了,会爆的!”安荞瞪了顾惜之一眼,轻点戳也就罢了,这死男人特么还使劲戳,感情他自己不疼。   不料话音刚落,体内传出‘啪’地一声,安荞瞬间呆立。   刚又戳了一下的顾惜之动作一僵,呆呆地看着安荞,手指头抽搐了几下。   那一声好像什么爆了似的,从安荞的身体里发出,并且随着那一声爆,安荞的身体好像缩了一点点。   安荞眼珠子转了转,移线缓缓朝左移去,往顾惜之手指头看了看,然后又默默地移了回来,紧接着闭上了眼睛。   醒来之后光顾着身体胀,光想着怎么变回原样,却不曾去看看体内的情况。刚才‘啪’的一声是瓶颈打破,修为一下子从三重变成了四重。那一瞬间安荞是惊喜的,可当安荞注意到被压制住的丹田以后,顿时就呆滞了。   残留在经脉中的灵力不过九牛一毛,压制在丹田的灵力才是海量,只是这般海量却不是她能够吸收得了的。而那块压制住丹田的木印看起来一点都不牢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爆裂,一旦木印爆裂,那股灵力就会暴动,瞬间就能撑爆她的身体。   这爆炸的能量不亚于一颗炸弹,并且还是一颗能炸毁整整一个大村子的炸弹。   安荞整个凌乱了,曾经是多么想要灵力,现在却恨不得把那些灵力全丢了。   怎么会这样?安荞整个僵化,百思不得其解。   顾惜之不敢再戳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胖女人,你咋了?”   安荞瞥眼,表情不可谓不难看,就差没有哭出来。   “我没事,先去看看关老头。”安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关老头可能会有办法,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说不定关老头比关棚懂得的多。   到了正房,关老头还在那里躺着,关棚则在那照顾着。   安荞想了想,伸手去取银针,可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针给抓到手,就可怜巴巴地看向顾惜之:“我拿不到针,你帮我拿。”   顾惜之好像才回神似的,慌忙‘哦’了一声,赶紧帮安荞把针取出来。   安荞拿过针,朝屋里走了进去,对关棚说道:“关叔,让我来帮关爷爷看看吧,治病疗伤啥的,我还是挺在行的。”   关棚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往边上挪了挪,把地方让给了安荞。   安荞给关老头把了一下脉,发现关老头内脏器官衰竭,身体多处骨头有裂痕,竟是透支了生命力。想起之前关老头之勇猛,安荞不由得一怔,原来关老头也并非想像中的那般牛掰,仅仅是个普通老头儿而已。   或许这就是缘份,关老头透支了生命力,而她的生生之气正好可以填补。   不作犹豫,安荞将银针取出来,立马替关老头救治。   若是之前安荞还怀疑关老头有什么诡计,现在却是信了大半,觉得关老头应该是个好人,而关棚说的也应该是真的。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安荞收回针,使用了大量灵力以后,体内灵力依旧充盈。恨不得将所有灵力都用来救治关老头,可惜生生之气只能用来治病,不能用来延长人的寿命,待关老头恢复如初,体内也再无病痛之时,生生之气对关老头便再也不起任何作用,更不能使关老头变得年轻。   又给安谷看了看,这孩子可怜的,有那么点脑震荡,不过也快醒了。   关老头还没有醒来,现在也醒不过来,太过疲惫了,至少要明日才能醒来。   安荞身体胀得难受,灵力无处发泄,不由得看向关棚,说道:“关爷爷没事了,不过他太累了点,要明天才能醒来。关叔,我看你的毛病也得治了,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治治。”   关棚摇头:“叔先不治了,毕竟你关爷爷还昏迷着,小谷也没醒,叔得照顾他们。”   安荞就道:“花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也不打紧的,等治好了你的精力就会更好一些,更方便照顾他们。”   关棚疑惑:“不是说要动刀子?”   安荞指着关老头的手,说道:“动刀子也没事,我能让你很快就好起来,就跟关爷爷这手似的。”   关棚朝关老头的手看去,才发现关老头的手早就结了痂,而且看着好像要掉的样子,下意识就伸手去轻轻揭了一下,这一揭竟然就揭了下来,上面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顿时就愣住了。   明明之前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为何这会竟然已经好了?   “这会你信了吧?快快躺下,我现在就给你治!”安荞一把将匕首抽了出来,用灵力在匕首上来回拭了几次,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关棚。   那笑容看着有点阴森,关棚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要再次拒绝。   顾惜之就不爽了,说道:“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干啥?我媳妇都说让你躺着了,你就赶紧躺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要真起不来了,这不还有我跟我媳妇,还能把那老头怎么着了不成?”   关棚想了想也是,就点了点头:“那行吧,你轻点。”   安荞:“……”   顾惜之嫌关棚啰嗦,一脚把关棚踹趴在炕边上,问安荞:“要怎么整?”   安荞道:“你把他上身的衣服撸起来。”   顾惜之动作僵住,眉头拧了起来:“媳妇儿,你要是想看后背的话,我的给你看好了,不用别人的。”   关棚:“……”   “你个脑残别废话,赶紧撸,我两刀下去就完事了,磨磨叽叽的,半点也完不了。”安荞说着大有一副你不动手我就动手的样。   关棚:“……”   顾惜之迟疑着,还是将关棚的上衣撸了起来,然后一副防贼的样子盯着安荞,仿佛安荞会不老实非礼人似的。   安荞懒得去看顾惜之是怎么样的表情,银针飞了出去,三分之一没入皮肤,然后神情一变,手握匕首迅速划了下去。   用快准狠来描述,最合适不过了。   顾惜之一脸石化,直到安荞把人家两边腰子都划完了都没能回神,好久眼珠子才动了动,那时安荞已经在用生生之气替关棚愈合伤口,顺便还替关棚疏通了一下堵塞的经脉。   等到安荞收手,顾惜之才抽搐道:“胖女人,我觉得你不是人。”   安荞瞥眼:“当然,我是神嘛!”   顾惜之沉默,神个鸟,分明就是头死肥死肥的怪兽!   不过顾惜之敢说出口吗?自然是不敢的,就僵笑道:“是啊,你是神,可神了。”   安荞将银针收好,塞到怀里头去,然后拍了拍顾惜之,一脸友好地说道:“所以你大要放心,以后可以尽情地作去了,就算你受了重伤,都要死不活了,我这个神也一样能把你的命捡回来。”   顾惜之抽搐,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的,扭头看向关棚,见那厮还衣衫半解地躺在那里,立马就抬脚踹了过去,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怎么还躺着,赶紧把衣服穿上。”   其实关棚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衣服才撸了起来,然后就完事了,这速度快得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至少要花上半个时辰的,结果却是一刻钟都没用上。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特别是两边腰的感觉,就想要回味一下。   可被顾惜之这么一说,关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把衣服放了下来。   “关叔,你腰上的毛病我已经给你治好了,不过从你腰那里取下来的东西大块了点,以至于你的腰那里现在是空的,所以你最好就是往腰那里裹几层纱布,等半个月以后长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把纱布取了。”安荞说着往炕上的那一盆东西呶了呶嘴,示意关棚去看。   关棚扭头看去,顿时一阵腿软,扶着炕边才没倒。   那是两坨碗大的肉,看着跟猪肺似的,不过比猪肺要渗人多了。   他娘的,怎么会长这样的东西,好恶心!   安荞并不意外关棚的反应,这玩意一般人看到都会觉得恶心,不敢置信。扭头看向关老头,好想一针把这老头儿扎醒,好问问有关于木之灵的事情,现在的她可是脑瓜上顶了N个问号。   “你看那老头干啥?满脸褶子,难看死了。”顾惜之见安荞看久了,忍不住嘟嚷。   安荞就翻了个白眼,这货有病,啥醋都能吃两口,一点都不挑口。   安棚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盆东西怎么办?”   安荞瞥眼:“你可以留着当纪念!”   关棚虎躯一颤:“这玩意老渗人了,瞅着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真留作纪念,得吓死个人。”   安荞就道:“那你就扔粪坑,埋地上,或者拿去喂狗!”   最后一个关棚是坚决不会做的,扔粪坑也感觉怪怪的,说不准那粪坑以后都不敢去了,就选了第二条,找个地方埋了。   刚要将盆子端走,安谷就揉着眼睛醒来,茫然四看,视线一下子落到盆中,惊讶道:“义父,这是猪肺吗?咱们今天要吃猪肺吗?”   关棚虎躯再次一颤,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把盆子端起,说道:“不能吃,这是拿来喂狗的!”说完赶紧端着跑了出去。   安谷愣了,奇怪道:“木坊里没有狗啊!”   安荞但笑不语,顾惜之笑得直打颤,就差没整个人趴到安荞的身上去。   只是顾惜之表面上笑得欢实,心底下却更加的疑惑,总觉得安荞不太对劲,所做的一切都太过神奇,或者说是匪夷所思。   无论如何,这匪夷所思之事,万万不可传出去,否则定有麻烦。   如此想着,不由得抓紧安荞的手,绝不想安荞出什么事。   安荞皱起了眉头:“王八蛋,你把我手当面团捏了不成?”   顾惜之手一松,嘿嘿笑道:“没有,绝对没有当面团,就是当包子了而已。”   说到捏包子,安荞立马就想到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   尽管顾惜之说的是手,安荞还是很不痛快,特别是现在又胖了。   “毛病,离我远点。”   到底安荞还是体谅关老头年纪大了,没有给关老头扎上一针。而关老头不曾醒来,自己身上的情况又十分危险,安荞就没有心思待在这里,打算先回家去,然后找个地方闭关一下,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地下宫。   离开之前,安荞让安谷去找了笔墨来,给写了三张药方。   分明是关老头,关棚还有安谷的,这三个人都得再吃一点药,担心他们弄混了,上面明确标注了是谁用的药,交给安谷以后就离开了。   也不知关棚拿东西到哪里埋去,直到安荞离开都没有回来。   出木坊门的时候,安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只狮子,仍旧是闭着眼睛的,可安荞心底下的疑惑更甚。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两只狮子,跟之前看到的那两只土黄影狮有那么点像。   “你见过谁家门口的狮子是闭着眼睛的不?”安荞问。   顾惜之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以后我多注意看看。”   安荞:“……”   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现在并不想拿刀去挖了。   要是换作是以前,她非得拿刀去挖来看看。   现在就算是告诉她,这两只木狮有灵,她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那老菩提树都成精了,那上面散发出来的黑气,若非她生生之气正好克制,她这会早就死翘翘了。   说到死翘翘,安荞立马又想到自己身体的情况,顿时脸色一沉。   顾惜之皱起了眉头,胖女人到底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变脸,问了几次也不回答,真叫人担心。   正疑惑着,就见安荞瞪了过来,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顾惜之忍不住再问:“我说胖女人,你到底怎么了?”   安荞肥脸抽搐了几下,说道:“没事,找个马车,咱们坐马车回去。”   原本顾惜之也没打算走着回去,最近可是听说胖子走路会很累,走久了腿关节地方会肿。都后悔死以前让安荞跟他一块进山了,想想就好心疼,觉得那时候安荞肯定疼得不行,要是早知道的话,一定会帮她揉揉。   上河村的拦路石已经清除掉,马车能够直接使回到村里头去,回家的速度自然要比之前快上很多。   一路上安荞眼神诡异得很,盯得顾惜之一阵阵发毛,问安荞也不说个原因。   直到快进村子的时候,安荞才小声对顾惜之说道:“回去以后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时间是长是短我也说不清楚。反正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个月,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没事不要去打扰我。”   闭关?顾惜之面色沉了下来,这个词一般出现在神话里。   常人哪里用得上闭关,就是嘴里头说着闭关,用不着三天就饿出关来了。   神话故事里,有些仙人一闭关就是十天半个月,更有甚者一闭关就是几百年。以前一直将之当成神话故事来听,如今看着安荞,顾惜之渐渐地产生了怀疑,下意识又抓紧了安荞的手。   胖女人会不会是仙子?   忽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那么肥的仙子的。   可仙子都是漂亮的?就没有丑的……   心底下一阵矛盾,一边觉得像,一边又觉得不可能。抓住安荞的手也渐渐收紧,盯着安荞,眼底下越来越深遂,意思很是明显。   安荞眼睛微闪,仍旧不打算跟顾惜之解释点什么。   在安荞今后的打算中,也仍旧没有顾惜之这个人。   对视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已然回到了上河村,并且停在了自家院子中。   顾惜之松开了手,眼底下渐渐被失望盖过,这胖女人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他都对她掏心掏肺了,她到现在还拒人千里。   “你给钱!”   安荞当作没有看到顾惜之的眼神,自己先跳下了马车,只是再怎么装心底下也是慌乱的,自打看到顾惜之那失望的眼神,这心就乱了透了。   院子里没人,工人们似乎没有来,屋子里也没人,不知道去了哪。   安荞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朝炕爬了上去,打算现在就到地宫去。刚上炕屋里头一暗,下意识扭头看了去,原来是顾惜之进了门,并且把门给关上了,所以屋里头才暗了下来。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要进地下宫的时候,她竟然忘记把门给关上,若是让有心人给看见,那可就乐大了去了。   眨眼间心又吊了起来,瞪眼看着那张凑上来的脸,好阴沉好吓人的样子。   这么看着老娘,信不信老娘扎你?   顾惜之盯着安荞看了好久,突然说了一句:“你闭关我要给你送饭不?”   安荞顿时石化,你个王八蛋脸阴成这样,就是为了问这一句?   只是要还是不要?安荞一阵沉默。   如果说不要,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不用,我要到最里头去,你进不去。”到底安荞还是说了出来,毕竟她没打算在地下仓库那里闭关,而是打算在地宫那里闭关,而里头身无灵力的顾惜之是进不去的。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之所以能进去,是不是跟你的功法有关?”   安荞点了点头:“是的。”   顾惜之就问:“你的功法我能不能学?”并非顾惜之想要觊觎安荞的功法,而是那种明知人在里头,却死活找不到人的感觉,实在不想再一次尝试。   安荞愣了一下,眼睛微闪了闪,突然面色古怪了起来,凑到顾惜之耳朵说了一句:“可以啊,只是……男人若想要练此功法,先要挥刀自宫,你若想学,还需深思再深思!”   说完不等顾惜之回应,赶紧摁下开关,直接进了地下仓库。   等顾惜之回过神来追上去的时候,安荞都已经进了地下宫,顾惜之这脸就别提有多黑了。   挥刀自宫?顾惜之想想就抽搐不已,   死胖女人,老子要真挥刀自宫,你不得哭死?   等回到屋子里,顾惜之突然一拍脑袋,忘记跟安荞说村里人无端昏倒之事了。   不过想了想,这女人没心没肺的,说了估计也没什么反应。   啪!   又忍不住拍了拍额,该死的胖女人跑得倒是挺快,却不想想该如何交待。难不成丈母娘问起的时候自己老实说去闭关了?还一闭就是十天半个月?照着丈母娘那性子,说不准得去报官了。   光想到这一茬,顾惜之头都大了。   若只是十天半个月,那也好说,可若是一两个月呢?   狠狠地抓了把头皮,要不自己也跑路?那样丈母娘就逮不着人来问了。   可那样的话,丈母娘会不会疯掉?   ……   一顶轿子从雪府侧门进去,秦小月终于如愿以尝地嫁入了雪家,尽管同一天进去的还有另外三顶轿子。可秦小月还是觉得自己成功了,那三个女人又如何比得上自己,以后雪府的女主人只能是她秦小月。   听说那三个女人都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出身都还可以,至少身份比她秦小月好。   秦小月不禁冷笑,那又如何?雪大少爷可是将死之人,你出身再好又顶个屁用,最重要的莫过于怀上雪大少爷的孩子。   她秦小月屁股大好生养,可是比那些千金小姐好多了。   如此想着,秦小月又得意了起来,对着镜子好生打扮,就等着雪大少爷来圆房。可惜雪大少爷身体不好,不能用香薰,否则她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然而入夜却不见雪大少爷来,秦小月等不及便让丫鬟去打听,打听回来的结果令秦小月恼怒不已,竟然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秦小月一怒之下想出去找人,不料被护卫挡住去路,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竟然被禁足了,秦小月大怒,摔了一地碎瓷。   这些可都是高档瓷器,若是换成是以往,秦小月定然不敢也舍不得摔,可如今嫁到了雪府,水涨船高,摔了这般瓷器,竟有种莫名的兴奋之感。   却不知这般任性,尽数落在雪韫眼中。   同一天里,纳了四个小妾回来,非雪韫所愿。   只是父母哀求,为人子女,又有何办法?雪韫苦笑着看向天空,四个小妾都去过了,都只是到了门口就不愿进去,内心充满了厌恶。   曾听下人们说,自己出生在六月,出生那日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雪。   因着天气特变,母亲生自己的时候才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生养。   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一直不曾纳妾,才使得府上只有自己一位少爷。如果可以,雪韫希望自己也能有兄弟姐妹,好替自己分担一下,比如把这四个小妾分担了。   “少爷,老夫人嘱咐过,少爷今晚必须挑一房。”下人心中不忍,却不得不提醒了一下。   被下人从编织的美梦中生生拉回,雪韫禁不住苦笑,若真有兄弟姐妹,想必父母亲也不会如此逼迫自己啊。   四选一?   也罢,随便进一房吧!父母亲可是答应了,只要都圆过房,就放任自己外出,不再强迫他留在院中。如此想着,雪韫朝秦小月的房间走去,刚走两步下人递来一样东西。   “少爷,这是老夫人替少爷准备的。”   看到此物,雪韫先是一怔,很快脸色黑了下来。   ☆、没有退路   春药,竟然是春药!   雪韫难以想像,倘若自己这脆弱的身板吃了春药,三天以后还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了下来估计也没力气去游玩了。   如果是父母亲要的,就满足他们罢。   雪韫伸手将药取来,拿在手上紧了紧,犹豫再三,还是将瓶塞子取开,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仰头就要吞下。   “不要!”   雪夫人急急冲了上来,将雪韫手上的药一下拍开,又赶紧把药瓶子夺了,将里头的药全倒到地上,用脚全部踩碎了去,完了还将瓶子扔到不远处的池塘里头去。   雪韫顿时怔住,不解母亲这是为哪般。   “韫儿啊,那药你没吃吧?”雪夫人的脸是黑的,眼内充满担忧,抓住雪韫小心从上到下检查了起来,生怕错过一点点不好。   雪韫怔怔道:“没来得及吃。”   雪夫人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你没吃,都怪你姨母自作主张,竟然让人给你送来这样的药。要不是刚她说漏了嘴,娘还不知道这事。”真是万分庆幸,难以想象若是晚了一些,韫儿吃了这虎狼之药,那身体又该如何承受得住。   原来不是爹娘命令,而是姨母私下主张。   雪韫只是身体弱,却不表示他是个弱智,姨母这是为哪般雪韫心知肚明。四个女子其一是姨母膝下庶女,白日时姨母有意无意总是夸奖那女子一番,而那女子的确长得很美,所安排的院子离自己的院子最近。   近水楼台先得月,姨母的心思,显而易见。   想想若不是仆人再三迟疑,直到最后一个院子走尽,才将药拿出来,自己在出门前就先把药给吃了,说不准就已经合了姨母之意了。   雪夫人见雪韫面色难看,心中一痛,面色也白了起来,急急道:“韫儿,爹娘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你挑几个姑娘。你若是喜欢就纳了,倘若不喜欢,便无需在意。你爹跟我都不会逼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雪韫怔怔地看着母亲,自己若是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母亲。而雪家如此大的家业,母亲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落于别人之手,如此一来便只有为父亲纳妾,好生下继承人。   “母亲,孩儿会试着跟她们相处,只是……”雪韫迟疑了一下,脑中闪过那四个女人的影象,禁不住拧起了眉头。   一个个都令人厌恶,还不如那个可恶的胖妞儿。   雪韫忽然顿住,哂然一笑,怎么会想起那个可恶又粗俗不堪的胖妞儿来,余光瞥见雪夫人那狐疑的表情,赶紧收敛笑容,说道:“母亲放心,孩儿会试着与她们相处一月,倘若一个月以后孩儿还是无法接受,还请母亲原谅。”   那一瞬间的笑容雪夫人看在眼里,怀疑雪韫有了心宜之人,只是想想雪韫几乎不出门,平日里接触了什么人,下人都会一一回报,回想了几遍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又听雪韫这番说话,也就作罢了。   “怎么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雪夫人也想通了,拘了儿子将近十八年,心心念着是为儿子好,可自己夫妇俩觉得好的,不一定就对儿子好。就如雪管家所说,儿子就像那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长这么大不曾有过自由,说不定还不曾有过真正的快乐。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你若想去游玩也可,只是不要离开丰县,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好。你出生那年,家里头来了个老道长,说你命有三劫,第一次是四岁,第二次是十岁,第三次则是你十八岁的时候。”   “老道长曾言,丰县有仙灵,无形中可化解你身上之灾,建议爹娘搬到丰县来。只是当时你爹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并不太相信这个,便没有听从老道长所言,直到你四岁那年掉进冰湖,高烧不止,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你退烧,不知谁提了一句说你可以中了邪,才忽然想起老道长所言。”   “最后没了办法,才带着你长途跋涉到了丰县。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刚入丰县,你的烧便退了下来,并且很快好了起来。只是那时娘嫌弃丰县条件不如京城好,便又带着你回了京城,一直到你十岁那年从墙头上摔下来。”   ……   温韫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了,但十岁时候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每日都被关在一方院子里,去得最远的地方是门口,又怎么受得住,夏季最炎色的那天爬了墙头,结果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明明只有一丈高的墙头,却愣是把他给摔出大问题来,躺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好转,后来说是到丰县来寻医,不曾想进了丰县就莫明好了起来。   再后来就住到了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丰县。   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父亲把家里头的生意基本都交给了族中打理,每年都会尽量抽出一半的时间来陪他跟母亲。   只是从前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韫儿你今年十八,面临着生死大劫。那个老道长你也见过了,只是老道长也没有办法帮你。毕竟这是你自出生就带来的毛病,只有遇到天命之人出手,才有可能救你一命,否则就……”   后面的雪夫人不敢说下去,也不愿说下去。   什么是天命之人,从何寻起,老道长都没有说,只说有缘自会相见。   若不是老道长说不能肯定天命之人在不在丰县,雪夫人真会把整个丰县都翻遍,把那所谓的天命之人搜出来。   母亲这些雪韫都知道,只是自己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生命,谁知道那见鬼的命定之人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有任何指示,说不准就是一百次遇见,也有可能只是擦身而过,再是有缘也不自知。   不由得安慰了母亲一会儿,见母亲好多了,这才陪着母亲一同离开。   由始至终,雪韫都不曾多看秦小月一眼,倒是雪夫人看了几眼,也想示意雪韫多看几眼,只是话都已经摊开了说,自是不好逼迫点什么。   秦小月快要气死了,觉得是雪夫人搞的鬼,若不是雪夫人赶来,雪大少爷肯定都已经进来了。倒是想要出去,可这些护卫一个个鼻孔朝天,根本就不听她的,说话说尽了不行,拿东西收买也不行,就是不让她出去。   若非怕吵闹给人留下不好印象,秦小月真的想大声叫喊。   原本经过谈心,雪夫人已经看开,不打算再拘着雪韫,可不过一日的功夫,丰县就传出爆发瘟疫一事。   许多人无缘无故昏倒,脸色发绿,氏倒之人大多扎堆,基本沾亲带故。   如此一来本就担心雪韫的雪夫人又害怕了起来,生怕雪韫会得到瘟疫,又拘着不让出去,说等瘟疫过去才让雪韫离开。   雪韫本就打算好跟那四个女人相处一段时间,倘若一个月以后还是无法接受,才会离开外出游玩,自然就没有多失望。   这所谓的瘟疫成为了一件诡异之事,整个世界都在议论着,成了茶余饭后之事,当然也有些地方认为是触动了鬼神,被鬼神所降罪了,又或者是其它的原因。   总而言之,引起了一些古老氏族或者王国的注意,暗暗掀起了波澜。好比如烈焰之地的天狼族,东海蓬莱海,沙漠鬼城,大金皇朝等等,有在暗暗等待着什么,自然也有准备时刻破坏。   一清道观,一名老道长手执罗盘夜观星象,企图堪破天机。   拼着被天机反噬的危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出‘天命之人已现’六个大字,而这个消息很快就秘密传播出去。   不过短短一月,一些古老的氏族与王国,都得到了消息。   只是除了一些得知内情氏族以外,很多人都不了解这所谓的天命之人是什么意思,妄自揣测。好比如蓝月皇朝,在半吊子国师的妄言下,便以为天命之人就是会打破如今大陆四分五裂的局面,从而统一天下。   蓝月皇帝心生恐惧,命人将所谓的天命之人找出,若不能将之收为己用,便除之以绝后患。   天下为一人而乱,而乱天下之人此时却一脸懵逼,还真是哔了狗了。   开始的时候,安荞闭关七天,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经脉中涨满的灵力收为己用,并且将长生诀修炼到第六重,身体也恢复了原状。   一时兴奋,起身甩甩胳膊蹬蹬腿,以为天都放晴了。   结果眨眼功夫,身体又跟吹气球似的,一下子又胀了起来,比之前还要肥实,感觉只要再胀一点点,人就能跟气球似的飘起来,又或者直接爆掉。   不得已安荞只能继续闭关,又花了差不多七天的时间,才堪堪将灵力转化完,并且将修为提到了第八重。   可见鬼的,在经脉中灵力转化尽的瞬间,丹田处木印一震,又有大量的灵力冒了出来,整个人又变得极为臃肿。   之后又是七天,再七天,眨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安荞的修为提升到第九重后期,身体好像也恢复了不少,只有安荞自己才知道,只要她敢再进一步,身体又会跟吹气球似的胀起来。   自以为得到了控制的办法,不料这办法治标不治本,迟早都得出事。   从木坊出来以后一直都毫无动静的五行鼎,突然就冒了声:“凭着你这菜鸟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将木印释放出来的灵力吸收完,而木印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一旦木印崩溃,你也只有爆了的份了。”   见了鬼了,一个丑啦巴叽的破鼎竟然会说话,安荞觉得自己要吓坏了。   结果五行鼎给来了一句:“莫在老子跟前装,小心老子拍死你!”   好吧,自打从那个院子里出来,安荞就知道,无论这破鼎发生什么惊人的事情,对于她安荞来说,都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你赶紧拍死我算了,要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不定时炸弹也是你害的,可怜我一大好青年,竟然落得如此悲惨的地步。”安荞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五行鼎取下,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把鼎扔进石门里面趁机关上石门,这个鼎肯定就跑不出来了。   可解半天也没解下来,真是哔了狗了。   五行鼎得意洋洋:“少年,别费劲了,自打你把木之灵收了,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你我的运命已然捆绑在了一起。也就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妄想把老子丢掉,除非你把其它四灵全部集全,否则门都没有。”   安荞一脸懵逼,木之灵是你自己收的好吗?   五行鼎僵了一下,很快反驳,要怪就怪你进了木氏一族的门。   “怪我咯?”安荞一脸绝望,觉得自己被坑死了。   五行鼎琢磨了一下,又跟金针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那么打击安荞,就安慰道:“其实也不全怪你,毕竟你也是被前主人给坑了。前主人那个花心大萝卜处处留情,睡了人家上古氏族的最美的女人不说,还骗得人家全族守护五行之灵,留下了什么狗屁神谕,一旦木之灵被收服就会触发神谕,然后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你不想收服五行之灵也得去收,否则……”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不要吓窝,窝可是吓着长大的!”安荞直瞪眼。   “就是吓你,用事实来吓你,多吓吓你就习惯了。”五行鼎先是冷笑,然后又好心提醒了一下:“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的孤独无助的,那个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家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混沌五灵根,你要是跟他双修的话,就能把你体几封存的灵力过渡给他,正好解开你的燃眉之急。”   安荞抽搐:“我才虚十三岁!”   五行鼎惊讶:“看你体型那么宽,老子还以为你三十了。”   安荞:“……”   其实老娘前世三十五了,比你以为的还要大五岁。   “算了,看你可怜的份上,老子给你贡献两种极品修炼心法,你好生记着,说不准木印还能坚持个三年。”五行鼎说完果然吐出两种极品修炼心法,都是直接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可等安荞看清这两种心法,顿时就有种万匹羊驼狂奔而过的错觉。   第一种名叫《日月心经》,看着好像很不错,翻开看了简直操蛋,尼玛竟然是将自身修炼成用于采补的鼎炉,睡了次能让对方功力大涨。   第二种名叫《合欢真经》,教人怎么利用阴阳调和增长功力,每次睡人的时候用一用,事半功倍。   安荞黑透了脸,要是五行鼎是个人话,脖子再粗她也要掐死它。   突然就在想,要是她变成了一个天下欲要修仙之人眼中的香饽饽,一个个都想要睡她这个二百斤的胖子,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景象?   不得不去怀疑,这个世界的审美观,会不会因此而崩溃。   五行鼎受不了被误会,又好心解释了一下,不是它不想给安荞拿一些正常点的修炼心法。而是这个世界是个被诅咒的世界,安荞自己是个变数却不表示他人就是个变数,若想要有一个并肩作战之人,只能以双修之法将灵力转移,否则就是入门都不能。   死道友不死贫道,在自己不可避免地掉坑的之时,不如拉个人垫垫背。   而这个垫背之人,五行鼎建议是那个丑得天怨人怒的家伙。   安荞却觉得五行鼎是早有预谋,正挖着坑等她跳呢!   她看上去就像是那么笨的人吗?这两个所谓的心法她都不会去学,一万年了就她一个菜鸟出现,就不信五行鼎会轻易就让她死了。身为仙器主人,尽管没有那么厉害的灵力去驱使仙器,甚至很容易就会被反噬,但仙器的情况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倘若她没有出现,别说是一万年了,就是再过五年的时间,五行鼎会直接变成废鼎,而金针则会是一根普通的金针。   要么给寻更好的法子,要么死,安荞牛掰轰轰,跟五行鼎犟上了。   最终五行鼎妥协,教会安荞一种叫《移花接木》的法术,修炼以后能将体内的灵力转移给他人。   上古时期,谁会傻呵呵地把自己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力转移给别人,不把别人的灵力转移来给自己用就很不错了。这是一种十分鸡肋的法术,修炼到极致倒是可以在被重创之际将伤害转移到有生命的东西上,可移转的代价是掏空体内的灵力,而在斗法的情况下没有灵力就是输,因此在上古时期,这所谓的移花接木基本上是烂大街都没人会去学的玩意。   可安荞却如获珍宝,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到地下宫已经一个月,不知房子建成什么样子,也不知家人如何。找到了解决体内封印的办法,安荞欣喜若狂,打算先出去看看。   刚走两步又觉得不对,与其把灵力浪费了,不如移交给别人。   不是说丑男人是什么混沌五灵根么?修炼心法呢?安荞戳了戳五行鼎,又戳了戳,不理继续戳,戳了半天怒了。   “你个破鼎,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了,要不能我就把你扔粪坑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以前老娘是让着你,现在我已经把长生诀修炼到第九重,灵力虽然仍旧不多,但也足够跟你断绝关系了。”   “你那算什么狗屁第九重,残缺不全的破玩意。”   “你管我缺不缺,混沌五灵根的修法方法,给还是不给。”   “不给。”   安荞作势要将五行鼎扔进茅坑里,可地下宫哪来的茅坑,也只是瞎吓唬而已。心里头实在惦记家里头的情况,安荞就不敢在底下多待,估摸着这会快要天亮,杨氏应该出去做早饭,而黑丫头应该也在外头帮忙,就蹑手蹑脚地打开机关走了出去。   果然如安荞所料,母女俩都做早饭去了。   正琢磨着要怎么出去,就听到杨氏在问顾惜之,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小惜啊,胖丫给那什么贵人治病,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都一个月了。要不你跟婶子说一下,胖丫在成安哪里给人治病,婶子去找找看?”   “婶子您不用担心,她应该快回来了,听说那贵人已经好了大半了。”   “胖丫她真有那么厉害吗?刘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胖丫她能行?要治病为啥不在咱们镇上,非要到成安城去。”   “之前不是问过刘老大夫了吗?那贵人是女子,刘老大夫不方便啊!那女子是有身份的人,遇上这样的人,若是拒绝不去,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这倒也是,只是婶子担心啊!”   ……   安荞恍悟,原来顾惜之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今后若是要闭关的话,这个理由还能继续使用,如此想着安荞不由得扒门缝往外看了看。   果然外面的天还是黑着的,只在天边有了点鱼肚白,不知这会偷偷摸摸出去会不会被发现。   只是不出去,等被发现在屋里,又待如何解释?   突然就有点后悔没有提前出来,跟五行鼎碎嘴浪费了时间,心里头就更加郁闷了。暗暗咬牙,自己要是真活不成,一定要把五行鼎给丢茅坑里去,让它遗臭万年,恶心到死。   又往屋外瞅了瞅,杨氏正在切菜,正在烧火,而大牛正带着黑丫头在练拳,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倒是有不少的障碍物。   安荞犹豫了一下,小心开门垫脚溜了出去,一下躲到了障碍物的后面。   等躲起来才发现,这哪是什么障碍物,分明就是盖了一半的内外院分墙。不过一月,房子竟然已经盖出了轮廓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按照她图纸上注明的,埋下暖气管道什么的。   正想着呢,就听到杨氏疑惑的声音:“我刚好像看到有个老大的黑影闪了过去?大清早的,眼花了不成?”   安荞顿时汗颜,赶紧扭头跑掉,现在可不能让杨氏看到。   要是让杨氏给看到,说不准以为自己连夜赶路,到时候还得挨一顿唠叨。   可不回家上哪去?   突然鼻子动了动,嗅了嗅,顿时一脸便秘状。   并非闻到早饭的香味,而是闻到身上的酸臭味,每突破一重身体都会排出来一些污浊之物,一连突破了好几重,又一直没有洗澡,以至于现在就跟掉了茅坑似的,臭死了。   安荞总算是想到自己要去做什么了,扭头就朝上青河跑去,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起来,跑到河里头涮涮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别是来了偷子。”杨氏欲要到院一门那里看看,前院那里可是放置了不少暖气片,就等着房子上梁盖瓦,然后就装上。   顾惜之眼睛微闪,把杨氏挡了下来:“我去看吧!”   杨氏点了点头,外头还黑着,她也真是胆小,怕真遇到偷子。   顾惜之大步走了出去,四周围除了虫儿叫声并无其它,倒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顾惜之更是疑惑,四处寻起恶臭源,越寻臭味越淡,最终是什么也没有寻到。   起先顾惜之还以为是安荞出来了,如今看来可能来了臭乞丐。   只是这臭乞丐会不会太厉害了点?听到声音就追出来了,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迟疑了一下,顾惜之冲着院内说了一声:“婶子,好像来了只臭獾子,我追出去看看。”   “哎,你小心点。”杨氏回了一声。   顾惜之回应了一声,然后就顺着臭味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河边,远远地就听到‘噗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跳到了水里头去。   脚步顿了一下,迟疑了一阵,又继续跑了过去。   这时的天已经有一点点亮了,就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有只庞然大物浮在水面上,正使劲划拉水。起先顾惜之真以为是什么野兽,可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对,感觉好像胖女人的样子。   不禁又往前几步,探头认真看了几眼。   这一认真,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胖女人!”   安荞动作顿住,疑惑地朝岸边看了上去,眼神很好地一眼就认出了顾惜之来,就道:“你不是正给我娘烧火吗?咋跑出来偷懒了。”   听起来好平常的一句,一点都没有小别后的激动,说完又继续搓澡。   “你个胖女人,出关了也不吱一声,不知道我这么诚实的一个人,这个月为你撒谎,已经呕心沥血了吗?”顾惜之撸袖就要冲上去,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安荞给揪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安荞皱眉:“别过来,我一月没洗澡,要臭死了。”   顾惜之闻言顿住,想起那股无比酸爽的酸臭味,不禁疑惑:“家里头那股酸臭味是你造成的?”   安荞笑眯眯道:“想知道?想知道就到下边捧一口水尝尝,包你喝得很是酸爽,此后可僻谷数日之久。”   顾惜之:“……”   这已经不用尝了,听着就感觉很酸爽了。   只是顾惜之眼珠子滴流一转,计上心来,又再撸袖:“胖女人你那么胖好洗不?后背洗得干净不?要不我给你搓澡去?”   还别说,真心不太好洗,好几把想把胳膊伸后头去都不行,只能连着衣服一块搓,这样真的好麻烦,感觉半天都洗不尽。丑男人打了什么歪主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爽快地应声了。   “行啊,来吧!不过没小费!”   比基尼都穿了,按摩也是找的男的,嫌女的力气不够大。   如今搓澡而已,还怕个丑男人不成?大大方方把衣服一脱,光着膀子只剩下个大肚兜跟露了半条大腿的改良大裤衩。来吧少年,赶紧搓完回家,等天亮了河边就得来人了。   顾惜之刚脱鞋子进水,见到后惊得赶紧转了身,满心想着要占点便宜,可也没想到某人会这么豪放,一时间不敢去了。   “喂,你还来不来了?”安荞冲着岸边叫了一声。   顾惜之囧了脸,吱吱唔唔,连转身都不敢。   安荞‘嗤’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也不管顾惜之了,把脱下来的衣服往到水里头狠狠地搓洗了几下,然后拽着裤脚两头把裤子当搓澡巾用,来用搓着后背,连灵力都给用上了。   这会都快天亮了,得快点洗,要不然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顾惜之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我给你把风去!”只是说完顾惜之就后悔了,明明便宜就在跟前,简直就是伸手可得,自己可见鬼的就是迈不动脚,竟然愚蠢到只能去把风。   偷偷扭头看一眼,又看一眼,每看一次脸就多红一点。   把个屁风,偷窥还差不多。   安荞不认为自己肉呼呼的一团有什么好看的,窈窕女子穿上比基尼那是种种诱惑,可换成了大肥婆,哪怕穿丁字裤,看着也是毫无美感可言。   而顾惜之的这个样子,也让安荞好生误会,以为顾惜之终于迷途知返了。   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死胖子是很难遇到真爱的。   前一刻还想要占你便宜的人,下一刻就被你这身肥肉给吓得腿软,就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了。   安荞也就不多想了,赶紧洗干净,又把衣服洗干净,然后就穿着湿衣服上了岸。说实话,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真不太舒服,可她现在又没有什么换洗的衣服,只能穿回原来这身。   等到顾惜之终于鼓起勇气去占便宜,安荞却已经上了岸,顾惜之顿时悔意翻滚,简直悔到肠子都绿了。   “你咋洗那么快咧?我还想着给你搓澡呢!”顾惜之跑出去,愣愣地看着安荞,憋出这么一句来。   安荞斜眼:“得了吧,我怕我这一身肥肉会把你吓得腿软!”   顾惜之:“……”   的确有点腿软,却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只是垂手可得的美色,竟然当起了君子来,顾惜之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刚才就应该脱衣服跳下去,然后把这女人摁在水里头办了。   安荞见顾惜之不说话,就以为自己真相了,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干脆不看顾惜之,扭头跑到山边捡柴火去了。总不能一直湿着,生个火烤烤才是,上游这里很少人来,从下游洗衣服的坝子那里看上来,也能看到人,不过也只是看到人罢了,身上衣服湿还是干却是看不出来的。   旁边就是林子,很容易就找来一堆干柴火,安荞想要点火却忘记自己没有打火石,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顾惜之回神,赶紧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来个火折子:“我来帮你。”   安荞不语,看着顾惜之把火给着,然后搬来一块石头,就坐在火堆旁那里烘干。   “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烘干?”顾惜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荞歪着脑袋看着顾惜之,这人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莫不成发现自己调戏错了人,现在不好意思了?   “天都亮了,你还让我光着膀子?”安荞翻了个白眼。   顾惜之立马道:“我的衣服给你穿!”   安荞嗤笑:“就你那小身板穿的衣服,你觉得合适我穿?”   顾惜之:“……”   当真是不太合适,突然就觉得自己太瘦了点,应该也吃胖一点,至少自己穿的衣服要合适胖女人穿才行。   “要我给你取套衣服来?”顾惜之忍不住又道。   “不用了,反正这会也不回家,晚点回去吃早饭的时候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安荞琢磨着,再等半个时辰家里头应该就做好饭了,到那里衣服也差不多烤干了,正好回去吃早饭去。   顾惜之想想也是,就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旺一点,好让安荞的衣服干得快一点。   安荞皱了皱眉,这王八蛋加柴火的时候也不小心一点,火星差点溅到她衣服上了。   一时间俩人都有些沉默,顾惜之脑子里不时闪过安荞那白花花的一团,心里头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等柴火添完赶紧去捡,不定地添柴火,又不停地捡柴火,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安荞往外挪了再挪,实在有些顶不住,这火是越烧越旺了,干脆就找了个话题来聊,省得某人继续添柴火。   “我说你就别忙活了,我又吃不了你!过来跟我说说,我家的房子建成什么样子了,暖气管道埋下去没有?”   “埋下去了,雪韫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竟然给你找了一群工匠来,白日里忙活不说,夜里头还点着火把继续忙活。再加上这一个月来都没有下雨,房子都差不多建好了,你出来的正是时候,今天要上梁了。”   “这上了梁的话,再有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完工了吧。”   “有雪韫那小子掺合在里头,应该差不多。”   反正等正房上梁以后,各种厢房倒座房都就能直接盖顶,忙活得开的话也就几天的事情。正房的比较麻烦,可能花的时候稍微长一点,不过只要人多忙活得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安荞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前面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去坐着,背对着火堆烤着,顺便捋了捋头发。   这一下正面就对上了后山,突然就想起山上还有个人,就问:“杨青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提到杨青,顾惜之立马就八卦起来,说道:“查到了,如果没有出错的话,杨青应该是南候府世子侧夫人沐婉儿。南候府世子周世民是前年的武状元,府上夫人容氏是周世民得武状元后娶的妻,为国公府嫡系所出嫡长女,成亲至今无所出,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而沐婉儿则是周世民去年年底娶进门的,之后百般宠爱。”   “去年年底九龙山匪徒猖獗,南巡回来的七皇子被掳进九龙山内,皇帝龙颜大怒,命周世民带兵剿匪。”   “历时四月,终于攻进九龙山内部,只是七皇子不知所踪。从提供来的线索看来,七皇子可能已遭毒手。皇帝龙颜大怒,不给予周世民任何奖赏,还官降一级。”   “周世民本就窝火,回府又传出侧夫人与人私通,一气之下竟听不进去任何解释,要棍杀侧夫人。侧夫人本就身怀武功,在忠心丫鬟的帮助下逃离,至今不知所踪。”   顾惜之说到这,跑到安荞跟前,挤眉弄眼地问道:“你猜那侧夫人是不是真的与人私通?”   安荞斜眼:“你好像很希望那侧夫人不安于室似的。”   顾惜之顿时抽搐:“她安不安于室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我只是猜测那周世民被正夫人坑了,说侧夫人与人私通,又抓到奸夫的可是正夫人。都传那容氏是个大度之人,简直就是放屁,我可是知道,那容氏就是个阴毒的,绝不是什么好鸟。”   安荞凉凉道:“说到你好像认识她似的。”   顾惜之摸摸鼻子,讪然一笑:“还别说,我真认识那容氏,还差点就栽在她的手里。她那人可不是一般的阴毒,未出嫁之前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根本就不是外传的那般大度贤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不得不在心里头补充一句,擅解人衣还差不多!   安荞不免疑惑,斜目顾惜之,吐言:“求解释。”   顾惜之咳咳几声,略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以前真的长得很好看的,见过我的人哪个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啊。只不过我是个有理想的人,一心想找个不肤浅的,温柔善良的女子为妻。一直听说她容大小姐多温柔多善良,又不以貌取人,连对乞丐都能和颜悦色,觉得容大小姐是我心之所向,就偷偷跑去找了。”   “结果第一次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容大小姐一脸扭曲地甩死一只猫,只为抱着那只猫的时候,那只猫蹭了她心爱的衣服一身毛。第二次不小心撞到容大小姐命人乱棍打死一个不小心把茶水撒了一滴到她手上的丫头。第三次看到她亲手鞭打庶妹。第四次见到她命人打死恶心到她的臭乞丐……然后就被追杀了。”   “再后来她看到了我的美貌,想要逼我就范,我哪里肯依啊,就……”   ☆、始乱终弃   安荞盯着顾惜之只说了一句话:“可你现在是个丑八怪!”   顾惜之说话戛然而止,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很快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嘻嘻笑道:“我是丑八怪,你是大胖子,咱们俩正好一对儿。”   安荞就觉得,可能顾惜之就是那种喜欢嘴巴占人便宜的人,要不然明明看到她就腿软,为毛还偏偏要调戏她呢?   好险的感觉,差点就上了当了!   “我回去了,你就甭回了,今儿个你的早饭被我包圆了!”感觉后背的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安荞就站了起来,一个月不吃东西,修炼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停了下来就感觉腹中太过空荡,能一口吞下一头牛的感觉。   杨氏肯定没有煮她的早饭,如果她回去吃的话,肯定有一个人没得吃。   至于谁没得吃?   安荞觉得顾惜之比较合适,谁让这货老吃饱了撑着调戏她,不知道胖子也是有自尊,会感觉很难受的么?   顾惜之顿时石化,怎么好好地连早饭都没了?   不过想到安荞一个月没好好吃饭,顾惜之跟上去的脚步到底是停了下来,犹豫再三扭头朝后山走了去。这胖女人好不容易闭关出来,上山看看有什么好猎物,弄几只回来庆祝庆祝。   安荞回到家里的时候,工人们都差不多到齐了,正忙着把余下的活干完,等着吉时到就上梁。   之前天色太暗,并没有注意到房子建成什么样子,如今看来感觉还挺不错的,特别是背向后山的正房,看着很是不错的两层小楼。   安荞体型太容易辨认,再进门就让人一眼瞅了出来,不少人扬声跟安荞打招呼,因此安荞还没有进到正院,杨氏就知道安荞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   “胖丫你可算回来了。”杨氏一脸担心与着急,将安荞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安荞没有瘦,还胖了一点,这才放心下来。   安荞就道:“娘,先啥也甭说了,我还没吃早饭呢,要饿死了。”   杨氏闻言纵有千言万语也赶紧咽了回去,对安荞说道:“早饭已经做了,你快回屋里等着,娘你给端进去。”   安荞也不说什么客气话,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回了屋子。   石屋子就在二层小楼的左侧,右侧为书房,这是当初设计好的,安荞看着甚是满意,感觉很不错的样子。唯一不足的就是人少了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安铁柱没有失踪或者死,说不准又和生了好几个了。   前面倒座,东西厢房也都建起来了,看起来很简单,感觉却很不错。   杨氏端了饭菜进来,见到安荞站在门口那里,顿时就开口训斥:“胖丫你快别站在这,正建着房子呢,要是掉下个什么东西来砸到你可就不好了。”   棚子搭建在宅外,与石屋之间隔了一道院墙,不过现在这一块的院墙还没有建起来,就等着房子差不多完工了,无需再用到棚子的时候,才最后把这面院墙给建起来。   安荞抬头看了看二层小楼,的确是有点危险,不过就算有砖头砸下来,不是很倒霉的,估计都砸死不了。   说是二层小楼,事实上也没多高,不过现在没盖顶,盖了顶可能就高了。   “行了,我晓得了。”安荞应了一声,接过杨氏手上的托盘进了屋子,顺便还说了一句:“娘,这点不够我吃,再给我来这么多的。”   早饭是面疙瘩汤,里头放了肉,除此以外还有一盘青菜。因为正是建房子的时候,要出力的地方多,所以早饭吃得还行。   托盘里的量也是安荞平常吃的,乍听到安荞说不够,杨氏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你先吃,不够娘再给你盛。”   安荞就不说话了,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便是风卷残云,就跟百八十年没吃过饭似的。   杨氏看着安荞能吃,等安荞面疙瘩汤吃完,接过碗又赶紧给安荞盛了一大碗。看着安荞这饭量,就知道就算自己不吃,早晨的饭估计也不够吃了。外头大牛跟黑丫头正在吃着,锅里头没剩下什么了。   不止自己没吃,就是顾惜之也没吃,杨氏干脆就打算再煮点。   安荞连吃五大碗,把杨氏还有顾惜之的饭都给吃了,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摸着舒坦了的肚子走出去。   杨氏一边继续煮早饭,一边问安荞:“胖丫,小惜说你这段时间去成安府给人治病去了,那贵人的病怎么样了?”   安荞之前就偷听到杨氏跟顾惜之对话,因此在杨氏问起来的时候,安荞面不改色,一脸老实地回道:“没事了,那贵人现在挺好的,已经活蹦乱跳了。”   杨氏闻言舒了一口气,又问:“听说成安府挺大挺繁荣的,你有没有出去逛逛?”   安荞摇头:“你看我什么东西都没买就知道了,到了成安府以后我一直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等忙过劲了都已经一个月了,怕你们担心,我没敢多待,直接就回家来了,连成安府啥样都没看。”   杨氏的确很担心,想着今儿个安荞要还是不回来,就自己到成安府找人去。   只是想到安荞好不容易去了趟成安府,却没来得及逛逛,未免又觉得可惜,毕竟是个女儿家,出门的机会可是很少。特别是成亲以后,可以出门的机会就更少了。   想到成亲,杨氏就皱起了眉头,自家闺女才十三岁就是个下堂妇了。   前些天朱家老四还来寻了,也不知道那朱老四是几个意思,看着像是想要跟胖丫复合,又好像仅仅只是关心一下。   要只是关心一下,谁稀罕?   不过若想要复合,杨氏就有些犹豫了。   尽管杨氏心里头是挺喜欢顾惜之当女婿的,可毕竟朱老四跟胖丫有过一段,若是能够复合,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一件大好之事。   本想将这事跟胖丫说一下的,见胖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想着晚点再说。   其实也不是安荞故意想要心不在焉,而是体内的灵力又一次暴长了,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明天一早起来她肯定又跟吹气球似的,继续膨胀起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若非才从地下宫出来,又才消息一个月,安荞还真想继续回地下宫去。   把弄着腰间的五行鼎,发现五行鼎上那绿色的图案变得清晰起来,而那图案像极了那木之灵。如此一来,安荞就怀疑是不是五行鼎把木之灵吞了的原故,毕竟当时她可是看到木之灵被五行鼎吸了进去的。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手痒抠了抠,那图案像是镶嵌上去的,说不准能抠下来。   “你个菜鸟有病,得治。”   “你有药么?”   “……”   “快快把功法交出来,要不然我身体继续膨胀,肯定会让有心人发现不对,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想要谋杀,然后就完蛋了。”   “别威胁老子,老子应天地而生,与天地长存,乃天地间宠儿。”   “少扯淡,长存个鸟,你都快死了。”   “死女人,竟然听不进去老子的话,你脑子里果然全是脂肪。”   “你可以把我榨油炖菜。”   “……”   说话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五行鼎突然就感觉好累,忍不住想要痛哭泪流,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子。想当年前主子是那么的风流倜傥,翻云覆雨,这天下无人能敌,是多么的牛掰。   就算不是提前主人,前前主人,前前前主人,都是好样的。   唯独这个主人,一无是处,全身上下尽是脂肪跟水。   可再是憋屈也只能忍着,谁让它要依附这个主人而生,若是这个主人真的撂挑子不干,那自己就真的只能消失于天地间了。不过所谓的消失只是它这个器灵,而不是五行鼎本体。   待它消失以后,再过个十几万年,又或者某种契机下,五行鼎自然又会衍生出器灵来,不过到时候已然不是它自己了。   其实五行鼎不太明白,先前给安荞拿的那两本功法,在五行鼎看来,真的是很不错的极品功法,甚至是前几任主人的最爱。   这一任主人果然是个傻的,竟然这么不识货。   “好了,看你实在可怜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功法,顺便帮你修补一下你现在修炼的这个软绵绵的破功法。只是你也该知道,这个世界是被诅咒的,就算给了你好功法,除了你以外,其他们不一定能够修炼。”五行鼎没说的是,前主人也曾想方设法弄点高手出来,比如灌顶,可惜都没有用,接受灌顶的无一不经脉尽断,轻者瘫痪,重者死。   前主人又那么的怜香惜玉,自然舍不得一群女徒弟受苦,只试了九个女弟子,二十多个男弟子,就打消了这个办法。   毫无根基之人接受灌顶,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再且又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之人,体内的封印自然要比外来的要更强一些,因此那条路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可安荞不知道啊,就等着五行鼎给她功法了。   先拿到手的是混元诀,只是打不开,五行鼎说这功法不合适她,所以才会打不开,不过可以直接传给丑男人。   被五行鼎修补过后的长生诀还叫长生诀,只是里面的内容变化很大。看着看着,安荞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   “喂,这长生诀不是你修改的,而是你本来就有的吧?”   “咦,你竟然猜到了。”   “……”   安荞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倒是想要质问五行鼎以前为什么不拿出来,可真正跟五行鼎有所沟通,却是在一个月前,她进入关家木坊的一瞬间,之前的五行鼎几乎没有多少反应。   人艰不拆,安荞本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却发现仅仅学了皮毛。   长生诀总共有十层,每一层都有九重。   第一层是回春术,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可第二层是什么鬼?移花接木?安荞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还被耍得很愉快,以至于现在想要掐死五行鼎这混蛋。连主人都敢坑,绝逼不是什么好玩意,说不定是凶器,得扔!   扔粪坑如何?   敢扔老子就跟你拼了!   你敢弑主?   反正也活不成了,你看老子敢不敢。   安荞默默地将五行鼎挂回腰间那里,头一次觉得歇斯底里的家伙,实在是不好管教,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然后还让人认了主。   “胖女人你快看,我打了头鹿回来!”好在顾惜之扛着一头公鹿,健步如飞,一脸激动地跑回来,一下子冲淡了安荞心中的郁闷,暂时将此事丢在了脑头,赶紧迎了上去。   杨氏正好把俩人的早饭做好,探头说了一句:“回来了?要饿坏了吧?赶紧洗手去,婶子给你盛早饭。胖丫,你这会要没事赶紧把盆子给洗了,我瞅这鹿才死没多久,应该还能放点血出来。”   安荞千言万语一下子哽噎住,默默地洗盆子去了。   只是走之前盯着顾惜之静静地看了一眼,那眼神端得是诡异,让人感到浑身都不太自在。   顾惜之就是被盯得扭扭捏捏,好像自己没穿衣服似的。   安荞想到的是,若是顾惜之不修炼那混元诀,而是修炼那劳什子极品功法,成了一等一的鼎炉,又会是如何。会不会丑男大翻身,变成个妖娆美男。只是在脑中想了一遍,妖娆美男没有,倒是有个丑人多作怪。   “要不你等我吃完早饭,我保证吃很快,吃完就帮你洗盆子?”你就别用这种眼神瞅我了,这让我想起你早晨不穿衣服的样子!顾惜之心里头嘀咕,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   安荞不作声,还是盯着顾惜之看,脑子里想的早就歪到天边去了。   顾惜之摸了摸肚子,咬牙:“要不我先帮你洗盆子,洗完了我再吃?”   安荞终于回神,瞥眼:“丑人多作怪!”说完扭头洗盆子去了,鹿血可是个好东西,听说黑丫现在跟着大牛操练了,把鹿血炼制出来,到时候让黑丫头时不时吃上一点,身体肯定会很好。   刚拿了盆子,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当初黑丫头可是说武夫不好,说什么以后要找对象就找个会念书的。   忍不住又回忆了一下,黑丫头有没有说过白白嫩嫩的书生才是最好的?   好像说过,又好像没有说过,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不过能确定的是,黑丫头当时小脸很坚决,一副打死也不要嫁武夫,就喜欢书生的样子。   而现在……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跟在大牛身后练习举石头的黑丫头,眼角一直劲地抽搐着,不止自己变成了歪国人,就连黑丫头也一并歪了。   忍不住走了过去,对黑丫头说道:“我说小黑驴子,你不是发誓要找个书生当相公?你这么练下去,把自练成了女汉子,哪个书生哪要你啊?”   黑丫头瞪眼:“胖姐你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莫不成你去了一趟府城回来,就觉得书生各种好了?胖姐你别傻了,在绝对的力量前面,道理是讲不通的,端看谁的拳头比较大。”   砰!   似乎是配合黑丫头一般,大牛一拳打碎了一块石头。   安荞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嘴角狠狠地抽搐着,默默地抱着盆子洗去了。心中中却道:老娘的妹妹真成了歪国人了!   忍不住又看了杨氏一眼,你闺女成了女汉子你知道吗?   杨氏正招呼顾惜之吃早饭,越看顾惜之就越觉得满意,觉得顾惜之嘴是贫了点,可看着就是比朱老四强一点。心想着要是安荞喜欢的话,哪怕村里人会说闲话,也不逼着安荞跟朱老四复合了。   ……   很快安荞归家的消息就传到了县城雪府,雪韫收到消息以后激动不已,只是雪韫也在疑惑。听说安荞去成安给人治病去了,还特地让人去查看是给谁家看病,结果查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查到。   正怀疑那胖妞是不是被卖肉去了,这胖妞就自己出现了。   只是这出现得还真有些古怪,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竟然查不到从哪里回来的。   不过再是疑惑也挡不住雪韫那一颗火热的心,已然决定要去上河村,并且决定次日就出发。也不知是为何,去上河村竟然成为了一种执念,之前不去那是因为安荞没在,现在安荞在了,这种执念就变得猛烈了。   雪韫不认为自己是为了安荞而去,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冥冥之中总觉得倘若安荞在的话,就一定要去一趟。如果不在的话,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此才决定次日就去。   生命所剩无几,雪韫突然就看开了。   似乎临死之前见见那胖妞也不错,如果可以,再绊绊嘴吵吵架。   “去,把雪管家叫来。”大夏天雪韫斜靠在躺椅上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散着太阳,不但没有觉得热,反而感觉好冷好冷。倘若细看,会发现脸上布了一层薄薄的霜,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端得是怪异。   很快雪管家赶来,问道:“少爷找奴才有事?”   雪韫说道:“明日一早启程去上河村,你去替我准备点礼物,毕竟第一次登门,得多带点礼物才是。”   雪管家皱起了眉头,少爷身体状况越来越关工,这个时候其实不宜出门,可再有半个月就是少爷生日了,再不去的话可能就……   想到这,雪管家叹了一口气,纵然百般担心,到底是没阻止。   “是,少爷,奴才一定备上厚礼。”雪管家突然就在想,说不定那胖妞儿真有办法治少爷,到时候少爷就能跟个正常人似的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雪韫:“少爷,秦姑娘乃上河村隔壁的石子村人,去的时候要不要把秦姑娘也带上?”   提到秦小月,雪韫眉头皱了起来,又或者四个女人都让人厌烦。   一个个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见到男人就往身上扑,说在实雪韫一个都不愿意带上,哪怕是上河村人都不乐意带上。要带上也是把人送回村去,再也不要来了才是。   相处了整整一个月,感觉到这四个女人的疯狂,雪韫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虽然世面见得少,可脑子是聪明的,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他心里头一清二楚。无非是怕他死了,想赶在他死之前怀上他的孩子,从此母凭子贵。特别是那个秦小月,也不知道她以什么方法说服母亲的,竟然使得母亲替她出现,要他去她的房间里。   这女人哪里有表面上那么温柔善良,据账房来报,这一个月给他们院子送去十七套茶具,送饭去的餐具,基本上没有回收的,那女人分明就是摔东西摔上了瘾,真怀疑是不是在家里也是这样。   只是不知想到什么,雪韫又犹豫了,最终点头:“既然她家就在附近,那就把她带上吧。”   雪管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上梁出奇的顺利,上午晒梁不开工,下午才会开工。   安荞正闲得蛋疼,坐在那里转化灵力,家里头就来了人。听那声音还挺着急的,只是安荞没多在意,还是愣愣地坐在那里。   “胖丫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堂婶,这些天来你堂婶一天比一天难受,都不成人样了。”老吕氏一听到安荞回来的消息就跑了过来,连洗到一半的衣服也不管了,直接扔在了河坝那里。   安荞怔了一下,才恍然想起余氏怀孕摔跤的事情,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还没生啊?”安荞就来了那么一句。   老吕氏顿时噎了一下,说道:“这,这不是没到月份吗?”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没到月份,只是以为她会坚持不住,没想到竟然坚持下来了。”说着就站了起来,心里头也是有些关心余氏的情况,跑到屋里头拿了药,然后就跟着老吕氏去了二爷爷家。   这会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候,安荞有看到好几家人挑着空桶回来,一个个满身疲惫,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安荞才猛然想起,好像一个半月不曾下雨了。   抬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无云,太阳照得火辣辣的。   耳边传来老吕氏嘀咕:“今年这天还真热,到这会也不见下雨,地里头的庄稼都不爱长了。”   这些人应该是挑水给庄稼吧,一担担挑,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天干物燥,就是把水挑到地里头也存不了多久就会渗掉,蒸发掉。可不浇又把庄稼干坏了,就不得不浇,然后浇了继续漏,还真是一个恶性循环。   自个家里头就一亩地,倒也没多麻烦,安荞就没太在意。   不过心里头却算计着,这两天到镇上买点粮食去。   一个村子就这么大点,总共也才不到二十户人,安荞走了没多久就到二爷爷家,随便唠叨了几句,就进屋去给余氏看病去。   余氏的样子十分憔悴,安晋斌正给她揉腿,明显能看得出来两条腿的肌肉萎缩了不少。见到安荞进来,安晋斌赶紧起来让到了一边去,不停地搓着手,显得十分紧张。   安荞给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情况还挺好的,堂叔做得挺好的,闲着时候多给堂婶按摩一下,会让她好受一点,要不然等孩子生下来,这两条腿不知得花上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复了。”   安晋斌腼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说道:“行,有空我多给你堂婶揉揉。”   在门外偷听的安子轩突然就冒了头,道:“胖妹妹你放心,我爹不给我娘揉,我也会给我娘揉。”   “臭小子多事,滚边儿去。”安晋斌眉头都竖了起来。   安子轩嘻嘻笑,把脑袋缩了回去,却不应安晋斌。   安荞眉头挑了挑,突然就感觉挺好玩的,可不自觉地想到杨氏,就觉得有些郁闷了。二爷爷家的人也不多,不算上肚子里那个也就五个人,可老的少的加在一起,可是一门就有三个爷们。自家四个人,只有安谷那臭小子是个爷,可到底还小,根本就撑不起门面来。   “看着情况挺好的,要是能坚持的话,就继续再坚持下去。再有个半个月,想必孩子的情况会好很多。不过往后就得更多注意了,随时都有可能会生,身边可不能离了人。”安荞又嘱咐了一番,到底是没敢给余氏施针活络经脉,只能由着余氏去坚持。   本以为余氏那么难受,心情肯定不好,没想到余氏还挺高兴的。   用余氏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要孩子好好的,她自己受点苦没关系。   安荞没当过母亲,不知道作为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看到余氏母爱泛滥就点不太自在,确定余氏没事以后,又给了点药,然后就回去了。   路上安荞又想起杨青来,想着有时间还得去看看,毕竟那也是个大肚子。   正想着事情忽然又感觉身体胀了起来,安荞心中暗骂,还以为不将体内的那些灵力吸收完,木印那里就不会溢出灵力来,没想到竟然还会溢出,简直就没有比这更恼人的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还能揍这木印一顿?   安荞一边暗骂着,一边往家里跑,绕了一大圈回到石屋那里,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冲了进去,然后‘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这声还挺大,把外头的人都给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了去。   杨氏一脸愣愣地,喃喃道:“这孩子咋了?看着急吼吼的样子,不会是出啥事了吧?”说着就想进去看看,可刚起身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一脸的犹豫,正掏灶灰呢,满手都黑的。   “婶子你忙,我去看看。”顾惜之刚把活给干完,正闲着,见着就阻止了杨氏,自己跑去看。   没想到去了也是吃闭门羹,安荞根本不给他开门,只得灰溜溜地回来。   “她说她没事,让咱不要去打扰她,她不出来谁都不许去叫她。”顾惜之一脸郁闷地对杨氏说道。   心底下却不太放心,胖女人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才闭关出来,刚看那样,好像又要闭关似的。   学得什么武功那么诡异?   倒是黑丫头眼睛发亮,觉得安荞肯定又是在练飞针,说不定出来以后飞针就变得更加利害了。用力握了握小拳头,心中发狠,一定要把那什么劲气练出来。   只是很奇怪,按理说黑丫头天天跟着大牛操练,上山下河搬石头,哪样都没有落下,太阳又那么毒。黑丫头不但没有变黑,看着好像还白了那么一点,只是变化不是很明显,所有人都没怎么注意到。   安荞倒是注意到了,就是暂时没空去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直到华灯初上,才打开门走出来。   “饿死我了。”出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杨氏可是给安荞留了饭,听到安荞说饿,赶紧说道:“你先坐会,娘给你热菜。”   “天这么热,热它干嘛?”安荞往棚子里一钻,直接把饭盆子端到了桌上,嘴里头说道:“庄稼人哪能那么矫情,你帮我盛菜,一会我吃完就到山上一趟。”   听到安荞说上山,杨氏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把菜给盛了出来。   可是担心杨青的情况,只是碍于杨青现在不安全,不敢去找大夫回来给看病,甚至不敢让人知道在山上藏了个人。   顾惜之凑了上来,小声说道:“胖女人你小心点,这个月又来了三拨人,看起来不像是同一家的,应该都是在找那个女人的。”   安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在心里头想这其中的关系,若杨青真是那劳什子周世民的侧夫人,还真就乐大了去了。只是安荞也很是疑惑,那杨青一看就知道年纪不是很小,估摸着二十多点那样。   这年头超过十八岁不嫁的,真的很少,再晚的也不会拖过二十岁去。   依着丑男人说的,周世民是去年近年底才纳的妾,那时候杨青也二十岁了。看杨青长得还不错,怎么都不像是嫁不出去的样子,咋就那么想不开给人当妾去了呢?   “你有没有查到杨青是什么人,出嫁之前谁家的?”安荞突然小声问道。   顾惜之愣了一下,说道:“查了,只是查不出来,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似的。要不然就是被人抹去了信息,所以才查不到。”反正以他的能力,也只能查出表面的事情来,再深点的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安荞:“……”   可是听说这丑男人跟王府有莫大的关系,没想到这点事情都查不了来,不过好像也没有多失望。外头查到的,还不如问杨青来的准确一点,打算一会去看杨青的时候,好生问问。   “外头都传言沐婉儿已经死了,被湖里头的怪物给吃了,可我看来找的人还是不少,估计还是有人怀疑。”顾惜之本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没想对方是个生性多疑的,看样子是要一点一点的彻查才行。   安荞就道:“鬼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就一逃妾,用得着那么拼命么?”   安荞斜眼:“在看来,妾就那么不重要?”   顾惜之点头,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说道:“自然是不重要的,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娶妾,我只要你一个就行了。你想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嫁给我?”   安荞顿了一下,心想这家伙是调戏上了瘾了,只当没有听到顾惜之的话。   顾惜之见安荞不回答,又扭头看向杨氏,问道:“婶子,我上门提亲,你把你大闺女嫁给我怎么样?”   杨氏被问得愣了一下,呆呆地说道:“胖丫的婚事我不作主了,上一次的事情已经委屈了她,往后由她自己作主。只要她自己愿意,高兴就行了。”   顾惜之:“……”   安荞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杨氏还挺开明的,这分了家脑子也开了窍?   “不跟你们说了,我到山上一趟!”安荞吃饱饭,把碗往边上一推,就要往山上跑。   杨氏赶紧叫住:“胖丫你先等一下,拿点东西上去。”   安荞顿住,扭头看了回去,发现是个饭篮子。   杨氏一脸忧愁:“你青姨一个人在山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怪可怜的。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都八个月的肚子了,用不了多久就得生了。到时候要生产了还在山上,该怎么办才好啊。”   “盐吃萝卜淡操心,你还真当那是你妹了。”安荞接过篮子扭头就跑,不耐烦听杨氏在这里当小白花。   在安荞看来,能伸把援友,给找了住的又给送吃的,已经够好了的。   顾惜之正倒着鞋子里的沙子,见状眼珠子转了转,赶紧把鞋子往大脚丫上一套,追在安荞后头去了。   没多会就赶了上去,一把将篮子夺到自己手上,笑嘻嘻地说道:“你一个女人上山多危险,我陪你一块去。”   安荞就道:“我脸还挺大的。”   顾惜之就道:“自然大了,还挺圆的。”   安荞:“……”   今儿个是十六,月亮挺圆的,一路上就算不点灯也能看得清楚,顾惜之走在前面,还一副怕安荞摔倒的样子,硬是要牵着安荞走。安荞气得想要给这家伙两针,可真见鬼了,刚伸手取针时候,竟然发现针都不见了。   谁拿了她的针?安荞疑惑,没记得有人动过。   “说真的,胖女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顾惜之一脸认真。   可安荞偏就看顾惜之认真的样子不顺眼,老想起早晨河里头的事情,就说道:“你想要什么直说,别拿我开涮,小心我扎死你!”   顾惜之抽搐:“我是说真的。”   安荞就道:“等你啥时候见我不腿软的时候,我就考虑一下。”   顾惜之内心吐槽,那不叫腿软,那叫激动的颤抖,只是嘴里头不好意思说出来,就说道:“我腿硬着呢,不信你摸摸。”说着就抓着安荞的手往自己腿上放,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安荞倒没使劲把手拽回来,等顾惜之把她的手扯到大腿上的时候,突然就伸手狠狠拧了一把。   嗷!   顾惜之疼得跳了起来,差点把篮子给打翻了去,好在安荞眼疾手快,一把抢了回来。   “拿个东西也拿不稳,要你有啥用?”安荞不理后头正猥琐地揉着大腿的顾惜之,大步朝山上走去。   顾惜之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这死胖女人下手还真狠,揉着腿嘴角直抽搐,暗暗发誓等把这胖女人娶到手,非得收拾一顿不可。心里头正想着十八般武艺来收拾,心情一下子就活跃起来,顿时就眉飞色舞了。   “变态!”安荞猛地扭头,就看到顾惜之笑得一脸猥琐。   顾惜之心想,要不变态能喜欢上你?腆着脸凑了上去,嘻嘻笑道:“对对对,我是变态,只对你一个人变态!”   安荞沉默了一阵,默默地伸出脚:“离我远点。”   这条山路正窄,顾惜之无处可躲,被踹了个正着,疼得蹲了下去,感觉自己的小腿骨那被踹黑了。   “死女人,你就不能轻点?”顾惜之脸上直抽搐。   安荞微顿了顿,深深地叹了一口的气,说道:“丑男人,你不用这样的,我说过了会帮你恢复容颜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院墙外的那一圈芦荟跟黑果子树,那都是为你准备的,等药材寻齐了,就会给你治了。”   顾惜之怔住:“我哪样了?”   安荞沉默着不说话,觉得顾惜之是在装傻,忽略了心里头那渐渐生起的不痛快。   “哎,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样了?我又什么时候要你给我治脸了?”顾惜之上前一把抓住安荞,死死地瞪着安荞,心里头嘀咕着,这死胖女人不会是听说那朱老四的事情,然后想把他给踹开,然后去找那朱老四吧?   安荞皱起了眉头:“你不想恢复原样?”   顾惜之不耐烦:“你嫌丑?想始乱终弃?”   安荞甩开顾惜之的手,没好气道:“你丑不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得我好像我是个负心汉似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能,再好好说话煮熟的鸭子就得飞走了。”   “……”   ☆、月下旖旎   “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看在咱们相处得还算愉快的份上,在离开村子之前,我给你把脸给治好,你就正常一点,别老在我跟前刷存在感行不?”安荞适当放缓了声音,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顾惜之不吃这一套,面色难看道:“不让老子在你跟前刷存在感,你想要谁刷?朱老四?你果然没死心!”   安荞眉毛都竖了起来,怒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干啥老扯到朱老四那里去?”   顾惜之顿时就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委屈道:“谁让你跟他有一腿的,还想要离开村子,他就有那么好,值得你到他们家去?”   你特么才有一腿呢!安荞狠狠地踹了顾惜之一脚,扭头就往山上走。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某人赶紧追了上去,可刚才的威武雄壮没了,在安荞真恼了的时候就没有了。怕真把安荞给气跑了,到时候可就得悔死了。   “胖女人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嘛!我跟你说,像朱老四那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不是没被他骗过,那会你多惨啊,你忘记了?他们家人也没一个好人,你就不怕会被他们坑死。你看看我,我多好……”   就跟有一千只苍蝇在嗡嗡叫一般,安荞听得脑袋直发胀,回头踹了好几脚也没用,干脆加快了脚步。   “哎,你走慢点,听说长得胖的人不能太累,要不然容易关节疼,你要是累了就……”   “要是累了你背我?”   “咳咳,今夜繁星点点,正是漫步山野间欣赏美景的最佳时刻。”   “丑男人。”   “在!”   “今夜月亮很圆。”   “对。”   “但就是没有几颗星星。”   “……”   顾惜之抬头看了看天,又默默地看了看陡峭的山路,若是在平地上,又或者不是那么陡峭的山路,他肯定很乐意背着胖女人走。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赶紧跑过去把篮子抢到手,一脸笑嘻嘻地。   “我帮你拿篮子。”   “弱鸡,背不动还想娶我,做梦去!”   “卧槽,谁说老子背不动的,你给老子蹲下,老子现在就背你。”   “什么叫我蹲下,应该是你蹲下。”   “咦,我好像看到上面有只野鸡,我先去抓野鸡。”   “弱鸡!”   顾惜之脚下一个趔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差点就栽了下去。不过这运气也真是没得说,竟然真让他看着一只野鸡,赶紧就伸手去抓。   等抓到手了,就朝安荞扬了扬,表示自己没有说瞎话。   安荞也没想过让顾惜之背,就算顾惜之乐意她也不敢让背,这一段山路挺陡峭的,一个不小心两个人都有可能会滚下去,到时候就真的乐大了去的。   不过今儿个月亮还真是圆啊,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看这样子,估计还得十天左右才会下雨,憋了两个月,到时候肯定是一声大雨。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家里的房子建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很快就能弄好。   两层小楼那里可能要慢一点,厢房跟前院的房子应该用不了多久。   爬上这一段陡峭的,再走不到半刻钟就到了那山洞。   往山洞里头一看,里面漆黑一片,开始的时候安荞还以为杨青没有在里头,等喊了一声以后洞里头就亮了起来。   “还挺谨慎的。”安荞一脸惊讶。   顾惜之把篮子给安荞,并不打算到山洞里头去,不过看着洞口未免就有些担心,问道:“里头不会也跟洞口这么窄吧?要也那么窄的话你就别进去了,让她出来得了,省得到时候没法转身,出不来。”   安荞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进去过?”   顾惜之摸摸鼻子:“好像是这样的,那你进去吧!早点出来,我还打算跟你赏月去呢!”   安荞道:“赏月干嘛?赏星星啊!”说完就提着篮子低头脑袋进了山洞,先前身体没那么膨胀的时候,进山洞还不算太吃力,现在进去就显得有些吃力了,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碰到洞壁,走得快一点就得碰疼了。   不得已就走得慢点,省得碰疼了。   杨青一脸紧张,防备地看着洞口方向,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是胖丫吗?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安荞应了一声:“放心,是我,不是鬼。”   杨青抽搐,绝副不会想到是鬼,顶多就怀疑来讨命的。明知道她一个人住着害怕,还偏偏提鬼这玩意,想吓死她呢!   “哎呀,肚子好像小了。”安荞进去看见杨青,第一时间就去注意看她的肚子,当看到小了一点点的肚子,顿时就一脸惊讶。   杨青抽搐了一下,说道:“我的肚子本来就没有多大,当初你帮我解毒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胀肚了。就是因为胀肚,所以才会从马上掉下来,要不然也不用躲到草丛里面。后来肚子好多了又躲在水里头,喝了整整一肚子的水,把肚子也撑大了。”   说着又摸了摸肚子,说道:“其实也没小,我感觉大了不少了,可能是我站着,所以看着不太大,坐着就显大了。”   安荞:“那你坐下来看看。”   杨青:“……”   “坐下吧,我给你带了吃的,正好趁热吃。”   杨青这才坐了下来,果然这一坐肚子就显得大了不少,不过比起余氏的肚子来说一,还是小了那么一点点,这可能是杨青太瘦了的原因吧。   “一会你吃完饭,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安荞示意杨青先把饭给吃了,杨氏让她带饭上来原因,主要就是想让杨青吃上一顿热呼的,要是先检查完身体,估计这菜饭都凉了。   杨青待在这里一个月,大多时候都是吃的干粮,看到有现成的热饭本来就有些忍不住,听安荞这么一说,就没矫情,赶紧吃了起来。   说是侯府侧夫人,看着吃饭的样子,也没见有多高雅,顶多就比平常人家好那么一点。   在安荞看来,那是一点都不雅气,倒是挺爽朗的。   杨青吃饭的速度不慢,不到一刻钟就把饭给吃完,瞧那样还吃得挺舒服挺满足的。   安荞看着她把碗碟都装回篮子子盖上,然后才篮子提到一边去,伸手给杨青把了把脉,又让她躺下去,给摸了摸肚子情况。   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照着杨氏的脾气,不可能亏待杨青。可偏偏杨青就有了早产的迹象,估计是之前颠簸的原因。如此一来,杨青就真的不适合待在山上,可如今房子还没有建好,家里头人来人往。   安荞沉默了一下,伸手去拿针,又一下子拿了个空。   丫的,针呢?   “胖丫,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太好?”杨青的眼神很是复杂,似很是担心肚子里面的孩子,又似乎有着疏离,这疏离还是对孩子的疏离。   安荞没打算隐瞒,说道:“我刚看了,你有早产的迹象,所以这些天你要小心一点,没事不要出去瞎转,老老实实在洞里头待着。我家房子估计还得半个月才能建好,等建好了才有地方藏你。”   杨青闻言怔住,伸手摸了摸肚子,听说早产的孩子不好养活。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小心点应该没事。”安荞说完就沉默了下来,想要问一下杨青的身份,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青点了点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荞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住山上的这一个月,村里头来过三拨人,想必都是来寻你的。”   三拨人?杨青一脸惊恐与后怕,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那个人怎么能,明明就已经离开,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安荞又道:“那三拨人我没有看到,不过丑男人说他们不是像同一个人派来的,应该是有两方人马。”   杨青先是僵了一下,之后沉下脸,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直到现在安荞都还没有挑明,打算再等等,倘若杨青再不说的话,自己就直接开口问去。   好在杨青并没有令安荞失望,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不简单,而我也非来自于寻常人家。”   安荞点头:“寻常人家一般不会中箭,并且那箭上还带着剧毒。”   杨青:“……”   安荞顺杠子说下去:“说一下吧,你的身份,没理由我们救了人,都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人是打哪来的。”   杨青苦笑:“原先我想着等伤好了就离开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以免给你们招来麻烦。可在这里待下去以后,就觉得这里挺安全的,再加上我自己又大着肚子,一人孤身在外又实在太过危险,就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现在更是舍不得也不敢离开了,对吧?”安荞翻了白眼。   如此直白,还真叫人不太好意思,杨青一脸尴尬,被说得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安荞见杨青一脸尴尬以及无措,顿时没好气道:“你放心,我没想赶你走。”   杨青听后才舒了一口气,小心拍了拍胸口,面上还有着一丝后怕,在听到安荞说村里头来了三拨人的时候就怕得不行,要真被赶走,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了。   自己死了无妨,只是可怜了腹中的孩子。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杨青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等你听了这个故事,你应该就懂了。”   安荞盘起了腿,打算盘着腿听,谁料腿实在太粗了点,勉强盘着还不好受,干脆就不盘了,伸直坐着,说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杨青缓了缓情绪,很快就陷入回忆当中,渐渐开了口:“有一个小姑娘,娘亲早亡,从小就跟着父亲生活。父亲是个武功高手,小姑娘从来就没有见父亲打败过。在小姑娘十岁那年,父亲从外面救回来一个重伤少年,少年伤好了以后拜父亲为师,父亲也很看得这个少年,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这个少年。”   “到了小姑娘与少年一起长大,两人日久生情,父亲乐见其成,为二人举行了婚礼。然而成亲当日,小姑娘父亲仇人寻上门来,父亲为救小姑娘与少年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为了寻出杀父仇人,红了眼的少年让小姑娘等他,然后消失不见。”   “再见面时少年已经是侯府世子,已然娶妻。小姑娘本想离去,却被少年花言巧语打动,最后甘愿嫁与少年为妾。婚后小姑娘很幸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妾,她也很是满足了。”   “然而山匪嚣张,龙颜大怒,将少年派往剿匪。少年出征后的第二天,小姑娘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就故意隐瞒下来,想要等少年回来的时候给少年一个惊喜。只是等了两个月不见少年回来,眼看着肚子就要藏不住,就想着先告知婆母。”   “谁料不小心听到少年正妻一番狠毒之话,小姑娘受到了惊吓,不敢将自己怀孕的消息透露半点,平日里尽量隐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少年回来的当日,小姑娘忽然昏倒,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身边躺了个陌生男人,又那么巧地被刚回来的少年发现。少年一怒之下不听她任何解释,打了她一巴掌,命人将她关进了柴房。”   “小姑娘知道这是少年正妻的阴谋,不止送来的饭菜有迷药,想要把小姑娘毒倒然后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幸好有忠心丫鬟帮忙,才终于从侯府逃脱出来。一路被追杀,以为自己逃不过一个死字,后来却幸运地让人救了。”   ……   说完杨青就看着安荞,再后面的事情,想必是不用再说了。   安荞长舒了一口气:“好大一盆狗血。”   杨青:“……”   本来很是哀伤的心情,愣是被这‘一盆狗血’给浇得消去不少,绝对没有想到安荞会是这么个反应,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心情了。   “恨不?”安荞好奇地问道。   杨青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恨,又好像不太恨。不管怎么说,他帮我找到了杀父仇人,并且杀了,我心里面是感激他的。可我也恨,明明我才是他山盟海誓的妻,偏偏最后成了可耻的妾。最恨的莫过于他不听我半点解释,直接将我关进柴房里,若不是芽儿舍命相救,我早就死了。”   舍命相救?安荞面色古怪,本欲说些什么,可看了看杨青的肚子,眼睛微闪了闪,还是打消了念头。   “那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以后要怎么办?”安荞又问。   杨青一脸茫然,说道:“能怎么办?我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荞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就不打算再在这里待下去,往洞里头扫了几眼,发现这里头被收拾得挺干净的。而杨氏又时不时往这里送东西,想必也不会缺点什么,便起身告辞了,只说会经常来看她。   杨青有些不舍,毕竟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可也知道安荞要回去了,再不舍也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去送安荞。   安荞哪里要杨青送,只让杨青好好照顾自己,就直接出了山洞。   在山洞里头待的时间长了点,等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跑到正中去,这时的月色是最亮的,已能看到比较远的地方了。   往洞口那里撒了点驱兽药,扭头就朝山下走去。   顾惜之还捉着鸡一脸傲娇地等着,以为安荞至少会叫他一声,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走了,顿时就脸就黑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死胖女人,你就不能看在我给你抓了鸡的份上叫我一声?”   “你又没眼瞎。”   “这跟眼瞎没关系好吗?重要是你有没有叫我,哪怕我见着你走了,你也得叫一声,懂吗?”   “不懂。”   再是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叫顾惜之好生蛋疼,有种想要掐人的冲动。只是掐人到底是舍不得,只好拿鸡来出气。   “你这爱好挺特别的,专挑鸡屁股上的毛来拔。”   “……”   顾惜之把鸡举起来看了看,顿时嘴角抽搐了几下,本来很是漂亮的鸡尾,愣是让他给拔光了毛,上头秃秃的,怎么看就怎么怪异。   “你猜得没错,杨青就是你查到的那个侧夫人。”安荞突然开口。   顾惜之早有预料,所以听着也没有什么意外。   安荞又道:“不过听她说,原本她不该是什么妾,而是山盟海誓的成过亲拜过堂的妻。只因为某些原因,世子另娶了妻,而她则沦为小妾。”   紧接着安荞又将自己打听到的说了出来,让顾惜之给分晰一下。安荞自己听着,觉得这里面没有掺假成份,只是多一个判断,总比自己一个人揣测的好。   顾惜之听着很是惊讶,想起一件事,说道:“据我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原本七皇子可以救回的,却因为周世民逼得太紧,以至于七皇子掉落九龙幽谷当中,以至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   安荞:“……”   顾惜之又道:“我在想,会不会那匪徒与杨青的杀夫仇人有关,又或者干脆就是其中一个,因此向来把功名看得很重的周世民才会逼紧。本来就因为这事受到皇上的责难,回去以后又听到那样的消息,所以才会一怒之下……”   安荞点头:“你挺会想的,想像力挺丰富的。”   顾惜之挑眉:“我觉得我猜得挺对的。”   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说道:“说得好像那周世民是绝世好男似的,若那周世民真的有那么好,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抓起来,殊不知那样会要了心爱女人之命。”   顾惜之忍不住替周世民说话:“说不定他也是被蒙骗了,根本就不知自己夫人的真面目,要知道那个容氏特别会装。”   安荞顿住,良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他有理由说自己是被蒙骗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杨青没有忠心耿耿的小妾,没有咱们的出手相助,就杨青这样的,够死几次了?”   顾惜顿住,没话说了。   “误会可以有无数次,可人命却只有一条,再硬也不够作的。”安荞不看好那周世民,哪怕是真心爱杨青的,也真真是被蒙骗了,也无法弥补他犯下来的错。   若真的在意,又岂会连个解释都不给?而且……   “说起来那周世民也是个眼瞎的,那时候小妾都已经挺了六个多月的肚子了,哪怕那小妾也是个练武之人,这肚子躺着的时候,总归会凸出很大一块来。再且那个所谓的通奸之人,听说是个瘸了腿的麻子脸,他那小妾是有多重的口味,才会跟那么个人私通。”安荞叹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最令她膈应的就是这个了。   顾惜之拧眉:“你对丑人有意见?”   安荞顿住,感觉手指头好痒,举手就拍了过去,没好气道:“正在说着侯府的事情呢,你别瞎扯别的。”   顾惜之被拍到肩胛骨那里,感觉还真有些疼,伸手揉了揉,这才正经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那小妾长得如此美貌,想必是不会看上那样的丑人。正所谓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就如我跟你似的,正好天生一对,你说是吧?”   安荞斜目冷笑:“我跟你?”   顾惜之一脸认真:“对,咱俩天生一对,早该成亲了。”   “来,让我泰山压顶一下!”   “……”   他娘的,会把屎都压出来的好吗?   “作为一个爷们,我怎么能让你做这种累人的事情,你只要好好躺着,由我来压就行了。”顾惜之挤眉弄眼,那个样子看着还真够猥琐的,偏偏还让人厌恶不起来。   安荞看着来气,踹了一脚:“压你妹!”   顾惜之躲开:“妹子没有,兄弟倒是有一个,就是大牛,不过不准你压,你若真要压,我就吃亏点,让你压好了,记得温柔一点。”   安荞:“……”   其实安荞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时不时被这家伙岔一下,老往歪里带,渐渐地就没有了要说的心思。此时此刻最想干的,莫于过是把这丑男人给踹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算了。   “小心点,下山呢!”顾惜之厚着脸皮。   泥煤,要摔也拉你垫背!   今夜的夜色还真是不错,就是天气热了些,不过才刚到六月而已,就热得人满头大汗,身上也黏糊糊的。   安荞想洗个澡,可家里现在房子还没有建好,根本没地方洗。   本想让这家伙帮自己把风的,可想了想这家伙之前腿软,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回去把黑丫头叫上,让黑丫头帮她把风。   下到山脚,安荞不太自在伸手扯了扯汗湿了的衣服,感觉很不舒服。   顾惜之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道:“胖女人你不会那么脏,直接回去睡觉吧?你看你身上都汗湿透了。”   安荞道:“谁说我要直接睡了?我打算回去把黑丫头叫上,一块去河里头洗澡去。”   顾惜之闻言一把将安荞拽上,使劲往河边扯,一边扯一边说道:“还回去一趟干嘛?来回还得花不少时间。走走走,咱们俩一块洗去,有我在,你还怕有鬼不成?”   安荞被扯得趔趄,差点栽倒,却被某人扶得稳稳地,眨的工夫就扯出老远的地方,本来山脚那里到家里头跟到河里头的距离是差不多的,被扯了这么一下,离家里头就远了点,已经很近河边了。   “今晚夜色那么美,咱们边洗澡边赏月,不急着回去,我已经跟婶子说过了。”顾惜之嘿嘿笑着,扯着安荞就要往上游走。   安荞皱起了眉头:“行了,别扯了,你在这下面洗,我去上面洗。”   “怎么能啊,我还得顺便给你把风呢,我得陪你。”   “滚!”   再一次觉得给丑男人治脸一事要提早,让这个人早些治好早些滚蛋,省得留在这里撩乱她的心境。明明现在就那么丑的一个人,就算过去长得再是好看,她也一点都没有看着,偏偏就能撩动自己的心。   过去美男如云,都不曾见自己动过半点心思,若不然也不会到死也没嫁人。   余光瞥见这家伙又要缠上,安荞抬脚又踹,踹不到就踢,追着踢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踢中两下,这才扭头朝上游方向走去。   顾惜之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揉着腿,眼珠子滴流直打转。   嘿嘿一笑,把衣服脱了藏起来,然后跳到水里头去。   游啊游~   安荞一直往上走,隔了有七八十米那样,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停了下来,又朝四周围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什么人来,就脱衣服下了水。   早晨才洗的澡,可这天气也太热了点,比往看都要热,出了那么多汗不洗会很难受。杨氏跟黑丫头在屋子里用盆子洗还行,毕竟一个个瘦得跟猴子似的,可安荞自己却是不行了,就那盆子,一屁股从下去水都能跑掉九成。   这河水倒是不错,凉凉的,却不冷,泡在水里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感觉没那么热,打算胡乱洗几下就回去,毕竟现在已经不早了,谁知道杨氏会不会等着她回去睡觉。至于顾惜之的话,她觉得信一半就不错了,出来的时候顾惜之是追着屁股后面出来的,也没听到他跟杨氏说些什么了。   如此想着,安荞加快了速度,想早点洗完早点回去。   是有香皂什么的,就好了。记得城里头是有胰子买的,有空看看去。一边洗一边琢磨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水里头的情况。直到大腿被什么东西摸了好几把,安荞才感觉到不对。   不过安荞没想太多,以为是有鱼游了上来,弯身下手去抓。   啊!   不料抓到一只手,把安荞给吓了一大跳,浑身都冒了一层汗出来,下意识就想要扔掉。这时水里头突然冒出个脑袋来,一下子把安荞给扑到在水里,紧接着耳边传来某人那欠扁的声音。   卧槽,去屎!   安荞又惊又怕,结果发现是某人在恶作剧,一下子火气就冒了起来,一拳头打了下去。   噗通,正得意着的某人被一拳打回了水里。   安荞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心脏还是怦怦直跳,又狠狠地拍了好几下,这才缓过劲来,可还是好生气。   “王八蛋,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安荞怒道。   那一拳打中的是顾惜之的眼睛,那拳头再是肉呼打人也还是挺疼的,这会正捂着眼睛,至于被打疼了的后背跟脑勺子,则直接忽略了去。   映入眼眸的是顾惜之肖想了许久的白花花的身子,只要一伸手就可得,顾惜之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装正经,那就真的白瞎了这对招子,甚至可以把手给剁了。   色胆一起,眼睛都不捂了,往前一抱。   昂呜!   果然肉呼呼的,抱得好舒服,身体好冲动。可该死的不能吃,死胖女人明明长得那么大块,却偏偏才十三岁,还要等她几年才行。   安荞浑身一僵,试图将眼珠子往后脑勺移,可惜白搭,根本移不过地去。   木然地伸手,掰了掰腰那里的手,刚掰开又滑了上来,跟个泥鳅似的,滑溜得根本就抓不住,根本就拿他的手没辙。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   “我抱我媳妇儿,谁能管得了我?”   “你媳妇儿是个美人。”   “胡说,明明就是个死胖子。”   “……”   死皮赖脸的家伙,以为她不会收拾他不成,安荞一怒之下忘记自己根本就没扎腰带,往后腰那里一摸,就想抽出银针来教训某人。   唔!   耳边传来一声闷吭,安荞眼睛瞪大了去,很快又瞌了下去,小心再小心地将手缩了回来,小针没摸着,不小心摸了个大针。   “快,再摸摸。”某人声音变得沙哑。   “去死!”   安荞用力一肘子顶了回去,顾惜之吃痛松开了手,安荞趁机将顾惜之往水里头一摁,再朝他屁股使劲一踹,做完就直接上岸。   汗湿了的衣服穿回去肯定不舒服,拿到水里头搓了几下,捏干后才穿回身上。   等把衣服穿好,才发现顾惜之没有上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迟疑了一下,又往河里头靠近了一下,蹲在水边那里认真往水里头看了看,注意观察着之前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到身前那里,正欲往下游方向找找,身前哗啦一声水响,一个黑呼呼的脑袋从那里冒了出来。   (⊙o⊙)…   “尼玛又吓人!”安荞一爪子拍了过去,谁料拍到一半被抓住,被推得一下子没蹲稳往后一倒,呈大字摔倒在地。   安荞心想,是不是胖子仰倒摔跤都是这样的?   只是不等安荞去想,身上就扑上来个人,紧接着嘴巴就被堵住了。   偏偏这个时候安荞想的不是自己被亲了事情,也没去想自己是不是吃了亏了,而是在想这个人找得真准,能在那么肥硕的一张脸上找到几乎被隐藏了的嘴,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特么是老司机吧?   不对,也不太像,刚开始的时候就跟狗啃似的,猴急得不行却又找不对方法。到了后头才慢慢会了那么点,再然后……   半个时辰后,二人仰面躺在地上,默默地看天上的月亮。   “胖女人,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得对我负责。”   “貌似是你自己倒贴上来的。”   “分明就是你引诱我,现在还想抵赖不成?”   “那要不要我八抬大轿娶你?”   “要!”   “趁着月色不错,你赶紧做个美梦去。”   “好啊,不过我得跟你一起做梦,做个美美哒春梦。”   “我怕会做恶梦!”   安荞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干了,也不知是自己身体太热了点,还是这个天气太热,反正脸上是臊得很,一直感觉火辣辣的,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斜目瞥了这家伙一眼,到现在都还没有穿衣服,也不嫌自己身上难看。   这人全身上下没几块地方是完好的,也不知道是他幸运还是不够幸运,浑身上下都被腐蚀到,最严重的就是那张脸跟脖子,然后就是手,反正露出来的皮肤都被腐蚀得很严重,身上就不太严重了。   特别是某个地方,凭着之前的手感,那是一点都没有伤到。   “回去了!”安荞说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顾惜之哀叫一声:“你个狠心的女人,吃干抹净就不理人了。”   安荞猛地扭头:“吃干抹净?”   顾惜之立马换了表情,一脸期待地说道:“快,快点睡了我,吃干抹净了,保证不用你负责。”我对你负责就好了。   安荞转身走了回去,抬脚狠狠踹了一脚,这才扭头回家去。   “啊,好痛!”   偏生这家伙还叫得那么销魂,安荞浑身抖了抖,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用力搓了搓胳膊,赶紧加快了脚步。   叫了几声也没见安荞回来,顾惜之就不叫了,赶紧爬起来找衣服穿去。   只是拿起衣服来闻了闻,顿时也是一脸的嫌弃,就学着安荞那样,往水里头搓洗了几遍,拧干了又使劲地甩了几十遍,这才穿回身上去。   乍一穿,凉凉的,还挺舒服。   顾惜之决定了,明日一早就让人送信回去,再如何自己要成亲了,都要跟母……跟公主说一下。伸手将那白玉簪子拿出来看了看,抬手就要往河里头扔,只是犹豫了几次,到底是没舍得扔掉,又放回怀里头去。   至于那所谓的父亲,顾惜之没打算去说,反正就算是说了也不会在意。   只是走了一会儿,又再犹豫,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回成安府一趟比较好。不看一眼怎么也不死心,不相信自己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她会一点都不在意。   安荞走的时候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心脏一直在怦怦直跳,好几次都以为要跳出胸口外。现在的她反而有些迷茫,不知顾惜之究竟是几个意思,是真心喜欢她,想要与她成亲,还是别有所图。   而自己又有什么好让丑男人图谋的?   死胖子一个,医术高低不明确,有什么好图谋的?   无论怎么想,她都有些想不通,快到家里头的时候就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日久见人心,堂堂一大黑医,还不至于输不起。   不就成亲?谁怕谁?敢骗她,给来百个泰山压顶。   回到屋里的时候,杨氏果然坐在屋子里等着,累了整天早就犯了困,脑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显然坐着睡着了。   安荞伸手摸了摸衣服,确定是干的,就没打算再换,走到桌子那里戳了戳杨氏,又伸手戳了戳:“娘,醒醒,到炕上睡吧。”   杨氏迷迷糊糊醒来,脑子转不过弯来,只记得要等安荞回来,看到安荞就应了一句:“胖丫回来了。”然后就自觉地爬上炕,倒头睡了过去。   安荞一阵好笑,又走过去看了看黑丫头,这才躺到了炕头那里。   原本应该杨氏躺炕头的,只是安荞比较霸道,把炕头给占了,杨氏就只好躺到炕梢去,把中间的位置留给黑丫头。   其实盘着腿修炼比较好的,可安荞实在太胖了点,根本就盘不下去。   再加上安荞又懒,干脆就躺着修炼。   移花接木这一层看着不错,但想要个修炼就必须将回春术修炼到九重大圆满,并且突破了。   只是安荞卡在第九重大圆满那里,到现在一直没有动静,一点要进阶的感觉都没有,爆长的灵力也因此没有办法收为己用,这让安荞感觉很是头疼。   “双修双修,快点双修,双修了就能突破了。”五行鼎适时叫了起来,那声音听着可不是一般的猥琐,偏偏这猥琐的声音还那么的稚气,如同七八岁的小儿般,听着着实怪异。   安荞一把将五行鼎抓起来扔到地上去,实在是烦了这家伙。   咻!   五行鼎飞了回来,故意砸到她的脸上去。   尽管砸得不疼,可感觉真的很恼火,也很憋屈,却也拿这家伙没办法,就把五行鼎放到边上去。   突然就想起银针的事情来,不由得将针包拿出来看了看。   ☆、快脱光光   除了颜色暗了点以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也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想必也没人闲得蛋疼动她的银针,可要是没人动的话,银针到底上哪去了?看了眼一旁熟睡的母女俩,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把她们叫起来询问的心思。   手里头的银针不见了,安荞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看了看金针。   这一看,感觉好奇怪,与金针的联系竟然多了,有种自己能够驱使的感觉,下意识就召唤了一下。   金针一下子飞了出来,凌空浮现在她的面前,安荞好奇地伸手抓了过去。   竟然抓到了手上,很细的一根,比初时见到的时候细上不少。有种感觉很是明显,就是她能将金针一分成十三,忍不住就试了一下。金针又从她手上飞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变成了十三根,这十三根金针与自己心意相通,比之前控制那十三根银针还要轻松得多。   只是看着这十三根金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挥手朝墙上射去,金针碰到墙上纷纷落下,只在墙上留下微不可见的一点点痕迹,不是金针太没用,而是墙壁太硬了。   安荞盯着落下到一块的金针看了一会儿,挥手将金针收了回来,摊在手上看了看,大小长短与之前那十三根银针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金色罢了。   手掌微握了一下,灵力微收,再摊开手时,上面只剩下一根金针。   盯着看了一会儿,金针又化作一缕金烟,钻回她的胸口处。   之后安荞又将金针召唤出来几次,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然后就淡定了一来,就算银针不见了,她还能有金针用,并且还是与她心意相通的金针,可是比银针好使多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要用的灵力多了点,身无灵力的时候不可使用。   这世上也没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金针能够如此灵活使用已然不错,大不了日后再去买一副银针备用,以防没有灵力的时候没得用。   嗯?为什么要买?   安荞下意识又把金针召了出来,竟然有种那十三根银针被金针吞噬了的错觉,刚想到这,金针就颤了一下。   还真是活见鬼了,竟然感觉这金针是在害羞,也是承认吃了。   卧槽,你还能吃针?   不是啊?那还好,差点吓到宝宝了。   什么?你之所以吃那银针,是因为那银针是太乙金属打造而成,里面含有大量的太乙真气?   很好吃,还想吃,再给你找?   太乙金属是什么鬼,本姑娘没见过!   安荞摊开手,瞅着某根在自己手上打滚撒娇,还时不时拿针头戳自己一下的金针,眼角一个劲地抽搐着。她契约的东西都是什么鬼,可不可以退货?刚想着要退货,金针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仿佛那小小的针头上有眼一般。   与此同时,安荞接收到一个信息,脸色一下子就黑透了。   敢抛弃本针,万针穿心死!   前一刻还是个打滚卖萌的吃货,下一刻就变成了上古凶兽。不对,比上古凶兽还要可怕,这玩意是个阴毒的。   等安荞认了命,金针又开始撒娇打滚卖萌,安荞就只剩下呵呵了。   去你大爷的!   一把将金针扔开,简直没眼看了,闭眼就休息了起来。   不用睁眼去看也知道金针化成了一缕烟,钻回她的胸口那里去了。就跟那五行鼎似的,这家伙也死赖她身上了。   那种感觉就像饿狗见着屎一样,没吃完哪里可能会轻易离去。   说得不好听一点,吃完这坨以后还不知道下一坨在哪呢,说不准没得吃以后就得饿死了。   闭眼又继续修炼,可瓶颈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差不的止是契机。   给安荞的感觉,瓶颈稳如泰山一般,根本无法撼动。   一夜修炼至天微微亮,倒是没有白费劲,转化的灵力一分为二,被金针与五行鼎吸收了去,那种膨胀的感觉又消了许多。   推门出去,不自觉地四下找寻,并没有看到那抹身影。   直到吃早饭也不见人,不知去向。   杨氏不见顾惜之,便问大牛:“大牛啊,你有没有见到小惜,咋不见他来吃早饭呢”   大牛挠挠头,愣愣道:“不知道啊,他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就跑了,说要离开几天,也没说要去哪。”   杨氏微讶,再问:“那有没有说啥时候回来?”   大牛摇头:“没说呢。”   “那就甭等了,先吃饭吧。”杨氏心底下疑惑,却也没有再问,招呼着赶紧吃饭。   安荞却是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差点捏断了手中筷子,王八蛋竟然敢跑路。   还要不要脸了!   黑丫感觉旁边气氛不对,小心瞥了一眼,快速往大牛旁边挪了挪,心想这莫非就大牛所说的杀气?感觉好吓人的样子。   “我决定了!”安荞一拍桌子。   黑丫头顿时吓了一跳,立马抱碗跳到一边去,一脸防备地看着安荞。   安荞斜眼,这孩子咋了?   杨氏也是被吓得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神,试探地问道:“胖丫,你决定啥了?”   安荞眉毛竖了起来,咬牙道:“给咱们家买上三百亩地,以后咱们家当地主!吃完饭我就到镇上打听去,等房子建好了,地也买上了,到时候双喜临门!”   杨氏:“……”   黑丫头:“……”   大牛:“……”   杨氏担心安荞是寐着了,三百亩地可是要花上近两千两银子,就算大牛跟顾惜之能打猎,也都把银子给自个家了,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建这房子就花了大几百两银子,又给了老安家一千两银子,都怀疑自己家是不是欠下了一屁股债。   这还是安荞跟顾惜之好的时候,若是俩人没成,欠下的银子不得还人家?   虽然安荞一直说别管,可杨氏这心里头都要愁死了。   黑丫头却是眼睛一亮,别以为她不知道,上次胖姐去县城给关叔治病,回过头来关叔就送了一千两银子过来。胖姐这一个月不在家,家里头建房子用的银子,都是从那一千两银子出的。   这还是治了一个人,就得了那么多银子,要是治了两个三个呢?   想到自家胖姐之前去成安给贵人治病,黑丫头眼睛越来越亮,觉得安荞肯定是赚了大银子了。   “胖姐,你这次到成安府去,赚了多少?”黑丫头也不怕了,抱着碗就凑了上来,一脸谄媚讨好。   安荞伸手推了推这丫头的脑袋,又推了推,眉头就皱了起来:“靠那么近干嘛?离我远点,讨厌!”   黑丫头嘿嘿笑着,赶紧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却不忘把凳子搬近一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安荞。   瞧这丫头一副她大赚了的样子,安荞嘴角直抽搐,哪里知道她压根就没去什么府城,在地底下躲了整整一个月,半个铜板都没有赚回来。   不过钱没赚也没什么关系,银子多得是,只要不去作死,够安逸好几辈子的了。不过坐吃山空也不好,所以安荞才打算买点地,到时候佃出去,光收租也够花用的了。   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   “我好像记得下边的梅庄还空着,应该没卖出去,要不咱们把梅庄给买下来?”安荞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四五岁的时候还跑到那里玩过,那里景色挺不错的,后来那里发生了事情,庄子的人都搬走了,就一直空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三百亩左右的地。   黑丫头一脸惊恐:“胖姐你没开玩笑吧?那个庄子闹鬼呢,有脏东西,有不信邪的乞丐进去住,结果很多都死在里头了。”   那个庄子在镇上,乃至整个县城都挺出名的,传说那里头有鬼。   安荞也担心有鬼,原本想买地的时候就想到那里,记忆中那里有一大片上等地,只是一直都没有去那里看。想着抽空就跟顾惜之去看看的,结果她还没有想好,顾惜之人就跑了。   现在她决定了,先去那里看看先,是不是真的闹鬼。   就算有鬼,那也是靠着死气或者煞气这些凝聚而成的,她自身的灵力就带有生气,应该与那些玩意相克,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是怕的话,那就先看看别的。”安荞没说一定要把那庄子买下,只在心里头琢磨着,等去看了庄子的情况再买。   如今顾惜之不在,安荞想着的是把大牛给拉上。   壮实如大牛这样的,简直就是鬼见愁,就算有鬼也不用担心。   大牛不是一直住在这个镇子上的,之前一直都在成安府那边,偶而会来这边看一下刘老大夫。对于梅庄闹鬼的传闻也是听说了,还与顾惜之商量过,有空要去看看,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去。   听到安荞说起梅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说道:“要我去那庄子看看去?”   安荞眼睛也亮了起来,说道:“正有此意,吃完饭咱们俩一块去!”   黑丫头瞪大眼睛,叫道:“你俩疯了?”   杨氏也皱起了眉头:“那庄子有鬼,都传了十年了,这十年来也没少出事,你俩还是不要去了。而且那里的地荒废了那么多年,也就比荒地好点,买了也不见得划算。”   “那也比上河村这里强,这巴掌大的地方,不管人多人少,地就靠山脚那边那块那么点,就是想买也买不着。”安荞不是没有想过在村子里买地,要么隔壁村的也行,可这一块的几条村子,地都少得可怜,一说要卖地的话,村里头都不够分的,想买进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算起来也差不多,这一块的几条村子,每条村子都是差不多三百亩地那样。   也可能是这个原因,这几条村子一口一直就没什么变化,都是十几二十户那样,合着不会超过二百个人。   杨氏也想了想,这附近别的不多,这些山就算买了也没有什么用。事实可能就如安荞说的那样,除了梅庄以外,估计就没什么地方有地可买了。要说真有钱买三百亩地的话,按中等地一亩地六两银子,那也得一千八百两银子。   有这些银子,其实够花好久的了。   只是私心里,杨氏还是想要把银子换成地,这地以后可以传给儿子传给孙子,要不然花了就没了。   可梅庄……   杨氏一时间有些沉默,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看着大牛一副跃跃欲试,安荞也一副胆肥了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黑丫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头想着事情,若是自家胖姐要到梅庄去,自己要不要跟着一块去?心里头怕得要死,可再害怕也不妨碍她对梅庄的好奇,咬着筷子想了又想,好想去啊怎么办?   可真见鬼了,怎么办?   安荞的胆子也不见得有多大,不过总归是比黑丫头大点,也成熟稳重许多,梅庄的事情她已经考虑了许久,自然是不会放弃去探寻的。突然就想起老安家上个月买了条半大的狗回来,貌似挺凶悍的,似乎是黑的……   一会看看去?   在关家遇到那样的事情以后,安荞感觉自己的胆肥了许多,就算遇着鬼也不见得真就害怕了。   更保况,这世界有鬼吗?   鬼才知道!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安荞跟大牛挂了一身的武器,志气满满地朝梅庄出发,半路上就遇到了雪家的马车。   一言不合就拦人,讨厌。   大眼睛小眼,安荞就呵呵了。   雪管家眯着狭长的细眼,微微一笑:“安大姑娘这是要去哪?莫不成消息如此灵通,得知我家少爷要来,背着包袱出逃?”   安荞抽搐:“你是大叔不是老头儿,别装老花眼,大姑娘我这是抄家伙去干大事,见鬼去,你老看好了再吱声。”   雪管家一脸惊讶:“原来是要干大事啊,用不用帮忙?”   表情倒是挺生动的,就是眼神儿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安荞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自己要到梅庄去,就听到后头的马车传来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   “胖丫,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秦小月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正迈着小碎步走来。   安荞盯着秦小月的脚步看,实在不明白现在的人,又不是穿旗袍,迈那么小步不嫌走得烦么?都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腿长也差不到哪去,可安荞发现自己走一步够秦小月走上两到三步了。   “你这样走着累不?”安荞不答反问。   秦小月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见安荞盯着自己的脚看,很快就得意了起来。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可好歹比安荞这样的土鳖子高贵多了,迈出的步伐更小了。   安荞觉得秦小月鞋子挺花的,也挺好看的,可踩地沙石路上怎么看都怪异。   低头看了看自己有黑布鞋子,感觉还是蛮顺眼的。   不到二十米的路,愣是让秦小月给走了半刻钟,偏偏秦小月还挺着胸脯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安荞心里头就在想,腿残的也不至于慢成这样,除了秦小月也真是没谁了。   秦小月仔细地打量了安荞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皮肤看着又白嫩了许多,不过见安荞似乎又胖了一些,顿时就放心下来,柔声道:“胖丫,好久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   安荞反问:“鬼庄,你去不?”   秦小月再次愣住,觉得安荞是在说笑,要知道以前安荞可是很胆小的,可是比她秦小月胆小多了,就道:“胖丫,你这是在说笑呢吧?”   安荞挑眉:“说不说笑的,你跟着去就不行了?”   见安荞这个样子,秦小月就不太肯定了,也没傻到开口说要跟去,眼睛微闪了闪,就笑着说道:“我倒是想陪你去,只是刚回来,还没去看我娘,自然不是能陪你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胖丫你为什么要去鬼庄?还是跟我开玩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就算你下了堂,也不该如此堕落。”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往大牛那里扫一眼,那眼神好像安荞跟大牛有一腿似的。   安荞一脸认真道:“你放心,我就算再堕落,也不会给人做妾去的。”   说实话安荞不待见秦小月,真要去算这账的话,秦小月才是原主死了的罪魁祸首。若不是秦小月设了局,原主到现在都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胖妞,而且也不过才十三岁,根本就不急着嫁出去。   一句话就把秦小月说得黑了脸,差点拧烂了手上的帕子。   其实秦小月不觉得做人妾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的,要是再生个一儿半女,简直就是最美不过的事情。可偏偏还没跟人圆房,对外就只是个亲戚的说法,连小妾的名头都没给她。   最令秦小月发恨的是,雪大少爷去过她的房间,可没说几句话就吐了。   那表情简直就……   好像她是多么肮脏的东西似的,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雪韫从前面的马车里伸出脑袋来,一脸嫌恶:“怎么?还没到石子村吗?”   雪管家赶紧道:“回少爷,前面的那个村子就是石子村了。”   雪韫就指着秦小月,问雪管家:“那她怎么还不滚?”那脸上的表情就犹如看到一坨屎一般,还真是绝了。   秦小月表情一僵,本来还想炫耀一下的,不曾想雪韫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又见安荞一脸古怪,秦小月心中愤恨,却不死心地向雪韫哀声说道:“少爷,月儿跟胖丫是好姐妹,想跟胖丫说几句体几的话,行吗?”   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像是哀怨,又似撒娇。   安荞跟雪韫同时打了个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似有所感一般,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又都一脸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死病猫!   死胖子!   这是谁也看不上谁啊!   偏生雪韫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朝安荞拧起了眉:“死胖子,本少爷都还没嫌弃,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恰逢这时秦小月又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少爷’,雪韫这脸色立马就冷了下去,朝雪管家斜了眼:“能告诉本少爷,这一坨是怎么回事吗?”   对自家少爷的不懂风情,雪管家除了抽搐也没别的了。   “还秦姑娘请回马车,莫要耽误了行程。”雪管家心中叹了一口气,如何不知这秦姑娘的想法,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自家少爷看到她就想吐,怕是不能如她的愿了。   只是雪管家也不明白,人家那么娇娇滴滴的一姑娘,少爷怎么就能看吐了呢?   秦小月不死心,继续哀怨地叫了一声:“少爷。”   雪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瞪着雪管家不语。雪管家顿时汗滴滴,赶紧挥手让人把秦小月带下去。   秦小月一看,立马就急了,赶紧又叫了一声‘少爷’。   “闭嘴,谁允许你叫本少爷了,滚!”雪韫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烦躁与厌恶,浑身散发的冷气又重了几分。   秦小月表情再次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不过很快又低下头,担心被人看见了。殊不知这表情已经落入雪管家的眼里,雪管家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对秦小月自然就冷淡了几分。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雪管家冷下了脸。   秦小月也不是傻子,刚才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老实地让人送回了马车。只不过秦小月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认为雪大少爷是真的厌恶她,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怪安荞,要不是安荞挡了路也不会这样。   还真是哔了狗了,安荞明明就把路让了出来,根本就没挡路。   “咋回事?好凉快!”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是艳阳高照,真要在烈日底下晒上一天,得把人晒成人干了。   可见鬼的,竟然感觉好凉快。   “少爷!”   马车里传来‘咣当’一声,雪某人浑身冒着寒气,并且外表还结了一层冰,摔倒在马车里不省人事。   那一声之所以那么响,估计是身上结了冰的原因。   很显然雪韫犯了病了,而且好严重的样子,雪家下人忙成了一团。   雪管家一脸着急地把雪韫从马车上抱了下来,雪家下人赶紧往地上铺了张厚毯子,然后把雪韫放了上去。   本来打算离开的安荞看到雪韫被冻住了,半抬起来的脚又放了回去。   “卧去,这是极品天灵根啊,还是变异冰灵根。”这要是换在安荞以前的世界里,那可是相当抢手的,千年不得一见的极品天才啊。   可惜这天才快要被他的灵根给害死了,啧啧。   瞧着雪管家往雪韫嘴里头喂的药丸,安荞鼻子嗅了嗅,又道:“倒是对症下药,就是治标不治本,对现在的他来说,基本上没用了。”   果然就如安荞所说,勉强让雪韫把药丸吞下,却仍旧不起作用。   烈日当空,雪韫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冷,眼见着身上的冰越来越厚,雪管家顿时就着急了起来,急病乱投医,朝安荞厉声喝道:“你不是说能治好我家少爷?还不快点来治?”   安荞抖了抖肥脸,提了提背上的武器,嘿嘿一笑:“救人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能出多少了。”   雪管家阴沉着脸:“只要你能把我家少爷救回,尽管开口便是。”   安荞立马算计着,这雪大少爷到底值几个银子,据说雪家富可敌国,想必应该很有钱。   只是算到一半就抑郁了,一脸闷闷不乐。   如今的钱对于安荞来说,还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想到身上背负的事情,对银子就没有了多大的兴趣。   “你到底能不能治?”雪管家怒问,已让下人去请刘老大夫,只是来回需要时间,而自家少爷恐怕等不及了。   安荞顿了顿,感觉还真是烦躁,怎么就遇到这么个麻烦。   “安大姑娘,这雪韫是少爷的朋友,你看你要是能行的话,就帮帮忙呗。”大牛挠了挠头,看到雪韫那个样子,还真是有些担心。   丑男人?安荞现在都想宰了他,还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治病?   做梦呢!   然而安荞一转身,一咬牙,还是耸拉下脑袋,叹气:“那还愣着干啥?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把他放到水里头煮煮,先把身上的肉煮软了再说,不软没办法下针啊。”安荞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说出来话却让人无语,把人当什么煮了?   好在雪管家是个聪明人,尽管感觉胃很是抽搐,但也明白安荞那是什么意思,挥手示意,然后弯身将雪韫抱了起来,往石子村酒坊快速奔去。   看着雪管家抱着人一副急吼吼的样子,安荞原地犹豫了一阵子,想着要不要趁着这机会先到梅庄溜达一圈。可想了想雪韫那情况,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不准溜一圈回来人没了。   这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   安荞甚至在想,是不是雪大少爷快要死了,不知从哪打听到她不习惯对美男见死不救,所以故意跑到她的跟前来刷存在感。   不得不说,雪韫真的是赢了。   安荞真是狠不下心,只得认命地跟了上去,嫌身上背着的篓子碍事,就扔给了大牛。   大牛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接住,小心亦亦地抱着。   这篓子里装的可是件大杀器,来的时候安荞偷偷把老安家买回来看家的黑狗给毒晕了,说要是真遇到了鬼,就把这黑狗宰了放血,要是没鬼的话就算这狗暂时命大,能多活一会。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安大姑娘的那意思是,有鬼就放血,没鬼就吃狗肉锅。   大牛捏了捏这条黑狗的腿,倒是挺壮的挺有肉的,想必能炖一大锅子。   又扒拉狗毛看了看,纯黑的,毛色还挺不错,一点杂毛都没有。   味道肯定不错!   石子村的酒坊跟雪家没多大关系,仅仅是靠着那么一丁点的关系而生存,看到雪家来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有求必应,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因此尽管乡下条件简陋,也勉强能够接受,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把雪大少爷给煮上了。   雪家一行人占据酒坊以后,自然是把酒坊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雪家的人待着。   雪韫的情况可是把雪管家给吓了一大跳,平日里泡的时候,只要特制的桶下面添点炭火便可以。可如今都煮上了,也不见雪韫脸上的霜化掉,桶里头的水也不见暖,似乎比没煮之前还要晾。   “用桶多费劲啊,直接放大缸里头,放大火闷烧!”安荞好心提醒了一下。   雪管家本来脸色就难看,听到安荞这话,顿时就眼冒杀气。   安荞抽搐,讪然一笑:“可以放多点水的。”   雪管家又摸了摸水温,还是没有上升,而并非错觉,真是变凉了点。不得已让下人搬来一新的大酒缸,往里头注了水,架到火上去烧,然后才把雪韫移了过去。   “衣服太多了,太费劲,脱了呗!”安荞又道。   可雪管家看安荞两眼放光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安荞色眯眯的,想要占他家少爷的便宜,并没有动手。   安荞叹了一口气:“其实不脱也行,只是你们家少爷的情况不太妙,稍有差错都可能要了命。我一会可是要给他施针的,我个生手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扎错了地方,那该怎么办啊?”   生手?雪管家老脸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瞪着安荞就想要发作。   这时一下人匆匆走了进来,在雪管家耳边说了脸什么,雪管家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白,看着安荞的目光也变得阴沉。   安荞挑眉,猜测那下人说了些什么。   雪管家之所以面色难看,那是下人来话,并没有把刘老大夫请来,不是刘老大夫不在,而是刘老大夫说过,少爷身上如果结了冰,那就是回天乏术,看了也是白看,让另请高明。   不过临了还是推荐了眼前这胖妞,说这胖妞可能有法子。   雪管家希望安荞有法子,可那表情却不太好,所以说老男人的心思不好猜,这个样子瞅着好像人吃人似的。   安荞没认为雪管家要吃人,不过以为有人说了她坏话,然后雪管家信了。   结果雪管家一开口,安荞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有点远。   “安大姑娘,算在下求你,一定要救回少爷。”雪管家阴沉着脸,眼神却是恳求的,略有成意的,甚至还放低了身段   一直鼻孔朝天的家伙,突然就有那么点低声下气,安荞表示不太习惯。   “放心好了,我会尽力的。”安荞觉得看在银子的份上,应该给雪管家点面子,还是别蹬鼻子上脸的好,转眼却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道:“脱吧,脱光了好办事,要不然挺麻烦的。”   雪管家本来还有点感激的,听到安荞后面一句就荡然无存了。   突然就在想,要是自家少爷把病给治好了,却发现自己失了身,会如何?   会疯掉的吧?一定会疯掉的吧?连府上那四位如此美丽的女子,少爷都如同见了脏东西一般,死活不乐意靠近,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这个……   不禁大打量一番,仔细地由头到脚。   还真是不太干净,光是那脏兮兮的爪子,就得让少爷恶心好久。   忍不住就道:“安大姑娘,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安荞一脸惊讶,说道:“雪大叔,我可是很纯良的良家少女,怎么可能跟你家少爷洗鸳鸯浴,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雪管家差点吐血,心想你咋不上天咧?我家少爷厌恶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你鸳鸯浴,不过是嫌你脏而已。   再说了,名声玩意,你个下堂妇还有吗?   “我洗个手就行了,那种那么羞人的事情,你千万别叫我做了,我可不稀罕你们家少爷!”安荞说着还一脸怕怕的样子,跑到之前那个木桶洗了一下手。   雪管家张了张口,想说那桶是少爷的专用,可见安荞已经拿来洗手,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来。瞪着安荞,心底下不免吐槽,就是你稀罕少爷也不稀罕你。   安荞洗完手还想洗把脸,可想到这是某人的洗澡水就还是算了,把湿了的手往身上擦了擦,不小心蹭了几根狗毛,就吹了吹,把毛给吹掉了。   雪管家看的眉毛直抖,不说自家少爷那个有洁癖的,就是他这个没洁癖的,也都有些受不了了。   那么大个姑娘,就不能讲究一点?   膈应人!   偏生某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伸长脖子往酒缸那里一看,说道:“行了,都已经煮软了,可以扒皮了。”   心想着,雪大少爷也差不多该醒了,就往眼睛那里看了看,果然在抖了。   雪管家一忍再忍,为了雪韫还是强行忍了下去,否则真会把安荞给丢出去。瞪了安荞一眼,见安荞一本正经,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给雪韫扒衣服去了。   上衣扒到一半,雪大少爷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迷糊着。   雪管家对上自家少爷那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脸,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眼,突然就感觉自己这番动作实在是太过猥琐,一时间僵住在那里,竟难以继续。   “扒呀,快点扒,还等什么?”安荞挤眉弄眼的,表情蔫坏。   雪管家突然就恍悟了,怪不得自己会有那样的错觉,原来是被这死胖妞给带歪的。可就算是回了神,也没法子继续了,将手缩了回来。   “少爷既然已经醒了,就自己脱衣服吧,莫等老奴动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o⊙)…,雪管家脸色再次一沉,都怪那个不正经的死胖妞。   雪韫仿佛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灰黑色的大缸里头,顿时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雪家虽然有钱,可雪大少爷没被怎么养好,身上的毛病不少,最厉害的就是洁癖,除了白色的东西以外,别的颜色的东西都会看不习惯,总会觉得不太干净。   如今处在一个灰黑色的东西里头,唯一的感觉就是好脏,这脸色也就黑得跟这缸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脏兮兮的东西里头,天啊,快拉我出去,给我备水,我要洗澡。”雪韫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衣衫半解,本想拉上去,又觉得好脏,干脆就先不管了。   安荞看得眼角直抽搐,说道:“雪大少爷你有病,得治。”   雪韫面色难看:“我本就有病,你待如何?”   (⊙o⊙)…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既然你知道你有病,那就赶紧坐回去,再好好煮煮,等软透了我给你治。”   雪韫:“凭什么听你的?”   安荞翻了个白眼:“没凭啥,反正你在犯病,不想死的话就听话,想死的话就甭听了。”   雪韫不傻,身上的情况感觉到了,就问:“你能治好我?”   安荞点点头,又摇了摇,说道:“这个我不能完全保证,还得看你自己的决定,不过现在不想死就把衣服脱了,省得影响我施针给你保命。”   雪韫脱口而出:“你是天命之人?”   安荞疑惑:“天命之人?那是什么鬼?”   “……”   雪韫正琢磨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安荞却等得不耐烦了,眉毛都竖了起来,不耐烦地嚷了一句:“尼玛脱不脱,一大老爷们矫情个屁,我个姑娘都没事!”   雪管家嘀咕:你本就没羞没躁,自然没事!   某少爷则一脸懵逼,长这么大还从来就没有人敢对他那么恶声恶气的,眼前这死胖妞还是第一个,可为毛感觉被骂得好爽?   完了,病得更严重了。   雪管家已经领教过安荞的无耻,没眼再看,捂着眼一脸难受地对自家少爷说道:“少爷,你就从了她吧,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用不了很久的。”   明显雪管家让安荞给带歪了,说出来的话也不太正常了。   好在雪大少爷很是纯洁,并没有想太多,只单纯的不想脱衣服而已,也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脱衣服,就道:“不脱行吗?你是女的,我不能在你跟前脱衣服,你要扎针,能不能隔着衣服扎?”   雪韫已然明白安荞为什么叫他脱衣服了,心底下微微有些期待,想着安荞说不定能治好他,如果安荞就是天命之人的话。   这时雪管家来了一句:“少爷您别当她是个女的就行了!”   安荞:“……”   ☆、踹她下河   安荞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胸部不是凸的,但她可以肯定肉是很厚的,摸上去也是很有肉感的。腰虽然不细,可绝对很有弹性,肤质也是顶好的,抓着肯定很有手感。这屁股就更别说了,特别有肉,大屁股多性感啊是不?   如此完美,哪里看着不像个女人了?   “好吧,我脱。”雪韫闭了闭眼,又睁开来,抿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雪管家不禁含泪,这回少爷亏大了。   安荞看了看自己肥大的爪子,感觉真的好痒,忍不住想要一个个抽飞,她堂堂一大黑医,什么美男没有见过,难不成还看得上这么个弱鸡?虽说这弱鸡是她来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好看的,可你瞧瞧他那身板……   瘦是瘦了点,不过挺匀称的,弱是弱了点,不过皮肤看着还不错……   咦,要脱裤子了?   “卧槽,谁让你脱裤子了?”安荞一脸羞涩,只是得忽略她那睁得大大的眼睛,这是要往哪瞅呢?   雪韫手一抖,裤头没抓住滑了一大截,好在反应及时,只是露了点毛,某根东西好险没露出来。   “你不是说脱光光?”雪韫白白嫩嫩脸一下子黑了,黑透了的那种。   安荞有些可惜没有看到,不过还是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听错了,我只是让你上半身脱光光,又不是让你连下半身也脱光。”   雪韫:“……”   雪管家感觉自己手好痒,好想掐死这死胖子,不过心里头却是庆幸的。   差点以为少爷要清白不保了,好险!   又听安荞说道:“不过你要是想脱,那也没有关系的。”   千万别拦着,老子要宰了这死胖子。   其实在安荞这个披着十三岁外壳,芯却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来说,年仅十八岁的雪韫其实就是个小男孩,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调戏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猥琐一下,但跟真正的男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哪怕是身材不错的顾惜之,在安荞的眼里,都感觉不太成熟,不是安荞心目中的那种对象。   至于安荞心目中的对象,那得成熟点,至少得让人有安全感才行。   小鲜肉什么的,只适合愉乐,如同现在的雪韫一般。   安荞一脸坏笑,配上那一抖一抖的肥脸,像个猥琐的恶棍,扭头对雪管家说道:“你可以把多余的人带出去了,我跟你们家少爷还有点事,有人在这里打搅了就不好了,倘若你还想要你家少爷活命的话。”   若不是最后补充的那句,雪管家才不会把人都喊出去,反而还会把安荞给扔出去。   这死胖子分明就是想要占他们家少爷便宜,把他们撵走了好让他们家少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可最后一句话实在戳心窝子,雪管家犹豫不决了。   最后还是雪韫开了口:“出去吧,我不会有事。”   雪管家心想,少爷你太天真了,不知道你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要真让这胖子给欺负了,可怎么办啊?其实最重要的也不是你有没有被欺负,而是你这小身板子承不承受得起这死胖子的二百斤啊。   “要不然我出去?”安荞笑眯眯地对雪管家说道。   雪管家顿时抽搐,又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一咬牙扭头带人出去了。   安荞冲着雪管家身后叫了一声:“记得把门给带上。”   雪管家顿了一下,回头瞪了安荞一眼,可到底还是把门关上了。   安荞靠在桶边那里看了关好的门一眼,然后才撸袖朝雪韫那里走过去,弯身往缸底下添了把柴火,拿了把小凳子坐了下去,对雪韫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听我说完了以后,你自己再做决定。”   靠得近了雪韫面色微微涩红,往水里坐了回去,推着缸边看着安荞,细声问道:“什么选择?”   安荞怔了一下,手中的烧火棍往雪韫脑袋拍了拍,不爽道:“臭小子,别在老娘面前卖萌,你再卖萌老娘也看不上你。弱鸡样,一个泰山压顶就能把你压出屎来了。”   雪韫冷下脸:“我眼睛没瞎。”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眼睛没瞎,肯定不会看上我,可我怕我眼睛瞎了。”   雪韫:“……”   突然就有种让这个死胖子瞎到地的冲动,只是卖萌是什么鬼?刚才自己做什么了?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就说了四个字而已,也没多特别。雪韫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颗脑子也不是那般的好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安荞却在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这小子哪怕是生气的样子,看着都是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萌。   因着年轻,就算性子有那么点傲娇,甚至有点不讨喜,感觉还是可以原谅的。   不过这小子若是长得难看的话,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算了,姐大人不计你小人过。”安荞烧火棍往缸底下捅了捅,见火已经旺了起来,这才把烧火棍扔下,拍了拍手,一脸认真地对雪韫说道:“下面我说的,你要考虑清楚,因为这关系到你的一生。”   雪韫见安荞突然就认真了起来,不知怎么地,心底下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你,说吧,我听着。”清澈的双眼涌起一丝紧张。   安荞沉默了一下,又将烧火棍捡了起来,在地上戳了戳,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你身上没有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变异变灵根在作祟。”   雪韫疑惑:“冰雪根?那是什么?”   安荞没好气道:“我没说完呢,别插嘴!”   雪韫:“好吧,你说。”   “上古时期,这个世界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有灵根,因而修仙者遍地到处都是。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被下了诅咒,哪怕灵根再好都不能修仙,还会因为某些特殊的灵根的存在,而危及性命,好比如你这样的变异冰灵根。”   “如今已寻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只是什么时候能够把这诅咒解除,却没有准确的时间界限。快的话也许是几年,久的话可能你等一辈子都等不到。只不过依着你的灵根,只要一解开诅咒,你便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出色的修仙者。”   “如若诅咒数十年不除,你则要背负着灵根带来的痛苦数十年,什么时候解除什么时候候解脱,或者到死就解脱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将你身上的灵根抽掉。那么你这一辈子都会是个普通人,不管这个世界到时候如何变化,你都只是个普通人。”   安荞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以为自己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可扭头看向雪韫,却发现雪韫是一脸懵圈的,显然没有听明白。   又或者是听明白了,只是感觉太过匪夷所思,才刻意不明白。   安荞干脆简洁了点:“我的意思是就是说你是个练武天才,还是个特别厉害的天才,只是因着这个世界被诅咒了,所以你这天才变成了废材。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让自己彻底地变成不能练武的废材,一是继续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下去,期待奇迹发生。”   这倒是简单了许多,雪韫终于动了动,感觉自己会思考了。   只是这个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需时间去考虑一下,沉默了一阵,问:“什么是修仙者?”   安荞迟疑了一下,将金针召唤了出来,令针漂浮于空中,并且在雪韫睁大的目光中,一分成十三,在空中飞转了几圈,又再收了回去,由十三根化为一根,最后化为虚无。   “我这只是皮毛,传说修仙者可翻云覆雨,日行千里,破虚飞升后拥有无尽生命。”安荞说完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只是传说,我就没见过能活过三百岁的!”   可就是这一手,也把雪韫惊得不行,一脸呆滞。   安荞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雪韫有所反应,就拿烧火棍敲了敲酒缸:“喂,我说你该回神了。”   见雪韫这么一副反应,安荞突然就有些后悔,应该啥都不说,直接把抽掉的。只是因着抽取灵根要用到秘术,先祖有言,抽取他人灵根有伤天和,日后会有业障缠身,为修仙路埋下隐患,因此最好不要使用。   再且雪韫的灵根真的极好,抽了也实在太可惜了点。   “如果,我说如果,不把我的灵根抽掉,你能让我好受一点吗?”雪韫实在是怕了那种每日如坠冰窖的感觉,发作的时候哪怕放到火上去烤,也不一定能够到温暖。   安荞正想说不,腰间挂着的五行鼎起了夭蛾子。   “卧卧卧去,老子竟然感觉到了无比纯净的冰灵根的气息,往前一百万年,老子也只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可惜那姑娘不识好歹,竟然看不上主人,在那吃人年代没有主人的庇护,那是多可怜啊……”   “能说得简单点么?”   “这小子是百万年来难得一见的极品鼎炉,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给收了,睡了。”   “说人话。”   “这小子的灵根逆天,你抽不掉,勉强抽了也会有大业障缠身。建议你辛苦一点,赶紧把移花接木修炼到第九重,替他打通身上八十一条经脉,等他入门为仙徒,再寻来水之灵,将水灵之力封入他体内。”   “我突然就觉得,咱们已经不能好好的沟通了。”   “死胖子,老子这也是为你着想,光是木之灵千分之一的木灵力你就受不住了,天天在喊胀得难受了。也不想想,要不是老子帮你的把大多的木灵力都封印在鼎里,你早就撑死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别以为你把体内封印的那点灵力转化完就可以了,大部份的都还在我的身上,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下一次却没有办法再帮你保管,不想把自己撑死,最好就找一个人帮忙。”   “尼玛又被坑了。”   “其实……你一直走在被坑的途中。”   尼玛那么直白真的好吗?安荞从来不知自己体内所封印的只有千分之一的灵力,从一开始就以为那被五行鼎吞进去的就已经被五行鼎炼化了,成为了五行鼎的一部分,所以五行鼎最近才会有力气嚣张。   又问五行鼎几个问题,才知道五行鼎跟金针之所以变得灵活,那是伴着她修为高的原因,根本就与那木之灵没有关系。   安荞敢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可不管再问什么,五行鼎都不肯回答了,说什么还不到时机,到了时机自会说。   什么狗屁时机,分明是怕她知道了,以后不好坑了。   安荞暗暗咬牙,去他娘的狗屁诅咒,本姑娘不玩了,买个几百亩地,以后当个逍遥的地主婆,谁爱玩谁去。   五行鼎凉凉一笑,这个可以有,只要你不怕爆体而亡。   呵呵,这是上了贼船了。   年轻人要有理想,整天蹲在那一亩二分地里,太没出息。   一天到晚作死就有出息?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就叫作死,修仙之道布满荆棘,这不过是一种考验而已。   呵呵!   想想寿与天齐,想想功名利禄,想想三千后宫,姑娘你就会有力气冲了。   安荞默默地将五行鼎拿了下来,用烧火棍捅着塞进火堆里,发挥作为契约中的主人之力,把这家伙塞到火里头狠狠地烤着。   五行鼎叹了一口气:“姑娘啊,你怎么就那么幼稚呢?老子是鼎啊,最不怕火烧了。”   安荞顿了一下,面色变得更加阴沉,已经在考虑扔粪坑的事情了。   “那什么,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对你大有好处的事情。”五行鼎赶紧说道,真怕安荞会把它扔进粪坑里。   安荞一全阴恻恻:“说。”   五行鼎就说道:“我就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修炼成功的,又是怎么破开印记的。那个印记,哪怕前主人也没有办法破开,日夜受到它的束缚。经过我的日夜分析,最终得出来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安荞脸色好了许多,问:“什么答案?”   五行鼎也不卖关子,赶紧说道:“你不是说你被雷劈了吗,然后就从这里头分析了一下,得出来那个印记只能依靠天外的雷霆之力才能破除。你的身体正好被雷劈过,后又让雷霆之力改造过,因此才有能力去破除印记。你现在有了去帮别人破除印记的能力,只不过那是暂时的,想要跟你一样永久破除,就必须经过天外雷霆之力的洗礼才可以。”   安荞一下就听明白了,意思是说想跟她一样修炼,最好就被雷劈一下。   倘若运气好活下来的话,那就能够修炼了。   只是运气不好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被雷给劈死了。   那么厉害的天雷,一连下了三道都没有把她体内的印记劈掉,最后能把那印记磨掉,还得亏于她练习的功法,那么他人若想要破除印记,就至少要四道天雷才可以。   五行鼎幽幽道了一声:“你错了,是九道。”   安荞:“……”   这里头的原因,安荞似乎有猜到那么一些,只是不太肯定而已,也不打算去问五行鼎。   一个普通人承受九道天雷不死,从古至今,估计没有这个先例的。   安荞觉得老天给她开了个buff,机缘巧合之下开了个要命的金手指,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比如眼前这个又在卖萌的漂亮小子。   “说了别卖萌!”安荞一肥爪子拍了过去。   啪!   雪韫额头都给拍红了去,捂着额头一脸郁闷:“什么是卖萌?”   安荞就道:“就是你现在这般无辜的表情,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再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就地把你放倒睡了你!”   雪韫:“……”   五行鼎在火堆里叫嚣:快睡了他,快点,睡死他啊!   尼玛闭嘴!安荞黑着脸,又用力捅了几下。   “我就是想问问,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雪韫还真是有点怕了安荞这个样子,在雪韫的眼里,安荞这个人是十分的粗俗,说不准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我骗你有用吗?”安荞反问。   “好像没用。”雪韫吐了一口气。   一烧火棍敲到酒缸上,把雪韫给吓了一跳,真担心安荞会不会把酒缸给敲坏了,平生第一次觉得这灰黑色的东西也是挺好看的,赶紧问道:“那依你看,我该选哪个?”   安荞不想理这家伙的,可她貌似没得选,这家伙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替她来解决问题的。用五行鼎的话来说,极品灵根的人向来天生就是大地的宠儿,可以试着把这货拉去给雷劈一下,能够活下来定有大作为。   只不过在雷劈之前,需要她替他打通经脉,再灵力灌顶修仙入门。   总而言之,这是个麻烦,不能甩掉的麻烦。   瞪着雪韫看了一会儿,好在这家伙长得养眼,要不然地呕死个人。   “少废话,站起来,我先给你打通经脉!”安荞拍拍手站了起来,见手上有点黑,就伸手到缸里头洗了洗。   雪韫:“……”   天啊,好脏,好恶心!   不等安荞再叫,雪韫赶紧站了起来,就要爬出酒缸。   安荞一爪子把他按了回去,没好气道:“你站着就行,不用出去!”   雪韫一脸难看:“我……”   “别磨叽,立正站好,我要施针了。”   “……”   结果雪韫还是没能从缸里出来,被安荞一针扎立正了,想到缸里的水已经脏了,雪韫这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又不敢乱动。   安荞一脸严肃,通脉可不那么简单,也不是扎一次就可以。   “会很疼,而且一次比一次疼,你要忍着!”安荞说完,挥手将金针召唤出来,一下分成十三根,往雪韫身体扎了去。   雪韫头看了看,感觉有点痒,一点点疼,不太难受。   “这只是开始,后面有得你难受的。”安荞好心提醒了一下,动作不停地顺着金针将灵力输入,打通一道道经脉,突然就有点后悔,早知道要打通八十一条经脉,刚才应该让这货把裤子也脱了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等把上半身的都打通了,然后再折腾下半身。   开始的时候雪韫不以为然,后来一次比一次疼,安荞每一次埋针大概花去一刻钟的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以后,雪韫才终于知道安荞为什么会再三强调,第五次都那么疼了,那后面呢?   第五次完了以后,安荞把雪韫从缸里揪出来,直接放到地上,让雪韫一动也不能动地站在地上,裤腿撕到了大腿那里。开始第六、七次埋针,两次都是扎在腿上,痛得雪韫几欲站立不住,偏生还不能乱动,要用劲死挺着。   天呐,后面还有几次?   雪韫无比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问这件事了,现在都疼得直冒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疼死。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是赤脚站在地上,说什么要接地气,竟连个垫脚的都不给他,感觉很不习惯,太脏了。   第八次扎的是脑袋,雪韫的感觉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疼。一向爱干净的他突然就觉得地板其实也没那么脏,只要能让他躺一下就行,可死胖子不让他躺,说躺了后背就下不了针了。   挨到第九次,雪韫疼得死去活来,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在疼的。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第一遍的时候感觉痛不欲生,第一遍勉强能挺得住,跟第八次差不多,第三遍又好了许多,第四遍……   其实雪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遍来形容,反正昏迷过去前就是有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说起来很是微妙,痛苦当中还有那么点酸爽,一遍比一遍酸爽,竟然会有种上瘾了的感觉,渴望着再多来几遍。   到最后雪韫实在坚持不住,直接躺到了地上去,最后昏迷了过去。   “呼,终于搞定!”安荞把雪韫收拾了一顿以后,丹田的灵力一下子就空了去,不过很快又被充满,感觉上却很是疲惫,闭眼休息了两刻钟才缓过劲来。   出门一看,太阳已经挂在正中,已然是大中午了。   雪管家赶紧奔上前来,急急问道:“安大姑娘,我家少爷如何?”   安荞默默地把门口让了出来,说道:“你自己进去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安荞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脸的忧郁。   雪管家闻言赶紧跑了进去,看到里头的情况时,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他家可怜的少爷就只裤头那里还有块遮羞的布,整个人跟刚宰过的牲口似的,丢在酒缸那里,上半身扎在酒缸里头,腰至下露在酒缸外头,一动不动地挂在那里。   “少爷啊!”雪管家悲呛一声,赶紧跑过去把自家少爷的上半身从酒缸里头捞出来,那天杀的死胖子,就这么把少爷丢在这里,也不怕把少爷给淹死了。   颤颤巍巍地伸手放到自家少爷鼻子下探了探,好一会儿才放心下来。   幸好还有气,没死!   可怜的少爷,竟然被人如此糟蹋,瞧这身上脏的哟,都不知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了,脚底更是粘满了黑炭灰,除了那张扎到水里的脸以外,别的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了。   少爷那么爱干净,要是知道自己脏成这样……   雪管家抹了一把泪,不知少爷的清白还在不在,早知道那死胖子那么狠心,就不把少爷交给她了。   “呜呜,少爷,咱回家,不玩了。”雪管家一边哭着,一边舀水帮雪韫冲洗,洗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把又变得白白净净的雪韫裹住,抱着走了出去。   安荞还在看着天空,一脸忧郁状,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缓缓地扭头看了去。   一中年男人抱着个小鲜肉,感觉不是一般的违和。   “死胖子,你给我等着,要是少爷有什么三长两段,一定不会放过你。”雪管家恶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眼角还挂着泪。   安荞一脸木然,又抬头看天,一脸忧郁地说道:“给银子就行,别想让你家少爷对我以身相许,我还看不上。”   雪管家一个趔趄,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连温韫也扔了出去,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瞪了安荞一眼,这死胖子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可怜的少爷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死胖子,太惨了。   出了这等严重的事情,雪管家也没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命人赶紧驶马车回县城去,没多久雪家人就走得一干二净。   大牛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大嗓子叫了一声:“安大姑娘,这都大中午了,咱还去不去梅庄?”   安荞眉毛竖了起来:“去,怎么不去?走!”   别问安荞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忧郁,安荞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以为把人治好以后会看到一个令人垂涎的小鲜肉,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让人滚到炭灰堆里了,揪起来看着脏兮兮的一团,简直就倒尽了胃口。   说好的爱干净的小鲜肉呢?怎么就成了泥鳅了?真是忧郁啊。   再想到某个丑男人,没有蛋的安荞竟然感觉到了蛋蛋的忧伤,实在令人费解。   此情此景,不去冒险,实在可惜。   只是安荞说走,却莫名地转了个身,往酒坊里走了回去。就在大牛疑惑着的时候,又见安荞一手抱了一坛酒,一身豪迈地走了出来。   大牛眼睛一亮,酒壮人胆,去的是鬼庄,正好喝酒壮壮胆。   “给!”安荞给大牛抛了一坛过去,然后抱自己自己那坛就要走。   酒坊的人不干了,赶紧追了上去:“那谁,你没给酒钱呢?”   安荞扭头瞪了回去:“找雪家要去,就说我说的。”   酒坊的人:“你谁啊?”   安荞怒:“我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你都不知道?不知道就问雪家去,把我这重量一报上去,铁定有人知道。”   酒坊的人想了想,觉得没错,刚雪家的人对这胖子好像挺尊敬的。   安荞才不管他们怎么猜,抱着酒就走了,只可惜没有烧鸡,要不然就更美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刚走到河边就遇到熟人。   秦小月听说雪韫犯病的消息,第一时间并不是担心而是兴奋,因为雪韫犯病就意味着可能会住下来。只要雪韫住下来,哪怕是住到酒坊里头,也能想法办法接触到,不跟在雪府上一样,被禁锢在一个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   要说雪韫长得那么好看,秦小月不是没有动过心,可一想到雪韫很快就会死,心思也就淡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怀上孩子,好在雪府立足。   在雪府里是没有办法接近,到了村里办法就多了。   不能在第一时间把人请回自己家里头,秦小月已经够后悔的了,想到雪家大少爷生来就娇气,肯定吃不习惯村里头的吃食,很快就想出了第二个办法来,那就是赶紧到镇上去张罗些好吃的,然后带回来。   只要是觉得好吃的,秦小月都会买下来,反正花的是她的钱。   身旁跟着从雪府丫鬟,买东西的钱自然由丫鬟来付,她秦小月只管挑着好的来买就行。   时间充裕,秦小月挑着买了不少的东西,看着差不多中午了才回来。   看着篮子精致的吃食,秦小月内心一阵激动。   不曾想晚了那么一点回来,错过了雪府的马车,倒是与安荞碰上了。   安荞抱着酒坛子往路边一站,正疑惑着雪府的马车不是已经离开,怎么又回来了。只是当车帘子掀起来的时候,安荞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回来的不是雪韫而是秦小月。   “胖丫你怎么在这里?雪管家不是让你去给少爷看病?”秦小月疑惑地看着安荞,对安荞的医术不以为然,不认为安荞跟刘老大夫学了几天,就能学到什么好本事,不过是觉得雪大少爷反应都要死了,请谁看都差不多。   安荞挑眉:“雪大少爷好了,已经走了,我自然就能在这里。”   秦小月顿时提高了调子:“什么,少爷走了?”   安荞指了指前头的路,说道:“刚走,还不到一刻钟呢!”   秦小月不信:“我不信,你骗人呢!”   “不信自己瞅瞅去呗!”安荞翻了个白眼,不太喜欢秦小月这个姑娘,总觉得这姑娘没什么好心眼,蔫坏蔫坏的。   正巧酒坊有人往这边走,秦小月赶紧掀帘子下马车去问了一下。   果然雪韫回已经走了,秦小月顿时就急了,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怎能让雪韫轻易离开,就想要车夫把马车调头,回头追赶雪韫坐的马车,可车夫却没有听秦小月的,一点要调头的意思都没有。   “秦姑娘,少爷说了,让秦姑娘在家里好好待着,没有少爷的吩咐不能回去。”那个一直不怎么吭声,不管秦小月买什么都会付银子的丫鬟突然就开了口,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这时车夫也开了口:“少爷说了,奴才回去可以,但马车上不能有秦姑娘。”   秦小月一脸错愕:“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直白道:“少爷的意思是秦姑娘在府上待时间太长了,也该回家去了。”   秦小月怒:“回什么家?雪府不就是本姑娘的家?”   回答秦小月的是丫鬟与车夫的讽刺,显然二人都没有把秦小月放在眼里,任由秦小月谩骂也无动于衷,反正过了今日他们就可以回雪府去了。   至于这秦姑娘,不过是少爷不要的女人罢了。   秦小月快要气死了,威逼利诱都没有办法让这两个奴才听命,明明在此之前还很听话的,遇到安荞以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由得瞪了安荞一眼,觉得安荞就如朱婆子说的,是个晦气的人。   如此想着又觉得是安荞害的,要不是安荞没用,雪大少爷也不会回县城去。   怎么办?这些吃食可都是为少爷准备的,只要少爷吃了这里头的其中一样,自己就有可能会心想事成。   可前一刻还做着美梦,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安荞被瞪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这是躺着也中枪,真是无了语了。懒得理这有毛病的姑娘,打算绕过马车离开,趁着天色还早去梅庄一趟。   “站住,谁让你走了!”秦小月都快被气死了,见安荞一副没事的样子,顿时就更恼火了,一下子冲到安荞的前面,把人给拦了下来。   安荞拧起了眉头:“我说秦小月,你这是想干啥呢?”   秦小月也不装柔弱了,质问道:“雪少爷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走,是不是你把人给气走了。”   安荞把坛子从右手边换到左边,朝秦小月翻了个白眼,说道:“雪大少爷走的时候人好好的,可是一点都没生气。”人的确是好好的,比以前要强多了,只不过是晕倒了而已。   不过安荞并不打算跟秦小月说得那么清楚,打从心底下不待见这姑娘。   “你撒谎,要不是你把少爷气到,少爷也不会走。”秦小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肯定是你不知羞耻,想要勾引少爷,才把少爷给气死了。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   安荞瞪大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真服了秦小月的想象力。   又见秦小月满目含泪,难过得几欲站不稳,指责道:“胖丫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前你喜欢大利哥哥,故意跳到河里让大利哥哥救你,自己扯开衣服逼着大利哥哥娶你。作为好姐妹,我不忍看你痛苦难过,把大利哥哥让给了你,你却不懂得珍惜,如今又来抢我夫君,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抢,为什么?我们明明就是好姐妹,不是吗?”秦小月泫然欲泣,娇弱如刚盛开的小白花,让人禁不住生出怜爱。   安荞被震得后退几步,单手搓了搓那只抱着酒坛子的左手,感觉光一只胳膊就搓下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心底下却是好奇,秦小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前头没什么人,回头看去却发现后头来了几个人,都是石子村的人。再远点的对岸地里头,朱老四正拄着锄头在那边看着,见自己看了过去,竟然露齿一笑。   安荞赶紧收回视线,真见了鬼了,朱老四竟然会对她笑。   这特么不正常,说不准有阴谋!   “我说秦小月,你没病吧你?”安荞就纳了闷了,自己应该没怎么得罪这个秦小月,原主也应该没有得罪过,可为毛这姑娘就是爱找自己麻烦呢?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秦小月身体摇摇欲坠,眼角含泪:“胖丫你竟那么狠心,要我生病。”   安荞抽搐,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想要你死,你信吗?”   秦小月僵了一下,似乎是脱口而出:“胖丫你竟变得如此恶毒,难道都不记昔日的情份了吗?”突然又话锋一转:“还是你一定要跟我争,不管我喜欢什么,你都要跟我争,除非我死?”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石子村的人,而对于安荞,秦小月还有朱大利三人之前的感情纠葛,附近的这三条村子,也大多有所耳闻。   大伙都看笑话的多,并不置可否。   安荞却不耐烦在这里陪秦小月演戏,抬头看了看天,担心去晚了不太好,就道:“秦小月,你要演戏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演,把路给我让出来,我还有事情,得走了。”   秦小月哪里乐意,一脸伤心道:“胖丫,你真的要跟我抢吗?”   安荞皱起了眉头:“你让开不?”   “你不说清楚,我不让你走。”秦小月不让,仍旧‘伤心’地看着安荞,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   安荞叹了一口气,往侧边挪了挪试图离开,可秦小月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安荞就觉得,秦小月可能被雪韫先走的事实打击到了,或许需要清醒清醒,便默默地抬起了脚,狠狠地一脚踹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响,秦小月到水里清醒去了。   安荞转身就想走,那雪府丫鬟突然上前拦住,递过来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正是腹中空空的安荞现在所需。   ☆、伤心的狗   “姑娘菲要走那么急,把这个拿上也不迟。”丫鬟微微一笑,说道:“这本是买给姑娘与少爷的吃食,如今少爷回去了,留着也不好,就都给姑娘了。”   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安荞往篮子里瞅了一眼,这吃食还真是五花八门,竟然连烧鸡都有,可她怎么就不太放心呢?这丫鬟一脸微笑,好像看看落落大方,倒是比秦小月这个所谓的主子更像个主子。   不过见这丫鬟实在递得辛苦,安荞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将篮子接了过来。   丫鬟眼中很快闪过一丝轻蔑,直接开口说告辞,然后就坐上马车挥挥手离开,那派头还真像个小姐了。   水里头秦小月还在拍着水,见马车竟然要走,顿时就急了,可丫鬟跟车夫就如没有听到一样,就开口谩骂了起来:“谁允许你们走的,给我停下,贱婢子还不快点过来把本姑娘拉起岸。竟然把本姑娘精心挑选的东西送人,回头本姑娘就把你发卖了。”   刚还一副柔弱的样子,现在又变成了母老虎了。   “秦姑娘,少爷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奴婢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丫鬟掀开车帘子,往水里头看了一眼,一脸嘲讽,眼内尽是轻蔑,说完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车夫看了安荞一眼,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篮子,然后马鞭一甩,驾驶马车离开。   “停下来,你们给我停下来!”秦小月急疯了,冲着马车后头大叫了起来,只是马车如没有听到一般,绝尘而去。   安荞一脸古怪,转手把篮子递给了大牛,先是看了一眼那边拄着锄头的朱老四,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水里头的秦小月,笑眯眯道:“我说小月姐姐,你叫别人干嘛?喏,朱老四不就在那么,你叫朱老四啊!”   小月姐姐,原主就是这么叫的,还傻傻地以为人家对她好。   上一次踹的是朱老四,在那边的桥踹的,这一次踹的是秦小月,在这边桥踹的,这感觉怎么就那么爽呢?   看着扒在河边那里,生怕会被急流冲走的秦小月,安荞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从上河树到镇上的这一段河流虽然挺深的,不过不太急,河底下的石头也多,随便都能抓到一颗能够活命的石头,况且安荞将秦小月踢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浅水的地方,水流也不像深的地方那么快,只要不是倒霉催的都淹不死了。   秦小月下意识就往下河村那边看,可在河里头根本看不见,回过头来就瞪了安荞一眼:“胖丫你拉我上去,只要你拉我上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安荞半蹲下身子,伸手就想要摸摸秦小月的脑袋安慰一下,可手伸到一半又犹犹豫豫地缩了回来,要是弄脏了手可就不好了。   “可我想跟你计较,所以你就好好待着吧。”安荞直起腰子,嘿嘿一笑,扭头就走了。   石子村这里那么多人,没理由不救秦小月的。   再且石子村的人不出手,难不成朱老四不出手,要知道朱老四可是拄着锄头一直看着呢。   “胖丫你个贱人!”   中气倒是挺足的,就是那么足的气,竟然没能爬起来,也太没出息了点。   安荞想到自己,就算是跳到水里头去也很难淹死,顿时就感觉自己十分牛掰了。   才走路一段路,安荞突然想起点什么来,又朝朱老四那里看了过去。这一眼还真他娘的巧,朱老四竟然看了过来,安荞眉毛一抖,立马朝朱老四竖起了中指。   凸!   朱老四不解那是什么意思,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比划着竖起了中指。   安荞肥脸一抖,莫不成朱老四知道这是啥意思?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朱老四明明看到她把秦小月踹下河的,以以往朱老四对秦小月的维护,应该赶紧跑过来把秦小月救起来,然后骂她一顿或者揍一顿。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朱老四瞎了眼了?又或者是没看见?   如此想着,安荞扭头看了回去,正好看到秦小月被人从河里头拉起来,被河边的石头给蹭得嗷嗷直叫喊,一身好好的衣服愣是被刮破了几个口子。果然是石子村,这边河道的石头都比上河村那边的多,就是不够尖,要是再尖一点就好了。   见到秦小月起来,安荞又往朱老四那里看了一眼,见朱老四还往自己这里看,安荞的眉毛就拧了起来,朝秦小月那里呶了呶嘴。   朱老四果然看了过去,于是安荞就放心了,继续往前赶路。   “安大姑娘,这点心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大牛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头捡篮子里的东西吃,发现这里头的东西还真挺不错的,而且量也特别的足。除了烧鸡跟红烧肉没动,留着一会喝酒,别的都尝了一下。   现在都大中午了,平常这个时候该吃饭了,大牛这会饿得很。   安荞把酒坛子又换了一边,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见到大牛往嘴里头塞点心,想要说点什么,可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张了张口,就道:“你吃吧,我这会还不饿,不想吃。”   大牛闻言赶紧点头,继续往自己嘴里头塞点心,包子……   里头每样东西的分量都不多,可每样都很精致,都是镇上能买到的最贵的吃食了。除了烧鸡是秦小月自己想吃的,别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会买的,哪怕看着挺寻常的几个小菜,那也价格不菲。   梅庄离这不远,出了石子村前头的草坡村,再往前走上半里路,过了桥就是梅庄,走不到半刻钟就到。   这梅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建在山坳里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就是大河村全村的人住进去都不是问题。前头下面是一大片靠河的良田,不过现在这片良田都长满了人高的草,把路都给长住了,站在桥外头远远地只看到山坳里的破旧大院子,却找不到进去路。   这桥还是人工砌成的石头桥,哪怕再经历个几百年,也不见得会断了。   不过因为梅庄闹鬼的原因,早在多年前这桥就被拦住了。   拦在桥那里的是一片移植的荆棘丛,因此想要过去的话还得把这片荆棘丛给搞定了。   安荞把锋利的锄头拿了出来,打算锄出一条路来,刚要动手就被大牛给喝止住了。   “安大姑娘别忙,让我老牛来!”大牛说着把那篮子子吃食放到地上,又将背后背着的一大堆东西放下,大步朝路边那块一丈长两尺宽的扁石头走过去,弯身大喝一声,把石头给抬了起来,脚步沉重地往这边走来。   安荞赶紧让了开来,就见大牛把石头往荆棘丛前头一竖再一推。   轰!   长石头倒了下去,压到桥沿那里,正好压出一条路来。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好办法!   石头倒下去的是另一面,呈现在眼前的是刻在石头上的鲜红的‘梅庄’两个字,看起来有那么点诡异。   怪不得路过会有这么块石头,原来是块比较嚣张的路碑。   一般村子不过才半人高,再也也就一米多点,这路碑竟然一丈高,之所以会倒下,肯定是因为太嚣张了。   桥的那头是人高的草,一点路都看不出来了。   安荞走到桥头上就拧眉停了下来,扭头问:“大牛,你有没有办法再搬几块石头填路?”   大牛一下瞪大了眼睛:“俺老头能搬,就是不见哪里有石头。”   安荞往桥底下看了看,本想说让大牛到河里头捞石头的,可见水里头的石头不是那种长型的,都是大胖石头比较多。而且河流到了这里深了不少,流速也快了许多,安荞就只是想了想就打消了念头。   “那就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咱一块去开路。”安荞一屁股坐到桥边上,把酒坛子放到跟前揭封。   一股酒香味扑鼻,安荞眯了眯眼睛,感觉味道还不错。   大牛一脸古怪,把篮子递了过来,在安荞伸手将过的时候,迅速抓走了半只烧鸡,然后背对着安荞,把他自己手上的那坛酒开了。   安荞接住篮子的时候顿时就愣了一下,难不成是错觉?竟然感觉篮子好轻,之前可是有十多斤那样的。   等把篮子拿至跟前一看,顿时眼角直抽搐。   里头一包包的吃食都被打开来吃了,只剩下油纸,一碟碟小菜也没有了,小碟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块,看着很是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舔得很干净,在阳光下还反射出光芒来,差点闪花了安荞的那双狗眼。   伸手进去翻了翻,里头除了半只残忍撕开的烧鸡以外,就没有别的吃食了。   扭头看向大牛,这货正把鸡骨头咬得‘嘎嘣’直响。   安荞手指头动了动,强忍住将篮子砸到大牛头上的冲动,把烧鸡拿了起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香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妥,这才黑着脸吃了起来,时不时喝口酒。   “大牛你那么能吃你娘知道吗?”   “我全家都知道的,少爷最懂了。”   “刚才的点心还不错吧?”   “还行,就是吃得快了会噎着,没有包子吃得顺口。”   “……”   安荞沉默了一阵,决定先不告诉大牛某个秘密,而是选择离大牛远一点,再远一点。那些点心她虽然没有吃,可她的鼻子灵着呢,从里头闻出了兴奋药的成份来,有那么点催情的效果。   在此之前安荞有想过几种可能,也曾担心过会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后来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这玩意虽然催情,却不会让人失去理智,想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到时候有问题的时候,狠狠地扎大牛几针就是了。   大牛可不知道自己一时贪吃,把秦小月下给雪韫的催情药都给吃下了肚子,吃饱喝足以后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只手就能打倒十头牛的感觉。   “安大姑娘,我老牛吃饱了,有啥活让我老牛干的不?”大牛把最后一口酒也喝完,把酒坛子往河里头一扔,一身的豪迈。   安荞嘴里头叼着根鸡骨头,朝前头的茫茫草丛指去:“去,扛着你的大锤子,砸出条道!看到那了没有,从那里开始,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原来进村的道。”   大牛扛着大锤子就冲了过去,安荞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把篮子藏到草丛里头,转过头来想把篓子背起来的时候发现里头的黑狗醒了,正朝她呲牙,安荞一鸡骨头扔了进去   黑狗呜呜两声,朝安荞一个劲呲牙,目光凶狠。   安荞挑眉,又扔了个鸡脑袋进去,这下黑狗叫得更急了,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有本事咬我啊!”安荞嘿嘿一笑,一鸡屁股扔了过去,这下黑狗老实了。   安荞恍悟:“原来你爱吃鸡屁股啊!”   黑狗伸舌头猛舔了舔鸡屁股,闻言又冲着安荞直呲牙,目光更加的凶狠。安荞却只当没有看到,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了几大口以后又看了看酒坛子,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把这坛酒全喝了,就把酒坛子封住,扒开草丛放到那个大篮子里头去,又扒拉了几下草,把篮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回过头去看,发现黑狗还在舔着鸡屁股,安荞一脸鄙夷:“你也太重口了。”   汪汪!   黑狗变得更加凶狠了,冲着安荞直叫,威胁着不让安荞靠近。   可安荞是谁,怎么可能会怕一只四衰透了的黑狗,一脸嘚瑟地走了过去,提着绳子把黑狗给拽了出来。黑狗被拽离了心爱的鸡屁股,冲着安荞咬了过去。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也咬不到我!”安荞呵呵冷笑。   黑狗抑郁不已,有本事你把捆住狗爷狗腿的绳子解开,狗爷保证咬死你。   可惜安荞听不懂狗的语言,把自己吃剩的那几块鸡骨头捡起来扔进篓子里,然后一手拎着篓子一手拖着黑狗,跟在牛掰哄哄的大牛后头,以三岁小儿的走路速度,朝梅庄大院行进。   “安大姑娘,你知道那些吃食是哪家店做的吗?我老牛觉得那吃食不错,吃完以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太他娘的爽了。”大牛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泛红,眼里头也偶而有红光,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把好几百斤的锤子挥舞得嚯嚯直响,不要太威武雄壮。   安荞就道:“那算什么,回头本姑娘给你配一副强身壮体的好药,包你厉害得能撵着狮群跑。大象群看到你也想躲,绝对牛掰轰轰的!”   大牛没见过大象,也没听说过,不由得好奇:“安大姑娘,什么是大象?”   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大象是一种长鼻子怪兽,有三头牛那么大,一条腿有你身体那么粗,力气特别的大,光用鼻子就能把腿脖子粗的树给连根拔起。”   大牛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很厉害?”   安荞点头:“可不是嘛,那怪兽可厉害了!想当年本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一泰山压顶就能搞定一头怪兽,把怪兽驯得服服贴贴的,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乖顺得跟条狗似的。”   大牛下意识扭头回去看安荞手中拖的那条正怪叫着的黑狗,深深觉得再大只的怪兽,要是被安大姑娘这样子折腾,不服贴就得疯。   “安大姑娘这是吹牛呢吧?那怪兽那么厉害,你能打得过?”好在大牛还是有理智的,只是崇拜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安荞斜眼:“都说是当年的事情咯,你现在提起来,是要让本姑娘泪流满面吗?”   大牛:“……”   好像这当年事是你自己提起的吧?   “安大姑娘不会是做梦梦见的吧?我老牛活了二十年,真没见过那么大只的怪兽,而且哪只野兽鼻子不脆弱,碰到就得流鼻血,鼻子还那么长那么大力气哪能啊?”大牛是个憨的,竟然就问了出来。   安荞瞥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头发长见识短,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大牛听得直瞪眼:“那照你说,这是真的,不是在说醉话?”   安荞斜眼:“我敢用我这二百斤来担保,这绝逼是真的。”   大牛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要真像你说的,真有这种怪兽,要是跑出来祸害人,那还得了?”   安荞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可不是嘛,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大牛拍拍胸口,说道:“安大姑娘放心,我老牛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负重任。”说着眼睛又红了点,浑身的力气又充满了些,隐约有突破自我的迹象,那锤子更是挥舞得虎虎生威,‘砰砰’砸个不停。   锤子砸下之处,哪怕是干草也烂成了泥,湿草草汁四溅。   倒霉的黑狗惊吓过度,口吐白沫昏倒了过去,哪怕安荞解了它的绳子也跟死狗似的一动不动的。安荞伸脚踢了踢,见踢不动,只好继续拽着狗脖子上的绳子拖着,一边拖着一边嘴里头念叨着要吃狗肉。   “黑溜溜的眼睛黑溜溜的毛,肥溜溜的身子肥溜溜的腿,滚溜溜的水呀滑溜溜的肉……”念着念着着干脆就唱了起来,听着有点五音不全,却有那么点调子。   正努力开路的大牛听着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狗,仿佛看到了一大锅狗肉,狠狠地抹了一把口水,又努力干起活来。   黑狗四条狗腿抖了抖,耳朵耸拉下去,堪堪把耳朵眼挡住,却没法挡住那能够刺穿的歌声,嘴里头的白沫又多了点。   话说回来,大牛就是厉害,一里多的路愣是不到两刻钟就开了出来。   直溜溜的一直开到庄子院门口那里,二人一狗就这么站在了门口,盯着那扇关着的门看。   大牛问:“安大姑娘,这门锁住了,怎么办?”   安荞肥脸一抖:“踹!”   大牛果断抬脚,‘砰’地一声踹到门上,那扇看起来还有那么点结实的门,被大牛这一脚踹飞出二三十米,撞到里头院墙才‘砰’地一声停下来,倒在草丛里头。   安荞眼角抽了抽,酒一下子醒了几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大牛,还真是牛啊!   那条装死的黑狗四条狗腿又抖了抖,舌头动了动,往外顶了点白沫出来,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安荞伸脑袋往里头看了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就一步跨进门槛,刚走两步就发现狗卡在了门槛那里。安荞眉头拧了起来,使劲拽了拽,装死的黑狗并不睁眼,狗腿子有意无思地撑了撑,几下就被安荞‘啪’地一声拽进门掉到地上。   外头院挺简单,前头的会客厅也简单,估计是遭了贼,里头的薄基本都搬空了,连窗户都给拆走了。若非这院门实在太大,不太适合乡下房子用,估计院大门也会被拆走。   左侧那里是会客厅,门是关着的,不等安荞说话,大牛就抬脚踹了过去。   这门不如外头的好,门一下子被踹烂了,砸到地上的时候还溅起了一阵阵灰尘,呛得安荞好个咳嗽。   安荞退了出来,踢了踢黑狗:“起来,给本姑娘进去看看。”   黑狗装死不动,安荞捡了根鸡骨头扔到狗嘴前面,只要一伸舌头就能碰到,又踢了踢黑狗。   “赏你的!”   黑狗鼻子动了动,爪子悄悄上前扒拉了一下,骨头扒拉到嘴边的时候张口一下咬到嘴里,然后‘嗖’地一下从地上蹦了出来,扭头就想往门外跑去。   安荞拽了拽绳子,把黑狗子提溜了回来,阴恻恻地说道:“你敢跑错方向?”   黑狗抖了抖,扭头往会客厅方向冲去,安荞顺势松开了绳子。   只是这绳子会不会太长了点?比小手指头细点,却有好大一捆,跑个一两百米也不是事。   大牛感觉胸口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正烦躁着竟发现那条狗还活着,并且还以那么快的速度冲进去,顿时就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大惊:“这条狗成精了?”   安荞摇头:“成精倒是没有,就是比一般的狗要稍微聪明一点,更何况狗这玩意本来就挺聪明的。”   这事安荞也是才发现的,之前一直就以为黑狗是昏迷着的,后来才知道黑狗的迷药劲已经过了,正在装晕。要不是听到那不规则的心跳声,她还以为那一闪而过的狗眼光是错觉。   “不是说狗是最忠诚的,你又不是它的主人,它怎么会听你的话?”大牛最惊讶的不过是这个。   安荞冷哼:“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再且老安家没一个好人,这条狗又是半大了才抓回去的。在老安家吃不好,还得天天挨打,估计也没把那当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得了法子就离家出走了。”   大牛挠了挠头,奇怪道:“我老牛咋觉得你说的这话挺耳熟的呢?”   安荞闻言眼睛微闪,忽然想起了什么,这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没多会黑狗就窜了回来,夹着尾巴离安荞一丈远,嘴里头还叼着那根狗骨头,一边防备地看着安荞,一边嘎巴嘎巴嚼着鸡骨头,几下就吃进了肚子,然后又朝安荞呜呜低叫,这是威胁的声音。   安荞斜了它一眼,一步踏了进去,黑狗吓得立马跑开,呜呜声立马就变成了呜咽声。   “看到没有?像这种狗东西就不能给脸,你要是给它脸,它还以为你怕了它,就得大巴掌抽,脚丫踹,它才会老实。”安荞虽然酒醒了许多,可还是有那么点醉,说话她样子十足流氓。   大牛倒是没醉,就是吃错了药,整个人也有点不正常,闻言就觉得长见识了,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安荞大步往里头走,这会客室不太大,设在前院的倒座这里。估计这庄子以前挺有钱的,所以建得挺大的,就是颜色不太好,暗木色给人的感觉太暗了点。   里头的家具什么的也都在,就是埋了许多灰尘。   安荞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捂住鼻子,说好的鬼不见半个影子,倒是感觉灵气挺充足的,若细细感觉一下,会发现这里头温度比一般地方要高出一点点。地上似乎有什么爬行过的痕迹,只是安荞跟大牛都没多注意。   主要是那痕迹太大了点,又太久远了点,一般不注意看都不会发现什么。   “走吧,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安荞捂着鼻子转身,打算到二门那里看看,这个地方一目了解,绝对半个鬼影都没有。   大牛有些恼火:“鬼庄就这样?瞅着采光还挺好的,一点都不像有鬼的样子。”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大牛不说她还没感觉,被大牛这么一说,她回头一看,发现这里还真的没有半点鬼屋的样子。   哪怕是建在山坳这里,前排的屋子采光还是不错的。   来时的时候可是发现院子后头是山谷,采光效果应该差不到哪去,这样的院子选址虽然怪异了点,可怎么看都不见是鬼宅。   “说不定鬼晚上才会出来呢?”安荞嘴里头嘀咕着,又拽了拽狗绳子,让黑狗先行,黑狗装死不动,安荞就从篓子里捡出根鸡骨头,朝外院扔了进去。   不知不是黑狗运气不好,还是安荞扔得太准,等黑狗汪汪叫着追上去,却发现狗骨头掉进了一口井里。井水不太深,狗骨头也没有直掉进井里头,而是掉到了井里里的木桶上。   黑狗伸爪子扒拉了一下,连毛都碰不着,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冲着安荞不满地狗叫,呲着洁白锋利的牙齿。   安荞认真地看着黑狗的牙齿,对大牛说道:“听说狗牙能辟邪。”   大牛就道:“那我替安大姑娘把狗牙给拔下来?”牙拔了是不是皮也可以扒了?扒完正好一锅炖,肯定香得不行。   吸,流口水了。   黑狗听不懂人话,却能感觉到安眼前的这两个人类的不怀好意,顿时这气焰又消下去不少。尽管很恼火,可见前的这两个人它都打不过,只能忍着不动。感觉自己整个狗生都不好了,早知道就不从前主人那里跑出来,就不会被人给毒晕,就不会被卖给现在的主人。   对了,自己为什么要从前主人那里跑出来?好像是前主人死了,对,就是死了,那天寨子里来了许多提着大刀的人类,可怜的前主人打不过被乱刀砍死了,然后被火烧了,自己逃了出来,成了流浪狗。   现在的主人比前主人差多了,想想都是泪。   眼前这把它毒晕的肥猪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跟那把它毒晕了抓走贩卖的绝对是一类人,一定要找准机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只是黑溜溜的眼睛往那只剩下一条缝的脖子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类竟然没有脖子,这要狗爷怎么办?   啪!   “再呲牙把你牙全拔了!”   该死的人类,竟然拿骨头砸高贵的狗爷,等狗爷吃饱了咬断你的脖子。   大牛疑惑地盯着黑狗看,然后对安荞说道:“这狗东西看着忒凶狠,不太像纯种的狗,会不会是狼狗杂交出来的玩意?”   安荞见黑狗光吃骨头不干活,捡了块石头就砸了过去,骂了一声:“狗东西,不好好干活,回头就把你给炖了。”   好狗不吃眼前亏,狗爷扭头就朝二院门窜了进去。   等黑狗窜了进去,安荞这用锄头扒开草丛往那口井走去,见是一口完好的大井,顿时惊讶:“这口井还真大,都那么久了,绳子跟桶也还是好好的。”桶里头有根鸡骨头,安荞也总算知道黑狗为什么会呲牙了。   大牛扯了绳子打了桶水上来,看了看,对安荞说道:“这井水不好,上面一层脏东西,没你们家那口井的水清。”   别看安荞家那口井有点绿,打起来的水却是很清,而且灵气十足。   若是在修仙界,那样的一口井,当得上是一口灵井了。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家们那块的风水,我敢说整个蓝月皇朝都找不着几个跟我们家那样的风水宝地了。”安荞想到的是地下的那一条庞大的灵脉,光是渗出来的灵气就足够一个修仙门派开山立派了。   大牛想到的是,大河村的人生活条件好像是比别的村好那么点,据自家外公说,就是大荒年间,上河村那里也没有饿死人的。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咱到里头去看看。”安荞本着不浪费,把桶里头的水给倒了,把骨头给捡了起来。   刚转身要走,那狗东西就夹着尾巴窜了出来,安荞干脆一骨头砸了过去。   嗖!   黑狗反应灵敏,一下窜老高,稳稳地骨头给咬嘴里头。   泡过水的,味道差了点!   叼到骨头的黑狗不敢停留,剩下的骨头也不想要了,往门口冲了出去。   安荞挑眉,手中的绳子用力拽住拉了回来,黑狗刚冲到门槛那里又被拖回去,嘴里头发出呜呜声,听起来好像挺生气,又有那么点可怜。   “狗东西想跑?”安荞嘿嘿冷笑,将黑狗拎起来往二院里头一扔,攥着绳子就朝二院那里走去。   黑狗趴在那里不敢动,眼神却贼溜溜的,果然不太像只纯狗。   安荞一脚踏进二院,忽然就有种危机感,然而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一瞬间是个错觉般。   不免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建有内宅,左右皆有厢房,屋子可不是一般的多,一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房顶,别的地方都给挡住了,一一检查的话就有点麻烦。安荞暂时不打算去屋子里头看,就打算在前正后院先走走看看,没问题的话再一一看过。   不过不看并不表示会放心,往狗屁股那里踢了一脚,骂道:“没眼色的狗东西,给我认真瞅瞅去,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黑狗是公狗,那一下被踢到了狗蛋上,跳起来朝安荞直呲牙。   安荞作势又要去踹,黑狗赶紧夹着尾巴跑路,为防黑狗偷偷跑掉,安荞把绳子给抓紧了。篓子里就剩下鸡屁股跟鸡头,打算等黑狗立了功再给。   “小心点,我感觉很不好。”安荞感觉被什么盯住,可不她认真去搜索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了。   莫不成真的有鬼?   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就是大中午的,鬼不怕阳光不成?   大牛捡了条棍子,时不时往草丛里打几下,说道:“这里挺奇怪的,草长得不比外头的好多了,我老牛就没见过谁家院子的草能长得人那么高的,我老牛这老高个子,也才勉强从这头看到那头去。”   安荞跟草差不多高,想要看到另一头是不可能的。   只能从最近的左边长廊绕过去,而黑狗刚走走的就是左边,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听到大牛这么一说,安荞也起了好奇心,毕竟再是荒废的地方,不过才十年的时间,也不至于荒成这个样子,草都有人高了。   若非屋子里是青石板,说不定也长了草了。   二人走着,却没有注意地上的痕迹,只防备地朝四周看着。   黑狗走到后院门口那里就不能动了,眼珠子贼兮兮地四下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安荞探头朝后院看了去,一排整整齐齐的后罩房,左右设有凉亭,中间几个池子种着花,池子里的花长得还行,就是差点被杂草夺了势,边上还有一口池塘,池塘边上还种着几棵树,池塘里冒着雾气,使得整个院子也笼罩在一阵雾气中,还好除了池塘以外,别的都是倒是一目了然。   乍一眼看着,感觉环境还挺不错,挺优美的。   可不知为何,安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眉头拧了起来,将黑狗踢了进去。   黑狗一副见鬼了似的,踢进去以后又小心翼翼地跪爬着出来,那样子比踩着地雷还要小心。   “进去!”   安荞把鸡头往里头扔进去,指挥着黑狗进去,黑狗默默地看了一眼鸡头,还是小心翼翼地跪爬出来,狗命比鸡头重要。   啪!   安荞又把鸡屁股也扔了进去,说道:“赏你的,快去。”   黑狗哈喇子一下子流了下来,伤心欲绝地看着鸡屁股,泪流满面,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人类了,再也不吃路边捡的吃食了,因为太过危险了。前两次捡了吃食被毒晕,差点就要了狗命,这一次就是明晃晃的陷阱啊!   不能去,不能去……结果还是偷偷摸摸地转了身,朝鸡屁股小心爬了去。   一边爬一边斜着眼贼兮兮地往那口池塘看。   安荞看到的是黑狗的后脑勺子,而且黑狗又没歪着狗头,并不知黑狗看的是那口池塘,见黑狗进去好像没多大的事情,就跟大牛对望了一眼。   “大牛,男士优先,你去!”安荞正义凛然,肥硕的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把路给让了出来。黑狗怕成这个样子,要说里头没有个什么事才怪呢。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大牛进去有什么事,自己立马就跑。   大牛摸了把头,感觉身体更加的火热,早就看不得安荞这么一副磨磨蹭蹭,娘们兮兮的样,闻言就大步踏了进去。   不过大牛也没傻透,见黑狗那样,知道肯定有问题。   刚一进去就把棍子扔掉,把锤子扛到肩膀头上,时刻防备着。   黑狗先是把鸡头给捡了,叼在嘴里头顿了顿,斜眼池塘那里一下下,又默默地往前挪了挪,小心把鸡屁股也叼上。不敢现在就吃,怕会发出声音来,就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一步又一步……   啪!   安荞抬脚一脚踹了过去,正中黑狗腚那里,吓得黑狗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过很奇怪,黑狗跳起来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吭,落下来的时候也是小心得很,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往外跑。   安荞一脚踩中了狗绳子,黑狗跑得太快,一下子反弹了回来。   “想跑?没门!”   呜呜~!   黑狗不跑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盯着池塘那边发出呜咽声,声音很小,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直觉躲到安荞的身后去。   那种危机感又一次生起,安荞心头一突,朝池塘方向看了过去。   卧槽!   ☆、深入我心   安荞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呢,就转身就跑,忘了自己一脚踩到了狗绳上面,也忘了黑狗害怕,绕到了她的后头去,这一迈步就被绊着了,四脚趴叉摔了个结实,‘砰’地一声砸到大牛的脚边上。   黑狗被牵连,也‘啪’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大牛瞪圆了眼睛:“安,安大姑娘,你这是干啥呢?干啥给我老牛行这么大的礼?我老牛还年轻,会折寿的。”   正所谓成也黑狗,败也黑狗!谁家的狗遇到危险不是狗仗人势汪汪叫的,偏生这黑狗一副贼溜溜的卖萌样,虽有猜到可能是有危险,可黑狗先前那一副样子,实在令人误会好大。   偏生一向不爱开玩笑的大牛,现在竟然开起了玩笑来。   安荞肥脸狠狠一抖,一巴掌拍到地板上:“大牛啊,你再不回头看一眼,你就真的折寿了!”说完身体一弓,猛地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就要往门口那里冲去。   黑狗不甘落后,也夹着尾巴冲了上去,跑得比安荞还要快。   轰轰轰……   如同发生了小地震一般,一只短腿巨兽迅速冲向门口,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那里,张开血盆大口等着肥肉送上门来。   刹!   安荞扭头就往回跑,那只跑前面的黑狗速度比她还快,一下子就窜到了前头去,知道安荞不是个能靠得住的,赶紧躲到了大牛的身后。   “大牛上,跟它大战三百个回合,老百姓的安危全靠你了。”安荞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后跑,肥硕的身子竟无比灵活,一下子就躲进了后排的屋子里头,顾不上土多,打开了扇窗户往外瞅着。   黑狗扭头看了一眼,果断地跟上安荞,顺着窗口跳了进去。   “卧槽,你丫的不会从门口进来啊!”安荞嘴里头骂咧着,似乎不记得自己进门就把门口给反锁了的事情,一脚把黑狗给踹到一边去。   黑狗朝安荞的脚呲了呲牙,考虑着要不要一口咬下去,可想了想还是作罢,蹲在地上咬绳子。先把绳子给咬断再咬人也不迟,要不然这可恶的人类一上火气它拴在这里,可就完蛋了。   轰!   外面一声巨响,安荞跟黑狗都顿了顿,一人一狗不约而同地往外瞅了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鳄鱼状生物,说不准就是只鳄鱼,不知是不是跟现代那些打了生长激素的生物一样,那个头赶得上一辆小车,趴在地上都有半人高,一口雪白的獠牙简直要亮瞎了狗眼。   安荞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要是没刹住脚,能一下子冲进鳄鱼那张大嘴,实在太可怕了!   真是哔了狗了!   黑狗一边磨着绳子一边表示赞同,狗爷这么大的都不够塞牙缝的。   砰砰砰……   大牛挥着大锤子,虎虎生威,看起来简直太威武了。   要不是那只鳄鱼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被一锤子砸回去又跟没事似的,继续往大牛那里冲,安荞都会忍不住替大牛喝彩一声。   大牛斗志满满,感觉终于找到了对手,可见鬼的这只怪兽竟然打不死,无所畏惧的大牛惊呆了。   “安大姑娘,这只怪兽好厉害,身体颇有弹性,我老牛好像打不死它。”   “大牛加油,一次不行来十次,十次不行来一百次一千次,打身体不行就打它脑袋,要不然就试试那一口白牙,你要突破自我才行,懂不?若是这只怪兽跑出去,全城的老百姓都要遭殃,你忍心吗?我一看就知道你不忍心,所以你要努力。”   汪汪!某汪表示赞同。   “行,看我老牛的!”   “加油,今晚回去给你炖狗肉吃!”   汪!   某汪其实没听懂,瞎叫而已。   看到大牛又跟鳄鱼认认真打起来,安荞就放心了,这两凶兽简直就不分高低不相上下,可以安心当个吃瓜群众了。   汪!   狗爷也放心了,安心咬绳子就可以了。   安荞突然就想起,这会不会就是史前鳄鱼,据说考古发现最大的十二米长重达八点五吨,眼前的这条鳄鱼好像差不多就这样。   一拍大腿,觉得自己真相了。   汪,吓死狗爷了!   黑狗呲牙,考虑着要不要咬安荞一口,咬完就赶紧跑。可看了看绳子,还是犹豫了,默默地趴下去继续啃咬。   安荞突然扭头看了它一眼,说道:“这是最结实的麻绳,你咬不断的。”   黑狗没听明白,站起来冲着安荞呲牙,满眼的威胁。   啪!   一巴掌了拍过去!   黑狗顿时‘呜’了一声,耸拉着耳朵趴了下去,继续咬绳子。   欺软怕硬的东西!   安荞嗤了一声,一边看着大牛战斗,一边把拉开了的绳子卷回来,这绳子可是大有用处,花了她的不少银子买到的,为了这么一条狗扔了就可惜了。   卷着卷着身后似乎有动静,一股阴冷的气息直扑后脑勺而来。   什么鬼东西?   安荞与黑狗同时一顿,竟十分默契地,都不曾回头看一眼,朝窗口直奔而去。黑狗比较灵活,抢在安荞的前面跳了出去。安荞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是个胖子,这一跳肚子卡在了窗口那里。   好在黑狗往前冲带了点力,安荞一个倒栽葱从窗口掉了下去,顺便把黑狗也拽了回来。   汪汪!   黑狗想跑,可绳子被安荞拽得紧紧的,其中一条狗腿还被压在肚皮底下。   蛇,好大的一条蛇!   安荞就地打了个滚,然后连滚带爬往走凉亭那边绕了去,避开大蛇直面视线,往院门口冲了过去。   这年头果然死得最多的就是看戏的,早知道还有一条蛇,老娘说什么也不当什么吃瓜群众了。   “大牛快跑,这怪兽是一对儿,咱们打不过!”安荞都快冲到了门口才开口叫大牛,刚叫完就冲了出去。   汪汪!   黑狗果然还是比安荞快一点,在安荞冲到门口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   可怜见的,又被扯了回来。   大牛不明所以,什么叫一对儿?下意识就往池塘里看去,少了这只怪兽那池塘里的水都少了多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还有一只的样子。   “小心背后啊!”   正疑惑着就听到安荞一声惊叫,适时感觉后脑勺一股寒凉,立马一个驴打滚避了开来,余光瞥见一只脑袋比他的脑袋还要大的蛇头,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卧了个槽槽,好大一条蛇!   “大牛快跑啊,革命虽然没有取得胜利,可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的已经听不见什么了。   大牛才想起来要跑,扛着大锤子没命地往门口飞奔,那速度赶得上安荞跟上黑狗的,‘嗖’一下就冲出了门口,直追已经跑远了的安荞的身后。连着大锤子一块七百多斤,踩到地上发出‘砰砰’响声。   安荞感觉地面都在抖,心头直发慌,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僵在了原地,眼角一个劲地抽搐着。   差点吓死宝宝了,听那声音还以为鳄鱼追上来了呢!   “安大姑娘快跑啊,那条蛇好大条,我老牛打那只大怪兽都打不过,就别说那条大蛇了。”大牛眨眼的功夫就冲过了安荞,跑到了安荞的前头去,直奔到桥头才停了下来。   安荞却没有再跑,而是疑惑地往大院看了回去,里面传出来惊天动地的响声,站在这里仿佛能感觉地面都在颤动。   那两只兽打起来了?   汪汪,黑狗夹着尾巴跑了回来,狗眼睛瞪得贼亮堂。   大牛站在桥头那里等了一下,迟疑着走了回来,挠着头问安荞:“安大姑娘,这是咋回事?莫不是那条蛇跟那只怪兽打了起来?”   安荞点头:“有这个可能,要不你回去瞅一眼去?”   大牛觉得有这个可能,那条蛇实在太诡异了,都到了他后头他都没有发现,要是那条蛇真想要攻击他,说不定这会都让蛇给咬了吞了。若是那条大蛇跟鳄鱼有仇,要打上一架,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大蛇没咬他了。   肯定是怕吃人的时候被袭击,所以才没咬他,应该是这样。   只是想想那条蛇的巨大,大牛还是冷汗直冒,就自己这么粗壮的身体,在那条蛇跟前还真不够看的,不用张大口就能吞下,根本不费什么劲。   事实上不是大蛇不想吞,而是想要保存实力去对付鳄鱼,在大蛇看来,能跟鳄鱼基本上战成平手的大牛,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一次袭击不成以后,就不敢再袭击大牛了,任由大牛离开。   可这里头的事情大牛不知道啊,所以直到现在还是一脸惊恐,死命摇头:“不去,我老牛胆小!”   “大牛,做为一个爷们你怎么可以那么胆小?你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才可以!去吧,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安荞心痒得不行,听那声音肯定打斗得特别激烈,要是能远观一下也挺不错的。   大牛摇头:“不去,太要命了。”   刚说完就见那只黑狗偷偷摸摸把线团叼起来,贼兮兮地往大院跑回去,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吓尿了的样子。   “这狗他娘的吓傻了,跑错方向了?”大牛挠了把头,一脸疑惑。   安荞才不管这狗是不是吓傻了,冲上前去一把将线团抢了回来,顺便把狗也拽了回来。   呜呜!   狗爷呲了牙,琢磨着是要咬后脚跟还是小腿,不料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安大姑娘,咱回去炖狗肉吃得了,那老危险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大牛说完就觉得这方法可行,盯着黑狗直看。   安荞也觉得好危险,可好奇心是怎么拍也拍不飞,就说道:“我瞧这狗不傻,要是落到野狗群里,说不定就是只狗王。这家伙明明刚才就吓得不行,跑得比谁都快,可刚才这家伙明明就想要跑回去,说不定是瞅着什么好处了。”   大牛道:“啥好处比得命重要?”   安荞两根眉毛抖了抖,往中间一拧,大胆猜测道:“里面肯定有东西,所以那条蛇跟那只鳄鱼才会打起来。就跟你说的,有什么东西比命还要重要?为了那东西它们可能连命都不要了,也就证明那绝逼是个好东西。”   大牛:“……”   好像被说动了,有点向往了。   “比如那个东西能让你跟那只鳄鱼似的,怎么锤也锤不死,力气大到能一爪拍断脖子粗的树,你会想要不?”安荞挤眉弄眼一个劲地怂恿,说着自己的计划:“你看,让狗东西打头阵,你在中间扛着,我在后头掩护你俩,一有不对劲你就一手提上一个,迅速跑路,你说是吧?”   汪汪,瞧某只狗东西那样,好像听明白了似的,呵呵。   偏生大牛虽怕得要死,却又是一个极为崇尚武力的,简直就是为了能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连命都不要了的主。   脑回路瞬间就有些短缺,听着安荞的法子竟然觉得可行,一咬牙重重地点了个头。   “行,我老牛听你的,回头看看去。”   “把东西都放下大半,你背个锤子我扛个锄头就行。”   “好,这样省事!”   汪!   安荞瞥了某只狗东西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绳子给解了,省得到时候这狗东西死在里头,浪费了她一条好绳子。   绳子一解,某只狗东西精分了,撒丫子就跑大院跑。   追!安荞肥爪子一挥,大牛赶紧追了上去。   安荞顿时脸色一黑,赶紧说道:“大牛你走路轻点,走路那么大动静,你是想要告诉那两只凶兽咱们回去了,给他们送点心去了?”   大牛疑惑:“咱们没点心了啊,你藏了?”   安荞:“……”   “没有了,掉沟了,总之你跑慢点,轻点!”安荞终于知道什么叫代沟,这么简单的比喻都没听明白,简直了。   大牛一脸憨傻地点头,果然动作放慢了许多,蹑手蹑脚地往大走回去。   只是当大牛走十步,有七步踩到枯枝的时候,安荞不得不放弃了对大牛的治疗,考虑着要不要跟大牛兵分两路。真心想不明白了,同样都是二百斤的人,为什么她就能小心翼翼,一点声响都弄不出来,大牛却死活要弄出点声来。   不对,不是大牛死活要弄,而是没办法控制。   轰轰……   各种碰撞声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声,从后院那里传来,还没进门就能够听到,安荞突然就觉得,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那两只家伙打得那么热闹,估计没空理他们这些蝼蚁般的存在。   “行了,咱小心点就行,它们正打得热闹,咱只要不弄出大动静来就行。”安荞上前拍了拍大牛的后背,小声说道。   大牛费解地摸了一把脑袋,女人都他娘的这么善变?说小心的是她,说不用那么小心的也是她,这是闹哪样?还能不能好好的顺水摸鱼了?   吸,先不管了,赶紧进去看看。   既然不用小心了,大牛也就撒丫子跑了,不过到底还是小心了许多,没有跑出‘砰砰’声来,倒是比蹑手蹑脚的时候还要让安荞满意得多。   刚进入二院就看到黑狗趴在左边回廊月洞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并没有进到后院那里去,大牛赶紧跑了过去,也蹲在那里偷偷听了起来。那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安荞就是想过去也没地方躲,不由得往右边看了看,那边月洞门地方还挺多的,犹豫了一下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正走着,不经意间往院中央那堆杂草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卧槽,蛇洞在这里!   不不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蛇洞里有头小黑熊,看着贼眼熟。   小黑熊也一眼看到了安荞,如同见着了亲娘一般,眼泪‘啪啪’往下掉,看那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熊会哭吗?   应该不会哭的吧?看它在那躺着挺销魂的,自己就当作是没看到好了。   对,没看到!   刚要装作没看到离开,就见小黑熊张开熊口,吓得猛地瞪了回去。   小黑熊被瞪得噎了一下,眼泪‘啪啪’往下掉了。   安荞看得直抽抽,心道暗骂,老娘是你娘行了吧?要不然是你奶也行,你个熊孩子就不能不坑人?老娘在那条大蛇的眼前就是条大肥虫,吃了也没啥营养,可你丫的可是头肥羊,叫一声就能把大蛇给引过来了。   至于大蛇为什么把小黑熊抓到这里不吃,安荞表示不理解,也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往后院那里看了一眼,掂量了一下。事实上她是什么兽也看不见,只能时不时看到翻飞起来的土壤,甚至还有砸烂的门窗飞起来。   等着,老娘现在就救你!   安荞瞪了小黑熊一眼,见小黑熊老实了,这才小心爬了进去。   别问她为什么是爬而不是走,这蛇洞就特么只有七八十公分高,她要能走进去她也得出名了。小黑熊之所以没有被抓进里头去,还不是因为它的身体比较胖,进四五米就卡在那里不能动了。   等爬到小黑熊那里,伸手摸了摸,无奈发现小黑熊身上的骨头基本上都断了。   可安荞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得一边拖着小黑熊一边往后退,以这种方法带着小黑熊离开蛇洞。   顺便打量了一下这蛇洞,心想着这可能不是那蛇的洞,说不定是小黑熊贪玩钻进来的,然后不小心把身上的骨头都弄折了。   然而等安荞把小黑熊拖出来,看到里头的蛇蜕以后就呵呵了。   这是蛇口夺食啊,她可不敢走了。   不确认那条蛇死掉,她都不敢离开这里,蛇这玩意不止冷血还记仇。   安荞瞪忍不住又瞪了这小黑熊一眼,觉得自己这是沾染上了因果,要不然不会刚回到这里就遇到了这小黑熊,就不会下手去救。   小黑熊一脸无辜,眼泪‘啪啪’直掉,熊孩子还委屈上了。   疼,小黑熊想表达的只有这个。   安荞抽搐,你还知道疼?你咋不上天咧?   明明就把你放生了,你偏偏要作死。   可到底是插手了这件事,安荞再是郁闷也把金针召唤了出来,趁着那大蛇与鳄鱼还在打着,还是赶紧把这货的骨头给接上,好生治疗一下再说。   佛曰,众生平等,尽管你是头熊,在老娘的眼中也跟丑男人没啥区别。   哈啾!   某丑男人打了个喷嚏,不知想到什么,一脸得意。   胖女人肯定又想我了!   决定速度再快一些,要知道没有自己的陪伴,胖女人现在一定很无聊,说不准正掰手指头玩。唉,太可怜了,自己一定要早点回去陪她才行。   殊不知某只胖子现在不但不无聊,还过得多姿多……不,应该是惊心动魄,可劲地把自己往死里作,正对了那句‘不作就不会死’的话,竟然爬进去把那一大张蛇蜕给卷了几卷,塞进了怀里。   蛇蜕啊,好药啊,见了不拿可耻啊!安荞是含泪塞进怀里的。   这注定了她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轰轰轰……   那边的战斗终于停止了下来,安荞一脚踢开小黑熊扒拉着她的爪子,悄悄往月洞们那里走了去,小心探头往里头看。   好好的几棵树早就烂成了渣,开得好好的花也成了泥,那一排后罩房被掀得差不多了,池塘泥了泥塘,上方也没了雾气。   最终令安荞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蛇战胜了鳄鱼,正在吞食着鳄鱼,安荞的时候已经吞食了三分之一。等吞食完了,肯定就会来收拾他们这一群人了,最先收拾的肯定是她这个救了小黑熊的手贱之人。   安荞心里头捉急得不行,心头暗骂:你那么贪吃,咋不把你撑爆咧?   刚骂完没多久,吞食了三分之二的大蛇停顿住,拼命地想要将鳄鱼吐出来,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明明是想要吐出来的,不曾想鳄鱼竟然还滑进去,不过眨眼功夫就进了蛇肚子。   好大的肚子啊,赶得上后世的小气车那么大了。   安荞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前去拼了,趁着大蛇吃饱了不好动弹,突然就发现大蛇的肚子不对劲,竟然越胀越大。   大蛇疯了似的想要把鳄鱼吐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原地死命打滚。   令人恐怖的事情就此发生,大蛇尾端突然被挤撑裂开,渐渐地撕裂的地方越来越大,将鳄鱼头一点漏出来,大蛇的内脏一点一点地往外漏,紧接着蛇头处也开始裂开,大蛇痛苦得满地打滚,却越滚越严重,直到无力再滚时,鳄鱼已从大蛇的肚子的裂缝出漏出。   只是鳄鱼并没有动,唯有身体一直膨胀一直膨胀,速度越来越快。   卧槽,不会要爆掉吧?   安荞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扭头就想要跑,余光瞥见黑狗窜了出来,朝大蛇扑了过去,下意识就想到真有不要命的。   没想过要提醒黑狗,扭头不带停顿时,就跑了起来。   刚走出十多步,身后传来‘嘭’一声巨响,耳膜都差点被震穿,天空中血肉横飞,然后‘啪啪’往下掉,落得安荞满头满脸都是血肉。   汪!   后院传来一道微弱的狗叫声,安荞挖了挖耳朵,跑回去看了一眼,顿时就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狗东西,该!   只见黑狗卡在了张开的蛇口那里,被两颗獠牙刺到,只要一动弹伤口就会加深。不似黑狗自己作死跑进蛇口里的,倒可能是受到爆炸牵连,被弹飞进蛇口的,而脸偏偏那么巧,进了蛇口。   安荞怀疑爆炸的时候黑狗就在蛇口附近,否则不会那么巧,就好生找了起来,这一找果然找到了好东西,还是在蛇头那里找到的。一块晶体,就卡在蛇脑的中间那里,不注意看就忽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兽晶,正是黑狗要找的。   这是蛇的兽晶,不知那鳄鱼有没有,安荞又仔细找了起来。   “安大姑娘在找什么?”大牛看着四周围被炸得到处都是肉,也是一阵阵惊叹,从来就没见过这等怪事。   安荞把兽晶拿出来给大牛看:“找这样的晶体,你找找看,可能还有。”正说着脚底下就踩了个东西,原本并没在意的,毕竟她已经注意它脚底,不会是什么晶体,只是被硌了一下后又感觉不太对。   收回脚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是一颗长得跟骨头一样颜色的珠子,明明就该很显眼的东西,可就是盯着看也不自觉地就会去忽略。倘若心志不坚,很可能就真的忽略过去,走过去以后就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   可安荞踩了又缩,缩了再踩,偏偏最好奇的是这脚感。   确定跟这块骨头……哦不,应该是珠子有关系,安荞就弯身,顶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把珠子给捡了起来。   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这珠子不好放,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遗失。   为了以防万一,安荞就把它塞进了五行鼎里头,不过是一颗珠子而已,想必五行鼎能够保得住。   刚放好珠子,就听到大牛的叫声,安荞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大牛手捧着一块指甲大的黄色晶体大步走了过来,激动地说道:“安大姑娘你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我刚在墙角上发现的。”   安荞看了看,说道:“对,就是这个东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等把兽晶放好,就又对大头说道:“我对这玩意还没有研究,等我研究好了告诉你这玩意有什么用,到时候咱们俩一人一颗。”   汪,狗爷痛苦地呻吟。   大牛疑惑地抹了把脑袋,怎么好像听到了狗叫声,不由得四下找了起来,喃喃道:“安大姑娘你有没有听见狗叫声?”   安荞哦了一声,说道:“听到了,就在蛇头那里。”   大牛闻言赶紧往蛇头那里看了一眼,顿时就瞪圆了眼,大步跑了过去,弯身瞪眼看着黑狗与蛇。   “安大姑娘,这黑狗不会是中了蛇毒了吧?”大牛一脸关心。   “应该是吧,毕竟看着更黑了。”安荞看着黑狗忍痛挣扎着要从蛇口出来,好心提醒了一下:“狗东西,你这样是出不来的。”   可惜狗东西听不懂,仍旧急着出来,试图顶着蛇牙跑出来。   可蛇牙已经入肉三分,越往外跑就越深。   “狗东西果然听不懂人话!”安荞摇头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了扶蛇头,然后朝黑狗一脚踹了过去,一下就把黑狗往蛇腹那里踹进了去。   黑狗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从蛇口爬出来,安荞将手缩了回来。   蛇口封住,黑狗又受了伤,没法子从蛇口出来,可黑心不死心地还是想要出来。安荞就郁闷了,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刻,这狗东西竟然拉低了智商。叹了一口气,好歹是一起偷窥过,还是帮这狗东西一把吧。   于是安荞抬起了脚,踩啊踩啊踩,把黑蛇从一米长的破烂蛇段里头挤了出来,如同拉屎一样,‘哧溜’跑了出来。   黑狗奄奄地趴在那里,身上的伤口挺深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大牛一脸可惜:“这黑狗肯定是中毒了,没法吃了。”   安荞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狗耳朵,小心晃了晃,这狗东西抬眼看了安荞一眼,又闭了上去,看起来好像真的活不成了。   狗嘴里有血,似乎还受了内伤。   “这狗能救不?”大牛问,又一脸可惜地说道:“虽说中了毒不能吃,可这狗挺精的,死了挺可惜的。”   安荞就问:“你想救它?”   大牛摇摇头又点点头:“要是不费劲的话,救了也挺好的。”说不准养个十天半个月,那毒就没有了,还是一锅好肉。   安荞倒不是嫌费劲,都救了一头黑熊了,也不差多救一条黑狗。   对于现在的安荞来说,疗伤什么的,也就几针的事情。   可怜的黑狗本想着趁机捞一笔,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它,只要捡到某样东西吃了,它就可以变得很牛掰。可还没寻找东西呢,就一下被崩到蛇口那里,被还没完全死透的蛇一口咬进嘴里。   虽说蛇刚咬到就死绝了,可它还是受伤了。   动物的直觉告诉它,要死了要死了,好东西没寻着,还要把命给搭进去。   似乎奇迹一般,它竟然听懂了这两个人类的一句话,要吃它的肉。   此时此刻,黑狗的内心是崩溃的。   安荞也惊讶了,狗至将死,表情也丰富了起来,一下就把智商给拉高了。   “大牛,我给这狗东西看看,你帮我到那边看看去,我刚从蛇洞里拉出头小黑熊来,正是之前咱们放生的那头,你看看它还活着没。”安荞不太放心黑熊,就让大牛去看看。   大牛正盯着安荞下针,闻言惊讶不已,赶紧跑过去看。   小黑熊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刚才的那一声爆炸,它受到了一点牵连,吐了一小口的血,就更加不敢动了。不动的时候它能感觉体力有一股很奇怪的东西,正在修复它的内伤,渐渐地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大牛瞪着小黑熊看,突然就觉得熊肉也挺吃的,说不定比狗肉好吃。   现在的大牛就跟个吃货似的,满脑子就想着吃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大牛,毕竟之前跟鳄鱼打斗的时候使去了很多力气,自然地肚子也会随之变饿,现在的感觉那是能吃下整整一头牛。   安荞给黑狗扎完针,黑狗的情况一下子就好了许多,看着安荞的目光也由凶狠变成儒慕了。   可这是一条黑狗,整个屁的儒慕,摔!   要不是看在共过患难的份上,她才懒得去救一条狗呢,又不是什么狗屁兽医。最重要是医兽没钱赚,完全就是件倒贴的活,鬼才乐意去做。   治完狗以后就往院子里看了看,发现还真是毁得彻底,青石地板都没怎么好过。大蛇离鳄鱼近的部位都基本炸烂了,唯有靠近脑袋的那截一米多长的,看着还算好。   安荞走过去,蹲在那截蛇那里看了看,用金针挑了挑看。   “安大姑娘,你在整啥呢?”大牛看过小黑熊就走了回来,看到安荞正在研究蛇段,不免有些奇怪。   安荞指着那段蛇说道:“把头去了还是块好肉,这肉吃了能涨力量。”   大牛看了看那截蛇段,说实话卖相真的不怎么好,甚至看着还有点恶心,可以说被炸得基本上没有完整的地方了。   可安大姑娘说这蛇肉是个好东西,大牛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来,决定把蛇头砍下来,然后把肉给带走。   说动就动,大牛向安荞讨要了匕首,几下就把蛇头给砍了,又把后头那截炸烂了的肉给切掉。等切完以后一看,大牛突然间就觉得这肉也没那么恶心,还是挺肥厚的,想必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走了,该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天黑了。”安荞等大牛把蛇肉切下来,然后才开的口,顺便把大牛用完的匕首给拿过来,放回原位。   大牛拎着蛇肉就想去把黑狗也一块拎上,不想被安荞给挡住了。   “甭管它们,把它们留在这里得了,等伤好了它们自然会离开。”安荞才没那么好心把黑狗带回去给老安家,带回自己家里头老安家又会找上门来,就干脆把黑狗留在这里。   “那我把它们搬一块去!”大牛说着把肉段往安荞手上一塞,大步往往走了去,看那样子是要把小黑熊搬进来。   安荞只觉手中一沉,再看到上面无比狰狞的伤口,突然就觉得好心塞。   该死的大牛,她为什么要帮他拿肉?   等到大牛把两只兽都放一块去,安荞就如得了什么烫山芋似的,赶紧把手上的蛇肉塞回去给大牛。   说实在的,后院这里看着真的挺可怕的,到处都是血肉。这里又是山坳,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野兽吞噬。倘若只是普通的野兽倒是不怕,有小黑熊这开了灵智的威胁一下,就不敢靠近了。   可要是来了跟小黑熊那样的,可就乐大了去了。   不过这些跟安荞无关,命她给救回来了,能不能活下去,还得靠它们自己。   等二人回到桥上,回头看向大院那边,安荞突然就有些后悔,没事把路给开出来干啥呢。要是有人好奇跑到大院那里去看,见那里遍地都是血肉,会不会吓死啊。   对他人的担忧只是一瞬间,很快安荞就沉下一张脸,吓死活该。   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担心一下怎么才能把庄子弄到手,连着庄子外的那一大片田。稻草长得如此高如此的脆嫩,显然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些地真的是很肥沃的。   为免吓到村里头的小孩,大牛又把蛇肉切了切,全部塞进了篓子里头。秉承着不能浪费,安荞把那篮子提溜了出来,打算带回家用去。里头的碟子也挺精致的,可以放到家里头使用。   又替杨氏省了一笔钱,这世上就没有比她还要操心的闺女了。   梅庄离上河村不远,走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二人脚程都不慢。回到村的时候太阳基本跑没了边,不过天色并没有太暗,   安荞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可当她看到门口那里停着的那量马车,顿时就抽搐了。   真是哔了狗!   “我来接你,你跟我一起回县城。”雪韫从上马车上下来,看样子似乎好了许多,眸光闪闪地看着安荞,就如饿鬼看到一个大饽饽似的。   安荞不语,站定在雪韫的跟前,跟雪韫隔了一丈远,眯眼打量着雪韫。   雪韫被打量得不太自然,上前耐心地解释:“你们家现在还在建房子,实在是太脏乱了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才叫你跟我一起回县城,顺便,顺便……再帮我治一下。”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脚,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突然就脱口而出:“没下脚的地方你踩着的是啥?一个大老爷们矫情个啥劲。别以为你穿上一身白衣服就干干净净,人模人样了。”   安韫一脸木然,下意识就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安荞又手抱胸,冷冷笑道:“你光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弄得满身都是黑灰的样子,可是特别深入我心,没个十年八年,肯定是忘不了的。”   安韫嘴角直抽搐,好想打死这个胖子怎么办?   ☆、很是暴躁   那么不堪回首的一幕雪韫都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偏偏安荞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事情给重新提了一遍。雪韫脑子里立马就回忆起自己摔倒在地的事情,顿时就痛恨不已,明明那么痛苦都顶住了,偏生后头爽得忘形了。   “我跟你说,我家正在建房子,我哪儿都不去。”安荞的确挺欣赏雪韫现在的美,看着就觉得很下饭,可这不表示她就是个花痴,绕过雪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来的真是时候,今儿个可是有好吃的。”   大牛立马就把那段看着有点烂的蛇段出来,一脸憨笑:“就是这个,别看它不怎么样,可特别难得。”   其实大牛最稀罕的是那什么什么怪兽鳄鱼,以为是鱼的一类,安荞家常常吃鱼,鱼除了有刺不能大口大口吃,那个味道还是挺不错的。那么大的一条鱼,总不至于会有小刺,吃着应该卡不着。   可惜那么大的一条鱼,全炸掉了,连巴掌大的一块都找不到。   杨氏看到那段肉,脸色顿时就变了,哆嗦着问:“大牛,这是什么肉?”   大牛挠挠头,憨笑道:“婶子,这是蛇肉,那老大的一条蛇,跟一条鱼打起来了,好像是蛇打赢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着,那条鱼竟然爆了,炸得就只剩下这么一段了。”   杨氏闻言瞪大了眼睛,虽然有从皮上猜到那么一点,可真听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心头直发慌,看着就感觉怪渗人的,就对大牛说:“大牛你跟婶子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蛇段可是比她大腿还要粗得多,要吓死人了都。   雪韫则是直接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已经僵立了好久。雪管家一直尽职地守在雪韫的身旁,不过听说那是蛇段,眼睛就眯了起来。   自家少爷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得亏于上次那条蛇,要知道那条蛇已经很是厉害了。这条看着比那条要粗得多,哪怕只是一块蛇段,就有一种无形的震胁压力,绝对不是白长的个头。   一眼就看出来是新鲜的蛇段,再想到上一次的蛇,不太相信大牛的说话。   这玩意还能老捡到?   唰!   雪韫终于回过神来,一下子跳远了好几步,却不是因为蛇形的无形震胁,而是被烂兮兮的蛇皮给膈应到了。   “那么脏,谁吃?”雪韫看着直瞪眼,感觉好恶心。   安荞已经把东西放好走出来,闻言就白了他一眼:“嫌脏别吃,贱人就是那么矫情。像你这样的就该饿死,要知道你现在吃的东西,素的全是长在地里头,荤的更是把脏东西吃肚子里头长大的,水也是从地里头冒出来的,有本事你不吃不喝。”   是这个意思吗?雪韫听得直瞪眼,又被恶心到了。   雪管家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吭声,对于他来说,雪韫就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也觉自家少爷太爱干净了点,有时候连他都想要收拾一顿。   要是这胖子能把少爷收拾一下,稍微不爱干净一点,好像也挺好的。   “管家,她瞎说的,是不是?”雪韫扭头问雪管家。   雪管家默默道:“安大姑娘说的是真的,少爷最爱吃的心菜,在种之前要往地里头埋粪,菜就是从粪土上长出来的。少爷平日里吃的鸡,虽说喂的是粮糠,可平日里那鸡也没少踩粪。少爷喝的茶……”   “行了,别说了!”雪韫觉得生无可恋,胃一个劲地抽搐着,里头的东西正在翻腾着,赶紧往外跑远,哗啦一下吐了出来。   这一吐就吐了个天昏地暗,人生也一片黑暗。   偏偏安荞还嫌不够,往前凑了几步,对雪韫说了一句:“你的怪癖那么多,不会是从来不拉屎吧?又或者拉屎从来不擦屁股,嫌太脏了。不对,你应该是天天让人跟在你屁股后面,让人给你擦屁股,是不是?”   呕!   这一下连杨氏都觉得过份了,人家那么娇俏的一个小公子,愣是被自家闺女给说得……唔,看那样子,好像都要活不下去了。   “胖丫,你快别说了,没事就来帮娘做饭。”杨氏可不敢让安荞再说下去,怕安荞再说下去雪韫就真的没法子活了。   安荞撇撇嘴,要是平日里杨氏叫做饭,她肯定是不太想动的,不过这段蛇却是个好东西,动动手倒是无妨。这等好东西要是让杨氏随随便便就炖了,的确是太糟蹋了点,自己也好久没动手做饭了,偶而做一顿也无妨。   “好小子,继续吐,姐做饭去了。”   雪韫浑身一僵,尽管胃里头还在翻腾着,却着实吐不出来了。   该死的胖子,就不能安慰一下?   雪管家默默地递过来一块帕子,雪韫拿着帕子狠狠地擦了一把嘴,然后扔到地上。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呕吐物,顿时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赶紧跑开。雪管家则面无表情,跑去找铁锨来处理,自己都觉得恶心,总不能再恶心到自家少爷。   不过话说回来,被安荞恶心了这么一阵子,突然就感觉这蛇段也没那么恶心了,简直就立杆见效。   安荞一边处理着蛇段,一边对杨氏说道:“娘,我打算把那梅庄买下来。”   杨氏闻言僵了一下,视线不自觉地移向蛇段,就算那里头真的没鬼,可有这么厉害的野兽,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那片地方挺好的,特别是那片田地,在里头种庄稼的话,收成肯定比这一片地方的良田收成要高得多。”安荞一看杨氏的表情就知道杨氏在担心什么,再次解释道:“那大院里头没什么鬼,就有两头野兽罢了。现在这两头野兽都死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杨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道:“那是现在,谁知道以后有没有。”   安荞顿了顿,觉得杨氏说得有道理,倘若那个地方没有个什么特别的,不可能会有两头野兽在那里。   说不定特别之处就是那口池塘,两兽之所以争斗,就是为了争那口池塘。   现在想想,那口池塘也挺怪的,上方竟然有云雾冒出。   下意识就地就想起那颗珠子来,竟觉得与那颗珠子有关系。   “你竟然猜对了,脑子里也不全是油啊!”五行鼎那欠揍的声音又在安荞的脑海里响起。   哔了狗!   王八蛋又偷听她的心里话,还真是令人无比蛋疼的一件事。   “那片可是灵田,你这猪脑子还算好使,可以把它占为己有。普通谷物种下去收成好不说,产量还能很高。而且你把那珠子给收了,就不怕会有什么妖兽跑去祸害了。”五行鼎只当没有听到安荞的吐槽,都无聊了一万年了,好不容易才逮着个人,要是不偷听一下,实在对不起它这万年的寂寞。   安荞就问:“那颗珠子是什么鬼?”   五行鼎道:“那不是鬼,那不过是一颗天地孕育出来的灵珠而已,不知怎么着就跑到那池塘里去了。那两只兽争夺的就是这颗灵珠,不过这灵珠却不是它们能够享用得了的,吞下去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你的运气倒是挺好,能捡到这么个好东西。就是太弱鸡了点,有那么好的东西也没法享用,只能干看着。”   “你果然爱说废话!”安荞也很郁闷,可再郁闷也没有办法,就如五行鼎所说的,她是真的吃不下那颗珠子。   那两只兽都长出兽晶来了,吃下去眨眼就爆体,更别说是她了。   不过安荞也实在好奇这灵珠是什么东西,就又详细地问一下,得出的结论让安荞乍舌不已。   这灵珠竟是百万年不得一见之物,若是深埋于地下,能滋生出一条灵脉来。   至于这灵珠是怎么诞生的,五行鼎却说不清楚。   此等好东西只能看着不有用,果然很是讨厌,安荞就干脆当作没有捡到这东西。   “娘你不用担心,那里之所以有两头野兽,是因为那里有个好东西,现在那个东西被上次咱们家放生的那头小黑熊给吃了,不会再有野兽去那里了。”安荞原本想说那东西被她丢了的,又怕杨氏问丢到哪里去了,临时想起小黑熊,干脆就推到小黑熊上面去了。   杨氏听到安荞提起小黑熊来,一时间就有些好奇那小黑熊怎么样了,就问:“那小黑熊怎么样了?见到你以后有没有发狠,会不会伤人?”   安荞就想起小黑熊那眼泪汪汪的样子,抽搐着说道:“我怀疑那小黑熊是人养大的,少了点野性,不像凶狠的野兽。”   大牛闻言张了张口,想说那小黑熊见了自己跟少爷会呲牙,可想到那小黑熊看着安荞就像见着娘的样子,还是闭了嘴,想着可能是自己跟少爷抓了那小黑熊的原因。   杨氏想了想,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心底下就放心了不少。   “那你要是真想买那块地就买吧,不过咱们不能住在那里,那大院也不能让人去住,怕是有危险。反正那里离咱们家这里也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买了以后佃出去给别人种,又或者招短工。”杨氏竟想得妥当,一点都不像那些乡下没见识的妇人。   安荞眯了眯眼,不由得打量了杨氏一番,心头一阵怪异。   突然就想起杨氏没有娘家,从来不见杨氏提起过娘家,隐约从安婆子的谩骂中得出杨氏是个没爹没娘的,又隐约听起是捡来的,反正嫁过来的时候就只有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一点儿嫁妆都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嫁妆,没有娘家,又长得好看,才让安婆子不待见。   或许杨氏身份有异,不过安荞并不打算去打听点什么,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娘,况且都在这里那么多年了,难不成还能弄出点啥事来?   想到这安荞就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不过那大院我也得买下来,等咱们家的房子建好了以后,再让这些工人到那大院收拾一下。至于以后那田地是佃出去,还是招短工就交给你去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管了。”   杨氏惊讶:“你忙啥?”   安荞顿了一下,对杨氏说道:“我打算去当几年的游医,这本事学了不用太可惜了。况且学点啥都得实践了才行,咱们这个县的人不爱生病,我在这里待着没出息,不如到外头走走。”   杨氏不同意:“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多不安全,况且家里头要是买了田地的话,哪里还用得着你这般辛苦,不如待在家里头学学女红。”   “得了吧,还女红呢,让我拿针扎人我在行,让我绣花那得要了我的命。”安荞可没那个耐心去学什么女红,想要穿得好看点,外头买了就行了,用不着费那个心思。   杨氏下意识就说道:“女红好,才能嫁得好。”   安荞白眼一翻:“我要是嫁个男人嫌弃我不会女红,我非得削了他不可,干脆地不嫁,嫁了也要和离了。”   又和离,这死丫头和离上瘾了不成?杨氏瞪了安荞一眼,却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就道:“可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也太危险了点,娘不同意。”   安荞叹了一口气道:“这年头,只要不是眼瞎跑到吃人的地方,就长我这样的,无论去到哪都安全,谁特么眼瞎了才会凑上来。”   杨氏:“……”   竖着耳朵的众人:“……”   安荞抽搐,自己有说错什么吗,为什么这些人的表情那么怪?   雪韫这个性子有点冷又有那么点傲娇的家伙唇都抿成了一条线,面上是无法掩饰住的笑意,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胖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雪管家尴尬地咳了几声,说道:“还是要小心一些,人家不劫色可是会劫财,也不安全。”   黑丫头也说了一句:“胖姐你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吃得很好。”   唯有一向憨傻的大牛若有所思,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表情还真是罕见。   杨氏听着,赶紧就应和:“是啊,胖丫,外头可不少劫道的,这年头看着胖的就会以为是有钱的,太不安全了,还是别去了的好。”   安荞直抽搐,感情是不用担心会被劫色,只担心会不会被劫财。   “放心吧,劫个财而已,作为一个游医,本就穷得不行,爱劫就劫呗。”安荞一脸不在乎。   可杨氏还是放心,觉得劫财的容易伤命,而且要是没钱的话,在外头日子肯定不好过。安荞却无半点松口,态度很是强硬,就是要出去当游医。杨氏只好暂时打消了劝安荞的念头,想着还有些日子,尽量在这些日子里头劝通安荞。   雪韫眼珠子转了转,外头的世界他也很好奇,也很想去看。   天渐渐暗了下来,原本雪韫是想着在赶在天黑前能把安荞接上一起回县城的,如今光着想外头游历的事情,却忘了要回县城。   雪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下:“少爷,天黑了。”   雪韫‘哦’了一声,没太在意,仍旧沉浸在游历的事情当中,可没少看游记,想着书中所说的,不由得更加向往了。   雪管家不得已又提醒了一下:“少爷,天真的黑了,再回去就来不及了。”   安韫仿佛回了神一般:“那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的话住哪?雪管家看了一下安荞家的房子,房顶还没有盖好呢。唯一好的只有这间屋子,可里头只有一个炕,人家母女仨得住,肯定不会让出来。虽说外面还有个棚子,可那比马车要糟糕多了,少爷肯定不会住在里头。   别人家可能有地方,可这是乡下,少爷一定会嫌弃太过脏乱。   就是去镇上,任着少爷这尿性,估计也不会住。   又看了雪韫一眼,雪管家深思了一下,决定先不管这事,到时候若是没有办法,让死胖子来收拾少爷就是。   啪!   安荞将收拾好的肉放到切板上,提着菜刀比划着要怎么切,想了想觉得还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只是这样就显得麻烦了许多,就对大牛说道:“大牛你的力气大,你来切,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说完就把刀放到了切板那里,看了看手,跑去洗手去了。   收拾好的蛇肉看着比之前要顺眼得多,没了蛇皮,不说那是蛇肉的话,任谁一眼都看不出来是蛇肉。   可没见过生肉的雪韫还是觉得好恶,甚至还很渗人。   只要有得吃,大牛倒是乐意干活,应了一声,赶紧洗了个手,跑过去拿刀,问安荞:“大概多大块?”   安荞比划了一下,说道:“刀背那么厚就行了,别太厚了,要不然煮了太硬,不好咬。”   大牛点头,提刀就切了起来,速度相当的快。   安荞看着就觉得大牛是个天生的好手,若是让大牛去做刀削面,削面的速度肯定很快。洗完手以后就叫杨氏把锅给空出来,自己跑去配炖料去了。   不过眨眼的工夫,肉就炖上了。   在安荞跟大牛回来之前,家里的饭菜就已经做好,尽管现在又添了两个人,可多了那么大一锅肉,这些饭菜自然是有剩余的。   雪韫本不打算吃的,可随着肉炖上,一阵阵肉香味飘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到了后头就实在是忍不住了,等肉端上桌的时候,尽管还是一脸的嫌弃,可到底还是坐到了桌上去。   安荞本还想说点什么来恶心雪韫的,可被杨氏拍了几下以后,到底还是作罢了,闷头吃了起来。   吃饭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点的火把。   之前有想过再去挖几颗萤石出来,可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萤石这东西太过显眼了点。   饭桌不算大,但六个人还是挤得下,雪管家却没有坐到桌上去,先伺候自家少爷吃上,然后自己才端着碗坐远了吃,叫他上桌他也只是笑着挥挥手,自己一个人在那吃着,看着倒也挺潇洒,便也作罢。   肉还没炖下的时候,安荞就见到老安家的人到处找狗,安荞只当没有看到。   现在饭吃到一半,又见安婆子急冲冲地跑来,先是眯着三角眼四下找了一下,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就朝肉锅那里冲了过去。   雪管家正瞅着呢,见到安婆子冲过来,怕她伤了到自家少爷,一下挡在了安婆子前面,顺带把碗递给安荞。   安荞也不磨叽,把碗接过来放到桌面上。   安婆子没能冲到锅那里,就往桌子上盯,特别是那一大盆肉,嘴里头骂骂咧咧:“我们家的黑狗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偷了炖肉吃了?”   安婆子没吃过狗肉,不知道狗肉长什么样子,只听说过狗肉很香,这么大一盆肉,闻着就流口水,下意识就认为那是狗肉。   这一家子丧门星,这两个月来活得还真够滋润的,听人说他们家每天都炖肉吃。就是老安家得了一千两银子,那也没有天天有肉吃的,顶天了就四五天才吃一次肉,那些银子还要留着当盘缠,等中了秀才以后还得捐官做,哪能随便花了。   听说的时候感觉还没那么强烈,现在亲眼看到那么大一盆肉,还跟几个外人一块吃,安婆子一边肉疼一边嫉妒,恨不得把杨氏给打死了。   这败家娘们,得了这老些好吃的,也不见孝顺一下俩个老的。   就知道这骚娘们不是个好东西,那时候就不该让柱子娶了她,要是换了个媳妇的话,有这些好东西,能不孝顺她?   的确,开始的时候安婆子是怀疑那是狗肉,可也不是瞎子,那肉一块块整整齐齐的,尽管不知道是什么肉,可仔细瞅着也不像是狗肉。狗再大只,也不可能整整一盆肉都那么整齐,更别说那狗本来就不太大,肉也没有那么多。   “我倒是想炖了奶家的黑狗,可奶你倒是把狗给我拉过来啊。”安荞绝逼不会承认黑狗是她给偷了,更不会承认就是打算宰了吃肉的。   安婆子抬眼皮往安荞那里瞅了一眼,三角眼顿时又眯了起来,心头直哆嗦,这死胖丫头竟然又胖了那么多,家里头的猪都没有这么胖的,这群败家娘们的伙食到底是有多好,才能把人养得那老胖。   又仔细看了一眼杨氏跟黑丫头,黑丫头倒还好一点,没见得胖了多少,可杨氏的变化却是老大的。   黑了白了且不说,那干瘦的脸竟然就胖了起来,连口眼都不歪了。   看起来虽然没有刚嫁过来那会好看,可也是顶好的了,附近这几条村子,就是没出嫁的闺女,那也没有这杨氏好看。   狐狸精!绝对是个狐狸精!   “偷了我们家的狗还不想承认了?我不管,你得赔我们家狗。一群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尽会勾搭人,还把我们家的狗给宰了炖了。吃得还真香,也不嫌噎着,就……”安婆子正骂着,突然就瞅见了站到一边的雪韫,顿时这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安铁兰说喜欢上县城木坊那家的,可去了好几趟,人家连门都不开,别说是去找人了。   现在看到这位公了,安婆子顿时就感觉到贵气,比那县老爷还要贵气。   这是哪家公子?安婆子不由得打量了起来。   雪韫只觉得安婆子那眼神渗人,带有侵略性,被瞅得浑身不自然,不自觉地就往安荞的身后躲了躲。好在安荞的体型够大,足以将雪韫的身体挡住,这才感觉好多了去。   “奶你要是想吃肉就说,你们家那黑狗我倒是想炖了,可你倒是把狗给拖过来啊!”安荞翻了个白眼,倒不意外安婆子会闹,按道理来说自家吃了好东西,的确是要给两个老的送点,可两家都断了关系了,安荞自然是不会让杨氏去做这样的好人。   有一就有二,安荞可不想自己以后离开,家里头被老安家给缠上了。   安婆子差点就把‘想吃’说了出来,三角眼竟然奇迹般瞪圆了,冲着安荞骂了起来:“什么叫想吃肉,这是我们家的狗,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心咋那么黑那么毒呢,怪不得人家朱老四不要你,就是石子村那麻子,人家也不定要你了。”   完了!安荞脸色一阵难看,看着那剩下的半盆肉眼肉直抽搐。   不止是安荞,围在桌旁的人都抽搐了,雪韫更是胃里一阵翻滚。   这死老婆子说话喷沫沫,把沫沫都给喷到了桌子上,把一桌子的饭菜都给祸祸了。   黑丫头猛地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朝那一大锅肉飞奔过去,二话不说拿盖盖了起来,并且还往边上端了端,以防安婆子跑过来祸祸。虽说这两个月没少吃肉,可讲真的,这锅肉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了。   安荞眼神古怪,说道:“你说这是你们家的黑狗?有证据么?”   安婆子瞪眼:“都让你们这群贱蹄子炖成肉了,还能有啥证据?不行,你们得赔!这黑狗可是花了我老婆子三两银子买回来的,不赔银子你们甭想好过了。”说着又咽了咽口水,这他娘的是什么肉,还真香。   安荞可不信那黑狗值三两银子,更不信安婆子能舍得花那老些银子,顶天了就一两银子。不过安荞估计,依着安婆子的性子,这狗应该是三钱银子买的。   杨氏忍不住解释:“娘,这不是狗肉,这是胖丫拿回来的蛇肉。”   “蛇肉?”安婆子提高了调子,瞪眼那盆肉,冲着杨氏骂道:“你当我老婆子是瞎子,蛇肉能长这个样子?”   安荞斜眼:“的确,蛇肉长不成这样,我骗我娘玩的,这是鱼肉。”   鱼肉?安婆子眼珠子顿时就瞪圆了。   还别说,这看着真像是鱼肉,安婆子之所以不吃鱼肉,那是被鱼刺给卡的。说起来也是怪事,人家吃鱼都好好的,偏生安婆子吃一次卡一次,最后一次还差点要了命,再后来安婆子就不了吃鱼了。   现在听到说是鱼肉,安婆子这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又咽了咽口水,本想着算了的,可无意间发现桌没有鱼刺,又往地上看了看,仍旧没有发现有鱼刺,立马就觉得安荞在撒谎。   “死丫头蔫坏蔫坏的,还想骗我老婆子说这是鱼肉,要真是个鱼肉,我老婆子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尿壶。这分明就是狗肉,快赔银子,要不然甭想好过了。”安婆子嘴里头说着是狗肉,可越看就越觉得这像是鱼肉,就知道不会是狗肉了,可这心里头也没谱这是不是鱼肉了。   安荞还以为安婆子看出来不是鱼肉了,不过说是蛇肉的话,肯定没人信的,毕竟这瞅着也不太像,也没几个人见过那么大的蛇。   “瞧奶你说的,谁敢拿你脑袋来当尿壶啊,尿都得吓得尿不出来了。”安荞笑眯眯道。   安婆子闻言立马喷道:“你个丧尽天良的贱丫头,还真想我老婆子把脑袋拧下来不成?赶紧赔银子。”   安荞翻了个白眼:“赔个啥银子,奶你这是得了失心病了不成?趁着这会还没到半夜,你老还是赶紧去找狗吧!省得到时候真让人给炖了。”   安婆子心里头也是那么想着的,可这脚就是挪不开,那盆肉飘香飘香的,口水都泛了滥了,再这么流下去那得呛着人。本想让赔银子的,可见安荞一点要赔钱子的样子都没有,又瞪向杨氏。   “咋地,宰了我老婆子的狗,不想赔银子了?”   杨氏脖子一缩,眼神飘忽,之前还有银子的,可安荞一回来就把银子给藏起来了,就那屋子巴掌大的地方,她愣是没看见银子藏在哪里。   怀里头倒是有二两银子,可也不够赔的。   安荞见杨氏一那副没出息的样,顿时眼角抽搐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杨氏的,胆子小成这个样子,哪就像大家族出来的人了。   “奶你再瞎说也没用,这不是狗肉,三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没理由让我们来赔。你还是赶紧找狗去吧,我们家还没吃完饭呢,可得吃……”话还没有说话就见安婆子一下子冲到桌子那里,把那盆肉给抢到怀里,这还不算,还把另一盘几乎没动过的笋子炒肉也一并端了。   看得安荞眼角直抽搐,很想再给安婆子来一顿‘笋子炒肉’。   “你给我老婆子等着,要是发现这是狗肉,非得要你们好看。”安婆子有那么点怕安荞,不过最怕的是看着特别壮实的大牛,也不敢在这里多待,看了一眼那被黑丫头守着的锅,又瞪了一眼,赶紧抱着盆子跑了。   安荞琢磨着要不要拦一下,尽管这些肉被喷了沫子,可还是不太想便宜了安婆子。可余光瞥见杨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眉头就皱了皱,想想还是罢了。   桌面上还有大伙没吃完的几碗饭,可瞅着也真是没了胃口,毕竟刚才安婆子喷得厉害。   雪韫从安荞的背后挪了出来,有点被吓住了,蹙眉道:“胖子,那是你亲奶?”   安荞挑眉:“恭喜你猜对了,只是没奖。”   好吓人!雪韫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毕竟那是人家亲奶,自己一个外人不好议论对方长辈,看向少了两盆菜的桌面,眉头又再蹙起。   被安婆子抱走的那菜盆子是安荞订做的,专门装菜用的,装蛇肉的那个是直径二十五公分的,装笋子炒肉的那个则是二十分分的,统共也没几个。被安婆子抱走了自然就不会给送回来,再且去了老安家的东西,再送回来安荞也看不上。   “把东西收了吧,擦擦桌子,再重新上菜。”安荞突然就想子篮子里的小盘子,那些盘子可不是一般的精致,就回屋把那几个盘子给拿出来洗洗。   往桌子一放,还别说,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毕竟这桌子不是什么精致的桌子,普通的木桌而已,放上几个盘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杨氏愣了一下,说道:“家里头还有碗,娘拿碗洗洗就行,不用盘子的。”   安荞就道:“都拿来了,就用吧!这盘子那么小,装菜不合适,拿来吃饭还差不多。”说着扭头看向黑丫头道:“还愣在那里干啥?你吃饱了?没吃饱赶紧盛菜上桌。”   黑丫头回神,立马跑去拿盆子,杨氏怕黑丫头太小没力气盛不好,就让黑丫头上桌,自己盛去了。   雪管家则把桌子擦了好几遍,省得恶心到自家少爷了。   大牛忍不住就问安荞:“安大姑娘,那黑狗……”   安荞斜眼:“那黑狗咋了?跟咱有关系不?”   大牛立马道:“没关系。”   这就对了!安荞觉得以后就是把那黑狗给宰了,也有了正当理由,谁让这安婆子把肉连盆子端走了的。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不知道那黑狗怎么样了,还有那头小黑熊。   殊不知正惦记的那两家伙,现在正哥俩好地满院子捡肉吃,对于它们来说,这些肉绝对是大补。   虽说比不起兽晶,可比起兽晶来说,这些肉相对地比较合适一点。   能力太低,吃了兽晶一个不小心,那也是会爆体的。   一条黑狗,一只黑熊,见鬼地,竟然相处理特别的愉快,吃饱了就靠在一块歇着,歇够了消化完了,再起来吃。   完了还怕肉坏掉,在大院里找出个地窖,由小黑熊抱着放到地窖里,而黑狗则到处捡肉推到一块去。   若是安荞在这里,一定会瞪大眼睛,说这俩家伙成了精了。   黑狗已经决定好了,不回老安家混了,以后跟着黑熊大哥混。   老安家打从天快要黑的时候就开始找狗,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把狗也给找到,怀疑这狗要不是被人给偷了,那就是跑山上去了。不过更多的是怀疑狗上山去了,毕竟这黑狗凶着呢,一般人哪里抓它。   再且一整天家里头都有人,谁没会没事跑来偷狗的。   安荞也真是猜错了,那狗买的时候就跟得了病似的,蔫吧吧的,看着不太好养活的样子,是安铁栓花了五十文钱买回来的。而且说是五十文钱,说不准连五十文都没有,老安家也没多稀罕这狗了。   买回来也没好好喂,拴了几天还是蔫吧吧的不爱吃东西就放了。   不过放了没走,每天都会跑出去一趟,跑到安荞家附近吃安荞家扔的骨头,吃饱了就回去。说到底这黑狗还是安荞家的骨头养起来的,只不过安荞家都不知道而已。   只是安婆子不那么认为,觉得黑狗每天都会去安荞家,这狗丢了跟安荞家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找着借口要钱而已。   好在端了盆肉回去,里头怎么也得有三斤肉了,再加上那盆笋子炒肉。虽说比不上那黑狗子肉多,可到底也没太亏了。   反正这肉一端回去,老安家也暂时不找狗了。   饭后雪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至于住哪里也没有去思考过,早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不管吃不是喝都是由雪管家来打理,这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雪管家打理,到了睡觉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地方住。   雪管家饭后也去村子找地方去了,可是找了好几家也没有找到好地方,别人住过炕床,自家少爷一定会嫌弃,没住过的地方更是不能住。乡下人也没有备多一套被子的习惯,就算有备的也不见得干净,就少爷这尿性,肯定是受不了的。   跑了好几家,都还不如安荞家的屋子干净,可安荞家会让住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人家母女仨还得住呢。   雪管家也只是想想,心知少爷也不会去住人家母女仨的地方,就跑到马车那里看了看,伸手铺平了一下有点乱的垫子,突然就觉得自家少爷住在别人家还不如住马车里的比较好。   马车里有薄被子,铺了兽皮,比一般地方要好多了。   如此想着,雪管家就不打算再去找地方了。只是停下来后,忽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整个人都有些暴躁,总感觉要做点什么事才好,不然会更暴躁,有找人干架的冲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疑惑着,棚子那里传出来‘梆’地一声,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眼角直抽搐,这妇人是在做甚?   ☆、再嫁可好   杨氏讪然一笑,朝雪管家扬了扬手中的勺子,又跟着那头正在打太极的安荞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浑身不自在的,老想跟人打一架,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看到大牛跟黑丫头在打拳,试了试感觉舒服点,就是太难打了点,正刷着锅又见安荞在打太极,干脆又跟了起来。   打了一会竟奇迹般好多了,就是不能停,一停就难受。   哔了狗!   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大晚上不睡觉在那里打拳,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病。事实上却是有苦说不出,鬼才知道那股暴躁从何而来,简直要了亲命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工人们都来干活了,安荞一家还在睡觉。   等到工人们开工,发出响声一个个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并且还一个个眼底下发青。   安婆子又来找狗了,看到安荞家一个个无精打彩的样子,心底下就忍不住嘀咕:不就是一盆肉么?至于么?   到底是看见安荞一脸阴沉不敢靠近,扭了头跑别的地方找去了。   那盆肉有多香,安婆子光想着就流口水,昨晚可是没来得及吃,今天早晨才吃了那么一块,尽管肉有不少,可也不打算拿出来跟人分享,顶多就把那盆笋子炒肉拿出来,那盆好吃的,自个留着慢慢吃。   大牛正在打水,掂量了一下水桶,很奇怪地发现水桶竟然轻了。怀疑是不是换了桶,可拿起来左右看了看,还是昨天的那个。又看了看桶里头的水,想着可能是水打少了就又打了一次,结果水满满的,还是感觉轻了。   见鬼了?   忍不住把路过的黑丫头给提溜了起来,愣愣地说了一声:“你咋也轻了?”   黑丫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扭头瞪向大牛:“死臭牛,别以为你教我练武就可以污蔑我,明明我就长肉了!”   大牛默默地将黑丫头放了下来,觉得黑丫头可能是变矮了,就跑去把自己的锤子拎起来试了试,结果发现锤子也轻了,顿时就陷入沉思当中。   竟然长了力气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黑丫头估计嫌大牛手湿抓她衣服,伸手去蹭了蹭领子,结果一不小心把领子给蹭破了。   大牛:“……”   啪!咔嚓!   杨氏手里拿着刀,一脸石化,说好的柳木菜板呢?不过是剁根排骨就裂开了,她要不要回镇上找那杂货店老板算账?   那边正在喂马的雪管家也出现了状况,本想解开装豆的袋子的,一个小心把把袋子给扯破了。   雪韫想从马车上跳下来,结果跳岔了,摔了个狗啃泥。   安荞两眼乌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好像还挺正常的,就是一只鞋子破了洞,脚趾头露出来了。   强调一下,那鞋子是新的,是新的……   一群人见了鬼似的,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   变化最大的是大牛,不过大牛并没有想太多,昨日的时候安荞就说他要是能得到好处,力气就很有可能会变得更大。虽然他昨天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力气大了却是事实,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得到了东西,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憨货也是没救了!   安荞猜测可能是那段蛇肉的原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便宜老安家人了。虽然那盆子吃得剩下来不多,可也有两三斤的样子,给老安家吃不如拿去喂狗。   殊不知那肉要煮好就行,久了能量就散了,仅仅是吃着好吃,却没有多少作用了。   杨氏将切成两瓣的切板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切板还真是轻,说不准真的是假货,可瞅着又像是柳木,一时间有些茫然。   “别看了,赶紧做你的饭吧。”安荞就翻了个白眼,说道:“一会儿我要到镇上去,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买一个就好了。”   杨氏不自然地点点头,把大的那一半凑和着用,再也不敢再用那么大力气。   只是安荞到底是没能到镇上去,二爷爷家又来找她了,让她去给余氏看看去。等看完余氏回来,老王八又找来了,到了盖房顶的时候,事情简直就是一堆堆的,就是安荞想去也没法子去。   谁让安荞建的房子跟别人家的不太懂,有些东西不是光写在纸上人家就能看得明白,还得好生说一下才可以。   这一忙就忙了整整七天的时间,因着雪韫这个家伙在,不过才短短七天的时间,竟然就把房顶给盖好,就差里头的装修了。就这样温韫还嫌慢了,说这群工人做事情没效率,要他们三天时间把房子给装修好了,否则……否则什么温韫没说,一副冷淡的样子。   安荞猜测雪韫也没想好否则要什么,要不然不会一连说了三遍也没个结果。   三天时间太急了点,刮墙刷灰的时间都不一定够,不过安荞懒得理这事,有人替她蛋疼这种事情最好不过了。   不过安荞想好了,等房子完全建好了,她就卸磨杀驴,把温韫这个龟毛的家伙给撵走,省得天天嫌他们家里不干净,米面不够精细,菜式太少又不好吃,嚷嚷完了还吃得不亦乐呼,看得安荞想拿大牛的锤子锤他。   等暖气片装上,只剩下刷墙的活,安荞就去了一趟镇上。   梅庄的事情迟早都得让人发现了,安荞打算在没有人发现之前,赶紧把梅庄给买下来。   可到了镇上,却被告知梅庄那块的地契压在县太爷那里,想要买下梅庄,还得到县太爷那里走一趟。安荞没想好要进县城的事情,在镇上逛了一圈,买了个十分结实的,杨氏惦记了八九天的菜板子回来。   本想着第二天再去县城的,可二爷爷家又来人了,说是余氏不太舒服,又要她去看人。安荞去看了看,发现余氏两条腿萎缩得严重,估摸着坚持不了多久了,孩子肯定要早产,让他们随时准备叫稳婆。   民间传言七活八不活的,现在才怀了八个月出头那样,一家人都不放心。   可这不放心安荞也没辙,只能是安慰了一下,等离开二爷爷家,都快到中午了,这进县城的事情自然就耽搁了。   正好房子差不多装修好了,安荞就留在家里头监工,顺便去找老族长那只老狐狸算算燎锅底入住的日子。   老狐狸一脸笑眯眯,竟然早就把日子给算好,六月二十九。   又是后天,后天……   错过了这个日子,今年又没有燎锅底入住的好日子了。   安荞忍不住想要把家里头的那把柴刀给提过来,狠狠地砍死这死老头子,难不成七月就没有好日子了?就算七月是鬼月,那不还有八月九月吗?怎么就没有好日子了?   结果老狐狸说了,今年不是个好年,这天到现在都没有下雨,收成肯定不好。等到八九月粮食打不下来的时候,再好的日子也成了坏日子。   尼玛还能这样子算?   好吧,安荞忍了,的确能这么算。   安荞从老狐狸那里出来,就跑去买粮食去了,趁着要燎锅底入住,在外头大肆购买粮食,然后往家里头屯了不少粮食。这还得多亏于老狐狸提醒,要不然她会一直忘记这一茬。   不过这天真不下雨么?   安荞夜观星象,感觉用不到七天就会下雨,对庄稼应该没有太多影响才是。   屯了粮食安荞就不管那么多,把燎锅底入住的事情交给了杨氏去办,让她不懂就去找老王八夫妻俩,自己跑县城找县太爷去了。   一天不把那梅庄给买下来,安荞就一天都不得劲,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见鬼的,跑到县衙一问,结果:“什么,县太爷视查民情去了?”   守卫兵很尽责地告诉安荞:“县太爷到下面的镇子巡查灾情去了,今儿个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你要么明天一早再来,早晨县太爷应该会在,过了早晨就不知道了,据说县太爷要每个镇都去一趟。”   尼玛好好做个贪官不就好了?你以为你去视查个狗屁民情,你就是清官了?非要弄什么视查民情出来,在衙门闲得长出龟毛了。   除非安荞在城里头住一个晚上,否则一大清早的,谁能赶得急?   再说了,就算赶急了又怎样,人家县太爷正忙着,哪里有空理你。   安荞肥脸直抽搐,给守卫兵丢了半两银子。问个话也是要钱的,要不然你以为守卫兵为什么那么尽责,不过是为了那半两银子而已,要不然你毛都问不出一根来。   “慢走啊!”得了半两银子,守卫兵眉开眼笑。   安荞心头暗呸了一口,连个守卫兵都是个贪的,要说这县太爷不是个贪的,她保证打断那县太爷的狗腿。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县城,安荞想着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要不然还买几袋粮食回去?可那样会不会太招摇了点?   招摇个屁,有谁家不是好几代同堂的?一袋一百斤的粮食,还不够吃半个月的,她就算是买个四五袋的,也没人会注意。   于是安荞叫了辆马车去往粮铺,买了五百斤的粮食,有谁问她为什么买那么多,她都说她家里头有二十几口人,一个个都能吃得很,五百斤粮食还不够一个月吃的。   正指挥着小二把粮食往马车上搬,不知打哪里冲出来个人,直朝安荞怀里冲来,安荞吓了一跳,赶紧躲了一下。   结果那一下躲是躲开了,那人却突然拐了个弯扑倒在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子!”   张口才说两个字,就把安荞这二百斤给震住了。   “娘子,为夫终于找到你了。”这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瞎子,大街上这么多大腿不抱,非得捡了她这个大腿来抱,难不成她的腿粗点?   安荞下意识一脚踹过去,可这家伙抱得死紧,又死沉,脚都没抬起来多少。   “放手!”   “娘子别这样,要是为夫做得不好,为夫可以改。你要还嫌为夫吃得多,为夫大不了不吃了,都让给你吃,只求你别不要为夫。为夫不能失去你啊,娘子。”   “……”   周围人一个劲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似乎都认为这神经病是她的上门女婿,而她这个恶媳妇要把这上门女婿赶走。   可尼玛,她不认识这神经病好吗?   这他娘的谁家的神经病,还能不能拴好了?   安荞又摔甩了甩脚,人没甩掉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给甩倒了,伸手去扒开这家伙,却发现这家伙力气好大,愣是没能把他给扒开。   “尼玛谁给我根棍子?”非得打死这神经病不可。   “娘子你打吧,反正我已经被你打习惯了,只要你不要赶为夫走就可以了。”   “……”   金针你快粗来,老娘想要扎死这神经病。   众目睽睽之下,尔敢行凶?你敢你做,本针没胆子暴露。   卧槽,你大爷!   有人忍不住就劝道:“这位娘子,你相公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对你相公好点?看你也不像是个日子不好过的人,一次就买那么多的粮食,嘴里头省点就能养活你相公了,他这要求也不高。”   安荞怒掀桌,要求是不高,可尼玛谁认识他是谁啊?   真当胖子好说话吗?   “瞧她一脸凶悍的样子,平日里肯定没少欺负这小相公。”   “是啊,你瞧她胖成这样,她那相公却瘦得没型了,肯定是天天不给人饭吃。”   “你没听见吧,不给吃不说,还得挨打呢。”   “这小相公也真是傻,这样的媳妇要来干啥,有点骨气就不要了。”   “人家是真心喜欢这死胖子,又有什么法子?”   “我看不见得,说不定这胖子霸道,不待见人家小相公,也不让这小相公好过,另娶媳妇是不可能了。”   “她这么胖,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一群智障!   安荞面色一阵阵发黑,实在听不下去,自动忽略了这群智障的议论声,低头盯着抱着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着的神经病。   突然就发现,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经病,而是他娘的蛇精病。   臭小子,你敢不拿匕首戳老娘的大腿么?   安荞考虑着要不要召唤金针,可看到那匕首一的瞬间,整个人有点发愣,到底还是没把金针给召唤出来。   “看什么看,都闲得没事干了不成?”被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这体型又那么的出彩,估计已经很出名了,要脸也没用了,安荞就怒瞪了这一群看戏的家伙一眼,低骂一声:“算你他娘的赢了,还不快点上马车去,要老娘丢你上去不成?”   某神经病一顿,迅速爬上马车,由始至终都没有露脸。   安荞突然就在想,要不这五袋粮食不要了,自己抄小路回去?   “娘子。”仿佛能感觉到安荞的‘诡计’一般,这不露脸的神经病竟然无比深情地说了一句:“娘子你快上来,我给你捏腿捶背。”   安荞却想给他松筋动骨,拆成零件。   出门不看黄历果然不行,以后一定要记得翻一下。   娘子,娘子……   终于在一声声呼唤下,安荞顶着无数‘你个负心妇’的眼光,黑着脸爬上了马车。   你个王八蛋,到了半路老娘就把你扔下去。   不过安荞最关心的却是:“神经病,你那匕首哪来的?”   “你猜。”   我猜你妹,都特么别拦着,老娘要扎死这神经病。   金针:我的主人好暴躁,求包降火药。   五行鼎:甭管她,更年期提前了。   谁特么更年期提前了,五行鼎你个坑货给老娘说清楚了,要不然老娘把你扔粪坑你信不信?   你敢,老子砸死你!   来啊,一起互相伤害啊!   怎么办?主人好像真的疯了。   其实自打顾惜之一去不复返,安荞就有那么点暴躁,只是一直没有流露出来而已。直到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叫娘子,才真正的爆发了出来,一个个想拿她开涮,简直就是找屎!   要不是看到这家伙拿的匕首跟她身上那把长得一样,她才不会理这个神经病,哪怕拿匕首怼着她大腿也是一样的。   她安荞什么都不多,就浑身的肉多,切走几块也没事。   “还能好好说话不?”安荞一脸阴森,仿佛这家伙再不说老实话,就要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偏生这家伙是个不怕死的,竟回了一句:“不能!”   “卧槽!”安荞抬脚就踹了过去,结果……   结果又被抱了大腿,气死安荞了。   刚准备把金针召唤出来,就见这神经病浑身一僵,眨眼间就软了下去,趴在她的小腿上一动不动的,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安荞粗鲁地收回脚,想要一脚把这家伙踹下马车去,可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踹,就听到车夫在叹了一口气。   “这位娘子,在下不知该不该说一句。”   不该,你甭说!   “你这样对待你相公不好,虽说你彪悍不怕事,可家里头没个男人到底是不行。你这要是真把他给踹下去了,就你相公这脆弱的身板,说不准就得摔死了,到时候你就该哭了。”   都讲了别说的,谁哭还不一定呢!   “日子好好过,别作了。”   尼玛话真多!   只不过安荞到底还是把腿给缩了回来,脸色不是一般的臭,活像吃了苍蝇似的,被恶心到了。   还真是哔了狗!   将金针召唤了出来,在神经病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琢磨着要不要给扎一针,让这家伙早登极乐世界。   车夫扭头一看,顿时惊:“小娘子不只打你相公,还要拿针扎?”   安荞手一抖,差点没抓稳,脸一下黑透了。   默默地将针放回怀里,其实是让它回到自己的胸口上,扭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她想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直到马车进入青河镇,安荞默默地把那匕首掏了过来,塞到自己怀里。   “大叔,先到刘氏医馆吧。”安荞还没给这个人看病的想法,打算把人丢到刘氏医馆,是死是活跟她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车夫还担心安荞不给人看病了,听到安荞说要去刘氏医馆,比谁都要激动,没有一点犹豫地就把马车停到了刘氏医馆,正想问安荞要不要帮忙,就见过安荞一把将人夹了起来,往医馆里头进去。   这时候医馆里没有人,刘老大夫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安荞直接把人往他跟前一扔。   “怎么了怎么了?”老大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四下找情况。   安荞也不解释,扭头就往外走,刚出门口就发现车夫在卸货,顿时这脸就黑了,问:“大叔,你在干嘛?”   车夫说道:“我瞅你那相公病得不轻,你肯定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帮你把东西给你卸了,等你啥时候回去,再找一辆马车就行。你放心,不收你全部的钱,就给二十文就行了。”   安荞默默地想了一下,二十个铜板能不能砸死人。   能的,至少她是可以的,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不太好意思。   最后还是给了这车夫二十文钱,让这车夫滚蛋了。   刘老大夫从馆里头跑了出来,问安荞:“胖丫头,你弄了那么个人到老夫这里来干啥?”   安荞说道:“路上捡来的,你能治不治,不能治就扔了。”   刘老大夫:“……”   这是什么梗,路上捡来的人也随便往他医馆里扔?刘老大夫狐疑地看了安荞一眼,可不觉得安荞是什么好人,能半路捡人。   又跑回去瞅了一眼那家伙,扒开头发一看:“哟,这小子长得真俊。”   俊?正要去找马车的安荞立马扭了头,进去瞅上一眼。   果然挺俊俏的,就是人太瘦了点,脸太苍白了点,像个流民,只是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令人无法忽视。   “这小子老夫瞅着眼熟。”刘老大夫说道。   安荞就道:“既然你觉得眼熟,那人就交给你治了。”   刘老大夫往门口那里看了一眼,五袋粮食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顿时眼睛一亮:“就知道你这胖丫头是个好的,知道老夫家里没粮食,赶着给老夫送粮食来了。”说着扭头冲里头喊了一声:“小芸,叫你女婿出来一趟,把粮食搬屋里头去。”   安荞:“……”没说给你的吧?你老这么自来熟真的好吗?   大牛爹从里头跑了出来,这汉子一扫过去的颓废与忧郁,笑得一脸憨傻,看到安荞眼睛就是一亮:“这位姑娘肯定就是安大姑娘了,经常听他们提起你,没见到人的时候不觉得,这一见到人,果然挺好认的。”   安荞:“……”想说她胖就直说,不要那么拐弯抹角。   “谢谢你送来的粮食,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到县城走一趟,去买点粮食回来了。镇上的粮铺说是昨儿个卖出去不少,那粮铺后来就把门给关上了,说是这几天不开门了。”大牛爹一边说着,一边把粮食往里头搬。   安荞扯了扯嘴角:“不用谢,大牛在我家那里可是帮我不少忙,都自己人,甭那么客气。”   刘老大夫一脸笑眯眯,一副略感欣慰的样子。   安荞直想挠墙,这下要怎么算来着?   好吧,家里的储备粮其实还有不少,连大牛的那份算上,都能吃到明年秋收的,就不跟老大夫算这账了。   “这人……”老大夫却在检查了神经病的身体以后,皱起了眉头,又一点一点地摸过去,越摸眉头皱得越深,上面的褶子绝对能夹死苍蝇。   安荞见状,疑惑:“这人怎么了?”   老大夫还在摸着,闻言就顿了一下,说道:“这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至少老夫是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安荞见老大夫一直在摸,本还想揶揄一下的,听到老大夫这么一说,就正经了起来,问道:“这话怎么说?”   老大夫说道:“这小子身上多处地方骨头断裂,并没有好好医治,尽管外头看着似乎好了,但错位的骨头却没有复原长歪了去,以至于他不能用力,一旦用力长歪了的地方就会疼痛难忍,五脏内皆有淤血,可见之前伤到了内腑,身上有八处刀伤,倒是简单处理过,只是处理得不好,有两处红肿腐烂了。严重饥荒,看样子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只喝水不吃食了。”   “……”安荞不信:“老头儿,你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行不?”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老夫骗你做甚?这人老夫治不了,你自己不就挺行的?你自个把人给拉回去治去。”   安荞可不想把这么个玩意带回家去,若没听到有刀伤的话还好一点,听说有八处刀伤,就觉得这人是个麻烦。   “老头儿,这人都送到你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呗!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臭丫头,甭想害老夫,这小子身份不简单。”   “正好你把人治了,要银子去。”   “老夫说了,这小子身上的伤老夫治不了,换作当时还行,耽搁到现在肯定是不行了,老夫就算是想治也没这个能耐。你要不管的话,就把人给扔了吧,从哪捡来的扔回哪去。”   “卧去,你真见死不救啊?那就随便扔了吧,我回家去了。”   “你个臭丫头,老夫跟你说一下吧,这小子可能跟惜之那小子有些渊源,你自己看着办,管不管随你。”   “不管!”   半个小时以后,一辆马车从医馆后头出来,马车里坐了个胖子,躺了个瘦子。胖子脸色不太好,盯着瘦子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这神经病最好期待真跟丑男人有关系,否则救活了也得掐死了。   五袋米换回来个半死不活的人,安荞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做过这么亏本的事情。   殊不知现在有多恼火,日后就有多庆幸,感叹当日的手贱。   安荞家的宅院忙活到昨天夜里才真正完工,只是房子虽然完工,家具什么的却没有买好。当时安荞就没想过这茬,现在把事情交给了杨氏,可把杨氏给忙昏了头。   好在屋里头并没有砌炕,不用等晾干,买了床买了被子就行。   那二层小楼暂时还不能住,安荞也没打算住到小楼那里去,打算把那石屋给占了。   人带回去以后就被安荞丢在了前院的倒座房里头,本以为里头会不太干净,并且什么家具都没有。没想到杨氏还挺能干的,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屋里头清理得干干净净,并且还把家具给摆了上去。   会客厅跟客房虽然简单了点,可看着却还可以。   突然想起要摆酒席的话,应该要在倒座里头摆,安荞又黑着脸把人给弄了出去,丢到了书房里头。   杨氏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头没开锅,外头找了几圈也不见人,便知道中午肯定没人做饭了。   人少果然是个问题,这杨氏要是有点事不在家,还得饿死一地的懒人。   安荞没了法子,只能自己刷锅做饭,顺便把老族长那只老狐狸骂了一千遍。若是那老狐狸提前吱一声,好歹能早点做个准备,偏生等她去问了才说。要不是这年头迷信,她真想把酒席摆七月份去,时间上面肯定就有富余的。   最好就是八月,金秋啊,多好啊!可听老狐狸那么一说,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人家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你却大办酒席,这不是拉仇恨么?   可越想就越是恼火,做饭的时候也没好气,把锅敲得梆梆直响。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暴躁了的原因,点了个火竟然点半天都没有点着,气得想抓着打火石就要扔掉,手刚抬起来就被压住。   “我来帮你。”   火石被从手里头抠了出去,落到一双有点粗糙的手里,很快就把火给点着,灶里头的树叶子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安荞顺着这双手看上去,顿时愣了一下:“朱大利,你来这干啥?”   朱老四怔怔地看了安荞一眼,低头把木柴塞进灶里,良久才应了一声:“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跟一个男人走得很近,就想看看那个人对你好不好。   如今回忆起来,朱老四觉得安荞除了胖了点,其实也没多大的毛病。   现在这么凶悍的样子,都是被自己害的,倘若当初自己对她稍微好一点,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有什么好看的,还那个胖样。”安荞赶紧站了起来,尽管不怎么讨厌朱老四,可也不会有多待见就是了。   总觉得这朱老四怪怪的,特别是瞅着她的那个眼神哟。   就她这爆脾气,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炸毛了。   朱老四呵呵一声,不说话,又往灶里头添了几根木柴,一共四根,缓缓地燃烧了起来,火势不大不小,正好适合煮饭。   安荞心里头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把朱老四给撵走,换作是朱老四以前那副比她还要暴躁的样,她铁定是拿着扫把赶出去的。可现在的朱老四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一副经历过生死,大彻大悟的样子。   实在是古怪,古怪到令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又瞅了朱老四一眼,肚子却适时叫了起来,安荞抽搐了几下,揉揉肚子,决定先把菜摘出来再说。   安荞一边摘菜一边盯着朱老四看,朱老四却盯着灶里看,安荞就忍不住开口:“我说你人也看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天气那么干旱,你就不打算回去浇水?”   朱老四扭头看了安荞一眼,又是一副怔怔出神的样子,把安荞看得心里头直发毛,总觉得朱老四的眼睛有问题,能把人的灵魂看穿一般,被盯得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瞅人?”安荞忍不住叫道。   朱老四一下子回神,又扭头看向灶台,说道:“不用浇水,明天夜里就会下雨。”   安荞:“……”   老娘夜观星象都没那么准,你这臭小子竟然那么肯定?   “这一次下雨应该会下很长时间,本是想来跟你说一下,让你注意一下的,不过现在看了看,你们家房子都建好了,就不用担心了。”朱老四回忆梦里,安荞都是个好的,让人感觉暖暖的,跟现在的安荞完全不一样。   可朱老四也不去怀疑点什么,梦里头他没活几年,以后事情并不太清楚。   不过梦还是挺真实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唯一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是河里头的女尸,三个梦里都有说在河里头发现一具身怀六甲的女尸,被人从河里头捞起来埋了,只是没两天那坟又被挖开了,那事传得沸沸扬扬,弄得好长一段时间人心惶惶。   下雨这事他不能确定,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闷,就算明天夜里不下,也是最近这几天下。   “你怎么知道会下雨?”安荞最关心的是这个。   朱老四说了,自然就不担心安荞会问,说道:“庄稼人的直觉,做梦也梦见了,所以提醒你一下。”   还做梦梦见了,安荞抽搐:“你还真厉害,做个梦还能梦见下雨了。”   朱老四扭头呆呆地看着安荞,道:“其实是闹水灾了,我梦见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   安荞:“……”   日有所谓夜有所梦吧?不过这梦也不是没有道理,‘干旱过后必有大涝’这老话谁没有听说过?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唯一奇怪的是,这十七岁少年好像长大了,显得很是老气的样子。   安荞发现自己竟然在朱老四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朝气。   原主,你的朱老四好像有问题了。   “那你赶紧去买粮食,省得到时候饿死。”安荞干脆顺着朱老四的话接下去。   谁知朱老四竟然真接了,说道:“已经买了,够吃到明年秋天的。”   安荞抽搐:“明天不闹灾呢?”   朱老四一脸肯定:“不灾,明年大丰收!”   安荞:“……”   又是一阵沉默,朱老四忍不住又打量起安荞来。   朱婆子正张罗着给朱老四找对象,只是之前的名声闹得不太好,这附近的村子都没有愿意嫁给朱老四的。朱老四自己也不急,不自觉地就想来看看安荞,明明就不太喜欢安荞,可看到安荞以后,朱老四突然就觉得,让他去娶别的陌生女子,再好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反倒不如安荞。   “我打算把书本捡起来,继续念书,考个功名回来。”朱老四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小心看着安荞脸上的表情。   安荞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就笑道:“学习好,能考个功名其实挺好的,蓝月皇朝经常跟周边的小国打仗,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把人头征到咱们这里来,考了功名就不怕被拉去当壮丁了。”   朱老四却只看到了惊讶,没有期待中的倾慕,一丝都没有,不免就有些失望,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等我考了秀才,你再嫁我可好?”   安荞就愣住了,这朱老四中邪了不成?见这人好像还算正常,就道:“这天下姑娘都死绝了不成?”   闻言朱老四就想起自己过去说过的一句混账话,想让他把她娶回去,除非这天下的姑娘都死绝了。   这女人记得还真是清楚,朱老四心里头闷闷地,又不吭声了。   “你考秀才是件好事,我祝你能早日考上。不过你的美意就免了,我已经有对象了,用不了多久就成亲了。”安荞一边说一边心头暗骂,该死的丑男人撩了她就跑,下次见着腿给打断了。   朱老四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又看了安荞一眼,他是真心想要把她娶回去的。只是觉得现在娶的话,实在是委屈了她,凭白遭人说闲话。想等到考了秀才的功名再娶,那样她就会倍有面子,说闲话的人自然就少了。   虽然早料到她会拒绝,可心里头还是很难过,比预料中要难过得多。   又待了一会儿,听到外头有人回来的声音,朱老四犹豫了一下,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刚说的话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说道:“不必考虑了,我已经有对象了。”   朱老四一阵失望,但还是坚持:“你考虑一下。”说完不等安荞反应,转身就出了棚子,走得很快,生怕慢了安荞会再说点什么。   因着走得太快太急,到了拐脚那里,差点跟大牛撞上。   踉跄了一下,却什么也不说,错过大牛继续走。   安荞拧眉,觉得朱老四很不对劲,好像……   有病!   脑子有病!   ☆、双喜临门   大牛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想伸手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抱的东西太多了点,就赶紧走向安荞,问:“安大姑娘,那是谁,来这里干啥?”   安荞顿了一下,说道:“来蹭饭的,被我赶走的。”   咕噜咕噜,大牛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安荞:“……”   “这些东西放哪?”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是为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叫,而是叫声实在太大了点,跟打雷似的。   “你把东西放回院子的厨房里头,这里也就使最后一次了,晚上咱们就得回院子里头生火了。”安荞说道,若不是厨房里的灶子现在还不能使用,现在都用不上这棚子。   旁边的院墙是到底是没有封上,从这里能直接正院里头去,原本是应该封住的,在前院那里开个侧门,只是最后要封上的时候被安荞阻止了,说这样比较方便一些,就改装了一扇门,前院那边的侧门倒也没落下,依旧是在右边。   安荞说完就赶紧涮锅炒菜,都快到下午去了,再不吃饭那得饿死个人。   菜刚炒上杨氏就匆匆回来,一边小跑着一边抹汗:“都忙昏头,忘记做饭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不止要买家具还要买明天燎锅底的菜,请人的事情则是交给了老王八俩口子去做,要不然活得更多了去。好在花的钱多,请的人多,不至于那么麻烦,要不然得累死个人。   “这急急忙忙的,要是日后往后推一点,都不至于忙着这样,哪怕是多一天都好。”杨氏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安荞道:“咱们这里忌讳鬼月,不过你要是不忌讳的话,推到鬼月也行。”   杨氏也不过是累的,闻言嘴角微抽,说道:“那还是算了吧,累就累点,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安荞也不是故意想要杨氏难堪,自然就没说什么话来顶杨氏,叫杨氏把东西放下,然后洗把手脸洗把脸好吃饭。   新鲜拍的黄瓜,味道还算不错,大热天吃着也爽口。   杨氏手里头也没什么东西,回来做饭的菜,不过安荞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手上的这些自然就用不上了,就转身把东西放回院里厨房里头去。   等饭后又全家都忙活去,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安荞则偷偷绕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安荞静静地看了一眼被她扔在地上的神经病,抬脚一脚踢了过去,不耐烦道:“起来了,吃饭了,我知道你醒着。”   神经病动了动,抽搐着嘴角爬了起来,就算是醒了也是刚醒,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才醒过来,现在还迷糊着。要不是安荞踢的那一脚,现在都还茫然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已经近三个月没有好好吃饭,吃得最饱的一顿不过是几个野果子,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能走了以后走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出来,进了镇子的那种感觉,简直恍如隔世。   看到这个胖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冲了上去,然后就……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丢人,还好这个女人凶悍,要不然真赖上他可就完了。   安荞把菜饭搁桌上,瞥眼神经病。   神经病犹豫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嫌恶地蹭了蹭脏兮兮的手,僵硬着身体坐到凳子上,把饭菜挪到自己的前面,然后……狼吞虎咽。   饿到这种程度,就是再难看也觉得是香的,更何况安荞的手艺本来就不错。   安荞盯着神经病吃饭,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那家伙开口之前,赶紧又警告了一句:“我跟你讲,别再叫我娘子,再叫我娘子我会打死你的。”   神经病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叫……我叫七月,你可以叫我七月。”   安荞挑眉:“七夜?你咋不叫夜七?”   神经病顿了一下,纠正:“是七月,不是七夜,不过你要是觉得夜七顺口,叫我夜七也行。”   安荞点了点头:“感情这是你随口捏造的名字,叫啥都行,不过叫你夜七,你也得有那个脸才行。”   神经病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心脏怦怦直跳,怀疑这胖女人是不是得知了他的身份。   安荞瞥眼,一脸鄙夷:“就你这样的,一月七次都不行,别说一夜七次郎了。”   神经病:“……”   这胖女人好污!   “你现在属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想好了要怎么办了没有?”安荞将七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狼狈成这个样子也难掩那一股天生自带的贵气,肯定不是什么平常人。   七月顿了一下,又迅速刨饭,可碗里的饭已经没剩下多少,几口就刨完了,整个人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碗。   安荞以为他吃不够,不耐烦地解释了一下:“你饿得太久了,不能吃太饱,省得一下子撑坏了。”   七月愣的不是这个,虽然还是很想吃,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   “我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七月说的是大实话,想当初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现在连走路都十分困难,感觉回不去了。   安荞捂额:“我可不养闲人。”   七月抿唇,这闲人说的肯定是自己。   安荞想了想,问道:“你家里有钱不?多不?”   七月迟疑了一下,点头:“有,挺多的。”   安荞一拍桌子,说道:“我给你把病治好,包你至少恢复到以前的八成,你给我银子!按你的身价走,你觉得你值多少银子?”   七月抽搐,本……人身价是无价的好吗?   “看你那迷糊的样子,肯定觉得自己是无价之宝,让你说你也说不清楚,这样好了,我给你开个价得了。五万两白银,你要是觉得可以,那就先打个欠条,等你好了再拿银子来换欠条。”安荞心底下对七月的身份有点猜测,不过那也是暂时没影的事情,懒得去琢磨这事。   “五万两银子会不会多一点?”   “你想想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就会觉得五万两银子一点都不亏了。”   “五千两如何?”   “小子,有你这样砍价的么?还想活不?”   “六千两。”   “我跟你讲,你这样会被打死的。”   “好吧,五万两。”   “这就对了。”   安荞眉开眼笑,去给拿了一套平日里丑男人穿的衣服,让七月洗澡去。等七月洗完澡,安荞就把他给毒倒捆了起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一连摸了三次。   七月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觉得安荞是个色女,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瞪眼。   安荞可不管那么多,确定好七月身上骨头长错位的地方,就开始忙着拆骨。本想给这家伙上点麻药的,见这家伙一直瞪眼,一副她是个登徒子的样子,就把麻药给省了下来,直接动手拆骨。   先拆的是胸口的肋骨,然后是胳膊,最后才是腿。   七月痛得死去活来,总算是知道安荞为什么要摸他,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我这也是为你好,麻药用多了不好。”安荞累得满头大汗,却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简直不怀好意。   等骨头重新接上,安荞又把他胸口上还有腿上的那两道发炎的伤口上的腐肉给切掉。月夜感觉自己疼得都要麻木了。明明好几次都要疼晕过去,却偏偏怎么也昏迷不少,得硬生生地抗着。   一直折腾了两个时辰才算是完事,有着灵力滋润,七月倒是感觉不到有多疼了,可安荞却是要累死了。   “娘的,五万两银子要少了。”安荞瞪了七月一眼,把七月头顶上的那根针给拔了下来,又把从七月身上掏来的匕首拿出来仔细观察,看了老半天才从刀刃那里看出不同来。   这刃上有个七字,还有一个龙印,而丑男人的那把只有龙印。   七月神色一松,昏昏欲睡,没能听清安荞说了什么,很快就昏睡过去。   安荞瞥了七月一眼,又看了看这把匕首,到底还是塞回了自己的怀里头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是象征着身份的东西。虽有点贪心这把匕首的好,可若真是象征身份的东西,她还是不能要的。   幸好她已经有了一把,感觉比这把还要锋利一些,不过应该跟这把是一样的。   该死的丑男人,都要燎锅底了也不见回来,真吓跑了?   啊啾!   又有人惦记本少爷了!顾惜之揉揉鼻子嘿嘿一笑,不过很快又站直溜了,表情换作一脸正经,满目期待地看着秋水阁里头。   自己要成亲一事,已经让人去禀告公主娘亲,人进去那么久都不曾出来,顾惜之就觉得可能有戏,到底是亲生娘亲,应该不会不管他。   可事实证明,顾惜之幼稚了。   月华棂站在楼阁上,神色淡淡地看了顾惜之一眼,视线依旧是落在顾惜之那张脸上,看清顾惜之还是那么丑以后,就淡声开口:“日后他的事情无需再禀告本公主,谁若再犯,提着脑袋来见本公主。”   说完抬头看着天空,心底下喃喃一句:天命之人。   那天命之人究竟是何人,又从何诞生,逆天改命,天狼一族迟早要掘起,站在这世界之端。而这一切终将是在我月华棂的带领下,而不是她那愚蠢的姐姐,真以为与蓝荣平勾结,把堂堂天狼公主送到蓝月朝朝来当质子,就能将天狼一族据为己有了吗?做梦去吧!   月华棂面上尽是冷笑,又扭头看了顾惜之一眼,拂袖离开。   顾惜之站在那里,是不能看见楼里头的情况的,被人打量了也不知道。   等了好久,才等到月笙亲自到来。   “我的王子,你的脸……”月笙一脸心疼地伸出手,只是伸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默默地缩了回去,叹了一口气道:“小主子,你千万不要责怪公主,公主心中的苦,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又是这一句话,顾惜之低头苦笑,脚尖不自觉地踢着地面。   那他心头的委屈呢?向谁诉?   “想不到啊,不过眨眼间,你就长这么大了,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月笙又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来,递给顾惜之:“这是笙姨给你的陪嫁。”   顾惜之抿唇,不愿意去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天狼族是个母系制度,又或者说是女尊王国,每个家族的最高统领者为狼母,世世代代守护在烈焰地,虽大多数人性情暴躁极端,但很少踏入于外界,只守着烈焰之地,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蓝月皇朝扩展国土,朝烈焰之地下了黑手,才使得烈焰之地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这般变化不是他们想要的。   可新任狼王下了命令,他们无法违抗,只能被动接受着。   “小主子是到底还是责怪了公主了吧?”月笙将东西塞到顾惜之的手上,对顾惜之说道:“或许你现在这个样子,正是公主心中所想。你是在蓝月皇朝长大的,性情也随了蓝月皇朝这边,自然是在这边娶妻生子比较好些。”   “换句话来说,倘若你还是过去那般姿色,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你选择。就算公主会放过你,你姨母也不会放过你。与其让他人来决定你的人生,不如由公主来决定。而你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至少公主同意了,让你自己决定你自己的人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月笙是放低了声音的,担心会被人听到。   尽管她也是天狼族人,可来蓝月朝二十多年,再尖锐的棱角也被磨平了,再让她回去过茹毛饮血般的生活,恐怕就有些难熬了。   顾惜之虽然还是有些天真,可也不是傻子,月笙说的这些话他都知道,也下意识往好的方面想。可自己都要成亲了,当娘亲的就不要表示点什么吗?哪怕是送未来儿媳一点点礼物,又或者是见上一面都可以。   可都没有,连提都不曾一下,连月笙都不管他娶的是谁。   月笙见顾惜之还是没有动静,又叹了一口气,面色显得有些难看,低声说道:“我的王子,你怎么还是不懂?寻常天狼族男子,十六岁就要择妻主而嫁,自你出生起,你姨母就在打你主意,若不是公主一直护着你,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可别忘了,你已经二十岁了。”   顾惜之讶然抬头,不过很快又低了下去,惊讶也不过是一瞬间。   早就知道了,虽然自己也算是蓝月国皇族血脉,可毕竟是质子生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不被皇族所承认,为的是不混淆他国王室血脉。   “我知道,我也懂。”只是无法释怀,毕竟月华棂对他实在太过冷淡,有时候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一面,有娘就跟没娘似的。   月笙想伸手摸摸顾惜之的头,可到底是没把手伸出去,对顾惜之说了一句:“你自己好自为知吧,不过得提醒你一句,虽然你父亲从不管你,但你成亲一事,还是要与你父亲说说。”   顾惜之‘哦’了一声,又踌躇了一阵,终是扭头离去。   月笙原地默默地看着顾惜之离去,久久不能回神,小王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在天狼性长大,定能保留一丝血性,而不是现今这般单纯天真,让人实在担心他今后的路。   直到再也看不见顾惜之,月笙才转身走回去,不料刚进大门就见月华棂站在殿中央,顿时吓得跪了下去:“公主。”   “他走了?”   “走了。”   “果然是长大了。”   月华棂只是简单说了这么几句,又回去躺到塌上,闭起了眼睛。   月笙心脏怦怦直跳,生怕月华棂会突然发作,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月华棂说话,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月华棂已经睡着,这才舒了一口气。   辞别月笙,顾惜之没心思看那包东西里有什么,直接塞进怀里去。   说实话顾惜之不太想去找蓝荣平,也就是他的父亲三王爷,是当今的亲哥哥,也是蓝月国仅剩的一位王爷。荣王一生多情,后院妻妾无数,不过在生了顾惜之之后就再无所出,膝下便只有一庶长子一嫡子,还有顾惜之这个不被承认的儿子,女儿倒也生了几个,不过通通都嫁了出去。   也正是如此,顾惜之才会郁闷,又不是儿子多得数不清,却偏偏不认他这一个。   从秋水阁出来,七拐八弯地,很快就到了大院。   荣王一般都住在书房里头,要么就是到妻妾那留夜,而这大院则是荣王妃的地盘。   刚到院门那,就见蓝天沉着一脸色走出来,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顾惜之下意识就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不让蓝天锲看到,谁料蓝天锲是个眼尖的,张口就要叫,好在没有叫声出来,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一把将顾惜之抓住,扯到了一边。   “怪不得我会觉得你眼熟,原来你是小烁!”蓝天锲果然是认出顾惜之来了,不过是很久以后才想起来的。   从木坊那里回来以后,脑袋子总想起顾惜之跟安荞来,总觉得那两人有些奇怪。   之后听人议论起顾惜之毁了容,又找了个大肥猪,才恍然醒悟。   顾惜之只想挡脸,可是记得自己没少在这家伙面前炫耀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尽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也不让让蓝天锲挤兑了。   蓝天锲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急急问道:“我听说你找了只大肥猪,这事是不是真的?王府里都传遍了,是不是我上次见着的那个?”   “什么叫大肥猪,小荞她不过是胖了点,挺可爱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猪了。”‘小荞’这两个字顾惜之一直只在心里头叫的,倒不是没想过要那样叫安荞,可一看到安荞就觉得还是叫胖子比较合适一点。   蓝天锲抽搐,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不是猪,可长得像猪啊!我说你就算是不乐意母妃给你安排对象,你也不能找那样的。说真的,那样的,你抱着就不嫌沉?”   “沉啊!”顾惜之理所当然:“不抱不就得了?”   蓝天锲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荣王妃绝对不是个能容人的,否则也不会在自己看中尚书府的嫡次女以后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商家之女为妻,虽然容貌不丑,可比起尚书府的嫡次女来说,简直就是差了天跟地那么远。   好在妻子是个贤惠的,要不然日子也过不了那么平静。   顾惜之拍了拍蓝天锲,说道:“我不跟你似的,光惦记着美人,我喜欢小荞,不管她长什么样我都喜欢。更别说她只是胖了点,其实人还是蛮好看蛮可爱的。”最重要的是胖的时候都能招蜂引蝶,要是瘦下来的话,那岂不是围了一堆,怎么赶都赶不尽了?   还是胖点好,胖点比较安全!   蓝天锲见顾惜之是认真的,不免惊讶,又回忆了一下安荞的样子,感觉上不得有多好,反而觉得安荞有那么点色,要不然不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一副狠不得扑上来咬一口的样子。   长得那么胖,还色,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那你这次来,不会是真想要跟她成亲吧?”蓝天锲就又问,心里头想着,要不要掺上一脚拆开他们,省得日后后悔了。   顾惜之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我打算跟她成亲。只不过王爷他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件事还是得跟他说一下。”   蓝天锲摇了摇头:“你来晚了,父王他从昨天起就到各县寻访去了。今年到现在都没下雨,父王的幕僚说今年可能有灾,让父王早做准备。父王不信各县报上来的情况,决定偷偷去巡查一番。”   顾惜之一拍脑门:“我就该回来的时候就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王爷不在还有王妃在,我去跟王妃说说也行。”   蓝天锲翻了个白眼,又往四周扫了几眼,这才说道:“母妃她才不会有那么好心管你这事,不过你甘愿娶一个那样的丑女人,听说还是下堂妇,想必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她还是很乐意看到你去做的。”   这是什么话?   你再这样子讲话老子会揍你的,知道不?   胖女人一点都不丑,好看着呢!   如此想着,顾惜之就如此反驳了出来,只是蓝天锲一脸不以为意。就算那个女子看起是挺可爱的,可那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看,误导了别人倒是无所谓,就是不要误导了人家姑娘。   要是人家姑娘也以为自己很好看,那可就完蛋了。   顾惜之也不想在蓝天锲多提安荞,担心说多了蓝天锲会对安荞起兴趣,这家伙已经了一妻一妾了,却还是个不太安分的,总想着再多找几个。可偏偏人又挑剔,不是送上门来的就要。他的胖女人那么可爱,要是让这家伙看着了,凭着这家伙现在的帅气,说不定真会把胖女人给勾引走了。   “你刚干啥去了?瞧你一脸愁眉苦脸的。”干脆就转移了话题。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蓝天锲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说道:“还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给打发走。”   顾惜之疑惑:“她要把你打发到哪去?”   说到这个蓝天锲就挺来火的,说道:“丰县青河镇的那个鬼庄,你知道吧?”   顾惜之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梅庄?”   蓝天锲蓝点了点头,说道:“都说那个地方闹鬼,不过才短短十年,那里的草就长得这老高,都没法进去。而且就算是进去了,也没命出来。以为我不知道,这十年父王可没少派人进去,可都没活着出来的。现在派我去,不就是想要我去死么?还真是……”   还没说完呢,顾惜之就眼尖看到荣王妃走出来,赶紧扯了扯蓝天锲的袖子。   蓝天锲正想问顾惜之这是干嘛呢,就见顾惜之的眼神不对,赶紧扭头看了回去,见是王妃顿时眼角一抽,赶紧低下了头。   “见过王妃(母妃)”   荣王妃不到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脸上一脸皱纹都看不到,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才会显露出一点鱼尾纹来。   见到二人,不由得量了一下。   不过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蓝天锲,之后就将目光放在了顾惜之的身上,一脸微笑地打量了起来,似乎如此还不够,又绕着顾惜之缓缓地走了一圈,一点也不放过地仔细打量。   过去这贱种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她也难以移开视线,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王妃心中冷笑以及不屑,表面上却是一脸端庄地微笑,似乎打量够了,才停在顾惜之的跟前,幽幽说道:“听说你毁了容,本王妃本是不信的,毕竟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再毁又能毁到哪去?没想到这是真的,你这容貌还真是毁得彻底,还真是可怜的孩子。”   顾惜之正琢磨着要怎么回答,又听荣王妃接着问了一句:“听说你是被蛇伤成这样的?”   “回王妃,是这样的。”顾惜之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回答。   打小顾惜之就有些膈应这荣王妃,觉得荣王妃看他的眼神不对,到了十三岁以后更是不敢在荣王妃跟前晃,受不了那赤裸裸的眼神。如今毁了容,尽管还是被打量着,可感觉却舒了一口气。   荣王妃就道:“说说怎么回事。”   顾惜之心中微微迟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老实回答:“不小心被蛇吞进肚子,及时划破蛇肚子才得救。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毁了容,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荣王妃听后心中闪过一丝恼恨,月华棂那个贱人要死了的事情她作为王妃自然知道,正心头高兴着呢,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听说那贱人好了。   病好传出来之前,可是有人见顾惜之去了秋水阁,要说这事与顾惜之无关,荣王妃是怎么也不信。   能把月华棂救回来,自然是个好东西,这贱种有好东西竟然不经过她堂堂荣王妃的同意,就拿给月华棂那个贱人。   果然是贱人生的贱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生的时候就该摔死。   不过再是愤恨,荣王妃都能很好地保持形象,看了一旁低眉顺眼的蓝天锲一眼,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听说你一直就待在青河镇,想必这梅庄的事情事情也略知一二,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梅庄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一块去办好了。”   顾惜之面色一阵古怪,梅庄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可安荞有意要把梅庄买下来的事情他可是知道。要真把这事交给他来办,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蓝天锲却是苦笑,一个不小心把这倒霉弟弟给拉上了。   这真不怪大哥,谁让你回来得不是时候?   顾惜之不敢立马就点头,担心荣王妃起疑,装作一脸的犹豫,好一会儿都没有应下。   “怎么?烁儿这是怕了?”荣王妃就以为顾惜之是知道梅庄的,甚至知道里头的厉害,更加想要把顾惜之叫到梅庄去,想着二人最好就死在梅庄里头,就笑着说道:“倘若你这一次能够立功,本王妃就试着跟王爷提一下,让王爷给你正名,好歹也是王府的孩子,总不能老跟着外人姓。”   荣王妃说这话的时候是得意的,月华棂再是厉害,再是讨王爷欢心那又能如何?生出来的儿子不被冠予夫姓,还得跟一个外人姓,比外室小妾都不如。   讲真的,顾惜之很想要跳脚,顺带掐死这老女人。   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急急道:“是真的吗?”   荣王妃心头冷笑,面上却是微笑的,说道:“是真的,因此成与不成,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顾惜之赶紧点头:“好,梅庄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不会让王爷跟王妃失望的。”完了又一脸的踌躇,待五妃面上生疑,这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惜之想娶一民间女子为妻,还请王爷王妃成全。”   荣王妃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青河镇那个胖……姑娘?”   顾惜之点头,挠挠头,一脸憨笑:“是的,就是那个胖姑娘,她虽然胖了点,可还是蛮可爱的。”   荣王妃嘴角抽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以前可没少担心顾惜之会凭着一张脸,靠着岳丈家崛起,如今听到顾惜之说要娶一个二百斤的下堂妇,荣王妃心底下乐开了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现在王爷不在府上,而且这种事情就不用去麻烦王爷了,本王妃就能替你作主,现在就让人准备聘礼,替你送到顾家去。”作主归作主,荣王妃是绝对不会去是这个亲,那样就等于是承认顾惜之跟王府有关系,这种事情荣王妃自然不会去做。   顾惜之才不要荣王妃准备的东西,更没想过要攀上王府,只要荣王妃应一下,到时候让荣王爷知道就行了。   “聘礼之事,我自己准备就好了,我一个男人,这种事情自然能够办得到。”顾惜之拍拍自己胸口。   荣王妃愣了一下,心道这个二愣子,不知是真天真还是真傻。   不过能省下来自然是最好,便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事给推了,微笑道:“烁儿这是长大了,有志气了。行,本王妃就不掺和到你的事情里去了,不过礼你得收了。”说着对身旁嬷嬷说了声:“嬷嬷,快去请三十两银子来给烁儿。”   等到嬷嬷领命离开,荣王妃就说自己有事,直接离开了。   看她走路扭成那样,就知道她有多得意了。   蓝天锲还真是服了顾惜之了,只是心头微苦,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说是让他去解决这事,却不给他一兵一卒,就算能从丰县调兵,可巴掌大的地方能调几个兵?   整个衙门连五十个人都没有,除了留守的,顶多就能调出二十多个来。   “难兄难弟啊,这是!”蓝天锲拍了拍顾惜之的肩膀,决定回去跟妻妾度过最后愉快的日子,毕竟荣王妃不会让他们拖延多久,到时候派人催促可就不好了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头对顾惜之说道:“小烁你也准备一下吧,三天后咱们就出发了。”   顾惜之愣愣地‘哦’了一声,蓝天锲没有怀疑,只当顾惜之是吓坏了。   也是,那是梅庄啊,鬼庄啊!   应得倒是挺快的,等想起那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肯定就悔死了。   那个地方太诡异了,派去的人数若少,一个都不见活着出来。派去的人若是多,则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可要是在那里住下,就会时不时失踪几个,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失踪的,所以才说那里的鬼。   不过比起顾惜之来说,蓝天锲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虽说自小就没了娘,可到底是庶长子,在王府里面怎么也算个主子,有人护着,就算荣王妃想向他下手,那也没有什么办法,算是有惊无险地长到这么大。   可顾惜之就不一样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想想就觉得可怜。   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某人,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一下子就原地蹦了起来,那脸上的喜悦可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祝福,可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不是吗?   毕竟自己身份特殊,想要祝福实在是太难,能得到认同已经是一件特好的事情了。哪里还有心思等在这里,忍不住立马就飞奔回上河村去,告诉他的胖女人这个消息。   算了算日子,要是房子建得快的话,这会都差不多好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成安府这里忙活,就是为了买聘礼什么的,只要认为是好的,都一股脑儿买了下来,哪怕把他之前上山打猎赚的银子都花光了也在所不惜。   买完了以后就匆匆找了媒人,让媒人带东西上门提亲,想必今天应该到了青河镇了,明日差不多就该提亲。   虽说是月末,可二十九是个好日子,不错不错。   原地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就想赶紧离开。这王府虽大,可里头的气氛真不太好,用顾惜之的话来说,这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是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就是肃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哪里有安荞家住的舒服,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跑回上河村去。   不料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是那个嬷嬷。   对了,还有三十两。   看到那六锭银子,顾惜之才恍然想起,心底下不免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原地犯傻了一会儿,要不然就那么离开的话,让荣王妃那小气的给知道了,铁定得给他穿小鞋子,说不准还得记恨上。   一把抓过银子,谄媚一笑:“谢谢嬷嬷了。”   嬷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就算是回了顾惜之,扭头就回了院子。   顾惜之摸了摸鼻子,一脸讨笑,一边看着嬷嬷进院,一边将银子揣怀里,一副生怕被人抢了的样子。   嬷嬷余光瞥见,心底下更是鄙夷,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傻子,不过三十两银子,就乐成这个样子,扭头就把门给关上了,一副防贼的样子。   等门关上,顾惜之朝门那里无声呸了一下,一脸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就说嘛,这王府的风气不好,连个下人都这样。   不过银子嘛,不要白不要,摸了摸怀里,拿去给媳妇花。   还是上河村好,胖女人的家好,胖女人更好!等到了丰县,立马就跟县太爷要了梅庄的地契,当礼物送给胖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荣王爷去各处县城巡查去了?   顾惜之皱了皱眉头,心想最好就不要到丰县去,不太想见到荣王爷。   若是安荞知道荣王爷到各处县城与乡镇巡查,肯定就会猜到县太爷这个贪官为什么会那么积极地视察民情了。绝对会一拍大腿,一脸恍悟:这他娘的是怕被荣王爷查到头上,赶紧去警告各位镇长各位村长啊,傻X!   可惜安荞现在不知道,正在心里头郁闷着,还想着双喜临门呢,结果泡了汤了。   却不知明日会有人上门提亲,至于那算不算双喜临那就更不知道了。   ☆、与生俱来   安荞家燎锅底入住,请的是全村子的人,除了老安家以外,其余人都应了。在老安家的眼中,自家人可都是要当官的,自然是看不起安荞家,更别说安荞家只有一个还立不起来的男丁。   只不过看不起中,还有着很强烈的嫉妒,觉得安荞家不应该过成这样,应该过得十分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   偏偏分出去以后过上了好日子,这让老安家人都丢尽了面子。   因此请客的时候安老头并没有去,所有的男丁也都没有去,直到席面快要开的时候,安婆子才带着两个儿媳一个孙媳还有一个小孙女风风火火地赶来,四大一小就差不多占了一张桌子。   老王媳妇正帮安荞招待人,看着眼角直抽,赶紧跑去跟安荞说了这事。   安荞出来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让她们坐吧,只要不闹腾就行,闹腾了我再收拾她们。”   估计安婆子也不会太闹腾,毕竟标榜着书香门第,在外头还是会注意自己的形象,至于安婆子是怕安老头的。   不过安荞还是出来逛了一圈,在安婆子眼皮下晃过,冲着安婆子古怪地笑了笑。大概安婆子还是怕安荞的,见到安荞以后眼角抽了抽,虽说眼珠子四下剐着,却暂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安荞逛完就走,自个的体型太大,太占地方了点,自是不好走动。   不过安荞并没有回屋里待着,而是往外头去了。   外头比较凉快,安荞打算替了安谷,让安谷玩耍去。   安谷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年纪又小,自是待不住,见有人替了自己,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转眼就溜没了影。   老王八俩口子是个会办事的,里头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要没有人捣乱,都不会出什么事情。   安荞自己往门外一站,那胖呼呼的样子,看着倒还挺喜庆。   上午这席面要来的人,已经基本上来全了。安荞自己站在门口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正东张西望着,打量着自家的风水。   依山傍水的,不错不错,简直是好极了。   正怔怔入神着,村路上驶来三辆马车,听着车轮子压地的声音,安荞很快就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去,眉毛一挑,往自家来的。   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这是雪家送礼来了。   雪家来人安荞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有些意外这些礼是雪老爷派人送来的,而不是雪韫。雪韫那货现在正待在厢房那里祸祸,看中了东厢房了,说要在那里长住,礼也准备了,不过绝对没有这三辆马车拉来的多。   看着来人很是恭敬地说了恭喜的话,然后爪子一挥,让人搬下来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安荞除了眼角抽搐就没别的了。   来人并没有留下来吃席,送完东西就离开,说有他们家公子就行。   安荞无话可说,刚送雪家,又看到老大夫来了。老头儿一脸笑眯眯的,女儿跟女婿跟在后头,那样子看着还挺得意,随手扔给了安荞一个盒子。   打开来一看,人参与灵芝各一颗,年份不算太高,但也挺值钱了。   老大夫看着吹胡子瞪眼:“你个臭丫头,怕老夫给你送赖东西不成?哪有你这样的,当着客人的面就打开来看。”   安荞瞥眼:“谁让你连个封条都没有,一下就掀开了。”   老大夫听得眼角直抽搐,若安荞不说他还忘记了这一茬,可这死丫头也忒气人了点。   “行了,快进去吧,可是给你们安排好了地儿的。”安荞一脸笑眯眯地,可不想把老大夫给气着了,把礼物放到门房里头去。   门房可是不小,可打从雪家拉了三车东西过来以后,地方就少了大半。   老大夫随意瞥了一眼,看到里头堆着的东西,顿时眼角又是一抽,嘴里头嘀咕:“死丫头行啊,一大早就收了这老些东西,可是比这宅子值钱。”   “老头儿,大牛还等着你呢!”安荞翻了个白眼。   老大夫语气酸着,心里头却一点都不酸,眼里头都透着愉悦,是真心替安荞高兴。之前这一家子过的那是啥日子啊,他一个外人瞅着都觉得心酸,现在看着安荞家好起来,心里头自然是欣慰的。   别的不说,就为了自家外孙,也得欣慰啊。   也不知道外孙是怎么个回事,就爱往这家人这里跑,只偶而回去吃一顿饭。   不过老大夫也看得出来,大牛比过去要开朗许多,证明大牛是真的喜欢在安荞家。其实老大夫是想着,安荞要是能给自己当孙媳妇也不错,虽说是个下堂妇,可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安荞还是完璧之身。   可惜大牛虽然喜欢这家子人,却跟安荞不来事,让顾惜之那臭小子捡了便宜。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老大夫古怪地看了安荞一眼,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背着一只手缓缓地走了进去。   安荞只觉得老大夫的眼神儿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拧了拧眉还是先抛到一边,往门外的石墩上一坐,又老神自在地等了起来。   只是宾客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群敲锣打鼓的,老远就听着声音。   谁家那么凑巧,竟然今儿个成亲?   安荞伸长脖子往河道上看,还好家里头的风水好,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河道边那,离最近的河边也不过才一百多米而已。   往这边来的,会是哪家?   没听说过村里头有谁家成亲啊?安荞一脸疑惑,跑到窗口那里扒窗问了一下:“哎,咱们村今儿个有人成亲?”   “没有啊!”   “没有吧。”   “没听说谁家成亲。”   ……   正在吃席的人纷纷回答,可见真是没人成亲的,安荞就更加好奇了。不过往桌面上看了一眼,好奇心立马就刷低了。这些人还真是能吃,战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这菜的量安荞可是知道的,都是大盘子,每一盘的份量都足足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五盘菜,可瞅瞅这桌面,五个盘都吃得光光的,要不是里头还有菜汁,她都以为上的是空盘子。   算了,能吃是福,村里人都是有福气的。   唔,这么一想,好像挺喜气的!   又扭头看向那群敲锣打鼓的,越靠越近了,忍不住又再问了一句:“都跑咱们村来了,真的不是咱们村人要成亲?”   这时又有一大盘菜端上来,一时间没人回答安荞的问题,都在抢菜了。   安荞捂额,说好的上河村生活条件不错的呢,这一群饿狼似的,真的是上河村的人?不知老祖宗看到自己的子孙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牙疼爪子疼。一盘菜刚端上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又直接空了。   才有人回答安荞的问题,结果还是没想起谁家成亲的。   敲锣打鼓的越来越近了,走前面的那半老徐娘浓妆艳抹,手上的帕子时不时甩一下,要多风骚有多风骚,后头挑了足足十八担的东西。   安荞以为那是嫁妆,并没有多在意,想着谁家娶媳妇了。   谁料这队人竟然跑‘错了’地,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安荞这眼皮子就跳了起来,感觉很不对劲,扭头就想外屋子里跑。   “哟,这就是安大姑娘吧?长得还真俊。”半老徐娘说完还掩面咯咯地笑了起来,丰满的身躯一颤一颤的,让人担心那两块肉会不会颤掉下来。   竟然昧着良心说话,果然是媒娘的嘴,安荞扭头就往屋里跑。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她就认定了那是媒婆,这事她一个人招架不住,得去把杨氏找出来。   半老徐娘笑得花枝招展,手帕子一挥:“甭吹了,把东西抬好了,咱们进去。”   安荞一把将杨氏拽出来,自己却没有出来,看着那半老徐娘,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心脏也怦怦直跳,特别是这眼皮子,简直跳个没完了。   杨氏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却见媒婆让人把东西都放到了前院里头,一群宾客正探头看着。不过等菜一上来,从村里头请来的那些,又立马开启了战斗模式,先把菜给搞定了再说,然后手抓着馒头,一边吃一边看。   这可是白面馒头,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所以一箩筐的馒头上来,也是眨眼间就没了影。   “哟,这就是大荞她娘吧?还真是好看,水灵灵的就跟个闺女似的,连我这看惯了美人的,都要移不开眼睛了。”半老徐娘说的可不是假话,做了半辈子的媒,真是第一次见到跟杨氏那么好看的人。   只是想了想安荞的样子,又看了看那边黑丫头跟安谷,真心怀疑杨氏是个后娘就是了。   杨氏被说得脸上一红,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可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起来:“请问这是?”   半老徐娘挥了挥帕子,咯咯笑道:“叫我红娘子就行,今儿个来是给你们送喜来的。顾家小子托我来跟你们家提亲,要娶你们家大荞,这些可都是送你们家的聘礼,你们家大荞可是个有福气的。”   杨氏疑惑:“顾家小子?”   刘芸一脸笑眯眯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杨氏说道:“就是我们家惜之,这孩子主意大着,非得要自个来。”   杨氏愣了愣,扭头看向安荞,这事还得看安荞的。   安荞已然石化,整个都是懵逼的。丑男人那家伙猫尿吃多了不成?提个亲还敲锣打鼓的,弄得整个乡都知道了。   而且哪有人这样提亲的,疯了不成?   就那么笃定她会同意?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他面子要往哪搁?   安荞歪着脑袋想了想,渐渐地就抽搐了起来,若是不同意的话,那王八蛋铁定飞回来咬人,而且还是真咬的那种。   “看我干嘛?你作主就行。”安荞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进了书房。   书房里七月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尽管外伤都让安荞给治得七七八八了,可安荞如今的能力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把他的骨头治好,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七月怎么也得养上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好。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七月问安荞。   安荞就瞪了七月一眼:“多事!”   七月:“……”   这胖妞儿是肉吃多了上火了吧?   安荞也觉得自己脾气很暴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把自己这份暴躁全赖给了天气。朱老四说的话她信了大半,天气闷成这个样子,说不准是真要下雨的,而且说不定真的就是今晚。   红娘子还在那里噼里啪啦一顿好说,刘芸在一旁笑眯眯地,杨氏一脸懵逼,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过杨氏虽然没动作,心里头却是清楚得很,这提样的是顾惜之。   又碰上了自家燎锅底的日子,答应了那是双喜临门,不答应那就是晦气。杨氏对安荞实在有些不理解,可也看得出来安荞跟顾惜之是有那么点意思,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地就点了头。   等反应过来又是一脸的懵逼,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在闺女会不会打死她?   赶紧又想了想顾惜之的好处来,好好地想了一遍以后,总算是放心下来。虽然这大女婿有点滑头,但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这不过是定亲,都还没有成亲呢,要是大闺女实在不喜欢,到时候退了得了。   可真要退了,名声肯定又会差……   杨氏一阵头大,觉得大闺女不地道,把事情推出来没啥,可你心悦顾惜之否,怎么也得说出来才是啊。   安荞偏不说,还躲到了书房里头去,这让杨氏感觉很是难做。   七月功夫练得不错,五识也很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惊讶道:“没想到你长得那么丑,竟然还有人来跟你提亲,听着好像还挺稀罕你的。”   安荞瞥了七月一眼,趴在桌上,如挥苍蝇般挥了挥爪子,说道:“不要跟我说话,我只想做个安静的胖子。”   七月抽搐:“事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就不出去看看?”   安荞就道:“记得某日风和日丽,我出去外面逛了一圈,顺手捡回来个便宜相公。相公对我不离不弃,哭着求我不要抛弃……”   “你还是做个安静的胖子吧,这样比较合适你。”七月是个面皮厚的,可也禁不住安荞这般揶揄,回想起来就感觉自己当时脑子有病似的,说哥哥或者弟弟都行,要么就装舅舅,非得装什么相公,丢死个人。   安荞冷笑:“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这个人?我看上的是你的银子,好了以后赶紧还我银子,要不然腿给你打断了。”   七月:“……你安静的时候其实还是挺美的。”   “一天到晚瞎说,我跟你讲,你这样会被打死的。”   “……”   哎呦喂,老娘这暴脾气啊,还真想捧人。   吸,肚子疼!   安荞突然就感觉小腹疼痛,虽然不是很疼,可这胀胀疼疼的感觉,真心不太好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这是咋回事?   安荞试着把灵力转移到小腹那里,可见鬼地好像更疼了。   伸爪子揉了揉,发现揉着比用灵力要强一点。   七月见着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安荞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少烦我,没事闭嘴!”   七月黑脸:“我这是关心你。”   安荞怒:“你再吭声会挨揍的我跟你讲!”   七月果断闭上了嘴,觉得这胖妞儿不识好歹,不过心里头恼归恼,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再怎么样这胖妞儿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之前被虐得很惨,可苏醒过来的七月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如今只要把身体养好就可以了。   就是手法残忍了点,再来第二次的话,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安荞揉了一会儿肚子,只觉得越揉就越是胀痛,又瞪了七月一眼,这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锁一挂,把门给锁得紧紧的。   七月听到锁门的声音也是无奈,毕竟自己这个样子没法见人,除了这胖妞儿以外,也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自己这算是被藏起来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安荞出了门下意识就往外院瞅了一眼,可惜有院墙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声音倒是听得到的,似乎相谈正欢。心里头一下子变得更加烦躁,揉着肚子摔门回了石屋,躺到炕上蜷缩着。   肚子又猛地一胀,眼皮又跳了跳,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安荞顿时一个激灵。   卧槽,想起来了!   炕上正好放了一篮子棉花,是杨氏拿来做棉被的,这两天忙得没空做,也没空收起来。安荞伸手就抓了一把,撩起衣服往下面一塞。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这他娘的是初潮,这么哗啦啦的是闹哪样?   怪不得用灵力会越来越疼,本来就要流的东西,灵力有疗伤作用,用了就等于是堵塞,自然好不了。   现在的安荞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尽管塞得及时,没有把衣服弄脏了。可她现在要怎么办?光塞一团棉花有个屁用,可是没法子走出去的。   今儿个燎锅底,自个就躲在屋子里?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用什么?   安荞伸手又抓了团棉花,在手里头揉了揉,又四下找了起来。倒是有针有线也有棉布,可安荞连衣服都没有缝过,如今叫她做月事带。   她这暴脾气哟,还真有点困难。   然并卵。   再困难也要做,安荞一咬牙,剪了几块布,黑着脸缝了起来。   好在缝布跟缝皮肉差不了多少,安荞勉强还是缝了个歪歪扭扭的出来,揣上了以后又下地给自己沏了杯蔗糖水喝,这才感觉好多了起来。   不过这暴脾气哟,好像更严重了。   撸了撸袖,考虑着是不是拖个人回来,这月事带她是不想做了,得找个人帮她再多做几个。   正想着突然就想起,好像杨氏也是有这个的,平日里杨氏用的是啥?   倒是想问一下杨氏,只是杨氏在前院那里,自己这个样子真心不想出去。该死的丑男人什么日子提亲不好,非得这个时候提亲,还以为他亲完就跑路,再也不回来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跑去干这事了。   原地转了几个磨磨,实在感觉不太舒服,干脆又躺回炕上去。   前院里正忙活着,杨氏一阵懵逼以后就变得机灵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把媒婆给迎了进去,并且让人把席面给摆上。   正所谓得罪谁都好,就别得罪媒婆这张嘴,杨氏可不敢怠慢了这红娘子。   这会第一波客人吃完,只不过都在院子里看戏,没离开而已。   不过都是自个村人,一些眼色好的,都帮忙把桌子给清理出来,让人上桌。   红娘子倒没急着上桌,仔细地打量着这家,好让心里头有个数。要知道安荞家不止有安荞,还有黑丫头跟安谷,红娘子这是琢磨着再给黑丫头还有安谷拉红线呢。   红线这玩意可不能随便拉,一个搞不好得砸了自己的牌子,红娘子是个惯会做,自然得好生看看。   正院那里自然也瞅了几眼,不过也只是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并没有往里头去。一些规矩红娘子自然是知道的,主人家不请,自是不好往主人家住的地方去。   不过村民们却不懂得这些规矩,吃饱了喝足了没急着离去,倒是四处看了起来,特别是正院那里。   二进院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进去过的人却不多,更别说是好生打量了。   如今见着了,自然是要好好观赏一下。   还别说,尽管这房子修建得急急忙忙的,从开工到现在燎锅底,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可请的人不少,手艺也是顶好的,房子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仓促完成的。   房子看着不见得有多大气,可瞅着就是舒服,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村民们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可以后这家就是嫡脉了,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就算人家是孤儿寡母,也不能随便欺负了。别的不说,老族长可是警告了好几次,除非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要不然就别来捣乱。   可村民们是老实了,老安那几个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特别是见这提亲的挑了十二担的东西来,那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别人都吃饱了赶紧下了桌,把桌子给让出来,偏生老安家那几个还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看人都不是拿正眼看的,都是斜着眼看的。一副从门缝里看人的样子,时不时说点难听的,让人听着就不得劲。   红娘子刚观完安荞家,才进门就听到安婆子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连个下堂妇都那么宝贝,也不嫌丢了脸。”   红娘子这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这可是自个做的媒,哪能让人打了脸,在做媒之前就对这家有了了解。只不过也只是对安荞一家人的了解,对老安家却只是听说了一点点,只知道是个难相处的。   可难相处到在亲孙女定亲时捣乱的,还真的第一次见到。   要说这定亲的对象是不个好的,这老婆子捣乱也就罢了,可偏偏人家顾公子是个舍得的,就冲着这十二担的聘礼,还有那三百两银子,就该替孙女儿高兴,而不是来捣什么乱。   红娘子眼睛微闪了闪,瞅安婆子旁边的三个娘们眼含嫉妒,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哟,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吧?要说整个丰县,有谁没听说过我红娘子的名头,自是因为大荞姑娘是个好的,我红娘子才会亲自来这么一趟。”   红娘子?程氏顿住,脸上那温和的表情差别没绷住,之前托过娘家到红娘子那里说过,让红娘子给二儿子说个亲。   可红娘子是怎么回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连娘家出马都请不动的红娘子,如今却来给安荞做媒,程氏怎能不气,又怎能不嫉妒。   本想给二儿子说个好对象,最好能凭着外家一飞冲天,没想到去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红娘子被烦着了,说了那么一句话,才歇了心思。后来没办法就请了另外的媒婆去,结果被打了出来,说的就是红娘子的那句话。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氏看中的是贾家的嫡小姐,贾家虽然是个商甲,却捐了个员外来当,算是跟官搭上了点边,而程氏看中的就是这个。   可心头再是愤恨程氏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敢得罪了红娘子。   要知道红娘子这张嘴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这红娘子在外头说点什么,别说是二儿子了,就是闺女美玉都得遭殃。   安婆子也是知道红娘子,闻言打量了红娘子一番,就觉得这红娘子一身骚气,认定是个浪蹄子。不过安婆子也不傻,红娘子红名在外,由红娘子牵线的,无一不成佳偶的,心里头有就有了主意。   “你是红娘子?”安婆子鼻孔朝天,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官夫人,自然是看不起红娘子的,并不拿正眼看红娘子,说道:“你这次的媒可是做是不太好,我孙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红娘子并不在意,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只要人家双方乐意,家里人都是乐意见成的,结果都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这两家日子都过得不错,难得的还是两情相悦,自是不会出什么事。   “我这做了半辈子的媒,啥样的奇葩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奇葩,瞧你这样是不想这亲孙子过上好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奶呢。”红娘子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花姿招展,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可安婆子不是爷们,自然看不惯红娘子这个样子,瞅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老婆可是以教导你,你……”   程氏扯了扯安婆子,小声说道:“娘,她可是红娘子,不能得罪了。”   曾经程氏可是跟安婆子说过,安铁兰的事情,最好就找红娘子。   安婆子瞪了程氏一眼,心头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就是看不惯红娘子那个骚样。   这时饭菜又端了上来,安婆子干脆就不说了,坐回桌子旁,又吃了起来。   红娘子看得眼角直抽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死老婆子刚才已经吃过了。   李氏见安婆子坐下,自然也跟着坐下,吃是吃饱了,可感觉还没有吃够,跟着安婆子一块吃了起来。程氏一脸尴尬,可婆婆都坐了下来,自己个当媳妇的要是不坐下来,自然不好,不过却不像安婆子那样吃,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胡氏还想吃,程氏一脚踩了过去,胡氏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安婆子也是真的吃饱了,吃了几口,见李氏往肉那里伸筷子,就一筷子敲了过去,骂道:“饿死鬼投胎啊你,还不快去厨房拿个盆子去,想让爷们都饿死不成?”   一群娘们都来这里吃饭,家里头自然没人做饭,而且安婆子早就打算好了,吃完就往回带,要不然也不会占了一大桌子。   李氏缩了缩脖子,一脸尴尬,将美珠往到凳子上坐着,赶紧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自然是有盆子,之前安婆子拿回家的盆子,就在显眼的地方放着,还有三个,一个大的两小的,李氏走过去就拿了起来。   厨房里做帮工的都是村里人,看着是李氏,就算想说点什么也不好开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李氏把盆子给拿走。   很快李氏就拿着盆子回来,安婆子把盆子夺了过来,拿起桌面上的盘子就往盆里头倒菜。看着动作粗鲁,却还知道讲究,什么菜能跟什么菜掺一堆,什么不能掺的,都分得清楚。   菜量很足,三个盆子自然装不下,可剩下的安婆子也有错过,从桌底下拿出来个篮子,把剩下的四个盘子也装了进去。不过眨眼的工夫,一桌子菜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提着篮子领着媳妇走了。   红娘子看得膛目结舌,暗暗把老安家给记住了,以后要做媒也得擦亮眼了,绝不对给这样的人家做媒,再多的银子也不行,可是会砸了招牌的。   其他人看着也是无语,不过都知道安婆子跟安荞家的关系,顶多也就议论几句,不好说点什么。   这事自然很快就传到杨氏那里,杨氏听得整个人都晕呼了。   杨氏心里头还记得老安家,也知道老安家的爷们都没来,正吩咐厨房里多备一桌,都差不多要送去老安家的,结果安婆子来了这么一茬,这是要送呢还是不要送呢?   问老王媳妇,老王媳妇也没个主意,送不送都是个问题。   杨氏没了辙,让黑丫头去找安荞。   安荞正暴躁着,听到黑丫头的说话,没好气道:“送,怎么不送?得大大方方地送,就当作是咱不知道他们带了走,吃不完撑死他们!”   黑丫头脖子缩了缩,虽说多花了银子,可胖姐这脾气也差一点,用得着气成这样么?   见安荞眉毛都竖了起来,黑丫头果断扭头跑人,去告诉杨氏这事。   于是前脚安婆子走了,后脚送席的就跟了去。   而杨氏因为一直没在席面那里,都是由的老王八还有老王媳妇的招待,就以为杨氏不知道这事,自然就没有说杨氏的不是的。倒也有提醒杨氏的,杨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回了声‘没事’,再问的话就说老安家人多,多送点。   这都算是啥事?村民们也不知咋说,就当瞅热闹了。   红娘子一行人倒也利索,吃完了就走,也不拖拖拉拉的,很快席面那里又空了下来。   可下一轮又快到了,厨房里的人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得忙起来。好在现在天气暖气,做好的菜不怕凉了,能提前准备。要不然真得累死个人,请来的大厨要不是看在加了钱的份上,肯定得埋怨上几句。   可就算不埋怨,这心里头也不舒服的,一天下来累得跟狗似的。   安荞把杨氏的衣柜翻了个遍,好不容易才从底下翻出来几个月事带,只有两个是新的,其余的都是旧的,所谓的旧的就是用完了洗干净然后再用。安荞看得一脸嫌弃,把那两个放到一边的新的拿出来看了看,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哔了狗!   看着做工倒是挺好的,就是里头装的草木灰,瞅着就不得劲。   安荞心想,底下要是揣了这么个玩意,估计连走路都不方便。下意识就回忆了一下杨氏以前来月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却令人无语,来不来都跟平日一样,该干的活一样都没落下。   哔了狗!   老安家那群狗东西!   呃!   安荞肥脸又好个抽搐,最终还是把里头的草木灰给倒掉,然后把棉花给塞了进去。这草木灰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她这么胖,用草木灰实在是太不方便了点。不过想了想,还是只拆了一个,另外一个先留下来,打算试试感觉如何。   算起来暂时有两个被用的,安荞这暴躁的脾气总算是好多了,这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安荞刚一出来就钻进了厨房,从里头拎走了一篮子的东西,然后就去了书房。   正院里有村民待着,见着安荞就打了声招呼。   黑丫头正防贼似的盯着他们,厢房里倒是没什么,况且东厢房还有雪家人在,西厢房则是大牛跟顾惜之的地盘。正房才是黑丫头跟杨氏的还有安谷的,黑丫头自然盯紧了,最多东西就是正房,生怕被别人顺走了东西。   安荞现在脾气不好,也懒得管这事,拎着篮子就去了书房。   有人想跟着进去,安荞进去就把门给拴住,谁都甭想进去,敲门也没有用。   一群爷们还好,大多都不会进屋去看,顶多站在院子里说几句话,指指点点几下,娘们就不一样了,就想进屋子里看看,最好每个房间都瞅过才行。   安荞没心思理他们,把饭篮子往桌子一放,就对七月道:“你有一条胳膊跟一条腿是好的,要吃饭就自己来,别想我伺候你!”   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拿出来,然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七月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好胳膊跟好腿,不免苦笑,这死胖妞还真是狠心。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不见得伺候,好赖扶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偏生连扶一下都不肯,之前还叮嘱不能乱动的说。   死胖妞,你这样会被嫌弃的我跟你讲。   谁嫌弃谁?安荞冷哼。   七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是个练武的,力气倒是有的,勉强用一只手撑着站了起来,拿过放到了边的拐杖,拄着缓缓走了过来。   看到桌面上的饭菜,眼角是抽搐的,甚至有些无语。   安荞把菜分得很清楚,虽说是同一个盘子吃,却把菜分成了两半。她自己吃着一半,剩下来一半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虽然吃得讲究,没有吃别人口水的尴尬,可这心里头就跟堵了啥似的。   堂堂七……月,竟然被人嫌弃了。   “瞅啥瞅,没见过胖子吃饭?”安荞一阵狼吞虎咽以后,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爆脾气又好了许多,斜了七月一眼。   七月眼角抽了抽,扶着桌子坐了下去,把拐杖放到一边,然后才拿起筷子缓缓吃了起来。   安荞眯了眯眼睛,冷笑:“这下倒是挺讲究的,整得自己好像什么贵公子似的,也不知道昨儿个谁饿得跟头狼似的。”   七月动作一顿,眉毛直抖,眼角直抽抽,这胖妞今儿个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相处得还算愉快的?   虽然自己被虐了一顿,可……   好吧,这胖妞本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认命了行么?   拿着筷子想做出昨日那般狼吞虎咽,可想归想,却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七月犹豫再三,还是叹了一口气,动作更加优雅了,说道:“胖妞,你莫要羡慕,本公子的优雅是与生俱来的,你羡慕不来的。”   掀!   ☆、诡异罡风   日落西山,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期待中的人却仍旧没有出现,安荞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只不过抬头看了看天,也实在没有空去想太多,就如朱老四所说,今天夜里定然会下雨。倘若真会一直下,那么就没有办法到山上去,杨青一个大肚波在山上实在太危险了点。   况且上次看过,杨青有早产迹象,倘若还留在山上,恐怕不太好。   家里请的那十几个人还在忙着,估计还得忙一个时辰才行,安荞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家里头应该找几个短工回来,要么就长工。   之前安荞一直没想过买人,那是因为这年头对签了卖身契的人十分苛刻,会直接打上奴隶的印记,一辈子都别想清除。因此伢子那里人也不多,不过做短工的却是不少,那些也要摁手印的,比如五年,十年。   别看雪管家很牛掰,事实上他的手背上也是有奴字的。   尽管想着找帮工,安荞却不会想在村子里找,同一个村子的人太麻烦,不如到外头找。   到伢子那里打听,肯定能找得到。   入夜家里头也终于清静下来,累了一天的杨氏只想好好休息,安荞这一天其实也没忙活什么,除了身子不太舒爽以外,其实也没什么。感觉空气越来越闷,安荞就算不想动弹,也不敢再等,叫上大牛一起上了山。   杨氏见安荞要上山,就想让安荞带上些好吃的去,可以看得出她心里面对杨青很是惦记,都累成狗了还能想到这一茬。   安荞觉得好笑,真不知那杨青哪里入了杨氏的眼,竟然如此关心,就对杨氏说道:“我看天可能要下雨,家里头又静了下来,打算把她从山上接下来。再且她肚子那么大了,又有早产迹象,一个人在山上不安全了。”   杨氏闻言顿惊,急道:“那你快去!”   安荞点了点头,把篓子给背上,杨青在山上住了那么长的时间,时不时地会往上山捎点东西,日积月累,上面的东西可不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包下来的。   现在是月底没有月亮,往外一看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安荞跟大牛视力再好,也走得有些困难,怕让人知道了,不敢点灯,也不敢把萤石拿出来。   说到底杨青还是个麻烦之身,再可怜她也不能把自家人置身于危险当中。   因为快要下雨,杨青所处的山洞更是闷热,杨青一个人在山洞里实在待不住,安荞来的时候她正在洞口外面坐着大喘气,萤石放在洞口里面,只有微弱的光透出来。   安荞跟大牛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有什么野兽来了,幸好安荞时不时跟大牛说上一句话,就在杨青吓了一跳的时候,安荞正好开口说了一句‘终于到了’,要不然杨青肯定会连滚带爬回山洞里头去。   “哟,你这大肚子还能出来啊?”安荞看到杨青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杨青大晚上的还跑出来,而且天还这么黑,她就一点都不怕。   杨青讪然一笑:“洞里头太闷了,受不住就爬出来了。”   本来就好久没洗澡,天干物燥的时候还没感觉有什么,可这天闷热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又道:“胖丫,我想洗澡。”   安荞点了点头:“可以呀,我今晚上来就是要接你下去的。这天要下雨了,估计一下就得好几天,到时候没人上山来看你,你的情况不宜再待在山上了。这半个月来都没人来找你,再加上下雨的话,想必暂时还是安全的。”   “是真的吗?”杨青闻言眼睛一亮,她心里头虽然不曾说点什么,也不敢说点什么,可在山上的日子真不是人待的。况且她一个大肚子,住着这么一个憋屈的小山洞,在里头那巴掌大的地方还好,勉强能直起身子来,可出了那块地方就只能低头弯腰走,这对她一个大肚婆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些。   再且一直都是一个人,杨氏他们又不常上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先在外头等一下,我进里头帮你收拾一下东西,等收拾完了就一块下山。”安荞说着就弯身进了山洞。   没多久就收拾好了东西,安荞本来打算自己背的,大牛却接了过去,说自己力气大,背着东西抱着人也轻松,让安荞跟上就好。   尽管大牛说的是实话,安荞还是略受打击,同时又更加羡慕大牛了。   如果她能有大牛那般大力气……不,没有那般大力气也没有关系,能轮得动三百斤的锤子也行。那样要是有谁得罪了她,她抡锤子就上,根本就不用讲道理,也不用动脑子那么累。   “大牛,你打小力气就这么大吗?”   “小时候的事情,我老牛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家里人都说我老牛三岁就能举起一百斤的东西。”   “那还真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安大姑娘要是羡慕的话,可以练的,少爷打小跟个弱鸡似的,用我娘的话来说,那就是风一吹就倒了的那种。十岁以后才练的武,到现在也能举起三百斤的东西。安大姑娘瞅着可是比少爷那时候壮实多了,真要练起来肯定比少爷厉害。”   “我就算了,练武太辛苦,没那个毅力。”   “那安大姑娘还不如黑丫头呢。”   “的确,所以你要好好操练她,把她变成女汉子。”   ……   三人下到山脚的时候,空气变得更加的闷热,云层在不断翻滚着,时不时有闪电,不过看着一时半会应该下不来。   自打安荞上山,杨氏就一直站在门口那里等着,见到人回来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把人让进门去。   因为杨青身份太过敏感,安荞并不打算把杨青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就安排到石屋里头,跟自己住到一块去。   杨氏表示不解,只是有关于地下室一事,安荞还没打算跟杨氏说。   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杨青心里头惦记着要洗澡,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眼巴巴地瞅着安荞。   对于杨青身上这股味,安荞也是觉得够够的了,自然知道杨青惦记的是啥,就对杨氏说道:“娘,你去弄点热水给青姨,我估计她差不多得生了,生完以后不能洗澡,趁现在让她好好洗一下,省得到时候臭死个人。”   杨青一脸讪然,毕竟安荞说的是事实,自己闻着自己个身上的味道,都有种要熏晕过去的感觉,好想吐。   杨氏听了无语,觉得安荞个死丫头,说话忒难听,把人都说得老尴尬。   “我去打水,你好好跟你青姨说说话。”杨氏说完就赶紧出去了。   安荞等杨氏走,就问杨青:“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青闻言蹙起了眉头,眼中有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   安荞就道:“生了孩子你不可能再住在山上,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还照顾个孩子。再说了,要是村民们上山,听到山上有孩子哭,不是吓死个人,那就是叫上一群人上去看个究竟,所以那里不是长久之地。”   那还有什么办法?杨青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到底是智商太低,还是一孕傻三年?安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自己家也不能一直收留杨青,否则到时候别人听到自己家有孩子哭,问起来的话要怎么说?只是这些话安荞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只能说是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说出来的话,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大肚婆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点。   夏天烧热水倒是挺快,没多会杨氏就把水给烧好,叫杨青洗澡去。   安荞空闲了下来,就到了书房那里去,想问七月点事。   说是书房,事实上连一本书都没有,连燎锅底入住都办得那么急,哪里有空去买书来填充书房。   好在七月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否则一直躺着,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安荞才开门七月就听到了声音,猛地扭头看了过去,见到这安荞脱口就是一句话:“你怎么又来了。”   安荞听得肥脸直抽搐,听着好像很不待见她来似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不要脸抱的她的大腿。   “我来问你点事。”说着大步走了过去,往桌旁一屁股坐下去。   七月想要坐起来靠着床头,发现有点困难,又担心会让骨头再次移位,就干脆躺着不动了,问道:“什么事?”   安荞就问:“你认识南侯世子不?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七月惊讶:“你不会是看上了南侯世子吧?”   安荞白了七月一眼,说道:“少扯别的,我问你,你回答了就是了。”   七月问:“你说的南侯世子是不是周世民?”   安荞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七月想了想,就说道:“要是周世民的话,我只能说那个人的人品还算可以,就是为人太过冲动,不够冷静。”说完又举了几个例子,都能充分地表明周世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荞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那是个愣头青,而人品这玩意还真不太好说。不过对于七月所说,她也只是听听而已,好对周世民有一点点的了解。   如今听着,再联想到那几波不同的人马,恐怕那周世民到现在还认为杨青背叛了他,恨到了极点估计还是想要杨青去死。   何止冲动,简直就是没脑子。   杨青自身就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也只能算是周世民,连周世民都不信她,甚至想要杀她的话,这世上还能有谁会帮助她?   安荞好奇七月的身份,将七月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仔细打量,琢磨着要不要逼七月说出身份来。要真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是不是能保一下杨青,给自己家减轻负担。   七月被看得浑身不自然,甚至有些发悚,忍不住就问:“你个肥妞想做什么?为何这样看人?”   安荞就道:“我又没门缝里看人,你激动个啥?”   七月抽搐,自是知道安荞没有看扁自己的意思,可那眼神也太让人不自在了,就感觉自己像个被审视价值的物品一般,叫人想要抓狂。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七月只是嘴里头随便说说,哪里想到竟然会说了个正着。   安荞眼睛一亮:“对啊,我摊着事了,而且是摊了大事,想请你帮忙来着。只是你现在那么残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七月:“……”   你骂我残废,你觉得我会帮你?   “什么事情,你可以说说。”七月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竟然嘴贱问了起来,应该直接不理才对。   安荞想了想,先问了一句:“你跟那周世民熟不?”   七月回道:“不熟,只见过两三次面。”   “那就好!”安荞点了点头,就在七月以为她会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安荞却问:“那你是个什么身份?”   安荞说着把匕首拿了出来,往桌面上戳了戳,然后扭头去看七月。   七月见到匕首怔了一下,下意识摸了向自己的腰间,上面干干净净的,可是连腰带都没捆,除了衣服以外就摸着什么东西了。   “这是不是象征着身份的东西?”安荞问道。   七月想要拒绝回答的,但想了想,还是应了声:“是的,如你所猜测的一般,我正是蓝月国七皇子。”   安荞一脸恍悟,然后问道:“原来是七皇子啊,失敬失敬,我要不要跪下行个礼?”   七月顿时抽搐,行你大爷的礼,你那什么表情?   “你若想行礼,我可以接着。”七月瞥眼。   安荞点了点头:“行,等你哪天坟头长了草,我给你行礼去。”   七月:“……”   就知道这个胖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之前一直不愿意相信,现在却不得不相信,这胖妞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人家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她却说要等他坟头长草,简直太凶残了。   安荞只当没看到七月那黑如锅底般的脸,往桌面上一趴,好生捋了一下脑子里的线索,才说道:“听说蓝月国七皇子很是倒霉,立了大功回朝,半道上被一群土匪看中了美貌,强硬掳到了九龙山上。为救美貌如花的七皇子,皇帝下令,命前年的武状元,也就是南侯世子前去营救。”   “双方交锋四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将九龙山打下,却惊闻七皇子为了保住清白,跳崖自尽了。可怜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七月黑了脸,比锅底还要黑,差点抓起拐杖扔过去,骂道:“放屁,分明是那群土匪抢劫,还要勒索。发现我是皇子以后,生怕会惹来大祸,不敢让我离开,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后来周世民那个瘪犊子攻上山,匪头拿我来交换,周世民那瘪犊子竟然出奇听话,我说不用管我,他就真的不管我了,直接攻上山。”   “后来匪徒恼羞成怒,拽着我一起跳下山崖,掉下去的时候我拿他垫了底,才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   安荞一脸古怪:“你确定你不是跟匪徒一块殉情?”   七月怒:“殉情你大爷,那匪徒是个男人好吗?本皇子取向很正常。”   安荞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七月感觉自己抓狂的样子实在太掉份。   “后来周世民被皇帝责骂,并且官降一级,这个你可知道?”   “我说我刚从山里头爬出来,饿昏了头才傻傻地跑去抱住你的大腿,你信吗?”   “信啊!”   “……”好干脆,半点犹豫都没有,感觉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安荞也懒得废话了,直接了当地说道:“周世民回府上以后,发现她的小妾跟一个丑八怪躺到同一张床上,就以为那小妾与丑大怪私通,把小妾关到柴房里头,估计是想把小妾给处死了。而当时小妾怀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这事你怎么看?”   七月疑惑:“怀了六个月的身孕还能跟人私通?还是个丑八怪?我可是记得周世民长得人模狗样的,还算不错的,那小妾还真是饥渴。”   安荞斜眼:“你是这么认为的?”   七月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那小妾要是真那么做的话,铁定是个傻子。”   安荞反问:“若不是傻子呢?”   七月冷笑:“那就是被陷害了。”   安荞一拍桌子,道:“你果然是从京城那个大染缸里来的,打小就在那个笼子里长大,见识多了皇宫里头的各种阴谋诡计,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是被陷害了,想必是这种事情经历多了,所以经验才如此老成。”   七月:“……”怎么就那么无语呢?   安荞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就问:“你还回去不?”   七月点头:“自然是要回去的,等伤好了以后自然就回去,怎么,你想跟着我回京城去?不要你那未婚夫了?”   什么未婚夫?安荞差点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今儿个自己定亲了。   “少扯,我在这里待着好好的,鬼才要跟你走。”安荞翻了个白眼,就说道:“我有个人没地儿去,就想把她塞到你这里来,想着以你的身份,应该能够保得住她,甚至还能帮她个忙。”   七月恍悟,问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小妾吧?”   安荞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事。   谁料七月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顾上不自己腿疼,坐起了起来,急急问道:“是不是婉儿,婉儿她在你这里,对不对?”   若非七月说起婉儿,安荞还差点就忘记杨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沐婉儿。   只是安荞疑惑,不由问:“你认识沐婉儿?”   七月点头:“对,我认识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办了!安荞说话的时候有注意观察七月,没有察觉到七月有在说谎,心底下放心不少。等杨青生了孩子,等七月好了,然后就可以把他们一堆撵走了,安荞光想着就心花怒放了。   “少年,你是个有前途的,我看好你哦!”安荞走过去笑眯眯地拍了拍七月的脑袋,然后带着兴奋扭头转身,打算就此离开。   七月黑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婉儿在哪?”   安荞猛地扭头:“少年,你不老实,好好地问别人家媳妇做甚?”   七月:“……”   安荞趁机跑掉,再次把门‘咔嚓’一声锁上,等七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安荞早就溜没了影,气得七月拿起拐杖来就往门那里扔去。   砰!   杨氏刚伺候完杨青洗澡,就听到书房那里传来声音,疑惑之下正要去看,没走两步就被安荞给拽走了。   “大晚上的,娘你还干啥去?赶紧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天上都打雷了,用不了多久这雨就得下来。”   “我刚听到书房那里有响声。”   “你听错了吧,刚明明是打雷的声音。”   “哦,那可能是娘听错了,娘现在就去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要收的。”   “快去吧。”   打发完杨氏走,安荞又朝书房那里看了一眼,撇了撇鼻子。明明就很是明显的事情,可惜就是太忙了点,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书房里多了个人。不过估计也隐瞒不了多久,等闲下来了肯定就会知道。   快要下雨的天气太过闷热,安荞又浑身不舒爽,这会也睡不着觉,就坐在院子那里瞅着天空。   雪韫也睡不着觉,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坐到安荞的旁边。   “这是什么?”雪韫伸手将安荞放在边上的萤石捡了起来,一脸好奇,翻来覆去看了看,只是看久了刺眼,不得不放开。   安荞怀疑是不是这个世上的萤石都让老祖宗给挖了,以至于那么牛掰那么有钱的雪家大少爷,连萤石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也没打算解释,就说道:“无意中捡到的,会发光,所以我叫它萤石。”   雪韫点了点头,也呆呆地看向天空,只是觉得空气有点闷,倒没有安荞感觉的那么难受。而他的靠近,反倒令安荞觉得凉快许多,分明就是一个移动的冰块,在夏日里那个凉爽啊。   其实今日是雪韫的生辰,只是雪韫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雪管家在一边偷偷抹泪,那老道长有说过,少爷生辰那天就是忌日,若是找不到办法治的话,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找了整整十八年了,现在看着少爷活蹦乱跳的,感觉这简直就是奇迹。   安荞时不时瞥雪管家一眼,真不知雪管家在抹个啥泪,一会哭一会笑的,难不成人喝醉了就是这么个德行?   没错,今儿个雪管家自个一个人就喝了整整一坛的酒,可是有二十斤。   轰隆轰隆……   天上的闪电越来越密集,而且感觉也很近,安荞看着就有些发悚,莫明想起自己被雷劈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咦,这是什么东西?”雪韫只觉得后脊那里有点痒,伸手去挠了一下,没想到一下挠到个东西,拿到跟前看了看,顿时一脸的嫌弃:“好丑,好脏。”   顺手就扔了出去,那玩意撞到空池边又倒了回来,落到安荞的脚边。   安荞默默地捡了起来,用手指头抠了抠,再使劲抠了抠。   你个坑货又想干嘛?   老子那是帮你去检查他的身体,懂不?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身板虽然瘦了点,不过灵根真心不错,要不你把他也收了,先睡那丑小子,然后再睡他,配合双修功法,很快你就能牛掰起来。   你当我是种马?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怎么可能是种马?你那是没种好吗?   我跟你讲,你再这么拽,我会把你扔粪坑的。   你这么恶心会挨揍的我跟你讲。   挨揍之前先把你扔粪坑了。   ……   五行鼎愁死,跟了个主人好粗鲁怎么办?安荞也很是郁闷,捡了个神器很流氓怎么办?   雪韫眉头拧了起来:“你不要捏这东西,好脏的。”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这是安荞与五行鼎的共同心声。   五行鼎建议安荞把雪韫给收了,推倒在床,狠狠地虐一百遍啊一百遍,让那家伙知道什么叫脏,什么叫污眼睛。   安荞沉默了一下,果断不捏了,抓着五行鼎用力往石头上磕。   五行鼎觉得这个主人不但粗鲁还很傻,老子自天地初开就存在于世,这世上就没有比它五行鼎还要坚硬的东西,竟然妄想把它磕坏。   傻x,大傻x,没见过这么傻的傻x!   安荞又沉默了,不再磕了,果断地还是扔粪坑比较好一点。   五行鼎凌乱了,悔死了,应该装疼哎呦两声的。   事实上也不能怪五行鼎那么色,谁让它的前任主人是个色胚子,只要是个美人就能上,看到美人就想睡。说是收了几百个徒弟,事实上都差不多是女徒弟,哪个不是跟他有一腿的?   利用双修功法,能干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带停的,一天干翻二三十个那是小意思。   有这么个主人,五行鼎耳濡目染的,学了百分之一都够够的了。   可惜现任主人是个女的,不懂风情,一天到晚尽想把它扔粪坑,伤透了它这颗骚动的心了。   安荞其实是想把五行鼎给扔了的,以防哪天不小心被这五行鼎给带沟里去,可这毕竟是神器,若是强行解除契约,那得要了她半条命。再说了,这神器虽然是污了点,可到底还是有那么点用的,扔了太可惜了点。   五行鼎见劝不动安荞,不免叹气,说安荞就是个傻x,美色当前还装逼。   安荞懒得跟五行鼎废话,人跟一个无心的器灵能一样?女人跟一个脑子长下半身上的男人能一样?   反正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美男于她来说,只是养养眼睛就好,暖床这种事情还是千万别要。   轰隆!   头顶传来一声炸雷,安荞猛地抬头看了上去,云层已经很底,用不着多久就会下雨了。   五行鼎突然说道:“这雷不错,可以让这冰小子劈劈。”   安荞早就想过这一茬,就是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劈死了,所以拒绝了五行鼎的提议。好赖是自己救回来的人,又是雪家独苗子,要真把人给劈死了,雪家不得疯了去。   五行鼎不屑:“妇人之仁!”   安荞冷哼:“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再嘚瑟把你扔粪坑里。”   五行鼎果断闭嘴,这日子没法过了,快来个仙人把这粗鲁的女人收后宫去。   直到现在五行鼎还想着后宫,简直死性不改。   安荞站了起来,对雪韫说道:“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雨了,你也回房去吧。”   雪韫愣愣地看了安荞一眼,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   安荞见雪韫站了起来,就以为雪韫听进去了,转身就朝石屋走去。   雪韫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地回房。   只是回房以后雪韫也还是没有睡觉,打开窗户望着天空。按照那老道士的说法,他雪韫的命也就到今天了,可今天的感觉挺不错的。之所以会感觉那么好,那是因为遇到了安荞,那个恶少的胖子。   雪管家一直安静地守在雪韫的身后,看着时候不早了,才叫了一声:“少爷,该休息了。”   雪韫反问:“这天气,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雪管家心头老实地回了一句,嘴上却道:“睡不着躺着歇着也行啊。”   雪韫就问:“你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雪管家踌躇了一下,今儿个是少爷生辰,少爷有心事也是正常的。若是以往的话,肯定不会放心少爷一个人,可现在不一样了,少爷的身体好多了,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不用再那么担心。   今儿个喝了酒,精神又紧绷了一天,实在是累了。   又看了雪韫一眼,雪管家打了个呵欠,到底还是去了外间,打算眯一会儿。   雪管家离开以后,雪韫仍旧站在那里看着天空,开始的时候也感觉这天气闷得很,可渐渐地却感觉挺舒爽的,甚至感觉到活跃在空气中的水份,竟期待着雨快点下来。   只是雨迟迟不下,一直熬到后半夜,雪韫也犯了困。   雪韫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并不想回床上睡,撑不住了就趴在窗台那里。   安荞也躺在了炕上,但翻来覆去地,怎样也睡不着。   炕的另一旁是杨青,已然睡得跟猪似的,简直是雷打不动。   漆黑的夜空,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天空,‘轰’地一声劈了一下来,仿佛在头顶上炸响一般。   安荞猛地挺了起来,一下睁开眼睛,想要打开窗户往外看,然后刚开了一条缝,一阵狂风灌了进来,安荞一个机灵,赶紧又把窗户关上。   老早就关好了门窗,却不知外头的风竟然这么大。   按级来算的话,至少都有十级了。   这么大的风,要是屋顶上的瓦轻一点,都得刮飞了。   安荞很是庆幸,当初买瓦的时候选择的是大瓦,又大又沉,否则这么大的风能吹跑了。   不知村民的情况如何,想必不会太好过。   此刻的安荞却不知,东厢房那里形成了一片古怪的区域,风似乎刮不到这片区域里头,又似乎有着更大的风。雪管家被雷声惊醒,下意识就冲进里间,可冲到门口就被一堵无形的风墙给挡了回来,不能靠近。   “少爷,快关窗!”雪管家只能冲里头喊着,却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传不到里头,似乎被什么隔绝了一般。   雪韫还是趴在窗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唯有衣衫随扬着。   倘若细看,会发现雪韫的头发都炸了起来,身上雷蛇约隐若现,直至完全消失,然后天上又默默地劈下来一道。   轰隆!   雪管家并没有看到雷劈在哪,他连门口都进不去,眼睛也睁不开,根本不知道雪韫被雷劈了,却听得出来那雷是劈在房间里的。就算不是在房间里,那也肯定是在附近,着急着要进去看。   然而再急也没有用,拼了老命也进不去。   没了办法,雪管家一咬牙转了身,跑去找安荞去了。   安荞正疑惑这雷声太响,感觉劈得很近,就是不知道劈到哪里,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又这么大晚,哪个傻子不怕被刮起来的东西砸到脸,跑到她这里来敲门?   回头看了一眼杨青,被雷声惊醒了,正一脸迷糊。   还真以为她是雷打不动呢!   “我好像听到有人敲门。”杨青呆呆说道。   安荞哦了一声,朝门口走去,刚开一条缝,风就猛灌了进来,可不是一般的大,就不太乐意开门,想要关上。   不料门被使劲一推,安荞没稳住被刮得倒退了好几步。   “卧……”去,这风灌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抬手挡风瞅了过去,原来是雪管家这个傻子,大半夜不睡觉的,跑过来敲她的门干啥?   雪管家想要开口说话,一开口嘴巴就灌风,张了好几次嘴,不是没说成话,就是话被吹散到风中,说的说不清楚,听的也听不清楚。雪管家不由得急了,上前一步抓住安荞,就要往东厢房那里跑。   风这么大拽她干啥?   杨青见着以为发生什么事情,赶紧也下了炕,可这么个大肚婆,又刮这么大的风,刚从炕上下来就被灌进来强风给刮倒了。   啊!   这一声安荞倒是听到了,太清亮了点,一下扭头看了回去。   见杨青摔倒在地,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卧了个艹,大晚上的,刮那么大的风,你个肚婆不老实待着,跑下来作死呢。   一把摔开雪管家,赶紧跑了回去,身子抵着炕,小心把杨青给扶了起来。   雪管家看着急得要命,但还是顶着风赶紧把门给关上了。这门一关,基本上就没什么风灌进来了,感觉一下子就好多了。   安荞赶紧把杨青扶到炕上,嘴里头骂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那老大的风,你不老实躺着,跑下来干啥?”   杨青摸了摸摔疼的肚子,尴尬地说道:“炕上的风不太大,我就以为没多大的风,没想到一下炕会那么大的风。是不是出啥事了?我看那人好像挺急的。”   “跟你没关系,你给我好好躺着。”安荞说完瞪了杨青一眼,又扭头去瞪雪管家:“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来这里有啥事?”   雪管家赶紧道:“你快去看看少爷,少爷他没关窗户,房间的风好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用尽了办法也没进去。这雷劈得离少爷太近,我不放心少爷,你法子多,去看看去。”   安荞嘀咕:“不会是被雷劈了吧?”   雪管浑身一僵,扭头看了杨青一眼,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扯住安荞就要出门。   外面那么大风,安荞不想去,可力气没雪管家大,一下子被拽了出去。   拽着人还有空把门给扣上,貌似这风也多大嘛。   不大个屁!   一阵狂风刮过,安荞连站都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谁说的胖子刮不跑的?站出来,老娘保证不打屎你!   “你……这……啥?”雪管家说了一句话,有一大半风吹在风里,那张老脸都被刮得变了型,看起来好搞笑的样子。   可雪管家一点都不想搞笑,一把拽起安荞,急吼吼地往东厢房赶。   安荞担心雪管家一松手自己就跟个气球似的,一下子被刮飞了去,赶紧伸手往回抓了一下,踉踉跄跄进了东厢房,使出吃奶的劲把房门给关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感觉就跟要了老命似的。   这风绝逼不止十级,至少有十五级了。   见了鬼了,又不是住在海边,哪来的那么大的风?   安荞吹得毛发都竖了起来,这门一关,直接就成了鸟窝,不过感觉立马就好多了,扒着门低头哗啦吐了几口,被灌了满嘴的泥沙,可是一点都不好受啊。   还没吐完呢,人就被提到一边,然后被推着走。   干啥呢?   “你快去看看少爷,少爷那房间进不去。”雪管家连脸都顾不上蹭,推着正在正抹脸的安荞往里间走,急得声音都变了。   不过可能是被风刮的,安荞心想,然而抬头一看里间,顿时眼珠子都瞪圆了,惊叫:“卧去,这是什么鬼?”   ☆、生了生了   风已经化为实质,能清楚地看到其痕迹,这是进不去而已,若是进去了定然会被这风撕成碎片。   这阵风甚至隔绝了声音,让声音传不到里面去。   从门口也看不到里面,不知道里头的雪韫怎么样,但依安荞的判断,雷电是劈在里间的。想到五行鼎所说,安荞面色不由得古怪,不会是她不敢让雪韫让雷劈,结果上天却不放过雪韫,非要把雪韫劈上几下吧?   不知那小身体能行不,顶得住不?   “你有没有到窗口那里看过?”安荞赶紧问雪管家。   雪管家说道:“去看过,越靠近窗口那里风越在,根本无法睁开眼睛,硬抗着也没法靠近,就跟这门口一样。”   安荞就拍了拍雪管家的肩膀,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有些事情你别不信,你们家少爷命该十八岁就绝。我虽帮他逆天改命,但也得他自己抗过天劫才行,抗过了日后混得风生水起,抗不过……结果你懂的。”   雪管家瞪眼:“别瞎说!”   安荞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自己也看得出来,这风是越靠近这里越大,到了雪大少爷那里,直接就化成了实质,都不带让人靠近的。你觉得这是为啥?好好想想,还没到会得老年痴呆的时候呢。”   雪管家:“……”   被安荞这么一说,雪管家直接就被带沟里去了,毕竟这情况太诡异了点,当时太急,所以没有想太多,可现在稍微冷静下来就感觉到不对。   风再大也不应该这样刮的,没理由把人挡在外头,可偏偏就是这样。   越靠近里间门口风越大,可只要离开那里一丈,就会感觉风力小心许多。   安荞一边盯着里间门口看,一边伸手捋着头发,暗暗叫了五行鼎几声,问了起来:“坑货,那罡风是咋个回事?闹鬼了?”   五行鼎说道:“闹鬼倒不至于,不过能肯定这小子被雷劈着,原因却是不知。”   知道了也不说,省得这傻主人发飚,同情心泛滥。   若然安荞够细心,一定会发现胸口那根跟寄生虫似的金针不见了,不止雷电是金针引来的,就连罡风也是金针弄出来的。   安荞身怀两大神器,一个平日里聒噪,总想把安荞往沟里带,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吭声,老老实实的,却是个最为腹黑的,暗里黑人。   这是安荞不知道,若是知道,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那样,大风才渐渐停下来,随着轰隆轰隆雷声,大雨倾盆而下,东厢房里间的罡风也停了下来。   安荞跟雪管家冲了进去,里头的桌椅连床这些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雪韫光着身子,脸朝下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着雷光能看出人是浑身焦黑的,有没有活着却是不知,安荞冲到一半就停在了那里。   毕竟人连个裤头都没有,她一个姑娘家冲进去不好,又退回了外间门口。   雪管家颤颤巍巍地伸手,放到雪韫鼻子下面探了探,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竟然探了好久都没有探到呼吸,几度晕过去。   好在最后探到有微弱的呼吸,雪管家才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的少爷啊!”一边哭着,一边抱着雪韫冲了出来,边跑边叫:“安大姑娘你快来给我家少爷看看,快点啊!”   安荞摸摸鼻子,说道:“你先把你家少爷放床上去,然后拿个东西盖盖屁股,要不然我没法给他看啊。”   啥时候你个色胖子还讲究起来了?   不过雪管家也不说点什么,把雪韫放到床上以后,赶紧拿东西把雪韫的身体盖上。这色胖子不爱看,他还不乐意少爷让看了呢。少爷连美人都看不上,要是让这么个色胖子占了便宜,那还得了?   “咦,这是什么?”安荞正欲给雪韫探脉,忽然发现雪韫胸口那里有个白色晶莹的吊坠,不由得好奇。   雪管家瞪了安荞一眼:“你管那是什么,跟你能有啥关系,赶紧给我家少爷看看。”   安荞摸摸鼻子,又不是稀罕那玩意长得好看,只是觉得那玩意给她的感觉怪怪的,要不然也不会问了。不过雪韫看着的确不太好,也就不跟雪管家计较了,抓起雪韫的手探了探脉。   脉相很微弱,估计被劈狠了,能活命已经不错了。   “还行,勉强还活着。”安荞说着又朝雪韫身体输入灵力游走一圈,越久脸色就越是难看,外在看着黑了点,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换了新皮肤就差不多能好了,可里头的经脉却糟糕得很。   到底是天雷,真不是吃素的,虽勉强撑了下来,但体内的器官还是在不断衰竭,继续这么下去,不出三天的时间就得完蛋。   雪管家一边仔细地看着自家少爷,一边还不放过安荞脸上的表情,见安荞面色难看,这心就吊了起来,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咋样,我家少爷?”雪管家忍不住开口问。   安荞顿了一下,面色瞬间好了起来,说道:“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家少爷是个有福气的。我每天给他扎上几针,扎上十天半个月的,绝对生龙活虎,比以前还要健康。”   雪管家狐疑地看了安荞一眼,觉得安荞是在吹牛,可就算安荞是在吹牛,他也宁愿相信安荞的说话。对于年过半百,未成娶妻的他来说,少爷就是他的命,没有什么比少爷更重要的了。   看到雪管家这样,安荞不禁吐槽,觉得雪家挺会挑人的。   自己虽然看这雪管家不太顺眼,可人家雪管家对雪家却是一片忠心,就算是瞎了眼也能看得出来,雪管家对雪韫,是真心实意的。   “哦,对了,我给你写个药方,你让人去把药材给买回来。每天自己自己熬也行,让人熬也行,熬半个时辰那样,熬好了就趁热把你家少爷往水里头泡,记得要泡到脖子那里。”安荞说完就去找笔跟纸,好生把药方给写了下来。   完了就递给雪管家,然后把金针召唤出来。   金针一出,安荞顿时就有种古怪的感觉,明显地金针强大了许多,若说之前她能召出十三根金针来,现在她就能召出三十九根来,是之前的三倍。   见鬼了,她没去找什么太乙金矿好吗?怎么突然就肥了呢?   而且这颜色,好像也变了,成了紫金色。   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也察觉不到哪里奇怪,安荞只得先放到了边,先给雪韫扎起针来。雪韫现在的情况是严重脱水,又是冰灵根,最好亲近水,扎完针以后就让雪管家去熬药去了,这第一副药是从她的药房里出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雪韫现在的情况严重呢。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东厢房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手忙脚乱地折腾得差不多了,这天也亮了。   下着大雨,天色也不可能亮到哪去,一片暗沉。   安荞伸了伸懒脚,打了个呵欠,一个晚上未睡,也不曾修炼,感觉整个人又胖了一圈。   刚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杨青摔了一跃,便不太放心,朝石屋赶了回去。   刚到石屋门口,就耳尖地听到石屋内传来来的微不可闻的呻吟声,安荞心中一突,赶紧开门跑了进去。   杨青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可肚子越来越疼,明明雨后的天已经不太热,偏偏脑瓜上顶了一脑门子的汗。   “你怎么样了?”安荞问完就觉得自己废话了,赶紧爬上炕去检查杨青的情况,伸手摸了一下杨青的肚子。   坏菜了,要早产了。   杨青想冲着安荞笑一下,可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可怜兮兮地说道:“胖丫,我肚,肚子疼。”   能不疼吗?都快生了。   这个时候生孩子,大雨天的,让她上哪去给她找稳婆?   真是哔了狗。   “你先忍着,实在疼狠了就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那样感觉会好点。”安荞自己一个人处理的话,铁定是麻烦的,打算去把杨氏找过来,说完就扭头匆匆跑了出去。   这会杨氏正在检查家里头的东西,昨晚的风实在太大了点,她连窗口都打不开,更别说是开门出去了。   等风停了雨也下下来了,外头又那么黑,所以就没有出来。   现在天亮了,就先检查一下,打算先随便看看,完了就赶紧做早饭去。   安荞来的时候,杨氏正打算去做早饭,听到安荞说杨青要生了,连早饭都顾不上做了,赶紧跑到杨青那里看情况去了。安荞还想说让杨氏去烧水,准备干净的小被子跟布啥的,见状也真是无了语了,把黑丫头给拽了出来。   “赶紧烧热水去,你青姨要生了。”   “你干啥不去?”   “我去你去房间里头帮忙啊?”   “才不要。”   听说生孩子很可怕,黑丫头才不乐意到房间里看去,本来还想着跑到雨里头玩耍一下的,如今不得不先打消了念头。   厨房离石屋那里不近,在西厢房侧边靠院墙那里,烧完水提上来还要绕一圈子,安荞又找了大牛去帮忙,自己则溜达了一圈,找齐了要用的东西,这才去了石屋那里。   估计昨晚她去了东厢房的时候,杨青的肚子就开始疼了,等她看的时候宫口已全开,随时都有可能会生。便不敢耽误多久,拿了东西以后就赶紧回去,还没进门就听到杨氏在安慰杨青。   “是个女人都得有这么一遭,熬过去就行了,你不要怕,等生了就好了,现在越疼,一会就生得越快,能少遭点罪……”   安荞听着直抽搐,自己都还没跟杨青说要生的事情呢,杨氏这个嘴快的竟然就说了。不过这话说得也不对好吗,谁说是个女人就会有这么一遭的,有些女人不能生的好不好?   不过这种话,安荞自然不会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会挨揍。   自个家的风气,一个个窝里横,对外就蔫巴,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带坏的。   “娘,咱们村有稳婆不?”安荞给杨青检查过情况了,一切都挺良好的,生孩子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因此这种血腥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想做。   “咱们村哪来的稳婆?”杨氏拧起了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咱们镇上的稳婆都是镇上的,别说是咱们村了,就是这一片的几条村子,也没有一个稳婆,想要找稳婆,那得到镇上去。”   安荞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外头下这老大的雨,路上肯定不太好走,这一来一回,青姨都生了,还找个屁啊。”   杨氏就问:“那咋办?”   安荞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杨青一眼,对杨氏说道:“能咋办?反正你也生了三个了,要怎样做你应该差不多知道,你来接生就得了,大不了我在一旁指点。青姨的身体好,这孩子又是早产的,个头不太大,好生得很。”   这说得……杨青又开始担心孩子来了。   反正再疼也就这么一遭,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杨青心里头祈祷着。   杨氏则浑身僵住了,孩子她的确是生过三个,可那也是生孩子,当时都疼得死去活来了,大致的事情自然是记得的,可其中的细节却记不住啊。   杨青第一次生孩子,哪里知道生孩子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一直以为都认为安荞是个了不起的,听到安荞这么一说,自然不担心自己的情况,也觉得杨氏都生过三个孩子了,肯定能行的。   而且比起外人来说,杨青还是相信杨氏多一点,毕竟是熟人了。   偏生这熟人颤抖了,脸色比杨青还折,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就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你这丫头咋能胡来,娘那是生过孩子,不是接生过孩子,哪能一样,这事还是找稳婆来妥当?”   安荞就翻了个白眼:“你是能飞着去找不成?等找来了人也生了,这都全开了,用不着半个时辰就能生下来。你要有本事你去找人去,没本事你就赶紧接了,再抖也没用,好歹是生个孩子的人了,还吓成这个样子,也不嫌丢……”   话还没说话,后背就被拍了一巴掌,安荞立马改口:“也不嫌吓到人,娘你可得小心了,要是把青姨给吓到,可就不好了。”   这一下说到了杨氏的心坎里头去,看杨青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就心软了,一咬牙,直接赶鸭子上架了。   没多会热水也提了上来,正好杨青也开始发动了,杨氏这个临时工立马就起了作用。   就如安荞所说,杨青生这孩子并没有多费劲,从开始发动到生,也不过才一柱香的时间。幸好杨青本就是要早产,摔倒在地只是个引子而已,否则绝对不会那么轻松。   不过说轻松也没多轻松,毕竟在此之前疼了挺长时间。   杨青生了个小子,生下来就皱巴巴的,挺长的一个小家伙,就是太瘦了点,勉强能有四斤重。还好是在夏天生的,要是冬天生的,那老冷的天气,除非一直把孩子揣怀里头去,否则有很大的可能会养不活。   只是费了劲生下来的孩子,杨青瞅着心情却复杂得不行。   经历了这么一招,再是稀罕周世民这心思也淡了。更别说这不是一般的误会,人家的误会就吵吵嘴,顶多就打上一架,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可俩人的误会那是要命,运气好才活到现在,还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由妻变成没有地位的妾,已经够伤心的了,如今更是伤透了心。   杨氏逗弄着孩子,又是自己接生的,心里头可是稀罕得不行,抱着孩子往杨青跟前凑,笑眯眯道:“你快瞅瞅,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像你。”   安荞伸长脑袋瞅了一眼,撇撇嘴,心道皱巴得跟个老头子似的,都还没有长开,哪里看着像杨青了。   不过见杨青好像不怎么高兴,安荞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心里头也猜测得到杨青为什么会不高兴。   拼命躲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好好把这孩子生下来,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心里头肯定就落了空。   况且这孩子又是周世民的,两人之间的事情肯定是斩不断了。   对于感情的事情,安荞才懒得掺和到里面去,虽然不曾深深经历过,可也是知道,有些时候感情这种事情,真的不能用理智来看待。   有些感情,能一次又次刷低你的人生观,甚至会让三观不正。   “娘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一下,你不用休息,人家青姨跟孩子还得休息呢,嘚吧嘚吧个没完了你!”安荞绝对不承认自己也是个窝里横的,对杨氏说话从来就不客气。   杨氏黑了脸,眼角直抽抽,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不止安荞讨厌这血水什么的,杨氏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是膈应得不行,更何况这还是人血,都故意忽略了去,偏生安荞还提起来。   “你个孩子咋那么懒,才多点的玩意?几下就清理完了,要这点事情也做不完,你就白长那么胖了。”杨氏是个连杀鸡都不乐意做的人,怕见到血,只是生活所逼,很多事情不得不去做。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自然就窝里横了起来。   安荞气笑了,没好气道:“感情我很想长这么胖似的!”   要不是小时候被蛇咬了,安婆子那死老婆子不肯出钱给请大夫,靠着杨氏帮她把伤口上的血给吸出来,造成毒素残留,引起体内激素缭乱,她也不至于会胖成这个样子。   更别说那是虚胖,看着挺胖的,事实上人虚得走路都直打飘。   杨氏缩了缩脖子,自家大闺女不恼的时候还是个好闺女,一恼起来那可就不太好了。讪然一笑,把孩子放到了杨青的身旁,说道:“你这会铁定累了,赶紧歇会,我去帮忙收拾一下。”   “瞧你这孩子,说你胖你还嘚瑟起来了。”杨氏嘴里头嘀咕,不情不愿地清理了起来。   说起来也没什么东西,因为安荞比较浪费,所以只要把沾了血的布给扔了,再把那几盆血水给倒了就行了。   作为闺女,安荞老神自在地往那里一坐,竟然不帮忙。   杨氏虽然嘴里头嘀咕,倒也没怪安荞,毕竟安荞只是个闺女,让她做这事情已经够委屈了的。   十多年的压迫,杨氏就养成了那么个性子,能缩则缩,缩不了再说。   外头雨下得很大,扔东西也不太方便,可再不放便也不能把东西留在这里。杨氏把血水给倒了,然后把东西卷了卷,披上蓑衣,戴上帽子,打算把东西给扔到河里。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讲究,就爱往河里头扔东西,觉得河水一冲就干净了。   至于东西冲到哪里,谁也不去想这茬。   尽管下着大雨,杨氏的视力却是不错,这估计是安荞的给吃的那个药起了作用,眼神比一般人的都要好。   刚往河里头扔了东西,要扭头往家里回,就看到对面下河村那里有人影晃动,好像还骑着马。杨氏瞅着心头一突,之前也好几拨人来过,要找杨青,这些人不会又是来找杨青的吧?   本想过桥看清楚一点的,但想了想还是不敢去,怕被人给发现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   杨氏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扭头跑了回去,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消息带回去再说。   下着大雨,谁也不想出来找人,偏生上头下了死命令,让所有人出动找人。   要怪就怪上头异想天开,说什么下雨天来个突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冒着大雨来搜,肯定不会事先躲起来,要是人真藏在这青河镇,铁定就能搜出来。   刚好像对岸有人影晃了一下,可认真瞅了瞅,好像那里有棵树,就都以为是看走眼了。毕竟到处都是树,谁都看走眼那几次,好几次以为有人跑去看,结果不是树就是草垛什么的,这一次自然就没太在意。   杨氏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连蓑衣都没脱,就冲到了石屋那里。   不过到底还是记得杨青在坐月子,没敢直接进去,冲着安荞不安地叫了起来:“胖丫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还能好好说话了不?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   杨氏也是跑急了,上气不接下气才会这样,听到安荞这么一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才快速说道:“我看到下河村那里来了一群人马,瞅着快要进咱们村了,说不准就是来找杨青的,咱们家离河边近,说不准是来找杨青的。”   安荞听着眉头一皱:“这大雨天还来找人,他们也忒……”   正说着话,石屋旁边这侧门就传来拍门声,安荞心头一突,心想不会是杨氏把人给带回来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正琢磨着,就听到侧门那里传来叫声。   “胖丫,胖丫快开门!”   这是安晋斌的声音,安荞赶紧下了地,一把将杨氏头顶上的帽子夺了过来,跑到侧门那里瞅了一眼。   只有安晋斌一个人,安荞赶紧把门给打开,然后又闪回了石屋那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全淋湿了。   该死的帽子,就不会做大一点?   “快,胖丫快,你堂婶她要生了,这雨下得太大,河水涨高了许多,去请稳婆,稳婆死活不肯来。算堂叔求你了,一定要帮帮你堂婶,等你堂婶生了,堂叔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汉子浑身都湿透了,看样子淋了好久的雨,脸都发白了。   安荞肥脸直抽搐,没想到生孩子也会赶一堆,好不容易才喘口气的说。   杨氏闻言赶紧说道:“快,胖丫你快去!”   不,不对!   有人来搜村子,这个也特别重要,安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安晋斌也知道这样不好,毕竟安荞就算是嫁过人,可也没生过孩子,又才十三岁,按道理说不能叫安荞去,可自个也实在是没了办法,要不然不会来求安荞。   却不知安荞为难的不是这个,而是杨青母子。   就在这时,杨青突然就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认认真真地看了孩子一眼,然后含泪把孩子塞到安荞怀里,眼神哀怨:“胖丫,青姨求你了。”   “喂,干啥呢?我身上湿……”安荞突然顿住,猛地看向杨青,转瞬间就明白了杨青的意思。   余氏刚好生孩子,这孩子又是初生……   安荞一把将孩子塞到杨氏的怀里,再把帽子往杨氏头上一放,快速说道:“娘你抱着孩子跟堂叔走,以后……这孩子就是堂叔的孩子,堂婶她生的是双胎。”安荞说这话的时候是对安晋斌说的,成与败只能看安晋斌如何,不过二爷爷一家人都还好,想必应该肯冒这个险。   安晋斌只是愣了一下,又看了杨青一眼,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关健,用力点了个头:“对,这是堂叔的孩子,你堂婶生的是双胎。”   安荞心头一松,对二人说道:“你们现赶紧回去,生孩子要准备点什么,我娘刚接生了一个,想必知道生孩子要准备点什么,我去拿东西,一会就跟上!”   安晋斌闻言也不废话,赶紧护着杨氏往家里赶。   刚生的孩子虽然不怕水,可这雨水不见得干净,又是早产的孩子,杨氏担心孩子不好,好生把孩子藏到蓑衣里面,生怕会把孩子给淋着了。   等到二人踏入雨中,安荞快速把侧门给关上,又检查了一趟屋里,确定没有任何血迹,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看向杨青,心头一阵犹豫。   杨青苍白着脸说道:“胖丫你放心,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会给你们家添麻烦。”   安荞心道,你添的麻烦还少吗?   到底是相处了一两个月的人,也有那么点感情在里头,眼睁睁地看着杨青被人看走,安荞实在有些不忍。   犹豫再三还是爬上了炕,摁了炕上的机关,一下把炕床给露了出来,把杨青的铺盖往里头一塞,对杨青说道:“你赶紧下去,就躺在炕床里头,不管发生点什么,不炕声就行了。”   杨青眼睛放大,一脸惊讶,没想过炕床还能藏人。   “还发什么愣,不想死就快点。”安荞不耐烦地催促,不过也只是把炕床给露了出来,而地下室的机关,并不打算露出来。   杨青闻言不敢废话,赶紧爬了上炕,然后进了炕床里头。   还好这炕床够深的,虽不能站起来,但坐着蹲着绝对没有问题。   “给你!”安荞扔了颗萤石给杨青,然后就把机关拉上,再把垫子铺上,整个炕看着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余氏,安荞也不敢耽误太久,立马跑了出去。   刚跑出门口就僵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又退了回去。若非热流直下,她还忘记她忙了一大早没换,赶紧翻出来一个月事带换上,换完的没地儿扔,就先扔在屋里头,然后就忙着跑到东厢房去。   毕竟这里离东厢房比较近,而她要从大门出去,也要经过东厢房,就顺便把这事情简单地跟雪管家说了一下,让雪管家帮忙跟家人好生说一下,千万不要漏馅了。   得到雪管家的点头,安荞才放心离开,往大门冲了去。   刚把大门打开,迎面就来了一群骑马的,安荞只是愣了一瞬,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从门房里拿出蓑衣穿上,再把帽子往头顶上一戴,就要冲出去。   “你干什么?”果然刚冲出去就被拦住了。   安荞倒也不怕被人怀疑了,急急说道:“我堂婶要生孩子了,我得去看看,你快让开!”   那人就问:“你堂婶哪家的?”   安荞就道:“村中间那家,我二爷爷安禄家!你快让开,雨下太大,我堂叔不知道有没有请到大夫,我正好懂点,我得去看看。”   正说着话就看到安子轩来了,看到安荞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就往外走:“胖丫你快点,再不快点我娘都生了。”   说来也真是巧,安晋斌去镇上找稳婆的时候,这群人正好查到稳婆那家,自是知道上河村这里有人要生孩子。只不过那稳婆不答应,说雨下得太大,怕把路给淹了。好说好歹也没把人给请来,他们去的时候,安晋斌正往外走。   而他们是来寻人的,自然不会帮安晋斌说什么好话。   如今碰着,却也不会拦着,一看安荞就知道不是要找的人,就把路让开,让安荞跟安子轩离开了。   安荞敢肯定那群人肯定很快就会跟上,不敢耽搁,赶紧跟安子轩跑了。   安子轩一边跑一边对安荞说道:“我爷让我来接你,没想到还真接对了。”   安荞瞥了一眼安子轩,这小子倒是没得意,满脸的着急,怕是要急坏了。余氏的情况她知道,肯定没有杨青轻松,也肯定是要难产的。   等到了二爷爷家,安荞把帽子跟蓑衣脱下,就跑进余氏的房间。   只是外衣也是湿的,安荞进去以后又把外衣给脱下,穿着里衣给余氏检查了一下。杨氏正在那里手忙脚乱,杨青生的那个孩子放在床头那里,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安荞只是瞅了一眼,立马就给余氏检查了起来。   孩子的情况挺好的,就是大人的情况不怎么好,躺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的床,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两条腿更是没有半点力气。生孩子的时候恐怕用不了多少的力气,一旦脱力,可就完了。   不过安荞来了,自然就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赶紧将金针召了出来。   外头仍旧是倾盆大雨,从后半夜下到现在,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暗沉的天空时不时有雷电闪过。   老朱氏眼珠子一瞪,差点没把热水盆子给扔了。   这针真的会飞咧!   之前说的时候还不太信,现在看着了就不得不信了,不由得看了安荞一眼,心道这胖丫自打被雷劈了以后,那是越来越神了。   传说这上河说是有神庇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不定这胖丫让神给相中了,传给了这神法力。想到老安家,不由得心头冷笑,日后有得他们后悔的了。   以后安婆子仗着自个那一房是长房,可没少欺负下面几房。那时候没办法,老朱氏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忍到老的死了,分了家。可老朱氏这心里头可是恨着安婆子,认为自个之所以生了安晋斌就不能再生,那是被安婆子给害的,就连儿媳妇余氏也被磋磨了,好不容易分了家,才把身子渐渐养好。   那会安婆子生了好几个,没一个立住的,可是把下面几个给恨死了。   开始的时候老朱婆子不知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自己跟两个弟妹都被安婆子给下了药,量大了伤了身子才知道。   因此尽管老朱氏是个性子好的,可也乐得看安婆子倒霉,要是安婆子后悔死了,老朱氏指定更加高兴。   只不过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余氏,可是怕这个儿媳妇出事。   自家儿子是个死心眼的,要是余氏出点什么事,儿子不得伤心死啊。   况且婆媳俩相处久了,也有感情在里头,肯定盼着余氏能够好好的。   这一个人要是受伤了,哪怕只剩下半条命,安荞也能把人给救回来,可生孩子这事没力气就生不下来。安荞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把自己的力气给生孩子的人,所以说她最讨厌就是遇到生孩子的。   只能说是尽力帮忙,好药往余氏嘴里头塞,让余氏好有力气去生,再用金针助产。   也好在不是头一胎,急得满头大汗,好赖是让人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不过才一生下来,人就昏迷了过去。   哇哇……   这孩子倒是比杨青生的那个有出息,一生出来就哇哇大哭,连屁股都不用拍了。而且也比那小子沉,估计得有四斤半。才八个多月的孩子,算是早产,是个小姑娘,跟那小子放到一块,别说还真挺像的。   老朱氏看到余氏没了动静,一脸忐忑地问安荞:“你,你堂婶她咋样了?”   安荞让杨氏帮余氏清理,自己空闲了下来,对老朱氏说道:“没事,就是有点脱力,睡上一大觉就好了。不过到底是伤了身子,得好好养着。”本来还想说以后再想要孩子就难了,可瞅着余氏都四十了,这话也就咽了回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朱氏一边说了好几句,然后才跑过去看孩子,一脸的稀罕:“一下子多了对孙子孙女,可高兴坏了我这老婆子了。”   安荞动作一顿,眼睛微闪了闪,面上露出了笑意。   只要老朱氏肯接受,那就没什么了,这牛头养孩子辛苦,大不了以后给点好处就是了。   “俩孩子长得真像。”老朱氏一脸笑眯眯,尽管开始的是候不得劲,可等孙女生出来以后,老朱氏就觉得这小子是个福星,也是挺好挺好的,左右不过长大以后多一双筷子,还能把人给饿死不成?   杨氏看着那小子倒是有些不舍,自个儿子去了县城死活不肯回来,看到别人家的小子就稀罕了起来。   可惜不能养在自个手里,毕竟没办法解释孩子哪来的,就算说是捡来的,也容易让人怀疑了。   那些人查得那么紧,可不敢冒一点点的危险。   起先还以为那些人找几次就不会来找了,没想到找得那么急,那样就算杨青改了名字,也没有什么用。   想到杨青,杨氏一下子就急了起来,赶紧看向安荞,急问:“胖丫,你青姨她……”   安荞顿惊,顾不上手上有血,一把捂住杨氏的嘴:“我堂婶挺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甭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说完还瞪了杨氏一眼,这当娘的耳朵挫不表示她耳朵挫,外头还有一群人等着呢。   杨氏瞪大了眼睛,胃里头一阵翻滚,赶紧拍开了安荞的手,拿起一块隔在篮子里的尿布,就胡乱擦了起来。   老朱氏看得一脸古怪,可是记得杨氏刚进门那会是相当讲究,洗过脚的盆子的让她拿来洗脸,那是死活不乐意。   这会拿了旧尿片擦嘴,还是以前轩小子用过的,上面还有屎色。   会是什么感觉?   ☆、谁下的毒   安荞忽略了那躺在地上的人,捂住安谷的嘴,将安谷带出了木坊,说好了去买书的,又怎么能食言呢?   “胖姐你怎么能这样,义父他还躺在地上,为什么不把义父给扶起来再走?”安谷一脸不高兴,扭头又要往回头。   安荞冷笑:“你扶得起?”   安谷理所当然道:“我扶不起来,可你长那么胖,难道就没力气扶吗?”   “有力气啊!”安荞从来不知自家弟弟竟然还有个龟毛性子,不顾安谷的挣扎,揪着后领子就把人带了出去。“可谁说我有力气就要去扶的?既然你没有力气扶,那就赶紧买书去,要不然别说我舍不得给你买。”   被作为一个男子汉,被一个女人提着走,安谷觉得好丢人。   可安荞只当没有看到安谷那般难看的脸色,直到把人拎出门口才松手,只是安荞没一直往前走,下意识地就往门上的狮子看了一眼。   还是闭着眼睛的,这几次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它们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挡不住还有个愣的,安谷顺着安荞视线看去,奇怪地‘咦’了一声。   安荞歪头看去:“咦个啥?”   安谷上前摸了摸狮子眼,说道:“我记得它们的眼睛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安荞就问:“是不是睁开的?”   安谷点头:“对啊,我进来出去那么多次,明明它们的眼睛就是睁开的,为什么现在是闭上的呢?难不成义父把门换了?可不像啊!”   安荞面色古怪,伸手弹了一下安谷的脑袋,说道:“可能是你记错了,走吧,先去书斋,晚了我可得回村里去了。”   安谷‘哦’了一声,又问安荞:“真的不管义父了?”   安荞一本正经道:“还有娘亲。”   是哦,还有娘亲!安谷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又摸了摸狮子眼,这才跟着安荞去了书斋。   在走之前,安荞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只狮子,意味深长。   不知是否错觉,那两只狮子抽搐了几下。   原本安荞觉得安谷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龟毛,可在书斋待了一个时辰以后,安荞就觉得安谷不是一般的龟毛,龟毛到让人想要抽他。不过是选几本书而已,这小子一会要一会不要,一会嫌这个不好,一会又嫌那个太贵。   感觉到周围人的嫌弃,安荞有种想要掐死安谷的冲动。   “我跟你讲,你再选不好的话,一本都别想买了。”安荞实在不想在这里头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减肥的,这年头认识字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一个个都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群人把她当猴子看了。   安谷琢磨不住安荞带了多少银子,这里的书他好多都想要,可好多都很贵,心里头也不太舍得花银子。不好意思在别人跟前磨叨,就在安荞身旁磨磨叽叽,尽管如此也是兴致勃勃的,倒没想过安荞会不会不爽快。   听得安荞这么一说,就知道安荞是恼了,可真心不知道选哪本。   安荞盯着安谷看了一会儿,回忆了一下,然后伸爪子一爪子拍开安谷的手,走到刚才安谷拿过的书的地方,将安谷拿过的舍不得放下的,都一并拿了起来,厚厚的一叠书,全都塞到安谷的怀里。   “掌柜的,结账。”   一共十八本书,花了安荞六十多两银子,安谷直接吓白了脸,在听到价钱的时候差点把书给扔了出去。   在安谷看来,家中是有些银钱,可建了那么大的房子,肯定不会有多少剩余,不曾想自家胖姐竟然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就把钱给付了。   安荞付了钱,也不打算替安谷把书抱着,让他自己抱着走。   每本书都不薄,也不知安谷那是什么心态,挑书都挑的厚的,薄的基本很少看。   安谷不过才七岁,抱着十八本书,别提有多沉了。   “胖姐,你帮帮我。”忍不住就叫了安荞一声,想让安荞帮忙分担一点,最好就帮他全拿了。   “自己选的书,自己累死也得抱回去,别想我帮你。”安荞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两条胳膊轻松地甩啊甩,时不时停下来买点吃的,却是苦了跟在后头的安谷。   安谷郁闷得要死,虽说这些书都是他稀罕的,可他也没想过一次全买了,可以分作三四次来买啊。   沉归沉,让他扔掉,那是绝对舍不得的。   最郁闷不过的是,自家胖姐一路走一路吃,也没想过给他来一口,那冰糖葫芦他也好想吃,就不能让他也吃一颗?   忍不住抗议,得来的结果却更加郁闷。   安荞一脸笑眯眯,作为大姐,自己怎么可能吃独食呢?听得弟弟这么一说,立马就把手中打包好的塞到安谷的怀里,书的上面是平的,正好能放吃食,虽然沉了点,可坚持到家以后就能吃了不是?   安谷气得哇哇直叫,安荞一糖葫芦塞了过去,然后就没了声了。   张口会掉,可不张口又好丢人。   可恶的胖姐!   安荞才不管安谷有多怨念,在她看来男孩子就不能惯着,越惯就越能惯出个熊孩子来。   把安谷送到木坊门口,安荞并没有进去,瞅了一下狮子后转身去了雪府。   雪家有多大的能耐安荞不太清楚,不过丑男人说了,别看雪家待在丰县这小地方这里,事实上雪家属于皇商,生意遍布整个蓝月皇朝,甚至于别的地方也有雪家的生意。   有钱那是肯定的,有没有势就不太清楚,不过寻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困难。   安荞心里头是这样想的,若是安铁柱真的死了,那定然是不太好寻的,可倘若安铁柱还活着,那么有凭着雪家的力量,应该能把人给寻出来。   雪家没欠她什么人情,可雪韫欠她的人情欠大发了。   不过是寻个人,作为雪家大少爷,又是唯一血脉,还就不信雪韫没有这个能耐帮她。   估计是安荞这个体型太过出众,刚到雪府门口就有人看到,然而安荞走习惯了侧门,在守门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拐了个弯就去了侧门那里。   守门的还以为安荞是路过,看到安荞拐去了侧门,这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侧门那守门的,一看到是安荞来了,刚把门打开扭头就往里跑。   若不是那家伙一边跑一边喊‘安大姑娘来了’,还以为他见了鬼了呢。   安荞摸摸鼻子,进了门就站在那里,自觉地等去通报的人回来。   感觉等了不到十息,雪管家就来了。   雪管家脸色不好看,远远都能瞅到一片青黑,看到安荞也不废话,只说了一句:“安大姑娘快随老奴来,少爷情况不好,还请安大姑娘出手。”   情况不好?安荞拧眉,明明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很好,边走边问:“又出啥事了?”   雪管家说道:“少爷自回来吃过饭以后就不对劲,羸弱的身体仿佛爆发出能摧毁一切的强大力量,只是精神仿佛不太正常,如同喝醉酒一般,遍体嫣红,仿佛……”   “大叔,麻烦说人话!”   雪管家:“我家少爷中毒了,你走快些!”   安荞闻言嘴角直抽搐,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雪韫得到了什么奇遇,然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来,听着就觉得是件好事,可越往下听就越觉得不太正常,不过是随口来了一句,竟然得出这么个答案来。   只是中了什么毒能把人变得如管家说的那样,安荞还真是好奇得不行。   等安荞去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切,整个风中凌乱了。   宅中院外被一群护卫把守住,几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雪管家到来之后,护卫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安荞跟随雪管家一道进去,才往里走没几步就听到仿若野兽般的嘶吼声,还有女子痛苦的呻一吟声。   再往里走,不堪的一幕映入眼眸,生生止住脚步。   卧了个大草了!   什么时候冰王子竟然化身为洪荒猛兽了?   安荞一脸羞涩:“大叔,银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好意思?”   雪管家瞪眼:“不好意思你还看?”   安荞一脸正色:“不看白不看,好好观摩一番,日后说不准有用。”   雪管家:“……”   如果现在还有功夫废话的话,雪管家非得骂上一顿不可,可如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哪里来的功夫跟安荞扯嘴皮子。   那里头正在发生点什么,谁都知道,可谁也不好意思上前去。   找了几个婆子上去拉开,怎想自家羸弱的少爷竟然力大如牛,七八个婆子一下子就被甩开,一个个爬不起来。   被少爷压在地上的又是少爷的女人,其他男人怎好进去,正好这时安荞来了,雪管家就想要安荞去帮忙,顺便看看少爷是怎么个情况。   不曾想这胖妞儿是个虎的,竟然看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别问为什么,反正觉得少爷吃亏了。   “安大姑娘你就别贫嘴了,快去看看怎么办吧!”雪管家催促安荞赶紧进去,自己却连往里头看上一眼都不敢。   一群婆子等在外头,一个个扶着腰揉着胳膊,显然伤得不轻。   雪夫人也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虽然不太信任安荞,可到底是没了法子。安荞看了一眼雪夫人,不知为何,不太喜欢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妇人。只是不知雪夫人身旁的那个妇人是谁,竟然眼含得意,暗地里笑得很是龌蹉。   “你看着本夫人做甚?快去救我儿!”雪夫人不喜欢安荞的眼神,催促安荞去救人。   安荞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进去,怕长针眼。”   话刚说完,急了眼的雪管家就一脚踹了过来,将安荞踹了进去。   “卧去!”不带这样的!   安荞是真没想进来,毕竟雪韫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中了烈性春药,爬起来就想要跑出去,然而刚爬起来就顿住了。   鼻子动了动,狠狠地嗅了嗅,除了那股怪味以外,还有一股桃花香。   这个季节拿来的桃花?   下意识就扭头看了去,这才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一深深的一眼看到的并不全,雪韫裸露的身体的确一片嫣红,然而细看会发现那是一朵朵桃花印记,被凸起的青筋连成一片片开放着的灿烂的桃花。   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被压在下面的竟是秦小月,还真是哔了狗。   此时的秦小月一脸惨白,一副几乎昏厥的样子,二人的下半身安荞没好意思去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仔细看了一眼,安荞叹了一口气,扭头走了出去。   刚出来就让人给抓住了,而且还是一群人抓住。   “怎么样,韫儿他怎么样了?”   “少爷怎么样了?”   “你怎么没把少爷救出来?”   ……   安荞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那四个与丫鬟打扮得不一样的女子,可是记得雪大少爷抬了五个小妾回去的,莫不成是她们?   “你们几个是?”安荞看着四女子问道。   “你怎么废话,我问你少爷怎么样了?”   “你这人好生奇怪,真怀疑到底会不会医术?要会的话怎么不把少爷救出来?”   “就是,快去救少爷。”   “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定不饶你。”   安荞一脸抽搐,一个塞一个狠,这些个女子是从哪挑来的,五个还好说,要是再多的话,这后院岂不是反了天?   雪管家虽然急得不行,可见安荞不说少爷情况,反倒问起那四个女子,眼睛微闪了闪,心头有了些许猜测,赶紧问道:“这四个位姑娘都是少爷后院的预备,安大姑娘是想要做些什么?”   安荞便问:“都是自愿的?”   雪管家赶紧点头:“是,都是自愿的。”   安荞就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推进去吧,找几个有经验的婆子看守着,别把人折腾死了。”   雪管家:“……”   雪夫人:“……”   众人:“……”   “雪大少爷中了桃花殇,此毒遇酒则化成春药,女子中了一生无解,每日子时便会发作。男子中了即时发作,如同兽性大发,尚未破身可靠自身毅力熬过三个时辰便可,倘若破了身。”安荞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略为无奈地说道:“需九个女子同时解毒,所以再给多纳四个小妾吧,要不然不够!”   如同一阵风刮过,一片树叶打着卷飘过,众人一片风中凌乱。   周围又诡异般寂静,那兽吼声更加的清晰。   安荞没说的是,这桃花殇又名神仙醉,顾名思义,哪怕是神仙中了也难以自持,所需的几味药极为难得,因此几乎无人炼制成功过。   尽管有所研究,却是第一次见到,简直要亮瞎了眼。   不曾想雪韫竟有如此荣幸,中了如此烈性之药,要是还能吐出来,她真想挖开雪韫的嘴,把药给掏出来。   安荞一脸叹息,满目忧伤,还是第一次遇到中了此药之人呢。   谁下的药,还有没有啊?   如此珍贵之药,竟然就这么用了,简直暴殓天物啊!   雪管家见着安荞这样,以为安荞是在难过,再回忆过往种咱,就以为安荞喜欢上少爷。心想着反正要九个女子,少爷对这安大姑娘又有好感,就自作主张地开了口:“安大姑娘莫要伤心,倘若真的在意少爷,可以第二个进去。”   安荞闻言恍了恍神,一时间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雪管家见状简直恨铁不成钢,推了安荞一把:“进去罢,对少爷温柔点,千万别压着少爷了。”   一群女人愤怒地看了过来,狠狠地撕扯着手帕。   贱人,果然不是什么大夫!   不要脸,也不看自己长了个猪样。   可怜的少爷要被猪拱了!   ……   安荞(⊙o⊙)…   卧了个大艹了,什么时候竟然被误会成这个样子?   安荞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避到了雪夫人的后头去,这才叫喊道:“这是污蔑我跟你讲,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里头那只我一点都看不上。瞧你也没多老,咋就眼花成这个样子?实在不行我给你扎几针得了。”   说完又觉得不太妥,这些人还看着她做甚?这眼神还真是不可言喻啊。   “这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完事以后给上点药,喝点汤补补就行了。”安荞扭头便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雪夫人一脸阴沉,下令:“拦住她!”   安荞一听,那还得了?赶紧爆发洪荒之力,如同个炮弹似的,朝门口冲了出去。   凭着出色的体重,撞出一条路来,直奔院门口。   迎面几把大刀横在门口,安荞无所畏惧地冲到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哔了狗!   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呢?   雪夫人一脸恼怒:“区区一个乡下肥妞儿,竟然敢嫌弃本夫人的韫儿!”   安荞默默地退后一步,让自己离这几把大刀远一点,心里头一阵阵无奈,你那韫儿对于本姑娘来说,简直就是个瘟神好吗?   “你想怎么地?”安荞就问。   雪夫人被问住了,只是觉得自己放在手心里的宝,被一个又胖又丑的妞儿嫌弃了,还一副见鬼了随时准备逃离的样子,心里头就很不痛快,很想要弄死这肥妞儿。   雪管家一脸尴尬,觉得自己有点自以为是了,凭着少爷那出色的容颜,见到的女子又岂会有不动心的?偏生这安大姑娘是个例外,又或者眼神太挫,如此完美的少爷竟然看不上,还强调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   “夫人,少爷要紧。”雪管家忍不住提醒雪夫人。   雪夫人又是一顿,挥手让那四名女子进去,并让婆子里外把守着门。   安荞趁机又想要溜,可惜那几把铮亮的大刀还在那里堵着,真叫人不爽。   救命之恩就是这样回报的?   果然还是要钱比较好,谈人情伤的是自己。   雪管家又道:“夫人,还是为少爷挑人要紧,安大姑娘这事,不如交给老奴来处理。”   雪夫人不太想放过这肥妞儿,虽然满心看不上这样的,可还是记得管家说过,自家儿子并不讨厌这肥妞儿,是唯一能好生相处的女子。   长得真的是磕碜了点,可若是韫儿喜欢……   安荞被看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如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急急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跟你讲,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像我这等神医,有钱有家世,是绝逼不会给人当妾的我跟你讲!”   雪夫人只道自己原本有那么点心思,现在心思更浓了,想立马把人丢进去,让儿子好生修理这肥妞儿一番。   雪管家见状心中一突,暗暗责怪自己多嘴,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夫人,莫要忘了,少爷的病是这位安大姑娘治好的,哪怕是为了少爷好,也不要为难安大姑娘。这种事情,不如等少爷好了,让少爷自己作决定。”   雪夫人微讶,显然没往那个地方去想,被雪管家提醒,这才想起是安荞救了雪韫。   只是如此一来,就更想要留住安荞了。   倘若安荞长得好看,说不准就允了正妻之位,可实在是太磕碜,真娶了当正妻就实在是丢人了。   一旁的江夫人眼睛微闪,上前一把抓住雪夫人的手,笑道:“我说你想什么呢?韫侄儿他长得如此出色,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去为难人家一小姑娘,说不得等韫侄儿清醒了,还得埋怨你给找了个这样的。”   可不是嘛,雪夫人担心的正是这个,毕竟太难看了。   安荞不太喜欢这妇人,不见这妇人帮忙说话,还是挺感激的。   倒是不怕被人扔进去,就是怕忍不住给雪韫扎上几根,然后拿刀解剖了。开满了桃花的人皮,怎么看都觉得妖艳,适合收藏。   一旁的雪管家忍不住提醒一声:“夫人,还差四人。”   雪夫人又看了安荞一眼,犹豫了一阵,到底是放弃了,却吩咐:“看着她,不许放她走了。”说完匆忙离开,估计是去挑人去了。   雪府那么大,丫鬟自然不少,倒也不难。   江夫人也跟着雪夫人一并离开,只是离开之前眼神古怪地看了安荞一眼,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荞看在眼里,实在喜欢不起来。   雪管家抹了把汗,赶紧问道:“安大姑娘,快跟老奴奴说说,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荞抬头看了看天,心里头记挂着木坊里头,不知杨氏跟关棚有没有发展到床上,要不要也给弄个春药得了。   如同雪韫那般龟毛之人,中了春药以后还不照样浪了?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中了烈性春药罢,死不了人的,顶多有点伤身,养几天就好了。”安荞说着又起了好奇,问道:“不过我很好奇,这春药哪来的,这玩意可不好得,十万两黄金也买不到一人份的。”   雪管家皱眉,说道:“此事未曾查清,只知道少爷刚说累了,要回房休息一下,而秦姑娘说要去看看少爷,本以为少爷会怒赶秦姑娘出来,不曾想竟然拉着秦姑娘……”   安荞就道:“去查呗,要是能查出这药来,送我点。”   雪管家:“……”你一个肥妞要这药干嘛?想祸害谁家公子?   “无妨,若是查到,老奴可以跟老爷夫人提一下,将之送给安大姑娘。”雪管家说完又忧心往门那里看了看,只是什么都看不着,只听到吼声与女子的惊呼声。   可怜的少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先前老爷夫人要少爷与五位姑娘圆房,少爷万般不肯,如今却是中了毒。   有那么几个瞬间,雪管家其实怀疑是雪夫人做的。   “那什么,要是没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安荞觉得找人的事情,还是先放下,毕竟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就怕雪夫人一会回来,又要找麻烦。   雪管家皱眉,不太想放安荞走,毕竟安荞人不怎么样,医术还是可以的。   “不急,等少爷无碍了,你再走。”雪管家说道。   安荞闻言嘴角直抽搐,说道:“我留在这里也没用呀,不过你要真的担心的话,就拿笔墨来咯,我给你家少爷开点药。等你家少爷完事了,好内服外用啊,是不?”   雪管家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人去拿笔墨来。   然而安荞把药方写下了,人却还是被扣下不让走,差点没把她给郁闷死。   不得已只好让雪管家派人去一趟木坊,好跟杨氏说一下,自己可能回去得晚一些,让杨氏自己先回去,又或者在木坊那里等都行。   杨氏得了消息倒是不担心,好歹跟雪韫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觉得雪韫除了性子冷了点,平日里龟毛了点,其余的还是挺好的,就没有多担心安荞,只让安荞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   而杨氏自己又哪敢留在木坊里过夜,那人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逃都来不急呢,又岂会住下来。   雪家下人走了以后,杨氏就一副火烧屁股样,赶紧回家去了。   安荞得知杨氏要回家,而不是在木坊住下,还是感觉挺可惜的。心里头想着的是杨氏如果住下,关棚会不会半夜下手,然后就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都说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也不知杨氏做不做春梦。   无聊伸手捏了捏五行鼎,这家伙从得知雪韫中了药以后就暴跳如雷,一直闹到现在都没有消停。若是换个安静点的地方,真想把它丢到地上狠狠踩上几脚,省得被它吵得难受。   五行鼎快要气死了,觉得主人就是个傻X,放弃了那么好的一个鼎炉。   极品变异天灵根啊,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能不气么?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费那么大的劲了,气死鼎了。   听着五行鼎怒骂声,安荞满头黑线,深深感觉到无语。   一旁雪管家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安大姑娘,你真不喜欢我家少爷?”   安荞一脸认真:“不喜欢,我只当他是普通朋友。”   看吧,连好朋友都不算的!   雪管家难得郁闷,道:“你这眼神不好,顾惜之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要啥没啥,人又那么难看,连我家少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安荞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你之砒霜我之蜜糖’啊!”   雪管家:“……”   没多久去挑人的雪夫人回来,带了四个清秀美人回来,看那衣着应该是府上的丫鬟。可惜美则美矣,却是连雪韫的一半都比不上,总有种鲜花插牛粪上的即视感。   心底下替雪韫上了柱香,就雪韫那个龟毛性子,清醒以后估计得疯。   雪夫人带了人回来,却犹豫了,问安荞:“你真的是大夫,韫儿他真是中了那什么桃花?真有那么严重?要知道韫儿他自小身体就不好,要了那么多个女子,会不会太伤身子。”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伤身子是肯定的,不过不会伤及根本,养几天就好了。那叫桃花殇,用在女子身上的话,那就是一种十分歹毒的药,用在男子身上还算好。就雪大少爷现在的体质,连雷都劈不死,还怕这区区春药?”   雪夫人脸色难看了些,就凭最后一句话,就不能娶了这姑娘,更别说当雪家主母了。   这肥妞儿一点都不好,韫儿对她肯定没有男女之情!   “赶紧把人送进去吧,最好把那些已经起不来的送出来,趁着我现在还在,给扎几根,省得去请大夫了。”安荞想着的是秦小月,刚进去看的时候就发现秦小月虚得很,不知道这会还醒着没。   雪夫人不爱听安荞说的话,可雪管家却很信任安荞,闻言立马示意那四个姑娘进去,等那四个姑娘进去,又吩咐婆子把里头不太好的姑娘送出来。   雪夫人心里头担忧,有心想要阻止一下,可到底是信任雪管家,犹豫了几次终是忍不住了。   秦小月被抬出来的时候,果然气若游丝,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其实安荞怀疑药是秦小月下的,毕竟秦小月最先被睡的,可想想秦小月应该没有这个能耐,毕竟那个药太贵了,根本不是秦小月买得起的。   然而秦小月都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估计这也是秦小月想要的,要不然不会伤成这样还笑,又不是神经病。   本想扎几根的,可瞅了瞅,到底不想动这个手,就改了口:“也没多大事,找个婆子给抹点药,再炖个老母鸡汤喝就行了。”   众人听着无语,说好的扎针呢?   听说少爷就是让扎了几针扎好的,一群人都很是好奇,都瞪大眼睛看着,谁知道这肥妞竟然反水了。   那房间里头一直持续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停下来,脱力的雪韫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一大清早安荞就被拽起来给雪韫看病,说了没多大事还不太信,也不知什么时候把刘老大夫请来的,直到刘老大夫说没事,才信了真没事。   不过那桃花殇,刘老大夫表示不曾听过,换成他来不知怎么解毒。   雪管家就悄悄问安荞,倘若没有九个女子,结果会如何。得知没有九人的话,超过九个时辰,雪韫会浑身血管爆裂而死,雪管家冷汗都冒了出来,赶紧跟雪夫人说了这事,把雪夫人也吓出来一身冷汗。   不过是春药而已,阴毒点的也只是需要处子之血罢了,谁能想到还有要九人的。   怎么想都觉得下毒之人太过歹毒,若不是有这肥妞在,估计谁也想不到要九个人才可以。如此拖延下去,肯定会要了人的命。此人一定要查出,留着这等人在府上,实在太过危险。   只是雪老爷这几天不在家,否则有雪老爷亲自出手,一定很快就能查出来。   确定雪韫无事,雪夫人这才肯放人,安荞才得已离开。   出了雪府门的安荞忍不住好奇,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给雪韫下这样的药。这种药太过稀少,知道的人并不多,倘若不知道解法,胡乱对付的话,那可是很要命的。   也不知雪韫是幸还是不幸,反正若不是她有事去找,说不准就活不过今天了。   不过一次得了九个女人,怎么看都好有艳福的感觉。   本打算直接回家,往外走了走后又拐了个弯,朝西园走了去。   这西园是贩卖人奴的地方,打算看看去,要是有合适的人,就买几个回去。反正是打了奴印的,不怕跑了。   路过一药铺的时候停了下来,这药铺不大且陈旧,里头挤满了人,门口外面还坐了好几个,这些人一个个看着十分疲惫,都一脸的菜色。   让安荞注意的不是他们的脸色,而是药铺里传出来的声音。   从嘈杂中听出这些人都是从南方来的流民,之所以都挤到药铺里头,那是不少人生了病,正堵在那里看大夫看病。就算是流民那也是有亲人的,再加上药铺又小,全进去了也就挤满了。   南方出啥事了?莫不成水灾严重?安荞心头疑惑。   看了一会儿,人挤得太多,看不清楚里头的病人,干脆懒得看了,又继续往西园去。   又路过了几个药铺子,也挤了不少人,不过到底没有之前那个药铺人多。   到了西园的时候,西园外堵了一群人,都是衣衫褴褛之人。   这些流民到底是打哪来的,安荞不太清楚,想必大多都不是蓝月国之人,丰县就已经是蓝月国边境县城,从南边城门进来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是蓝月国人。   听说南边的几个小国有内乱,倘若真是闹了水灾,有流民进来也正常。   只是心里头到底不太放心,毕竟不是蓝月皇朝的人,哪怕是打上了奴印,也感觉不太好,便扭头去了西边城门,打了辆马车回去。   马车到了草坡村就出官道了,车夫不肯走村道,安荞没办法只好付了车钱,从草坡村走回家去。   幸好没多远了,要不然得郁闷死。   到了石子村的时候又遇到了朱老四,安荞不由得顿了一下,说起来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瞅着还挺有缘的。   不过安荞并不打算理朱老四,想当不认识直接离开,可路被挡住了。   朱老四看着安荞,第一感觉是安荞又白了许多,然后就是又胖了,那皮肤看着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嫩又滑。   仔细看着也挺好看的,要是人能瘦一点,肯定会更好看一些。   “你有事吗?”安荞停了下来,抬头看了过去。   感觉朱老四的眼神很怪,安荞不免有些疑惑,突然就想知道,朱老四知不知道秦小月昨天已经变成了雪韫的女人。   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伤心死的。   眼前这朱老四有多稀罕秦小月,安荞自被从炕上踹下来,就相当的清楚。   安荞觉得一个人的感情不可能说变就变,以为朱老四心里头还是很喜欢秦小月,就想要说出来打击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意思,就懒得说了。   朱老四先是怔了一下,很快回神,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我娘让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想了很久很久,还是觉得你好。你跟我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让我娘你对你好,你看行吗?”   安荞也怔了一下,然后就惊了,抽搐道:“还是让你娘给你介绍对象吧!别老想着报复我,实在气不过就去找秦小月算账不是?不过你到底是晚了点,秦小月从昨天起已经是雪府的小妾了,你就算是想要也要不回来了。”   让安荞去相信朱老四喜欢她,那是基本不可能事情,原主经历过的还印在她的脑子里呢。   朱老四一脸认真:“我是说真的,不骗你。”   安荞顿了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是真心不相信的,而且就算是相信了又怎么样,跟朱老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有未婚夫了。”安荞叹完气就伸手推开朱老四,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下朱老四原地站了许久未动,心里头很清楚安荞并不相信,更清楚就算安荞相信了,这一切也没有办法去挽回。   而对秦小月的心思又是如何,朱老四如今亦很是复杂,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乍一听到秦小月的消息,不可否认还是有一点发懵。   看着安荞远去的背影,朱老四其实很想上前拦下,可到底没有那个勇气。   今日已不同往日,总觉得再也配不上了。   ☆、设衣冠冢   “老四,老四,老四你在这里干啥呢?”朱婆子找了朱老四老半天,听村里人说朱老四这两天都守在河道这里,朱婆子想都没想就赶了过来,才到就见朱老四盯着前头那胖呼呼的身影出神地看着。   朱婆子这心里头就是一突,心想老四不会真跟别人说的,还想把那死肥婆要回去吧?   说实在的朱婆子不太同意,哪怕那死肥婆家里现在有钱。   “快跟娘回去,娘给你请了媒婆来,得让人瞅了你的样才行。”朱婆子拉着朱老四就往家里头,生怕晚了人就跟前头那肥婆跑了似的。   要是没有之前那误会,又或者没有领教过安荞的厉害,朱婆子是很乐意让安荞回来。   可几个儿媳亲眼所见,那死肥婆心黑着呢!   一群人在那里洗衣服,竟然敢往河里头扔石头,瞅那样根本就不怕把人给砸死了。   朱老四突然就问道:“娘,你说他们家燎锅底那里,咱们要是把礼给送上,她有没有可能跟我回家?”   朱婆子僵了僵,直到那边自个还是看不上那肥婆的,所以把老四给拦住了,死活不让老四去。后来听说那队敲锣打鼓的人,就是去提亲的,还送了那老些聘礼。   最可恨的是那一队人,临走的时候还绕到村里来,趁机威胁了一把。   再加上之前被威胁了那么多次,胆子就小了许多,不太敢去惹事。再且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上,也不打算去惹点什么。   有了这十两银子,什么样的好媳妇娶不着?   “你想那么多干啥?想得再多也不是你的了,赶紧回去。”朱婆子一边扯着朱老四,一边往安荞那边看,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你说你傻不傻,好好的媳妇娶回来也不睡一下,多亏。”   朱老四闻言心中郁结,不再挣扎,顺着朱婆子拉扯回去了。   说不准这就是天意,也是报应,谁让自己当时看不上,现在就算是悔死了也没用。   “娘,你让媒婆回去吧,我现在不打算成亲。我想先念几年书,下一次秋试的时候再去考试,结果出来再成亲。”不管如何,朱老四现在还是不打算成亲,心里头到底还是放不下。   朱婆子怔了怔,以为朱老四放不下秦小月,在心里头骂了秦小月个半死,同时也把安荞给恨上了。   好好的儿子,让两个贱女人给毁了,现在成了村里头的笑话。   朱老四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四年的话就已经二十一,那个年纪不成亲的人不多,算是大龄了。朱婆子想想,就觉得不行,岁数太大不好找对象,要是考上还好说,考不上的话就毁了。   朱老四也没想过几句话就能劝服朱婆子,打算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劝服安婆子。   就如之前那般,朱婆子也不是那么膈应安荞,只因朱老四膈应一直闹脾气,这才下手去折磨安荞。   不过朱老四现在想的,又是另外一件事,心里头惴惴不安。   很多事情可能跟梦里头有所偏差,但有些事情却是真的,比如南边现在发生了瘟疫,很快就会传播到丰县这边来。   这事是突然想起的,当时虽然传染到了丰县,不少人也感染了。   不过丰县情况不太严重,整个丰县都没死几个人,而且死的都是从外地来的,本地人好像没有几个病死的。但除却丰县以外,别的地方的人都很是严重,厉害的整个镇的人都死亡,无一幸免。   因着这一次瘟疫,蓝月国元气大伤,差点让别国打了进来。   朱老四脑子里想着事,路过家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不自觉地就往上河村走,下意识想要告诉安荞这个消息,让安荞小心一些,近期没事最好不要离开丰县。   可没走几步又让朱婆子给拽了回来,才回过神来,哂然一笑。   不说也罢,这次瘟疫,最平静的莫过于上河村,连个被传染的人都没有。可是记得,当时连自己都被传染了,躺了足足半个月才好。   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重生,却总有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是什么原因,谁也不曾整明白过。   一向安静的安荞家,此刻却热闹得很,老安家一家人全来了。   安荞刚回到家就发现大门是敞开的,里头时不时传出来尖锐的声音,进门一看顿时一脸难看。   最是厌恶老安家人上门,这伙人就会一招,雁过拔毛。   挺厉害的一招,就是安荞也招架不住。   这不才进门就看到李氏在撬东厢房的门,安荞下意识地就觉得东厢房是雪韫的,雪韫肯定还会回来。要是让人进了那门,雪韫肯定会很不高兴,而安荞并不想看到雪韫不高兴。   “尼玛智障,给我住手。”安荞如个炮弹一般猛地冲了过去,沉重的脚步踩在地上,发出轰隆轰隆声,肥硕的身躯有着惊人的力量,一下就将李氏给撞飞了出去。   哎哟!   李氏惨叫一声,侧身摔到地上,把胳膊给摔疼了。   “你个死胖丫,咋还撞人呢?哎呦,疼死了,肯定撞坏了,赶紧赔钱。”李氏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要银子。   安荞看了看门,确定没有弄坏以后,对着李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那是活该,谁让你撬我家的门。这一次算你运气好,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就不是撞你那么简单了,我直接压上去,屎都给你压出来。”   李氏不禁有些怕,这摔了一下没事,要真被压一下,那是真会被压出屎来。   “谁说我撬门了?我那是看你这房门坏了,想帮你弄开而已,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撞我,遭瘟的玩意,迟早有一天被天给收了。”李氏才不会承认是想要撬门,揉了揉摔疼的胳膊,赶紧扭头跑了。   安荞又朝西厢房那边看了看,门是开着的,没多犹豫就走了过去。   两个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又是才搬进去,里头看起来十分的简单,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也不知是太简单了的原因,还是知道这里头住的是男人,李氏竟然放着这西厢房不进,跑到东厢房折腾去。   瞅了瞅,就把门给关上,顺便上了把锁。   完了才朝小楼走了去,刚到门口就停了下来,瞅着里头眼角直抽搐。   还真是人齐,老安家的人都来了。   安老头坐在正位之上,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安荞,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就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安荞撇了撇嘴,这他娘的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不过敌情未明,安荞还是打算先听听,就随意往里头扫了几眼,这一扫立马就发现了个新面孔,不由得疑惑了一下。   这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好眼熟的样子。   “大姐,来这里坐。”小姑娘一脸娇笑,起身抓住安荞的胳膊,将安荞拉了过去。   安荞疑惑地看着小姑娘,越看越是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小姑娘捂嘴娇笑:“大姐认不出来了吗?我是美玉啊!”   安荞一脸恍悟,心头却警醒了起来,记忆中这妹妹可是相当爱笑,整个人就跟朵娇嫩的小花朵似的,可这小花朵瞅着挺白的,却是带毒的,一不小心可是会毒死人的。   原主可没少吃这小姑娘的亏,好几次差点被坑没命了。   你说一个才十二岁的姑娘,咋就那么毒呢?   就因为原主长得太胖,嫌原主太过丢人,就想要把原主给弄死了。   果然小姑娘不是个老实的,安荞刚坐下去,就感觉被挽着的胳膊被掐了一把,疼得安荞眼角直抽搐。   扭头看去,小姑娘一脸微笑,还问道:“大姐怎么了?”   怎么你一脸!   安荞可不是原主,会老老实实把这亏吃下,皮笑肉不笑地,反手就朝小姑娘的大腿拧了一把。   啊!   安美玉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张秀丽的脸都扭曲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荞,若不是大腿那里还疼着,又岂会相信刚发生的一切。   安荞一脸无辜:“美玉你怎么了?这样看着大姐做甚?快看爷爷,爷爷好像很生气呢!”   安美玉浑身一僵,扭头看向安老头那里,见安老头果然面色难看,顿时一个激灵回了神,赶紧坐了回去,恨恨地瞪了安荞一眼。   果然娘说的没错,这贱胚子不好对付了。   自问自己刚才掐的那一把不太使劲,可被掐的那一把可够疼的,若不是地方不太好,真想伸手揉揉,太疼了。   安荞看到小姑娘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却不好伸手去揉,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到你难受,老娘就放心多了。   然而一次教训还不够,安美玉疼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心头恼恨不已,怎么看安荞都觉得不顺眼,忍不住又下了黑手,手放到安荞的腿边上用力拧了起来。   安荞面不改色,召出金针往安美玉屁股上一扎,扎完收手。   “啊疼!”安美玉捂着屁股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安荞:“你,你怎么可以用针扎我?”   安荞摊手,一脸无辜:“美玉你这是咋了?我没扎你啊。”   是啊,手上又没有针,怎么扎你呀!   安老头铁青了脸,瞪了安铁栓一眼,安铁栓赶紧瞪了程氏一眼。   程氏默默地拉了一把安美玉,将安美玉扯到自己的位置上坐,自己则坐到了安美玉之前的位置上,微笑道:“胖丫,美玉还小,你这当姐姐的,莫要总欺负妹妹。”   安荞翻了个白眼,只当没有听到,伸手推了推:“靠那么近干嘛?离我远点,省得一会又赖我用针扎人了。”   程氏闻言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扭头瞪了安美玉一眼。   安美玉委屈得要死,都能感觉到屁股被扎的地方出血了,可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又不敢指认出来,只得把委屈咽了回去,心里头恨死了安荞。   怪不得娘说要小心,果然好毒!   安老头见安静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从老二被征兵役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的时间了。跟老二同一批去的,能回来的已经回来,老二却没有了半点消息。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人应该是没了,该立衣冠冢了。”   杨氏闻言神情一怔,心底下一阵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荞表情一阵错愕,还想着怎么跟老安家说这衣冠冢的事情呢,现在倒好,竟然送上门来了。   上衣冠冢好啊,简直是皆大欢喜。   别跟她说那是她的爹,都没处过,哪来的感情,算起来还没有跟老安家的感情深呢。   而安美玉看到安荞的表情,心头别提有多么的幸灾乐祸了。   任你再是得意,也不过一个没爹的孩子。   一个寡妇带大的孩子,任你现在过得再好,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日子已经请人算过,后天日子适合建阴宅,就后天吧。”安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安荞的,以前安荞最听不得他人说安铁柱死了,只要一听有人说,不管说的是谁,都要上前撕扯几把。   可现在的安荞却很沉默,安老头不免就有些疑惑。   其实安荞很想翻几个白眼,而不是在这里装深沉。然而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不太适合翻白眼,又做不出原主的那个样子,只好保持沉默。   “不,我爹没死,我不同意立衣冠冢,我爹会回来的。”黑丫头一下子蹦了起来,一脸激动,显然不同意立什么衣冠冢。   安荞感觉自己手好痒,好想拍死这熊孩子。   好在安老头不会理会黑丫头,决定了的事情又岂会因着一个黄毛丫头的话而改变,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这衣冠冢立定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家好好准备一下,记得把小谷带回来。”安老头说完又朝这屋里头扫了一眼,面色有些阴沉,不过是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竟然住在那么大的一个宅院里头,简直是……   房子好不说,里头的东西亦是极好,让人看着就不痛快。   不愿在这里多待,起身就往外走,然而到了院子里,却又忍不住四下扫了几眼,越看这胸口就越是发闷,难受得很。   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哪来的资格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头。   只是心头再是不舒坦,好面子的安老头也不会来抢这房子,先不说抢了以后能住多久,就是族里头也不会看着不管。   哼!   一群赔钱货,住是住上了,别是到时候保不住!   安老头越看心里头越不好受,干脆拂袖离去,有了那一千三百两银子,老安家的日子也好了不少,这几个读书人身上的衣服更是焕然一新,连布料都是好的,那袖口更是做得大大的,这一拂袖还带了响声。   安婆子没有立马跟上,臭着一张脸对杨氏说道:“你个丧门星记住了,到时候把份子钱带上,柱子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你的爷们,别想着我们给你出银子。”   杨氏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完全是无意思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婆子见杨氏难受,又见黑丫头状若疯癫,这心里头别提有多么舒坦。   对于安婆子来说,就算再不喜欢安铁柱,那安铁柱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自己不在乎没事,可杨氏这作为媳妇的要是不在乎,安婆子那是绝对会不高兴的,甚至揪住不放。   又冷哼了几声,这才抬脚出了门,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厨房那里。   在里头逛了一圈,拎了个篮子走出来,骂骂咧咧地离开。   尽管拿了东西,可安婆子心里头不爽极了。   以为会饿死的几个赔钱货,不但没有饿死还花大钱建起了房子,完了厨房里还囤了那么多肉。   一天到晚吃香喝辣的,也不见孝顺一下俩个老的,简直大逆不道。   安荞看着黑丫头就头大,又哪里有心思去阻止安婆子,只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日后提醒着点,要是这家人上门,事先把厨房锁好。也不知杨氏是咋想的,明明前头倒座那里就有客厅,专门接待客人的,非得把人领到后头来。   “胖丫,咱爹还会回来的,对不?”黑丫头不接受安铁柱死了的事实,安铁柱从兵役的时候,黑丫头不过才三岁,才有那么一点点记忆。   就因着这一点点记忆,黑丫头每天都在盼着安铁柱回来,那时候的唯一信念就是等安铁柱回来。   不止是黑丫头,就是杨氏估计也是那样,再苦再累也咬牙坚持下去,只要等到安铁柱回来就行了。   只是两人所期待的不同,因此感觉也会大有不同。   安荞面对着黑丫头满脸惊慌,不由得心疼,却仍旧面无表情,说道:“别做梦了,咱们爹已经死了。”   黑丫头尖叫:“不,你骗人,爹他没死,还活着。”   安荞冷笑:“就算还活着也不能要,整整七年不回来,说不准外头已经有了跟小谷一般大的孩子,可能还不止一两个,而是三四个,甚至肚子里头还揣了一个?到时候你不止多了一个娘,还多了一群弟弟妹妹,到那时候你觉得爹会稀罕你?”   黑丫头闻言一脸呆滞,下意识就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而是爹回来了,日子就能好过了。   安荞唯恐没把人给打击透了,又来了个暴击,阴测测地说道:“说不定回来就是想要把你给卖了,好换银子花。”   黑丫头一脸懵逼,胖姐说的好可怕,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要真那样,还是不回来的好。   呜呜……好像更难过了,黑丫头哭得更起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那声音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妈的智障,吵死了!安荞斜眼。   杨氏伸了伸爪子,很想一巴掌拍死安荞,熊孩子没事总欺负妹妹玩。这心里头不赞成安荞这样子说,再如何也不能编排自个爹,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要是安铁柱回来了呢?   那么多年不回来,要是带了妻儿回来,还是防着点好。   不知不觉得地杨氏就被洗脑了,认为安铁柱要么死了,要么在外头娶妻生子了。从前盼着安铁柱回来,那样日子就能好过一些。现在却突然就觉得,安铁柱还是死了的比较好,就算没有死,那也不要再回来了。   “胖丫,这事你怎么看?真要给你爹立衣冠冢?”杨氏忍了好久才把手给放下来,觉得自己该忍一下,省得熊孩子老说她窝里横。   安荞立马道:“必须的啊,要不然你怎么嫁人,名不正言不顺的。”   啪!   杨氏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了下去。   安荞怒:“就算我膀子再粗,也不带老打的,会疼的好不?”   杨氏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说道:“是挺疼的。”   安荞:“……”   “我跟你讲,别以为你害羞我就不会翻脸,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塞关叔被窝里头去,让……嗷……咋又打人……轻点……卧槽……给你脸了……”在挨了第十次打以后,安荞扭头就跑,犯了猫病的羞涩女,真他娘的不好惹。   卧了个大艹了,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弑母了!   安荞一溜烟儿跑到了老安家的后头去,这心里头感觉怪怪的,可不认为老安家会那么好心,突然就想起来给自家便宜老爹起衣冠冢,这里头铁定有什么事。   到了后头,扒着一米八的墙头跳着往里头瞅了瞅,正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跳进去,就见安婆子跟安铁兰一堆走了过来,赶紧把手给缩了回去。   安婆子摘了根黄瓜,在身上蹭了蹭,递给安铁兰。   安铁兰接过就咬了一口,然后不爽地说道:“娘,你以前不是说不给二哥立衣冠冢吗?现在他们家都分出去了,你还管来干啥?”   安婆子小声说道:“你以为娘想啊?还不是你二哥心狠,死了都不消停,这几天娘老做梦,梦见你二哥的鬼魂一直喊饿,吵着闹着要回来,让娘给立衣冠冢。这死了也不消停,娘有啥办法,反正又不用花咱的银子,不用咱供着,也就忙活几天的事,给立了又咋地?”   安铁兰听着却有些害怕,说道:“二哥不会回来找咱们算账吧?”   安婆子立马提高了调子:“他敢,他自个要去从兵役又不是咱害的,当时就说了,让他把那死丫头卖了换银子,他自己不乐意能怪得了谁?”   安铁兰点头:“娘说的是。”   ……   安荞听得肥脸直抽搐,根本不用怀疑,那个死丫头说的就是她,原主还有那个记忆。安婆子要把她卖给外镇的一户人家十岁的儿子配冥婚,能换十五两银子,安铁柱没答应,还跟安婆子吵了一架。   后来过了差不多两个月那样,征兵役的来了,安婆子不肯出银子,安铁柱就背着包袱走了。   该感谢安铁柱不卖之恩么?安荞想了想,貌似一点都不感动。   得知是安婆子做了梦,而不是有什么阴谋,安荞就放心了,扭头就去了老王八的家。   老王八在家门口编着摇篮呢,瞅着还真不怎么样,见安荞盯着摇篮看,老脸一红,尴尬地说道:“胖丫头瞅啥呢?大爷这是编着玩的,不算数。”   安荞就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老王八:“……”   安荞一脸放心:“摇篮编成这个样子,孩子躺进去准得哭个不停,太丑了。”   老王八:“……”这他娘的熊孩子!   “大爷你继续编,反正也没用,编出个花来都没事,我就先进去了,找大娘唠嗑一会儿。”安荞说着就进了门,找老王媳妇去了。   老王八瞅了瞅心血来潮编的摇篮,满脸纠结,起先也没觉得有多丑,可这会瞅着真的是……好丑,要是孩子躺这里头,说不准真得丑哭了。   这家也没多大,安荞在外头说话的声音,老王媳妇听了个清楚,整个人乐开了花,见到安荞进来,一把将安荞给拽了过来。   安荞吓了一跳:“大娘你小心点,可别害我!”   老王媳妇顿时一愣:“我咋害你了?”   安荞就道:“你说你好不容易大个肚子,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那不是害我还是咋地?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毛毛糙糙的,不像话。”   老王媳妇:“……”   “你这丫头最近挺嘚瑟啊,受了打击还是咋地?我咋感觉你不太对劲呢?”老王媳妇一把揪住安荞的胳膊肉,将安荞给扯了过来,听着安荞哇哇叫疼的声音,这才慢吞吞地松了手。   安荞揉了揉胳膊,肥脸一个劲地抽搐,真心无语了。   老王媳妇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臭丫头,知道疼了吧?看你还敢不敢笑话大娘。”   安荞却觉得,老王媳妇这是在替老王八报仇。   “我跟你说,你大爷那个傻的,早跟他说别费那个劲折腾,一个摇篮不值啥钱,让他到镇上买去,他死活不肯,非得自己弄一个,说是给孩子的一片心意。”说着又咯咯笑了起来,整个人颤啊颤的。   安荞瞥了一眼她的肚子,真担心这孩子会不会被颤出脑震荡来,没好气道:“大娘你还是悠着点吧,还没满三个月呢,注意着点。我来找你有事呢,问完了我就走,忙着呢。”   老王媳妇瞥了安荞一眼,把手伸了过去,说道:“你先帮我看看。”   安荞嘴里头嘀咕着‘又占我便宜’,老实地把起脉来,捏了那么一会儿,说道:“没事,挺好的。”   老王媳妇把手缩了回去,问道:“啥事?瞧你满身土的,不会是扒墙头去了吧?”   你还真猜对了,真扒墙头了!   安荞嘴角微抽了抽,说道:“别岔开,我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我爹跟我奶的事情,听着我爹是我娘亲生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为啥我奶不待见我爹。”   老王媳妇一听,顿时就乐了起来,说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有原因,你爹刚生那会,咱们这里闹了灾,连着三四年没有收成。你爹四岁那年,灾情已经很严重了,官府都发不出粮食来,你奶没了法子就带着你爹上山去挖野菜去,结果遇着野猪了。”   “你奶当时吓得啊,让你爹赶紧跑,然后你爹就真的跑了。你奶也不知道怎么着,自己一个人把野猪给打了,靠着那野猪愣是让全家活了下来。可从那时候开始,你奶就把你爹给恨上了。”   “大伙估计啊,你奶是恨你爹一个人跑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山上。”   安荞听着嘴角直抽:“我没听错吧,我爹那会才四岁。”   老王媳妇点头:“对啊,可你奶不是说了,从小看到老,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抛下她这个当娘的不管,长大了以后也铁定是个不孝顺的。反正就是从那以后,你奶就看你爹不顺眼,想着法子折腾。”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再有道理那也才四岁好吗?   让一个四岁的孩子跟你一块杀野猪,你咋不上天了呢?   若事情真是如此,安荞也算是服了安婆子了,这样都能把儿子给恨上,那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当真是可以佩服。   说起往事来,老王媳妇嘴巴就没把门了,一个劲地往外捣。   很多安荞都没有听过,倒也没觉得厌烦,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不知不觉地,天色就暗了下来,感觉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过了一天。   忽然就想起雪韫来,也不知道那可怜家伙,现在有没有醒来。   如此龟毛的一个人,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睡了九个女人,会是怎么个心情?是爽死了呢,还是要难受死?   没记错的话,那龟毛可是有洁癖,相当严重。   看天色已经不早,安荞就起身告别,回家去了。   ……   “韫儿,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睡了几个女人而已,你又何必如此难受,折磨自己?”   “你已年满十八,本就该娶妻纳妾,那几个女子本就是为你准备的通房,只要你喜欢,立刻就能把她们提为姨娘,倘若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把她们放在一旁不管便可。”   “韫儿无需有任何压力,这些女子最初都并非见过韫儿,却仍旧想尽办法嫁入府中,不外乎是看中了府上的权势。韫儿若是真厌恶她们,大可不必去理会她们,哪怕是乱棍打死又或者发卖出去都可以。”   “一群攀荣附贵的女子罢了,韫儿何需因她们而难受?”   ……   自个的儿子自个知道,雪夫人担心雪韫会想不开,早就在那里等着,从雪韫晚上醒来开始,就找雪韫谈了好几次话,时不时过去一趟,唯恐自己一个没注意,雪韫就寻死去。   事实上雪韫真的很想死,脑子里想了无数种死亡的方法,正在寻找着最干净的死亡方式。   从晚上想到早上,愣是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雪夫人平日里看似柔弱,可到底是雪家主母,又岂是真正单纯。哪怕是江夫人的阴谋,雪夫人也一直看在眼里,只不过心里头也希望雪韫能够娶妻生子,哪怕不娶妻也罢,收进几个通房也可,至少为雪家留后。   整个府上只有雪韫一个少爷,再加上雪韫身体一直不好,一些人早就蠢蠢欲动,就等着雪韫熬不过十八岁。   雪夫人冷笑,哪怕到时候雪韫真的活不下去,也不可能会让那些人占了便宜去,大不了咬牙给老爷纳妾。   如今虽恼恨给雪韫下药的人,却也松了一口气。   整整九个人,怎么也该有一个怀上的吧?   早在之前雪夫人也想过要给雪韫下点药,毕竟依旧雪韫这等龟毛的性子,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讨媳妇。   雪韫虚弱地躺在床上,对于雪夫人所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只是听归听,接受归接受。除非给他的灵魂重塑躯体,否则他还是无法接受事实。   不过才回家吃一顿饭,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些女人都可以不在乎,可他在乎自己的身体碰过那些女人,感觉脏透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脏。   特别是那个地方还受了伤,连方便都火辣辣的疼,好想死。   “找出下毒的人,杀了。”这是雪韫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说完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面,如果能把自己闷死就好了。   雪夫人眼睛一亮,只当雪韫是终于想开了点,连忙说道:“韫儿莫要担心,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查到出结果来,定不会放过那下药之人。”   “想必韫儿是累了,好好休息罢,娘亲就先出去了。”   下药之人雪夫人早就已经查出来,只是此药就如那胖妞儿所说,太过于珍贵,并非一般人能够拥有。尽管下药之人可恶,可那也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要找的自是那背后之人。   因此那下药之人,雪夫人并没有立马就动,而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客房。   江夫人面色铁青,挥手将桌面上的一套上等瓷具扫落地上,站在一旁地丫鬟紧紧低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生怕会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要死的贱种竟然没死,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药,竟然被一个村姑给识破。   啪!   江夫人反手一巴掌打到紫嫣的脸上,下了大力气,把紫嫣给一下打歪在地,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张脸就肿了起来,唇角溢血。   “没用的东西!”   倘若之前能顺利把春药给下了,又何至于去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去买药,如今那贱种没有死不说,还一次就御了九女,如不出意外雪家必然有后。   紫嫣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有任何反驳,就连嘴角上的血也不敢去擦,低着头站在那里,双眼木然,眼底下有着一抹藏得极深的恨意。   “哟,姐姐这是做甚?”雪夫人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看到紫嫣仿佛很是惊讶一般,娇笑道:“我还说紫嫣这丫头到哪去了,原来是到你这里来了。呃,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打又摔的?”   江夫人浑身一僵,脸上的怒容很快散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还不是紫嫣这丫头,我本是叫她过来,好生教导她怎么伺候人,毕竟这丫头向来野惯了,怕她做不好惹韫小子不高兴。谁知道这丫头毛毛糙糙的,刚说两句话,就把茶具给打碎了。”   雪夫人心底下冷笑,表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愣了一下,又笑道:“没事,这也是真性情,说不定韫儿就喜欢这样的。”却是话音一转,笑道:“对了,我来是想问问姐姐,大概什么时候走,过几日府上的车队要入京,倘若姐姐回去的话,与车队一起想必会安全一些。”   看似是关心,实质是赶人,江夫人身体更僵了。   江夫人费尽心思就是想要分一杯羹,然而雪韫不但没有死,身体还渐渐好了起来,江夫人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打错了算盘。   可谋划了那么久,又如何能够甘心?   早知道那个贱种会好起来,又何至于便宜了紫嫣这个贱丫头,不如便宜了自己嫡出的女儿妍儿。   念头一转,又想到雪韫虽然跟九个女子有了夫妻之实,可那几个女子都不是多好人家出来的,更提不上门当户对。   这贱种还需要一个嫡妻,不如让妍儿来试一下。   这贱种样样不好,唯独长了张好看的脸,想必妍儿能够看得上。   倘若妍儿嫁进来,那么这九个贱人……江夫人瞥了紫嫣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与杀意。   “如此甚好。”江夫人心底下不痛快,脸上却布满了笑意:“姐姐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些,是时候回去了。妹妹你也是有心了,姐姐便准备一下,过日子便跟着车队一起上路。”   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瞥了紫嫣一眼,开口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紫嫣跟上,莫要打扰你嫡母休息。”   紫嫣忙点头:“是,夫人。”   江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盯着紫嫣的背后,心底下已然有了主意。   既然打算好让妍儿嫁进来,那么这个贱丫头定然不能再留。   妍儿本就不喜这贱丫头,留在这里只会让妍儿心生膈应,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去死。   紫嫣不曾回头,但那如同毒针一般的眼神,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顿时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眼皮儿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座石山   走在前面的雪夫人突然停下,不曾回头,只淡淡地说道:“该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本夫人只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挥了挥手,让人将紫嫣送了回去,自己则回了正院。   紫嫣紧咬唇片,手紧握而指甲扎入手心,鲜血一下冒了出来。   滴答!   一滴鲜血滴落地上,紫嫣低头看了去,目光微微闪烁。   嫡母让她想尽办法嫁给雪韫,哪怕只是个通房也无妨,她谨尊嫡母所言,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终于合了雪夫人之眼,入了这雪府。   身份使然,尽管这一些不是她所愿,却无力挣脱。   以为入了雪府就可以解脱,然而一切皆是妄想,嫡母不曾放过她,竟然给她下了毒,每月必须要一次解药,否则性命不保。   她不肯屈服于命运,可命运又可曾放过她。   如今雪夫人也有所怀疑,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挣扎了那么久,让她去死自是不甘心,可活着又要受人控制……   紫嫣回房后独自关在门内,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尽是扭曲,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喷发出深深的恨意。   生母原是江府婢女,一直是个烧火丫头,为了不引起注意,尽量将自己的脸遮住,却被一场雨洗出原貌来,被当时的江少爷看中,要了去。尽管如此生母也依旧藏拙,紫嫣可是记得,生母总喜欢往自己的脸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粉,将原来的样貌盖住。   可那又如何,被嫡夫人怨恨上,饱受折磨而死。   那年紫嫣不过才七岁,眼睁睁地看着生母咽气,却无可奈何,只能谨记生母之言,尽量将自己的样貌藏起。   其实紫嫣知道,生母的身体早就撑不下去,为了她才硬挺过来。   谁料早已被盯上,那日被抓住洗去脸上的遮掩物,嫡母那冷笑声,如同魔音一般,生生刺痛了她的耳膜。   原来早知道,不过是一直看着她出丑,不但要加以利用,还要防着她盖过嫡姐风华。   心有滔天恨意,却不知如何排解。   再能隐忍也不过才十六岁少女,又一直养于‘囚笼’当中,又何来更深的城府。如今的紫嫣根本不知所措,纵然不想被利用,可让她去死,由着恶人一直活得那般滋润,她又不甘心。   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不等紫嫣反应过来去开门,门就被打开,一丫鬟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夫人让我来跟你说,想办法将那八个女人除掉。”丫鬟一脸鄙夷与不屑,眼中却充满了嫉妒。   不过一连下人都不如的贱种而已,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竟然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呸,再怎么样,也不过一野鸡罢了。   紫嫣浑身一僵,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听到丫鬟的说话,一阵沉默,并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   丫鬟手的摊,上面有一颗药丸,一脸得意地说道:“这是夫人给你的,命你现在就吃下去。”   紫嫣怔住:“不是没到要解药的时候?”   丫鬟一脸鄙夷:“谁说是这是解药了?这是避子药,夫人担心你身体不好,怀上孩子太伤身体,所以赐你避子药,还不赶紧吃了?”   紫嫣再次僵住,先前嫡母曾说过无数次,一定要怀上雪少爷的孩子。   甚至为了能怀上孩子,这半年来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不仅仅要提升身体素质,还要吃下不少药,就为了一次怀上孩子。   如今却赐她避子药?   紫嫣美眸微眯,冷冷地看向丫鬟,道:“这不可能是夫人赐的,你撒谎!”   丫鬟冷笑:“你别做梦了,倘若雪少爷死了,夫人自然不会赐你药,可雪少爷活得好好的。夫人便打算将妍小姐嫁进来,到时候妍小姐就是雪家主母,又岂能容你生下雪家长子。”   紫嫣心中一惊,竟不知嫡母作了如此打算,想想雪大少爷的情况,又觉得嫡母这般做,无可厚非。   可倘若如此……心头又是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丫鬟见紫嫣不吭声,也不伸手接药,顿时冷笑一声,挥手让守在外头的丫鬟婆子进来:“给我抓住她,把药给我塞进去,别让她吐了!”   那一瞬间,最理智不过是把药给吃了,然而就是紫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丫鬟婆子进来之前,迅速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朝眼前丫鬟狠狠地刺了下去,然后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该死的贱蹄子,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丫鬟被刺中脖子,并没有一下子就死掉,捂着脖子一脸扭曲,立马命令了下去。   一群丫鬟婆子赶紧去追,不敢有丝毫停顿。   本就偏僻的小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丫鬟捂着脖子走出去,找算去找大夫包扎一下,却惊恐地发现血流如注,才走到门口就满目眩晕,轰然倒下。   到死丫鬟也没能明白,不过是被刺了一簪子,怎么就丢了性命。   紫嫣刺完丫鬟以后就后悔了,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已经杀了嫡母留下来的人,那么嫡母肯定不会放过她。   同样的,雪夫人也不会管她,否则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雪府不可能不知道。   一路几乎没有多少阻挠,就冲出了雪府外,随意寻了个方向继续逃走。   跑着跑着,突然就不后悔了。   哪怕到最后还是因为没有解药而死,紫嫣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依着嫡母的狠毒,那颗药肯定不仅仅是避孕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摧毁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没有当母亲的可能。而嫡母之所以留着她的命,不过是想要替江紫妍扫清一条路出来,保证在江紫妍进门之前,不会有庶子庶女出生。   等扫清了道路以后呢?   紫嫣冷笑,不过是卸磨杀驴罢,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迟早都是个死,又何必替他人做嫁衣。   不甘心吗?自然是不甘的,只是如今也没有法子。   捂了捂小腹,可惜就算是真怀上雪少雪的孩子,也没有那个命生下来。   想起那如嫡仙般的人,心中微悸,渐渐化成一片叹息。   身后追赶声越来越近,紫嫣神色一紧,自知逃不过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条河上,一咬牙冲了过去,没入河水当中,尽量不发出水响。   一群人追至河边,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如同消失了一般。   有人怀疑人跳进了水里,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又怎么会游水,往河里头看了一会儿,便没有多在意,继续往前追了追。   等人全部离开,紫嫣才小心冒头,喘了口气。   幼时被推到水里,后被生母逼着学游水,等学会以后每天都会打来一盆水,让她每天在水里头学闭气,后来形成了习惯,洗脸之前先练习闭气。   终归是管用,否则刚才她就忍不住冒了头。   想起生母,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为了防止她再被推到水里头,被活活淹死,生母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不敢朝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走,想了想,扭头往回走,从反方向离开,不过途中绕了一个大圈子,把雪府给绕了开来。   哪怕只剩下一个月的命……不,不对,应该是只有半个月的命,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可以跟生母说,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   走着走着,突然就下起雨来,只得找地方躲雨。   刚找了地方,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竟是一群流民,顿时眼睛微闪了闪。   ……   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地面上都是湿的,天空也没有放晴,一直都是阴沉沉的,这种情况其实不太适合埋棺材。   杨氏就是小声说了那么一句,就被安婆子指着鼻子骂,说杨氏不安好心,想要她的宝贝儿子死了也没地方可去,在外头当孤魂野鬼。   安荞听着差点吐安婆子一脸,还宝贝儿子呢,要点脸行不行?   也不知道是嫌麻烦还是怎么着,就连安老头都没有吭声,任由安婆子闹着,所以到了最后谁都没能犟过安婆子,草草设了衣冠冢。   而这种情况下,自然是给来帮忙的人加钱的,这钱自然是安荞家出。   用安婆子的话来说,那就是二房已经分了出去,不属于老安家的了。那么给安铁柱设衣冠冢的事情,他们能来已经很给面子,自然不能白给了这银子。   等到一切完事,安婆子立马掉转枪头冲着杨氏,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杨氏你个丧命星给我听着,你现在是新丧,至少得给柱子守三年。这三年里头你得吃素穿素,不得出门,不得见外男,特别是那木坊的少东家……”   安荞目瞪口呆,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的确有那么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丧偶要守一百天,女子则要守一年。三年的通常是死了爹娘才守的,却被安婆子给拿出来说事。   安荞不禁面色古怪,说道:“奶你这是啥意思?我娘她又没死爹死娘的,干啥要守三年?”   安婆子听着就被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安荞破口大骂:“就知道你个黑心眼的臭丫头不安好心,还诅咒我这老婆子,撑着我这老婆子活着碍着你眼了,坏了下水的玩意……”   安荞(⊙o⊙)…   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踩着安婆子的尾巴了,赶紧往脚下看了看。   尼玛踩到狗屎了!   谁家的狗不好好拴着,竟然放出来到处拉屎,安荞脸一下子就绿了。   好恶心,怎么办?   安婆子还在骂着,安荞想把鞋子脱了塞她嘴,看能不能堵上。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安婆子光顾着骂人,没注意到脚下的道,踢到一块石头,往前摔了下去。   安老头下意识伸手去拽,却没抓住了,安婆子摔一大马趴。   一把年纪,摔了这么一跤,还真有点懵。   安荞趁机踩住安婆子的衣服,脚丫子使劲蹭了几下,一边蹭一边装作扶人的样子,伸手去扶安婆子,一脸焦急地喊道:“奶,奶你没事吧?摔疼了没有?快,孙女来扶你,小心点,可别又摔了,地上老滑了……”   “滚开,谁要你扶了,你个黑了心肝的,指不定就是你推的。”安婆子被安荞扶起来,还黑着脸倒打一耙,一下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   只是刚走两步,竟然又滑倒了。   安老头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却闻到安婆子身上的怪味,顿时眉头皱了皱,手没抓住松了一下,安婆子又滑倒了下去。   正想说点什么,脚上也是一滑,跟着一块栽了下去。   之后就跟见了鬼似的,安老头这一栽,身后的几个也跟着栽了下去,老安家的一群人,全都栽到了一块去。   安婆子比较倒霉,被压到了胳膊,顿时跟杀猪般叫了起来。   原地就只剩下安荞一家四口,好生站在那里,皆是一脸呆滞。   有点恐怖,别闹了好吗?   其实安荞是想要做点什么的,可见鬼地她都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一群人就栽了下去。   这地上是湿了点,也滑了点,可也不至于一家都栽了吧?   安荞突然就幽幽说道:“娘,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才会显灵,找他们算账来了。”   老安家刚爬来众人顿时浑身一僵,如入寒冰当中,一个个寒毛都竖了起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安荞又道:“我想,我爹可能是不高兴了。”   话刚说完安荞就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因为杨氏的脸色极为苍白,一副要吓晕了的样子。   那个样子,看着好心虚,好恐惧。   黑丫头小声说道:“肯定是因为奶他们欺负了娘,所以爹看不过去,所以惩罚他们。要不然怎么他们全摔了,咱们一点事都没有呢?”   安荞闻言一脸认真:“好有道理的样子,我觉得可信,所以爹其实不想娘给他再守三年的,毕竟娘都守了七年了。”   安谷一脸兴奋地拍手:“那爹是不是想让娘快点改嫁?”   安荞摸了摸下巴:“也许。”   老安家众人:“……”   安婆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杨氏大骂:“黑了心肝的毒妇,肯定是你害得我们摔倒的,还想要改嫁,我呸,做梦啊……”   又是‘扑通’一声,安婆子再一次载倒。   安荞(⊙o⊙)…   不由得看向地面,这一看顿面色古怪了起来,赶紧将要上前扶安婆子的杨氏给拽了回来,往边上挪了挪,避开了那块地方。   直觉那块地方有问题,要不然安婆子不会三番四次栽在那里。   安婆子被摔得起不来了,胳膊迅速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又脱臼了,反正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老安家一阵沉默,谁都不敢吭声,一个个心里头直发毛,甚至都没人敢去扶安婆子。最后还是安老头看不过去,把安婆子给扶起来的,然后小心亦亦地离开了那块地方。   安荞也带着杨氏几个,绕开那块地方走,生怕一个不小心也摔了。   就她这个体重,真摔了那得地震。   等走过寻块地方,安老头回头去看那块地方,眼睛眯了起来,总觉得那块地方不对劲,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莫不成真是老二显灵了?安老头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老婆子总说老二是个不孝的,这已经死了都连爹娘都敢摔,就算是活着也别想有多孝顺。   “老头子你瞅啥?赶紧回去。”安婆子是真吓着了,连胳膊疼都顾不上,赶紧催促着回去。   安老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并不喜欢安婆子叫他老头子,只是都到了这个年纪,倘若还叫相公,让人听着又会显得别扭。   叫老爷最好不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不喜也得忍下来。   “走吧,小心一些,路上滑。”安老头没瞅出什么来,心里头也有些发毛,朝四周看了看,心里头猜测这是意外,还是安铁柱的鬼魂回来了。   老安家众人被吓坏,谁也不敢吭声,闻言赶紧往家里头赶。   不过走路的时候就跟防地雷似的,谁都怕会一个不小心摔了。至于安荞一家子,自然是没人管,连安婆子也不敢吱声。   安荞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好想把老安家众人拉下来,好好说说话才行。可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似乎是转瞬间的事情,又似是没有发生,原地只留下安荞一家子面面相觑。   杨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奶咋不骂了呢?要是再骂会就好了,这没听完,感觉浑身都有点不得劲似的。”   安荞斜眼,你丫有毛病?   黑丫头也道:“我还想骂回头的,可他们这个样子,我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作死的!   安荞果断扭头看向安谷,两眼亮晶晶地,问道:“小谷,你呢?刚想干啥来着?”   安谷缩了缩脖子,说道:“我啥也没想,就想说要咱们要守丧三年,他们也得守三月,今年秋天别想去考试了。”   安荞顿时眼睛一亮,别人且不说,毕间关系不算太大。   真算起来的话,安老头了别想去考试了。   算起来还一个半月,老安家那群吃软饭的爷们就得去考试了,要是咱们守丧三年,他们就算考上了秀才,那名声也不太好。   怎么地也得有点影响吧?   杨氏表情愣愣地,说道:“小谷,咱们家分出来了,要守也是咱们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的。”   安荞冷笑:“我就想知道,儿子刚下葬,当老子的考中秀才,会是什么感觉,外人又怎么说。”   杨氏想说那是衣冠冢,可张了张口,又默默闭了回去。   哪怕是衣冠冢,按规矩来说,那也是新丧。   安荞越想越是痛快,心里头别提有多么高兴,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那块地方的边上,脚踩下就是一滑。   卧了个去了,中招了!   “胖姐(胖丫)!”母子仨惊叫一声,很快又一脸石化。   安荞两条胳膊在半空中划拉了不知多少下,好不容易才保持了身体平衡,等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滑了三四米远。   那块地方果然不对劲,安荞往回走了几步,蹲下去看了看。   好像有油,又好像不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没事了,回去吧!”安荞站直了身子,朝四周围看了看,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什么在偷窥,可扫了几眼也没有发现有什么。   不知怎么地,心里头就有点发毛,便催促着赶紧回去。   杨氏也是有些害怕,不敢在这一片逗留,闻言就不敢多作留,一手拉着一个,避开了老安家人走出来的脚印往家里赶。   瞅着挺可怕的,说不准真的有鬼。   至于安婆子说的,给安铁柱守丧三年,杨氏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夫妻一场,守三年也是应该的。从前那般吃不饱的日子都能过,如此只是不能吃荤而已,对杨氏来说并不难。穿素衣也没什么,反正她不喜欢深色衣服。   回到家的杨氏一直很沉默,安荞看着这样的杨氏,未免有些不习惯。   “我说娘,你不会真的想守三年吧?”安荞可不想杨氏守三年,还打算在闭关之前把杨氏给嫁出去呢。   不料杨氏竟然点了头,表情很是认真:“守,别说是三年,就是十年,我也守。”   安荞顿时就如被泼了盆冷水,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前头那七年且不说,现在就算你要守,那也守一百天就行了,哪有守三年的。”安荞不死心,想要劲说杨氏。   杨氏皱眉:“胖丫你这思想不对,那是你爹,你不能不孝顺。”   安荞抽搐:“等我将来死了,找到他,一定会孝顺。”个屁,要找也是原主去找,跟她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杨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胖丫,娘知道你不高兴,想要早些跟小惜成亲。可你奶已经开了口了,又让那么多人听见,你若是执意不守的话,会被戳脊梁骨的。”   安荞白眼:“谁想早些跟他成亲了?不要瞎说。”   杨氏摸摸安荞的头:“口是心非的孩子啊,忍忍吧,反正你现在也不大,三年以后也不过才十六岁,还不晚。”   安荞抽搐:“你就打算这么误会我了?”   杨氏反问:“难道你不打算跟小惜成亲?聘礼都收了,就差把日子给定下了,当时可是你自己应的,你个臭丫头还想耍流氓不成?”   安荞(╯‵□′)╯︵┻━┻   尼玛谁耍流氓了?   “行了,甭说了!我肯定守,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了不?”安荞决定了,把事情办完,立马就闭关去。   杨氏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想守也行……”   安荞挥手打断,认真道:“不,甭说了,我守,一定守!谁敢不让我守,我把谁的床给掀了,让他连觉都甭睡了。”   杨氏:闺女越来越暴力了,怎么破?   顾惜之正好进来,把安荞的话听了个大概,不由得问道:“守啥?”   杨氏幽幽道:“胖丫她爹刚设了衣冠冢,要守孝三年。”   顾惜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安荞,不知想了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守吧,谁不让你守,我打断谁的腿。”   杨氏:“……”   这小子真喜欢胖丫?真的喜欢胖丫?若真的是喜欢,不应该是急着娶回家吗?杨氏突然就觉得,自己闺女可能被人耍了。   又哪里知道顾惜之想到安荞要闭关的事情,反正也是要闭关三年,那跟守孝三年又有什么区别?干脆就一起算了。   而且守孝这种事情,做得好别人不会说点什么,要是做得不好,往后很有可能会被人拿出来说道。   顾惜之心里头百般不舍,却也不想安荞以后遭人诟语。   “其实娘,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只要守一年就行了,没人会说你点什么的。”安荞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杨氏,很想把杨氏打包送去木坊,蓝月皇朝年年征战,不知死了多少人,最缺的就是人口,不怕寡妇偷情,就怕寡妇死活要守节。   杨氏立马一脸认真:“胖丫你别说了,咱们全家守三年罢,好让你爹灵魂得已安息。”   安荞:“……”   这样的杨氏看着,还真不太习惯。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杨氏这是在逃避,用这种借口来逃避关棚。   不过安荞想了想,也就罢了。   三年以后,杨氏也不过才三十刚出头,倘若关棚真的稀罕,那再等三年又能如何?倘若不那么稀罕,自己也不把杨氏往火炕里推了。   在安荞看来,杨氏这般长得跟水一样的人,生来就是让人疼爱的。   这一朵柔弱的小白莲啊,都快要操碎她这个当闺女的心了。   安荞转念一想,对杨氏说道:“娘,守归守,咱们家得添点人。不过这人要怎么添,咱们还得讨论一下。依你看,是请帮工,还是买人?”   杨氏蹙起眉头,这事情其实她心里头想过,只是并不喜欢买人。   与其说不喜欢买人,不如说不喜欢蓝月皇朝这种陋习,买来的人都会打上奴印。就算那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可一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就被打上奴印,自己儿子也差点被打上奴印,杨氏这心里头就不舒服。   可这毕竟是蓝月皇朝自立朝以来的习惯,自己也不可能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先到西园那里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就买回来,要几个看门的跟煮饭的,就差不多了。至于梅庄那边的地,到时候请长工,或者是请短工就行,没非要买人回来。”   尽管厌恶奴印,可放在家中的下人,还是要有全部的卖身契才可以。   这一点杨氏倒是清明,没被心中的喜恶所支使了。   安荞就扭头看向顾惜之,说道:“你会挑人不?你要是会挑的话,这事交给你去做。”   顾惜之笑嘻嘻道:“咱俩一块去呗。”   一路上好培养感情,想到安荞要闭关三年,顾惜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安荞身上,珍惜这剩下来的每时每刻。   “你那兄弟怎么样?有没有派人去梅庄?”安荞最关心的是这个,那里那么多的杂草,就算现在不能种地,但好歹先清理一下。   趁着现在大多数杂草没结草籽,赶紧清理了,否则明年还得疯长。   顾惜之就道:“想知道,那就去看看呗。”   安荞看了看天色,天都暗了下来,根本就不适合再出去。   况且才‘埋了亲爹’,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干点什么过两天再说。   “去买人的时候,再顺路去看一眼吧。”安荞想了想就说道,完了摸摸肚子,对杨氏说道:“娘,咱们家啥时候做饭?我好像挺饿的,你一会放多点肉,这两天忙得连肉都吃不上,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杨氏:“……”   说好的吃素呢?闺女啊,咱们要守三年呢。   看安荞的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忘记了,杨氏有心要提醒一下,可犹豫了这么一会儿,安荞就已经转身回了石屋。   杨氏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做饭去了,不过并不打算做肉菜。   谁料刚进厨房没多久,就看到大牛提了一条猪腿进来,‘啪’地一下放到切板上。   “婶子,我把这猪腿剁了,一会儿炖了呗。”说完不等杨氏反应,就拿起大刀剁了起来。   少爷说了,安大姑娘家都守了七年孝了,那七年一点荤腥都没沾,没理由这会设个衣冠冢还守。   真要再守三年,那就不合规矩了。   人不能不吃肉,特别是练武之人,身体会受不了。别人且不说,黑丫头那么瘦,跟个猴子似的,就得每天啃猪腿才行。   杨氏很想说不,可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自己家守归守,总不能让别人也跟着一块守。   再说了,也没有明文规定,守孝不能吃肉的。   “行,一会婶子给你炖上。”杨氏一咬牙,应了下来,就算自己不吃,闺女儿子也得吃,自己撑得了三年,闺女儿子却撑不了。   只是这头一天,怎么都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其实最怪异并非如此,而是设了衣冠冢,却总觉得那仅仅就是一个摆设,哪怕心头再怎么嘱咐自己要去遵守,也还是不自觉地就去忽略。   那感觉就像是,今天根本就没去设衣冠冢,只是往山上跑了一趟罢了。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杨氏,就是安荞姐弟仨,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仓促的原因。   然而老安家却没有那么平静,一个个脸色青白,不知道还以为真见鬼了。   之前出丑可是有不少外人看到,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摔跤了,只要是去了的,都摔在那一块了。   一个个都后悔了去,可再后悔也没有用,毕竟已经栽了跟头。   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是安铁柱的鬼魂是不是真的回来,又是不是真的恼了爹娘跟兄弟,所以故意在他们回来的路上,让他们摔了跟头。   那杨氏还真是狐狸精,迷得柱子都死了,鬼魂也还那么维护。   安老头换了身衣服,坐在堂屋那里怔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好生拜祭一下吧,毕竟已经设了衣冠冢了,就拜祭三天吧,每天杀只鸡。”   安婆子张口就想说不,家里头的地都快没了,就只剩下这么个牲口,这一天宰一只,那就得宰三只。可转念一想,虽说是拿去拜祭,但转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家里,还是会进了自家人的嘴,也就自觉地住了嘴。   “行吧,宰就宰吧。”安婆子瘪了瘪嘴,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得想法子让杨氏那丧门星给柱子守三年,光穿素衣不行,还得吃素。”   安老头顿了顿,没好气道:“你得了你,别一天到晚尽生事,蓝月国就没这个规定。别忘记了你之前是怎么摔的,你这胳膊不想要了不成?柱子就算是死了,那也护着他们一家子,你就甭想着去折腾他们了。”   说到胳膊,安婆子就疼得脸都抽了。   刚好有行脚大夫来,让看了一下,倒是没被压断了,可两处脱臼。   到底是行脚大夫,没镇上的大夫强,纠正个骨头也花那么长时间,掰回去的时候可把她给疼死了。   “我还就不信了,要是杨氏要改嫁,柱子他能应了?”安婆子按了按胳膊那里,总觉得没怎么接好,稍微动弹一下都觉得疼,没以前那么利索。想着安荞会医术,心里头就琢磨着,要不要去让安荞看一下。   可想归想,却没胆子去,怕安荞使坏。   安老头沉下脸:“应不应,那是柱子的事情,你就甭管了。”   安婆子瘪了瘪嘴:“我就觉得那块地方不对劲,换成是别人踩上去,那也得栽了。毕竟柱子那么稀罕杨氏,那会为了杨氏那丧门玩意,都跟咱们对着干,这会杨氏不肯替他守,还想着改嫁,柱子不可能放过她。”   “那又能咋地?咱们还是栽了。”安老头说了个事实,众目睽睽之下栽了,就算那块地方真有问题,那也是百口莫辩。   “不行,我得去那块地方再瞅瞅去。”安婆子话刚说完,黑沉的天空一道闪电劈过,‘轰隆’一声巨响。   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又要下雨了。   得了,就算是想去看,那也没法子去看了。   安老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天空,心底下对安婆子更是不喜了,这样的天气根本就不适合下葬,可这死老婆子更是吵着闹着要给设衣冠冢。若是柱子真回来找晦气,那也是这死老婆子给折腾的,一天到晚尽瞎折腾。   再有一个月就是秋试,在这期间安老头可不希望又出点啥事。   这件事安老头已经琢磨了许多,因着今儿个这事,安老头决定带着家里头的几个爷们,直接住到县城里头去。   至于这群娘们,一个都不带,或者只带一个。   又要打雷下雨了,瞅着这雷闪的位置,又离丰县这一块不远。   安荞莫明抬头看天,总觉得每次打雷的时候,大多的雷都离这边很近,细看雷击的方向,似乎是石头山那边。   心底下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九座石头山里头有什么东西吸引雷电,所以才每次打雷都那么近。   如此想着,安荞扭头就往小楼那里跑,站在二楼上往石头山那边看。   可惜只是高上那么一点点,看得不清不楚的,仅能确定雷电是劈在那边,至于是不是劈在九座石头山的中间,就不好说了。   有机会安荞倒是想去看看,可她这体型,注定是爬不上去的。   正出神琢磨着,腰间微微一动,安荞察觉到什么,一把抓了过去,将要溜的五行鼎给抓到手中,眉头拧了起来。   “你又想干嘛?”   “去准备引雷啊,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是相当不好!”   “你想劈谁?”   “劈你男人啊,劈完你就能跟他双修了,多美的事情啊!”   “……”   一天不提双修这家伙会死?要提醒它多少次,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不是三十岁。好像她已经剩下来了似的,天天赶着她去找男人,睡男人,真是够了。   五行鼎怪叫:“你怎么可能是三十岁呢?”   安荞点点头,明白她才十三岁就好。   五行鼎鄙夷:“你那是三十五岁好吗?都剩得不能再剩了,这年头三十五岁的,都当爷爷奶奶,要么就当外公外婆了,你竟然还是个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出去可千万别说你是我主人,我嫌你丢人。”   安荞捏着五行鼎的手紧了紧,怎么办,好想跟这家伙解除契约,然后将它扔到茅坑里头去。   五行鼎得知安荞心中所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竟然不怕被扔了。   来啊,一起互相伤害啊!   反正解除契约你得去掉半条命,也不枉老子去了一趟茅厕,端看谁比较受伤一些。   趁着安荞不注意,五行鼎挣扎了一下,掉到地上去。   ‘哧溜’一声,瞬间溜没了影子。   安荞不用多作想就能猜到五行鼎要做什么,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惊慌起来,赶紧追了上去。   该死的坑主玩意,天雷是那么好对付的?   活了两世好不容易才有个看对眼的,要真的被弄死了,她可就真得当老处长了。   ☆、得了瘟疫   轰隆!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仍旧落在了石山那边,之后就停止了打雷,偶而有一两下的闪电,都离这里好远好远,甚至听不到半点雷声。   五行鼎升在半空中等啊等,终于怒了,‘啪’一下砸到顾惜之的脑门上。   安荞刚好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感觉心情很好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顾惜之捂着脑门,一脸郁闷:“胖女人你干啥?好端端地拿东西砸我脑壳子,我又惹你了不成?”   安荞顿了一下,微笑:“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想砸一下。”   顾惜之:“……”   尽管安荞这么说,可刚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自己被封住了一般,想要动弹也动弹不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这丑东西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砸到他的脑门上。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是从后头砸过来。   “趁着下雨,你出去淋个澡吧!”安荞眼睛微闪,走过去把五行鼎给捡了回来,然后挂到自己腰带那里。   顾惜之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半蹲下身子将玉佩挂到安荞腰那里,然后伸手把五行鼎取下来。   这东西太丑,看着一点都不好看,不如扔了。   五行鼎:……   哪来的丑东西,老子砸!   啪!   五行鼎晃了一下,碰到了玉佩上,玉佩发出‘咔’一声,碎了。   顾惜之顿时石化,这是玉佩没错啊?虽然成色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碎。   赶紧捡起来看了看,是真的没有错,可为毛碎了?   安荞眉毛抖了抖,瞥向五行鼎,脸色有些发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琢磨着要不要把五行鼎给供出来。   顾惜之拧紧了眉头,眉心打了个结,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卖玉的竟然敢骗爷的钱,爷现在就去把他们的铺子给砸了。”   说完扭头就要冲出去,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安荞赶紧拉住,讪然一笑:“那啥,都下雨了,天也黑了。还是甭出去了,省得到时候你一不小心掉河里头,那就更赔大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就算了,下次眼睛擦亮点就是了。”   顾惜之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天都暗了下来,雨也下得很大,最近上青河的水一直没怎么下降,说不准这雨一下,又没到了路上去。   “的确不太多,三百两银子而已。”顾惜之小声嘀咕,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三百两银子他得费不少的劲,才能弄到手呢。   三百两?安荞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跟三百犯冲,特别是银子。   一想到顾惜之给的聘金也是三百两,安荞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说道:“没事你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还不如我这破玩意,至少怎么砸都砸不烂。”   顾惜之先是一愣,很快就眉开眼笑起来,说道:“果然是亲媳妇,还知道替为夫省钱。不用担心,别说是三百两银子了,就是三百两金子,为夫也付得起。”   安荞幽幽道:“其实我讨厌三百这个数字。”   顾惜之顿时无措:“那咋办?我记得给你的聘金也是三百,要不我再送一次?”   安荞沉默了一下,无语望天,好久才一脸感伤地说道:“不用了,其实我跟三百也挺有缘的,至少比二百五强多了。”   “那肯定,三百比二百五多啊!”   “智障!”   “……”   安荞表示很忧伤,回石屋疗伤去,顾惜之腆着脸跟了上去,并且很自觉地帮安荞把门给关上。   摩拳擦掌,琢磨着要怎么扑倒。   只是媳妇长得太圆润,各种姿势都不太合适,怎么破?   ╮( ̄▽ ̄”)╭   雨又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河水又漫上河道,从上河村往下河村看,如同一片湖泊。   倒霉的下河村人又爬到了屋顶上,一个个唉声叹气地看着底下的水,之前的水才刚退走,才一天多的功夫,又漫上了。   安荞拧起了眉头,满脸不解:“明知道河水一旦满上来,村子就会被淹,为什么他们建房子的时候,不把屋地填高一点?”   如同上河村一般,尽管河水漫延到道上,却没有漫到村子里去。   上河村的屋地,普遍比河道要高,哪怕水再涨一米高,也不会把村子淹着。   “可怜见的,大人也就罢了,孩子得多受罪啊!”杨氏看着也是忧心忡忡,可桥都给水没过了,谁也不敢过下河村那边,只能眼瞅着那边。   安荞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人会很容易就生病,搞不好就会变成传染病。下河村跟上河村隔得那么近,指不定会传到上河村这里来,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下河村那边的情况,可不止安荞一家人瞅着,村里也不少人在看着。   听着安荞那么一说,一个个忍不住就说了开来。   “听说以前下河村那没人住的,那一片都是荒地,大多都是七八十年前搬过来的,说是闹了灾荒,一群流民涌了进来,后来就在那里落脚了。”   “边上那有个山坡,麻烦是麻烦了点,那时候咱们村跟石子村的人都劝那些流民在山坡那里建房子。可那些流民嫌山坡那里石头多,不好挖平,就在地下建了房子。”   “也不能怪他们,那会又累又饿的,估计也挖不动。”   “要是他们在山坡那里建房子,村里的那些地方还能拿来种地,多划算,一群傻的。”   ……   安荞往山坡那边看了过去,那个地方的位置的确挺不错的,可就如村民们说的,那山坡虽然不小,房子紧着点建的话,装下一个村子也没什么问题。   难就难在那山坡上石头多,也不太平,于流民来说的确不太好挖。   可从七八十年前到现在,那也过去了不少的时间,应该不少人家的房子重建了。   但他们习惯了在山下建房子,并没有想过要把房子移到上面去。   或许他们都跟老安家似的,怕泥石流什么的,不敢把房子弄到山上去?担心泥石流来了人没跑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建在山脚下怎么了?挺好的啊!   一群智障!   不过这河道的确是低了点,要是每一次遇到水灾都这样,也是个麻烦事。山脉里有多大也是个未知数,要是山脉里头下雨这里不下,也很有可能会被淹了。   安荞不由得琢磨,要不要把河道给铺高一点。   也不出高出多少,瞅这情况,只要高出半米,那不绝对淹不了了。   可想了想又迟疑了,光淹不了也不行,还是挺危险的,而且那样的工程也太大了点,要不然弄个护栏出来得了。   钱这玩意咱不缺,地下宫有的是金子。   或许把河床挖大一点,挖深一点?这样不止是上河村受益,就是下河村也能沾光。   这事还得找人来弄,自己只管出银子,别的就不管了。   “走,去换鞋子,然后到梅庄看看去。”安荞说完就往回走,打算回去把胶鞋子换上。   之前可是让顾惜之到山里头弄了不少乳胶出来,折腾了不少东西出来,虽然都不太像样,可好歹还是能使的,比如鞋子。   只是顾惜之不爱穿这鞋子,觉得还不如穿草鞋。   “河道上全是水呢,你也不怕被水给冲走了。”因着雨天,顾惜之本就穿的草鞋子,并不打算换鞋子,瞅着安荞一个人换。   安荞体重,走路还是穿着布鞋子比较舒服,若不是要淌水,她也不会想着换鞋子。   换鞋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放在那里的车轮子。   这玩意弄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组装,等有空把它给组装上,天好了骑出去溜达几圈看看。   这个年代的道都是泥道,也不知道骑着会不会很颠簸。   顾惜之见安荞看轮胎,就说道:“你这轮子做得不错,就是稍微细了点,装到马车上,栽个四五百的东西还行,要是上了八百斤以上,可能就够呛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不是装马车上的,而是装自行车上的。   总共就五个轮子,她打算弄一个两轮的,再弄一个三轮的,看哪个比较好使一点。   “不是装马车上的,我自有用处。”安荞道。   顾惜之奇怪:“不是马车,难不成你要装牛车?牛车拉的东西可是更沉,你这轮子一边得装三个。”   安荞竖眉:“谁说是牛车的,我是打算装羊车的。”   顾惜之就道:“羊车啊,可咱们家没有羊啊!不过也没关系,我哪天有空给你看看去,买头力气大点的公羊回来。”   安荞:“……”   买羊回来干嘛?烤着吃吗?   安荞沉默了一阵,感觉也是不错,就不再解释点什么。   回头记得先把烧烤料给整上,省得到时候还是急急忙忙,山上没有孜然,不知道药铺里有没有,有空得去看看去。   把鞋子换好,安荞就跟顾惜之淌着水去了梅庄。   路过草坡村的时候,发现草坡村的情况还是挺好的,不但村子没有被淹了,河水也没有漫到河道上。   就是路滑了点,走路的时候得小心一些,省得一不小心滑到河里去。   顾惜之走着河道,草鞋上沾满了泥,不由得拧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村跟附近的这两条村子,一直都是这样吗?一下雨就会淹过河道。”   安荞人胖,走得本来就比顾惜之要艰难,闻言回忆了一下,说道:“并非如此,只不过之前连续下了那么多天的雨,才那样。从我有记忆以来,河里头的河就没有漫过河道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还好,要是一直这样,顾惜之都想让安荞搬家了,哪怕房子已经建好。   安荞见着顾惜之皱眉,就把自己想要修河道的事情说了出来,顾惜之听后倒是没有反对,让安荞把修河道的事情交给他,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反正安荞不缺银子,有银子事情就好办得多。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了梅庄那里,当看到地里头光秃秃一片,安荞不由得错愕,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顾惜之就说道:“之前不是一直干旱吗?再加上往年积下的干草,这一片地方很容易就点燃了。一把火就烧成了这个样子,就等到时候再犁一下就行。可惜之前下了好久的雨,很多地方还是湿的,要不然能烧得更彻底一点。”   安荞闻言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发现下面果然藏有不少未烧掉的腐草。   可能是刚下了雨的原故,还长了不少新芽,还真是野火烧不尽。   汪汪……   一只黑狗从大院里冲了过来,朝安荞奔了过来。   安荞下意识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黑狗惨叫一声,倒飞了回去。   黑狗表示,对这个两脚兽真是无爱了!   黑熊也跟在后头跑了出来,不过看到黑狗的惨状,并不敢冲上去,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一副求抚摸的样子。   安荞一脸莫名,说道:“我以为它俩有伴,会离开这里的。”   顾惜之一脸认真道:“可能是把你当亲人了。”   狗熊一样的亲人?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抬脚就踹了过去。   可惜没踹着,比黑狗聪明多了。   “前几天我不是进县城了么?发现城里头多了很多流民,不少流民还生病了,把药馆都堵满了,也不知道大牛外公那里怎么样了。”安荞突然就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强调了一下:“我看那些流民是从南边来的。”   顾惜之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有不少是从蓬莱岛过来的,听说是蓬莱岛出了事情。”   “蓬莱岛?”安荞疑惑。   “你不会是不知道蓬莱岛吧?”   “不知道。”   “你还真是……”   “孤陋寡闻。”   “……”   顾惜之看着安荞一脸无语,说自己的不是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脸认真,没听清还以为说的是别人。做人不能那么没有羞涩心,要懂得谦虚一点。   可看安荞一脸求解释的样子,顾惜之就觉得安荞还是很好的,至少不跟其他人似的,不懂装懂,虚伪得要死。   “蓬莱岛在东海那边,按地理位置来算的话,就是在蓝月国的南边,与蓝月国隔了三里海,退潮的时候,从蓝月河海边能勉强看到蓬莱岛,而蓬莱岛比起蓝月国来说,只大不小……”顾惜之缓缓地说起蓬莱岛的由来,听得安荞满脸惊奇,特别是有关于蓬莱公主的事情。   据说蓬莱公主是神的后裔,每一任蓬莱公主能活三百岁。   而蓬莱岛人的寿命也普遍比内陆人要强,若说内陆一般人无病无痛能活到七十岁,那么蓬莱就能活到八十岁,平均比内陆人寿命要多十年。   连日下雨引起了海啸,蓬莱受了很严重的天灾,到现在仍旧时不时发生海啸,不少蓬莱人跑到内陆上避难。   说到海啸,顾惜之表情突然就古怪了起来,道:“从那些逃过来的蓬莱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起来有些古怪。”   安荞就问:“什么消息?”   顾惜之拉着安荞的手,先过了桥,然后才说道:“听说蓬莱公主十五年前失踪了,就在蓬莱公主将要继位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然后换了一个男人当蓬莱王。逃过来的这些人说,蓬莱数百年安然无恙,这一次之所以有天灾,那是因为蓬莱公主失踪,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安荞:“听起来好神经,不过这蓬莱王是什么鬼,篡位?”   顾惜之笑嘻嘻道:“肯定是,要知道蓬莱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统治者,只信奉于蓬莱公主,突然冒出来个蓬莱王,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想到。”   安荞斜眼:“男人果然都是不安分的。”   顾惜之:“……不要这么讲,你相公我还是很好的,相当老实的一个人。”   安荞抬头看天:“快看,有牛在天上飞。”   顾惜之下意识抬头,今儿个算是晴天,就是云彩多了点。   真牛没见着,倒是一朵像牛的云彩。   “果然有牛在天上飞!”顾惜之给予了肯定,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片云彩,一直看着它渐变成另外一种形状。   安荞:厉害了,我的未婚夫,这都让你看着了。   看了一眼那云彩,安荞默默地收回视线,抬步往镇上走。   不知镇上有没有流民,她打算到镇上看看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要出事。又是干旱又是暴雨的,连一直好好的上青河也漫上了河道,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惜之刚收回视线就发现安荞跑远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要上哪去?”   “镇上看看去,之前我在县城看到医馆里堵了不少人,现在看看咱们镇上怎么样。”   “我陪你一块去,顺便看看那老头儿。”   “到了镇上你先到粮铺里看看,我估计粮食肯定涨价了。”   “行。”   刚进镇里头,安荞就跟顾惜之分了开来,顾惜之去了粮铺,她自己则去了药馆。   刚到药馆门口,就看到药馆里挤满了人,并且一股怪味传出。   安荞拧了拧眉,并没有挤进去,而是绕到了侧门那里,敲了敲侧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刘芸,面色不是很好,一脸的疲惫,看到安荞想要扯嘴角笑笑,却不想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安荞不免疑惑:“你这是咋了?咋脸色那么难看。”   刘芸道:“你先进来吧,这会正忙着呢,我得赶紧回去看药去,正熬着呢。”   安荞‘哦’了一声,没多犹豫就走了进来,早知道刘芸忙成狗,她就从前面挤进来了。   瞧这刚才门,人就跑去厨房熬药去了。   安荞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往厨房里头看了看。   “你这熬的啥药?”怪不得忙成狗,一排小灶炕放满了药炉子,瞅着有七八个,每个都在熬着药。   刘芸说道:“这两天来了不少病人,不是发烧发热,就是上吐下泄,也不知道是得了啥病,吃了药也没见好。一个个都堵在前头,不少还是流民,就是给他们抓了药,让他们回去熬也没地儿熬,只能咱给熬药。”   安荞闻了闻这药味,当真如刘芸说的,不是治发烧感冒的,就是治上吐下泄的。   想起之前县城里看到的,不免有些好奇,就对刘芸说道:“我去前头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刘芸闻言赶紧道:“你等一下,我先倒药,你帮忙端到前头去。”   安荞点了点头,看着刘芸把药倒到碗里,然后端着走了出去。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味,很恶心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见大牛爹跟在老大夫身后忙着,就开口叫了一声,把药递给了大牛爹。   大牛爹看到安荞愣了一下,赶紧把药给接了过来。   “这是治上吐下泄的。”安荞强调了一句,怕大牛爹弄错了,完了就打算离开,毕竟这味实在不好闻。   老大夫听到安荞的声音,立马叫住安荞:“臭丫头别走,快过来帮忙。”   安荞顿了一下,才不想帮什么忙,都要臭死了。   “你……”老大夫见安荞扭头就跑,顿时就急了起来,连忙追了上去,才走两步身体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安荞刚要掀帘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大牛爹急叫了起来,不自觉地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停住了脚,拧眉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只见老大夫闭目躺在地上,面色一片青白,看这样只怕也是得了病了。   “大夫也被传染了。”   “这下怎么办才好,这镇上就只有一个大夫。”   “天啊,不会是瘟疫吧?”   “别,别瞎说。”   ……   本来很是拥挤的医馆,因着这一番话,竟然一下子宽松了许多。这年头谁都怕得了瘟疫,因为瘟疫这两个字意味着死亡,可谓来得快死得快。   安荞给老大夫把了一下脉,又检查了一下情况,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将老大夫放下,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果真是瘟疫,还真让人头疼。   安荞朝门外看了出去,一群人站得离门口远远的,正在观望着,并不太敢靠近医馆里头。因着人走了不少,空气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安荞有看到,那群观望中的人,不少已经感染上了。   正说空气好了不少,耳边传来一阵怪声,紧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传了出来。   一个昏迷着的病人,在昏迷中泄了。   安荞:“……”   真尼玛智障,连菊花都管不住。   空气臭成这样,安荞也没法子在这里待下去,一手抓住老大夫胸前的衣服,将老大夫揪了起来,就要抱回后院去。   大牛爹看着心头一突,赶紧道:“让我来,让我来,我力气大。”   有人帮忙,安荞乐得轻松,直接松了手。   大牛爹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家岳父给抱了起来,往后院大步走了回去,那样子挺急的,差点跟掀帘子进来的刘芸撞到了一块。   看到老大夫昏迷着,刘芸脸色一白,急问:“咋地了?我爹他这是咋地了?”   安荞淡定地说道:“被感染上了,晕倒了。”   刘芸身体晃了晃,面色更加苍白,几乎要站不稳,手里头端着的两碗药洒了出来,一下子就洒了三分之一。   “药,快把药拿过来!”守着泄了的人的那个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朝刘芸冲了过来,一把将药碗从托盘上端了下来,快步朝泄了那人走去。   剩下的另一碗,也被另外的人给拿走。   “少爷,快喝药。”   “媳妇喝药,喝完了就好了。”   ……听到是瘟疫,这些人都急了,竟然不问那是什么药,直接就喂给病人吃。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   可瞧了瞧,嘴片子也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大牛爹回了后院。   这会又能说点啥?说这些药不管用?瞧这两人的疯样,说不准她说不管用,还得把她这二百斤的肥肉给拆了。   除了这两人以外,可还有三四个人,估计都已经喂了药。   然而瞅那些陪伴着的人,情况也不太妙,貌似也被感染上了。   在安荞看来,这瘟疫倒不是很要命,对症下药的话,大多都能熬过去,就是太容易传染了点,几乎碰到的都会被传染。   这种瘟疫叫啥来着?   安荞想了想,没想起名字来,但要用什么药倒是清楚得很,回忆了几遍,拿笔将药方写了下来,然后看着药方又琢磨了几下,将其中一味药换了去,便将药方交给大牛爹。   “不用担心,这其实没多大的事,去把这药方里的药拣了,喝上几天就好了。”安荞倒是有一次性就能把病治好的药方,只是这里头的药材贵了些,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起的,也就自觉忽略了那药方。   大牛爹赶紧接过药方,跑到前头找药徒拣药去了。   刘芸急问:“荞丫头,我爹他怎么样了?”   安荞安慰道:“大娘甭担心,他老人家也就忒累了点,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再加上也被感染了,所以才躺下了。没事的,才被感染了而已,还不严重,比外头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好治多了。”   刘芸不是不信安荞,只是看到老大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脸色一片青白,怎么看都不放心。   “咦,大娘你也被感染了哎,一会也抓点药吃吧!”安荞说得风清云淡,那语气就跟问‘你吃了吗’差不多。   刘芸心中一突,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就咳了起来。   安荞:“……”   说你被感染了,你还就立马咳上了。   安荞可不认为自己现在身体好就能免疫,赶紧躲远了点,以防刘芸的唾沫喷到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时,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直挺挺地跪在老大夫的床着,急道:“快,快救救我家公子。”   可老大夫自个都是昏迷着的,咋救人?   这就跟连锁反应似的,这人刚跪下,前院又有人跟着冲了进来,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跪在了老大夫的床前。   安荞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老大夫是昏迷着的。   不过看了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也是看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发生啥事了?”去粮铺的顾惜之回来了,刚从侧门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冲进后院的屋子里,赶紧追了上去,就见那些人都跪了下去,顿时就疑惑了起来。   安荞耸耸肩,摊了摊手,说道:“如你看到的咯,这些人都有亲戚朋友啥的被感染了,想让老大夫去给他们看病去。可老大夫自己也病倒了,他们急了眼,就跪在这里不起了。”   顾惜之闻言心中一突,赶紧上前一把将安荞拉了开来,离这些人远远的。   “你傻啊,知道他们得了病还靠得那么近,就不怕被传染了?”顾惜之将安荞拉远了,这才小声说道。   安荞没多在乎,说道:“没事,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吃对了药就没事了。”   顾惜之哪能放心,自古以来得了瘟疫就跟得了不治之症似的,每爆发一次都是大面积的死亡,严重的情况下能使得整整一座城变为空城,里头的人都因得了瘟疫而死。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去治,只是治疗速度永远比不上蔓延的速度。   只是安荞的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都盯着安荞看,见安荞不过是一个胖姑娘,未免就有些失望。   吹啥牛,有本事下手治啊!   安荞想了想,又拿笔纸写了一张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药方,把墨吹干以后递给顾惜之,说道:“我估计你那大哥应该还在县城里头,你要是信我的话,就把这药方拿给他,说是能治这瘟疫的。”   顾惜之不想怀疑安荞,可自古以来这瘟疫最是难治,不免就有些质疑:“这药方行嘛?别到时候不行还惹了一身骚,得不尝失。”   安荞想了想,又写了一张,递过去道:“这一张药方是速效的,就是药比较贵一些,有钱人家才抓得起这药。之前给你的那张也是很管用的,不过才喝一次药不行,得喝够三天才行,一天三顿不能少的。”   顾惜之将药方接了过来,折叠了一下,塞到自己的怀里,并没有立马就去送的打算。   “先让这些人把药给吃了,管用我再送去。”   “送归送,别傻了巴叽地忘了你自己的功劳,好歹要钱银子花花。”   “……行,听你的。”   就是这药方真有空,顾惜之也没想过要去抢什么功劳,毕竟这老些年一个人野惯了,没去想过多少事情。   听安荞这么一说,顾惜之就觉得,自己可以不争什么权,但有利还是不能放过。   有银子不嫌多,可以给媳妇儿花。   又等了一会儿,让大牛爹去抓的药已经熬好送了过来,老大夫迷迷糊糊醒来喝了药,喝完又睡了去,剩下的一碗刘芸喝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那样,老大夫的脸色眼见好了起来,刘芸的脸色也是一样。   安荞微微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去,说道:“这药果然有用,赶紧再去抓药,熬上一大锅的,谁来让喝上一碗就行了。”完了安荞还补充了一句:“记得收银子,别傻傻地不知道收银子,好歹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治病。”   这话说完,那几个正要开口求药的人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闪烁着激动与狐疑。   就算安荞这个样子长得急了点,可瞅着顶多十七八那样,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会医术,还比老大夫要厉害。   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说不准会被笑掉大牙。   可等着药治病呢,谁敢笑话?   忍不住就问起安荞有关于这瘟疫的事情,可安荞这个人哪是那么好相处的,药方都给了出去,这些人若是不信的话,安荞自认是管不着的,也就懒得应付这些人,问啥都不理,还让顾惜之把人给赶回前院去了。   反正老大夫歇菜了,信就喝药,不信就滚蛋。   很快药就抓好,全丢到大锅里一块熬了起来,而熬大锅药的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可也比一小份一小份熬得快一些。   安荞并没有马上离开,药熬出来的以后等馆里头的病人都喝了药,确定一个个脸色都好转了,这才放心下来。自己要了半碗来喝,又让顾惜之也喝了半碗,就打算回上河村去。   顾惜之确定病人的病情都有所好转,冲动之下就想要进县城去,然而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下来,打算明日再来看情况。   倘若这些人都好了许多,再将药方交出去。   上位者的心思不好猜,倘若这药方用处不大的话,交上去不但落不着好,还会连累写药方的人。   胖女人那么善良为人着想,得防着不能让人给坑了。   安荞原本以为顾惜之会直接去送药方的,没想到顾惜之并没有去送,而是跟着她回上河村去。心底下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下意识觉得顾惜之不急着去送,自然有他的道理。   倒是顾惜之担心安荞误会,开口解释了一下。   安荞虽不担心自己药方有问题,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看过结果也不迟,至少顾惜之不至会害她。   上青河的水不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水位又高了一点,不过草坡村那里的村道仍旧没有被漫上。   就是路不太好,本来烂泥就多,走的人多了就更烂了。   走着走着,前头一个人倒了下来,脸朝下趴躺在路上,看其破烂衣着,想必应该是流民。   安荞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人也得了病,严重了才晕倒在路上。   “丑男人,你要不要多管闲事一下,把这人送到医馆里去。”安荞并不打算把人带回去,怕一不小心把家里人也给传染上,乃至于整个村子都感染,毕竟这瘟疫传播力很强。   顾惜之拧眉:“那是个女的。”   安荞挑眉:“女的又怎么了,你有性别歧视?”   顾惜之无奈,伸手揉了揉安荞的脑袋,宠溺道:“你们坏媳妇儿别装了,男女授受不亲,你难不成还想为夫去碰别的女人?”   安荞叹了一口气:“你去碰吧,我不介意的,赶紧把她弄医馆去。”   “可我介意,就当没看到得了,赶紧回去罢。”顾惜之抓住安荞的手,就想绕开地上的‘躺尸’,往村里头走回去。   安荞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听顾惜之这么一说,也想当没有看到人一般。   只是快要绕过去的时候,安荞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对顾惜之说道:“先看看人,瞅她倒下去的样子,就算没病死也得憋死了,整张脸都压泥巴上了。”   顾惜之闻言沉默了一下,伸脚踢了一下,把人给踢翻成仰面朝天。   安荞蹲下身子,盯着这满是泥巴的人看了看,实在是脸上泥巴多了点,没有办法看清脸长什么样子。   可看着这人,莫明地就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   只是自己认识的人有限,这人又会是谁?   安荞左右看了看,走到一片杂草那,用匕首割了一大把野草回来,然后拿了一把往这人脸上蹭了蹭,又拿一把擦了擦……   终于将人脸露了出来,看着果然好熟悉,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可见鬼地,竟然想不起来。   “这人说不定也得了瘟疫,你别靠太近,小心被传染上了。”顾惜之忍不住扯了安荞一下,不想让安荞靠得太近。   安荞仔细给人检查了一下,说道:“无妨,她虽然晕倒在路上,却不是因为得了瘟疫,而是得了普通的风寒,这会自发烧,不救的话……咦!”   这是什么人,竟然中毒了。   ☆、蓬莱寻人   “怎么?”   “这女子中毒了,不过中的是慢性毒,暂时不会致命。”   “一看她这样就不是普通人,又是中了毒,救了她说不定会有麻烦。”   “她很眼熟。”   “你见过?”   “暂时想不起来。”   顾惜之蹙起了眉头,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安荞,心里头是不同意安荞救人。倘若这女子是个简单的乡下姑娘,顶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胖女人学医就是为了救人,自己总不能拦着。   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救了说不准会有麻烦,他可不想胖女人招来什么危险的事情。   安荞也在犹豫,尽管不后悔救了杨青,可再来一个那样的麻烦,安荞表示不接受。   只是这人真的是眼熟,实在没办法当没看到。   然而检查了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对顾惜之说道:“这女子身上中的毒很是阴毒,中毒以后每月必须要服一次解药,否则七扎流血而死。只不过就算是吃了解药,也得忍受整整一个时辰的浑身上下如同蚂蚁啃食般的痛,这种痛深入骨髓。”   顾惜之闻言赶紧拉住安荞,说道:“这样的人你肯定不认识,还是快些回去罢,就当没有看到。”   安荞被拉了起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到底还是跟着顾惜之走了。   等走远了顾惜之才低声说道:“你一个乡下土妞儿,咋可能认识这样的人,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跟你讲,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人,你给我绕远一点。通常中这样的毒,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碰上了都会惹到一身骚。”   一身骚就罢了,搞不好连命都会搭进去。   安荞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连镇子都很少去,就更加不可能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顾惜之见安荞不吭声,担心安荞没听进去,一咬牙又低声说道:“通常这种控制人的手法,只有朝廷才会使用,那种药也掌握在朝廷手中。江湖上一些阴毒的门派也有,比如杀手门,不过那些门派都上不得台面,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朝廷,都是被诛杀的对象。”   安荞斜眼:“你好像很了解似的。”   顾惜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安荞又低下了头,有些事情一直埋藏在心里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好像有话跟我说。”安荞疑惑地打量着顾惜之,总觉得这家伙欲言又止,都成了便秘状了。   顾惜之咬牙:“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但你听了以后,不许乱想。”   安荞斜眼:“说说看。”   顾惜之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将自己是南王与另一国公主所生之子说出来。只说了自己身份尴尬,有爹娘跟没爹娘似的,至于因何而尴尬,却不说了。   安荞不是个傻的,细想一下公主的身份,就能猜得到顾惜之为什么会尴尬。   顾惜之的娘亲是什么国的公主,安荞并没有开口去问,只需知道那个国家是个女尊国就行了。那公主的身份仍旧是一个质子,而不是南王后院的一个女人,如此一来顾惜之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这就如和亲公主一般,可以给你至高无上的皇后身份,只是为了这所谓的血脉,却始终不会让你生下来皇子,就算生下来了也不会选作太子。   有时候候皇族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会娶皇族近亲为后。   “说到底你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呗。”安荞一脸揶揄,见顾惜之面色一变,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事我好像早就知道了,听着一点都不新鲜了。”   顾惜之:“……”   安荞扬眉笑道:“你这身份也就这样了,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有反而不比没有的强。要我说的话,不如就当没有算了,做一个平头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顾惜之突然就后悔了,不应该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平白让这胖女人笑话了去。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惜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安荞表现得一脸茫然,竟忘记是怎么知道的。   顾惜之就郁了闷了,怀疑是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要么就是大牛说的。   想想也就罢了,反正这事安荞迟早会知道,早些知道总比晚些知道的好。不过顾惜之很庆幸,安荞似乎不太在乎他的身份,也不太在乎他的样貌。如此一来就是在乎他这个人了,想想就心花怒放,忍不住抱住安荞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吧唧!   安荞连忙伸手去推:“别发骚,一边去!”   顾惜之嘻嘻笑着,不但没有一边儿去,还抱着安荞的胳膊啃了一口,没舍得太使劲,可也啃出个红印子来。   安荞皱起了眉头,这王八蛋咋就那么喜欢咬人,简直神烦。   见顾惜之又要咬,安荞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并且反手将顾惜之的手抓起,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吸,疼疼疼……”顾惜之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却是越抽越疼,就不敢再抽了。   安荞咬爽了才松口,冷笑一声:“怎么样,爽不?”   顾惜之抓住被咬到的地方,讪然一笑:“爽,怎么不爽,等回去以后,我脱光了让你咬,想咬哪里都行。”   安荞:“……”   怎么办,又想下口去咬了,果然咬人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行,把胳膊拿过来,我再咬一口!”安荞果断伸手去抓,决定这次一定要把顾惜之给咬出血来不可。   顾惜之一听,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避开安荞的手,扭头就跑。   “你给我站着!”   “我不!”   “我保证不咬死你!”   “我就不。”   “妈的智障!”   “我就不要!”   “……”   安荞追着顾惜之跑,正跑着感觉好像有人看着,下意识往左边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对上了朱老四的视线,顿时就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脚步仅是顿了顿又追了上去。   怎么老是遇到这家伙,果然住在隔壁村就是不爽,前夫什么的更是不爽。   哪怕跟朱老四有关系的是原主,可遇到朱老四安荞仍旧没有办法跟对待普通人一样,心里头总是有那么点别扭。   特别是朱老四那个眼神,让人看着怪别扭的。   总觉得那眼神里头藏了什么,最令人蛋疼的莫过于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忧伤,每每看到都有种蛋疼的感觉。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朱老四还站在那里,一直瞅着她看。   安荞更感不自在,跑得更快了些。   只可惜没跑多远,就到了被水漫过的河道,担心会摔跤,不敢再跑太快,只得瞪了顾惜之一眼,放慢了脚步。   这一放慢脚步,就发现水里头有鱼,顿时眼睛一亮。   “快别跑了,来帮忙抓鱼。”安荞弯身去抓鱼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朱老四转身朝镇上去,顿时就松了口气。   看着朱老四的背影,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两家离得那么近,又都这么靠河边,进出村子都很容易遇到,总被这么膈应着不是个事。   嘣!   顾惜之挡住安荞的视线,之屈指一弹,不爽道:“都走远了你还看,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安荞摸了摸脑袋,愣愣地看了顾惜之一眼,又看了看脚底下的水,突然弯身舀水泼了过去:“尼玛智障,我要真还稀罕他,能收了你聘礼?”   顾惜之抬袖挡了一下,只是慢了点,还是让浇了个满脸,伸手抹了一把,说道:“那是因为我给的聘礼银子多,那小子太穷给不起银子。”   安荞闻言顿了一下,又弯身舀水泼了去,连泼了好几下。   顾惜之抬手去挡,没挡住,又见安荞泼个没停,干脆也弯身划拉了起来,使劲往安荞身上泼水。   “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不成?”   “尼玛智障!”   “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傻逼。”   “傻就傻,干啥还带个逼字?”   “脑残!”   “……”   顾惜之一个头两个大,基本上是能听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可这心里头不想承认啊。谁让这些字眼都是说自己的呢?要是媳妇儿说的是别人,就算不懂也可以装懂啊。   安荞泼着泼着,突然就抓到一条鱼,两斤左右重的草鱼。   死的,味有点腥!   没多想,一鱼砸了过去。   啪!   安荞可以发誓,真的没使多大的力气,可见鬼的丑男人竟然被她一尾鱼给砸躺到水里了。   盯着瞅了一眼,确定没多大事,果断扭头跑了。   本来顾惜之一直弯身泼水,看着一直流动着的水就有点眼晕,脑子也有那么一点蒙,下盘不太稳当,被一死鱼砸过来直接就躺水里了。   虽没被砸晕了去,却被砸懵了去。   把砸到自己脑门上的东西捞起来一看,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往河里头一扔,赶紧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脸,爬起来就追了上去:“有种你别跑!”   安荞嘴里头嘀咕‘我才没种呢’,跑得更快了些。   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跑回家里头去,差点就跟站在走廊里头的杨氏撞到一块。   杨氏吓了一跳,问道:“胖丫你干啥呢?”   安荞立马告状:“娘你看你给我找的什么对象,往我身上泼水不说,还追着要打我!”一边说一边跑,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话音还没落下就钻进了石屋里,‘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杨氏眉头拧了起来,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赶紧扭头看了回去。   果然见顾惜之追赶而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叫喊了一声:“小惜你干啥呢?胖丫说你要揍她,这不会是真的吧?”   说着看了看顾惜之的身上,也是湿着的,不比安荞身上强。   顾惜之僵住,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赶紧对杨氏说道:“怎么可能是真的,我跟她开玩笑呢,故意吓她玩的。”   谁料安荞突然开门,朝外喊了一句:“娘,他在说谎,明明就想揍我,很想很想。”   顾惜之额间青筋直跳,本来是不想揍人的,只想小小教训一下的,可现在好想揍人了,怎么办?   “娘你快看,他脸色那么难看,像不像要咬人的样子?”安荞又叫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之后就不吭声了。   杨氏表情僵了僵,但还是微笑道:“小惜,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   顾惜之一脸抽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很想冲进去摁住那坏丫头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乱说话。可到底是在丈母娘跟前,只得垮了脸,耸拉下脑袋,乖巧地回西厢房换衣服去了。   坏媳妇儿,给为夫等着,非得治了你不可。   等顾惜之回了厢房,杨氏脸上的微笑就挂不住了,沉下脸扭头就朝石屋那里冲了过去。   “胖丫,开门!”   安荞换衣的动作一顿,好像闻到了火药味,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砰!   “开门!”   安荞眉头一跳,赶紧把换下来衣服扔一边,披上干衣服开门去。   门一开,杨氏就钻了进来,并且反手把门给关上。   安荞下意识退后,一边退一边把衣带系上,不料刚退半步耳朵就被揪住,疼得她赶紧把脚缩了回去。   “疼疼疼,娘你干啥呢?耳朵要掉了。”   杨氏冷笑:“臭丫头你刚才干了啥?怎么就把小惜给惹恼成那样,别以为你娘我是个傻的,轻易就让你给骗了。”   安荞就纳了闷了,说道:“娘你咋胳膊往外拐,明明就是你闺女我被欺负了,你咋不去问丑男人,反倒问起我来了。”   杨氏一脸冷笑:“小惜这人看起来不吊儿郎当,不怎么靠得住,可事实上不管哪件事情,只要落到他的手上,都能做得好好的。而且他这人脾气也好,顶多就嘴巴里头说说,什么时候真生过气了。你这是犯了多大的事,才让他追着你打的?”   安荞抽搐:“我那么温柔善良可爱,咋可能犯事?”   杨氏顿了一下,问道:“温柔善良可爱?我生的闺女,有像这样的吗?我咋没记得有?你给我叫出来看看。”   安荞:“……”   谁说没有,原主就很温柔善良好吗?   杨氏松了手,却没打算这么放过安荞,道:“说吧,你犯了啥事了?”   安荞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刚泼了那混蛋一身水。”   杨氏挑眉:“然后呢?”   “然后捡了条两斤多重的死鱼。”   “再然后呢?”   “砸他脸上了,把他给砸躺了,然后我跑了。”   “……”   这闺女行啊,跟她小时候有得一拼了!杨氏挑眉,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点小事。   不过女婿本就不太喜欢鱼,最是讨厌闻到死鱼的味道,被死鱼砸了脸,也怪不得会生气。   “下次注意点,宁可拿死耗子砸小惜的脸,也不要拿死鱼去砸。”杨氏突然就想起,闺女似乎不太了解,就提醒了一句:“小惜他不太喜欢鱼,嫌忒腥了点,死鱼的味道更腥,肯定更加不喜欢了。”   安荞愣住,还真没注意过,毕竟每次吃鱼的时候,丑男人都会跟着吃。   莫不成因为自己喜欢吃,所以他才会跟着吃?   呃呃,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感觉心里头怪怪哒。   “行,下次我准备几只死耗子。”安荞一本正经地点头,顺便把最后一根腰带给系上,扯了扯袖子,整理一下跟床单似的衣裙。   见安荞一本正经的样子,杨氏没来由眼角一直抽搐。   “哎,你要是能瘦点就好了。”杨氏看着安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就嘴里头说说,没指望安荞能够瘦下来。   在杨氏看来,安荞这胖是天生的,打小喝凉水都会胖。   杨氏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跟安铁柱都不是胖的人,为何安荞会胖成这个样子。   而对于黑丫头的黑,杨氏却没有什么意外,反而一副很是正常的样子。   安荞顿了一下,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肉,呆呆地想了一下,说道:“胖怎么了?很难看么?”   杨氏再次叹气:“我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难看。不过胖也有胖的好处,不小心掉水里头也不怕被淹了。”   安荞斜眼:“就怕脸朝下,翻不过身来。”   杨氏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是该死了。”   安荞:“……”   自家便宜娘亲是怎么了?最近总感觉不太对劲,安荞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满目狐疑地将杨氏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打量了好几次,怀疑杨氏是不是换了个人,又或者是跟她似的,灵魂换了个芯。   要不然这性子怎么一天一个样,现在这个样子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去了。   又或者仅仅是窝里横?   “娘,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安荞忍不住问道。   杨氏瞥了安荞一眼,抬手就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娘我好好的,哪来的鬼上身?”   若是安荞拿镜子照过自己的表情的话,会发现杨氏这眼神跟自己有八成相似。   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又会发现杨氏这性子越来越向安荞靠近,绝逼是跟安荞学的。   “也是,要是鬼上身上成你这样的,也忒寒碜了点。”安荞伸手揉了揉被杨氏拍疼的肩膀,心想胖也有胖的好处,要是跟杨氏那么瘦的话,这一巴掌下来得整个肩膀都疼。   好赖面积大,又肉厚,疼一会就不疼了。   杨氏瞥了安荞一眼,抬手又要找过去,安荞赶紧躲到一边去,杨氏这才把手收了回来,问道:“你刚去梅庄那里看了?那里怎么样,前几天听说那里着火了,有没有把那大院给烧了?”   安荞惊讶,自己的消息到底是有多不灵通,连杨氏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才知道,就说道:“大院没事,也就那一片地被烧了而已,不过也没烧多好,草根都没被烧坏呢。”   “连下了那么多天,底下潮呼呼的,哪那么容易就烧掉。”   “瞧你好像知道似的,那还问我来干啥?”   “这不是看你去了那么久,以为有啥事,才多问一句,瞧你还不高兴了不成?”   “我哪敢啊!”   “德性!”   杨氏又看了安荞身上的衣服一眼,这块布买的时候感觉挺好看的,就跟草原上的花似的,红红绿绿的别提多新鲜,本以为穿到闺女身上会很好看。   可闺女这身型还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瞅着那感觉真没法形容。   也许换成丝绸的,会更好看一些。   杨氏又忍不住琢磨了起来,打算这两天有时间到城里头一趟,去买点锦绸回来给安荞做衣服穿。   正转身打算出去,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回头,说道:“胖丫你咋穿这身呢?要是让你奶给看见了,非得说你不可。赶紧再换一身,素点的。”   安荞没想那么多,随手拿了套就换上了,听到杨氏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头嘀咕道:“就一套衣服的事情,还真是麻烦,难不成我穿了素的就孝顺了?”   只是嘴里头嘀咕,到底还找了套素的,把身上的给换了下来。   刚脱下来,就听到杨氏‘咦’了一声,安荞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带着疑惑。   杨氏赶紧说道:“没事,你赶紧换,省得着凉。”   安荞闻言就翻了个白眼,现在还是七月的天,不热着算好了,哪能着凉了。不过她也没有光着膀子的爱好,很快就把衣服给换上了。   而杨氏之所以咦了一声,那是因为在安荞胳膊上看到了一颗红痣,那是守宫砂。之前不是没听安荞说过没有跟朱老四圆房的事情,可心里头还是有那么点不信的,毕竟一个冲动的少年郎,娶了媳妇回去,哪有不冲动的。   现在看着未免就有些惊讶,不过也很快就淡定下来,还在最好不过了。   闺女那么好,长得那么有福气,看不上闺女是朱老四的损失。   “你还有事?”安荞换完衣服,见杨氏不出去,不由得疑惑。   杨氏闻言愣了一下,眼睛微闪了闪,心底下倒是真有事,然而念头仅是转了转,未有说出来的打算。   如今这日子她过得很好,很是舒心,不曾想过要将之打破。   杨氏不说话,安荞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娘,你最近要是没事的话,最好就不要离开村子。外头来了很多流民,都是从南边来的,不少还得了瘟疫。这瘟疫虽说不难治,可要真得了也挺受罪的,还是小心点好。”   “南边闹灾荒了?”杨氏惊讶。   安荞道:“我不太清楚,都是听人说的,南边先是旱灾,然后又是水涝,好多地方都被水冲了,那些人没办法才跑到蓝月国来。听说还有蓬莱岛的人,最近总闹海啸,不少人跑到内陆来避难了。”   杨氏惊呼一声:“蓬莱?”   安荞疑惑地看着杨氏,说道:“对啊,蓬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杨氏眼睛微闪,扯了扯唇角:“没事,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换好衣服就赶紧吃饭去吧,饭菜都在厨房呢,娘先回房去了。”   杨氏说完就转身离开,只是离开的步伐看起来有些踉跄。安荞看着皱了皱眉,却没去多想,以为杨氏是听到发生瘟疫被吓到了。   毕竟瘟疫这两个字太过吓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朱老四原本就打算到镇上看看情况,家里头被水淹了这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水退了去。不过朱老四担心的是瘟疫的事情,梦里头村子里不少人生了病,但很幸运地都不是得了瘟疫。   可那毕竟是梦,还是小心为上,先到镇上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没想到会遇到安荞,不过几日未见,又感觉安荞好看了许多,看着竟感觉比秦小月要耐看许多。   更没有想过安荞会跟那个人相处得那么好,让他有了嫉妒。   终是不敢再看,赶紧转身离开。   刚出草坡村就看到个人躺到地上,光看那破烂的灰色衣服,还以为是个普通的穷人。   起先朱老四也没想那么多,赶紧上前扶了起来,刚扶起又想起瘟疫的事情,下意识就想要把人丢下。   可当朱老四看到女子的面容时,顿时就愣住了,迟疑了一下,将人抱了起来,转身朝家中走了回去。   并非因女子好看,也并非发现女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因女子面熟。   这女子傻不傻,光换衣服却不换耳钉,那么大颗的珍珠,怎么看都值钱。如此也就罢了,头顶上的金簪子,可不是一般的明晃。   朱老四抱着人走了几步,忍不住停了下来,把耳钉跟簪子取了下来,用手帕包好塞进怀里,这才又将人抱起来。不是他贪图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让娘亲跟几个嫂子看到,肯定得出问题。   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在梦里头见过很多次,只是不曾这么狼狈过。   估计正是吃饭点,外头的路又不好走,路过草坡村跟石子村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人。不过回到下河村的时候,却是让不少人给看见了。   只是这个时候下河村谁也没心思管这事,一个个都快愁死了,哪怕水位降下去不少,村子里还是有很深的积水,家家户户都淌在水里头。   瞧这情况,房子要再泡上两天,说不准就得塌。   转眼三天过去,因着安荞的药方管用,青河镇那些外来的得了瘟疫的人,就跟得了小病似的,只要去了刘氏医馆那里医治,一般情况下三天就能好,久点的也就四五天。   也亏得这些药都是平常之药,储存量还算可以,勉强支撑得起。   顾惜之在第二天就把药方送给了蓝天锲,至于蓝天锲要怎么运作,那就是蓝天锲自己的事情。反正顾惜之并不打算淌这趟水,药方交出去以后就回去跟安荞黏糊去了。   正听说雪韫也得了瘟疫,还没得笑话那家伙倒霉,就见那家伙拎包上了门。   雪管家仍旧跟着,只是数日不见,看起来似乎老了不少。   而再次见到雪韫,安荞是惊讶的,这家伙竟然更瘦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至于么?安荞满心不解。   雪管家愁白了头,安置好自家少爷,就把安荞拉到一旁,说道:“我家少爷是不打算出门的,是老奴担心少爷想不开,把少爷送到这里来的。安大姑娘,算我求你了,平日里帮我多劝劝少爷,让少爷不要做傻事。”   安荞闻言更是不解了,说道:“你家少爷这是咋地了?我咋就没瞅明白?你家老爷夫人应该好好的,没啥事吧?”   雪管家正想说这跟老爷夫人没关系,刚要开口就感觉不对,这胖妞咋说话的呢?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我家少爷失了贞,暂时有些想不开,你平日里没事多劝劝就行,我看少爷挺在意你的。”雪管家倒不是想将雪韫的事情传得到处都知道,主要是这事安荞也清楚得很,没必要隐瞒点什么。   “至于么?不就睡了几个女人而已?人家女子都没嫌他乱七八糟,他倒嫌弃上了。”不像个男人,安荞心底下补充了一句。   这种事情,爷们就应该得意,难受的是女子才对。   反正换成是她,那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因此挺佩服那些女子。   其实安荞对男人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也没有那种非要是处子的洁癖,只不过男人要是跟了她,那就必须只属于她,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可以后就得勒紧裤头,敢背叛她的话,绝对不会有好过。   而像雪韫那样,一次御九女,则是安荞最厌恶的。   一个字:脏!   虽说那不是雪韫所愿,可事实摆在那里,因此安荞看到雪韫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也就服了那九个女子。   只是想起某人那龟毛洁癖,不由得表示同情,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   如今看来,再怎么洗,也干净不到哪去了。   “其实我比较好奇,你家少爷是因为丢了贞操而难过呢,还是犯了那龟毛洁癖,觉得太脏,被恶心到了。”安荞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好奇,瞅着雪管家要答案。   有关于这个问题……还别说,雪管家也在好奇,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好一会儿也没个答案,不禁反问:“你觉得呢?”   安荞摸了摸下巴,说道:“可能都有,要不你问问你家少爷?”   雪管家赶紧摆手摇头,低声说道:“我可不敢提这事,一提这事少爷他就要上吊,这会还绝食着呢,都三天没进食了。”   安荞就问:“是不是动不动就要洗澡?”   雪管家点头:“嗯,经常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洗一次。”   安荞一脸了然,果然是犯了洁癖,觉得自己身上脏了,想以此来洗干净。可这有个鸟用,再洗也不是个处了,有了九个女人那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上吊自杀,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反正安荞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人,以毒攻毒倒是还行,好想揶揄几句。   只是进了房门,看到雪韫无比衰弱地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用生无可恋来形容都不太够,活着就跟没有了灵魂似的。   安荞抓过雪韫的手,给把了把脉,身体忒虚弱了点。   刚收回手,就见雪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下意识说道:“我洗手了。”   雪韫表情一僵,眼皮子瞌了下去,遮住了满目的悲伤。   安荞看着就觉得蛋疼,真不明白她明明没有蛋这种东西,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说你也真是够了,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的……不,也不对,应该说你打小生活得太美好,不知人间疾苦,屁大点事情就能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就不能像个爷们,嘚瑟一点,哪怕是装逼也无妨啊,毕竟你有那个资本。”   “要我说,你没事就去后山爬爬去,爬累了你就饿了,就想吃饭了。”   “一天到晚尽瞎想,不如想想我给你的那个功法,好生修炼修炼,说不定还能脱胎换骨啥的。”   安荞口水都说干了,发现雪韫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跟躺尸似的,忍不住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废话实在多了点。   不爱听拉倒,她还不爱说呢。   贱人就是矫情,一个大老爷们,睡了几个女人而已,要生要死的给谁看?   “我跟你讲,真想不开的时候往外跑,千万别死在我家里头,知道不?”安荞说完就起身,不打算再浪费口水了。   一扭头就看到雪管家,眼睛瞪得那个大啊,显然听着最后一句话了。   雪管家觉得自己叫安荞来劝说是件错事,就不该期待这胖妞能好好说话,瞧那一句话说的,像是人话么?   讲真的,很想掐死这胖妞!   安荞讪然一笑,说道:“你俩忙,我先走了。”   说完往门口那堵着的雪管家推了一把,迅速跑了出去。   雪管家手里头还端着托盘子,托盘上面有一个小砂锅,还有一个小碗一个勺子,被安荞这么一推,差点把托盘给扔了出去。   “你这人真是……”气得骂人,只是人跑了,赶紧扶了扶托盘,这才朝雪韫走过去:“少爷,喝点粥?”   嘴里头说着,却没指望少爷会喝,毕竟那胖妞说得难听。   依着少爷这脾气,肯定更加难受,哪里会有心思吃东西。   不料雪韫突然挺坐了起来,扭头一脸木然地看着雪管家,眼神是没有焦距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雪管家吓了一跳,赶紧把托盘放到桌上,跑过去问道:“少爷,你怎么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雪韫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给我盛粥,我要吃粥。”   有那么一瞬间,雪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雪韫。   雪韫仍旧一脸木然,只是眼神有了点焦距,直勾勾地盯着雪管家。   这眼神……   雪管家一个激灵,立马回了神,赶紧盛粥去了。   不知道少爷这是什么毛病,一个个劝他想开一点,千万不要轻生,少爷就死拧着要去死,不是要上吊就是要跳河,甚至想蒙着被子活活憋死。现在没人劝他不要轻生,倒是有人劝他去死,结果呢?   看着自家少爷把一小锅粥全吃完了,雪管家也是一脸木然,或许就跟胖妞说的,少爷脑子的确有点毛病。   等把东西拿到厨房去,再回房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在床上盘腿坐着。   “少爷。”雪管家不免疑惑,轻唤了一声。   雪韫睁开眼睛看了雪管家一眼,表情很是平静,眼神很是平淡,不再是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问:“有事?”   雪管家赶紧道:“没事,没事,少爷你忙。”   雪韫又再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再来一锅粥,本少爷未曾吃饱。”   雪管家:“……”   少爷果然很龟毛,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哪路神医快来治治。   ……   两种药方横空出世,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很快就得到控制,倒是没有死多少人。   只是天气一直不太好,几乎每日都会下一场雨,很多地方都发了水灾。越来越多的人从丰县涌入蓝月国,而蓝月国也似乎没有拒绝流民的意思,并没有让丰县关闭城门。   因着丰县只是个边境小县,大多数人都只是路过丰县,并没有留在丰县的意思。   上河村也来了流民,挨家挨户讨要吃的,累了就随便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歇着。   杨氏似乎吓得够呛,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大门紧关不说,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时不时会跟安荞打听进村的那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每每听到蓬莱两个字,表情都会变得僵硬,神色也很是奇怪。   为此安荞还问了好几次,可杨氏只说是好奇,也问不出什么来。   瞅着杨氏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这几天吃的饭菜折磨人,安荞就打算去县城买人回来,至少先把做饭的婆子买回来。   与顾惜之商量了一下,跟杨氏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了县城。   从医馆那里要了马车,刚出镇子就遇到一行人,这行人衣着光鲜亮丽,只是装扮有些奇特,不太像是蓝月国人。   一个个表情很是严肃,让人不自觉地就让出一条道来。   等这行人走远,顾惜之突然低声道:“这是蓬莱人。”   ☆、那人是谁   安荞抬头看了过去,这些蓬莱人的个子都不高,至少比起丰县的人来说要小个子一点,大多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有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听说住在海边的人,大多都比较黑,不过这一行人里头也有很白的,所以说有些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安荞对蓬莱人有好奇,看得很是认真,半点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有不少人围观,看的又不止自己一个,才不担心会被发现。   突然蓬莱一行人中一个手拿权杖的白发女人顿住,扭头看了回来,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了几眼,眉头蹙了起来。   “婆婆,怎么了?”一人开口问道。   白发女人目光扫过安荞时顿了一下,很快又将视线移开,又来回扫了几圈,这才松开眉头,说道:“没事,继续赶路,争取早些到达京城,好尽快找到公主。”   又一人赶紧说道:“婆婆不用担心,一定会找到公主的。”   白发女人却不说话,又扫了人群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等到这行人都消失不见,顾惜之才小声对安荞说道:“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别看好像才三十岁的样子,事实上有一百多岁了。如果没有猜测的话,应该是上一任圣姑,蓬莱公主的神仆。要说蓬莱公主的权利是最大的,那么圣姑的权利就是第二,简直是一人下万人之上。”   安荞愣了一下,可没想到那白发女子会有一百多岁,看着还真是奇怪。   又听顾惜之说道:“圣姑是不能成亲的,只有在下一任蓬莱公主出现,才可以卸任。蓬莱公主的寿命也不都能三百的,成年以后样貌会停留在十八岁那一年,一旦成亲生子,就会跟常人那般逐渐衰老。”   “听人说蓬莱公主最多活到三百岁的,大多都逃不开一个情字,早早就成亲生子。据说失踪的那一任蓬莱公主,就是与人私奔了,当时也不过才刚成年,正要接受传承,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反正连着蓬莱公主一起失踪的,还有圣姑,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荞斜眼:“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是假的。人家是不建议公主早婚,又不是阻止早婚,有着那么大的权利,还用得着私奔,并且还将权利交给所谓的蓬莱王?”   顾惜之愣了一下,觉得安荞对男人的意见有点大,可毕竟是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有不对权利渴望的,并不认为那蓬莱王篡位有什么不对。   若真有神鬼之力,那也只能怪上天不公,偌大的蓬莱只能世代交到女子手上。   犹如天狼族一般,明明雄性的力量最大,却偏偏雌性为王。   每一个分支的最高执权者是母狼,雄性于每一个分支来说,仅仅是繁衍后代的工具。地位低下不说,倘若没有强大的体魄,又或者是好样貌,很有可能只能一辈子被奴役,这一生甚至连个配偶都不能有。   天狼族人从不认为自己是纯粹的人类,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兽人,由天狼演变而来的兽人。   生活习性从古至今,一直存有极大的野性,不少人甚至好食生肉。   顾惜之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蓝月人的身份,可也不想承认自己有着天狼族血脉。从小在蓝月国长大的话,实在无法想象去了天狼族以后,要怎么生存。倘若能力不够,再配上之前那副样貌,定然不会太和谐了。   一下子想远了的顾惜之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安荞伸手过来揪他的耳朵,这才有了反应。   “你说啥来着?”顾惜之一脸疑惑。   安荞没好气道:“我说该走了,你丫的停在这里干啥呢?等天上掉下银子来不成?”   顾惜之闻言赶紧甩起马鞭来,驱赶马儿上路,等马车走起来,这才说道:“我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反正这些蓬莱人跟咱没关系,咱们看看就行了。你不是要买人么?想好要买几个了没有?”   安荞就道:“没想好,先看看再说,有合适的就都买回来。”   顾惜之提醒了一句:“要买你也得买合适的,到时候别看人可怜就买,毕竟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蓝月国对奴隶管制很严,哪怕是奴隶也是要交人头税,女奴隶二十五岁前必须要配婚,否则要加重税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到时候你自己好好想想。”   安荞哪里想过这些,就想着买几个人回去就行了。   听顾惜之这么一说,奴隶也不是多了就行了,要真没钱的话,多了的话还会养不起。   不过安荞也不太担心,反正地下宫有的是金子,就说道:“我就想买几个婆子,年轻的小姑娘我没想过要买,配不配婚这事,倒是不用担心。反正吧,能用银子来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顾惜之想到安荞家的那一堆金子,也就不担心了,就如安荞说的,只要能用银子来解决的事情,真心不是什么大事。   越往县城去,遇到的流民就越多,进了县城以后就发现满大街的流民随处可见,一个个无精打彩,衣衫破烂脏乱,面显疲惫。   街上已没有叫卖的小贩,许多商铺大门紧闭,就算是开门做生意的,也大多卖生活用品,卖吃的几乎不见。   路过粮铺的时候,发现粮铺大门紧闭,竟也不开门了。   顾惜之见安荞一直看着流民,就对安荞说道:“别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可怜,事实上这才刚开始,在丰县这里找不到地方落脚,他们就会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到时候没吃没喝的,不知会死多少人。”   安荞‘哦’了一声,说道:“这跟我没关系,赶紧去西园。”   丰县算不上太穷,可到底是在边境,时不时有来骚扰的,因此丰县的日子也算不上好过。事实就如顾惜之所说,在丰县过不下去,这些人就会往更远的地方去,等到灾情过去,才会返回乡中。   一路上要面临的不止是饥饿,还有疾病,不是每个人都能抗得过去。   安荞又不是什么救世主,自然不会可怜这些人,而且也轮不到也来可怜这些人。皇帝老儿敢开门让这些人进来,自然会有着一套处理的法子,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跟皇帝老儿抢个屁活。   与往常不太一样,西园里头挤满了人,一些流民实在忍受不了颠沛流离,又或者是遇到了逼不得已的事情,只能自卖自身去西园。   倘若能遇到个好主子,也算是他们幸运,要遇不上就是命该如此。   不少是一家人一起自卖自身的,安荞自然是有看到,不过安荞并不打算买那样的回去,毕竟家里头人少,势单力薄。   谁知道买了同属一家人的回去,会不会鸠占鹊巢,把自家人欺负了去。   因此进了西园,要挑人的时候,安荞特地跟顾惜之说了一句:“尽量挑单人的,拖家带口的不要。”   顾惜之点了点头,不用安荞明说,也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要几个人顾惜之已经给算好了,一看门一厨娘一粗使丫头,还要一个干杂活跑腿的,至少四个人,多不能超过六个人。   挑人最主要看的是眼睛,俩人挑了好久才挑了六个人。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粗使婆子,一个十三四岁粗使丫头,一个十二三跟一个四十左右的杂役,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看门老头。   本来那个四十岁左右的杂役安荞是不要的,毕竟是个大老爷们,杨氏那么一个柔弱似水的女人,总归是不太安全。只是顾惜之说,偌大的一个宅院里头,没一个管家不行,那杂役认得字,打得一手好算盘,人看着还算老实,不如买回去先看看。   若是还行的话,就提为管家,要不行就还是杂役。   再且安荞家现在是安氏最重要的一系,村里人再是嫉妒也不会由着杨氏母子几个让几个奴隶给欺负了去。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自己人欺负自己人无妨,却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去。   被顾惜之这么一提醒,安荞又想要多买几个回去,只是被顾惜之劝下来了。有六个人就差不多了,毕竟是乡下人家,多了就太显眼了。   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要不了那老些人伺候,够使就行了。   回村之前,安荞去了一趟木坊,见关棚的身体好了许多,便放心了下来。只是杨氏执意要给安铁柱守三年,安荞也不好说什么让关棚等杨氏的话,若是关棚等不急要跟别人成亲,也只能说关棚跟杨氏无缘。   男人跟女人本就不同,对待感情一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自觉地就盯着顾惜之看,自己也是要闭关三年的,顶多再有两个月就要去闭关了。不知丑男人会不会等自己三年,在这期间又会不会去勾搭别的女人,倘若真的去勾搭了,自己又是否能够接受浪子回头。   只是光想着丑男人会红杏出墙,这心里头就很是恼火,若真出了这事,自己估计会没法子接受。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顾惜之凑了上去,笑嘻嘻道:“是不是想亲我?来来来,亲这里,使点劲。”   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自己的嘴,半身边子靠了过来。   安荞一脚踹了过去,没好气道:“发什么骚,好好赶车,别带沟里去了。”   马车里还有买回来的奴隶呢,还*真不要脸。   顾惜之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笑嘻嘻道:“没事,这马也不是傻的,你想进沟里头,它也不乐意啊。”   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贱胚子,安荞不由得怀疑起人生来。   想当初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哪怕是霸道总裁她也要得起,偏偏放着一片森林不要,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趁着还没有成亲,是不是来得及踹掉?   安静了几天的五行鼎有了动静,往安荞脑袋传递信息。   主人窝跟你讲,你这种思想很不好,已经丢了一个绝好鼎炉,这一个你不能再跟个傻X似的丢掉,要不然窝会鄙视你的。   你一天到晚不提鼎炉会死?   会疯的窝跟你讲!   怕你不成?   贱人就是矫情,主人你这样的就是又矫情又傻X,明明双修个几次,用不着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把木之力转化了,你非得去闭个三年的鸟关。   你想死吗?   反正都是要成亲的,早睡跟晚睡又有什么区别?矫情个鸟劲。   你果然想死。   窝跟你讲,做人要勇于面对自己那颗淫一荡的心,脱了裤子就上吧!这绝品鼎炉浑身都散发着骚劲,就等着你去睡了。   ……尼玛给窝等着。   主人你干嘛?   拆CP!   五行鼎(⊙o⊙)…,主人你这样很危险的窝跟你讲,轻则半条命,重则粉身碎骨,跌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聒噪!   就在安荞受不了五行鼎真要拔除五行鼎的时候,金针突然飞了出来,变成小手指般粗的小棍子,一棍子敲到五行鼎上,而那‘聒噪’两个字,正是金针说出来的。   完了又缩小了回去,变成检绣花针般细小,回到了胸口那里。   安荞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脑子一下子活跃了起来,赶紧问金针:“你还能变大一点不?比如跟手腕那么粗?”   金针酷酷地回了一句:“本针是针,不是棍。”   安荞:“……”   这意识就是说不能变得那么大咯?感觉好可惜,若是能变得跟孙猴子那根金箍棒似的,那该神气啊!   一根棍子打遍天下无敌手,寻找五行之灵一事绝逼不在话下。   五行鼎鄙夷道:“你真以为那破针是什么好鸟不成?那阴险的家伙,除了会偷袭窝以外,就再也不会别的了。”   安荞冷哼:“难不成你会别的?”   五行鼎说道:“窝能变大,你若遇到危险,可以扛窝去砸。”   安荞:“……”   一个两百斤的大肥婆扛着一只两千斤的鼎,疯狂地砸着,那画面不要太美。安荞还是觉得要个金箍棒比较好一些,可她家的金针太高冷,之后不管她怎么说怎么问,都不再吭声了。   不过五行鼎说金针不是高冷,而是小心眼,安荞被说得有点那么点信了。   安荞无论是跟金针还是五行鼎,都只是在脑子里交流,因此好长一段时间安荞都是闭着眼睛,紧闭着嘴不曾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睡着了。   顾惜之一直盯着安荞的脸看,只觉得安荞这脸色变得,就跟调色盘似的。   真睡着了?做了什么鬼梦,表情那么丰富。   马车停了下来,安荞下意识睁开眼睛,一下就对上了顾惜之那双探究的眼神,安荞心头一突,伸爪子往顾惜之脸上一撑:“靠那么近干嘛?”   顾惜之安荞的手扯了下来,问:“刚睡着了?做梦了?”   安荞没想说谎,也不打算老实交待,一把甩开了顾惜之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道:“你去把马车还回去,我带着他们到布庄去买点布去,完了还得去杂货铺买些东西。”   顾惜之看着安荞稳稳地落在地上,眉头拧了起来,一脸不赞同地说道:“你说你每次都跳那么急做什么?我这个未婚夫是当摆设的不成,下次别那么急,等我来扶你再下马车,省得你一不小心把地面跳出个坑来。”   听着前面的还好,可听到最后一句,安荞很想揍人。   医馆门前排了队,一群得了病的人正花钱买汤药喝,一碗汤药七文钱,收的差不多就是药成本的钱,甚至还得倒贴出去一点。   大牛爹负责汤药,刘芸负责收银子,还算忙活得过来。   老大夫坐在柜台后面一脸感叹,曾何时起瘟疫竟那么容易医治了。这种瘟疫不是没有发生过,基本上一发生就是大面积传染,到头来被感染了的人,至少得死一半去,很难控制得住。   最严重的时候还曾封城,不给进也不给出,整整一个城活下来的人连一半都没有。   不得不说那药方太妙了,看着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倘若二十多年前能有这个药方,这天下的格局估计都得改变了。   安荞往药馆那里看了一眼,还没等继续看下去,就见老大夫看到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安荞扭头就跑,这死老头神烦,才懒得理他。   “你给我站住!”   才没有听到!安荞跑得更快,连后头六个奴隶都顾不上了。   老大夫到底是年纪大了,跑出医馆门口,见安荞跑远了就停了下来,嘴里头直泛嘀咕:“这傻胖儿白长一身肥肉了,竟不见累赘,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正要转身回医馆里头,余光瞥见顾惜之从巷子里走出来,立马开口叫住:“惜小子你给我站住。”   顾惜之扭头一看,呲牙一笑,在老大夫再次开口之前,脚丫抬了起来,迅速拐了个弯,朝安荞方向飞速跑了去。   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这死老头想干啥,不跑留下来被唠叨不成?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瞪了刘芸一眼,说道:“你瞧你养了个什么玩意,心肝脾肺肾都黑的。”   刘芸:“……”   为毛自家老爹就是看惜小子不顺眼呢?明明惜小子就很乖很可爱,有惜小子在,大牛都少吃好多亏。   说起来也怪,老爹明明就瞅惜小子不顺眼,可惜小子受了伤他比谁都急。   默默地看了老大夫一眼,刘芸又赶紧转身收银子,本来就亏了本的,要是少收银子,说不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老大夫无非是想要问安荞还有没有别的好药方,总觉得安荞身上藏了不少东西。都一脚踏进棺材了的人了,这辈子也没啥稀罕的,就稀罕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啥的,自然就想从安荞身上掏出来点。   偏偏安荞跟个滑头似的,好几次想逮也逮不着。   安荞跑到布庄才想起那六个奴隶来,回头一看,没想这六个人的身体素质还不错,竟然都跟了上来。   不过她一个人在前头跑,后头追了六个衣衫破烂的,怎么看都像是遇着了不好的事情。路人最怕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下意识就闪远了去,然后瞪大眼睛看戏。   谁料那六个人竟然叫安荞大小姐,还真是哔了狗。   安荞的目标是粗布跟中等棉布,不是给自己买的,而是给这些奴隶买的。完了还给配了针线,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让他们自个做去,总不能主家给做。   还没买完顾惜之就来了,等买完了又去了一趟杂货店,买一些生活用具。   等买齐了,就带着这六人,走着回村子。   等回了家里,安荞就把这六人交给了杨氏处理,自己则当了甩手掌柜。   转眼七月过去,除了有些地方缺少药物的,大多地方发生的瘟疫都得到了控制,死人是无可避免之事,但比起以前发生瘟疫死的人数,已经少了许多。   只是瘟疫虽然过去,很多地方却因为受了旱灾跟水灾,收成连过去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有些地方甚至颗粒无数。本就青黄不接,勒紧裤头等着秋收过日子,如今粮食产不下来,很多地方都闹了饥荒。   瘟疫并没有让人口停止流动,反而更多的人涌进了蓝月国。   这一次灾情,相对来说蓝月国要比其它诸侯国要好许多,灾区的百姓下意识就往蓝月国涌去。   上河村也来了不少人,安荞家门口时常有人来拍门,不过只人是不认识的,安荞家一率不开门。并且上河村宗族性质很强,并不欢迎有外人来村子,特别是那些想要到村子定居的,都一率被老族长给驱逐出去。   八月节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来临,而这个时候安荞竟然接到了南王府的请柬,说是为了感谢她把药方贡献出来,在王府设宴请她。   蓝天锲也递了请柬,说要请她跟顾惜之去游湖。   这时候连丰县的流民都那么多,那么成安府城那么繁荣的地方,肯定会有更多的流民。尽管洪水差不多退尽,可大多的流民都还没有回去,这个时候请她去游湖赏月,感觉还真不怎么美好。   再且王府设宴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荞其实不耐烦去应付这些,所谓的宴会,东西看着挺好,就是吃起来太别扭了点。   可这是成安王府给的请贴,不去行么?   安荞拿着请贴在手上拍了拍,瞅见顾惜之走过来,兜头就砸了过去,没好气道:“这是咋回事?”   顾惜之抬手接了过去,拿到跟前看了看,不太在乎地说道:“不想去就甭去,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安荞冷笑:“对你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那是会掉脑袋的事情。”   顾惜之闻言愣愣地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去一趟呗,反正你那么胖,就算是掉几块肉,也不见得会瘦。”   怎么说话的?想死吗?安荞瞪眼。   顾惜之挨了眼刀子,这才一把搂过安荞,笑眯眯地说道:“你其实不用担心点什么,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毕竟你是这一次抗瘟疫的大功臣,那两个药方可是起了大作用。请你吃宴,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大功臣长什么样子,估计还有点我的原因在里头。不管怎么样,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不是?”   “不过你要真不想去,我也可以给你推了。”   安荞想了想,说道:“去就去吧,听说八月节成安府城挺热闹的,我正好去观赏一下。”   顾惜之点了点,突然想起什么来,对安荞说道:“今儿个一早,你爷奶家来了辆马车,把他们家的爷们都接走了。”   安荞并无意外,说道:“快要秋试了,他们现在走了也很正常,毕竟这八月节一过,他们就得考试了。先去成安府,总比到了日子再去的稳当一些。他们这一次可谓是信心满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秀才。”   顾惜之就问:“你希望他们考上不?”   安荞道:“我希望我爷考上,然后赶紧捐个官,拖家带口滚远一点。”   顾惜之听轩直抽搐,这胖女人到底是有多讨厌那一家子?却道:“要不要我帮个忙?考试那里不好下手,不过真有考上的,可以在他们捐官的时候动动手脚,把他们派远一点。比如去北面边境那边,到那边都得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回就差不多半年。”   安荞挑眉:“你有这能耐?”   顾惜之点头:“自然有的,别小看我。”   安荞翻了个白眼:“真有这能耐,你咋还混得这么惨,好几次卖身给我。”   顾惜之嘻嘻笑道:“那还不是看上了你,所以才想要赖上你,要不然凭着我的能力,哪能还不起那点银子啊,是不?”   然而安荞一点都不信,当初扒光了他的全身,可是连半两银子都没找出来。   说到扒光了,安荞下意识就往丑男人的头上看去,脱口问道:“你那根宝贝簪子呢?”   顾惜之摸了摸脑袋,从头发那里取下来一根碧绿的簪子,却不是当初的那支白玉簪子,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小心弄丢了,找不到了。你想要?这根给你得了。”   安荞一点要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一脸嫌弃地说道:“这咱俩都还没有成亲呢,脑袋上就顶了绿,你是多想我给你戴绿帽子?”   顾惜之:“……”   这是簪子不是帽子好吗?   然而嘴里头嘀咕着,簪子拿在手上,却没有要放回脑袋上的意思,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对安荞说道:“荣南王世子八月节生的,咱们去赴宴的时候,把这支簪子送给他作礼物,你说好不好?”   安荞顿了一下,一脸认真地说道:“好极了。”   听说安荞要去成安王府赴宴,杨氏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就急慌了,好久才镇定下来,赶紧给安荞量身做衣服,买饰品。   到头来安荞没多急,倒是把杨氏给急坏了。   只是时间并不多,亏得杨氏针线好,花了一天一夜就的安荞的衣服做好,也只是一套衣服而已,之后就送安荞跟顾惜之出了门。   黑丫头也想去成安城玩耍,只是被杨氏拘在了家里头,毕竟安荞不只是去玩,还要去王府应付去,担心黑丫头跟着去会惹事。   因着杨氏不肯,黑丫头就算是不痛快,也只能听话。   一如安荞想象中的一般,成安府比丰县要大得多,也热闹许多。   只是开始的时候安荞还有些兴致,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姑娘,都三十好几的人,哪来那么大的童心。   到了成安府的第二天,安荞就跟着顾惜之一起去王府赴宴。   刚进门的时候安荞也是有那么点好奇与兴致的,只是被人喝止了一声以后,就失了所有兴趣。   真当她喜欢到处乱看不成?不过是拿来跟前世看到的遗迹对比罢了。   这么一比较起来,还真没感觉有什么。   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就被人说成没规矩,安荞对这王府就有了几分不喜,可再是不喜这个时候也不好发作。   顾惜之抓紧安荞的手,怕安荞这个时候犯倔,惹出什么事情来。   安荞也不傻,在村里头可以当霸王,可在王府的跟前,自己的那道行是不够使的,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只是安荞想要低调一点,那不可忽略的体型却人难以忽视,无论走到哪都是一种风景,只不过名为煞风景。   在安荞遇到第四个被她体型惊到的人以后,安荞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眼神不善地对顾惜之说道:“我还以为王府之人见多识广,结果一个个的目光竟然都那么短浅,不过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罢了,直得那么大呼小叫?”   其实安荞最为计较的是,她从一进门就被告知不可宣哗,可这是第几波在自己面前喧哗的?   简直是哔了狗!   顾惜之摸摸鼻子,看着挡在前面的一群人,对安荞说道:“不过一群只短浅的,整天只知道待在后院里女人罢了,你又何必在意?当初没有看到,绕过就是了。”   那个被说目光短浅的女人气得伸手拦住要走的顾惜之,语气激动道:“你个贱种说谁见识短浅?不过一个遭人嫌弃的灾星,有什么资格说我。”   顾惜之一脸痞笑,说道:“对对对,我没资格说你,我都忘记了,你是第几个小妾来着?没事多动动脑子,好让荣王爷多到你那里逛逛,就别费那脑子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了,你说是不?”   这不知第几小妾的女子,被顾惜之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更加难堪,抬手就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只是抬起来的手被安荞给抓住了,然后推了一下,把人推到其中一个丫鬟的怀里头,说道:“没事别挡路,管你是第几妾。”   “你……”小妾气得半死。   安荞却拉着顾惜之绕过了这小妾,继续往前走,好在小妾并没有继续追上来,否则还是费点劲。   “那是荣王的小妾?咋一副想要吃了你的样子?”安荞不免好奇,看那样子好像挺恨丑男人的,也不知丑男人做了什么坏事。   顾惜之摸了摸鼻子,讪然一笑:“我要说那是我以前的爱慕者,指着我的鼻子说喜欢我,要我跪娶她,我一恼火就不小心把她给打晕送到荣王床上,你会怎么样?”   安荞:“……要真这样,我想问的是荣王会怎样。”   顾惜之不甚在乎地说道:“还能咋样,收了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他后院能有那么多个小妾,可少不了我的功劳。”   安荞不禁问:“小妾多少个?你又帮了几个?”   顾惜之闻言就愣了一下,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有三四十个吧,除了蓝天磊跟荣王妃送的那七个,剩余的都是我跟蓝天锲送的。他的福气可不是一般的大,那些女人都长得不错。”   安荞沉默,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不知第几的小妾,应该还是个处子。   不知荣王是否真好色,倘若真是好色也就罢了。   可若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就得求荣王心里头的阴影面积了。   等看到荣王本人,安荞就忍不住愣了。   虽不知顾惜之原本长什么样子,但年过四十的荣王看起来却还是很帅气,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魅力的中年美大叔。   这种类型偏偏是安荞前世的摘偶标准,真见了鬼了。   跟小的订了婚,然后才发现老的才是自己的择偶标准,估计这世上也没有比这更扯蛋的事情了,安荞只求自己心理面积。   不敢再看荣王,担心自己会扯蛋地发现中年美大叔才是自己的最爱,而顾惜之这种极度不成熟的不是自己的菜。   只是顾惜之发现,一向脸皮厚的胖女人竟然脸红了,并且还时不时偷偷摸摸看上一眼,看的还是自家亲爹。   “少看他,年轻的时候用那张脸,可没少骗人。”顾惜之甚至怀疑自己的公主娘亲就是被荣王外表骗的,否则以公主娘亲那霸道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屈服于一男人之下。   天狼族人看不起男子,认为男子都是附属品,又怎么可能会甘做后院的一员。   只是公主娘亲那性子,连亲儿子都不要,顾惜之也不好说些什么。   若非那几个赴宴的女子都是荣王后院的女子,却又还是处子,安荞也不会总忍不住往荣王那里看,觉得荣王还没有那么糟糕。   可惜就算荣王没有碰这些女子,这些女子也是荣王后院的女人,定然是要负责的。   只是安荞不能否认,赞叹地点头:“年轻的时候是啥样,我可没见到过,不过瞅他人到中年,魅力还是挺大的,能骗人也是一种资本啊。”恰好是窝喜欢的类型,肿么办,眼神又收不回来了。   找爷们就该找这种成熟有魅力的,而不是找一个跟自己年纪相妨的‘爹’回来。   看看荣王,再看顾惜之,不免心头感叹,果然差了天跟地啊。   顾惜之感觉安荞的眼神不对,心中紧了紧,不由得抓住安荞的胳膊,道:“胖女人我跟你讲,不要乱来,那人不是好人,专门骗小姑娘,你可千万别跟那些傻子似的,往他跟前凑。”   安荞斜眼,心想丑男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那个他嘴里头不是好人的,貌似是丑男人的亲爹吧?   荣王突然朝安菲这边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将酒杯端了起来,朝安荞这边走了过来。   见荣王从位置上走下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荞一下子也感觉到了不对,用肘顶了顶正不住地诋毁自家王爷老爹顾惜之,不料这囧货今天就跟吃了炮竹似的,明明示意他住口的,偏偏不住口不说,声音还更大了点。   “你再顶我也没用的我跟你讲,他真的很猥琐,就喜欢骗你这样的小姑娘,你一定要小心他,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迷惑……”顾惜之又说了一段才感觉到不对,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猛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荣王微微一笑,问:“烁儿,你说的那人是谁?”   吓,什么时候来的?   顾惜之猛地一下子蹦了起来,迅速挡在安荞的跟前,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讪然一笑:“说的是一变态色狼,担丫头太小被骗,就多提醒几句。”   ☆、中了秀才   荣王眼睛微闪,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惜之一眼,又将安荞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不管如何顾惜之都是他的儿子,他这一辈子也只得了三个儿子,一个还残废了。眼前这个却因着一些原因,不能赋予其身份,否则带给的可能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时刻面临着威胁生命的危险。   表面上放任不管,却不表示不在乎,特别是其终身大事。   在荣王看来,不说顾惜之毁了容,就算是残废了,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够配得上。   眼前这胖姑娘没有身份地位,也没有好相貌,又如何配上得他荣王的儿子。   只是心底下不赞同,嘴里头却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对顾惜之流露出关心来。   荣王打量安荞的时候,安荞也在打量着荣王,只是没有荣王那般富有侵略性打量,而是表情淡淡的,看似在打量,又似乎不是。   顾惜之看着心中不安,又将安荞往自己身后扯了扯,抬头瞪了荣王一眼:“你吓到她了,她还小,不经吓,你赶紧离她远点。”   荣王闻言嘴角直抽搐,对这个儿子很是无语,心里头有些忧伤,又深知怪不得这个儿子,谁让自己一直以来亏欠了呢。   因着那个女人,连一点点的关心,都不敢流露。   就怕那个女人发疯,为了膈应他,把这儿子弄到天狼族送人去。   虽说天狼族被蓝月国所败,应允了每天年进一次贡,可那一仗是怎么嬴的,没有人比他荣王要清楚了。毕竟天狼族与蓝月国的实力相差不了太远,真要打起来的话,蓝月国不见得能占多少便宜。   而月华棂身为天狼族已经执掌了狼印的二公主,在老女王死去之后便会顺理成章地接任女王,只是在老女王死的前一天,被人算计送到蓝月国来当质子。   真要计较起来,月华棂的身份不比荣王低,甚至可能还要高一点。   可惜一如天狼族这等以忠诚为名的古怪氏族,竟然也会有人为了夺位,使出阴险手段,暗算了即将继位的月华棂一把。   讲真的,荣王对月华棂的感情很是复杂,属于剪不断理还乱那种。   只是荣王不愿意去承认点什么,总在心底下劝告自己,因月华棂太美,才会在见识了月华棂之闰以后,对别的女人再起不了兴趣。   朝宴席四周看了一眼,明明就让人去请月华棂的,只是人不愿意来。   “我看她一点都不小。”荣王微微一笑,说的是安荞的体型,而不是年龄。不过安荞才十三岁这事,自然也查了出来。   “我说她小就小,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招麻烦。”顾惜之能感觉荣王妃在看他,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荣王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本王来是因为那药方的事情,听说那药方是这位姑娘献出来的。因着这药方,不说是整个成安,就是整个蓝月国,也躲过了一个大劫。为此本王很是感谢,替全城的老百姓,感谢这位姑娘。”   顾惜之立马呛声:“她还小,不经夸,你别夸她。有什么要赏她的就赶紧赏,没有你就忙你的去,这里不用你来管。”   荣王闻言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转身离去。   安荞不觉得自己小,单算前世都三十好几,倒是嫌顾惜之不太成熟。   只是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地就不去驳顾惜之面子。   看着挡在前面的顾惜之,神情未免有些恍惚,穿越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找一个这么小的对像,一直都以为会是三四十岁的那种,如今虽然对顾惜之有那么点心思,总有种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看了看丑男人,又看了看转身的荣王,不免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重口味道到跟小的订了亲,再跑去勾搭老的,仅仅是欣赏而已,不曾动心。   只是丑男人这样,安荞心里头也有气,小声道:“你脑子进水了不成?我就算再喜欢成熟的点的,也不至于会看上你爹。得了猫病了你,动不动就挠人,能不能正常点?”   顾惜之捏了捏安荞肉呼呼的胳膊,安奈住心中的不安,小声说道:“你就小姑娘的心思,也是打小没爹的原因。我好赖痴长你几岁,大不了以后让着你点,护着你点,你只要放心依靠我就行了。”   安荞→_→   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呢?   很想感动一下的,可特么的最想的是挠人,想把这货的后背给挠烂了。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说好了为了奖赏她而开的,到头来她成了一个小配角……不,连个配角都不是,顶多就一打酱油的。   “你也别想太多,快吃东西,这王府里头的厨子可是精挑细选的,做出来的东西不比酒楼里的差。”顾惜之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又或者早就破罐子破摔,又哪里还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把安荞摁到座位上去,端盘给安荞找好吃的。   安荞有些尴尬,本就是‘重量级’人物,受的关注也未免多一些,被顾惜之这么一整,感觉四周围都有鄙夷的目光看来。   只是尴尬了一会儿,见顾惜之一脸笑嘻嘻,突然就淡定了下来。   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高兴了就行了。   享受着顾惜之的伺候,竖着耳朵听着这些人议论,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些人笑话的最多的是自己。然而听着听着,安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人笑话得最多的竟然是丑男人,自己仅仅是顺带的。   顾惜之的身份不是个秘密,在成安城算是个笑话,曾经是个不要脸的纨绔。   为何如此一说?   安荞竖起耳朵来听了听,越听肥脸就越是抽搐,曾经丑男人是个大美男,走到哪迷到哪,不少姑娘为他而茶饭不思,在男人堆里那是个被喊打喊杀的对象,让无数当爹的咬牙切齿,对闺女恨铁不成钢。   此纨绔生平有不少喜好,比如吃饭不付钱,买东西不付钱,去玩耍不付钱。然而纨绔虽不付钱,却有无数少女愿替纨绔付钱,甚至为了抢着付钱,还会打着头破血流。   简直走到哪祸害到哪,每次去京城呆不到满月,就会被撵回来。   偏偏这纨绔挨小收拾无妨,要是收拾大发了,背后准有人出来撑腰。   所谓的撑腰,那就是下黑手。   说好的爹不亲娘不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王爷的儿子,天狼族的王子,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如今顾惜之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令无数少女操碎了一颗心,却叫一群爷们大快人心,当爹娘的总算是放了心。   安荞满头黑脸,不曾想自己看上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开始犹豫要不要给顾惜之变脸了。   难以想象恢复容颜以后,是怎样的一番鸡飞狗跳。   可见鬼的,竟然好期待。   要是这绝世美男再次横空出世,却仅仅喜欢她这么一个大肥婆,你说会有多少少女心碎?   光想着就食指大动,安荞‘吭哧吭哧’吃了两只炸鸡腿,心情无比愉悦。   一边吃着欢快地吃着东西,一边竖着耳朵听,偶而还会往四周扫上一眼,将说话的人记在心上。突然间一袭火红锦衣出现在视线当中,安荞一下子愣了神,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随着安荞的动作停止,宴会场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如同烈火般的美人,明明看着就很纤弱,却有种不怒而威之感。   顶顶。   安荞用胳膊顶了顶顾惜之,示意顾惜之看过去。   顾惜之也感觉到了不动,心头有了猜测,只是下意识想要忽略,被安荞顶了几次,终是抬头看了过去。   是公主娘亲,那药果然有用,看着脸色好了许多。   美人面无表情,视线扫过宴会场,直直落在安荞的身上,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若那冷气能化为实质,安荞觉得自己快被凌迟了。   哪里来的冷血美人,瞅着肝颤好吗?   好在美人停留不到半刻就转身离开,其间连一个字也不曾说,那个一直端着酒杯装逼的荣王,直接瞪亮了一双狗眼,腆着脸就追了上去。   至于一旁的荣王妃还有瘸腿的嫡子,早不知被忘到哪个角落去了。   荣王妃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瞪着那远去的那对‘狗男女’,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那二人又或者说是那美人剐下一块肉来。   不知是有意无意,蓝天锲跑到瘸了腿的蓝天磊那里溜达了一圈,刚转身就见蓝天磊掀了桌。   只听得一阵‘哗啦’杂响,刚有了点声音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往蓝天磊那里瞅了过去。   蓝天锲装作无事一般,顶着张无辜的笑脸,腼腆地笑道:“因着安大姑娘贡献出来的药方,才使得这一次瘟疫得到了控制,为了感谢安大姑娘,来两首小曲如何?来人,奏乐。”   很快有美人抱琴上前,边弹边唱,场中数名女子起舞。   忽然又被扯了出来,还被那八秆子打不着的瘸子给瞪了一眼,安荞顿时就一脸懵逼。   →_→   别以为她没有发现,那眼神可是淬了毒的。   一旁的顾惜之气得捏断了筷子,瞧那样应该是气狠了。   安荞却是若有所思,先是往瘸子那看了一眼,又往荣王妃那里看了一眼。   不知蓝天锲到底说了什么,竟使得这对母子如此恨她,一副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样子。   总而言之,她被坑了,貌似坑还很深。   等从王府里头出来,安荞照着顾惜之的肩膀,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下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决定了,回去就给你用药!”   仇恨再拉多一点,直接作死。   顾惜之摸了摸安荞的脑袋,说道:“说什么胡话,不是说了这个月底就闭关?还是你打算不闭关了?”   安荞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先给你配药,完了我就算闭关了,你也能自己用。”   顾惜之点头:“再说吧,现在跟我回家去。”   “家?”安荞疑惑,下意识扭头看向王府,这货爹娘住这里。   顾惜之伸手将安荞的脑袋掰回来,指着一旁大路,说道:“我的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并非这里,不要看错了。”   安荞默默地跟了上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对于我被坑了这事,你怎么看?”   顾惜之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对安荞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管忙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会解决。”   该死的蓝天锲,竟然敢坑他家胖媳妇,简直活逆了。   阿啾!   蓝天锲摸了摸鼻子,一脸忧伤,虽说他也看那胖村姑不顺眼,长得丑不说,还是个嫁过人的下堂妇,好歹是被美人追着满大街跑过的人,怎么能够把要求降得那么低,连那种嫁不出去的都要,可他也没有想过要坑那胖村姑。   可先有父王下令,后有天狼公主威胁,他一个王府庶子,还能好好过不?   想必现在小烁快要恨死他了,蓝天锲内流满面。   要怪就怪胖村姑人品不好,长相不好,不能怪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厚道。   蓝天锲本以为出了这事,晚上游湖一事,顾惜之跟安荞不会来,不料二人杀气腾腾地赶来了。   当安荞那肥硕的身子踏上船板的那一瞬间,蓝天锲只觉得整艘船都抖了抖。   卧哩个乖乖,千万别站船头船尾,没事在中间待着就行。   顾惜之才不管今儿个是蓝天锲的生辰,当着一群少男少女的面,将蓝天锲拖进了船舱里头,关上门来就揍了顿胖的。   然而得来的结果,却令顾惜之冷了脸。   不曾想这一切竟然是那对所谓的父母指使的,长到二十岁也没见有谁真正理会过他,顶多就惹了祸的时候不让他被人打死。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爱到了骨子里头去,这对从来不管不顾的父母竟然跳了出来。   别说什么是为了他好,他一点都不稀罕,只要胖媳妇就好。   “你给我回了他们,我的事情不用他们管,若是小荞或是小荞家里头出了什么事,肯定就是他们干的,他们便是我的仇人。”顾惜之一脸严肃与认真,面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蓝天锲青紫了一张脸,扯着疼痛的嘴角,道:“毕竟是那胖村姑不好,他们那样也是为你好,你又何必这样?”   顾惜之挥了挥拳,又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吓得蓝天锲连连后退。   “好不好的,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自己觉得好就行。”顾惜之的表情很冷,从未有过的认真:“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我从未曾向他们讨要过什么。你们觉得小荞不好,我却觉得她好极了,我只想要她。”   蓝天锲看着顾惜之极为认真,不似作假的样子,一下子就怔住了,良久才问:“你是认真的?”   顾惜之点头:“嗯,从未有过的认真。”   吸!   蓝天锲只觉得自己被打的地方更疼了,打死他都不明白,那胖村姑有什么好的。脾气不好,人品不好,人长得丑,还下堂妇。乡下人都有的缺点她几乎都有了,人家没有的缺点,她也揽罗了。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还能被看上,肯定是眼睛糊了屎了。   “哥哥觉得,你还是需要冷静。”蓝天锲捂着脸,一脸意味深长,说道:“你肯定是觉得自己毁容了,所以才会那么想不开。你放心,你这脸哥哥一定会想法子替你治,就算恢复不了从前那般,跟个普通人一样也不会太难。”   “你可是有着高贵血脉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糟蹋自己。”   顾惜之脸色又冷了下来:“我就是……”   话未说完,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二人一下子扭头看了过去。   安荞靠着门边,一脸冷笑:“蓝天锲是吧?荣南王世子对吧?”   蓝天锲眯眼:“是,你又待如何?”   安荞冷冷地说道:“不如何,只要记得你那身高贵的血脉就行了。”定会让你把这身高贵的血脉运用得彻底,毕生难忘,最后死不瞑目。   砰!门关上。   “丑男人,给我抓住他,今儿个可是他的生辰,不送他点礼物怎么行?”安荞冷笑着,将金针取了出来,化成手指头般粗壮。   顾惜之眉头一挑,一把抓住蓝天锲,往地上一摁:“来吧,媳妇,尽情扎,扎玩了为夫帮你顶着。”   安荞顿时心花怒放:“就知道你最好了。”   蓝天锲:“……”好一对狗男女!   蓝天锲挣扎无果,赶紧张嘴喊了起来,安荞顺手将桌上的一块抹布塞了进去。   (⊙o⊙)…   别闹,快放手,那么大根会扎死人的!   安荞本想说把衣服都扒了,留个裤头就行,但想了想还是罢了,毕竟这年代男女大防,估计丑男人不会答应。   好在对人体穴位相当熟练精准,只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就确认了个大概,伸手到后腰取出来一盒针,抬手挥袖间,分成数次,尽数扎入蓝天锲的身体当中。   “我跟你讲,要是不想变成残废脑抽,就千万不要动弹。”将蓝天锲扎成了刺猬,安荞心情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顾惜之松了手,好奇问道:“媳妇儿,你那一盒多少根针?”   安荞道:“三百六十九根。”   蓝天锲:“……”打个商量,把这三百六十九根换成一根行吗?哪怕粗一点也无妨,咱能顶得住。   只是不知这胖村姑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连声都发不出来。   蓝天锲莫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一次确认这胖村姑不简单,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村姑。   然而更狠的还在后头,不止把后背扎了个遍,还把前面也扎了。   如此也就罢了,脑袋脸面也被全扎过,就是子孙根也没被放过,浑身上下如同从水涝出来一般,那感觉简直生不如死,足足被折腾了半个时辰,死去活来无数次,恨不得咬舌自尽得了。   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太狠毒了。   安荞冷笑着将针收了回来,用灵力清除了一遍,这才好生放回盒子里,把皮袋子扯到腰侧那里,然后才将盒子放到皮袋子里。   到底是胖了点,再放后腰那里不好取,还是放腰侧的方便。   “行了,走吧!”安荞转身朝门走去。   顾惜之虽好奇安荞做了什么,但也没有立马就问出来,看了一眼瘫软在床上的蓝天锲,不厚道地笑了笑,转身跟了出去。   蓝天锲现在的感觉很是奇怪,虽然之前一直感觉生不如死,可当银针离体以后就感觉出不对。仿佛大病痊愈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个爽字,最明显的不过于五识,感官比之前要清晰敏感得多。   真见鬼了,被虐出幻觉来了不成?   砰!   船身突然一晃,似乎撞到什么停了下来,蓝天锲心中一动,赶紧从床上下来,往外跑了出去。   当看清外面的情况,差点崴了脚,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这胖村姑是要上天啊!   尽管请的人不多,可哪个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这胖村姑倒好,一个个全给扎晕了,整条船连一个醒着的都没有。   船撞到了岸边,停靠在了那里,安荞就想直接跳下去。   “等等,别急。”顾惜之赶紧把船板放了上去,自己先走过去,然后才伸手去扶安荞。   蓝天锲顿时就急了,赶紧叫道:“你俩要走也行啊,得先把针拔了啊。”   安荞如刚想起一般,愣了愣,忽然抬手一招,数十根金针从昏迷中人的脑袋上飞了出来,回到安荞的手上。   然而安荞手上却什么都没有,那些金针竟是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蓝天锲看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这胖村姑果然不简单,竟然玩得一手好针,简直就神乎其神。   只是那针藏在哪里?明明就落在了手上,却一根都瞅不见。   安荞收完针赶紧把手伸给顾惜之,小声说道:“趁着现在都没有醒来,赶紧跑路,省得一会被群殴了。”   顾惜之不解,不过是把人扎晕了而已,何至于群殴?   却不知安荞耍了坏,洒了把迷幻粉,一会儿这些人醒来,定会陷入迷幻之中,将藏在心底下的黑暗放大至少三倍,再加上安荞刚刚本就惹恼了他们,不跑真的会被打死的。   唯一没有中迷幻粉的,也就蓝天锲一个,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戏看。   不过这等好戏安荞就算想看,也不打算看,还是先跑路为妙。   等回到了庄子,顾惜之才忍不住问:“我看你扎针扎得挺认真的,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到底在蓝天锲身上做了什么?”   安荞愣了一下,疑惑道:“你关心他?”   顾惜之不在乎地笑道:“不,我只是好奇。”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你担心他也没关系,他身体好着呢,比以前要好上至少三倍。要知道我刚可是把他全身筋脉都打通了,替他把所有暗伤疾病都治好了,日后一定会变得龙精虎猛,总而言之特别的生猛就是了。”   这下轮到顾惜之疑惑了,道:“你有那么好心?”   安荞皮笑肉不笑:“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心了?要知道我那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身上的毛病给治好的。”   顾惜之摇头:“别瞎扯,我总觉得不对劲,你骗不了我。”   安荞摸了摸鼻子,讪然一笑:“我是说真的,真把他的身体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依着他那风流的性子,夜御七个八个的,可能有点困难,不过夜御仨俩的,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只要多吃点,身体绝对没有问题,说不准还会越战越勇。”   顾惜之拧眉:“说实话。”   安荞嘿嘿一笑:“他不是喜欢拿血脉说话吗?不是认为自己血脉高贵吗?我就好心帮他个忙,把他变成一超级种马,大大提高了他的种子的总量,成活率还有有限期限,只要跟他上过的女人,都很容易怀上,至少得有八成几率。”   “自命风流的他很容易就会冲动,就会不断地想睡女人,然后不断地生孩子。以后那孩子就跟春天的竹笋似的,一个一个不停地冒出来都不带停的,都是高贵无比的血脉啊,多好啊!”   顾惜之:“……”   “我对他多好啊,你说是不?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中了毒,继续下去会绝子绝孙,老了以后都没人摔盆子的。”   顾惜之:“……”   “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很好,免费给他治还不收钱。”   顾惜之默然:“的确……很好。”   完了,那混蛋要被玩坏了!   顾惜之觉得自己本应幸灾乐祸的,可为毛感觉好惊悚。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说一夜御几个,就说两天御一个得了。按照八成的几率,再除去未探出喜脉来的时日,那也得一个月怀一个,一年就是十二个,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个……   王府再是有钱也会被吃穷的吧?还有那后院,应该会鸡飞狗跳的吧?   等一个个崽子都长大了,娶妻生子要聘礼的吧?把女儿嫁出去要嫁妆的吧?这一笔笔算下来,可不是一般的庞大。   到了那个时候,蓝天锲能挺得住不?   顾惜之捂脸,媳妇蔫坏蔫坏的,可是感觉好喜欢,怎么办?   某个快要被玩坏了的人却不知安荞阴险,感觉身体轻松好多,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就以为安荞是个面冷心热的,心头有了那么一点感动。俗话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被毒了那么多次,体质就没有那么的好,很多时候看着没事,事实上好多次都是硬撑着。   如今却感觉浑身哪都爽,哪怕跟妻妾玩整整一个晚上,都会没事。   只是蓝天锲也在疑惑,请来的这群朋友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平日里落落大方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小肚子鸡肠,还有那哥俩好的,说好的一辈子是好兄弟的,怎么就打了起来。   更让蓝天锲汗颜的是,那个长相魁梧的武将之子,平日里可是最为爽朗的,又洁身自好,表面上喜欢到处结交朋友,事实上竟然是个歪的,交朋友是为了图谋不轨,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把知府小公子给拖进了船舱里头。   别人可能没看到,蓝天锲却是看到了,知府小公子的衣服被扒了。   蓝天锲倒想冲进去救人,可力气还没有回来多少,看着那兽性大发的武将之子,无端就有些腿软,简直爱莫能助。   听得知府小公子一声惨叫,蓝天锲菊花一紧,赶紧替他们把门给关上,省得让人给发现了,心底下祈祷知府小公子不要被整得太惨。   再看船板上的这些人,不是骂到一起就是打到一块,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不知廉耻,节操碎了一地。   来人啊,把他们都捆起来!蓝天锲心中呐喊。   可连侍卫都疯了,怎么破?   蓝天锲沉下脸,才猛然想起还有暗节,赶紧将暗卫喊了出来,将这些人一个个制止住,最后才将房间里头的两人也一并制止住,这才停止了这一场闹剧。   看到一个个昔日算是朋友,有所来往之人变得面目狰狞,蓝天锲心里头哗啦凉透了。   果然不能得罪女人,自己只是被逼无奈坑了她一把,她却给他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甲板上的这些人还好说,房间里的那两个可就不好交代了,刚才应该冒着后庭花开的危险进去拦住的。   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仿佛一下瞬间发生的,快到令人膛目结舌,竟然忘记还有暗卫这种生物的存在。   蓝天锲抚了抚额,满脑门的青筋跳着,恨不得掐死那胖村姑。   忒损了。   从一群人发疯,到恍然回神,统共不过才一刻钟的时间。然而就这一刻钟的时间里,竟然经历了如此之多,最惨的莫过于那知府小公子。   只是醒过来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意识远离了身边的人。   知人口面不知心,平日里称兄道弟,姐妹相称,不曾想竟然是个心黑的。   最诡异的莫过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一个个很快就离开船回了家。   好几天都没有传出来半点风声,满心焦灼得快要上火起泡的蓝天锲忍不住亲自上门询问了一下,一个个问完以后直接懵逼。   一个个竟然很默契地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般,连同那受到伤害的知府小公子也同样如此。   厉害了肥村姑,竟然没人想过找你算账。   蓝天锲越想越不对劲,觉得那肥村姑不是个好人,尽管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吃饭都感觉比平日还要香许多。可蓝天锲却害怕被使坏,找了好几个大夫瞧过,确定身体真的是好了许多,没有半点毛病,这才微微放心下来。   仅是微微放心,并没有全部放心,隐约还是觉得不对。   安荞回家几日后,就一直向顾惜之打听那日走后,船上发生的事情。顾惜之向蓝天锲询问了几次,蓝天锲都是保持缄默,好一番威逼利诱,又发誓不会传出去,蓝天锲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得到消息的顾惜之,回过头就跟安荞全说了。   安荞听后一脸古怪,觉得真是报应不爽,那知府小公子嘴巴最臭,当时她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那被一群人评头论足,那知府小公子嘴臭得把她说成是连屎都不如的人,结果转过头就被人给捅了下面那张嘴。   其实那药也没有多厉害,仅是把人的负面放大三到十倍而已,一般人也就脾气大了点,冲动了一点。   谁想到那群人不是普通人,一个个丑态百出。   开始的时候安荞也担心会被报复了,没想到一个个都保持了沉默,都怕内心的龌蹉被人传出去,从而丢尽面子。   而其实想要弄死安荞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被人警告了而已,要不然安荞家绝对不会那么消停。   顾惜之那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赌气,可到底还是让那两个人听了进去,又认为顾惜之不过是一时新鲜,欲等那新鲜劲过后再收拾安荞。   只是在此之前,为了稳住顾惜之,只能保护不能伤了。   秋试过后没多久就放了榜,老安家一片喜庆,果然安老头考中了秀才,虽然是最末端的一个,可也算是圆了这一辈子的梦了。   其他人都没有考中,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倒是二爷爷家的安子轩考了个童生回来。   只是有了个秀才,一个童生也就不显眼了。   安老头得意洋洋,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句,高兴之下大摆宴席,请全村的人来吃流水宴。   然而不知消息怎么传到镇上的,把一群尚未回乡的流民给招了过来。   本是十分高兴的一件事,愣是被一群臭哄哄的流民给整没了兴致,安婆子全程拿扫把赶人,可大多流民都不怕挨打,就怕饿肚子。   你打你的,我吃我的,互不干涉。   安老头全程黑脸,开始的时候还会说安婆子两句,到后头一个字都不说了。   大摆宴席那是要请村里人吃,而不是请这些不认识的流民吃。   最重要是家中并没有多少粮食,那时也是见安荞家买的粮食多,再加上族中商量过今年有灾,让每家每户多买点粮食,才会有着存粮。这一次大摆宴席就拿出来了大半,剩下的根本不够他们吃到过年。   等到宴度都散了,那些流民也还不乐意散去,安老头那脸就更加黑了,好不容易才将人赶走,安老头的脸黑得更加渗人了,沉声问道:“到底是谁跑到镇上喧扬去的?摆宴席也不过突然兴起,不应该那么快就传到镇上才是。”   以为儿子孙子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往外炫耀。   谁料一个个低下了头,都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安老头抬起手指头指了半天,哆嗦地说着:“你,你们……”   瞧那哆嗦的,真怕会气出个好歹来。   显然老安家子孙们也都担心这一点,纷纷劝说安老头不要动气,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认了错。要知道安老头那是要捐官当县令的人,老安家就指望着能够飞黄腾达,要安老头出了点啥事,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能考上秀才,也就证明安老头不是个傻的,换成是平常年间,安老头也乐意去炫耀一把。   可正闹灾荒,本就酒席都不该办,偏偏还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流民那么多,要是收到风声全来了,以为家中粮食多,那可是会害死人的。   果然到了晚上,老安家人都睡着了以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一个个翻墙头地去,到处找起粮食来。   晚上安婆子起来夜尿,看到个影子一晃而过,以为是鬼吓得大声尖叫。   那影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安婆子一把,安婆子摔到地上后惨叫了起来,是不是真的有鬼且不说,反正安婆子的胳膊又完蛋了。   估计是摔狠了,连夜跟老族长借了牛车,送到镇上去了。   安荞一大早起来听到这个消息,满脸错愕,真心不明白老安家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怎么就能把事情作成这个样子。   作为亲孙女,昨日自然被邀请了去,跟杨氏坐到一块。   老安家人可没少在她母子几个跟前炫耀,就差明说让母子几个回去求他们了。说实话安荞有些担心了,就这一家子人,忒能作了点,真让当了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闭关三年   朱老四把人给捡了回去,养了六七天的时间,到底是把人给养好了。只不过紫嫣养好了身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朱婆子看着心里头别提有多美,这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还很勤快,越看就越是顺眼,时不时怂恿朱老四把人给娶了。   这姑娘自然就是从雪府逃出来的紫嫣,幸运地让朱老四给救下。   开始的时候朱老四并没有这个意思,后来被朱婆子说多了,渐渐地也就起了心思。   只不过不等朱老四寻思好,八月节那天紫嫣就吐了血,紧接着七孔流血。   朱老四被吓了个半死,连忙把人送到镇上。   老大夫是个医术不错的,对这种药也有所涉猎,但也只能起压制作用,并不能替紫嫣把毒给解了。   顶多就只能压制半个月,让朱老四自己想办法去。   朱老四哪里有法子,有的只是对紫嫣淡了心思,毕竟从一开始朱老四就没有动心。不过是因为缺个媳妇,而朱婆子又催得紧,就想要娶个回来交任务,况且紫嫣也真是长得好看。   只是朱老四也不傻,这毒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这姑娘身份也肯定有问题。救得了就救了,救不了也就罢了,没了再娶的心思。   因此朱老四打着听天由命的主意,谁料这姑娘竟然怀了身孕,哭着求着要老大夫帮忙,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老大夫还以为这孩子是朱老四的,思考了一下,让朱老四去找安荞帮忙去。   朱老四乍一听还挺惊讶的,对于安荞懂得医术一事早有耳闻,只是一直都没多在意,不认为安荞有多厉害。   如今听老大夫这意思,安荞的医术还不错?   朱婆子哪里知道紫嫣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一听老大夫说孩子半个月大,算了算这日子,正是朱老四把人捡回来那天,就以为这孩子是朱老四的,再加上朱老四虽然面色古怪,却没有否认,就更肯定了心里头的想法。   一边好生伺候着紫嫣,一边催促着朱老四去找安荞。   朱老四哪里乐意去找,可见自家老娘高兴成这样,又见紫嫣一脸哀求,朱老四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地豁了出去。   反正也没有要成亲的心思,不如就如了这两个女人的愿得了。   天气渐渐变凉,安荞身体膨胀得令人发指,已经不怎么再出门了,几乎每天都会躲在石屋里头,常常一整天都不会出来。   朱老四来的时候,安荞其实是不乐意出门的,也不想跟朱老四见面。   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起先丑男人比安荞还要激动,堵着朱老四不让见安荞,可一听说是朱老四的媳妇中了毒没法解,丑男人立马就把安荞给出卖了。   哪怕安荞再不乐意,也把安荞给拽了去。   等二人去了老朱家,看到人以后,二人皆是一惊,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这女子竟然让朱老四给捡了!   朱婆子叨叨念念,苦口婆心地劝道:“胖丫啊,大娘也知道你稀罕我们家老四,可老四已经有了媳妇了,连孩子都怀上了,你就歇了这心思吧!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帮个忙行不?大娘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顾惜之把安荞拽到自己怀里,瞪了露着‘贼眼’的朱老四一眼:这胖女人是窝哒,窝哒窝哒,你小子再瞅,招子给你戳了!   朱老四心头苦涩,到底是没解释点什么,任由朱婆子念叨。   安荞总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女子是朱老四的媳妇,而且还怀了身孕,就是不知怎么着中了毒,要自己帮忙解毒。还希望自己不要怀恨在心,不尽力去救人。   只是这女子真是眼熟,看自己的眼神也挺奇怪,似乎也认识自己一般。   安荞寻思了一下,就给女子把了个脉,又伸手搓了搓这女子的眉心,顿时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果然是怀了身孕,可中了这毒,勉强把孩子生下来,也是个麻烦。   哪怕现在把毒给解了,对孩子也还是有影响,搞不好就是个体弱的。   “如何,有救不?”顾惜之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这女子是谁他一点都不关心,只要这女子是朱老四的媳妇就行了。   安荞斜眼:“你很担心?”   顾惜之点头,小声道:“自然的,要是这女子没救了,朱老四岂不是就成了鳏夫?到时候还来缠着你怎么办?你那么傻,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让人给骗了去。”   安荞:“……”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差点把她给吓着。   “有得治,就是药有点贵。”安荞提高了调子,又看向朱婆子,一脸认真地说道:“要想把人给治好了,那得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朱婆子脱口:“你咋不去抢?”   安荞就斜眼朱老四,说道:“一百两,你给不给?”   朱老四拧起了眉头,看向紫嫣,家里头不可能出一百两银子去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紫嫣脸色一白,忙转身去翻找东西,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一包东西,把这包东西一股脑儿塞到安荞的手里,急急说道:“我只有这些,求求你了。”   安荞打开来一看,是五根金簪子,一个玉镯子,一对金耳环,份量倒是还行,不免就有些惊讶。   朱婆子瞅着眼珠子一凸,扑上来就要抢,被朱老四一把拉了回去。   安荞笑眯眯地把东西塞到自己怀里,对紫嫣说道:“这诊金差不多,我就好心替你治一下吧!其他闲杂人等出去,别妨碍我办事。”说完又扭头瞪了顾惜之一眼:“你也出去,一个大老爷们,跑人家女人房间里,也不嫌臊得慌。”   顾惜之摸摸鼻子,讪然一笑,扭头瞥向一脸激动的朱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伸手一把将所有人都推了出去,然后所门一关,整个人堵在了门口那里。   “这付了诊金呢,就好好治,你们一个个闹腾个啥?”   咋能不闹疼?那可是金簪子,玉镯子啊!安婆子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哪能不急眼。要是能把那些东西要到手,这媳妇不要也罢了。   可偏生被朱老四给挡住了,又是自个亲儿子,朱婆子就是悔死了也没用。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安荞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让老朱家派个人跟她一块回去拿药。   朱婆子怀疑紫嫣还有藏私,赶紧把朱老四撵了去,趁着紫嫣昏迷着的时候,把屋里头搜了个遍,却连根毛都没捞着,便把紫嫣给记恨上了。   安荞给朱老四捡了药,却把那包首饰还给了朱老四,对朱老四说道:“不知你娶了媳妇,这些东西就当作是贺礼,送给你了。”   朱老四哪里好意思要,慌忙摆手。   顾惜之就跟拿了脏东西似的,从安荞手上拿过,硬塞到朱老四的手中,一脸鄙夷地说道:“我家媳妇儿要什么东西没有,谁稀罕你这点首饰,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日后有了银子,把一百两银子还来便是。”   如此一来,朱老四也只能接过,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将东西塞进怀里,带着药回去了。   安荞却感觉了一桩心愿般,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管那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安荞是看出来了,那女子是赖上了朱老四,也算得上是朱老四的媳妇,往后见了朱老四也不用那么拘束。   那女子那么好看,相信朱老四不会嫌弃。   等朱老四走了,顾惜之一把拉过安荞,狠狠地亲了下去。   坏媳妇,一天到晚惦记别的男人。   天气渐变得越来越冷,自打那次朱老四拿了药回去,安荞就再也没有见过朱老四,偶而听说朱老四找了个漂亮媳妇。   安荞现在是越来越懒得动,身体也越来越胖了,整天躲在石屋里不出来。   渐渐地杨氏看安荞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安荞以为杨氏是看她太胖,又天天窝在家里头,所以才会有这么个表情。   熬到了九月初,安荞就再也熬不下去,直接到地下宫闭关去了。   闭关之前安荞跟杨氏说了要出远门一趟,不知归期。杨氏的表情很是奇怪,但并没有拦住安荞,让安荞尽量早些回来。安荞嘴里头答应了,但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好说。   一大早出了门,到了晚上又悄悄从侧门回来,在顾惜之的帮助下进了地下宫。   去之前安荞想把五行鼎带上的,可五行鼎愣是要留在石屋那里,抓进去了又飞出来,安荞就不管了。   其实安荞心里头还是知道五行鼎想要做什么的,自私心作祟,并没有强行带走。   “仓库这里还有不少粮食,要是真闹了饥荒,你就把粮食给搬出去,金子我也放了一半到这里。金子再多也不能吃,没事你多买点粮食回来,毕竟家里头添了人,这些粮食也够吃不了多久的,得多买点才行……”安荞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第一次有了不舍,甚至考虑了那双修之事。   只是就如五行鼎说的,贱人就是矫情,临到这种时候就找了借口,还是选择了闭关。   顾惜之一把将唠唠叨叨的安荞抱住,低头用唇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以此来掩饰自己心头的惊慌。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愿意让安荞闭关的,可安荞的身体每天都在膨胀,真怕有那么一天,突然就爆了。   良久才松开安荞的唇,却又还是舍不得地轻啄了一下。   “我不知你是什么人,可能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是什么神,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一直会等你。等你出来跟我成亲,再久我也能等下去。”顾惜之内心是恐惧的,明明人就在身旁,却总觉得中间有着一层看不到的隔膜,硬生生地将二人隔绝开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只是顾惜之从来不曾说出来,担心说破了那层隔膜就会显露出来。   安荞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顾惜之的脸,说道:“药我已经给你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好生捯饬一下你的皮肤。等你好了,说不准脑子就会正常点了,就不会那么稀罕我了。”   顾惜之将安荞的手抓住,说道:“我不用,我等你出来,让你帮我。”   安荞将手缩了回来,想了想,说道:“反正药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什么时候想开了,自己什么时候用。”   刚说完嘴唇又被封住,尽管无声,却能感觉到旁边人的不舍。   心底下一阵阵悸动,伸手回抱了一下。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二人才微微分开,相互拥抱着不言不语。   “其实我也就是个人,之前不过是骗你的,这世间哪来的神?”安荞伸手将顾惜之推开,并将手放到了石门那里,抬头对顾惜之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用不着这么难过。等我从地下宫出来,你要是还这么稀罕我,我就嫁给你。”   石门被缓缓地推开,一股浓稠的灵雾扑面而来,本应该感觉很舒服的,可安荞因着身体的原因,竟感觉更加难受了。   顾惜之一把抓住安荞的手,说道:“我会等你的,一定会等,你一定要平安出来。”   安荞愣了一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终是松开了安荞的手,安荞停顿了一下,朝门内走了进去,面对着一脸不舍的顾惜之,缓缓地将石门关上。   安荞不是顾惜之,到底不能体会到顾惜之那种感觉,在安荞看来不过是很平常的短暂分别。   她人又没有跑哪里去,仅仅是去闭关了而已。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却更容易考验人心。   顾惜之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总觉得安荞有着无数的秘密,让他有种明明就靠得很近,却始终无法触摸得到,自己始终被安荞隔绝在外,仿佛永远都走不近安荞的心一般。   可偏偏就是那么一个人,在最初认识的时候,就被记在了心里面。   久而久之,就无法抹去,深深地爱上了。   这胖女人有什么好?顾惜之伸手碰了碰那掌印,往上压了压,始终无法震撼半分。心头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这胖女人一点都不好,可该死的就是喜欢,喜欢到想天天亲着她,狠狠地睡她。   说实在的,有那么点后悔,就该忽略胖女人的年纪,直接睡了的。   或许睡过了以后,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那么肥那么大只,说出去有谁信她才十三啊,分明就像十八。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三年的时间,自己又要怎么去度过,胖女人才进了这扇门,自己就感觉到了孤独寂寞冷,往后可难熬了。   又看了石门一眼,顾惜之将手收了回来,扭头朝出口走去。   出了地下仓库,把仓库入口给关上,就要从炕床爬出去,刚一露头差点没吓栽了去,下意识就缩回了脑袋。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杨氏盘腿坐在炕上,目光幽幽地盯着炕洞,眼内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顾惜之坐在底下摸了摸鼻子,犹豫再三,还是默默地爬了出来,又默默地将炕洞给关闭,这才一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样,蹲在了杨氏的前面。   杨氏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留下很容易就被忽略的缝隙,不知道内情的看着,是怎么也不会怀疑,然而杨氏就看是看着了,也没有表现出多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胖丫她闭关了?”杨氏突然说出一句让顾惜之感到无比惊悚的话。   卧了个大草了,怎么有种丈母娘也不是普通人的感觉,莫不成这一家子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什么修炼得道的精怪?   下意识就想到安荞跟小黑熊间,还有那踹死也不长记忆的黑狗,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仿佛都跟安荞很是亲切。   顾惜之一脸呆滞地看着杨氏,心头忐忑不安,生怕事实会跟自己想像中一般。   杨氏不知顾惜之会想那么多,但也解释了一下,说道:“从上一次胖丫说要出远门以后,我就感觉到了胖丫的不对劲,之后胖丫宁愿住在这石屋里,也不乐意去住舒适的小楼,我就知道这石屋里有秘密。”   “你不用想着骗我,我知道胖丫是闭关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胖丫应该是修了仙术了。”   顾惜之一脸懵逼,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杨氏不等顾惜之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以前曾好几次听到村民们说上河村的祖先是修仙的,有好多东西都传了下来,只是一直以来都没人能人这个本事,所以修仙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也只当作是传说罢了。”   “后来看到胖丫使针,我才怀疑那传说是真的,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了。”   “果然胖丫就是个有福气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突然,杨氏猛地看向顾惜之,那眼神要多挑剔就有多挑剔。   顾惜之浑身一僵,一动也不敢动,由着杨氏细细打量。   事实上却是内流满面,修仙是什么鬼?   光着听着就已经懵圈,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好想问问是怎么个东西。   “传说修仙之人特别厉害,其能力能活死人生白骨,抬手间可翻云覆雨,力拔山河,日行千里,长生不老。”杨氏两眼放光,算是回了顾惜之心底下的疑惑。   可顾惜之听着却很忧伤,宁可不要知道这答案。   这么厉害的媳妇,自个要得起嘛?   “往后你就住在这石屋里头,好好给胖丫守着,也不要觉得胖丫厉害了心里头就不舒服,这修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相信有关于修仙的传承不止上河村安氏有,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可从古至今,朝代都更换了无数次了,也不见听哪里有人修仙的。只要你好好对待胖丫,想必胖丫不会嫌弃于你。”杨氏本是想要安慰一下顾惜之的,不曾想说得太直白,等于是给顾惜之伤口上洒了把盐。   顾惜之感觉心口都在抽搐,媳妇辣么厉害,自己要怎么办?   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之前安荞传到自己脑子里的混沌诀,猛地一下子惊醒过来。莫非这是什么修仙秘诀?媳妇儿故意传给自己,就是想要自己跟她一起修仙?   如此想着,顾惜之赶紧盘起腿来,就想要立马修炼。   “挺像个样的,那些道士跟和尚也爱跟你这样盘着腿,就是不知道这个样子有啥用,没见几个能长寿的。胖丫厉害了,就没见她这么盘过几次腿,大多时候都是躺着的,跟个大字似的躺着。”杨氏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得顾惜之那个透心凉啊。   “行了,我也不管你了,你好好守着,别让人进这屋了。”杨氏泼完冷水就走,丝毫没有发现顾惜之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走路的样子很是欢快,看着心情很是愉悦,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一般。   顾惜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起来,这个丈母娘看似很单纯,却也不太简单啊。   哪怕不是什么精怪,也绝非是什么普通人。   无论如何顾惜之都不能相信,一个单纯的普通人,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连一点惊讶都没有,仿佛这一切都很是正常的一般。给人的感觉,那就是如果没有这一切的话,还会显得不正常一般。   杨氏生了三个孩子,除了据说长得跟安铁柱很像的安谷以外,大女儿天生痴胖,二女儿天生肤色暗黑,这一切明明就很可疑,却没有人去怀疑点什么。   在此之前,顾惜之也真是没有去怀疑过点什么,如今却觉得不对劲了。   要不要查一下?   犹豫再三,顾惜之还是歇了这心思,就当不曾怀疑过。   如此想着,顾惜之定下心来,盘腿研究起那混沌诀来,越看就越是惊奇,感觉这东西实在太神妙,忍不住就照着修炼起来。   不过才入定,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五行元素,激动之下赶紧运行周天。   一次,两次,三次……   结果却是一脸懵逼,明明就感觉到了灵气,也做到了引气入体,为何灵气刚流传到丹田那里,就会散去一空,一丁点都不给他留下。   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如此。   其实这种情况之前早就有所发生,得到这混沌诀的时候就有修炼,只是当时安荞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让他闲着没事修炼一下。   修炼以后也是这种情况,除了能让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感觉没啥用处,还不如每天早晨起来练拳脚,就下意识忽略了去。   如今看来,就如丈母娘说的,自己没有修仙缘。   只是这怎么可以,倘若自己无用,又如何能留得住媳妇儿。想必媳妇儿这一次闭关出来就会更加厉害,自己……自己……   “少年,你想要力量吗?想要变得强大吗?想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种感觉吗?如果你想要……麻烦你把屁股抬起来。”   一道听起来古怪稚嫩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顾惜之吓了一跳,连忙朝四周看了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突然想到那声音说的最后一句,赶紧弯身看了下去。   “看什么看,快快把老子捧起来。”   “你个傻逼,别用你那一副见鬼了的眼神看着老子,小心老子不帮你。”   “叫窝一声鼎爷,鼎爷把你顶上天。”   顾惜之伸出两根手指头,将那只常被安荞挂在腰间的丑东西捏了起来,再一次确定声音是从这丑东西里发出的,那表情绝对是懵逼的。   这一天下来,顾惜之感觉自己可能是中了邪,否则不会总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五行鼎鄙夷:“少年,你以为邪是那么好中的?青天大白日的,做梦呢?”   顾惜之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默默地说了一句:“天是黑的。”   送安荞进里头的时候,天是黑着的,等出来的时候天色微微亮了,后来又盘腿修炼了一整天,到现在天又黑了。   五行鼎噎了一下,立马又说道:“你以为天黑了就可以做梦了吗?少年,不得不说,你真的好傻X。”   顾惜之怀疑这是妖物,听说污秽之物能够驱妖,便考虑着要不要扔进粪坑里,先埋个三天,到时候再挖出来看看。   不得不说,俩人真的很有夫妻相,虽然想法不一样,结果却是一样的。   都想要把五行鼎扔粪坑!   五行鼎倘若有脸的话,现在一定是黑的,忍不住威胁道:“少年我跟你讲,你要是敢那样做的话,以后就算是求鼎爷,鼎爷也不带帮你的!”   顾惜之心头一惊,这妖物竟然能听到他心中的想法,不得了啊这是。   不过这妖物似乎很怕粪坑,顾惜之此刻是真考虑要不要扔一下了。   五行鼎:……   原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这种感觉,突然间就感觉自家主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不跟这个少年那么凶残。   呜呜,太可怕了。   顾惜之抓着五行鼎就要往粪坑走去,心里头想着的是先埋个三天,若这不是什么妖物的话,大不了到时候再挖出来洗洗得了。   “少年窝跟你讲,你这样主人会很生气哒!对了,你知道窝主人是谁吗?一看你就不知道。窝跟你讲噢,小胖妞安荞就是窝主人,窝……”眼瞅着就要被扔进茅坑里头,五行鼎急了,放了个大杀招出来:“窝主人让窝来帮你修仙,你敢扔窝进茅坑,我就不帮你了。”   顾惜之果然停下,疑惑地看向手中妖物:“媳妇儿让你来帮我修仙?”   五行鼎果断说是,丝毫没有卖主的心虚,把自己说得多么多么伟大,一副顾惜之没有它就不成的样子。   顾惜之果断地还是扔五行鼎进茅坑,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又不傻,都不是第一次看到安荞把这丑东西挂在腰间那里,几乎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哪怕这真是个妖物,那也跟安荞脱不了关系。   只是这丑东西太嚣张,竟然抓住他的心思威胁于他。   倘若这丑东西真有能耐,媳妇儿连混沌诀都给自己了,又怎么会舍不得把修仙的方法教给自己,这里头肯定有着什么原因。   总而言之,这丑东西的话不太可信,若非太渴望能跟媳妇儿站到一起,不被抛下,他是绝对会将这东西扔茅坑里的。   “你说实话,不说实话我还扔你。”顾惜之满脸威胁,竟不嫌臭,直接蹲到了茅坑旁,盯着五行鼎看。   五行鼎顿时就哔了狗了。   你这么拽,主人知道吗?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应,顾惜之又将手举了起来,做了一个扔的动作。   五行鼎立马叫了起来:“窝说,窝说还不成吗?你个粗鲁的男银,窝家主人怎么会看上你,肯定是瞎了眼了。”   顾惜之作势又要扔,五行鼎果断改口。   “别扔,窝说!其实窝不是主人派来的,窝主人舍不得你吃苦,所以才没把办法告诉你。窝故意趁主人不注意留了下来,就是想要把方法告诉你,好让你不拖窝主人的后腿,最好能跟窝家主人双修,皆大欢喜。”   “说清楚一点。”   “意思就是说少爷你很有潜质,只要经历了生死考验,就能够步入修仙。只是主人她怕你顶不住死了,没舍得让你尝试。窝留下来就是送你去死……哦不,送你去经历生死劫,让你有资格跟窝家主人双修。”   “什么是双修?”   “滚床单啊,傻X!”   “……”   顾惜之一阵沉默,其实并不知道滚床单的意思,而顾惜之毕竟不是五行鼎的主人,偶而偷听一下还行,一直偷听就太费劲,从刚才开始就没再偷听了。   “什么方法?”顾惜之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办法,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无妨,只要能跟她站在一起。   “少年你莫急,如今时机未到,时机一到,窝自然会通知你。”五行鼎又开始装逼了。   果断地还是想把这妖物扔茅坑里,顾惜之心中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不是看安荞常把这妖物带身上,是真的会把这妖物扔茅坑里的,什么时候老实了才什么时候捞起来。   臭又如何,让大牛涮涮就是。   最终还是没扔了,从茅坑旁站了起来,缓缓地回了石屋,又盘腿修炼了起来,无论如何都不想要放弃。   至于五行鼎,实在是觉得主人的这个男人太过凶残,不得不老实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至。   一大早老安家就得了喜讯,捐官的事有了着落,托了关系终于捐到个县令来做。只是被分配到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是北边的边境小县,说起来其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可老安家人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光想着能当官,却不曾想这官好不好当。   开春就要上任,而如今已经冬至,离春至也不过才剩下三个多月。   安老头算了算时间,觉得过年再走的话,要是路上耽搁点的话,可能就来不了,便让家人收拾了行李,打算现在就开始上路。   老安家人又怎么放心让安老头一个人上路,全家商量了一下,由着安铁栓跟安文祥护着,先到边境小县去。   等开了春,路好走了,剩下的人再过去。   好不容易定好了日子出发,只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大雪。   安老头看着大雪,心头隐约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连来送行的老族长也有些凝重,劝说道:“下大雪这路可不好走,要么晚几天再去。”说完话锋一转,问道:“那北边的小县叫啥名字?你这一去,可是大老远的地方,来回一趟不容易,得打听清楚了。”   安老头这一辈子就盼望着做官,哪怕真是吃力不讨好,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心知老族长这是在担忧,可到底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您老甭担心,我心里有数。去的是一个叫云县的地方,挺好的一个地方。”安老头说道。   蓝月国这么大,老族长这辈子也没见得出去过几趟,安老头并不认为老族长会知道那个地方。   事实也果如安老头所想,老族长仅是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并不知道那云县在哪里。   见安老头如此肯定,老族长自然就不再多事了。   这一家子都要走,户籍也会被起走,老族长倒是不担心点什么,但还是嘱咐了一番。一直以来老安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嫡脉,从未曾变动过,对于嫡脉一直有所维护。   只可惜安老头想到自己要当官了,对老族长还有村里人就有些看不上,本就觉得高人一等的他,更有种鼻孔朝天的意味。   老族长人活成了精,又哪里看不出安老头态度的敷衍,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也就懒得再说点什么。   毕竟是一只脚踩进棺材的人,有生之年估计也看不着,就拄着棍子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这一家子再有前途也看不上了。   老族长现在心里头念着的是安荞那一家子,等目送了安老头离开,就拄着棍子颤颤巍巍地去了祠堂。   进了祠堂门,就站在那里抬头瞅了一阵,之后缓缓地转身往外瞅了一阵,似乎在瞅有没有人跟着,确定没有人以后就把门给关上。   门关上之后,老族长朝祭台走了过去,手在上面摸索了一阵。   咔嚓!   细微的石与石间的磨擦声传出,祭台中间出现了一个格,老族长颤抖着手,朝里头伸了进去,将一本金书拿了出来。   金书很沉,有五六斤那样,老族长拿上以后就朝供桌那里走去,把金书放到了桌面上,金书上面的内容是倒着写的,老族长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细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我父安道子为仙,已活三千岁,力拔山河,村外九座石山皆为我父移来,设阵镇压妖魔所,视以为禁地……   看完后又细细地摩擦着书皮,上面写着一行字,将仙人的种种特征说出来,而老族长就是根据这些特征,从而认定安荞就是修仙之人。   只不过老族长并没有想到安荞是天外之人,而是以为安荞发现了祖屋的秘密,才能走上修仙之路,因此才会花了大价钱也要买下来。   老族长一直以来就知道祖屋的秘密,包括那地下仓库,只是那扇门从来就未曾有人开过。老族长认定安荞能把那扇门打开,却从来不曾询问,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只站了一会儿,老族长就累得不行,呼吸声就跟拉风箱似的,靠着供桌歇了一会儿,这将才金书合起来,把它收进了格子里,再把机关关上。   再次靠着歇了一会儿,然后才拄着棍子走了出去。   最近越来越感觉到身体无力,老族长自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是时候选出下一任的族长来了。   只是村里的这些人……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本来很看好安铁栓的,可现在到底是不合适。   瞧那样估计也不会留下,便未曾开口。   走得久了,累得不行,老族长就坐到了村路上的一块石头上,拄着棍子歇着。   人来人往,每个见着老族长的,都会打声招呼,神情尊敬。   老族长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就跟个慈祥的老头子。   黑丫头要去爬山,正好路过,立马啐了一口,低声咕哝了一句:“老东西,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   老族长眯了眯眼睛,睁着浑浊的双眼瞅着黑丫头,这村里头除了安荞比较特别以外,最为特别的就是这小丫头。   而且这特别是打小就有,曾试探了不少次,却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黑丫头,过来。”老族长笑眯眯地招手。   “没空!”黑丫头啐了一口,扭头就跑,可跑出十多米远,还是缓缓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又跑了回来,没好气道:“族长太爷爷叫我干啥?有啥事?”   老族长笑眯眯道:“太爷爷走不动了,黑丫头扶太爷爷回去一下?”   黑丫头瞪眼,别看老族长人老了,到底是个爷们,个头自然不小,黑丫头力气是大了不少,可也不认为自己能扶老族长回去。   就算能扶,黑丫头也是不乐意动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跑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喊人!”   ☆、不太正常   老族长也不恼,还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眼瞅着黑丫头甩着胳膊腿离开。   没跑出多远黑丫头就遇到了安晋斌,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大堂叔。”   安晋斌听到喊声停了下来,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黑丫头就笑了起来,问道:“是黑丫头啊,跑那么急做甚?”   黑丫头跑到安晋斌跟前,朝四周看了一下,对安晋斌说道:“大堂叔不忙吧?”   安晋斌连声道:“不忙不忙不忙,黑丫头有事?”   黑丫头闻言眼睛一亮,说道:“老狐……族长太爷爷坐在前头的石墩那里,走累了走不动了,要找人扶他回去呢。大堂叔你要是没事,去帮一把?”   安晋斌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黑丫头家有事,不过听说是老族长走不动了,也赶紧点了头,说道:“没事没事,大堂叔现在就去。”   安晋斌说完就走,怕耽搁得久了,老族长会顶不住。   黑丫头原地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回去,远远地吊在后头,直到看见安晋斌把老族长背起来,这才扭头朝后山跑去。   最近杨氏并不怎么让黑丫头跟在大牛身后疯跑了,只是黑丫头野惯了,明着来不行,就偷偷摸摸地来,想着法子跟大牛到处跑。   杨氏管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在家的时候,并不会让二人靠得太近,总会在不经意间,将二人分开。   因着要守丧三年,杨氏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哪怕到了过年的时候要买年货,也是让家中的奴仆去办。   那个四十岁的认得字会打算盘的杂役被提升作了管家,顾惜之的眼光不错,这管家是个老实又不失精明的人。   关棚自打病好了以后,就会时不时带着安谷回来,表面上是送安谷回家探亲,事实上却是借着探亲之名接近杨氏。   关老头的身体越发不好了,看着没几年好活了,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子成亲生子。关棚心宜杨氏,自然是想要等杨氏守丧完,关老头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反对。   为了能早些把杨氏娶回家,关棚把脸皮也练厚了。   只是每次到村里来的时候,不知怎地都会让安铁兰给知道,经常在进村的路上截到,要么就直接到安荞家里堵人去。时不时绊一下脚,又或者晕倒一下,找着法子往他身上扑,好几次差点没防着让扑中了。   关棚就纳了闷,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大胆,那么孟浪。   倒是希望杨氏孟浪一眼,可偏偏杨氏太懂得规矩,平常就是想摸个手都摸不着。   安铁兰是真看上关棚这样的,虽说关棚不太符合这个朝代的审美观,可五官整体上看着还是不错,肤色也不算黑。   况且安铁兰跟父兄还有三个侄子相处得久了,就觉得读书人也就那样,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心里头觉得关棚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好歹有钱有面子,自己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有人伺候,可比去那什么云县的好。   最关键的是,安铁兰是真稀罕关棚,才一心想要嫁给关棚。   那些招数还是安美玉教的,只是没一招凑巧的,安铁兰倒没那么气,反倒是安美玉气得不行。   安铁兰傻的以为安美玉是在帮她,殊不知安美玉是成心想要把她给弄走。倘若安铁兰早早嫁了人,不跟着去云县,那么县令家的千金小姐就只有她安美玉一个,到时候便是水涨船高,可以趁机挑个好人家。   谁料安铁兰笨的,一件事都办不好,倒贴上去人家都不要。   眼瞅着一开春就要上路,安美玉就急了起来,开始教唆安铁兰到县城找关棚去。   碍着安铁兰是杨氏的小姑子,关棚也不能不让人进门,只是到底不敢跟这别有用心的小姑娘处到一块,每次看门的来说是安铁兰来,安棚就会从侧门偷偷溜走,直到木坊里来说安铁兰走了,才会回去。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再加上安美玉跟安铁兰有意为之,还时不时指着杨氏的鼻子骂杨氏不要脸,杨氏又哪里不知道这事。   村里头也在传这事,听着嫌得臊得慌,杨氏就更加抗拒关棚。   关棚心里头哗啦啦那个凉,招小姑娘喜欢又不是他的错,咋能怪到他身上来呢?   ……   蓬莱天灾不止,越来越多的人逃到内陆中来,很大一部份人涌进了蓝月国,也有一些人分散到了别处。   但不论走到哪里,蓬莱人都默契地打听起蓬莱公主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只要找到与人私奔的蓬莱公主回去,那么蓬莱的天灾就可以止住。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蓬莱公主的样子,只有少数掌权之人才见过,并且将蓬莱公主的样子画下。   然而时过十五年,回忆已然变得模糊,只能画出大概的样子。   蓬莱前圣姑带着几位长老直奔蓝月国京城,要求蓝月国帮忙找人,倘若能把公主找到,愿意支付高额报酬。   一张美丽的画卷被送到皇帝跟前,看到画中之人,饶是见多了美人的皇帝也精神恍惚了一下。   幸而那是十五年前之人,到现在人都已经三十多岁,哪可能还这么美。   皇帝哂然一笑,将画交给画师,让画师多绘出张出来,好按照画像寻人。   蓬莱人一向清高,早前蓝月国一直想要与蓬莱打交道,却回应平淡,如今蓬莱求上门来,皇帝虽然一脸微笑,心底下却打起了主意来。   蓝月国为迎接蓬莱使者,设了大宴,只是歌舞升平,蓬莱人却表情淡淡。特别是那圣姑,只时不时皱眉,显然对此宴会有所不满。   其实圣姑并非不满,而是无法消受,只想快些结束。   皇帝不时看了一眼圣姑,若非这女人满头雪发,还以为不过才三十岁的女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让人很想要撕破她的衣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其实蓝月国皇帝算是个好皇帝,把蓝月国治理得妥妥当当,就是有个好色的毛病。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成亲与否,只要被这皇帝给看上了,总要想法子睡了,完了还能让人没脾气,不敢为难那女人。   好在皇宫里有什么美女就有什么美女,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况且皇帝也懂得分寸,一般不动人正妻。   至于小妾一类的,倘若皇帝媳妇,双手捧上又何妨?   圣姑被皇帝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若是圣姑成亲生子的话,孙子都有皇帝那么大了。如今却被一个孙子用这般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圣姑那权杖就好几次没抓稳,朝皇帝那里砸过去。   好在皇帝还要脸,得知圣姑是个老太婆,立马就歇了那龌蹉的心思。   只是心思一转,又回到了画像那里,那蓬莱公主够美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蓬莱一行人回到了使馆中,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蓬莱如同仙境般美的地方,人也显得出尘一些,何曾见识过这等靡靡之音,乍开始还挺新鲜,到了后来就有些忍受不住。   圣姑一脸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默默地盘起了腿。   只是刚闭眼就想起皇帝那眼神,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就是有点恶寒。   至于为什么会感觉到恶寒,圣姑这种老处女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皇宫里不止一个画师,因此复绘的画像很快就绘好,皇帝把那幅原画据为己有,每日闲来无事拿来看看,心里头琢磨着,是不是每一任的蓬莱公主都这么美。   只不过到底是画像而已,看看也就罢了,皇帝也并没有将这放心上。   画师绘好的那十来幅画,皇帝让人送到了一些臣子手中,让臣子们想法子去找人。   有那么一幅画像送到了容国公府,容国公将画像挂在书房里面,派人将独子与女婿找了来。   容国公的女婿安铁看着画上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而容国公见安铁两只眼睛都黏在了画上,顿时就心生不喜,初时女儿要嫁给这个男人,容国公是怎么也不同意的。   好几次还想要弄死这个男人,被女儿以死相逼,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只不过要求这男人上门,这男也是个没骨气的,竟然就同意了。   容国公孙子孙女有不少,但儿女就只有一双,就是眼前的容海与女儿容月。   容月曾与人订过一次亲,只是到了要出嫁的前一天,那家人犯了事被抄家,一家人被打了奴印判了流放。三年后又嫁了一次人,结果成亲不到三年,那人与人喝酒失足掉进湖里淹死,无所出的容月带着嫁妆回了娘家。   结果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山匪,又运气好地遇上了一群官兵,而安铁恰好就在这群官兵里头,被安铁带着逃过了一劫。   而那群官兵则倒霉的,全死在了山匪的刀下,这是容海带兵去寻人时得知的。   那群山匪被容海所灭,运气很好地把被抢去的嫁妆给拿了回来。   英雄救美这把戏古往今来用之不腻,那日安铁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带着她逃离了山匪的魔爪。再加上安铁柱又长得俊俏,她就被安铁深深吸引住,是以非要对安铁以身相许不可。   安铁起先有些抗拒,后来就默认了,仿佛爱上了容月一般。   而安国公派人去查,果然得出安铁未曾娶妻,家中尚有兄弟姐妹,很大的一家子。只是身份如此低微之人,安国公又岂会认同,便要求安铁假死,日后不得与家中有所来往,默认送去抚恤金。   不料安铁竟然答应,一副为了容月做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安国公替女儿高兴,又有些看不起这安铁,可到底还是承认了安铁的身份,让安铁入赘府上,靠着关系给安铁谋了个职位来当。   转眼七年过去,这女婿一直战战兢兢,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也没有任何出格。可安国公虽然早已认同,可打从心底下还是有些偏见,如今看安铁看着那幅画怔怔出神,安国公就不高兴了。   “算了,安铁你回去吧,你现在正难以分身,这事这不麻烦你去做了,还是交给海儿来做吧。”安国公面无表情地朝安换挥了挥手,要安铁离开书房。   安铁回过神来,得知自己看入了神,未免就有些尴尬。   心底下很希望把这差事给接了,可也不敢得罪了岳父大人。须知能有今日,全依仗岳父大人才有。若非如此,自己还是一个小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战场上。   就算是不死,也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安铁如此想着,便赶紧点头,不敢再多看那画像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仍旧时不时闪过那画像,只是越想感觉就越是模糊,渐渐地竟然想不起那画像是什么模样,唯独不变的是那熟悉之感。   然而刚回到了院中,看到美若娇花般又浑身散发着高贵气息的妻子坐在院中,一脸微笑地看着一双儿子玩耍,安铁心头所有的疑惑瞬间散去。   如此情景,安铁满心骄傲,心头一阵得意。   人生就该如此,而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安铁眼睛微闪,然而很快就抛掷脑后。   “夫人今日似乎很开心。”安铁大步走了上去,当着下人的面,一把将容月搂入怀中。   容月面色微红,一脸娇羞:“作什么呢?有人看着呢。”   安铁哈哈一笑:“夫人且放心,他们看不见。”   果然安铁话音刚说,院子里的一群下人皆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并且把小少爷跟小小姐领到了一边玩。   安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忙了几日未曾归家,看到如花般妻子,忍不住弯身一把抱起来,快步朝屋里飞奔进去。   将容月丢到床上,俯身猛地压了下去。   容月推了安铁一下,问道:“不是说还要两日才能回来?怎么这一次那么早就回来了?”   安铁一边解衣一边说道:“岳父大人派人将我寻回,拿出一幅画出来,原是让我去寻人,见我实在太忙,就把这差事交给了大舅子去办。”   容月问:“什么画?”   安铁道:“美人画,不知是什么人,光看画像就好美,不知真人如何。”   容月顿时吃醋,不悦道:“你莫不成是看上了那画像之人?”   安铁伸手捏了捏容月的鼻子,宠溺道:“我有夫人一个即可,再且夫人如此美丽动人,其他人又岂能入我眼?”   容月立马被哄住,啐了安铁一口,看似还在生气,却分明很是满意安铁这番说话,媚眼如丝。   安铁受不得这番勾引,赶紧伸手去扯二人身上的衣服。   ……   转眼一个年就过去了,眼看着冬天快要过去,安铁兰不由得急了起来。   “美玉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想关公子的面都见不着,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就要开春,一开始咱们就要去云县了,到时就真的见不着面了。”安铁兰紧紧抓住安美玉的手,在安铁兰看来,安美玉就是她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了。   自打决定要去云县,安婆子对关棚那心思就淡了。   唯一的闺女,安婆子自然希望能够带在身边,就算是带不了那也要嫁得近一点。这全家人都搬到云县那里,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放安铁兰一个人在这里,安婆子怎能放心。   安婆子心疼这老闺女,甚至比儿子还要疼,哪里舍得让老闺女吃苦。   可说了好多次安铁兰也不听,再加上县城木坊也真是个好的,安婆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能嫁进木坊也罢。   若是嫁不进去,那就必须跟着去云县。   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马上就要出发,安婆子就不答应安铁兰出门了。哪怕关棚带着安谷到了村里,安婆子也不同意让安铁兰跟关棚接触。   最好的办法就是禁足,安婆子禁了安铁兰的足。   可安铁兰是谁?根本就没有把所谓的禁足放在心上,而是找安美玉商量事情去了。   别看安美玉年纪小,才十二岁,懂得的东西却是不少。   见安铁兰一直以来都没有进展,打从心底下鄙视安铁兰,不过一个老男人而已,有着如花似玉般的美貌,又仗着年纪,竟然这么久都没把人拿下。   蠢!   安美玉心底下冷笑,鄙夷不已,嘴里头却道:“可是老姑,我也没了办法啊!总不能用那个法子吧,虽说那样关公子定然会对你负责,把你给娶回去,可到底……”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脸惊醒的安铁兰打断,又或者是安铁玉早就算计到了。   “什么法子?”安铁兰急急地看着安美玉,生怕安美玉会不告诉她一般,又再一把抓住了安美玉的胳膊,指甲都快插进安美玉的肉里头去。   偏偏这么大点的一个姑娘,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仿佛一点都不疼似的。   安美玉不骄不躁,淡定从容地说道:“小姑真想知道?”   安铁兰赶紧点头:“对,我想知道,你快告诉我。”   安美玉沉默了许久,仿佛做了极难的决定,狠下心来小声说道:“小姑你想想,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倘若你跟关公子成了事,凭着关公子那么有责任心的一个人,铁定会把你娶回家里。”   安铁兰先是惊讶,后又想到自己如果这么说,一定会被娘亲打断腿的。   这种方法安铁兰从来就没有想过,毕竟这跟缠着关棚是两回事,缠失败了也就顶多让人笑笑,过后了也就完事了。   可真要生米煮成熟饭,却是把自己给赌上去。   说实话的,安换兰怂了,不敢这么说。   可安美玉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就想着法子劝说安铁兰,让安铁兰相信这其中的可能性。   被怂恿的次数多了,安铁兰就经不住诱惑,忍不住琢磨了起来。   再加上安美玉又在一旁时不时诱导一下,安铁兰总算是想出了个法子,正月十五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   这种日子关棚不能说不在,硬是被安铁兰给逮着,堵在木坊里头,不过此时的安铁兰并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将手里的吃食递了过去,语气也正常了许多,说道:“出了正月,我便要与家人一同赶往云县,这辈子说不准也没有个见面的时候了。这汤圆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也算是了了我了桩心愿。”   听到安铁兰说要走,关棚显然是高兴的,只是安铁兰一向不正常惯了,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反而就显得更加不正常。   关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向递至跟前的汤圆。   一颗颗圆润饱满,看着就很是喜人,偏生关棚不是个爱吃汤圆的,每逢正月十五也只是吃一两个意思意思,因此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又看了安铁兰一眼,眼中带有疑惑。   安铁兰心中一紧,手微颤了颤,急声说道:“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临走之前请你吃我亲手做的汤圆,你也不屑得吃吗?”   本来关棚不觉得自己是讨厌安铁兰的,被安铁兰这么一提醒,关棚猛然回了个神,发现自己之所以不乐意见这小姑娘,那是因为自己厌恶这姑娘。   一点都不矜持,说起来跟胖丫也差不多的年纪,咋就这么孟浪呢?   “我要是吃了一颗,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再来找我了?”关棚盯着汤圆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安铁兰,眉头拧了起来。   安铁兰为了后戏,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也穿上了,还打了不少香粉,闻言心中很是难过,暗恨关棚如此绝情,自己都不嫌他年纪大了些,又长得那么吓人,他竟然还嫌弃自己。   “我出了正月都要走了,你还不信吗?”安铁兰一脸哀伤,是真的难过,心痛得直想流泪。   被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换作是一般的男子,说不准就会觉得美滋滋的,偏生关棚不是个懂风情的,活了三十余年,哪怕是当初定了个漂亮媳妇的时候,都没有心动过。   直到遇见了杨氏,这才懂得什么叫心动,除了杨氏那是谁都不想要。   现今都不知该怎么把杨氏给哄到手,偏生还让这小姑娘给搞砸了,有时候真想甩这小姑娘一巴掌。可人家到底是个小姑娘,哪能下得去手,就只能尽量避开,不要跟这小姑娘碰面。   老安家出了正月就要走,这件事关棚是知道的,心里头恨不得老安家现在就走,赶紧把这烦人的小姑娘给带走。   “这汤圆你放这,一会儿再吃。”关棚看着安铁兰那一脸的哀伤,实在有些蛋疼,坐不住了就想要撵走。   安铁兰哪里乐意,要是关棚把汤圆吃了,自己又不在这里,谁知道会便宜了谁家的狐狸精去,想到安美玉说的,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守在这里,看着关棚吃下去,然后发作。   “你先吃了。”安铁兰未意关棚先吃汤圆,要不然就不走了的样子。   汤圆这玩意不能放久,本身从家中带出来就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又磨蹭了一些时间,已经变凉了不说,还一个个黏到了一块去。   关棚看着实在不喜欢,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喜欢吃汤圆,不管甜不甜都不爱吃,这是真的。”   安铁兰表情僵了僵,这年头糖卖得死贵,一串糖葫芦都顶得上半斤猪肉,为了做这加糖的汤圆,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现今关棚说不爱吃汤圆,安铁兰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你就那么讨厌我?”安铁兰不由得提高了调子,声音变得尖锐,将本性流露了出来,一看就不会善罢甘休。   关棚额间青筋直跳,后悔死把安铁兰给放了进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墨迹了点,既然这小姑娘要自己吃,那就吃了得了。   不就一碗汤圆而已,还能把自己噎死了?   关棚瞪着安铁兰,问道:“行了,我就问一句,我把这汤圆吃了,你就走?”   安铁兰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不敢把关棚真惹恼了,赶紧道:“是,只要你吃了,我就走。”   关棚狐疑地看了安铁兰一眼,将汤圆给端了起来,用勺子舀了一颗正欲放进嘴里,余光却瞥见安铁兰满目暗喜与激动,仿佛吃了这汤圆以后她就真的满意了一般。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到嘴的汤圆就更不好吃了。   果然汤圆进嘴,小姑娘竟松了一口气一般,见他只是进嘴不咽,似乎又紧张了起来。   关棚一阵沉默,那么小个汤圆叼在嘴里,往腮帮子一放,倒也不会碍着说话,瞥了安铁兰一眼:“汤圆我已经吃了,你还不走?”   安铁兰浑身一僵,见关棚盯着自己,面色紧了紧,情急之下说道:“你先吃完了,吃完了我就走。”   关棚二话不说将碗放了下来,说道:“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了。”   说话间忘了刚刚心头的怪异,下意识嚼了两下嘴里头的汤圆,然后咕噜一下咽了下去,等咽完了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来。   安铁兰磨磨蹭蹭不想走,关棚却实在是烦了,就道:“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我叫人把你送出去?”   “我,我……”安铁兰咬唇,面含羞意地看了关棚一眼,小声说道:“就不能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关棚:“来人啊,把安姑娘送出去!”   安铁兰表情一僵,满脸羞恼,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杨氏身上,认为若不是杨氏不要脸勾引了关棚,关棚喜欢的肯定就是会自己。   见关棚是来真的,安铁兰也没有了办法,就想着先出去,过一会儿再进来。这木坊里本来就没有女子,只有两三个洗衣服做饭的婆子,要是关棚出了事,肯定会去找年轻的姑娘,自己就守在门口那里,到时候肯定会让自己进去。   如此想着,安铁兰就安下心来,一脸哀怨地对关棚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找我。还有啊,记得把这碗汤圆吃了啊。”   安铁兰说完见关棚仍旧皱眉,半点要挽留的样子都没有,心底下又是一痛,下人又蠢蠢欲动,再是不情愿也只得走了。   只是一走三回头,慢得令人发指,好不容易才出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你记得把汤圆吃了啊。”   关棚:“安姑娘腿不舒服,你们帮她一把。”   安铁兰:“……”   帮什么帮,这俩下人都是粗汉子,安铁兰怎能让他们碰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闻言脸色就是一白,把不舍的目光收了回来,生怕会被拽着走一般,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关棚出门往外看了一眼,见去送安铁兰的下人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碗圆汤圆拿去倒了。”关棚吩咐下去,然后赶紧跑到后院去,把先前做好的竹片灯笼拿了出来。   杨氏还在守丧不能出来看热闹,关棚就想着送杨氏一盏花灯,这竹片灯笼是他亲手做的,心里头想着能不能亲手送给杨氏。   正琢磨着是白天就送去,还是晚上差人送去,下人就匆匆跑了进来。   “少东家,那姑娘还在门口那里不肯走,说什么少东家还在等她。”   关棚愣了一下,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忍不住扯了扯棉袄的领子,将灯笼放到了一边,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把她撵走了,要死活不走,那就甭管,把门给关紧了。”   “是,少东家。”   下人赶紧退了下去,关棚坐在那里,又扯了扯领子,觉得那小姑娘还真是厉害。自己向来就很少发火,今儿个愣是让这姑娘气出火来了,感觉还真是暴躁,连天气都感觉热了许多。   只是这热得有些奇怪,愣是往底下那块钻,怀疑是不是自己多穿了条裤子的原因。   那姑娘厉害了,竟然把他气得这么难受。   关棚感觉没法待了,将亲手做的灯笼拿了起来,让人把买的那一串灯笼放到马车里,美名为去带安谷看花灯去,从侧门那里驶出,绕过前门那里,往上河村驶了去。   安铁兰不知关棚出了门,心里头着急地等着关棚找女人。   老实巴交的六子是木坊里刚签下的长工,签了十年的身契,今儿个少东家让他去把一碗汤圆倒掉,可这会粮食正是紧缺的时候,之前一直过着饿肚子的生活的六子瞅着就感觉忒浪费了点。   天气凉了点,就让厨房给热了一下,然后自己全吃了。   吃完以后只觉得身上热呼呼的,连棉袄都不用穿了,甚至还想要光着膀子。   不过这感觉很不好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厨房里的那两个婆子,竟然看着也觉得是个美女。   六子心里头慌得很,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着现在不忙,就跟婆子说了一下,从角门跑了出去,想去找大夫看看。   刚出角门就遇到个姑娘,是一直缠着少东家的那个姑娘。   安铁兰在正门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人开门,正月的天气还是好冷,安铁兰实在撑不住就去了角门那里,想着从角门进去。   正要敲门就看到一个人跑出来,安铁兰心中一急,赶紧一把抓住了这人。   “你们少东家呢?你快带我进去。”安铁兰抓着六子胳膊不放。   六子吓了一跳,搭在胳膊上的棉袄掉到了雪地上,六子赶紧弯身将棉袄捡了起来,这棉袄可是新的,进主家那天发的。这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棉袄,如今看着掉到雪地里,这雪地又不怎么干净,别提有多心疼了。   安铁兰却急得不行,见六子弯身去捡棉袄,忍不住就推了一把。   六子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压到了棉袄上面,顿时就更心疼了,‘哧溜’爬起来一看,棉袄黑了一块,顿时这脸色就难看了,冲着安铁兰说道:“我说你这姑娘咋这样?”   “你管我哪样,赶紧带……”安铁兰正说着话,发现角门还是开着的,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就跑了进去。   别人不带,她自己还不知道进去吗?   六子正拍着棉袄上的雪,话听到了半没了动静,赶紧扭头看了去,见那姑娘已经跑了进去,顿时就急了,顾不上棉袄,赶紧追了进去,一边追一边喊:“哎,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少东家都不待见你,你咋还往跟前凑呢?”   安铁兰一心惦记着关棚,哪里听得住劝告,埋头就往里头冲,直朝关棚的房间冲去,在房间里找不到又到处找了起来。   六子跟在后头,伸手去扯安铁兰,安铁兰就喊非礼,要是不扯这姑娘又到处跑,便赶紧要人帮忙,去把婆子给找过来。   木坊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不待见安铁兰,觉得这姑娘忒能折腾。   别说是少东家,就换作是他们,也不怎么待见这样的。   明明就一乡下姑娘,愣是整得比人高一等似的,连见到少东家那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干点啥都理所当然。   要换成是自家媳妇,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下人们也早就知道少东家出去,打着不让这姑娘打搅少东家的好事,一个个默契的,就是不跟这姑娘说少东家没在家。见新来的六子气得脸红,一个个乐得看戏,说是去找婆子,却没人去找。   六子却不知自己被耍,瞅着这姑娘不听劝,心里头就越来越恼火,见这姑娘又冲进了客房里头,嘴里头喊着少东家的名字,一时冲动就跑了进去,上前一把抓住了这姑娘。   安铁兰急得要死,生怕关棚便家了哪个狐狸精,被这下人抓住,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转身就去挠这下人。   六子本来就把棉袄给脱了,被这么一挠,感觉有就点怪,竟有种挠着很舒服的感觉,下意识就抓紧了点。   客房里的温度比往外要热呼得多,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本来扯着安铁兰出去的六子不知怎么地就挪不开脚,眼神也渐渐变了。   六子的年纪不大,是家中的长子,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因着家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现今遭了灾就更是难过,这才外出当了长工,运气很好地被木坊给看上。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碰过,哪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换成是个成年人,肯定就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六子还是个半大小子,身体不舒服了也死命忍着,渐渐地就忍出了事来,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喊叫,情急之下就伸手去捂住安铁兰的嘴。   安铁兰被气死了,使劲一推,六子被推了开来,往后倒了几步,竟然把半开的门给撞关了去,安铁兰就想扯开六子出去再找。   六子红了眼,伸手一把抱住安铁兰,推到了地上。   之后六子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做什么。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人是在医馆里头,那地方火辣辣的疼。   且不说六子这事是怎么解决的,就说关棚吧。   一路上都感觉浑身火热火热的,似乎回到了十六七岁那般冲动的年龄,竟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杨氏,想狠狠地把杨氏搂进怀里。   越是这么想着,身体就越是火热,恨不得插翅飞到杨氏身边。   车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家少东家,见少东家把棉袄都脱了,就觉得少东家不对劲,说道:“少东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咋脸这么红呢?这老冷的天,哪能把衣服脱了,那可是会生病的。”   关棚原本以为自己是快要见到杨氏,所以才心头火热,听到车夫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摸了自己脸一把,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还真是热,又看了看手,连手上都是红的,扒开衣领子瞅了瞅,也是红的。   这老冷的天,自己竟然还热成这样,明显不太正常。   下意识就往自己下面看了一眼,不料本来还要起不起的,被自己这么一关注,竟然就立了起来。   关棚这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这他娘的被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就生起了冲动来?   ☆、怕被缠上   这要是真事,说出去那得笑掉人大牙。   关棚不傻,自己身上的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只是刚要往某方面去想立马就打住了,尽量让脑子放空,不去想任何事情。   事实上关棚有点阴谋,想要杨氏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好以身替自己解毒,可见鬼的明明感觉越越强烈,都快要挺不住了。   等踏入杨氏家的时候,身体忽然如同注入一股清泉般,意外地清醒了许多。   那感觉很是美妙,让人感觉格外的舒爽,却不是关棚想要的。   车夫不知关棚已经渐渐变好,扶着关棚进去以后喊着要找杨氏,等见到杨氏的时候,赶紧低声说了一句:“夫人,少东家他被人下了春药,你看怎么办才好?”   关棚竖起了耳朵,本就通红的脸,现在显得更红了。   可是然并卵。   杨氏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眼神却担心地凝在关棚身上,见关棚这般就以为关棚是忍到了极点,一时间心情竟有些复杂。   “你快带他去澡间,泡到凉水里面去。”杨氏知道还有一个这样的法子。   车夫不放心地看关棚一眼,结结巴巴地说道:“夫人,那多伤身啊,要是把人泡坏了咋办?”   杨氏点头:“所以才让泡的凉水,不是泡冰水。”   车夫又看了关棚一眼,心里头哪里不知道少东家的打算,可偏偏人家杨氏不上当啊。   关棚很是忧伤,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晕倒在车夫身上。   杨氏见状心中一惊,急急说道:“你还等什么?赶紧扶你家少东家去澡间,一会严重了可就不好了。”   车夫瘪巴嘴,嘴里头嘀咕一句:“你咋就不想着自己帮少东家解毒呢,亏得少东家还大老远地找来。”   自打安荞穿越过来,就时不时给杨氏扎几根,配些药,不但把杨氏的身体养得很好,连五识也强了许多。车夫那看似是嘀咕之声,却被杨氏清楚地听在耳朵里,顿时脸色就红了起来。   “快去。”杨氏一脸羞恼,心底下却更是复杂。   车夫这才不情愿地扶关棚进了澡间,把关棚放到了澡间的凳子上,就打算给关棚放点冷水。   谁料关棚这时突然醒来,一脚把放在旁边的小桶给踹翻,可是把车夫给吓了一跳。   “少东家,你这是……”车夫紧张地看着关棚。   此时的关棚还是满脸通红,眼神却清明了起来,没好气道:“你还真想让我泡凉水不成?甭准备了,我不泡了。”   车夫不免担忧:“可是少东家,你这样顶得住吗?”   关棚黑了脸:“三十多年的老光棍都做了,难不成还顶不过这丁点春药?”   想到那春药关棚脸色更黑,稍微回想一下,就能想得出来是谁给他下的春药。   屁大点姑娘,心眼儿还真多,竟然连药都使上了。   还好没真把那碗全吃了,要真的全吃了那还得了?那一碗汤圆不得有十个啊,才吃一个都差点失去理智,要是吃了十个,那得疯了,说不准看到头母猪都以为是美女呢。   车夫就不明白了,这杨氏的确长得好看,可再是好看那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凭着少东家的条件,再找一个美人,哪怕比不上杨氏的美,可好歹年轻又没生过孩子不是?   这杨氏也让人有些看不明白,都守了七年的寡了,难不成还想一直守下去?   蓝月皇朝是收回了那条寡妇必须改嫁的条律,要是这会没收那该有多好,保证杨氏都不用多考虑的,直接就嫁给少东家了。   “那少东家,咱们现在怎么办?”车夫把木桶扶了起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关棚前面,看着关棚仍是担忧,视线不由得落在关棚支起来的地方,眼皮子跳了跳:“少东家你这样,真的没事?”   关棚连忙把手放上去挡了挡,脸又黑了下来:“你往哪看呢?我能咋办?在这里等呗,泡够半个时辰再出去。”   车夫下意识起身,又想要去弄水,关棚见状满头黑线。   “甭弄水,我现在好多了,待上一会儿就行。”关棚说完沉默了一下,待到车夫坐回小板凳上,突然又开口:“你还是弄水吧。”   车夫:“……”   少东家还真是任性,一时一个样。   见少东家想通了,车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起来弄水。心里头想着的是,虽然少东家的资本不错,也还算挺年轻。可再年轻也不能这么霍霍,老这么挺着憋都得把人给憋坏了。   谁料水弄好了,关棚却没有泡的打算,还是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   车夫忍不住又提醒了一下:“少东家,水已经弄好了,可以泡了。”   关棚‘哦’了一声,然后不在意地说道:“我这不是泡完了吗?你急个啥?”   车夫:“……”   少东家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明明就没有泡,你那玩意还要不要了?老这以挺着,你真当你的是鑫钢杵啊?   偏偏关棚就没有要泡的意思,虽然那玩意还坚挺着,可关棚知道那是后遗症,再等一会儿自然就消了。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那么臊热,只是感觉身体有那么点发热,再等一两刻钟就能好。   “少东家,您要是不泡的话,小的就把这水给放了?”车夫忍不住说道。   “放它干啥?留着。”关棚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浴缸里头的水,一脸赞叹道:“本少东家的身体还真是干净,这水竟然一点都不浊。”   车夫额角尽是黑线,少东家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关棚一脸忧郁,往暖气片上一靠,这一靠立马惊讶了起来:“这玩意竟然这么热呼。”   车夫沉默,这事少东家早就知道,可见一次就惊讶一次,表示习惯了。   “我那大闺女厉害吧?连这种好东西都想得出来,来年也往家里头装个,也让家里头跟这里那般热呼。”关棚摸了摸暖气片子,心头一阵感叹,可惜大闺女太高估他了,到现在都没能把她娘给拿下。   好不容易中个毒,还以为能趁顶拿下,结果不带犹豫地就让他来泡凉水。   这凉水泡得他哟,胸口都拔凉拔凉的。   某人似乎忘了自己根本没泡,一脸忧郁地摸着暖气片儿,摸了许久才收回手。   “还是把水给放了吧,虽然这水挺干净的,可咱也不能把洗澡水留下让别人帮忙放,多膈应人啊。”关棚说着就着水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脸,然后又回到了长凳子上。   坐在小板凳上的车夫:“……”   少东家竟然如此任性,车夫表示有点发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跑去放水去了。   放完了以后,还问了一句:“少东家,要不要再泡多一盆?”   关棚竟然犹豫了,反问:“还说我还要不要再多泡一次?”   车夫:“……”   “要不小的给少东家放些热水吧?少东家你就过年那会来洗了个澡,到现在都没来洗过,正好洗洗。”车夫一脸认真地看着关棚。   关棚拧眉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放吧。”   车夫:“……”   少东家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竟然还这么任性!   关棚却又一次打量起这个澡间来,那个叫浴缸的上面有两个叫水龙头的东西,一个放热水,一个可以放冷水。墙壁上还挂了个叫花洒的东西,说是可以淋浴,只是不太好使,放出来的水一半是烫的,一半是冷的。   暖气片贴在墙壁上,旁边还放了个长凳子,这澡洗的,累了还能躺着歇会。   也不知道谁说的胖人脑子不好使,关棚觉得大闺女那是越胖脑子越好使,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只可惜是个姑娘家,要不然都教她学木工了。   最为可惜的是大闺女一点都不想学木工,要不然就算是个姑娘家,也得教上几手才是。   水又放好了,关棚脱了衣服往里头一躺,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这浴缸不错,还能躺着,回去咱用木头做个。”关棚如此说着,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车夫赶紧应和了一声,然后拿搓澡巾替关棚搓澡,心里头却不以为然。木坊里没有暖气片,也没有那么大的锅炉烧水,就是做了浴缸子,那也只能一桶水一桶水的提,这浴缸又那么大,不知得多少水才行。   在澡间待足了半个时辰,关棚才出来。   刚泡过澡的关棚皮肤虽然没有那么的红了,但仍旧很是红润,再加上头发还是湿的,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迷人。   饶是杨氏再淡定,看着也愣了一下神,面色微红了一下。   本想问一句‘你怎么来了’的,可想到车夫刚才说中了毒才来的,杨氏又问不出口,一时无话。   关棚朝外看了看,没见有啥人,屋里头只有一个婆子守着,也不知打了什么鬼主意,对婆子说道:“吴婆子,外头马车上有不少灯笼,其中有一个竹片做的,你跟着老马一块去拿,记得小心一点。”   说着朝车夫挤了挤眼,车夫立马会意。   吴婆子却不放心杨氏跟关棚待在一起,心里头可是清楚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得看向杨氏,叫了一声:“夫人。”   杨氏心中一突,也不太想吴婆子离开,总觉得关棚不安好心。   “还等什么?快去。”关棚一本正经。   车夫赶紧上前,一把将吴婆子抓住,就要往外边扯。   吴婆子急了,连忙伸手去拍车夫的手,说道:“你这人咋这样,说话就说话,咋还动手动脚的。”   老马白了吴婆子一眼:“得了吧你,要不是你不走,我能动手拉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十八岁姑娘不成?”   吴婆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说是个婆子也不过才刚四十出头,半老徐娘一个,从老马嘴里头听着,就感觉是五六十岁的人似的。   杨氏瞪了关棚一眼,对吴婆子说道:“你就跟他去一趟吧,记得快去快回。”   吴婆子也真怕了车夫,闻言赶紧点头:“那行,奴现在就去,很快就会回来。”就算杨氏不说,她也是要快些回来,才不想跟这老马待在一块。   车夫老马一脸笑眯眯的,心想就算是为了少东家,那也不能让你早回了。   到时候把马车门一关,好好聊聊。   等到这两人出去,关棚伸长脑袋看了看,不行杨氏躲开点,上前一把将杨氏拽到怀里,使劲搂进怀里。   大闺女可是说了,对付小柳儿这样的,就得把脸给豁出去。   死不要脸,那才能把人给娶回去,否则甭想惦记。   杨氏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额间青筋直跳,这人怎么就变得这样了?以前明明还是谦谦君子一个,现在却成了老流氓,顿时就后悔把吴婆子叫出去了。   “小柳儿你可知我被人下毒了,差点清白不保了。”关棚胸口怦怦直跳,心想这种不要脸的感觉,好像也挺美妙的,尽管行为不太好,可到底是美人在怀了,要是能做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呃,药效还没怎么过去,又起反应了。   杨氏感觉得清清楚楚,本欲挣开,不料碰了一下,听得耳朵传来一声闷吭,顿时僵了僵,不敢再动弹了。   这老流氓,太不要脸了!   关棚一本正经地胡乱八道:“你别乱动,我药效还没过去,再乱动我可不敢肯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杨氏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乱来,我不乱动。”   关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大闺女说得没错,正人君子通常没有好果子吃,老流氓才能更进一步。   “长点肉了,没那么膈手了,不过还是太瘦了,还得多吃点,再胖点才行。”关棚摸了摸,感觉杨氏浑身一僵,欲要挣扎,下半身就又耍了一回流氓。   杨氏又不敢动了,明明就该生气,偏偏去想关棚说的话,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的脸,难不成真的太瘦了?   好在手刚抬起来就放了下去,心头一阵慌乱,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到害怕。   恍如当初被安铁柱救了一般,而想到安铁柱,杨氏仿若被浇了一盆冷水,把她微微发热的身体一下子浇了个透,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管不顾地一把将关棚推开,躲远了些整理自己的衣服。   关棚愣了一下,又想要将杨氏捞回来。   就在这时,吴婆子拿着灯笼跑了回来,关棚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来。   没人的时候还好说,有人在的时候关棚不敢乱动,自己不要脸也罢,不能把杨氏的名声给毁了。   吴婆子先是往杨氏的身上看了看,看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松了一口气。   后头车夫老马拎了一串灯笼进来,可是比吴婆子手上的那一个要多得多,只是都比不吴婆子手上的那个好看。   一看到车夫老马,吴婆子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马一脸古怪,忽地嘿嘿一笑,问道:“夫人,这灯笼搁哪去?”   吴婆子闻言赶紧把手里头的灯笼递过去给杨氏,说道:“夫人,这灯笼挺好看的。”   杨氏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愣愣地看向关棚,竟一眼就认出是关棚的手艺。   关棚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怎么样,还喜欢不?”   杨氏微垂下头,看了一眼灯笼,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挺好看的。”   关棚闻言吊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嘿嘿傻笑了几声:“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没多会黑丫头就带着安谷回来了,这俩熊孩子一回来,关棚跟杨氏基本上就说不上话,尽听这俩熊孩子说话了。   后来没待多久,趁着天黑前,关棚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老马对吴婆子挤了挤眼,吴婆子瞅着差点想一巴掌抽过去,有那么不要脸的奴才,这主子说不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关棚瞅着没说话,等马车出了村子,这才问道:“老马,你跟那吴婆子咋回事?挺平和的一个人,咋每次见着你就炸了毛似的。”   老马嘿嘿一笑,说道:“没事,那婆子心眼小整的。”   关棚见没问出什么来,也就罢了,把车帘子放了下来,满心回味着刚才抱着杨氏的感觉。想着想着又起了反应,下意识就低头看了去,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真得废了。   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得守个三个,一年已经挺不错的了。   只是到底是死去的人,关棚也不好说死人的不对,心头再是苦涩也得受着。   刚回到家就听说出事了,六子被送到了医馆去,连着安姑娘也一块被送了去。   关棚面色一变,问道:“出了啥事?”   下人们吱吱唔唔,你挤我我推你,谁也不敢打头说出来。   关棚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随手指了个下人,冷声道:“你来说。”   那下人面色一白,哪里还敢隐瞒,赶紧说道:“少东家走了没多久,六子就说身子不舒服,请假到医馆去看。没想到出角门的时候遇到了安姑娘,六子见安姑娘跑了进来,就赶紧去追。安姑娘是来找少东家的,在少东家房间里找不到少东家,就到处跑着找少东家,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跟六子滚到了一块去。”   关棚虽然的点憨,却不是个傻的,脑子还算精明,听到这眉头抖了抖,问下去:“然后呢?”   下人又吱吱唔唔,不敢说了。   关棚脸色又沉了下来,怒喝一声:“快说。”   下人们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这才过完年,一个个的都还没过高兴的劲,瞅着这两人一追一赶的,就觉得好玩,也没想着去帮忙。   等两人进了客房快一个时辰没出来,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赶紧跑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坏菜了。   六子两眼通红,正弓着身子用手捂着安姑娘的嘴,安姑娘也红着眼,正咬着六子的手,连血都咬出来了。   大伙一急,差点就冲了进去。   不过就算没冲进去,那也把门给撞开了,把安姑娘给吓着了。   等喊了婆子来拽开的时候,竟发现两人卡住了,六子没了神智不知道疼,可安姑娘疼得连声尖叫。   没了法子,只得偷偷摸摸把大夫给叫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两人给分开。   可六子还是神智不清,跟疯了似的要扑到安姑娘身上去,没了法子就只好送到了医馆去。   不过听大夫说,安姑娘就是失血多了点,没多大的事。   六子就可怜了点,皮都蹭破了,还被药伤了身子,得好生养着才行,要不然以后容易腰疼。   那安姑娘这会虽然躺在床上,却叫着喊着要他们少东家负责。   最终下人还是将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关棚听完以后嘴角一个劲地抽搐着,这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要没记错的话,六子翻过这年才十三岁,还是虚的。   “六子是不是把那碗汤圆给吃了?”关棚平复了一下刚涌起来的暴脾气,问了一句。   立马有婆子走出来,说道:“六子的确吃了一碗汤圆,还是拿过来让我这老婆子给热的。”   关棚:“……”   平日里看这小子太瘦,吃剩下的都会赏给这小子吃,没想这小子吃习惯了,啥都往嘴里头塞,也怪自己没提醒一下。   要是提醒一下,也不至于成这样。   才多大的孩子,就被祸害成这样,关棚不由得头疼。   “要是安姑娘没事,就赶紧把她给送回去。”关棚挥挥手,更加不待见安铁兰了。   “是,少东家。”下人领命下去。   关棚突然开口:“去的时候问一下,要是安姑娘乐意,我就替她负责,让六子娶了她。”说完扭头往外走,打算到医馆看一下去。   “是,少东家。”下人面面相觑,以为躲过了一劫。   不料关棚走了几步,突然又回了个头,冷着脸说道:“一个个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想必是太忙了点,等我回来得好生琢磨一下才行。”   忙个屁啊,过年到现在都没有开工,一个个都耍着呢!   下人们的面色立马就变了,木坊里头吃得好住得好,东家的脾气也很好,谁也不乐意惹恼了东家被赶跑,如今东家好像真的生气了。   这可咋办才好?   一个个悔到肠子都绿了,早知道就不该打着看戏的主意,稍微帮点忙都不至于这样。   就算关棚已经想像到六子有多惨,可当真掀开来看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原来做那事,还真的能要命的。   “大夫,这孩子咋样?”关棚问。   大夫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年纪忒小了点,这虎狼之药下得太狠,伤狠了点。那姑娘也是个要命的,还能把人给卡住,老夫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们给分开的。那姑娘止了血倒是没多大的事,这孩子却是伤了根,能不能养回来还是个事。”   尽管已经听过一次,可再从大夫口中听到,安棚还是抽搐不已。   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把那婉汤圆全吃了,否则被卡住的就不是六子,而是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比六子粗……呃,关棚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去,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打从心底下怕起了安铁兰,觉得那姑娘不是一般的厉害。   “大夫您尽力,银子不是大事。”关棚倒不是多大方的人,就是看六子这孩子受自己的牵连,才会这么可怜,才舍得花这个银子。   大夫只是摇头叹气,也不说些什么。   这些大户人家里头阴私多着呢,做大夫的只要把人给治了就行,不用去问也不用知道点什么。   关棚又看了六子一眼,这转转身回去了。   刚到门口就见马车从侧门那里出来,下意识地就加快了脚步,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几乎是跳着进去的,完了赶紧把门给关上。   关棚是真怕了安铁兰,就怕被安铁兰看到,然后缠了上来。   安铁兰现在也没力气去缠关棚,大夫走了以后,关老头听说了这事,就让人去请了个婆子过来,也不知道那个婆子在她身上做了点什么,折腾了好久才放开她,说她以后还是个姑娘,没被破身子。   破没破安铁兰自然知道,现在悔到肠子都绿了,打从心底下恨死了关棚。   可又忍不住去想,关棚中了药以去了哪里,便宜了哪个狐狸精。   光想着眼泪就哗啦啦地往外流着,心里头难过得想死,她是真心喜欢关棚,都不嫌弃关棚年纪大。想不明白为什么关棚就是不接受她,非得跑去找她那寡妇二嫂,那贱人都三十了,又生过三个孩子,哪里比得上她年轻貌美?   陪着安铁兰一同回去的,还有一个婆子,这婆子见安铁兰哭得可怜,本来事不关己的,还是忍不住劝了几句。   跟安铁兰说不用担心,说那个后请来的婆子是个厉害的,帮她补好了。   说了老半天安铁兰算是明白了,可就算是明白了还是伤心难过,而且那时候被那么多人看见了,现在也就自欺欺罢了,说到底还是失了身子。   “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婆子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在六子是个稚子,不懂得这些,要不然非得留出印子不可,你就是受了点伤,也没多大的事,过了这个坎就好了。”   说完婆子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往汤圆里头下了药,愣是让六子那可怜的给吃了。”   安铁兰浑身一僵,这缺德的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可明明就是想给关棚吃的,谁知道怎么就到了一个半大小子的肚子里去,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这个安铁兰就恨得想要撞墙。   婆子见安铁兰的哭声小了,又凑过去小声说了一句:“你可记得了,回去以后就说你摔了一跤,把屁股给摔伤了。好好养个六七天的,尽量别动弹,等过了这六七天,你就是劈叉也没事了。”   安铁兰一边抽泣着,一边点头,眼睛都肿了起来,下半边脸到现在还是红的,瞅着还有点肿,实在是六子捂的力气大了点,给压的。   又哭了一会儿,眼见着到了镇上,安铁兰就把眼泪给擦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婆子见着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姑娘啊,你觉得六子怎么样?那孩子虽然只是个长工,可长得眉清目秀的,又是在木坊里当的长工,关家铁定不会亏了那孩子,也算是个有前途的,你不如考虑一下。”   安铁兰心中一惊,倒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摇头:“不,不用考虑了!”   哪怕不能嫁给关棚,自己也还是县令千金,又岂会降低身份去嫁给一个长工。   一想到关棚,安铁兰这胸口又疼了起来。   虽然开始吵着闹着要关棚负责,可听说关棚回来了,又跑去看六子,安铁兰就算再傻也知道完了。歇斯底里了一阵子,到底是安静了下来。   不想安静也没法子,被好几个婆子轮留说道,说没了脸。   只是安铁兰心底下还是藏了心思,虽然是破了身子,可比起杨氏那生过三个孩子的来说,自己可是干净多了。   安铁兰想好了,等歇了这七天,就再去找关棚。   回到老安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下来,家里头的人都去了镇上,一个个看花灯去了。家里头连个人都不剩下,婆子带人把安铁兰送到炕上,然后陪着等老安家人回来。   等到老安家人回来,婆子拉着安婆子说了一会儿话,又塞了安婆子几张银票子,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等人离开了,安婆子就冲进安铁兰的房间,低声骂道:“你个死孩子,嫌你娘我活得命长,想气死你娘我不成?我跟你说,这些天你就待在房间里头,哪都不许去,等到出了这正月,过了龙抬头,咱就出发去云县。”   安铁兰心中一惊,问道:“娘,你知道了?”   安婆子心疼得要命,可还是硬声道:“让你老实待家里你偏不听,非得偷着往外跑,现在好了,走路也不长个眼,摔了跤不说,还让棍子给杵着了。那关公子家境虽然不错,可到底是个当木匠的,能有啥前途?你好歹现在是县令千金了,没非要扒着他不可。”   棍子杵着?安铁兰表情一僵,后面的就听不清楚了。   安婆子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安铁兰却走了神,想起白天遭遇的事情,心底下不知道是庆幸也是怎么地。   二人却不知门外安美玉在偷听,听到安婆子小声说安铁兰被棍杵着,安铁兰也没有否认,眼神就古怪了起来。   真是被棍子给杵着了?说真的,安美玉不太相信。   可惜乡下人家生孩子,没几个有那个钱去点守宫砂,否则还能扯了袖子看看。   要说安美玉为什么那么讨厌安荞姐妹俩,那也是因为安荞姐妹俩虽然不被人待见,却被杨氏当成了宝,生安荞的时候买了点守宫砂的东西回来,生完就自己给点了。   等到生黑丫头安粟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跑到了镇上,遇着了个大方的稳婆,没收银子不说,还白给点了守宫砂。   嫁入大户人家去,哪怕你是个乡下丫头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就得有守宫砂。哪怕是完璧之身又能咋样,人家还就稀罕有那玩意的。   如此想着,安美玉就拉起袖子来看了看,上面连颗黑痣都没有,光溜溜的白嫩嫩的。   点一颗守宫砂得刚出生不到半个时辰,还得花上三两银子。   安美玉恨恨地想到,怪不得总说奶总骂二房赔钱货,两个人那就是六两银子,可不就是赔钱货嘛。   又朝那房间看了一眼,安美玉拍拍屁股回了大房。   蠢货一个,这么好的招都支了,竟然也没用上。   要被棍子给杵了屁股,就真的是傻透了。   转眼就出了正月,安铁兰早就养好了身子,却被安婆子一直锁在屋里头不让出门,眼瞅着要就去云县,安铁兰不免急了起来。   心里头还是有一点期望,觉得关棚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说不定再去见一面,关棚就会回心转意。   至于自己*的事情,安铁兰已经想通了,既然关棚不在意杨氏成过亲生过孩子,肯定也不会在意自己失了身。   而那个六子,安铁兰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被咬了一口。   可这要怎么出去啊?眼瞅着安婆子出了门,家里头没啥人守着,安铁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外头门锁着没法出去。   正急着呢,就见安美玉路过,安铁兰赶紧叫了起来:“美玉,美玉你站住,你得帮我一下。”   安美玉停了下来,一脸好奇:“干啥呢老姑。”   安铁兰道:“好美玉,你快放我出去。”   安美玉一脸无辜:“我又没有钥匙,怎么放你出来?”   安铁兰顿住,才想起这事,钥匙被安婆子带走了,顿时又急了起来。   安美玉眼睛微闪了闪,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窗户都快掉下来了,真不结实。”说完了就走,也不管安铁兰在后面叫着。   这是木窗户,中间一根轴,早就不结实了。   安铁兰咬虎恨恨地看了一眼安美玉离开的背影,回头拿了张板凳,朝木窗砸了去。   果然这窗口不结实,一下就砸破了。   安铁兰怕被发现了,赶紧从窗口爬了出来,往镇上跑了去。   走的时候不忘把私房钱给带上,到了镇上以后就雇了辆马车去县城。   安美玉冷笑着看着被砸坏了的窗户,上一次发生了什么事情安美玉不知道,以为安铁兰出师不利,摔了屁股才没有把药给下了。现在都出了正月了,想着安铁兰肯定会着急死,这药肯定就会用上,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嫁到县城去,不跟着去云县,那么家里头就只有自己一个千金小姐了。   至于才四岁的安美珠,安美玉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料安铁兰去了县城,连关棚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倒是让进门了,却听说安棚外出了,让六子来接待她。   六子看到安铁兰不免害羞,同时也有些茫然,这姑娘明明就喜欢少东家的,咋就眨眼间跟自己躺到了一块。   那天发生了啥事,六子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跟这姑娘撕扯了一阵,之后的事情就忘记了。   “那个,你,你要不要嫁给我?”六子想起少东家说的,就结结巴巴地问了起来,心里头想着,要是安姑娘肯嫁给他,家里头就不用愁他来当了长工不好娶媳妇了。   谁知安铁兰跟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指着六子的鼻子骂了起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啥样,配得上我这千金大小姐吗?赶紧给我滚,我要找你们家少东家。”   六子僵了僵,到底是个半大的小子,哪里受得了这气,瞪了安铁兰一眼:“你不想嫁我,我还不想娶你呢,凶悍成这个样子,没得娶回去欺负我家人。”说完扭头就跑了,心里头那点稀罕劲都没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六子一点感觉都想不起来,现在只知道疼,对那事自然也有了点阴影,想娶安铁兰不过是家里头穷,没钱娶媳妇。   现今看安铁兰这样,六子还真有点怕会被缠上。   ☆、天狼来人   安铁兰一直等到天黑,家里头寻过来也没能看到关棚,安铁兰别提有多么难过,安美玉的算盘也打错了。   等过了二月二,剩下的老安家人也全部都走了,房子拜托给四爷安喜去照料,剩下的两亩地也送给照料。安婆子自然不会那么大方,可这事安老头做了主,安婆子已经被嫌弃了,哪里敢反驳。   说实话自捐了官以后,安老头对安婆子的态度就变了。   等老安家走了以后,整个上河村渐渐地又忙活了起来,等到地都差不多翻好,春季的第一场雨也下下来了。   顾惜之冒着雨骑了头大肥牛回来,兴冲冲地对杨氏说道:“娘,梅庄那里的地都翻好了,等这场雨过了,就能种了。”   杨氏笑着,眉头却依旧紧皱着,看着春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那块地不错,要是能种上粮食,收成肯定不少。”杨氏反应有些迟钝地对顾惜之说道。   顾惜之也不太在意,自打安荞闭关以后,丈母娘就时常发呆,偶而还会反应迟钝,觉得这是因为担心安荞的原因。   这春雨不大,却一下就连下了三天,不少人冒着雨把种子撒了下去。   顾惜之见着也跟着干,当天就想冒雨回了梅庄,谁料运气不太好,刚从石屋里出来就让雷给劈了。   被雷劈着的时候,顾惜之分明看到那丑东西立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只是身体犹如被定住一般,半点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下。   劈了多少道顾惜之不知,也没那个心情去数。   顾惜之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少的亏心事,才会这么招雷劈,觉得肯定是被那丑东西给连累的。因为天雷是穿过那丑东西,然后才落到自己的身上,当时的感觉简直哔了狗。   后悔没有把丑东西扔进粪坑里,否则就不会这么要命了。   那天春雨不算太大,天雷一个劲地往安荞家劈,让不少人给看见了。村民们就觉得安荞家房子建得不太好,要不然不会那么招雷劈。有人觉得安荞家不安静,要么怎么上上次劈的安荞,上次劈的是安荞家,这一次还是劈的安荞家。也有人暗暗觉得,安荞可能真的修仙了,听说修仙的就很容易招雷劈。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等这雨停了,还是会有不少人过来打听。   而就算是打听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顶多就是顾惜之昏迷过去,而安荞家半点事都没有。   顾惜之被雷劈的时候不跟雪韫似的,靠在房间窗口那被雷,而是直接站在门口那里。   听到雷声以后,家里头的人都跑了出来,自然看到了那一幕。   一群人都受了惊吓,唯独雪管家跟雪韫对望了一眼,皆是产生了怀疑。上一次挨雷劈的是雪韫,现在是顾惜之,感觉这并非偶然似的。   若是偶然,怎么会劈那么多次。   而对于半空中的那只丑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唯独顾惜之自己能看见。   顾惜之承受的天雷,比雪韫那一次的还要多,直接把人给劈成了焦炭。   所有人都以为顾惜之死定了,等雷劈完了就想去给顾惜之收尸,谁料顾惜之的‘尸体’一直在发烫,时不时冒个雷蛇出来,顶多能靠近半尺之处,多了就会被电到又或者被烫到。   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晨,守着顾惜之的小杂役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跑了过来。   就见顾惜之身上的黑炭一块又一块的掉了下来,露出来雪一样的肌肤,怎么看都白嫩得不行。   雪韫试着靠近一下,发现顾惜之身上已经不烫,也没有了雷电,又对顾惜之这情况起了好奇心,不由得伸手揭了一把。   只是缺了个心眼,这一揭竟然揭了屁股上的,把整半边屁股的都给揭了下来,露出半边白花花的屁股来。   杨氏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闪,顿时这脸色就臊了起来,赶紧扭头拽着瞪大了眼的黑丫头回了屋里。   雪管家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等见到杨氏跟黑丫头跑了,才猛然惊觉少爷做了什么事情,顿时这老脸也是一抽。见雪韫没心没肺地又去揭另外半边,雪管家赶紧制止住了。   “先看看还有没有气。”雪管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瞅这肤色可一点都不像是死人的。   雪韫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将手缩了回来。   等缩回来以后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往雪管家身上蹭了蹭,若不是心里头太过好奇,又因着与自己情况相似,雪韫这个一直厌恶黑色的,想必是不会去碰那些焦炭块。   雪管家看了看自己被蹭的衣服,倒是不黑,就是感觉有些不得劲。   自家少爷本身就是个龟毛,怪不得会被安大姑娘嫌弃。   不过雪管家也只是愣了一下神,赶紧就伸手到那顾惜之那焦黑的脸上,似乎顿了一下,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鼻孔,这才把手放上去探了一下。   “人还有气!”雪管家也惊讶了。   这怪事年年有,这两年特别的多,去年自家少爷被劈了个半死,到现在活得好好的,武功也越来越好,不近身去打的话,连他都要打不过了。   今年这惜小子被劈成焦炭,结果是外焦里嫩,真见鬼了。   “太好了!”大牛激动不已,赶紧弯身一把将顾惜之给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听到‘咔嚓’声一直响个不停,浑身顿时一僵。   不会是骨头断了吧?大牛一动也不敢动,脸都吓白了。   这三四天以来,大牛就一直考虑着要怎么跟家里头说这件事,没能碰到顾惜之大牛都没胆子跟家里头说。   老大一个爷们,一直都在抹泪,觉得这打小他跟抢奶喝的兄弟活不成了。   心里头难过,毕竟俩人比亲兄弟还要亲。   “天啊,怎么会这样?”粗使丫头惊呼一声,捂着脸赶紧跑了。   大牛不敢去低头去看顾惜之看样,而是哭丧着脸看向雪管家,问道:“雪管家,我家少爷咋地了?”   雪管家一脸怪异,说道:“你还是先把人抱回房间里头去吧。”   瞧那两婆子,瞅得眼珠子都凸了起来,雪管家都觉得汗颜。   大牛闻言还是不敢走,视线也落了下来,这一落顿时浑身一僵,赶紧抱着人冲进了房间里头去。   慌了神的大牛忘记最近顾惜之都住在石屋里头,抱着顾惜之就往西厢房那边跑,黑炭块随着跑动一块块掉了下来,等到大牛把人抱到门口的时候,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被大伙瞅了个正着。   大伙一脸古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得了,这是要上天了啊!   就这么被雷劈着,竟然也不死,真见鬼了。   回到屋子里的大牛也瞪大了眼睛,顾惜之除了那脸上的黑炭没有掉以外,别的地方基本都掉光了。   “少爷,惜少爷!”只是人昏迷着,任凭大牛怎么叫也不醒。   大牛挠了挠头,给顾惜之盖了床被子,就走了出来。   门口一堆人堵在那里,就连之前跑了的杨氏也跑了回来,一脸焦急在站在那里。里头的那个可是她准女婿,可不希望会出什么事情。   “少爷看着好像挺好的,就是没醒,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想到镇上一趟,让我外公来给瞧瞧。”大牛对大伙说道。   杨氏赶紧点头:“对对对,快去把刘老大夫请来看看。”   大牛点头,赶紧往大门那里跑,门口堵着的人下意识进了门。   先进去的是雪管家,见着顾惜之身体盖住了,这才冲着外面说了一声:“盖着呢,可以进来瞅瞅。”   就如大牛先前看的一样,顾惜之身上大多地方的焦炭块都掉了下来,唯独脸上的那块还好端端地敷着,瞅着也没人敢给揭了。   毕竟脸皮不比别的地方,要是不小心揭坏了,可就完蛋了。   本来就够坑洼了的脸,再多点疤,出门那得吓坏人。   不过露出来的皮肤看着却是挺好,白花花的一片,虽然比不上雪韫的好,可也差不了太远。   杨氏下意识看向顾惜之的手,可惜手上的黑炭也没有掉,要不然就能看出是不是皮肤真的好了。   而看到顾惜之露出来的皮肤都很好,杨氏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往总觉得顾惜之的皮肤若是能好点就好了。现在却是觉得,与其好起来,不如就跟过去一样,正好跟胖丫般配。   雷劈不死,可谓邪性。   老大夫被大牛背着来的,给顾惜之把了一下脉以后,就摸着胡子说道:“人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说不准什么时候醒来。等醒来的时候吃几顿好的,人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其实再开点补药比较好,可向来补药就贵,去年闹瘟疫的时候药店里头就亏损了不少,要不是之前安荞送过去的五袋大米,说不准都得断了粮了,老大夫哪里舍得白给补药,叮嘱一番就不打算管了。   杨氏给的诊金老大夫也没收,没那个脸去收。   不过回去的时候,杨氏给装了一篮子的吃食,老大夫就笑眯眯地接受了。   顾惜之昏迷的时间也比雪韫长,除了连着下雨的那三四天以外,又继续昏迷了半个月,等到附近村子的地都差不多种完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只是醒来的顾惜之显然忘记了自己被雷劈一事,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出门去梅庄的。   不料自己竟然昏迷了二十天,梅庄的地也撒上了种子。   再次修炼起混沌诀的时候,顾惜之无比激动地发现终于能修出气体来了,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接触的时候让人倍感亲近,浑身都透露着一种叫舒服的感觉。   而此时的顾惜之也敏感地发现,雪韫那个臭小子竟然也有灵力波动。   雪韫看着顾惜之,眉头也拧了起来。   “你那张脸就这样了?”雪韫盯着顾惜之的黑脸,可是倒尽了胃口,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说话时候就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看着不止是恐怖,还难看得很。   顾惜之不太在乎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是与脸上差不多,说道:“应该不会,只不过什么时候好也说不定。”   心底下有个念头,倘若把安荞留下来的东西用上,不出三天就能好。   只是顾惜之前不打算治好,心底下隐约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好了,倘若把这层东西给揭下,以后会有大麻烦。   因此顾惜之并不想这些东西掉了,还希望这东西一直存在。   可顾惜之知道,顶多再有半个月就会掉,到时候就会挡不住。心底下正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好好地掩饰住这张脸,同时心里头也有点期盼,若是安荞看到这张脸,是不是就会更稀罕他一点。   雪韫淡淡地说了一声:“真难看,换身黑衣服,又或者换身白的,出去能吓人,晚上能吓死人。”   顾惜之好脾气道:“那你别看,省得把你给吓到了。”   雪韫冷冷地看了顾惜之一眼,扭头就回了房间,自打出了那件事以后,本来性格就有些冷清的雪韫就变得冷漠,跟他站一块去能感觉那不断从身上冒出来的冷气,大冬天会很不好受,夏天却是很是凉快。   自始俩人开始了无形的较量,除了饥饿之时,大多时候都在修炼,拼了命的修炼。   谁都没想到,到了夏天的时候雪韫又挨劈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要狠。   看着昏迷不醒的雪韫,雪管家内流满面。   这安家太邪门了,安大姑娘又不在,好没安全感。   还想着怎么劝雪韫离开,雪府就来了人,要接雪韫回府上去。原来府上剩下的八个姨娘,有两个都怀了身孕,现在快要生了,让雪韫这当爹的回去。   雪韫的脸是黑的,并不乐意回去,把雪府的人赶走了。   没几天雪夫人亲自来了,雪韫才不情不愿地回去,马车离开的时候碰到了正急着去镇上找稳婆的朱老四。   只是距离那么的近,却互不相识。   十月怀胎,紫嫣生下来个小子,一生下来就很白净,尽管瘦了点,可等三天以后长开了,看着却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   而紫嫣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哪怕朱婆子看她不顺眼,老找着茬想要折腾她,她也没多在意,该她做的事情她一件不少做,不该她做的事一样都别想让她多做,朱婆子就算是气死了,也拿她没有办法。   朱老四也没多在意,自家娘亲是个什么样的脾气自己知道,就爱贪小便宜,无非是记恨上紫嫣有首饰没交出来,反而便宜了安荞。   可那首饰被还回来了,跟人家安荞没点关系。   也都给了紫嫣,只是紫嫣没有交出去的意思,朱老四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明显,毕竟那是紫嫣自己的。   朱婆子总在朱老四跟前说紫嫣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又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得好生看紧了去。   每每这个时候朱老四就会想起安荞来,从前安荞嫁进来的时候,可是比紫嫣软绵多了,不管娘亲怎么折腾都不吭声,哪怕不给饭吃也没见闹。   可那又能如何,还不是差点被欺负死?   虽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朱老四仍旧耿耿于怀。每回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倘若当初能对安荞好一点,那么安荞是不是就不会走?   不得不承认紫嫣真的很美,可朱老四就是没法动心,二人可谓相敬如宾。   雪府里的两个也生了,不过生下来的都是姑娘,雪夫人看着两姑娘心情很是复杂,便想着雪韫回府的这几天,能跟别的姑娘温存一下,最好能一举得男。雪韫始终冷着一张脸,只要是个女的,哪怕是自己亲娘,也不让靠近。   若不是雪老爷阻止,吃到甜头的雪夫人,估计会下一把猛药。   至于失踪了的紫嫣,雪夫人根本就没打算去找,并不认为紫嫣中了那种阴损的毒能够怀上孩子,就算是怀上了难生下来,换句话来说就是生下了也肯定是养不活。   与其找到了难受,还不如不去找。   江夫人似乎忘记了紫嫣一事,时不时打探一下雪韫的事情,企图把江紫妍嫁进来,只是不管是雪夫人还是雪老爷,都狠声拒绝了。   倘若只是江家也罢,雪家忌惮的是江家背后的人。   雪家家大业大,穷得就只剩下银子,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皇帝好色早就掏空了身子,七位皇子蠢蠢欲动,都想把雪家给拉到身边去。   倘若能把雪家拉上,在金钱方面就是一大动力。   雪家旁支可能会犯傻,可老谋深长的雪老爷不会,宁愿少赚点也不要淌这浑水。   皇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一个比一个黑,一不小心站错了队,搭进去的不止是全部身家,还得把命也搭上。   好不容易才得了俩孙女,哪怕是没有孙子,往后入赘个女婿来也行,凭啥把一辈子的心血搭进去?   不过雪老爷不傻,就算不掺和进去,到最后还得割一块肉下来。   因此雪韫不肯回来,一直待在那小山村里,雪老爷也从来不曾说点什么,就让雪韫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到了安荞闭关的第三年冬天,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听说常常拿着一内幅画来看,也不知那是什么画。   天狼族来信,要求今年进贡时见王子一面,蓝月皇帝应允了。   书信很快就送到了成安王府,荣王爷看着眉头皱了起来,拿着信去找月华棂,黑着脸被拦在了门外。   自打前年中秋装醉把她睡了一次以后,竟然连门都不让进了。   荣王爷觉得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瞧天狼族把女人给惯的,一个个都站在了男人的头上,都来蓝月国二十多年了,还如此桀骜不驯,咋不上天呢?   都四十几的人了,再不好好过,这辈子就完了。   天狼族要见烁儿,分明就是狼子野心,这女人分明就清楚得很,却偏偏连个脸都不漏,不知道他想找她商量一下?   越是等待就越来气,瞅着门口这俩女不像女,男不像男的侍女,向来不打女人的荣王爷就忍不住出手,把这俩拦路的打倒,直接冲了进去。   都一大把年纪了,不惯你这臭毛病了。   月华棂正与月笙说着话,就见荣王黑着脸冲了进来,月华棂这脸也是瞬间黑了下来。   气场都十分大的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一股王八之气腾腾直冒。   月笙下意识抓着书信,退后了几步,这俩人之间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个狼奴能够掺和到里头去的。   反正这俩人打了一辈子的架,严重的时候能重伤到只剩下半条命,连儿子都生了也还是这个样,谁知道会不会打到七老八十去。   “谁让你进来的,滚!”月华棂宅于这后院当中,身上的霸气不减当年不说,还比当年的还要更甚,当年是盛气凌人,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有内涵,威严由内而发。   荣王看着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年怎么就被这女汉子给迷了眼睛,愣是霸王硬上弓了呢?若不是那时喝醉了酒,是不会就不会跟这女汉子接触,自己也就不会难受了这么多年。   遇上这跟个爷们似的女人,一身的风流都掉沟里去了。   “你以为本王愿意来?若非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烁儿的事情,就这你地方,求本王都不来。”荣王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眼瞅着月华棂越来越黑的脸,荣王心都颤了。   好在武功一直没落下,否则得挨打。   果然月华棂身形一动,手勾起爪型,朝荣王飞射而来。   荣王额间黑线瞬间滑了下来,默默无语地迎了上去,这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打就得把她给打服了才行,要不然能把你挠得满身都是爪印,连脸都不会放过。   瞅那又长牙了的指甲,荣王深深觉得,又该剪了。   砰砰砰……   二人人殿内打到殿外,又从殿外打到殿内,所有人都默契地闪到了一边。   月笙看了一阵,觉得应该还要打很久,差不多精疲力尽了才会停下来,就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上河村去。   完了再回去看二人,好好的衣服都破了,二人都是一边嫌弃一边还继续打。   月笙不禁沉默,下意识又躲远了一点。   男的嫌女的裸露肌肤,不知羞耻,不懂得矜持。   同样的,女的也嫌男的丢人,让人给看了去。   一个女尊国的公主,一个男尊国的王爷,还都十分硬气的,一身傲骨怎么折也折不断,凑到一块还真是令人无语。   月笙估计公主是不会认输的,哪怕上一次中了剧毒伤了身子,面临死亡也不曾服软过,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定然是不会低头的。   至于荣王爷会不会低头,月笙可不敢小瞧蓝月国的男子,也觉得不太可能。   打吧打吧,出出气也好。   二人又一次打进了殿里,开始的时候还传出来噼啪乱响,再后来就渐渐没了声音,竖起耳朵听了听。   月笙抽搐着脸,拦住了想要进去看情况的侍女们,直说二人无碍。   ……   从王府送出来的信,很快就交到了顾惜之的手上。   看到信上的内容,顾惜之深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天狼族使臣竟然要见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虽说他这个年纪在天狼族里头算是老男人,可顾惜之还是不放心。   皇帝下的旨意,除非是不想在蓝月国混了,否则还是去的好。   顾惜之盘腿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等到天黑就去了镇上一趟,往老大夫跟前一坐,问道:“老头儿,你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没?比如用了以后人会变瘸,人会变丑,呵气会臭啥的?”   老大夫正在整理着药方,闻言瞥了一眼,说道:“想要腿瘸那还不简单?老夫拿棍子帮你敲得了,包帮你把两条腿都敲瘸了去。”   顾惜之满头黑脸:“老头儿,我是说真的,皇帝下旨让我到京城去一趟,说天狼族要求见我一面。”   老大夫顿了顿,说道:“见就见呗,说不准想把你带回去。”   顾惜之抽搐:“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带回去绝对没好事!你看你有药没,给我弄点,最重要的是弄点毁容的药,哪怕真把脸给伤了也行。”   老大夫叹气:“我说你咋就那么想不开,非得跟自己的脸过意不去,你就不怕把脸变回去,会被胖丫头嫌弃?”   顾惜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倒是过去要滑嫩许多,但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不太平整。   可事实却不是顾惜之不珍惜自己的脸,而是不敢去珍惜。   要是公主娘亲能护着点还行,偏偏公主娘亲本就惦记着送他回天狼族,留着这张脸迟早是祸害。   可私心里还是想留下来,让安荞一个人看,否则不如往自己脸上划几刀来的快,用不着跑到老大夫这里来求药。   “她敢嫌弃我?”顾惜之一脸嘚瑟,翘着二郎腿说道:“她都爱惨了我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老大夫冷笑:“你变成一条狗,看看她会喜欢不?”   顾惜之:“……”   琢磨着要怎回骂几句,就见老大夫丢过来一个盒子,说道:“这胭脂前几天来看病的病人留下的,里头让人给换成了有毒的东西,往脸上抹三天,铁定帮你毁了那张脸。”   顾惜之接过,打开来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用了没多少。   “这女人要是狠起来,那是比爷们都要狠,把毒下到胭脂里头,亏得想得出来,用这玩意的,估计脸全毁了吧?”顾惜之手拽头沾了一点,往自己的手背上抹了抹,先是感觉到一阵舒服,慢慢地就感觉到了痒。   作用不太显然,只是红了一会儿,很快又散了。   老大夫突然道:“腿瘸的药我没有,不过你要是想让老夫帮忙也行,老夫就费个事去找根棍子就行。变口臭的法子倒真有,你确定你要?”   顾惜之闻言嘴角直抽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瘸腿就算了,坏腿做不出好腿来,好腿却能装成是坏的,我不如装一下就行了。不过变口臭的法子是啥,你快跟我说说。”   老大夫冷笑:“吃屎啊!”   顾惜之:“……”   媳妇儿尽说瞎话,这死老头哪里可爱了,明明就很讨厌,还很恶心人。   看着这可恶的老头儿,顾惜之差点连手上的盒子都砸了过去。   “看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顾惜之盒子在手上转溜了一圈,塞到了怀里头,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探了半边身子过去,一口气将大大夫叠好在桌面上,还没来得及压住的药方给吹飞了。   老大夫:“……臭丫子,你给我回来!”   “傻子才回呢!”顾惜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天再黑也没挡着他走路。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拿顾惜之没办法,只得黑着脸慢慢地捡起。只是年纪到底是大了点,弯身弯得久了,就有种直不起来的感觉。   顾惜之没多久就回到了家中,把胭脂盒子拿出来。   可惜了这一张快长好的脸,媳妇儿都还没有看过呢,又要恢复之前的丑样了。   顾惜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头挖出来点,往自己脸上抹了上去。   抹完就睡觉,等第二天起来时候,脸就成了猪头样。   这时属于荣王的那封信才送来,无非是让他好生收拾一下,跟着送信的人即日起回成安府,好一起去一趟皇宫。   大冷天的出门,顾惜之其实不愿意,可这也是法子的事情。   半路上还下了雪,走走停停的,近年关了才到京城,比天狼族晚了三四天。   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听到太监来传,说皇帝叫他进宫。   顾惜之不禁埋怨:“他一直坐在金銮殿里头,当然不会觉得累,累的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荣王眉头皱了皱,淡淡说道:“平日里你在我这里撒野也就罢了,到了皇上跟前,你还是注意些好。”   顾惜之并不待见荣王,闻言就不耐烦道:“我又不傻,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进宫,用不着你教我。”   真不用教就好了,这臭小子哪次省了心的?   虽说身份尴尬了点,而且也不是在府上长大,扔给一农庄妇人奶大的,可到底也是个皇亲血脉,还身兼两国,可没理由跟个市井流氓似的,做事也不想想后果。   熊孩子尽会惹事,三岁时时宫把七皇子打了,七岁时进宫把三个公主都打了,十岁宫把贵妃推进了湖里……反正没有一次省心的,   光想着荣王就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时候都管不住,长大了以后呢?   “我跟你说,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回去骨头给你抽断了。”荣王威胁了一下。   顾惜之不以为然,摸了把自己显得白了许多,却仍旧坑坑洼洼的脸。   正走着突然就看到了个人,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过,不由得停了下来,目送那人离开。   荣王疑惑:“你认识他?”   顾惜之很确定地说道:“不认识。”   荣王抽搐:“那你看他做甚?”   顾惜之说道:“看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荣王没好气道:“这宫头的,外头当官的,有几个你不认识的?”也不想想当年你怎么把人家的闺女给祸害了的,得庆幸你现在没了脸,要不然你出去都得让人给捅死了。   如此想着,荣王不自觉地往那人看了去,却没有看到正面。   不过就算是如此,荣王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心里头想着那人是不是也有闺女。之所以让这小子觉得眼熟,说不准就是被祸害了闺女的其中一家,要不然这小子不可能会觉得眼熟。   这小子可是孬种得很,不想记住的人,哪怕前一刻还在吵架,下一刻就能把你给忘了一干二净。   要么说这小子祸害了人家闺女呢,把人家闺女给迷了个半死,转眼间就把人给忘记了。   荣王越看顾惜之的脸就越觉得解气,特别是一路上把不少宫女的吓跑了以后。   “别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稀罕我呢。”顾惜之被看得心头火大,特别是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天下怎么就有这样的爹,简直糟糕透了。   荣王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顾惜之:“……”   卧槽,老子要弑父!   皇宫里白日设了小宴招待天狼族使团,看画看了整整两年的皇帝看看下面一群充满野性的女人,突然就起了兴致,眼珠子从这个看到那个,又从那个看到这个,怎么看都好激动。   天狼族的这群女人却满心嫌恶,这蓝月皇皇帝还真是轻浮,不守男道。   不过这皇帝长得还是挺不错,若是年轻一点的话,不介意免费睡一下。   蓝月皇帝请来的重臣也忍不住打量这群女人,哪怕之前看过很多次,可每一次看都有种亮瞎眼睛的感觉,跟平日里的女子相差到了极点。   这些女人不见得好看,可一个个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很是野性,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   可天狼族人看这些重臣就没了意思了,眼神充满了嫌弃。   老,老透了!   一个个老成这样,还那么轻浮,真他娘恶心。   一群男尊国男人,遇到一群女尊国的女人,怎么看都觉得囧。   反正这一群老臣的气场比不上这一群野性女人的,皇帝看着后悔不已,不应该把这些文臣请来的,应该把武臣给请来。再不济弄一群彪形大汉来也行,好歹把这群霸气的女人给压下去。   荣王的到来,打破了这古怪的局面,一群女人将视线落在了荣王的身上。   老是老了点,但好歹有个耐看点的。   至于另一个……   天狼族人眯起了眼睛,隐约从其脸上看到了二公主的痕迹,只是那脸……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王子的脸坏了,可也没有想到坏成这样,跟个马蜂窝似的,瞅着比天火烫伤了还要严重。   十多双富含侵略性的视线瞅着,荣王额间青筋直冒,那种感觉好像自己衣服被扒光了似的,犹如二十多年前那一幕一般。   当时他就发了飚,结果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说实话话,荣王很讨厌天狼族人,不管男女都讨厌。   蓝月皇帝见着荣王眼睛顿时一亮,不等荣王鞠躬开口,立马就说道:“荣王来了,快上座!”   荣王回声:“谢皇上。”   完了扭头瞥向顾惜之,那眼神还真难言喻。   顾惜之本是在观察天狼族人,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荣王的眼神,扭头就瞪了过去,然后在荣王落座之前,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去。   荣王顿了一下,到底是没一巴掌拍死这熊孩子,默默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在顾惜之放肆打量天狼族人的时候,天狼族人也放肆打量着顾惜之。   顾惜之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难看难看,死难看,一个个就跟梅庄那条傻逼黑狗似的,好在黑狗是个公的,比这群浪娘们好点。   天狼族人脑子时也只有一句话:难看难看,死难看,天狼族王子怎么能长得如此丑陋,而且长得那么丑不说,眼神还好放浪。   ☆、娃娃脸呀   顾惜之那是不知道这群天狼族人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不会那么淡定地坐在这里,非得……翻脸不可。   这两年顾惜之的脾气收敛了不少,过了这年就二十三岁的他已经变得内敛许多,只是有时候还是有些无厘头,对上一些人一些事情,还是很容易就冲动。   好比如对上荣王,又比如这群天狼族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群天狼族人说是要见他,事实上肯定是打了什么鬼主意。见这些人一脸嫌弃的样子,顾惜之虽然有些不痛快,但也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是整个丰县都在王府的监视下,就算是想要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况且顾惜之并不喜欢这些,平生也没有什么大志气。   要问顾惜之现在想要什么,那就是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等媳妇闭关出来,然后小俩口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娃什么的,有着天狼族血统跟蓝月国皇亲血统的顾惜之就是这么任性。   不说天狼族人,就是皇帝也盯着顾惜之的脸看,早前就听说顾惜之毁了容。只是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这一见面还真是……发现毁得彻底,好好的一个美男子,硬生生地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不过皇帝也算是松了口气,好在变成了这个死样,要不然又闹成大事来。   这群天狼族女人说是要见一眼,蓝月皇帝就是色了点,但也没有到*熏心的地步,哪里不知道天狼族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天狼族女王使了计谋上位,当时春风得意,可眼眨二十多年过去,连只蛋都没有下,天狼族后继无人。   只不过再是后继无人,女王也没想过要把二公主要回去,把主意打在顾惜之身上。   也因此这次来的使团里头,有着三位年轻女子,虽不见得是天狼族长得最好看的,却也是天狼族现任女王精心挑出来的女子,体格不是一般的强悍,倘若与王子结合,应该能生出最优良的后代。   然而不止这三位女子看不上顾惜之,就连顾惜之也看不上她们。   互相看不顺眼,怎么可能会结合到一起。   况且他们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将从天狼族带来的优秀男子,让其与天狼族二公主结合,等生出小公主以后,把小公主带回天狼族。   小公主生下来之日,定然是二公主死期。   只可惜顾惜之不会看上这些人,月华棂也不是那等蠢货,这些人定然会打错算盘。   最重要的是蓝月皇帝不会任由这些女人骑到头上去胡作非为,在蓝月皇帝又或者说是所有的蓝月国男人来说,女人就该是软弱的,待在家里头相夫教子的,而不是出来蹦跶。   因此表面上都在尊重,可事实上一群爷们有半数以上都在打这些天狼族女人的主意,特别是那三个年轻的貌美的。   直到夜幕降下,宴会才结束,顾惜之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蓝月皇帝有七子十二女,都相差了不到五岁,算起来平均一年好几个。但生了十二公主以后,就再无所出,大皇子蓝天宇现年二十三岁,最小的是十二公主,也有二十岁,早已出嫁。   要说这里头没点什么猫腻,那肯定是没人会信的。   顾惜之从皇宫里出来,直接就溜去了七皇子府,整个京城里头,顾惜之也就跟六皇子,七皇子熟一点,而六、七皇子的府邸正在一块。   可不想跟那讨厌的爹回去,省得忍不住干架。   七皇子是蓝月皇帝最小的儿子,今年二十岁,可蓝月皇帝二十岁的儿子不止一个,六皇子也是二十岁,公主则好几个。   不过今年满二十的六皇子跟七皇子,已经搬出了皇宫,住在了京城里传门准备的王府里。   不过尚未封王,仅仅只是搬出去了而已。   其实不是皇帝不想给封皇,而是蓝月皇朝传承到现在,很多国主都已经有了主子,总不能一片土地分成好几个人去承袭,到那时光是税收就得让老百姓没了活路。   不止是王才有封地,像郡王还有郡主这些,又比如侯爵,国公这些,也同样是有封地的。   除非找了错处收回来,否则会一直传承下去,甭想动弹。   有些小点的,只能传承三代,可蚊子再是肉也少,比不起那些大块的。   而这些人大多都没有实权,比起那些有实权的人,反而更不容易挑错,只要每年的税收奉上其中的几成便可。   “小七,哥哥来了,快出来迎接。”顾惜之走的不是正门,趁着巡逻的过去,翻墙进来的,直奔七皇子房间。   七皇子正喝着参汤,一边喝一边看书,听到这声音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顾惜之赶紧躲到一边去,一脸嫌弃:“没出息的,喝个水还能呛着……咦,不对,这不是水,这是参汤。”   七皇子正想说是,却见顾惜之更加嫌弃了。   “不过才双十年华,年纪轻轻的,竟然喝参汤,是药三分毒,也不怕把自己喝垮了去。”顾惜之往书桌旁一坐,随手把桌面上的一本书拿起来看了看,竟然是兵法,翻开里头瞅了瞅,就丢到了一边。   又拿起来一本看,还是兵法,又直接丢了。   再拿一本看,倒不是兵法了,却是山河图,还是丢了。干脆把那一叠都起来看,不是兵法就是山河图,要么就行军令,全这一类的书。   “我说小七,就你这脑仁子,能看得懂?”   “蓝天烁,我总觉得,你若是个哑巴,该有多好。”   “小七啊,爷姓顾。”   “自欺欺人的感觉如何?”   “滚滚滚滚。”   顾惜之最听不得自己连族谱都没上的名字,用习惯了顾惜之这个名字,反而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   只是七皇子蓝天旭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顾惜之,淡淡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为了争个名字,常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顾惜之冷笑道:“是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吧?”   其中被打得最惨的,自然就是眼前这阴险的家伙,不就打掉了颗门牙?既然记仇到现在,也忒小气了点。   蓝天旭嘴角一抽,满心无奈,若非比这混蛋小了两岁,被打的那个是谁,还真不好说。   “好汉不提当年事,你这半夜三更有门不走,偏生翻墙进来,有事?”蓝天旭打小跟顾惜之认识,自是知道这家伙脸皮有多厚,再说下去没脸的那个是自己,赶紧打住。   顾惜之往椅子一靠,把一本没看过的行军令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赶了一路,劳累过度,快快上来一碗参汤再说。”   蓝天旭:“……”   怎么就认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还是药三分毒呢,怎么没把你给毒死。   来人啊,上参汤!   很快参汤就端了上来,由一个侍人端上来,起先看这侍人穿着侍卫的服饰,还以为是个男人,就是个头小了点。可瞅着端得是眼熟,不由得拧了眉头,一直盯着这侍人看。   “认出来了?”蓝天旭本想端起自己那碗再喝的,可想起之前顾惜之的话,手放到参汤那里,到底是没把参汤给端起来。   却见顾惜之端起来吹了吹,然后一口喝了下去,完了还呷巴嘴一副回味的样子。   瞅着还真是不爽,太不要脸了。   “认出什么来了?”顾惜之放下盅,这才问了起来。   蓝天旭指了指侍人,道:“我说的是她。”   顾惜之闻言又朝侍人看了过去,还别说,这侍卫还真是娇小得很,看着一点都不像个爷们。   一个爷们长了张巴掌大的小脸,还真让人感到恶寒。   不会是女的吧?   刚一想到这,顾惜之又猛地看向这侍人,顿时就惊讶了,说道:“卧去,你是沐婉儿?”   沐婉儿?侍人愣了一下,然后无面无情地点了点头。   差点就忘记自己原来是叫这个名字,这近三年的时间一直用都是杨青这个名字,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是叫沐婉儿,化名杨青而已。   顾惜之就惊讶了,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杨青看向蓝天旭,现在她是蓝天旭的贴身侍卫,不管什么事情还是得等蓝天旭同意了才可以。   蓝天旭挥了挥手,说道:“你先退下吧,剩下的事情,本殿下会与他讲。”   杨青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顾惜之看着摸了摸下巴,一脸古怪地问道:“我说你不会是看上杨青了吧?所以才把她留下来?”   蓝天旭瞥了一眼顾惜之,淡淡道:“满脑子龌蹉。”   顾惜之冷笑:“总比你满脑子坏水的强。”   蓝天旭如若未闻,将剩下的那半碗参汤盖了起来,这才说道:“之前带她一同回来,原是想要替她洗清脏名。没想到那容雪梦是个狠的,当时参与那事的人都秘密除去了,其中还包括那所谓的奸夫。如今知道内情的,估计没几个人了,而且还都不好对付,等于是没了办法。”   顾惜之只是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多少惊讶,很是淡定地说道:“那容雪梦本来就是个狠的,这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我好奇的是,那周世民冲动过后,难道就没有怀疑有什么不对?”   蓝天旭耸了耸肩,说道:“估计就算是怀疑了,也会将错就错,南侯府早已败落,靠着容雪梦攀上容国公府,才得以苟延残喘。因此哪怕是知道错了,误会了,为了讨好容雪梦,也会不再追究,况且杨青跟那所谓的奸夫躺到一块,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说得直白一些,那就是南侯府的面子比较重要,因此只能牺牲杨青了。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也是没了办法,才把杨青带在身边,否则杨青这么跑出去,被发现了定然会被杀死。”蓝天旭说话的时候是盯着参汤看的,自问这参汤不是个好喝的,就算是个好喝的,自己也不会那么馋,却不知为何有点移不开眼睛。   顾惜之倒是想起杨青的那个孩子,说道:“只是可怜了那孩子,估计这辈子也只能喊别人作爹娘了。”   蓝天旭闻言却冷笑连连,说道:“那周世民自认为攀上容国公府就能翻身,殊不知那容雪梦的心不是一般的狠,自打寻医无果以后就连周世民下了断子药,不管周世民跟哪个女人,都不可能生下孩子。得的是一时的风光,等几十年以后,南侯府后继无人,就只能葬送在周世民的手上。”   顾惜之抽搐:“活该,谁让他乐意把那条毒蛇给娶回去的。”   蓝天旭嗤了一声,说道:“那容雪梦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若非仔细查过,谁会相信世人口中的善良女子,竟然是如此的阴毒?不说那周世民,就是你自己,曾经不也栽在她手上?”   顾惜之赶紧撇清:“少来,她那真面目还是我揭的。”   蓝天旭用着极为鄙夷的眼神看着顾惜之,给留了三分面子,没去揭开。   只不过嘴里头说南侯府还有几十年,事实上却是……蓝天旭心底下冷笑,容国公府之所以蹦哒得欢实,那是因为出了个太后,有着太后的撑腰才如此猖獗,倘若没有太后撑腰了呢?   可别忘了当今皇帝与荣王并非太后所生,跟太后并不亲近。   如今容国公站在了大皇子那头,而大皇子则是太后一手带大,明显人就能看得出来,这是要保大皇子继位了。   只是谁人不知,大皇子生下来太大个,难产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刚出生生母就血崩而亡,又因在娘胎里憋久了,天生就显得有些愚钝。   抬举这样人的当皇帝,简直就是狼子野心,显而易见。   也就势力太过庞大,不好清除,否则本就小心眼的皇帝能让他们蹦跶?   说到这蓝天旭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再次问道:“说完了别人的事情,该说你的了,半夜三更来我这做什么?”   顾惜之淡定地看着书,说道:“不想跟那老头待一块,所以来找你解解闷。”   蓝天旭抽搐:“要解闷到凝香街去,我可没空招待你。”   顾惜之摇头:“像我这种那么正经,又有媳妇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凝香街那样的地方?”   蓝天旭冷哼:“你去的还少?”   顾惜之说道:“我跟你讲,在我跟前这样说话也就罢了,在别人跟前你还是说清楚点好?啥叫我去的还少?分明就没去过好不……好吧,我的确去过,可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路过而已,往里头瞅了几眼罢了。”   瞅了几眼就能让人家姑娘全部罢工,一个个哭着喊着要赎身改良?   蓝天旭不承认自己那时候是有点嫉妒了,一个大老爷们长成那样,什么都不用做,就大把人上赶着帮忙。   虽说那些都是女子,可女子也是爹娘生的,也会被爹娘心疼,十有*还是会帮忙。   “我突然就觉得,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是个报应。”蓝天旭说道。   顾惜之往自己的脸摸了一把,绝对不会告诉蓝天旭,自己的脸已经差不多好了。再被雷劈一次的话,颜值可能比从前还要高,再配上自己成熟的外表,简直可以男女老少通吃了。   不过再是好看也没打算露出来就是了,这是留给媳妇儿一个人看的。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媳妇儿进去闭关已经两年又两个月了,过了这个年就是第四个年头,不知道满三年能不能出来,又或者能提前出来?   之前顾惜之是挺担心的,不过那丑东西跟他说,媳妇儿好得很。   要是能把丑东西带来就好了,可以随时间媳妇儿的情况。   可惜丑东西不能来,又或者说不能离开石屋。   过了这个年,等到开春第一场的时候,雪韫那小子就要挨最后一次劈了。顾惜之一脸幸灾乐祸,每次看似自己比较惨一点,可结果总是比那小子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要不是丑东西说媳妇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有人帮忙,自己其实是不乐意看着雪韫跟自己一起变得强大的。   可惜究竟是啥事,丑东西没说,只说等媳妇儿出来。   下意识扭头瞥了蓝天旭一眼,本来这个人也被丑东西划拉下来的,后来还是被扔掉了,说这家伙心思太重,媳妇儿那么笨会被欺负。   事实上就是间接在说他顾惜之笨,可哪里比不上这混蛋玩意了?   只看了一会儿书,顾惜之就眼皮儿打了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把书往边上一扔,爬到书房的塌上睡觉了。   估计是太困了,不过眨眼间就睡着了去。   蓝天旭扭头看了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也不怕被冻着了。”   可惜顾惜之没有听见,而蓝天旭也没好心给找一床被子。   夜已深,蓝天旭打开侧间的门,到里头睡去了。   杨青守的是上半夜,等下一次打更就会回去休息,只是现在没了事情可做,不自觉地往南侯府方向遥望,入眼的还是皇子府的一切。   眼神渐渐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偶而会作抱状。   虽然那个人心狠,可孩子却是无辜,不知如今怎么样了。容氏爪子伸得太长,在青河镇搜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是何种原因,竟然认定自己会在丰县,时不时会让人去搜一遍。   为了孩子的性命着想,自己不能出现在丰县,也不能去见一面。   两岁多了,应该会说点简单的话了。   那个人原本官降一品,可在容国公府的帮助下,又把职位提升了上去,现在是四品参将,心底下不自觉得地就担心了起来。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怕是会出事。   杨青眼睛渐渐有了焦距,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那里,耳听八方。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杨青下意识提刀挡在胸口。   铛!   一支利箭击中刀面,震得杨青倒退了几步,将书房的门也撞开了去,‘砰’地一声摔到地上。   “有刺客!”   皇子府一下子乱了起来,一群侍位赶了过来。   杨青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大刀刀面,如此好刀竟然被箭射穿,箭头卡在刀里头,倘若力气再大一些,恐怕就会被整只箭头穿透,刺中自己的心脏,而不是仅仅把衣服刺破。   “你没事吧?”顾惜之一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忙朝杨青冲了过去。   这可是丈母娘认下来的妹子,媳妇儿的小姨母,也就是自己的姨母,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让丈母娘怪罪了去。   “我没事!”杨青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手上的刀,想把那支箭给拔出来,却发现卡得太紧了点,拔不出来,又担心刺客会跑进来,就暂时不管了。   顾惜之见杨青的确没什么事,就想伸手帮上一把,却见门外一团黑影扑了进来,赶紧拿刀挡了一下。   咔嚓!   箭被砍断了,却仍旧卡在刀那里。   来人招招要命,顾惜之只得与之打了起来,不料来的不止是一个人,后头又来了三个人,顾惜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过是找个地方躲着好生休息,怎料这里竟然如此不安生。   好在这些人的目标是蓝天旭,那三个人直接越过二人,朝侧间那里提剑冲了过去。   刚推开门,里头一把剑劈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刺伤。   杨青想要帮忙,然而将匕首抽出来以后,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她这种三脚猫功夫能比的,上前也只是帮倒忙,便无声音将自己隐在一旁。   打斗间,冲过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将书房团团围了起来。   只是顾惜之跟蓝天旭与这四名黑衣人打斗得太过激烈,侍卫们虽伺机而动,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上前帮忙,只是将人团团围住。   一阵阵兵器交响声中,顾惜之对灵力的控制越来越熟练,渐渐地领悟到灵力外放,每一刀劈下去都能发出刀气,将黑衣人伤到。   这让之前一直只是盘腿修炼,没有过任何经验的顾惜之有了很大的进步,眼见蓝天旭越来越吃力,顾惜之不由得更加认真了起来,灵力倾泻而出,握着刀的手横劈过去。   黑衣人瞳孔猛缩,迅速退后几步,之后却一动不劝地顿在了那里。   顾惜之不再看那黑衣人,转身朝蓝天旭方向冲了过去,大喊了一声:“闪开。”   蓝天旭下意识闪开,就见顾惜之手上大刀朝黑衣人斜劈了下去,却连黑衣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蓝天旭眼角一抽,堂兄这是傻了?   却见那个伤了自己的黑衣人顿在了原地,从左肩上一直到下腰处,突然就喷了血,眨眼间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顾惜之再接再厉,又朝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劈下去,果断又解决了一个,另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好,立马转身逃走。   “往哪逃,把命留下。”顾惜之打了鸡血一般,提着刀就去追。   夜空中一道破空传来,顾惜之下意识提刀格挡了一下,‘铛’地一声传来,握着刀的手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耽搁了这一阵,那黑衣人逃没了影子。   一群侍卫已经去追,不过看那人逃窜的速度,估计很难追得上。   顾惜之看了看刀上的箭,伸手用力拔了下来,连同之前那箭头也拔了下来,上面留了下两个箭孔。   看了一眼,还挺整齐的,见杨青跑来,便把刀递了回去。   杨青接过刀,默默地看了一眼上面的箭孔,不知是谁射的箭,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顾惜之转身看向第一个砍掉的黑衣人,早已躺到了地上,从腰至下被拦腰劈成了两截,看着感觉不太好,赶紧转过身去不敢看。   蓝天旭原地愣了好久,才挥了挥手:“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然后扔了。”   “是,殿下!”   留守侍卫赶紧把三具尸体搬走,原地留下的一摊血渍却不好清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实在不太好闻。   书房已经乱成了一团,暂时没有办法再住,只得重找地方休息。   顾惜之一边四下看着,一边打呵欠,说道:“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半夜三更来要你的命。我可是没听到隔壁那里有声音,定然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   蓝天旭顿了一下,说道:“今夜到厢房休息吧,总比这里舒服一些。”   顾惜之正有此意,打着哈欠转身朝厢房走去,蓝天旭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我说烁堂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蓝天旭说话的时候注意看着顾惜之的表情,眼睛微闪了闪,倘若今夜顾惜之不在的话,自己就算是不死那也得受重伤,而不只是伤了胳膊那么简单。   顾惜之瞥了他一眼:“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会告诉你,我跟你讲,我本来就有那么厉害,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呢!”   就在蓝天旭要问出口的时候,又听顾惜之说道:“不过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蓝天旭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一下被噎了个半死。   “喏,这是施舍你的,比你平日里用的金创药好得多,赶紧让人给你上药,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就恶心。”顾惜之在怀里头翻了翻,一脸肉疼地拿出来一瓶拇指大的药,朝蓝天旭扔了过去。   蓝天旭下意识伸手接过,却见这瓶子只有拇指大,顿时满头黑线。   伤口虽然不太深,却足有十多公分长,这么小的一瓶药如何够用?只是见顾惜之一脸肉疼的样子,蓝天旭想了想,还是把瓶子塞到了怀里,打算还是用府上的金创药。   很快就有大夫来,替蓝天旭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顾惜之撑起一边眼皮看了一眼,见蓝天旭没有用自己给的止血药,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只在心里头骂了一声笨。   “不好,这伤口有毒!”大夫刚给蓝天旭清洗完,正要给上药,却发现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黑的,顿时就惊叫了起来。   顾惜之心中一突,连忙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坐了起来。   蓝天旭看了看伤口,果然是黑的,连着伤口边上的一片地方也是黑的,正渐渐朝四周蔓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大夫可知这是什么毒?”   大夫摇头:“世间的毒千千万万,大多中毒的症状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倘若想要知道这是什么毒,还需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只是这毒看起来十分凶险,定然不是什么小毒,恐怕时间来不及。”   顾惜之顿时幸灾乐祸:“看来你这人品还真不怎么好,派四个高手来刺杀你还不放心,还给下了毒,这是一心想要你去死啊!”   蓝天旭:“……”   人家都快要死了,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你这是得罪谁了?”顾惜之又问。   蓝天旭薄唇紧抿,得罪的人多了,正是多事之秋,自己的归来被人视人眼中钉,想要自己死的人可不止一个,谁知道这一次是谁派过来的人。   就如顾惜之说的,这一次是真狠心要自己的命,否则不会派出那么厉害的四人。   自问自己的功夫已经不错,却仍不是那四人的对手,随便一个都能与自己打平手。   如此高手一派就是四个,并且武器还是淬了毒的。   “别把自己装成弱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当初我从九龙山掉下悬崖,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当时都以为我死了,我这无声无息地跑了回来,估计让许多人不痛快,自我搬到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刺杀了。”蓝天旭一边说着,一边皱眉,扭头不看胳膊那里。   大夫为了将毒减轻,已经把不再流血的伤口划开,将里头的毒血挤出。   顾惜之闻言怔了一下,眼睛微闪了闪,却不同情蓝天旭,皇子这等贵重的身份不是白得的。别说蓝天旭想要争那个位置,就是不想要争那个位置,也不可能远离这个局,注定了要头破血流,甚至是粉身碎骨。   当今皇帝便是如此,踩着累累白骨上的位,若非与荣王一母同胞,又早早就远离了这权利的纷争,说不准也会葬身于皇位之争中。   “那你可就倒霉了,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顾惜之仍旧是幸灾乐祸,视线却落在其中了毒的胳膊上。   观察了好一阵子,大夫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似乎是蛇毒,从数种五步蛇中提炼而来的蛇毒,剧毒无比。”   大夫说到这有些犹豫,一般蛇毒有解药,可这五步蛇的毒却不好解,仅是一种就很要命,更别说是数种混合提炼而成。也就七皇子体质好,换成是一般人,这会已经基本身亡了。   “蛇毒?”顾惜之若有所思,又伸手在怀里头掏了掏,拿出来个瓶子,却舍不得送出去。   这瓶子里只有三颗药,吃一颗少一颗,完了就等于没有了。   这等好药就连媳妇儿都没有多少,说是其中一味十分难得,寻了半年也只寻了那么一棵,只得这三颗药。因为要闭关,所以才都给了他,曾说过只要不是中了十分要命的毒,或者是撑不过去了,都不要浪费了。   蓝天旭不蠢,见大夫若有所思,便知这毒不简单,尽管府上一直备有解毒药,却因着毒的特殊,并不适合用,否则大夫不会如此为难。   莫不成天要收他?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躲过了刀剑,却躲不过这毒?   大夫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不如派人到宫中问一下,说不准宫中有更好的解毒药。”   蓝天旭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从这里到皇宫至少要一刻钟,而皇宫就是个最龟毛的地方,至少得在皇宫中耽搁一刻钟,回来再用一刻钟,不出意外那就得三刻钟。   不说皇宫有没有解药,就算是有,自己也等不到拿药回来。   “不必了,让人将府上的解毒药取来,倘若无用,便是天要亡我。”蓝天旭说这话的时候,毒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正渗入五腑六脏当中。   大夫闻言赶紧让人去取药,同时也没有阻止人去宫中取药,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就看七皇子有没有那个命了。   顾惜之捏着药瓶子满心不舍,可真让他看着这家伙去死,又有点狠不下心来,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瓶塞子拿开,从里头倒出来一颗药,一脸肉疼地递过去:“喏,把这药吃了。”   蓝天旭接过,问:“这是什么药?”   顾惜之翻白眼:“不吃还我。”   蓝天旭直接丢进嘴里,能让这人肉疼得跟要了命似的,想必不会是什么烂东西。毕竟这家伙向来在意的东西不多,可谓几乎没有弱点也没有破绽,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一般的难得。   冲着他这么一副表情,就算那颗是毒药,也算是值得。   不料药进吃下去没多久,从胸口那里散发出一阵阵清凉,透向四肢五体,渗入内腑内脏当中,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啊,殿下的毒竟然解了。”大夫惊叫一声。   蓝天旭眼睛微闪,揉了揉还在发胀的太阳穴,突然朝顾惜之偷袭过去,而偷袭的目标则是顾惜之手上的瓶子,嘴里头说道:“这等好东西怎可独享,再来一颗如何?”   “滚滚滚滚。”   顾惜之一把将瓶子收起来,塞到怀里,退后几步躲开蓝天旭的手,没好气道:“给你脸了,刚要不是看你可怜,才不会给你药。这药我自己也只得两颗,给了你一颗,我就只剩下一颗,甭想得美。”   蓝天旭立马换作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现在也很可怜,你把药给我,我不要你的,就看一眼。”   顾惜之:“信你才有鬼,滚滚滚滚。”   大夫也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惜之,却不是贪图那药,而是想要知道那药是怎么做成的。   那么棘手的毒,都能一下子解了。   顾惜之赶紧把胸口的衣服拉紧,往腰带里塞了塞,然后扭头跑回房间里去‘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不过是住一晚上,结果要还搭出去一颗宝药,亏大发了。   蓝天旭摸摸鼻子,余光瞥向大夫一脸渴望,就道:“你别急,等有机会我再寻问一下,说不定能要一颗来。”   大夫可怜兮兮地说道:“老夫只是想把药方要过来。”   蓝天旭顿时抽搐:“李君宝,你咋不上天呢?”   大夫:“……”   一群凡夫俗子,又岂能了解老夫这颗对世人的怜悯之心,若是能得到药方,那可是能造福世人的啊。   大夫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往妆台上一坐。   先是往镜子上看了看,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放在跟前看了又看,终是叹了一口气,往自己脸上胡撸了一阵。   不过眨间的功夫,胡子掉了,褶子消失了。   呈现在镜子里头的,那是一张好看的娃娃脸,哪里还有半点老态。   “师父说仙人谷的转机来了,让我下山寻找契机,可寻了快三年了,也没有半点头绪,今日见着那药却……”娃娃脸眉头轻蹙了下,仅仅只是一颗药,他就觉得找到了契机,怎么都觉得不太妥当。   会不会是心里头太急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不管结果如何,还是得把炼药之人找出来,待看到人便能确定。   ☆、高兴过头   刺杀之人的身份已经确认,是杀手门的人,派出来的还是四个顶级高手,结果一下就去了三个,估计杀手门得肉疼好一阵子。   就是不知道那射箭之人是何人,竟然有如此的臂力,隔空射来还能把刀都给刺穿。若非破空声太过明显,那绝对能轻易偷袭到人,人体可没有精钢大刀坚硬,铁定射穿了去。   杨青默默地看着自己佩刀上的两个洞,真该庆幸当时容氏没有去找杀手们的人来刺杀她,否则她哪里还有命在。   她能运气好地抵挡一次,铁定没那个运气去挡第二次。   光那冲击力度就让她受了内伤,再来一次那就是命。   杨青不禁内流满面,给七皇子当假侍卫,那是为了寻找一个庇护,可现在的感觉地是在寻死。   七皇子太招人恨,三头两天有人来刺杀,这两年来就没消停过。   顾惜之本想着这事跟自己无关,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二次,等这年过了就回去等媳妇儿,谁知一时手贱惹上了麻烦。   杀手门有个规矩,每接一单生意只刺杀三次,第三次以后目标不死,那就放弃这单生意。   昨夜是最后一次刺杀,本来有着一弓手,还有四名绝顶高手,这单生意怎么也黄不了。   不曾想半路杀出来个顾惜之,害得杀手门这单生意黄了不说,还折了三大高手在里头去。   哪怕是杀手门,那样的高手也不会超过十个,一下就少了仨。   能不肉疼?   杀手门里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门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极为烧包的红狐皮大衣躺在那里舔香蕉吃,听到这个消息惊了一下,手捏的力气大了点,香蕉掉了下来,一下砸脸上去,完了还滑进大领子里。   骚包门主黑了脸,一把将香蕉皮给扔出去,一下就把跪在地上的那个杀手给砸躺了去。   可香蕉囊还在大领子里呢,骚包门主黑着脸伸手掏了掏,完了又砸躺一个。   杀手门每一代门主的武力都十分高强,而想要成为门主则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杀手门总坛设在一处戈壁滩上的雷井当中,若想要成为杀手门门主,必须要通过在雷井中待够九天,然后活着走出来。   每一任门主都很长命,但也是万里挑一,可以说是一万个人进入雷井里面,能活着走出来的只有一个。   此任门主是自己爬进去的,不知打哪来的熊孩子,*个月大的时候自己爬进了雷井里去,见鬼地在里头待足了三个月才自己走出来,其间吃的还是雷井里头生长的果实。   当时所有杀手门都认为那熊孩子是个变态,结果一点都没有猜错,小时候是个小变态,长大以后就成了大变态。   连一群面瘫杀手,也时常被这大变态弄得脸跟调色盘似的,生动了许多。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团肉都搞不定,还搭进去了那么多团,以后这种事情不许来烦本门主,否则让你们去雷井给本门主摘果子去。”骚包门主一脸恼火,把身上的红狐皮大衣给撕了下来,转身就跑去洗澡去了。   这黄果子吃着还行,掉到身上的感觉,还真是恶心。   原地留下几个杀手,一个个木着脸,去雷井还不如直接嗑毒,好歹还能留个全尸,去了雷井那是尸骨无存。   等到沐完浴,骚包门主一脸神清气爽,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只是余光瞥见那一把香蕉,眉头又拧了起来:“日后这猴子吃的东西,本门主不希望再出现在本门主的视线之内,赶紧拿走!”   说完转身回去睡觉去了,这门主又不是他想当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见得心疼。   屁大点事也来烦他,还真是够了。   几个杀手仍旧木着脸跪在那里,可若然细看,会发现一个个都是一脸懵逼。   猴子吃的,猴子吃的……   槽,猴子吃的,你还吃了那么多!   这黄果子不好得,说好了一人一根,不许抢啊跟你讲。   ‘嗖嗖’几声,那盘香蕉没了影,跪在地上的人也没了影,大殿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只有一块块红色轻纱随风飞舞。   七大杀手围在火堆前蹲着,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商量,要不要再派人去刺杀。   “早就说过不要接跟皇族有关的单子,偏就不信,这下该当如何?”   “三次了,把单子退了,大不了赔点银子。”   “哪来的银子赔,门主那么败家,早就把银子败光了。”   “就是,若不是门主能花,咱能接皇族的单子?”   “说起来这单挺值钱的,要不是那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这一单也不至于失败,得来的银子就够花好一段时间了。”   “那小子打哪冒出来的,要不把他干掉?”   “对,干掉他!”   “得了吧,那小子挺厉害的,哪是那么好干掉的。”   “试试看?”   ……一群杀手很苦逼,明明一个个都是面瘫,打小被培养得相当冷血,连自己的命都不见得会珍惜,偏生被这么个门主给折腾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这个单子是之前死的那三个人接下的,没死的那一个也有份,射冷箭的那个则保持中立。   结果要被这一单子给要了命,剩下的那个没死的,那颗无所畏惧的心竟然颤抖了,原来杀手也是会怕死的。   反正这单是没法做了,按正常来说那得赔银子,只是就如这里某个人说的,门中的余粮不多了。还得紧着点花,要不然这个年甭想好好过了。作为杀手自然没有什么心思过年,奈何他们有个爱过年的花俏门主,光是年货就得花上不少银子。   最近不是没有单子,只不过都小单子,不值什么钱。   大单子则是七皇子,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啊,够门主买一筐的珍珠回来做珍珠膏使了。   珍珠膏何用?   敷脸的啊,笨!   到最后杀手人还是肉痛是放弃了这单子,门中的规矩不能废。而那坏了好事的小子也不能放过,就算不弄死也得让他掉一层皮,否则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这种事情自然派六六出去,六六不但跑得快,箭也射得特别好,跟那小子对上应当能活着跑掉。   至于门主买年货的银子,还有压岁钱……就再想别的法子吧。   啊啾!啊啾!   腊八皇宫再次设宴,请了京中所有大臣,可每人带上三个家属,皇帝膝下子孙能去参加的,也定然要去。   顾惜之不想去的,可一大早就被堵在了七皇子府里头,不想去也不行。   瞧着荣王冷笑的样子,顾惜之真的好想弑父。   顾惜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喝酒吃东西,眼珠子一直转个没停,四下打量了起来,正瞅到容国公几个那里,视线就被人挡住了。   正想说点什么,三个喷嚏就打了出来,进嘴的东西喷了出来。   “失误失误,这绝对是失误,鼻子突然好痒,没能控制住。”顾惜之一脸尴尬,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错,虽然没有去过天狼族,可也听说过了,天狼族人是不喜欢洗澡的,认为经常洗澡是对天火的亵渎。   眼前这三女人就是天狼族的,虽然没闻到臭味,可先入为主地还是感觉味道怪怪的。   不过这喷嚏真不是故意的,恰好就打了出来,根本不受控制。   最不好意思的就是这喷嚏喷没准,竟然把三个人都给喷到了,并且还是一人一下。最后那个稍微好点,第一个比较倒霉,被喷得最多。   好恶心!三个天狼族女人黑了脸,默默地退后一步。   好想把惜王子打死怎么办?   仨人本是想来敬酒的,顺便近距离看一下他们的小王子,看看是否如远远看着那般,不堪入目。   结果并不美好,弄了一身脏不说,还有怪味儿。   再看惜王子,远远看着已经够难看的了,走近一眼,那脸简直是惨不忍睹。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深深地看了顾惜之一眼,什么也不说,直接退了回去,然后跟着宫女一道换衣服去了。   没什么好说的,这王子太彪悍,她们吃不消。   等到这三个人都走了,顾惜之才连忙将视线落在容国公的那几人身上,容国公本人没来,来的是其子容海还有女婿,分开两桌坐着。   容海带着妻子与一双儿女,容国公女婿也是一样的,都带着妻儿。   若非容月看着眼熟,顾惜之一眼就认了出来,也不会认出那是容国公的上门女婿。那上门女婿其实没什么特别,顾惜之注意到的是容月那四岁的儿子,若不是身量差远了,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看到了安谷。   再看那上门女婿,竟然也与安谷有着三分相似。   盯着那人看着,脑子里一下子划过点什么,却抓不到重点。   听说容国公那上门女婿跟女儿容月的感情很好,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上门女婿是个安份守己的,从来不在外头沾花惹草。   虽然出身低了点,可在国公府的帮忙下,到底是只花了六年的时间,从九品统领,一直升到了现在六品统领。   听说这人憨傻了点,要不然不止这个成就,说不准还能混出个参将来。   别的不说,就是那衰落的南侯府,因着容国公府的帮助,愣是从一无所有,变成如今的四品参将。   要说这里头没什么猫腻,估计打死都没人信。   等宴席散了以后,顾惜之又溜去了七皇子府,刚一见到人,就说道:“你帮我查个人。”   蓝天旭问:“什么人?”   顾惜之就道:“容国公的上门女婿。”   蓝天旭愣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要查的是安铁的话,那不用查了,我之前查过了。这安铁原本是成安府宁县人士,九年半前征兵役,因家中兄弟姐妹太多,极为贫穷,没有能力交银,身为家中长子的他服了兵役。能力还算不错,不过两月就升了小队长,随军路过无名山时遇到山匪,救了容国公幼女,之后便成了容国公的上门女婿。”   其后蓝天旭又将一些细节说了出来,包括说那安铁答应假死,之后从不曾回宁县家,也不曾给予家里任帮助。   顾惜之听着皱起了眉头,说道:“十年都不曾回家,不管兄弟姐妹的死活,连亲爹摔断了腿也不给任何帮助。这安铁听起来还真够狠心的,给人的感觉,那就好像那家人不是他的至亲一般。”   蓝天旭闻言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原本我是觉得安铁贪慕虚荣,嫌弃自己的出身才如此。如今听你这么一说,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听说那安铁在服兵役前可是相当的孝顺,为了底下的兄弟姐妹,硬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到了二十五岁也不曾成亲。”   “如此孝顺之人,说不管爹娘就不管,还真叫人怀疑。”   顾惜之拍桌:“那就再查。”   蓝天旭顿了一下,别说还真没心思去查,这安铁再是古怪也不过才六品统领,对日后的大计没有什么影响。   忽地眼睛微闪,微微一笑,问道:“我若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顾惜之冷笑:“好处就是揍你一顿?要不要?”   蓝天旭:“……”   说好的兄弟友爱呢?   本想帮李君宝一把的,见堂兄如此傲娇,蓝天旭觉得还是不要去惹的好。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上次那颗解毒药,是不是安大姑娘炼的?”   顾惜之狐疑地盯着蓝天旭看了一会儿,只可惜蓝天旭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你这是明知故问。”顾惜之就翻了个白眼,突然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说道:“你在我媳妇家写的那本什么记来着,应该印出来了吧?给我拿一本,我带回去给媳妇儿看去。”   蓝天旭微微一笑:“那本藏起来了,并没有拿去刻印。”   顾惜之闻言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觉得媳妇儿应该会喜欢看,才伸手去讨要。   “不过有另一本全集,那本也在全集里面,你可要?”蓝天旭微微一笑。   顾惜之翻了个白眼,道:“要。”   蓝天旭起身,向书架那边走去,然后抽出来一本五公分厚的书,隔空朝顾惜之丢了过去。   顾惜之轻易接住,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端得是无语。   这书要是再厚个一两公分,那就赶得得两个砖头那么大了,书皮还是硬的,拿着绝对能当武器用。   “这可是本殿下打算留着,传给子孙后代看的。”蓝天旭一脸笑眯眯。   顾惜之拿着书顿了一下,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这不要脸的分明就是想占他便宜。   “血缘关系在那里,我的子孙也就是你的子孙,没事,日后还得要你多多关照。”顾惜之一脸笑眯眯,占便宜谁不会,不过这混蛋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媳妇儿身上,非得把他的腿给打断了不可。   怪不得丑东西看不上他,太不要脸了。   蓝天旭默默地看了顾惜之一眼,只觉得这个光长脸不长脑的堂兄变了,很有可能是脸毁了的原因,所以才终于长了脑子。   “我就先回去了,省得来了杀手会杀不死你。”顾惜之随手在书桌抽屉里翻出来个布袋子,把书往袋子里头一装,拎着往后肩上一甩,起身就走人。   蓝天旭的额间挂了黑线,一脸的无语,却拿顾惜之没有办法。   不过杀手门是个讲究信用的,三次刺杀无果以后就不再派杀手过来,到底是谁要刺杀于他,蓝天旭其实心里头清楚着。并没有暗地里去找证据,毕竟去找了也没用,某些人为了脸面一定会将之压下。   顾惜之花了一天的时间,一边吐槽一边把那本书全看完了,然后就丢到了一边去,打算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媳妇儿看。   只是顾惜之一心想要回去,皇帝老儿那个抽疯的,却偏要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才放人离开。   不是没有跟荣王商量,只是荣王不答应,让顾惜之淡定。   顾惜之淡定个屁,要不是被威胁了,一定会跟荣王打一架。   不要脸的威胁他说,要是不听话就把上河村给掀了,把媳妇儿娘家给绑了。顾惜之气得肝疼,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尽管心里头清楚这只是威胁的话,荣王不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顾惜之还是不敢去赌。   其实荣王很是奇怪,探子传来的消息,那胖妞儿都失踪了两年多了,查了好久都没能查到那胖妞儿去了哪里。   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趁这胖妞儿外出,要不宰了得了。   到了现在荣王却生起了好奇,这天下虽大,可也的确没有一个二百斤的胖妞儿的藏身之地,无论去到哪里都会留下不可磨灭一痕迹,可谓是深入人心。可偏生这胖妞儿就不见踪影,要说这里头没点事,荣王敢拿整个成安荣王府来打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你那么急着回去,是去找那个下堂的肥妞儿?”荣王最看不上的就是肥妞儿下堂妇的身份,哪怕还是完璧之身,那名声也不太好听。   “什么叫下堂,说得那么难听。”顾惜之瞪了荣王一眼,说道:“我家媳妇儿那是到那孙子的家里考验一下人性,察觉到他们都不是好人,就果断撒手。”   荣王冷笑:“自欺欺人。”   顾惜之摸摸鼻子:“你管我是不是自欺欺人,反正媳妇儿是个好的,又没跟那孙子拜堂,说白了就是到那孙子家住了几天。”还有没说的是,就算是真正的下堂妇,那又如何?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能天天挂在嘴上不成?   “回去以后让人给你介绍姑娘,比那肥妞儿好的大有人在,没必要找那么个丢人现眼的。”荣王到底是不待见那肥妞儿,最重要的是顾惜之过了年就二十三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也该成亲生子了。   顾惜之翻了个白眼:“你要喜欢就自己去,没人拦着你,别打我的主意。”   荣王冷哼:“别惹本王把你给绑了。”   顾惜之:“有本事别光绑,最好把药也下了。”   荣王眯眼:“这法子不错。”   顾惜之怒掀桌:“你若敢,我挥刀自宫。”   荣王:“……”   熊孩子,这死熊孩子!   月华棂你个悍妇好生看看你自己生的什么儿子,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半点不像个爷们。   荣王府秋水阁,月华棂躺在美人塌上,突然冷笑一声:“那肥妞儿还真是命大,寻了她两年多也没寻出来,甚至不知道她藏到了哪里。”   月笙扶了扶头上的簪子,低头说道:“奴看那杨柳是个相貌好的,想必那肥妞儿把身上的肉减下去,也是个好看的。”   月华棂猛地坐起来,冷哼:“照你这么一说,配得上那蠢货?”   你都说是蠢货了,肥妞儿配蠢货,不正合适?月笙满心嘀咕,嘴里头却道:“奴觉得,还是得看小主……惜王子自己的选择。”   月华棂闻言眼睛微闪了闪,她这辈子恨也恨够了,这两年就如突然开窍了一般,许多事情都已经放下。   半生被拘束在这秋水阁里,那种滋味自是不好受。   “也罢,倘若这就是那蠢货想要的,本公主便如了他愿。”月华棂又躺了下去,只是声音仍旧冰冷:“只是那肥妞儿最好不要出现在本公主的面前,否则本公主会忍不住一掌拍死她。”   月笙:“……”   好端端的一个王子,愣是让一头肥猪给拱了,月笙表示理解月华棂的心情。   暗暗抹了把汗,幸亏那年荣王发了酒疯,否则公主还转不过弯来。   人算不如天算,公主始终会回去天狼族,只是早晚的问题。   大公主虽然使了阴谋诡计把王位抢了去,可那样又能如何?直到现在都没能生下一男半女,百年以后连个继位的人都没有。   其实依着二公主的脾性,若大公主当时流露出要当王的意思,二公主还是会把王位给让出来。偏生大公主什么表示都没有,还一副爱妹心切的样子,让人生不起半点防备。   不料转眼就把二公方给卖到了蓝月国,之后自己登上了王位。   可怜的二公主,一路被喂迷药,到了蓝月国才清醒过来,那时都木以成舟了。   当时的二公主歇斯底里,跟荣王闹了矛盾,打着打着就被醉酒的荣王给睡了,那感觉……估计天塌了也就那样。   对于二公主来说,荣王是谁?那是不干不净的贱人。   被那么多个女人睡过,脏透了,在天狼族那得扔天火里头去。   一只鸽子飞了进来,打断了月笙的回忆,赶紧上前接住鸽子,从其脚上取出一只信筒,   信筒被拿下以后,鸽子乖巧地飞到一边等着,低头啄着身上的羽毛。   月笙看了鸽子一眼,把信递给了月华棂。   月华棂伸手接了过来,默默地看了一眼,直接扔到了一边去。   月笙迟疑了一下,伸手捡了起来,摊开来看了看,顿时面色一变。不想女王竟然打了这个主意,自己不能生育,就将主意打到了惜王子与二公主的身上。   好在惜王子已经被放弃,只剩下公主。   只是默默地看了公主一眼,月笙觉得女王那是在找死,公主正愁找不到借口回去。瞧这字行里的意思,分明就是送上门的机会,别看公主现在面无表情,心底下说不准乐翻了去。   月笙将信烧掉,给鸽子拿了块糕点,让鸽子自己啄着吃。   “该准备了。”月华棂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   站在不远处的月笙惊住,差点跪了下去,正在啄食的鸽子则吓得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月笙默默地捡了起来,将它递给了一旁的人。   在蓝月国待得久了,有时候月笙都觉得自己变得软弱无能了许多,可是公主那股彪悍仍旧未减,少了几分戾气,却多了几分凌厉。   是该准备了,马上就要回去了。   下意识就想到荣王,倘若公主离开,荣王要怎么办?   呃,公主的那个贱人,还真不好说。   ……   好不容易熬过了春节,刚出正月十五顾惜之就叫喊着要回去,荣王倒也没再为难顾惜之,正月十六与皇帝道别,带着天狼族使团启程。   开始的时候顾惜之还算老实,等出了京城以后,顾惜之就一下溜没了影。   留下荣王人一黑着脸陪同这一群具有侵略性的野性女子,一路上极为难熬地走着,不自觉得地就会加快速度。   都四十几的人了,整天被一群女子盯着看,犹如嫖客看妓女般的眼神,看得荣王满心恼火,很想半路把这些女人全宰了扔到山上喂狼。   不知天狼族的这群女人跟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说是要去看月华棂,可荣王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觉得这群人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问了皇帝,皇帝但笑不语,笑得如此阴险。   哪怕是皇帝的亲生哥哥,那又能如何?到底还是被防着的人,荣王这心里有点凉,看着这群野性女子,不由得更加防备,就连休息的时候都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那几个老女人并不安份,竟然半夜爬上他床。   好在多年来为了打倒月华棂,从来不曾的马武功落下,否则得吃大亏。   再想到逃得死快的熊孩子,荣王这心好像又被扎了一下似的,熊孩子武功那么高,就不能留下来保护老子一下?   如今只要一个不小心,那是绝对贞操不保啊。   顾惜之才不管那么多,哪怕有着天狼族的王族血统,可打小就在蓝月国长大,接受的是蓝月国的风俗民情。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天狼族那民风,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又怎么可能会傻呵呵地靠近。   出了京城的门,顾惜之一路策马狂奔,恨不得自己也长上四条腿,好快点赶回家去。   哪怕顾惜之的速度够快了,那也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才回到成安府去。   进了城门以后顾惜之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打从心底下犹豫着,要不要到月华棂那里一趟。   最后决定不去了,然而正要出城门,却被给月笙拦住了。   “惜王子,公主有请。”月笙面无表情,比平日里看着冷了几分。   顾惜之看着心中一突,平日里月笙虽然是个面瘫,可也不会这么冷,如今冷一张脸,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成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有惜王子是什么鬼?以前不是叫小主子的?   “惜王子莫担心。”月笙仍旧面无表情,但脸上的表情好歹不那么冷了。   顾惜之牵着马,跟在月笙的身后,到了王府就把马交给门卫,满心忐忑地跟着走进去,听到月笙的话后也没有放心许多。   “你知道是什么事不?能不能先说一下?”顾惜之想到天狼族来人,又见月笙那么严肃,心底下忍不住有些惊慌。   月笙淡淡道:“与惜王子终身大事有关!”   果然没好事!顾惜之面色一紧,不会是想把他丢天狼族去吧?   脸都成这样了,还不放过?   月笙不知顾惜之心中所想,只当顾惜之是太过紧张,就没有解释点什么。   不料差不多过了冲动年龄的顾惜之,在见到盛气凌人的月华棂以后,竟然一下子冲动了起来,跑到月华棂身前一米处,大声叫道:“我不当这狗屁的惜王子,让人给我改了。别以为你是我亲娘,就想左右我的终身大事。我跟你讲,我是绝对不会去天狼族的,死也不去。”   饶是一向镇定的月华棂,也一下被喷得一脸懵逼。   伸手抹了一把喷到脸上的沫沫,脸色一下黑了下来,阴森森地说道:“原来蠢货也有脾气,本公主还真见识到了。”   月笙也是一脸的懵逼,听到月华棂的声音,一下子回神,赶紧把顾惜之给拽了回来,小声道:“惜王子你这是作甚?快冷静一下。”再不冷静可就完了,公主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小心真把你弄回天狼族去。   被月华棂冷眼一扫,月笙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不想回天狼族?”月华棂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盯着顾惜之。   说实话月华棂很高,一米七几的个子,比顾惜之少了不到十公分,再加上一身的王霸之气,生生把顾惜之给镇压住了。   其实天狼族的女子都很高个子,与男子不相上下,顾惜之虽然不矮,可与之对比,也没能占多少优势。   顾惜之被镇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强硬地说道:“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为什么要回?要回你自己回。”   月华棂浑身散发的气势更冷:“你真不回去?”   顾惜之硬着脖子道:“就不!”   却见月华棂浑身气势一散,往美人塌躺了回去,一脸淡淡地说道:“不回就不回,本公主本身就没打算带你回去。就你这样的,带回去只会丢人,本公主还要脸,岂能带你回去?”   顾惜之:“……”   那你一个个冷脸着,那是几个意思?而且还叫什么惜王子,想吓死人不成?顾惜之仍旧防备,显然不太相信月华棂。虽然眼前的这个是亲娘,可凭着顾惜之这二十多年来的了解,这亲娘就是个狡猾的,智商很高的狼,必须得防着点。   “我跟你讲,我可是要成亲的人,别再打我主意。”顾惜之仗着自己武力强大了许多,底气也变得足足的,并不是太害怕月华棂其人。   只要不是群殴,想必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月华棂面色淡淡,道:“那个肥妞儿就有那么好?”   顾惜之立马道:“媳妇儿自然是好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月华棂顿了顿,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没一巴掌拍死这熊孩子。想要吹牛也不找个好的,就那肥妞儿,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比那肥妞儿好看。虽不嫌弃那肥妞儿成过亲,可到底是难看了点。   “倘若她能把一身肥肉给减下来,本公主倒不介意。”月华棂瞥了顾惜之一眼,不知这蠢货能否明白她的意思。   顾惜之又不傻,自是明白,却道:“减下去做什么?胖呼呼的摸着才有感觉,软绵绵的多好,瘦了铬手。”   月华棂:“……”   一群侍奴:“……”   天狼神在上,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有史以来长最美的王子,竟然是个不正常的,喜欢的是大胖子。   还好这王子变丑了,要不然整个天狼族都得跟着丢人。   月华棂顿了一下,突然开口:“月笙。”   “奴在。”   “给我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他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腿打断手打折。”   “……是,公主。”   砰!   顾惜之被扔到出了秋水阁,这一次就是月笙也有些不待见顾惜之了,觉得顾惜之这人有点不正常。   不过到底是疼了那么久的孩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惜王子啊,公主这是不打算再理你了,就算你真喜欢那肥妞儿,公主也不会拦着你了。只是你这……脾性得改改,肥妞儿有什么好的,远看近看都是一坨,在天狼族那就是耻辱,真得比的话,那就得扔天火里头去。”   顾惜之不以为然,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扭头就走人。   天狼族那样的地方,就是想养出个胖子来也是不可能事情,一个个凶悍的,就是怀着大肚子,那也照样去打猎,不死都算厉害了,还能长胖?   还是自家胖媳妇好!   尽管被扔了出来,顾惜之的心情却很好,这证明公主娘亲已经默认了他跟媳妇儿的亲事,日后就算是成亲,也不会有人来阻止。   只是媳妇儿什么时候才出来,好想媳妇儿了,怎么办?   顾惜之傻傻地想到,说不定回到村里的时候,媳妇儿就正好从地下宫出来。   不料刚走到王府门就再一次被拦了下来,不让他踏出王府门半步。   原因却很简单,荣王下令,在他回到王府之前,倘若三少爷回府,必须拦住不让其离开,等王爷回来再行发落。   就是发落两个字,一点都不客气。   因着这两个字,王府守卫的语气并不好,一个个沉着脸要顾惜之回去。   其实想要闯过去的话,不会有什么困难,保是顾惜之担心王府的兵会追到上河村去,给媳妇儿的家带去麻烦。   沉着脸站了许久,还是扭头走了回去,找蓝天锲去了。   “如何,这次进京,有什么好玩的?”蓝天锲一脸微笑地看着顾惜之,细细将顾惜之打量了一番,竟无比惊讶地发现,顾惜之的脸竟然更加不好了。   莫不成到京城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惜之一脸不耐道:“有人刺杀阿旭,我把人给砍了,算不算好玩的?”   蓝天锲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微笑道:“还算可以,但还是差了点,有没有更好玩的?”   顾惜之斜眼:“天狼族来了一群极为奔放的女子,一个个野得很,如今正在来王府的路上,等见到了你就有得玩了。”   蓝天锲顿住,眼睛微闪了闪,扇子一下合了起来。   顾惜之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道:“大冷天摇扇子,你还能不能更恶心一点?”   蓝天锲默默地看了手中一眼,将扇子插到腰带上面,然而手中没有了扇子,却感觉格外不自然。   沉默了良久,挪了挪地,坐到顾惜之的对面,目光幽幽地盯着顾惜之。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顾惜之被盯得满身恶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蓝天锲这才一脸诡异地问道:“小烁弟弟,为兄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顾惜之脚蹬着桌子,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点,这才说道:“想问什么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打死你的跟你讲。”   蓝天锲这才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家肥妞儿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点什么?”   顾惜之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你这样的,我家媳妇儿怎么可能看得上,做梦去吧你!”   蓝天锲:“……小烁弟弟,你误会了。”   顾惜之瞪眼,再误会也不能占媳妇儿便宜,那么臭的身体媳妇儿才不稀罕。   蓝天锲一脸纠结,犹豫了好久,这才一脸为难地说道:“为兄妻妾去年初同时怀上,本以为后继无人的为兄,很是高兴。”   顾惜之斜眼:“那是好事,人家跟你这么老的,都当爷爷了。”   蓝天锲继续道:“然而去年为兄忍不住风流了一阵,到现在又添了九个。”   顾惜之:“……”   ☆、死小白脸   “昨日为兄第十一个孩子刚生,虽然后来有控制住,但……仍有五个未出生的。”蓝天锲死死地盯着顾惜之。   顾惜之一脸淡定,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终于后继有人了。”   蓝天锲:“少扯别的,问你话呢。”   顾惜之:“想必你最近收了不少贺礼吧,爽不?”   蓝天锲黑脸:“你非要扯到别的地方去?”   顾惜之奇怪道:“难道你不想要孩子?想你活到二十六岁的时候都还没有当爹,现在马上就是十七个孩子的爹,难道不比没有孩子的强?”   蓝天锲一脸抽搐,虽然以前很想要当爹,可这一年生十来个是什么鬼?最可怕的是哪怕女人都吃了避子汤也大多不管用,还有五成机会怀上。   整得他现在连那等事都不敢做了,实在憋不住就自己用手解决,如此也就罢了,却是越撸越上瘾,感觉一天十多遍都不行,不出三天见着是个女的都想上。   再这么下去,蓝天锲觉得自己得疯。   两眼瞪着顾惜之,蓝天锲觉得顾惜之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就是那肥村姑干的好事。   然而顾惜之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媳妇,一脸钦佩地看着蓝天锲,说道:“作为一个爷们,你还真是厉害,估计没几个男人能比得上你,你控制它干啥,儿孙满堂才好呢,生他个几百个,往后不怕老了没人孝顺你,每个孩子给一口吃的,也够你吃好久的。”   蓝天锲(╯‵□′)╯︵┻━┻   “小烁弟弟我跟你讲,再这样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蓝天锲的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忍不住要翻脸了。   顾惜之瞥眼,说道:“别什么都想怪我家媳妇儿身上,我家媳妇儿只是帮你把病给治好,你这毛病说不准说遗传的,皇亲血脉中带来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当今以前也是有这么个毛病,后来怎么没得生的,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说不定能解决。”   蓝天锲闻言一怔,似乎有些恍悟,当今皇帝生了十二公主以后为什么就再也没有生了?听说是被皇后给毒的,又似乎是每个秀女进宫都会被灌上绝子汤。   男人都是自私的,从一开始蓝天锲只想到让女人喝避子汤,没想到要绝子汤,现在觉得让女人们喝绝子汤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不你让阿旭帮你打听一下?看究竟是被毒了,还是毒了别人?”顾惜之笑眯眯地说道。   蓝天锲只觉得顾惜之不安好心,拒绝了顾惜之的提议。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自己不能生的事实,那么就只能让女人来承受,哪怕绝子汤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蓝天锲还是选择从女人方面去解决。   顾惜之一看蓝天锲这个样子,就知道蓝天锲打了什么主意,心头暗叹,媳妇儿这次真是造了孽咯。   不过估计那些女人会很乐意这样,否则蓝天锲一直往后院添女人,孩子生了一茬又一茬的,再是宝贝也成了草,会把人给逼疯的。   只是媳妇儿若是知道,肯定会不太高兴,顾惜之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若是当今真是被毒了的话,也够厉害的,那方面的事情仍旧兴趣不减。”不知想到什么,顾惜之突然一个激灵,眼前这家伙不会是当今的亲儿吧?   这情况太像了,不怀疑都不行了。   荣王会不会怀疑?   这要是也怀疑上,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顾惜之琢磨了一下,就对蓝天锲说道:“我媳妇儿估计年底能回来,到时候让她给你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这大半年时间你尽量忍着点,别再那么卖力,弄出那么多人命来。”   蓝天锲的脸色可不好看,有些事情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能想像三四天不碰女人,哪怕见到头母猪都想上的感觉么?   讲真的,感觉自己跟疯了似的,一天到晚尽惦记这事了。   别说是大半年了,就是大半个月,感觉都不能忍。   不管如何,那几个才生完孩子的故意勾引他的女人,必须得灌下绝子汤,否则后患无穷。   “那就先谢谢你了,小烁弟弟。”蓝天锲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只是顾惜之的脸色不好了,一天到晚的,叫一声惜之也行啊,要么烁弟也可,为毛非得加个弟弟,听着令人作呕。   讲真的,很想揍这家伙一顿。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顾惜之叹了一口气道。   蓝天锲赶紧问:“什么办法?”   顾惜之斜眼:“你挥刀自宫啊,傻逼!”   蓝天锲:“……”   ……   顾惜之以为自己要在这里一直等到荣王回来才行,不曾想等了三天的时间,秋水阁就来了人,不知怎么说的,竟然说服了门卫,让他离开了王府。   能现在就走,顾惜之自然高兴,果断离开。   等回到上河村,期盼中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媳妇儿还是没有出来。   在顾惜之回到上河村半个月以后,荣王与天狼族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王府。抛去一路上的不愉快,其实还是挺顺利的,并没有碰着什么不长眼的,中途还下了几场雪,但也没有影响走路。   天狼族人以为月华棂被送至荣王的后院,成为荣王后院的一个女人,身上所有的棱角都会被磨平,变得跟蓝月皇朝的女人一般。   因此他们看到月华棂的时候是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月华棂的样子,往月华棂跟前推了三个男人过去,也是一副施舍的表情。   荣王本就好奇怎么会有天狼族男人跟着,等到那三个男人推到月华楼跟前的时候,荣王的脸就黑了下来。   该死的天狼族,竟然打了这么个主意。   与此同时荣王也恼了皇帝,公然要他戴绿帽子,简直欺人太甚。   最让荣王着急的是月华棂,荣王心底下担忧得很,就怕月华棂接受了。   却见月华棂将这三个男人一个个挑起下巴来看了看,完了掏出来一个手帕,往手上擦了擦,扔到地上,这才冷冷地说道:“月笙,这三个男人,本公主赏给你了,好生享用,三年内给本公主生出个漂亮雄狼出来。”   月笙:“……”   公主不要开玩笑,奴会被吓死的跟你讲。   这三个男人都算得上是绝色,可那是公主的男人啊,谁敢染指?   天狼族人一脸难看,包括那三个男人。   一个个都以为月华棂会服从安排,谁能想到月华棂竟然会来这么一招,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天狼族人一怒之下,竟想要将月华棂拿下,荣王下意识想要帮忙,然而未等出手就见月华棂轻松挡下,并且将这群嚣张的女人狠狠地揍了一顿,除了那三个男人以外,剩下的都受伤躺到了地上去。   荣王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满意地笑了。   自己是不屑得与这群女人动手,不过有人帮忙教训一下,倒是挺不错的一件事。   最终那三个男人被扣下了,但明显不是月华棂收用的,而是赏人用的。   天狼族人气得发疯,可谁曾想月华棂的武力值那么高,而荣王又装疯卖傻,竟然不肯出兵帮忙。   没了法子,天狼族人只能打消念头,飞鸽子传书回天狼族去。   谁料月华棂早就在那等着,见着鸽子起先,拉弓射了去,把那鸽子给射了下来。   天狼族人却不知飞出去的鸽子被射杀了,一直在等着女王的回复,结果等了两个月也没有结果。   本身就只是天狼族使团,自然不能在蓝月国待得太久,眼看着时间过去了半年,天狼族人没了法子,就商量着回天狼族。   谁料启程当日,刚出成安城没多久,就被一行人追了上来。   那行人便是月华棂一行人,吓得使团里的人脸都白了,欲再偷摸给女王传信,不料月华棂带来的人太多,把一行人盯得紧紧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是去给女王传信。   荣王是三天后才从月笙那里打听到月华棂离开的,当时就黑了脸,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书房,将蓝天锲叫了过去。   两日后就把王府的一切交给了蓝天锲,然后带着一行人朝月华棂方向追了去。   蓝天锲初为王,心情无比雀跃,整个人也神气了不少。   然而老王妃,也就是过去的荣王妃,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本来那王位应属于她的磊儿的,偏生磊儿出了事,把腿给摔瘸了。老王妃甚至怀疑蓝天磊的腿变瘸了,与蓝天锲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蓝天磊被老王妃惯得脾气很不好,再加上老王妃先前一直在他的耳旁说世子之位是他的,王位也是他的。结果到头来都成了别人的,作为一个嫡子,竟然连个安排都没有得到,好像被遗忘了一般。   越想就越是气愤,蓝天磊整个人变得跟疯子似的,连老王妃都打。   顾惜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往梅庄那里走,那三百亩地果然都是好地,粮食产量很高。这两年产出来的粮食顾惜之并没有全拿去卖,将一部分收进了地下仓库那里。   今年要是个好年头,粮食产量肯定比前两年的还要高,现今正琢磨着要是有个好收成,要不要把前两年存下的粮食都卖了,把今年产的放仓库里。   刚走到桥那里,忽然感觉到不对,似乎被什么盯上了一般。   顾惜之顿了一下,抬头快速朝四周扫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四处的春草都长得很高,或许能隐藏点什么,可若一一去翻找,又太过麻烦。   便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向桥上走去。   正走到桥中心,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方向正是心脏处。   顾惜之就地一个打滚避开,然而利箭接二连三射个不停,总这么躲闪也不是办法。迅速把大柴刀抽了出来,朝利箭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射箭的是一黑衣人,见势不好赶紧转身就跑。   对方溜走的速度很快,顾惜之确定自己很有可能追不上去,一怒之下把手中的柴刀甩了出去。   去死!   嗖!   柴刀追着对方后背而去,对方感觉背后不对劲,赶紧就地滚了下去。便见一把铮亮的柴刀凌空飞来,‘嗖’地一声从头顶飞过,顶上还未来得及落下的头发,瞬间被削去了不少。   黑衣人眼珠子一凸,哪里还敢继续停留,立马撒丫子狂撂。   顾惜之咬牙追了一阵,却没能把人给追上,嘴里头暗骂了一句,回头把柴刀给捡了起来,拿到手里看了看,又别回腰那里。   这把柴刀可不是普通的柴刀,用的精铁打造,不比杨青那把大刀差。   等回到桥那里,又把那十来支箭捡起来看了看,箭头上的颜色不对劲,分明就是淬了毒的。   顾惜之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不记得自己把谁给得罪很了,竟然那么个厉害的来要自己的命。   只不过这箭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看着着实不错,就捡了起来,往路边的泥里头蹭了蹭,然后就伸进河里头洗了洗,感觉洗得差不多干净了,这才扯了几根草捆了起来,拿着去了大院那里。   等以后弄把弓,有这十几根好箭,凑合点用,打猎就勉强够了。   亏得大前年闹了灾,挑了几个老实能干的长工,而且胆子也够大,这会就住在大院前面的倒座房那里。后院的一排罩房虽然整理出来了,却没人去住,干脆就改了改,变成养牲口的,一边养猪跟鸡鸭,一边养着牛跟马。   有着这些牲口,就算是农闲的时候,长工也有着活干。   顾惜之这算是充份利用了劳动力,光养猪得来的银子,就够给这些长工的银钱的,算起来可是划算得很。   刚开始管理这些事的时候,顾惜之也有些蒙圈,等习惯了以后就发现自己挺适合的,哪怕一辈子陪着媳妇儿在乡下当个地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一切都打理妥当了,媳妇儿却还不出来,感觉好心塞。   黑狗子窜了出来,这货大了整整一圈,如今看着就跟只牛犊子似的那么大只,立起来有人那么高。   顾惜之躲到了一边,没让它给扑着,一脸嫌弃地抬脚踹了过去。   黑狗子学精了,腰身在半空中一扭,险险躲过了这一脚,摇着尾巴就往顾惜之跟前凑和。   顾惜之将脚缩了回来,伸手揉了揉狗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可怜见的,长那么大个,连媳妇都不好找了。”   黑狗子听不懂,只是兴奋主人的到来,张口就想伸舌头去舔。   顾惜之一把捏住狗嘴,不让它把舌头吐出来,被那舌头给舔中,那得恶心死他。   一天到晚乱舔,果然长得太大只也还是狗,改不这臭毛病。   小黑熊的个子又长了些,已经跟一般的成年熊那么大只了,但看着还是未成年的样子,也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据媳妇儿说这小黑熊成了精,很有发展的潜力,说不准会很大只。   顾惜之躲过了黑狗子的猛扑跟舌舔,却没躲过小黑熊那兴奋的一掌,差点被打得一口老血喷出来,胸口一阵阵发闷。   这他娘的,等你丫的长成年,非得把熊掌给剁了红焖。   俩家伙都很喜欢顾惜之,每次来都很高兴,只是那股热情令顾惜之招架不住。   “去去去,趁着这会蜂蜜多,赶紧多弄点蜂蜜回来,咱好酿些蜂蜜酒去孝敬丈母娘去。”顾惜之躲开熊抱,跑前屋那里扒拉了个蜜罐出来,塞到小黑熊的怀里,实在是怕了这家伙的热情。   要真被它用力一抱,那得抱出屎来。   小黑熊抱着蜜罐,瞪着湿漉漉圆溜溜的黑眼珠子,满目无辜,看得顾惜之一阵恶寒,伸手推了小黑熊的脸一把。   这他娘的是熊孩子吧?   有哪个熊孩子长这样的?也不知道这熊孩子的熊爹熊娘还在不在,若还在的话,看到熊孩子这样,说不准得哭死。   小黑熊只觉得好玩,也伸出熊掌推了顾惜之一把,只是力气大了点,把顾惜之给推了个趔趄,差点躺地上去。   抬手摸了摸脸蛋,再揉了揉脖子,还真他娘的疼。   顾惜之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了起来:“滚滚滚滚。”   小黑熊对这滚字似懂非懂,傻愣愣地抱着蜜罐往山上去了,黑狗子扭头瞅了瞅,果断跟了上去。   顾惜之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谁家的宠物会这么不省心的?   等媳妇儿出来,必须得跟媳妇儿商量一下,把这俩都剁了。   回头弄只巴掌大的小狗来养,肯定比这俩可爱。   顾惜之在庄里子溜达了一圈,感觉没啥事,对长工说了声小黑熊去掏蜂蜜的事,就把箭提溜上,摸了摸还挂在腰那里的柴刀,转身朝河桥那里走去,打算回去了。   到了桥那里,顾惜之下意识往四周围扫了一眼。   不知那放冷箭的是谁,要是让他给找出来,非得砍成十八块。   到了这会顾惜之总算想了起来,这十来支箭分明就跟在蓝天旭书房里看到的那两支箭长得一样,瞧这狠劲估计是同一个人。   这算不算是帮了别人,自己却惹了一身骚?   除了这个可能以外,顾惜之实在想不到别的,自己那么老实那么可爱的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谁会想着要他的命。   哪怕是蓝天锲那道貌岸然的家伙,都不曾想过要他的命。   “娘的,有本事出来,咱干一架!”顾惜之低咒一声,手放到了柴刀那里,眼睛不停地扫视,耳听八方。   可惜除了虫儿叫就听不到别的,也看不到哪里不对劲。   只是顾惜之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觊觎之感,不知是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还是真有此事。   原地站了一刻钟左右,仍旧没感觉出来,顾惜之干脆提步走了。   等顾惜之走远了,离桥那里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一个黑溜溜的脑袋冒了出来。   “这小子不好对付。”   “从长计议?”   “没用,哪怕七个人全上,也不一定能拿下。”   “若是门主肯出手就好了。”   “不如做梦。”   “……那怎么办?”   “放弃。”   “太丢人!”   “那就丢命。”   “……”   ……弓手一脸憋屈,死死地盯着顾惜之离开的方向,身旁的地上还坐了个矮个子,因着身量不高,坐在那里也没露头。   哪怕是杀手,也会珍惜自己的性命,宁愿自己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要死在别人的手上。   “杀手门的规矩,刺杀三次,还有两次,不行就放弃!”弓手还是不愿意放弃,仗着自己射得一手好箭,又跑得快,还想再尝试两次。   矮子翻了个白眼,捏了根甜草塞嘴里头叼着,说道:“随便你,反正你若是死了,别想我帮你收尸,那小子太厉害。真要去替你收尸,那就跟找死差不多,咱还有门主要养活,不能轻易死了。”   “不知门主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总要咱们养着也不是办法。”   “说不准给门主找个媳妇能解决问题。”   “就门主那龟毛的性子,长得再好看,估计也没人敢嫁。”   “天狼族的女人比较彪悍,可以试试到天狼族找去,说不定不怕门主。”   “就怕被门主捏死。”   “……是个问题。”   两个杀手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差点愁白了头,作为一个杀手只要懂得杀人就行了。可好端端的一个杀手门派,偏生出了这么个不靠谱的门主,杀手们表示压力好大,这日子没法过了。   当晚顾惜之盘腿坐在石屋炕上修炼,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匆忙间随手把五行鼎扔了过去。   五行鼎:……   只听得‘铛’一声,一支箭被五行鼎挡住,落到了地上。   五行鼎默默地飞了回来,无限鄙夷,没出息的连根破箭都挡不住,还要鼎爷出手帮忙。   顾惜之仓促收功,体内气血一阵翻滚,又听五行鼎如此一说,顿时额间青筋直跳,一把抓过柴刀冲了出去。   小贼哪里逃!   嗖嗖嗖……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阵阵破空声,顾惜之左闪右闪,尽数避开,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又一柴刀扔了过去。   铛!   柴刀扔中了东西,却不知是扔中了什么,等再追上去的时候,人又不见了踪影。   顾惜之气歪了鼻子,这他娘的属猴的,溜得那么快。   上前把柴刀捡了回来,回过头来又捡了十多根箭,合着先前的就有三十来支箭了。   仍旧是带毒的,回去以后好个洗,才放心拿回石屋里。   盯着这三十来支箭看了好一会儿,顾惜之觉得下一次还是小心点好,拿箭的时候戴个手套以防万一。   五行鼎鄙夷:“又没有追上?”   顾惜之点头:“没追上。”   五行鼎:“废物,一个修仙者,竟然连个凡人都比不上。”   顾惜之默默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这丑东西,以至于这丑东西如此大胆,竟然敢耻笑他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溜得真快,眨眼就没了影。   溜走的某个弓手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弓,边上被柴刀砍了个缺口出来,虽然缺口只有那么一点点,并不影响弓的使用,可感觉好心疼。   背来的五十支箭一下少了三十五根,弓手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头捡去。   结果毛都没找到一根,被捡走了?   弓手眼睛一亮,从后头抽出来一支箭看了看,突然就想到了个法子,往整根箭上抹上剧毒,到时候哪怕是皮肤上沾到,也能让对方中毒。   矮子忍不住劝了一句:“我看你是杀不死他的,没必要再如此浪费,毕竟你这箭不便宜,光一支就得花上二三十两银子,不如省点给门主买年货。”   弓手:“……”   感情今天一天就丢了千两银子,平常接个大单,也差不多就是这个银子。   这单没银子赚,亏大发了。   不行,亏成这样,还不能把对方给杀了,简直不能忍。   “还有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弓手咬牙切齿,不把人给杀了不肯罢休。   矮子不说话了,现在的弓手就跟个赌红眼的赌徒一样,不可能会收手。   半个月后,顾惜之正在酿蜂蜜酒,小黑熊采回来的上等百花蜜,光着闻就香气醉人,等酿成功以后,一定会很好。   刚把酒坛子封好,忽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反射性闪到边上去。   一道破空声传来,刚酿好酒的酒坛子被利箭刺穿,从中流出来的酒阵阵发黑,顾惜之看着一阵呆滞,脸渐渐黑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数道破空声传来,顾惜之左闪右闪,酒坛子被射穿成了马蜂窝,眨眼间碎裂了开来,‘哗啦’一声连酒也洒到了地上。   “卧槽你大爷!”顾惜之提刀冲了出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那黑衣人一刀扔了过去。   噗嗤!   这一次弓手没走运,被柴刀扔了个正着,砍到肩膀头上,要不是往边上避了点,准得砍到后脑勺去。弓手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伸手往柴刀柄上一拍,把柴刀拍到地上,使劲吃奶的力气逃走。   差一点就没命了!   真他娘的凶残,堂堂一绝顶杀手,差点被一把柴刀劈死。   好丢人!   这一次弓手总算是清醒过来,那人不是个好惹的,且追不上都能那么厉害,要是哪天被追上了,肯定得把命给搭进去。   自从有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门主,杀手们也开始惜命了。   顾惜之一边骂骂咧咧地,跑了老远才把柴刀给捡了回来,地上有一摊子血,可惜还是没能把人命给留下。抓了把草蹭了蹭柴刀,又别回腰那里,转身把手套给戴上,一根一根箭捡了起来,从井里头打了几桶水,跑远了清理起来。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又把这十来支箭洗干净。   “比前两次的还要毒!”顾惜之嘴里头嘀咕,对送上门来的箭却很是喜欢,这玩意是用玄铁打造的,还是特别精细的那种,拿到市面上去卖,就这么一点玩意,得卖一百多两银子。   一般人哪里舍得拿来造箭,多数用来打造短刃的多,要么就长剑。   一把玄铁长剑能卖上好几万两银子,好点的得几十万两银子。   顾惜之数了数,十五根,连着先前的足有五十根,真心不错,傻逼送银子来的,不收白不收!   可惜了那坛百花酿,也值不少银子呢,最重要的那是讨好丈母娘的东西。   可恶的杀手门,等他厉害了,非得去掀了不可。   弓手重伤回去,矮子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刚我躲在草丛里看了,那小子可是没上你的当,捡你的箭的时候戴了手套,你跟他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矮子看向弓手的肩膀,伤成这个样子,估计以后拉弓都是个麻烦。   弓手阴沉着脸,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让血给染了,看着就恐怖。   然而弓手一声不吭,自己拿着金创药就要往伤口上倒,只可惜伤口在后面,不太好上药。   “看你笨的,我来帮你吧。”矮子的一把将药夺了过来,撕开弓手手背的衣服,动作粗鲁地将药洒了上去。   上了药没多久伤口就停止了流血,十多公分长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不但不能随意动弹,还是拿纱布把整个肩膀包扎起来,以防伤口裂开。   “那小子太厉害,若想杀人,得请门主出手。”矮子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弓手沉默了一下,说道:“已经三次了,规矩不可破。”   矮子冷笑一声,却不反驳,给弓手绑好以后,使劲打了个结,说道:“最好别乱动,否则你这胳膊就真的废了,到时候你的这一手好箭就算是废了。”   弓手一阵沉默,似乎并没有将矮子的话放在心上。   虽不能请门主来杀人,却能告诉门主,这里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一个人就能把整个杀手门干翻,到时候门主肯定会起好奇心。   哈啾!   顾惜之突然感觉有点凉飕飕,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又默默地低头看了下去。都已经入夏了,稍微使点劲就会出汗,哪来的凉飕飕?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炸响,顾惜之猛地抬头看了去。   原来是要下雨,顿时感觉浑身都在疼。   被雷劈着的时候还是有意识的,能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着,直到最后一个雷劈完才会陷入昏迷当中。   这种感觉太过*,顾惜之实在不喜。   可五行鼎那个丑东西说了,想要修炼成仙,就得挨得过雷劈,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为了媳妇儿,拼了!   雨一下就是三天,顾惜之原本以为得挨雷劈,没想到丑东西说轮到了雪韫。   顾惜之看着心中很是不喜,雪韫那个贱人竟然也修仙了,明明就该是个短命鬼,愣是让他给捡着了便宜,日后不止长命百岁,还会活得更久。   如今的雪韫也已经二十一岁,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冰冷了许多。   看起来好强大的样子,起先顾惜之还挺羡慕的。   后来丑东西说,冰灵根不会把人也修炼得跟冰块似的,顶多就是感觉沁凉了一点,也可以是温润如玉的。雪韫之所以变得越来越冰冷,那是因为心理有缺陷,有心魔,日后度劫之时若还是想不开,那就得废了。   一个人的性格如此,不能赖功法也不能赖灵根,顾惜之真的信了。   那货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以后叫媳妇儿离那货远点,省得把媳妇儿带坏。   雪韫也差不多如五行鼎所说,心中郁结,都过去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仍旧无法释怀,哪怕是那两个孩子,也难以亲近。   人也变得十分沉默,每日只知道埋头修炼。   仿佛修炼能使人忘记烦恼一般,人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的冰冷,哪怕住在安荞家里,这个家也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情,亲手为自己撑起了屏障,不让任何人靠近。   雪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又如这一次雷击一般,与以往被动受劈不一样,少爷是自己跳上屋顶挨劈。   真的很担心少爷被劈死,可靠近一丈以内就会被弹飞,连衣角都碰不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雪韫有种预感,这一次劈过以后,会有全新的变化。   然而这一次来得比以往都要强烈,要更加的痛苦,心脏如同被挖开一般,饶是雪韫生性再过淡然,这一次也无法淡定下来,想死的感觉无比的强烈。   只是心有执念,每每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靠着执念支撑。   当最后一条闪电没入体内,心脏处传出‘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尽管身体还无比的痛苦,却瞬间感觉到了轻松。   仿若过去压了千重山一般,如今才得以解脱,整个人都变轻了许多。   很意外地这一次雪韫并没有昏迷过去,下意识盘腿闭眼修炼了起来,闪电过后空气中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一个劲地往身上挤,自动运行周天,一遍又一遍,不断地护充着丹田,直到三日三夜过后,才渐渐停止下来。   雪韫缓缓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并且万般有力,整个人如嫡仙般缥缈。   只是为何有种风吹屁屁凉的感觉?   雪韫缓缓地低下头,最先映入眼眸的竟是自己那三寸小丁,顿时表情一僵,反射性般把手摁了下去,一脸慌张地朝四周张望。   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一点嫡仙的样子,分明就是只吓坏了的小兽。   仍旧是在屋顶之上,光着屁股坐在人家屋顶上。   雪韫表情僵了又僵,好在四周有个不甚好的挡屏,也不知是谁弄的,看着太过简陋,倘若风大一点的话,都能刮掉。   “管家,管家你在哪?”雪韫捂着下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一不小心走光了去。   毕竟还待在屋顶上,让人看到的话,真的会没脸见人。   “少爷啊!”雪管家正坐在挡屏外打着瞌睡,听着雪韫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嗷地一声叫喊了起来,起身就朝挡屏扑了过去。   雪韫惊恐地叫喊:“不,你别过来!”   雪管家已经碰到了挡屏,几乎要把扫屏给碰掉,好不容易才刹住脚步,赶紧伸手扶了扶正在摇晃着的挡屏,老泪纵横:“少爷啊,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老奴给吓坏了。”   雪韫一脸尴尬,说道:“管家,你能不能先给我拿套衣服来?”   雪管家闻言立马道:“衣服有的有的,少爷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你递过去,早就准备好了。”说着赶紧把放在边上的布包拿了起来,朝挡屏里头递了进去,不自觉地往里头看了一眼。   雪韫顿了顿,脸黑了下来,手又捂紧了点,道:“不许看,快给我稳住挡屏,待我把衣服穿上。”   雪管家摸摸鼻子,讪讪道:“少爷放心,拿砖头压着,稳当着呢。”   虽说这挡屏不太靠谱,可匆忙间也只能这样,要怪就怪少爷没事跑屋顶上找雷劈,要是在屋里头的话,哪怕光着身子,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雪韫慌慌张张地把衣服穿好,扒了扒屏障往外瞅,见外边没人注意到这里,赶紧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不料太慌张了点,竟一下跳进了花池子里。   众人听到雪管家的哭嚎声就知道雪韫醒过来了,一个个正跑出来看呢,不曾想见到一抹蓝影跳进了刺花丛里,顿时目瞪口呆。   雪少爷,你疼不?   得知雪韫这一次会完全脱离桎梏,顾惜之本就不爽,再看到自己辛苦种下的刺花被砸躺下去了,顾惜这脸就黑了下来。   这他娘的眼瞎啊,伤着你没事,可别伤着爷的花啊。   “雪韫你个蠢货,不给爷把刺花给养好,灵根给你抽掉了去!”这是顾惜之的心里话,打从知道雪韫比他早一步,也就厉害一点,就后悔没怂恿安荞抽这丫的灵根。   雪韫面无表情地从花池里爬出来,一声不吭地从池子上跳了下来,脑袋上还顶了几片叶子,刚换的衣服被剌得破破烂烂,只是顿了顿就直接朝东厢房走了回去。   顾惜之看得直瞪眼,这孙子连衣服都划破了,那张白嫩的脸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该死的小白脸,整那么白净的一张脸,想勾引谁来着?   ☆、回光返照   其实顾惜之身上其它地方都已经好了,只是懒得用其它东西来遮掩这张脸,干脆就还往脸上涂抹那盒‘胭脂’,随着修为的不断增长,其实这盒药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表面上看着惨不忍睹,事实上只是长了些疱,红肿了点,只要把药停了就会很快就好。   安荞乍一眼没看太清楚,往前凑了凑就发现了,顿时眼睛微闪了闪。   丑男人这是搞什么鬼?这么跟自己过意不去。   “惨不忍睹就对了。”顾惜之有些不痛快,伸手用力捏了安荞的脸一把,发现跟自己的比起来,安荞的脸实在太滑嫩了,跟刚剥壳的鸡似的。   安荞一爪子拍开顾惜之的手,说道:“也不知道你咋想的。”   顾惜之摸了摸安荞的头,说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咦,你好像长高了。”   什么叫好像,明明就已经长高了。   一米七的个头,多正点!   不料顾惜之伸手摁了摁,一本正经地说道:“别再长高了,姑娘家长太高,忒难看。”安荞伸手拔了拔,竟没拔开,不由得惊讶起来。   再往顾惜之身上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练气五层了,不用想这一定是五行鼎搞的鬼。   下意识运转长生诀往顾惜之身上探了一下,发现那个印记还在,只是变得很淡很淡,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但又似乎很是坚韧的样子。   “怎么样,爷是不是特别厉害?”   开始时候安荞还以为这是顾惜之在说话,正想说一句‘是啊,厉害了我的爷’,要张口时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顾惜之说的,而是五行鼎在她脑子里说的。   安荞扭头看向五行鼎,问道:“你咋还没死?”   五行鼎:“……你个没良心的,老子帮你造人,你不感谢还要老子去死。”   安荞点头:“嗯,你快去死。”   五行鼎:“……”   顾惜之似乎听到二人的对话,指着五行鼎对安荞说道:“这是妖物,你还是少与它接触好。”   安荞煞有其事地点头:“行,我听你的!”   五行鼎:“……”   顾惜之揉了揉安荞的脑袋,笑眯眯道:“走吧,你不是要去见你娘?咱一块出去。”   安荞乖巧地点头:“嗯。”   五行鼎:“……喂,你俩这是什么意思?快把老子揣上。”   谁也没管五行鼎,五行鼎没法子只好自己飞出去,谁料一下子撞到了门上。   安荞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给关上了,五行鼎想从门那里出来是不可能的了。五行鼎也没有气馁,朝窗口飞了过去。   顾惜之路过的时候‘吧嗒’一下把窗户落下了,这石屋里有着太多的秘密,哪怕只是离开一小会,也得把窗户给关上。   五行鼎:……   说好的团结友爱呢?   杨氏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往石屋那边看,想要看看安荞有没有出来,今天也同样是如此。只是杨氏没想着能看到安荞,只是与以往一般,往那边看上一眼,就干别的事情去。   只是今天看了一眼以后,就呆住了。   睡迷瞪了不成?好像看到胖丫了,跟准女婿走到一块。   不,这是真的!   “胖丫,你出来了?”杨氏一下子冲了出去,激动地看着安荞,伸手抓住安荞的胳膊,细心地将安荞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心疼道:“你看你,都瘦了。”   安荞叹了一口气,说道:“娘,不是瘦了,是抽条子了,所以才显得瘦了点。”   杨氏立马比了比个子,顿时叫道:“真的哎,胖丫你都长个子了,比娘还要高了。”   其实杨氏不算矮,有一米六的个子,之前安荞也是这样的个子。   不过那时安荞才十三岁,还能长不少个子,现在已经十六岁,往后就差不多是这样了。因为她发现她身高的发育已经基本上停止了,再多也不会多出两公分来。   “还是瘦了不少,娘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你多吃点。”杨氏赞完安荞的个子,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觉得安荞瘦了不少。   事实上安荞的确是瘦了不少,毕竟三年不吃不喝的,她又不是神,尽管有着灵力的补充又如何,到底是比不上吃进嘴的东西。   不过再瘦也差不多二百斤,仅是比以前二百多点轻一点点。   好在个子长了不少,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胖,身体也匀称了许多。   “娘放心,我一定会对媳妇儿好,天天给他整好吃的,把她给养回来。”顾惜之是真有这个打算的,以前的安荞因着那体型,一般人看不出安荞的好来,可现在安荞身材变得匀称了许多,脸也瘦了下去,整个人看着起来真的好看了不少。   在顾惜之看来,这算不上有多胖,顶多就是丰满了点。   说到丰满,顾惜之下意识往安荞的胸口看了看,果然鼓了起来。   不行,不能让媳妇瘦了,就得胖得走不动才行。   太瘦了容易跑掉,不好!   安荞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照镜子,但还是感觉得出来,的确是瘦了不少,比起以前,感觉现在的脸轻了许多,眼睛也没那么难睁开。   “做吧,我吃就是了。”安荞倒是没有反对,一提到好吃的,她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不过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就对杨氏说道:“娘你先忙着,我听说了,族长太爷爷不太好,我去看看他去。”   杨氏闻言赶紧说道:“对,你快去看看,之前小谷去看了你族长太爷爷,回来以后说你族长太爷爷提起你来了。”   安荞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过去看了,很快就回来。”   杨氏点头,目送着安荞出门,赶紧回去吩咐婆子做饭,嘴里头磨叨着各种好吃的,要婆子都给做出来。   至于做出来能不能吃得完,杨氏可没多在意,这顿吃不完还能吃下顿。   再多的东西也喂不饱大牛那张嘴,不怕浪费了。   想到大牛又下意识想到顾惜之,心里头开始琢磨起安荞与顾惜之的婚事来,现在闺女都已经回来了,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说好了给安铁柱守三年,上个月就已经出孝,不止要把大闺女的婚事给办了,小闺女的亲事也得寻思。   其实杨氏有点看好大牛,就是大牛的岁数大了点,再加上黑丫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杨氏心中一突,下意识朝黑丫头的房间看了过去。   事实上黑丫头并没有在房间里,一大早就去爬山了。   可杨氏看着黑丫头的房间,就如看到黑丫头一般,手抓了抓胸口那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将黑丫头的亲事先搁了下来,看那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考虑黑丫头的终身大事。   至于为什么,估计只有杨氏自己知道。   安荞出了家门,直接朝老族长的家中走去。   一大早老族长似乎精神了许多,竟然能说出话来,竟让人把他背到院子里,说要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老人一脸笑眯眯的,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慈祥。   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缥缈,安荞刚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老人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微红,看起来神采亦亦的样子,一句‘这老不死的’差点就脱口而出。   好在安荞医术过硬,一眼没看好,第二眼就看出问题来。   老人整个人变得缥缈,如果不是神仙,那么就是快要死了,这是回光返照。   安荞迟疑了一下,上前说了一句:“族长太爷爷,我回来了,来看你。”   老族长扭头,笑眯眯道:“我知道。”   安荞蹙了蹙眉,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尽管来的时候有想过要出把劲,可看到人以后就发现,老狐狸这算是寿终正寝,又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就算费再大的劲,那也活不了几天。   “来来来,到太爷爷这里来。”老族长朝安荞招了招手。   安荞顿了一下,朝老族长走了过去,站在其身旁。   老族长嗔怪地瞪了安荞一眼,没好气道:“臭丫头,长了个子就嘚瑟了?给我蹲下来,跟你说个话咋那么费劲呢?”   安荞:“……”   好吧,死者为大,虽然你还没有死,但当你是死的,还是可以的。   安荞往老族长跟前一蹲,眼神真勾勾地盯着老族长。   老族长呵呵笑着,朝围在一旁的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交待胖丫。”   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迟疑,毕竟老族长的这个样子很不对劲。   到了这个时候,愣了一辈子的安大明,好像脑子突然开窍了一般,发疯似的驱赶人,说道:“出去,快出去,没听到我爹说要你们出去吗?我爹这是老早就在等胖丫了,好不容易才等到胖丫回来……”   说到这就哽咽了,挺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等这死丫头,做儿子的感觉老心塞了。   可那又有啥办法,自个爹就剩这一口气了,还能让死不瞑目不成?   大伙犹豫着被赶了出去,安大明自个犹豫了一下,把自己也关到了门外,然后蹲在那里抹泪。   看到安大明这样,大伙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点什么。   一个个都难过了起来,尽管心里头好奇,可也没那个心思去偷听点什么。   老族长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从怀里头拿出来一颗晶亮的石头,朝安荞递了过去,说道:“丫头啊,你是个好的,这东西就交给你了。”   安荞接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老族长摇头:“太爷爷也不知呢,这小石头是咱们安氏一族,一代代传下来的,从第一任族长一直传到太爷爷这里。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却无人得知。”   安荞问:“为什么不传给下一任族长。”   老族长说道:“太爷爷原本也是打算传给下一任族长的,只是太爷爷接到这块石头的时候,上一任族长告诉太爷爷。倘若咱们安氏出了个仙人,懂得医术,人也是善良之辈,就不用再往下传,可以把这石头交给这仙人。”   安荞:“……”   老族长呵呵笑了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石头,抬头看向天空,仿佛感觉不到阳光刺眼一眼,说道:“这小石头你要好生收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你最亲密的人,也不可以,知道吗?孩子。”   安荞闻言怔了一下,握紧了小石头,忽然说道:“老头儿,我知道你要死了。不过我有药,你要吃吗?吃了还能活一阵。”   老族长闻言扭头看向安荞,说道:“我啊,自个的身体自个知道,撑不下去了。这一辈子活到八十大几,也足足够了,就不去挣了。好孩子,记得太爷爷的话,知道吗?”   安荞默默地点头:“我知道了。”   老族长又笑眯眯了起来,面色变得更加红润,对安荞说道:“叫他们进来吧。”   安荞踌躇地看了老族长一眼,伸手撑了撑地站了起来,把小石头小心藏怀里头,然后一边拍着脏手一边往外出去。   虽说以往有些不待见这老狐狸,可也没想过要这老狐狸去死。   得知这老狐狸要没命,心里头也是怪怪的。   不是安荞不想出手,而是老狐狸真的是寿元用尽,就算攒再大的劲,也只能让老狐狸多活几天。   多活这几天有啥意思?老狐狸都能看开,自己还能看不开?   “都进来吧。”安荞把门打开。   等在外头的大伙先是顿住,愣愣地看着安荞,感觉这够块的。   安大明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到底年岁大了点,又蹲了好一会儿,刚起来就犯了头晕,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旁边刚好有人扶着,准得摔了。   只是安大明顾不上自己正晕着,赶紧往里跑了进去。   见到安大明进去,大伙也跟着跑了进去。   只是刚进门口,大伙就不动了,下意识退了出去,就连安荞也退了出去,站在门口那里,大伙就站在安荞的身后。   老族长看着跑过来的儿子跟孙子,乐呵呵地笑了,只是很快那笑容就渐渐变僵了,那双慈祥的双眼也渐渐失去光泽,在笑容僵住的瞬间,眼也闭了起来。   安大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伸出颤抖着的手,往老族长鼻子下面探了去。   果然没气了,安大明嚎啕大哭,嘴里头直喊爹。   一旁的安国也跪了下去,跟着一起抹起泪来。   老族长死了,是笑着离开人世的,活到了八十九岁无病无痛地去了,整个镇上也找不出来几个能有老族长活得这么老的,倘若人丁兴旺一点,也算得上是喜丧了。   不过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虽说儿子孙子挺单薄的,可女儿孙女却是很多,把女婿孙女婿拖家带口往回一带,可不是一般的多。再且老族长是一族之长,跟整个村子的人都沾亲带故,大伙就合计着,把这事当喜丧来办。   安荞默默地看着院内的老族长,仿佛那之前那缥缈是灵魂,如今老族长的灵魂消失了,整个人的生机一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气。   仿若实质般的死气,比一般人的都要重一些。   安荞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老族长之所以吊着一口气不死,可能就是在等她。从其之前的语气中,仿佛知道她今天会来一般,竟无半点意外。   等把小石头交给了她,就咽了气。   顾惜之抬手摸了摸安荞的头,心底下并不知安荞是怎么想的,明明之前就不怎么待见老族长,现在看起来却好像很难过。   安荞感觉到了,只是没去回应,仍旧默默地看着里头。   说是喜丧,大伙赶着来帮忙,大办了一场,花了三五天的时间,就跟办了喜事似的。   最后还不是买个棺材,往山上一埋完事?   反正是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咋折腾也是活人的事情。   安荞这几天都有些愣神,老直勾勾地往老族长埋的方向瞅,也不知道在想些啥,都第七天了还这个样。   顾惜之削了根甘蔗,往安荞旁边一坐,递了过去:“在想啥呢?”   安荞把甘蔗接了过来,吧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听说人死了会回魂,头七那天晚上叫回魂夜,你说老狐狸会回来不?”   顾惜之顿住,媳妇儿要不要这么吓人,都死了七天了还跑回来,想吓死个人不成?   “其实我觉得回来也没用,人死如灯灭,再牛掰活人也瞅不见。”安荞眼神有些恍惚,嘴里头的渣都还没有吐,又要往甘蔗上咬一口。   顾惜之见状赶紧伸住捧住安荞的脸,往自己这边掰过来点。安荞愣了愣,嘴巴微张,就见顾惜之伸手往自己嘴巴掏了掏,把甘蔗渣给扯了出来。   安荞见状更加沉默了,又吧唧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很快就吐出来。   你个傻逼,老娘不会吐不成?用得着你抠!   顾惜之揉了揉安荞的头,说道:“别自己吓自己,这世间要真有鬼,可就乱了套了。”   安荞斜眼:“其实我是相信这世上有鬼的。”   顾惜之一阵沉默,说道:“有鬼也不跟咱们生活在一块,活人反正看不见鬼。看不见就等于没有,根本不用去在意点什么。”只是为毛寒毛都竖了起来?大爷的,快躺下,让媳妇儿看到就不好了。   安荞点头:“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顾惜之又摸了摸安荞的头:“乖,别难过了。”   安荞顿了一下,又默默地啃起甘蔗来,其实她一点都不难过,只是有些茫然。她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之道,可现在却很是茫然,仿佛才想起人有生老病死一般。   人生七十古来稀,倘若世间只有她一人长生不死,身边的人都活不过七十。   一个人的长生不死,是否有意义?   安荞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没有了方向。   顾惜之见劝不住安荞,干脆转移了话题,说道:“有件事我觉得必需要跟你说一下,你快回个神儿。”   安荞顿住,视线缓缓斜了过去→_→   有屁快放,别影响老娘思考人生!   顾惜之表情变得严肃,说道:“刚得到的消息,蓬莱王亲自到访蓝月国,四品参将安铁陪同皇子一同接待,醉酒后不经意看到画像,不知何故耍起酒疯来,之后却无人问罪,如今护送蓬莱王离开京城,方向是成安府这边。”   安荞彻底顿住:“你咋不说是丰县呢?”   顾惜之一脸严肃道:“我怕你会被吓到。”   安荞顿时沉默,这意思就是说目标是丰县?虽没说清楚是来丰县做什么,可安荞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还有多久会到?”安荞便问。   顾惜之说道:“蓬莱王酷爱山水,依照他们的行速,应该还有一个月。”   安荞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吧唧吧唧地啃起甘蔗来,速度比之前要快上许多,亏得长了一口好牙,否则这速度得把牙齿给崩掉。   等手中剩下一截手指般长的,默默地看了一眼,往地上狠狠一扔,再狠狠地把嘴里头的渣往外一吐。   端得是粗俗不堪,是个爷们都嫌粗暴。   “去,找人算日子去,回头把我娘给收拾了,捆了嫁木坊去。”安荞暗暗咬牙,就算是亲爹那又怎么样,那是原主的亲爹,又不是她的亲爹。   能把娘儿几个扔下不管,自己跑去当上门女婿的,绝逼不是什么好鸟。   好歹母女一场,不能把杨氏往火炕里推。   顾惜之目瞪口呆,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连打断安铁的腿都想过了,可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默默地想了想,似乎这个办法比打断腿还要气人一些,估计那安铁得气吐血。   那容月虽然也算个美人,可连丈母娘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等老丈人回家一瞅,发现自己的漂亮媳妇改嫁了,而且还是刚改的嫁,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换位思考了一下,顾惜之觉得,可能想要杀人。   别的不说,那容月顾惜之是认识的,虽然长得还行,为人却不怎么样,跟单纯善良,温柔贤惠杨氏一比,差远了去了。   这件事办起来不难,毕竟关棚想娶杨氏都想疯了,可是顾惜之还是担心,道:“媳妇儿,你可想清楚了,那很有可能是你亲爹。”   安荞冷笑:“我爹这会正埋在山里头,我全家还给他守了三年的丧。”   顾惜之:“媳妇儿乖,别说气话。”   安荞:“好,我乖,不说气话。你赶紧去办事,找人算日子去,没必要日子太好,要能三天内把人给嫁了最好。等一个月以后,说不准我娘肚子里就有了我的弟弟妹妹,简直不要太美好。”   顾惜之:“媳妇儿,你是讲真的?”   安荞点头,一脸认真:“别怀疑,我是认真的,快去办。”   顾惜之心脏突了突,感觉媳妇儿好狠的心,开始担心起自己来。往后绝对不能把媳妇儿给得罪狠了,否则媳妇儿破罐子破摔,跑去找别的男人,换成自己跟老丈人那能作的一样,那可就乐大了去了。   “行,我现在就去找人,不过你还是得好好跟你娘商量一下。”顾惜之轻声说道。   安荞一脸认真:“我会跟她商量的。”若是同意还好说,不同意的话,她就得考虑要不要把人给打晕了送上花轿了。   顾惜之起身,却一步三回头,总觉得媳妇儿的样子有点阴险。   突然间就担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忍不住往回走了几步,问道:“那媳妇儿,咱们俩的事情呢?”   安荞勾起一边唇角,阴险地笑道:“自然是等我娘嫁了,然后带着我后爹一块,替我张罗。”   尽管安荞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可顾惜之还是兴奋了起来,下意识觉得安荞的意思就是,等杨氏嫁给关棚了,自己与安荞的亲事就可以提上日子了,说不准今年就可以成亲了。   “行,我立马去办这事。”顾惜之兴冲冲地跑了。   安荞原地又坐了一会儿,直到顾惜之跑没了影,扭头就去了小楼正房。   杨氏正在刺绣,绣出来的花就跟真的一样,可见杨氏的绣功不错。   “胖丫来了,快坐,娘马上就绣完了,你再等等。”杨氏看了一眼安荞,又赶紧低下头去,手中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果然不过片刻杨氏就绣好了,把东西整理好放到一边。   安荞伸手抓过来看了看,说道:“绣功不错,我看库房那里有块大红布,料子还不错,你拿来裁了绣绣吧。我让人去算日子了,打算三天内把你嫁人了。”   杨氏顿住,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感觉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要是这两三天里没有好日子,就推迟两天,顶多就半个月,一定会把你给嫁了。”安荞一脸认真,面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杨氏反应不过来,一脸懵逼。   “等你以后嫁人了,住在县城也行,回来这里住也行,或者两边来回捣着住也行,反正随你的意。”安荞迅速强调一下,担心杨氏反应过激,以为自己被抛弃。   果然杨氏是那么想的,正想哭喊一下,听到安荞这么一说又懵圈了。   动了动嘴片子,却不知道说什么。   安荞眼睛微闪,一脸认真地说道:“娘你不用考虑了,只要把嫁妆给绣了就行。你这老跟关叔牵扯不清,我出个门都能有人问这事,我都不知该怎么说,说你跟关叔没关系?那得有人信才是;说有关系,你俩又磨磨蹭蹭的,到这会都还没成亲。再说了,关叔又为你守身如玉三十多年,想必你也狠不下心来,干脆就一咬牙,眼睛一闭,嫁了得了。”   杨氏一脸呆滞,这事能这么算的?   那王八蛋光棍了三十几年,跟她有个毛的关系?分明就是找不到媳妇……   找不到么?   不,好像不是,明明能找的。   只是,只是……   “我都不知道你在犹豫点啥,换句话来说吧,娘你讨厌关叔吗?”   “不,不讨厌。”   “你觉得关叔对你好吗?对咱们家好吗?”   “好。”   “那你觉得关叔这人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   “那挺好的一个人,你为毛不嫁?”   “……”   ‘贱人就是矫情’这话在安荞嘴里头溜了一圈果然又咽了回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歹眼前的是自个娘,这种话要真说出口,挨揍都是轻的,就怕会对着自己一边打一边哭。   那场景,光想着就壮光。   杨氏嘴片子颤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说道:“那,那你也得容娘亲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这实在太突然了。”   安荞立马道:“突然个鸟,都给了你三年的时间考虑,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考虑好,谁还敢给你时间考虑。要么嫁,要么彻底完犊子。”   安荞觉得自己绝对有理由相信,倘若杨氏一直这么犹豫,等到安铁柱回来,事实就会跟自己说的,彻底完犊子。   依着杨氏这性子,倘若安铁柱回来,肯定会认命,与关棚断绝关系。   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原主记忆里头的爹,仿佛记忆中的那个爹挺高大上的,可安荞毕竟不是原主。从细节中一一分析下来,觉得这所谓的爹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好,甚至还有那么点渣。   原主衣服没洗干净,被罚不能吃饭,渣爹安慰她说下次洗好一点就有得吃了,却没想过嘴里头剩下来点给原主吃。   原主饿得睡不着觉,渣爹舀了一瓢子冷水让原主喝,说喝饱了就不饿了,自己却吃饱了在那里剔牙。   原主摔了一跤,哭着不肯起来,渣爹顺手扯了一把,说是太胖了的原因,多干点活就瘦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摔跤,帮原主多接了个砍猪草的活,原主那时才六岁,六岁……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原主觉得自个爹实在太好了,处处为她着想。   安荞却无语望天,讲真的,她一点看不出有哪里好。   “赶紧收拾收拾吧,我是你亲闺女,还不至于把你坑了。”安荞叹了一口气,伸手学着顾惜之那样,揉了揉杨氏的脑壳子,轻声哄道:“想必你也觉得关叔是个好的,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对吧?”   杨氏不自觉地点头,关棚那个人是真的不错,只是犹豫:“可娘配不上他,娘都是成过亲,又生过三个孩子的,你关叔他虽然也成过一次亲,但那也跟没有成过亲似的,等于头婚。”   安荞安慰道:“没啥配不配得上的,你长得好看就是好条件,生过孩子那证明你能生,比没生过孩子的姑娘要靠谱一些。再说了,三十好几的人还没成亲那是有毛病,你不嫌他弃都算好了,还能嫌弃你?”   杨氏:“……”   大闺女这张嘴厉害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跟真的似的。   不过杨氏真被说动了,只是想到嫁人,情绪未免浮躁。   “吴婆子,到库房去,把那匹大红布取来。”安荞突然拍板,一脸严肃地吩咐下去。   吴婆子吓了一跳,赶紧应声,扭头就往库房跑。   大小姐好可怕,夫人好可怜,还是嫁了的好,那关少东家人还不错,就是那老马忒讨厌了点。   杨氏也真是吓了一跳,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手不自觉得哆嗦了起来。   绣,绣嫁衣?   杨氏这一辈子就没穿过嫁衣,当初是直接跟着安铁柱回来的,连个酒桌都没办,跪地敬了一个白天的茶,就算完事。   为啥敬一天?还不是安婆子不能接,还非要杨氏跪在那里。   如今就要穿上嫁衣,杨氏心情却复杂起来,头婚的时候都不曾穿,到了二婚却穿了起来,还是自己亲手绣的,感觉就跟在做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手摸着红布,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可手已经不自觉地将红布扯了出来,照着自己的尺寸开裁,不过片刻就裁好。   直到这时杨氏才恍然回神一般,满脸羞红,看到吴婆子那喜庆的笑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安荞瞅了一会儿,见没自己什么事,再在这时待下去估计杨氏会揍人,就起身离开。   出了大门拐了个弯,往老王八家去了。   听说老王八媳妇生了个闺女,现在又怀上一个,打算瞅瞅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老王八媳妇今年都四十八了,胆子真够肥的,就不怕要了命去。   八月初的天气还热着,安荞到老王八家的时候,老王八媳妇正在院子里那棵树下乘凉,一个两岁多的女娃正在院子里玩泥巴。   老王媳妇看着小女娃,一脸的笑容。   瞅着倒是挺幸福的,可这幸福建立在付出生命的基础上,就不知道值不值得了。   老王媳妇听到安荞的推门声,扭头看了过去,顿时眼睛一亮:“胖丫来了,快坐,我给你倒茶去。”   安荞赶紧道:“不忙活,我一点都不喝,你赶紧歇着吧,瞅你这肚子我就怕。”   老王媳妇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摸了摸肚子,说道:“没事,不过你要是不渴,我就懒得给你倒了,刚从外头回来,也觉得挺累的。”   “刚从外头回来?”安荞→_→   老王媳妇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家的地都租出去了,平日里也没啥活干,闲着没事就到处溜达,带着孩子走到草坡村又走回来,有时候还走到你们家梅庄那里去看看,一天走个两三趟的。”   安荞抚了抚胸口,问:“你这几个月了?”   老王媳妇道:“九个月了。”   安荞:“……”   老王媳妇笑眯眯道:“怀这孩子的时候,你大爷带我到镇上给刘老大夫看过,又到县里头找稳婆看过。说是平常多活动着点,多吃点素菜,少沾荤腥,可以多喝点汤,不过得把油撇了。也不知道管啥用,现在都九个月了,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你不帮我看一下?”   安荞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前面的都是客气话,后面的那一句才是真话。   果然是老王媳妇,爱占人便宜这毛病还是没改,估计碎嘴的毛病也没改。   不过安荞还是抓住了老王媳妇伸过来的手,认真地给把了一下脉,又伸手摸了摸老王媳妇的肚子。   手还没缩回来,就见老王媳妇一脸忐忑,满眼的担忧,安荞就顿了一下。   “咋样?孩子咋样?”老王媳妇急急道。   安荞没好气道:“别尽瞎想,我还就不信你不知道,人家那是怕你太能吃,把孩子给吃得又大又胖,生的时候忒受罪。孩子这样也没事,你甭担心,顶多就是瘦了点,等生下来你好好喂,准能养成个大胖子。”   老王媳妇讪讪道:“不都说生的孩子胖的好吗?”   安荞冷笑:“我以前够胖了,你觉得好吗?”   老王媳妇:“……”   安荞:“我跟你讲,胖瘦不重要,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就甭想那么多,安心养着。瞅着差不多得生了,没事就别跑远地儿去,不安全,实在无聊就在村里头溜达,有点啥事喊一声就有人听到。”   老王媳妇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安荞见老王媳妇一脸认真,少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期待,总算是放心下来,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娘要嫁人了。”   老王媳妇有些惊讶,却没有意外,只是愣了一下,就笑眯眯地说道:“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你娘她也总算是想通了,这是好事,挑好日子了没有?听说这个月的好日子挺多的,不会是挑的这个月吧?”   安荞眼睛微闪:“还真被你说对了。”   老王媳妇就乐了,说道:“哪天来着?”   安荞被问住了,倒不知最近的好日子是哪天,正琢磨着要怎么回答,就见玩泥巴那小女娃,浑身脏兮兮地跑过来。   “良,良鸡,哇!”小女娃好像被吓到了,一下扑到老王媳妇的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安荞挑眉,孩子太小,还是太急了点?说话不太标准啊这是。   老王媳妇被小女娃撞了一趔趄,身后靠着树,倒是不会摔跤,可也被吓得够呛,把小女娃往外推了推,尽量不让压到自己肚子,这才急急道:“咋了,这是咋了?”   安荞见老王媳妇无碍,就扭头往小女娃刚玩泥巴的方向看去,看完后顿时就乐了。   ☆、决定嫁了   那块地里有蚯蚓,不知怎么地就跑了出来,很大的一条蚯蚓,正在泥里头翻滚着,估计是受了伤,没多久就钻进了土里,消失不见。   老王媳妇也瞅着了,也是一脸的愕然,好笑地揉了揉小女娃的头。   “没事我回去了,还得忙呢。”安荞起身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老王媳妇顾着管孩子,也没多在意,随口就了一声,等安荞走远了才想起来,好像没有问杨氏出嫁的日期。   不过也没多在意,晚上或者明天去问一下就是了。   ……   顾惜之并没有直接去找人算日子,而是骑着马去了一趟县城,成亲挑日子这事,一般都是由着男方这边来。   怎么也得由着关棚来张罗,自己顶多搭把手。   关老头的身子也不行了,前几年还能拄着棍子到处溜达,现在顶多就在院子里溜达一下,已经走不了太远了。   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孙子出生,可儿子是个死脑筋的,身体都让人给治好了,偏生喜欢上个寡妇。   这也罢了,偏生这寡妇还是个矫情的,这老些年也没松口。   “儿子啊,爹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还能不能看到你成亲生子了?”关老头也不想关棚为难,可活着就只有这点念想,忍不住就催促。   “爹您别胡思乱想,您命还长着呢,肯定能看到您孙儿出生。”关棚陪在关老头身旁,不过也没有闲着,一边陪着关老头说话,一边雕刻着木器,好手力再加好的刀功,一件木器很快就被雕刻出来。   关老头朝那木器看了一眼,说道:“你倒是有这个心思,就是不知道人家稀罕不稀罕。要爹说,人家要是不答应,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关棚顿了一下,拿起一边的砂子来打磨,小声说道:“她肯定会答应,之前是在守丧,不能应。现在出了丧期了,很快就会答应我。”   关老头哼哼两声,也不说些什么,若非那女人是傻胖儿的娘,若是儿子之所以病好,是傻胖儿出手帮忙,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这么等下去。   还守三年呢,那死人面子还真大。   也就那些当大官的,父母死了才会守三年,哪有寡妇守三年的。   要不是这些话说了好多遍,说得人心都烦了去,铁定得再拿出来说道说道。   也就那是少主的亲娘,要不然就是捆了下药,也得把人给弄回来。   要么就把自个儿子捆了下药,给好生挑个姑娘回来。   “你就想着吧!”关老头又哼哼了两声,到底这心头还是不满,儿子是想要他死不瞑目呢。   关棚低着头不吭声,小心打磨着木器,这是个木摆件,用的紫檀木,专门给杨氏雕刻的。   安静了一会儿,有下人小跑了进来。   “东家,少东家,惜公子来了。”   关棚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去,关老头也眯眼看了去。   之前有吩咐过,若是顾惜之来,不用通报,直接让人进来就行,所以顾惜之是跟在仆人后头进来的。   因为仆人用跑的,所以才隔了一段距离。   “惜小子来了?还挺早的,吃过早饭没有?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关棚笑呵呵地说道,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估计是被关老头那番话给刺激到。   顾惜之摆了摆手,说道:“没吃,不过不忙,我来找你有事。”   关棚见顾惜之挺急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也认真起来,问道:“有啥事?你直说就是了,要是能办得到,我肯定替你办了。”   顾惜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媳妇儿回来了。”   关棚一脸惊喜,说道:“这是好事啊。”   顾惜之点头:“不过我媳妇儿很不高兴,对你很不满意。”   关棚笑容僵在了脸上,扯了扯嘴角,问道:“咋地了这是?”   顾惜之斜目:“我媳妇儿给你三年的时间,让你把我丈母娘给搞定,结果你到现在都没把人娶走,也没有个准信。就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娶了?”   关棚苦笑:“我想啊,想得心肝都疼了。”   顾惜之只觉得肉麻,狠狠地搓了一把胳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反正我媳妇儿说你太没用,现在很恼火,你怎么看?”顾惜之并不打算立马把好消息告诉关棚,想先诈这家伙一顿。   果然关棚僵住了,面色苦涩,瞅着比吃了黄莲还苦。   关老头儿狠狠一拍桌子,骂道:“没出息,都有人家闺女帮着忙,还花了这老长时间都没个进展,要真光棍一辈子,那是活该。”   儿子是活该了,可爹您是死不瞑目啊!关棚心头嘀咕一句。   “我想娶啊,可柳儿她不答应啊,我要把她逼急了,她还躲我。”关棚急得挠头,能想的法子也想了,就差没使下三滥的手段。   温水煮青蛙是费劲了点,可那女人的性子,逼得急了就直接躲人。   有啥办法?想破了头也没辙。   顾惜之冷笑:“反正我媳妇儿说你没用,对你很失望。”   关棚:“……”   大闺女失望了,是不是就不认他这个后爹了?突然就觉得生无可恋。   “我媳妇儿讲,靠着你怕是再有三年也不成,就不打算靠着你了。”顾惜之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关棚一脸绝望的样子,还好还知道收敛,只看了一会儿,就话锋一转,说道:“所以我媳妇儿打算自己出手,让你赶紧挑个好日子,越早越好,她好把人给嫁过来。”   关棚还以为被判了死刑,起先很是绝望,简直生无可恋,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表情再一次僵在脸上。   良久眼珠子才转了转,猛地一凸,狠狠地瞪向顾惜之。   这瘪犊子故意的,专坑老丈人呢这是。   顾惜之好像没有看到关棚的表情一般,疑惑道:“咋地?你不会是有别的相好的吧?不想要我丈母娘了?我跟你讲,你要是这样的话,我肯定要跟我媳妇儿讲的,丈母娘就一个,老丈人却可以很多个,反正也是后的。”   “你小子敢!”关棚仿佛猛地惊醒一般,倒吸了一口气,眼中喷发出喜悦的光芒,扭头看向关老头:“爹你听到没有?柳儿她同意嫁给我了!”   关老头也很激动,却不似关棚般喜形于色,仍旧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说道:“要你赶紧找人算日子呢,你还等啥?”   说完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黄历,低头翻了起来。   若非那手是颤抖的,很难看出他在激动。   “对对对,找人算日子。”关棚起身就往外跑,忘了还要招待顾惜之,三十好几的人看着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关老头一边翻着黄历,一边掐着算着,瞅着也是个会算日子的。   只不过事关于自家的喜事,还是请外人来算比较好一点,自己给自己算到底不够吉利。因此关老头虽然在算着,却没有拦着关棚出去。   顾惜之往关棚原先坐的地方一坐,将关棚刚才打磨着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下,这是个梅花鹿摆件,看起来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似的。   怪不得这木坊那么赚钱,又那么嘚瑟,这手艺一般人还真没法比。   “小六子啊,你家姑爷我饿了,赶紧让厨房给弄点吃的。”顾惜之看完就放了下来,可以看得出来还没有打磨好,等打磨好了再拿回去给媳妇儿,扭头看向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小子,古怪地笑了笑。   六子一脸懵逼,赶紧看向关老头。   关老头连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去吧,大姑爷还没吃早饭,让厨房给做点好吃的。”   还真是姑爷啊?可不管是老东家还是少东家,好像都没有闺女吗?   哪来的姑爷?六子一脸呆傻地转身,朝厨房跑了去。   这是惜公子啊,没错啊!   转眼快过去三年,当初的事情给六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不乐意接触女人,更没想过要成亲。   打从知道自己被夹住,就怕还被夹住,可见心理阴影有多大。   去了厨房的时候,见到厨房里有个烧火丫头在的时候,连厨房门都没敢进,在厨房门外头喊了几声,把话给传清楚了就赶紧走。   那烧火丫头对他有心思,还是躲远点好。   厨房里头的婆子看在眼里,叹息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愣是给吓坏了。”   烧火丫头咬唇,才来的,不太了解情况。   第一眼看到六子的时候就稀罕上了,可偏偏这六子老躲着她,就跟见着母老虎似的,让她倍受打击。   一群老婆子见到六子就叹气,问是咋回事,又一个个说她还是个丫头片子,这种事情不要打听的好。   急得她直挠墙,没半点法子。   不是没有人劝过六子,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夹子,可六子就是有了阴影,再加上家里头弟弟妹妹多,六子就想着这辈子不成亲。   也有揶揄六子的,问六子是不是天生就大,才会被夹住。   才十三岁就很大只,简直前途无量,能羡慕死一地的男人。   还别说,就有人因为好奇,扒了六子的裤子。   顾惜之之所以对六子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就是刚好遇到六子被一群人摁着扒裤子,还以为遇到好龙阳的,狠狠地削了一顿。结果得知了六子跟安铁兰那点破事,这些人只不过是好奇,恶意地起哄,然而得知自己有所误会,顾惜之还是又揍了那群人一顿。   之后就跟六子熟了起来,至少顾惜之是这么认为的。   六子是啥感觉,顾惜之一点都不关心。   见到六子木着一张包子脸走回来,顾惜之突然就想起安铁兰来,不知道媳妇儿的这个小姑姑如今怎么样,有没有嫁人。   当时安铁兰十五岁,现在已经十八岁。在蓝月皇朝,十八的姑娘要还不嫁人,就真的是老姑娘。   想必是嫁人了,可怜的六子肯定被抛弃了。   六子木着一张脸,每天来木坊的人都很多,好多都好像跟他六子很熟的样子。只可惜他六子是正直的,再讨好他也没用,不会替谁跟东家好话。更别说像惜公子这么笨的,连银子都不会塞,虽然他不会收,可光露个笑容到哪都没用,没得后门可走。   “六子,你快到东街去,把红娘子请来。”关老头突然开口。   六子对着关老头,表情立马生动了起来,应声道:“是,东家,奴才现在就去。”   顾惜之摸了摸下巴,这小厮对着都是木着张脸,还以为是个面瘫,没想到这面瘫还对人的。   “惜少爷,你也别老欺负六子,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关老头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又低头算起日子来。   顾惜之干脆将六子抛到一边去,问关老头:“你黄历看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好日子?”   关老头自然是瞅着几个好日子,只不过没想跟顾惜之说,余光瞥见厨房那边有人拎着食篮来了,就对顾惜之说道:“一边吃你的饭去,别待在这里妨碍我这糟老头子。”   顾惜之是真的饿了,瞥了关老头一眼,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去等着。   早饭吃到一大半的时候,关棚回来了,手里头拎了个人。   这人长得跟个瘦猴似的,个子还不到一米六,瞅着五六十岁那样。   “爹,我把人带回来了,你赶紧跟人说说。”关棚一脸激动,把命先生推了过去,恨不得立马就把杨氏给娶回来,要不是忍性好,现在都蹦跶起来。   命先生全程黑脸,因为日子算得好,没少找他算日子的。只要是跟日子有关的,他都能算,一般人见着他只有尊敬,哪跟这等粗汉子似的,一进门连话都不讲,直接拎人就走。   只是气归气,这木坊却不好惹,命先生也怕死。   关老头笑眯眯地说道:“我儿要成亲,想给他挑个好日子,尽量早一些。我儿活了一把岁数还是个愣头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是个厉害的,还请你给挑个好日子,这日子可以靠近点。”   命先生拧眉:“这靠近点,是多近?”   关老头道:“这个月也行。”   命先生点头,道:“生辰八字呢?拿来。”   关老头闻言顿住,扭头看向关棚,忘了还有这事,这俩人连婚都没订,估计不会知道杨氏的生辰八字。   谁料关棚竟然知道,立马就抽了张纸,将俩人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   关老头看着眉头一挑,很是意外。   就连顾惜之也很意外,还以为回去跑一趟,没想关棚竟然会知道,三两下把剩下的早饭给吃完,赶紧跑过去凑热闹去。   关棚心头很是庆幸,六月的时候去了一趟上河村,又跟杨氏说了俩人成亲的事情,杨氏嘴里头一直说不合适。关棚气恼之下,要杨氏把生辰八字拿来,给算命生先算上一褂,看看二人到底合不合适。   幸好杨氏答应了,要不然就得耽搁。   看到这俩生辰八字,命先生下意识就算了一把,一脸赞赏地点头:“不错不错,天作之合。”   只是指头掐着掐着,脸色猛地一变,赶紧又掐算了起来,眉头打起了结。   关老头见状也是面色一变,赶紧问道:“先生如何?有可不妥?”   命先生连算三次,都得到同一个结果,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说道:“这两生辰八字之人,虽然命中有夫妻之相,亦是天作之合。偏生又有不妥,至于为何,老夫却算不出来,似乎,似乎……”   这女子表面上是个寡妇,却姻缘线未断,恐怕丈夫尚在人世。   顾惜之眼睛微闪,最讨厌这些算命的,整天唠唠叨叨吓死个人,不过这命先生也真是厉害了。   好端端地让算个日子,只是随手掐了一点,就能掐出事来。   “你就说这俩人是不是有夫妻命,当了夫妻的话能不能长命,这半个月里头有没有合适他俩成亲的日子就是了。”顾惜之笑眯眯地打断命先生的说话,担心这命先生本事太好,算出安铁柱没死还很快就要回来这事。   若是拖延到安铁柱回来,就真的是不妥了。   命先生闻言先是看向关老头,这事还是看关老头怎么个决定。   关老头想了想,反正自儿傻儿子认定了杨氏,不如就算一下,听听结果再说,便点头:“就依他说的算。”   命先生点头,抛去了心底下的一丝疑惑,认真算了起来。   这一算,命先生又一脸懵逼。   明明就很是不妥,偏生照那么一算,竟是顶好顶好的。   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月份来算,把成亲之日换到了两个月以后的一个好日子里,顿时就面色大变。   见鬼了,怎么会这样?   不似犯小人,却很是古怪。   关老头见命先生表情不断变幻,心吊到了嗓子眼里,关棚更是白了一张脸。   过了良久,命先生才舒了一口气,说道:“这纸上的俩个生辰八字之人,有着很长的夫妻命,只是命相中有变卦。倘若把婚期定到本月,便柳暗花明又一村,否则变幻无穷。”   顾惜之便道:“那就把日子挑早一点,宁早勿晚。”   命先生看了顾惜之一眼,若有所思,没多会又开始算了起来,这一次算了足足半个时辰,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若不嫌太过匆忙的话,就把日子定在这个月十六。此二人成亲以后,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小磨难,但都会是有惊无险,如无意外,日后定能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而命先生口中的意外是逆天改命,又或者是受逆天改命之人牵连。   这种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因此不用去担心些什么。   关老头长舒了一口气,拍板:“那便十六,今儿个十二,还有三天的时间去准备,还来得及。”   命先生点头:“这个月十六确定是个好日子,不嫌匆忙的话,还是挺合适的。”   关老头点头,拿棍子敲了敲关棚,说道:“还愣着干啥?赶紧给先生拿点喝水钱。”   关棚赶紧往自己怀里头掏了一把,掏出来两张银票,一张二百的,一张是五十的,合着二百五,一股脑儿塞到命先生手中。   命先生一脸笑眯眯地接纳了,把桌面上的茶水喝完起身离开。   他心里头还奇怪着呢,打算回去再好好算一掛。   等到命先生拿了银子离开,快看不见影子了,关棚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刚心情一直七上八下的,差点没把人给吓坏,这会腿都是软的。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他娘的才是啊。   关老头拿拄棍子敲了敲,没好气道:“瞧你出息的,就这点能耐,还吓得腿都软了。”   关棚抹了把汗,说道:“我能不怕吗?”   关老头冷笑:“就算这算得不好,你跟那女人不合适,你就能放弃?”   关棚摸了摸鼻子,苍白的脸总算是有了点血色,讪然一笑:“您老果然是我亲爹,要么能这么懂我?”   关老头:“滚滚滚滚。”   关老头气得想要抽死这熊孩子,可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怕什么来什么,要不然这一把老骨头还真折腾不起。   谁年轻的时候没个磨难?关老头倒是不担心这个。   能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已经是挺不错的结果。   总的来说,还是挺满意的。   不说这父子俩,就是顾惜之也被吓得满头大汗,觉得这些算命的太会玩,随便说两句就能把人给吓成这样。   就是自己不算命,也被吓了满身冷汗。   “既然定好了日子,这两天就赶紧去下订,完了就得成亲了。”顾惜之说着又担醒了一句:“不瞒你们说,我丈母娘她这辈子连个嫁衣都没穿过,时间虽然是急了点,却不想你们忒委屈了她。”   “我们家不缺银子,要是你们缺,咱们可以好商量。”   关棚闻言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咬牙道:“你们家不缺银子,那是你们家的事情,我关棚有的是钱,还不至于让自个未进门的媳妇倒贴。”   顾惜之闻言立马转了话锋,道:“那我们家缺钱,你多给点。”   关棚:“……”   这女婿他娘的不行,得好生再看看,不能让大闺女吃亏了去。   顾惜之不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看到关棚面色难看,不免得意了起来,觉得自己替丈母娘做了件好事,不会让这便宜老丈人看轻了去。   关老头一脸古怪的笑意,木坊传承至今,所卖的东西皆是精品。哪怕是一件小小的家具,那也是价格不菲,刨去成本可是能赚下不少。再加上很少到外头应酬,大多银子都存了起来,再加上祖上遗留下来的。   虽不能与雪家般富可敌过,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要么说关老头其实有点看不上杨氏,家里头有这些银子,别说关棚还年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说要续弦,估计也有不少人送上门来,而且还一个个都是好看又好生养的。   “行了,别的事我就不管了,毕竟你们是男方,大多的事情得由你们男方这边解决,我就先回去了。”顾惜之见事情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了,好早些跟安荞说说。   关老头手上的拄棍往地上杵了杵,说道:“你回去说一声,明日一早,咱会上门送聘礼去。”   顾惜之点头:“行,我回去就跟他们说。”   没了别的事情,顾惜之就去把自己的马牵出门,骑着飞奔回家。   心里头惦记着,等把丈母娘嫁出去了,自己跟安荞的婚事也该提上行程,那么好个媳妇还是早点拐上床的好,省得让别人惦记了去。   这个别人最主要的就是雪韫那混蛋,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在没人见到的地方,眼珠子都快要挂安荞身上。   有了九个媳妇儿还不够,真贪心。   咋没见马上风,死在床上呢?   阿啾!   雪韫打了个喷嚏,伸手摁了摁鼻子,眉头轻轻蹙起。   修炼得好好的,一个喷嚏打断了不说,还差点岔了气。   “少爷,这天已经有点凉了,你要不加件衣服?”雪管家一脸担忧地看着雪韫,就怕雪韫一天到晚这么盘腿坐着,会把人给坐出毛病来。   雪韫抿唇,轻声道:“管家伯伯,你忘了,我不怕冷的。”   雪管家愣住,这事少爷说了好多次了,可之前明明少爷就很怕冷的,大夏天都想要裹得厚厚的,还把汤婆子抱上。   才会下意识觉得少爷会冷,并非是忘记,而是一种习惯。   “少爷您变得忒快了点,老奴一时还缓不过劲来。”雪管家讪然一笑,老老实实地回答,面上多了一丝欣慰,也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寂。   突然就觉得,少爷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他了。   雪韫低垂下眼睫,淡淡道:“习惯就好,日后迟早要习惯。”   雪管家笑了笑,问道:“少爷,肥妞儿她娘,杨氏,说是要嫁到木坊去了,你说咱要不要准备点什么送去?”   雪韫一脸茫然,生命的前十八年他如同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很多事情都只在书上见过,真正的人情世故却不懂。十八岁的后三年则一直都在修炼,几乎不闻窗外事,就更加不懂得这些,只知道是要送贺礼的。   “你去张罗吧,记得张罗得好点。”雪韫说道。   雪管家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秦姨娘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少爷真的不要见她一次?”   雪韫薄唇紧抿,冷声道:“不见!”   雪管家叹了一口气,当初少爷中那药就是秦姨娘下的,哪怕秦姨娘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可那也是愿者上勾,秦姨娘肯定是脱不了这关系。   少爷得知后更加厌恶这秦姨娘,又哪里乐间见人。   若不是秦姨娘母凭女贵,估计早被处理掉。   最近秦姨娘来得频繁,以为人不知道,分明就偷偷摸摸去找那朱老四。   朱老四得了一媳妇,尽管藏得挺深的,可身份早就让少爷知道了。就是那孩子的身份,少爷也确认了,只是没让动罢了。   不过这事老爷夫人都不知,少爷下令隐瞒,只派人给了朱老四一些方便,让朱老四的日子好过一些,那样连带着那母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就是纸包不住火,秦姨娘走得如此勤快,迟早得出事。   雪管家见雪韫没有继续修炼,忍不住就将这其中的利弊说了出来,意思还是想把紫嫣生了孩子的事情告知老爷夫人。   那孩子长得像少爷小时候,就是瘦弱了点,好好养着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雪韫仍旧不同意,说道:“那就把那女人关起来,妾不是妻,没有权利自由进出。”说完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雪管家,目光幽幽:“最好的方法便是劝我爹娘回京城去,隔得远了就放心了。”   雪管家:“……”   若是老爷夫人知道少爷你这样,不知得多心塞。   不过少爷说得对,是该劝劝,府上多了几个女人,整个乌烟瘴气的,少爷这龟毛性子哪里受得了。   “你忙去吧。”雪韫说完又闭眼修炼,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雪管家看着这样的雪韫,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到大门口就遇到顾惜之,雪管家没好气地瞪了顾惜之一眼,别说雪管家为什么那么讨厌顾惜之,因为说起来会很气愤。   这臭小子一天到晚不干好事,尽想着祸害人。   顾惜之翻了个白眼,心里头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把这俩给弄走。都住了几年,不要脸的真当自个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太不要脸。   管管家这老奴才也就罢,雪韫那臭小子,不是一直想要去看大好河山?   如今身体好,武力值也高,怎么就不去了?   顾惜之咬牙,肯定在心里头打着龌蹉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混蛋看媳妇儿的眼神不对。   九个媳妇还不嫌够,不要脸!   阿啾!   东厢房传出一声细微的喷嚏声,正好顾惜之路过,表情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不知想到什么,大喊一声:“媳妇儿,我回来了!”   东厢房一阵寂静,里头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顾惜之靠着窗户听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趣,撇了撇嘴去了石屋。   “媳妇儿,媳妇儿你在哪?”顾惜之纳了闷,媳妇儿好像没在家。   一屁股坐到炕上,脑子开始琢磨了起来,成亲这事得早点办了,就是不知道母女俩同一个月出嫁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   不知道媳妇儿喜不喜欢特别一点。   安荞这会儿正在安禄家,杨氏嫁入老安家,那就是老安家的人,再加上又没有娘家,想要再次出嫁的话,按理来说要从老安家嫁出去。   只是老安家一家人都搬走,没人替杨氏作主。   当然如果老安家人在,杨氏是别想改嫁,更别提作什么主。   先前那几年也就罢,这几年安荞家跟安禄家走得近,两家的关系还算可以,找安禄夫妻俩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至于安寿跟安喜这两个叔爷爷,不管好坏,反正交往得甚少,就没想过要找他们帮忙。   杨氏改嫁这一事,安禄早有心理准备,可乍一听到,还是有些不得劲。   这爷们的心理跟女人的心理就是不太一样,自己在外头花天酒地都没事,女人就得对男人忠诚,不能给戴绿帽子,哪怕爷们已经不在人世。   再且安铁柱又是安禄的亲侄子,那会安铁柱没被拉去当壮兵的时候,跟他们家走得算是挺近的,也挺喜欢这个侄子,内心里是觉得杨氏已经给安铁柱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儿女都有的人了,也把孩子养到这么大,就该守着孩子过。   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又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这事安禄只是沉默了许久,被老吕氏催促了几次以后,终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应下来以后,安禄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声:“要是柱子回来了呢?”   老吕氏没好气道:“都十年了,能回的话,早就回了。”   “说的也是这个理,唉!”安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心里头还是想着安铁柱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看到媳妇已经改嫁,心里头得多难受:“要是柱子知道,是咱把他媳妇给嫁出去,那得恨咱们。”   或许安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认为安铁柱还能回来。   安荞却眼神微闪了闪,计上心头,这事不能全让二叔爷一家揽下,得多找几个人才是。   “要不这样,我娘还是从我家走,二爷爷您一家人都去我们家,就当是走个过场。往后就算我爹回来,不管他是死的活的,那也怨不着你们。”安荞说到这,见安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赶紧又说道:“其实要怪就怪我爹他自个,是死的,总不能让活人陪着,是活着的就更活该,这十年都干啥去了?”   安禄面色还是不太好看,觉得安荞这丫头脾气不太好,被老田氏那个死老婆子给养歪了,连自个爹都不尊敬。   “你这样,就不怕你爹难过?要知道你小时候可是特别黏你爹,你爹也特别疼你。”安禄盯着安荞看。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我还小,不记得了。”   安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就唠唠叨叨起来,说起安荞小时候的事。   安荞默默地听着,心底下则在吐槽,的确安铁柱不忙的时候最喜欢带着原主去耍,而黑丫头那是连抱都懒得抱,也不让杨氏把黑丫头带出门。安铁柱走的那年,安荞还不到七岁,黑丫头也就三岁多。   在山村里头,三岁多的孩子早就在外面疯玩,黑丫头连门口都没出过。   原主年小又单纯,是觉得自个爹比较稀罕自己,可在安荞看来,那是因为原主长得白白胖胖,带出去倍有面子。   要不然为什么不带黑丫头?不就是嫌黑丫头又瘦又黑长得磕碜嘛!   不过这些话安荞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算起来原主是真的很讨安铁柱欢心,而安铁柱也真是喜欢原主这个不用吃很多,却能长得很白很胖的闺女。   安禄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见安荞没有什么反应,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对牛弹琴了。   同时也觉得安荞心冷了点,说起往事来,竟然没有动容。   瞅着瞅着,哪里还说得下去。   安荞好不容易耳根清静,冲着安禄讪然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们都……”   话说到一半,门口那有人叫,安荞就止住了声。   是丑男人回来了,安荞赶紧走了出去,心想这来得正好,跟人说事那得定好日子才行。   估计顾惜之也是想到这一茬,听安荞家下人说安荞去了安禄家,顾惜之就赶紧跑去找人去。   “回来了,咋样?”安荞小声问道。   顾惜之道:“定了,这个月十六,明儿个就会来下订。”   安荞点了点头,伸手拉着顾惜之,往里头走了回去。   安禄瞅着俩人牵着的手,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俩还没成亲呢,就拉拉扯扯的,也不怕遭人闲话。   这孩子果然被养歪了,老田氏那老虔婆真该收拾。   安荞并没有再坐下,而是说道:“二爷爷,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那准后爹就会来送聘礼,结亲的日子则定在了十六。到时候你们得来,我这会还得去一趟三爷爷跟四爷爷家一趟,就不在这多待了。”   安禄眉头拧了起来,道:“这事咋那么急呢?”   安荞笑嘻嘻道:“不急,哪里急了?都磨蹭了三年多了。”   安禄顿时就没了话,但看向安荞跟顾惜之牵着的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俩还没成亲呢,给我注意着点,外人口水都能淹死你俩。”   安荞:“……”   顾惜之:“……”   安荞面色讪讪地甩开丑男人的手,丑男人一脸不满,想回头瞪安禄一眼,被安荞给推了一把,这才老实下来。   道了个别就走了出去,往安寿安喜家去。   安荞他们家跟这两家人不亲也不远,开口去请也答应来,倒没跟在安禄家待那么久,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出来。   本还想去安大明家的,可想到老族长刚没,今儿个还是头七,就暂时先搁下,等过了这头七再说。   停在原地琢磨了一下,也没想到还有哪家比较亲的,打算就这样。   明儿个订亲,肯定很多人知道,到成亲那天再请。   这事大办的确不太地道,也不太合适,可谁让安铁柱还活着,不把村里人拉下水,把谁拉下水?   ☆、夜还很长   就是不知道安铁柱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坑爹的孩子会不会很难过,或者很崩溃。   反正安荞就这么干了!   十三的那天,送聘礼的人来了,用着的马车送的,整整六辆马车那么多。等到了村口那里,就有一队挑夫挑着进村。   这是关棚想出来的法子,毕竟顾惜之去的时候说了,这事虽然不能太低调但也不能太高调。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用马车拉聘礼,到了村口再挑进去,那样就显得低调多了。   只是六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还带着那老大一群人,又能低调到哪去?   到了村里头的时候,那就是张扬了。   几十个挑夫,一人挑一担子,要么就两人一块抬。   安荞出门瞅着,额角青筋直跳跳,有种想要打死关棚的冲动。   哪有送聘礼这样的,比得上送嫁妆了。   关棚嘿嘿笑着,眼睛一个劲地往里头瞅着,那目的显然易见。   安荞凉凉地开口:“甭看了,我娘她躲起来了。”   关棚摸了摸鼻子,又是嘿嘿一笑,虽然有些失望,但嘴角还是咧到了耳根那里,整个人瞅着就一大傻子。   好在这送来的聘礼,都是用得上的东西,要不然安荞真的会打死关棚的。   其实这些聘礼看得挺多,算起来也不算太多,还是正好合适用的东西。大多都是木坊里头出产的木器,比如家具摆件这些。   “看到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觉得我以前买的东西可以扔了。”安荞又凉凉地说道。   关棚眼皮子一跳,下意识道:“甭扔甭扔,可以留着当柴烧。”   完了见安荞一脸阴沉,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又赶紧说道:“也没多少,不过是一片心意,给点面子,千万别嫌弃啊!除了木器还有别的东西不是?看不上那些木器你可以劈了当柴烧,别的东西你喜欢就是了。”   安荞冷哼一声:“我倒不嫌多,就怕被贼惦记。”   就怪这木坊太过出名,由关氏亲手制作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小小的笔筒子,也能卖出去大价钱。   当然关氏也不会砸自己的牌子,用的都是好料子。   这些木器看着质朴内敛,却一个个都是好东西,光是那料子就不好寻,要让识货的人瞅见,非得馋死不可。   只是就这样安荞还是堵着门,硕壮的身躯往那里一站,再宽敞的门口也显得狭窄,这些个挑夫,一个都进不去。   关棚讪然一笑:“要不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让进?”   安荞挑眉不说话,余光却留意着被吸引过来的村民,这老东西东西在门口那里堵得越久,引来的人就越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来了不少人。   大伙都认得关棚,一个个指指点点,对着聘礼指头论足。   人家嫁个黄花大闺女都得不到这些东西,这杨氏是个生了仨孩子的寡妇不说,还已经三十出头,得多大的脸才能得这些聘礼。   一时间羡慕嫉妒的有,瞅热闹看戏的也有。   自然也有人起哄的,让安荞赶紧把门让开,好让人把东西送进去。   也有人说不能让开,让了可就没了娘。   除了那些木器以外,还有好几个箱子,一群大老爷们好奇归好奇,却没好意思问那是啥东西,可一群老娘们却不会好这个面子,在那边叫喊着箱子头都藏了啥玩意。   安荞瞅得差不多了,正想说点什么,黑丫头从里头冲了出来。   “送了一堆木头,就想把我娘给娶走,做梦去呢你。”黑丫头不是安荞,不懂得欣赏这些木器,虽说心里头已经同意杨氏改嫁,可一想到杨氏嫁了自己就没了娘,还是怪不得劲的,忍不住就找茬。   安荞就住了嘴,一脸看好戏的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棚。   木头这玩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在你关氏的眼里这些都是好东西,可在普通人的眼里,再好也只是一堆木头,哪怕是价值千金的木盆子,跟人家花二十文钱买的木盆子,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   关棚顿时汗滴滴,赶紧抹了把汗,让人把那几个箱子给抬了过来,急急道:“这不还有这些嘛?你看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个个木箱子打开,竟有好几箱是金银珠宝,差点闪花了大伙的眼睛。   除此以外,还有上好的布匹,挂饰这些。   一时间四周无声,皆瞪大眼睛瞅着,只剩下心跳声。   黑丫头看得膛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胖姐,要不是知道他们家是摆弄烂木头的,我还以为是当贪官的。”   安荞斜眼,这小丫头是个什么心理,有钱的官都是贪官?   “胖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眼睛花了,赶紧给我扎两针。”黑丫头知道自个家有钱,可从来就不知道有多少钱,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一百多两,每每瞅着就感觉好多,可看了这几个箱子,黑丫头感觉自己眼睛已瞎。   要说安谷这性子,是真不好掰回来,心眼子还算是正,就是有些嫌贫爱富,不是吃不得苦,而是能不吃苦就绝对不要吃苦。换句话来说,要是安谷当大哥的话,为了不吃苦,说不定能把下面俩妹子给卖掉。   也不知道像谁,反正不像杨氏。   看到安荞把门口给堵上,安谷就急了起来,伸手去推安荞,叫道:“胖姐你快让开让义父进来,义父都送来这老些东西,够你跟二姐花好几辈子的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安荞不是原主,会无条件喜欢这个弟弟,见着安谷就不耐烦,伸手抓着安谷的后领子,一把将人给拎了起来,往后头一扔。   “给我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   黑丫头赶紧挡在安谷前面,瞪了安谷一眼:“就是,你个小白眼狼,白疼你了,为了你义父,连娘你都出卖。”   安谷不是白眼狼,就是不服气,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相反安谷觉得,能嫁给义父,是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然安荞跟黑丫头都觉得杨氏如果嫁给关棚会过得不错,但绝对不会跟安谷那般心思。换句话来说,如果关棚是个穷光蛋,安谷是绝对不会让杨氏嫁,也不会那么老实认关棚作义父。   而安荞又或者黑丫头,首先看的是人品,然后才是家境问题。   这就是区别,要么说不知安谷像谁。   虽没啥坏心眼,也足够聪明,可就是嫌贫爱富了些。   安谷这闹的这一出,村民们看在眼里,都议论纷纷的。谁家的孩子乐意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娘改嫁,把自己抛下的?尽管安谷这情况有些特殊,可这般作为也够大家议论一阵。   可也有人说了,人家儿子都要娘嫁,外人掺合点啥?   再且有这些金银珠宝在,就算没了娘又咋地,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再且只是改嫁,又不是死了娘。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在大伙的眼里可是实在的东西,要不是一群挑夫在那里守着,非得冲上去抓一把不可。   有人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胖丫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就认了呗。”   “对对对,你娘也就嫁到县城,人少关少东家总不能不让你见你娘,没事多去瞅瞅就是了。”   “你跟黑丫头都是姑娘家,迟早得出嫁,见面少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大地主也不见得有这老些好东西,你姐弟几个要是不应,那就是大傻子。”   “你娘那么疼你姐弟几个,嫁了人还能不管你们?”   ……这事有人开了头,立马就有人呛声,也有嫉妒的说不能答应,不过话一说出来,就会遭到村民们呛声。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话的时候眼神要没那么嫉妒,说不准有人会信。   一群大媳妇小媳妇小姑娘,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嫉妒的不在少数,要是有人那么舍得,别说没爷们的,就是有爷们的都想要改嫁。   吃不饱喝不足的,还连累孩子跟着一块受苦,这种日子可不好过。   关棚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赶紧使了个眼神,让人取来一袋子金豆,见者有份,一个个分下去。   这下帮说话的更多了,再也听不着反对声。   安荞挑了挑眉,上前踢了踢那箱装着金蛋的箱子,沉重感使得安荞眼皮子一跳,抽搐道:“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家随时招贼呢?”   关棚顿时僵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安荞说得有道理。   一个乡下人家,得了这些东西,明晃晃的就是招贼。   “得了,除了这颗金蛋,还有那几箱金、银元宝,别的你都抬回去,让官府贴上封条子,到时候给我娘当嫁妆。”安荞说这话时候就算是同意了,这些东西好是好,她却没打算留着。   关棚一时间为难了,这些东西都是给安荞家的,并不打算拿回去。可安荞说的意思是当嫁妆,并不是让他拿回去,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法子拒绝。   不过明白一件事,就是这大闺女同意了。   “赶紧的,赶紧的,快把东西挑进去!”关棚抓紧机会,赶紧让人把东西挑进去,就防着安荞反水。   安荞又挑了挑眉,又伸脚踢了踢那金蛋箱子,竟然纹丝不动。   真他娘沉,怎么也得有个两三百斤,怪不得把扁担压得那么弯。   至于那箱金元宝,安荞是打算留着村里头用的,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把全村的人都拉下水,往后安铁柱就算是回来闹,也闹不出什么来。   捡了一颗金元宝起来抛了抛,眼睛却瞥着一个个瞪大眼睛的村民,诡异地笑了起来。   村民们咽了咽口水,这是双黄蛋那么大只的元宝啊,谁不想要?   这他娘的,要馋死人了。   关棚并没有完全听安荞的,琢磨了一下,让人把木器全都挑了进去,自个家就是做木器活的,要什么东西能没有?给杨氏只会比这些好,不会比这些差,千辛万苦送到这里,不可能再送回去。   那些金银珠宝,关棚其实也想搬进去,可安荞两眼一瞪,关棚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还是挑了一些摆件送进去,八个箱子就留在了外头,让人送到了马车上,说明了要去贴上封条,贴好了还送过来这里。   安荞倒无所谓,只要贴上封条就行,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送出去,就不会给村子带来什么灾害。   否则一些大嘴巴出去一说,搞不好引来强盗土匪。   金饰银饰还好说,融了就能当钱花,可那珠宝啥的就不太实用,拿去当了不值得,不当掉又嫌麻烦,不如给杨氏当嫁妆的好。   往后杨氏嫁入木坊,总得时不时打赏下人,这些东西用得到。   就这样还搬进家不少东西,而这些东西以后差不多都是安谷的,这个家也会由安谷来当。   这小子以为把亲娘给嫁了,就能在坊里站住脚,简直是做梦。   等把杨氏一嫁,这小子必须拎回家,都已经十岁,该把这个家当起来了。   不是安荞不为安谷着想,而是木坊的一切必须由关氏后人,又或者说是木氏后人来继承,安谷仅仅是有点天赋,根本没办法接受木氏传承。   见东西搬得差不多,关棚赶紧让人把东西送到县城去贴封条,有着几十个挑夫陪同着,倒也不怕会有半道上劫道的。   只是这心里头实在别扭,明明送的聘礼,最后在自己手上变成了嫁妆。   东西搬了进去,安荞让关棚进了个门,也只是进了个门而已,很快就撵了出来。   关棚连杨氏的影子都见不着,整个人就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安谷还想跟着关棚回去,被黑丫头拎着后领子拖了回去。   东西都进了库房,在杨氏出嫁之前,这些东西都不会拿出来用。   等到关棚离开,村民还是聚在那里,一个个连活都不干,光顾着看热闹,不少人又酸了起来。   安荞瞅了瞅,整个村子就一百多人,估计全聚在这。   “晋斌堂叔,您到我家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讲。”安荞在人群中看到了安晋斌,就开口叫了一声。   安晋斌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料金豆子,到现在还一脸的懵逼,眼睛也还是花着的。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要不是手里还纂着金豆子,真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不过讲真的,还是觉得眼花了,觉得手里头攥着的是粒比较大点的黄豆。   进了门,安荞让下人沏茶上点心。   安晋斌不是第一次来安荞家,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家只是大了点,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如今看着却充实了许多。   “你找我有啥事?”安晋斌也不知为毛,竟然有些紧张。   这时下人把东西都端了上来,安荞往安晋斌那里推了推,说道:“晋斌堂叔,你不用那么紧张,咱们俩家啥关系?你现在不止是我长辈,还是族长哩,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安晋斌扯了扯嘴角,这话怎么说的,不说还好一点,听着就感觉更不自在。   “啥事,你说。”乖,别闹,堂叔害怕。   安荞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微微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叫晋斌堂叔你来,是因为村里头的事情。咱们村子因着只有那一块地,一直发展不起来,传了多少代也只有这点人,跟这地少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就想着是不是该让村里头开荒。”   安晋斌愕然,苦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哪来的荒地可开,山地没啥用,只能种点豆子,还不值钱,没多少人乐意吃这个苦,估计傻子都不乐意干。”   安荞点头:“种山地的确吃力不讨好,也就晋斌堂叔你们家乐意干。”   安晋斌:“……”   这是拐着弯子骂他们家比不上傻子吧?堂侄女你这样会挨打的堂叔跟你讲!   “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安晋斌不紧张了,反而盯着安荞看。   安荞又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出银子,把我家后山给挖了。”   安晋斌抽搐:“不是堂叔不支持你,只是你不觉得,为了弄一块地出来,把一座山挖了是一件吃不力不讨好的事?”   安荞撇眼:“我家后山的后面,有几千亩的洼地。”   安晋斌:“……”   安荞又道:“我不过是想要挖出一条道出来,没想过把整座山给挖了。”   安晋斌:“……”   安荞最后道:“我家有的是银子,开荒的银子可以全从我家出,条件是我开出来的地,我家得占一半,剩下由村里头支配。”   天上掉馅饼了!安晋斌默默地抬起头,脑子一直嗡嗡在响。   据说历代族长一直想要把安氏一族发扬壮大,可惜发展了万年也没发展起来,想不到这伟大的理想竟然要在他的手中实现。   安晋斌觉得这馅饼比那颗金蛋还要大,快要把他给砸死了。   从安荞家后面那座大山翻过去就是一大片低洼山地,目测有好几千亩,要是能开发出来,绝对是一大片良田,还很有可能是水田。   水田可是比地值钱,种出来的庄稼也比地里的收成好。   就是有座大山挡着,低洼那里还有沼泽地,不太好开荒。   只是这世上没有多少有钱办不到的事情,既然安荞乐意出这个钱,这个事情就好办得多。   “晋斌不吭声,是不同意这个条件?”安荞斜目。   安晋斌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同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这样……你们家会不会太吃亏了点?”   安荞摇头,说道:“那里目测得五六千亩,真要开出来,我家能分三千亩左右,已经不少了。”   安晋斌不自觉得算了一把,安荞分出来三千,那剩下的三千就是村里头的,村里头合着也不到二百个人,就算它二百个人,按人头来分,分到每个人的头上,那也得一人十五亩,可是比现在拥有的,要多十倍。   这事估计没人不乐意的,毕竟是大好的事情。   “那片洼地有些特殊,不跟四周的山似的,一到冬天就冬眠,瞅着还是绿的,开出来以后说不准比咱村边的地好。”安晋斌若有所思,不自觉地搓搓手,很想要大干一场。   安荞点头:“情况如何还得开出来才知道,若是晋斌堂叔觉得可行,不如回去考虑一下,召集村民们商量商量。”   安晋斌就问:“这事你决定了,真要出这个银子?那可是好几千亩地,就算一亩地只花一两银子,那也得大好几千两银子。”   安荞不在乎道:“就今天的那几箱元宝就足足够了,再不济我把金蛋给搭上,反正放着不安全,容易招贼惦记,不如全换成了田地。”   这倒是实话,安晋斌还真担心会有强盗来袭,毕竟丰县是边境成,要是境外的强盗来抢,抢完就跑,想讨个公道都不行。   良田一亩就值七两银子,三千亩全换成银子,也是个大数目。   “这事你应该跟小谷商量一下。”安晋斌还是不太放心。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小谷他会同意的,他要是不同意,我能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安晋斌:“……”   窗外偷听的小谷:“……”   有这样的大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安晋斌不由得替安谷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既然安荞这么说,安晋斌吊起来的收总算妥妥地放了下来。   现在这家还是安荞在当,说不准那女婿还是上门的。   没见过谁家准女婿不用回家,天天住女方这边的,瞅着好几年了。   安谷缩了缩脖子,要问在这世上他最怕的人是谁,最敬的人又是谁,除了他家胖姐以外,就真没别人了。   只是有个这么凶悍的大姐,怎么都感觉好悲催的样子。   黑丫头对着安谷阴测测地笑着,用口型说道:听到没有,打断你的腿!   安谷:……   窝家二姐不是个好东西!   安晋斌又问了些东西,总算是放心离开,满怀激动与斗志往祠堂跑了去,将祠堂里的锣拿了出来,用力敲响。   刚从安荞家离开的村民顿时疑惑,可听这声敲得那么急,谁也不敢耽搁,赶紧往祠堂方向跑了去。   一个个心头忐忑,收了金豆子的喜悦一下子冲掉,就怕发生点什么事。   这锣声安荞也听到,只不过没打算去。   顾惜之见安荞没动弹,就走了进来,对安荞说道:“媳妇儿你怎么还坐着,不打算去?”   安荞奇怪道:“这锣明显是族长敲的,我去干嘛?又不是不知道。”   顾惜之认真道:“既然这事是你挑起来的,你就该去一趟,否则人心不稳,他们很难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人上门问这事,你应该不会想要那么麻烦。”   安荞顿住,嘴角微抽,不免郁闷。   不得不说顾惜之说得很有道理,安荞就算是不想去也不行,去了就是麻烦这一次,不去那今后就得麻烦好多次,这么一算起来,还是去的比较划算。   “小谷你也去!”安荞冲着窗外叫了一声。   安谷:“……”胖姐怎么知道窝在这里?   安荞又道:“到时候给我会说话点,别整得出了银子还不讨好。”   安谷一脸无措:“胖姐,这事不你作主就行了?”   安荞冷笑:“你是男丁还是我是男丁?这个家以后作主的是你,跟我有个毛的关系。你要是立不起来,以后就等着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   安谷哭丧了脸:“胖姐,我才十岁。”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大姐夫从八岁开始就能上山打猎,下水摸鱼,在外能知书达理,在家能吃苦任劳,养活一头家不在话下。你姐我又没让你养家,只是让你管好这头家,你竟然还拿自己的岁数来说事,你就这么没用?”   顾惜之:原来媳妇你这么崇拜为夫!   安谷瞪了顾惜之一眼,却被顾惜之瞪了回去。   “没出息,还是个爷们呢,连你二姐都比不上。”顾惜之一脸鄙夷,丝毫不怕得罪了小舅子。   黑丫头斜眼,说得好像她很没用似的,这大姐夫欠收拾。   胖姐快上,收拾他!   安荞一拍板:“行了,都甭说了,赶紧去吧!”   安谷还是不太乐意去,被黑丫头揪着后领子拖着走,姐弟仨一块出了门,似乎忘了家里头还有个娘一般。   杨氏眼中含泪,平日里只要有什么大事,儿女都会找她商量。   可这天大的事,儿女竟然没跟她商量,连问都没问一下。   突然间就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好委屈好想哭。   其实也就杨氏自己想不开,也傻啦巴几的,都是快要当成亲的人,这种时候不好好绣自己的嫁妆凑什么热闹?   反正不管杨氏是怎么想的,安荞个贼的,趁着村里头开会,宣告了杨氏这个月十六成亲的消息。   因着新族长说开荒的费用由安荞家来出,村民们对杨氏出嫁一事表示高度赞同,因为杨氏出嫁了大伙才有银子开荒。   一个个就起哄了,要安荞家摆席,还有说要去添箱的。   看到村民们一个个梗着脖子,激动得脸都红的,安荞就满意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它就不是事。   快到天黑的时候,送去贴封条的箱子又送了回来,被安荞放进了库房里头,打算再添一些东西,合着一块当杨氏的嫁妆。   ……   开荒之事一连讨论了三日,到了八月十六这天,大伙都很默契地停了下来,不少人都跑去给杨氏添箱。   东西还不少,凑足两个箱子。   安荞打扫了一下库房,到地下宫去了一趟,挖了几颗萤石,又在架子上拿了几个摆件,凑了一箱子。   完了把自己做的自行车允了两辆,又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合着一共有十八抬,全给杨氏当嫁妆。   总归送的聘礼多,要是嫁妆太少,就显得寒碜了点。   太多了也不妥,面子过得上去就行。   安荞请了大厨回来,大摆酒席,请全村人来吃席。   村里头羡慕嫉妒的人自然还有一些,可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在开荒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谁也不敢得罪安荞家。   一个个都说杨氏嫁得好,来的人都会说一句恭喜。   安谷本想跟着大红马车一块回去,被安荞一把拎了回来,对上关棚的一脸不解,冷冷地笑道:“关叔你好贪心,还想娶一送一?门都没有,这小混蛋以后就不回去了。你若想要传人,自个生去。”   大伙一阵哄笑,关棚闹了个没脸,讪讪地笑了笑。   可不是打着娶一送一的主意,而是打着娶一送仨的主意,在关棚看来,不只是关谷,就是安荞跟黑丫头,也都是他关棚的孩子。   “我们家也是你们家,日后要是不忙,就回家随便耍。”关棚不怕这仨孩子作,就怕这仨孩子不去作,让杨氏惦记。   安荞冷笑:“关叔我后悔了,不想让娘嫁你了。”   关棚顿时就惊了,赶紧跑去上马,一边上马一边喊:“赶紧走,别等了,你们大少爷今儿个不回家,咱快赶紧走……”大闺女这脾气怪,那种事情说不准真能做得出来。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冲着关棚吹哨子,叫关棚快点走,要不然媳妇要被抢走。   关棚一脸惶恐,对大伙说一定要帮忙,好好看着别让安荞乱来。   引得大伙又是一阵狂笑,热闹不已。   马车里头的杨氏闹了个大红脸,都顾不着去伤心了,无声地啐了一口。   眼瞅着大红马车缓缓离去,安谷哭丧着脸伸长了爪子,内流满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就是娶一送一,自己跟着一块回县城的。   “安谷小家主,我很愉快地告诉你,以后你甭想回县城住了!你在娶媳妇之前,想娘可以去看,白天去了天黑前你得回来,敢在那里过夜,我打断你的腿!”安荞一脸阴笑。   自家胖姐好可怕,安谷欲哭无泪。   安荞将安谷丢到客厅那里,冷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学习怎么招待客人,做不好腿给你打断了。”   又是打断腿,安谷内流满面,要是能很多条腿就好了。   安荞看到杨氏上了大红马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眉飞色舞,不自觉地就想到安铁柱,不知安铁柱回来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面孔。   坑爹啊,怎么就那么爽呢?   黑丫头却是闷闷不乐,见安荞一脸高兴,未免不满:“胖姐你就不难过?以后咱们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安荞反问:“你怎么能这么想?”   黑丫头满心抑郁:“那我应该怎么想?”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应该这样想,以后你不但有了娘,还有了后娘,以后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不会跟以前一样,只能自己躲着哭,可以找后爹帮你,谁欺负你,你让后爹收拾谁。”   黑丫头一脸呆滞,事情还能这么想?娘又不是带着他们姐弟仨出嫁,后爹能帮忙吗?   “想开点,你也是有爹的孩子了。”安荞揉了揉黑丫头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娘给你找了个爹,你应该高兴。”   大伙表示赞同,关少东家那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人家也不嫌弃这仨孩子,只是大伙不让这仨孩子陪嫁过去,胖丫这当大姐的也没同意。   黑丫头低头沉思,没多会就想通了,再次高兴起来。   只有安谷还闷闷不乐,估计还惦记着回县城。   等酒席散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不等收拾完天就黑了。   家里头有请人帮忙,再不济还有仆人在忙,安荞没有帮忙收拾的打算,躺在院子里看月亮,躺椅还是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   顾惜之贱兮兮地往安荞跟前凑,问道:“媳妇儿,咱们俩啥时候成亲?”   安荞没回顾惜之的话,而是问道:“容国公那女婿,大概还要多少才会到?”   顾惜之满心无奈,明知安荞故意岔开话题,可又拿安荞没法子,说道:“大概还有二十天那样。”   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再过几天就得开始秋收,村民人若是知道她正盼着下场几天几夜的大雨,不知会不会想要打死她。   “我娘那里还顺利吧?”安荞又问。   “挺顺利的,我让人盯着呢,你别担心。”顾惜之说完摸了摸安荞的头,问道:“你把你娘嫁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给嫁了?”   安荞挑眉:“待我瘦成一道闪电,我就嫁你。”   顾惜之抽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瘦成一道闪电,你难不成想劈死我?我跟你讲,你要真想劈我,现在劈都行,我一点都不嫌你胖,这是真的。”   安荞扭头看向顾惜之的脸,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脸治好?”   顾惜之无奈,伸手掐了一把安荞的脸:“你能不能别转移话题?”   安荞斜目:“你说我该用什么法子,把山石泥拉到沼泽地里头去?”   “……”   “那里草长那老高,你说我要不要弄个除草剂出来?”   “……”   这女人是打定主意转移话题,顾惜之感觉好心塞,有时候真的想一把掐死这女人,可真要掐死了肯定更心塞……   不对,是心痛至死!   总而言之,拿这个女人没辙,总不能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顾惜之盯着安荞兴致勃勃地琢磨了一阵,最终还是打消了这念头,要真那样干了被打死事小,被抛弃才事大。   一旁还有不要脸的雪大少爷在虎视眈眈,追妻之路好难行。   五行鼎不知打哪飞了出来,落到安荞肩膀上,问安荞:“等你安排好开荒的事情,是不是就该去寻找水之灵了?”   安荞便问:“为什么不是火之灵而是水之灵?”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说道:“我感觉到水之灵的暴动了。”   安荞表情一凝,脑子里却没有任何想法,眼睛微微闪烁,说道:“这事等过了年再说,开荒的事情,哪是一朝一夕能安排好的。”   五行鼎不满:“水之灵已经暴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安荞没好气道:“等不及就别等,反正我现在可以修炼了,这诅咒的事情跟我有毛线的关系。”   五行鼎一下子沉默了一下,安静得安荞还以为它不会吭声了,才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别以为你把身体里的那一丝力量给化为己用就好了,我这里还有木之灵的全部力量,倘若还回去给你,你会爆体而亡。”   安荞眯起眼睛,却让脑子处于停顿状态,不去思考任何事情。   “你给我一边去,等事情都安排了再说,近期肯定不能。你知道的,我亲爹回来了。”安荞说完一把将五行鼎扔了出去,脑子闪过一丝念头,又迅速掐灭,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不过眨眼的功夫,五行鼎又飞了回来,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安荞:“……在想我亲爹。”   五行鼎‘哦’了一声,沉默了一阵,说道:“等解决完你亲爹的事情,你必须去寻找水之灵。”   安荞回答得含糊,一旁的顾惜之听着,也自觉放空脑子。   而放空脑子显然不是个好法子,很快顾惜之就换了个法子,满脑子都是安荞,各种各样的,甚至两人色色的画面都有。   五行鼎忍不住骂了一句:“有色心没色胆!”   果然……果然什么,顾惜之又不去想了。   有个能听懂人的心里话的妖物在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荞脑子里也没想好事,竟然YY自己娘亲跟后爹的事情。   一个两个都这样,五行鼎就没有了偷听的心思,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而现在月上中天,正是洞房花的好时候,关棚肖想了杨氏三年多,如今终于如意以尝,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时候,好不容易才把宾客全部送走,就一脸猴急地跑去冲了个澡,完了就直接跑回房。   当了三十几年的光棍,得此机会要是放过,那就不配做男人。   夜还很长……   ☆、五行鼎黑化   杨氏出嫁后的第三天回了门,一看夫妻二人的样子,就知道过得很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村民们也一致说杨氏是个有福气的。   而安荞姐弟仨看到杨氏的样子,也总算是放心下来。当然安谷还是想要回县城去,被安荞揍了一顿以后才老实。   夫妻俩在家里头住了一晚上,然后又回了县城。   自此以后杨氏就有了自己的小日子要过,家中事宜则大多要落在安荞的身上,为了能当个甩手掌柜,安荞都一股脑儿全塞给安谷。   不会就学,犯了错就改,安荞对自个弟弟一点都不手软。   日子便渐渐这么过下去,似乎少了杨氏以后也没有什么不同,平日里杨氏就是个冷静的,不做饭以后一般都好生待着刺绣玩。   一个存在感本来就低的人,突然不在了好像也没有多大影响。   眨眼就到了八月下旬,地里头的旱稻都已经能收割,今年的收成看起来还不错,大伙决定今年的收成不卖,都拿去换成麦子,留着开荒。   稻子收得差不多的时候,族长就带着村民们到县城西园那里去了趟,跟那里的伢人好一番讨价还价,等秋收过后请一大批人回来开荒。   除了请人以外,村里头有壮丁的也得出壮丁,谁家出的多就分得多。   还得买牛,要不然光靠人手,好久都干不完这活。   这些事情安荞都没去管,她虽然想为村里头做点事情,但也仅仅是出钱,别的事情还是交给安晋斌来张罗,她乐得悠闲。   做这些事情,也不完全为了杨氏,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兑现对老族长的承诺。   而且上河村的情况特殊,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沾亲带故,再远的也有着一丝血缘关系在里头。   自己人跟自己人可能会有点小矛盾,可对外的时候却很团结,这可能就是宗族的力量。   开始的时候安荞并没有多在意这宗族,只是渐渐地融入了这个宗族以后,才觉得自己要为族里头做点什么。   若出点钱能壮大宗族,她不介意多出一点。   其实安荞是个见了钱眼睛就发光的,可也是个爱花钱的人,在安荞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哪怕孑然一身,她还有一身医术,可以继续赚钱。   说到底安荞就是个矛盾体,喜欢往家里头划拉银子,可又喜欢给自己家人花银子,不认可的人她一个子都不乐意出。认何的人与事,她又十分慷慨,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谁让安荞是个骄傲的,觉得自己本事大,到哪都饿不死。   等到九月初的时候,粮食都差不多都收完,虽说老安村整个村子的地有梅庄那里那么多,可整个村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安荞家的三分之二。   其实安荞不太明白为什么都不种小麦,而是都种的稻子,难道就因为地在河边好浇水?   反正就是梅庄那里地理位置低一点,那也不是水田,撑死了也就旱田……呃,有旱田这么一说法不?反正就是比旱地要湿得多,下大雨的时候会积点水,但只要不下大雨,水顶多积三天就干。   下小雨的话,那点雨水还不够灌溉。   别看地就在河边,可地面比河面要高得多,除非专门想法子把水引到地里头去,否则怎么看都是地不是田。   或许是安荞不懂这个,反正在她的认知里田是有水的,虽不说一直有积水,但至少稻子撒种的时候田里头的泥是稀的,这边的基本就跟干的没啥区别,而且在安荞看来,那根本就是土不是泥。   呃,土跟泥有什么区别?   原谅安荞其实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只是瞎琢磨。   不过安荞能肯定后山后面那块洼地,开发出来就是水田,至于是不是良田估计得人养了才知道。   而安荞想到那片洼地,又忍不住问顾惜之:“你说我真不容弄个什么除草剂出来,把那里的草都喷死?”   顾惜之就问:“那里主要是荆棘丛多,还有不少适合湿地生长的树木,除草剂能把它们喷死而不影响到开荒以后的种植?”   安荞怔住,光想着把草除去,却忘记这一茬。   不过安荞很快又想了什么,说道:“不加大药量,只让草死掉就好,等草死了就放火去烧,你觉得怎么样?”   顾惜之就问:“你能控制火势,能肯定那一把火不会把周围的山给烧了?这山脉很大,如果你一不小心把整个山脉都烧了,后果会很严重。”   不如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样比较贴切一点。安荞心底下嘀咕,到底是打消了这放火的念头,这边本来就经常刮风,谁知道会不会就有那么凑巧,把火星子给刮到别处去。   顾惜之叹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况且你话说得好,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块洼地一般人也就敢站在外围,谁敢跑里头去喷药去?”   安荞:“……”灰机,灰机你懂不?用灰机喷!   没灰机?你丫的给老娘做出来。   (T_T)   安荞一把将自行车给拿出来,骑着就跑,那三个轮子的可算是做毁了,不管是村路还是官路,都特么不平整,骑着三轮的能把屁股给颠坏。   顾惜之见着眼睛一亮,也赶紧拿搬了一辆出来,朝安荞直追了上去。   结果这俩人没跑远,后头又跟着一溜儿骑自行车的。   自打知道这乳胶这么有空,大牛隔个六七天就会上山一趟,弄出来的乳胶都差不多都做成了轮胎,大的小的,粗的细的,至少得有百来个。   安荞咋看到的时候都傻了点,不明白大牛怎么就那么爱做轮胎。   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反正大牛闲得蛋疼的时候,就会去制造轮胎。自然这些轮胎都是实心的,不是空心的没法做出来,而是做出来没法打气。   自行车零件也被大牛改了好多次,如今安荞骑的这辆就是改过的,可是最早的时候安荞自己做的那辆好骑多,骑着不用费那么大的劲。   安荞在前头骑着,偶而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一头栽进河里头去。   大牛也骑着自行车追上来了,只是大牛那辆车估计只有大牛自己能骑,光轮胎的直径就有差不多一米,车型巨大得让人无语。   反正换成是安荞上去踩,这点脚力在平地上踩还行,上坡肯定踩不动。   可人家大牛是谁,那是天生神力的家伙,四十五度的坡度只要不超过一百米,照样能冲上去。并且还不是空车冲上去,还是载了那几百斤的东西的,连着大牛那越发深的体重,那得上千斤。   安荞知道自己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有多招人眼,可再招人眼也没有大牛来得厉害,有关这自行车已经不少人问。   怎么做的安荞早就教给大牛,说不说出去那是大牛的事情。   这年头的人虽然都比较淳朴,可贼聪明的也不少,很多东西只要看一眼,或者多看见眼,就能够做出来。   只不过安荞家的轮胎是特制的,没想过要省乳胶跟钢铁,因此轮胎不止韧性大还很有弹性,别人可以依着样子来做,但是轮胎的料子却不好寻。   不是没有跟大牛买的,大牛一脸不情愿地卖了。   安荞还以为大牛个憨的不懂得要多点钱,结果大牛表面憨傻,事实上却是个有些腹黑的。   一辆破自行车,要人家一千两银子,还有价无市。   谁都不相信那是大牛的主意,人家大牛也不承认,只说自己不肯卖,瞅着人家都出到一千两银子,实在太可怜才卖的。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刚骑到草坡那里,就遇到镇上匆匆赶来人。   “大牛,大牛你快回去,你外公他快不行了。”来人是住在同一个镇上的,就在药馆后头的隔壁院子,看到大牛赶紧喊了一声。   大牛心中一惊,差点没骑稳摔进河里,赶紧双脚着地。   “你说什么?”大牛伸着脖子大吼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来人只以为大牛没有听清,又赶紧喊了一句:“我说你外公他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去,老人家还想最后见你一面。”   大牛僵在了原地,一时间没了反应。   已经过了来人的头的安荞早就停了下来,闻言心跳停了一啪,本要往梅庄那里去的,拐了个方向就奔向镇上医馆。   刘老头快死了?都还没正式收她为徒怎么就死了?要知道刘老头可是比老族长年轻多了。   老族长那只老狐狸都能活到差不多九十,刘老头看着好像连八十都不到吧?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家伙,活着的时候诸多不满,等人要死了才有所不舍,满心的难过。   安荞觉得自己也挺贱的,记得前天还骂刘老头老不死的,今儿个刘老头终于要死了,又希望刘老头还是个老不死。   骑着的速度不由得加快,虽然比不上骑马,可也比马车快得多。   只是安荞的速度再快,那也快不过大牛的速度,回过神来的大牛就跟疯了似的,踩着飞一般的速度朝镇上奔去。   不止是大牛,就是顾惜之也是如此。   一向跟个牛皮膏药似的顾惜之,这一次并没有理安荞,而是沉着脸追在大牛身后,仅仅在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安荞拧起了眉头,倒是不介意顾惜之的反应,毕竟那也算是顾惜之的外公。   刘老大夫脾气别扭了点,表面上对顾惜之不太好,可事实上不比对大牛差。   如果这样一个人要死了,顾惜之还无动于衷地跟她*,甚至还对她笑,那么顾惜之也不是什么好人。   朝身后看了一眼,黑丫头跟安谷还追在身后,两个人的车子一个比一个小。   安荞本想追上前头二人,可想想是追不上,干脆就缓了一下速度,等着后头的两个人。   “胖丫,发生什么事了?”黑丫头第一个追上来,立马发问。   安荞说道:“刘老头,就是大牛的外公,快不行了。”   黑丫头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整个人有些发愣,见安荞又骑到前面去,赶紧又攒劲追了上来,急问:“胖丫,啥意思啊这是?”   安荞:“……大牛外公快要死了。”   这才够通俗易懂,黑丫头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微白了白,眼中充满了担忧,不再问些什么,赶紧埋头追了上去。   “你,你们……等等窝啊!”安谷人小,骑的也是小号的车子,自然没有大号的车子快,本来都已经快追上了,结果俩姐又加了速度。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要去镇上医馆,刘老大夫不太好,你要是想去的话就自己寻着路去,不想去就掉头回家,或者去梅庄。”   说完安荞又加快了速度,只是身体太胖了些,没有黑丫头那般灵活。   放慢了速度以后,再想追上黑丫头,已经很是困难。   只不过路就那么长一点,没多久姐妹仨就陆续到了医馆,前后也没差多少时间。   医馆的门还开着,里头只有个抓药的小伙计看着,小伙计学了点皮毛,倒是能给看些浅湿的病。   一般的病小伙计看得准的就看了,看不准的就不给治。   刘氏药馆差不多成了抓药的地方,毕竟没了坐堂大夫,安荞很奇怪刘老大夫为什么不收个学徒。哪怕懒得教,跟在一旁好歹还是能学到点,就跟这小伙计似的。   其实这小伙计也还行,就是胆子小了点。   黑丫头冲在安荞的前面,并没有走侧门进骈,而是直接从医馆大门进去,好在小伙计认得黑丫头,不然黑丫头这么莽撞得挨骂。   安荞跟在后头进去,刚掀帘进后院,安谷也跟着进来。   自行车都让推到后院去,往边上一放,然后跑去看刘老大夫了。   原本刘老大夫的身体还可以,最近天气变冷得了风寒,毕竟年纪大了,风寒虽然好了,身体却垮了。   安荞默默地看着刘老大夫,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懂得看一点面相,现在的刘老大夫就跟老族长一样活到头了。   不是得了什么病,也不是受了什么伤,而是天人五衰。   逞这种天人五衰之相的大多都是老人,安荞再是有能耐,敢与阎王抢人,也没有能耐抢这种人。   倘若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她或许能帮忙挽回几天的寿命,可都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真有心愿也不是几天就能完成,几年就能完成的估计早就完成。   “老头儿,你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徒弟?”安荞其实跟刘老大夫学了不少,甚至把刘老大夫的几本古籍都淘来看光,医术又得已进步了些,若让安荞认刘老大夫为师,安荞是不会拒绝的。   刘老大夫笑了笑,说道:“你就打着是老夫的徒弟的旗号也没用,你这徒弟老夫真收不起,脸没那么大。”   是啊,你脸不大,就是褶子多了点!   安荞叹了一口气,道:“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刘老大夫的话很少,跟安荞说完话后,就看向顾惜之与大牛,其实有生之年最希望的是看到大牛娶妻生子。   只是大牛这样的,真不好找媳妇,有些事情真强求不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牛天生神力,蓝月国谁家闺女都是柔弱的,这柔弱指的自然是身体方面的柔弱。   一个洞房花烛夜,能把媳妇儿给拆了。   就算是人家姑娘的父母同意,大牛的爹娘也不一定同意,可不想新媳妇成亲当天死在喜床上。   爷们到了激动的时候,力气哪是那么好控制的,估计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用出来。   “大牛啊,实在找不到媳妇,就到天狼族拐一个回来吧。”刘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总有种顾惜之会回到天狼族,而这俩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说不准跟着去一趟,真能把媳妇找回来。   大牛用力点头:“外公放心,我一定会娶到媳妇,待生了孩子带给你看。”   刘老大夫扭头看向顾惜之,笑骂:“你这小子,记得别总欺负大牛,好生给他找个媳妇。”   顾惜之点头:“这个你放心,不会让你们刘家绝后的。”   刘老大夫微笑:“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顾惜之拍拍胸口,红着眼说道:“我你还不知道吗?脸皮厚得跟啥事的,就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甭担心我,真的。”   刘老大夫闻言笑了,没笑多会就闭上了眼睛,毫无征兆地就咽了气。   安荞还以为刘老大夫至少还会再说一会儿话,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就死了,瞅着刘老大夫生机断绝的老脸,安荞愣了许久都没能回神。   这人咋就那么好死?感觉好不习惯,胸口闷闷的。   就如之前安荞说的,没被认成徒弟到底成为了安荞心中的遗憾,不过安荞已经决定,对外她还是刘老大夫的徒弟,反正也借用了那么多年,继续接用下去又能怎样,刘老大夫还能诈尸掐死她?   不大的房间里传出了哭声,就算不哭也红了眼。   安荞是红了眼,不经意间发现安谷并没有在房间里,不由得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安谷站在门口外面。   是了,安谷跟刘老大夫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多少感觉。   黑丫头跟着经常跟大牛混,所以对大牛的家人很是熟悉,如今刘老大夫没了,黑丫头也红了眼睛,忍不住掉了眼泪。   安荞没有眼泪,只是眼睛有些红罢了。   因着刘老大夫去世,这些天顾惜之跟大牛都会在针上忙着,而安荞姐弟仨虽然跟他们家很熟悉,可到底是外人,不宜在这里久留。   等到刘老大夫下葬的时候,再来送一场。   而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上河村都在忙活,连带着安荞也没有停歇。   顾惜之跟大牛到镇上已经十天时间,安荞有心去看一下,可毕竟刘大夫才刚去逝,自己就去找爷们说不过去。   好在黑丫头有去看,回来时候说挺好的。   等到九月底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刚吃完早饭天色就暗沉了下来,安荞正琢磨着今儿个顾惜之跟大牛不会回来,就见到二人走着进门。   二人皆有些沉默,想必未曾从亲人离去的悲痛中走出来。   看着这二人,安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个时辰后,安荞手捏着五行鼎站在正院中间的花池边上,默默地抬头看向天空,这天就跟便秘似的,阴了这老半天也没见下来点什么,往年这个时候要下的话大多都是雨夹雪。   毕竟天气转凉,家家户户都穿起了棉袄,树叶也变得越发的黄。   不知为何,安荞总觉这天空憋着坏,让人心里头直发慌。   果然没多久天空中响起了炸雷,直朝安荞手中的五行鼎劈来,安荞吓得把五行鼎一下子扔了出去。   方向也不知是不是太凑巧了点,竟然一直砸到顾惜之的脑门上。   顾惜之愣愣地看安荞一眼,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安荞顿时惊住,她只是随手扔出去而已,力气也不见得有多大,怎么就把人能砸躺了?下意识朝顾惜之跑了过去。   “丑男人,丑……”怎么会这样?   距离顾惜之三米处时,安荞被挡了下来,五行鼎飞于顾惜之的头顶上方,如捆了一根无形的线一般将顾惜之提溜起来,挂在半空之中。   一颗乳白色的珠子从鼎里头飞出来,顺着顾惜之的嘴巴钻了进去。   安荞再次一惊,那颗珠子不是她在梅庄那边捡到的吗?五行鼎想要做什么?   下意识就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可事关于顾惜之的安危,安荞就忍不住去思考,五行鼎要对顾惜之做些什么。   那颗珠子就是那条上古鳄鱼吞也爆体而亡,丑男人这样的菜鸟,把那玩意吞下去不是找屎?   安荞一直在心里头呼唤着五行鼎,却发现自己与五行鼎暂时失去了联系,安荞面色猛地一沉,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这是暂时失去,还能感觉到那一丝牵连。   安荞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五行鼎的,打从知道五行鼎能读懂她心里所想以后,事关于五行鼎之事就刻意不去想,以免生出怀疑让五行鼎察觉。   如今与五行鼎一下子失去联系,安荞压抑许久的思绪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突然间被贴身藏在怀里头的那颗小石头有些温热,安荞顿时回了神,正欲伸手去掏来看看,天空就一道炸雷落了下来。   咔嚓!   这雷声听起来真的很是恐怖,犹如放大了的竹子碎裂声。   安荞被震得退后几步,一脸吃惊地看着前方,一时间忘记了小石头。   该死的五行鼎,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引雷劈人。   如果能拆CP的话,安荞宁可抱着重创的可能,也要解除了与五行鼎之前的契约。只是上一次的无意拆CP行为,让安荞发现,她与五行鼎之间的契约,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然而她见识浅薄,就如摸着石头过河一般,根本无法分辨。   上天仿佛要遮掩这一切般,在雷下来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却在顾惜之周围半径三米的地方空出来一片空间,里面一滴雨水都没有。   安荞拧眉看了一阵,退回了西厢房长廊那边,死死地盯着五行定与顾惜之,再一次安奈住自己不安分的思绪。   为了顾惜之着想,她不敢透露出半点不满。   所谓的神器,听起来好像很牛掰的样子,在知道她得到五行鼎到现在,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可谓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倒是被五行鼎拉着,好几次差点丧命。   唯一让她感觉到好处的,就是金针。   金针虽然一直默不吭声,却用着它的方法帮她淬骨,现在的她骨头结实到如钢铁一般,只要不是遭受到巨大的冲击,都不会落到骨折骨碎的地步。   可因着五行鼎,安荞对着金针,也有了一丝防备。   咔擦咔擦……   一道道闪电不断落下,雷声一直响不绝耳,震得人两耳发嗡。   “怎么回事?”家里人一个个走出门口,惊讶地看向顾惜之。   下人们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这个乡下人家有古怪,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人挨劈。可那些挨劈的都是双脚着地,要么就躺着,跟现在这样飞到半空的,真没见过,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人遇到未知的事物,总会感觉到恐惧。   就在这时,被灌进顾惜之嘴里头的珠子又冒了出来,见鬼地在那里一会进一会出,看得人目瞪口呆。   僵持了一刻钟左右,那颗珠子突然挣脱开来,往五行鼎撞了过去,一下把五行鼎撞飞了出去。   只是珠子也不好过,掉到地上没了反应。   安荞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了五行鼎的愤怒,只是不等安荞去思考,五行鼎又飞了回来,朝珠子直扑而去。   咻!   珠子飞了起来,竟飞射出两道光芒同时打入黑丫头与大牛的眉心,之后‘哧溜’一下钻进了顾惜之的嘴巴里。   大牛与黑丫头浑身一僵,两眼放大,‘咣当’一声躺到地上。   而五行鼎如同疯了一般,竟驱使无数闪电往顾惜之身上劈了去,将方圆万里的雷霆都吸引了过来,直到这一方天空再没有雷霆,才停息下来。   躺在泥水里的顾惜之被一阵五色光包围,上面还是不时闪过紫色的雷电,人看着似乎无事。   五行鼎发出‘嗡’地一声,从中空掉了下来,与安荞说了四个字:“终于搞定!”   只是安荞能清楚地感觉到五行鼎的不甘,令人心惊肉跳。   察觉到自身与五行鼎之间的联系又在恢复,安荞赶紧掐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强迫自己去思考别的事情,比如大牛跟黑丫头怎么样,顾惜之又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脑子转得慢,还有些木木地,转过了之后就变得自然。   此时的安荞仿佛不曾怀疑过一般,满心念着的是仨人的安慰,命人去把大牛还有黑丫头抬回房间,自己则去抬顾惜之。   “别去,让我来。”温韫伸手抓住安荞伸出去的手,抿唇摇了摇头:“他太脏了。”   安荞看向顾惜之,尽管被光芒包裹,人脏却是没变,不由得顿住。   某个龟毛洁癖狂,竟然不嫌脏?   结果还真是安荞多想了,人家压根就没想把人抱起来,而是往前静静地看了一眼,扭头对雪管家道:“管家,把他抱回去。”   “是,少爷!”雪管家表示很乐意做这事,反正这事又不难,自己做了的话少爷就不用觉得恶心。   安荞:“……”   果然这龟毛的洁癖还在,眼中的嫌弃也不遮一下。   雪韫面色淡淡地看着雪管家把人送到房间里,转过脸对安荞说道:“你别担心,他命大,会没事。”   安荞其实很少跟雪韫说话,不是她讨厌雪韫这个人,而是觉得雪韫这个人有点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明明就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性格却单纯到让人想要拿着戒尺一遍又一遍地敲打。   不太爱说话,性子冷清,能宅在屋里半个月不出门。   面对这么一个人,安荞会忍不住想要辣手摧花,极为邪恶地想看到其黑化的样子。   试想一个单纯的冰雪美少年,被她折磨到黑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呃呃呃……   不能想了!   安荞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我先去看看大牛跟黑丫头,刚才他们被伤到。”   一方面是真担心那俩,一方面是真怕自己会辣手摧花。   不知从那珠子飞出的是什么东西,就这么射入眉心中,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待安荞跑到并排躺着的床上时,二人都是双目紧闭,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有那么一瞬间,安荞感觉到了五行鼎的贪婪,似乎是怕她察觉到一般,赶紧收敛了起来。   “他们身上竟然有五行灵珠!”五行鼎的声音有些怪异。   安荞只觉得奇怪,对五行灵珠一窍不通:“那是什么鬼?他们俩会不会有事。”   五行鼎竟然解释:“又没有真正激发出来,仅仅是牵动了而已,怎么可能有事。五行灵珠可是天地孕育出来的至宝,融于血脉当中,可经过血脉传承,只有激发后才会显露出来,不曾激发便会继续传承下去。”   安荞:“我脑残,听不懂。”   五行鼎声音暗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脑子变得越来越笨,你那么笨又是怎么把如此繁杂的古医术学会的?”   安荞奇怪道:“你很奇怪。”   五行鼎噎住,良久不曾吭声,解释道:“他们身上一个是水灵珠,一个是金灵珠,倘若能集齐五行灵珠,就算比不上五行之灵,也不会差得太远。如今你已有木之灵,再加上这水灵珠与金灵珠,只要再寻到火之灵或者火灵珠,与土之灵或者土灵珠,就能把诅咒破开。”   安荞又问:“刚进丑男人的嘴的那颗珠子,是什么珠子?”   五行鼎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是什么你暂时不用知道,毕竟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努力集齐五行之灵,又或者是五行灵珠就可以。”   安荞并没有回答五行鼎,先是检查了一下二人的情况,发现二人体内很是古怪,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游走。   不过这种力量对他们似乎很温和,并不会伤害到他们。   可毕竟是未知的东西,安荞还是不放心,想要坐在这里等着二人醒来。   不过安荞也担心顾惜之的情况,见这俩暂时没事,就跑去看放到另外一间房的顾惜之。   顾惜之身上的五色光已经消失,伸手碰了碰他的身上,还能有种触电了的感觉,不知道雪管家是以什么方法抱回来的,不怕电不成?   小心给探了一下脉,也是一片良好,只是有种奇怪地力量在他体内游走。   这力量与大牛还有黑丫头身上的有点相似,又感觉不太相似,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不过想到那两抹从珠子射出来的光芒,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有些事情想一下就行,安荞没敢多想,继续当自己的脑残。   只是安荞想要继续当脑残,五行鼎却不让,这一次的态度强硬了起来,对安荞说道:“三天内你必须启程去找五行之灵与五行灵珠,解开这个世界的诅咒。”   安荞沉默了一阵,很认真地回答五行鼎:“我很习惯现在的生活,闲来无事给人看看病,当个地主婆收租。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后人来办吧!”   五行鼎声音哪有当初那般萌,变得有些尖锐:“这是你的使命,你必须要做,否则这一片天地,会继续活在诅咒之下。”   安荞却道:“活在诅咒之下又怎么了?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这个世界之所以仅是被下诅咒,那是没人敢毁了这世界。既然如此,大家都不会死,都不会死,急什么?”   五行鼎声音严肃:“可都无法修炼。”   安荞认真道:“不能修炼又如何,我看这个世界的人就活得很好,已经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贸然去打破,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绝大部份人会无所适从。”   五行鼎沉默了,安荞以为自己说动了五行鼎,心头正舒一口气。   不料五行鼎只是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阴沉:“倘若非要你去解除诅咒呢?”   “腿长得我的身上,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你不怕我将木之灵还给你?”   “我不介意你还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忘记了,不过是猜的。”   当初那个木之灵怎么都觉得怪异不对劲,那么厉害的东西,五行鼎说收就收,感觉就像吃了一碗饭似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安荞倒是想要说服自己相信五行鼎,可打从得知五行鼎能听到她心里话,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的时候,安荞就觉得这五行鼎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只是五行鼎能听到她心里话,很多时候她只能让自己脑子处于死机状态。   “不管你是怎么猜到的,五行之行,你必须要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果然是个坑主的。”   “不管如何你都是要听我的,你觉得谁才是主人?”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你若敢不听,我可以抹杀你的存在。”   “快抹快抹,我好怕,都怕死了!”   “你找死!”   五行鼎突然震动起来,安荞能够明显感觉到它的愤怒,犹如实质一般要穿透她的身体,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下意识地安荞将五行鼎扔到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这世间现在不止你一人能修炼,你的灵魂力如此的强大,本是最合适之人,偏生你不听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我不介意抹杀你的时候,用你的灵魂之力来修补我的损伤。”   五行鼎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安荞突然感觉脑子如同针扎一般,似乎有什么在入侵她的脑袋,吸食着她的灵魂力。   突然胸口一震,金针发出一道鸣声,将入侵脑子的鬼东西驱赶开来。   安荞猛地一下子回神,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裳,伸手紧紧捂住胸口,低头看向脚下的五行鼎,弯身捡起猛地顺着窗口扔了出去。   本意是想要扔出百米范围,使得五行鼎不能再飞回来。   殊不知因着修为提升,五行鼎从中得了益,能控制的范围变得更大。   然而扔出去的瞬间,安荞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围过来的人群,朝外冲了出去。   真是该死,明明就感觉扔出去有二百米远,为何还能飞回来?   只是安荞速度再快,那也快不过五行鼎,一下子被五行鼎追上。   “你逃不掉的,别以为有那蠢货帮着,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乖乖把灵魂力交出来。”   “交你妹!”   “人类只会逞口舌之能,等快要死了,还不是哭爹喊娘求放过?”   “求你大爷。”   不管安荞怎么骂,被五行鼎盯上的她此刻犹如被毒蛇盯上一般,又如附骨之疽,时刻有着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生命危险。   见鬼的是五行鼎说她灵魂之力很强大,她却不懂得使用,任由他人攻击宰杀。   这种感觉不好受,脑子又如针扎般疼痛。   ☆、黑丫惊变   就在安荞神智快要变得浑浊之时,胸口处出发出‘叮’一声颤音,声音一直绵长到脑海当中,将安荞几乎溃散的神智再一次聚拢。   “小金你又坏我好事!”五行鼎的声音气急败坏。   金针老神自在,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是在帮你,一旦你走出这一步,将来就不再是神器,而是魔器。”   五行鼎怒不可赦:“魔器又如何?总比数十万年不得重见天日的强。”   想它五行鼎乃应天地所生,后经天鼎老人百般锤炼铸造所成,本该扬名天下,为天下人所敬仰。   不料天鼎老人呕心沥血,为它耗尽寿元。   一群白痴不但不把它这个天鼎老人得意之作传于世,还把它拿去当陪葬,在天鼎老人的墓穴中熬了三十几万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一拨自命非凡之人来盗墓。   当它与小金被安道子这个年轻有为之人得到时,自然是满心欢喜,毫不迟疑地就认了主,然而天才是遭人嫉恨的,那拨人本就嫉妒安道子,再看安道子得了两件神器,更是怒不可赦。   安道子就惨了,被人暗算,作为护主的神器它自当帮忙。   结果那一战太过震撼,一不小心不知打破了什么,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   天地间的灵气如此浓郁,却如同被圈养的一般,不顺从他人驱使,所谓的天才不得而进,这世间也没有可修炼之人。研究了许久才得出来结论,这个世界有个大结界,结界里有邪恶的诅咒之力。   不可修炼,也许是诅咒之力,也可能是另外一种原因。   安道子大胆猜测,这方天地很有可能是某个大能的养殖场,专门养殖灵脉之地,因为这方世界有大大小小无数灵脉。   最大的莫过于……   而那些揣测之事,五行鼎压根不想去思考,只想要重见天日,破开这方结界离开这个见鬼的世界。   可这个它千方百计,利用雷霆之力引来的人却不肯帮它,既然不肯帮它,那留着又有何用?不用把灵魂贡献出来,等它转化为魔器,说不准就不再惧怕这诅咒,到时候它就自己作自己的主,再也不为任何人驱使。   金针却不同,它不需要自己的主人有多厉害,只要医术足够强劲,可以吸收到药力即可。   而尽管安荞非药修,却修得生生之气,比起药力更加适合。   因此认安荞为主,金针并没有什么不服,自然就会护主。   不过它不是五行鼎,没有五行鼎的能耐,救得了安荞一时,救不了一世。   之前不是它不愿意提醒安荞,而是没有提醒的必要,不知道的时候还能静下心来强大自己,知道以后就会防备五行鼎,一旦让五行鼎知道,定然不会由着安荞一味强大。   再且这结界破开对它也有好处,主人看起来没反对的样子,自己又何必多嘴。   毕竟主人要是乖乖听五行鼎的话,五行鼎就不会如此恼怒,更不会伤了主人。   神器一旦没有了载体,就算有天大的能耐,那也使不出来。   魔器除外!   别以为魔器会好,一旦魔器面世,是会遭受到天地抹杀的。   小魔器且躲不过,又何况是大魔器。   可面对着五行鼎疯魔,金针也没有了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人被蚕食。   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主人,眼见着就要消亡,金针发觉自己竟有了如同人类般的情感,很是伤心。   只是金针也不傻,再是伤心,也不可能在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情况下去跟五行鼎拼了。   要是能有什么特殊状况……   等等,那是什么?   金针如条小丝虫般蠕动到安荞胸口的某处,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滚热的小石头,忍不住用自己的头戳了戳。   这一戳竟然戳穿了个小洞,里面一片血红,让它有种亲切之感。   金针讶然,这似乎是精血。   不知想到什么,金针又将自己的尖头扎了进去,把小石头挑住,凌空飞了起业,趁着五行鼎不注意,往安荞嘴巴里塞。   只是安荞牙关紧咬,塞了半天也塞不进去。   金针在安荞嘴巴飞了几圈,倒是想从鼻子里塞进去,只是鼻孔太小了点。   眼见着主人气息越来越微弱,金针情急之下,往安荞人中处使劲一扎。   安荞疼得一下子张大了嘴,金针不敢耽搁,趁机把小石头送了进去。   因为实在是太疼,安荞的神智竟然恢复了片刻,那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送进了嘴,下意识就吞了下去。   好像是果子,还带了根小把。   谁趁她盘着腿没动静的时候扎她,然后送了一颗果子,这是打一巴掌送一颗甜枣?   脑子一痛,很快又陷入混沌之中。   金针:……   果然没用么?金针顺着血管游回到剑骨处,静静地等着被剥离。   今天这天气真是不好,一大早下什么雨,要是不下这场雨,这一天说不准还能来得晚一点。   主人也是,没事那么聪明做甚?   不是有话说,人越聪明越死得快么?傻点多好,傻人有傻福。   只要主人傻傻的听话,五行鼎应该不会想成为魔器的。   这叫狗急跳墙!   人类真有趣,这样的词都有。   金针一直等啊等,被剥离却迟迟未曾等到,反而等到已经成功了的五行鼎一声尖锐惊恐的叫声。   “主人,你怎么还活着?”   这嚣张的五行鼎竟然会怕主人?见鬼了。   金针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惊呆了,主人竟然没死?   不,不是现在的主人,而是前主人。   安道子的身形渐渐显化出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五行鼎,冷冷地说道:“我若不活着,如何收拾住你这魔物?”   早在得到这五行鼎的时候,安道子就发现这五行鼎有魔化的迹象,担心会给后人带来灾祸,便留了一手。   结果刚刚显形就看到了自己的后代被吞噬灵魂的一幕,险险保留住这后代的一丝精魄。   哪怕晚上半息,这后代也没了命了。   “小金何在?还不快快出来?”安道子抬手,一根紫金色针飞到手中,看到这变了颜色的针,安道子目光一凝,差点没认出来。   没想这后代竟然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让小金提高了一个层次。   不过留给安道子的时间不多,抬手一挥,小金化成千千万万根细针,朝五行鼎飞射过去。   “主人,主人……”五行鼎喃喃自言,声音听着茫然,又似是害怕,不过很快就变得阴戾:“不,就是主人你归来也不行,谁也不能阻挡我!”   安道子冷着脸,并不说话,金针刺向五行鼎片刻后,伸手凌空一抓,将一团纯白色光体扯了出来。   看到这个光团时安道子怔了一下,动作微顿,不过很快又继续动了起来,将光体压进身旁后代体内。   之前时间太过紧迫,安道子并没有看清这个后代长成什么样子。   回头这一眼,安道子差点一头栽下去。   竟然是个大肥妞儿,不是一般的出呼意料,还以为会是多漂亮的一小姑娘。   灵魂体还是纯白色,手中不曾沾染人命,想必是个单纯的大肥妞儿。   只是看惯了美人的安道子,看着感觉有点污眼睛。   眼见着好不容易得到手的魂体被抽离,五行鼎急了起来,大叫道:“不,那是我的,安道子你不能这样,快还我!”   安道子淡淡一笑:“那是你主人。”   五行鼎尖锐地叫道:“不,她不是我的主人,我根本没有与她缔结契约。”   安道子冷笑:“不,你缔结了,不过却是反其道而行,想要以你为主她为仆,可惜天地不承认你这契约,所以没有完成。”   这是五行鼎最不想听到的,当初想得好好的,只要缔结了契约,就可以驱使这个人为自己办事,谁料天地竟然不承认这契约,使得契约只完成了百分之一,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   一时间五行鼎就跟疯了似的,竟妄想在安道子身上抢人。   不料安道子只是身死道消,未曾与五行鼎解开契约,再次出现以后仍旧被天地认可为五行鼎的主人,对五行鼎有着绝对的压制。   只不过安道子的时间不多,便没有与五行鼎废话,直接将那五行鼎与安荞之间所联系的那一丝残缺的契约抽离,并趁机干涉,让五行鼎与安荞缔结契约。   “不,我不要,我不要认她为主!”五行鼎无论如何也不要一个弱鸡成为自己的主人,哪怕成为自己的主,也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能。   哪怕是顾惜之或者雪韫,也比一个胆小的女人强。   五行鼎一边挣扎一边叫嚣,宁死不屈。   原本安道子是打算让二者缔结血契,不料五行鼎反抗得太过厉害,安道子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留给后代子孙的东西,那是丢到粪坑里,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既然如此。”安道子眯了眯眼,手一伸,冷冷地叫了一声:“小金何在。”   金针屁颠屁颠地飞了上来,落到安道子的手上。   安道子手一挥,一化为九,再一次刺入五行鼎中,这一次竟然鼎灵抽取出来。   “不不不,安道子要做什么?不,不不不,主人你饶我了,不要抹杀我……”五行鼎声音充满了惊恐,生怕会被抹杀,一旦自己的灵体被抹杀掉,五行鼎仍旧存在,而自己却不复存在。   往后五行鼎还有机会再诞生出鼎灵来,却不再是自己。   安道子冷声问道:“你已有魔化迹象,你觉得我可能放过你?”   五行鼎尖叫:“不,我愿意契约。”   安道子不再言语,而是再一次抬起了手,仿佛要将鼎灵抹除。   鼎灵情急之下,竟然挣脱安道子,朝安荞扑了过去,趁顶与安荞完成缔约,这一瞬间想到的是快点缔结,还要缔结那种特别可靠的,等完成了契约,自己就不会再被抹除。   安道子伸手便想要将鼎灵抽回来,只是看到鼎灵的动作,安道子神情古怪了起来,停顿在原地摸了摸下巴。   竟然是灵魂契约!   果然狗急跳墙,为了自己的小命,连这种事情都肯干。   鼎灵不免得意,这种情况下安道子不可能出手,因为一出手便会伤到安荞,如此一来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却不知自己这一招狗急跳墙,把自己给彻底卖了。   安道子不吱声,就这么看着,笑眯眯地看着,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透明了一般。   直至灵魂契约缔结完成,安道子才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安荞眉心点去。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安道子指点头安荞眉心,直至过了十数息,安道子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身形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安荞猛地睁开眼睛,急叫一声:“老祖宗。”   却猛地一下子对上了一张老脸,安荞惊愕间反射性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哎呦!   “你这胖妞儿咋还打人呢?”雪管家被打了个滴流转,一屁股坐到地上,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剩下的另外半边脸则黑如锅底。   安荞一时间怔住,看了一眼雪管家,又看了一眼自己手。   朝四周围看了一眼,还是在房间当中,顾惜之就在旁边。   只不过不是当时的站着,而是盘腿坐在地上。   因着雪管家被打,房间里涌入了人,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看着。   “刚……发生啥了?”安荞怔愣过后赶紧问。   众人面色古怪,一个个不说话,就那样瞅着安荞。   安荞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呃,衣服怎么又紧了?变小了?   很快安荞的脸就黑了下来,不是衣服变小,而是她变胖了。   雪管家忍不住说道:“还能有啥事,不就是你吃饱了不动弹,变胖了?再说了,你这胖妞儿心咋那么宽?这屋里头还躺了三个,其中就有你亲妹子,你咋还一点都不担心,坐在地上就能闭眼睡着觉,还一睡就是三个时辰。”   安荞愣愣地反问:“你说我是吃饱了不动弹,所以才胖的?”   雪管家反问:“要不然呢?”   安荞沉默了一阵,开口问:“刚……有没有发生什么?”   雪管家肯定道:“有。”   安荞赶紧问:“什么事?”   雪管家嘿嘿一笑:“你叫老奴老祖宗了。”   安荞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得轻了,应该打得更重一点,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才是。   “刚真的没发生什么?”安荞扭头看向众人。   众人皆是摇头,都说安荞是突然间坐到地上,开始的时候雪韫说是在练功,可后来又说不太像,一直到两个时辰以后,大家才发现安荞闭着眼睛,好像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雪管家便说试试就知道,结果这一试,就被打了一巴掌。   安荞得出了答案不禁沉默,于她来说那是发生了生命攸关的大事,在他人看来却是在睡觉,仿佛告诉她,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在做梦。   可温养在丹田里的那口破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刚真的差点被五行鼎坑死,命悬一线之时,小金给她喂了一颗果子吃,后来老祖宗就出现了,替她收拾了五行鼎。   不,那不是果子,那是老祖宗。   唔,她把老祖宗给吞了。   安荞一点点回忆,老祖宗似乎有点嫌她长得污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变得苗条那么一点点,现在又丰满了起来。   所以说瘦成一条闪电什么的,跟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对吗?   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起来。   安荞内心抑郁,无奈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反正我这辈子说不准会胖死。先说说他们怎么样,有没有看过,情况有没有好转?”   众人闻言皆挑了挑眉,低头忍笑,如此易胖也真没谁了。   “哎,我问你们话呢!”安荞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站着的时候衣服就松了许多,没有多之前感觉那么紧,顿时又愣了一下,嘴里头嘀咕:“瞧把你们给乐的,我其实也没那么胖,只是坐久了水肿了。”   众人:“……”   安荞见还是没人回答,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不说我自己看去。”   一个检查完,发现不但没有问题,还一个身体赛一个好,想必那颗乳白色珠子起了作用。   想起那颗珠子能与五行鼎对抗,就觉得那肯定是个厉害的。   如今进了顾惜之的肚子,不但没有伤害顾惜之,还正渐渐跟顾惜之融合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怎么算。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一半。   “你们看着点,我先回去歇会,今儿个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松懈下来,感觉挺累的。”安荞说完就走,刚的话没有在说谎,她真的是很困,打算回石屋好好睡上一觉。   仆人们怎敢有意见?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而雪韫并不打断走,找了椅子往上面一坐,默默地修炼了起来。   自家少爷都不走,雪管家自然不会走,找了张小板凳坐下。   安荞是真的累了,回到石床就把自己摔到炕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回忆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抬手看了一眼:“这他娘的,这辈子不会真的是胖死的吧?”   “笨蛋,运转周天,把溃散于身体各处的灵力收于丹田中,自然就会瘦下来了。”一抹幼稚的声音自丹田内传出。   安荞顿了一下,快速朝丹田内视过去。   当看清那是什么时,良久才吐言:“五行鼎。”   五行鼎立马狗腿应道:“是的,主人,小的就叫五行鼎!”   卧了个大槽了,怎么就做了个那么傻的决定,早知道安道子快要死掉,就该多撑一会儿,要不然来个血契也行。   等到这死丫头一死,自己又是自由鼎一个,现在算是把自己卖惨了。   灵魂契约啊,除非灵魂烟消云散,否则哪怕是投胎转世,它也必须得跟着一起轮回。   操蛋的灵魂契约,一经轮回它就会沉睡,不经激活的话,只沉睡于灵魂当中,不会显露出来,轮回过的灵魂也不会知道。   哪怕轮回百世它也得被动跟着,简直是暗无天日。   安荞先是怔愣,很快就勾起了唇角,这就是翻身当主人的感觉,五行鼎的吐槽她全听见了。   伸手一翻,一只丑啦巴叽的鼎就出现手心当中。   手再一翻,鼎消失不见。   来回玩了几次,安荞嘴角咧了开来,穿越后第一次感觉那么开心。   可五行鼎一点都不开心,感觉自己堂堂一大神器,被当成了一个破玩具。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五行鼎的吐槽,她现在还很恼五行鼎,不把它好好收拾一顿,她都不会认同它。   不过五行鼎说得没错,她这副皮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喜欢储存灵气,凡是吸收来的灵气,都会先在身体储存一下,实在储存不下去,才会渐渐消散掉。   若是能自动运行周天,这种体质是种好事。   可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身体停止运行周天,就一下子胖了起来。   安荞不认为自己能时常保持运转状态,因此这肥胖症等于是没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盘腿修炼了起来。   等到因灵力引起的肥胖消下去,安荞就往炕上一躺,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小金突然开口:“主人的这体质是发育不完全的空灵之体,有这种体质的人不用自己主动修炼,从学习修炼心法开始,就会自动增长力量,一点一点变强。哪怕从不修炼,也不见得比一般人差。”   安荞挑眉:“神马叫发育不全?”   小金高冷道:“就是主人的体质有自动吸引灵气的本事,甚至能自动转化为灵力,就是不会收到丹田里。”   安荞拧眉:“原来发育不全是这个意思么?听着感觉好糟糕。”   五行鼎忍不住插话:“也没多糟糕,就跟你憋尿似的,你要是不自己去尿,等憋久了自然就会尿裤子,尿完了自然就轻松了,也自然就停了。”   安荞:“……”   小金淡淡地嗯了一声,补充一句:“只不过次数多了,就会憋出事来,比如小解失禁,有点存量就会自动排解。”   安荞:“……”   小金:“主人若不怕憋死,可以试试。”   安荞抽搐:“我没那么无聊去憋尿。”   小金:“主人果然有点傻,小金是叫你如同憋着小解一般憋着灵气,说不准什么时候空灵之体会产生第二次发育,变得完整。”   可安荞怎么就觉得,若真的憋成功,反而才是发育不全呢?   谁敢说随地小便是发育良好的?   安荞沉默了一阵,‘咣当’一下躺了下去,憋不憋的事情以后再说。膀胱这玩意都能越憋越大,别说露在外头的皮囊了。   几乎能想像得出,到时候憋成的球样。   睡觉睡觉,这事是五行鼎提出来的,她安荞是个小气的,表示心有芥蒂中,一点也不想相信它。   尽管……它现在没法子骗她。   五行鼎很憋屈,恨不得画个圈圈去诅咒安荞,因着契约的原因,竟不自觉地就去亲近安荞,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想为安荞好。   若非那一丝魔气未曾消尽,恐怕都会变跟比小金还要狗腿的存在。   毕竟小金是血契,它自己的却是魂契。   可惜灵魂契约以后,这一丝魔气注定会渐渐消散,除非主人是个修魔的。   夭寿啊!   五行鼎内流满面,为什么安道子那个死人会活?来历不明的小石头也敢藏,这主人真是够够的。   最恨的莫过于自己竟没有发现小石头的存在,若是发现的话肯定要收走。   就跟那颗神珠一样,看到了就收走,还把人骗得团团转。   该死的混沌珠,若是让老实让自己控制,说不定不用集齐五行之力也能把这结界给捅破了。   如今就是控制住也没用,混沌威力大减,现在连普通的五行灵珠都不如。   尽管不是单系,可也没多少用处了。   而最让人挠心挠肺的,莫过于黑丫头跟大牛,竟然都是五行灵珠携带者。若早发现的话,自己就先把五行灵珠给激发出来,然后掠夺走。   至于掠夺者会变成什么样,那不是五行鼎所担忧的。   说起来也真见鬼了,这死丫头明明就不想去集齐五行之力,偏偏五行灵珠送上门来,一送就是俩,再加上木之灵,就只缺俩了。   要是连土火灵珠都送上门来,自己就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也怪自己太冲动,没搞定混沌珠就先不忙活,说不准等等就好。   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果然是冲动的惩罚。   安荞陷入似睡非睡当中,将五行鼎的各种吐槽都听了个彻底,听到最后心底下猛然一惊。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而她与其它人乃至五灵鼎,都是其中的棋子。   这种感觉曾经在梅庄那里有过,只是当时没那么强烈。   安荞眼皮子颤了颤,不敢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有什么在觊觎着,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正毛骨悚然中。   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可安荞背后被汗湿了一遍。   突然就有种感觉,绝对不可以打破这结界,哪怕因此而不能解开诅咒。   ……   天黑后安荞家六个仆人都聚在厨房,一个个神色紧张,目带惶恐,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你们说,二小姐昏迷的事情,要不要通知夫人?”   “那应该是妖物吧?要是夫人回来的话,会不会伤到夫人?”   “主人家一个个都好怪,我觉得我快疯了。”   “要不跟夫人说一下,也许夫人有法子。”   “对,就是夫人没法子,关老爷也说不准有法子。”   “法子不法子的且不说,把这事跟他们说一下,说不定能请个道长回来。”   “对对对!”   ……仆人们商量了半天,一致认为,该把这事告诉杨氏。可作为仆人,这种事情没有得到主人的应允,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跟大小姐说的话,他们不敢,不过不是还有小少爷么?   仆人们决定,趁着现在还不晚,赶紧找小少爷说说。   若是少爷同意了,明儿一早就让小杂役去一趟。   也就那个从杂役升上去的管家的嘴比较会说一点,仆人们想都不想就把管家给推了出去,让管家去跟小少爷安谷说。   管家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应该明儿一早说,省得提前说了少爷有时间考虑,还不到明儿早上就反水。   反正这事交给了管家,仆人们就不再管,一心等着结果。   第二天一早,管家跟安谷说了这事。   安谷懂的不多,听管家说得很对,就同意了下来。   为免久了少爷后悔,管家赶紧让人进县城去。   果然安谷有些后悔,觉得既然娘亲已经嫁人,胖姐也说了二姐没多大的事,还把这事告诉娘亲,等于是凭白让娘亲担心了去。   就算要去,也得好好说清楚,结果等反水的时候人早去了。   仆人太勤快,安谷感觉不太适应。   转念一想,若是让娘亲担忧,说不定娘亲会说服胖姐,让自己跟着回县城。   上河村忒偏僻,想买个东西还得走老远,而且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不如县城的好,出门走不了多远就是集市,多方便。   ……   安荞这一觉睡得够长的,刚醒来就跑去看黑丫头跟大牛,还有顾惜之,只是这仨仍旧没有醒过来。   雪韫仍旧待在那里,不过已经从椅子上换到蒲团上。   家里头什么时候少了个仆人安荞也没有注意到,见到这仨还没有醒过来,也没有到处溜达的心思,干脆就往顾惜之趟着的床上一坐,也盘腿修炼了起来。   这一修炼,安荞又发现自己的身体积下了不少的灵气,只不过未到膨胀的时候。   运转周天的时候,又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丹田竟然变成三色的。   水火木,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   安荞拧起了眉头,原本她只修炼了木灵根,已经渐渐化为单灵根,结果这两系灵根突然冒了出来。   搞毛?为什么会这样?   “五行鼎你个龟毛给我粗来!”安荞认为这是五行鼎干的,绝逼是五行鼎干的。   “主人,啥事?”五行鼎小声问道。   安荞指着自己的丹田,阴测测地问道:“我明明记得我已经快要变成单灵根,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三系灵根?”   五行鼎飞到安荞丹田转了一圈,默默地掬了一把汗,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回答,便将皮球踢给小金:“主银,龟毛认为,这事应该问小金。”   这货竟然认了自己是龟毛!安荞瞪大了眼睛,不过并不打算放过五行鼎,一脸阴沉道:“我问的是你这个混蛋,不是小金。”   五行鼎立马道:“混蛋也不好说啊!”   安荞:“……”   不说弄死你(╯‵□′)╯︵┻━┻   最后屈服于安荞的淫威之下,五行鼎含泪说了出来,原本安荞并非空灵体,而是仅有那么一点空灵体潜质。只是五行鼎嫌安荞资质不好,妄想提升安荞的灵根等级,不断改早安荞的筋骨,企图达到要求后逆天改造。   结果弄巧成拙,把安荞的空灵体质激发出来,灵根也随之改变。   虽说五行鼎一直推到小金身上,可安荞不是个傻子,小金只是帮她强化筋骨,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反倒是五行鼎不断对她下手。   真正发生改变是从昨日,也就是说她这体质从昨日变的。   而五行鼎最后一句,彻底惹恼了安荞,她表面上看似三系灵根,其实都特么伪灵根,事实上她一个系的灵根都没有了。   安荞想掐死五行鼎,很想很想,可这是魂契,掐死了她还得灵魂受损,搞不好投胎都是个问题。   欲哭无泪,所谓的空灵体,就是空无灵根的体质,真特么字面。   讲真的,要不是发现自己还能修炼,哪怕冒着灵魂受损,也要灭杀了这货。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鼎炉,彻头彻尾的鼎炉。   自己能修炼得很快,甚至会连瓶颈都没有,却使不出任何五行法术,哪怕是到了元婴期,也不一定能赢练气期菜鸟。   若被修仙者抓了,就是一个‘干’字。   五行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怪你咯,没事修什么长生之道,起了引子作用。”   安荞自知与长生之诀有关,可她还有机会转修其它功法。   可现在不管她修炼的是什么,到最后仍旧殊途同归,可以拥有强大的修为,却没有强大的力量。   “你个尿壶子,老娘跟你讲真的,你要是不想个法子让老娘有个自保的能力,老娘就算是伤了魂体,来世投进畜生道,也把你给灭了。”安荞不止一次后悔修了长生诀,只是没舍得废除修为,可不表示以后不会舍得。   如今被彻底断了这念头,这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往后那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感觉有些绝望。   五行鼎把自己缩小了一点,这才小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主人可以炼体,让自己拥有一副无比坚韧的躯体,什么元婴老怪,只要一拳就能打爆。”   安荞冷笑:“要怎么炼?”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道:“不断突破身体极限,比如……一直跑步,跑到快要断气都不要停,死撑着直到身体如注入一道甘泉,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一般,便是突破了极限。”   安荞阴测测道:“你确定那是重获新生而不是回光返照?”   “那只是十有*,应该能有一个突破极限的。”   “呵呵。”   五行鼎忍不住又缩了缩,忍不住把自己藏得更深一点,感觉主人笑得好可怕,一不小心能被呵呵一脸。   安荞是真想呵呵五行鼎一脸,敢说一百个里头难有一个突破极限,至少得跑死九成九,剩下的那个才有可能突破。   除非天生有炼体资质,否则就都特么死货。   换成是大牛说不定就成,可对像是她安荞,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小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可以这样,尽快把修为提上去,等完全掌控五行鼎以后。只要你看谁不顺眼,就扛鼎砸谁。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五行鼎里头,谁也拿你没办法。”   五行鼎内流满面,不带这么坑鼎的。   小金又补充了一句:“五行鼎的重量是任由主人你掌控的,若主人修为足够高,百万斤也不在话下。”   猪队友!五行鼎猛画圈圈。   安荞吊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赶紧将五行鼎招了出来,不断地尝试着。发现自己最大的限度是把五行鼎放到直径五十公分大,而重量则是一千斤,不过安荞发现,这重量与大小无关。   或大或小,只看她自己喜欢。   果然是杀人掠货的好帮手,安荞心满意足地将五行鼎收了回去。   “大香炉子,好好干,主人我说不准就能原谅你了。”安荞撑了撑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从炕上跳了下来,往外头走出去。   刚出石屋就见到杨氏匆匆进门,由关棚护着,在仆人的带领下朝西屋快步走去。   安荞顿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瞅着面含春色,想必某些方面,应该很是和谐。   果然是嫁对了!   算算日子,亲爹快要回到,还真是期待。   不知后爹能不能顶住,啧啧~!   杨氏匆忙跑进去,看到黑丫头时瞳孔顿时一缩,心脏也一下子缩了起来,身形却猛地一下顿住,朝黑丫头惊恐地尖叫:“黑丫!”   叫声太过凄厉吓人,安荞刚要进门槛脚下就一哆嗦,被门槛绊了一下。   脚尖没抬起来,一踉跄朝前扑了去。   ☆、巫族初现   好不容易才扶着门框站稳,赶紧跑进去看了看,那凄厉的声音让安荞以为黑丫头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进去一看,的确出了事情。   只是这事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事,为何杨氏会叫得始此凄惨?   此刻躺在床上的黑丫头,那黑如炭般的肤色正在发生变异,黑色素如同活了一般,正缓缓流动着,不断地朝眉心方向涌去,然后化为缥缈的黑烟,缓缓溃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色素的流走,肌肤渐渐变得白析起来。   安荞犹豫了一下,上前给黑丫头把了一下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可扭头看向杨氏,却见杨氏一脸苍白,若非关棚扶住,早已跌倒在地。   “娘,你这是怎么了?我看黑丫头挺好的啊。”安荞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问过小金,确定黑丫头不但没有事情,还很好地激活了水灵珠,只要撑控住水灵珠的力量,就能够清醒过来。   只是灵珠有灵,想要彻底掌控,还需要时间。   杨氏摇头,面色苍白无血,说道:“胖丫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说着说着还魔怔了,来来回回就说那两句话。   安荞就不耐道:“那你说点我懂的,瞧你这样,好像臭丫头不行了似的,不带你这么吓人的我跟你讲。”   杨氏看了一眼安荞,又将视线移向黑丫头,终于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透露了一些出来。   “娘的来历你不知道,娘来自于一个古老的族群,身上的血液带有传承。生下黑丫头的时候,娘就知道,这传承落到了黑丫头的血液当中。”   “这传承倘若不曾触发,黑丫头就会跟普通的人一样,成亲生子。”   “可现在黑丫头触发了这传承,却没有那特定的地方接受传承,黑丫头会经受不住,被传承所反噬,因为这传承太过强大。”   安荞听得直挠头,说道:“我没听懂,你所谓的传承是什么鬼,我听得迷糊,你能说清楚一点么?”   杨氏悲伤不已,泪如雨下,哽咽道:“黑丫头会死的。”   之前那话在场的都没听太明白,但杨氏的这一句话大家都听明白了,就是那什么传承被触发了,黑丫头会被反噬而死。   这算什么狗屁传承?坑人。   安荞拧起了眉头,猜测那所谓的传承可能与水灵珠有关,朝房间里头看了一眼,仆人们都守在外头,房间里的都是自己人。   不对,还有关棚这个外人。   除了关棚与杨氏以外,这里的人都知道黑丫头与大牛还有顾惜之因何昏倒,见过的古怪的事情也多,自身也有所古怪。   因此再有古怪的事情,也不会感觉多奇怪。   看着关棚安荞不免迟疑,只是迟疑了一阵就释怀了,差点忘记关棚也是见识过的,当时还称呼她为少主。   “你说的什么要命的传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黑丫头她不会死,她只是激发了血脉中潜藏的水灵珠。现在正与水灵珠沟通着,等她彻底掌控了灵珠,便会清醒过来。”安荞说道。   心底下也在郁闷,谁没事把杨氏给叫回来吓人的?   杨氏坚持己见,说道:“这传承娘自己触动过,当时只是被干扰了一下,就差点丧了命。当时还是在传承之地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胖丫,娘可能没有跟你说,接受这传承必须在清醒的状态之下,一旦昏迷……是不会再清醒过来的。”   安荞对杨氏所谓的传承之地,所谓的古老族群产生了兴趣,可杨氏这么一会死了孩子的样子,还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小金你确定黑丫头没事?”安荞见杨氏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不禁再问小金一次。   小金道:“没事的,之前水灵珠已经耗尽了力量,几近崩溃,虽然接收的是混沌珠的馈赠,可因着是在黑丫头的血脉中接受并且恢复,认定是黑丫头的功劳,对黑丫头有着亲近之意。”   “再且水灵珠向来温和,好生沟通有八成的可能认黑丫头为主。哪怕最后不能成功,黑丫头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安荞听着就放心了,瞥了悲怆的杨氏一眼,考虑着要不要再安慰一下。   正要开口,就五行鼎用着稚童般的贼兮兮的声音,小声说道:“主人主人,水灵珠已经彻底分离出来,现在把水灵珠吸出来,不会伤到主人的妹妹,主人要不要小鼎鼎帮忙吸出来?”   安荞似笑非笑,道:“这水灵珠对我妹妹有好处,我凭啥吸出来?你还想打破世界?做梦去吧!”   五行鼎:……   跟了个没前途没理想的主人,感觉好心塞!   可以想像到自己的前途,是有多么的黑暗了,呜呜呜……   尽管现在的五行鼎很萌,安荞却无感,那种灵魂被吞噬的感觉时刻提醒她,这五行鼎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老祖宗说那是被魔气污染了的原故,可安荞始终认为,若五行鼎真够纯良的话,又怎么会被魔气污染?   脑子里有着老祖宗的倾囊相授,自是知道当初五行鼎与小金同在一处经历了数十万年,之后才落到老祖宗的手里。   同在一处,为何小金没被污染,偏生五行鼎被污?   安荞始终相信,魔由心生。   不过这种能随时听到五行鼎心里吐槽的声音,还真特么的痛快,比起之前自己逼自己脑子死机,尽量不去想事情,感觉痛快多了。   这心头一痛快,再看杨氏这个衰样,安荞一下说秃噜了嘴,冒了一句:“瞧你难受的,死了就再生呗,生个十个八个的,还能差这一……”   还没说完就看到杨氏表情僵化,隐约有种暴风雨来临之感,顿时冷汗就一下子冒了出来,抬头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让你嘚瑟过头,这下坏菜了吧?   “那啥,娘你别急,我也担心黑丫头!可我不是说了么,黑丫头她没事,我医术好着呢,没准一会就醒了。可你非要说黑丫头要死,我就嘴贱……”安荞被瞪得说不下去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   尽管杨氏很柔软,仿佛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一般。   可在安荞看来,杨氏就是个灭绝师太。   果然不过片刻,杨氏就一脸悲怆绝望,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荞,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安荞一般,伤心欲绝地说道:“胖丫你怎么能这样,黑丫头她再不好也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呜呜呜,早知道黑丫头会遭此劫难,我就不该听你的改嫁,如果我留在这里……”   关棚听着眉毛都竖了起来,紧紧地抓住杨氏的胳膊,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睡都睡了竟然还说后悔。   自己这是被白睡了不成?不行,绝不可以。   安荞低下了头,可很快她就发现,个子太高算不上好事,因为有双下巴,她的脑袋并不能太低,这低下来的角度正好对上杨氏微抬起来的脸,自己满是的懊恼却没有悲伤的脸,让杨氏看了个正着。   完了,完蛋槽了,这下要水漫金山了。   果然杨氏呜呜哭了起来,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啦真流,看着安荞就跟看熊孩子似的,那眼神仿佛安荞是个狼心狗肺一般。   简单的说,那就是安荞是个畜生。   听着眼泪啪啪往下掉的声音,安荞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海浪的拍打声,忍不住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随手扯了个人挡到自己的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快,帮我哄哄。”   雪韫:“……”   明明旁边就站了三个人,除了他还有雪管家与安谷,为什么被扯到的,反而是离她最远的他?   怎么安慰人?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杨阿姨你放心,黑丫姑娘她是真的没事,此刻正与水灵珠融合,待融合成功她便会清醒。”雪韫斟酌地说着,担心杨氏不相信,又补充道:“不止是黑丫姑娘,就是大牛与惜之也是如此,你大可放心下来,相信……荞姑娘的,不会有错。”   安荞下意识搓了搓自己胳膊,这货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斯文,这么文绉绉,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明明平日里冷冰冰的,何曾叫过一声荞姑娘。   以为她不知道不成?平日里遇到叫她一声安大姑娘,暗地里叫她肥妞儿,这一声荞姑娘倒是挺好听,听着有些肝颤。   黑丫头那是没醒来,要是醒来听到自己的称呼后面加了个姑娘,估计也会有些受不住。   求粗鲁对待!   杨氏顿了顿,看向雪韫,不知为何竟有些信服。   不自觉地又看向黑丫,伸手摸了摸黑丫已经就得白皙的脸,真希望事实就如雪韫说的那样,黑丫头真的会没事。   可想到自己以传承之地看到的,杨氏仍旧感觉到绝望。   没有传承之地的压制,那如此膨大的力量,再加上人又已经昏迷,又岂能轻易制服。   就在此时,从黑丫头眉心冒出来的最后一缕黑烟,突然幻化成一骷颅状,竟将已经溃散在空气中的黑烟召回,渐渐变大,化作三月牛犊子般大小并无比狰狞地朝朝杨氏门面扑了过去,   雪韫第一个发现,神色一凝,手心幻化出一片冰幕,朝黑烟骷颅挡了去。   挡下的瞬间,将杨氏扯开丢向关棚。   这一突发情况谁也没有料到,不过看到雪韫挡住,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黑烟骷颅不是那么简单,仅仅是被雪韫的冰幕挡了一下,很快又穿透冰幕朝雪韫扑去。   雪韫心中一惊,忙松开手退后几步,冰幕连连着黑烟骷颅一同落到地上,很快又恢复成骷颅的样子,再一次朝杨氏扑了过去。   尽管冰幕没有太大的作用,可仍旧能够阻挡一下,因此雪韫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刚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很快雪韫又凝聚出更厚的冰幕挡了过去,再一次将黑烟骷颅挡住。   只是这黑烟骷颅实在太过诡异,冰幕再厚也很快就能够穿透,只能起到阻挡的作用,并不能把它消灭。   安荞看着眼睛微闪,感觉这黑烟骷颅有些眼熟,看着看着猛地一下恍悟。   这不是之前体内那个印记的放大版吗?   在她体内的时候,最大也只有黄豆那么大,死死地封印住心脉之处。   如今这个看着感觉好大个,而且好像还是活的,瞅着好生奇怪。   哪怕是在木坊看到的,也没有这么大个。   不过木坊的时候,她利用自己的力量,能够轻易就杀死,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这东西离开黑丫头的身体以后就充满了死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安荞如今的生生之气更加精纯,不知对付这东西如何,如此想着,安荞凝聚了一小团生生之气,朝黑烟骷颅扔了过去。   不敢扔得太多,怕对黑烟骷颅无用,还适得其返。   一团拳头大的生生之气朝黑烟骷颅门面砸去,开始的时候黑烟骷颅并没有在意,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力量能对付得了它,不料那团能量砸来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蓬勃的生气,一时间惊恐了起来。   可惜晚了一步,被生生之气砸了个正着,中间一下子被打穿一个比拳头还要大三倍的窟窿来。   黑烟骷颅一下子元气大伤,再凝聚的时候竟从三月牛犊子般大小,一下子变成了人脑袋般,发出一道尖厉的叫声,竟不再纠缠,转身朝窗口扑了出去。   “不能放过它!”五行鼎大叫一声。   安荞心中一动,挥手将金针打了出去,将已经逃到窗口的黑烟骷颅一下子钉在了窗户上,挣扎了数息之后,最终化为虚无。   倒不是安荞相信五行鼎,而是安荞本身就觉得,这玩意不是什么好鸟。   却听五行鼎松了一口气,一副差点坏菜了的样子。   “那是什么鬼东西?”安荞不由得问道。   “诅咒之力,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活的,差点吓死宝宝了。要让它逃走,定然会让诅咒这方世界的人知道,到时候可就坏菜了。”五行鼎感觉有些发虚,现在它的能力不足鼎盛时期的万分之一,身边又是一群菜鸟,真引了一群大能来,这几个人真不够看的。   安荞挑眉:“这世界至少被诅咒了十万年,对方还真能老不死不成?”   五行鼎道:“这方世界那么大,受诅咒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除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物,你以为只有一个人就能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安荞闻言不禁沉默,这事她压根就没有想过。   五行鼎又说道:“上古时期,有一个名字巫族的族群,他们天生便懂得诅咒之术。这诅咒之术诡异,且防不胜防,哪怕仅是遗落了一只用过的破鞋,让他们给捡到,也能利用那破鞋子把你给诅咒得半死不活。”   安荞再次沉默,这形容……   “要是把刚穿过的裤衩遗留下让他们捡到,那就更加坏菜了,得要命。”   果然还有更厉害的形容,安荞算是服了。   “听说他们天生体质虚弱,诅咒之术越是厉害之人,身体就越是虚弱。又见鬼地明明就一副要断气的样子,偏生想把他们弄死又不是件简的事情。他们一个个生性阴毒又护短,若是把他们给得罪了,死也要把你给拉上,再不济也得咬下一肉来。”   听着比毒蛇厉害多了,安荞心想。   “他们自称神族,可外人称他们为神弃一族。”   本来安荞听着还挺有感觉的,听到这一句话立马就精了,这尼玛是在讲神话故事呢吧?   咱这一群老百姓,一个个都是凡人,连修仙是什么鬼都不知道。   尼玛突然就来了个神弃一族,咋不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神族后裔呢?   套路,都尼玛套路!   安荞冷笑:“管他们是神还是神弃,反正他们这能力我不怕,我天生就是用来克他们的!”   五行鼎沉默,虽然知道安荞是胡说的,可偏生就蒙对了。   “的确,虽然主人你没有什么战斗力,但确实已经是个诅咒免疫力,只不过还是菜鸟了一点,想要破除这方世界的诅咒,恐怕很是奢望。”五行鼎没有说的是,不等安荞成长到那个地步,就会被人发现。   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对存在的克星与天敌,是会有所感应的。   特别是这克星或者天敌,还在他们设下的诅咒之地。   说不准下一次巩固诅咒之术时,就会发现安荞的存在,并进行抹杀。   “真的?真会被抹杀?大概什么时候?”安荞突然阴测测问道。   五行鼎僵住,心里话被偷听了?主人你咋能介样,人家还能不能有点*了?   安荞冷冷笑着并不言语,五行鼎顿时内流满面。   已经不能好好地一起愉快地玩耍了,本鼎悲伤逆流成河,不想活了。   安荞表示不介意,死了算它的,不死就还是她的。   看着五行鼎无比忧郁的样子,安荞正痛快着呢就被推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从意识海里退了出来,看向推自己的人。   “胖丫,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杨氏含泪看着安荞,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如此看着感觉整个人都娇弱了许多。   安荞不禁愣了一下,刚她只顾着跟五行鼎瞎扯,屋里头有人说话她知道,只是没注意去听,还真不知道杨氏说了些什么。   “你刚说啥了?我刚在想事情,没听着。”安荞很是老实地回道。   杨氏哽咽道:“刚才那黑黑的一团是什么东西,我好像见过它,可又想不想来是什么,你能告诉娘吗?”   安荞闻言又愣住了,拧眉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你也猜到了,黑丫头之所以那么黑,就是因为被附了一层那鬼东西,离开黑丫头以后就成了活的。”   杨氏嘤嘤哭道:“娘小时候也是跟黑丫头那么黑的,十八岁那年接受了传承,才变白了的,娘以为黑丫头也是那样,没想到……呃,你说的是真的嘛,那真是附在身上的?”   安荞还真不能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不过能肯定的是黑丫头还黑的时候,身上有古怪。   很早之前安荞就发现黑丫头身上有古怪,看着似乎是中毒但又不像,反正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只是很明显地,利用生生之气替她治疗,很容易就变白。   就是白不了多久又会变黑,简直就一死循环。   “我猜的,不能肯定。”安荞老实回答,却在听杨氏道自己小时候也黑的时候,对杨氏的身份起了兴趣。   只是当安荞问的时候,杨氏却不肯说,竟很硬气地转移话题。   杨氏不是傻子,可能想到了什么,不过这一切还得等黑丫头醒来才知,只是如今黑丫头的这个样子。   再叫黑丫头,似乎不太合适。   瞧那巴掌大的小脸蛋,白白嫩嫩跟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似的,比起安荞的来也不见得差到哪去,让人很想要啃一口。   谁料正生起这个念头,黑丫头的浑身上下忽然排出污物,本来挺白净的一个人,现在看着愣是像从泥里头捞出来的一样,并且还散发着阵阵怪味儿。   这一变故房间里的人都看到了,一个个傻了眼。   安荞正疑惑着,就听到小金叹了一声:“竟然洗筋伐髓了,真是难得。”   安荞下意识问:“有什么用?”   小金:“明知故问,怪不得还是死胖子。”   安荞:“……”   正要说小金点什么,就见杨氏不怕脏地扑向黑丫头,安荞赶紧伸手一把将杨氏给拎了回来,拖着后领子拎回来的。   关棚见着心疼得要死,赶紧劈开安荞的手,把杨氏给抢了回来。   啪!   “果然是后爹,打人真疼!”安荞揉了揉手背,皮那么厚都被打肿了,可见这力气使得不小,没好气道:“要抢人也不知道早点,非得等我出手了才抢,果然不是亲的不知道心疼。”   关棚:“……”   杨氏含泪怒瞪关棚,那眼神分明在说这后爹当得不好,欺负她闺女。   关棚感觉好冤枉,这大闺女还是少主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啊!   不过讲真的,打这一下,真没觉得多心疼。   大闺女不老实,哪能这样拎着自个娘亲的,就该挨收拾。   杨氏担心黑丫头的情况,也只是瞪了一眼,很快又扭头看向黑丫头,下意识跑了过去。   安荞见状又要下手去抓,关棚赶紧把杨氏拽了回来。   “你放开我,不是你的闺女你不知道心疼!可那是我闺女,我心疼!”杨氏一把推开关棚,又朝黑丫头扑了去。   最后还是被安荞给拎了回来,扔到关棚的怀里,淡淡地说道:“你这亲娘也不咋地,黑丫头正在经历洗筋伐髓。你这么莽撞地扑上去,会害死她的,到时候就真的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娘了。”   话落,房间内无声。   安荞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将一切默认为都在关心黑丫头的情况,才会如此安静。   “我跟你们讲,等黑丫头洗筋伐髓完了,就差不多要醒了。”安荞不禁补充了一句。   雪韫眉头微蹙了蹙,实在不喜这个味道,扭头朝门外走了出去。   自家少爷都走了,雪管家自然跟上。   安谷不安地扯了扯安荞的衣角,问道:“胖姐,什么是洗筋伐髓?”   安荞摸了摸安谷的头,说道:“洗筋伐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安谷一脸茫然:“胖姐,你能解释一下吗?”   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能,跟你没关系!乖,一边玩儿去。”   安谷:“……”   这肯定不是亲姐,要是亲姐肯定不能这样,肯定被调包了。   只是这天下还有谁能长胖姐这样的?   “娘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给黑丫头找身衣服,一会她醒来肯定得去洗澡。”要问安荞是怎么知道黑丫头一会醒来的,自然就是小金说的,洗筋伐髓这种事情她只听说过,没有真正见过。   要是她也能来个洗筋伐髓,肯定能流出去不少的油,变得苗条。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简直丰满得不要不要的。   小金说水灵珠已经认黑丫头为主,而黑丫头这一次洗筋伐髓之后,就能彻底掌控水灵珠的力量。   还真是羡慕,要是自己有颗珠子多好。   又看了黑丫头一眼,安荞就转身去看大牛跟顾惜之去了,不知道这俩人的情况怎么样。   小金说顾惜之的情况不用担心,因为混沌珠是自愿选择顾惜之,又失了所有力量,想要依附顾惜之而生,所以绝不会伤了顾惜之,如今已经认顾惜之为主。   现在顾惜之没有醒,那是因为顾惜之正被动修炼,等突破以后自然会醒。   唯独大牛的情况不太好,金灵珠似乎有些看不上大牛。   只不过这种情况没人能够插手,只能大牛自己来,熬得过去就一飞冲天,熬不过去……貌似也没有什么,顶多伤点元气,养养就能好。   安荞正琢磨着大牛的情况,耳边忽然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如同之前恍惚听到的一般。   又一声传来,猛地扭头看了过去,顿时惊讶不已。   只见黑丫头身处四周生起一抹幻境,海浪拍打着礁石,一下又一下,竟传出了如同真实一般的声音,令人惊喜不已。   小金又微叹了一声,安荞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小金为为什么叹息,就见那幻境渐渐消失不见,海浪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不过片刻,黑丫头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好臭!”   黑丫头拧起了眉头,伸出手想要捂住鼻子,却发现自己的手灰不溜湫的,上面厚厚的一层滑腻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怪味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被丢粪坑了不成?黑丫头瞪大了眼睛。   却见眼睫毛那里滑落一滴十分稠糊的东西,流下去的时候差点滑进了嘴里。   黑丫头赶紧闭上嘴,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受不了你了,赶紧洗澡去!”安荞眉头拧了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省得这丫头还在这里发呆。   黑丫头猛地回神,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以风一般的速度朝澡间冲去。   先不管怎么弄成这样的,好生洗干净再说。   “看到了没有,我说黑丫头没事吧?赶紧给她找衣服去,她肯定没找衣服。”安荞对杨氏说道。   杨氏的眼睛一下子收了回去,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往外跑了出去。   关棚回头看了安荞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朝杨氏追了上去。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还竖着的,安荞默默地扭头看向另一个。   安谷默默地戳了戳手指头,连头都没有抬,扭头就跑了出去。   安荞:“……”   小金告诉安荞,大牛的情况不是太好,金灵珠的意识似乎一直都在,因此虽然得到了力量,却知与大牛无关,而是混沌珠的馈赠。虽然之前一直依付大牛而生,却有些看不上大牛。   这种情况它可以与金灵珠沟通一下,只是金灵珠答不答应认大牛为主却不好说。   安荞便让小金试了一下,结果小金失败了。   小金的回答让安荞很是无语,这金灵珠是个极为骄傲的存在,自从被七个月大的大牛捡了吞下去以后,就想方设法地改变大牛的体质,想要让大牛变得强大起来,谁料大牛是个没出息的,现今都已经二十三岁,就只是力气大了点。   如同五行灵珠这种存在,仿佛生来就是为人类准备的,离开了人类用不了多久便会沉睡。只有依附在人类的身上,才会苏醒,从而获得灵智。   金灵珠不想认大牛为主,又不想离开大牛,所以一直在僵持着。   安荞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五行鼎给拽了回去,朝大牛扔了过去,淡淡道:“大锅子你去,平日里你这张嘴最是厉害,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死的说成活的,务必把金灵珠劝服了,否则我弄死你。”   五行鼎:……   其实它一点都不想劝,最想的就是把金灵珠给吸过来,填充自己失去的金元素。   可主人的命令不能违抗怎么办?呜呜呜……   于是五行鼎一来气,就咬牙威胁金灵珠,不想认主就乖乖让它吸一口。   来啊,互相伤害啊!   金灵珠一哆嗦,谁他娘的要跟你互相伤害,真要被吸出去,那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凌虐,整个被吞掉,再无出头之日。   没见到五行鼎还好,这一看到金灵珠就怕了,二话不说立马认主。   就怕晚了一点会遭五行鼎毒手,被抹去灵智。   五行鼎:“……”   胆子那么小干嘛?来试试呗,吸一口又不会死。   不过片刻,大牛身上就传来‘铮’一声,紧接着一座金灿灿的巨山浮现,一把大锤子正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金山。   五行鼎僵了一下,讪讪地溜了回去。   安荞看着一脸懵逼,问:“我能知道发生点什么了吗?”   小金叹了一口气:“金灵珠怕被五行鼎吞了,垂死挣扎般认主了。”   安荞:“……”   五行鼎辩白:“你放屁,我只是吓它一下,谁想到它那么不禁吓,多说了两句就成这样了。”   安荞默然,多说的那两句真好使,不用想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不过五行鼎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眼见着大牛身上也冒了东西,安荞眼珠子一瞪,尼玛洗筋伐髓成了大路货不成?安荞心里头那个嫉妒啊,扭头就跑了出去。   如此之臭,谁家闻谁去,她可不伺候。   刚跑出门口就看到雪管家拎着一壶酒往东厢房去,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雪大叔,我瞧你好像没事。”   “你有事?”   “我没事。”   “那你跟着作甚?”   “雪大叔能不能帮大牛个忙,大牛有事。”   “大牛有啥事?”   “不如雪大叔去看看,这酒我帮你提进去。”   雪管家顿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子,犹豫了一下,就交到安荞的手上,说道:“你小心一些,别弄脏了,这是给少爷的酒。”   安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换成是别人雪管家不会同意,可换成是安荞却不一样,雪管家心知雪韫对安荞是有些特别的,至于怎么个特别法,又说不清楚。   听到安荞说大牛,便以为大牛出了什么事,心底下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一起相处了几年,多少有些感情在里头。   安荞把雪管家支了出去,就提着酒大摇大摆地进了雪韫的房间,把酒放到桌上,屁股往凳子上一坐,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喝酒。”   雪韫本盘腿在床上打坐,安荞进来之前他就知道,闻言睁开了眼睛,下床朝桌子走去,坐到了安荞的对面。   “这酒好喝。”雪韫淡淡道,然后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安荞闻了闻,上等的蜂蜜酒,的确很不错,眼睛微闪了闪,问道:“你喜欢吃燕窝不?”   雪韫点头:“尚可。”   安荞挑眉:“你这爱好还挺特别的,不是口水就是排泄物,真有你的。”   雪韫顿住,端住酒杯的手微颤了颤,视线缓缓低垂下去。   手中泛黄之物,闻起来芬芳无比。   安荞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笑嘻嘻地说道:“这上吐下泄……哦不,好像用词不太对,应该是……完了,词穷了,竟然想到了哈喇子跟米田共。”   雪韫手再次一颤,端住酒杯的手暗自收紧,几乎要将酒杯捏碎。   “那啥,你千万别介意,我这人就会瞎扯。”安荞嘿嘿一笑,一把将酒壶子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下去,咂巴嘴:“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味道,怪不得你每天要来一点,挺会享受的。”   说完把酒杯一放,扭头就撒丫子跑出去。   不跑等死?   瞧这货那死样,分明就是把酒杯当成她来掐了。   等到安荞溜没了影,雪韫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酒杯,里头的洒色仍旧泛黄,散发着阵阵酒香味,令人垂涎不已。   可明明就很好喝的酒,却仿佛闻到了一股怪味般,令人作呕。   雪韫手又再颤了颤,才想起燕窝与蜂蜜的来历,果真如安荞所说的一样。沉默了良久,忽然间展了颜,哂然一笑,仰头将杯口酒一口饮尽。   酒带着甘甜,满嘴的芬芳。   真是个坏丫头。   一壶酒入肚,雪韫精神一阵恍惚,仿佛已经喝醉,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回床边‘咣当’躺下,如此动作看着却该死的优美,竟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睁眼看着上方,良久才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脸朝里头,一头青丝散落在枕上。   心有千千结,越解越纠结。有些话一直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   当日之事,直到现在,仍旧无法释怀。   人人都说一醉解千愁,为何自己却越醉越难受?   安荞跑出去以后又悄悄地溜了回来,小心观察着雪韫,见雪韫翻身睡去才悄然退了出去。   那日之事不止成了雪韫心头的结,也成了安荞的结。   其实那日安荞是可以出手救下雪韫的,虽然代价有些大,但不至于让雪韫跟个种马似的,一睡就睡了九个。   那个时候安荞只觉得跟雪韫不是很熟,又觉得于一个男人来说一日御九女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才没有费那个劲去帮忙。   毕竟要帮忙的话,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跟跟雪韫成为朝夕相处的朋友,因自己的一时好玩与幸灾乐祸,使得这个朋友有了心结。   或许她并不能理解雪韫的心理,只觉得不像个爷们。   又没有心上人,睡几个女人怎么了?   又或许她应该把雪韫看成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一下子被九个男人给睡了……呃,如此一来,似乎就很好理解了。   站在东厢房门外,安荞神情微微恍惚,不经意间听到杨氏的惊呼,顿时就惊了一下,猛然回神,朝正房走了去。   路过洱房的澡间时,忽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似乎比黑丫头身上的还要浓郁,在看到洱房前站住的人时,安荞不由得停了下来。   而杨氏正一脸吃惊地看着洱房门,旁边关棚扶着杨氏也是一脸的惊讶。   安荞眉头一挑,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杨氏指着门,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大牛他他他……”   安荞眼皮子一跳,心头一突,面色古怪道:“大牛怎么了?不,不会是黑丫头还没有出来,然后大牛就闯了进去吧?”   ☆、有蛇精病   杨氏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想啥呢?一天到晚脑子里头尽些乱七八糟的。你妹她已经出来了,这会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娘是想着进去把你妹妹换下来的衣服拿走,没想大牛冲了进去。”   安荞恍悟:“娘是因为黑丫头的衣服在里头对吧?”便安慰道:“反正那些衣服也不能要了,就跟从茅坑里头捞出来似的,就是大牛进去了也没关系,娘你甭想太多。”   杨氏黑了脸:“想多的是你,娘是惊讶大牛,刚还没有醒来,这会醒来了不说,还跟黑丫头一个样。”   安荞沉默,摸摸鼻子。   说得好像她安荞一点都不纯洁似的,这年头的姑娘不是各种矫情么?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转过头来一群在河里头玩水。什么男女授授不亲,哪家干不下去清仓大甩卖时男女挤成夹心饼……   “那黑丫头现在怎么样?”安荞干脆转移话题。   大牛怎么样还不清楚,好歹黑丫头出来了。   杨氏往正屋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娘也不知道,她刚出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说话的时候眉间尽是担忧,眉头都蹙了起来。   安荞就安慰道:“没事,你甭担心,我估计她好着呢。”   杨氏看了安荞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大闺女哪里知道,她所担心的根本不是黑丫头的安危,而是另有其事。   只是有些事情一直隐藏在心底下,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杨氏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打算说出来。   可杨氏到底是离开氏族离开得早,当时的仪式也没有完成,对传承之地的一些事情,大多都不知道。   在黑丫头彻底掌控水灵珠的一瞬间,蓬莱岛正在发生着的巨大海啸仿佛停止了时间一般,千尺浪停顿在半空中,足足有三息才落下。   却不是朝蓬莱岛疯卷,而是原地落下。   许多将要丧命于海啸之下,并已绝望之人,一个个恍若做梦一般。   直到海潮退去,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公主,一定是公主!   公主要归来了!   他们的公主终出现了,蓬莱终于有救了。   ……   仿若有所感应一般,所有蓬莱人都感觉到了那一阵阵的惊悸,而惊悸的方向则指向丰县方向。   还在成安城外看着瀑布的蓬莱王眉头一皱,伸手捂了捂胸口,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冷目朝丰县方向望去。   一个能轻易推翻蓬莱岛十万年来不变的统治,并且使得大多数人推崇的人,又岂是简单角色。   当初敢把蓬莱公主拉下,就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只是不曾料想蓬莱天灾一天比一年严重,仿佛被诅咒了一般。   只是蓬莱王有理由坚信,如果真是被诅咒,那一定是受到蓬莱公主的诅咒。   从一开始蓬莱王就不相信有什么海神的存在,而蓬莱公主也不可能是什么海神的后裔。   可刚才的那一阵惊悸,令蓬莱王产生了不安。   那一阵惊悸告诉他,蓬莱公主出现了,就在自己要去的方向。   不,这个世界没有神,绝对没有。   蓬莱岛堂堂一泱泱大国,凭什么十万年来都只能由女人统治着,还一个个都是胸大无脑,只会谈情说爱的草包。   蓬莱王始终相信,在自己的带领之下,本就富饶的蓬莱会更加繁荣。   然而却被事实打脸,自他称王的第四年开始,蓬莱岛年年天灾,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年更是海啸不断。   如今的蓬莱岛的人,大多已经陆续上了内陆,只留下一小部份还在坚守着。   蓬莱王这一生有着雄大的理想,却被天灾逼得如此,内心早已郁不得志,若说最恨的是什么?估计除了蓬莱公主以外再无其它。   “启程,东南方向,加速前行。”蓬莱王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安铁,堂堂一蓝月皇朝的四品参将,竟如此的无用。   想他蓬莱王国自建国以来,小到百夫长大到将军,哪一个不是猛将?   眼前这人,简直就一窝囊废,连普通的一个侍卫都比不上。   安铁赶紧点头,额间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强装镇定地领队护在马车旁。   只是眼见着就快到成安城,安铁人骑在大马之上,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惦记着那幅画的事情。   是她吗?如果是她,自己要怎么办?   还有两天,只需要两天就能回到成安府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家人。   然而安铁的心情很是复杂,一直徘徊在见与不见之间。   见了怕被缠上,然后就是想甩也甩不掉,到时候惹得夫人生气,从而激怒岳丈。   可不见又怕……   由始至终,安铁都没有与蓬莱王说自己与画上女子的关系,只说见过那么一个与画上十分相似的女子。   如此一来就算是猜测错了,也能给自己留有余地。   ……   原本猜测还有七八天才会到的蓬莱王一行人,竟然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丰县。   得到这个消息的安荞很是惊讶,同时也沉默了下来。   若说安铁真的是安铁柱,是回来找杨氏的,安荞或许不会怀疑点什么。   可蓬莱王跟着来凑热闹是几个意思?   安荞心中有个古怪的猜测,又下意识告诉自己,生活不可能老一直那么狗血。如此跟自己说了几遍,原本想要找杨氏问一问的念头,暂时被打消了去。   黑丫头跟大牛醒来以后,俩都懵逼了好久。   瞧那样,就好像被天掉馅饼,砸傻了似的。   特别是黑丫头,本来对自己的脸各种捯饬,累死累活也没见能白到多少,甚至还为此差点把那几棵黑果子树给铲了。   可眨眼间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小白妞儿,还无师自通玩水。   就是天掉馅饼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人要被老天爷给玩傻了般,这两三天闲来无事就掐自己一把,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就算是掐疼了,也还是不信。   特别是看到大牛两拳互击,发出的竟然是金属声,黑丫头觉得这梦做得真傻,咋就不把大牛变成金子得了。   金子,金子,快变金子!   可惜大牛一点要变金子的意思都没有,以前还是软深古铜色的肤色,现在感觉变白了许多,尽管还是古铜色的,可也偏白了许多。   而黑丫头看到安荞,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胖姐,我会玩水,你知道吗?”   安荞的回答却是:“你快去照镜子,变回黑了。”   这回答是百试百灵,屡试不爽,每一次都能坑到黑丫头。   杨氏在家住了三天,关棚就跟着陪了三天,也幽怨了三天,因为这三天杨氏都是陪黑丫头睡的,跟黑丫头磨叨了不少东西。   三天后杨氏就回了县城,并没有等顾惜之醒来,对安荞说等顾惜之醒来,让人去跟她说一声。   安荞应了,完了等杨氏跟关棚走了,却有些后悔了。   安荞就觉得自己应该跟杨氏说点什么的,或许问点什么。   消息说蓬莱王一行人今日傍晚就会到县城,如果真的是来找杨氏的,说不定会立马就去木坊找人。   可倘若安铁真的是安铁柱,又不知杨氏改嫁了的事情,应该会回来这边。   看到黑丫头还在照镜子,安荞抬手一把抢了过来,扔到一边去,说道:“跟你说个激动人心的事。”   黑丫头反射性道:“什么事,不会是我真会变回黑脸吧?”   安荞拧眉:“你的眼里头就只有你这张脸?”   黑丫头讪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把,不好意思说点什么。这人实在是丑得拿不出手的时候,很多时候连照镜子都省了,又岂会在意自己的脸有什么。   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丑丫头变成了小美人,对比之下,真要眼睛再一闭一睁就打回原型,那感觉是真心不想要脸了。   “屁大点孩子就会臭美!”安荞摇头叹了一口气,心底下却不断吐槽,果然是一白遮三丑,原本的黑丫头黑黑瘦瘦的,虽然算不上是难看,可一眼看去真的是满眼黑,让人不自觉地就忽视了她那精致的五官。   如今肤色盈白,嫩得能掐出水来般,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还真的是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黑丫头吐了吐舌头,能漂漂亮亮的,谁也不乐意当个丑丫头。   安荞瞧黑丫头这个样子,懒得糊弄了,就说道:“我得跟你说正事,你别总捯饬你那张脸,我看着难受,哪天一不高兴说不准把你毒成个小胖子,到时候你也跟我这样了。”   黑丫头:“……”   才不要,好丑!   “胖姐你说吧,什么事,我认真听着。”黑丫头一脸认真。   安荞点头,说道:“我是打算跟你透露点消息,好让你有点心理准备……打住你那破表情,我要说的不是你这张脸,而是比你的脸更得要的事情。”   黑丫头舒了一口气,捂着脸的手赶紧放了下来,又一脸认真地看着安荞。   安荞气得有些无语,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要说的是,咱们亲爹快回来了。”   “哦,亲爹回来了啊!”黑丫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是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盯着安荞:“胖姐你刚说啥了?再说一遍。”   “我说咱们亲爹快回来了,如果没有错的话。”   “亲爹?胖姐你确定不是咱后爹?”   “对,就是亲爹!”   “呵呵,胖姐,呵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另开一个。”   “我没开玩笑。”   黑丫头默默地掐了自己一把,心目中那个十分高大的人回来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好痛,都红肿了起来。   嫁都改嫁了大半个月了,然后亲爹回来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猜测他是咱们爹,到底是不是还没有证据。”安荞其实不愿意打碎黑丫头心中的梦,就让安铁柱一直高大上地存在着,可偏偏安铁柱回来了。   这梦迟早都要碎,不如由她来亲手打碎,让臭丫头有所准备。   黑丫头揉了揉自己掐肿了的地方,可怜兮兮地说道:“胖姐你别蒙我,爹他十年都没有回来,怎么可能……不对不对,胖姐你说的爹回来了,是死回来的对不?爹他老人家是魂归故里对吧?”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别做梦了,咱们亲爹可能真的没死,今晚就能回到县城,你自己看着办。”   黑丫头还是不信:“说不定是胖姐你搞错了。”   安荞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我搞错了,要知道这个名叫安铁的可是四品参将,容国公府上的东床快婿。人家可是有儿有女的,大的女儿也就比安谷小不到两岁,小儿子则小四岁,夫妻也恩爱着呢。”   黑丫头怔了许久,这才喃喃道:“那一定不是咱们爹。”   安荞反问:“要真是咱们爹呢?”   黑丫头顿时茫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道:“要真是的话,可能是失忆了。”   安荞冷笑:“生活哪来那么多的狗血,那个安铁脑袋上连块疤痕都没有,铁定不会伤到头,失忆这种狗血的戏码不可能发生。”   黑丫头嘴硬找借口,愣是把戏文里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说道:“那可能是被毒失忆。”   安荞听得嘴角直抽搐,反问道:“且不论他是不是失忆,倘若从来不曾失忆,又真是咱们爹,你当如何?”   黑丫头再次茫然,自己能如何?   三年前已经接受了亲爹死了的事实,好不容易才认可了后爹,一切都向着好的发展。   突然间亲爹就冒了出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冒出来,带着二娘跟弟弟妹妹一块冒出来的。   如果说不出个好理由来解释,自己如今就似乎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挖一个好坑,把他们一家四口全活埋了,再在那上头养上十头牛,天天往上头拉牛粪蛋儿。   凭什么自个家累死累活,都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不回来,偏偏等家里头坐拥金山银山的时候回来。   有苦衷什么的好说,可给她找了二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二娘生的弟弟妹妹,她一个都不会认,敢回来跟她抢家产的话,用水淹死他们。   黑丫头不知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凶神,表情越来越狰狞,将整张漂亮的小包子脸都给破坏了。   安荞叹了一口气,伸手掐了一把,说道:“你想到哪去了?我跟你讲,我虽然有证据证明他八成是咱们爹,但也有两成的可能不是。他现在的名字叫安铁,到咱们县来好像是出公干,跟那什么蓬莱王在一块。”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是咱们爹的话,想必会回来看咱们,咱们只要安心的等。”   黑丫头掀桌,眉毛竖了起来:“等什么等,咱们现在就到县城去。咱们爹走的时候咱们还小,认不出来,可咱们爹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要真是咱们爹的话,咱们就……”   就怎么样?黑丫头又一脸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西厢房那边传来动静,有仆人匆忙赶来,说顾惜之醒了。   安荞顾不上去理会黑丫头,赶紧朝四厢房跑了去。   结果还没跑到门口,就见一个身影从里头冲了出来,往澡间冲了过去。   呼地一阵风刮过,带来阵阵恶臭之味。   安荞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为什么别人洗筋伐髓如此简单,她个最需要的胖子却没有这个运气?   杨氏回去的也不是时候,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顾惜之就醒来。   要是晚上一两个时辰,就能够看到了。   估计是后爹催的,安荞暗暗给关棚记了一笔,心里头却活跃了起来。   杨氏毕竟是嫁去了木坊,总留在这里铁定会遭村里人闲话,因此待了三天的时间也是足够多,回去也是应该,自己不好阻止。   不过现在丑男人醒来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到县城一趟?   对,就去县城,把弟弟妹妹带上。   就安铁那小心翼翼的样,又带着小心思,肯定不好打听点什么,肯定是偷偷摸摸地回来。   不如就让他扑个空,完了再回县城去找,再看到杨氏跟关棚如此恩爱。   “小黑驴子啊,胖姐觉得你刚才的主意不错,咱们举家到县城去吧!去把黑狗熊兄弟俩叫回来看家,咱们连仆人也一并带走……不,还是留个看门的吧,把看门那老头儿给留下,然后咱们都走。”安荞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愉快的决定,内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安铁必须是她亲爹安铁柱。   黑丫头冷着脸点头,尽管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可勉强接受了。   却见安荞捂住心口,哀叹道:“做人儿女怎么就这么难呢?有时竟觉得爹还是死了的好,毕竟像娘那般美好的女子,爹错过了那是多么的痛心啊!又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应该高兴爹还活着,可一想到爹抛妻弃子,在他乡另娶妻生子,我又好想打死他,怎么办?”   黑丫头:“……”   胖姐你别耍宝了,你这样好恶心,看着就好想打死你!   “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安荞突然正色,扭头朝石屋走了回去。   路过洱房澡间的时候,伸脚踢了一下洱房的门,吼了一句:“洗快点,咱们要进县城,慢了可就不等你了。”   黑丫头默默地看着,一直目送安荞回去石屋,终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胖姐总是嘴里头说说,却总是忘记要办事。   举家进县城去,你倒是举啊!   黑丫头扭头就去找大牛,让大牛去跟雪韫主仆俩说这事,完了自己就逮了个仆人,让好好收拾一下,可能到县城以后要待上三天。   至于安谷,一大早并没有在家,被安晋斌带到山后头去了。   让人找去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及时。   ……   顾惜之洗澡的时候往自己的脸摸了好几把,上面一片光滑,又往水里头照了几照,终于确定自己的这张脸好了,变得毫无瑕疵,甚至比毁容之前还要好上几分,不禁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想到安荞刚才踢门说的话,顾惜之洗澡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赶紧洗干净了好看媳妇儿看看脸,说不准能把媳妇儿迷到床上去,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媳妇儿,我来了!”匆忙换上衣服,顾惜之连头儿都来不急擦,朝石屋奔了过去。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安荞在里头反锁了。   “等会,换东西呢!”安荞默默地将月事带换上,然后刚换上的裤子提起来,脏裤子连着月事带扔到木盆里,抱着木盆子才去开门。   顾惜之赶紧摆了个最美姿势,等着安荞出来一眼看到,然后被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门一开,安荞一眼就看到了顾惜之的骚包样,如顾惜之所料般恍了恍神。   顾惜之花枝招展地叫了一声:“媳妇儿。”   安荞迅速回神,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大中午发什么骚,头发整得跟海藻似的,要懒得擦干就剪光头得了。”   顾惜之:“……”   不对啊,这反应一点都不对啊!   不应该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对他霸王硬上弓吗?   “媳妇儿,你看看我的脸,快看看我的脸,难道你没发现我的脸变了吗?”顾惜之不死心,往安荞跟前凑。   安荞停了下来,默默地将月事带抽出来:“信不信我甩你脸上?”   顾惜之低头看了一眼,果断扭头跑掉,一溜烟儿冲进了石屋里头,抽了安荞的布巾擦头发。   安荞默默地将东西放回盆子里,连看都没看顾惜之一眼,木着脸迅速离开。   等把盆子交给婆子,安荞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   该死的丑男人,没事变什么脸,吓得她到现在还脏脏怦怦直跳。   那么大个人了,还作妖,跟个妖精似的。   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是把月事带甩他脸上,是不是就会变回原样了?   安荞默默地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一口气,后悔已经迟了一步,东西已经被拿走了,总不能把刚垫上的那个抽出来。   要不要回石屋?   安荞在院子里徘徊了一阵,满脸踌躇,里头的那个是妖精啊怎么破?   顾惜之不知安荞踌躇,正处在倍受打击当中……   海藻,海藻……去你大爷的海藻!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因为急着出来,仅是把肥大的衣服只穿上,衣带也是胡乱绑上,然后连腰带都没系就急吼吼地冲了出来。   再加上一头的海藻,很轻易地就联想到一种可怕的东西。   鬼!   简直出师不利。   顾惜之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之所以不系腰带是为了方便安荞把他的衣服扯开,就连衣带都没绑多紧,一扯就开。   可惜里头春光无限,却硬是让一头海藻给破坏了。   顾惜之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终于有了最讨厌的东西了,那就是海藻。   郁闷之下,擦头发擦得更使劲,恨不得一下子擦干。   “把你那头海藻收拾完了赶紧出来,咱们得到县城去一趟,或者你不想去。”安荞踌躇着还是到了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声。   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尼玛海藻变成鸡窝了。   不过就算是鸡窝,看着也还是个妖精,会吸人魂魄的妖精。   “媳妇儿,快来帮我梳头。”顾惜之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眨巴眨巴眼睛,希望安荞能注意到他的脸。   安荞顿了一下,说道:“别作妖,头发跟个鸡窝似的,自己要梳不了,干脆就剃成秃子。”   顾惜之:“……”想要媳妇儿怜香惜玉好难。   摸了摸头发,果然成了鸡窝,好想去死一次。   安荞木着脸,好一会儿又道:“你要是懒得捆腰带,就穿那种腰带皮筋的衣服,能省很多事情,省得跟个鬼似的。”   那种腰带皮筋的衣服穿着还行,可是谁的腰带都会藏里东西,没有腰带反而还麻烦。   顾惜之把梳子放下,默默地抽了一条腰带出来,把腰那里捆上。   之后又把梳子拿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梳着。   眼看着顾惜之就要恢复形象,外头传来黑丫头的叫声,安荞果然扭头跑开。   “你是什么人,竟翻我家墙头!”黑丫头瞪着眼前红衣的女子,以为自己长得够好看的了,可拿自己的包子脸跟这红衣女子一比,感觉差到了成安府那么远去。   红衣女子朝黑丫头抛了个媚眼,眼内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吐气如莲:“小丫头长得真俊,本门主缺个洗脚丫头,你要不要来?”   黑丫头听得一下子气得炸了毛,这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竟然叫她去当洗脚丫头!   正要开口骂人,被安荞一把扯到后头去。   黑丫头看到安荞,立马告状:“胖姐,这女人好生无理,竟然要我给她当洗脚丫头。”   安荞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红衣人,毕竟是学医之人,不似黑丫头这般没眼色。眼前这人拥有迷死人不尝命的倾城之姿,却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阁人何人?为何有门不走,翻墙而来。”安荞问。   “好丑,本门主的眼睛要完了!”红衣人捂眼,一副被污了眼睛的样子。   安荞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老娘只是丰满了点,真的只是丰满了一点点,绝逼没有胖到污眼睛的地步。   大爷的有猫病,眼睛不完,老娘帮你戳完。   安荞抬手挥针,两根针朝红衣人刺了过去,阴测测道:“还没完,不过我可以帮你一把。”   红衣人伸手一夹,准确无误地将针夹住,正欲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就见两根紫金色的针在指缝间悄然流走,眨眼间消失不见。   “咦,这针好奇怪。”红衣人来了兴趣,朝安荞伸了手,说道:“本门主不嫌你丑,快给本门主你的针,本门主要好生看看。”   安荞问:“要不我给你戳眼睛里头,你慢慢看。”   红衣人顿了一下,眸光流转,将视线从自己伸出去的那双完美的手移向安荞的眼睛,吐气如莲:“丑人多作怪。”   安荞:“……”   来人啊,关门放丑男人!   大门是关着的,顾惜之从石屋里跑了出来,一下挡在安荞的跟前,瞪眼看着红衣人,这一看顿时就愣了一下。   心中暗骂,本以为自己长得够妖孽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妖孽的。   眼前这人,简直雌雄莫辨。   若非个那个头够高,又长有喉结,说不准就认成了女子。   红衣人盯着顾惜之看,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完了似乎觉得不对劲,朝顾惜之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顾惜之一把。   顾惜之顿时黑了脸,带着安荞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安荞面色古怪,说道:“看他那样子,好像想跟你搞基。”   搞基是什么意思?   众人扭头看向安荞,一脸的疑惑。   安荞讪然一笑,说道:“就是龙阳之癖,俗称两只兔子爷,粗鲁点说就是男跟男的搞在一起。”   顾惜之黑了脸,头也不回,伸手就掐了安荞一把,低声道:“媳妇儿你就算不稀罕为夫,也不能这么埋汰恶心为夫。”   安荞狡辩:“我那说的好像。”   就是心里头忍不住意淫了一把,俩人都是倾国倾城之姿,画面怎么看怎么优美……只是怎么看就看不顺眼。   果断地丑男人还是她的,谁都不许跟她抢。   顾惜之又掐了安荞一把,不满道:“好像也不行!”   安荞拍了拍顾惜之的后背,语重深长地说道:“你放心吧,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爷们,我不会让你当搞屎棍的!”   顾惜之:“……”   红衣人正是杀手门主,脾气古怪,平日里有点蛇精病,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他懂得的东西不少。   况且安荞说得这么直白,再不懂那就是个傻子。   看了看顾惜之,又看了看自己,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尽管对方长得很完美,美得很符合自己的择偶条件,可对方是个爷们。   一想到被个男人压,红衣人寒毛都竖了起来,果断地觉得比眼前这丑八怪还要恶心,赶紧退后了几步。   不知想到什么,红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摊开与顾惜之对比了一下。   “本门主要杀了你!”红衣人一把将纸扔到地上,修长好看的手指指向顾惜之。   要相爱相杀了?安荞下意识想到。   很快又猛然惊觉,都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在乱想,有些欠收拾。   顾惜之一把将安荞与黑丫头推向后面,将地方空出来与红衣人对峙。   一阵风吹来,将纸张吹到黑丫头脚下,黑丫头捡起来看了看,顿时惊讶:“画得真像姐夫,就是小了点。”   安荞劈手夺了过来,往纸上一看,顿时皱眉:“杀手门?”   此人自称门主,难不成就是杀手门门主?   纸张很小,上面的人头画得只有鸡蛋那么大,看着总感觉不对劲,不应该是很大幅那种吗?   “丑男人,他是杀手门门主,你小心点。”安荞知道现在的顾惜之已经不同于往日,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这杀手门门主不好惹,心里头打好了主意,倘若顾惜之不敌,自己就扛鼎上去砸。   顾惜之闻言凝重了起来,防备地看着红衣人。   却见红衣人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盯着地上,又或者盯着他息的鞋子看,好一会儿才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将脚给抬起来。   下面是一块碎了的泥块,上面还有脚印。   红衣人见着才舒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都走出毛病来了,随便走几步就能踩到屎,都不知因此换了多少双鞋子了。   下意识地,就朝四周看了看,确定这个院子还算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在你们这里还算干净的份上,本门主不杀你了。”红衣人说完弹了弹指甲,眼珠子又往安荞身上看,说了一句:“你怎么就那么丑呢?看得本门主好想把你给烤了。”   安荞:“……”   这是个蛇精病,鉴定完毕!   顾惜之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被红衣人给整得没脾气,怒问:“你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红衣人吐言:“不跟你打。”   顾惜之:“……卧槽,你不跟我打,我跟你打!”   在顾惜之看来,眼前的这个杀手门门主,就是在故意糊弄人,拿他们来涮着玩。前一刻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杀人,下一刻又不杀人了,理由竟然是干净。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他媳妇儿丑,简直不能忍。   修炼了三年的时间,可不是白修炼的,尽管感觉这人好强大,顾惜之还是觉得自己能与之拼上一把。   谁料顾惜之法术刚打过去,红衣人就顺着墙头跳了出去。   “本门主不跟你打!”红衣人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进来。   等顾惜之也跳出去的时候,早已失去了红衣人的踪迹,气得想拿脑袋‘咣咣’砸墙。   一拳打棉花上的感觉,还真令人忧郁不爽。   黑丫头一脸懵逼,愣愣地问道:“胖姐,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荞扭头看向从外头走进来,一脸便秘状的顾惜之,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咱们家来了个蛇精病,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她也好懵逼好吗?这他娘的哪来的蛇精病?   说是杀手门门主,那也得有人信才是。   真要门主长成这样,又是个蛇精病,那群杀手还能活得好好的么?   “媳妇儿,那娘娘腔跑得太快,为夫追不上。”顾惜之凑了上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心底下却起了惊涛骇浪。   以为修了仙诀自己就能天下无敌,除了小韫子以外就没人能胜过他,如今却发现自己了解得太少。   那人绝对比自己厉害,倘若真的交手,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往日里修炼总是吊儿郎当,如今顾惜之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一定要努力修炼,才能好好保护媳妇儿。   安荞看了顾惜之一眼,木着脸说道:“没事,下次他还来,我帮你砸死他!”   顾惜之:“……算了,为夫是个爷们,现在打不过他,以后为夫一定夫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赶超他。”   安荞:“好吧,照你的办。”   回答好干脆,顾惜之在心里头准备了无数的言语,竟然一句都用不上。   因为杀手门门主的出现,安荞一行人耽误了一些时间,等过了午时以后才出发。   出发的时候安谷仍旧没有回来,安荞便把小杂役也留下,等安谷回来再与小杂投一同进县城去。   雪韫主仆二人坐的马车,安荞跟大牛他们则骑的自行车。   一路上除了引来一些目光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很快就到了县城中心区那里,刚与雪韫主仆二人分开,前方出现了喧哗之声。   抬头看去,很庞大的一队伍迎面走来。   如此阵仗,不是雪韫主仆也停了一顿,下意识朝安荞看去。   安荞先是眯眼看着那一队人马,不经意瞥向雪韫主仆,察觉二人都在看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又看了那队人马一眼,朝雪韫主仆二人点了点头。   “走吧,先到木坊去!”安荞知道安铁很有可能就在这群人马里头,却不打算现在就碰见,伸手推了黑丫头一把,然后车头拐了个弯朝木坊骑了过去。   黑丫头咬咬唇,看了那队人马一眼,朝安荞追了去。   很快安荞一行人就消失在角落当中,而安荞几人所带来的骚乱,远远及不上那庞大的队伍。   队伍中有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男人,不少女子看迷了眼。   ☆、活见鬼了   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蓬莱王,尽管已是三十几的人,可看起来风华不减当年,曾誉为蓬莱最为俊美的男子。   比预料中还要早一些进城,离傍晚还差一个多时辰。   蓬莱王坐在马车上,车帘子是拉开的,安荞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心底下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不欲与蓬莱王还有安铁碰面,安荞才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早知会这么巧碰上,就不该骑着自行车来,如此实在太过招摇,哪怕远远瞅着,也能让人记住。   特别是大牛那辆,安荞每看一次,就黑线一次。   以前曾听说大牛在打铁铺当过帮工,开始的时候东家都挺喜欢大牛的,可时间一长就受不住。虽说大牛不要工钱,可大牛太过能吃,所以不管去了哪家,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撵走。   听说大牛似乎生来就喜欢打铁,好几百斤的锤子,基本上走到哪背到哪。   如今融合了金灵珠,对金属似乎有着更深的了解,光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自行车又改造了一遍。   好在安荞家不差钱,否则真会被大牛给作得连饭都吃不上。   这年头的铜跟铁都是被管制的东西,靠着一些黑渠道虽然能够买得更多,可花的代价也是不小。   “大牛,改天你再帮我改造改造这车,弄结实一点,骑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坏,从山崖上掉下去还能用,踩着轻拎着也轻那种。”安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打算骑着它游历河山,走遍整个世界。”   黑丫头讶然:“胖姐,你走世界干啥,在家里头待着不好吗?听说外头有强盗有盗贼,说不准你带着银子出了咱们县,银子就会被抢光。到时候你吃啥喝啥啊,别瘦得跟猴子似的回来。”   大牛补充了一句:“自行车也会被抢,两条粗腿走成麻杆腿。”   安荞还真不知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默契,难不成这俩人……视线不由得在这俩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一个萝莉一个巨男,竟格外的和谐。   “别忘记了姐吃饭的本领,姐打算去当游医,走到哪治到哪,哪怕被抢得精光,姐也能整出银子来花。”安荞说完又扭头看向大牛,笑眯眯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大牛!”   大牛正疑惑安荞正在笑着什么,身后传来黑丫头一声惊叫,下意识扭头看了回去。   不料这一回头,坏了菜了。   咣当!   与人说话的时候大牛下意识就追上去,与安荞并排骑着,并且一直眼瞅着安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前头有一棵大树。   原本黑丫头叫的时候,大牛警醒一些绝对能闭过。   可下意识误人,大牛竟转回头去看黑丫头,结果就当头撞了上去。   安荞猛地刹住车,回过头去看大牛,忍不住乐了,笑嘻嘻道:“你这车还挺结实的,瞅着竟然没啥事,就是显得沉了点。”   一辆自行车超五百斤,安荞也是醉了。   只是对大牛来说,这五百斤就跟一二十斤没什么区别,倒也没什么。   大牛撞了一脸懵逼,爬起来摸了把脑袋,看了这棵树一眼,又弯身把自行车给扶起来,傻愣愣道:“我明明记得这里有树的,刚还想闪开来着,咋就撞上去了呢?”   安荞:“……”   黑丫头:“……”   意思是说若黑丫头没叫那么一声,大牛会就自觉闪开,不会撞上去?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众人面色古怪了,黑丫头满头黑线。   大牛把车给放在一边,上前摸了摸那棵树,扭头对安荞说道:“我老牛觉得安大姑娘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这车就得轻一点。你瞧我刚撞这一下,树皮都给蹭掉好大一块,要是不小心把人给撞了,这人真够呛的。”   安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这世间的金属,越是坚硬的就越沉,轻点的还真不好找。”   大牛闻言挠了把头,说道:“我老牛发现自己现在对金属特别敏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   安荞往那树看了一眼,换成是人被撞这么一下,骨头不知得断多少根。   其实最重要的却不是车架子,而是轮胎,塑胶毕竟不是金属,经常使用很容易就磨损,真要骑着出远门,得弄几个备胎才行。   “那就靠你了。”安荞说了一句,又骑上继续赶路。   顾惜之追了上来,问安荞:“媳妇儿,你真打算出远门?”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顾惜之,这货还有自知之明,把眼给蒙了起来,可就是这样露出来的眼睛至额头那一块,看着还是那般的完美,让人不禁去想像他面布下所遮掩的面容。   “总在家里头待着没劲儿,等家里头的事情都安排好,我打算四处走走。”安荞此前已经买过不少的书来看,除了蓝月国以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还有一些神秘的古老氏族,越看就越是好奇,安荞很想去走走瞧瞧。   顾惜之愣了一下,心底下微沉,问道:“那咱们俩啥时候成亲?”   安荞被问住了,这事她还真没想过,不过……扭头看了顾惜之一眼,说道:“你很急?”   顾惜之:“……”   成亲乃终身大事,这死女人竟然如此淡定地说出‘你很急’这三个字来,讲真的,顾惜之很想咬死这女人。   就不能多在乎一点?哪怕只是多一点点也行。   “是不是我说急,你就会跟我成亲?”顾惜之咬牙。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会。”   顾惜之:“……”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差点步了大牛的后尘,撞木坊门口大树上去。   本来得到回答,应该是很惊喜的事情,如今却纠结了起来。   死女人这是几个意思?   顾惜之停在那棵树跟前,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向来战无不胜的脸现今却不管用了。   “你摸脸干嘛?不会又打回原形了吧?”安荞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有,好看着呢!”顾惜之立马回道。   安荞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扛着自行车进了门,独留顾惜之在外凌乱着。   眼见着连仆人都进去了,顾惜之赶紧把自己的自行车扛起来,往里头冲了进去。   跟着来的只有俩仆人,一个十五岁的粗使丫头云香,还有一个之前一直跟在杨氏跟前的吴婆子。这俩仆人比不上安荞他们,骑了将近一时辰的自行车,可是累得不行。虽说这一路来下坡的多,可骑久了屁股疼。   不免都有些后悔,早在大小姐说让他们坐马车的时候,就该坐马车来的。   云香不会赶马车,可吴婆子会。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都到了木坊这里了。   到了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俩仆人赶紧找地方歇着去。   “云香,我老婆子跟你讲,到了这里就认真看一下。这木坊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这里年轻姑娘少,大多都年轻小伙子。要是看上哪个,跟夫人提一下,要是对方也有意思,夫人准能应你。”吴婆子一半开玩笑一半讲真,小声对云香说道。   云香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姑娘,长得有些粗实,相貌也普普通通,平日里虽大大咧咧的,现今听到吴婆子这么一说,不免害羞起来。   俩人正说着话,不料被后头赶上来的顾惜之听了个正着。   顾惜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云香一眼,又赶紧追安荞去了。   只是心底下嘀咕:你家大小姐都没嫁,你就急着想要嫁人?做梦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大小姐很快就要嫁人啦!顾惜之眉飞色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心想不管媳妇儿那是什么态度,终归是应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在家见到的那个娘娘腔,让顾惜之生起了危机感。   这种时候不应该跟媳妇儿讴气,琢磨着等把亲事给办了再给媳妇儿立规矩,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看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顾惜之心里头想得美,兴冲冲地去找安荞,却被告知安荞现在跟杨氏在一块,母女仨正在说着话,爷们不许进去。   爷们不许进去是吧?   顾惜之斜眼看着一脸餍足的关棚,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在他们到来之前这老丈人做了什么。   “后爹,我跟你说件你不知道的事?”顾惜之跟着安荞一块叫,先前管关棚叫大兄弟,现在管叫后爹。   关棚每听到‘后爹’这两字就抽搐,瞥了顾惜之一眼,对这个大女婿更挑剔了。   “有话直说,绵兮兮的,跟个娘们似的。”   “……后爹你这是不打算听了,那我干脆就不说了。”   “不说拉倒。”   关棚可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这大女婿油嘴滑舌,表面上一套内地里又是一套,虽总的来说是个好的,可有些时候就是好气人。   顾惜之挑眉,心想你既然不想听,那咱就不说。   等安铁柱找上门来,看你是怎么个心思。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安家二爷回来了,就是安大姑娘她爹。”谁料大牛嘴不把门,竟然说了出来。   果然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顾惜之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瞪了大牛一眼,说道:“你嘴巴倒是挺快,平日里瞧你挺老实的,这会竟然懂得讨好人了。”   说到这顾惜之不免疑惑,狐疑地打量了大牛一番。   大牛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事他现在打死也不会说。   三天前醒来没多久,他就回了一趟镇上,跟自个娘说了自己身上遭遇到的事情,一时说漏了嘴,把黑丫头也带上了。结果娘亲告诉他,说不定是他跟黑丫头有缘分,要他尽量对黑丫头好一点,讨好一点他们家人,说不准能把黑丫头娶了,哪怕娶不成当个上门女婿也行。   要不然这辈子说不准就得打光棍,再也娶不着媳妇。   不为别的,就为他力气又涨了一倍,用点力能徒手捏碎石头。   本来大牛没这个心思,被刘芸这么一提点,大牛发现自己挺喜欢黑丫头的,只要一想到黑丫头长大以后会嫁给别人,他就心痛得要死。   大牛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够灵活,不像少爷有那么多的歪歪道道,就想对黑丫头的家人实诚一点。   因为刘芸说过,做人实诚,也可以是一种优点。   不过得是对自己人实诚,对外人就没必要那么实诚,不懂得的时候不要装懂,保持沉默比啥都强。   还说黑丫头是个鬼精灵,凡事由黑丫头拿点子,觉得不对再吭声。   大牛面对着顾惜之的打量,本来还有些慌乱的,但想到黑丫头立马就淡定了下来,说道:“本来这事也瞒不了多久,说不准安大姑娘一出来立马就会说,咱只是提前说了一下,好让关叔有心理准备。”   顾惜之抽搐,哪怕这是事实,也好歹让他卖卖关子。   不过见关棚一脸懵逼,顾惜之总算放心了。   虽说这是从兄弟嘴里头说出来,而不是自己说的,但结果都是一样的,算起来了没差。   顾惜之就白了大牛一眼,接着大牛的话说了下去,道:“听说我这准岳父可是蓝月国四品参将,作为武将来说,这官位还真是不小。一般文官都比不上,毕竟武官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特别是现在蓝月国还在跟天狼族合谋,要攻打别周边小国,到时候可就是……”   顾惜之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堆,十分满意地看着关棚变了脸。   “刚我们来的时候,还正好碰到他们进城,就是不知道我那准岳父什么时候找上门来。”顾惜之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   果然关棚的脸色更加难看,阴森森地瞪了顾惜之一眼。   顾惜之却是老神自在,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   不得不说,这茶真心不错。   “后爹还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好,省得让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顾惜之满意地看着关棚神色不断变幻。   然而猪队友又出现了,将这美好的一切打破。   大牛见关棚一脸难看,竟然多嘴说了一句:“其实也不用多担心,人家安大姑娘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二爷回来,才急急忙忙把婶子嫁过来,以免二爷回来把婶子给带走。”   关棚面上神情一震,心底下翻起了滔天巨浪,刚还在痛苦纠结当中,没想到峰回路转,得出这么个惊人的秘密来。   咱那大闺女哟,还真讨人疼!   不由得瞪了顾惜之一眼,冷哼一声:“就你花花肠子最多,我那大闺女是瞎了眼,能看上你这么个混账。”   顾惜之眼角一抽,掀开面巾又干了一杯茶,斜眼道:“我媳妇儿才不眼瞎呢?要说我那丈母娘才眼瞎,老好的一个人,竟然就嫁给了你。”   关棚咬牙切齿:“怪不得满脸脓包,现在还厉害到没脸见人,果然是坏心眼坏的。”   顾惜之闻言顿了一下,一把将面巾扯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好生瞧瞧,哪里有脓包了?要我看你这是羡慕嫉妒我人美心也美,不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都赶不上我的。”   关棚看到顾惜之面容,眼底下一片震惊,这小子怎么长得如此邪气?   从前只知道这小子满脸是坑,回来是满脸的脓包,现在竟然都不见了。   然而关棚面色一沉,从前倒是不担心点什么,如今却担心起来。   这小子如此邪性,又长得如此招摇,大闺女那么腼腆老实的一个人,能降得住这小子?   嫁个老实点傻点的人没事,要是嫁个尽惹情债的,气都得气死。   就是不知这小子长成这样,柳儿她知不知道,这事必须得跟柳儿说说,得好生跟大闺女说说,要不行咱就别嫁了。   顾惜之满意地看着关棚一脸震惊,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面巾戴上,以为把关棚给镇住了,却不料差点把自己带沟里头去。   “我说少爷你就别招摇了,我老牛看着就想大嘴巴子抽你。”大牛可是记得顾惜之这张脸惹出来的不少祸事,那些年要不是自己这身板够结实,都不知被打死多少次。   顾惜之表情一僵,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满头黑线滑了下来。   大牛不打算给顾惜之面子,又接着说道:“你说那几年你这张脸惹了多少的事情?哪件事不是我老牛给你扛着?就我老头这身板子,都好几次被打开了花,要换成你这小身板子,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顾惜之眉毛抖了抖,嘴角一个劲地抽搐着,说道:“大牛,咱好汉不提当年事。”   大牛一脸认真地说道:“对,咱好汉不提当年事!不过少年你得知道,我老牛也是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不能再跟着你瞎混混。往后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脸捂着脸,省得我老牛不在,你被人给打死了。”   顾惜之忍不住捂脸,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大牛给害得丢尽了,特别还在在关棚这个后爹的面前。   “行了,你就甭担心了,好歹我现在也能打了。”顾惜之忍不住说道。   大牛的表情却更加认真,说道:“少爷,不是我老牛看不起你,事实上少爷你是真的不怎么样。别的不说,就中午咱见到的那个穿红衣服的,你就打不过人家,追出去连个影子都没追着。”   顾惜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想到那个杀手门门主,心底下笼罩了一层阴影。   与往昔被人追杀殴打不同,那些人顶多就是力气大点的普通人,翻不起什么大浪,真要想跑的话也不是跑不掉。   可那个红衣人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那种威赫之力犹如实质一般,在那人手指着他说要杀他的时候,感觉仿若被大山镇压住,连移步都感觉到万分艰难,似乎对方不可战胜一般。   “大牛,以后遇到那个人,小心一点。”顾惜之表情严肃,眼底下有畏惧。   大牛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能让这个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害怕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那个人他大牛看不出深浅来,但能让兄弟如此严肃,定然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关棚疑惑,问道:“什么红衣人?”   顾惜之与大牛对望了一眼,开始的时候只是迟疑,很快就有了决定,都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关棚。   皆认为关棚只要好好地待在木坊,好好地照顾杨氏,做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就好。   有此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没什么,就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长得妖里妖气的,特别能打。”顾惜之想到那红衣人的样貌,顿时嘴角一抽。   本以为自己长得够妖孽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妖孽的存在。   不过顾惜之不认为自己比对方差,毕竟对方长得像个娘们,那样的瞅着好看就行,并不讨女人欢心。倒是一些有爱好寻常的男人,说不定会爱死了那娘娘腔那样的。   哪天要是把那娘娘腔给收拾了,非得扔到小倌里头去。   关棚还想问一下有关于红衣人的,却被顾惜之给转移了话题,又带回了安铁柱的话题上面。   果然一提起这个,关棚就没心思去问什么红衣人,脸色又沉了下去。   关棚很高兴能有安荞的支持,可那到底是四品参将。   最重要的是关棚虽然把杨氏给娶回来,却不能肯定杨氏是否心悦于他,再加上杨氏日益变得漂亮的脸,总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   如果那四品参将不嫌弃,杨氏是不是就会抛弃他,与四品参将离开。   虽然打从心底下觉得杨氏不是那样的人,可还是免不了担忧,也怕那四品参将不依不饶,非要把杨氏给带走。   关家虽然有那么点本事,可到底比不上有着实权的四品参将,除非找荣王出面。   可现在荣王并没有在成安,而是去了天狼族。   如今的荣王府已经更名为成安王府,由蓝天锲把持着,自封为锲王。若是找锲王出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两男争一媳妇的事情,真让一王爷出面,定然会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杨氏又如何自处?   杨氏母女仨刚从房间里出来,关棚就立马回了神,赶紧迎了上去。   看到关棚眼中的担忧与害怕,杨氏顿时就愣了一下。   安荞见着就与黑丫对望了一眼,对杨氏说道:“娘,我看后爹他应该是知道了,你跟他说说话,好生解释一下。”   杨氏闻言又怔了一下,手抓住关棚,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这事说起来也挺奇的,安荞姐妹俩都担心杨氏会想不开,所以来的时候就商量过,一定要好好劝一下杨氏。   果然在安铁柱这件事上,一直都是杨氏心里头的结。   然而姐妹俩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刚说安铁柱还活着的时候,杨氏是震惊的,甚至是不知所措的。   可说完安铁柱另娶的情况后,杨氏却是松了一口气。   与安荞姐妹说嫁给关棚她一点都不后悔,相处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   杨氏不后悔等安铁柱十年,毕竟安铁柱当初救了她。   也不怪安铁柱绝情,扔下她母子仨另谋高就。   只道这是命,倘若安铁柱有半点消息传回来,又或者提早一个月回来,她或许不会嫁给关棚,但也不会再与安铁柱过下去。   而安铁柱另娶妻生子,倒是令一直还心怀内疚的杨氏放下心来,杨也自然就解开了这心结。   错不在她,怪就怪他还活着,却一直了无音讯。   如今想必心有所属,自己转嫁他人,也不算对不起他。   想通后的杨氏一下子放松下来,看着竟比之前还要娇美几分。   看着二人进了房间,安荞伸手把黑丫头拉了过来,朝顾惜之与大牛走了过去。   黑丫头一脸惊叹,小声说道:“我从不知娘亲竟然长得比花还要好看。”   安荞说道:“你也很好看,就是比不上咱们娘。”   黑丫头:“……”   这话还真是让人想生气,可那股气堵在胸腔那里,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就是不知道咱娘那么好看,怎么就把你生成这样。”良久黑丫头才找到了反击的话,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安荞瞥眼:“待我瘦成一道闪电,你就该嫉妒了。”   黑丫头盯着安荞那张与杨氏有着五分相似的脸看了又看,顿时就泄了气,自家胖姐胖是胖了点,可五官却是不难看,特别是脸瘦下来以后,光瞅脸不瞅身子,绝对是个大美人。   真就跟刚才说的,要瘦下来也是美人儿一个。   摸摸自己的脸,漂亮是漂亮,就是肉呼呼的有点像个包子。   “你跟大牛在这里好好待着,守着点咱们娘,我跟丑男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安荞觉得在这里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就一把将顾惜之给拽了起来,打算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黑丫头立马道:“我也想去。”   安荞道:“我知道你是想看咱们亲爹,你放心,很快就能见到。让你守着娘,是怕娘会出事,你乖乖听话好好守着。”   黑丫头闻言沉默了,低头走向大牛,算是应了下来。   ……   蓬莱王才进县城就受到了县令的招待,本是接了旨意招待蓬莱王,只是蓬莱王并没有住到衙门的意思,包了县城最大最好的一个客栈住下。   到了丰县这里,安铁心情更加复杂,开始坐立不安。   原以为不会记挂原配妻儿,可到了这里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就飞奔回去,好立马看到家人。   不知家中父母如何,兄弟与妹子又如何,妻儿又如何。   是不是已经有人考上了秀才,日子是不是已经好过一些……   安铁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了许多事情,以至于明明饥肠辘辘,面对一桌的好菜时,却食不知味,胡乱吃了个半饱就吃不下。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之时,安铁忍不住就吩咐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客栈。   安铁前脚刚离开客栈,后脚就有人去跟蓬莱王说了此事,蓬莱王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吩咐人秘密追上去。   安荞与顾惜之刚打探到蓬莱王在县城最大的客栈歇脚,也远远地见到了安铁,果然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记忆中的那个要年轻一些,这个显得年长一些。   二人就在街上买了些东西,调头朝木坊走回。   走到半道的时候听到策马声,起先二人也没太在意,只是回头瞅了一眼,以为是过路的而已。   这一眼发现真是过路的,只是这过路不是谁,却是那长得跟安铁柱一样的安铁。   安荞看着不免有些愣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被顾惜之一把扯到了路边。   安铁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却没太在意,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如同这般大块头女子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比这瘦一点的可是不少。   亏得安荞还担心会被认出来,结果真是白担了这个心。   二人目送着安铁离开,正要继续往回走,没多会又听到了策马声,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过路的陌生人,没见过,铁定不认识。   谁料这个不认识的人,路过的时候比安铁瞅多了一眼,那眼中的疑惑看得安荞心头一突,感觉不是很好。   就忍不住呵呵了,陌生人且多看她两眼,亲爹却是一眼都懒得看。   “回去吧,走过一个看一个,真没劲。”安荞扯了把顾惜之。   顾惜之点头,伸手挽住安荞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觉得后面骑马的那个人不像是咱蓝月国人,瞅着像是蓬莱人。”   安荞不在乎道:“蓬莱人又咋地?跟咱又没关系。”   只是刚说完安荞的心脏就突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不但有关系还关系大了去。   这该死的感觉她还真不想相信,可又老觉得该防着点。   扭头看了顾惜之一眼,琢磨着要不要跟顾惜之说一下,可想来想去又觉得没什么根据,不自觉地就放了下来。   “刚你看到安铁了吧?长得像不像你爹?”顾惜之将安荞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以为安荞想说的是这事。   安荞怔住,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说道:“甭说像不像了,我觉得他就是我亲爹,要不是我爹才真见鬼了,双胞胎都不见得能一样的。”   顾惜之就道:“看他的方向,应该是要回村子去,你有什么看法。”   安荞想了想,说道:“没什么看法,倒是想跟着回去看看,只是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小谷还在家里头,还不太清楚这事,就是不知道小谷看到以后会怎么样。小谷这小子你知道的,有那么点小心思,估计会很稀罕这亲爹。”   只是稀罕归稀罕,那容月能否容忍得了,才是最大的问题。   顾惜之一脸古怪道:“你的意思是说小谷性子像你亲爹?”   安荞呆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头:“事实还就那样。”   这遗传下来的脾性,早就融在骨血里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掰掉的。   怕的就是改得了一时,却改不了一世。   “本来我还有点后悔,应该等等小谷,等小谷回来了再一块到县城来的。现在想想,忽然就觉得,小谷在家里头也挺好。”安荞有空的时候都有教导安谷,心底下期盼着安谷能够经受得住安铁柱的诱惑,哪怕可能性很低。   顾惜之揉了揉安荞的头,说道:“别担心太多,你只是当大姐的,管不了那么多。”   是这么个理,可终归是有些不得劲,安荞心头抑郁着。   顾惜之就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回村里头一趟,替你看看去。”   安荞摇头:“不用,在这里等着就行,他们迟早得来。”   说话间就回到木坊,俩人牵手走了进去。   刚进门顾惜之就想起一件事,一把将安荞拽进怀里,激动地问道:“你之前答应了要跟我成亲的,是不是还作数?”   安荞闻言呆了呆,伸手将顾惜之的脸由扯了下来,木着脸看了一眼,淡声说道:“你要是不出去招蜂引蝶的话,还是作数的。”   顾惜之立马道:“以后我弄个面具,天天戴着,这脸只让你一个人看。”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安荞木着脸点头:“可以考虑。”   顾惜之闻言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嘴角快要咧到耳根那,一时间高兴得找不着北,语无伦次地说道:“你答应了,你终于答应了,我终于可以娶媳妇了,不是光棍了,太好了……”   长了这么张脸,还怕娶不着媳妇?安荞瞥眼。   又看了这人的脸一眼,默默地帮他把面巾扯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嘴大,笑得好丑!”   顾惜之表情僵住,嘴角微微抽搐,赶紧伸手掰了回来。   “媳妇儿,男人嘴大点很正常,你不能嫌弃!”顾惜之义正言辞,一脸认真,手紧抓着安荞不放。   安荞默默地点头:“我试着不嫌弃。”   顾惜之刚放心下来,又听到安荞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不行的话,我帮你用针缝上。”   没了嘴巴,看你还怎么耍帅!安荞心底冷哼。   年轻人就是嘚瑟,真以为自己帅得天下无敌了!   就是TNND真晃眼睛,要不是木着脸,恐怕都得流哈喇子。   啥时候成亲好?   要不明天得了。   安荞默默地抬头看天,心底下一阵阵抑郁,这特么的看脸的世界,自己也成了套路。   可顾惜之哪知安荞所想,心底下哀嚎一片,觉得自己被媳妇儿嫌弃了。   “媳妇儿,讲真的,别看为夫嘴大,亲起来感觉还是很好的,要不然你再试试?”顾惜之低头凑了上去。   啪!   安荞伸爪子一爪脸贴到顾惜之的脸上,使劲一把推开。   不是嫌弃那张嘴,也不是不想亲。   就是怕光亲亲不过瘾,一不小心把人给就地正法……   顾惜之一脸幽怨,难不成媳妇儿真嫌弃?   安荞余光瞥见,又木了一张脸,淡淡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有啥事成亲了再做。”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说好的矜持都让狗吃了。   该死的狗东西,你给老娘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嗤~!   某汪趴在地上打了个响鼻,抬了前爪子蹭了蹭鼻子,感觉好痒的样子。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立马竖起了耳朵,并且一下子站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大门。   汪汪汪……   叫了几声觉得不过瘾,从狗洞里钻了出去,盯着村路那边看着。   安铁回到村里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月色还不错,勉强能看得清路况,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只是路过祖宅地段时有些意外,竟然起了座大房子。   本想去看一眼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下来,直接朝老安家奔了回去。   夜晚村里正是安静的时候,突然就响起马蹄声,想起三年前老有人来查,这两三年也偶而会有人来,村民们心头一跳,家家户户都赶紧亮起了火把。   只有老安家还是一片漆黑,里头一点光线都没有。   马蹄声直奔老安家去,然后停在了老安家门口,‘砰砰’地敲着门。   隔壁家老王媳妇刚睡着就被吵醒,脾气有些不好,小声说道:“隔壁家不都搬走了么?谁这么晚了还跑隔壁那敲门去?”   老王八披了件衣服起来,说道:“你躺着甭管,我看看去。”   老王媳妇还大着肚子,还真不想起来,听着就打算躺回去。   还没躺下呢,就听到隔壁有人喊爹喊娘,一个激灵立马又直了起来。   “老王你快听听,见鬼了不成?我咋好像听到柱子的声音哩?”老王媳妇冲着已经出了门口的老王八喊了一声。   老王八顿时冒了冷汗,赶紧道:“孩子娘,你小声点。”   老王媳妇一个激灵,赶紧捂住了嘴巴,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夫妻俩对望一眼,莫不成柱子不同意媳妇嫁人,所以鬼魂跑回来算账来了?   老安家门前有动静,村里头不少人发现,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多会就全村都知道了,议论了一阵子就一个个举着火把来了。   开始的时候村民们没觉得有啥,可当看清敲门的人是谁时一个个吓懵了。   不是已经死了吗?   咋回来了呢?   娘咧,活见鬼了!   ☆、满头绿毛   “是柱子,柱子竟然还活着。”   “还以为是鬼呢,没想到是个人。”   “还真是安铁柱,都十年了,咋这会才回来呢?”   “还穿着铠甲,看着好像是什么将领,不会是当官了吧?”   “瞅着像。”   ……   当村民们确定那真的是活着的安铁柱,就一个个都围了上去,一个个火把将老安家门前照得几乎如白天那般亮。   被村民团团围住,饶是安铁柱现在已是个参将,也略觉局促不安。   初时的震惊过后,村民们忽然就想起上个月改嫁了的杨氏,再看看穿着铠甲的安铁柱,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无语。   不敢说安荞家的不是,毕竟山后面的那一片洼地还等着开发,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安荞家,安荞家不再出银子。   那块地现在的确是糟糕了点,可村民们都不是傻的,草木能长得如此旺盛,至少能证明一点,就是那片地十分肥沃。   至少安荞许诺过,承担开发后三年的费用。   那片洼地开发出来,再养上三年,往后就只会赚钱,不会担心还得往里头搭钱。   不过老安家的情况,村民们却是很乐意说出来。   安铁柱听说老安家举家搬到云县,不免吃惊,那云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县城外是一片戈壁石滩,石滩的后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沙漠,因此那边的生活条件极差。再且云县还有个特别的地名,叫做流放之地,不少被判了流放之人,会被放逐到云县去。   几百年前不知是谁提出来,植树能防止风沙,制止沙漠扩大。   为了不让领土被沙漠所侵占,蓝月皇朝暗底将云县以及周边的小县当作流放之地,把流放之人放逐到流放之地,每月都有适当的任务派送给他们,那就是植树,企图将那一片戈壁石滩都种上树木。   几百年过去,倒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因为靠近戈壁石滩,周边的几个小县的土质都不好,再加上又极为干旱,人们连自己的口粮都不一定能种得出来,更别提能够交上税。   如此一来,作为那几个县的县令,也是十分苦逼的存在。   哪怕层层剥削下去,也没法子中饱私囊,顶多就吃得好一点。   再且那里的人都被生逼迫到了极点,别看平日里任劳任怨,一旦被剥削得厉害了,说不准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几百年来,那几个县的县令,没少被所谓的贱民弄死。   安铁柱乍听到家父当了官,心里头是激动的,开始时候也只觉得云县耳熟,可回想了一遍就觉得极为不对劲。   毕竟曾经派人压送流放之人到云县,安铁柱很快就想起云县是什么地方。   面对着村民们一个劲地说好,安铁柱笑脸几乎要撑不住。   这还拖家带口过去,就是不拖家带口,仅仅一五口之家,别看是当县令的,都很难吃得好。   这老大的一家子人过去,还能过得好?   听说是去了三年的时间,安铁柱不由得自我安慰,说不定村民们听错了,又或者家父说错了,并非云县。   若不然早该回来,哪能一直等到现在。   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贱民给打死。   那些贱民最恨的就是县令,对每一任的县令恨之入骨,说不好半路上就给弄死。   安铁柱心中忐忑,怎么就得了这么个苦差事?   莫不成是得罪了人?   花了一千两银子,捐了这么个官来当,实在是……   安铁柱心中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查一下,如果老安家人都还活着,就利用关系,给调到一个富足的点的县去。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三年,县令三年一换,只要在过年前把这事给办理好,等开春前的调令来,就能顺利地调到好地方去。   有关于安荞家的事情,村民们都没有说,安铁柱可谓一点都不知道。   因此安铁柱以为安荞一家子,也跟着老安家一块去了云县,心想着既然都不在这里,有些事情就该回去与蓬莱王透露一下。   安晋斌一直想要插话,可惜村民们太过热情,以至于他这个族长一句话也说不上。   若不是看到人群中躲着的安谷,又见安铁柱要走,安晋斌真就打算不说话了。   “柱子,你既然都回来了,就打算回家看看去?”安晋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别扭,总觉得那个家是属于安荞的。   眼前这个人是安荞的亲爹,可总觉得跟安荞家有点格格不入。   安铁柱本打算跟村民们道别的,听到安晋斌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村民们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来,一个个都笑着说让安铁柱回家看看去。   安晋斌见安铁柱愣住,就解释道:“大伯他们搬去云县之前就分了家,把你这一房分了出来。胖丫头是个有出息的,分家没多久就把房子盖起来了,就在祖地那边,这既然回来了,就该回去看看。”   安铁柱一下子想到杨氏,心底下一下子激动起来。   若不是那幅画像,安铁柱差点忘记杨氏年轻时候的样子,脑子里只剩下杨氏生下黑丫头以后那憔悴的样子。   而那个样子,已然跟一般村妇没什么两样,谈不上美。   “真的?”安铁柱一阵激动,想起回来时见到的房子,二话不说就牵着马往家中赶。   安晋斌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就被安谷带着管家挡住了路。   除了这一人一仆以外,还有安荞家的长工,一条黑不溜湫的狗。   安铁柱看到安谷不由得一愣,差点以为见着小儿子,不过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因为小儿子没有这么高。   “你是?”安铁柱试探地问道。   安谷眉头拧了起来,反问一句:“你就是我爹?”   这一句话证明了许多,安铁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是很快又变得复杂。这个儿子长得很好很好,只是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不能认。不能为了这母子几个,把自己的大好前程给丢掉。   过习惯了呼风唤雨的日子,再让他回来当个泥腿子,跟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面对着儿子,安铁柱很好地藏住了自己的心思,不住地打量着儿子。   安晋斌不由得说道:“柱子,这是小谷,你才走没几天……生的。”下意识地,并不去提杨氏,不好意思去提。   安铁柱眼睛微闪,伸手拍了拍安谷的脑袋,爽朗地笑了一声:“好儿子,快带爹回家去。”   安谷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抱歉,我不能带你回去。”   安铁柱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晋斌心头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道:“小谷你这是干啥?是不是没见过你爹,所以不敢让他回去?堂叔跟在场的所有长辈都能给你证明,这真的是你爹,亲爹。”   后面两个字说出来,安晋斌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没事多说这两字干啥?   安谷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小谷的意思,而是大姐她下的命令。担心我的安全,给家里头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家门,哪怕是亲爹从坟墓里爬起来也不行。”   安铁柱:“……”   村民们:“……”   这夜风真是越来越凉嗖嗖的,不过才十月中旬,就冷成这个样子。   安晋斌不安地瞥了一眼安铁柱,倘若安铁柱是个普通小兵还好说,可这衣着看起来不简单,哪怕小谷身为安铁柱的儿子,得罪了安铁柱也不是件好事。   说是父子,也不过才第一次见面,这里头的亲情淡着呢。   “小谷莫要开玩笑,你真是你亲爹,大老远地赶回来,肯定累了,快让你爹进去休息。”安晋斌赶紧说道。   安谷一脸郁闷地说道:“不是我不想,费点口水,下人们也能听我的。可狗熊兄弟不听我的,只听胖姐的,我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就是如此,并非安谷不肯让人进去,而是家里头有狗熊。   想到那只黑熊还有黑狗,安晋斌嘴角一抽,扭头对安铁柱说道:“小谷说得对,你们家里头有头大黑熊,可不好惹。不说那黑熊,就是那黑狗也不好对付的。今晚你要不就到我们家歇着去,明儿个白天再看看?”   村民们赶紧应和,那头熊有多厉害他们也见识过,一爪子能拍碎一块大石头。   至于黑狗,往安谷后头看就知道了。   谁家黑狗能长得跟三月牛犊子那么大的?瞅着一百来斤,跟头大肥羊似的,獒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大只。   安铁柱听到村民所说,下意识往安谷身后看去。   黑色在夜间里不是很明显,特别是黑狗还有意落在后面,可当安铁柱看清黑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狗被一个陌生人给看了,感觉不是很愉快,冲着安铁柱低吼了起来。   安谷叫黑狗不要叫,可惜黑狗根本不吃安谷那一套,反而冲着安谷叫了一声。   除了安荞,能让黑狗屈服的,除非能打得过它。   好比如顾惜之跟大牛的话,黑狗还是乐意听的,只不过听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好说了。   村民们自觉不去惹黑狗,反正这黑狗看着可怕,习惯了就会发现,只要你不去惹它,它只把你当成是透明的。   安铁柱被黑狗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问安谷:“你娘跟你姐他们呢?”   安谷道:“都到县城去了。”   此话一出,村民们脸色古怪了起来。   安铁柱不禁问:“到县城干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其实想说的是这里到县成也不太远,租个马车来回也不过花上两个多时辰,要是买东西的话时间足足够了。   安谷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怕说不好安荞回来揍他。   安晋斌沉默了一下,叹气道:“柱子,你先回我那休息吧,这事我晚点跟你说。”   有人禁不住问了一句:“柱子,你现在是不是当官了?”   安铁柱一脸骄傲:“自然,我现在可是四品参将。”   四品参将是什么鬼,一群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村民,别指望他们能懂得多少,听着一脸茫然。不过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见安铁柱那个样子,想必是什么了不起的官。   大伙禁想起一月前送杨氏出门的事,心里头就有鬼,怕被问起这事情来,没过多会这一个个地就回去了。   刚看到安铁柱披着一身铠甲的时候,村民们的确一个个都挺激动的,可激动过后就没觉得有什么了。人家当了官又能咋地,这老些年也不见得管一下媳妇孩子,更别提是村里人。   总而言之,这官当得跟村里没多大关系,就跟老安家似的。   反而村里头的富户安荞家,对他们来说,才有直接的利益。   跟安铁柱做对他们可不敢,还怕被逮着问杨氏的事情,不如赶紧回家睡觉去。   没多会人就走光了,原地就剩下跟安荞家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叔爷家。   安谷打了个哈欠,毕竟还是十岁孩子,比较容易犯困。   管家老张见着,不由得看了安铁柱一眼,然后小声对安谷说道:“少爷,要不回去休息?”   安谷盯着安铁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对老张说道:“回去吧,我不要走大门。”   大门那头大黑熊在那里堵着,看着就吓人。   老张也怕,就是不知道门房陆老头是怎么顶得住的,竟然还能睡得着。   “行,听少爷的。”老张小声说道。   安铁柱盯着安谷看,安谷又打了个呵欠转身朝家里走回去,安铁柱这心里头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只道果然是乡下养大的孩子,没半点教养。   不免就会想到那对儿女,一对比就觉得还是那对儿女比较好一些。   心中不免叹息,乡下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别看安谷一直打呵欠,可等回到家以后,哪里还有半点瞌睡的样,小脸皱巴成一小老头的样子。   初见安铁柱,安谷本是激动多于复杂的,可不经意看到安铁柱眼中的嫌弃时,安谷的心情就一下子复杂起来。   好歹是十岁的孩子,又有着一些小聪明,打小的经历使他懂得察言观色,从而选择有利于自己的。   刚得知亲爹是个大官时,安谷内心是兴奋的。   可安谷不傻,好歹自个胖姐有提醒过,亲爹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倘若亲爹真的有心的话,不会那么久都不回来。   不过说实话的,安谷内心还是很期待,所以还是想要把安铁柱带回家,就是怕安荞知道以后会打死自己。   安铁柱跟着安晋斌回去,这连日来的奔波也真是挺累的,不过再累安铁柱也记得自己家的事情,刚到安晋斌家坐下,就赶紧问了起来。   “大堂哥,我家那是咋回事,你得好好跟我说说。”   安晋斌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说起,就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你不要先歇一觉,等明天我再跟你说?”   安铁柱摇头,说道:“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个大概,可是睡不着。”   安晋斌想了想,就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跟你说说,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其实安晋斌不是不知道,安铁柱就想知道家里头的情况,只是安晋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从三四年前说起好一些。   从安荞掉到水里头被人救起开始说起,就好像讲故事似的,一直说到杨氏嫁人。   安铁柱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不可置信:“杨氏改嫁了?”   安晋斌迟疑地点了点头:“你回来得晚了一月,她是上个月十五改嫁的。”本想说杨氏不易,毕竟等了十年的,可见安铁柱那一副不可置信,被背叛了的样子,就不自觉闭上了嘴。   安铁柱咬牙切齿,骂了一声:“贱人,竟敢背叛于我!”   果然直觉没有错,柱子真是那么想的。   可听到安铁柱骂杨氏,安晋斌此刻突然就觉得,杨氏还真改嫁对了。   不禁问安铁柱:“柱子啊,不是堂兄说你,你这十年到哪去了?咋一点音讯都没有?要是能有点半消息的话,说不准……”后头的安晋斌突然就说不下去,觉得说下去会给杨氏惹麻烦。   安铁柱被问起这个,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作为一名武将,自然是保家护国。军纪严律,行事机密,就怕一个不慎惹来祸端。只是不曾想我在外战战兢兢,为的就是争一分功名,让他们母子几个过上好日子,他们却背叛于我。”   听起来倒是挺委屈的样子,只是安晋斌不傻,还算得上有些滑头。   换作其他人,说不定就骂杨氏水性杨花,禁不住寂寞。   但安晋斌还算清醒,觉得安铁柱可能真的很委屈,可杨氏也不见得就做错了。   真要无情无义,早在七年前听到人失踪了的消息,就该为自己今后打算。   而不是又等了七年,直到现在才改嫁。   安晋斌倒是想替木坊说说话,可见安铁柱正在气头上,安晋斌就自觉地闭上了嘴。   反正这些事是安荞给惹出来的,就让安荞解决去得了。   对于安荞这个堂侄女,安晋斌是真心服的,认为安荞能搞定的。   安铁柱听说杨氏嫁进木坊,还是当的正头娘子,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冒,或许杨氏给人当小妾,他还能好受一点,可当人正妻还没小妾那种,安铁柱这心里头就不好过。   旁边又传来安晋斌邀去歇息的话,可安铁柱哪里歇得住。   在堂屋那里走来走去,琢磨了好一阵子,到底是歇息不下去,直接告辞骑马回县城去了。   事到如今安铁柱觉得松了一口气,就算容月知道这事,估计也不会太过计较。可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堵了一口恶气,可从来没有想过杨氏会改嫁这事,一直以来都认为杨氏会守着孩子过。   可事实打了他一巴掌,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改嫁了。   安铁柱这一走,安晋斌家却睡不着觉了。   与其真是安铁柱衣锦还乡,还真不如死在外头,毕竟这要是死在外头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   安晋斌忍不住问安禄:“爹,这四品参将,是什么官来着?”   安禄抬了抬眼皮子,说道:“武官来着,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底下有兵的才有用,没兵的就是个摆设。遇到太平年,武官手上的兵权都会被收回去,不太平的时候得了兵权又要出征,不见得是个好差事。”   安晋斌倒吸了一口气,道:“那是不是就没啥前途?”   安禄一脸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前途不前途的,还不好说。再不济也是四品的,瘦死的骆驼总比大马。”   这形容不太对劲,可安禄认的字也不多,能这么形容已属不错。   安晋斌也就阅历少了一点,对四品官还是有所了解,闻言就拧起了眉头,问道:“那小谷家可咋办?杨氏改嫁这事,柱子看着很恼火,不会干出点啥事来吧?”   安禄担心的也是这个,毕竟杨氏是安铁柱的媳妇,在未曾和离或者休妻的前提下改嫁他人,做为丈夫的,就算真的是打死媳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单单一个杨氏,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   只是他们担心安荞家,就怕安荞家会出现什么变故。   “这事看胖丫怎么解决,咱先别参和到里头去。”安禄说着停顿了一下,蹙眉想了想,这才说道:“虽说前几年又征兵役了,可这十年来也没有什么战役,柱子要想从小兵爬到四品将去,恐怕不是件易事。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事,你也别太信柱子的话,听一半就行。”   安晋斌惊讶:“爹这是怀疑柱子?柱子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安禄比安晋斌看得透,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实人能从小兵爬到四品参将?可能以前还算老实,出去外头就变了。”   安晋斌就道:“再变也不至于抛妻弃子另娶高就吧?”   安禄摇头:“这还真说不好。”   只是父子俩都不曾想,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竟然就说对了。   安铁柱连夜回到县城里,可十年不曾回来,在十年前也对木坊不熟悉,一下子竟想不起来木坊在县城哪里。   半夜三更,周围一片寂静,连个能询问的人都没有。   安铁柱正犹豫着要不要敲响一家的门询问一下,就被蓬莱王遣来的人叫走,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在蓬莱王的监视当中。   未免就有些慌乱,生怕被蓬莱王发现自己的秘密。   蓬莱王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安铁柱,并不将事情说破,只说舟车劳顿,半夜三更还是先歇息的好,有什么时候等到天亮再说。   安铁柱是想着尽早去质问杨氏,未想过是夜晚还是白日,听到蓬莱王这么一说,才想起半夜三夜去找寻人不好。   猛然间又想到夜里夫妻会做的事情,安铁柱浑身一僵,顿时就感觉长了一脑袋的绿毛子。   蓬莱王心底下冷笑,安铁柱抛妻弃子的事情与他无关,只关心蓬莱公主的去向。顶多白日给他一个时辰去解决事情,是把妻儿与奸夫都杀了也罢,就此放手也罢,过了时间必需离开。   蓬莱国现在汲汲可危,如果蓬莱公主是人们的信仰,那他就把公主给找回去。   之后让公主好好待在她的公主阁,永世也别想踏出那个门。   ……   不,不要!   杨氏闭着眼睛,嘴里头叫喊着,额间布满了细汗,面上尽是惊恐。   显而易见,正在做恶梦。   关棚赶紧将杨氏搂入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杨氏的背,声音带着心疼与焦急:“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做梦而已。”   或许是关棚的安慰起了作用,杨氏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关棚低头亲了杨氏一下,虽说很喜欢这样抱着杨氏,但也知道这样子睡觉不舒服,抱了一会就不舍地放开,给杨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将杨氏圈入怀里。   只是没过多久,杨氏又开始呓语,声音渐渐变得惊恐。   关棚再一次把杨氏抱进怀里,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成亲到现在杨氏偶而也会呓语。只不过至多只说那么一两句,不管是喜怒哀乐,很快就会过去。   不与现在般,一直恶梦不断。   不禁回忆起白日的事情,眉头蹙了起来,莫非是因那安铁柱?   关棚心里头想着事情,也不忘再将杨氏搂入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这一次杨氏没有继续沉睡下去,而是被恶梦惊醒,看到身旁躺着的伟岸身子,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伸手搂住关棚,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没事没事,不哭啊,做梦而已,那都不是真的。”关棚赶紧安慰,伸手抚抚杨氏的头,又抚抚背,感觉快要心疼死。   杨氏一个劲地抽泣着,什么也不说,只顾着流眼泪。   虽然刚才的确是在做恶梦,可梦里头的事情大多都是真的,她曾经历过的事情。一直以来都被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刻意不去回想,就当作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曾想梦中又经历了一遍,感觉仍旧如当初那般惊惶无助。   过了好久杨氏才缓过劲来,听到身旁人那如哄小孩子般哄着她,突然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关棚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小心把杨氏推离了一些,看向那张小脸。   只见小脸上虽然还挂着脸,却是终于笑了出来,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看你,做个恶梦还把自己的眼睛给哭肿了。”关棚怜爱地伸手给杨氏擦了擦眼泪,只是在萤石的淡淡光芒下看到那张如娇花般脸,禁不住心中一动,伸手就去扒自己的亵衣:“你看你把我的衣服都哭湿了一片,凉飕飕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连裤子都不剩下。   杨氏愣了一下,湿的只是上衣,干啥脱裤子?   关棚脱完自己的,又说道:“刚你趴我怀里哭了好几次,连你自己的衣服都哭湿,也一并脱了吧。”   只说衣服湿了脱,可到裤子的时候就忍不住猴急,一把撕开扑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杨氏才回过神来,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人分明是在找借口,心里头打着主意呢。   可速度实在太快了些,她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压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都三十出头的人,面对关棚仍旧跟个小姑娘似的,心底下有着期待,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连忙闭上了眼睛。   一室旖旎,直到天亮。   可能是想到了安铁柱的事情,关棚打翻了醋坛子,一时间没控制住折腾得狠了点。   看到自己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宝,被自己折腾成这样,关棚倒是没有后悔,就是有些心疼。   以前总担心她承受不住,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哪敢如昨夜般放肆自己。   好在她并没有受伤,只是累了些。   关棚看着浑身布满自己痕迹的杨氏,忍不住又想将人抱入怀里,外头却传来呼唤声,只得不舍地松开并低头亲了一下,赶紧着衣出去看情况。   如若没有猜错,应该是那安铁柱来了。   门刚刚关上,杨氏就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满身的痕迹,面上一片羞红。   那动静杨氏也是听到,也猜测是安铁柱来了,心底下一阵不安。   一边穿衣服一边沉思,原是不打算出去面对,待把头发梳好了以后,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   再如何安铁柱也是她孩子的爹,能躲过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凡事就跟胖丫头说的,踏出第一步可能很难,可咬牙狠心踏出第一步,那么第二就就不难了。   在心里头给自己打了好一阵子的气,推门走出去。   刚出门守在房间的一个丫头三个婆子就跟了上来,杨氏看着愣了一下。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下子也改不了,还是习惯自己收拾自个,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从不要人帮忙收拾。   对此关棚也没说什么,但要求去到哪都要带上两婆子。   这俩婆子腰膀极粗,力气不比爷们小。   除了这俩婆子,今日还多了丫头云香与吴婆子,云香也是个粗大的,吴婆子也不是个瘦的,杨氏跟这四人站到一块,就显得纤瘦了许多。   “夫人今儿个气色不错。”俩婆子笑眯眯地看着杨氏。   杨氏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那人竟然如此孟浪,她都被刺激得晕了过去,然后又被刺激醒,如此来回了几次,现今腰还酸着。   被人这么一揶揄,杨氏就下意识想起,羞得直想把自己藏起来。   只是想到安铁柱的事情,杨氏很快就正色起来,瞪了那婆子一眼,转身朝客堂快步走去。   三婆子一丫头赶紧追上,对于她们来说,护住杨氏比啥都重要。   安铁柱一脸阴沉地坐在木坊的客堂里桌旁,桌子的另一旁坐着的是关棚,客堂两边坐着的是安荞与顾惜之他们。   本来安铁柱的心里头还有着几分侥幸,可看到一双女子都在这里的时候,安铁柱这心里头就没了侥幸。   那个贱人竟真的改嫁了,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安铁柱心底下气得咬牙切齿,就连表面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看向安荞与黑丫头的眼神也都不太好。   “杨氏在哪里?我要见她。”不管如何安铁柱都要确认一些事情,在不曾知道杨氏改嫁之前,安铁柱心底下其实是期盼的,可得知此事以后,安铁柱就宁愿是自己看错了眼。   关棚想也未想,直接拒绝:“夫人昨晚累了,如今还在歇着。”   累着了?因什么而累?安铁柱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   仿佛满脑子绿毛子,令人极度抓狂,恨得直想要杀人。   安荞与顾惜之对望一眼,一大早关棚不但没有面色难看,反而还一副神清气爽餍足不已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古怪。   却见顾惜之满眼色色的样子,安荞眼角一抽,伸抓用力一掐。   混账玩意,连她娘跟后爹的那点房事都敢揶揄,脑子里不知得多色。   却不曾想自己要是不色,又怎么会想到这么一茬去。   顾惜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伸手把安荞的手给抓了下来,背在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只觉得那爪子肉呼呼的,捏着还真是好玩。   安荞抽了几次也没抽回来,真想踹这家伙一脚。   正闹着就见杨氏微低垂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客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安铁柱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吃惊不已地看着杨氏。   像,实在太像了。   就跟画像里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的杨氏,安铁柱不自觉地就想起当初与杨氏的相遇,那个时候的杨氏也是这么美丽,只不过那时候还很是稚嫩。   如今的杨氏仍旧如当初般美丽,甚至比过去还要多几分韵味。   这样的杨氏是容月比不上的,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安铁柱不自觉地上前几步,朝杨氏伸手抓了过去,不曾想一把抓了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杨氏就被关棚给拉到了怀里。   “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不多歇息一会?”关棚一脸担忧地看着杨氏,不自觉得地伸手替她揉揉腰。   这人真是,好多人看着呢!杨氏羞红了脸,轻拍了一下关棚的手。   关棚才想起屋里头还有不人,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给揉一下。   可就揉这么几下,就让安铁柱给看了个正着,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贱人!   关棚咬牙切齿,在心底下暗骂,却没有真骂出来,死死地盯着杨氏,质问:“杨氏我且问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心里可还曾有我?”   对上那一张美丽的脸,关棚禁不住失神,心底下竟生起一念头。   倘若杨氏能够认错,他就原谅她,把她带回京城去,给她找个房子安排住下,甚至可以把她生下来的儿女也好生安排。   否则就让儿女们跟着她,一直当个没出息的泥腿子。   在安铁柱看来,哪怕祖地的那个房子再大,也改变不了是个泥腿子的事实,又怎么比得上官小姐官少爷。   哪怕不能给予名份,给俩闺女找好人家,给儿子谋个前程,也是可以的。   满心以为不论是杨氏还是仨孩子都会欣喜若狂,却不曾想过人家稀罕不稀罕。   面对着安铁柱的质问,杨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抬头看了安铁柱一眼,又低下头去。   安铁柱一直盯着杨氏看,本就觉得杨氏美丽,那片刻的抬头生生晃了安铁柱的眼睛,只觉杨氏比想像中的还要美丽几分。   想到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妻,安铁柱忍不住心中激动。   一时间竟忘了杨氏改嫁的事实,竟再一次伸杨氏伸手,朝脸摸了过去。   关棚默默地将杨氏拉到身后去,瞪着眼珠子往前靠了靠。   安铁柱想摸的是杨氏的脸,可没想到会被关棚扯开,并且还不要脸地往前凑了一把,使得他这一把摸到不是杨氏那张白白嫩嫩的脸,而是关棚那结实的胸脯子,这脸色霎时好看起来。   再被那双大眼珠子一瞪,安铁柱不自觉退后两步,反应过来面色一片铁青。   关棚一脸嫌弃,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弄脏了似的。   要说安铁柱也不矮,有着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可跟差不多一米九的关棚比起来,就差了不少。   至少安铁柱要看关棚的时候是抬头的,而关棚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   再且关棚怎么怎么看结实,严肃起来气场也比安铁柱这个四品参将大,跟之一比较,安铁柱就显得气短了不少。   不过一木匠,有什么好嘚瑟的?安铁柱暗暗咬牙。   安铁柱与关棚对峙了一阵,一咬牙,将视线移开,直冲杨氏而去,冷声道:“杨氏你给我过来,只要你保证与这人断绝关系,再也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原谅你,就当作过去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此话一出,客堂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皆是一脸错愕。   ☆、蓬莱公主   若不是安铁柱抛妻弃子另娶,安荞说不准还真会被安铁柱这一番话感动,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惯安铁柱这臭毛病。   “我没别的,就想问一句,你老这十年干啥去了。”安荞不打算暴露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想看看安铁柱是什么反应。   安铁柱扭头看向安荞,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姑娘家小时候胖呼呼的看着可爱,长大以后胖成这个样子,就有些不讨喜了。   那么胖个姑娘,给人的感觉除了好吃以外,还有懒惰。   显然安铁柱就是这么认为的,对杨氏也有所不满,认为是杨氏把孩子惯成这个样子。   不过对于安荞的问题,安铁柱还是很愿回答,说道:“这十年自然不是去玩,不是不想给你们捎信,而是军中自有军中的纪律,就是想给你们送信也不成。”   “我如今是四品参将,走到这一路实属艰难,几乎是踩着血肉活过来的。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心里记挂着你们,想要谋一份前程,好让你们母子几个过上好日子,才勉强活了下来。”   “结果回来却被告知这个消息,可知我心有多凉?”   安铁柱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杨氏的,是个傻瓜都能听出这里头的指控与委屈,让人听着心酸。   只不过这心酸的人,并不包括知道内情的人。   安荞眼角直抽,讲真的,要不是眼前这是亲爹,真想扛鼎拍死。   的确军中有纪律,可也不是那么的死板,每年都允许与家人通信一次,并且还是集体通信。军中会请写信先生,帮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写信,完了就会分批送出去。   这些送出来的信,自然还需要经过检查,没有问题才会送出来。   光此一点就能证明安铁柱是在瞎说,莫不成以为乡下人就什么就不懂了?   安荞就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你十年都在打仗?”   安铁柱点头:“外头没有那么平静,打仗是常有的事情。”   安荞又问:“每一次你都要去?”   安铁柱顿了一下,点头:“是的。”   安荞冷冷地笑了开来,不再说话,让杨氏自己好好想想,尽管杨氏说已经想通,可安荞不信杨氏真的完全想通,心底下肯定还有疙瘩。   果然杨氏眉头皱了起来,起先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安铁柱,如今却觉得自己有点傻。打仗这种事情不是小事,真有哪里打仗肯定会传回来,粮草会被征用,不止打仗的地方不太平,别的地方也不会太平。   可并没有,只偶而听说过边境小镇造到骚扰,派兵去驱赶镇压。   又或者哪里的匪徒猖獗,派兵去剿匪。   近来听说要攻打周边小国,粮价一下子上涨了起来。这都还没有开打就如此,真要开打肯定会更加糟糕,可想而知安铁柱就是在放屁。   更何况杨氏还是相信安荞的话,认为安铁柱八成有可能在外头有妻儿。   并且还是容国公府的上门女婿,所谓的前程是靠着容国公府谋算出来的,据说还没有开始打仗就遇到了山匪,可谓连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   这位置爬得的确有些艰难,作为武将没有什么建树,很难往上爬。   杨氏想清楚后站了出来,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对面那张已然不再年纪,但风华尚在正意气风发的脸,弱弱地说道:“过去之事我不想再提,如今我已成为他人的妻,过往种种就让它过去,我……”   安铁柱打断杨氏的说话,道:“我现在是四品参将,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杨氏摇头:“我现在就很好,别的我不会去想。”   安铁柱不由得愤怒:“他不过一个臭木匠,有何值得你稀罕的,能给你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还是你怕我会嫌弃你,我不是跟你说过,十年不曾给过你任何消息是我的不对,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究。”   杨氏摇头,躲在了关棚的身后,面对安柱铁明显不善言词。   只不过躲起来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管他是做什么的,只要我觉得他好就可以。而且我都已经嫁给他了,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拜过堂,见了天地,不可能再跟你走。”   最让她感动的莫过于如此,她不过是个寡妇,关棚还能明媒正娶她,给了她先前一场先前只存于幻想中的婚礼。   过去或许只是有一些动心,被动着由安荞来安排这一切。   现今面对看似深情的安铁柱,杨氏忽然就有些恍悟,其实心底下是很在意关棚的,自成亲以后对关棚已然有了深深的依赖,还有难以启口的爱意。   “杨柳,我为了你辛辛苦苦地挣扎了十年,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安铁柱一脸愤恨,事情说到这里,仿佛连他自己也相信了,真的是为了杨氏累死累活十年。   杨氏怔了怔,不解地看向安荞。   所有的一切杨氏都是从安荞的口中得知,如今看到安铁柱一副悲愤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安荞说的是不是真的。   若真如安铁柱说的,艰难了十年,杨氏定然会很内疚。   只不过内疚归内疚,杨氏是不可能再回到安铁柱的身边,如今心系关棚,哪怕最后俩人不能在一起,大不了孤独终身。   安铁柱越看杨氏跟关棚,就越觉得鲜花插在牛粪上。   杨氏那么美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嫁给这么一个普通又没出息的木匠。要怪就怪杨氏耐不住寂寞,明明再等一月他就回来,偏生在此之前把自己给嫁了。   安铁柱深深觉得,杨氏应该后悔。   安荞对安铁柱的这副样子,是真心挺佩服的,给了杨氏一个肯定及安慰的眼神,然后看向安铁柱,淡淡地说道:“你是我亲爹,我只问你一句,失踪的这十年,你有没有另娶妻生子。”   这一下问到了正点,安铁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面上有所尴尬。   不过很快安铁柱又冷静了下来,到底是个四品参将,不再是过去那个泥腿子,脑子自然算得上精明,说道:“没有,爹这次回来,就是接你们母子几个走,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安铁柱打定了主意,等把人劝回来,带回到京城郊区,寻个时间再把真相说出来。   安荞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与顾惜之对望了一眼后,便冷冷地笑了开来。   这亲爹还真打了一手好主意,只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杨氏本来还是挺信安荞的,听到安铁柱这么一说,不由得再一次慌乱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安荞。   安荞捂额,不知杨氏在意点什么。   不说安铁柱是真的成了亲,就算安铁柱没有在外头成亲,冲着这人十年毫无音信,都不能再要这人。   有必要内疚么?   瞧安铁柱这么一副痛苦的样子,要不是这具身体的亲爹,安荞真想骂上一句。   还真他娘的耍得一手好贱!   “哎,你明天到雪家一趟,让雪家帮忙查查,我亲爹的名字叫安铁柱,四品参将,看看是不是真跟我爹说的那样。”安荞的声音清脆无比,显得格外欢快,明明就已经知根知底的事情,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顾惜之立马配合道:“找雪家可能慢一点,我去找成安王府找锲王帮忙,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点事他应该能帮我,顶多三天就能替你问好。”   安荞点头,一脸欢快与崇拜:“你真好,太谢谢你了。”   顾惜之笑眯眯道:“甭谢,谁让你是我的未婚妻呢?”   这俩人一脸浓情蜜意,尽管知道是装的,可众人看着还是默默地啃起了桌面上的点心,感觉被虐到了。   杨氏反应比较慢,听到俩人这么一说,起先还一脸的惊讶,真以为安荞并没有查到结果,可不经意间看到安铁柱脸色一变,杨氏心头突了一下,再看向安荞跟顾惜之这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安铁柱不由得看了顾惜之一眼,对上顾惜之的那一瞬间,安铁柱浑身僵了僵。   不说是安铁柱,就是见多习惯了的安荞,也顿了一下。   顾惜之这个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瞅着没个正经,看习惯了也就那样,只要不看那张脸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可这货偏偏一认真严肃起来,气场会瞬间放大无数倍。   给安荞的感觉或许比不上荣王,但比起锲王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等气势自然也不是安铁柱能比的,因此安铁柱才会这么一副表情。   普通的泥腿子可不会有这般气场,安铁柱不禁怀疑起顾惜之的身份来,心底下更担心的是自己所隐瞒的会被查到,到时候再想把杨氏哄回来就更加奸难,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我是你爹,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爹,还要拜托他人去查?”安铁柱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企图用气势去压住安荞,让安荞信服。   只是对于安荞来说,安铁柱这种底所不足的气势,还真算不了什么。   安荞就老实说道:“说实话的,我不是怀疑你是不是在外头给我找了个二娘,给我添了弟弟妹妹,而是担心你这个爹是假的。”   不等安铁柱说话,安荞又接说道:“说实在的,我们家现在这情况看着挺好的,三年多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打哪冒出来的骗子,来骗我家银钱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说什么是我爹,为了我家那点家产,连我租宗十八代都给记住了,答得整整齐齐的。”   “您老那是不知道,我们家可是被骗了好多次,经不起折腾了。”   “您要真是我亲爹,就不该担心我们去查,也不该拦着。你越拦着我们去查,我们就会越怀疑你是不是假的。”   “穿上铠甲就是官了?那我他娘的用萝卜刻个帅印出来,那是不是我也是个大帅了?”   “您老也别气,我能这么说那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像,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长得像的。我要是掉以轻心的话,我娘都不知道得吃多少亏,为了我娘着想我得好好把关才行。”   ……安荞忽略了安铁柱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巴啦巴啦地说下去,估计要没人打断的话,还会一直这么说下去。   当安铁柱听到安荞说为了防止杨氏再上当受骗,就找了个好人把杨氏给嫁了,一下子就愤怒了起来。   心道怪不得杨氏这等性子会改嫁,原来是这个不孝女促成的。   “你个不孝女,她是你娘!”安铁柱愤怒地大吼。   “我知道她是我娘啊!”安荞一脸无辜,十分乖巧地说道:“所以为了我娘着想,才给他找了个好对象啊!我这后爹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他人还是不错的,都不嫌我娘长得丑。”   长得丑?安铁柱老脸抽搐,杨氏这样的能丑?   “你这不孝女莫要放屁,那臭木匠分明是看中了你娘的美色,要是你娘长成丑八怪,他还能娶你娘不成?”安铁柱怒不可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孝女,枉费他当初还对这个不孝女那么好,当成宝贝一样疼着。   安荞一脸正色道:“你果然不是我亲爹,甚至连那些骗子都不如。骗子都会先打听我家的消息,谁不知我娘七年前因听人说我亲爹死了,哭了三天三夜得了风邪,口眼歪斜,形同枯槁,出个门能吓坏孩子。”   “我这后爹虽然不怎么样,认识我娘的时候,我娘还是丑八怪一个,甚至连脑袋上的头发都让扯了个精干,成了个大秃子,出门还得裹上个大布块,就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吓着。”   “我娘她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得多亏后爹的无私帮助。”   安铁柱怔了怔,扭头看向杨氏,却怎么也想像不出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又是怎么样的一副丑陋的面容,甚至在再次看到杨氏以后,连杨氏生完黑丫头憔悴的那三四年的样子,都不自觉忘掉。   如今再想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满脑子只有杨氏现在的样子。   “大伙你还等什么?把这个人扔出去,不肯走就打,打死了打残了算我的。”安荞眉毛竖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他娘的,我还以为真的是我爹,害我又白费了心思,不曾想竟还是个骗子。”   众人面色古怪,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连他们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安荞两眼一瞪:“怎么?一个个都不动,真信了这骗子不成?”   顾惜之本来还在纠结,毕竟这是准岳父,并且还是亲的,真要动手总觉得不太好。   可被安荞这么一瞪,顾惜之就咬了牙。   死就死吧,只要媳妇儿现在开心就行,立马起身朝安铁柱冲过去。   安铁柱被安荞这一顿轰炸,还一脸懵逼,不明白好好地自己怎么就成了骗子。   等看到这个不孝女的未婚夫走来,安铁柱才下意识叫了起来:“不孝女你放肆,我真是你爹,不是什么骗子,你……”   安荞立马打断安铁柱说话,大声道:“什么不孝女,我可孝顺了,要不然不能对我娘那么好。”   众人:“……”   “你……”安铁柱气得直冒烟,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而去,撸袖就朝安荞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不孝女!”   安荞也撸了袖: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就坑爹么?   谁怕谁啊!   顾惜之眼角一个劲地抽搐,赶紧伸手一把将安铁柱给扯回来,用灵力禁锢起来,略为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们都很想相信你,可你实在太像个骗子了,看你这铠甲是花了大价钱来做的,我就不揍你了。你老实点,我这就把你送出去,要不然你会被打死的我跟你讲。”   安铁柱怒火冲天:“你是谁,这是我安铁柱的家事,不需要你唔……”   顾惜之默默地往安铁柱的嘴巴里堵了一口灵力,仿佛没有看到安铁柱噎得直翻白眼的样子,一脸腼腆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你太吵了,我这人有点怕吵,所以你委屈你出去再吵咯。”   安铁柱:“……”   瞧杨氏那贱人给不孝女找的什么女婿,连老丈人都敢欺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铁柱心中发狠,一定要把杨氏抢回来,这不孝女也得好好管教。   如今的安铁柱再一次觉得,可能杨氏真不是什么好女人,要不然那时候老父老母也不会那么反对。   这不他离了家,杨氏就露出本性来,把孩子教育成这样。   不禁咬牙切齿地想到,等把杨氏抢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又想到去了云县三年的老父老母,心里头一阵担心,暗怪杨氏太过狠毒,把孩子也孝得狠毒。很有可能一家子人,都是让这母子几个给逼走的,否则怎么可能放着那么好的房子不住,跑到云县受苦去。   砰!   安铁柱正想着事情,人就被扔了出去,‘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紧接着那扇门也关上,再去拍门也没人开。   气得安铁柱心头一个劲地好骂,不过表面上再气也不好骂出来,作为一个四品参将他还要脸。   谁料一回头就看到蓬莱王的人站在那里,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安参将还真出人预料的准时,刚好一个时辰就被扔了出来。”蓬莱护卫几人抱胸站在木坊门前,对着安铁柱一阵嗤笑。   安铁柱表情一僵,面色渐变得更加难看,暗怪顾惜之不给自己面子,竟然把自己丢出来,害自己丢了大脸。   蓬莱护卫很快就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该上路了,安参将。”   安铁柱表情再次一顿,眼神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倘若杨氏没有改嫁的话,安铁柱还很乐意指这个路,可如今杨氏改嫁,安铁柱这心里头就不舒坦,不免挣扎了起来。   那画上之人是杨氏,画的就是杨氏年轻的时候。   只是安铁柱当时见到杨氏的时候,杨氏十分狼狈,才从贼窝里逃出来,就连那张脸也是脏兮兮的,之后被安铁柱带回家。   安铁柱把杨氏带回家后,安婆子一看到杨氏就不喜,又是大冷天的时候,不让烧水清洗,只胡乱洗了把脸。   看到那张脸安铁柱就动了心,急吼吼地没几天就把人给睡了。   之后自然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连亲事都没办就那么住下。起先安铁柱还怕杨氏会跑,也怕被人惦记,就是杨氏自己不往脸上抹东西,安铁柱也会往杨氏脸上抹东西。   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洗干净。   杨氏在老安家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人就被折腾得如蔫吧的萝卜似的,由大白萝卜变成了黄萝卜干。   久而久之,安铁柱就很少想起杨氏最初的时候的样子。   也是那时日子不好过,安铁柱那个时候心里头也是在意杨氏的,只不过只知道一个劲地埋头干,以为只要自己勤快一些,多做一些爹娘就会对自己好一些,也会对杨氏好一些,却忽略了一些本质的东西。   等到被征兵役,家里头明明有银子却不肯出的时候,安铁柱就猛然恍悟,最后给自己谋了一个前程。   起初也惦记妻儿,等另娶以后,那心思就淡了。   再看到杨氏的时候,安铁柱的心思又活了起来,可明显杨氏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再联想到在杨氏脖子上看到的印子,安铁柱心头的火气蹭蹭蹭一个劲地上涨着。   “带我去见你们的王,本参将找你们王有重要的事。”原本安铁柱自信,如果杨氏就是那蓬莱公主,凭着自己四品参将,当今圣上一定会替自己作主,促成蓬莱与蓝月的联姻,自己自然就会水涨船高,不再怕容国公。   可杨氏不肯回心转意,那就不要怪他太过绝情。   这一路上他可是清楚得很,蓬莱王可是打算把蓬莱公主抓回去当禁脔,凭着那个臭木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人。   很快安铁柱就找到蓬莱王,将杨氏的与画上之人长得一模一样说了出来,却绝口不提杨氏是自己的原配妻子的事情。   安铁柱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觉得这就是杨氏背叛于他的后果。   况且杨氏如果真的是蓬莱公主,那么找到杨氏也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只是让事情提前了而已。   蓬莱王得知杨氏的消息,猛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中喷发出光芒来。   竟不派人去木坊寻人,而是在观察过木坊以后,作了离开丰县的假象,其人却一直驻守在丰县那里。   等入了冬子月,天气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安荞跟顾惜之的亲事定在了腊月,头一次嫁女,杨氏未免有些紧张,连着几天出门去挑选东西。   冬子月十一的那天,杨氏正在布坊里挑着布,看中一块红绸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为冷漠声音。   “龙姬女!”   杨氏下意识回头看去,当看清那人时,面色瞬间一白,扭头就想要跑,然而不过眨眼间,布坊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第五淮廷!”杨氏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到死不愿意提起的名字,会再一次从自己的嘴里头说出来。   而龙姬女是则是她摒弃多年的名字,只随意给自己起了一个叫杨柳的名字,一用就是十八年,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人再次提起。   当然这也不是杨氏想要的,如今的生活杨氏很是满足,过得很是幸福。   蓬莱王,又或者说是第五淮廷,面无表情,淡淡地挥手:“把她带走。”   杨氏下意识伸手去抓点什么,却抓了一手空,那一瞬间竟然忘记自己早已经不是十八年前的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对上第五淮廷。   再是挣扎也不过徒劳,不过片刻就被打晕,陷入昏迷当中。   布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里头的人一个个昏迷在地,不省人事。   最先发现布坊出事的是路人,走过的时候不经意往里头看一眼,发现大冷天的竟然有不少人昏迷在地,吓得大叫起来。   杨氏不是自己出来的,身旁还跟了两个婆子四个小厮,充当保护以及提拿东西。只是遇上蓬莱王一行人,这点武力值根本不管用,不过眨眼间就被打晕过去。   等到木坊知道杨氏失踪,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关棚一边派人去寻杨氏,一边派人去通知安荞。   关棚一心以为是安铁柱把杨氏给带走,得知安铁柱就在成安城的时候,带人连夜赶了过去。   安荞与顾惜之也有所怀疑,便也跟着一并去了成安城。   只是安荞心里头还是有其他的猜测,经过问询,打晕小厮跟婆子的那群人武功极高。不是安荞看不起关棚,而是觉得关棚应该不能有这么厉害的手下,毕竟关棚自己本身的武力并不怎么样。   一个两个还好说,多个就不对劲,一般强者不会屈服于弱者。   其实安荞怀疑的是蓬莱王一行人,只是暂时还没有根据,得先看到安铁柱才知道。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安铁柱竟然如此干脆,才问就说了出来。   “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这个。”安铁柱冷笑着,将一幅画丢了过去,看着关棚那一副焦急憔悴的样子,心底下没来由一阵舒坦,尽管那里头也在隐隐作痛。   毕竟是发妻,又是那么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把本属于自己的妻子交出去,安铁柱也会难受,可再难受也不会承认自己后悔了。   关棚哪有什么心思看什么画,冲过去就要打安铁柱,狠声说道:“快说,你把小柳儿藏到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安铁柱一时不察被打中,顿时怒火中烧,明知打不过关棚,还是跟关棚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骂。   安荞皱起眉头,将那幅扔在桌面上的画拿了起来。   摊开来一看,顿时错愕。   顾惜之也受了惊吓般,吐言:“蓬莱公主!”完了挤出两个字:“你娘?”   你娘。   你。   娘。   安荞收回错愕的表情,看着画像一阵沉默,早在之前安荞就觉得杨氏的身份可能不太对劲,特别是那所谓的传承。   只是安荞从来没有想到杨氏会是蓬莱公主,结果太过惊人。   还真是好大一盆狗血,把黑毛狗东西宰了也放不了这么大一盆子。   任凭安荞怎么去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蓬莱公主会嫁给安铁柱这么个人,还过得如此窝囊。   有着如画上这般美色,随便都能嫁个好点的啊。   套路,特么的套路!   一个泥腿子得到了一个美人公主的青睐,隐姓埋名不嫌不弃地与之一同生活。然而泥腿子不甘于平凡,抛弃美丽的公主,想方设法娶了大官的女儿,从此平步青云得到了自己想到的,结局幸福又美满。   少扯淡!   安荞把画像一卷,往竹筒里头一放,盖好盖子拿着就朝安铁柱冲了过去。   “骗子,你个死骗子,肯定是你把我娘的身份透露出去的,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骗子,骗不到我娘就想坑我娘,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遭人嫌弃呢?你还有脸不,咋不去死……”安荞手拿着竹筒子,朝安铁柱劈头盖脸地打下去,至于竹筒会不会被打烂她从不担心,好歹是用灵力护住的,哪那么容易就烂。   安铁柱本来就不敌关棚,已经被打得很惨了,不曾想不孝女还来掺上一脚,被那竹筒打着,被竹筒打着,不见得就比关棚打得轻。   疼得嗷嗷直叫,想张嘴骂人,每次刚开口就被竹筒打断,叫了好多次也没叫出口。   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硬挺着叫喊了出来:“你个孽女给我住手!”   安荞听话住手了,却抬起了脚,一脚踹了过去。   砰!   安铁柱被踹飞起来,撞到了根柱子才停下来,掉到地上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打成了猪头样。   饶是关棚看着,眼皮子也是一跳,下意识看了安荞一眼。   起初关棚还不敢下狠手,毕竟安铁柱是安荞姐弟几个的亲爹,怕打狠了安荞姐弟几个会不痛快。   可谁想到安荞更狠,连亲爹都敢打,还打得那么惨。   “连亲爹都敢打,你个孽女不怕天打雷劈?”安铁柱捂着胸口,怀疑自己的肋骨被踹断了。   安荞冷冷地说道:“先不说你这骗子不是我爹,就算你是我爹,凭着你把我娘给卖了,我也得揍你!若是天要打雷,有本事让它来劈我,又不是没被劈过。我还就告诉你,我最不怕的就是被雷劈。”   话音刚落,一道骚包的红影飘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娇笑声:“原来你这个丑八怪也不怕雷劈,跟本门主还挺有缘的,可惜你长得太丑了,本门主看你不顺眼,好想踩死你怎么办?”   踩死你怎么办?   怎么办?   呵呵!   “尼玛最讨厌男人穿红衣服了,整得跟个骚包受似的,好像这个世界的男人不睡了你都对不起你了似的。你特么还嫌我丑,我特么再丑也是个正常的,你他娘的就是个兔子。”   安荞两手一抱,一个直径一米的鼎凭空冒了出来,朝那道骚包红影轮了过去:“你个死兔子有本事别跑,吃我一鼎再说!”   轰!   原地被砸出一个大坑来,某骚包险险躲开,浑身被刮得乱糟糟的,狼狈不已。   看到自己大变样,身上还有土灰,某骚包脸色都变了。   “脏死了!”   竟扭头就跑了。   安荞将鼎收了回来,盯着某骚包离开的方向,突然就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他某些方面跟雪韫很像?”   顾惜之表示赞同:“可惜不是女的,要不然能跟雪韫凑一对儿。”   安荞:“……”   安铁柱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安荞,若不是地面上还有个大坑,还真以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错觉。   安荞猛地扭头看向安铁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呲牙:“骗子你放心,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会砸死你的。”   安铁柱:“……”   不,我不!   这肯定不是我那软绵包子闺女,这是假的假的……   关棚不免担忧,问道:“大闺女,你娘她?”   安荞又瞪了安铁柱一眼,这才对关棚说道:“我娘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现在应该不在蓝月国了。”   关棚便问:“怎么回事?”   安荞心知刚才关棚只顾着揍安铁柱了,有些事情并不知道,就解释道:“我娘的身份可能有些棘手,我之前就怀疑我娘的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棘手。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我娘给找回来的。”   蓬莱岛么?   安荞暗暗咬牙,大不了把第一站落在蓬莱岛,反正她也是要到处跑的。   “我跟你一起去!”关棚立马作了决定。   顾惜之伸手抓住安荞,正色道:“我也陪你一起去,别忘记了下个月咱们要成亲的,你别想撇开我溜了。”   “我老牛也一起去!”   “胖姐,我会玩水,没有我你肯定不行。”   “听说蓬莱如仙境般美,如今我身体痊愈,也想去看看,算我一份。”   “少爷在哪,老奴就在哪。”   安荞不禁怔愣,顾惜之会跟着去她一点都不意外,可这群人一脸兴奋的样子是为毛?   摔!   窝老娘被抓走了好吗?   你们介么高兴,是不是不太好?   “胖姐,听说蓬莱公主特别厉害,没想娘竟然是蓬莱公主,我竟然是公主的女儿,我太厉害了。”黑丫头一脸兴奋,就差没激动得跳起来。   安荞不禁沉默,难不成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   死丫头,胖姐要不要提醒你一下,娘被人抓走了。   是抓走的,不是自己跑回去的,懂不懂什么叫被抓,作为女儿哪怕你是个二,也不能二到这个程度,能不能严肃一点?   顾惜之揉了揉安荞的脑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娘既然是蓬莱公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蓬莱岛现在需要他们的公主,捧着供着还来不及呢,不可能会伤害你娘的。”   “哪怕是蓬莱王,也不敢伤了你娘,你就放心吧。”   安荞:“……”   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有一点点的危险,她都不愿意去承担,所以刚才暴走了。   瞥了一眼安铁柱,所以亲爹遭殃了。   关棚不免着急,说道:“那蓬莱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不会偷偷把你娘给掳走,咱必须得早点找到你娘。你娘她那么脆弱,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安荞就觉得,总算有个正常的,要不然真受不住。   “你就祈祷我娘没事吧,要不然我真的会打死你的。”安荞又扭头看了安铁柱一眼,哪怕是亲爹也没法子原谅。   倒是黑丫头有些纠结,看向安铁柱欲言又止。   内心深处的那个高大的形象,突然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黑丫头感觉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内心有些崩溃。   安铁柱愣愣地看碰上黑丫头,直到现在都没有把黑丫头给认出来,只觉得黑丫头很是眼善,长得跟杨氏很像。   只是记忆中那个孩子,又黑又瘦,绝没有这般好看。   “你是谁?”安铁柱下意识问道。   这一问就问出事来了,黑丫头小脸呱嗒落了下来,冲着关棚恶狠狠地对安荞说道:“胖姐,他果然是个骗子,要是咱们亲爹的话,怎么可能连自个闺女都认不出来。”   安铁柱:“……”   一口一个骗子,听着好心塞。   能否强调一下,本参将真的不是骗子。   “乖丫头,他要是咱们亲爹的话,怎么可能会把咱们娘给卖了呢?所以别想太多,咱们爹还躺在咱们家后山的坟地里头呢。”安荞摸了摸黑丫头的脑袋,可怜的娃子,一直盼着念着的爹竟然是这个样子,不知得多心塞。   黑丫头咬牙,沉着脸,肯定地说道:“娘肯定会没事的,我能感觉得到。”   安荞顿了顿,照着黑丫头的脑袋狠狠地揉了一把,咬牙道:“对,肯定会没事,你跟娘母女连心,能感觉得出来。”   死孩子,你知道什么叫危险么?   听说蓬莱经常发生海啸,你知道么?   好在安荞没问出口,若是问出口,黑丫头一定会告诉安荞,蓬莱现在很安全,好久没发生海啸了。   安铁柱总算明白,眼前这见了好几次,总觉得眼熟的小姑娘,竟然是自己的二女儿。   长得可是比那不孝女讨喜多了,若是送进宫去,一定会很受宠。   ☆、圣姑越秀   安铁柱不认为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对,打从心底下认为能嫁进皇宫,并且受到皇帝的宠爱是一件特别荣幸的事情,既得了荣华富贵又能光宗耀祖。   如他岳父家,还不是因为出了一个太后,才有今日这地位?   只要一想到能靠着女儿获得更多,甚至不用再依靠岳父家,安铁柱的心情毫无疑问是激动的。   以至于安铁柱从来未想过,当今皇上比他这个当爹的年纪还要大得多。   而对于安荞这个大女儿,安铁柱只觉得自己以前那般疼爱喂了狗,小时候那么软绵的一团,长大了以后就成了个凶悍的。   这样的闺女要不得,传出去还得丢名声。   安铁柱想来想去,觉得不认这闺女的好,省得影响自己的官途。   安荞那是不知道安铁柱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准真的就会打死安铁柱,就算不打死也得弄残了去。   跟她讲孝道没有用,毕竟她不是原主,哪怕是弑父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压力。   虽说要去蓬莱找人,可一时间也没有商量好,这事还得好生商量过才行。   安荞便又瞪了安铁柱一眼,与众人说了一声,率先朝门口走了出去。   刚出门余光又瞥向那一抹红色,看着就觉得辣眼睛,就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爱穿大红色的衣服。哪怕是猪肝红她也不说什么,偏偏就是跟大红嫁衣一般的颜色,咋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谁家新娘。   “大缸子,你说我能打得死那个人不?”安荞现在很恼火,整个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很容易就会被点着。   五行鼎:“……主人你还是别想了,你追不上他的。”   安荞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追得上他的话,就能打死他?”   五行鼎默默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实质上可能差点。”   安荞怒:“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就算是追得上他也打不死他?”   五行鼎:“……怕你恼羞成怒。”   安荞:“别怕,我顶多就把你的灵体给弄死,肯定把鼎给留着。”   五行鼎:“……”   其实五行鼎还想要问一句的,可见安荞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说实在的,它有点怀疑主人是不是还记得它叫什么名字,基本上每次叫它都要换一个名字。   其实就算五行鼎不说,安荞也看得出来,那个红衣人真的很厉害,偷袭都不一定能弄死,光明证大地打肯定打不死。   说好的这个世上没有修炼之人,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个妖孽出来。   又瞥了一眼,到底是看不顺眼,随手捡了一块泥块砸了过去。   啊!   “谁他娘那么缺德,乱扔泥块!”   红衣飘扬,显然扔中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安荞一脸木然,抬手碰了碰鼻子,一不小心发现自己的手有土,碰了一鼻子的灰,又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爷们你给我听着,平常努力点知道不?咱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帮我把他那一身嫁衣给扒下来就行。”安荞扭头一脸认真地对顾惜之说道。   顾惜之很高兴安荞对那个人看不顺眼,只是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扒一个娘娘腔,甚至很有可能是只兔子的男人的衣服,顾惜之怎么都觉得别扭,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雪韫抿唇静静地看了安荞一眼,抬手朝红衣人挥出去几道冰刃。   没能把人给伤着,出其不意地把衣服给划破了。   “该死的,本门主的衣服!”墙头上传来红衣人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如被踩了尾巴似的,整张脸都气红了,不过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安荞惊讶地看向雪韫,不明白雪韫怎么就出手了。   雪韫缓缓地低垂下眼睫,轻声说道:“那人有病,不必直接扒衣服,弄坏了自然他自己就会亲手扒。”   安荞听罢竖起拇指:“高,还真是高!”   顾惜之黑了脸,死小白脸,尽使一些旁门左道忽悠小姑娘。   然而再是不痛快,也不得不承认,这方法很管用。   此后无数次杀手门门主只要一靠近就会落得衣服碎裂的结果,可是把杀手门门主给气得够呛。然而就跟受虐狂似的,哪怕一天换上十套衣服,也不肯放弃,死活缠上了安荞一行人。   众人刚回到木坊,在门口与一行人相遇,忽地对峙了起来。   那行人领头的是一名满头白发的女人,手拿权杖,此时权杖上那颗海蓝色的珠子正在发亮。   光亮直接黑丫头,二者之间仿若有种无形的牵引。   “公主?”白发女人先是叫了一声,然而看清黑丫头的面容与年岁,又迟疑地说了一声:“不,你应该是小公主。”   蓬莱人!   众人一眼就看出来,只是这行人与蓬莱王那行人不同,蓬莱王一行人充满了上位统治者的气息,而这一行人散发出的是一种古老绵长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尊敬来。   黑丫头往大牛身后一躲,眼神奇怪地看着那根权杖,又或者是看着那颗珠子,能感觉出那颗珠子与自己体内的水灵珠有所牵连,只是水灵珠还在沉睡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小公主?”黑丫头好奇地问道。   圣姑已经确定了黑丫头的身份,在黑丫头问完之后,带领着身后众人,竟然就地朝黑丫头跪了下去。   “小公主万安!”   黑丫头吓了一跳,赶紧往边上躲了去,长这么大也只有她跪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跪她的时候。   突然有这么大的荣誉,没有半点惊喜不说,还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安荞眉头拧了起来,朝外看了看,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看了过来,就对黑丫头说道:“先回木坊去,有啥事关上门来解决。”   黑丫头闻言赶紧扭头朝木坊里冲了进去,圣姑一行人欲去阻拦,被大牛一人就挡了回来,不得已只得跟在后面冲进木坊里头。   只当圣姑路过安荞身旁时,安荞体内的五行鼎‘咦’了一声。   “竟然是伴生子,诞生水灵珠的地方一定是个好地方,要不然不能生出两颗水灵珠来,只可惜这颗差了许多,失了灵性,用处不大。”五行鼎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竟差点忍不住跑出来把人家的权杖给吞了。   安荞冷笑:“怎么不大,人家用一颗珠子,就把我妹给找着了。再说了,你敢发誓你不想吞了它?”   五行鼎:“主人你不要胡搅蛮缠,这就跟双胞胎感应似的,靠得近了自然就有所反应,远了就没有那么准了。”   安荞木然:“你想吞了它。”   五行鼎:“……力量谁不想要?”   安荞冷冷地笑着,所以才说五行鼎不是个好东西,那贪婪的性子说不准是与生俱来的,不重新回炉几遍都改不了。   不管如何,那一行人都进了木坊,众人也只得跟着进去。   刚一进去又看到那一行人跪在地上,黑丫头则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躲在大牛的身后。   而大牛则不知所措地挠着头,那样子有那么点抓狂。   “你们为什么叫我小公主啊?我都不认识你们。”黑丫头冲着蓬莱一行人喊道。   圣姑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朝一旁的人点点头,那人将身后背着的竹筒拿了出来,从里面抽出来一幅画,缓缓地摊了开来。   看到那画,安荞嘴角一抽,默默地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竹筒子。   黑丫头惊讶道:“怎么你们也有我娘的画像?”   圣姑淡淡一笑,说道:“这是我们公主的画像,既然小公主说这画像里的人是小公主的娘,那便证明我等没有认错人。”   话落圣姑身后一行人突然往前一趴,齐声喊了起来。   “恳请小公主回归蓬莱。”这句话连喊了三次。   这一下就连安荞也吓了一跳,一言不合就趴地上去,还整了个五体投地,感觉怪吓人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瞧这群人严肃的样子,想必挺重要的。   黑丫头一脸懵逼,活了十三年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什么时候她这个人见人厌的黑丫头,竟然变得如此受欢迎了?   如此也就罢了,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个回事?她一个光着脚丫满山跑的小泥腿子,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了人家的小公主。   这是什么鬼?   胖丫,江湖救急!黑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   安荞一脸木然,淡淡地瞥了黑丫头一眼,见这丫头实在可怜,才对圣姑说道:“你们还是先起来吧,才一见面就跪,我家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你们这样会把她给吓懵。有话好好说,等说清楚了再跪也行。”   圣姑闻言怔了一下,不禁看了黑丫头一眼,果然看到黑丫头一副怕怕的样子。   想了想后,圣姑冲着安荞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一行人起身。   安荞见圣姑还算上道,便说道:“我们就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土包子,你们说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不过在五天前,我娘被你们蓬莱人给带走了,留了这么一幅画下来,我们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知道一点事情,安荞却不打算说出来,等着圣姑一行人解释清楚。   众人也不打算说些什么,有关于蓬莱岛的一切知道的,定然没有他们这些蓬莱人知道的多。   圣姑点了点头,挥手让人出来解释一下。   其中一个蓬莱人走了出来,冲着黑丫头方向鞠了鞠身子,这才开口道:“我等是来寻找公主的,前些时日权杖终于感应到公主的位置,顺着权杖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很快一行人就说明了来意,以及如何找到这里。   安荞问了有关于蓬莱王之事,怀疑杨氏是被蓬莱王带走。   圣姑竟然点头,认同安荞的说法,告诉安荞等人,蓬莱王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蓬莱公主,只不过一直都不到。   主要原因是公主接受传承时受到攻击,打断了传承,令权杖无法感应。   倘若权杖有所感应,不至于那么多年寻找不到。   圣姑很是认真地告诉众人,如果杨氏就是蓬莱公主的话,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蓬莱王顶多就是将公主囚禁,不会伤了公主。   而他们这一行人,属于公主的仆人,也是圣地的守护者。   一直以来都与蓬莱王不对盘,认为蓬莱之所以会遭受天灾,都是因为蓬莱王这个异端引起的。   蓬莱从一个古老而庞大的族群,在蓬莱王的野心之下,变成了一个权益至上的国度,很多人都默默地接受了。但也有着一些接受无能的存在,比如圣姑一行人,更何况公主失踪后蓬莱连年受到天灾。   他们要请公主回蓬莱,认为只有公主回到蓬莱,天灾才会停止降临。   安荞等人本就要去一趟蓬莱,好把人给找回来,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   反而有着这一行人在前面引路,事情还会顺利许多。   只是家中只有十岁的幼弟一人,安荞姐妹俩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幼弟办不好事情,也怕会被人欺负。   毕竟才十岁的孩子,一人管理那么多的钱财与事情,到底是不太合适。   雪韫见安荞为难,欲把雪管家留下来,只是雪管家不肯留下来,要跟在雪韫身旁照顾雪韫。   不过既然雪韫开了口,也不是没有用的,雪管家自己不愿意留下来,却给安排了一个雪家能手过来。   靠着雪家的关系,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惜之还拜托了锲王,平日里多关照一下安荞家,锲王倒也不含糊,直接派了两个暗卫过来保护安谷。   就是有个要求,希望安荞帮帮忙,给治一下身上的毛病。   安荞本想直接出手,却被顾惜之暗中拦下,说现在没有时间治,等日后回来再给治。   锲王倒没有怀疑,毕竟人家娘都被抓走,没有时间也是应该的。   如此一来安荞就放心了许多,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妥当,就跟着圣姑一行人朝蓬莱岛出发。   出门的时候黑狗好像知道安荞要出远门似的,死活缠着要跟着一块走。   安荞想着这狗东西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也就没把它打晕扔回去,伸脚踢了狗东西一下,对顾惜之说道:“就让它跟着好了,到时候要是没得吃的,肚子饿了的时候,咱们把它给宰了烀肉吃。”   顾惜之心知安荞只是说说而已,真要烀了肯定会舍不得,但嘴里头还是应和道:“这一锅分量肯定很足。”   安荞看着狗东西,呵呵地笑了。   狗东西个头很大,一身短毛黑亮黑亮的,大冷天也不见它的毛变长。   出发的前一天下了大雪,狗东西在白雪地里头奔跑,那一团黑显得特别明显。   看它跑得久了,安荞还担心它把脚给冻伤,硬摁着扒拉爪子瞅了瞅,结果毛事都没有,便由得它自个撒野去了。   顾惜之心里头憋了事,赶了一天的路,才憋不住问了起来:“媳妇儿,你说咱腊月初能赶得回来吗?”   安荞随意回了一句:“年底都够呛能赶回来。”   顾惜之顿时急了,问道:“那咱俩的亲事咋办?”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急的话,咱到了日子随便寻个地方,拜过天地就行。”   顾惜之听罢一气之下,竟然不理安荞了。   安荞还不知道顾惜之生气,三天后才知道的,还是这家伙自己说出来的,才知道这家伙生气了的。   “怪不得你这几天怪怪的,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天太冷了的原因呢。”安荞表示很惊讶。   顾惜之气结,恨不得咬牙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说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安荞拧眉:“大冷天的,又矫情个啥?”   摊上这么个媳妇儿,顾惜之表示蛋疼得很难受,有种想死的冲动。   “你就忽视我吧,哪天我要是跑了,看你上哪哭去。”   “放心,我不会哭的!”   “你看你,果然一点都不在乎我!”   “你从哪看出我不在乎你的?”   “我跑了你都不哭,还敢说你在乎我?”   “我只是不忍心告诉你,不过见你这么计较,我还是郑重地告诉你好了。你要是跑了我是肯定不会哭的,但我保证你要是敢跑,一定会先打断你的腿,然后折了你的手,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   吃瓜群众:这婆娘好凶残!   顾惜之默默地抬手抹了把汗,一不小心把面巾给蹭掉了,把脸给露了出来,引来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安荞木着一张脸,淡漠道:“给你三口气的时间把脸蒙上,不然我弄死你。”   顾惜之:“……”   有人就不干了,那么漂亮个相公,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凶残的婆娘,一个个对着安荞就骂了起来。   一个个竟然劝顾惜之休妻另娶,还挺身相护。   果然摊上这么个男人麻烦事多,安荞的脸都黑了下来,看着顾惜之的眼神都变了,考虑着要不要给顾惜之下个变猪头的药,省得这货出来招蜂引蝶。   顾惜之一直瞅着安荞,看着安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本来还有些得意的。   可被安荞那危险的眼神一扫,顾惜之一个激灵,竟然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完了,要被抛弃了,怎么办?   不过不止是顾惜之,黑丫头本身也是个能惹事的,还得算在雪韫一份。   经过大大小小的很多次事情以后,安荞已经决定下药把这几个人的脸给弄残。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荞的怨念太深,还没等下手就见他们找来了几辆马车,人一下子躲进了马车里,少了许多麻烦。   上了马车以后,路况似乎好了许多。   越往东海那边去,气温就越是暖和,速度也变得快了许多,不似之前在雪地上行走那般缓慢。   若是在春夏季节出行,要到东海边的话,估摸着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到。可如今天气寒冷,出行的时候又碰上下大雪,硬是走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走到东海边,这还多亏了后面的路比较好走。   到达海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夕阳,景观倒是不错。   而在海边这里,安荞众人发现这个独立的海边城有许多蓬莱人赶到了这里,都在等待着船的到来,欲要回蓬莱岛去。   这些人大多对圣姑一行人十分尊敬,不过大多都是老一辈的人,新一代在蓬莱王的王朝影响下长大,对圣姑一行不怎么感冒。   不过也没人敢惹,只远远地看着。   在海边城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下海乘船,不过十里的海域,很快就到了海边。   圣姑一行人欲将安荞七人一狗带到圣地去,安荞对那圣地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快些找到杨氏。   劝了许久没用,圣姑只好道:“你们去可以,但小公主必须留下。”   某小公主跳脚,急嚷:“留下个屁,你个老婆婆我跟你讲,别老想着把我给关起来,惹我来气,水淹了你们这破岛。”   延绵万里的破岛,你有这个能耐淹了?   安荞斜眼,淡定地看着黑丫头吹牛,之前上船的时候,黑丫头说要试试自己的能耐,结果差点没把船给弄翻了。   圣姑眉头皱了起来,十分严肃地说道:“蓬莱王宫守卫深严,又与圣地相互对立,倘若小公主去了蓬莱王宫,被第五淮廷发现,一定会将小公主扣留,到时候就是圣地也没有办法将小公主救回。”   如今的圣地就只是一块所谓的圣地,靠着人们的信仰存活,却没有多少的权利,里头甚至连守卫都少得可怜。   第五淮廷便是那蓬莱王,而杨氏便是被第五淮廷抓走。   安荞只是试着问了一下杨氏的原名,没想到还真给问到了,原来杨氏的真名是龙姬女,名字听着有些特别。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竟然与杨柳这名字没有半点关系。   安荞不禁默默地想到,可能杨柳这个名字,是杨氏看到杨柳树胡口谄来的。   一路上没少听圣姑说蓬莱王的事情,可以听得出圣姑对蓬莱王的深恶痛绝,但从其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蓬莱王是个有大能耐的人。   蓬莱人都热爱和平,况且蓬莱王起兵时蓬莱还十分的富足,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多少人响应蓬莱王。   不曾想蓬莱王举旗后,竟得到了无数蓬莱人的响应,仅仅花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将整个蓬莱拿下。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也仅仅是与圣地开战,胜利竟毫无悬念。   其中有一个人,于圣姑来说比对蓬莱王还要深恶痛约,那便是出卖了圣地的新任圣姑,就是杨氏的护法圣姑。   眼前这个满头白眼的圣姑,则是老一代圣姑,杨氏的母亲生杨氏的时候难产去了,而父亲无法接受妻儿已死的事实,寻了短见。   只是圣姑想要把黑丫头带回圣地,黑丫头却死活不肯,非要跟着安荞一起去寻找杨氏。   尽管对水之力还控制不好,可自家娘亲还在别人手上,黑丫头又怎么能安心等待。   况且跟着来蓬莱岛,可不是为了被软禁在圣地,除了救人以外还想要玩耍。   圣姑一行人见劝阻不了黑丫头,商议过后决定跟随黑丫头一同,去蓬莱王宫寻找杨氏。   安荞看得出圣姑对杨氏似乎有怨,因何生怨却不得而知。   ……   杨氏直至回到公主阁,才从昏迷中醒来,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杨氏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公主阁。   一切的一切,竟然如同十八年一般,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个所谓的公主阁却不是圣地所建造,而是为第五淮廷所建造,为的是讨好龙姬女。   当初龙姬女看到这个公主阁的时候十分欢喜,直接就住了进来,扬言要与第五淮廷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然而物是人非,再回到这里的,已经不是龙姬女,而是杨柳。   杨柳呆呆地看向外面,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过去,从小生活在圣地里,那里与世无争,没有勾心斗角,每个人都对她很好,使得她养成了一副单纯的性子。   十三岁那年,第五淮廷出现在她的面前,被第五淮廷的外表所迷惑,渐渐地喜欢上了第五淮廷。而第五淮廷也真的是对她很好,好到她以为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第五淮廷也会想尽办法替她摘下。   第一次住进公主阁的时候,她以为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没想到却是一步踏入地狱的开端。   第五淮廷想要的从来不是她这个蓬莱公主,而是整个蓬莱岛子民的俯首称臣。   在她年满十八岁,满怀欣喜地准备接受传承以后与他永结同心之时,勾结护法圣姑越秀,在她传承到了一半时打断。   虽然没有直接要她的命,却把她卖给了岛外的人贩子,几经周转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她被安铁柱救了以后,为什么愿委身于安铁柱的原因。   在她看来,外面的世界都充满了恶意,能有一个地方供她躲藏,哪怕过得再是艰苦她也不怕,总比如同一个货物一般被摆在架子上拍卖好一些。   那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了这么一张脸,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因为这一张脸她被几番辗转买卖,一个个看着她垂涎欲滴,恨不得扒光了就地……可也因着这一张脸,那些人想要卖个好价钱,打算把她送到最大的青楼去拍卖。   若非半道上遇到了劫匪,她趁乱逃了出来,如今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血脉的传承是她的终身使命,哪怕遭遇了再是可怕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去结束自己的性命,那个时候的她已然认命。   只是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逃了出来。   如今她被抓到这里来,不知关棚知道以后怎么样,未免担忧了起来。   手不自觉地抚向腹部,被抓的那天在去布庄之前去了一趟医馆,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是未来得及告诉关棚就被抓到了这里。   “公主还真是好雅致!”身后一道愤恨声传来。   杨柳转身朝后头看去,当看到来人时,瞳孔微微一缩,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只是恨意来得快也去得快,杨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过去的种种杨柳已经不愿意去计较,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蓬莱公主龙姬女,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想过着普普通通的相亲教子的生活。   “龙姬女你个贱人,真以为你现在还是蓬莱公主不成?充其量你现在不过是一阶下囚,被软禁在这里的可怜虫,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出这里。”来人满脸狰狞地看着杨柳,恨不得将杨柳挫骨杨骨。   杨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来人,她与眼前这人从小一起长大,当初选择护法圣姑的时候,供她选择的不止一个。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肯定,哪怕一生不能嫁人生子。   因为与眼前这人关系较好,在眼前人的恳求之下,她选择了眼前的这个人。   不曾想反被怨恨上,竟说被她毁了一生的幸福。   “越秀。”杨柳淡淡地叫了一声。   “龙姬女,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来人正是背叛者越秀,名字被再次提起的时候,容颜再一次狰狞起来。   杨柳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不叫龙姬女,我名为杨柳。”   如今的越秀虽然还叫越秀,却无人得知她的名字,谁都知道她叫越妃,是蓬莱王唯一的妃子。从来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关心过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是她背叛了蓬莱公主,使了手段嫁给蓬莱王。   越秀怨恨,明明最先遇上那个人的是自己,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对自己的在意,在自己犹豫着自己的身份的时候,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将那个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最终把那个人的心给夺走。   就因为她越秀是圣姑,所以活该那个人被抢走?   越秀恨恨地看着杨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猖狂得意地说道:“龙姬女你长得再是好看又如何?那个人始终是我的,而你则是被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那个人不可能再要你。”   杨柳神色淡淡,只回了一句:“你耳朵不好,我叫杨柳。”   越秀神情一顿,长袖一挥,恨声道:“我管你是杨树还是柳树,反正在我面前你龙姬女现在只是个烂女人,而我则是高贵的蓬莱王妇,蓬莱王唯一的妃子。”   嫉妒吧?这一切原本属于你,却被我抢走。   越秀得意地看着杨柳,却发现杨柳一脸的平静,眼内没有任何波动。   杨柳声音淡淡:“我叫杨柳。”   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听起来却感觉好噎嗓子,越秀两眼死死地瞪着杨柳,对上杨氏那无比平静的面容,感觉自己就跟个来回蹦跶的小丑一般,自己所在意的所得意之事,在人家的面前狗屁都不是。   越秀越看越是怨恨,一心想要看到杨柳痛恨的样子,杨柳越是难受她就越是兴奋,可结果杨柳很是平静,平静到令她痛恨不已。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抢了这个女人的一切,这个女人还能如此的平静,而明明抢了一切的自己,却活得一点都不幸福,每天都那么的痛苦。   越秀想不明白,想了整整十八年也没想明白。   此刻的越秀不禁想,若是把眼前这个女人杀了,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时,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多看自己一眼。   如此想着,越秀忘了那个人的威胁,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杨柳刺了过去。   杨柳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捂住肚子,急急退避开来。   只是如今的杨柳哪是越秀的对手,仅出其不意地躲了一次,第二次时再也躲不过去,捂着肚子闭上了眼睛。   越秀朝杨柳刺第一次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犹豫,一心想要杨柳去死,这也是杨柳躲不过的原因。   不料在杨柳以为自己要死,越秀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个,匕首停在了杨柳胸前一公分处,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抓住。   “越秀,你该死!”第五淮廷的声音突然在响起。   越秀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见鬼一般,松开匕首猛地退后。   “王,王你怎么会在这里?”越秀结结巴巴,满目惊恐地看着第五淮廷,心底下恨不得杨柳去死,可绝对没有想过要在第五淮廷杀了杨柳。   不,不是的!   是那个贱女人搞的鬼,明知道王来了却不说提醒一下。   第五淮廷冷冷地看了越秀一眼,缓缓地松开手,刚因握得太急太紧被匕首所伤,修长好看的手上一下子布满了鲜血,正滴滴答答往下流。   “王,你的手受伤了,臣妾替你上药。”越秀赶紧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帕子掏了出来,打算替第五淮廷捂住伤口。   第五淮廷那只伤了的手抬起一挥,轻易地就将越秀挥开,直接撞门而出。   “给本王守着,不许她再踏足半步。”第五淮廷冷哼一声。   “是,王上。”   门渐渐被关上,将越秀尖锐的声音挡在门外,更显得空间内的沉寂。   第五淮廷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了的手,之后闭上眼睛,朝杨柳伸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本王因你而受的伤,你替本王治伤。”   杨柳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就噎住了。   “我没让你救我,再且归根到底是你自己活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杨柳看到那滴滴答答的血液,忍不住泛了恶心,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第五淮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伸出那只完好的手,一把将杨氏扯了过来,再一次将受伤的手伸过去:“给本王治伤,不要本王再强调一次,否则本王不能肯定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杨柳心中一突,突然就想起大闺女教训的,做人要能屈能伸,好汉坚决不能吃眼前亏,大不了把账记着,日后再一起算。   如此想着,杨柳低下头,忍住胃里头的翻滚,默默地朝第五淮廷伸手:“药。”   第五淮廷眼中闪过一丝喜意,用那只完好的手从腰间那里取下一个袋子,朝杨柳递了过去。   杨柳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这里头的瓶瓶罐罐眼熟得她想要砍死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她藏在腰带里的小瓶子,其中的一个最大的是止血药。   因着大闺女的叮嘱,这些东西一直随身带着。   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腰带自然不见了。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去多想点什么,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这一袋东西明晃晃地就在眼前,就是想装傻也装不下去。   一时间差点想一袋子甩这人的脸上去,好在最后忍了下来。   ☆、磨拳霍霍   杨柳不会去问自己的衣服是谁换了这个愚蠢的问题,以前是懦弱了一些,可那时候的她对生活没有什么指望,也就过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罢了。   现在不一样,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肚子里还怀了孩子。   前圣姑曾多次教导于她,作为蓬莱公主可以天真单纯,但不能愚蠢懦弱。   她不傻,很多事情都记着,只是习惯当缩头乌龟。   如今没有任何人挡在她的面前,一切都要她自己去面对,开始的时候她很是慌张,渐渐地就开始冷静下来。   不就是上药么?   杨柳把止血药拿出来掀开盖子,抽了根簪子挑着扒拉了一些止血药出来,刚好够止血,多一点都没有,完了又赶紧把瓶子收起来。   本来不想要这袋子的,看着就觉得恶心。   可想想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很有可能是这个人准备的,杨柳就忍了下来,把瓶子放回袋子里头以后,又扒拉了一下看。   确定里面没有多出来东西,这才放心地把袋子挂到自己的腰里。   第五淮廷看着眼睛微闪,视线落在自己已经止了药的手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不止血止住,那整齐的刀口竟然也在愈合。   哪怕是在蓬莱,也寻不到这等好药,不知何人所配。   本来这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打算拿来还杨柳的,见杨柳不问就自主拿了回去,心底下微有些不悦。   “十八年不见,你变了许多。”第五淮廷淡淡地说道。   杨柳不打算与第五淮廷说话,第五淮廷见到的只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却不知她四年前是什么样子。   要是见到她四年前的样子,非得吓死了不可。   杨柳惦记着家里头,心知丈夫与孩子都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凭着他们的本事说不定已经知道自己身在蓬莱。   既希望他们能来找自己,又担心他们会有危险。   “我寻了你十八年。”第五淮廷不再自称本王,而其实第五淮廷并不喜欢‘本王’这个自称,更喜的是寡人、孤又或者是朕。   只是蓬莱国如今还是蓝月皇朝的附属国,再加上连年遭受天灾,如今需要依附着蓝月皇朝才能生存下去。   而蓝月皇朝从来就不承认蓬莱国的存在,只认同蓬莱是其海外封地,而蓬莱王则是异性王。   如今蓬莱公主已经归位,海啸在感应到公主所在时,诡异般停了下来。   直到现在都不曾发生过海啸,整个岛屿一片风平浪静,不少蓬莱的子民听说公主归位,已经渐渐回归岛屿。   当了十八年的蓬莱王,竟然不如一个女人。   第五淮廷满腔的热血,仿佛被泼了一盆的狗血,内心倍感狼狈。   上天不公,偌大的一个蓬莱岛,为何只认可一个女人?   杨柳抬头看向第五淮廷,以为自己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歇斯底里,然而事实却比想像中的平静。   当初有多爱时,被背叛卖给人贩子时,就有多痛苦。   时至今日辗转反侧,渐渐地爱上了关棚,尽管这份爱没有当初爱第五淮廷那般强烈,显得十分恬淡,却感觉能细水长流,一辈子这么下去。   她已经不年轻了,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   对于第五淮廷所说,她没有半点涟漪,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那眼底下的深情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不再相信,就算是信了也不会在意,过去的事情到底是过去了,她早就放下。   第五淮廷盯着杨柳,再次说道:“我只查到你被安铁柱带到上河村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嫁给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杨柳奇怪道:“你不知道?”   第五淮廷抿唇看着杨柳,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杨柳,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杨柳便问:“你什么时候去查的?”   第五淮廷道:“一月前到丰县时,才真正得到你的消息,才命人去查探出来。”   杨柳微讶,在她的印像中,第五淮廷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能将整个蓬莱岛改头换面,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她的消息。   只是杨柳心里头也很意外,打从心底下认为第五淮廷很清楚她被安铁柱救了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事情才是一无所知。   偏生之后的事情知道,之前的事情却不知道。   杨柳本想质问一句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事到如今质问也没有什么用。哪怕问清楚当初不是第五淮廷把狠心把她卖给人贩子,那又能如何?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二人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过杨柳还是回了一句:“我不是逃走的,是被人卖给了人贩子。”   话都说到了这里,杨柳还是想要问一句,到底是不是第五淮廷指使人干的,毕竟当初山盟海誓,说好了等传承后成亲的。   然而传承到了一半她被人打断,之后圣地被攻破,她被关进了地牢里面,没过多久就被卖给了人贩子。   作为蓬莱最高贵的公主,竟然被人给卖了,用大闺女的话来说,还真特么扯蛋!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柳一概不知,没有那个能力去打探点什么。   不管第五淮廷还在怔神,杨柳又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第五淮廷回神,怔道:“放你走?”   杨柳点头,不认为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十八年前,如今蓬莱又成为了蓬莱国,她不认为自己对第五淮廷还有什么威胁。   如果第五淮廷真想要她死的话,她现在就不会还是毫无无损,连衣着都这么华丽。   公主服啊,她都十八年未穿了。   第五淮廷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道:“别做梦,我既然将你找回,你这一辈子也别想离开这里。”   杨柳惊讶:“你想把我关起来?”   第五淮廷凝视了杨柳一眼,眼底下一片深邃,淡淡地说道:“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明日我便传旨下去,十日后娶你为王后。”   杨柳惊呆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急急道:“为什么啊?你不是已经有了越秀?再且我已经是别人的媳妇,最重要的是我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得回去找我孩子的爹。”   第五淮廷闻言眸孔一缩,眼神如利箭般扫向杨柳的肚子,不相信那般平坦的小腹中,竟然会有了小生命。   不,不可以!   费劲心思才将这个女人找回来,又岂能容她再次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莫要想太多,蓬莱需要你这个公主的存在。作为蓬莱无比高贵的公主,你不应自贬身份,去迎合一个一无是处的木匠。”第五淮廷说完这话后狼狈地转身快速离开,担心自己走得太慢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杨柳追了上去,不料还没追出门口,门就‘砰’地一声关上。   顿时就吓了一跳,刚跑得太快差点把鼻子给撞着。   这是被软禁了,杨柳深刻地认识到。   只是令杨柳更加凌乱的是第五淮廷竟然要娶她为王后,这事哪怕换成十八年前还深爱着第五淮廷的时候都不会同意,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如今她心里头只有关棚一个,只想回木坊里去。   “一无是处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个臭木匠,我不会同意嫁给你的!”杨柳只觉得第五淮廷疯了,同时也感觉自己疯了,要不然不会听到那么荒唐的事情。   如果第五淮廷只是要她当一个傀儡公主,她还可能觉得正常。   可竟然要娶她为王后,肯定是她听错了。   呵呵,肯定是听错。   不料第五淮廷竟然未走,在门外冷声吩咐:“好生看着公主,除了本王以外,不许放任何人进去。十日后本王便娶公主为王后,在此之前若有不妥,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本王。”   “第五淮廷,你放我走!”杨柳听罢大声叫了起来。   然而听不到第五淮廷的回应,连叫了几声之后,倒是门卫回了一句。   “公主你还是歇歇吧,王已经走了。”   杨柳:“……”   这个第五淮廷到底在想什么?杨柳用自己简单的脑回路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第五淮廷为什么会整这么一出。   如果是在十八年前,第五淮廷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娶自己,感觉还是很好理解的。   可如今第五淮廷在蓬莱的位置不可撼动,根本没有必要委屈娶了自己。   他第五淮廷是谁啊,蓬莱第一美男子,又是蓬莱的王。   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又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么个嫁过两次,生过三个孩子,如今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的老女人。   十八年前都不稀罕她,如今见鬼了才会喜欢她。   又摸了摸肚子,杨柳突然就很希望大闺女能找到自己,然后快快把自己带回家。蓬莱王已经疯了,竟然要娶她这么个有夫之妇,感觉太过吓人,再不把她带回家去,用不了多久也就会被吓死的。   第五淮廷回去以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心中一阵阵刺痛。   在听说杨柳怀了身孕之后,有种毁掉一切的冲动。   第五淮廷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只要能早一些将她找到,那么她就不会再一次嫁人,如今就算是怀,也是怀的自己的孩子。   哗啦!   第五淮廷狠狠地挥手扫落了一案台的东西,如此仍旧觉得心中的苦闷半点发泄不出来,狠狠地抬脚一脚将重达五百斤的案台踹倒。   砰!   案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如此还觉得不够,又发泄般上前踹了几脚,直到再也踹不动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无比结实的案台,已被踹得四分五裂,再也无法使用。   侍人们无比担忧地看着第五淮廷的脚,可见第五淮廷无比疯狂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去关心。   “传令下去,十日后本王要大婚,娶龙姬女为王后。”第五淮廷冷静了下来,只是浑身仍旧散发着阵阵无形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侍人们欲要说些什么,可见第五淮廷如此,谁也不敢吱声。   面面相觑后,赶紧将命令传了下去。   见侍人们将命令传了下去,第五淮廷又伸脚一踢,将之前那把踢翻了的躺椅给踢正,往躺椅上一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群废物,没见本王的脚受伤了,还不快快来替本王疗伤?”   侍人们:“……”   都受伤了你还踢,王你真能作!   第五淮廷阴沉着一张脸,之前发怒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发泄得差不多以后,再踢那张躺椅的时候,脚疼得他差点没抽过去。   若不是为了保持形象,早就抱脚跳了起来。   第五淮廷的靴子都破损了,侍人们试图帮第五淮廷将靴子脱下来,刚扯了一下就见第五淮廷面色一变,本来冷凝的脸一下子苍白下来,额间豆大的冷大冒了出来。   侍人们默默地缩回手,盯着那双靴子看了看,不由得迟疑了下来。   第五淮廷恼怒:“磨磨蹭蹭些什么,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侍人闻言犹豫了一下,又伸出了手。   不多时大夫赶了过来,往靴子看了一眼,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赶紧吩咐:“如此是脱不下来的,没见王的脚都肿了起来吗,赶紧取剪刀来。”   果然还是大夫厉害些,剪刀一来,很快就把鞋子给扒拉了下来。   大夫往第五淮廷的脚摸索了一遍,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冷凝:“王这是要学唐国女子裹吗?如果是,草民不介意帮王裹成小脚。”   第五淮廷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闻言不耐烦地低吼:“李君宝,你别以为你救过本王一命,本王就不会弄死你。”   李君宝冷哼一声,伸手往第五淮廷脚上一拍:“还真以为我乐意碰你这臭脚?有本事你弄死我!”   吸!   第五淮廷脸一下子又白了,差点没疼抽过去,都说十指连心,脚趾头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根根骨指,连足骨都是折的。   该死的李君宝!   来人啊,给本王弄死这蠢医!   “少废话,要是本王的脚不好,十日后的婚礼办不好,本王把你的腿给砍来借用。”第五淮廷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立马开口威胁。   李君宝一脸嘲讽,倒也没再废话,替第五淮廷疗起伤来。   只不过面对这么一个开口威胁自己的人,又是一个大老爷们,李君宝可没有那般好脾气,连寻常的麻药都不给下点,动作还十分粗鲁。   第五淮廷好几次差点疼晕了过去,那张绝美的脸变得狰狞扭曲,凤眸死死地盯着李君宝,哪怕好几次要疼抽过去,也死死地盯着。   豆大的汗一滴滴往下落,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君宝被盯得心头直打鼓,不免嘀咕,这人还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不过你以为你是疯子,本大夫就会害怕?神仙谷从来就不出孬医,有本事你弄死本大夫。   于是李君宝表面上不动声色,动作却更加粗鲁了起来。   到了最后第五淮廷两只脚被包成了粽子,第五淮廷到底还是挺了过来,并没有疼晕过去。   “本王的脚要什么时候才能好?”第五淮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脚,扭头看向李君宝,眼神阴测测。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蠢医为了报复他,愣是以淤血过多为由放了他两大碗血。   李君宝一脸淡定:“伤筋动骨一百天。”   第五淮廷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摊开,淡淡道:“三个时辰前受的伤,伤口深可见骨。”   李君宝往第五淮廷手心看去,满脸不信,可伸手捏了捏以后,顿时一脸错愕。   还真是三个时辰前受的伤,伤口也很深。   只是见鬼地竟然伤口愈合了,只差血肉自动复原,凭此速度应该会很快。   第五淮廷问:“想知道本王用了什么药吗?”   李君宝脱口而出:“想。”   第五淮廷冷笑:“本王不告诉你。”   李君宝:“……”   你他娘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你这样的人本大夫见多了,有本事下次要死的时候别找本大夫。”李君宝虽然很想知道那是什么药,可也不想求第五淮廷,对这种人实在太了解了,你越求他他就越是得意,还偏偏就不告诉你。   第五淮廷冷笑,只要你还在蓬莱,不来本王弄死你。   再且第五淮廷不认为自己会受伤,因此并不把李君宝威胁的话放在心上,对于杨柳手上的药,第五淮廷打算让宫廷医师来研究。   李君宝背着医箱走出去,眉头拧了起来,怀疑自己要找的人已经到了蓬莱。   倘若如此,最好不过。   越秀本就心中愤恨,再打听到第五淮廷要娶龙姬女为王后,越秀的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心中怨恨无处可泄,砸了一地的东西。   连手都被划破了,流了一地的血,也没去在意。   本来秀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龙姬女,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大,明明都已经把你卖给了人贩子,依着你那张招人疼爱的脸,不是千人骑就是万人骑的贱人。不知你哪来的脸面回来,竟然还想当王后,就因为你是蓬莱的公主?”   “该死,你真该死!”   越秀万分后悔,恨自己当初太过心软,应该直接杀了龙姬女,而不是把人卖到内陆去。   如果把人杀了,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不管第五淮廷的心如何,这王宫里头始终只有她越秀一个妃子。   她越秀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圣地,受无数人唾弃,得来的却仅仅是一个妃子之位。   最恨的莫过于,所谓的妃子不过是摆设,那个男人根本不碰她。   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已经不干不净,竟然还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王后。   这对于越秀来说,简直就是在讽刺。   “龙姬女,我要你死!”越秀仿若没有看到手上流血一般,将摆在面前的屏风狠狠撕裂,发出阵阵撕裂声。   这种声音不好听,越秀却很喜欢,越是上好的绸缎发出的撕裂声就越是喜欢。   听着撕裂声,越秀口中发出古怪的笑声。   蓬莱岛四季如春,种下去的稻子一年能收获两到三次,而蓬莱岛又盛产水果与水产品,因此蓬莱岛历来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有联系。   有着天然的海水作为屏障,现今又没有很好的海船,可谓易守难攻。   因此不管外界战火再是严重,也很难波及到蓬莱岛。   而蓬莱岛之所以对蓝月国俯首称臣,则是因为当初第五淮廷称王的时候,有着蓝月国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再且蓬莱岛连年天灾,蓝月国每年都给予不少的物资,才换得蓬莱岛百年的俯首称臣。   等蓬莱岛度过天灾,往后要每年向蓝月国上交供奉,连续一百年。   如今蓬莱人都相信天灾已经过去,因为他们的蓬莱公主已经归来,都陆续回来重建家园。   在外头的日子到底不比蓬莱,谁都迫切地想要归岛。   安荞一路上看到不少蓬莱人正在重建家园,明明就面对着一片废墟,却一个个笑容满面,对生活充满了憧憬。   雪管家有感而发,说道:“要是换成是咱蓝月皇朝,老百姓流浪回去看到家变成这样得哭死了去,哪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顾惜之一脸痞笑:“人家风水好,咱比不上。”   雪管家不爱跟顾惜之讲话,看到顾惜之答话,就没好气地瞪了顾惜之一眼,不再说话,将视线放在蓬莱人的身上。   如今都快要进入腊月,换成是蓝月国都得猫冬去,这里却热闹一片。   也不是说这天气不冷,感觉上倒不比丰县暖上多少,但事实上这只是感觉而,蓬莱这里还是一片绿色,没一个人地方结冰。   听说蓬莱这里很少下雪,有时候十年都不见得会下一场,大多时候都是下雨。   冬天的时候偶而早上起来会下霜,最冷的时候也不过那样。   海风带着咸腥味,安荞几人都不习惯,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蓬莱人,总觉得浑身黏呼呼的,一天不洗澡都嫌难受。   若换成是在丰县,半个月不洗一次澡,那也算是正常。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蓬莱才刚刚发生过天灾,许多东西都让海啸毁掉,否则你们看到的会是一片如仙境般的蓬莱。”老圣姑突然插口,眼中不自觉闪过怀念,十八年前的蓬莱,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虽然在蓬莱王的统治下,有了飞跃性的繁华,可也仅仅只有三年。   一年比一年严重的天灾,使得蓬莱岛大变样,再不复从前那般美轮美奂。   安荞沉默了一阵,笑道:“玉婆婆大可放心,蓬莱一定会好起来的,如今你不是看到了吗?天灾已经过去,说不准等到明年的春天,蓬莱岛就会变得生机勃勃,修养生息几年,说不定比过去还要好。”   老圣姑爱听到这样的话,那张严肃的脸露出了笑意,说道:“大小姐说的是,蓬莱岛一定会恢复起来,比过去还要好。”   安荞就心头嘀咕了,明明就是同一个娘生的,为毛叫黑丫头的时候叫的小公主,叫自己的时候却是叫的大小姐。   虽说她也不是很稀罕这什么公主,可叫来叫听也挺爽的。   瞧黑丫头那样,不知多得意。   不自觉扭头瞥了黑丫头一眼,顿时眼角又是一抽,死丫竟然又在玩水。   只是看了看,安荞不禁默然。   厉害了我的妹妹!   好好的一缸子水,竟然被她幻化成水龙,缠绕在身上就跟真的似的。   不自觉地又朝大牛看了过去,只见大牛手上拿了个比拳头大些的金属球,时不时弄个幻化个东西出来,有时候甚至化成拳套。   只不过不知为何,只要大牛把金之力收回,拳套就会再一次化为金属球。   除此以外,雪韫是个会玩冰的,水坑敢直接踩上去,只不过人家踩上去的瞬间,水坑已经结了冰。   顾惜之就更厉害了,五行都会玩,虽然每样都玩不太好。   安荞默默地伸出手,手指头弹了又弹,连个水星都没弹出来。又试了试弹火,也没见有什么火星子,倒是见到一个个小绿球子往外蹦。   落到地上那打了蔫的草上,那草抖了抖,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立正了。   安荞默默地缩回手,一棵破草,哪值得她浪费灵力。   老圣姑看着这一群会玩的年轻人,眉头再一次深深地皱了起来,总觉得这群年轻人不对劲。在老圣姑看来这都是神力,在整个蓬莱只有蓬莱公主才能拥有这等神力,可小公主未曾进去圣地就有了神力,围绕在小公主周围的人,也同样有着不一样的神力。   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老圣姑到底是放心不下,不得不再次强调:“等此事有了结果,小公主必须回圣地去,接受原有的传承。”   黑丫头动作一顿,玩得好好的水龙哗啦一下散了,全洒落在地。   “就不能不去?我总觉得那圣地不是什么好地方,之前没进去的时候我就感觉很不舒服。”黑丫头说道。   不止如此,水灵珠还说里头有它厌恶的东西,不让她进去。   老圣姑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手中的权杖用力往地上杵了杵,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公主莫要淘气,我等也是为公主着想,这是每一任公主都要经历的,花不了公主多少时间。”   黑丫头还想要说点什么,被安荞扯了扯,一下子就蔫吧了下来。   “胖姐,不是我不肯去,而是我还没进去呢,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黑丫头可怜兮兮地对安荞说道。   圣地那地主是挺好的,只是禁地那里让人感觉不舒服。   而接受传承的地方就是禁地,那里只允许公主与圣姑进去。   原本安荞是打算陪黑丫头进去的,结果老圣姑说她若是想要进去,就要成为下一任圣姑。   圣姑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剩下来的姑娘,不能嫁人的。   她敢指天发誓,要是她敢说不嫁人,丑男人非得把她就地解决了不可。   “到时候把咱们娘找回来再说吧!”安荞说道。   黑丫头本还想说点什么,听到安荞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对老圣姑说道:“我考虑一下,等把我娘找回来,我再跟你讲。”   老圣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把姬女找回来。”   姬女?   安荞听罢嘴角一抽,说道:“玉婆婆,你叫我娘的时候,能不能把姓也一并叫上,不过是多一个字而已,也挺好叫的。”   老圣姑疑惑:“为什么,叫姬女不是挺顺口的?”   安荞闻言不禁沉默,总不能告诉老圣姑自己想到不好的事情上面去,要那样的话自家老娘不得让人给笑屎了去。   “我觉得连名带姓叫着比较好听。”安荞一脸认真。   老圣姑狐疑地看了安荞一眼,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可见安荞一脸认真,想来想去又没想到有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既然你坚持,那便依你,我等不过是觉得姬女比较亲切。既然你强调,那便龙姬女罢。”   安荞默默地抹了把汗,似乎带上个姓也没见得好到哪去。   又听老圣姑道:“既然老身已经答应了你,到时候小公主入圣地一事,你不可再阻拦。”   安荞斜眼:“别混为一提,要不爽你还叫姬女。”   老圣姑:“……”   正走着前方传来欢呼之声,众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上前竖起耳朵打听了起来。   原来蓬莱王宫有喜事,蓬莱王要娶王后了。   蓬莱造此大难,蓬莱王打算大办婚事冲喜,洗去这十多年来的晦气?   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的,只是你们说的这王后是谁?   蓬莱公主?   不对吧,你们的小公主在这里好吗?   龙姬女?   安荞以为自己听错,又询问了一遍,顿时就卧了个大草了。   “后爹,我觉得我娘叫杨柳,不是叫龙姬女,你觉得呢?”安荞一脸认真地对关棚说道。   关棚急上了火,嘴巴都起了泡,听罢哭丧了脸:“大闺女,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娘她叫杨柳,也叫龙姬女,她前蓬莱公主,是你娘。”   安荞抹了把汗,讪讪道:“后爹您老别急,这不还有九天吗?甭担心,肯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把娘给救出来。”   关棚担忧道:“听说那蓬莱王是蓬莱第一美男子,连续二十年都没人能超过他,我怕你娘她,她……”   安荞打断:“你都说那是第一美男子咯,他是什么身份的人,我娘又是什么身份的人,人家能娶我娘这样的?不过是为了一个噱头而已。蓬莱不是想要一个公主吗,他就娶一个公主回去,那样蓬莱就算是再发生什么天灾,那也跟他蓬莱王无关。”   “左右不过一个后位而已,他蓬莱王若想要女人,再娶十个八个都无妨。”   关棚也觉得安荞说得很有道理,可心里头就是放不下,恨不得马上见到杨柳,这一急嘴巴又多起了几个泡。   老圣姑不喜欢安荞老拿天灾来说事,杵了杵权杖,说道:“快到王宫了,你们要多加小心,蓬莱王不是那般好说话之人。”   安荞点了点头,若是好说话,就不会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走。   就如老圣姑所说,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王宫,如今正站在王宫门口那里,被一群守卫给堵到了门口那里。   虽说不如蓝月皇宫守卫那般森严,但想要进去还是得要通报一下。   第五淮廷的两只脚还裹得跟粽子似的,这几天都不便于行,听到侍卫来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早几日那四品参将来信,说杨柳的这个大女儿不简单,叮嘱他要小心应付。   如今脚成了这个样子,要如何应付?   第五淮廷沉吟了许久,决定不见安荞一行人,命人去打发安荞一行人离开。   安荞一行人等在门口那里,绝逼没有想到第五淮廷会拒绝接见,毕竟自个娘都被抢来当王后,自己这当闺女的见一眼娘也不为过。   “你们王是孬种吗?”安荞就问了守卫一句。   守卫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喝一声:“放肆,不想了不是?”   安荞就道:“来啊,有本事来杀我啊!”   守卫朝身后几人挥手,率先举起长矛朝安荞冲了过去。   顾惜之心头一跳,下意识挡在安荞前面,却被安荞一把推开。   “给我一边去,别挡着!”安荞黑着脸一把推开顾惜之,朝守卫冲过去就是一脚,顺便把长矛给抢到手。   啪啪啪……   不过眨眼间就抽躺了一地,照着屁股狠狠地抽了起来。   对上那些厉害的高手她没辙,对上这么几个普通人她还没法子不成?竟然敢在她面前横,真当她这二百斤是白长的么?   眨前间宫门里头就围了一群侍卫,一个个防备地看着安荞。   安荞抽累了,把长矛往肩膀上一扛,冲着里头喊道:“来啊,有本事来杀我啊!”   顾惜之:媳妇儿,你不要这么横,连窝都想揍你了。   汪汪汪……   狗东西神助攻,冲着里头直呲牙,只要安荞一声命下,它立马就冲进去。   黑丫头把水龙给召了出来,问安荞:“胖姐,要不要打,我会玩水。”   ‘咣咣’两道金属声响起,大牛双手戴上金属全套,默默地站在黑丫头的身后,只要一有不对,就冲上去帮忙。   雪韫淡淡地说一声:“莫怕,打不赢我把宫门冻上。”   顾惜之默默无语,明明五行鼎那妖物就说他混沌五灵根很牛掰,可为什么反倒显得他是最无用的,玩什么都会一点,却什么都玩不好。   想来想去,最后憋出一句:“媳妇儿你放心,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一把火把这破王宫给烧了。”   安荞突然就觉得,爷们还是自家的好,瞧这话说得多霸气。   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为了帮她把娘给救出来,哪怕这蓬莱王宫再是危险也敢闯,她若不感动似乎对不起他们的一片真心。   然而安荞面色一变,脸呱嗒落了下来,一长矛拍了回去,骂道:“一个个说得自己好像很伟大似的,我特么的都差点被你们说得感动起来。”   “我呸,一个个不过是以为自己长了本事,又找不到机会打架,正好拿人家的王宫侍卫来练手。”   “别特么给我装好人,我不吃这一套。”   ‘嗖嗖’几声,长矛扫了一圈,一个都没拍着,全都退到了一丈以外。   一个个面色讪讪,被说中了心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黑头就不满了,说道:“胖姐,不是我们想打,是他们不讲道理,不让咱们进去找娘。”   顾惜之立马应和:“对,小姨子说得对,他们欠打,咱不打白不打。”   雪韫抿唇不语,眼含渴望地看了一眼宫门,真的很想试试能不能把这宫门给冻上,看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大牛则表示黑丫头太小,他得好好保护黑丫头才行。   安荞暗骂:一群不要脸的极品!   只是安荞眼睛闪烁,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扛鼎冲进去,那个该死的蓬莱王想要娶她的娘亲,却不许她这个当闺女的进门。   这样的后爹,就算长得再俊美,也不如她的关后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老圣姑一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安荞已经抽躺了一地的守卫,顿时这脸色都变了。   听到安荞七人还要冲进去,赶紧拦了下来。   “大小姐,小公主莫及,容老身与他们交涉一下,一定会让二位见到姬女。”老圣姑一边说着还一边抹了把汗,赶紧示意身旁人去与王宫里的侍卫交涉,若能直接进去最好不过。   真要打进去,可是会吓死人的。   一群带刀侍卫不敢作主,毕竟安荞等人打伤了守卫,按理来说应当把安荞等人拿下。   可那个手执长矛的肥婆,脚下还踩着人。   又听老圣姑说那个肥婆是他们未来王后的大女儿,一群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未来的王后蓬莱公主,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来?最重要的是,他们纯洁无比的蓬莱公主竟然嫁过人,生过孩子了?   再看那肥婆的样子,只觉得好辣眼睛。   怎么办?   一群侍卫懵圈了。   快。   找王上!   ☆、煽风点火   “王不好了,外头有个胖女人带人打进宫门来了。”   “真该死,带了多少人?”   “那胖女人带了六个人,圣地有十八个人,合起来有二十五个人。”   “才二十五个人而已,把他们全抓起来!”   “抓不住啊王,那胖女人一棍子就拍了一地的人,咱打不过啊。”   “一群饭桶。”   “是是是,是饭桶。”   “来人啊。”   “王,奴才在呢。”   “去弄顶轿椅来。”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脚伤成这个样子,第五淮廷不是没有后悔,只不过后悔不是觉得不值得,而是觉得想要出气有很多种办法,自己却选择了最傻的一种。   受伤都有两三天的时间了,暗着来明着来都让人跟龙姬女透露过,可那个狠心的女人,竟然一点要来看的意思都没有。   这伤算是白受,心头别提有多难受。   再听到那女人的大女儿来王宫捣乱,第五淮廷的心是塞的,蓬莱王宫可不比蓝月皇宫,甚至连人家一个王爷的王府都比不上。   王宫条件差,守卫自然也不多,所有武力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   听说那肥丫头一棍子就撂倒了一地,第五淮廷哪里有不急的,尽管脚疼得不想出去,可不出去真让人打进来不成?   走过去自然不行,坐着轿椅还不错,看着不失威严。   王。   是王来了!   一群宫廷侍卫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将坐在轿椅上的第五淮廷露了出来。   安荞的目标太大,又穿了一身花衣服,想忽略都不成。   第五淮廷盯着安荞看,在抓住龙姬女之前不欲与这群人对上,所以在此之前都没有真正见过安荞,只是听人描术过。   如今一看,发现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是挺肥的。   不止是挺肥的,还挺高个子,脸跟龙姬女有五分相似,果然是亲的。   安荞也默默地盯着第五淮廷看,不知第五淮廷到底在打量点什么,这几天她没有多少时间修炼,因此看着又胖了一大圈。   不免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鄙夷她太胖,想想还是很有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这蓬莱王长得还真他娘的帅,比那谁……哦,是丑男人的亲爹还要帅气一点,表面上看着是个温润中带着阴鸷的成熟美男子。   顾惜之一看安荞那个样子,顿时心底下就咋呼了起来。   这他娘的完了,媳妇儿又开始犯色病了。   “别看他,他不是好人。”顾惜之一爪子伸了过去,挡住安荞的双眼,不让安荞往第五淮廷身上看。   安荞翻了个白眼:“在你的眼里,长得好看的男人,都特么不是好人。”   顾惜之义正言辞:“本来就是。”   安荞冷笑:“你也不是好人。”   顾惜之:“……”媳妇这是在夸银家好看吗?银家的美貌终于引起了媳妇儿的注意了吗?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至于是不是好人这事,顾惜之则自动忽略了去。   一行人本就是安荞带头的,如今安荞盯着人家的王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眼,好不容易有人出马挡住安荞的视线,结果还吵了起来。   关棚就等不及了,握着拳头冲第五淮廷喊了起来:“我家娘子呢,你快把我娘子还给我。”   第五淮廷这才收回放在安荞身上的视线,将目光移向关棚,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嫌恶与愤怒:“你是什么东西,蓬莱的公主岂是你这等一无是处的莽夫可以肖想的,滚回你的丰县去,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关棚一脸愤怒:“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杨柳她是我娘子,你快把我娘子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是捡了话说了,关棚觉得理所当然,第五淮廷却黑了脸。   “你该死!”第五淮廷长袖一挥:“来人啊,给本王杀了他!”   安荞把长矛往地上一杵,看这样子好像不管这事了。   一群侍卫冲了出来,将关棚团团围住。   好在关棚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把将一路挂在后背的长木棒子抽了出来,朝一群侍卫迎了上去。   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子,二十个侍卫一起上,竟没能把关棚拿下。   看向关棚手中拿着的木棒子,一群人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怀疑是不是眼瞎看错了去。   那不是木来的吧?   可事实上那就是木,人家木坊好本事,珍藏的木棒子比钢铁还要坚硬。   跟刀剑相拼,也只在上面留下一点很浅很浅的印子,瞅着一点都不碍事。   “一群废物,二十个都拿不下一个。”第五淮廷差点忍不住自己出手,好在还记得自己的形象,长袖再次一挥:“出去五个禁卫。”   这禁卫兵可牛掰了,只听第五淮廷一个人命令。   统共也只有不到五十个人,对付关棚一个就出了十分之一,够给面子的。   果然这五个禁卫一出来,关棚就落了下风。   安荞本想着自己出去玩玩,可余光瞥见那四个不安分的,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冲雪管家说道:“雪管家大叔,好久没见你动弹了,你这身老骨头要不要上去玩玩?”   玩玩?雪管家嘴角一抽,谁他娘爱玩这个。   结果雪管家一撸袖,抽出一把大柴刀冲了上去,噼里啪啦一顿砍。   顾惜之默默地看了那大柴刀,无声地呐喊:那是窝哒柴刀!   安荞呵呵笑:“雪管家果然老当益壮,不错不错。”   什么狗屁老当益壮,老子才四十出头,四十出头懂不懂?雪管家心头腹诽,不过也真的好久没动过筋骨,活动活动感觉还不错。   据说皇宫禁卫都特别牛掰,老早就想找他们干一架,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第五淮廷面的脸一下子又黑了下来,盯着雪管家还有关棚看了一眼,又挥手招了十个禁卫过去。   以二敌十五,形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二人变得手忙脚乱。   不过安荞瞧着俩人还勉强应付得来,就冲着第五淮廷喊了道:“怎么样,你把我娘拐走那老些天,就是要叙旧也该叙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把我娘给叫出来了?”   第五淮廷微微一笑:“乖女儿又何必那么急,再过六日就是我与你娘的大婚之日,等大婚过后你自然能够看到你娘。”   安荞拧眉:“我娘她肯嫁给你?”   第五淮廷顿了一下,继续微笑:“那是自然,早在十八年前我与你娘就互许终身,如今只是晚了十八年而已。”   安荞一脸古怪:“你堂堂一个蓬莱国王,竟然要跟别的男人共妻?”   共妻?   那是什么鬼?   第五淮廷瞪大了眼睛,一怒之下竟捏碎了轿椅的扶手:“龙姬女她是本王的王后,本王一个人的王后。”   安荞点头:“要是我娘同意的话,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真嫁了你自然是你一个人的王后。不过除了是你的王后,他还是我关后爹的娘子,算起来不就是共妻了么?”   共你大爷!   第五淮廷一气之下,连另一边的扶手也拍碎了。   “放肆,龙姬女她只能是本王一个人的王后,绝不会是他人的娘子。”   安荞一脸认真:“讲真的,只要我娘同意的话,我是没有关系的,还能多个当蓬莱国王的三爹。”   第五淮廷怒掀桌,怎么就变成了三爹了?   安荞掰了掰手指头,安铁柱是亲爹,这个死都没法子改。关棚是后爹,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若是出局了的话,那是分分钟打她脸的事情,这种打脸的事情是她安荞会做的?   倒是这个三爹,除了是蓬莱国王以外,真没什么能看上的。   要不然不要这三爹了?   第五淮廷愤怒掀桌,凭什么老子就该被嫌弃?   “肥丫头,你别以为你是龙姬女的女儿我就不敢揍你。”第五淮廷面色沉了下来,眼神布满了阴鸷,已经在想要怎么弄死安荞。   安荞不怕,叫嚣道:“来啊,来揍我啊!”   第五淮廷一脸黑沉,讲真的好想拍死这肥丫头,如果不是龙姬女的女儿就好了。   关棚不免担忧:“大闺女,你不会真想要给你娘再找一门相公吧?”   安荞立马呸了一声,说道:“后爹你放心,就他那样的,我肯定不会要他当我后爹的。”   关棚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到安荞补充了一句:“要找也得找个好点的,不敢欺负我娘的,就他那样的,分分钟欺负我娘啊!”   这意思是说你还是想给你娘多找几个后爹咯?关棚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共妻这词还真不是什么新鲜词,不少山村都是那样来的。   村里头长得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往外嫁了,哪怕是给人当小妾也要往外去,留在村里头的哪怕是歪瓜劣枣也不够分的。   为了能够延续香火,要怎么办?   自然就是兄弟几个共娶一个媳妇,反正生了孩子也是自家的。   也有不是亲兄弟共娶的,几家男丁合计娶一个回来,日子轮着来也能过下去。   可关棚不想啊,娘子那么可口,打死也不乐意跟人分享。   讲真的不止是第五淮廷想要打死大闺女,就是自己也好想下黑手怎么办?   一群人木着脸,内心是抽搐的。   明明现在的情况是未来的王后的女儿带着一群人打进王宫,哪怕是要讲话那也得打着亲情的牌子,可见鬼的都在聊了什么?   共妻这话题一点都不好,还不如聊聊晚上吃点什么。   严肃点好吗?   现在是打架时间。   第五淮廷气得脑门子生烟,脑子一热把五十个禁卫都派了出去,身边就只剩下一群跟软脚虾似的侍卫。   谁软脚虾了?侍卫们怒。   这些禁卫兵都是能以一敌五十的存在,可偏偏碰上了安荞这几个变态,都不用圣姑等人出手,就妥妥被喂起招来。   安荞本来也想去凑凑热闹的,可见黑丫头玩水龙玩得那个兴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去当落汤鸡的好。   往场中扫了一眼,略为迟疑地看着第五淮廷。   第五淮廷被看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之前有听安铁柱说这肥丫头不好对付,可没有想到除了这肥丫头以外,还有别人也不好对付啊。   最差劲的那个关棚,也勉强一个人能打他五个禁卫。   那个叫管家的,看着挺普通的一个人,竟然也是个高手。   还有那个小丫头,竟然能控水,第五淮廷眼神一子眯了起来。   “喂,别看了,咱们来互相伤害啊!”安荞撸了把袖子,将长矛从地上拔起,朝第五淮廷冲了过去。   第五淮廷神色一紧,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脚上有伤,猛地一拍轿椅,往后飞跃开来,躲过了安荞的那一棍子。   讲真的安荞的气比不上大牛的,可这一棍子下去也有三四百斤的力,被打中了虽然不会骨折了去,可也会疼得要命。   果然第五淮廷飞跃开来后,那轿椅就被安荞一棍子打散架了去。   第五淮廷暗恼安荞出手太过突然,却也庆幸自己反应得快,然而当第五淮廷落到地上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庆幸了。   脚着地的一瞬间,第五淮廷脸色都变了。   “护驾,快点护驾!”   “保护王!”   “快,拦住她!”   ……好在一群侍卫不是白吃饭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拦在第五淮廷的前面,一个个朝安荞攻击了过去。   安荞面无表情地抽棍子,结果抽着抽着棍子断了。   “哎,我说你们的矛质量不怎么样啊,这么容易就断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安荞还应付得过来,可矛断了以后就显得手忙脚乱了,一不小心差点被伤着。   一群侍卫见状眼睛一亮,想趁机将安荞拿下。   顾惜之一直注意着安荞的情况,见状瞳孔一缩,丢下那群禁卫不管,朝安荞冲了过去。   刚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只见安荞把断矛一扔,凭空变出个大鼎来,抓着鼎耳原地轮了一圈,围攻过去的侍卫被一下子全抡飞掉。   紧接着安荞扛鼎子朝第五淮廷冲了过去,大鼎子往第五淮廷脑袋上一扣。   安荞不会炼丹,但想试试能不能把第五淮廷给炼了。   顾惜之不由得替第五淮廷默哀一声,你干点啥不好,非得欺负媳妇儿的娘,那可是媳妇儿的底线,碰了可是要倒大霉的。   第五淮廷变了脸,那鼎的威力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战胜,今日很有可能就这么折殒在王宫门内。   只是第五淮廷不后悔,重来一次还是要娶龙姬女。   不过如果可以,倒是愿意变通一下。   大鼎朝第五淮廷当头扣下,五行鼎叫喊着不要吃人,安荞却充耳不闻。   以为长得帅就不用好好说话了?   姐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就是为了找娘的,结果一言不合就赶人,连个道理都不讲,真以为老娘怕了你们不成。   把你王宫撸了,姐亲自去找。   “小黑驴子,等我把他给弄死,咱不当什么狗屁公主,咱弄个女王来玩玩。”安荞冲着黑丫头喊道。   黑丫头闻言一个激动,水龙没控制好朝安荞扑了过去。   ‘哗啦’一声水响。   安荞有将鼎撤回来挡的,可是没能全挡住,被浇了个满头满脸,心头那个透凉。   这是想死啊!安荞一脸阴测。   黑丫头惊叫一声:“胖姐,人家不是故意的!”   安荞一鼎子撞飞第五淮廷,然后转手就将五行鼎扔了出去。   “救命啊!”黑丫头猛地一下趴到地上去。   五行鼎从黑丫头的头顶上飞过,直朝宫墙飞了过去,‘轰’地砸到墙头上。   “你个丑八怪,如此凶悍,就不怕嫁不出去?”墙头那里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红衣人跳了出来。   安荞不语,将五行鼎招回来后,又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轰轰……   仿若发生了地震一般,青石地面上抖了一下又一下,碎石一阵乱飞。   “凶残的胖子,难看的泼妇,污眼的悍女……”   杀手门门主一路跑一路叫,安荞扛鼎子就追,追到哪砸到哪。   这死骚包平日里怎么找也找不到,每次要办事的时候就会出来搅局,安荞恨这死骚包恨得咬牙切齿,却拿这死骚包没法子。   人家厉不厉害且不说,逃跑的本事却是杠杠的,使了吃奶的劲也追不上。   可人就是那么贱,明知道追不上,还死活去追。   安荞不是第一次被气得这么没理智,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比谁都想要弄死这死骚包。   刚分明就不是黑丫头手颤,而是这死骚包搞的鬼。   不管如何,宫门那里被这么一搅和也打不下去了,一个个朝安荞方向追了去。   第五淮廷看那方向,眼皮子一跳,急了:“轿椅呢,快抬本王追上去。”   “王要不要稍等一下,之前的轿椅坏了,属下再去找一个。”   “再找哪来得及,少废话,快背本王追上去。”   “……是,王上。”   刚第五淮廷受到巨鼎的威赫,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等趴到禁卫的背上,第五淮廷的脸色就是一变。   两只脚传来钻心的痛,肯定有骨头借位了。   都是那口大鼎,虽然没有真把他扣上,可脑袋被扣到的一瞬间,身体如压了好几百斤重的东西,狠狠地往下一沉。   那么突然又那么的重,本就没长好的骨头错开了也不奇怪。   第五淮廷一阵恼恨,那肥丫头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等他与龙姬女成了亲,他便算是她的父亲,可以给她公主之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荣华富贵,不讨好他这个父亲也就罢了,竟然还下如此狠手。   吸!   还真是疼。   又得找那该死的李君宝,还真是厌烦。   轰轰轰……   安荞一鼎子砸中一栋建筑物上,整栋建筑物都抖了抖。   倒是结实得狠,连个窟窿都没砸出来。   “贱人,能耐你别跑!”安荞心底下暗暗发誓,若哪天抓着这死骚包,非得把他那身红衣服扒下来,换上一身绿色的。   “本门主傻了才不跑。”   杀手门门主除了开始那一下有些狼狈以外,后来就好了许多,不止能轻易躲闪,还有空去说话刺激安荞。   “那你快点傻。”   “丑八怪有病。”   “你有药?”   “没药,你等死吧!”   “槽!”   安荞气冒了烟,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的修养都让狗东西给吃了,只想把这红色骚包给弄死,切成一块块剁碎了给狗东西吃。   又关狗爷的事?   狗东西:不是狗爷的锅,狗爷不背!   雪韫薄唇紧抿,默默无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间抬了起来,出其不意地朝杀手门门主挥去。   咻!   凝聚了十成灵力的数十个冰刃,将杀手门门主各方位锁住,尽管杀手门门主有所警醒,还是不可避免地坏了衣服。   衣摆那里被削了一片,掉到地上去。   仿若一阵风吹过,刮起一片叶子打着卷飘过,杀手门门主原地风中凌乱了。   衣服又破了。   又破了。   破了。   了。   为什么总跟本门主的衣服过意不去?杀手门门主怒了,想要杀人。   一巨鼎砸了过来。   刚凝聚起来的大招被打断了不说,还带起的风刮乱了发型。   讲真的,好想杀人!   “胖丫!”   建筑物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将下面诡异的氛围打乱,一个个抬头看了上去。   杨柳被人挟持着,正站在房顶上面。   “哟,还真是热闹啊!”越秀扣着杨柳的脖子,锋利的匕首正对着杨柳的脖子那里,笑得一脸阴森。   这是什么梗?安荞眯起了眼睛。   “有本事下来,站三层楼那么高算什么?”安荞叉腰朝顶上吼了一声。   越秀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龙姬女,这就是你那长女?看起来像个傻子嘛。”   安荞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特么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不上当就不上当,骂什么人,坏了心眼的玩意。   “我娘她遇到到疯子了,怎么办?”安荞扭头问顾惜之,面对这种不要命的,安荞也没了法子。   顾惜之眼睛眯了起来:“先别急,想到法子再说。”   安荞默然,倒不是她想急,只是那个女人看起来不太正常,有那么点疯癫的样,就怕一时想不开要找人同归于尽。   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可不想带回去一具尸体。   “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关棚满心惊恐,比听到杨柳要嫁给蓬莱王当王后还要惊恐万分,恨不得立马爬上去救人。   越秀癫狂地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今日我就要了这贱人的命又如何?”   关棚一时心急说秃噜嘴:“不,你把她放了,我的命随你拿。”   本是令人感动的话,可偏生说出来就坏了菜。   越秀本就嫉妒龙姬女嫉妒得发了疯,明明就已经失踪了十八年的人,又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偏偏蓬莱王还不介意,硬要娶龙姬女为王后。   而其他人竟然没有劝告,只因龙姬女是蓬莱公主。   如今除了蓬莱王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愿意为龙姬女去死,哪怕这个男人看起来连蓬莱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仍旧让越秀嫉妒得发狂。   在越秀看来,更多是因龙姬女这张脸,不禁想如果龙姬女这张脸毁了,还会不会有人那么喜欢龙姬女。   “你说我要是毁了你这张脸,下面那个人还会不会为你舍命?王还会不会坚持要娶你为王后?”越秀一脸阴笑,缓缓地将匕首移到杨柳的脸上。   杨柳浑身僵了僵,下意识垂眼看了一眼关棚,很快又放心下来。   尽管心头害怕着,却不自觉地就相信关棚,认为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关棚都不会置自己不顾。   如果毁了一张脸,能换来自己一条命,杨柳还是愿意的。   哪怕到时候会被关棚嫌弃也没有关系,有命才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没命现今说什么都是枉然。   说起来杨柳这胆子也是忽大忽小,要是安荞没有赶来,杨柳在无奈之下说不定会跟越秀拼命。   可安荞来了,杨柳这胆子就小了,一动不敢动。   面对越秀的说话,杨柳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还是那么的胆小,呵呵。”越秀笑了,笑得阴测测的,令人感觉很冷很冷,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锋利的匕首往杨柳脸上摁了摁,刀尖一下子刺破了杨柳白嫩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杨柳吃痛,微微惊呼一声,更加不敢动了。   安荞木着一张脸,目光幽幽地盯着越秀,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时蓬莱王才赶了过来,见到越秀挟持住杨柳,顿时眸孔一缩,暴喝一声:“越妃你在做什么!?”   越妃仿佛被吓到一般,手一抖,刀刃一下划了下去,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鲜血瞬间从伤口上溢出,滴滴答答往下流着。   “王,你做甚叫那么大声,都吓到臣妾了。”越妃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可眼内却半点吓到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恶毒无比,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第五淮廷眸孔再次一缩:“越妃你该死。”   越妃一脸怕怕的样子,赶紧伸手去碰杨柳的脸,‘不小心’匕首又划到了杨柳的脸,‘急’得一个劲地惊呼:“哎呀,怎么办,臣妾不是故意的,王你不会怪臣妾的对不对?呀,怎么又戳到了,臣妾真不是故意……”   第五淮廷又惊又怒,恨不得将越秀碎尸万断,忍不住要开口威胁。   安荞一脸黑沉,冲到第五淮廷跟前,一脚将第五淮廷给踢飞了出去。   该死的白痴,明知道那个疯娘们故意被吓到,还一个劲地吼吼。   吼吼你妹啊吼!   闭嘴!   “该死的,别以为你是龙姬女的女儿本王就不敢杀你!”第五淮廷气急败坏地瞪着安荞,要不是龙姬女正在危险当中,非得弄死这胖丫头不可。   安荞回瞪了第五淮廷一眼。   谁怕谁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五淮廷见安荞如此,实在不忍直视,干脆抬头瞪向越秀。   该死的女人,当初就应该杀了她,而不是封什么妃子。   一个连自己发誓要全身心保护的主人都能背叛的贱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不该心软将她留下来的。   第五淮廷心中怒火攀升,当初虽然早有预谋,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越秀的支持。   攻打进圣地的时候,是越秀自己打伤了龙姬女来投靠,之后顺手收下。   若非越秀口口声声说爱,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还不吃不喝地去寻找龙姬女,就不会心软把越秀留下。   第五淮廷瞪着越秀,恨不得用眼神将越秀戳出个窟窿来。   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在龙姬女回来之前,表现得多么的温柔善良,时不时询问龙姬女的消息,那一脸的担忧看着半点不似作假。   等到将龙姬女找回,这该死的女人渐渐地就露出了真面目,真令人恶心。   安荞本来对第五淮廷没什么感觉,若是杨柳喜欢的话安荞倒不会去阻止,可偏偏这蠢货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张口威胁。   眼看着杨柳被毁了半边脸,安荞的表情更加的木然,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花了大价钱养出来的脸,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毁了。   宝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想到法子了没有?”安荞木着一脸脸问顾惜之。   顾惜之蹙眉说道:“位置太高,上去需要时间,就怕还没上到就惊动了那女人,后果不堪设想。雪韫的冰刃倒是能杀了这女人,就怕这女人在临死之前伤到咱娘。”   安荞阴测测地说道:“能不能把那女人拿匕首那只砍掉?”   雪韫沉吟了一阵,刚为了伤到杀手门门主,已用了十成的灵力,如今还没有恢复多少。   说到杀手门门主,雪韫下意识四下寻找了起来。   毫无意外地,不见了人影。   “没怎么练过,距离太远,怕是会误伤。”雪韫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安荞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自己倒是能一鼎子把那女人能砸死,可看那匕首老锋利的样子,就怕万一出了事情。   救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站那么高干什么?有本事下来说!”安荞又撸袖冲着顶上吼了起来。   越秀一脸古怪地笑了起来,诡异道:“站得高看得远,风景可是不错。”   安荞立马道:“那我能上去看看嘛?”   越秀表情一顿,眼神古怪地往下看,盯着安荞目不转睛地看着。   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特么一路风尘仆仆的,还不知道蓬莱岛长成什么鸟样,我瞧你那里挺高的,也让我上去瞅瞅呗。”   直到这时越秀才发现,那个胖丫头竟然与龙姬女有着几分相似,倘若瘦下去说不定不比龙姬女差。   另外一个小丫头看着稚嫩,与龙姬女有着三分相似,隐约可以看出日后的倾城之姿。   越秀突然间有就些茫然,以为杀了龙姬女以后,整个蓬莱就没有比自己长得更好看的。   可看到这两个丫头越秀就知道,哪怕杀了龙姬女自己仍旧不是蓬莱最美的。   该死,都该死!   “好啊,你上来吧!还有那个小丫头,也一并上来吧。其余人不许上来,否则,呵呵……”越秀又笑了,尽管眼神如淬了毒般,面上却一片温柔。   安荞扭头就要往里头冲,顾惜之担心有危险,一把将安荞抓住。   “别去,有危险。”   “今儿个要是换成上面的是你娘,你去不?”安荞没有立马甩开顾惜之的手,而是反问了一句。   顾惜之闻言内心复杂,媳妇儿说话真冲,也不怕他这个未婚夫会难受,可还是不自觉地就松开了安荞的手,小心叮嘱:“那你小心一些,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安荞点头:“放心,我怕死。”   黑丫头这时也挣开了大牛的手,问安荞:“胖姐,一会要怎么办?”   安荞蹙眉头道:“见机行事,你小心一些。”   黑丫头点头:“我一定会把娘救回来的。”   安荞瞥眼:“到时候能顾好自己就差不多了。”光会玩水却没多大用处的笨丫头。   黑丫头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一定能行,扭头就朝建筑物冲了进去。   安荞也不多废话,跟着冲了进去。   等快跑到楼顶的时候一把将黑丫头扯了回去,自己冲到前面去,刚冲出去迎面就一阵海风刮过,刮得安荞的脚步都顿了顿。   这是起风了呀!   之前隔得远越秀未能看清安荞,如今靠近着看,发现安荞虽然是胖了点,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顿时心头不是滋味,妒火蹭蹭蹭往上涨。   “既然上来了,那就跳下去吧!”越秀阴测测地说道。   一个胖子从十五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不知会是什么结果,还真是令人期待。   安荞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往下看了一眼。   杨柳惊叫:“胖丫不要,这里那么高,跳下去你会死……啊……”   越秀又往杨柳的脸划了一刀,阴测测地对安荞说道:“跳下去,要不然我下一次划的就不是她脸,而是她的脖子。”   安荞一脸无辜地扯皮:“说好的看风景呢?好歹让我看上一眼不是?”   越秀不跟安荞扯,匕首又往杨柳的脸划了去,恨声道:“跳不跳,不跳我划了她的脖子。”   安荞默然:这还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哎,我要是跳下去,你们谁能接住我?”安荞冲着下面叫了一声。   下面一片沉寂,安静得连落叶声都能听见,竟无一人作答。   安荞盯着顾惜之,这男人欠收拾。   “媳妇儿别跳,你知道的,我就是想给你垫背,恐怕也垫不住。”顾惜之一脸担忧与惊恐,生怕安荞会跳下来。   安荞沉默了一阵,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越秀顿时怨怒,恶狠狠地说道:“谁允许你坐下来的,你给你跳下去,要不然我杀了她。”   杨柳一脸惊慌,正欲开口劝阻安荞,被安荞一眼瞪了回去。   “跳什么跳,要跳你自个跳去。”安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肥怎么减都减不下去,本来就够遭人嫌弃的。要是跳下去死了也罢了,要落个半身不遂,这特么就乐大了去了。”   越秀听着更加气怒,尖声叫道:“别跟我废话,我让你跳你就跳。”   安荞‘哧溜’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骂道:“我不跳你怎么着,有本事来推我下去啊,傻逼!”   越秀气得直发抖,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不知已经往安荞身上戳了多少个洞了。   突然间猛地一下子扭头瞪向黑丫头,厉声叫道:“她不跳你跳,立马给我跳下去,要不然我杀了她。”   安荞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说跳就跳啊,我老妹过年才一十四岁,可不是四十一岁,又长得人见人爱的,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跳楼?你是智障吗你?傻逼,怪不得丑成这样,原来特么是个智障。”   黑丫头:“……”   胖姐你这样真的好吗?   这人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戳你妹了好吗?会死人的!   “你放肆,本宫乃蓬莱国第一美人,比你们好看一百倍一万倍。”越秀激动之下用拿着匕首的手去指安荞跟黑丫头,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又将匕首放了回去,仍旧抵着杨柳的脸。   安荞表情又木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庆幸一下的。   幸好越秀恨杨柳那张脸,而不是那脖子,否则真心危险。   只可惜越秀太过警觉,竟然那么快就把手缩回去,要是多指一会就好了。   “你第一美人?我呸,谁那么眼瞎?明明是个丑得不堪入眼的老女人。”安荞一把将黑丫头扯到自己跟前,戳着黑丫头的脸蛋,说道:“第一美人在这呢,你个智障玩意!”   越秀不眼瞎,尽管黑丫头现在不是太美,可明显那张脸就未曾长开。   从前的龙姬女也是这样,十七岁前都顶着一张肉呼呼的脸,看着很是可爱却算不上绝美,可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变了,美得令人惊叹。   越秀越看着黑丫头,神色就越是狰狞,整个人陷入癫狂当中。   “龙姬女你去死,快点去死,只要你死了淮廷哥哥就会喜欢我了,去死吧,龙姬月你个贱人,贱人……”越秀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黑丫头说的,整个人看起很不对劲,竟无意识地松开了杨柳,朝黑丫头冲了过去。   黑丫头:胖姐救命啊!   众人:这画风好像不对!   ☆、越秀之死   安荞趁机用自己的肥躯撞开越秀,并顺手将杨柳拉到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只是不等安荞稳定下来去收拾越秀,迎面被兜了一头的冷水。   玩水玩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好样的!   就因这瞬间的停顿,黑丫头被越秀一把推了下去。   “啊,救命啊!”黑丫头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掉下去的时候是脑袋朝下,慌神间根本无法淡定下来换位。   完了,脸先着地,不死也毁了。   安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正欲朝越秀冲了过去,柔弱无比的杨柳竟然一下子挣开安荞的手,朝黑丫头掉下去的位置扑了过去。   “黑丫头,我的黑丫头啊!”   尽管安荞是打算放手的,可被挣脱的又完全不一样。   “娘你疯了不成?”安荞庆幸自己抓住杨柳,要不然就这么掉下去,摔不死也得摔残废了。   黑丫头掉下去后,被大牛稳稳地拎住,整个人还保持着头朝下的动作。   杨柳被安荞抓住,眼睛死死地往下看了一眼,确定黑丫头没事,扭头过头来就跟疯了似的打安荞:“你个死孩子怎么不管你妹妹,没看到你妹妹掉下去了吗?娘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的,看我不把你打死……”   这画风不对,温柔如水的杨柳怎么变得凶悍了?   打人还不带看打的什么地方的,好几下打到安荞刚发育的胸口,疼得安荞眼角直抽,下意识往边上一躲。   不料越秀这时冲了过来,伸手朝杨柳推了过去。   安荞不自觉地伸手拽了杨柳一把,结果越秀一下子推了个空,朝楼下掉了下去。   杨柳只是顿了一下,又伸手去打安荞,整个人跟疯了似的。   砰!   听得一道重物落地声,安荞默默地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杨柳竟然还使劲拍了一下,差点就把她给拍下去。   安荞再一次庆幸自己足够沉,扭头就给了杨柳一刀手,然后拎着走了下去。   刚下不到半层就看到关棚冲了上来,安荞顿了一下,将杨柳丢了过去。   “被我打晕了,你好生看着。”安荞说完就瞪着关棚,体型忒大了点,要是关棚不让开的话,是没有办法从梯口挤过去的。   关棚如重获至宝般,小心将杨氏抱在怀里,压根想不起来让路。   安荞伸手想要摸摸鼻子,不知想到什么,朝自己的手看了去,当看到上面还有一点粉末,顿时一脸嫌弃,赶紧放了下去。   “后爹我跟你讲,你再不让道的话,我就挤过去了。”安荞忍不住说道。   关棚一脸担忧地看着杨柳,焦急地说道:“大闺女你快来看看你娘,你娘这是怎么了?叫半天也不见醒的。”   安荞翻了个白眼,说道:“她太过激动,被我打晕了。”   关棚:“……”   好费劲关棚才抱着杨柳下了半层,在楼层那里让出道来,安荞立马就冲了下去。   才跑没几步,顾惜之来了。   安荞竖眉,又一挡道的,还真是神烦。   “你怎么样?没事吧?”顾惜之一把将安荞扯了过来,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看到安荞脖子底下有红印,就想掀开衣服去看。   安荞一把揪住自己的衣服,没好气道:“别挡道,下去再说。”   就这点高度安荞信能把杨柳给摔死,却不信能把越秀给摔死,要知道越秀可是会武功的,厉害着呢。   那女人为什么要杀杨柳,还一副疯了的样子。   有些事情总要搞清楚,要不然没法子安心。   顾惜之没让开,一把抓住安荞的手,拉着安荞往楼下走去。   “刚那女人就砸到了我面前,所以我才没第一时间上来找你。”顾惜之解释了一下,担心安荞心里头不舒服。   安荞就问:“那女人死了没有?”   顾惜之说道:“掉下来以后就跟没事似的,一下子爬了起来,要杀黑丫头,后来被制止住了。”   安荞再问:“然后呢。”   已经到了出口,顾惜之就指着被绑起来的越秀,对安荞说道:“然后你自己看,那女人骨折了,不知道怎么跑到黑丫头那里的。”   安荞看着越秀,眉头皱了起来。   “越妃你怎么跟疯了似的?”第五淮廷几乎要认不出满脸狰狞的越秀,从前那般温娴雅致的女子,如今怎么看都跟疯狗似的。   越秀满脸狰狞,眼神如淬了毒般,死死地盯着第五淮廷,恨声说道:“对,我就是疯了!从爱上你那一刻就疯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却要娶龙姬女这个被无数男人糟蹋过的贱人。”   “第五淮廷你个混蛋,怎么不去死!”   第五淮廷一脸震惊,在龙姬女没有回来之前,越秀一直都是个高雅贤淑的女子,面对他的时候百般温柔,哪怕他只受了一点点伤,也足够她心疼好久。   可如今见鬼地,这个女人竟然要他去死。   难道就因为他要娶龙姬女吗?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得如此?”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女人,哪怕没有真正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有很多个日夜,俩人是相拥而眠的,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第五淮廷也曾尝试过许多次,只是没法真正接受,才会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而当初的越秀明明就表现得很担心龙姬女的安慰,每逢思念成灾的时候二人就会相互依偎在一起,说着三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假的?   尽管早就猜测到,可第五淮廷还是不愿相信,就那么死死盯着越秀。   越秀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以前又是怎么样的?在你的心里头可有一点点在意我越秀?你只有想龙姬女那个贱人的时候,才会来找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你的妃子,你竟连碰都不碰我一下,为什么?为什么……”   “还有龙姬女那个贱人,都已经成妻生子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她不回来,那一切就都还是好好的,什么也不会变。”   “可是她回来了,你竟然要娶她当王后,我算什么?”   ……越秀就如疯了似的,一个劲地说过不停,时而把第五淮廷骂得狗血淋头,时而又各种骂杨柳,常常连安荞姐弟仨都一块骂上。   安荞不是个欠骂的,可见鬼地竟然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挨骂,木着一张脸听着。   第五淮廷阴沉着一张脸,时而往杨柳那里看一眼,又时而盯着越秀那狰狞的脸看,眼底下竟无比的挣扎。   哪怕对越秀无爱,可相处那么久,第五淮廷又不是那般绝情之人,实在对越秀下不了狠手。   哪怕越秀伤害了杨柳,第五淮廷不原谅也无法动手。   只是第五淮廷很是疑惑,杨柳被卖给人贩子的事情,越秀似乎很是了解,心底下不免疑惑了起来,可盯着越秀却始终问不出口。   不能相信自己相处了那么久的女人,竟然会是个毒如蛇蝎之人。   然而越秀做下这件事,本就没打算去活,原意是想要让第五淮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去死,尝尝她心中那种难以言语的痛苦。   谁曾想不小心中了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让龙姬女逃过一劫。   想到这,越秀扭头恨恨地盯着安荞,这个龙姬女的长女竟然如此卑鄙下毒,直到现在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安荞始终无语,就那么盯着越秀看。   说到底这个女人就是个悲剧,被蓬莱王娶回去放了整整十八年,瞧面相还是个老处女,估计是连碰都不曾碰一下。   你说你不喜欢人家,干嘛娶人家回去。   娶回去你就睡几下又怎么着?不比自己撸来得舒服一些?安荞其实怀疑第五淮廷是个变态,喜欢自己用手撸。   实在啃定下去就嗑点药,好歹给人家一个孩子,分担一点爱不是?   安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多,反正对这个扬言爱她娘的蓬莱王,实在是有点看不上。   面对一个辣么爱自己的女人,就不能换个表情?   一直摆着那张不敢置信的阴鸷脸,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似的,你咋不说你自己笨呢?   真他娘的智障!   “越妃,你能不能告诉本王,当初龙姬女她,是怎么失踪的?”第五淮廷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越秀笑容顿了顿,之后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说道:“怎么?龙姬女没有告诉你?”   第五淮廷怔住,这件事他有问过在姬女,只是龙姬女不曾正面回答过。   就在此时,越秀突然挣开了身上捆着的绳索,一把将落在身前不远处的匕首捡了起来,狠狠地往自己脖子上一割。   越秀脖子上的鲜血一下喷涌出来,第五淮廷首当其冲,被喷了满头满脸。   然而第五淮廷顾不上发怒,眸孔狠狠一缩,惊慌失措地上前捂住越秀的脖子,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快给越妃止血。李君宝呢,快把他找来,快。”   或许第五淮廷对越秀不是没有情,只是没有那么的深。   越秀看着第五淮廷无措的样子,忽然就幸福地笑了,配上那张越来越显苍白的脸,无端地显得有些诡异。   那个叫李君宝的很快就赶来,只是越秀割得那一下太狠,整个大动脉都割断了。   饶是李君宝本事再大,也没有办法止住血。   最后越秀还是死了,死在第五淮廷的怀里,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安荞愣愣地看了许久,其实刚才她若是动手的话,有七成机会将越秀救回来的,可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最佳的抢救机会。   后悔么?安荞扪心自问,似乎有那么一点。   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之后就没什么感觉。   一个想让她娘去死的人,她不上去补刀都算好了。   杨柳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安荞的身边看着越秀,脸色显得极为苍白,眼底下一片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淮廷怔怔地看着越秀那张已经失了生息的脸,一时之间并不能接受越秀死了的事实,良久抬起来看向杨柳,说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杨柳点了点头:“你问吧。”   第五淮廷问道:“当初,你是怎么失踪的?”   杨柳苍白着脸问道:“人都已经死了,问这些,还重要吗?”   第五淮廷点头:“重要,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杨柳怔怔地看着第五淮廷,沉寂了良久,这才说道:“当初我被关起来,越秀她跟我说你要见我,要带我去见你。结果刚走出去就被打晕,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码头,越秀说她奉了你的命令,要把我卖给人贩子。”   之后的事情杨柳不想再说,毕竟提起来实在太过伤人。   当时那么爱这个人,而这个人不止要把她卖给人贩子,还跟人贩子说一定要卖进青楼里面。   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她差点就活不下去。   第五淮廷再一次怔住,看向怀里的越秀,一时间不知是该扔掉,还是就这么一直抱着。   那么艳丽的一个人,竟然如此阴毒?   直到这个时候第五淮廷还是不愿意相信,可心底下却很明白,毕竟人都已经死了,杨柳没有骗他意义。   第五淮廷能想像得到,如此绝美的一个人,被卖给了人贩子会有什么下场,忍不住想要问杨柳那一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见杨柳身后凑上来的人,第五淮廷不自觉就住了口。   直到现在第五淮廷还爱着龙姬女,并且还是深爱着,哪怕十八年后的龙姬女已经不再是龙姬女,而是一个名叫杨柳的女子。   可第五淮廷却发现自己有些爱不起,一直留在身边的女人是当初害了龙姬女的人,甚至怀疑一直查不到龙姬女的线索,就是越秀故意造成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如此普通,与龙姬女站在一起,却该死的相配。   单看龙姬女时,还是如仙女般的蓬莱公主,高贵典雅。   可与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却瞬间变得有些土气,正好跟那男人的土相配。   第五淮廷心想,如果可以自己也要变得土气的点,能与龙姬女相配。   关棚不满第五淮廷盯着杨柳看,一把将杨柳楼到自己的怀里,护着杨柳不让第五淮廷看。   那个男人长相不好,容易祸害傻女人。   怀里头都抱着一个了,还惦记他娘子,不是个好东西。   第五淮廷怔了怔,心底下哂然,默默地松了手,将越秀放到地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将越妃厚葬。”   “是,王上。”   安荞觉得自己变坏了,听到第五淮廷厚葬两个字,想到的竟然是让第五淮廷去赔葬,下意识觉得真要厚葬的话,得第五淮廷陪着才算。   可惜随着越秀的死,很多事情也成了谜。   安荞心底下就跟猫抓似的,很想知道杨柳被卖给人贩子以后经历了什么。   甚至想要去问杨柳,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真怕杨柳会抓狂,把她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小馒头给打成了图钉,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刚打的到现在还疼着,要不是人多的话,真想揉揉。   如今似乎没了事,安荞没兴趣待在这破烂王宫,就打算带队离开。   “走了走了,没戏可看了。”叫喊了几声,打算就这么走了。   第五淮廷忍不住拦在杨柳面前,问道:“你能不能留下来,我想娶你为王后,这是真的。整整十八年了,从来未变。”   杨柳怔怔地看着第五淮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棚心中一突,搂住杨柳腰的手紧了紧,生怕杨柳会答应下来。   杨柳伸手一巴掌打了去,正欲开口让关棚轻点,别勒着她的肚子,被第五淮廷的说话给打断。   第五淮廷急急解释:“你失踪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一直以为是你自己走的,故意躲开我。当时越秀她晕倒在屋里,醒来后说被你打晕的,我便信以为真,我不是……”   杨柳定定地看着第五淮廷,一脸认真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有了丈夫与孩子,跟你已经不可能。”   第五淮廷立马道:“你知道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回来就好。”   杨柳顿了一下,狠心说道:“不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十八年前,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圣地因你而毁,那么多的人都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多少年了我闭着眼睛就能想到那一幕,又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   第五淮廷被震得倒退几步,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内心倍感无力,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一直以来都选择性去忽略此事,如今被提了起来,第五淮廷便知自己没了机会。   以为过了那么多年应该忘记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还这般刻骨铭心。   安荞默默地低头,看了第五淮廷的脚一眼,从怀里头掏了掏,扔出去两瓶药,说道:“自古以来人们都爱江山更爱美人,殊不知高处不胜寒,想要得到江山就要做好失去美人的觉悟。”   顾惜之默默地戳了戳安荞,很想跟安荞说,自古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的,美人多得是,这话一点都不对。   “怎么,你有意见?”安荞回头瞪了顾惜之一眼。   顾惜之耸拉下脑袋,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媳妇儿说得了也有道理。   三宫六院的前提是已经当了皇帝,没当皇帝之人还真不能那么猖獗,为了上位说不准还要把心爱之人推出去,除非不想上位了。   不过媳妇儿这是在同情蓬莱王么?   顾惜之默默地看了一眼第五淮廷的脸,忍不住又戳了戳安荞,媳妇儿这是你娘以前的对像,你不能喜欢知道不?   好在顾惜之没真说出来,要不然安荞揍死他。   “别戳了,赶紧回去,这里头乌烟瘴气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安荞一爪子拍了过去,一个大老爷爷面兮兮的,也不嫌腻歪。   第五淮廷忽略了自己的脚,不自觉地又挡在众人面前。   安荞挑眉:“怎么,还想打?”   第五淮廷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眼角一个劲地抽搐。   打什么打!   要他娘的打得过你们,本王打死你们,然后命人叉出去。   只把龙姬女留下!   “既然来了,不如留几天,我命人设宴款待你们。”第五淮廷说道。   安荞好奇地说道:“你想给我们下药吗?”   第五淮廷内心有些崩溃,虽然有想过,可被说出来感觉真心不好,干巴巴地说道:“我第五淮廷作为蓬莱国王,又岂是那种卑鄙小人。”   安荞点头:“我看你也不像好人。”   顾惜之煞有其事地点头:“媳妇儿说得对,他不是好人。”   第五淮廷内心再次崩溃,龙姬女生的什么女儿,怎么说得那么呛口。   来人啊,把这群人给本王全部叉出去。   记得把龙姬女留下!   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就算这蓬莱王真要下毒她也不怕,堂堂一大神医还认不出来毒,傻呵呵的上当?   殊不知过不了多久就被打脸,真有她不认识的毒。   “娘你看吧,要不要聚在一块吃顿饭。”安荞扭头去问杨柳,觉得这事应该由杨柳来决定。   杨柳拍开关棚的手,小心摸了摸肚子。   安荞就误会了,以为杨柳饿了,眉头一皱,就道:“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们就……不留贵府吃饭了,毕竟您老才死了媳妇,我等先行一步。”   人家才死了媳妇好吗?   留下来吃什么饭,有毛病!   “走,咱们出去吃饭,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吃海鲜怎么行?”安荞不太自然地揉了揉胸,然后挺了挺,大步走王宫门走去。   顾惜之视线不自觉落在安荞的胸口上,感觉那里鼓了许多。   才走两步又回头看了杨柳一眼,总觉得杨柳脸色苍白得不太正常,不由得瞪了第五淮廷一眼。   说好的爱呢?还让她娘难受成这样。   “后爹你背着我娘走,我瞅她好像挺累的。”安荞是真没看出杨氏怀孕,只以为杨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累着了。   毕竟从面相看,杨氏没什么病,就是虚了点。   杨柳下意识拒绝,不让关棚背,关棚干脆一把将杨柳抱起来。   安荞回头瞅着,不禁嘿嘿一笑,觉得这后爹还不错。   又默默地看了一眼第五淮廷,说得倒是挺深情的,就是干出来的事情让人没法子原谅,这辈子是没机会咯。   突然扭头看了一眼黑丫头,不知有没有当女王的潜质。   黑丫头蔫吧吧地趴在大牛的背上,刚的事情可能真的吓着了,那么久竟然连句话都不说。   她娘都没让背,这死丫头还让背上了,没出息。   谁家女王这样的?   来的时候二十五个人,回去的时候二十六个人,倒还算挺圆满。   第五淮廷感觉挺受伤的,有想过要把杨柳的儿女当成自己的儿女,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待。   可这长女太呛口,临走了还要往他伤口撒把盐。   讲真的,要是这肥丫头是他亲生女儿,他又能打得过的话,真的会打死这肥丫头的。   龙姬女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熊孩子?   等到安荞一行人都离开,第五淮廷才感觉到自己的脚有着钻心的痛,几乎要站不稳,扭头冲着禁卫怒叫:“还愣在那里做甚?没看到本王脚受伤了吗?”   李君宝默默地看了一眼,冷笑:“活该。”   第五淮廷:“……”   来人啊,把李君给本王叉出去!   “别在那里废话,赶紧替本王看看脚。”第五淮廷被禁卫背进了公主阁,往床上一躺,把脚伸了出去。   李君宝那张娃娃脸上面色一沉,伸手一巴掌拍了过去:“把你的臭脚挪开。”   第五淮廷闪得快没被打中,将脚放在床上,命侍人将绷带解开。   忍着痛看了看手中的两瓶药,朝李君宝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药。”   李君宝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眼睛顿时一亮,说道:“还真是好东西,给你用了实在浪费。”   第五淮廷顿怒,伸手去夺回瓶子,却被李君宝避开。   “脚残了就不要乱动,小心烂了砍掉。”李君宝冷笑一声,将药丢回给第五淮廷,尽管是好东西,却没想过要贪下。   第五淮廷拿回瓶子,冷冷地瞥了李君宝一眼。   来人啊,把李君宝给本王叉出去!   若不是脚还需要用到李君宝,第五淮廷真想那么干,甚至弄死李君宝也行。   李君宝虽一直嘲讽第五淮廷,等第五淮廷脚上的绷带解开,还是认命地替第五淮廷正了骨,并且把那两瓶药给上上。   完了连理都不理第五淮廷,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第五淮廷怒叫了半天,等到李君宝消失不见,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命人全部出去。自己一脸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若没有把龙姬女带回来,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鬼才知道。   只知道蓬莱是真的没再闹天灾了,人们都有种预感,天灾真的离他们远去。   这是公主归来的原因,许多人都这么想。   安荞与一行人离开王宫没多久,找了一个酒楼点了不少的海鲜,打算吃顿过瘾的。   结果杨氏一口都不吃,才知道杨氏怀了身孕,安荞姐妹顿时就惊呆了。   关棚一脸傻笑,三十好几的老男人,头一次当爹,把他给美的都找不着边了,都忘了周围人的存在,一个劲地小心摸着杨氏的肚子。   最后上了点别的菜,杨氏才吃上饭。   不过说在实的,在安荞看来这是海鲜大餐,在蓬莱人的眼里那就是土包子,一个个一副连海鲜都没有吃过的样子。   蓬莱最不缺的就是海鲜,特别是靠近海边的小城。   唯恐杨氏的身体吃不消,一行人原地休息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才赶往圣地。   黑丫头自打海鲜大餐以后,又满血活了过来,一路上继续练习水龙。   安荞瞅着不禁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找黑丫头算算昨日的账。   大喊着要她救她,她去救了,结果被兜头淋了一身的水。   杨氏看着一脸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说道:“黑丫要怎么办才好?才十三岁就自主接受了传承,往后都不好长个子了。”   安荞注意力就被杨氏的话给吸引了过去,问道:“为啥不好长个子?”   杨氏说道:“蓬莱公主之所以都要等到十八岁才接受传承,那是因为传承以后寿命会增长,生长与衰老的速度会延迟。黑丫她还未成年,再过五年也差不多还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要长到十八岁的样子,至少得十五年啊。”   不自觉地就看了马车外的大牛一眼,大牛都一大把年纪,十五年以后都快四十岁。   这俩人分明就有意思,要是年龄相差太大,可怎么好?   虽说大牛也得那什么金灵珠,可谁知道会不会跟蓬莱公主的一样。   “那不挺好的吗?比我这样好多了。”安荞撇撇嘴,又高又大块,如今就担心自己会长到一米八去。   黑丫头现在的个子差不多一米米,相对来说不算矮,瞅着挺小巧的一个,正是安荞所稀罕的。   一米八跟一米六摆在她眼前,她绝逼选一米六。   杨氏动了动嘴片子,很想跟安荞说,延缓衰老是件好事,可问题黑丫头已经十三岁,哪天少女怀春怎么办?   一不小心可是很容易伤身体,那种事情最好就十八岁以后。   安荞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凑过去小声问道:“娘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杨氏听着小心看了外头一眼,见关棚正与顾惜之说话,这才小声回道:“娘跟你讲,你可千万别跟你后爹说啊。娘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比你后爹还要大一岁。”   安荞一脸木然,杨氏看着一点都不像个三八,像个二八。   而说实在的,安荞一直以为杨氏今年三十二,结果猜错了。   “其实也没什么,娘生黑丫头的时候,传承落到了黑丫头的身上,娘如今就跟个普通人似的。”杨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失落,反而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那传承于她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些。   安荞木着脸在想,为什么不是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这事不是杨氏能够控制的,她再愤愤不平也没用。   伸手摸了摸杨氏的肚子,里头的小生命已经两个月大,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感觉还挺稀罕的。   若是弟弟的话,安荞希望他不要是像安谷那样的熊孩子。   马车顶上忽然微微一沉,安荞不自觉往顶上看了一眼,不是透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车窗那里却有一块红布在那里吊着。   再看车外人的面色,安荞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黑着脸伸手抓住红布用力一拽,一只大骚包被她从车顶上拽了下来。   “丑八怪松手,别拽坏本门主的衣服。”   安荞就不明白了,这杀手门门主是不是脑子有病,一边嫌她长得丑污眼睛,一边又跟个蛇精病似的死活跟着,怎么撵都撵不走。   “我没打算拽坏你的衣服。”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是打算把你的衣服给撕了。”   话还没说完就用力一撕,质量还不错的大红绸,在安荞手上毁了。   大骚包黑了脸,就这一件衣服还是连夜赶工出来的,那群白痴还跟他强调过,衣服再坏就没得穿了。   “你们怎么总跟本门主的衣服过意不去?不服来打本门主不就好了?”大骚包一脸气红了脸,被一身衣服映衬着,更显得娇嫩无比。   安荞将手上的红绸子扔掉,淡定地说道:“我们致力于扒掉你的衣服,只要你还穿红色的,我们就要扒。除非你换个颜色,比如锅底黑,屎绿色。”   “本门主心情不好,别烦本门主,否则弄死你们。”   大骚包话说完又爬回车顶上,这是打算赖在那里不动了。   只是安荞奇怪得很,这家伙竟然不去换衣服了,还真是……不好的现象。   顾惜之等人也眯起了眼睛,这杀手门门主竟然不好对付了。   雪韫默默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思考着要不要来个天女散冰,有多少可能性将杀手门门主的衣服弄成乞丐装。   然而思考了一阵,还是放弃了,怕误伤到马车里的人。   安荞盯着车顶看了好一阵子,扭头对黑丫头说道:“把你的水龙送他玩玩。”   黑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见安荞没有半点反应,就老老实实地将水龙放出来,控制住水龙飘到车顶上去。   “咦。”车顶上传来惊讶声。   杀手门门主不是没见过这水龙,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看,凑近看了看只觉得晶莹剔透,还真是好看。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软软白凉凉的,感觉还挺好玩。   若这水龙是活的多好,可以要过来玩玩。   观察了一阵,发现这水龙是闭着眼睛的,不由得往眼睛那里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再使劲戳一下……   哗啦!   水龙散了,兜头淋了杀手门门主一身的水。   “该死!”   听得车顶上大骚包气急败坏的声音,与那哗啦一声水响,再看顺着车檐流下来的水,安荞唇角勾了起来。   智障!   “胖姐我不是故意的,他太使劲戳了,我控制不住就散了。”黑丫头讪讪地说道。   安荞记得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很难拟型,比起其它的来说要更难一些,迟疑了一下,对黑丫头说道:“下次你不要弄成水龙,换成别的东西,比如水绳子,水鞭子,要不换成美人鱼也行。”   黑丫头愣愣地问道:“什么是美人鱼?”   安荞就道:“上半身是大胸美人,下半身是鱼,手拿鱼叉子。最厉害的招式不是用鱼叉子干架,而是用尾巴啪啪啪打脸,你可以试试看。”   黑丫头琢磨了一下,感觉那美人鱼不错的样子。   “胖姐我试试,你帮我看看。”   “行啊。”   姐妹俩仿佛忘记那个被浇了一身水的人,直接在马车里讨论了起来。   为什么会是寸头?   美人鱼有头发?   胸部太小了。   要点么?   腰就不能细点?成了熊腰了。   噢!   尾巴再长一点,不然没法打脸。   ……   杨氏抱着肚子一脸呆滞地看着,时不时担忧地往车顶上看一眼,不知那个人是谁,被欺负成那样,会不会很生气。   却不知人早就跑了,已然气冒烟了去。   等到三天后回到圣地,黑丫头弄美人鱼已经成了型,可惜这美人鱼是微蓝色透明的,从头到脚都是一抹色,看起来没有很惊艳的感觉。   杨氏看一次那胸就打安荞一次,说安荞不学好教坏黑丫头。   在杨氏的巴掌之下,不得已把E胸变成了B胸,看得安荞一脸的可惜。   “等什么时候你能让它一尾巴拍断大腿粗的树,你就开始牛掰了。”安荞说着又不免感叹,“要是能弄个颜色,哪怕是深色一点点,给戴个凶兆就好了。”   “胖姐,凶兆是什么东西?”   “特别厉害的东西,什么时候你能厉害到让它不是一抹色,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凶兆,又怎么使用凶兆。”   “噢,我一定会努力的。”   “乖!”   安荞见黑丫头一脸认真,不自觉地就摸了自己一把,觉得回去以后自己也得弄个罩子戴戴,好好兜着跑路会方便许多。   好在有乳胶,能做出松紧带来,否则还真麻烦。   黑丫头又练习了几天的美人鱼,已经厉害了不少,能把人给抽飞出去。   老圣姑再一次催促,要黑丫头赶紧进禁地里头接受完整的传承,杨柳也是这个意思,希望能在禁地里头找到解决黑丫头生长速度的办法。   安荞对那禁地很是好奇,可老圣姑这个老处女不让她进去。   所谓的禁地就是传承之地,安荞眼巴巴地瞅着,真心想进去耍耍。   可老圣姑那个阴险的,竟然跟她讲要进去可以,但必须担任这一代的圣姑之位。   圣姑是什么?   那是剩下的老姑娘,不能嫁人的玩意。   安荞敢保证前脚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后脚顾惜之就能把自己给捅了,让所有的圣洁都喂狗东西去。   汪汪汪……   死狗东西,那么激动干毛?   ☆、孤陋寡闻   斜目看了一眼大黑狗,才发现大黑狗不是冲着她叫,而是冲着禁地里头叫。   正疑惑大黑狗在叫什么,就见大黑狗冲了进去。   守在禁地门口的人想要拦住,却迟了一步,大黑狗一下子溜没了影。   大黑狗进了禁地,安荞这个狗主人就得了白眼。   安荞也很郁闷,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规定人不能进去,又没规定狗不能入内,你们一个个瞪着我有毛用?”   的确禁地没这个规定,可那条狗实在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相比起这个,安荞更担心的是里头的事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黑狗才冲进去。   大黑狗跑那么快,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此想着不由得伸长脖子往里头瞅一眼,还没瞅着什么呢,就被一个脑壳子给挡住视线。   安荞往顺着那脑壳子往下看,就你会踮着脚尖不成?   脚一踮,继续往里头看。   活该你一个爷们长得不够高,就是想挡也挡不住。   然而这禁地真特么深,脖子都伸长了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安荞就叹了一口气,没再往里头看了。   不过时里头传来狗叫声,听声音似乎遇到不得了的东西。   “完了,里面出事了。”安荞大叫一声,就要往里头冲。   可惜一群人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安荞进去。   安荞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家的狗从来不胡乱叫,肯定是出事了,不信你们听听,这狗叫声是不是很不妥?”   果然门口的人认真听了一下,一个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顾惜之默默地戳了安荞一下,小声问道:“你想进去?”   安荞点头:“我总觉得里头不对劲,想进去看看。”   顾惜之点头:“看我的。”   一米八几的身高往那里一站,除了后头的大牛以外,就没有人能比顾惜之更高。   连脚都不用踮,好无压力地往里头看去。   大牛也跟在顾惜之身后,一米九几的个子往那一站,令人倍感压力。   突然间顾惜之大叫一声:“不好,小公主受伤了。”   大牛也跟着叫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玉婆婆被那鬼东西打伤了。”   顾惜之一把将身前的两个人推了进去,激动地叫道:“快,快进去救人。”   而大牛则伸手一拨,将堵在门口的人全部拨开。   顾惜之趁机叫喊着冲了进去,进去之前不忘朝安荞挤了一下眼,大牛随之也跟了进去。   安荞眼角一抽,还以为是什么好法子,没想到是这么个馊主意。   不过讲真的,这主意很实用。   趁着门口的人都被大牛拨开,安荞迈腿冲了进去。   等到守门的这些人反应过来,安荞一行人都已经跑了进去,连跑在最后头的雪管家都没拦下来。   最后只能防着关棚,不让关棚进去。   不过关棚本就没打算进去,整个心都放在杨柳身上。   守门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分出一部份人追了上去,试图把安荞等人带出来。   然而安荞五人冲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如同寺庙一样的建筑里飞来飞去的东西,一个个就傻了眼了。   与当初从黑丫头身上跑出来的黑烟骷颅没什么区别,甚至看着比那个还要更强大一些,数量如此之多,映衬得那如同寺庙般的建筑十分诡异。   “那是什么鬼东西?”顾惜之大吃一惊。   尽管遇到安荞以后就遇见不少吃惊的事情,可乍看到这黑烟骷颅,还是感到十分的震惊。   “不知道,那玩意咱见过一次,古怪着呢!”安荞回了一声,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知黑丫头在不在里面,若是在里面可就乐大了去。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里头传来狗叫声。   得了,还真在里头。   “我进去看看,你们随意,记得小心一些。”安荞完看了雪韫一眼,这东西想必雪韫有所熟悉,只一眼就扭头冲了进去。   顾惜之欲要追上去,却被雪韫拉了下来。   “这古怪的东西,刀枪不入,穿透之力极强,你若要进去,尽量小心。”雪韫说完以后就把路让了出来。   话已至此,若有人想找死,那便死去。   只是望着那黑烟骷颅,雪韫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自从修炼了安荞给的功法,雪韫就自信了许多,然而现实却又被这黑烟骷颅给打了一次脸。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为何灵力对它不起作用?   顾惜之听着眼睛微闪,尽管心底下担心安荞,可动起脑子来。   依雪韫所言,这东西是雪韫不能对付的,说不准大牛也不行。   “我自有分寸。”顾惜之没停顿多久,就跟随安荞后面冲了进去,“大牛你在外头等着,先别进来。”   大牛还想进去的,听到顾惜之这么一说,犹豫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老圣姑与黑丫头果真是在里头,连着大黑狗一起,二人一狗正被逼到了角落里。   大黑头时不时冲着黑烟骷髅汪上一声,声音带着声波攻击,竟然能让黑烟骷髅停顿下来。   黑丫头则趁着黑类骷髅停顿,利用水幻化出来的美人鱼,将黑烟骷髅一个个拍飞拍散。   然而这些东西就算是散了,也很快就会重新凝聚,根本就杀不死。   不止是黑丫头感觉到疲惫,灵力快要用尽,就连大黑狗也快要撑不住。   老圣姑一脸的衰败之相,整个人已经呈半昏迷状,显然中了招。   安荞冲进去的瞬间让黑丫头给看到了,立马大叫了起来:“胖姐救命啊!”   汪汪!   黑狗也激动了,黑眼珠子盯着安荞看。   安荞眼角一抽,快速朝黑丫头那里奔了过去,身上的生生之气源源不绝地流动着,自身撑着一个屏障来。   黑烟骷髅发现了安荞的存在,一个个都冲了过来,只是撞在屏障上大受伤害。   很快安荞就走到黑丫头那,把屏障撑得更大一些,以自身为圆心,不断往外扩散着生生之气,将二人一儿都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传承?怎么惹到这玩意的?”安荞问。   黑丫头见终于安全下来,小脸就垮了下来,说道:“谁知道是怎么个回事,玉婆婆说带我来接受传承,让我把血滴到那块石头上,我滴上去了。结果那块石头炸了,不知打哪冒了这么些怪物,怎么打都打不死。”   安荞就问:“什么石头?”   黑丫头朝前面呶了呶嘴:“喏,就在那里,你自己看。”   安荞顺着黑丫头所指往前面看去,那个地方果然被炸开,残留下来的似乎是一个古老的阵法。   可阵法这玩意安荞只听说过,没见过,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不禁问了一下五行鼎:“铁锅子你快看看,那是不是阵法。”   五行鼎:“……主人,你还记得银家名字不?”   安荞道:“别废话,赶紧看。”   五行鼎给脸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惊讶:“好像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传送阵,那块石头应该是阵心,阵心石坏了,这传送阵就废了。”   听到五行鼎这么一说,安荞默然。   估计这些东西就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倘若不被破坏的话,说不定还能传更多来。   五行鼎又道:“这阵心石可不是豆腐块,一般人弄不坏它,主人的妹妹真够可以的,几滴血就把它给废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少扯,跟血没关系。”   五行鼎就道:“的确,跟血没多大的关系,这传送阵应该是用来传送那些怪物,用于压制血脉中的水灵珠的,没想到水灵珠还能恢复,并且与主人妹妹契约成功,这阵法被水灵珠给看到,估计新仇旧恨加一块,就弄坏了这阵心石。”   这倒是说得过去,安荞不由得点了点头。   之前水灵珠出现的时候,安荞就觉得水灵珠很是怪异,好端端地跑出那么个怪物来。   想必这传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就是为了弄个能压制水灵珠的出来。   只是安荞很是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传承之人得了。   五行鼎又道:“主人还是别墨迹了,赶紧把这些怪物杀了,要不然等这些怪物离开这里,外头不知多少人遭殃。”   安荞冷笑:“你有那么好心,为他人着想?”   五行鼎顿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道:“主人你要相信银家其实是很善良的,为他人着想是很正常的事情。再且为他人着想,也是为自己着想。如果让这些怪物逃出去,把消息传递给它们的主人,咱们是会很危险滴。”   安荞嘴角抽搐,果然五行鼎没那么善良。   不过就是五行鼎不说,这些怪物她也不会放过,将生生之气一道道打了出去。   如今的她比之前还要强大一些,只不过这些骷髅比之前的厉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又要保护住身边的人,又要战斗,显得束手束脚的。   正手忙脚乱时顾惜之冲了进来,直接一团火扔了出去,火落到怪物的身上,一下就把怪物给烧得尖叫连连。   安荞见着愣了一下,说道:“你行啊,这玩意你都能对付。”   顾惜之吹牛:“那是,这天下间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安荞翻了个白眼:“吹牛掰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弄死了。”   汪汪!   大黑狗蓄势叫了两声,安荞果断将金针甩了出去,一下子就将冲到跟前的一只怪物给杀死。   事到如今安荞可是看出来了,这些怪物都是冲着黑丫头去的。   难不成就因为黑丫头弄坏了阵心石?   安荞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些怪物应该是受了某种指令,哪怕黑丫头没有弄坏阵心石,也一样会冲着黑丫头去。   如寺庙般的建筑物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跟着安荞等人进来的一群守卫禁地之人,看着被黑烟萦绕着的建筑物大吃一惊。   不等雪韫开口劝告,就直接冲了进去,连停都不带停一下。   雪韫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到底是跟了上去。   大牛跟雪管家见着,对望了一眼,也紧跟着跑了进去。   两只黑烟骷髅飘了过来,一下挡在众人的面前,守卫不知那是什么鬼东西,抽刀就劈了过去。   然而没半点用,怪物劈开后又合了起来。   紧接着怪物往守卫扑了过来,先是冲时一个人的身体,没多久又从那个人的身体跑出来,继续冲进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而身体被穿透之人则倒在地上,一脸青黑不知死活。   雪韫看着眉头一皱,不自觉凝聚起冰盾挡在黑烟骷髅的面前,等到黑烟骷髅要穿透冰盾的时候,下意识又让冰盾凝实了一下。   果然有那么点用处,黑烟骷髅被锁在了冰盾里面。   只是同样的雪韫不能停止输送灵力,否则冰盾仍旧会被穿透。   迟疑了一下,正欲将冰盾扔出去,晴天忽然传来一道霹雳声。   “哪来的污秽之物,还真是恶心!”伴随着声音落下,一道又一道的雷劈了下来,每个被劈中的怪物都直接消失不见。   雷甚至劈到了安荞那里,使得安荞不得不停下手。   盯着某个仍旧身穿红衣的人,安荞觉得自己嫉妒了,废了老半天的劲才消灭那么一点,结果人家一下一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劈了个干干净净。   安荞盯着红衣大骚包,开口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红衣?”   某骚包门主立马回道:“不是,本门主怎么可能叫那么娘的名字,本门主的名字叫……”   “红豆!”安荞打断了某骚包门主的话。   某骚包门主跳脚:“本门主不叫红豆,本门主叫……”   “红眼兔子。”   “本门主跟你讲,本门主叫……”   “红果子。”   “本门叫……”   “红花儿。”   “……”   “红枣。”   “……”   “红土。”   “……”   “红肿。”   “……”   某骚包门主掀桌,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安荞表示不能,整天穿得跟个新娘子似的,不给他起个带红的名字,简直对不起他那一身衣服。   “我决定了,以后再见到你穿红衣服,我就叫你红屁股!”安荞一脸认真。   某骚包门主的脸色就跟调色般似的,盯着安荞看了许久,又扭头跑了。   这是唯一一次衣服不坏跑掉的,还真是难得。   而安荞看到人走了,总算是放心下来,满意地笑了。   可还没笑几声就听到门外传来惊呼声,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这一看顿时眼角抽搐。   什么时候竟然躺了一地的人,连门口都给堵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荞走了出去,低头检查了一下,一个个那脸色就跟死人似的,瞅着怪吓人的。   雪韫淡淡道:“被那怪物穿透,就成了这样。”   安荞听罢愣了一下,又给人检查了一下,得出来的结果实在不太好,道:“内脏衰竭,被死气所侵蚀,就算是救回来,也活不长。”   虽然嘴里头这么说着,安荞还是一个个动手治了起来。   替这些人把死气去驱除不难,伤了的肺腑她却没法子医治,若有机缘遇到天材地宝,倒是可能恢复。   只是躺地上的有好几个,机缘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正忙着忽然传来‘咣当’一声,下意识抬头看了去,发现是雪管家。   向来冷着一张脸的雪韫顿时就惊慌了起来,赶紧弯下身去将雪管家给扶了起来,这才发现雪管家的脸色不对,急忙对安荞说道:“安荞你快来给他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安荞抛下最后一个人,朝雪管家走了过去。   “完了,他也中招了。”安荞一看雪管家的样子就知道了,赶紧替雪管家把死气给驱除。   然而眉头却皱了起来,之前的话不是说着玩的,是真会活不长。   雪管家来来就不年轻,再来这么一出,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显然雪韫也想到了安荞之前的话,薄唇紧抿了起来,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每天用生生之气温养,养个三个就能恢复。   可那忒费劲,安荞是真不想干。   “先这么着,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说不准以后能遇上好东西,用了就没事。”安荞敷衍道。   雪韫哪里听不出安荞的敷衍,抿唇不语,抱着雪管家的手紧了紧。   安荞眼睛微闪了闪,不忍再看,赶紧又替其他人治了起来。   到了最后黑丫头把老圣姑抱出来,安荞才想起来还有老圣姑这个人,又给老圣姑治了一把。   只是老圣姑到底年纪大了,又被死气侵蚀得太久,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传承之地出了这等事情,对圣地的人来说无疑是深受打击的。   一直以来圣地的人,乃至整个蓬莱的人,都认为传承之地是圣洁的,神圣不可侵犯的。   然而那竟是个阴谋,一个用来压制水灵珠的阴谋。   倘若水灵珠最后被毁掉,那么蓬莱岛也很有可能会被毁掉,蓬莱岛的天灾之所以过去,是因为他们小公主提前唤醒了水灵珠。   这一切听着是那么不可思议,可这一切都是老圣姑还有小公主说的。   因为是这两个人说的,所以他们下意识就相信了。   可相信归相信,情感上却很难接受。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传承了近十万年,已经成为了人们的信仰。   如今信仰崩溃,人们就会感到恐慌。   幸好现在只是圣地里的人知道,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老圣姑下了禁口令,不让人将圣地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并且要求黑丫留在蓬莱岛,并冠上龙氏。   这事就连杨氏也同意了,安荞瞅着也没啥意见,就是黑丫头一副要哭死的样子。   显然黑丫头喜欢公主这个名头,却不想留在这圣地里头。   眨眼间就到了腊月底,若急着要回去的话,定然会在半路上过年。几个人聚在一块商量了一下,决定留在蓬莱这里过年,等过完年了再回去。   正好杨氏那时候怀孕过了三月,一路上能够安全一些。   如此商量过以后,大伙就基本上不急了。   可顾惜之却急了,这连家都不回,亲事怎么办?   “说好了嫁给我的,你不能反悔啊!”顾惜之一把抓住了安荞,一副急了眼的样子。   安荞好心提醒了一下:“日子都过了,你现在再急也没用啊!不如你再让人挑个日子得了。”   顾惜之一脸郁闷:“早知道那天就直接拉你拜堂得了。”   安荞撇眼:“那天禁地那里出事。”   顾惜之:“……”   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可就是不高兴,明明就能把媳妇儿给睡了,偏偏整出那么多事来,害得他跟媳妇儿连亲都没结成。   “等回去以后,你必须给嫁给我,哪怕天塌了你也得嫁我。”   “要不咱现在就去弄两根蜡烛,随便拜个天地得了?”   “不行,咱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怎么可以胡来。我就算不能给你十里红妆,也得让你风风光光地嫁我,哪能那么随便。”   “矫情!”   “这不是矫情,这是爱你的表现。”   “油嘴滑舌。”   “是挺油挺滑的,你尝尝。”   “一边去。”   瞅着那张凑过来的脸,安荞木着一张脸,伸出肥爪子扒拉了一下,试图把那脸给扒拉开。   顾惜之一把抓住安荞的肥爪子,朝那张自己肖想了许久的嘴亲了下去。   安荞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颤了颤。   这王八蛋又引诱她!   好想扒了他,上了他,怎么破?   矜持要喂狗。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二人猛地惊醒,迅速分了开来。   扭头看去。   一抹紫衣立在房内,正瞪大眼睛珠子好奇地看着。   安荞抬袖抹了抹嘴,又拢了拢衣服,应该庆幸这家伙突然出声,要不然她刚才真把顾惜之给扒了。   可是又好气恼,好不容易亲热一次,竟让外人给看了去。   顾惜之顾不上去理那人,慌忙挡在安荞的面前,生怕安荞被看了去。   刚情到深处,手都伸了进去,这会正乱着。   “本门主叫葬情,记得本门主叫葬情,本门主是葬情。”某人强调了三次,这才认真地说道,“本门主已经把红衣服换了,你不能再叫本门主红屁股。”   安荞沉默了一阵,拧眉说道:“葬情是什么鬼?还不如红屁股好听,你要实在不喜欢,那叫红豆也行,哪怕红肿都特么比葬情好多了。”   葬情怒了,大声道:“叫葬情怎么了?本门主就叫葬情怎么了?多好听,多有诗意的名字,也就你这种丑八怪不会欣赏。”   安荞道:“这么悲催的名字,我实在没法子欣赏。”   葬情满头黑脸,你才悲催,你全家都悲催!   都怪老门主那个死老头,说什么他这辈子难过情关,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好像这样他就能堪破情关似的。   也不想想他自己,还给自己取了个叫断情的名字,乍不见自己断情?   到最后还是死在情之一字上,活该!   杀手门的人都只有名没有姓,葬情也是如此,名字也差不多是随意起的。在过去的那些,葬情觉得自己这个名字还不错,挺有诗意的,可被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感觉挺悲催的。   都怪这丑八怪,都丑到能影响人情绪了。   顾惜之见这俩相互瞪眼,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挡在了安荞的面前,对安荞说道:“你又不是他娘,你管他叫什么名字。要是闲着没事,你多管管我,别老惦记外人。”   安荞撇眼:“你说得对,再悲催也跟我没关系。”   仿佛才明悟一般,安荞用力点了点头。   认识这人那么久,才第一次知道名字,还是那么悲催的名字。   安荞觉得,用了这么个名字,这辈子注定是光棍。   不过又瞅了葬情一眼,觉得葬情很有可能是兔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不像个爷们,倒像个娘们。   好龙阳的人,绝对好这一口。   换上一身紫衣的葬情,比起穿红衣服的时候,少了一份妖娆,多了几分高贵,瞅着还是那般的吸引人。   安荞再是淡定,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丑八怪,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葬情的蛇精病又犯了,两眼看着安荞,却一点威胁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跟抛媚眼似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看老娘不把你这身骚皮子扒下来!   安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看你可以出柜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个相公?”   葬情黑了脸,平日里是爱美了点,可不表示他是个兔子。   死丑八怪,老说他是个兔子。   葬情眼珠子一转,不由得将安荞打量了一番,一边打量还一边嫌弃。   心里头想着的是,要不要把这丑八怪给睡了,让这丑八怪好好见识一下。   这念头一起,竟然觉得很适合用。   “看什么看,娘娘腔,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安荞原话还给了葬情,看着葬情一脸抽搐的样子,安荞就满意了。   顾惜之扯了扯安荞,不愿意安荞跟葬情多待,对安荞说道:“走吧,别理他,咱们到海边走走去。”   安荞点了点头:“抓点海鲜。”   二人很是默契地走了出去,葬情不知在想什么,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被一个杀手门门主跟在后头,感觉不是很好。   特别是顾惜之,简直是如芒在背,恨不得回头把葬情弄死。   可现实却是,他打不过葬情。   曾经杀手门不止一定想要他顾惜之的命,只是来了三次都失败罢了,后来这杀手门门主来了,好几次顾惜之都以为自己死了。   结果倒是没被杀,就是一直被惦记着。   谁都弄不明白杀手门门主在搞什么鬼,一种上紧跟不放,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可也不见要放过的样子。   难不成杀手门要倒闭,所以这门主才闲成这样?   真会开玩笑,呵呵!   “你要怎么样,才会不跟着我们?”安荞就忍不住回头去问葬情,为了跟着他们,这蛇精病连钟爱的红色都换了,实在令人吃惊。   葬情愣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安荞忍不住抓狂:“你不知道你还跟,要跟到什么时候?”   葬情呆呆道:“不知道。”   安荞怒:“你怎么啥都不知道?”   葬情眨巴眼:“不知道。”   安荞:╮( ̄▽ ̄”)╭   “好好修炼!”安荞拍了拍顾惜之,一脸凝重,“打败他这种艰巨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早日完成。”   还没等到顾惜之的回话,就听到五行鼎在叫嚣:“主人,极品雷灵根啊,快上,用你那二百斤睡死他!”   还真是壮言,可惜安荞没这熊胆。   “一边玩儿去,什么人你都想上,还能有点节操不?”安荞在心头白了五行鼎一眼,幸好自己足够纯洁,要不然都得被教唆坏了。   五行鼎一片哀嚎:“主人,银家是为你好。”   安荞淡定道:“真那么好,你自己上。”   五行鼎抽搐,银家是个器灵好吗?连个性别都没有,肿么上?   主人太坏!   安荞暗地里冷笑,这破鼎子忒色,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惜之抓住安荞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媳妇儿你放心,为夫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打败那只兔子。”   某兔子盯着二人互相握着的手,一脸诡异之色。   想打败本门主?下辈子吧!   葬情天生就是雷电的宠儿,再厉害的雷也伤不到他,反而还对他有所好处。若非雷井的生活太过枯燥,一直待在雷井里的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修为。哪怕认真修炼三个月,就是雪韫也别想碰到他一片衣角。   本来葬情对修炼不太看重,见二人如此郑重,葬情红唇紧抿了起来。   视线又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再一次转身离去。   见葬情毫无征兆地离开,安荞明显愣了一下,说道:“还真是个蛇精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无征兆。”   顾惜之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应和安荞,心底下微有些不安。   那个人太厉害,在的时候担心安荞会被抢走,不在的时候又怕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真感觉自己够了,竟然想那么多,跟个傻子似的。   “你都说他有病咯,还管他做什么?”顾惜之说着扯了扯安荞,不想安荞把注意力放在葬情身上。   安荞点了点头,将视线收了回来。   二人在海边溜达了一阵,抓点海鲜,然后就回圣地去了。   刚进圣地就遇到惊慌失措跑出来的雪韫,而雪韫一看到安荞立马抓住,拉着就往客房那边跑,那速度快得顾惜之一时间来不及阻止。   “怎么了?”安荞疑惑地问道。   雪韫有些无措地说道:“管家又昏倒了,你快去看看。”   安荞哦了一声,心底下有些疑惑,脚步不由得加快。   顾惜之这才逮着机会,上前一把将安荞的手给夺了回来,没好气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   握在手上的软绵被夺走,雪韫心底下有着淡淡的失落,面前却丝毫不显,低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安荞没好气地对顾惜之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先看看雪管家怎么样再说。”   顾惜之不以为然,不觉得雪管家会有什么事。   而且就算是有事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让媳妇儿给人占了便宜去。   对上这样的顾惜之,安荞其实也有些无奈。   没多会三人就来到了雪管家所住的客房,此时雪管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脸色与之前的苍白不同,现在苍白中透着青黑,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安荞给雪管家检查了一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雪管家似乎是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毒?”   雪韫低垂下眼睫,轻声说道:“不知,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中毒,其间我出去一趟,由圣地的侍女照料。”   安荞试着利用生生之气解毒,却发现生生之气对这毒没有多大的用处。   又试图用金针逼,仍旧没有半点办法将毒逼出来。   “此毒附于骨骼当中,就是我也没有办法清楚掉,哪怕是刮骨也没有办法刮干净。”安荞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毒,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不似动植物身上的毒。   可世间的毒,都是从植物或者动物上面提炼出来。   安荞自认为对毒有足够的了解,不料这一次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是什么毒,自然没有办法配解药。   “让人去查,一定要查到下毒之人。”安荞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救人,得把下毒的人找到,好把解药拿回来。   雪韫低声道:“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再给管家看看,我相信你可以的。”   安荞还真想感谢雪韫的信任,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就说道:“这毒不会立即要命,应该能熬三个月,只要在这三个月里头找到解药,就没有问题。”   雪韫闻言吊起来的心微微放下,只是眉头仍旧紧紧地蹙着。   圣地里的人并不多,来来回来就那几个,查了没多久就把可疑的人给查了出来。   这几天圣地来了个特殊的客人,就是神医李君宝。   要说毒是李君宝下的,不说圣地的人不相信,就是安荞他们也不太相信。   毕竟不管是雪韫还是雪管家,都不认识李君宝这个人,想必与李君宝也没仇,想必不会给雪管家下毒。   然而查出来的事实,却等于是打了众人一巴掌。   这毒竟然真的与李君宝有关,又或者说是李君宝利用了圣地仆女的单纯,以赠药为名将药送给照顾雪管家的仆女,仆女出于好心把药给雪管家服下。   结果好心办了坏事,那瓶子里装的分明是毒药。   查到李君宝身上的时候,李君宝正欲坐船离开蓬莱岛,被圣地的人抓了回来。   “为什么要给管家下毒,解药在哪里?”雪韫冷着一张脸问道。   “解药不在我身上。”李君宝表现得很淡定,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说道,“至于为什么下毒,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们。”   雪韫冷声问道:“解药在哪里?”   李君宝道:“谁下毒会随身带上解药?我没解药。”   雪韫手中凝聚了冰刀,冷脸说道:“既然你没有解药,那留着你何用?不如去死。”   李君宝眸孔一缩,快速说道:“只有我知道解药在哪里,你若杀了我,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解药,雪管家便只有死路一条。”   雪韫闻言心底下一沉,手微颤了颤,不甘心地收了回来。   “你为什么要给雪管家下毒,他应该与你没有仇才是。”安荞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李君宝看向安荞,眼神微微闪烁,吐言:“你猜。”   安荞:我猜你大爷!   谁都疑惑李君宝为什么要下毒,可李君宝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丝毫没有办法。   众人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面,可因着雪管家中了毒,哪怕是个圈套也得认命跳下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以至于众人对李君宝的态度极差,恨不得抽死完事。   可见鬼地这李君宝竟一点都不介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大伙讲真的,好想打死这娃娃脸。   人家雪管家又没得罪你,为毛非要给人下药,这下了药也就罢了。   人脏并获,让你解毒,你竟说没得解。   谁都不是傻子,李君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解药只在神仙谷,想要解药就得去神仙谷。   很明显地,这人想把他们引到神仙谷去。   神仙谷是什么地方?安荞一脸懵逼,表示很孤陋寡闻。   ☆、啪啪打脸   本来还想留下来过年的,可实在担雪管家会出事,谁都没有心思过年,商量过后决定启程去神仙谷。   本想让关棚与杨柳留在蓬莱岛过年的,只是二人都对蓬莱王有所防备,不愿意留下来过年,便跟着一块启程。   而去神仙谷与回丰县差不多顺道,顶多就多绕一天的路,便决定先送二人回丰县。   刚商量好事情,圣地就乱了起来,老圣姑不行了。   杨柳是由老圣姑亲手带大的,听说老圣姑不行了,杨柳脸一下子就白了,连肚子都顾不上,匆忙跑去看探看。   黑丫头还在犹豫着的时候被安荞一把拎了去,丢到老圣姑的面前。   圣地的传承是老圣姑这一辈子的信仰,这些天虽然还喘着气,却哀大莫过于心死,信仰倒塌,心灵被摧残,身体也被璀璨,活下来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渐渐清醒过来。   “看到你还活着,过得幸福,老身就放心了。”老圣姑摸了摸杨柳的头,她这一辈子都交给了圣地,不曾成亲生子,杨柳于她来说就是亲生女儿,百般疼爱,得知杨柳失踪时,她比谁都着急,却被圣地所束缚,不能随心去寻找。   杨柳眼中含泪,一阵阵哽咽,难以言语。   老圣姑又看向黑丫头,慈爱地说道:“小公主,圣地就交……”   黑丫头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打断老圣姑的话,挥舞着拳头说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变得跟我胖姐一样牛掰的!”   啪!   安荞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别扯蛋,好好听遗言。”   黑丫头耸拉下脑袋,眼巴巴地瞅着老圣姑。   不是讨厌圣地这个地方,而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也想到处走走逛逛。   老圣姑看着黑丫头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到底是老身执迷不悟,传承根本就不是老身所想象中的传承,而是一场蓄谋以久的灾难。”   “龙姬女的失踪的这十八年,归根到底却是一场救赎。”   “若非如此,圣珠毁灭,东海乱起,蓬莱倾覆。”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不可违。”   老圣姑每说一句都顿一下,众人都自觉地不去打断老圣姑的思绪,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老圣姑自己回神,才悄悄大喘了口气。   “小公主若不想留在圣地,便随着自己的心意走,老身只有一个要求,闲着的时候多回圣地看看。”老圣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传承了小公主圣珠的后代,一定要冠上龙氏,此条祖规不可违背。”   黑丫头只是愣了一下,加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应了下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将这祖规记在心上,写在族谱之上,让子子孙孙都铭记于心。”   老圣姑这才笑了开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老圣姑死了,哪怕安荞从一进门开始,生生之气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老圣姑身体里头输进,也只是让老圣姑好受一点,未能挽回老圣姑的性命。   安荞对自己的生生之气,又有了个认识。   该死的总归还是要死,逆天改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着老圣姑的死,众人没能第一时间启程离开,三天后便是除夕。   老圣姑的遗体放了三天,就火化掉把骨头撒到海里,众人又停留了一天过了除夕,大年初一便雇船离开了蓬莱。   走的时候蓬莱王来送行,目送着众人离去,始终一言不发。   杨柳一步三回头,似有话与蓬莱王说。   关棚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拉着杨柳停了下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他说,要说的话就说吧,我没关系的。”   杨柳怔了一下,突然就松了口气:“走吧,没什么要说的。”   关棚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杨柳回头看了蓬莱王一眼,冲着蓬莱王露出一抹释然的笑,然后转身上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叫做轻松的气息。   十八年前的事情,一直是杨氏心底下的痛,直到刚才还想质问。   然而听到关棚的说话,再感受到关棚对她的宽容与宠溺,杨柳忽然间就释怀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彻底地放了下来。   蓬莱王却怔了怔,不如杨柳那般释然,心底下泛着阵阵痛意。   直到现在还在想着,倘若十八年前他没有那般年少轻狂,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杨柳。   那三个孩子,包括杨柳肚子里的那个,就都是自己的儿女。   的确是高处不胜寒,可要问蓬莱王是否后悔,却没有答案。   或许蓬莱王当时从来就没有想过,得到了江山会失去心爱之人,自以为得到了江山就得到了一切。   事实却是他得到了这一切,却唯独失去了心爱的女人。   所以说自古帝王皆无情,否则就会如蓬莱王这般痛苦纠结。   正月十五,蓬莱国传出消息,国王要选后妃,全民女子皆可参与。   彼时安荞一行人已然回到了丰县,路上又下起了大雪,担心杨柳的身体吃不消,硬是走了半个月才到家。   到家后得到一个扯蛋的消息,安谷跟着安铁柱北上京城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安荞听到消息当场就骂了一句。   杨柳的脾气大了不少,听到安荞骂安谷,抬手就给了安荞后背一巴掌:“那是你弟弟,安二爷是你亲爹,小谷要跟着亲爹走,没有什么不对,你不能这么说小谷。”   安荞瞅着杨柳一手还撑着腰,挺着微凸的肚子,满脸黑线:“你说你一个大肚婆,就不能悠着点?整天动手动脚的,还能不能好好的,小心教坏肚子,生出来个暴力狂。”   杨柳一脸不在乎,说道:“要是个力气大的才好,跟大牛似的,没人能欺负得了。”   得,感情白说了。   安荞避远了点,就问杨氏:“行,都你说的对,总可以了吧?”   然而杨柳又愁了脸,一脸担忧地说道:“你说咱们家建了那么大的房子,买下来梅庄不说,后山那洼地还在开发着,往后交给谁去继承啊?”   这一切就只有安荞姐弟仨能继承,最合适的继承人是安谷。   可那小白眼狼,竟然跟着亲爹跑了。   安荞挠挠头,真有点拿这亲娘没办法,不是没听过说女人怀疑难伺候的,可难伺候成这样的,还真令人抓狂。   “得了吧,你担心个屁。”安荞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真以为小谷跟着我亲爹他回去能有出息?就我亲爹那后娶的媳妇,别说能待见小谷了,依我看不弄死小谷都算不错的了。”   “所以你甭担心,小谷他肯定会灰溜溜地爬回来,你等着吧。”   然而把话说完以后,安荞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杨柳听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一脸担忧地说道:“那小谷他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啊?怎么办,要是他那继母不好相处,小谷他要怎么办才好?我以前听说过不少大户人家里头的事情,可有不少的阴私。”   完了,安荞抱头蹲了下去。   后爹你在哪呢?   赶紧来把我娘抱走,要不然我叉出去了啊!   要安荞来说的话,安谷要真被那容月给折腾了,纯属活该。   不过安荞也不希望安谷会被折腾坏了,只要安谷受点教训就行,别以后什么人都跟着跑,哪怕是亲爹也不成。   才见一面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脾气的人,竟然就敢跟着走。   “娘你就别担心了,大不了找人盯着去,保证不让小谷死了残了,见势不好就弄回家。”受不了杨柳魔间,安荞忍不住又道,说完了又想打自己嘴巴子。   本来就没打算在丰县停留多久,今几个才到的家,打算休整一天,明天又继续出发去神仙谷。   结果现在还把这事给摊上,不是表明了要为难人么?   如此想着安荞就冲了出去,打算离杨柳远远的。   “胖丫啊,娘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小谷就交给你了。”杨柳含泪,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太好,可她什么也帮不上忙。   安荞抱头,闷闷着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为了安谷这事,安荞第一个先找了雪韫,毕竟现在传递消息最快的就是雪韫,不是顾惜之没有那个能耐,而是要找人就要到成安府去,没那么多的时间。   虽说雪管家是个奴仆的身份,对雪韫来说却极为重要,安荞所说之事毫不犹豫就接了过去。   李君宝明地里暗地里都透露过,解药虽在神仙谷,可如果没有安荞在的话,雪管家身上的毒还是很难办。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还需要安荞的压制,才能保证雪管家不会出事。   对此谁都恼了这李君宝,想要杀了他泄愤。   可对上一副死猪不知开水烫的样子,感觉连下手都好没意思,只得先留他一条性命。   回到丰县的当天,安荞已经很疲惫,但还是到村里头一趟。   过年的是候洼地那边仅是停了五天的工,到了初四那天又开始忙活起来,如今的洼地已经被开发出来一小部份。   这一部份开发出来以后,大伙都发现土质很不错,竟都跃跃欲试。   很是在意种出来的粮食收获怎么样,有意出了正月就播种。   这可比在外头要早得多,外头得过了三月才能把种子撒下去,时间算着就跟南方那边差不多。   这与洼地的地势的有关,但具体原因又说不清。   安荞听到他们的打算,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不过试种这事被安荞包揽了过去。   不过才开出来一百多亩地,安荞可不想到时候为了这一百多亩地,村子里头争得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洼地果然很是潮湿,很多地方都是水坑。   安荞回去的那天,正好开到一个沼泽出来,大伙的打算就如开始那般,用山泥来填充,可这泥不好运进来,总不能一担一担地挑,那样子太费劲了,并且路也不好走。   为了这事安荞费脑子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把泥车的样子画了出来,命人去找人做十辆出来。   再加上家中还有轮胎,应该足足够使。   因着安谷并没有在家,安荞把事情都交给安晋斌去办,甚至还提醒了一句,虽然泥斗车好用,但路不好走也扯淡,可以破费一点用又大又厚的木板而铺路,反正这木板能一直用,所以要尽量用好点的。   为此安荞还出了好大一笔钱,感觉有些得不尝失的样子。   更别说这一切本来是给安谷做的,如今安谷这熊孩子却是跟人跑了,要真不回来自己就等于是白做。   正想得入神,一对白净的娃子映入眼眸,看着就很是讨喜。   安荞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这是那对‘龙凤胎’,一手拎着一个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左看看右看看,越看就越是喜欢。   “堂姑。”俩小乖巧地齐叫了一声。   安荞听着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眼睛都笑眯起来:“你们刚上哪调皮去了?”   俩小很乖巧:“没调皮。”   安荞听着愉悦地笑了,的确没多调皮,就是玩泥巴了而已。   顾惜之看着也忍不住勾了起了唇角,说了一声:“媳妇儿,为夫看你挺喜欢孩子的,要不咱们俩也生一对?”   安荞斜眼:“来啊,一起生啊,谁怕谁?”   顾惜之:“……”   作为一个女子,你就不能稍微矜持害羞一点?   你这样要男人如何自处?   本是调戏安荞的话,反倒是顾惜之红了耳根,支吾了一阵也没能吭声。   安荞呵呵哒。   有贱心没贱胆,也敢在她面前嘚瑟?   “媳妇儿要不咱别去神仙谷了,留下来成亲生娃?”顾惜之见安荞一脸揶揄,就忍不住说道。   安荞瞥眼:“你要真放得下,我倒无所谓。”   不过这只是嘴里头说说,不为雪管家,就为雪韫这个朋友,安荞也得去。   或许雪管家不是最重要的,可于雪韫来说却很是重要。   倘若安荞还想要雪韫这个朋友,这趟浑水注定是要淌的。   顾惜之闻言迟疑了许久,还是泄了气:“还是去一趟吧,不过媳妇儿你得记住,等回来咱们就成亲生娃。”   安荞翻了个白眼,将两个小的放了下来,两个小家伙得了自由立马就跑了出去,安荞默默地看着他们跑远,扭头对顾惜之说道:“都说了不用那么麻烦,来两根蜡烛就行。”   顾惜之却很是较真:“不可以,我必须要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才可以。”   安荞又翻了个白眼,较真就较真吧,反正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活了两辈子就把自己这么嫁了,临了这张老脸皮的火候竟然还不够,老觉得臊得慌,好像自己很急着洞房似的。   只不过安荞总有种感觉,仿佛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了一般,事情不会轻易地就解决,往后还会有事情紧接而来。   自己一行人,仿若棋子一般,被命运所操控。   这种感觉安荞很是不喜,很想直接挣扎开来,可真让安荞看着雪管家不管,又实在有些办不到。   “那你就等着吧。”安荞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了澡间,打算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明日就要出发。   今儿个是正月十五,连花灯都懒得去看。   刚泡完澡回到石屋里,人就被顾惜之给扑倒在炕,那一副猴急的样子,吓得安荞还以为顾惜之中了春药。   结果仅仅是春天到了,人发春了而已。   “媳妇儿,今儿个咱们一块睡。”顾惜之抱着安荞,忍不住就亲了上去。   安荞只是挣扎了一下,就老实不动弹了,一块睡就一块睡,反正要当君子的不是她,到时候难受的也不会是她。   果然亲着亲着就失了控,二人躲在特地做大了的大被子里,衣服差点就扒了个精干。   临门一脚,被顶了一下的安荞反而清醒了过来,推了一把顾惜之。   “说好了要成亲才那啥的,你不能破坏规矩。”安荞说着舔了舔唇,讲真很好奇两个人的结合会是什么感觉。   可被那玩意顶了一下,安荞还是缩了,竟然就怕了起来。   顾惜之被推了一下也立马清醒了过来,已然发现箭在弦上,此刻听到安荞的说话,简直是欲哭无泪。   可顾惜之是真的想要给安荞一个好的婚礼,再在婚礼的当天要了安荞,不想让安荞此生留下遗憾。   权宜之下,顾惜之还是想要选择完美,只是身体不听使唤。   “媳妇儿,你怎么办?为夫忍不住了。”当了二十几年的光棍,又正值青壮年时期,某些方面的欲求本来就很大,又岂能轻易就忍下。   安荞见顾惜之青筋直冒的样子,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把将顾惜之掀到一边去,说道:“怎么办?洗凉水去呗,很能降火。”   就是对身体有点不好,用得多了怕是会有后遗症。   顾惜之偏不想去泡凉水,一把将安荞掀侧身去,从后面抱着安荞,挺身戳了戳,闷闷地说道:“才洗完,不想洗,让我抱会就行了。”   安荞虽然心里头有那么点期待,可也累得不行,很干脆地抛下顾惜之睡觉去了。   至于某个顶着她的东西,很自然地选择了忽略。   顾惜之见安荞没有反应,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安荞竟然睡了过去。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叫人又爱又恨。   顾惜之看着自己怎么消也消不下去的欲火,还真是欲哭无泪,讲真的好想睡了这女人,可又想着留在成亲。   果然贱人就是矫情,自己给自己找难受,顾惜之一脸郁闷。   这贱人讲的自然是自己,心底下又生起了后悔。   可见安荞一脸疲惫的样子,顾惜之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搂着安荞的手又紧了紧,然后强迫自己思绪放空,渐渐地开始修炼了起来。   因着葬情的出现,顾惜之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不用安荞去叮嘱些什么,顾惜之就很认真地修炼起来。   只是顾惜之的丹田是他人的五倍,甚至日益倍数增大。   虽然这样一来使用灵力的时候不容易枯竭,可晋阶的速度却比如雪韫这种单灵根的要慢上许多。   而尽管顾惜之也很勤快,可雪韫比起顾惜之来,也丝毫不见怠慢。   这也是一直以来顾惜之都有些比不上雪韫的原因。   世上不止他一人知道天道酬勤,甚至还有比他更勤快的存在,好比如大牛,就是黑丫头也不见得差到哪去。   一个个都是修炼狂人,顾惜之的内心是郁闷的。   尽管也很想要变得强大,可顾惜之最想要的还是跟安荞在一起,以此为前提之下,才会去修炼。   不同于顾惜之的主动修炼,熟睡中的安荞也被动地吸收起灵气来,不知是不是顾惜之的主动修炼引来天地灵气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起来,安荞发现自己变成了大胖子。   看着自己的样子,安荞拧起了眉头,瞅这体质被改造的。   犹如吃了块夹了苍蝇的蛋糕一般,再是香甜也特么恶心,哪怕是抠嗓子眼也想要抠吐出来。   可偏偏就是吐不出来,已然在肚子里消化掉。   顾惜之也很是惊奇,一个晚上的修炼,不止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   只是媳妇儿这是怎么了?一晚上而已,就胖了一大圈。   “媳妇儿你这样真的没事吗?”顾惜之看着安荞收拾东西出发,到底是放心不下来,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问了。   安荞本来就郁闷,被问的次数多了,就更加不耐烦:“说了没事,偶而膨胀几下也不是没有好处,多来几次这样的,说不准我以后就能瘦下来了。”   顾惜之实在不解,可安荞不乐意往下说,便只好将疑问藏在心底下。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媳妇儿也应该有,不说的话自己就别问。   才回来又要出发,雪韫有些过意不去,可看着昏迷不醒的雪管家,又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委屈了安荞。   为此雪韫冲着安荞,不知歉意地笑了多少次。   讲真的雪韫长得挺好看的,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冰雪融化了一般,叫人有种冬去春来的感觉。   顾惜之看不惯雪韫这个样子,时不时出言剌上几下。   这一次出发仍旧没有几个人,只是让人意外的是,黑丫头死活要跟着走。   因这事出发之前,杨柳没少掉眼泪,可也没能改变黑丫头的主意。   如此一来,一起出发的除了安荞两口子,还有黑丫头跟大牛,雪韫主仆二人,此外便是李君宝这个欠收拾的。   黑丫头跟大牛与安荞两口子一辆马车,大牛在前头赶车。   剩下的三人一辆马车,雪韫理所当然在马车里照顾雪管家,如此一来就只能是李君宝赶车。   李君宝哪里给人赶过马车,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赶马车。   可几个人的武力值太强悍,哪怕是那个小丫头都要比他比强,就连昏迷着的那个也不见得就比他差,李君宝只有应下来的份。   不应就得挨揍,揍到他应下来为止。   讲真这是一群野蛮人,别跟他们讲什么叫斯文。   特别是这看起来犹如一股清流般的雪大少爷,动不动就跟你玩冰,这大冷天的还玩得得心应手,根本不敢跟他叫板。   因着还没有出正月,许多积雪的地方都还没有化掉,甚至一路上还下了几雪,使得路显得更加的难走。   神仙谷竟也不在蓝月国境内,是一片独立于诸侯国境外的大山脉。   七皇子的游记里头记载了许多地方,其中似乎也提起来这神仙谷,可回忆了一下也只是标明了这么个地方而已,里头是什么样的却成谜。   未能进去神仙谷,反而是把李君宝捡了回去。   直到现今安荞才知道李君宝与七皇子相识,而得知李君宝与七皇子关系很好,顾惜之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好哥们的哥们,再是不好,也不应该是敌人。   可偏偏这李君宝明知道顾惜之的身份,还给雪管家下毒。   最可恨的,李君宝竟然说:“若不是给你下毒冒的风险太大,毕竟我打不过你,要不然中毒的肯定是你,而不是那老奴才。”   才知道李君宝下药是没有对象的,冲着最终目标去的。   而最终目标是把他们引到神仙谷去,走到半道的时候,这死娃娃脸那是一点都不打算隐瞒,把这底都透了出来。   讲真的都想扭头回去,担心这里头有什么陷阱。   然而死猪是真不怕开水烫的,好几次李君宝那娃娃脸都被揍成了猪头脸,却始终不肯把原因说出来。   只说不会害了安荞,等安荞去了就能够知道。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葬情,就在安荞以为那个令人头疼的杀手门门主终于消失了的时候,竟然在神仙谷的入口看到了人。   安荞一拍脑门子,无语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刚说完话,就发现自己刚那么一拍,膨胀的身体就如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眨眼的功夫就瘪了下去。   这一变化不止安荞错愕,就连马车里的两人也瞪大了眼珠子。   “媳妇儿,你不会是看到那娘娘腔,才急着瘦下来的吧?”顾惜之眼珠子转了转,在安荞身上来回看着,忍不住伸手扒拉了安荞的胳膊几下,看看这次膨胀有没有带来不良的效果。   黑丫头往马车外看了一眼,咬牙说道:“胖姐我跟你讲,那个人是长得好看,可没我姐夫好。”   安荞还在愣神,闻言也没有理这俩人,在琢磨着自己体质。   刚拍那一下虽然是无意,可就好像是个引子一般,竟然将某根堵塞的经脉给一下子拍通,空灵之体正渐渐趋向成熟。   五行鼎正在她的脑子里嗷嗷直叫:“主人踩狗屎捡大运了!”   就连小金也淡淡地说了一声:“不错,再胀一次狠的,就差不多催熟了。”   给安荞的感觉,那就是可以开炉鼎了。   尼玛,果然被带沟里去了。   尽管这表明肥胖症很快就会离自己远去,可安荞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本来好好的体质愣是被改成这个样子,再厉害也是个炉鼎体质,任何法术于她来说都是鸡肋,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有本事让我胖回去,没本事别瞎哔哔。”安荞正烦躁着,冲着二人低吼了一句。   二人同时一僵,盯着安荞不语,意识到了什么。   胖姐似乎不喜欢瘦,刚瘦下来看着好像挺苦恼的,应该不是胖姐自己想瘦的。   媳妇儿好像很不高兴,是因为突然瘦下来了么?   顾惜之眼珠子转了转,可是记得自己跟媳妇儿抱着睡觉修炼的时候,媳妇特别容易胖,于是便计上心来。   “媳妇儿你别急,等到了地方咱们睡一觉,你肯定就能胖起来。”顾惜之也真的很喜欢跟安荞一起睡,虽然身体倍折磨,可心里头却很是欢喜,并且还发现俩人抱着一起睡觉,很良于修行。   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这倒不为失是个快捷的法子。   只是现今最重要的是雪管家,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让自己胖起来的好,省得行动会不太方便。   “等此间的事情完了再说。”安荞点了点头。   这便是答应了,顾惜之顿时眼睛一亮,伸手紧紧抓住安荞的手。   黑丫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好歹是个十四岁的人,对男人之事也不再是当初那么懵懂,只以为抱着睡就行,隐约觉得应该还要做点什么。   顾惜之其实想要换着安荞跳下马车,可安荞虽刚那一下瘦下来不少,可也只是相对那膨胀的体型,现今看着与刚出关时没有多少区别,还是那么的胖,瞅着不是一般的丰满。   不怕丢脸,就怕一不小心没抱住,把人给丢了。   “红姐姐怎么又来了?”黑丫头一下马车就朝葬情扑了过去,只是还没扑到跟前就让大牛一把拎了回来,单手就轻易钳在怀里头。   黑丫头两只脚蹬了蹬,愣是没能着地,干脆老老实实地待着。   葬情瞥了黑丫头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粟妹妹,你应该叫本门主葬情哥哥,下次要再叫错,本门主不介意把你的舌头给拔了,或者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黑丫头:“红姐姐,红姐姐,红姐姐……”   葬情:“……”   来人啊,把这丫头的舌头给拔了。   众杀手默默抬头看天,今儿个天气不错,这家子人也不错。   自打门主跟了这家子人,除了在衣服方便仍旧败家以外,其它的都好了许多,至少门中痛痛快快地过了个好年,每个人都吃上了肉。   这家人不能得罪,当作没有听到罢。   反正门主只会自己嗷嗷叫,这种又脏又累的活,门主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的确葬情不想动手,实际上也只是说说罢了。   “傻丫头,别理他,他这人不正常。”大牛看葬情不顺眼,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妖里妖气的,一点爷们的样子都没有。   黑丫头一脸认真:“大牛,你不能这么说红姐姐,红姐姐会伤心的。”   葬情就呵呵了。   死丫头,本门主要不要感谢你一下?   扭头看向顾惜之与安荞,葬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看着顾惜之与丑八怪在一起,这心里头就越是不舒服。   曾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兔子爷,真喜欢上了顾惜之这个同样有着俊美容颜之人。   可事实上看着虽然还好,真想象自己与这男人在一起。   呕,好想吐!   葬情确定自己不是兔子爷,所以并没有喜欢上顾惜之。   难不成对那个丑八怪有意思?   念头刚刚生起就被葬情掐灭,那么丑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入得了自己的眼,哪怕是喜欢个漂亮的男人也不要喜欢那么丑的女人。   葬情想来想去就觉得自己可能仅仅是觉得那两个人不般配,所以不喜欢那两个人站在一起。   “丑八怪,你怎么又跑出来吓人?”葬情直接冲着安荞喊了一句,一副安荞长得丑还不老实,非得出来吓人的样子。   安荞顿了一下,伸手一招,五行鼎闪现。   扛起鼎就砸了过去。   砰!   “又丑又凶悍,不知温柔为何物的女人,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眼光真差。”葬情轻易地就避开,继续冲着安荞叫喊。   安荞面无表情,继续砸锅,很想把那货给收锅里煮了。   五行鼎:主人呐,银家不是锅!   然并卵,在安荞的眼中,连锅都不如。   人家锅好歹还能煮东西吃,这破鼎子凡火根本烧不了。   安荞才砸了几下手就被抓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扭头往边上看了去。   “傻媳妇儿,他爱说就让他说去,管他那张碎嘴作甚?在为夫眼里,媳妇儿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顾惜之一脸认真,心里头巴不得葬情讨厌安荞,那样葬情就不会来跟他抢安荞。   最近顾惜之总感觉葬情不对劲,似乎对他俩口子关心太过了点。   如今他的能力还比不上葬情,就怕葬情会起什么坏心思,到时候没有能力去阻止,才叫人难受。   安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每次看到葬情就好想开打,明知道打不赢对方。   “行,我听你的。”不过安荞还是觉得顾惜之说得有道理,又想到葬情说她丑没人要,眼珠子转了转,把五行鼎收了回去,当着葬情的面将顾惜之的脸拉了下来,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气死你这死骚包,让你跟老娘抢男人。   呃,抢男人?   安荞顿时石化,这念头竟然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太过突然,差点把她自己给吓死。   顾惜之狠狠地回亲了一下安荞,笑眯眯道:“乖媳妇。”   看着这俩人互动,葬情眼睛眯了起来,心里头如猫抓……不应该是如被狼抓了般难受,痒的同时更多的是疼。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是中毒?   葬情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突然想起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体,眼神一下子就眯了起来,盯着二人看了一阵,扭头又再次消失不见。   留下原地一群杀手面面相觑,一个个皆是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死寂的。   习惯了这种表情,明明就疑惑,竟连变脸都不会。   一个个疑惑地看了安荞等人一眼,也‘咻咻咻’原地消失。   不过眼眨间,杀手门的人就走了个干净。   “真尼玛蛇精病!”安荞低骂了一句,真的搞不懂葬情那个人,总是来得莫明奇妙,又消失得莫名其妙。   来去如风……不,是如鬼。   顾惜之眼神微眯,捏着安荞厚厚的手掌,一脸宠溺地说道:“知道他有病,你还管他做甚?乖,别生气,就当他不存在就行。”   安荞翻了个白眼,那么大个骚包情敌,能当不存在?   不怕这个情敌多牛掰,就怕这个情敌是异性,而葬情恰好就是异性。   一想到将来自己爷们很有可能跟葬情这个同是男人的搞到一起,安荞头都大了。   安荞看了看顾惜之,伸手一把将他的面巾扯开,转手就塞到自己的怀里。   “这里就咱们几个,没必要一下戴着。”安荞阴测测地盯着顾惜之的脸看,要是顾惜之敢跟葬情搞到一块去,非得把这张脸给划花了不可。   这个看脸的世界,没了脸,看葬情那个蛇精病还喜欢不。   顾惜之不知安荞有所误会,面带笑容凑近安荞,开口诱惑道:“有没有觉得为夫长得很好看,唇特别的香甜,为夫让你摸一摸,亲一亲可好?”   安荞默默地抬爪,一巴掌扇了过去。   “尼玛别引诱我,小心我当众把你给睡了。”   顾惜之摸了摸被打的脸,嘿嘿地笑了起来,媳妇儿根本就没舍得使劲,听着声音挺响的,可一点都不疼。   “媳妇儿,为夫好疼,你快亲亲。”顾惜之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   安荞果断伸出另一只爪子,把另一边脸也给扇了。   这一下整齐了,两边脸都红润了起来,再加上那一副表情,简直是面含春意,一副刚被蹂躏过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的顾惜之,安荞眼睛微闪了闪,故意转过头去不看。   讲真的安荞的确没舍得用力,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红而已。   ☆、什么人呐   这一路上安荞没少听说过神仙谷的事情,虽然大多都是听李君宝吹的,可也有一部分是听别人说的。   传说神仙谷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如同仙境一般。   进过神仙谷的人都曾见到过一片世外桃园,听说很美很美,只是安荞来的不是时候,才刚到二月,桃花未曾盛开。   神仙谷里的人就住在这片桃园里面,进去的时候倘若没有熟悉的人带路,这么一大片桃园,看着每棵树都好像长得一样,很容易就会在这里面迷路。   说是神仙谷,里头居住的人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质朴。   这些人见到李君宝回来,一个个都惊喜地跑了出来,热情地欢呼着。   “少主,是少主回来了。”   “少主终于回来了。”   “少主累不累。”   “少主饿不饿。”   ……   看着这一幕,安荞差点曲解了少主这两个字的意思,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影视给荼毒了。   身为一个少主真的可以如此的亲民,而不是高高在上。   啪!   套路,又是套路。   安荞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不过到底是没打断李君宝跟这些人亲热。   这一路上安荞等人算是看出来了,李君宝是故意把她引到神仙谷来的,又或者说李君宝有事情要求她。   只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还给雪管家下毒,这让人很是恼火。   心头正有些不爽,衣角就被人扯了下。   安荞扭头看去,发现是雪韫,不免有些惊讶。   雪韫抿唇微顿了一下,视线缓缓地移向左侧方向,头微微抬了起来。   安荞不自觉地顺着雪韫的视线往那边看,乍一眼还以为有乌云要飘过来,很快这里就要下雨。   可看清楚了却发现不太对,那不是乌云,而是萦绕在山脉上方的黑雾。   看着那黑雾安荞不知为何,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连眼皮都跳了跳。   尼玛怎么有这一次要被坑的感觉?   “你感觉到了?”雪韫轻声问道。   安荞点了点头,修仙之人对于不祥之事,总有那么点预感。   不由得看了一眼顾惜之,见顾惜之正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一脚踹了过去。   顾惜之原地一跳,躲了过去,迅速抬头看向安荞。   安荞翻了个白眼,朝天边呶嘴:“看那边。”   顾惜之见状扭头看了去,顿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雪韫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缓缓地低垂下眼睫,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尽管荞说过作为一个男人没必要那么矫情,不外乎上了几个女人,反正那些女人都是冲着他的家世去,倘若不喜欢日后便不理。   可他知道,换成是顾惜之经历这些,她一定会介意的。   因此他就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也死皮赖脸地一路跟着,与她也仍旧没有半点的可能。   既然如此,自己的心思不如不让她知道,还能继续守在她的身边。   只是看着她与顾惜之打情骂俏,心里到底是难受。   他甚至在想,自己与她相遇的时间并没有多晚,倘若那个时候自己多看她一眼,不那么的矫情,那她喜欢上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如果时间能重来……   罢了,时间怎可能重来,不如好好收心。   又默默地看了二人一眼,将脸别了开来,朝李君宝看了过去,眼睛半眯了起来。   “李君宝,莫要高兴过了头。”雪韫淡淡地说了一声。   李君宝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可疑地抽搐了几下,差点没忍住把脖子缩起来。   这该死的洁癖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赶路。   想他李君宝堂堂一神仙谷的少主,外传的神医,一路上不止要赶马车,还要随时去找有干净水源的地方,好让这爱干净的家伙清洗。   吃个东西还挑得要命,不新鲜的不吃,烤肉一定要带皮烤,因为烤完以后他要把皮给撕了扔掉,否则你就准备帮他把外面的一层肉给削掉。   就那样还嫌你弄不干净,一不小心又得重新找野物来烤。   曾不止一次,李君宝想要把从猎物身上拔下来的毛甩雪韫脸上去,可到底没敢那么做。   这人忒狠,能把你冻成冰棍,连动都别想动那种。   李君宝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应该给雪管家下毒的,应该给那个叫关棚的下毒。   不过是看杨氏怀了身孕,不忍其优思,才转换了目标。   结果给自己找来这么一尊大爷,李君宝现在想想就内流满面。   “别急,别急,我这就给你找药。”李君宝说完立马冲着一群热情的人们喊了起来,“谁家还有多余的药的,先借本少主一些,等明日本少主进毒谷采到,再还回来。”   “少主,我这有。”   “少主这这这,我们家还有。”   “少主给你,我身上就带着。”   “少主够不够,不够我们这也还有。”   ……   很快李君宝就找到了药,只是并没有用手直接去拿,而是戴上一个蚕丝手套,小心亦亦地接过其中一个人的药,然后小心把药喂到雪管家的嘴里头。   安荞看着却皱起了眉头,这所谓的药竟然千奇百怪,并非同一种东西。   有些人拿到的是果子,有些人的是一根草根,有些人的是叶子……若是真正的解药的话,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   再且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显得十分诡异,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只是药喂下去以后,雪管家果真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脸上的那一片青黑也消失不见,只是略显得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安荞还以为自己误会了李君宝。   然而等安荞给雪管家把脉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松开雪管家的手以后就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君宝。   李君宝见着不由得讪讪笑,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不用担心,只要把药吃过了,是不会伤身体的。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只要按时服用,人绝对不会有事,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安荞淡淡道:“讲人话。”   李君宝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人群里头躲,被大牛一把揪了出来。   这一揪就揪出事来,神仙谷里的人们愤怒了,冲着大牛叫喊了起来。   “你是谁?快放开我们少主。”   “快放了我们少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都什么人,竟敢欺负到我们神仙谷的头上来,还把我们少主给抓了,不想活了不成?”   “放了少主,要不然弄死你们!”   ……   眨眼间这群人还里还有刚才那质朴纯良的样子,一个个凶悍得让人几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有种大变活人的感觉。   安荞看着也是膛目结舌,斗大的汗从后脑勺滑了下来。   说好的和善有爱呢?   说到这安荞猛然想起,刚才光看到这些人对李君宝的热情,却忽略了这些人对自己一行人的冷淡。   由始自终,自己一行人都未被问起,甚至连招待的人都没有。   安荞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对大牛说:“让他们安静下来,要不然弄死他们少主。”   李君宝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不等大牛开口,赶紧叫喊了起来:“住口,都给本少主住口。这些人都是本少主的朋友,不过跟本少主开玩笑罢了,你们都去忙,甭管本少主。”   安荞冷笑:“李少主好大的威风,才来就给我们下了个大马威。”   李君宝一脸讪讪笑:“哪有,我哪敢啊。”   安荞肯定地说道:“你有,你敢。”   李君宝:“……”   一时之间李君宝没了话,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地盘,几乎下意识地就想给这六个人下个大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神仙谷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适得其反了。   安荞并不在意李君宝有没有说话,淡淡地说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安好心,给雪管家下药不过是你的一个阴谋,这个阴谋就是把我们引到神仙谷这里来。”   如今来了却下马威,安荞冷冷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李君宝有事要求我们。如今你这样,你觉得你有事求到我的头上来,我会帮你?”   李君宝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被安荞猜了个正着,那张娃娃脸僵了又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恨。   死女人,没事那么聪明做甚?还真是讨厌。   “你不得不帮我,因为那个人中了毒,你若想要把他的毒全解掉,就必须帮我这个忙才可以。”李君宝说这些时候心底下有些虚,虽觉得安荞可能有这个本事,可以把真正的解药研究出来。   可又担心等真正的解药研究出来,却不肯给神仙谷的人用。   想到这李君宝不免就有些后悔。   没事那么贱做甚,非得耍什么威风,把人给得罪狠了。   神仙谷的人听着二人的对话,稍微想想就知道这里头的缘故,只是他们并不愿意接受。   “少主不要求他们,不过是中了毒而已,又不会死人。”   “对啊,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不把毒解了也没事。”   “就是,别求他们。”   “弄死他们,别让他们有机会威胁少主。”   “对,欺负少主的,都不是好人。”   ……   这群人不止凶悍,还十分护短,不过是多说了几句,竟然就想要弄死他们。   安荞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君宝,李君宝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行了,别吵了,本少主自有分寸。”李君宝赶紧说道,并且从大牛的手中挣扎开,挡在了安荞众人的前面。   可看分明看到自家少主被欺负,一群人哪里能消停,以为自家少主被人威胁。   一个个要把李君宝拉回去保护,并且还要对付安荞等人。   安荞几人就如看笑话般,看着李君宝跟一群野蛮人解释,心底下幸灾乐祸。   那个样子,换作是谁,看着都嫌累。   等李君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抚好神仙谷里的子民,转过头来却发现安荞一行人正十分悠哉地吃着东西,甚至还喝着酒。   李君宝就忍不住抽搐,一脸黑线。   “你们还真是悠闲。”李君宝说这些的话是咬牙切齿的。   顾惜之拿着烤串吹了吹,递给安荞以后,才斜了一眼李君宝,邪邪地笑道:“自是悠闲,若不然跟你似的,当个长舌妇?”   长舌妇?李君宝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没好气道:“就是长舌妇,那也是为了你们。”   安荞冷哼一声:“那是你活该。”   顾惜之十分认同地点头:“就是,要是在进谷之前,你好生跟谷里的人说一下,他们不至于会这么排斥我们,毕竟你是他们的少主,他们看起来都听你的。可你什么都没说,进来了也不解释,分明是故意让他们对我们有敌意。”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给你面子?”   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你跟那智障说那么多干啥?吃串儿。”   顾惜之立马笑眯眯:“是,为夫听媳妇儿的。”   李君宝:“……”   “在绝对力量之下,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笑话。”大牛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然后在黑丫头递过来烤肉的时候,‘昂呜’一声愉快地吃了起来,似乎丝毫不将李君宝放在眼里。   李君宝:感觉自己真他娘的像个智障!   别看他们只有六个人,可想要弄死神仙谷这里头的三百来号人,那就跟捏死一群蚂蚁那么简单。   “你最好祈祷管家伯伯他没事,否则。”雪韫微微一笑,手心一个晶莹剔透的球流转了一圈,一下子捏成了碎沫。   李君宝眼皮子一跳,感觉自己要完蛋。   当初给雪管家下药,不过是想要他们尽心尽力,可没往后想那么多。   难不成自己真是个智障?   李君宝发现自己遇到这一行人以后,智商好像不太够使,好容易犯傻。   “明日我便带你们进鬼谷,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一定会找到真正的解药。”李君宝赶紧说道。   安荞等人只是冷笑,并没有回李君宝的话。   李君宝好不容易生起来的雄心壮志,一下子就蔫吧了下去,真的有种自己要被自己蠢死了的感觉。   张口想要解释点什么,又无从解释。   安荞等人不可能全信李君宝的话,明日进鬼谷他们肯定会去,只不过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   黑丫头兴致勃勃:“鬼谷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叫鬼谷,里面有鬼吗,在哪个方向,离这里远不远?”   李君宝一连被问了好几个问题,不但没有厌烦,还一脸的激动与感谢,几乎泪盈满眶,可怜兮兮地看着黑丫头。   安荞见状将黑丫头拉到自己的身后,瞪向李君宝:“别在老娘跟前装,小心老娘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黑丫头冲着李君宝扮了个鬼脸,显然没有被李君宝诱惑到。   李君宝:“……”   为什么自己曾骄傲的东西,在这六个人的面前均无作用?   威逼利诱没有用,牺牲美色也没有人稀罕。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鬼谷离这里不太远,大概三十里地,里头的雾障太多,进去很容易就分不清方向,所以才叫鬼谷。”李君宝说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所有的解药都是从鬼谷里面带出来的,只要是能在鬼谷里生活的生物,皆可以用作解药。”   “因此解药很是普遍对吗?”安荞冷笑。   李君宝想应声说是的,可见安荞一脸的冷笑,下意识转移了话题:“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说完赶紧走了,生怕被揍了似的。   直到李君宝的身影消失不见,顾惜之才问雪韫:“你觉得这人的可信度如何?”   雪韫抿唇,眉头蹙了起来,道:“不可尽信。”   顾惜之就道:“我觉得信三分都算给脸了。”   雪韫眉头蹙得更深,扭头看向雪管家,如今雪管家虽然醒了过来,却因睡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还显得有些僵,身体情况不太好。   “不管如何,我终归是要进去看看。”雪韫默默地说道。   雪管家虽然反应有些迟钝,可好歹还是听得出来是什么事情,闻言连忙说道:“少爷,那个人一点都不可信,你不能听那人的说话。老奴不过一奴才,不值得少爷去冒险,千万不可去那鬼谷。”   雪韫淡淡地说道:“我自有分寸。”   雪管家就扭头看向安荞,焦急地说道:“安大姑娘,少爷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快劝劝少爷,带少爷离开这里。”   雪韫声音一下变得冰冷无比:“管家闭嘴。”   雪管家下意识闭了嘴,自知惹自家少爷生气,可雪管家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奴才不值得少爷如此牺牲。   这鬼谷一听就知道不寻常,少爷进去定然会有危险。   “我说过自有分寸,你刚醒来,无事就自己给自己松松筋骨,明日进鬼谷之时,你不用跟着去,就留在这里。”雪韫淡淡地说道。   “不,少爷,老奴……”雪管家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打断了。   雪韫冷淡道:“我们五人皆有灵力护体,任何瘴气都不能近身,唯独你没有灵力,我们不可能带你这个累赘进去。”   雪管家:“……”   老奴有外功护体,雪管家很想这么说,可外功没法做到劲力外发,打打杀杀倒是还行,遇到瘴气却是没有办法。   可尽管被自家少爷嫌弃,也觉得很有道理,可雪管家始终不放心。   顾惜之嘻嘻笑道:“管家大伯,作为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你家主人说什么就该听,莫要那么啰嗦,懂不?”   雪管家担心自家少爷会生气,却不怕顾惜之,扭头就瞪了顾惜之一眼:“你这臭小子憋了一肚子的坏水,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惜之一脸无辜:“管家大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跟着进鬼谷,还不是因为你。”   雪管家噎住了,死死地盯着顾惜之,半天才吐了一句:“老奴不需要你的好心,滚你一边儿玩去。”   雪韫凉凉地开口:“管家。”   雪管家老脸一抽,讪讪地低下头:“少爷。”   雪韫:“一边活动筋骨去,莫要吭声,莫要过来。”   雪管家顿时一脸便秘状,很想要反驳,可身为一个奴才只要听话才好。   可一想到少爷要进那危险的地方,又如何淡定得下来。   “少爷,你就听老奴一句劝,莫要去那鬼谷。”雪管家到底没忍住,又开口劝了一次。   雪韫扭头看向安荞,问:“安大姑娘可有药,那种令人昏迷三天三夜的药。”   安荞笑眯眯道:“使药干嘛?是药三分毒,想要你家聒噪的奴才睡三天,那事情可简单了,只要扎上几针就好。”   雪管家默默地退后几步:“少爷,老奴去活动筋骨。”   说完又跑远了些,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往这边看着。   顾惜之看着嘻嘻一笑:“早点听话不就好了?非得粗鲁对待才听话。”   雪管家:“……”   不管如何这个鬼谷雪韫都是要进去,雪管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安荞。   可以看得出来,安荞对这鬼谷起了兴致。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安荞就对雪管家身上的毒起了兴致,这一路上都在研究着那毒,试图找到解毒的办法。   李君宝离开后一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才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赶回来,兴奋地说道:“几位快随在下来,已经给几位准备好了住处,并且备好了酒席,就等着几位大驾光临了。”   安荞见状又是冷笑,不过安排个住处而已,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真把他们当成傻子不成?   堂堂一神仙谷少主,受这里所有人的敬仰,连这点小事还要折腾半天,开什么玩笑。   分明就是故意的,真以为吃定了他们不成?   安荞几人对望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各自防备了起来。   谁都不知那是什么毒,只知道这里头的人都中了毒。   一开始的时候安荞还以为他们只是肤色比较白而已,根本就没有往他们中毒了的方向去想。   后来才发现不对,这些人白得太不正常,与雪管家极为相似。   用灵力查过过后,才无比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人都中了毒。   中的还是与雪管家同一种毒,这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有解药,他们为什么不给自己全解掉,而是用鬼谷里头生长的生物来压制?显然他们很有可能没有办法解掉,只能选择压制。   如此一来雪管家身上的毒也是没有办法完全解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今安荞六人,真的很想弄死李君宝。   对李君宝的有所保留,安荞六人也不打算去问,所安排的地方也不打算去。   这里头除了管家要休息以外,其余的都可以靠着打坐休息。   李君宝在前面领路,却发现这六人一个都没有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李君宝的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之前回去思考了一阵,李君宝还是选择晾这几个人一下。   无论如何李君宝都想要争取这控制仅,并且把主动权牢牢掌握于自己的手上。   作为神仙谷的主人,李君宝觉得自己理应如此。   并且李君宝总觉得雪管家中了毒,想要压制毒药安荞六人就该低一截,否则不会有人给雪管家解药,也不会告诉他们鬼谷在什么地方。   却不知安荞几人早有猜测,怀疑那片黑雾笼罩之地,就是所谓的鬼谷。   因此安荞几人并没有将李君宝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个只当李君宝是透明的,皆原地打起坐来,尽量让自身保持在最佳状态,好明日一探究竟。   李君宝被忽略了个彻底,没来由一阵窝火。   若神仙谷还是过去的神仙谷,又岂容他人如此放肆,欺负到头上来。   只是李君宝却不去想,求人没有个求人的样,又有谁会去鸟他们。   就凭李君宝这个尿性,安荞寻出解毒的法子,那也不会与神仙谷分享。   这些人如此爱神仙谷,那便一辈子都莫要踏出神仙谷才好。   李君宝又开口叫了几声,结果还是没人鸟他,一气之下甩袖离开了,直接就去了为安荞几人准备的地方。   不过一间破草屋,总共才两个房间。   所谓的席面也简单得很,清汤寡水,不过勉强果腹罢。   难为李君宝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破草屋,又有那个脸弄出这么个席面来。   也幸好安荞几人没来,否则真会弄死李君宝。   李君宝气闷之下的结果,却是自己一个人把所谓的席面给吃了,然后住进了破草屋里头。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君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常常神仙谷的少主,竟然干了这等傻缺的事情。   不过李君宝没那个功夫去思考这事,刚起身连脸都来不及洗,赶紧跑去找安荞等人了。   等到了安荞等人落脚的地方,却发现原地只有雪管家一个人在。   雪管家虽然脸色苍白,并且时有担忧,但仍旧显得十分悠哉,正拿着马刷子给马刷着身躯。   两匹马都是从雪家带出来的,养得很好。   “雪管家,不知你家少爷他们?”李君宝赶紧问道。   雪管家瞥了李君宝一眼,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小子长得乖巧,不曾想人不可貌相,这小子毒着呢。   无怨无仇地就给他下了毒,害得少爷为他去冒险。   尽管知道少爷往哪个方向去了,雪管家却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少爷他们有事,暂时离开了。”   李君宝就问:“上哪了?”   雪管家冷笑:“这就不是你这神仙谷少主能关心的了。”   李君宝:“……”   不知为何竟有种不好的预感,盯着雪管家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拂袖离开。   李君宝越走就越感觉不对,下意识往天边看了一眼,顿时眼角就是一抽。   一拍脑门子,暗骂自己傻透了。   不欲耽搁,赶紧回去寻了几个人,然后背着篓子迅速朝黑雾笼罩的地方苯去。   雪管家不是没有看到,事实上他也很想去,只是雪韫的命令不能不听。   就如安荞几人所猜测的一般,那片黑雾笼罩之地果然是所谓的鬼谷,安荞五人看到以后就知道事情*不离十。   五人停在鬼谷外十米处,无比惊愕地看着眼前那一片腐朽的丛林。   尚未进去就有一种不祥之感,令人不禁望而却步。   丛林中不泛参天大树,甚至有些有四五人抱那么粗,却被黑色所腐朽,看起来摇摇欲坠。   地上堆满了腐朽的枯枝碎叶,荆棘丛甚至冒起烟雾,令人看着眼皮直跳。   “这是什么鬼?竟然还在往外扩散。”安荞摁了摁一个劲地跳着的眼皮子,往黑色地带与绿色地带交接住,发现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蔓延着。   尽管这速度很慢,但仍旧可以用肉眼的速度观察出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下来,应该能蔓延出差不多半米的地方来。   几人都拧起了眉头,随着安荞的话落,也开始注意了起来,果然发现了这一现象。   并且还发现,所蔓延到的地方,花草树木皆开始腐朽。   “去看看去?”黑丫头跃跃欲试,结了个手印将美人鱼幻化了出来。   简直是初生的牛犊不怕死,估计连想都没想过这片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安荞不愿意黑丫头冒险,说道:“你不能进去,这里面太危险。”   黑丫头讶然:“胖姐,为什么啊?咱们不是来冒险的吗?”   安荞扭头看向大牛:“看好她,别让她乱跑了。”   大牛点头,一把将黑丫头捞了起来,搂腰箍在怀里:“安大姑娘放心,我老牛一定会看好黑丫头,不让她乱跑。”   安荞:“……”   这已经不是看好,而是禁锢好好吗?   不过前者的效果显然没有后者的好,再加上这俩人本来就相互有那么点意思,安荞也就懒得说点什么。   黑丫头不乐意了,在那里哇哇直叫喊,只是没人理会。   安荞与顾惜之还有雪韫,一同朝鬼谷走了去。   到了黑色地带的一米外停了下来,相互看了一下,然后各自使出护体的法子来。   雪韫的是冰,看起来仿佛人被冻住了一般,却能随心所欲地动。   在此之前,雪韫先把冰探进去,却定黑雾不会渗进冰里,这才一步踏了进去。   紧接着的是顾惜之,用的是火,所有靠近顾惜之的黑雾都会被火所吞噬,并不能伤到顾惜之。   只是安荞有些好奇,为什么衣服没有被烧掉。   到了安荞的时候,自然用的是生生之气,由内至外散发而出,形成了一个灵力球。   然而安荞有些失望,生生之气能隔绝毒物,却起不到多少压制作用。   见到三人都走了进去,黑丫头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不行,我要进去,我也能撑起水幕,净化掉黑雾。”   大牛挠了挠头,在琢磨着自己能怎么做。   也弄个护罩出来?   如此想着大牛就做了,一下子把自己弄成了个巨大的铁人,足有三米高,浑身上下都成了黑色色,并且变得*的。   还被夹在怀里的黑丫头差点被勒得吐血,大骂:“大牛你个铁人,想把我弄死不成?”   大牛赶紧松了松手,把黑丫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黑丫头顿时眼睛一亮,也不急着从大牛身上跳下来,朝里头指去:“大牛上,咱们一块进去。”   安荞见状皱起了眉头:“不许进来。”   黑丫头瞪眼:“不要,你现在赶我走,等会你们走远了,我还进去,不信你等着瞧。”   安荞不是第一天见识到黑丫头的性子,闻言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安荞并不愿意让黑丫头涉险,可显然这个妹妹是个胆大包天的,不会听她的话。   “那你俩先试试,确定不会被伤到再进来。”安荞拧眉说道。   黑丫头果断指挥:“大牛上啊!”   大牛:“……”   小丫头别的没有学会,指使他这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安荞看了看大牛,忍不住说道:“到现在还是个铁人,到底是差了点,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变成金人,就差不多了。”   大牛忍不住道:“我老牛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晋阶了,到时候能变成青铜人。”   安荞一脸嫌弃:“那是个垃圾。”   如今大牛也不过是练气期,因着这个世界被诅咒了的原因,连法术都产生了偏差。   按正常来说,大牛应该是个适合炼器的,并且拳头十分坚硬。   可实质上却是能变身,令人吐槽不已。   不过想到自己尽管有了金丹期的修为,却连练气器的武力值都没有,就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牛被嫌弃了也很郁闷,脸都垮了下来。   “没事,咱们都才开始修炼,很快就能变得厉害。”黑丫头不满自家胖姐老打击人,不由得瞪了一眼。   安荞道:“别瞪我,你们先试试,不行就别进来。”   黑丫头还是又瞪了一眼,这才说道:“大牛走,咱们试试去。”   又不是傻子,要真进去不了,就不去凑这热闹。   到了黑色地带外,大牛先试了试,学着雪韫那样,先弄了块铁棍伸进去。   铁棍表层微微有所损伤,但并无大碍,便说道:“没事,就这种程度,我老牛在里头待十天都没问题。”   黑丫头听着眼睛一亮,也赶紧把自己的美人鱼放了进去。   淡蓝色的美人鱼刚进去不到半刻,直接由美丽的淡蓝色渐渐变成了黑色,黑丫头一脸错愕,小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不死心的黑丫头又幻化出一个空心水球,控制着水球进去。   水球仍旧变成黑色,只不过水球里明显有着一块净地,黑雾完全被过滤掉。   “怎么样,我说可以吧?”黑丫头一脸得意地说道。   安荞疑惑地问道:“水球变黑了以后,你能看到外面的东西?”   黑丫头肯定道:“当然能看见,若是我待在这水球里面,可以把水球里的脏东西净化掉,自然就能看到外面。”   安荞又道:“不一碰就散?”   黑丫头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胖姐你这是门缝里瞧人,别的我可能差了点,可水球这种简单的东西,要真一碰就散,我还有脸吗我?”   “你本来就没脸好吗?”安荞嘀咕了一句,扭头就跑了。   黑丫头黑了脸,挥了挥爪子,考虑着揍自家胖姐一顿的可能性。   可惜胖姐那锅太厉害,打不过。   “走,咱们也进去。”黑丫头幻化了个水球,把自己包裹进去,人还是坐在大牛的肩膀头上,水球连着大牛的上半截身子也一并包裹了进去。   大牛点了点头,朝黑色地带一步踏了进去。   走在前面的安荞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眼角抽搐,瞬间就变得有些无语。   一步顶得她两步还多,还是人嘛?   不过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越过了她,朝之前雪韫与顾惜之的方向追了去。   安荞原地默默地抽搐了一阵,也抬步追了上去。   不料还没走几步,笼罩在身的屏幕忽然一晃,一道紫影硬是挤了进来。   安荞眼珠子一瞪:“你来干啥,又找打?”   “丑八怪,你打不过我!”   “看老娘的锅!”   “这锅本门主不背,你老实走路,不许碰到本门主,否则电死你!”   “……”╭(T□T)╮   ☆、死亡之路   安荞不会认为葬情是看得起自己,所以才与自己同行,相反安荞觉得葬情仍旧讨厌自己。   只不过看她的灵力球能多装人,所以才过来挤一下。   尽管把五行鼎给收了回去,但安荞还是在琢磨着,要不要整出点什么事来,把这大骚包给弄走。   不自觉地往看了看,寻找起顾惜之的踪迹。   毒雾实在太浓郁了点,稍微远一点都看不清,若不是黑丫头跟大牛还传出来声音,安荞也不能确认那俩就在前面。   可顾惜之应该是走远了,一点踪迹都找不出来。   平日里被顾惜之围着走习惯了,突然不见顾惜之在身边,遇事的时候就有些不习惯。   好比如现在,没人帮她赶苍蝇了。   葬情一边走一边嫌弃,却一直抓着安荞的衣角,以防安荞突然跑掉。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超讨厌自己,安荞还会以为自己被依赖。   “我跟你讲,你这样会挨揍的,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跟我走那么近,我未婚夫会打死你的。”安荞觉得自己在说笑,而且这笑话一点都不好。   因为刚说完五行鼎就来了一句:“你爷们打不过他。”   安荞就沉默了,觉得五行鼎这是在增长他人士气,现在打不过,不表示以后打不过不是?   然而五行鼎很认真地告诉安荞,这葬情的体质很是特殊。   一个特别招雷劈的体质,但每一次雷劈又能让他更加迅速地增长力量,若是待在雷井里头认真修炼,哪怕是雪韫也赶不上。   至于顾惜之,那天赋自然是比谁都好的。   只是天赋好不表示晋升就一定会快,相反混沌灵根是靠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往上涨。   初时看着或者是单灵根修炼比较快,但越是到后期晋升就越是困难,不如五行平衡的混沌灵根。   如安荞这样的空灵体也是挺好的,只不过太招人喜欢了点。   安荞怒,这哪是招人喜欢,分明是有人想拿她当炉子。   五行鼎讪然一笑,说这是一样的道理。   一样你大爷!   咔嚓!   安荞从来不知葬情除了有蛇精病以外,还有手贱这个毛病,你说人家一棵好好的大树立在那里,就算全部腐坏了那也跟你没有关系不是?   偏偏这手贱的,非要去电一下,结果树倒了。   四人抱的大树,就这么倒了下来。   安荞下意识就想要躲开,可衣角被人给抓住了。   心道要完蛋了,非得跟这蛇病病一起被砸中不可。   可事实证明蛇精病虽然是蛇精病,却是个极为聪明又狠毒的蛇精病,刚她想躲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衣角。   在她以为躲不过了的时候,蛇精病松手自己躲了。   因为被大树砸中的,还是只有安荞一个。   幸亏安荞把五行鼎拿了出来,树咣的一声砸到五行鼎上,而被五行鼎扣着的安荞则没多大的事。   “葬情你个悲催的蛇精病,老娘记得你了。”等到五行鼎把大树撞开,安荞从五行鼎里爬出来的时候,葬情已经不见了踪迹。   讲真的安荞一点都不担心葬情会有事,就不信这毒雾葬情对付不了。   可那家伙就是贱,非得往自己身上靠。   “原来你这么想本门主,只是你长得太丑,实在入不了本门主的眼。”葬情又不知打哪飘了出来,一下又挤进安荞的身旁。   安荞顿时抽搐,一脸黑线:“入不了就给我滚,当我稀罕看到你?”   葬情:“女人果然矫情,得不到本门主就想要本门主去滚,可明明就很担心本门主。”   安荞怒:“谁特么担心你了?”   葬情微笑:“本门主长得如此完美,自是知道你心悦本门主,又怎么可能不担心本门主。”   安荞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鼎子砸了过去。   结果这一砸就砸出事来,地面上狠狠一抖,一下就被砸出个大坑来。   人却没被砸到!   这是什么鬼?   安荞瞪大眼睛,无比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坑,不料脚下忽然一轻,整个身子往下掉,下意识伸手一抓。   某只大骚包正欲飞,不想被人一爪子拉了下去。   该死的,竟然阴沟里翻船。   两人一起掉了二十来米,开始的时候是安荞在垫底,就在到底的一瞬间,安荞又扯了某只大骚包一把。   葬情本想踹安荞一把,好缓冲一下,不至于摔和太狠。   不料脚踹出去的一瞬间,人被抓住一下扯到了地。   砰!   结果是葬情垫了底,安荞那二百斤压到葬情的身上,一下就把葬情给压懵逼了去。   安荞也摔疼了,不过感觉还不错,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阴到葬情一把,这是一件令人多么愉悦的事情。   “该死的,本门主杀了你!”葬情的感觉却很不好,虽然这种程度的摔伤与压伤要不了他的命,可被一坨肉给压了,并且还把衣服给弄脏,葬情的火气就冒了起来。   眼见葬情冲过来,安荞立马将五鼎行召出,狠狠地砸了过去。   可惜又没砸中。   葬情挥手一雷电劈了过来,安荞被劈了个正着。   尽管没有天雷厉害,可这玩意不是天雷般无人控制,它随葬情的控制直朝安荞肩膀劈下。   安荞大半边的身子都麻了,如此还想阴葬情一把,将金针召了出来。   “丑八怪还来!”葬情差点就被金针刺中心脉,气得跳脚,把安荞剩下的半天身子也劈麻了。   安荞躺在乱糟糟的大坑里,这下连灵力球都撑不住,一下子破了开来。   完了,要被自己作死子。   却不知葬情在想什么,刚都差点把他给阴死了,结果还跳坑里头把她给抱起来,并且撑起了雷电护罩。   葬情把安荞抱起来的时候,差点又没扔出去,一脸嫌弃地说道:“丑八怪你真沉。”   安荞浑身是麻的,一声也吭不出来,只有眼珠子还能转。   见葬情浑身狼狈,安荞突然就很想笑,可惜脸麻得笑不出来。   只是片刻后安荞就沉默了下来,这杀手门门主是几个意思,平日里明明就看她各种不顺眼,动不动就骂她丑八怪。   那眼里的嫌弃不是假的,谁都能感觉得出来。   既然那般的嫌弃,自己又阴了这人好几把,刚才还差点把他给弄死,为何他还要救她?   难道救了再慢慢折腾?   瞧这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安荞很想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一声,可惜什么都做不出来,完了还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是没被雷电劈过,只是之前劈自己的天雷顺着脚底下跑了。   这一次才真正感受到,感觉还真是酸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牛掰了。   葬情感觉到安荞昏迷过去,眉头顿时一拧,面上更加的嫌弃,不自觉地就想要将安荞扔出去,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扔。   朝四周看了看,眉头拧得死紧。   这地方之所以深陷下去,是因为这一片的树木极为茂密,而且树大根深。   地面上的树木腐朽了以后,地底下的树根也变得腐烂掉,再经过长时间的埋藏,许多都已经氧化。   如此一来,地底下很多都空了。   本就不是多结实的地底,经过安荞那一下砸,直接倒塌了下去。   刚气狠了没看道,有路就走了,结果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处处都是氧化了的树根洞,一不小心就能弄得满头灰,葬情从来就没有试过这么狼狈,好几次都想要把安荞扔下。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想要扔的时候,心里头就会有不舍。   葬情想要走回之前的大坑,从大坑那里能回到地面上去,可走了几圈也没能走回大坑那里,反而又迷失了方向。   然而葬情并没有担心,反而起了兴致。   这一块的地方不知为什么树长得那么大,盘根错节,有时候看似没有路,但只要往壁上敲敲,说不准轻轻一敲就破,准能找出来一条能走的路来。   葬情本人就是个蛇精病,明知道这样越走越深,却偏偏一边琢磨一边走。   完了就越走越深,完全找不着方向。   如此走了半天的时间,安荞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四周围一片漆黑,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安荞一时间有点懵,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等安荞刚想起来的时候,葬情脚下踩了个空,连带着安荞一块掉了下去。   砰!   葬情低骂一声:“丑八怪胖死了。”   安荞以为自己会被扔出去,结果人家没扔她,反而一只手护着她,然后又想要把她给抱起来。   昏迷的时候就拉倒了,现在醒了还让抱?   安荞赶紧推开葬情,自己撑起了灵力罩,把萤石从怀里头掏出来。   当看清葬情那张脸时,安荞面上一阵扭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萤石拿出来那一会儿,葬情也看清了安荞的脸,顿时一脸的嫌弃:“丑八怪人丑不说,还脏得要死,要恶心死本门主了。”   安荞顿了一下,凑近了一点,让萤石横在二人中央。   “离本门主远点。”葬情嘴里头说着,明明就一脸的嫌弃,人却没有躲开,瞪眼珠子瞅着安荞。   安荞看的是葬情的眼神,当看清里面倒影出来人头时,吓得差点把手上的萤石都给扔了出去。   回过神来时才恍悟,那鬼似的家伙,是自己啊。   “远什么远,我跟你讲,好生看看我的明亮的眼睛,里头你是什么样子的。”安荞笑眯眯地说着,露出了八颗整齐的白牙。   葬情只觉得眼睛微晃,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口白牙,不自觉地就朝安荞的眼睛看去。   不得不说,这丑八怪长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是好漂亮。   可以珍藏不?   只是那眼睛里倒影出来的是什么鬼?蓬头垢面,比外头的乞丐还不如。   再看这丑八怪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葬情薄唇紧抿,眼睛半眯,手心的雷电又一次闪烁了起来。   呃!   安荞赶紧后退,收敛了笑容,不敢作死了。   “本门主怎么觉得你昏迷着的时候比较耐看一点呢?”葬情阴测测地说道。   安荞赶紧道:“不不不,我本来就像头猪,真要昏迷了那就更像猪了。你总不会觉得你自己比较喜欢猪,是吧?”   葬情皮笑肉不笑:“我要说我喜欢猪呢?”   安荞脱口:“回去给你弄个十头八头的猪当花姑娘。”   葬情:“……”   刚本来是想要吓一下这丑八怪的,现在却真是好想电死她。   如此想着,葬情就真把雷电丢了过去。   安荞只听到自己身体‘滋滋’一阵响,然后又不省人事了。   不作不死啊!   砰!   葬情默默地盯着安荞良久,往地面上看了又看,然后一屁股坐到安荞的肚皮上,把安荞还握在手上的萤石给抠了出来。   刚抱这二百斤走了半天的时间,饶是他再厉害也会觉得累,现在不打算再抱。   地面上太脏,没有丑八怪肚皮干净,就是坐着怪怪的。   软软的,还会上下起伏。   又往安荞脸上看了一眼,怎么看都不太顺眼,从怀里头掏出个帕子就想往上蹭。   手伸到半道又缩了回来,先往自己的脸上擦了几把。   之后才一脸嫌弃的往安荞脸上胡擦了几下,完了把帕子一扔。   然而帕子到底是太小了点,擦这么几下根本就擦不干净,两人的脸还是脏兮兮的。   葬情默默地盯着安荞的脸上,感觉还不如不擦的时候顺眼。   没有露出雪白的肌肤时,感觉也就那样,可等那雪白的肌夫露出来以后,就感觉哪哪看着都不顺眼。   忍不住伸手胡擦了几把,却越擦越脏。   又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果断地缩了回去。   刚用手帕擦那一下,现在看来是白擦了。   葬情这才放弃在安荞的脸上较劲,四处看了起来。   一时间竟有些惊讶,这里并非树根洞,而是天然的洞穴,洞壁看着像是滴水岩,原本应该有水才是,不知什么原因干透。   葬情起身就走,只是走出十几米远又停了下来,默默地退了回来。   盯着还昏迷着的安荞,良久还是一言不发。   忍不住伸脚踢了踢,又踢了踢。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连踢都不醒!   葬情眉头拧了个结来,骂了一声‘丑八怪’,到底还是弯身把安荞扶了起来,背到后背上,再拽了安荞那大肥衣服,往自己身上捆了捆,把人给固定住,再托住屁股,然后才离开这里。   后面背了个‘大宝宝’,更显得葬情的身体的纤瘦,不似一般练武之人那般结实,身上的肌肉并不明显。   这一次安荞醒来得更慢,虽然体内生生之气不断地在修复她的身体,可也实在被劈狠了。   若不是身体情况特殊,安荞现在至少还是重伤。   葬情明显感觉到安荞身体的特别,因此一点都不担心后背上的人会变成个死人。   如今葬情只想找个有水的地方,然后好好洗个澡,浑身上下脏得他想要弄死自己。   安荞醒来的时候葬情已经停了下来,只不过未曾把她给解下来,估计是嫌麻烦,打算原地坐一会儿再走。   葬情进来时候并没有带水与食物,如今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再加上身上的灵力不断地被消耗,可谓又累又饿又渴。   就是安荞并没怎么活动,这会也感觉到了渴与饿。   “喂,能放我下来不?”安荞叫了一声,那么大个人被背着,实在有些别扭,换成是顾惜之还好,却偏偏是葬情。   别提什么感动不感动,现在的安荞只有毛骨悚然。   葬情浑身一僵,迅速把禁锢了自己身体的东西解开,如躲瘟疫般躲到了一边去。   安荞:“……”   毕竟是才醒来,总共去了多少的时间,安荞那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看到葬情这个样子,安荞是有点懵逼的。   不知葬情搞什么鬼,真嫌弃她的话,干嘛要背她?   再看四周围的环境,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又换了地方?   “这是哪?”安荞身上只带了一个水袋,本想直接对嘴喝的,只是余光瞥见葬情那干涩的唇,迟疑了一下便把袋口往上提了一下,让水流进嘴里面。   喝了两口就不感觉到渴,把水袋拧好丢给葬情:“喏,要不要喝点?”   葬情捏着水袋一脸嫌弃,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拧开要往手上倒。   安荞连忙道:“就这么一点水,你要是用它来洗了手洗脸,可就没水喝了,到时候渴死你。”   葬情只是顿了一下,又要继续。   安荞拧眉:“人在沙漠渴了的时候,连尿都喝,到时候你真要渴死,看你怎么办。”   葬情终于停住,拧眉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了看水袋子。   人为了活命,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实话葬情不知道自己为了活命,能够做到哪一点,无论他怎么想,喝自己的尿总归是一件特别恶心的事情,宁死也不要喝。   可不喝就要面对死亡,又当如何?   这是死循环,简直无解。   如今虽然很渴,可凭着葬情的毅力,仍旧可以忍耐下去,可这里黑雾萦绕,竟比地面上还要浓郁许多,并且越往前走越是浓郁。   再多的灵力也顶不住消耗,说不准到时候小小的一个饥渴就能要命。   最终葬情还是没有浪费水,把水给喝了,刚喝几口又见安荞拿出一个烧饼在啃,顿时眉头就拧了起来。   安荞顿住,有些纠结地看了自己的烧饼一眼,掰了一块没啃过的递过去。   “吃点吧,要不然没力气走路。”   葬情看着的却是安荞的手,拧眉问道:“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真是白净,连指甲里头都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沾了点烧饼上的油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再看葬情的手,上面脏兮兮的,怪不得葬情会嫌弃。   “不是有灵力吗?用灵力祛除啊,虽然有点浪费灵力,可总比吃得不干不净的好。”安荞理所当然地说道。   葬情抿唇:“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荞就道:“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当成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不就干净了?”   葬情试了一下,只看到雷蛇在闪,手上的脏东西变得更干巴,却没有要掉下为的意思,试了许多次都是如此。   不但弄不干净,还很浪费灵力。   安荞默默地看着,时不时啃一口自己留下来的半块烧饼,等到葬情停下来的时候,安荞已经吃掉半块,只剩下来刚递给葬情的半块。   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吃掉,一只手伸了过来。   “给本门主清理干净,否则本门主弄死你。”   安荞默默地盯了那只手一眼,又默默地看了自己手上的半只烧饼一眼,纠结了一阵,到底还是凝聚起了灵力。   求人办事也没个好脸色,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葬情只感觉手上仿若两阵春风拂过,再看手时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上面一点污垢都没有。   默默地抬起来看了看,又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安荞顿了一下,不得不又凝聚起灵力,刚帮其除干净手,半块烧饼被抢了。   不自觉再次顿住,视线缓缓地移了过去。   葬情面无情地地凑了上来,指了指自己的脸与脖子:“还有这里。”   安荞看着那张脏兮兮的脸,只想大巴掌抽过去,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就算净化术不起眼,可用起来也是要灵力的好不好?   可盯着葬情瞅了又瞅,安荞还是认了命,另一只手也使上,凝结了个大净化术,然后……往自己身上一丢。   仿若一阵春风拂过,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干干净净的,别提有多舒服。   至于净化出来的那一个黑球,被安荞给扔到了一边。   葬情默默地看着,有了血色的唇紧紧抿住,额间青筋直跳。   很想弄死这丑八怪,怎么办?   “来来来,轮到你了。”安荞又凝结起一个净化术,似乎比刚用在自己身上的,还要熟练一点,直接朝葬情丢了过去。   显然葬情的身上更脏一点,整出来的黑球更大只,被安荞嫌弃地丢到一边。   葬情紧紧地捏住烧饼,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一口接着一口地撕咬着。   仿若那烧饼是安荞般,吃得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早知这丑八怪还有这本事,就不把她劈晕,只劈两条腿,或者半边身子,只要还能用法术就行。   看看如今变得白净的手,再想想之前肮脏的样子,葬情青筋再一次冒了出来。   怎么办,还是想弄死这丑八怪。   安荞感觉到身旁之人杀气越来越重,赶紧道:“刚这法术是我自创的,你要不要学?”   五行鼎跳脚:“主人不要脸,明明就是小金教哒!”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葬情,表现得十分无辜。   葬情浑身杀气一顿,眨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缓缓地抬头看向安荞。   啪!   “离本门主一丈远,不许靠近。”葬情说完又丢下三个字:“丑八怪。”   安荞:“……”   尼玛给你脸了!   考虑着要不要再一鼎子砸过去,要是能收了把鼎灵给换掉,想必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五行鼎:主人窝跟你讲,利用人魂炼鼎是有违天和哒!   安荞衡量了一下得失,最终还是没把鼎子给甩出去,默默地退后了几步。   可水等她退到了丈远,某蛇精病又起了猫病。   “丑人多作怪,本门主限你离一尺远,灵力撑大点,把本门主也罩里头去。”葬情眉头都拧了起来,怎么看安荞怎么嫌弃。   安荞顿住,脱口问:“不是一丈远?”   葬情拧眉:“人丑也就罢了,竟然还耳背?”   安荞:“……”   还真是哔了狗。   说错还是耳背?到底是谁的毛病?   其实没人说错,也没人耳背,不过是葬情说完了以后就后悔,然后改了口而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安荞不欲与厉害的蛇精病计较,撑起灵力罩后转移了话题。   葬情:“别跟本门主说话,本门主不知道。”   安荞:“……”   安荞突然就好想念自己的未婚夫,要是顾惜之在这里的话,二人的对话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那家伙对自己的关心,一定能虐死单身狗。   更不会被禁止说话,会有商有量,讨论着怎么出去。   安荞觉得自己肯定是与葬情八字不和,上辈子是仇人,所以这辈子被找晦气。   比起安荞二人来说,顾惜之也没好到哪去,进去没多久也掉进坑里。   掉进坑里以后摔得七荤八素,等回过神来也找不着路。   不过顾惜之不跟葬情那般,因着好奇一个劲地乱钻,废了半天的劲才从地底下爬起来,结果天都黑了下来。   分不清方向只好原地休息,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黑丫头跟大牛走偏了方向,去一片没有大树的地方,不过虽然没有大树,却有着沼泽,好几次差点中了招。   两个二货迷了路,因此天黑的时候也没能出去,找了个地方休息。   雪韫进去以后运气还不错,遇到一颗长满了紫红果子的树,小心将红果子全摘了下来,打算拿出去给安荞看看。   然而刚转身,忽然一阵毒风刮过,连冰层都薄弱许多。   令雪韫大吃一惊的是,毒风竟穿透冰层直接进了鼻子,一不小心吸了不少进去,脑子一阵眩晕,扑通倒地昏迷过去。   昏迷过去之前,雪韫下意识往身上加了一层厚厚的冰。   李君宝带队进去寻人,却只找到了大牛跟黑丫头,看到这俩人找到一堆的东西,皆大吃一惊。虽然家家户户都有存货,可事实上这些东西并不好寻,有时候一月也不一定能寻到一个。   只是当李君宝一行人听说安荞等人是从鬼树林进去的,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要佩服死安荞几人。   那块地方谁都不敢进去,不仅仅是容易迷路那么简单。   那里树木连根都腐朽,地面上看着没什么,事实上地底下很地方都是空的,踩着很容易倒塌进去。   陷进里面以后,很快再找到出口,容易困死在里面。   李君宝就曾不信这个邪,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去,差点就死在那里头。   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年轻气盛不怕死的家伙去过,只是都一去不复返,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尽管安荞他们都很厉害,但李君宝还是觉得,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这些话李君宝并没有说出来,不打算让黑丫头跟大牛知道。   对于安荞几人,李君宝有些恼,更多的是后悔。   将安荞引来是为了救治村里的人,可没想安荞等人竟然那么大胆,直接进了鬼树林里头。   李君宝很希望安荞等人能活着回来,毕竟安荞等人的能力不错,想必活着走出来的几率比自己要大一些。   当初李君宝在地底下待了三个月时间,几欲崩溃,若非最后运气好找到一条未曾腐朽的树根,顺着那树根往上爬,绝对很有可能在里头崩溃而死。   黑丫头二人回来没多久以后,顾惜之也回来了。   只是等了三天的时间,仍旧不见安荞与雪韫回来,不免就有些着急。   李君宝总劝说不要着急,进了鬼谷不是那么容易就出来,需要耐心等待。   可进过鬼树林的顾惜之知道,耐心等待没有屁用,那个地方就跟他娘的有鬼似的。   记得掉坑里以后,好几次他都找到了出口,可每次都不等他爬出去,就又莫名奇妙地掉进窟窿里,七拐八弯地又会没了方向。   若是胆小之人,非得被吓死不可。   在里头顾惜之还曾见到过死人骸骨,显然是被困在里头的。   只是要去找人的话,必定想到万全之策才可以,否则一不小心掉到坑里头去。   别说找人了,连自己都可能没命出来。   李君宝听顾惜之说还要进去,眼睛微闪了闪,并没有阻止顾惜之进去,反而决定跟着一起进去。   顾惜之总觉得李君宝有问题,可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只知道李君宝说要去的时候,桃源里的那些村民,一个个都哭了起来,哭嚎着要李君宝不要进去,仿佛进去就会死似的。   不得不说李君宝脸皮厚,顾惜之都把怀疑表现在脸上,李君宝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君宝告诉顾惜之,吃了鬼谷里头所采出来的植物,特别是果子一类的,就不怕会中毒。   而且一定要在进去之前就吃,否则中毒以后就算是吃了,毒也仍旧会留在体内,变得如同神仙谷里的人一样。   这种毒还会遗传,中了毒的人,生出来的下一代也会带毒。   只不过李君宝还说了,就算事先吃了解毒的进去,在里面待的时间也不能太长,这些毒雾吸进肺里头会很难受,久了哪怕事先吃了解毒的,肺也会被毒坏掉,进去的时间不长,几天就能养好,时间长了的话,很难养了,甚至还会死人。   当初的李君宝,出来以后可是养了整整三年,才渐渐好起来。   顾惜之几人面色古怪,到底是没吃这所谓的解药,打算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进去。   而当李君宝看到顾惜之三人的方法,脸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精彩。   可能有时候运气也能算是一个人的本事,四人刚进鬼树林没多久,彼时顾惜之走在前面,大牛跟黑丫头走在中间,李君宝带着几个忠心耿耿之人,跟在后头小心亦亦地走在后头。   明明走过去的顾惜之,乃至于大牛跟黑丫头这两重量级的,都没有一点的事情。   偏偏李君宝踩上去的时候,地面上就出了个窟窿,只得来及啊一声就掉了进去。   三人回头一看,李君宝自个掉进了窟窿里。   带来的那八个人,正七手八脚地把李君宝从头后拉上来。   李君宝起来以后,眼睛直瞪大牛,三米高的铁人肯定很重,这都不用包括他肩膀头坐着的那个小姑娘。   “你能不能走最后头去,要不然你走过的地方,都没人敢走了。”李君宝没有说话,可其身旁的人却叫了起来。   大牛伸手挠了把头,往边上挪了挪,把路给让了出来。   李君宝虽有些不好意思,但那种掉坑里的感觉,是真的不想再尝试,越过大牛二人,朝顾惜之跟了上去。   “抱歉了,毕竟你这体重实在是厉害。”李君宝路过之时还是停了一下,抱歉地说了一句。   黑丫头白了李君宝一眼:“贪生怕死的家伙,有本事走最前面。”   李君宝:“……”   你不怕死,你走前面啊!   只是这话没敢说出来,怕连大牛也跟着走前面。   原本还以为这么重的人走过以后,肯定不会有危险,谁知道还会有坑。   顾惜之停在前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君宝,也退了回去。   “这片地方你比较熟悉,不如由你来带走。”顾惜之显然不打算走在前面,打算与大牛二人待在一块。   李君宝眉头皱了起来,带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可那带过来的八个人,却没有什么异议,一个个鼻孔朝天,仿佛带路这种事情就该由他们来做,因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认为没有比他们对鬼谷再熟悉的了。   李君宝只得苦笑,一群傻村民要带路,难不成自己去拦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个个傻的,还以为有多骄傲。   结果还没走出二十米远,走在前面的八个人中的两个人,一起掉到了坑里。   剩下的六个人慌忙去救人,结果刚把人拉上来,还未等站稳脚下底又是一陷,原地只留下一个刚被拉上来的人,其余的人都掉坑里去了。   这一幕来得太快,以至于顾惜之三人一阵错愕。   还是李君宝叫了起来,顾惜之三人才想起来要救人。   可要怎么救?往窟窿里头看,连人影都见不着,只能听到声音。   “你们抓着绳子,我绑着绳子下去找人。”李君宝不可能把这七个人放弃,只得自己下去找人去。   原地剩下的那个虽然有些吓坏,听到李君宝要下去找人,立马要阻止:“不,不可,少主你留在这里,让我下去找。”   李君宝顿了一下,说道:“那你也一起吧,好歹有个帮手。”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李君宝已经绑好绳子跳了下去,那人只得也给自己捆了根绳子,然后跳了下去。   顾惜之一手抓了两根绳子,看了看后给大牛递了一根,说道:“好好溜着吧,这些人可不能死了,要死了就没人给咱们试坑了。”   大牛抓住绳子,好奇地扯了扯,好在还记得那头捆着人,没依着自己的好奇心把人扯回来。   黑丫头咯咯笑道:“像溜狗。”   好在李君宝没有听到,要不然会想打死黑丫头的。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运气还算可以,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人都救了出来。   然而经过这么一出,有人就打了退堂鼓。   李君宝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里太过危险。起先他根本就不同意让人跟着进来,是这几个人死活要跟着时来,这才同意下来。   “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们来。”李君宝表情很是认真,眼内没有半点失望。   八人都相互看了几眼,之后沉默了一阵。   有五个人决定回去,只剩下三个人留下来。   李君宝往这剩下的三人身上绑了一条绳子,连自己也一块绑上,以防不小心有人掉进窟窿走失。   如今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死也会死在一起。   安荞不知顾惜之等人来寻,这不知名洞空并不好走,越往黑雾浓郁的地方走,地上的堆积的骨头就越多。   总觉得前面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葬情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安荞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回头,可葬情说后面没有回头的路,整个地底下如同迷宫一般。   且甭妄想能从头顶打出一条生路来,因为那很有可能不是生路,而是万劫不复之路。   如今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冒险的办法,就是顺着这山洞走。   前面应该是有路的,就算没有路也应该有出去的办法,只不过有着这么多的动物死在这里,想必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越往里走地上的残骸就越多,多到几乎要把路给堵死。   安荞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多的动物,究竟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葬情死了   到如今血肉全部化掉,只留下不完整的皮毛与骸骨,仍旧把通道占去三分之一的地方,可想当时应该是几乎挤满,有可能任何缝隙都没有留下。   安荞吃惊地看向葬情,只是葬情并不如顾惜之与她那般默契,与她对望,而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前方。   安荞默默地收回视线,若身边的是顾惜之该多好。   如今心里头一个劲地发毛,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真是心塞。   脚下时不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些骨头虽然才形成没多少年,可不知是不是被毒腐蚀了的原因,竟然变得无比脆弱,她这体重踩上去,很多都断掉。   “你就不能轻点?”葬情听着就不耐烦了。   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脚下,说道:“窝没有办法,谁叫窝是重量级人物,出场哪怕不是惊天动静,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葬情瞪眼:“那就减掉这一般肥肉,至少不再那么丑。”   安荞闻言却默不作声,反正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顾惜之那样,能够接受自己的肥胖。   早就知道这蛇精病嫌她胖,可那又怎么样?   老娘就是胖纸,还是个死胖纸,有本事你削本胖纸啊。   真尼玛智障,凸!   “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要本门主监督你减掉?本门主告诉你,以后你一顿只能吃半碗饭,一块肉都不能吃。”葬情盯着安荞的侧边脑子,想像安荞瘦下来的样子,可惜怎么想也想像不到。   脑子里晃着的是一只肉球子,大大的肉球,顿时又一脸嫌弃。   丑死了!   安荞默默地看了葬情一眼,心想这家伙果然是智障,便道:“等回去以后,我连饭都不吃。”   葬情点头:“那样最好,只吃素菜,会减得很快。”   不料安荞补充了一句:“我顿顿吃肉,一顿没五斤肉不闭嘴。”   葬情:“……”   对一个立志要当胖子的人,葬情表示有些失望,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葬情发现自己除了嫌弃安荞太胖以外,其实还是不太讨厌安荞这个人的。   觉得若是安荞能瘦下来,还是能继续一起玩耍的。   可这女人要当死胖子,肯定是脑子里的肥水太多了。   “老百姓说的,女人要长得胖一点,那样才有福气。”偏偏安荞还振振有词,一脸认真地胡乱八道,“像我这样,长得白白胖胖的,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旺夫相。”   葬情:“……”   就没想过这样好丑?简直丑得不堪入眼。   其实安荞胖是胖了点,可如今身材却很是匀称,没有葬情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要么说葬情是个蛇精病,毕竟蛇精病的眼光不能跟一般人相比。   过去的安荞的确不太好看,原主饿了就喝水,水越喝越多,久了就把肚子给撑大了,显得肚子格外的大,身材自然不可能匀称。   说得不好听点的,看上去就是个死胖子。   如今安荞的个头长了,尽管体重还上涨了不少,从一百五六直奔二百,可身体匀称以后看着就是好看。   不过这体型也有个缺点,就是一点都不小鸟依人。   远看近看都显得彪悍,一般男人消受不起。   幸好人比较白,要是黑的话,估计男人见了得腿软。   这年头爷们初次娶媳妇的时候,大多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小子,大多身子都还没有长开,要让他们娶个安荞这样的媳妇,不知得多纠结。   “本门主觉得,应该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等你减到一百斤,再放你出来。”葬情想来想去,还是纠结于安荞的体重。   安荞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要敢这样做,我就给你喂强效激素,让你成为一个喝凉水都会变胖的死胖子。”   蛇精病的思维谁敢妄断?   安荞觉得自己得长点心眼,不能阴沟里翻船,真被关起来。   说到饿肚子,安荞默默地勒紧了一下腰带,已经三天没有吃食了。   再这么饿下去,真的会瘦。   葬情额间的青筋直跳,死死地盯着安荞,很想撬开安荞的脑袋,看看安荞的脑子里是不是真的都是肥油。   胖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就是不肯减下来?   对于安荞的本事,葬情是知道的。   这种事情也肯定做得出来,哪里敢拿自己去赌。   只要一想到自己变成连自己都唾弃的死胖子,葬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头,确定还是挺骨感的,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你要不嫌弃我是个胖子,我真的不介意跟你交个朋友的。”安荞一脸笑眯眯,伸手拍了拍葬情的肩膀,这么厉害的家伙,要是能当朋友谁乐意当敌人啊。   葬情眉头都拧了起来,一脸嫌弃道:“拿开你的猪手。”   又不是咸猪手。   安荞翻了个白眼,将手缩了回来,往身上蹭了蹭。   尼玛谁嫌弃谁?   老娘特么还嫌弃你有蛇精病呢!   葬情盯着安荞那只手,再一次拧起了眉头,从来只有他嫌弃别人不干净,从来没有人嫌弃他不干净。   这个丑八怪拍了他的肩膀,竟然还嫌弃起来了。   葬情不开心,不开心的结果就是要弄死安荞。   可要动手的时候又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于是葬情更加的不开心,情绪又一次陷入死循环当中,眉收渐渐拧成了结,仿佛打不开了似的。   安荞淡定地说道:“听说眉头皱多了容易老,真想看看你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满脸都是褶子,跟老树皮似的。”   葬情默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当摸到上面的肉疙瘩,眉头再拧紧了些。   只是在一瞬间,又松了开来,缓缓平坦下去。   如此又伸手摸了摸,确定上面没有褶子,这才放心下来。   “本门主的脸不会老,到死了也还是这样。”葬情死死地盯着安荞,得意地说道,“你嫉妒本门主长得好看,不过你就算是嫉妒也没用,胖成这个样子,你注定是个丑八怪。”   安荞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回去我一顿吃十斤肉,再长二百斤。”   葬情:“……”   安荞心底下冷笑,老娘嫉妒你?   再貌美如花你特么也是个爷们,除非你丫的是只兔子,否则不怕你跟老娘抢男人。   再且就算你抢了又怎么样,老娘杀不了你,还弄不死自己的男人?   啊啾!   顾惜之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   不料手刚抬起来,走前面的几个人又掉坑里头去了,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这是第几次了?顾惜之掰手指头数了数,好像第十三次了。   “要帮忙不?”顾惜之冲着坑底下喊了一声。   “要,快拉我上去,我伤到腿了。”李君宝那虚弱的声音从底下传了上来,听起来有那么点惨。   顾惜之默默地丢了一把绳子下去,再让大牛试了试周围,找到不容易塌的地方站好,然后再慢慢地把李君宝拉出来。   之后便是跟串葫芦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拉了上来。   还是四个人,灰头灰脸的,看着怪可怜的。   顾惜之瞅着实在不忍心,就道:“还能坚持下去不?要不你们回去得了,这古树林太可怕,不是次次的运气都能那么好的。”   只是不知李君宝与这三人到底在坚持点什么,明明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却硬是不肯回头,咬牙也要坚持走下去。   “不用,只要休息一会,我们还能继续。”李君宝咬牙说道。   顾惜之耸了耸肩,总觉得这里头有李君宝要的东西,越往里走李君宝就越是坚持,可走了那么久连棵活树都没看到,实在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既然你们坚持,那就小心一些。”顾惜之犹豫了一下,又再说道,“要不然就换我走在前面,省得总是你们掉坑里。”   其实见证了这四个掉了十三次坑,顾惜之不太想走前面的。   只是没想到李君宝也不想让顾惜之走前面,哪怕掉了多次坑,还是咬牙坚决要走前面,说道:“还是我们走前面,毕竟我们比较熟悉这里,由我们来带路比较好。”   顾惜之张了张口,到底是没再坚持点什么。   反正不知安荞在哪个方向,对顾惜之来说,走哪个方向都差不多。   既然这李君宝愿意在前面探坑,那就探去吧。   作为补尝,在他们掉坑里的时候,尽量把人拉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顾惜之一行人所走的方向,恰好就是之前雪韫所走的方向,现今天离雪韫昏迷时的地方,并没有相隔多远。   只不过顾惜之并不知道,因此错过了那个地方。   雪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霸王莲的叶上,是被阵阵莲香味诱醒的,映入眼眸的是一朵极大的莲花,只是这莲花尚未开放。   空气是那么的干净,并且灵气十足,每吸一口气都感觉到舒服。   只是当雪韫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淡漠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池子里头。   池子里长了一棵霸王莲,只有三片莲叶,其中一片被自己所占据。   池外是一片浓浓的黑雾,浑浊得让人连一丈以外的东西都看不清,唯有池子这里还是一片净地。   黑雾仿佛被池塘隔绝在外,黑色雾气一点都渗不进来。   只是雪韫不解,明明之前还在树林里,才刚摘完果子,为何会突然到了这里。   想到这,不由得伸手朝篓子探去,发现篓子还在。   只是里面的果子……却是不见了。   雪韫一阵沉默,怀疑打晕自己的是个人,却不知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池子岸边突然坐了个黑漆漆的人,靠在一块大石上,手里头正拿着果子,正咔嚓咔嚓地咬着吃了起来。   雪韫:“……”   看着不像是个人,倒像是只鬼。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掳到这里。”雪韫忍不住开口问。   那人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雪韫,然而那个人哪怕是眼睛也是黑漆漆一片,若非与别的地方有所不同,雪韫还真看不出那是双眼睛。   这个人给雪韫的感觉很是可怕,比对上葬情还要可怕得多。   “九色莲要开,你把莲子采了,带出去给神仙谷少主。”那人开了口,声音极为沙哑,听着比乌鸦的叫声还要难听,极为渗人。   雪韫便问:“为何你自己不给他送去?”   那人顿了一下,说道:“我不能碰九色莲,碰了它就会坏掉。”   雪韫又道:“你完全可以带人进来采,为何是我?”   那人幽幽道:“别人会死。”   雪韫:“……”   难道窝就不会死了?不知何时起,雪韫也学会了吐槽。   “莫要再多问,你只要听话把九色莲子带出去即可,莫要耍小聪明,若不然不管天涯海角,我必然杀了你。”那人说这话时候声音极为冰冷,突然就冒出了一片黑雾,连一片安祥的池子都荡漾了一下。   雪韫眉头就皱了起来,总觉得对面的那个人有问题。   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能去惹,最好听这人的话。   只是雪韫并不喜欢这种威胁的话语,倘若这人好好说的话,他也许会照做,可偏偏还要胁迫于他。   “我总该知道你是什么人。”雪韫说道。   对面的这个人,不说是什么样子,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对方并不打算说出来,反而说完这五个字以后,精神似乎变得有些恍惚,甚至还有些癫狂。   “你知道了也没用,我的名字不能说,不能让你们知道,绝对不能……”   雪韫默默地听着对面的人疯言疯语,并没有插话去打断,显然是想从中听出点什么来。   只是对面的人重复来重复去,都是差不多的话,有关于身份之事,一点都不曾透露出来。   不由得扭头看向所谓的九色莲,眉头拧了起来。   只看到一层白色,别的颜色一点都看不到,莫不成九色莲只是个叫法,并非有九种颜色?   又或者开了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雪韫正琢磨着,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安荞的声音,下意识地认真听了起来。   就在这时,对面之人动了,如同幽灵一般冲了出去。   “荞荞小心,有危险!”雪韫下意识大声叫了起来。   并不知安荞是否来了这里,却能感觉那对面那人的杀气,雪韫心中一紧,担心那并不是幻听,而是真的安荞来了。   如果真是安荞来了,哪怕冒着危险,也要知会安荞。   彼时安荞扯着葬情的衣袖,因为她刚才一脚踩了空,差点一条腿踩进骨头堆的缝隙里头去。   幸好扯住葬情,才没落下去。   低头看清那骨架的样子,安荞就忍不住低骂一句:“骨缝还真大,老娘这么粗的腿都能陷下去。”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雪韫给听着,也让那诡异之人听见。   自然地雪韫那一声大喊,安荞也听到了,差点就以为是错觉。   若非葬神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安荞也不会瞬间紧张起来,并且把五行鼎召出来。   果然刚把五行鼎召出来,黑雾中一道黑影窜了过来。   安荞正欲举鼎砸过去,便见葬情挥手一道雷电劈了过去,并且很快就与那黑影缠斗起来。   二人打斗及闪避的速度太快,安荞一下成了睁眼瞎,根本就看不清二人的行迹。   本还想着上去帮忙的,如今看来,不倒忙都算好了。   仅是犹豫了一下,安荞悄悄避开二人,往前面飞奔而去。   “荞荞,是不是你?”雪韫自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急得叫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就从池子里跃了出来,朝打斗声中奔去。   不料刚出池子,黑暗中冲出来一庞大身影,一下子撞了个正着。   砰!   安荞能感觉到那个黑影对自己与葬情的敌视,很自觉地不去当葬情的累赘,跑远了一点以后就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目的是躲远一些。   本来这黑雾就看不清多远的地方,再加上安荞又有些慌不择路,哪想到会突然跳出来个人,一下子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感觉上的熟悉使得安荞惊讶地叫了一声:“雪韫?”   回答安荞的是‘扑通’一声水响,人被她撞到水里去了。   咦,不对。   水?   尼玛快渴死了。   安荞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不料眼前景色一晃,突然而来的光亮简直要刺瞎安荞的眼,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   这一闭就闭出事来,直接一脚踩了个空,掉进池子里头去。   扑通!   这水响比刚才雪韫掉水里的声还响,只不过人刚沉下去又浮了起来。   安荞被迫灌了几大口的水,浮起来以后又自己灌了几口。   这水灵气十足,喝得还真舒服。   然而等看清周围的情景,一脸的懵逼。   “你没事吧?”雪韫游了过来,一把抓住安荞的手,满脸的担忧。   安荞便问:“这是什么地方?”   雪韫摇头:“不知,我也是刚刚才清醒过来,之前被人打晕,等醒过来以后就到了这里。”   安荞惊讶:“你被人打晕了?”   雪韫点了点头,视线移向打斗声传来了的方向,拧眉说道:“这里有个怪人,我应该是被那个怪人打晕,然后带到这里来。”   安荞这才想起葬情,眉头拧了起来,不知该不该去帮忙。   “那个怪人身上有毒气,冒出来的毒气与这黑雾极为相似,能与毒雾融为一体。”雪韫说道。   安荞本是想去帮忙的,闻言就歇了这心思。   只是安荞仍旧担心,倘若蛇精病打不过那怪人,那可怎么办?   正担忧着就见那二人打着打着,就往池子这边来……不对,是那怪人被葬情追着往这边来,显然怪人打不过葬情。   安荞一下子放心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雪韫看出那人是杀手门门主,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将手扶向安荞的腰,说道:“一直在水里头泡着不好,你先到莲叶上休息一下。”   安荞看了一眼那莲叶,倒是挺宽大的,直径都有一米多,可安荞实在担心自己的体重会把它压坏。   “算了吧,那玩意太软,撑不住我,你先上去,一会等他们打完了,我上岸歇着去。”安荞说道。   只是岸边不比这里,这里空气干干净净的,上了岸就要面对黑雾。   雪韫眉头轻蹙,抿唇道:“这莲叶很结实,你可以试一下,轻点上去应该没问题,我可以帮你。”   安荞迟疑了一下,点头:“行,那我试试。”   不过在上去之前,安荞还是试了一下那莲叶,发现真的挺结实的。   安荞放心下来,顺着雪韫的力度,一下子跳了上去。   怕站着会把莲叶给站烂了,直接用屁股坐下去,感觉莲叶抖了抖,勉强稳住,这才放心下来。   雪韫自己也从水里跳了出来,站到了莲叶的上面,看起来十分的轻松,莲叶也没有要烂的样子。   安荞木了一张脸,朝追逐着的二人看了过去。   刚将视线移过去,就见一道黑影飞了过来,安荞下意识一爪子拍了过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黑影掉进了水里。   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响起,明明就是落到充满灵气的水里,那人却如落入烧开了的水一般,身上发出‘滋滋’声。   很快那人就游到岸边,尖叫着爬上岸在地上打着滚,浑身不停地抽搐。   安荞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水,感觉这水好得不得了,要是能天天喝绝对不错。   不由得又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停止了打滚,但身体还抽搐着。   葬情呢?那个悲催的家伙去了哪?   ‘扑通’一声水响从身后传来,安荞赶紧转身看了回去。   只见落水的是葬情,浑身冒着黑气,乍看着还挺吓人的。   “喂,你没事吧?”安荞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声。   雪韫蹙眉看了一眼,说道:“他好像中毒昏迷了。”   安荞不是没想过要葬情去死,只是葬情虽然蛇精病严重了点,却没有真正伤害到什么人。   况且这一路上,若非葬情的帮忙,她肯定走不到这里。   之前虽然被电昏迷了两次,可五行鼎告诉她,那一整天的路都不好走,但蛇精病抱着她或者背着她走了了路。   虽然嘴贱了点,可遇到危险,还是把她护得好好的。   不是没有感动,只是一想到蛇精病那欠揍样,就感动不起来。   其实最重的是,虽然觉得葬情很是可恶,但在其身上感觉不到任何阴煞之气,由此可以确定,葬情并没有亲手杀过什么人。   面对着这么一个人,安荞想了想,还是想要救一下。   “你去把他救起来,我去把岸上的那个人杀了。”安荞说完跳下了水,刚想朝岸边游去就被雪韫给抓住。   雪韫轻声说道:“你去救人,杀人之事,交给我来。”   安荞愣了一下,看看岸边,又看看水里头,到底是没拒绝,点了点头:“行,那我去把人给救了。”   说完安荞就没多犹豫,快速朝葬情游了过去。   “喂,快醒醒,你……”安荞见葬情身上不再冒黑雾,就以为葬情好得差不多,不料凑近一看,发现葬情整张脸都是黑的,中毒极深。   看到葬情如此,安荞一下子焦急了起来,不等将葬情捞到莲叶上,就抓住葬情的手探了起来。   刚把灵力探进葬情的身体里,葬情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安荞的手。   安荞吃了一惊,刚输进葬情体力的灵力瞬间溃散。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安荞见葬情不说话,急急问道。   葬情却答非所问:“丑八怪,若是我不嫌弃你丑,也不再要求你减肥,你会不会想要跟我在一起?”   安荞愣住,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葬情抿唇,换了另一种说法:“我若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都喜欢你,你会不会嫁给我?”   安荞心头一突,不知为何葬情会这么问,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总觉得事情不太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葬情催促:“回答我。”   安荞下意识回道:“你知道的,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我对他很满意,从未想过要嫁给别人,所以……”   葬情一脸认真地打断安荞的说话,再次问道:“倘若你从不曾认识他,会不会从而喜欢上我?嫁给我?”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安荞内心是抓狂的。   看着葬情这个样子,安荞总觉得不对,不敢回答葬情的问题。   下意识就想要逃避,可手被抓得紧紧的,不可能逃走。   葬情再次催促:“回答我。”   安荞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该回答你,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你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葬情盯着安荞,看了良久,说道:“把本门主干干净净地带回去,交给杀手门的人,让他们把本门主送到雷井里面。”   不等安荞回答,葬情忽然就闭上了眼睛。   感觉那忽然断绝了的生机,安荞浑身僵住,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这是……交待遗言?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安荞不明白,无措地看着葬情变黑了的脸,明明刚才就赢了那个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   这个人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死的?这是在开玩笑,肯定是。   可是生机真的断绝了,心跳也没了,胸膛没有了起伏。   安荞一脸无措,扯着嘴角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别开玩笑了,快起来。   “不,你不能杀我!”岸上那人传出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安荞愣了一下,抬头朝岸边看了过去,只见雪韫将那人踩到脚下,手中的冰剑正要往那人心脏刺下,却被那人的手抓住。   雪韫面色淡淡,手再次用力,欲一剑杀死怪人。   怪人急声叫喊了起来,声音带着恐惧:“不,你不能杀我,否则所有人都会为我陪葬,这是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不能死,死了以后会爆体。”   雪韫抿唇,冰剑并没有收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怪人。   怪人自觉地说道:“我身体带有疫毒,还活着的时候还能勉强控制住此毒,死了的话就会不受控制。一旦爆体,疫毒会不断扩散,所有人都会被感染。这是无解之毒,沾上了都会死。”   安荞听着眉头一皱,小心将葬情抱起放到莲叶上,朝岸边游了过去。   “荞荞莫要靠此人太近,此人浑身上下皆是毒。”雪韫见安荞靠近,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安荞点头,撑起了灵力罩,这才看向被雪韫踩到地上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本应十分漂亮的女人,只是被面上那诡异的花纹破坏了那张脸,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丑恶。   “竟然是天毒体!”安荞眼神复杂,未曾见竟然会遇到这种人。   雪韫疑惑:“什么意思?”   安荞看着女人,一脸认真:“天毒体,顾名思义,天生的毒体,又名厄运毒体。每一个天毒体的出现,都会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视之为厄运,所以才会被称之为厄运毒体。”   “人人喊杀,却又不敢杀,一旦把人给杀了,疫毒失去载体,会大面积扩散,所扩散之处寸草不生,人畜皆亡。”   “如今你脚下之人,正是拥有天毒体之人。”   雪韫浑身一僵,低头看向那人,不知该不该把脚收回。   安荞看着女人,再次说道:“怪不得进入鬼谷以后,我总觉得这鬼谷给人的感觉怪怪的,那毒雾也怪异得很,原来是因为你的存在。”   天毒体有多厉害?   别的且不提,单提就这女人一个,就令鬼谷里的生物全部死掉,勉强活下来的早就发生了变异,就可以想像出这女人有多厉害。   是真正的厄运之体,估计连她自己都唾弃,只是不敢自杀。   “多少年了?”安荞问道。   女人声音干涩:“已经十五年了。”   安荞听着却心惊肉跳:“十五年?才十五年?”   女人不明白安荞为什么会说‘才’,在女人看来,十五年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女人其实一天都不想过,甚至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雪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安荞眼内有了惊惧,说道:“十五年就能整出这么大个鬼谷来,若是再给她十五年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毒会越来越厉害,鬼谷会扩散得越来越快,不等她把自己的生命力耗尽,这个世界就会完全变成鬼谷。”   女人听完明显已经想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面上的印记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身上的黑雾不断在扩散。   安荞大喝一声:“控制住你的情绪,一旦你的情绪有所起伏,毒气就会随之扩散,蔓延的速度会因此而加快。”   女人再次一僵,毒气又冒出来许多,这才渐渐控制住。   雪韫迟疑了一下,将脚收了回去,总这么踩着一个女人,总归有些不自在,只是冰剑并没有收回去,仍旧指着女人的心脏处。   “别管她,咱们回池子里去。”安荞每看这女人一眼,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直接朝莲叶跳了过去。   到了莲叶那里,先看了看葬情的情况。   手碰触到葬情身体的冰凉,心底下颤了颤,果然还是死了吗?   雪韫看了那女人一眼,将剑收了起来,转身回了池子,站在莲叶上静静地看着安荞,轻声问道:“他怎么了?”   安荞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好像死了。”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死了自己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好想哭呢?   雪韫闻言怔住,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葬情,显然也是不敢置信。   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咳了几声,捂着胸口说道:“那人中了我的毒,不可能活下去的,连我都没有办法救他。”   安荞早就知道了,葬情中的是那女人的本命之毒,不可能活下去的。   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叫人实在难以接受。   如果当时这蛇精病听她的话,走回头的路而不是一直向前,是不是就不会死?   忽然就想起葬情临死前的如果,心情变得十分的低落。   不知这人是否有遗憾,如果当时自己敷衍一下,是不是会好一点?   安荞扭头看向女人,目光幽幽:“为什么要杀他呢?我们与你无怨无仇,只不过是无意中闯进这里。”   女人不说话,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韫淡淡地说道:“应该是九色莲的缘故,此女子说池子里的这棵莲是九色莲,要我在这里等九色莲开放,把莲子采了带回去给李君宝。”   安荞闻言浑身一震:“九色莲?”   女人惊叫:“不,九色莲是少主的,你不能抢走!”   从安荞一眼就认出她是天毒体,她就知道安荞不简单,担心安荞会把九色莲抢了去。   哪怕这个世上的人都死亡,她还是希望她的少主能好好地活着。   安荞冷笑,果然人都是自私的,九色莲可解万毒,是所有毒物的克星,服过九色莲的人,此生都不会中毒。   可惜到底是晚了点,哪怕现在花开,也救不回葬情的命。   摸了摸葬情那张就算变黑了,也还是很漂亮的脸,忍不住深深地叹口气。   这家伙那么爱臭美,要是知道自己的脸变得那么黑,会不会气死?   “我想知道,你激发天毒体的时候,使用的是什么毒。”安荞将手收了回来,再次扭头看向那个女人。   拥有天毒体的人,只要不曾激发,仍旧可以跟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而激发天毒体,用的自然是毒。   一般的毒没有办法激发,只有剧毒才可以,因此这女人肯定中过剧毒。   女人怔了一下,回道:“我当时昏迷了过去,不知怎么就掉进蛇窝里头,里头全是含有剧毒的蛇。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些蛇都死了,被我毒死的。我看过神仙谷的古籍,知道自己是天毒体,一直都很小心,不是故意要中毒的。”   安荞点头,只要正常点的人,都不会喜欢变成毒人。   因此这女人应该是被人暗算后丢到蛇窝的,只是不知暗算之人,知不知道这女人是天毒体,若是知道的话,阴谋可就大了。   “九色莲你可以拿走,只是我能不能求你,给少主留一颗莲子,只要一颗就行。”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莲子,又或者惦记着她的少主。   不用说都知道这个女人是神仙谷的人,就是不知道其名字。   安荞就问了一下这女人,女人迟疑了一下才把名字说出来。   “曼珠,我叫曼珠,跟少主姓。”   这名字还真是……安荞眼角抽了抽,感觉起名字的人也有意思,仿佛在暗示点什么。   安荞便道:“曼珠是吧,莲子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了。”   曼珠闻言眼睛一亮,急问:“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只要你把莲子带回去给少主。”   安荞冷声说道:“你做不到也得做,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少主给杀了。”   曼珠顿时噎住,满目惊惧地看着安荞,生怕安荞真的会把李君宝给杀了。   几乎下意识地,曼珠就想要把安荞杀了。   可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更别说是去杀安荞。   “不,你说,我一定会做到,你不能伤害少主。”曼珠急急地说道,生怕回慢了,安荞真的会把李君宝给杀了。   安荞点了点头,起身朝曼珠飞跃过去,伸出手指往曼珠眉心一点。   “按照这个功法修炼,在三年之内将毒珠凝聚出来,然后到丰县找我。”安荞收回手,又回到了莲叶那里。   虽然很想杀了曼珠,可偏偏就是不能,还要给予帮助,安荞其实很是恼火。   曼珠一脸惊讶:“这是?”   安荞神色略显不耐:“只要你能凝聚出毒珠来,就能控制住你身上的毒。尽管不能当个普通人,但只要你不想,就不会伤害到别人。甚至你想要留在你少主的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切端看你自己努力否。”   曼珠听完解释,双眼喷发出惊喜,激动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然而安荞看到那不断往外冒的黑雾,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不自觉地就想到葬情,心头无比抑郁。   ☆、水被吸走   讲真的,到现在安荞都还是一脸的懵逼,搞不清楚葬情是怎么个意思。   死前幡然醒悟,发现喜欢上了她?   感觉好扯!   安荞自己其实不讨厌葬情,就是有那么点神烦,可这个令自己神烦的人突然有一天死命保护自己,还为自己去死。   这感觉还真是……   挺复杂的,没法子捋清。   安荞其实觉得葬情当时中了邪,要不然不会舍命保护她,整出这么见鬼的事情来。   再不济还剩下一口气,好赖等九色莲开了也行啊。   为什么非要断气,活着不好吗?   安荞不再理会曼珠,而是转身回去盯着葬情的脸看,多好看的一张脸,怎么黑成这个样子呢?   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皮肤挺好的,嫩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可惜皮肤是凉的,颜色也是青黑色的,看着怪渗人。   不自觉地就伸手进衣服头摸了一把,胸口那里也是凉的,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哪怕她再有能耐,也没法子把已经死了的人救活。   为什么刚中毒的时候不出现呢,要那时候出现她还能封住他的心脉,好歹能多活两三个时辰。   说不准这两三个时辰,九色莲就开了呢。   安荞不想去看曼珠了,看到曼珠她就想要动手弄死丫的。   这种明明就恨死对方,却不能把对方弄死的感觉,还真特么的酸爽。   雪韫伸手,把安荞的手抓了回来,面色微黑:“别摸,死的。”   安荞没有抽回手,只默默地盯着葬情看。   突然又想到,要是雪韫再厉害一点,在此之前就把葬情给杀了,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了。   安荞活了两世,见过的男人没几个不是想占她便宜,特别是在前世的时候,没几个不是冲着她的美色与钱财去的。   若是让那些人为她去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真爱这玩意从来就没有过,哪怕是现今与顾惜之有了婚约,随时都可以成亲,感觉上还是没有那么的深刻。   因着对顾惜之的确有好感,又不想再当老姑娘,所以应得很是干脆。   可对于二人之间的爱情,实在没有太大的期待。   正是因为如此,当看到有个人为自己而死,心头的感触不可谓不深。   “他怎么就死了呢?好突然,要知道他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就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就跟一口气吹死了似的,感觉太扯了。”安荞说话更像是在吐槽,若不是雪韫抓着她,还想去摸几把。   甚至有可能会去拍葬情的分身,仿佛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就能证明葬情是在装的。   雪韫也觉得突然,当时并不认为葬情死了。   听到葬情死了,还认真看了一眼,结果令人懵圈。   “他这人……挺特别的。”雪韫只好这么说。   可不就是特别吗?来去怪怪的,死也是怪怪的,不像个正常人。   安荞愣了许久,一脸踌躇,说道:“是挺特别的,蛇精病一个,连死都死得那么蛇精病。”令人难以消受。   忍不住又想要去摸一把,说不定再摸一下这蛇精病就醒了。   雪韫眼尖,再次将安荞的手抓住,脱口:“你要摸就摸我,莫要摸死人。”   安荞:“……”   你有啥好摸的?别闹。   一个蛇精病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出来个蛇精病,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正欲把手给抽回来,忽然一阵花香飘来,动作不自觉顿住。   “九色莲开了。”雪韫扭头看了过去。   安荞忘了把手抽回来,惊讶地看着九色莲,未开的时候是白色的,开了以后果然是九色的。   只是安荞没有想过真会是九色,而且看着还那么的好看。   在此之前安荞并不认为一朵花上有九种颜色会好看,相反觉得花就要纯色一点,看着才好看一点。   可看到九色莲以后,安荞就有点改观。   “还真大。”安荞评价道。   雪韫:“……”   香呢,美呢?就一个评价大?   “花开了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你说咱要不要把花瓣给摘了,那么香的玩意弄回去晒干装香囊里,想必不错。”安荞盯着花瓣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事实上她盯上了这花瓣,是想拿回去当药用。   不说这莲花,就是这池水,都有着解毒作用。   若非如此曼珠掉到水里的时候,也不会跟热铁掉进热水锅里似的,发出‘滋滋’响声。   这池水对一般人来说是好东西,偏偏对一身毒的曼珠来说是克星。   雪韫闻言看向安荞,嘴角微抽了下,又默默地转头看向九色莲。   不管是什么时候,荞荞的想法,总是那么的独特。   看到那么美的花,第一想到的竟不是好好欣赏,而是摘回去怎么晒干。   换成别人有这个想法,讲真的很有可能会揍人。   “传说九色莲花开,等到莲子成熟以后,花瓣会枯萎掉落,唯有莲子与莲蓬可用,只不过莲蓬的功效远不及莲子。”雪韫为免安荞问是怎么知道的,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从书上看到的。”   安荞幽幽道:“你看的书真多。”   雪韫抿唇:“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禁止出门,大多的时候都是看书打发时间,许多书我都看过。”   而雪韫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一般什么书都会看,记性也还可以,看过的书大多都记在脑子里。   安荞不吭声了,人家这是有文化,见多识广。   不过也正好,安荞虽然见过不少的古医术,可这九色莲还是第一次见。   说是万毒的克星,安荞信了。   池子里的水就很特别,如此特别的水池长出来的东西,想必也会很特别。   只是看着正开放着的莲花,安荞就想到底下的藕。   不知这九色莲有没有莲藕,要是有的话弄一截来吃吃,三天没吃食了,快要把她给饿死了。   然而说到吃食,又下意识看一眼葬情。   安荞感觉自己魔怔了,自打葬情死了,自己就有点魔怔。   莫不成这世上有鬼,葬情变成鬼回来找她算账?   如此一想,安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觉地往四周看了看。   不料这么一看,竟发现曼珠不见了。   安荞不由得拧起了眉头,很快又松开,反正修炼功法已经给了,修不修炼那就是曼珠自己的问题。   反正三年的时间内,凝结不出毒珠来,曼珠自己也得死。   毒最消耗的就是生命力,曼珠可活了多久。   安荞懒得再去理会,扭头对雪韫说道:“你说底下会不会有莲藕?”   雪韫愣了一下,摇头:“难说。”   扑通!   安荞一下又跳进了水里,往底下扒拉了一下。   不料这么一扒拉,整个人惊呆了。   整棵九色莲是扎根在晶石上面,而这不知名的晶石极大,甚至比这池子还要大,并且十分的坚硬,哪怕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伤不到丝毫。   安荞从水底下冒起来,整个一脸懵逼。   觉得自己遇到了宝贝,可这个宝贝实在太大个,没法子弄回去。   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安荞不死心,把整个池子都扒拉了一遍,只不过最终还是得出这么个结果,这池子就是一个不知名的晶石形成的,晶石坚硬无比,哪怕她用尽力气也抠不出一小块来。   “你下去看看,这池子太怪了。”安荞从水中站了起来,这池子的水其实不太深,刚没过嘴巴那里,垫着脚尖能说话,倒不怕被淹死。   只是明明看着很清澈的水,不知为何看不到底,仿佛底下被什么隔绝了一般。   因为晶石的原因,这莲藕就算是有,也注定吃不上。   雪韫看了一眼九色莲,确定还需一段时间才会成熟,便从叶子跳了下去,潜下去看了看。   这一看,一向淡定的雪韫也把池子底下摸了一遍,特别是九色莲的根部那里,认认真真地摸了一遍。   “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虽然上面有着一层泥石,可绝对是完整的一块。”雪韫也是一脸的惊讶,“而且十分坚硬,我用了十成的灵力,都没有伤到它丝毫。”   哪怕是再坚硬的石头与钢铁,也应该留下痕迹,可偏偏这晶石没有。   安荞不由得看向九色莲:“这九色莲挺厉害的,竟然能扎根晶石上,看得我都好想把这晶石给搬走。”   雪韫不由得抽搐,虽然他也很想,可这是没法子办到的事情。   安荞从水里头爬了起来,眼盯着九色莲看,精神力联系上五行鼎:“破篓子,那晶体是什么东西?”   五行鼎仿佛刚睡醒一般,还打了个哈欠,说道:“那是万灵晶,比这九色莲值钱多了。可惜你俩拿不动它,要不然能抠出一小块来吸收,可是大有益处。”   安荞:“……讲清楚一点。”   五行鼎就道:“万灵晶,里头不仅含有大量的灵气,还有解毒作用。有这万灵晶在,就是中了刚才的毒女的毒,吞下去黄豆大那么一小块,就能把毒给解了。”   安荞:“为什么不早说呢,蛇精病都死了。”   说到蛇精病,五行鼎忽地就沉默了起来,就连思维也停顿住。   安荞不免疑惑:“怎么了?”   五行鼎说道:“虽然蛇精病看着是死了,可窝总觉得他没死,生为雷之子,那是上天的宠儿,死得太简单,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安荞耸拉下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觉得太简单,怎么都不对劲啊,可他偏偏就没了气,也没有了心跳,身体也凉了。”   五行鼎闻言再一次沉默了下来,反正是看不出蛇精病还有什么活头,只是死得太简单让人难以相信罢了。   “不说他了,说起来一肚子的郁闷。”安荞把话题转移了回去,“说说这万灵晶,你有没有办法弄出来一小块来,巴掌大的也行。”   五行鼎道:“没法子,除非有专门的灵铲,否则连大能来了,都震撼不了它。”   安荞:“放屁,九色莲都能扎根进去,哪有那么厉害。”   五行鼎:“那不是扎根,而是它自己衍生出来的东西。不过说起来真好笑,你竟然还想要吃它的藕,它哪来的藕,主人你真逗。”   你咋不说你主人窝是猴子派过来的逗逼?   安荞一把将五行鼎捏了出来,就想把鼎灵给抽出来玩玩,然而鼎刚拿到手,安荞便发现不太对劲。   将鼎举至眼前看了看,发现果然不太相同了。   之前只有木属图案被填充起来,现在水属图案竟也填充了,虽然看起来比木属要差一些,可安荞却是知道,它会慢慢变好。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安荞阴测测地问道。   这世上就只有一颗水灵珠,自然不会是黑丫头那颗,如果不是黑丫对那颗,那么这个就是水之灵。   这一路上似乎五行鼎不曾离身,它哪来的水之灵?   五行鼎被问住,吞吞吐吐地说道:“它自己冒出来的,然后窝就吃了。”   安荞冷笑:“它是傻子,故意冒出来给你吃。”   五行鼎有些气短,但还是嘴硬:“就是它自己冒出来的,不过好像被镇压久了,跟傻了似的,吃了都没有反应。”   安荞不接受这个解释,毕竟她连看都没有看到,怎么可能相信。   “那你说说,在哪遇到的。”安荞就道。   五行鼎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是在那个圣地里,那时候它变成了一只强大的怪物,朝主人你的灵力罩冲了过来,被灵力罩所净化,就花成了指甲大那么一滴,我就趁机吞了。”   安荞:“……”   当时冲过来的有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   不过回忆了一下,还真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只不过到底是哪个,却想不起来,毕竟当时没太在意。   其实宁愿五行鼎是说了谎,可五行鼎如今与她签订了灵魂契约,是不可能骗她。   只是安荞这心里头总觉得不痛快,明明她就没打算帮五行鼎集齐五灵,却偏偏还有自动送上门来的。   仿佛她不去寻找,只要她还活着,就会被一直牵着鼻子走。   到最后这五灵还是会集齐,以各种巧合集齐。   这种念头一起,安荞就又有了退堂鼓,仿佛自己就是颗棋子一般,很想要退出这棋局。   又有种自己是颗棋子,只有死了才能退出的感觉。   “以后像这种莫名其妙跑过来东西,不要吃,知道不?”安荞警告了五行鼎一下,却是很想五行鼎把万灵晶吃下,不由得提了一下,“不过你要是能把这万灵晶给吃下,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五行鼎果断摇头:“吃了就没法子缩小,除非主人的*足够强大,把窝鼎身完全炼化为本命神器。鼎身才能自成一片空间,将万灵晶装进去。”   安荞就问:“要多强大?”   五行鼎:“至少得是大能,并且还是能开僻出空间来的大能。”   安荞:“……”   听起来还真是遥远,现今都感觉不好长进,大能对她来说真是遥不可及。   算了,肉疼就肉疼吧,反正是拿不到了。   小金突然开口:“主人虽然没有办法把万灵晶带走,但可以试着吸收一点,倘若吸收得足够多,主人说不定能突破金丹初期进入中期,并且灵力也可能会发生变异,生生之气不止能疗伤,还能解毒。”   安荞闻言眼睛一亮,她可能不太五行鼎的鬼话,对小金却是深信不疑,毕竟从一开始小金就是彻底认主的,尽管是血契,可小金也多次提过,要与她灵魂契约。   只是安荞想等自己死了以后,把小金传给后人,所以才没有灵魂契约。   谁知道投胎转世以后是个什么职业,真把小金带上,说不准到时候轮回百世都用不上,甚至还不清楚它的存在。   “我试试。”安荞对小金说道,然后又起身跳进了水里,对顾惜之说道:“莲子熟了你就把莲蓬给摘了,我到底下看看去。”   说完不等雪韫回应,直接手摁万灵晶去了。   可脑袋扎到水里,连呼吸都不能,修炼起来很是困难。   安荞想了想,就把鞋子给脱了,扔到莲叶上,光着脚丫踩到万灵晶上面。   认真地感觉了一下,没过多久就能感觉到脚底下有一股灵气涌出,从自己的脚心渗了进来。   “不错不错,果然可以修炼,雪韫你要不要试一下?”安荞试过以后,觉得主穿上法子不错,不由得对雪韫说了一下。   这一说话,又与万灵晶失去了联系,安荞赶紧认真了起来。   雪韫看了看九色莲,又看了看安荞,说道:“九色莲成熟以后就要摘下来,否则会被脱落下来化掉。等我摘了九色莲,再试着修炼。”   安荞只是睁了一下眼睛,又缓缓地闭上。   又等足了三天的时间,九色莲才成熟悉,雪韫小心把脱落的花瓣全收集起来,又把整个莲蓬摘下,   九颗彩色莲子,被雪韫用灵瓶子小心装了起来。   至于莲蓬,则将之粉碎,也装了一瓶子。   完成以后雪韫将东西都给了安荞,安荞则把东西都装进了五行鼎里面,然后继续修炼起来。   雪韫见状也跳了下去,学着安荞把靴子给脱掉,静静地站在水里面。   修炼中的安荞却不知,随着修为不断地增长,她那发育不良的空灵之体正在不断地成长。   再继续这么下去,她连一点五行的力量都使不出来,往后只能用拳头或者扛着鼎上。   可以想像得出来,人家挥出去的灵力是用来杀人的,可她要是想要帮忙的话,挥出去的灵力只能是帮倒忙,完全是帮人治疗。   只是安荞并不知道,而就算是知道,又是何种选择?   估计还是一边吐槽,一边还是继续修炼吧。   毕竟就算唯持现状,她弄出来的五行之力,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好在安荞还算乐观,顶多有时候郁闷一下,日子还是照过。   不过对于修炼一事,已经没有太多的热衷。   其实不止是安荞感觉到了,就是雪韫也隐约有了感觉,他们每个人都不能修炼得太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要停下来,否则一定会出事。   因为安荞已经到了金丹期,所以感触更深。   无论如何安荞都不会突破金丹,她甚至隐约有种感觉,突破金丹之时就是她的死亡之日。   那些觊觎着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让这个世界有任何不受控制的存在。   说起来这种感觉挺憋屈的,可谁让她到了这个世界,可以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却只是世界外的蝼蚁。   安荞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了蚂蚁王国,而她就是蚂蚁王国的强者。   扑哧!   尼玛竟然想笑,心真大。   五行鼎这时开口:“主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若是不想便宜了那么觊觎这个世界的人,可以帮窝集齐五行之力,窝就能有强大的力量,把所有的宝贝据为己有,留于这个世界的后人所用。”   安荞斜目:“不想冲出世界,不想成为鼎上鼎,不想装逼了?”   五行鼎顿时抽泣:“银家都是主人的锅了,主人难道还能让别人背自己的锅不成?”   安荞:“……”   瞧这话说的,好像连它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好东西似的。   可惜安荞知道,五行鼎是有多么的自我。   “要真那样,你要怎么做?”安荞就问道。   五行鼎斟酌了一下,说道:“要那样的话,主人就不能带着窝去投胎转世,要把窝留在这个小世界,成为一个阵眼的存在。”   安荞‘哟’地一声:“那你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五行鼎闷闷道:“跟着主人转世,也不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安荞:“……”   别问安荞为什么无语,谁让作为灵魂契约的玩意,就是有那么的坑。   虽说不会消失,可主人不曾觉醒发现,就只能一直沉睡。   倘若未苏醒时主人灵魂消亡,那么神器也会跟着消亡。   这世界的神器本来就少,如同小金那样的也只是伪神器,实在比不上五行鼎。   五行鼎等于是天地孕育的至宝,几乎与天地同寿,就算没被人锤炼,最终也会形成神器,只不过被提前了而已。   就是小金也是跟五行鼎差不多,只不过被发现得太早,没有被天地孕育好。   安荞是没打算带着小金转世,就是五行鼎其实也没打算带着,就是喜欢偶而吓一下五行鼎,看它无比悲催的样子罢了。   安荞便问:“那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五行鼎想了想,说道:“要是集齐五行之力,主人你再启动九龙阵法,以窝为阵眼,可将这片世界包罗在内,使得外人不得而入。”   安荞斜眼:“就不会出现跟我这样的?”   五行鼎肯定道:“不会。”说到这五行鼎突然就得意了起来,说道:“这样一来,虽然诅咒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可诅咒之力也能成为阵法的力量,只要诅咒不破,阵法就不会被破掉。”   “而这世界原有的结界,也正好能帮上大忙。”   “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明明就看到一块大肥肉,却始终吃不到嘴的感觉,鼎爷这心头就舒坦多了。”   果然是自己得不到好,也不想让别人快活去!安荞不由得侧目,只是为什么感觉挺痛快的呢?   毕竟是五行鼎的魂契主人,安荞能感觉出五行鼎说的是真的。   安荞不知自己猜测的是否是对的,心里头始终有着一个念头,这本应该是一个潜力无限的世界,被发现后想用阴谋诡计占为己有,被反抗以后就变成了如今这局面。   越想就越是激奋……然后,安荞就沉默了下来。   尼玛肯定是看神话故事看多了!   不过不管如何,安荞就是想要让对方看得到吃不到,馋死也气死对方。   “你家主人我可以考虑一下。”安荞说完又继续修炼了起来,虽然并不打算修炼到元婴,但还是可以修炼到金丹后期,不跑大圆满去就不用担心会成为元婴。   别以为突破到元婴会是什么好事,这个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其因果所在。   选择元婴至上,就等于是放弃转生的机会。   元婴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所在,元婴至上等同于修炼灵魂,不再被天地所认可,死了就真的是一了百了,只有前生今世不再有来生。   安荞不敢修炼至元婴,主要的原因是不敢,而元婴至上的性质也是安荞所犹豫之处。   一个不小心被人给捏爆了,五行鼎也得遭殃。   不,应该说鼎灵得遭殃,失去鼎灵的五行鼎,没有个十万年难以生出完整的鼎灵来。   呃,貌似扯远了。   不过五行鼎绝对不会想到自家主人还会为它着想,总觉得自家主人嫌弃它,总想要害它,宁着灵魂受损也要弄死它。   尽管远离了主人也不见得好,可不是有句话叫远香近臭么?   离得远了主人就记不起自己了,说不准相隔得再远一点,主人彻底完蛋的时候,自己还能捡回来半条命,不被天道所灭。   再说变成阵眼也不见得憋屈,在它这世界它就是老大。   所有人都是靠着它才能活,这是多牛掰的事情啊!   也就安荞没去探寻五行鼎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又想要弄死五行鼎。   安荞跟雪韫一直在水底下修炼,直到修炼到第八天的时候,这个古怪的山洞里突然传来声音。   “少主来寻你们,我把他们带进来了。”说话的是曼珠,说完就跑了。   这人还真是……   安荞睁开了眼睛,果然没多久就看到李君宝一行人。   顾惜之跟黑丫头还有大牛跟在后头,一个个蓬头垢面,看着比之前的安荞还要狼狈。   安荞下意识就去看葬情一眼,到现在已经死了半个月了,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之前安荞还不死心,给葬情喂了一粒九色莲子下去,还用灵力送进其肚子里,可莲子进到是进了肚子,人却还是半点反应没有,身全是冰凉冰凉的。   看得安荞很想把人的肚子给破了,把莲子给取出来。   关键时刻还是雪韫制止的,说好歹救了她的命,那颗莲子就当作是陪葬情品,算是还葬情的人情。   这人情能这么还的么?   安荞怎么想都觉得虚,要是葬情不死的话,这里的人加在一块也弄不死葬情一个,莲子就都是葬情一个的。   又将视线转移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雾中还傻愣愣着的顾惜之,突然嘴巴就咧了开来,伸手将五行鼎召出,舀了一鼎子水,朝顾惜之泼了过去。   雪韫还想看安荞要怎么办,没想到安荞会这么做,顿时一片凌乱。   “丑爷们快来救我,我跟雪韫被池子吸住了,出不来!”安荞泼完大声叫了起来。   一旁的雪韫呆若木鸡,一见面就开玩笑,也不怕吓死人。   换成是自己,非得急死不可。   果然顾惜之快要急死,听到声音后想了不想地冲进池子里,伸手就要去拔安荞。   岸上的人总算是拨开黑雾见池子,震惊的同时不忘冲顾惜之大喊:“快停下来,别激动,要是连你也吸进去怎么办?”   顾惜之显然也想到了,可实在担心安荞的安慰,还是忍不住冲了下来。   “媳妇儿,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大牛见顾惜之冲进去,挠了把头也冲了进来,而黑丫头一直就坐在大牛的肩膀上,自然被带着一起进来。   岸上就剩下四个连李君宝一同在内的黑脸人,已经寻人寻了半个多月,一个个个已经中毒至深。   顾惜之满心害怕与担忧地冲到安荞跟前,伸手就要‘拔萝卜’,却被安荞一爪子拍开。   安荞一脸悠闲,淡淡道:“来了就好好泡泡吧,感觉很是不错的哦。”   顾惜之:“……我来救你。”   显然没反应过来。   安荞伸爪子一把将黑丫头拽了下来,笑嘻嘻道:“快下来玩水,这水可是不错,说不定能让你的灵根变异了。”   黑丫头个子小,安荞自己站在水里还能没过嘴,黑丫头往水里头一站,刚好没过额头,只露出一点点发顶。   安荞:“……”   还想让这死丫头也吸点万灵晶呢,人辣么矮怎么破?   再且安荞还发现一个问题,大牛往水里头站了以后,水位好像上涨了一点点,水只要轻轻一荡漾,就能没到她的鼻子。   要不是小心注意着,非得呛鼻子不可。   “没出息的家伙,你还是玩水吧,下面的玩意你是玩不上了。”安荞叹了一口气,只是刚叹完就发现不对。   顾惜之死死地瞪着安荞,眼里头冒着杀气,一副想要弄死人的样子。   安荞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你还无辜上了!   顾惜之怒极反笑,伸手掐住安荞的脖子:“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想要吓死我不成?不如我先把你给掐死了,再给你陪葬好了。”   安荞直接把舌头伸了出来,一个劲地翻白眼。   顾惜之:“……”   有种要被这女人玩坏了的感觉,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女人。   偏偏自己还特么有病,喜欢上这么个女人。   这一路上他是多么担心与害怕,唯恐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   可这个女人呢,好好在这里玩水,好不容易见面还吓了他一把,讲真的好想掐死这女人,然后自己殉情去。   “是不是很想弄死我?”安荞一脸坏笑,“我跟你讲,我就喜欢看你想要弄死我,又偏偏舍不得的样子,哈哈。”   顾惜之:“……”   肯定是瞎了眼,要不然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的?   顾惜之余光不经意意瞥见脏兮兮的手,不知想到什么,伸手往自己脏兮兮的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然后双手齐下,狠狠地往安荞脸上抹了一把。   安荞顿时僵住,额间黑线渐渐滑下。   什么味?   卧槽,好臭!   尼玛智障,竟然玩这个。   安荞赶紧洗了把脸,洗完就往顾惜之身上泼水,一边泼一边骂:“一个个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不成,脏成这个样子,恶心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雪韫已经站到了莲叶上。   安荞泼完也上了去,水都脏成那个样子,自然没了兴趣。   不过这水似乎有净化作用,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比较浑浊,后来这浑浊并没有扩散,渐渐地变得清澈起来。   “尿壶子,要是你家主人我答应给你五行之力,你记得到时候把这池子给好好收着,就算是毁了也不能便宜别人去。”安荞说道。   五行鼎:这名字最难听了。   “是,主人。”五行鼎稚音变得萌萌哒。   不知主人听到这么萌的声音,会不会换些好听点的名字。   比如神炉,傲天鼎,仙壶什么的。   本来李君宝还担心池子里有危险,只是等他们看到池子里的情况,哪里不知道都被安荞给耍了,这脸色别提有多么难看。   最重要是这一池子好水,竟然就这么给祸害了。   好歹留口干净的喝不是?   “走,我们也下水。”李君宝说这话时候可谓咬牙切齿,这一路上老掉坑里去,吃喝都丢了不少,还得经常拿来洗眼睛,早在三天前就断了水,走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处干净水源。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个,却被玩脏了。   这个时候李君宝还想硬着头皮死撑着,不想喝人的洗澡水。   可身边的三人却不行,往边上干净的地方跑了去,跳下去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等喝够了才发现,别人的脏水没跑到这里,倒是自己弄出来脏水喝了不少。   一时间表情都有些怪异,皆有些反胃。   比起先落水的那几人,自己仨人似乎更脏一些,水不是一般的浑浊。   李君宝也想喝,可看到三人那个样子,又倒尽了胃口。   一群没有道德心的家伙,自己不渴难道别人不渴?   水啊!   黑丫头又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水龙,然而只是玩了一会就不爱玩了,换成了拿着大叉子的美人鱼。   安荞看着突发奇想,对黑丫头说道:“小黑驴子,换个新鲜样,把鱼叉换成罐子,跟咸菜罐那么大的那种。”   黑丫头愣住,问:“那要怎么打人?”   安荞认真说道:“乖丫头,咱们都是斯文人,不打人知道不?只要让罐子里装上无尽的水,谁惹咱咱就把人用水冲走就行。”   黑丫头抽搐:“哪有装无尽水的罐子,胖姐你真会开玩笑。”   安荞摸摸鼻子,讪讪道:“那你就拿罐子砸人吧,跟我似的,也挺不错的。”   黑丫头抽搐,可不觉得自家胖姐那样有多好,太粗暴了。   不过把叉子换换,也不是不可以。   罐子不好看,那就换成……换成鱼好了。   美人鱼拿鱼砸人,怎么都觉得好玩。   对,就这样。   于是没过多久,安荞就看到一条蓝色美人鱼,不断地拿鱼砸出去,砸完一条手上又冒出来一条,简直是……   有种感觉,神话中如此美丽的美人鱼,要被玩坏了。   偏偏黑丫头仿佛找到了最适合她的攻击法术,玩得十分起劲。   谁都没有注意到,黑丫头凝聚出来的美人鱼越来越凝实,仿佛有生命一般。   池子里的水位也在不断地下降,只是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水已经到了少了十多公分。   “水怎么降低了?”李君宝是最先发现的,早在之前就感觉不对,只是没多想而已。   而他之所以是最先发现的,也只是因为他实在是渴,一直盯着水看。   众人闻言都停了下来,注意地看着水,这一看就发现个问题,水似乎朝黑丫头流去,皆没入黑丫头的身体。   黑丫头自己也愣住,停止控制美人鱼,小心查看自己的身体。   安荞却注意到美人鱼不似以前般,直接化成一滩水,而是如泡沫般破灭,化成气体又回到黑丫头的体内。   见鬼了,竟然玩出新高度来了。   而被发现以后,刚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水,现今好像终于放下了脸面,竟然一下子全往黑丫身上流了去。   若不是安荞眼疾手快,还舀了一鼎子干净水,恐怕都会让黑丫头给吸干净。   看着鼎子里的水,安荞不由得庆幸,好在还有喝的。   脏?   人渴的时候连尿都喝,有什么好矫情的,没看李君宝脸都绿了么?   池子里一下子没了水,众人一个个看着黑丫头直瞪眼珠子,快要惊呆了都。   见鬼了,这丫头竟然还会吸水?   黑丫头一脸无辜与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云县   偏偏什么都不知的黑丫头,还跟个强盗似的,连泥里头的水都不放过,把水吸了个一干二净,本来就不厚的一层泥,直接干成了一公分厚那么点。   安荞与雪韫早有所觉,从莲叶上跳了下来,可葬情却不会跳。   ‘咣当’一声,躯体掉到了地上。   众人这才发现还有个黑人在,只是这黑人怎么看看眼熟,一个个惊讶不已。   安荞赶紧跑了过去,把葬情给扶了起来,好歹让正面朝天。   这人那么爱漂亮,要是知道自己掉到地上,还是脸先着地,不知得多恼。   “他是怎么回事?”顾惜之看到葬情,直接忽略了黑丫头,一把抓安荞,把安荞带离了葬情那里,防备地看着。   安荞唇瓣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雪韫默默地看了安荞一眼,开口解释道:“他已经死了,为救安大姑娘而死的,死之前有遗言,要安大姑娘把他带回杀手门去。”   安荞奇怪地看向雪韫,怎么突然间就改了口,之前还叫她荞荞的。   不过安荞现在没功夫去理会这个,将视线收了回来,对顾惜之说道:“我才进鬼树林就掉进坑里,后来又意外昏迷过去,是葬情一直带着我,我才能从地下那跟迷宫似的地方出来,进了这洞穴。”   “后来在洞穴里遇到个毒人,那毒人不知为什么要杀了我跟葬情,葬情自己一个人顶了上去,我才能逃出来。”   “只是葬情中了毒,来不及解毒就死了。”   安荞说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补充了一句:“反正是,这一路上要是没葬情帮忙,我说不定就死了。”   顾惜之听着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一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突然间就化身为好人救了自己的媳妇儿。   这账要怎么算?   本还想着变得厉害点,然后弄死这个人的。   可这个人突然就死了,还是为救自己人死的,真他娘的见鬼。   “死了就死了吧,就依他所言,把他带回去给杀手门。”顾惜之倒是没有反对,直接就应了下来。   只是顾惜之担心路那么长,半路上尸体会臭。   提到这个,安荞跟雪韫的表情都怪异了,对众人解释了一下。   当得知葬情已经死了半个月,众人也感觉到古怪。   一个个都上去摸了一把,尸体除了有些冰凉以外,就跟活着的人没有什么区别,皮肉还是软的,如同活人一般。   会不会没有死?   谁都有所怀疑,可人是真没了气,也没有了心跳。   安荞其实也觉得葬情没有死,虽然生机断绝,却也没有滋生死气,看着就如同一个没的生命的假人一般。   “先别管他了,池子底下可是好东西,赶紧吸收一点。”安荞说完率先盘腿坐了下去,在她坐着的地方,露出来一片晶盈,比玉石还要好看得多的晶石。   只是谁都以为安荞就此修炼,却见安荞拧着眉头又站了起来,光脚丫踩到上面,竟是站着修炼。   众人:“……”   “看着我干嘛?你们总不会以为隔着衣服就能很好的吸收吧?”安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要是喜欢盘着腿修炼也不是不可以,那样修炼毕竟总比我这样修炼要好上许多,只是你们可能要光着屁股才行。”   众人闻言一脸抽搐,满头黑线。   事实比起光屁股修炼,还真不如光着脚丫来修炼。   自然也有人手撑着来修炼,一般来说手要比脚灵活得多,控制吸收方便自然也比脚要好一点。   然而修炼这事,也只有安荞几人才会,李君宝四人则干瞪眼。   不过摸了摸万灵晶,感觉倒是挺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泥都给弄掉,然后躺到上面睡觉去了。   黑丫头还是愣愣的,不过已经把靴子脱掉,光着脚丫踩在那里。   眼神没有焦距,注意力放在体内那颗珠子上。   后知后觉地发现,水都是被珠子给吸收的,被珠子一声好喝弄得哭笑不得。   黑丫头实在不明白,那么小一颗珠子,怎么就能喝得了一池子的水。   有种接受无能的感觉,可偏偏这就是事实,不接受都不行。   除此以外黑丫头还能感觉到,珠子以她为媒介,正在不断地吸收脚底那片晶石的能量,无比的贪婪。   黑丫头甚至有种感觉,若是能把晶石吃下,水灵珠一定会吃掉。   其实不只是黑丫头,就是大牛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大牛体内的那颗珠子并没有吸水,而是直接吸收底下晶石的能量。   顾惜之的也是如此,正在不断地吸收着,仿佛怎么吸都不够似的。   不过这都只是错觉,仅是吸收了一天一夜,三人体内的珠子就都停了下来,而那块晶石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一样,仍旧还是老样子。   先到的安荞与雪韫,则比他们还要早一点达到身体的饱满,再吸收下去也没有多少作用。   万灵晶对他们再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的时候,再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众人商量了一下,已经决定要回去。   离开之前安荞扒拉一下九色莲底下来看,仿佛凭空生出来的一般,看不到底下的根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才摘了莲蓬没多久,现今就看到底下冒出了新芽。   安荞想了想,对李君宝说:“你把这莲叶摘回去,凑和着用的话,应该能解你们村子所有人的毒。”   迟疑了一下,又将瓶子拿了出来,一脸不舍地分了一颗莲子出来,再次说道:“这是一个叫曼珠的人,让我拿给你的。”   “曼珠!”李君宝一脸震惊,上前一把抓住安荞,急急问道:“你说的是曼珠?你见过曼珠?”   安荞拧眉,不爽被抓住。   只不过不等安荞发飙,顾惜之就走上前来,一把将李君宝给扯开。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顾惜之看了看安荞被抓的地方,发现都抓红了,恼火地瞪了李君宝一眼。   李君宝死死地盯着安荞:“你见过曼珠?”   安荞‘哦’了一声,点头道:“我不知我所见的曼珠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不过她的确说她自己叫曼珠。只不过她也是那个毒人,那个杀死葬情的毒人。”一个令人恨得要死,也不能杀死的人。   李君宝急问:“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安荞摇头:“她现在是不可能见你的,因为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上的毒。她那毒不止会毒死人,还会使得她时常神智不清,控制不住会想要杀人,所以她是不会来见你的。”   李君宝面色煞白,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安荞朝四周看了看,说道:“说不定她就在附近,你说话她能够听得见。”   李君宝闻言怔住,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黑雾比别的地方还要浓郁许多。   “不过你也别难过,她还有三年的时间,若是这三年的时间里她能够成功,那么她就能出来见你,可若是不能成功。”安荞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那许多人就得跟着一起玩完。”   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信息,说出来真心不爽。   若这里人人能够修仙,倒是不怕这小小的疫毒,用仙人的手段去应付,不至于有多大的损伤。   可惜修仙者少见,天毒体却冒出来一个。   怎么看都像个阴谋,毁灭世界的阴谋,要不然人家好好的,怎么一醒来就在蛇堆里呢?   还一条条都是剧毒,咬到绝对活不过一刻钟那种。   李君宝自从听到安荞说曼珠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就听不进去安荞的话,冲着四周围一个劲地叫着曼珠的名字,手里头紧握着那颗莲子。   要不是莲子的精华都在壳子里头,一时半会也不会损失能量,安荞真想一把将莲子给夺回来。   不由得朝四周看了一眼,要是夺回来的话,估计那曼珠会想杀人。   算了,不就一颗莲子,不要也罢。   雪韫自己只拿了一颗,剩下的七颗都在安荞的手上,算起来不少了。   安荞给了时间李君宝喊人,可惜曼珠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就打算出发返回了。   那么久不回去,估计雪管家要担心死。   最主要的是安荞担心葬情的尸体一时半会不臭,久了就会臭掉,想到这个人又龟毛又蛇精病的性子,还是想早点回去,好把人交到杀手门人的手里。   原本安荞想要自己抱着走的,被顾惜之给拦了下来。   结果是大牛弄了口青铜棺材出来,把人给装到里头,然后背上棺材走。   黑丫头嫌弃棺材,没再坐到大牛的肩膀上,跟安荞走到一块。   与来时比,回去的路似乎好走一点。   一路上了除了李君宝几人曾掉坑,别人都没有掉过坑里,自然也就没有多狼狈。   从李君宝的口中得知,神仙谷是知道九色莲池子的事情的,并有神仙谷的由来也是因那九色莲池。   只不过莲池一直被划为禁地,历代只有谷主才能进去。   鬼谷在三十年前就出现,只是那时候并没有那么厉害,而鬼谷的出现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惯会使毒,受到神仙谷的唾弃,后来被神仙谷处死地鬼谷里面。直到十五年前,鬼谷突然爆发出黑雾,鬼谷一夜之间朝四周扩散了数里地,并且还一直在扩散,神仙谷也被笼罩在内。   神仙谷不少人因此中了毒,被迫迁移到桃源这里来。   鬼谷并不会因为神仙谷人迁移就会停下来,仍旧在不断地朝外扩散。   起先还有人以为有人故意弄出的瘴气来,可久而久之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瘴气,而是毒气,吸进去以后无解。   曼珠就是那个时候消失的,李君宝进去不止是要找莲池,还要找曼珠。   据说曼珠是李君宝的未婚妻,听说进了鬼谷再也没有回来。   而进鬼谷的原因,则是因为三十前处死的那个惯会使毒之人,正好是曼珠的亲娘。   安荞听后与雪韫对望一眼,对这事感觉还真有些无语。   人家娘只是个惯会使毒的,不一定会害人,结果你把人给弄死了。   看似十分好心地把人家闺女养大,还给定了个少主当未婚夫,结果人家只是到鬼谷那里拜祭,结果被人打晕扔进蛇堆里。   估计以为那是在报复,结果却弄出一个真正的毒人出来。   安荞总觉得这事神仙谷有所猜测,恨死了曼珠这个人,却又拿曼珠没有办法。   李君宝估计是真对曼珠有情,要不然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对于这种扯蛋的事情,安荞觉得自己听听就好,没必要去探究点什么。   等出了这鬼谷,带上雪管家,就赶紧滚回家去,绝逼不在外头浪了。   结果计划改不上变化,众人本以为出了神仙谷,很容易就能够联系上杀手门,可见鬼的杀手门就跟被人灭门了似的,一个人影都找不着。   只留下来一个杀手门所在的消息,意思是让他们把人送回去。   安荞开始的时候有些纳闷,不知这杀手门的人是怎么想的,门主都死了还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死的不是他们门主似的。   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能都是杀手的原因,所以才没多少感情。   其实谁都不想送葬情回杀手门,甚至想要雇人去办这事,偏偏一听到是把人送到杀手门,没一个人敢接的。   给再多的银子也不管用,一个个贪财的人好像改了性子似的。   毕竟是安荞的救命恩人,众人商量过后也只能认命,合计着先把人送回杀手门,然后再回去。   “媳妇儿,你都十七岁了,再不嫁给我,你都成了老姑娘了。”顾惜之咬牙切齿,却没有半点办法。   婚事一拖再拖,偏偏又不是安荞故意的。   安荞笑嘻嘻地说道:“十七岁算哪门子的老,三十七岁都不见得老。没见我娘三十多岁才嫁给我后爹,照样活得跟个十八岁姑娘似的?”   顾惜之可不想等到安荞三十七岁,那样他会被自己憋死憋坏,掐着安荞的胳膊说道:“我不管,等这事了了,你必须得嫁给我。”   安荞点头:“行,听你的。”   然而顾惜之虽然得到了安荞的应允,却怎么都感觉到不安。   得知杀手门的总坛在沙漠边缘的戈壁石滩中部,安荞有想过要不要去举报一下,然后一锅把杀手门给端了。   只是顾惜之跟雪韫都说,杀手门一般不接大奸大恶之人的单子,也不接皇族的单子。   不杀大善之人,价格并非固定,有时候请他们杀一个人,需要倾家荡产,甚至债台高筑。   而那个指定要杀之人,一般都不是大恶之人。   因为大恶之人的价格,向来不高。   虽然有件事顾惜之不想提,但还是拿出来说了一下,那就是七皇子被刺杀的事情,就是杀手门做的。   之所以接这一单,那是因为价格十分的高,而杀手门又很穷。   为什么会那么穷?   众人听后一脸复杂,扭头看向那口棺材。   因为他们有个喜欢买买买的门主,热爱看起来十分光鲜的东西,只要是被他看中的东西,不管多贵都要买下来。   据说曾为了买一颗红宝石,把杀手门十年的积蓄都败光了。   杀手门入不敷出,光为了给他们门主做衣服,就能花去平日里所有的收入。   众人得知这事以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没少破坏葬情的衣服。   只是杀手门的人从来不怪安荞等人,毕竟葬情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遍,而且那个龟毛特别的厉害,哪怕洗得干干净净,也能发现是旧衣服。   拿三年前的衣服出来,还能记得是哪天穿过的。   安荞认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葬情可能投错男胎了,要是他投的是女胎,说不定我能跟他做闺蜜。”   想起闺蜜这玩意,安荞发现自己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竟然一个都没有。   吸,还是人品问题。   村里头不是没有小姑娘,可就不爱搭理她,没钱的时候嫌弃她,有钱的时候不敢靠近她,又或者是仰慕嫉妒,反正没个真心靠近她的。   顾惜之认真想了一下,说道:“他那个人有蛇精病,就算是个女子,你也不能跟他做闺蜜,会被他带坏。”   安荞:谁带坏谁呢→_→   “话说回来,媳妇儿,蛇精病是几个意思?”顾惜之补问了一句。   (⊙o⊙)…   “字面上的意思,懂就懂,不懂别问,我不会跟你解释的。”安荞一脸认真。   顾惜之满头黑线。   去戈壁滩的路不好走,还得穿过一片沙漠才可以。   只是安荞没有想到,去戈壁还得路过云县,听说那是个穷疯了的小县。   “你说我爷奶他们还在不在云县?三年任期已经满了,不知道是连任,还是调到别的地方去。”快要踏入云县的时候,安荞扭头对顾惜之说道。   顾惜之道:“这事我查过,任期满了才走的,你亲爹走了关系,给调到了一个比较富裕的小县城去了。”   安荞微讶,却没有多少的意外,说起来安铁柱这个人,还是有点孝心的。   至少在安铁柱的心里头,安老头跟安婆子比杨氏母子几个更重要。   顾惜之又道:“不过你那小姑姑并没有跟着走,嫁给了府城的有钱人家当小妾,你爷奶他们之所以能撑过这三年,还是靠着你那小姑姑给的银子。”   安荞听后有些了然,可惜刚从府城里出来,要不然得去看看。   顾惜之仿佛猜到安荞的想法一般,说道:“之前你没提起来,我就没想起这件事,若是早些想起来,还能带你去看看。”   安荞摇头:“反正回来的时候还要经过,到时候再看看也不迟。”   这个府城名为漠城,虽然不富裕,但看起来还是可以的。   只是出了漠城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小县城,感觉就差了不少,到底都是如同难民似的衣衫褴褛之人,有一半左右的人都是面黄饥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如此安荞都有些看不过去,谁料一进云县,看到的更甚。   安荞甚至不能相信,这里十个人有九个都是面黄饥瘦的,眼中失去神彩,已然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顾惜之解释道:“这个县城里的人,大多都是流放之人,又或者是流放之人的后代,终身不能离开云县。而云县的生活环境极差,哪怕辛辛苦苦把粮食种下,到了收获的时候,常常都是颗粒无数,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安荞不想说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不放弃,毕竟这个云县外就是沙漠,一旦云县里没有的人,没人去种树,那么云县很快就会成为少漠中的一员。   只是这里的人,生活实在太过艰难,没走出去多远,甚至还能见着人吃土。   或许在他们看来,土再是难吃,也比空腹的好。   只是吃一次两次可能没事,多了就会要命。   “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春天了,也没见长出多少草来。”安荞叹了一口气。   却见顾惜之等人面色古怪,不免就有些疑惑。   雪管家人活到中年,自然比几个小年轻的见识多一些,听到安荞的感叹,就说道:“其实不是不长草,而是这里的人都很饿,草刚冒头就会被挖走,甚至连草根都不会放过,所以才看不到草。”   安荞:“……”   雪管家叹声:“只要是没毒的,或者是毒性不大的草,都会被人吃掉。”   安荞能说什么吗?好像什么也不能说,这些人不是她能同情的。   能被流放到这里的,可能有被冤枉的,可十有*还是犯了事的,既然犯了事自然就要接受惩罚。   只是这惩罚残酷了点,在无尽希望中生不如死地活着。   听说城门外种了不少的树,只是刚进城,离城外还有一段的距离,隔着这段距离,并不能看见城外之景。   放眼四下,到处都光秃秃的,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先找户人家落脚,等准备好了再进沙漠。”六个人走着,还带着一口棺材,怎么看都觉得怪异,这一路上没少引起注意。   不是没有好奇的,只是到底是棺材,谁看着都嫌晦气,便没有上前打听的。   还因背着棺材的原因,一路上连打劫的都不见。   安荞也感觉到累,本来是坐着一辆大马车的,只是到了漠城以后就卖掉了。毕竟到了下面的两个县,人连自己果腹的东西都寻不到,别说是拿来喂牲口的了。   如同麦秆与稻秆这些,很多时候也是云县老百姓的粮食。   安荞一行人是大中午进的城,不曾想刚进县城天就暗了下来,天空中雷电闪闪,云层还在不断积厚。   “不是说云县三年都不见得下雨?”安荞惊呆了。   雪管家乐呵呵地说道:“证明咱们运气好,快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安荞一行人进城,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特别是安荞,一看就肥得流油,看着就很是喜庆。   估计是安荞一行人刚踏进城天就要下雨,所以云县里不少本来打安荞等人主意的人,都一下子打消了念头。   不少人觉得,是安荞一行人的到来,把雨给带了过来。   因此安荞一行人说要避雨的时候,不少人家都表示不嫌弃大牛背着棺材,让进门避雨去。   因着人多,就选了一户看起来比较大的人家。   刚进门雨就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落到地面上,都能听到‘滋滋’声,可见这地面被晒得有多干热。   不同于安荞一行人,这里的人都高兴得跑出去,一个个淋雨去了。   云县不仅仅是缺乏食物,还很缺水,想要喝水还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打水,因此水对老百姓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稍有浪费都有可能会渴死人。   黑丫头笑嘻嘻地说道:“胖姐,有没有觉得咱们就跟雨神似的,刚进城就下了雨,还是那么大的雨。”   安荞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在说自个呢。   黑丫头又说道:“你听听他们说就知道了,要是这场大雨能下得久一点,他们今年就能有个好收成。”   在云县这个地方,再好的收成也不过是一亩产五十斤的粮食,除去十斤的种子,也就能得四十斤。   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粮食杆子也是粮食,饿了能填肚子。   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目光幽幽,忽地说道:“要是能下个三天三夜,说不定还能捡到蘑菇吃。”   说完又觉得悬,这地方连烂木头烂草根都少,蘑菇就算是有也不多。   雪管家呵呵笑道:“这雨要能下足两刻钟,都已经是不错,自打这云县有了记载开始,常常好几年都不下雨,每次就算是下雨,也很少能下足两刻钟,通常就只是一场过*,云过了雨就停了。”   安荞就觉得,这里的人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突然就有些好奇,在这么个穷地方当县令,不知道老安家人如何,又是怎么过的。   忍不住就想要找人打听一下,只是看了看顾惜之,停了下来。   “哎,你帮我打听一下呗,看看老安家人在这里是怎么过的。”安荞胳膊顶了顶顾惜之。   顾惜之道:“叫声相公,我帮你去问。”   安荞大方地叫了一声:“相公。”   顾惜之:“……”   早该想到的,他家媳妇儿的矜持早就喂狗去了。   这脸皮厚的,都忘了她上一次脸红是什么时候了。   妄想看到安荞不好意思脸红,甚至是娇嗔的顾惜之,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安荞斜目:“咋地,叫一声还不够,要不要我再叫一声?”   顾惜之一脸淡定:“再叫一声。”   安荞瞥眼:“相公。”   顾惜之:“……”   事实上心里头一点都不淡定,这相公叫得就跟叫叫午饭那么简单随意,都没觉得里头有多少感情。   “赶紧问去,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安荞说着把锅给放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是多重的东西,只要是放进五行鼎里面,就跟没有重量似的,只余下五行鼎的重量。   而五行鼎又是安荞的本命神器,背着自然就不吃力。   为了能带更多的食物,又不至于弄丢,安荞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背了不少的粮食。   除了五行鼎里装着粮食,大牛背的棺材里也放了些。   一个个都是大胃王,要是没准备够粮食,到不了杀手门总坛,就得饿死在半道。   只是令人郁闷的是,这里不止是粮食少,就是柴火也少得可怜。   这人家里只有几把柴火,勉强能烧熟一锅饭,大伙却看着不好意思动。   下雨又没法子到山上去,五人蹲在地上,看着自带来的大铁锅直发愣。   早知道进沙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这一路上都所准备,锅碗瓢盆跟帐篷一类的,都很是齐全,就怕到时候要用没得用。   可东西都齐了,现在却觉得,还是差了不少。   这不有锅有米,却没法子煮食,感觉糟糕透了。   顾惜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个人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瞅着大铁锅的样子。   这雨下得还挺神奇,都半个多时辰了,竟然都还没有停。   所有人都跑到街道上热闹去了。   “这中咋了?”顾惜之一脸疑惑。   雪韫淡淡道:“这家人没了柴火,没办法煮饭。”   顾惜之往锅里头一看,果然水跟米都放好了,里头放了不少的腊肉,还放了酱,看着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可为毛不煮呢?   大牛不知什么时候起,弄了个大铜碗出来,时不时往锅里头看一眼,肚子不停地咕咕叫着。   啥都不缺,就缺柴火,还真是愁人。   雪管家已经在考虑,进沙漠的时候,要不要背上一捆柴火。   安荞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扭头盯着顾惜之,说道:“雪韫能用冰,大牛能用金属,黑丫头能玩水,你能做什么?”   顾惜之有点发愣,他什么都能干点,可都是半调子。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从今天起,我打算锻炼你的火灵力。”说着伸手指向大铁锅:“烧吧!”   几人仿佛才想到一般,皆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顾惜之。   顾惜之:“……”   大牛精神一震,握拳打气:“少爷,去吧,你一定行的。”   两刻钟后,众人终于满意地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饭,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埋头狂塞。   虽然火大了点,饭有点煮焦,可吃起来还是挺香的。   下次可以让大牛把锅底弄厚一点,让顾惜之把火控小一点。   如此想着,就觉得哪怕是进了沙漠,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众人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这户人家回来了,一个个虽然浑身湿透,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看到安荞几人端着大饭碗,顿时一个个眼冒绿光。   大米饭,上面还有肉。   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曾这么近距离见过,更别说是吃了。   “你,你们吃饭呢。”说话的应该是这家的家主,表情有些僵硬,不停地咽着口水,强迫着自己把视线移开,可用不了多久又忍不住回看。   安荞等人默然,面面相觑,碗里东西定然是不会让出去。   安荞想了想,把自己的饭碗塞到顾惜之怀里,从五行鼎里头拿出三斤米,又拿出半斤的腊肉,向那家人走了过去。   “这些给你们,就当作是我们今天住宿在这里的费用可好?”安荞微笑问道。   男主人伸手接过米粮,拿在手上的时候手还在哆嗦着。   尽管他们很想上前蹭口饭吃,可蹭这一口饭远不比给他们粮食来得好,就这三斤米就足够他们五口人过活半个月,更何况还有半斤的腊肉。   不自觉地就往鼎那里看去,想看看里面还有多少。   这其实不是他们太过贪婪,而是出于对粮食的敏感。   只是鼎里头的东西他们一样也瞅不见,看到的只是一个空鼎子。   男主人就有些不好意思,又把米粮递了回来,只是手抓得死紧,忐忑不安地说道:“只,只是住一晚上而已,没有关系的。这粮食太珍贵了,我,我们不能要,你,你们拿回,回去。”   男主人的媳妇显然不太高兴,可也没开口反驳,只是看着粮食极为不舍。   三个孩子面黄饥瘦,连头发都长得稀疏,正眼巴巴地瞅着安荞几人的碗。   “这是住宿费用,你们若是不收,我们也不好意思住下。”顾惜之把碗递回去给安荞,冲着男主人说道。   男主人听着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等缩回来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那,那谢谢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你们打扫房子。你们等等,很快就能好。”   说完就赶紧转了身,带着其媳妇一同收拾去了。   三个孩子也被他们叫上,只是三个孩子瞅着安荞几个,眼睛连眨都不眨一眼,显然馋得不想走了。   不过几岁的孩子,大的看着也就六七岁,最小的才一岁多。   安荞几人都有些讲究,不太喜欢把自己吃过的东西给别人吃,特别还是给小孩子,总觉得有些别扭。   雪管家倒没这种讲究,只是他碗里的已经吃完。   突然想起锅里头还有锅巴,就把碗给放了下来,朝大铁锅走了过去。   果然底下还有不少锅巴,虽然焦了一点,但胜在没有坏掉。   雪管家把铲子拿过来,把锅巴给铲了出来,折了折后装了一大碗,递给了最大的那个孩子。   “拿去跟弟弟妹妹一块吃吧。”雪管家笑得一脸和蔼。   大的孩子显得有些局促,两个小的抓着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瞅着,却不敢吭声。   犹豫了一会儿,大孩子才把碗给接过去,对雪管家道了声谢,然后端着碗赶紧跑进屋里。   只是跑着的时候,不忘护着两个小的。   “爹,娘,快看,他们给了吃的,有好大一碗,咱可以煮成好多的粥吃得饱饱的。”大孩子显然十分激动,刚进屋就叫喊了起来,声音显得无比的激动。   不过一碗锅巴而已,却让他人如此的欢喜。   而止是这三个孩子,那对父母的声音虽然压低,但仍旧传进他们的耳朵里,显然他们并不打算把这一碗锅巴全吃了,要分成三顿吃掉。   几人听着都有些心酸,有种帮一把的冲动。   雪管家不禁感叹:“都是好孩子啊,可怜出生在这个地方,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众人顿了顿,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尽管想要帮忙,可这破地方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粮食,更别提他们根本就赚不到银子。   就是他们银子,也不过遭贼惦记。   安荞朝外头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这场雨下得倒是挺久,感觉怪怪的。”   顾惜之道:“谁知道呢,我都怀疑是不是记载有误,云县都没下过这么久的雨。”   雪韫最后一口饭吃下,把碗放了下来,神色淡淡地看向沙漠方向:“雷电都在沙漠那边。”   安荞愣了一下,勺子戳了戳饭碗,想了想说道:“戈壁那里有个雷井,说不准不是这个原因。”   而提到雷进,几人下意识看向棺材。   顾惜之就问:“大牛你看过没,那蛇精病的尸体有没有坏?可别把粮食给糟蹋了。”   大牛挠了把头,肯定道:“没事,好着呢。”   顾惜之闻言便与安荞对望了一眼,完了安荞又看向雪韫,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沉默。   死了那么久,尸体都没有变化,不怀疑才怪。   安荞又戳了戳饭碗,咬牙道:“甭想那么多,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死而不腐的,我曾经还见过死了好几千年,尸体看着还跟活着似的,并且还有香味。”   众人:“……”   安荞又戳了戳碗:“吃饭,谁吃最后谁洗碗。”   众人一脸木然,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碗自己洗的是谁?   雪韫淡淡一笑,反正不用他洗碗。   安荞吃着吃着发现连黑丫头都要吃完,几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眼珠子转了转,把碗里的饭都扒拉到顾惜之的碗里。   “我吃不下了,你吃,不能浪费。”安荞一脸严肃。   顾惜之默默地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一口饭,看了良久还是划拉进了嘴,然后把安荞的碗拿了过来,却没有给别人洗碗的打算:“自己洗自己的碗,别想让人帮忙,黑丫头放水。”   黑丫头默默地把自己的碗塞给大牛,然后往被刮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不剩的大铁锅放了一锅的水。   大牛抱着碗,一脸傻呵呵的笑容。   ☆、是死是活   饭后无事,找这家人聊了聊,才知这家人是这里的原住民,家中的条件要比那些流放到这里的人稍微好一些。   这里的地根本不用买,只要你想种地,大把地让你圈种。   只不过圈多少就得种多少,要到村里头登记,圈了不种的得罚粮食。   税收也不高,可再不高也交不上税,饿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没有犯过事的原住民是可以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生活去,可没粮没钱哪都上不了,大多数人都是故土难离,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离开。   不过听男主人说,如今这条件已经比过去要好一些,祖辈生活在这里的时候,经常连水源都找不到,渴死的比饿死的还要多。   自打种了几百年的树以后,刮到这里的黄沙就少了许多,找到的水源也不会轻易断掉。   这里的人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不是在种树就是在种地,为了口吃的也算是拼了命。   安荞很庆幸自己没有重生在这样的地方,若是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就算她再有能耐,也很难寻到填饱肚子的法子。   不怕水涝也不怕旱灾,就怕到处是黄沙,没有留得住水的地方。   这里的都是沙地,种粮食倒是不费劲,可沙地不爱长粮食也是事实。   安荞努力回想了一下,沙地合适种什么来着?   不是种地的人,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忍不住弹了弹脑壳子。   总觉得在这种吃都吃不饱的地方,没必要去计较种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要种出来的东西能吃,或者能换粮食就可以。   可再怎么琢磨,也得想起沙地合适种什么才行。   而且这沙地还很是干旱,白日跟夜间的气温相差还有些大,如此苛刻的条件,还不好琢磨。   安荞想不出来,就问顾惜之:“一般种类齐全粮铺里头,都卖点什么?”   顾惜之奇怪道:“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虽然问了一句,但顾惜之还是接着说了出来:“粮铺里头一般都有米、面、大豆、高粱、小米、花生……”   “等一下。”安荞突叫住顾惜之,愣愣地说了两个字:“花生?”   顾惜之点了点头:“花生这东西难种,一般小粮铺里没有,大点的才有。”   安荞却自顾自地愣神,好像记得花生是可以在沙地里头种的,只是不知这边如此的干旱,到底合不合适种。   若是一年能下两三场的雨,想必也差不多。   可一年要是只下一场雨,依着沙地不容易保水保肥的性质,估计这花生也不好种。   不是安荞心里头有多么的善良,只是觉得若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帮上忙的事情,动动嘴皮子也无妨。   心再冷的人,看到这里的人,估计也会有些不好受。   没有跟这家人打听的时候,安荞还以为这家人是普通人家,日子跟别人过得没多大区别,可打听了才知道。   因为是原住民的原因,条件比一般人都还要好一些。   安荞想了想,便对雪韫说道:“听说雪家的生意遍布蓝月国,不知这漠城里头有没有雪家的生意,要是有的话给帮忙捎带点种子如何?”   雪韫淡淡问道:“你想让这里的人试种花生?”   安荞点了点头:“我去他们的地看过,每家每户种的都是小麦,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换别的来种。只是在我看来,这边沙地居多,较好的地也是沙泥地,根本不适合种小麦,或许种花生会比较合适一点。”   雪韫点头:“无妨,不过就一些种子罢了,我可以让人送来。只是你要想好,这里的人不是必需要种小麦,而是一旦种地就要上交粮食,为了有足够的粮食上交,他们不会愿意浪费土地。”   “因此想要说服他们,想必很是困难。”   安荞愣了一下,觉得雪韫说得很有道理,一切都是自己设想,却没去想过别人愿不愿意。   又思考了一下,说道:“没必要让所有人的都种,只弄过来半亩地的种子就行,寻两三家人试种,愿意的就试,不愿意的咱就不管了。”   本还想着种不出来就补尝粮食的,但想了想觉得没这个必要。   一个个跟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好心办事他们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就拉倒。   安荞说这话的时候就没避开这家人,毕竟就是要试种,也是打算从这家人开始,若是这家人乐意的话。   这家人倒是没让安荞失望,不用等安荞去问,夫妻俩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有所希冀。   男主人开了口:“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家乐意试种二分地。”   大不了就再多出点力,一年至少得种上二十亩地,一家五口才能勉强填饱肚子,再多二分地也无妨。   别看二十亩好像不多的样子,这一亩地可是六百多平方的地,没有牲口,靠着锄头,可不是那么好侍弄的。   得从早忙到晚,夫妻俩拼命赶工,才能赶在一个半月里种完。   多上二分地看似不多,可也得忙个半死。   遇到稍微好点的年间,一亩地能产五十斤左右的粮食,这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就够他们两三年吃的。   可遇到不好的年间,连种下去的种子都收不回来。   不好的时候比好的时候多,也就注定这边人穷得揭不开锅来。   今年下了场好雨,直到晚上才停下来,还正好刚把粮食给种下,这里的人才一个个高兴成这个样子。   这家人就觉得安荞一行人有福气,刚进他们这个小县城就下大雨,过往哪年都不会下这么大的雨,觉得是他们带来的福气。   因着这个原因,这家人很乐意试一下那个叫花生的吃食,若是能种出来,拿到府城去买,也能换回来粮食。   顾惜之不免提醒了一句:“我媳妇儿也就那么一说,别抱太大的希望,不过要真种出来,依着花生的价格,一斤就能换回来十斤粮食,倒也不错。”   真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偏生叫人激动不已。   安荞不知怎么地冒了一句:“其实种仙人掌挺好的,那玩意爱长。”   众人:“……”   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可仙人掌是什么鬼,种那玩意能落好?   安荞又道:“其实有空还是应该多种点树,种了树的地方能锁住水份,只有树多了,往后种点啥都好种。”   众人:“……”   安荞突发奇想:“你们说种一地的仙人掌,然后在仙人掌边上种上粮食,粮食的产量会不会高一点?”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产量高不高不知道,收获的时候肯定会很痛苦,速度也慢很多。   安荞却觉得自己的想象很是不错,兴致勃勃地琢磨了起来。   一会说种棉花,一会说种大西瓜,一会又说要种猴面包树,一会……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说了一堆的东西出来,讲得众人几乎以为云县这里是个好地方,眼前出现一个仿若蓬莱般如同仙境的美好地方来。   然而都他娘的扯蛋,不外乎是想象,瞪眼往外一看还是黄的。   黄得渗人,黄得绝望,一点儿活头都没有。   安荞仿佛画了一个超大的烧饼,把人家一家五口给激动的,竟感觉日后的生活十分有奔头。   雪管家抹了把汗,说道:“安大姑娘你真行,就老奴这样的,都差点让你给蒙骗了去。换成个傻点的,说不好就把整个云县都给买下来,傻傻地折腾去了。”   安荞抽搐:“我是讲真的好吗?”   雪管家就问:“那你认为你说的那个能实现?”   安荞沉吟,良久才说道:“能实现,一定能。”   众人斜目,刚安荞说来的玩意,他们至少有一半没听懂,都不知那是什么鬼东西。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能实现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人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   “你们自己想想,种树的话要几年才能长成大树?就是种仙人掌,没个两三年也不成规模不是?”   “你们自己说说看,像咱们家的那些地方,是不是花草树木都很多?换成没有花草树木的地方,是不是特别的旱?”   “所以说想要条件好,就得自己种出一个绿洲来,否则扯蛋。”   安荞觉得自己说得很好了,可这些人一个个都什么眼神,好像看不起她的样子。   雪管家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别吹了,赶紧睡吧。”   雪韫淡淡道:“花生与棉花一事,明日我自会派人去做,趁着才三月初,还能试种。”   顾惜之:“乖,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黑丫头:“你们怎么能这样,胖姐吹牛挺厉害的,就不信你们听着不曾激动。”   大牛:“我老牛其实挺想相信的。”   主人家讪然一笑,心里头只惦记那棉花与花生,安荞画的那张大饼也只是想想罢了,反正这种做梦的事情,他们没少做。   安荞愤怒掀桌,都什么人啊这是。   这是讲真的,都别闹行么?   可惜没人理安荞,这种耍耍嘴皮子的事情,古往今来不少人耍过,可真要做起来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资。   最重要的是做得再好也赶不上大自然的破坏,来一场龙卷风就能把你的心血全毁掉。   这年头没有多少懒人,可也没有多少傻人,好日子谁不想过?   可这好日子不是想过就能过,还得你真有本事才行。   不信你出去大街演讲一下,看他们是乐意听你画大饼,还是愿意趁现在下了大雨,赶紧多种点粮食。   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空去想别的事情。   所谓的饱暖思淫欲,就是这么个意思。   安荞被顾惜之拖走了以后,眉毛竖起来好久,最终还是耸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想到了这一茬。   明日一早还得进沙漠,还真得好好休息才行。   安荞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没有骆驼,原本她还想着能骑骆驼进去。   顾惜之往安荞身上蹭了蹭,忍不住要吃豆腐,把自己整得浑身难受才停了下来。   完了安荞一脚把顾惜之踹下床,骂了声活该。   顾惜之没敢再上床去,弄个了草垫子盘腿坐到地上,打算修炼一整晚。   可到了半夜还是没忍住,又摸到安荞的床上去。   死就死,不抱着媳妇儿种,反而跟个傻子似的坐地上?   不管顾惜之怎么样,反正安荞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神清气爽,撑了撑懒腰,身上的骨头啪啪啪直响。   安荞僵了一下,嘴里头嘀咕:“不会又长个子了吧?”   顾惜之下意识比划了一下,略为忧伤地说道:“我说你别再长个子了,再长都要比我高了,这样不好你知道不?”   安荞冷笑:“你就不怕我比你高,走在一块很没面子?”   顾惜之摸着鼻子说道:“我是怕你长得太大只,以后不用我保护,那样我作为一个男人多忧伤。”   安荞:“还是面子问题。”   顾惜之倒是想要再次否认一下,可问题它就是这么个回事。毕竟媳妇儿的修为比他高,又长得比他粗实,要是个子也比他高的话,跟媳妇儿站在一块,真的感觉很没面子。   最重要的是顾惜之怕啊,怕被安荞给嫌弃啊。   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二十四岁,而是十四岁的好,要是才十四岁的话,肯定还能长高一点,长到两米高去。   听说爷们的那玩意是依据身高而长的,不比媳妇高怎么满足得了媳妇儿?   就现在这个样子,顾惜之都有些担心。   总想跟大牛比较一下,可大牛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会害羞,死活不肯跟他比。   “为夫可以指天发誓,真不是面子问题,是怕你会嫌弃。”顾惜之一脸认真,却在安荞渐渐有些悸动的时候,突然又冒了一句,“不过你再嫌弃也没用,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要是敢抛弃我,我弄死你!”   安荞顿时抽搐,双手叉腰:“来啊,互相伤害啊!”   顾惜之黑了脸:“真他娘的想睡了你。”   安荞回去往床上一躺,两腿敞开:“来啊。”   顾惜狼狈得之落荒而逃,媳妇儿太过彪悍,作为相公还真他娘的有些招架不住。   安荞嗤了一声,不在乎地从床上爬起来,只是心头有些抑郁。   这就是找小男人的结果,要是换成个成熟点的男人,哪能那么矫情,敢用这种方法来挑衅,分分钟把你给睡死,让你三天三夜也起不了床。   只是安荞这个老姑娘,怎么懂得这个?   猜的呗,别闹。   出了门看到顾惜之还是一脸红红的,看到她眼神还飘忽着,连正眼都不敢看她,安荞顿时就呸了一声。   怂包!   顾惜之恼羞成怒,有本事回去躺着,看老子不干死你?   安荞嗤笑,干你大爷去,都要上路了。   一大清早安荞一行人就离开了,主人家一家人都舍不得,送出门老远才停下来。   安荞不觉得自己六人有多么受欢迎,顶多就是给他们一点试种的种子,教了他们种植的方法。   或许那点恩惠对他们来说,还不及昨晚那一大碗锅巴。   笑着挥了挥大肥爪子,说不准下次回来的时候还住他们家,得打好关系才行。   顾惜之嘀咕:“瞧你这热呼劲,看着我的时候,倒没见你这样。”   安荞顿住,抬脚一脚踹了过去:“跟你这么个矫情的玩意,有啥好热呼的。”   顾惜之被踹了一个正着,抱着脚脸都绿了。   要换成是别人,早还手了,可偏偏是自个媳妇儿,有啥办法?   “我那是让着你,你别老得寸进尺,小心我干死你。”顾惜之低吼。   “来啊,互相伤害啊。”安荞挺了挺胸。   不自觉地就往自己胸那里看了一眼,最近貌似长得挺快的,难不成是经常被摸的原因?   就是老感觉有点疼,也不知是不是长得太快的原因。   估摸着还得疼上一段时间,然后才会好起来,就跟少年到了变声期就得鸭子嗓一段时间似的。   或许成亲的时候正好好了,安荞想到这不由得瞥了一眼顾惜之。   也不道是真矫情还是怎么一回事,都躺一张床上去了,竟然还不敢睡她,说不准就跟葬情似的,嫌弃她长得太胖了。   顾惜之被安荞整得没脸,又不舍得下手去揍,别过脸去生闷气,连看都不看安荞一眼。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家媳妇已经要上天。   白日里沙漠特别的炎热,越往里头走就越感觉到热,仿佛被放到炉子里头烤着一般。   安荞突然又有了好奇,问黑丫头:“小黑驴子,在这里头你还能召出美人鱼来么?”   黑丫头点头:“能啊,这里头热是热了点,可我还是感觉到有很多水灵气的,就是召出来以后打架不太方便,总觉得要维持下去要费的劲多一点。”   安荞点头:“能召出来就很不错了,不过这么一来,咱就不怕没水喝了。”   黑丫头抽搐,朝安荞翻了个白眼:“来的时候你不是让跑河里头吸水去了吗?都吸了那么多,哪里不够用了?”   黑丫头有种感觉,尽管水灵珠看着小,可给她的感觉却是,珠子里头是一片汪洋大海,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   安荞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担心嘛,谁让你说费劲的。”   黑丫头:“你不费劲,你召个出来看看?”   安荞默默地抬头望天:“老娘才不召这种幼稚的东西,谁把老娘给惹了,老娘分分钟扎死他,要么就扛鼎砸死。”   众人:“……”   听起来好威风的样子,感觉自己就跟个傻逼似的。   安荞却内流满面,尼玛这是老娘不乐意召吗?哪怕是能召出个小虫子,老娘也不嫌弃的好不好?可惜就是召不出来。   老娘注定了要当圣母,想退货连门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这茬,安荞就恨死了五行鼎这家伙,要不是这家伙使了坏,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空灵体质,跟顾惜之正好相反。   人家是五行齐全,她是五行皆缺,还真是恼火。   小金与五行鼎又听到了安荞的吐槽,不由得默默地将自己隐藏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让安荞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造成空灵体质是它们的失误,可承受的却是主人,还真是罪过。   不过幸好这是个被诅咒的世界,除了主人与主人身边的几个人,没人能够修仙,主人就算有这体质也不怕被人抢走。   大牛摸了摸棺材,被晒得很是烫手,迟疑了一下,把棺材放了下来。   众人看着不由得停了下来,问道:“大牛,咋了这是?”   大牛一边打开棺盖一边说道:“我老牛刚摸了一下,感觉这棺材挺烫的,怕这杀手门门主没腐烂了,反而被烤熟了。”   众人:“……”   大牛打开棺材以后摸了一把,惊讶道:“还挺热呼的。”   众人:“……”   大牛不自觉地伸手往葬情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又往到脖子那里探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这摸着挺热呼的,我还以为人活了呢,差点吓了我老牛一跳,幸好没诈尸。”   安荞看着没忍住,也上前摸了一把,还真跟活人似的。   “一路上注意着点,凉的时候可能没事,热呼了说不定就容易发臭。”顾惜之说道。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没事,到时候真要变味,咱就把他给弄出来,就白天这热的,放棺材上晒上一天,准能成人干,臭不了。”   黑丫头突发奇想:“胖姐,你说我要是往棺材里头放些水,让他泡在水里头,会不会晒上一天就熟了。”   雪管家忍不住说了一句:“把粮食拿出来吧,放里头老感觉怪怪的。”   大牛闻言果断把粮食拿了出来,往自己身前一挂,看着挺累赘,事实上大牛背着感觉一点压力都没有。   雪韫不由得看了葬情一眼,心底下未免有些同情。   安荞翻了个白眼,对黑丫头说道:“虽然感觉上很热,但想把人给煮熟是不可能的,不过虽然煮不熟,却能把人给泡肿了,到时候会死难看,我怕葬情他到了阴间还爬回来找你算账。”   黑丫头缩了缩脖子,面色讪讪,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被水泡久了都会发白发肿,这是常识。”安荞说完补充了一句,“自然你这种人要除外。”   黑丫头:“……”   安荞:“跟你们这种智障说话真费劲。”   众人:“……”   你妹智障跟窝们有什么关系?   雪韫一脸冷淡地开口:“其实我最不明白的是,杀手门为什么要把总坛设在沙漠里面,就因为那里有个雷井?”   安荞就道:“其实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把人送到雷井里头去,难不成死人就不怕被雷劈?进了里头去,秒秒钟把人劈成渣渣。”   顾惜之表情有些古怪,说道:“说不定能复活?”   安荞:“……”   另外四人:“……”   六人默默地看了一眼棺材里的葬情,都死了一个月的人了,看着还跟个活人似的。   讲真要复活的话,好像也不是太惊悚,只是有些接受无能。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把人送到就走吧。”   五人都点了点头,不出外面的世界没觉得有什么,这一出去就感觉这个世界挺复杂的,看到的比听到的还要玄幻,总让人感到接受无能。   很快一个白天就过去,到了晚上气温了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大牛下意识又把棺材打开,用萤石照着摸了一把,又凑近闻了闻,仍旧是没有什么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这味道再是好闻,只要一想到是尸体上散发的,就很不得劲。   “尸体又凉了。”大牛摸完说道。   安荞又沉默了,抬头看着天空,许久才低下头,说道:“以后甭看了,是干了烂了还是臭了,咱都甭管,赶紧把人送回去得了。”   再走两天就能到,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丢了,比什么都强。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没有什么意见。   若不是因为对方于安荞有恩,估计谁都不乐意跑到这个地方来,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分明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过得把黑丫头除外,到现在黑丫头还是兴致勃勃的,躺在帐篷里头裹着厚厚的被子问安荞:“胖姐,听说沙漠里头有座鬼城,咱们要不要去那里玩玩?”   安荞就道:“就怕把命给玩丢了。”   黑丫头兴致不减,不死心地说道:“可胖姐你就不好奇吗?”   安荞默然,要是自己一个,说不准会去看看,死了就算自个的,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黑丫头去那样的地方,怎么把黑丫头带出来的,就怎么把黑丫头给带回去,这对安荞来说是一份责任。   “少啰嗦,少废话,要不然你跟大牛睡去。”安荞一爪子把黑丫头推开,侧了侧身背对着黑丫头闭眼睡觉。   黑丫头不死心地拽了拽安荞,只是拽了几次也没拽动,只好作罢。   心里头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到鬼城去看看。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条件虽然差了点,可有得喝有得吃的,一行六人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磨磨蹭蹭地走了三天的时间,总算是到了杀手门总坛。   戈壁滩上的一个宫殿,看起来十分突兀的存在,仿佛不应该存在一般。   一般人见到,说不定还以为见鬼了。   虽然还未曾走近,但远远地就能知道雷井在哪个地方,宫殿的上方天空暗沉而深邃,仿若一个黑洞般,里面闪烁着雷电,不停地朝地面落下。   六人原地停留了许多,一脸吃惊地看着,良久都没有动弹。   “走吧,把棺材送到就走。”顾惜之最先回神。   众人纷纷点头,若非那是一个宫殿而不是一座城,非得怀疑那是鬼城不可。   虽不是晴天,可也没有下雨,一直闪着雷,跟晴天霹雳还真没什么区别。   杀手门的人仿佛知道安荞等人的到来,还没走到宫殿就看到一个个穿着黑衣服蒙着面的人站在那里。   足有二十多个人,还没走近就感觉到一股煞气。   雪管家不免担忧,说道:“他们不会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给他们门主陪葬吧?”   众人心里头都有这种猜测,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雪韫淡淡道:“小心点就是,他们虽然人多,却奈何不了我们。”   顾惜之点头:“说的是,没必要担心,防着点就是。”   安荞见他们一个个满脸认真,踌躇了一下:“说出来怕你们说我没心没肺,可我就是觉得,他们是来迎接他们的门主,并非想对我们动手。”   黑丫头点头:“就是,要是他们不出来迎接,那才真的有鬼呢。”   四个大老爷们斜目,就你姐妹俩是人精,窝们这群爷们是蠢货。   然而事实上这群杀手就是出来迎接他们门主的,压根就没想过要报仇什么的,不过也没打算把棺材给接过来。   “恭迎门主归来。”   “请各位贵客把门主移入雷井。”   “我等现在就给各位带走。”   “门主就拜托各位了。”   “无需把门主移动棺材,只需把棺盖打开即可。”   ……   六人一脸懵逼,说好的只把人送回来的呢?   为什么还要把人送到雷井去?   能不能直接丢进去?   里头雷电那么密集,要一不小心被电着,可是会死人的。   安荞等人本以为把人送到杀手门就可以,没想到这群杀手会面无表情地吩咐他们把人送到雷进去。   一群杀手甚至不与你讲道理,只冷声吩咐着。   不作为也不见得会发怒,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容拒绝。   安荞等人不是没有想过拒绝一下,只是下意识就照着他们说的去办,直到一行人走到雷井外才停下来。   说是个雷井,其实就是个大雷坑,而不是跟水井似的。   不过这雷坑有点深,估计有十几米那样,底下还有水,可能是因着这个原因,才被叫成是雷井。   很奇怪底下竟然还有植物,有些上面还挂着果实。   要不是雷电太过密集,安荞真想摘几个颗果子来研究一下。   “雷电这么密集,如何下去?”顾惜之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带头的那四个杀手,总觉其中一个有些眼熟。   不,有两个很是眼熟。   只是这看着眼熟的并不说话,而是另外两个开的口:“连棺材一块扔下去即可。”   “只是扔的时候要小心,别让棺材翻扣。”   “否则你们下去扶起。”   众闻言倒是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大牛,这得靠大牛才行。   顾惜之问:“大牛你行不?把人扔下去,不让棺材翻斗子。”   大牛挠了把头,说道:“我老牛试试吧,应该没问题。”说完把棺材盖给打开扔到一边,抓着棺材掂量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安荞倒觉得大牛没问题,毕竟这棺材是青铜棺,由大牛自己利用金灵力亲自打造出来的,虽说操控不了太远的地方,但让棺材正面着地,应该没有问题。   果然大牛没让人失望,双手举起棺材,猛大喝一声,用力把棺材连人往下一丢,棺材迅速落下。   嘭!   坑底竟然是硬的,棺材稳稳地落到坑中央,溅起了一片水花。   水倒是不深,只没到棺材边的一半,棺材里头还好好的。   棺材正面朝上,连一点歪斜都没有,只是人就有那么点可怜,比棺材落得稍微慢点,棺材先着的地,人落进棺材的时候还听到‘砰’的一声。   要人还是活的,肯定能感觉到后脑勺很疼,肯定起个大包。   大牛眼睛一亮:“行了!”   众人看着眼是眼睛一亮,一群杀手也终于有了别的表情,皆朝大牛露了个赞赏的眼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一副死人样。   顾惜之看着,突然就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填土,把棺材给埋了?总这么晾着不太好吧?”   正看着棺材的杀手们浑身一僵,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   棺盖都不用盖,还要填土?   开什么玩笑,门主会爬起来弄死他们的。   安荞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棺材,只见无数雷电仿佛找到目标一样,一个劲地往棺材里头劈,皆劈在棺材里的人的身上。   承受了如此之多的雷电,人却仿佛一点事都没有。   “他好像挺招雷劈的,为什么要送他到雷井里头招雷劈?为什么不把棺盖盖上?”安荞忍不住就问了起来,心里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异,又总觉得哪都有些怪异。   杀手冷声:“门主怕黑。”   安荞:“……”   敢举起三根手指头朝天发誓,与葬情相处的那一段时间,真没感觉出葬情有怕黑这毛病。   “为什么要把你们门主送到雷井去?”安荞重问了这问题。   杀手冷声:“门主的命令。”   安荞:“……”   这令人蛋疼的回答。   安荞死命挠了挠头,再一次问道:“你们门主会不会被雷劈着劈着就复活了?”   杀手:“此事应问门主。”   安荞忍不住道:“你们门主不是死了吗?”   杀手:“不知。”   安荞:“不知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门主还活着?”   杀手:“此事应问门主。”   安荞:“可你们门主不是……不对,是你们门主现在没法子回答我啊,你们就跟我说说呗。”   杀手:“我等不知,此事应问门主。”   安荞抓狂,怎么会有这样的杀手,说个话能把人给憋死了。   其实安荞怀疑葬情还活着,可人又是在她的怀里头断了气的……狠狠地抓了抓脑袋,总觉得该找出个答案来,否则她会一直惦记着。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问你们门主?”安荞就换了个说法。   杀手顿了一下:“不知。”   安荞抓了抓头,感觉自己要崩溃:“为什么又是不知。”   杀手:“的确不知。”   安荞:“……”   仿佛看到安荞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般,杀手瞥了安荞一眼,仿佛良心大发:“也许三年,也许三十年,也许三百年,也许下辈子。”   安荞:“……”   来人啊,把这群杀手全叉进雷井里去!   不过是与这群杀手小小地相处了一阵,安荞就有种要崩溃了的感觉,不禁就有些了解葬情。怪不得有蛇精病,原来是被这群杀手给坑的。   换成谁跟这群人相处都得疯掉,葬情只是蛇精病,这承受能力够强悍的了。   蛇精病不算什么,喜欢买买买也不算什么。   只要不是个疯子,就足够牛掰。   “媳妇儿别气哈,为夫替你顺顺毛。”顾惜之一脸心疼,小心地抚着安荞的后背,替安荞捋捋气,省得被气懵了去。“人家是杀手,不善言词,咱不跟他们计较,知道不?”   刚虽然没有开口问什么,可听到安荞与一群杀手的对话,他都差点忍不住打死这群杀手,然后一个个丢雷井里头去。   安荞转身一爪子拍了过去:“顺你妹的毛,滚一边去。”   说得好像老娘是长毛畜生似的,你丫的才会炸毛。   顾惜之立马道:“好,我滚我滚,你别气了。”   安荞刚要下脚去踹,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杀手:“此处莫滚,随我等来,已为各位安排住处。”   安荞:“……”   顾惜之:“……”   某四只:“……”   要不要商量一下怎么弄死这群杀手的这个问题,讲真可以考虑一下。   反正这个宫殿看起来很不错,全弄死了可以霸占下来。   ☆、沙漠鬼城   在沙漠行走了三天,都感觉有些疲惫,虽说这群杀手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个满身煞气,但在他们的邀请下,安荞等人还是停留了下来。   打算在这休息两天,然后再回去。   杀手门不是经常能接到活的,有时候就跟现代那些卖古玩的似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再且身为杀手,受伤是常的事情,光药就得花不少银子。   赔养出一个杀手来,也需要大量的钱财。   因此杀手门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富裕,再加上有葬情这么个败家的,不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也差不到哪去。   所谓门主就是他的门面,自然要拾掇得好点才是,门主要花银子必须得给。   反正杀手们都是这么认为,因此就算不吃饭也得给门主买衣服。   好在他们门主好久没兴趣去买买买,而是琢磨着要怎么接近丰县的那一行人,此后又接了两单生意,总算是没断了粮食。   看着安荞一行人,杀手们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头却是很待见的。   连他们家龟毛门主都能拾掇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得好生招待一下才好。   至于门主是死是活,他们好像并不太担心。   说不准葬情真的还活着,只是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就是不知道猜测若是成真,某天葬情再出现在安荞的眼前,安荞会是怎么个表情。   那个可以为她去死的人,竟然复活了,问她惊喜不惊喜?   惊喜个卵,惊悚才是正解。   “胖姐,我想去鬼城玩。”黑丫头不死心地抓着安荞的手,死命地摇着,一副安荞不答应就把安荞胳膊摇断的样子。   安荞嘴里头叼了根狗尾巴草,了无趣味地坐在一块脸盆大的石头上,探着身子往坑里下看,不停闪烁着的雷电跟她不过才隔了两三米远。   起先安荞也怕会被劈着,不过观察了许久,发现雷电就只劈坑里头去,不会劈到坑边上。   “我跟你讲,你要是想屎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你丢坑里头去,就不用去那狗屁鬼城去。”安荞压根就没想过要去鬼城,据说进了鬼城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有关于鬼城里面的事情,还是有所谣传。   这要没人从鬼城活着回来,鬼城里头的事情鬼传出来的?   安荞估计有人进过鬼城,并且从鬼城活着出来,只不过进去九死一生,所以才传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世事一般不会空穴来风,定然有其古怪之处。   安荞也好奇啊,想进里面去找屎啊,可前提是不带黑丫头去。   黑丫头哪里乐意,又开口威胁:“胖姐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跟大牛偷偷一块去。”   安荞斜眼:“说话颠三倒四,厉害了我的妹,有本事你自己去,别拉着大牛去垫背。”   黑丫头瞪眼:“胖姐我是你妹,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好。”   安荞:“我要见不得你好,现在就弄死你。”   黑丫头:“……”   讲真有个彪悍的大姐,也不见得什么都是好的,偶而也会很是郁闷。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就去鬼城一趟,到时候不进去行么?”黑丫头不自觉地捏了捏安荞的胳膊,感觉挺有弹性的,而且肉肉的,都摸不到骨头。   安荞一把将手抽了回来,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没得商量。”安荞断然拒绝。   黑丫头脸一下垮了下来,用力推了安荞一把,气呼呼地跑了。   卧去!   安荞差点被推进坑里,冷汗都冒了出来。   熊孩子力气还真见长,最近的饭真没白吃,安荞禁不住抹了把汗。   又往坑里头看了看,一把将嘴里头的狗尾巴草扯出来扔进去。   狗尾巴草还没飘到棺材那就被雷电给劈成渣,安荞看着不由得挑了挑眉,更觉葬情诡异了。   正常的人或者尸体,哪里能禁得住这么多雷劈,分明就不是正常人。   说不定不是人!   安荞又盯着葬情看了一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看了半天也没感觉出来。   顾惜之出来找人,看到安荞又坐在那里,顿时眉头就拧了起来:“媳妇儿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他有什么好看的,想看美男为夫就让你看个够。”   安荞翻了个白眼:“同一张脸每天都在看,看多了也会腻歪。”   简直口是心非,分明每一次看都心跳异常。   顾惜之听着心都要碎了,发现自己以前惯用的招数,对自家媳妇儿一点都不管用,还觉得事实就如自家媳妇说的,再好看的脸看久了也会腻歪。   “那你也不能看别人。”顾惜之发现自己除了耍赖以外,还真的没有别的招数了,蹲到安荞的身旁,抓住安荞肥胳膊捏了捏,又捏了捏,简直百捏不腻,看着就好想啃上一口。   发现自家媳妇儿的肥胖跟别人的肥胖不一样,没有那种到处是肥肉的感觉,只感觉很有手感,皮肤好好,一点都不油腻。   安荞黑了脸,一个两个都爱捏她的肥肉,简直话哔了狗。   “黑丫头吵着闹着要去鬼城冒险去,你怎么看?”顾惜之得不到安荞的回答,干脆转移了话题。   反正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被嫌弃也得赖上,赖一辈子也要赖着。   安荞拧起了眉头:“我也挺好奇,只是不太想带黑丫头去,怕里头有危险咱们都出不来。到时候我娘一死就俩闺女,不得哭死?”   “再且黑丫头还是蓬莱小公主,身上有着不可违逆的使命,不是想死就能死的。”   顾惜之面色难看:“都还没进去呢,你就想到死。”   安荞斜眼:“别人都是有去无回,你难不成还想着来去自如?”   顾惜之噎住,良久才说道:“咱们进去别无所求,不跟那里怀揣着目的进去的,因此咱们应该死不了。”   安荞:“你那是应该,不是肯定,所以算不得数。”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就都别去了,咱们回去成亲去。”   安荞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顾惜之见安荞并没有反对,心底下一阵愉悦,虽然那个叫葬情的长得很是妖孽,又救了安荞一命,可到头来安荞还是乐意嫁给自己,感觉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不少。   只是媳妇儿不要回答得那么随便就好了,感觉就跟喝水似的。   不自觉地往棺材那里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凝结了眼神:“媳妇儿,为夫怀疑这杀手门门主不是人。”   安荞倒没有惊讶,问道:“不是人是什么?”   顾惜之眼神古怪:“我怀疑他是妖物,你看他的脸,竟然变白了。”   变白?安荞看了过去。   “还真是,刚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原来是在这里。”安荞一脸恍悟。   不过安荞可是记得,刚坐到这里的时候,葬情的脸还是黑的。   如今看着竟然白了不少,并且随着雷电的不断劈下,竟然越来越白了。   安荞扯了扯顾惜之的衣角:“你说他会不会醒来?”   顾惜之皱起了眉头:“这个说不好,之前就感觉他死得太过痛快,并且还死而不僵,忍不住就怀疑他是不是没死。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真的没死,说不准真的会醒来,只是什么时候醒来却是不知。”   安荞盯着葬情看了良久,突然说道:“最好睡上三百年再醒。”   顾惜之疑惑:“为什么?”   安荞嘿嘿冷笑:“到时候咱们就都死了啊,等他醒来了就是想要祸害咱们,那也祸害不到了。”   顾惜之:“……”   说得他这个作为她爷们的男人很是没用似的,竟然弄不过这么个妖孽。   然而想了想那事实,顾惜之不由得沉默。   事实它就是这么个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是努力也只能变得更加厉害,却不能成为最厉害的。   “别不服气,都说他是妖孽了,既然是个妖孽,自然就不是咱们这种正常人能够比拟的,所以认命吧。”安荞用力拍了拍顾惜之后背。   拍得顾惜之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连屎都给拍出来。   顾惜之突然就淡定了下来:“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算是再差劲也无妨。”   安荞抽搐:“没点上进心。”   顾惜之一脸认真:“我最大的上进心就是把你娶回家,扔到床上,狠狠地干出几个娃来。”   安荞:“……”   安荞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顾惜之看。   半个时辰后,顾惜之落荒而逃。   竟然敢如此鄙视自个相公,这媳妇儿是要上天的节奏。   安荞不屑地撇撇嘴,也就敢嘴皮子占占她的便宜,真要动起真格来那是比谁都跑得快。   这绝逼不能怪她太过孟浪,要怪就怪他有色心没色胆。   对,就是这样。   虽说这宫建在戈壁滩上,但宫殿这一块还是挺凉快的,估计是因为顶上有个如同黑洞般的存在。   不过宫殿以外就不一样了,一片艳阳天,把人热得直冒烟。   这会儿已经是大中午,安荞伸了个懒腰,估摸着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   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倒没感觉有多饿,便懒洋洋地往回走。   走之前自然又看了一眼葬情,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葬情的脸色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时候,远远看着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在雷电闪烁间,怎么看都显得诡异。   安荞觉得葬情可能不是人,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妖邪,毕竟传说雷电是天地间最为正气的力量,能毁灭一切妖邪。   据五行鼎说是雷之子?可雷之子是什么鬼?   反正连五行鼎也说不清,那家伙懂得的东西其实不忒多,大多都是从将它锻造出来之人与第一任主人安道子那里得来的。   正说五行鼎呢,就听五行鼎叫了起来:“主人,去鬼城,快去鬼城。”   安荞脚步一顿,疑惑:“你鬼叫个啥劲?”   五行鼎无比激动地说道:“沙尘暴来了,窝从沙尘暴中感觉到了土之灵的存在,十分强大的土之灵。”   安荞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既然你都说十分强大了,那我就更加不能去了。”   五行鼎惊讶:“为什么?”   安荞无比严肃地说道:“危险与机遇并存,越是强大的土之灵,自然就越难对付,对于你家主人我这种半调子来说,那简直就是要命。你家主人我活得好好的,干啥要去整那些要命的事?”   五行鼎膛目结舌,良久都没能吭一声。   “乖,哪天你家主人我运气好,挖到一颗土灵珠,说不定给你吃了。”安荞说道。   五行鼎顿时抽搐:“主人你当土灵珠是大白菜,你想挖就能挖得到的?”   安荞惊讶:“大牛的金灵珠就是随手捡的,好歹我还挖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五行鼎:“……”   这没什么不对的,却是大大的不对,就跟天掉馅饼似的。   主人窝跟你讲,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馅饼,而是大板砖来的。   小心拍死你丫的!   “主人你这种心理要不得,大牛那是走了狗屎的运,要不然这个世界人辣么多,为什么别人没有捡到,偏生让大牛给捡到?”   五行鼎语重心长:“做人要脚踏实地,如今土之灵出来了,就莫要再想别的,赶紧收拾收拾上路,早日把土之灵给收了。”   安荞冷笑:“我跟你讲,我宁愿去踩一万坨狗屎,也不想帮你找土之灵。”   五行鼎:“……”   窝家主人太粗暴,能不能换个主人?   安荞表示:死了这条心吧,智障!   五行鼎(T_T)   不再理会不死心还想着要蹦跶的五行鼎,安荞快速朝宫殿跑了去,直接上到顶层去,朝沙漠那边看去。   漫天的黄沙,从鬼城方向翻滚而来,却不是对着戈壁滩这里,而是朝云县方向而去。   不过看这风力,经过云县外的树林以后,应该剩下不了黄沙了。   戈壁滩这个位置还算是凑巧,正好能看到黄沙经过,但落到戈壁滩这里的黄沙却不多,风力也不大。   “主人主人,真的是土之灵,感觉不太厉害的样子,咱快去吧。”五行鼎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可惜安荞不信它,能弄出这么厉害的沙尘暴,能不厉害?   要不厉害她安荞把头切下来给它用。   “感觉这沙尘暴不太寻常。”雪韫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站在安荞的身旁,淡淡地开口。   安荞说道:“据说是从鬼城里头刮出来的,是土之灵在作祟。”   雪韫微顿了一下,说道:“那是否很厉害?”   安荞点头:“这是肯定的。”   雪韫迟疑了一下,说道:“黑丫头这两天向我提过几次,要到鬼城去看看去,你的看法是?”   安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死丫头,竟如此不安份。”   雪韫轻声道:“其实我并不同意,只是担心她得不到回应,会自己偷偷跑去。”   安荞担心的正是这个,能看得了一时,却不可能看得了一世。   总不能把人给绑起来吧?虽说这是也是办法中的办法。   安荞便问:“你怎么看?不是我不想答应她,而是鬼城实在太过危险,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她身上背负着整蓬莱岛,是蓬莱人的信仰,倘若她真出点什么事情,很难想像蓬莱会变得如何。”   雪韫缓缓将视线落在安荞的安荞上,抿唇:“其实你担心的是黑丫头的安危,与蓬莱岛无关。”   安荞:“……”   又被了解了,感觉却不是很美,有那么点心塞。   “是啊,我是担心她,难道有什么不对么?难不成我这个当大姐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危险之地钻?”安荞干脆就承认了。   雪韫怔了一下,忽地笑了,说道:“既然都来了沙漠,若不去鬼城看,未尝不是一件遗憾之事。”   安荞皱了脸:“你觉得应该答应她?”   雪韫将视线移开,朝漫天黄沙看去,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清:“这一切由你来作主,不管你是应还是不应,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哪怕有再多的危险,我也一样陪着你。”   安荞:“……”肯定出现幻听了。   安荞不自觉地想要捂住耳朵,只是话好像已经说完,自己再捂着耳朵也不起作用。下意识看了一眼雪韫,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装作无事般看向满天黄沙。   神情未免有些恍惚,陷入思绪当中。   当初那般羸弱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伟岸的男子,相处的这一段时日里,仿佛那如同龟毛般的洁癖,也淡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那张脸竟比当初还要俊美一些,让人难以移目。   安荞突然就觉得,也许那些女人不止是因为雪家有钱,还可能因为雪韫这个人。   如此俊美之人,一般的姑娘见了,都很容易情动吧?   反正安荞自己觉得,如果没有顾惜之的话,说不准会对雪韫动心。   可惜她已经有了顾惜之,自然不会对雪韫动心。   “你出来也挺久了,应该回家看看,想起来你的孩子好像都差不多三岁了吧?等此事了了,我去你家看看,就是不知他们长得像不像你。”安荞心里头想到,如果长得像雪韫的话,长大以后定然俊美。   若是长是像娘的话,自然就要差上那么一点,那些女子再美也比不上雪韫。   那个紫嫣倒是不错,只可惜被朱老四给拱了。   安荞突然就觉得,若是雪韫能够接受紫嫣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谁知她当初就是那么提了一下,紫嫣就出了事,不知谁给朱老四下了药,竟然把紫嫣给拱了。   从丰县离开之时,听说紫嫣已经怀了孩子。   雪管家听到消息后,还可惜了好久,尽管紫嫣是江家的人,可那一群女人当中,也就紫嫣还看得上眼。   只是雪韫听后却没有什么表示,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   安荞曾一度怀疑是不是雪韫给朱老四下的药,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同雪韫这样的,若是不要紫嫣便不要,没必要使出那种手段。   再且紫嫣已经在老朱家生活那么久,就说与朱老四没关系,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估计就没有几个人相信。   安荞正想得入神,顾惜之跑了上来,叫安荞下去吃饭。   不曾想看到雪韫也在,并且与安荞并肩站在那里,尽管背影看着不怎么般配,顾惜之这个大醋坛子,还是感觉有些不爽。   顾惜之一把安荞的胳膊搂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小声问道:“你怎么跟他一块?聊什么了?”   这小心眼的样子看得安荞一阵嫌弃:“商量黑丫头的事情了,没看到那漫天的黄沙不成?估计劝不了,那丫头死倔。”   顾惜之笑嘻嘻道:“她要是不倔,你能叫她小黑驴子?”   安荞顿时无语,还真是这么个理。   “她要去的话,我估计咱们是拦不住的,不如就陪她去一趟。”顾惜之说完瞥了雪韫一眼,“不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不要一起去了,有为夫陪着你,再加上大牛,就足够了。”   若不是顾惜之那一副算计的样子,安荞还以为之前雪韫说的话让顾惜之给听着了。   不知为何,安荞并不想让顾惜之知道,也不打算与顾惜之说雪韫的事情。   只是对顾惜之的提议,安荞还是觉得可行的。   不管雪韫是个什么意思,安荞只要一想到葬情,就觉得自己该远离雪韫。   然而不等安荞开口,雪韫就淡淡地说了一声:“你不行,太弱,保护不了她们。”   顾惜之顿就炸了毛,如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来。   安荞伸手一捋,顾惜之立马就蔫吧了。   “你厉害,你了不起,有本事跟我打一架啊!”顾惜之瞪着雪韫子,下一秒袖子都撸了起来。   雪韫不按理出牌,抬手挥了过去,一下就把顾惜之给冻了起来。   顾惜之撸袖的动作凝结在冰里头,良久才动了动眼珠子,冻了足有三十息才撑破冰块跑出来。   撸袖又想要揍雪韫,却在对上雪韫那一副冷淡的样子,渐渐蔫吧了下来。   一个个都长得好看,一个个都比他厉害。   了不起啊!   “你给我等着,迟早打败你!”顾惜之挥了挥拳头,却见雪韫又抬起了手,顿时吓得后退一步,却不忘记把安荞拉到自己的身后。   雪韫见着眼神一怔,将手放了下来,缓缓低垂下眼睫。   顾惜之内心抑郁不已,一把拉过安荞:“走了,下去吃饭,沙尘暴而已,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安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雪韫,便顺从顾惜之拉扯下楼。   雪韫一直站在原地,良久才挪动脚步下楼。   再是厉害又如何,始终不是她心头的那个人,本就不想让她为难,在看到她为葬情如此纠结后,就更不愿意为难她。   可总忍不住想要接近,让她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   趁她尚未成亲,趁她……   雪韫眼睫微颤了颤,终是不敢再往下想,捂着心脏处原地又停留了许久,这才迈步走下去。   一群吃货,早就开动,都不等他。   不自觉地看了安荞一眼,见安荞抱着饭碗吃得不亦乐乎,神色微顿了一下,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仍旧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那一抹笑容谁都没有看到。   戈壁滩的昼夜温差也很大,不过比起沙漠来要好一些,到了晚上依旧寒凉。   雪管家只是外家功夫练得好,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一些,但到了晚上还是感觉好冷,守着火堆感叹自己老了。   雪韫看了雪管家一眼,又低垂下眼皮,不知在琢磨着点什么。   安荞闲来无事,想要弄点爆米花出来吃,可弄了好多次都没弄成功,爆出来的米都是黑的,就埋怨大米不是玉米,所以才整不出爆米花来。   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才不再折腾,倒是节省了不少的粮食。   黑丫头再一次提出要去鬼城,安荞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这股恒心,整理她本来想去的,现在都不太想去了。   不过最有恒心的绝对是五行鼎,时不时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为了让安荞去鬼城,从一开始说土之灵很厉害,到现在一只手指头就能摁死,仿佛那不是什么土之灵,而是一只小蚂蚁。   安荞前世的时候没少听说去沙漠旅游的,在杀手门这里待足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除了偶而会去看一下葬情,安荞大多时候都盯着满天的黄沙看,实在想不明白沙漠里有什么好玩的。   这风都刮了两天,连宫殿这里都受到影响,不知什么时候会停。   说不准明天早上?   安荞躺下去的时候想到,然后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如今的安荞已经不再紧张着修炼,有这么个破体质,说不准不用修炼就自己晋升到金丹后期。   长生诀的第三卷是什么来着?   安荞想了想,竟然没有想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没有修炼第三卷。   然而虽没修炼,修为却在缓缓增长,安荞不由得沉默。   一靠近顾惜之,安荞就觉得自己很容易变成胖纸,感觉再胖一点这沙漠里的狂风一刮,自己就能上天。   尼玛都要上天了都,多牛掰啊!   “离我远点,我不想变成胖纸。”安荞一脚将顾惜之踹了下去,这贱人逮着机会就往她床上钻,又什么都不敢做,简直神烦。   咣当!   顾惜之摔了个大马趴,很快又精神抖擞地蹦跶了起来,继续往安荞床上钻。   “胖就胖,我一点都不嫌弃。”   安荞再次一脚踹了去,却被顾惜之给一把抱住,顺着腿就爬了上来。安荞下意识用另一条腿去踹,却晚了些,人都爬到了她胸口那里,两条腿一盘,竟然把她的一条腿给盘住了。   “我嫌弃好吗?回你的床上去,别一天到晚爬我床,没出息。”安荞怀疑有蛇精病的不是葬情一个,眼前这贱人也有蛇精病,要不然能跟蛇似的,把她的一条腿给盘得死紧?   顾惜之嬉皮笑脸:“不要,咱们俩迟早都得睡一块,现在先试试。”   安荞就问:“你的矜持呢,说好的成亲才睡一块呢?都被狗吃了不成?”   顾惜之亲了安荞一口:“被你吃了。”   安荞顿怒:“你丫敢骂我是狗!”   顾惜之:“哪能啊,我家媳妇儿可是比狗东西强多了。”   安荞一巴掌抽了过去:“胆肥了你,不止骂我是狗,还拿我跟狗比较。”   顾惜之果然很贱,被打了也不恼,反而嘻笑着扑了上去,抱着安荞的脸就一顿狂亲,直到亲得安荞连气都喘不匀净,这才松开。   “媳妇儿,为夫好难受。”然而最难受的却是顾惜之自己,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身子,告诉安荞自己有多么痛苦。   安荞不怕死地两腿往外一敞:“有本事你来啊!”   顾惜之的脸色顿时一阵好看,就跟个调色盘似的,瞪了安荞良久,趴下身去往安荞的肩膀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吸,你丫属狗的吧?”安荞肯定自己肩膀被咬出血了。   “你个坏女人,真想现在就把你给吃了。”顾惜之嘴里头说着,心里头却仍旧记得要留在洞房花烛夜,死守在门口那里就是不进去。   安荞冷哼:“我二百斤就撂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吃。”   顾惜之:“……”   安荞看着顾惜之一个劲地冷笑,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可恶,也实在想不通他到底矫情点什么。   要真那么计较,为毛老来撩她,撩几下就能过瘾?   还是觉得她长得肥,身体就不会敏感?   “滚吧,再爬我的床,我弄死你。”安荞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可半点都没有留情,把顾惜之给踹了老远。   顾惜之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讪讪地爬了起来,能感觉出这一次安荞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自己一个人怎么睡都睡不着,也静不下心来修炼,就想抱着安荞睡觉。   可抱着抱着就不老实了,这也不能怪他啊。   谁让媳妇儿太过诱人,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媳妇儿这一脚也真够狠的,大腿那里肯定被踹青了,还真是疼。   “你早点休息。”顾惜之说完就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走了出去,顺带帮安荞把门给关上。   安荞盯着顾惜之离去,直到那扇门关上,这才仿若松了一口气般,吐了一口浊气。   摸了摸唇,都亲肿了去。   抬手间肩膀也那疼,不由得扯了扯肩膀上的衣服,衣服倒没有咬破,可上面却有血渗出。   果然是属狗的,都咬破了。   安荞皱了皱眉,干脆凝聚起生生之气,给自己治疗。   不过断刻就感觉肩膀上的伤好了,就连嘴唇上也感觉不到异样,这才缓缓停了下来,再一次摊倒在床上。   次日一早。   安荞尚未从床上起来,就听到黑丫头大呼小叫的声音。   因为隔了不知几道墙还是几扇门的原因,听不清楚黑丫头在叫喊点什么,因着好奇才迅速从床上爬起,给自己丢了个净化术,就跑了出去。   等出了门才发现声音是从宫殿外面传来的,便朝外面跑了去。   天空似乎放晴了许多,周围虽然仍旧刮着风,但黄沙明显少了许多。   透过浅薄的黄沙,似乎看到一座古城。   “那里竟然有座城,来这里那么久,我竟然没有发现。”黑丫头大呼小叫,一把拽上大牛,急不可耐地往那座城奔去。   安荞看着那座城也微有些错愕,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才没有阻止黑丫头朝那奔去。   等到安荞回过神来的时候,黑丫头已经拉着大牛跑远了。   “小黑驴子你给我回来,那是海市蜃楼。”然而安荞的声音却被吹散在一阵风中,也不知有没有飘到黑丫头跟大牛的耳朵里,反正那俩人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又加了速度。   安荞顿时大骂:“真尼玛智障!”   顾惜之问:“什么是海市蜃楼?”   安荞怒瞪顾惜之:“你特么也是个智障,那意思是假的,跟泡沫似的一戳就破的玩意。”   顾惜之:“……”   安荞怒意更甚:“尼玛智障,还等什么,给我把人追回来啊!”   顾惜之默默地汗了把,也不多废话了,赶紧跑去追那二人。   安荞原地瞅了一会儿,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黑丫头跟大牛的踪影,顿时就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五行鼎顿时激动不已,一点也不嫌自己笨重,赶紧朝安荞追去。   原地只剩下雪韫与雪管家,那群杀手自然除处。   “管家伯伯,这一次你留下来吧。”雪韫淡淡地说道。   雪管家心中一惊,急声道:“不,少爷,老奴……”   话未说完就被雪韫打断,雪韫神色冷淡:“那个方向是鬼城,以管家伯伯的能力,只会是累赘。”   被打击到的雪管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韫收拾东西离去。   视线内自家少爷背着一大包东西踩在沙面上,却犹如踩在平地上一般,脚不曾深陷入沙中,看起来是那般的轻松。   再联想到自己,简直是就是一步一个脚印,不是一般的踏实。   果然是老了,再也追不上少爷的脚步了。   雪管家一阵颓废,从前都是由他来保护雪韫,如今却反了过来。   不是不想跟上去,而是怕会成为累赘。   心里头只盼着安荞跟顾惜之能把人给追回来,而不是去了那什么鬼城。   雪韫也并非真的嫌弃雪管家,而是担心在鬼城那个地方,雪管家没有办法保护自己,落得客死异乡的结果。   眼前那鬼城仿佛离得很近,可走了许久都不曾拉近距离。   不过好在终于赶上了安荞,背着东西默默默地跟了上去。   安荞看见雪韫背了一堆的东西,顿时一惊:“你把东西都背来做什么?”   雪韫淡淡道:“我不觉得你与惜之能追上黑丫头跟大牛。”   安荞:所以咧,全背来备用?   显然结果就是如此。   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要飞不起来的五行鼎,看了一会儿终是停了下来。   五行鼎见状赶紧飞了上来,一把扑到安荞的怀里。   安荞被这么个大鼎子一撞,差点没栽到沙坑里头去,顿时满头黑线。   “还是主人好,要不是主人,窝都快断气了。”五行鼎声音虚弱中透着激动,看似是在感谢。   安荞却是知道,这货是在埋怨自己呢。   若不是真担心五行鼎飞不起来把东西全抛弃,安荞是真不想理五行鼎的。往鼎里头看了看,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好一阵子。   黑丫头果然在时刻准备着,竟然与五行鼎勾搭成奸,往里头装了老些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竟然都有,太神奇了都。   突然就想起,刚才大牛跟黑丫头虽然看似临时跑掉,可见鬼地大牛后背好像背了个大箱子。   安荞想着想着就一脸的扭曲,死丫头果然是胆肥了。   也不知顾惜之有没有把人给追回来,如此想着,安荞把五行鼎放到后背上去,又赶紧加快了脚步,顺着三人留下来的脚印往前追。   雪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与安荞说说话。   安荞原以为追半天怎么也能把人给追上,不料这一追就追了整整八天的时间,一直追到鬼城外面,才把人给追上。   事实上也不是把人给追上,而是三人自己停了下来。   这其间安荞还遇上了流沙,吓了个半死,要不是雪韫拉了她一把,说不准就真被流沙给冲走埋了。   惊魂过后又不住地担心顾惜之三人,结果这三人好端端地站在古城外。   一个个张大嘴巴看着鬼城,连风刮来都不曾合拢嘴。   安荞看着这座城也惊呆了好久,回神得比较快一些,上前一个个脚踹了去。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座荒废了的古城?看完了就都跟我回去。”安荞嘴里头说着,头皮却一阵阵发麻,总觉得这鬼城就如张开了獠牙的凶兽,等着你自投罗网,绝逼是个大凶之地。   往里头看去,满是黄沙的街道上竟然还刮着小龙卷风,如同在巡逻一般。   这鬼城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年,三层楼高的城门都风化得看不出城门的字来。   里头的房子异常的高大,比一般的房子要高大四五倍。   几人心头很是明白,如此突兀的一座城,想必就是那远近闻名的鬼城。   ☆、一起作死   安荞心里头总有些不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般海市蜃楼的方向都是相反的,可偏偏朝着海市蜃楼的方向行走,竟然找到了准确的地方。   这座沙漠中的古城,看着就如巨人之城一样,不管什么东西都是那般的巨大,与一般人类差别很大。   五人仿佛如了迷一般,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进去,竟然都忘记了当初说过只在外头看一眼的初衷。   “这个地方太神奇了!”黑丫头站在一座雕塑那里,仰头呆呆地看着。   那座雕塑有足足十米高,可虽然有十米高,看起来与城里头古老残破的房子,却如此的相配。   开始的时候雕塑并不多,越往里头就越多,到最后随时都可以看见。   各种各样的雕塑,甚至还有小孩,然而所谓的小孩,个子跟黑丫头差不多。   安荞毕竟是从异界来的,有关于巨人的传说没少听过,越看就越是心惊,竟然觉得巨人是真实存在的。   这座城不是小城,安荞不认为谁会无聊弄出这么一个城来,所以很有可能这个城就是巨人自己建造出来的。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着一个好点的房子,黑丫头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打算进去看看。   不料路过一个巨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巨人孩子,把那个巨人孩子撞倒在地。   原先黑丫头并没有在意,安荞几个也没有在意。   只不过听得那嘭一声巨响,黑丫头不自觉停了下来,回头朝那雕塑看了去。   黑丫头感觉很奇怪,之力自己虽然真的是撞到,可也没多大的力气,怎么就倒地上了呢?   最重要的这是泥雕塑,掉到地上却没有四分五裂。   那一瞬间众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自觉避开那巨人孩子,而黑丫头这熊孩子竟然在众人避开的瞬间,直接朝房子里冲了进去。   大房子内并没有什么特别,两个成年巨人坐在桌前,看那样子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尽管雕塑的年份长久,五官已经显得十分模糊,可从中仍旧可以看得出来,雕塑形成时的维妙维肖。   “不知是谁那么大的手笔,竟然做出那么多雕塑来。”这话不是安荞说的,也不是己方四人说的,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   五人心中一凛,迅速聚到一块,朝说话之人看了过去。   “金太子!”顾惜之一脸惊讶。   被称为金太子之人衣着华贵,然而却破破烂烂,似是经历了不太好的事情。   似乎没料到有人认识自己,面上尽显惊讶:“你竟然认识我?”   只是看到顾惜之那张标致的脸,金太子一阵沉默,面容扭曲:“原来是你这只花孔雀!”   安荞:“……”   雪韫&大牛&黑丫头:“……”   顾惜之恼怒:“你才花孔雀,你金国所有人都是花孔雀。”   金太子冷笑,拳头捏得啪啪直响:“一个空长一张脸,只会显罢却没半点出息的人,不是花孔雀又是什么?”   顾惜之撸袖:“怎么,想打架?”   金太子不屑嗤笑:“手下败将一个,本太子一只手指头就能把你摁死,没兴趣跟你打架。”   顾惜之被刺激到,想到自己现在的能耐,不禁磨拳擦掌,要与金太子决定死战……   不,不对。   是弄死眼前这个变态!   “来啊,摁死我啊,你要不摁死我你就是王八蛋。”顾惜之把贱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安荞盯着顾惜之,总觉得顾惜之与某种生物很是相似。   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暴发户。   金太子果然被激到,上前就要揍顾惜之,才上前两步手也刚抬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幼儿哭声。   众人先是一愣,之后便量个激灵。   这可是鬼城,哪来的幼儿哭声,见鬼了不成?   顾惜之本来跟跟金太子干一架的,听到幼儿哭声先是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推开挡道的金太子,朝外面冲了出去。   众人见状也赶紧冲出去,想一看究竟。   不料刚冲到门口就见顾惜之反了回来,一把将所有人推了进去,反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安荞下意识把萤石拿了出来,使得因关门而变得暗沉的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那一瞬间安荞仿佛看到顾惜之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怎么回事?安荞想问。   却见顾惜之抬头竖起一根手指头挡在嘴那里,示意大声噤声。   若房子只里有安荞几人也就罢了,仿偏里面还有一个金太子,人家那是大金皇朝太子,哪里会听花孔雀的话。   “胆小鬼闪开,本太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做妖。”金太子一把推开顾惜之,伸手就要打开门。   顾惜之下意识去拦,又被一把推开。   眼见着门要被打开,大牛大步上前,一手摁在了门那里。   金太子使了大劲也没能打开,不由得瞪向大牛。   大牛扬了扬眉,嘿嘿一笑,瞅着一脸憨傻样。   金太子:“……”   几人正欲问顾惜之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连续的‘咔嚓’声响,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众人扭头回望,那是什么鬼?   本来坐得好好的雕塑,竟然突然间就动了起来。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不断地往下掉着薄碎块,将僵硬却如同人类般的身躯露出来。   活了?   尼玛这是活了?   安荞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就那么愣愣地看着。   直到那两个巨人都站了起来,金太子才尖叫一声:“巨人活了,快跑啊。”一边跑又一边朝门那里冲去,誓要把门给打开。   顾惜之守得很近,死命摇头:“不行,这种巨人外面满街都是,房子里只有两个,已经很少了。”   满街都是?   众人头皮一阵发麻,实在不敢想像。   轰!   男巨人一步踏出,地面发出震动声,仿佛整座房子都抖了抖。   安荞看着眼皮跳了跳,这不止是巨人,还是岩石巨人。   换成如同人类般的普通巨人,还能勉强打一下,可眼前的却是岩石巨人,这要怎么打?   “大牛你上,我们给你断后。”安荞秉着死道友不死人贫道,把大牛给推了出去。   不过只推大牛一个肯定不够,又一脚把金太子踹了出去:“金太子不是很牛掰吗?这里就交给你了。”   金太子:“……”   本太子牛掰个屁,若本太子真的牛掰,带来的三千人马就不会全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   “谁惹出来的谁自己搞定,跟本太子没关系。”金太子躲的本事倒是不错,明明就被踹得朝那女巨人扑去,结果腰就那么一闪,竟然让他给避了开来。   黑丫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怎么都感觉这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不为别的,就为刚才那个巨人小孩,就她不小心刮倒的。   大牛倒没有不高兴,扛着不离身的大锤子就冲了上去。   只是不等大牛冲上去,大门那里传来‘呯’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往后看去。   只见大门被推到在地,一个哭着的巨人孩子跑了进来。   众人(⊙o⊙)…   “我去,快跑啊!”顾惜之一把拉住安荞往外面冲去。   连一个小孩都那么厉害,大人肯定更加不用说,还留在这里绝逼是在等死。   好在还记得进来时的方向,顾惜之拉着安荞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身后几人连同金太子也一并跟上,身后一群巨人追了上来,笨重的脚步踩在地面上,犹如发生了地震一般,震得几人奔跑时歪歪扭扭,一路踉跄,一个个几乎要栽倒在地。   好在巨人虽然个头十分的大,动作却有些笨拙,一时之间还追不上来。   一路踉跄,好不容易快到城门那里,不料城门那里冲进来一群人。   见到金太子时先是眼睛一亮,然而很快就变得惊恐,冲着金太子大喊:“太子殿下快逃,后面有很多大蝎子,有剧毒,被咬到可就完了。”   这群人明显是金太子的人,又或者说是来寻金太子的。   见着金太子只是微顿了一下,很快就加快速度没命地跑了过来。   安荞顾惜之几人看到那一群人的身后,惊得瞬间刹住了脚步。   蝎子,好多的蝎子,好多拳头大的黑蝎子。   “往左边跑。”雪韫突然开口。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空去琢磨左边安不安全,有人提议走左边,立马就往左边去,连停顿都不带停顿。   左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一路上时不时窜出来一小群蝎子,又或者是几个巨人。   一路跑一路躲,渐渐地就迷失了方向。   只是不管如何顾惜之与雪韫都紧跟着安荞,生怕会与安荞失去联系。   安荞不放心黑丫头,一路紧跟着黑丫头,可跟着跟着还是失去了黑丫头大踪迹,身边只剩下雪韫与顾惜之,连那金太子也不见了踪迹。   不过幸好黑丫头与大牛是在一起的,安荞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有大牛在,黑丫头肯定会没有什么问题的。   “怎么办,这些巨人与毒蝎子太多了,咱们要还是在城里面的话,根本没有办法避开。”安荞将心底下的担忧说她出来。   雪韫蹙眉道:“可否绕开它们,向城门那边走?”   顾惜之立马道:“走,试试去。”   三人带着一群巨人与毒蝎子,绕道而行。没多久就绕到了城门方向,朝城门直奔而去。   似乎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安荞三个,连金太子也是这种想法。   只是相遇的结果不是特别的没好,甚至还闹了矛盾。   金太子见安荞跑那么快,显然很是惊讶:“哎,你长那么胖,怎么会跑那么快?开始的时候还吓我一跳,还以为又见着怪物了。”   安荞眉毛一竖:“我总算知道顾惜之他为什么不待见你了,就你这张臭嘴,我这会是顾不上而已,要是顾得上,非得大嘴巴抽死你。”   金太子微微惊讶,倒没有什么意外,嗤笑了一声:“像你这种又胖又粗鲁的女人也只有花孔雀才会看的上。”   讲真安荞很想揍人,可明显现在不是时候,至少得安全了才行。   “你个智障给我等着!”安荞加快了速度,一下子超过了金太子。   金太子:“……”   见金太子面色难看,安荞就放心了。   城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安荞顿时眼睛一亮,速度变得更快。   轰隆!   从城门口开始倒塌,地面不断往下陷,速度极快。   吓!   安荞三人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连忙刹住了脚步,扭头就往回跑。   金太子正欲嗤笑安荞三人,不料安荞三人虽刚才跑在前头,可调了头以后很快就追上他们。   地面陷下去的速度越来越越快,很快跑到后面的人就跟着陷了进去。   “救我!”金太子惊叫,朝安荞三人伸出了手。   可安荞三人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去理会金太子。   虽然勉强跑得过地陷,却躲不过之前跟来的一群巨人与毒蝎子。   顾惜之惊愕地发现,这群巨人比之前要灵活得多,而这个问题不止顾惜之一个人发现,安荞与雪韫也发现了。   一边对付巨人,一边还要防着毒蝎子,三人很快就跑不过,随着地陷一起落了下去。   “荞荞!”雪韫朝安荞飞扑了过去,死死抓住安荞的脚,跟安荞一起陷了下去。   顾惜之想要抓住安荞的手,可在那瞬间一个巨人倒了下来,顾惜之只来得及推开安荞,就跟着巨人一起陷了下去。   等到安荞等人也一同陷下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地面停止往下陷落。   过了约么半刻钟,时间又仿佛倒退了一般,陷下去的地面以陷落的速度在恢复,除了消失了的巨人以外,其余的似乎都没有变化。   ……   安荞以为自己会被地板而砸死,然而事实却是地板忽然就变成了流沙,掉下去的瞬间被沙子一下子埋住,然后随着流沙不停地流动。   能感觉脚被什么抓住,身体却如万斤压动无法动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不是修仙者,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   好在安荞是个修仙者,坚持了大约一两刻钟那样,身体终于停止了游走,随着流沙从一处掉了下来。   跟随着自己掉下来的,还有一个人,只是满脸的沙子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顾不得那么多,先凝了个净化术丢到自己的脸上,不过片刻就能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发现抓着自己脚的竟然是雪韫,只是雪韫运气似乎没有她好,竟然昏迷了过去。   安荞先给雪韫丢了个净化术,又检查了一下雪韫的身体,发现雪韫受了内伤,背后那里有那大一块青紫。   不敢吝惜自己的灵力,赶紧替雪韫疗伤。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雪韫身上的伤治疗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一点则要雪韫自己醒来,运行一个周天就会好。   安荞便推了推雪韫,叫喊了几声:“雪韫,雪韫你醒醒。”   雪韫口中发出一声轻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从昏迷中醒来眼睛还有些发直,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安荞。   安荞伸手在雪韫眼前挥了挥,待雪韫瞳孔终于有了焦距,这才放心下来。   “还好你没大事,醒来就好了,赶紧把自行疗伤,我刚帮你治疗过了。可经脉里还有淤血,这个得你自己来。”安荞赶紧说道。   雪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盘腿开始疗伤。   安荞直到现在才有空观察四周,这一观察发现这竟是一个地下宫,而其实说是一个地下宫,不如称之为地下墓穴。   本以为只有自己与雪韫二人,可扫视了这一圈,安荞发现还有别人在这里。   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死是活。   安荞先是看了雪韫一眼,又朝雪韫身旁四周看了看,确定雪韫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看那样子不是安荞认识,不过衣着却很是眼熟。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金太子的人。   安荞伸手想要给探探鼻子,却发现无论是鼻子嘴巴还是耳朵,都让沙子给填满,就是没死也得憋死。   然而探了探脉搏,发现还有轻微的心跳。   一把将人拎了起来,单手凝聚起灵力往人后背心上用力一拍,只听得一道怪声响起,那人口鼻耳上的沙子一下子喷了出来。   又连续拍了几下,这才将人放下。   紧接着又将其余的人一同捞起来,用同样的方法,将堵塞在五孔中的沙子除去。   只可惜一连十二个人,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其余七个都因为救得太晚,没能活下来。   也许安荞刚睁眼的那会就去救人,这些人十有*都能救回来。   只是安荞没有后悔,能救这些人一命,都是看在同掉一个坑的份上,就是不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谁让他们的金太子跟安荞不对付呢。   等到安荞把最后一个人也救回来的时候,被安荞第二个救回来的人醒了过来,这个人体质还不错,要不然不会那么快就醒来。   自然就看到了安荞在救人,一时间感激不已。   安荞把人给放下来,最后的这个人运气不错,竟然让她给救了回来。见那人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安荞就翻了个白眼,连个正眼都没给,又观察起四周围来。   把这类似于殿堂的所在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金太子的踪迹。   可是记得金太子是跟这群人一起掉下来的,怎么就不见金太子的踪迹呢?   安荞还想着要是见着金太子,肯定是要救一把的,但救人归救人,救回来以后得狠狠地踩上几脚才行。   只是心思落空了,金太子不知落到哪个旮旯里头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人见安荞不理睬也不在乎,一脸严肃地对安荞道了谢,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严肃的军人。   看起来应该不是个小兵,说不准还是将军一类的。   安荞挥了挥手,不在乎地指着那几个没救回来的,说道:“甭谢我,你自己运气好而已,要是运气不好,就得跟他们似的死翘翘了。”   那人却极为固执,仍坚持道:“若非姑娘出手,有再大的运气也救不回在下这条命,救命之恩又岂能不记。”   安荞瞥眼:“那就给银子吧。”   那人:“……在下卢飞,大金国人,来此有重任,身……身上暂时没有银两,若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修书一封,不管在下能否活着回去,凭着此信可以到大金皇朝的卢家去支取银子。”   安荞顿时抽搐:“那还是等你活着回去再说吧。”   卢飞还想说些什么,被安荞粗鲁打断:“行了,别特么墨迹了,还能爬起来就赶紧看看那几个还活着的人,省得一个不小心也断了气。”   这几个人都是运气好的,没怎么被挤压到,只是背过气去而已。   那七个死了的却是没那么好运气,没有救人之前安荞就发现这几个人的身型都呈不规则怪异状,拎起来以后就察觉出,有脖子扭断了的,有肋骨全断的,有腰折的,尽管都没有出血,死的时候想必很是痛苦。   被流沙所埋,应是连痛呼一声都不能。   其中只有一个没有受伤,硬生生让沙子给憋死的。   卢飞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四个人都受了不同成度的伤,皆被沙子挤压出内伤来,身上不少地方骨头脱臼后被拉伤,哪怕把骨头接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甚至很影响行动。   只有卢飞自己也最后一个救回来的那个人还好一些,只是受了点内伤,情况都还好,不算太过严重。   余下的三人,其中一个勉强能自己行动,另外两个却是无法动弹。   安荞明显也注意到这种情况,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在这种地方她不可能浪费自己的灵力去救这种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的命。   之前出手去救,只是觉得在这种地方,人多一点总比人少一点好。   又看了雪韫一眼,干脆自己也盘腿坐了下去,不止是雪韫跟这几个人身上有伤,就连自己也是受了伤,只是感觉不太严重而已。   安荞刚坐下去没多久,雪韫就睁开了眼睛,唇微启吐了一口浊气。   很快雪韫又皱起了眉头,很是厌恶这里面的空气。   不自觉看了一眼安荞,见安荞正在打坐便没有打扰安荞,自己原地站了起来,朝四周打量起来。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决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腐烂气息,虽然嗅觉上没有鬼谷那么严重,可给人的感觉比在鬼谷还要不舒服。   鬼谷那里的是毒气以及植物的腐烂气息,却不如这里的这股气息诡异。   这股腐烂的气息,给人一种不祥之感,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雪韫看得比安荞还要仔细,将整个大殿堂看了一遍以后,并没有试图去碰触那几扇关着的门,而是走到一堆沙子那里。   在沙堆前停驻良久,突然凝聚灵力抬手一挥。   沙堆如被什么刮过一般,上面厚厚一层沙被刮开,露出隐藏在沙堆里那骇人之物。   卢飞五人再是淡定,看到那一幕也生生后退了数步,满目惊骇。   藏在沙堆里的竟然是尸体,被一层又一层地叠加着的尸体,尸体上面有着数不清的黑蝎子,正在吞噬着上面的血肉。   尸体有刚形成的,也有很久以前的,只是越往下面的就越干巴,都变成了肉干,最底下的或者肉已经被啃食干净,又或者成了干尸。   谁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掀开来看,一个个脸色煞白。   雪韫皱起了眉头,又朝另一堆沙子走过去,似是作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凝聚起灵力挥手,再一次见沙面打开。   露出来的仍旧是一堆尸骸,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次卢飞等人连腿都软了,下意识远离了沙堆。   雪韫走到第三个沙堆那里,本欲再次挥手的,只是抬起手来后又放了下来,面色比之前还要凝重,朝卢飞等人走了过去,视线落在他们的脚下。   卢飞等人面色又白了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相互搀扶着远离了那个地方。   雪韫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看了足足半刻钟,这才抬袖轻轻一挥。   地面如同被一层冰刮过,露出隐藏在地下约十分钟处的一大片残骸,骸骨上面的肉还是软的,证明这一大片骸骨是刚形成没多久的。   看到这一片骸骨,雪韫的面色更加不好了,不自觉地看向自己脚下。   卢飞等人也同样如此,满目惊惧地看向自己的脚下,很想找个地方避开有沙子的地方,可个大殿原本有多高不知道,却是被沙子所堆满,无一处没有沙子的。   再看那所谓的门,皆是头大。   总觉得那本快要被沙子封住,如同露出来的,只是上面的半圆,半圆以下全部消失。   雪韫抬头看了看顶上,倒是有着十多米高。   可尽管还有着这么高,雪韫却觉得,脚下也许有至少十米深。   十米深的沙子能里葬多少骸骨?   “天啊,杨子他们呢?刚还在那里的。”卢飞一方突然有人叫喊了起来。   卢飞几人以及雪韫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刚才还在的那七具尸体,这时竟然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不,应该不是消失不见,而是沉入沙子底下。   这很有可能是蝎子的杰作,只是连声音都不曾发出,实在太过骇人。   雪韫快步朝安荞走了过去,因为安荞还盘腿坐在那里,生怕会突然爬起来只蝎子,把安荞咬上一口。   刚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见安荞原地一下子蹦了起来。   “我去,有东西咬我屁股!”安荞一脸惊骇,伸手摸了摸屁股,一边摸一边往地面上看。   那一瞬间安荞似乎看到一只黑蝎子钻了进沙子里面,而咬她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只黑蝎子。   安荞不认为自己会看错,忙错开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   尽管看不到,可毕竟是自己的地方,又有灵力感应,很快就用金针挑出来一支针,落到指腹上面,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   “尼玛见血封喉啊这是。”安荞不免庆幸,若非吸了些那万灵晶的精华,灵力生出可解毒之用,否则这一次不会那么轻易地把毒解了。   雪韫闻言心中一凛,脑中一片空白,抓住安荞的手脱口道:“你快躺,我替你把毒吸出来,否则……”   否则的后面雪韫说不出来,才想起安荞吞食过莲子的事情。   安荞仿佛没有看到雪韫的尴尬一般,说道:“不用啦,我的身体百毒不侵,这点毒还毒不死我,就是有点疼。”   雪韫抿唇,别过脸去不看安荞,也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   “这是怎么回事?刚我明明没有看到有蝎子的,为什么还是有蝎子从底下冒出来,可别告诉我这底下全是蝎子。”要真全是蝎子可就乐大了去了,也不知顾惜之那个王八蛋去了哪里,应该不会死了才是,安荞满心担忧。   雪韫没去看安荞,盯着地面,吐言:“很有可能。”   安荞:“……”   很有可能是什么意思?安荞默默地看了一眼脚下,不自觉地往卢飞看去,只见卢飞五人满脸煞白,皆地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   余光不自觉地就扫过两个被推开了的沙堆,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安荞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怪不得进来这里头会有种不祥之感,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应该不止如此。   一时间安荞也如同卢飞一样,想要避开沙面,然而这里四处都是沙子,除非你有本事倒挂金勾,否则还得踩到沙面上去。   谁也不知道黑蝎子会不会从某个方向钻出来,然后咬人一口又跑。   只是很快安荞面色又再次一紧,伸手紧紧抓住雪韫的衣角,紧张地说道:“你把那几个沙堆也打开了。”   雪韫抿唇:“你是担心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安荞面色难看地点头,别人的死活她可以不管,可绝不愿意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躺在里面。   可若不看一眼,又肯定不会安心,才有了这要求。   雪韫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只是你要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安荞快速回道:“好,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   只是沙堆一定要看,这个念头安荞不会打消,只有全部看过以后,才会安心下来。   雪韫伸手欲摸摸安荞的头,只是伸到一半又迟疑了,最后还是将手缩了回来,朝沙堆走了去。   与之前一般,皆是用灵力将沙堆挥开,将里头隐藏着的露出来。   一连十三个沙堆,不是每一个里面都会有新的尸体,有些已经存放很久,都成了干尸。   然而不管是新增的还是过往的,看着仍旧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以想像底下到底有多少骸骨,一层层堆叠着,给人的感觉很深很深。   “我有用灵力探过,脚底下沙有至少十米深,里面全是骸骨。”雪韫说着指了指自己与安荞的脚下,淡淡地说道,“光你我的脚下,就不知有多少的尸骸,这是一个尸骸之地,至少有万具骸骨。”   安荞一下子想到了万人坑,顿时就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不会有鬼吧?”安荞搓了搓胳膊,眼珠子滴流转着,瞅瞅四面八方有没有鬼,想着要是有鬼的话自己要不要尖叫一下。   只是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突然就道:“这是在地面还是地底下?光线虽然不太好,可看清东西却还是可以。”   几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感觉随着流沙一下往下沉,进来的时候也是感觉往下掉,下意识就觉得是在地下。   经安荞这么一说,皆是一愣,四处打量了起来。   四处有通风口,而光线正是从通风口而来,只是光线很是柔和,不认真去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走,看看去。”安荞心底下激动不已,若是能离开这里,谁也不乐意跟一群尸骸待在一起。   不料兴奋过了头,跑得太快一不小心踢着一只露出沙面脚趾头,踉跄朝前眼见着就要摔个狗啃沙子。   雪韫迅速伸手,一把将要摔到地上的安荞扶住,搂在怀里手微紧了紧,很快又松了开来。   安荞没察觉出有什么,将注意力落在那只绊住自己的脚趾头。   那只脚趾头还真是大,伸出自己的大肥脚丫比划了一下,感觉快有自己的一只脚丫那么大。   虽然是大脚趾,可也太夸张了点。   安荞蹲了下去,盯着那脚趾说道:“假的吧?”   雪韫蹙眉,伸手扯了扯安荞:“莫管它真假,先离开这里。”   安荞本想顺站雪韫的拉扯起来的,可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手里头不知何时拿了根紫金色的针,迟疑了一下朝那脚趾头扎了进去。   “急,我先试一下它是真还是假。”安荞不用多猜测就能知道这脚趾头是巨人的,先前被巨人追过。   可那巨人是死是活,安荞至于还迷糊着,感觉诡异得很。   如今有一根脚趾头摆在眼前,安荞觉得自己必须要试一下。   雪韫心有不安,下意识抓紧了安荞的衣角,扭头对卢飞等人说道:“你们先走,我们很快就会跟上。”   卢飞点了点头,并没有客气,毕竟自己等人就是拖累。   地底下全是蝎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爬出来,到时候自己这五个人谁都跑不掉。   眼见卢飞五人相互搀扶着离开,雪韫又再看向安荞,见安荞拿着针还在研究着,那认真的样子看得雪韫眼皮一跳。   “别扎,我总觉得会出事,我们还是走吧。”雪韫不安地说道。   安荞愣了一下,问道:“你也感觉到不对劲?”   雪韫点了点头:“先前黑丫头仅是碰倒了一个小巨人,就引得满城的巨人追赶,你若拿针扎这脚趾头,后果难以估量。”   安荞闻言就更加迟疑了,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根脚趾头。   “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人,感觉一点都不真实,所以才想要扎一下看看它们是不是血肉之躯。”安荞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血肉之躯怎么会在古城那里一动不动,那样子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般。   雪韫见安荞一脸纠结,心生不忍,一把将安荞拉了起来,推到自己后面去。   “不过是想知道它们是不是血肉之躯罢了,我来帮你便可,你躲到后面一点,不要靠得太近。”雪韫说话的时候,手已经凝聚出一个冰刃。   安荞看了看雪韫的手,迟疑了一下,乖乖地跑远了一点。   谁知道这巨人是不是活的,要是活的可就活见鬼了。   “你也小心一点,说不准这巨人也是活的。”安荞轻声说道。   雪韫回头,冲着安荞色唇淡淡一笑,就在安荞愣神时,冰刃飞射而出。   安荞顿时顾不上去看雪韫的笑容,赶紧朝巨人脚趾看了过去。   十成力度打出去的冰刃,勉强将巨人的脚趾头削了下来,露出了平整的切口,一下子流出黑红的血来。   二人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想也不想,你拽我我拽你,扭头就跑。   吼!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沙面一阵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安荞与雪韫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骇然。   雪韫一把抓住安荞的手,低叫一声:“快跑。”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轰隆’一道响不绝耳之声,二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比之前在古城上看到巨人还要大的巨人从沙底下冒出来,冲着安荞方向大吼了一声,手脚并用从沙底下挣扎着爬出来。   这是个雄性巨人,身上不着片缕,站起来的时候差不多顶到殿顶。   安荞敢竖起三根手指头朝天发誓,真的不想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的,可巨人站起来的时候偏偏一眼看去那根东西最是显眼,所以她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特别是巨人奔跑时撞到梁‘咣当’的那一声,眼前如钟摆般摇摆着。   讲真好污眼睛。   “别看了。”雪韫耳根微红,一脸尴尬地挡住安荞的视线,并且推着安荞继续往前跑,“快点跑,不然它就要追上来了。”   安荞立马回了神,老脸顿时一红,赶紧撒丫子狂奔。   ☆、巨人之争   看似很大的殿堂,对于身高超十米的巨人来说,却显得如同一个比较大点的房间一般,用不了走多少步的路就到了尽头。   安荞与雪韫跑得飞快,不过眨眼间就到了通风口,然而那两个通风口却不大,安荞这个体型很悬能通过。   “快,爬上去!”卢飞先把两个重伤同伴推上去,然后自己才爬上去。   安荞与雪韫到跑到的时候,卢飞刚好把人推上去,自己与另一个人正往上爬。   然而看到通风口下面,二人惊得魂都快没了。   “不好,下面是流沙!”卢飞二人看下去的时候先前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十有*被流沙冲走。   这时巨人已经跑到跟前,雪韫只得拉着安荞躲开,墙下的那个伤者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巨人一手抓了起来,朝沙堆扔了过去。   那人摔到地上后就没有了反应,一群黑蝎子爬了过去,很快人就被黑蝎子所淹没。   卢飞二人吓得魂都快没了,以为会命丧于此,对面墙的通风口处突然掉下来两个重物,将巨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二人都躲在通风口处,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却默契地选择从通风口下来,朝安荞二人方向冲了过去。   雪韫拉着安荞跑到一扇门前停下,对安荞说道:“我先拖住它,你看看能不能把门打开。”   安荞点了点头,将连掉进流沙里都看看牢牢挂在后背的五行鼎取下,朝门狠狠砸去。   巨人原本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吸引过去,突然听到砸门的声音,扭头就冲了过来,呲牙时能看到它满嘴不正常的獠牙,因此虽然长了人形,却不太像个人类。   卢飞见巨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就悄悄地往那刚冒出来的两个人走去。   尽管一群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可卢飞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两个人是刚被自己与手下从通风口推下去的人,当时掉进了流沙里面。   不曾想会这么快就从这头掉下来,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等卢飞靠近看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不等卢飞难过一把,一群黑蝎子就围了上来,很快就将二人的尸体埋进沙子底下。   卢飞是这一行人的领头,也是大金国的将军,这一次奉命出来保护大金太子,带了三百精兵,结果身边只剩下一个手下,如今的心情可想而知。   “走!”尽管卢飞现今难过得要死,还是下令离开这里,不能让最后一个手下也让蝎子咬了。   那名手下虽然害怕,但平日里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赶紧朝安荞方向冲了过去。   卢飞最后看了一眼两个手下,也跟随手下一同朝安荞方向冲去。   雪韫的能力虽然比较强大,可面对着一个古怪的巨人与一群进攻的黑蝎子,也还是显得手忙脚乱。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哪里不知雪韫坚持不了多久?   咬咬牙,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原本安荞是想砸出一个门洞来,谁料这门板太过结实,安荞一连砸了二十多次,才把门给砸松动,门板仍旧没有要破洞的意思。   最后一次安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门被砸开,直接倒在地上。   安荞一个没站稳朝前栽了下去,才发现这门有多么的大多么的高,自己所站之处离地面有十多米高。   用尽了力气的安荞要这么掉下去,非得摔个七荤八素。   安荞都闭上了眼睛,就等着摔个狠的,结果人刚往下倒就被抓住了。   尽管还是掉了下去,却有着灵力为缓冲,又有个垫底的,倒是一点都没有摔疼。   “你怎么样,没事吧?”雪韫一脸关切。   安荞(⊙o⊙)…   “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怎么样,没被我压……压坏吧?”安荞一脸忐忑,二百斤的肥肉可不是假的。   雪韫轻轻一笑:“我没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人从沙堆滑下来,身后还跟随了一只手,不过幸好没抓到两人。   两人脸色煞白,估计又吓得不轻。   从落下的门处滑下来的沙堆里头尽是骸骨,不止有人类的骸骨,还有动物的骸骨,不断有蝎子从里面爬出来。   安荞见状赶紧起来,顺便把刚给自己垫底的雪韫也拉了起来,赶紧避开了些,以免被黑蝎子围攻。   卢飞二人闪得更远,比安荞二人还要了解这些黑蝎子,之前亲眼所见,黑蝎子如流水般涌过,路过之人皆成了骸骨,上面一点血肉都不曾剩下。   就在这时,这个原本空旷的走廊想起了轰隆声,仿佛有千军万马跑来。   四人皆是一惊,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却见那群蝎子如同疯了一般,四处乱窜了起来并且见人就咬。   卢飞仅剩下的那个手下,一个不小心被蝎子咬到,瞬间倒在地上。   安荞本想去救人,却来不及了。   那人倒下去后很快有蝎子爬去,尾针一下扎中那人的太阳穴,不过片刻就口吐白沫而死。   安荞还愣愣地保持着冲过去的动作,被雪韫一把扯了回来,紧紧护在身后。   卢飞看到最后一个手下的死状,整个人都显得有着呆滞,若非雪韫多次出手,估计卢飞早就被蝎子给咬了。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剩下的三人都还来不及回味,一群巨人从走廊冲了过来。   三人皆是一惊,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见巨人忽略了三人,反而朝黑蝎子冲去,仿佛几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一般,抓到黑蝎子就往自己嘴里塞。   至于雪韫三人,则让巨人直接忽略了去。   三人呆若木鸡,不过很快就回神,赶紧趁这机会离开。   等到跑的时候,安荞才发现刚才用力太狠,现在有些脱力。   雪韫见状微顿了一下,弯身一下将安荞背起,状若轻松地继续往外冲。   安荞却是愣住了,从雪韫突然挡在自己面前,到她刹不住脚撞上去,再到人被背起来,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快得安荞根本反应不过来,人就被背了起来。   其实安荞想要说一下自己很沉的,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事实上她真的有些脱力,定然没有雪韫跑得快,哪怕雪韫背了一个人,速度还是那么快。   安荞有些囧,如果自己瘦成一道闪电,倒不会有这么不好意思,可偏偏自己胖成一头猪样。   等远离了那群疯狂的巨人,安荞就想说让雪韫把自己放下,身后的五行鼎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土之灵,是土之灵,主人是土之灵!”   安荞一下子就忘记她自己还在雪韫的背上,冲着五行鼎骂道:“你才土之灵,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五行鼎心中的激动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抚平的,甚至声音都带有尖锐:“主人是土之灵啊,就在主人的正前方,快过去,趁这机会把它给收了,以免让人抢先一步。”   安荞:“再口口误我弄死你!”   五行鼎:“主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那么多,赶紧去收服土之灵,随后窝随你搓扁搓圆都行。”   安荞不太相信这会是好事,总觉得这群巨人跟土之灵有关,说不准就是土之灵搞出来的东西,要真如猜测中的一样,那就简直了。   只是不去看一下,安荞又觉得会是个遗憾,而且安荞有种预感,很有可能顾惜之跟黑丫头就在那里。   “雪韫,往正前方跑,我感觉里面有我要的东西。”安荞直接开口。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好多了,就想要下来自己跑。   “别动,我背着你跑就行,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雪韫开口阻止安荞下来,背着安荞往安荞所指方向飞奔而去。   卢飞紧跟在身后,看着很是佩服雪韫,那么胖的一个人都能背得动,还跑得那么快。   换成是他,说很有可能就把人给扔了。   安荞被雪韫喝了一声,怔了好一会儿,想到自己的确还没有恢复,就没有再说些什么,老实趴在雪韫的背上恢复。   这种时候矫情最要不得,想要活命就得保持实力,所以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恢复。   安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男女大防虽然一直以来都有遵守,却没有放在心上,到了种时候,也就抛到脑后去,并不觉两人如此有什么不妥。   不曾想真在土之灵那里遇到顾惜之,被顾惜之给一下逮了个正着,安荞甚至还没想出来有什么不对,就被从雪韫的背上扯了下来。   顾惜之起先还以为安荞受了伤,无比担忧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安荞屁事都没有,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安荞开始还没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正高兴着呢就对上顾惜之那张办公脸。   “我一刻没守着你,你就要给我戴绿帽子。”顾惜之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正面临危险,真想跟雪韫打一架。   安荞愣了一下,皱眉:“你想多了,刚我们遇到危险,我砸门砸到没力气,又遇到一群巨人,雪韫才被着我跑的,不信你问卢飞。”   卢飞抹了把汗:“也就这位公子力气大敢背,换成是我,估计宁愿回头跟那群巨人对上。”   安荞:“……”   感觉有点后悔,不应该出手救这人的,嘴巴太不会说话了。   顾惜之还是不爽,因为他没觉得安荞哪里脱力了,明明就龙精虎猛的,这里估计没几个人能有她精神。   “先放你一马,回去再找你算账。”顾惜之捏了捏安荞的手掌,又瞪了一眼雪韫。   雪韫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到顾惜之的眼神一般,扭头看向土之灵。   周围的情况早在来时就扫了一眼,不止顾惜之在这里,就连大牛跟黑丫头也在这里,只是黑丫头的样子有些蔫吧,估计受了伤。   除此以外还有金太子,以及金太子身旁的十来个人,这时卢飞已经走了过去,站在金太子身旁。   雪韫皱了皱眉,不知安荞救了卢飞是好是坏,毕竟自己一方与金太子站在对立面。   所谓的土之灵是一个巨人,浑身似乎由沙子组成,足有二十米高,看起来十分骇人。   安荞一把将五行鼎拿了下来:“土之灵就在眼前,你冲啊,咬它啊!”   倒是想要看看,当初一口吧木之灵吞了的五行鼎,是怎么把土之灵给吞了的。   五行鼎(⊙o⊙)…   “主人别闹,它那么大只,银家那么小巧,如樱桃般的小嘴怎么咬?”五行鼎声音萌萌哒。   安荞:你这是卖萌→_→   五行鼎:银家本来就萌萌哒。   安荞:滚粗!   五行鼎:主人,友情提示,这座宫殿外全是流沙,不将土之灵收服,主人一辈子也甭想离开这里。   安荞:……   显而易见五行鼎拿着土之灵没有办法,而安荞就是拿着土之灵没有办法,那也得硬着头皮上,否则甭想离开这里。   说好了不要来什么破鬼城的,结果还是被坑了。   是怎么来的这里的?   安荞一时间竟想不清是什么原因,不禁有些沉默。   “媳妇儿你在想什么?”顾惜之一把将安荞拉到自己怀里,眼底下闪过一丝害怕,担心安荞真的看上了雪韫。   安荞愣了一下,说道:“我在想怎么弄死这大家伙,不把它给弄死,咱们都别想……”   话还没有说完,被红眼暴怒中的土之灵吼声打断,不由得再次愣住。   说好的五行之灵至真至纯的,怎么这个土之灵看起来像只愤怒的小鸟?   不,这形容不太对,人家是大……大沙怪。   安荞觉得自己好污,竟然去看土之灵的裆部。   好在这家伙没有性别,否则又得被辣眼睛。   不知怎么地,脑子里就晃过一只狂甩着的大鸟,好久都抹不去的赶脚。   顾惜之以为安荞被沙巨人吓到,把安荞拉到身后,说道:“不用怕它,不过是一沙做的巨人,很容易弄死的。”   除了安荞以外,其余人都觉得这巨人有古怪,却不知是土之灵,以为是大沙怪。   安荞就道:“那你去弄死它,我看好你!”   顾惜之:“……”   为什么有种媳妇儿有了新欢,想要弄死他这个旧爱的感觉?   “让雪韫去,他比较厉害。”顾惜之脸皮又刷了新高度,说这话时连红都不太红一下。   安荞没好气道:“没听过水来土掩么?雪韫虽说是冰灵根,可也是水的变异,正好被你嘴里头的沙怪所克制。你不是混沌五灵根么?听说有这灵根的人特别牛掰,为毛到了你这里就跟个废物似的?”   顾惜之心衰,什么叫跟废物似的,自己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只是也不知为毛,明明就很努力地修炼,每次吸收的灵气都要比雪韫的多好多,可偏偏修为就上不去。   要说雪韫现在是练气期大圆满,顾惜之现在就是练气五层,仅仅是练气中期而已,越往后晋升就越是困难。   雪韫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够晋升为筑基期修士。   “你果然是移情别恋了。”顾惜之一脸哀怨,仿佛被抛弃了一般。   安荞抽搐:“整那么个怨妇样给谁看?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   顾惜之不说话了,拿脑袋去蹭安荞,趁机偷偷咬了安荞一口。   安荞一把将顾惜之推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折腾。”   顾惜之一把将安荞推人的胳膊抱住,死皮赖脸道:“管它什么时候,要了老命也得折腾,要不然你就成了别人家媳妇了。”   安荞拧起了眉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物以类聚,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找的爷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眼前这个贱兮兮的,跟块牛皮膏药似的家伙,就是自己挑选出来的。   退货这种事情安荞不想做,但跟只螳螂似的把配偶弄死还是可以的,不禁磨磨牙,考虑着要从哪里下口。   还是跟螳螂似的,整那事的时候再下手。   把脖子给拧了,还是一口咬到脖子上的大动脉去?   “主人,你的心理活动很是活跃,这种咬死配偶的事情,可是很要不得的窝跟你讲。”五行鼎忍不住开口,打断安荞那疯狂的想法。   安荞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顿时感觉到骇然。   五行鼎终于舒了口气,说道:“主人主人,你受到土之灵的影响了,这只土之灵身上有诅咒,所以才如此的狂躁。”   安荞抚抚胸口:“幸好幸好,我就说我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凶残的想法。”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忍不住道:“土之灵虽会影响到主人的情绪,却不会让主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那其实就是主人心底下隐藏着的阴暗心理,被无数倍放大了而已。”   安荞怒:“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五行鼎:“……”   人类总喜欢听虚言假语,实话却一点都不爱听,真心难伺候。   安荞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这土之灵身上为什么会有诅咒?”   五行鼎没好气道:“谁知道为什么会有诅咒。”   安荞微笑:“你想死?”   五行鼎立马认真起来:“回主人,土之灵为什么会有诅咒,窝的确是不知道的,不过土之灵身上的诅咒是一个比较简单的诅咒,主要用来不断削弱土之灵的能力,再加上被封印在这里,只要再过五千年,这土之灵就很有可能会消失。”   安荞就更不解了,不是说土之灵很牛掰,为什么不收为己用,而是不断地削弱?   五行鼎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之前太过厉害,没人能够收伏,所以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   安荞点了点头,除了这个解释以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只是这玩意身上有诅咒,你收来还有用?”安荞就问道,心底下却琢磨着,要是没有用的话,就不去费这个劲了,感觉挺难对付的。   五行鼎立马道:“这是活咒术,看似十分简单却极为容易中招的一种,只要主人把通过咒术封印在土之灵体内的活傀抽出来杀死即可。”   安荞疑惑:“活傀?”   五行鼎赶紧道:“就跟主人之前杀死的那种黑烟骷髅一样的怪物,那玩意主人对付得可是十分顺手,一不小心就把快要被活傀同化了的水之灵给救了出来,窝才能收到水之灵。”   安荞:“……”   突然就想起还有这个账没跟五行鼎算,怪不得从圣地禁地里出来以后,五行鼎就变得十分的消停,好久都不曾吱一声。   如今自己又要充当免费打手?   安荞怎么就觉得自己不是主人,反倒五行鼎是主人,自己正被支使得团团转。   可该死的,听说那是跟黑烟骷髅一般的存在,竟然有些手痒。   “先看看再说,不行你就甭想要了。”安荞没一下子就答应五行鼎,盯着如此巨大的沙巨人,又或者说是土之灵,心底下就忍不住发毛。   那真的是沙子,不断流动着的沙子,感觉再大的力气打进去也没用。   看得出来金太子也在打这沙巨人的主意,为的是什么却不得而知,只知道金太子满脸的激动与满眼的贪婪。   安荞几个对望了一眼,很快就聚在了一起。   “小黑驴子怎么了?”安荞皱眉看着黑丫头,手伸了过去,想要给黑丫头看看。   黑丫头脑袋一偏,避开了安荞的碰触,蔫吧吧地说道:“胖姐我没事,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安荞就问大牛:“我妹她咋了?”   大牛挠了挠头,一脸臊红,看起来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黑丫头一巴掌拍了过去,大吼:“不许说!”   大牛顿时也蔫吧了,嘴巴闭得老紧,显然不打算说了。   安荞看着一脸狐疑,总觉得这俩人有什么事,心里头不由得琢磨,要不要来个严刑逼供什么的。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大吼,声音震耳欲聋。   紧接着‘轰隆’声响起,围在土之灵四周的人下意识避了开来。   安荞听得这个声音,头皮便是一麻,低吼一声:“快,快躲起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一把抓过黑丫头,跑到一边大柱子的后面躲了起来。黑丫头下意识想要避开安荞,不却被安荞抓得死紧。   起先安荞还以为黑丫头与大牛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结果用灵力探了探,发现黑丫头的元阴还在,所以还是多想了。   俩人还是很纯洁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龌龊。   只是为毛会有些失望?   安荞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暗怪自己多想,黑丫头才十四岁,自己竟然思想如此的龌龊,实在太不应该。   “出什么……”黑丫头刚开口欲问,就见一只巨大的脚,从巨门那里伸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跟土之灵一般高大的巨人跑了进来,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这个巨人与其它巨人不同,竟然满嘴的獠牙,看起来极为凶残。   且称它为獠牙巨人。   獠牙巨人冲进来后先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躲起来的众人,便冲着正前方的沙巨人大吼一声,露出满嘴的獠牙挑衅。   沙巨人根本无惧,反吼了一声。   吼吼吼……   吼声震耳欲聋,安荞不自觉捂上了耳朵,面上一个劲地抽搐着。   有本事打啊。   吼你妹啊吼。   赶紧互相伤害啊,真尼玛智障!   安荞敢竖起三根手指头朝天发誓,这只獠牙巨人想要吃了土之灵,并且还是很想很想吃的那种。而土之灵则认为自己的尊严被一个蝼蚁所挑衅,很想要弄死獠牙巨人,也是很想很想的那种。   可这俩智障互相吼了半天也没动手,简直了。   安荞忍不住挖了挖耳朵,被震得耳朵好痒,可刚松手又发现耳膜要被震坏,又赶紧捂了回去,用力搓了搓耳朵。   正搓着就发现黑丫头也是如此,姐妹俩不禁互瞪。   安荞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不自觉落在五行鼎上面,一把将五行鼎放了下来,伸脚比划了一下,感觉不太妥,又琢磨了一下。   五行鼎:“主人你干嘛?不要乱来窝跟你讲。”   安荞只当没有听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团棉花,往耳朵里头一塞,然后弯身将五行鼎抱起,往沙巨人那边挪了挪,由沙巨人方向朝獠牙巨人砸了过去。   大大大,压死丫的。   砰!   獠牙巨人被砸了个正着,却没有如安荞的意被砸飞了出去,而是抱着五行鼎倒退了几步,怒吼一声反手将五行鼎朝沙巨人砸了过去。   安荞眼皮子一跳,赶紧躲了开来。   果然五行鼎把沙巨人的身体砸了一个窟窿,然后‘轰’一声砸到地面上。   无比结实的地面硬是被砸出一个坑来,五行鼎被埋了半截下去。   仿佛被点燃了导火线一般,獠牙巨人朝沙巨人冲了过去,俩巨人一下子打到了一块,战况比想像中的还要激烈。   安荞小心躲在柱子后面,觉得不太安全,又往后退了一些。   五行鼎:“主人你干嘛?快把窝挖回去。”   安荞:“你在那里视线好,可在看得清楚一点,急着跑啥?”   五行鼎:“主人窝跟你讲,再不把窝挖回去,我就把东西全吐出来,让你没得吃饿死。”   威胁的话刚说出来,就被獠牙巨人踩了一脚,又往地下埋了一截。   五行鼎:“……”   砰!   沙巨人也踩了一脚,又矮了一截。   五行鼎:“……”   砰砰砰……   摔,为什么被踩的总是窝?   安荞:“……”   眼瞅着五行鼎被两巨人不断地踩着,一下又一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踩到了地底下,安荞眼皮一个劲地跳动着,心脏也一个劲地抽着。   那么大的力气,要是踩在人的身上,只一脚就能踩出屎来。   五行鼎泪流满面:主人,窝我跟你绝交!   安荞抹了把汗,之前砍了这巨人的一根脚趾头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着就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要不然真跟这巨人对上,不死也得被踩出屎来。   不自觉地看了雪韫一眼,之前是雪韫在对付这獠牙巨人。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安荞心中一跳,雪韫竟然受了伤。   先前只顾着逃跑,根本就没有注意雪韫的情况,只感觉雪韫好像还有余力,如今天看着……   雪韫感觉到安荞的注视,扭头看了过去,冲安荞露出一抹微笑。   安荞却笑不出来,突然就感觉好心塞。   作为一个坏银,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对自己有多好,只要不坑自己就差不多可以了。   可偏生出了葬情一个不够,还来一个雪韫。   安荞这黑心肝的,表示承受不住,直觉想要逃离。   好在雪韫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便将视线收了回去,选择了一个离俩巨人比较远的地方,盘腿坐下疗伤。   安荞再次心颤,既然要疗伤,刚才靠那么近做什么?   “媳妇儿,不许看他。”顾惜之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伸手去捂安荞的眼睛,听着声音就知道不高兴。   安荞一把扯开顾惜之的手,没好气道:“没看到雪韫受了伤?赶紧给他护法去,刚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估计就被这巨人给踩屎了。”   顾惜之不情愿,可也知道好歹,瞪了雪韫一眼,这才走了过去。   安荞想了想,也朝雪韫那里小心挪了过去。   盯着雪韫看了一会儿,在顾惜之不满又要伸手挡的时候,挥了一个灵力球过去。   见有用又丢了几个过去,一连丢了十二个,这才停了下来。   顾惜之看到安荞停下来,立马就掰开安荞的脸,不让安荞看雪韫。   心头一个劲地嘀咕着,掉到这个地方来,谁都是一身的狼狈,满头满脸都是沙子,偏生雪韫身上十分干净,连带着安荞的身上也是干净的,看着就像是一对儿,顾惜之就满心的不舒服。   安荞哪里不知顾惜之小心眼,只是朝顾惜之翻了个白眼,倒没有逆了顾惜之,转过头去看两个还在打着的巨人。   余光瞥见黑丫头又趴在大牛的背上,仍旧一副蔫吧的样子。   不过安荞倒是明白了,黑丫头并非受了伤什么的,而是心情很不好。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安荞又哪里琢磨得出来,干脆就先懒得理会。   “死爷们,咱俩来打赌一下,这俩家伙谁赢,你说怎么样?”安荞用胳膊肘顶了顶顾惜之。   不料顾惜之个夯货,竟然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用力都没扯回来。   安荞就觉得这货不正常,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要抱着她的胳膊。可要说这货不是个爷们,偏偏这货还就是个爷们,除了有那么点小气以外,打哪看着都不像个娘们。   顾惜之把自己脸上的脏东西全蹭到安荞的袖子上,看到安荞的袖子跟自己的脸一样的脏,感觉满意了不少,这才理安荞:“怎么个赌法?”   安荞想了想道:“要是你赢了我就嫁给你,要是我赢了你就嫁给我,要是打了个平手咱俩就一拍两散,你怎么看?”   前面两个顾惜之接受,后面一个顾惜之打死不接受。   “不行,换一个。”顾惜之想都没想就拒绝,“别的什么都死,一拍俩散你甭想,我宁可弄死你。”   安荞:“我他娘的被赖上了不成?”   顾惜之冷笑:“谁让是赖上了?你本来就是我的,还用得着赖?”   安荞:“……尼玛换一个就换一个,别瞎扯别的。”   顾惜之冷笑:“行,我不瞎扯,你换。”   瞎扯个屁,你本来就是老子的,根本不用瞎扯!   安荞琢磨了一下,道:“要是你赢了我让你睡,要是我赢了你让我睡,要是平手咱俩谁也甭想睡谁,你看怎么样?”   顾惜之抽搐:“再换一个。”   安荞挠挠头,又琢磨了一会儿,磨牙道:“这样好了,要是你赢了我让你跟我睡同一张床上,要是我赢了让你让我跟你睡同一张床上,要是平手了咱俩日后就甭睡同一张床上了,这个怎么样?”   顾惜之脸黑如锅底:“再换一个,不能让我满意了,我弄死你。”   安荞摸摸鼻子,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矫情,打个赌还挑三拣四,就想让顾惜之自己来说赌注。   这时雪韫突然开口:“不用赌了,沙巨人要赢了。”   二人闻言一愣,扭头朝还在打斗着的俩巨人看了去,果然獠牙巨人落了下风,眼见着就要失败。   明明开始的时候獠牙巨人比较厉害的,还以为獠牙巨人会赢的。   结果现在看着却发现,獠牙巨人没有开始的时候那般勇猛,打了足足三时辰后已经然有些脱力,而沙巨人虽然弱了不少,却还不至于后继无力。   安荞看着看着,突然就道:“不赌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要不我不挑了,刚三个赌注都行,咱们继续赌一下?”顾惜之却后悔了,觉得应该赌一下的,毕竟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滚!”   雪韫看着二人,低垂下眼睫,眼睛微闪了闪,放在两腿上的手紧握了握,又松了开来,这才又继续运功疗伤。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大殿内一片黑暗。   不知俩巨人是不是有夜视之能,竟然还在打着,本以为很快就要分出胜负的战局,竟然到现在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   不过听着獠牙巨人那虚弱的吼声,显然已坚持不了多久。   吼!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后,獠牙巨人输了,被沙巨人撕成了碎片。   一颗泛光的珠子从獠牙巨人被撕碎的身体掉了下来,沙巨人反射性伸手捏住,那颗珠子却突然炸了开来。   吼!   沙巨人被炸得四分五裂,好久都未能聚到一块。   “主人,快,快把窝挖出来。”五行鼎焦急的声音响起,挣扎着要从地底下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出来,就是想把鼎内的东西吐出来也没法子。   安荞迟疑了一下,确定沙巨人一时间还恢复不了,对顾惜之与雪韫说道:“我去把大铁锅挖起来,你们俩替我掩护一下?”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安荞却已经冲了上去。   雪韫与顾惜之都没有迟疑,也跟着冲了上去,而冲上去的不仅仅是三人,还有金太子一行人。   看到沙巨人受到重创,显然想要捡漏。   安荞看到金太子一行人不由得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忽略了去,专心把五行鼎给挖起来。   有安荞的帮忙,五行鼎很快就从地底下爬了出来。   哗啦一吐。   东西被吐了一地,乱七八糟。   安荞看得眼角一抽,挥动灵力把东西一卷,送到了一边去。   别看这些东西不怎么样,若是不能快些离开这里,这里东西就等于是安身立命的东西,人再是厉害也熬不过肚子饿。   单看金太子一行人瞪大了眼珠子瞅着,就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宝贝。   只是安荞没空去管他们,紧张地看向把鼎口张得老大的五行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想要看五行鼎是怎么把这四分五裂的沙巨人吞进去的。   却见五行鼎抛开了沙巨人大多的躯体,只朝其胸口咬去。   一口就将沙巨人胸口内的如同心脏般的东西咬出来,只是沙巨人身体忽然飘出一抹黑烟出来,在黑暗中并不明显,几乎要被人忽略了去。   与此同时沙巨人的身体也在迅速重聚,虽没有了之前那般高大,却仍旧不可忽视。   顾惜之与雪韫赶紧挡在了前面,大牛与黑丫头也一同上前面帮忙,倒是金太子一行人缩了回去,显然被复苏的沙巨人给吓到。“主人快,黑烟骷髅,快杀了它。”五行鼎声音带着紧着与激动,还有几分害怕,那黑烟骷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直接伤到它的灵体。   安荞若不是被五行鼎的尖叫声提醒,也没有注意到那黑类骷髅,当下几个大灵力球砸了过去。   显然这只黑烟骷髅不知吸取了多少土之灵的力量,哪怕刚才与獠牙巨人战斗消耗了力量,也仍旧不是那么好对付。   安荞一个又一个灵力球扔过去,花了好大的功夫都未能重创到黑烟骷髅,感觉如同给黑烟骷髅挠痒一般。   沙巨人有多难对付,之前就能见识到。   余光瞥向顾惜之等人要支撑不住,心中一紧,就忍不住想叫五行鼎放弃。   “快走,这玩意咱弄不死!”   五行鼎不吭声,仍旧死死咬着不松口。   安荞黑了脸,很想连五行鼎也放弃了,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搞不好会全部折殒在这里。   ☆、要睡不睡   一行五个人,少了哪一个,都不是她可能承受得住的。   谁料刚把意思传递给五行鼎,五行鼎就发了狠,拼着伤到灵体的危险,朝沙巨人胸口处狠狠撞了去,连同黑烟骷髅一起穿透,将沙巨人胸内的东西一口咬进鼎内,然后‘咣当’一声掉地在上。   紧接着沙巨人也一下子散成了沙子,再也凝聚不起来。   黑烟骷髅尖叫着朝安荞扑了过来,安荞心中一紧,用了十成功力凝聚起灵力球砸了过去。   本以为只能稍微挡一下,不曾想竟然直接将黑烟骷髅抹杀。   安荞两眼直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她一下就把这黑烟骷髅给打死,并且还是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五行鼎……对了,五行鼎呢?   安荞赶紧朝五行鼎跑了过去,只见五行鼎缩回到巴掌般大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安荞伸脚踢了踢,又踢了踢。   五行鼎那虚弱的声音终于传来:“主人你快别踢了,赶紧跑啊,这里要倒塌了。”   安荞心中一惊:“可外面不是有流沙么?”   五行鼎虚弱道:“流沙是由土之灵控制的,现在土之灵被窝吞了,流沙停止了,主人你要再不跑就得埋在这里了。”   安荞听罢弯身一把将五行鼎抄了起来,扭头就跑:“快跑,这里要倒塌了。”   仿佛应证安荞所说的一般,随着安荞声音落下,大殿开始颤动,巨大的石头从顶上掉了下来。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就往门外跑去。   大牛担心黑丫头跑不快,一把将黑丫头夹在腋下,化身为三米金刚以极快的速度朝外面冲出去,竟是第一个离开大殿的。   安荞的奔跑的速度不快,落在了后面,不过总是比金太子等人要快一些。   金太子看着一咬牙,竟伸手去抓落在最后的安荞。卢飞看着神色一动,却没有去阻止。   顾惜之与雪韫发觉安荞跑得慢,皆放缓了速度,都打着拉安荞一把的主意,不曾想见到金太子朝安荞伸出的手,齐皱起了眉头。   只是雪韫慢了一步,顾惜之快速伸手,一巴掌将金太子的手给拍下。   完了顾惜之就欲伸手去拉安荞,却见安荞被雪韫拉住,以比他速度还要快的度朝殿外飞奔出去。   顾惜之顿时低咒一声,回头瞪了金太子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金太子也心中暗骂,一边跑还得一边躲着不断落下的石头,心里头讴得要死,拼死来了这么一趟,什么都没有捞着不说,现今还性命不保,就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   正怨念着的金太子一不小心分了神,顶上一块石头落下来,眼见着就要砸到金太子的身上。   “太子殿下小心。”   卢飞大喝一声,朝金太子扑了过去,带着金太子滚到一旁,躲开了巨石。   经这么一打滚,耽误了一点时间,顶上落下的石头更多。   金太子不敢再分心,赶紧爬起来往外冲出去,再不冲出去不被砸死也得被活埋在这里。   却没有理会刚救他的卢飞,自己一个人跑了。   卢飞伤了胳膊却不吭一声,在手下帮忙搀扶下爬起来继续跑,感觉自己可能跑不出去,就急声对手下说道:“快别管本将军,赶紧离开这里。”   都是卢飞亲手带出来的精兵,又岂会丢下卢飞不管,两精兵一左一右搀扶着卢飞,一声不吭地往外跑。   终于在大殿彻底倒塌的瞬间,带着卢飞一个飞跃离开了大殿。   大殿倒塌后渐渐深埋于地下,带动了流沙,刚从大殿出来的众人一下子遇上了流沙,不能肯定能否如同之前一般生还,试图躲开流沙。   不料大殿倒塌之地出现了深坑,很快就波及到众人的地方,一时间除了大牛与黑丫头以外,无一幸免地全部落入坑中。   顾惜之在落入深坑时,试图去抓住安荞,眼瞅着就要抓住安荞的手,不料衣下摆被人一扯,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掉了下去。   往下一看,竟然是金太子,顾惜之瞬间黑了脸。   安荞被雪韫搂住腰,本想把顾惜之也抓过来的,可就连手指头都碰到了,却偏生晚了这么一点点,就看到顾惜之从自己眼皮底下掉了下去。   与雪韫齐齐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没心思都理会了,因为二人也掉了下去。   下面如同一个黑洞一般,不止将宫殿吞噬下去,连带着生还的人也一并吞了下去。   安荞只感觉落到黑洞里头,整个人都在打转,好几次都感觉胳膊腿甚至脑袋都要被甩断,被雪韫紧紧护住才感觉好些。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体一顿,竟被黑洞抛了出来。   砰!   晕头转向的安荞不知被抛了多高,只知道掉下去的时候压到雪韫的身上,明显听到雪韫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好,快跑!”   安荞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叫,顿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发现刚一起落入黑洞的人,还有好几个生还的,其中包括金太子等人。   顾不得去看顾惜之在哪里,安荞赶紧弯身将雪韫起来,一路踉跄地往众人奔跑的方向奔去。   奔跑起来才发现,身后的地正在不断地塌陷,惊得安荞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在哪儿?媳妇儿,小荞……”跑着跑着,身后传来顾惜之的声音,安荞脚步微顿了一下,又加快了速度,却不忘朝后头喊了一声:“我在这呢,快跑,甭管我!”   顾惜之听到安荞的声音,这才放心下来,赶紧冲了上来。   却发现安荞怀里抱着雪韫,顿时脸都黑了下来,下意识想要将雪韫扯下来。   安荞心中一惊,赶紧抱得死紧,骂道:“你他娘的疯了不成?没看到他昏迷了吗?要吃饱了没事干,赶紧拽上一把。”   顾惜之面色难看,不过到底没将雪韫扯下来,而是伸手扶着安荞,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带着安荞连同雪韫一起,朝古城门外飞奔。   “不丢就不丢,你跑快点,这座城要塌了。”顾惜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金太子竟然紧跟在后头,没距离多远,不免就有些惊讶。   安荞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到顾惜之如此一说,心中一紧,身体的灵力不再保留,全都使了出来。   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朝古城门外没命地逃着。   不过短短数息就跑到了古城外一百多米处,担心会出现跟之前那样的情况,哪怕已经脱力也不敢停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安荞与顾惜之下意识回头看去,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原本还耸立在那里的巨大城门,轰然倒塌,激起阵阵尘土。古城所在的地方,满天的黄沙,看不清方向。   等到黄沙落下,古城消失不见,一眼看去尽是黄沙。   金太子逃了出来,卢飞带来的那一群手下,却只逃出来七个人,连着金太子一共也才九个人。   安荞怔了怔,突然惊叫:“黑丫头呢?大牛呢?怎么不见他们?”   顾惜之赶紧道:“别担心,他们没有掉进那个黑洞里头,大牛带着黑丫头跑远了,现在应该在沙漠的某个地方。”   安荞先是放心下来,尔后心中又是一紧,说道:“这沙漠那么大,他们俩夯货,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能不能走出这沙漠。”   顾惜之安慰道:“没事,有大牛在,肯定没事。”   安荞也知道顾惜之这是在安慰自己,只是看向古城消失的方向,仍旧心有余悸,好好的一个古城就这么消失了,不要太吓人。   还有里头的那些巨人,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消失不见。   顾惜之也心有余悸,只是余光瞥见安荞还抱着雪韫,顿时就不干了,一把将雪韫扯了下来:“都安全了,你还抱着他干啥?你都没有抱过我,不许抱他!”   安荞:“……”   这笑话还真冷,安荞搓了搓胳膊,弯身将雪韫扶了起来。   “瞧瞧前头,太阳都出来了,别瞎琢磨,都说了他受伤了。”安荞检查了一下雪韫的身体,发现骨折的地方不止一个,并且内腑还受了重创,若非是修仙之人,说不准早就没命了。   顾惜之黑着脸,就是不乐意安荞碰雪韫,一把将雪韫拽了回来。   “不就受伤了?我来抱着就是,你不许碰他。”   安荞倒没有拒绝,不止因为顾惜之这么一副炸了毛的样子,还因为她现在正脱力,感觉好腿软,已经走不动了。   “先放下休息一会吧,我走不动了。”安荞老实说完,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伸手想要从五行鼎里头拿点水出来喝,却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那老些东西,竟然白瞎了。   都怪这破鼎子,安荞捏了捏五行鼎,又呼唤了一下。   结果五行鼎陷入了沉睡当中,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这还是小金说的,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这家伙竟然吃饱了睡觉去了,真扯。   顾惜之本还想忍着厌烦,把雪韫抱回去的,都把人给叉起来了,结果听到说要休息,立马又把人扔回沙面上去。   “花孔雀,你们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比如一颗珠子。”金太子死死地盯着顾惜之看,虽然之前对付沙巨人的时候他们没有帮忙,却将几人盯得很紧,并没有发现顾惜之等人拿了什么东西。   只是就算是如此,金太子也仍旧不死心。   大金国多年前遗失了圣珠,传说沙漠里头有圣珠的踪迹,耗费了那么大的劲竟然连圣珠的影子都没有见着,金太子又如何能死心?   之前从獠牙巨人体内掉下来一颗珠子,金太子以为那就是圣珠,结果那颗珠子竟然炸了。   就算那是圣珠,也等于没有,因此满心惦记沙巨人那颗。   金太子有种预感,沙巨人那颗才是圣珠。   顾惜之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双眼睛,瞪得跟斗鸡眼似的,我就不信真有珠子你看不着。少来惹我,要不然我弄死你,把你骨头拆来下弄成骨珠子。”   金太子眼珠子转了转,倒真是相信顾惜之没有捡到珠子。   不由得又看了安荞一眼,猜测着安荞有没有捡到珠子,毕竟最后那个古怪的东西是安荞杀死的。   “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安荞一脸恶毒,盯着金太子的眼睛看。   金太子眼角一抽,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哪里还敢再看。   作为一国太子,敢跑到鬼城这里来,胆子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   可金太子不是傻子,也没有眼瞎,哪怕看不出来如今的花孔雀的厉害,就是花孔雀旁边的那个大肥婆,也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这俩人会不会太狠毒了点,一个人拆骨做骨珠子,一个人把人的眼珠子抠下来。   倒是卢飞,看向安荞那只缩回鸡蛋大的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安荞似有所感,又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卢飞一眼。   卢飞神色一正,仿佛刚才那若有所思之人不是他一般,面无表情一脸严肃。   安荞收回视线,扭头撇向顾惜之:“我渴了。”   顾惜之立马道:“不就水嘛,有得是!”   顾惜之挥手凝了个结印,很快就聚集了一团水,一脸献媚地朝安荞挥移过去,却一不小心浇了安荞满头满脸。   安荞被浇了个透心凉,却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   抹了一把脸,怪这家伙吗?   应该是不怪的,要怪就怪没有容器,否则这水就喝上了。   “把水弄到我手上来,我捧着就行。”安荞把手伸了过去,见手是脏的,就道,“不过得先让我洗洗手。”   顾惜之点头,又弄了个水球过去,安荞如愿洗了手。   只是等安荞想要接水时,顾惜之却一脸的难色,仿若便秘了一般。   安荞皱起了眉头:“放水啊!”   顾惜之一脸讪讪道:“刚掉黑洞里头的时候,我落下去的地方不太好,老有东西想要砸我,我就把灵力全用上了,现在灵力枯竭,暂时没水喝了。”   安荞:“……”   说好的别人的灵力是一缸水,而他的灵力是一条河,别人的是用完了就没了,他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呢,怎么也枯竭了?   扯淡,都特么骗纸!   “咋没把你给砸死呢?”安荞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洗干净了的手缩了回来,两腿一盘就地修炼了起来。   没水喝就得修炼,要不然得渴死她。   比安荞还要喝的,自然是金太子一行人,看到安荞浪费水洗手,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可惜连安荞都没得喝,他们更加别想有得喝了。   顾惜之瞥了一眼昏迷着的雪韫,也盘腿修炼了起来,为了让媳妇儿有水喝,绝逼不能松懈。   只是盘起腿来,却没有心思修炼,好想趁机弄死雪韫。   就在金太子几人以为很可能要渴死在这里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行人,看起来有二十多个人,光马就有八匹那么多。   “太子殿下快看,咱们可能有救了。”一名士兵叫了起来。   这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安荞与顾惜之的注意,起身朝那一行人看了过去。   “是雪管家。”安荞有些惊讶,也有些理所当然。   顾惜之不满地踢了雪韫一脚,嘀咕道:“这家伙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安荞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顾惜之,没好气道:“你干啥老欺负他,不知道他身上有伤吗?我好不容易才帮他把骨头接好的,现在都没有灵力帮他治疗,你还踢他,再把他身上的骨头踢错位了,我弄死你。”   顾惜之黑了脸:“你这么护着他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他不想要我了吧?”   安荞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小气鬼,动不动就能想到别的地方去。   “你这脑洞忒大,得补补。”安荞懒得跟顾惜之解释点什么,蹲下去检查了一下雪韫的情况,确定骨头没有被伤到,这才放心下来。   人昏迷着,灵力又是枯竭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   倘若她现在有灵力给疗伤,说不定雪韫很快就能醒来,可现今这个情况,估计得好久都醒不过来。   偏偏顾惜之这个龟毛的家伙,不知打哪吃了火药,一点就炸毛。   顾惜之虽然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也不是笨蛋,知道那绝对不是好话。   心里头自是知道安荞是担心雪韫的伤,对雪韫应该是没有那个意思,可心里头却仍旧不自在,不想让安荞靠近雪韫,担心安荞被雪韫给勾引去了。   “你管我脑洞大不大,回去咱哪都不去了,直接成亲。”顾惜之暗暗咬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亲也得成了,要不然媳妇儿真被勾走,自己得哭死。   安荞没好气道:“行,随你便。”   顾惜之气得直磨牙:“你就不能认真点,这可是咱们俩的终身大事?”   安荞就问:“你要我怎么认真,一脸高兴还是一脸羞涩,你觉得可能吗?”   顾惜之被问住了,一阵沉默。   貌似自家媳妇儿就是个厚脸皮的,想让自家媳妇儿羞涩脸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认不认真这个话题,顾惜之觉得还是忽略的好,省得想到就心塞。   安荞又翻了个白眼,朝雪管家那边看了过去,眼巴巴地瞅着,还不忘又看看雪韫的情况,以免雪管家看到雪韫变成这个样子恼火。   好在雪韫虽然全身不少处骨折,但恢复的速度还不错,哪怕没有她的帮忙,养上半个月也差不多能好。   有她的帮忙,估计有个六七天也差不多了。   看着马匹行走的速度,安荞就郁闷得要死,对顾惜之说道:“你说咱们那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弄几匹马来骑骑?”   顾惜之啐了一口:“不是你说要找什么骆驼,还说沙漠要骆驼,别的都没用,还不如走路?”   安荞一脸僵滞:“那绝逼不是我说的。”   顾惜之:“那是傻缺说的。”   安荞:“顾小惜你想死?”   顾惜之扭头看向雪管家那头,老实闭上嘴巴,心里头也有些郁闷,暗自嘀咕了几声:“是了,当初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当初所有人都听安荞的,安荞听说没有骆驼要走路进沙漠,所有人都没有反对,也没有提什么意见,只带了一路上要用的东西,就当做是进沙漠里游玩。   其实两人都是嘴里头说说,事实上并没有多在意,说到底这一路上有马跟没有马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好比如在鬼城这里,就是有马很多事情也逃不过。   雪管家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只是感觉很是奇怪,明明按路线走的话这边就是鬼城,可连鬼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昨天夜里到今日上午,不断地出现流沙,一行人差点被活埋。   “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雪管家远远就看到雪韫躺在沙面上,惊得连忙策马奔了过来,只顾得上去看雪韫的情况。   安荞朝顾惜之一脚踢了过去,要顾惜之来解释。   顾惜之嘴角抽搐,对雪管家解释道:“没事,就是受了点伤,养几天就能好。”   雪管家检查了一下雪韫的情况,顿时心都吊了起来:“都受了重伤了,还说没事,咋不见你受伤?”   就知道雪管家会是这样,所以顾惜之才不乐意跟雪管家打交道,可安荞缩了回去,自己不吭声谁吭声?   “我运气好,谁跟你家少爷似的,倒霉催的,谁都没有受伤,偏他一人受伤。”顾惜之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受了伤的大多都没有那个能耐跑出来,能跑出来的人自然没有受重伤的。   因此这里就只有雪韫一个受了重伤的,这话说得也不算是错。   雪管家小心又检查了一下,除了内腑受伤以外,身上也有多处骨折,顿时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你运好?你运气哪有我家少爷的运气好,我家少爷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准就是你个倒霉催的给害的。”雪管家胡搅蛮缠,反正看到雪韫受了那么重的伤,而顾惜之一点伤都没有,就是觉得不顺眼。   至于安荞有没有受伤,雪管家就是有怨言也不会说。   谁让他家少爷就稀罕这肥妞儿,要这肥妞儿受伤,他家少爷不得心疼得要死。   顾惜之听得直翻白眼,倒也没说什么不是,毕竟自己的确没有受什么重伤。   一些蹭伤刮伤什么的,自然不能算在内。   “行了,别墨迹了,雪管家你有没有带水,快给你们家少爷喂点水,都好几几天没喝水了。”安荞舔了舔唇,不由得瞪了顾惜之一眼,这没用的家伙,除了会打翻醋坛子以外,还真不知道还会点啥。   顾惜之立马手一抬,一颗篮球大的水球又冒了出来。   安荞下意识躲开,可不想再被浇透心凉去。   顾惜之:“来啊,喝啊,要他的水干啥?你家爷们我这里有的是水,你想喝多少有多少。”   话音刚落,金太子一行人就扑了过来。   三只水囊往水球那里一戳,水球颤了颤,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金太子眉开眼笑,虽说没能装多少,可也装了三分之一,足够一个人一天喝的了。   另外三只水囊也装了三分之一,运气还算不错。   可惜他们九个人,就只剩下这么三个水囊,其余的都遗失了。   “花孔雀赶紧继续,再来点水。”金太子咕咚一口气喝完,又把水囊伸了过去。   顾惜之满头黑线,可没打算给金太子水,想着的是给安荞水。   安荞先是怔了一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顾惜之,说道:“我看你的能力需要锻炼一下,现在正好,你试着把水球弄成细线,看能不能控制住装进水囊里,并且一点都不浪费。”   顾惜之不乐意帮金太子,可见安荞一脸认真,面色臭了臭,再是不痛快也没有拒绝,果然试着控制了起来。   安荞看着就没再理顾惜之与金太子一行人,双眼晶亮地看着比雪管家晚来的一行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杀手门的,不过一个个都是练家子,想必是雪家的护卫。   “管家大伯,有吃的没?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食了。”安荞舔了舔唇,没有灵力护体,饥饿竟是那般的难耐。   雪管家嘀咕:“我家少爷都没醒,你还想吃?”   只是雪管家虽然一脸的不乐意,但还是让人把干粮与水拿了出来。   竟然是烧饼与肉干,安荞眉开眼笑,赶紧接了过来。   顾惜之看着也不管金太子一行人,赶紧跑去拿吃的,完了往安荞身旁一坐,一顿胡吃海塞。   不曾想雪管家竟然认识金太子一行人,竟把带来的干粮分一半给金太子等人,并且把水也分出去一半。   顾惜之看得直瞪眼,嘴里头嘀咕:“这死奴才,本少爷要点东西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给那群大金国人东西倒是痛快。”   安荞一巴掌扣了过去:“人家雪家生意做到了大金国去,自然要跟大金国打好交道。而你……你算啥?跟人家雪家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没?”   顾惜之理所当然:“谁说没关系,我可是他家少爷的好友。”   安荞一脸鄙夷,刚才是谁想要踹死雪韫的?别跟她说那是鬼。   顾惜之在安荞那鄙夷的眼神下仍旧面不改色,已经快要练成了铜牆铁壁,这屁大点事怎么可能会使他脸变色。   “花孔雀!”安荞白了顾惜之一眼,一手拿着肉干一手拿着水袋,朝金太子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金太子的对面。   金太子动作一顿,瞥了安荞一眼,心道这女人一点矜持都没有,粗俗不坑,看着就像个荡妇。   “哎,我问你,你到鬼城这里来做什么?”安荞一边啃着肉干一边问,虽然没有一般女子那么斯文,看着也有那么点豪放,但绝对没有金太子心想的那么浪荡。   只是从一开始安荞给金太子的印象就不好,后面再想要改观也不是那么容易。   况且安荞也没在意过,不高兴就把人给弄死好了,还非得让人家喜欢不可?   金太子尽管满心嫌弃,但看在雪管家的面子上,再且安荞也是个厉害的,不欲与安荞为敌,就不情愿地说道:“来寻东西罢了,至于是寻什么东西,恕本太子无可奉告。”   安荞嗤了一声:“还真是臭屁,说得好像很厉害似的,要不是遇到我们,说不定早死在里头了。”   金太子怒,直觉想要弄死安荞,只是想了想没敢动手。   “若是看本太子不顺眼,你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本太子也不乐意看到你。”这个浪女。金太子最后四个字没说出来,只是眼神十分的明显。   安荞就懒得去看金太子,反而看向卢飞,说道:“卢将军要不要跟我说说,说不准我跟我的朋友还能帮上忙。”   卢飞下意识看了金太子一眼,金太子面色很冷,显然并不同意卢飞说出来。   安荞见状也不打算再问了,嘴里头嘀咕了一声:“什么狗屁太子,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娘等着你们来求老娘,哼!”   若不是五行鼎曾说大金国里有金之灵,是老祖宗之前寻来的,交给大金皇朝守护,因为大金皇朝的血脉里存在金灵珠,安荞才懒得询问。   再且安荞也很是疑惑,金灵珠这玩意不是大路货,很有可能是这个世上仅有的一颗。   现今大牛的身上就有一颗,不知道大金国皇族有没有,反正金太子身上是没有的。   现在五行鼎在沉睡,安荞也就不着急,反正这事晚个一百年去弄也没事。   到时候眼前这个臭屁的金太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此想着,安荞叼着肉干直接转身,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金太子还以为安荞会不死心再问,结果安荞直接走人,着实令金太子错愕不已,感觉自己被一个死肥婆给捉弄了。   可这个死肥婆很厉害,这要怎么办?   “走了,趁着现在还早,先走上一段路。”安荞说话的时候踢了一脚顾惜之。   而雪韫这个时候,早就被雪管家放到板车上,板车上面铺了厚厚的棉被,由马匹拉着行走。   安荞看着倒很想往上躺一下,可纵观整个马队竟然只有一个板车,简直了。   雪管家一定是故意的,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也是特别自私的,竟然只想到他家少爷,不想一下别人。   这时安荞突然想起黑丫头,不由得扭头问顾惜之:“不知道黑丫头跟大牛怎么样,咱们要不要找一下?”   顾惜之想了想道:“要不然让他们先回去,咱们去找人?”   安荞本就有这个打算,听罢不由得沉思了起来,说道:“可你知道方向吗?”   顾惜之摇头:“刚出那个城堡就被吸进了黑洞里头,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到底是哪个方向。”   安荞心想,就算让你看一个小时,估计你也看不出来方向。   沙漠里方向哪是那么好辨别的,那个地方又那么的诡异,在那座城堡消失了以后,那个黑洞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总给人一种填不满的感觉,说不准会把整个沙漠的沙都流进去?   “要不原地等等吧,等个三个,若是不见他们回来,咱们就回去?”顾惜之又问道。   虽说沙漠里的条件不好,但只要能与安荞单独在一起,顾惜之就觉得条件再差也是好的。   安荞想了想,便同意了下来,让顾惜之去与雪管家说。   雪管家得知二人还要留下来一段时间,又听说前面就是鬼城,不免就有些惊讶,并没有劝说二人跟着一起走,只留下一部份干粮,又给了二人两个水袋,就直接带着雪韫离开了。   由始至终,在雪管家的眼里,只有雪韫是最重要的。   离开之前安荞把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再一次用到雪韫的身上,一点儿都不剩下。   雪管家见雪韫又好了许多,对安荞的意见才没有那么大。   金太子一行人也走了,原地就只剩下安荞与顾惜之。   二人很是默契地盘腿修炼,争取早些把灵力恢复,以防会突发事故。   仿佛整个沙漠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时不时的风声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一直到天黑二人才睁开眼睛,灵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   最先停下来的是顾惜之,毕竟只是练气期,丹田的容量就是再大,也比不过安荞一个金丹期的。   等到安荞收功睁眼,整个人一下子被扑倒在地,耳边传来顾惜之咬牙切齿的声音。   “媳妇儿我决定了,现在就要了你,省得你老惦记别的男人。”顾惜之狠狠地咬了一口安荞的肩膀,似乎一口还不够,又咬了安荞的脖子一下。   安荞沉默了一阵,一把将顾惜之推开:“尼玛有病,有房间有床的时候不见你浪,现在四面通风,顶着满头黄沙,躺在沙坑里头,你竟然有心思想到这茬,你他娘的肯定脑子有病。”   顾惜之一口咬住安荞的脸:“我就是有病,你给我治啊!”   安荞果断出针,不多不少十三根,扎得顾惜之不能动弹。   “这是你强烈要求的,绝逼不能怪我。”安荞打死也不会在这里跟顾惜之圆房,怕滚了满身的沙子。   这种事情哪怕是在草地上也无所谓,可在沙地里就是不行。   哪怕二人有帐篷,安荞也是不乐意的。   顾惜之黑了脸,早知道安荞会用针,只是没想到安荞会在这个时候用针。   刚才他是认真的,是真的想睡了安荞,满心的激动,仿佛很快就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可刚要动情就被扎了,如泼了一盆的冷水,从头冷到了脚。   “你果然是看上了雪韫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了是吗?”顾惜之不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不妥,把帐篷一拉,只要不刮大风都不会有沙子进去,沙面上铺了东西,不会有沙子不说,还能感觉软绵绵的。   只要一想到之前安荞与雪韫亲密,顾惜之就感觉好心塞。   安荞斜眼,并不想对付顾惜之,迟疑了一下将针收了回来,说道:“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合着我拒绝你,除了这种原因以外,好像就没有了别的原因似的。”   顾惜之最会胡搅蛮缠:“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拒绝我,还一副欠睡的样子邀请我。可自打你跟雪韫那个家伙走得近了,你就开始拒绝我了,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我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   安荞有些不耐烦:“反正沙漠不行,你别老瞎哔哔,合着我真喜欢上别人了似的。”   顾惜之一脸哀怨:“你看你都不耐烦了,讨厌我了。”   这荞怒:“知道我不耐烦了,你还瞎哔哔,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挂个醋坛子,你也不嫌酸。”   顾惜之一脸幽怨:“你要让我睡,我就不瞎哔哔了。”   安荞气得胃疼,干脆往帐篷里头一躺,两腿敞开:“来啊,睡我啊,尼玛要不睡你就是乌龟八王蛋。”   顾惜之:“……”   为什么每次面对媳妇儿如此彪悍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要逃?   明明之前就很想睡的,光想着都已经起了反应,现在却突然就蔫吧了。   这样不行啊!   心想媳妇儿都邀请了,自己要是不行动一下,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顾惜之眉毛一竖,扯了扯腰带,朝安荞狠狠扑了上去。   睡死你丫的。   睡得你不要不要的,看你还敢勾搭别的男人不?!   ☆、回天狼族   巨大的黑洞如同洪荒凶兽一般,不断地席卷着沙子,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了一般。   大牛带着黑丫头不断地奔跑着,好几次都差点被流沙所淹没,一直跑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来。   不知是不是黑洞已经吞噬够,沙漠上的沙子已经停止了流动。   放眼望去沙漠里的沙子似乎都少了许多,而周围则没有顾惜之等人的踪迹。   “丫头,咱们好像迷路了。”大牛将黑丫头放了下来,一脸茫然地四下看着,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黑丫头也一脸茫然:“胖姐他们不见了。”   那要怎么办?   二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看向天上的太阳,倒是还能分得清楚方向,可这也是大致的方向,并不能准确地找回去。   二人商量着要不要往回走,可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白天里且不说,夜里却很难分得清方向,根本就不知自己曾跑过什么地方。   况且谁也不知沿路往回走,还会不会再遇到流沙。   商量了许久,二人决定朝南直行,反正二人不缺水,凭着二人的能力总能弄到吃的,坚持一下就算是走得再远,应该也能坚持得下去。   ……   安荞猜测黑丫头跟大牛应该是迷了路,可人就是如此,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哪怕再过渺茫也想要等一下。   冷静下来分晰了一下,若大牛跟黑丫头躲过了黑洞的吞噬,很有可能与这里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一时半会都还走不回来。   “要不然咱们回去吧,到时候留下个信息就行,若是黑丫头跟大牛回来,就能看到咱们留下来的消息。”安荞推开黏歪在自己身上的顾惜之,一屁股坐了起来,伸手拿过自己被撕破了的衣服穿上,只是看着破破烂烂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顾惜之不乐意:“那么早回去做什么,再等三天。”   安荞直接给了他一脚:“少废话,你要不想走,你自己待在这里。”   顾惜之这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小心把已经穿好衣服的安荞推到一边:“你一边待着歇会去,我来收拾。”   安荞并没有抢着去做,这王八蛋缠了她整整三天的时间,只要一有精力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上来缠她,好几次她都想要拿针扎他。   只是觉得男女之间,在这种事情上面,若是她显得太过强势会不好,才将就点让着他。   如今终于从这帐篷里出来,安荞就懒得惯他这臭毛病,他爱收拾就让他收拾去。   安荞估计这小心眼的死男人是真计较上,竟然不喊着要等到成亲才洞房花烛夜,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睡了她三天,简直了。   讲真安荞并不想在沙漠这里,可后来不知怎么地就真做了。   这其实不能做怪顾惜之,若是自己当时有醒悟过来,心里头的抗拒再强烈一点,有些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由着顾惜之收拾,安荞闭上眼睛原地站着修炼,默默地修复着身体。   顾惜之时不时看安荞一眼,越看就越是满意,虽然腿有那么点发软,正打着颤儿,内心却感觉无比的充实,有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已满,正在不断往外溢出。   “媳妇儿,等离开沙漠咱们就哪儿也不去,回去成亲好不好?”顾惜之把东西都收拾好,却没有直接背起来,而是盘腿坐了下去。   若不是看到安荞在修炼,顾惜之也暂时想不起还能靠修炼减去疲劳。   安荞缓缓地睁开眼睛,瞥了顾惜之一眼,又闭了上去:“如无意外。”   顾惜之咬牙:“肯定不会有意外,就是有意外你也不许再走,必须得跟我成了亲再说。”   安荞淡淡地‘哦’了一声,心底下不自觉地划过黑丫头的身影,很快又沉寂了下去,继续闭眼修炼。   不过片刻安荞就完全好,再没有之前的难受,感觉浑身都很是舒爽。   看了顾惜之一眼后,安荞便四处找起石头来。   沙漠里的石头并不好找,安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了大小不一的一小堆石头,堆在原来扎帐篷旁边的那个大石头上。   撕了块布条想了写字,却发现没有笔墨,迟疑了一下就想咬破手去写。   手刚放到牙齿那里,就被顾惜之扯了下来。   顾惜之刚修炼完就看到安荞自残,赶紧扯住了安荞的手,直瞪眼:“你干嘛,嫌流的血还不够多?”   安荞眼睛微闪,饶是面皮再厚,此刻也有那么点窘迫。   “那你来。”安荞一把将布料塞到顾惜之的手上,绝逼不会承认自己不好意思,反瞪了顾惜之一眼,“我得给黑丫头留个字条,省得她回来这里,还以为咱们都被埋里头去了。”   顾惜之倒没有看到安荞的窘迫,赶紧把布条接了过去,却没有跟安荞似的要把手指头给咬破,而是在收拾好东西那里抽出一根筷子来,捏在手上凝聚起灵力烧了烧,这才在布条上写了起来。   之后又放水泡了泡,又折腾了一会儿,才妥妥地把布条写好。   “这样不就好了?”顾惜之一脸得意地把布条递过去。   安荞面无表情,一把将布条扯了过来。   小黑驴子你胖姐叫你回家!   这字条倒是简单,光是小黑驴子这几个字,估计黑丫头就知道是写给她的,倒是不用去强调点什么。   安荞看着没有什么意见,就把布条往石头底下压住,看着很是显眼,又不会被风刮掉。   “走吧。”安荞瞥了一眼那堆东西,一看就知道不用自己来背,也就懒得去管那么多,把那一袋吃食往自己肩膀上一挂,直接扭头就走。   心里头惦记着雪韫的情况,不知雪韫现在怎么样了。   只不过安荞就是再担心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顾惜之这个醋坛子太过小气,若是说出来不知顾惜之还要怎么闹。   顾惜之嘴巴一直是咧着的,显然心情很好,把东西都背到自己的背上,一点都不嫌多也不嫌累,完了还跑上去牵着安荞的手。   一路上嘴巴叽叽歪歪,没停过地说,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哪怕天上有一只小鸟飞过,顾惜之也能说好久,给安荞的感觉那不是一只小鸟,而是一大群的乌鸦。   大多时候安荞都不说话,只偶而会应一声。   顾惜之也没嫌弃,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若是安荞能忍住不应声还好,要是应了那么一声,顾惜之能变得更加的激动。   安荞其实有些不明白,这个死男人怎么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自己作为一个老圣女,做了一回老牛吃嫩草,都没有感觉那么的激动。   能确定自己是在意这个男人的,自打跟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就有种别的男人都是浮云的感觉。   只是安荞到底不是那种爱情大过天的人,倘若叫她跟顾惜之分开,不是不会难过,甚至有可能会难过到不想活,但结果安荞还是会活下去。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爱一个人不是安荞的全部,或许安荞可以为顾惜之付出全部,哪怕是性命。   前提是顾惜之不曾背叛安荞,并且值得安荞去付出。   如同现在一样,眼里心里都只有安荞一个,那么不管付出什么都是值得。   好比如安荞现在的心情,虽然有那么点嫌顾惜之聒噪,却不曾厌恶与不耐烦,若是某一刻顾惜之安静下来,反而还可能会不习惯。   安荞想要先到杀手门去看葬情,顾惜之虽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反对,也不再强调安荞是他顾惜之的媳妇儿,不能再去看别的男人。   或许在顾惜之看来,安荞已经是他的人,应该不会再稀罕别的男人。   只是到底是有着一半天狼族血脉,女尊男卑自上古时期以来早已融于骨血当中,心里头总是有那么点自卑,总担心安荞会移情别恋。   在爱上安荞之前,顾惜之就是个十足的浪人,何曾如此小心翼翼过?   顾惜之也不曾后悔,若非遇到安荞,他很有可能已经死掉。   就算不曾死掉,也会被想方设方恢复容貌,然后被嫁给天狼族位高权重的狼母,一辈子成为他人的禁脔。   哪怕不是禁脔,在天狼族也不会有自由,如同蓝月皇朝的公主一般。   拥有着无比高贵出身,享尽荣华富贵,却最终会成为笼络朝臣的工具。   用安荞的话来说,那就是出来混的终究是要还的。   二人很快就到了杀手门,在看葬情的时候,顾惜之单手抱着安荞的胳膊,手小心翼翼地看在安荞的肚子上,眼珠子一个劲地滴流转着,心里头惦记着那里头会不会已经有了个小娃娃。   若是有小娃娃,会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顾惜之都感觉好纠结,就如他的身份那么纠结,不管是男是女都怕会被嫁出去,孩子都是留在家里的好。   安荞没去理顾惜之的小动作,也没去琢磨顾惜之这小动作的意思,一直蹙眉看着葬情。   那个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还要妖娆的男人,现在看起来似乎更好了,远远看着皮肤不是一般的白嫩。   不知何时起,眉心竟然出现了一颗红痣,配上那一抹红唇。   简直了。   若非早知那是个男人,打死都不会相信那是男人,毕竟太像个女人了。   “你们门主什么时候会醒?”安荞忍不住问跟在一旁的老杀手。   这名老杀手年轻的时候透支得厉害,刚见面的时候喘气都跟拉风箱似的,还是安荞出手才捡回来一条命,连同早年的暗伤都给治好。   再加上外家功夫不错,瞅着再活过三十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安荞就以为这老杀手会对她热情一点,至少会把葬情的情况好生跟她说一下,不至于让她一直惦记着,心里头直抓瞎。   结果老杀手手里头拄着的剑始终还是拄着,仍旧是面无表情:“不知,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三十年,也有可能是三百年。”   安荞想打死这老杀手,觉得自己白费了功夫。   “那你们没有门主,能行吗?”安荞忍不住又问。   老杀手瞥了安荞一眼:“门主还活着。”   这意思就是说只要门主还活着就行,不管是醒的还是昏迷着的?安荞觉得自己真相了。   却不知道更真相的是,这些杀手们希望他们门主一直沉睡,最好睡足三百年去,省得老是没事玩败家。   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杀手门累积出一些底蕴来,说不准够他们门主败十年家。   这些杀手都是从孤儿中挑来,大多都是三四岁的时候被挑回来,早就被杀手门的这一套给洗脑。   并不认为那样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那样做才是对的。   门主就只是门主,撑门面用的,有活着的门主就行,干吃饭不干活也是应该,指手划脚也得听,不过要是这么败家的,沉睡了也是挺不错的。   “睡着也好,省得出来祸害人间。”安荞给予了肯定,长了这么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若是女子还好说,偏偏就是个男人。   这是个男人啊!   要是出去溜达一圈,让天下的男人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喜欢男人的,那就真的玩大了。   顾惜之适时说了一句:“对,沉睡三百年!”   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其实她对葬情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因为葬情当时救了她,不止抱她走了一段路,还把她当成个巨大婴儿背着,感觉里头有那么点奇怪,有那么点纠结,又有那么点抓狂。   才如此的‘念念不忘’,总觉得葬情应该醒来一下。   醒来做什么?   自然是让她跟他吵一架,又或者是打一架,不管最后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都算是有个交代。   不必跟现在似的,占了所谓的救命恩人的位置。   谁料一群面无表情的杀手,竟然给予了肯定,齐声:“沉睡三百年好。”   安荞就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尼玛一群智障!   “走了,这次走了以后,我估计就再也不会来你们这里了。”安荞转身便走,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哎,我说你们以后接生意的时候,别接安姓人的生意啊,又或者接生意之前先打听得清楚一点,别接我家亲戚的生意,我可不想跟你们干架啊。”   老杀手面无表情:“不接,接你们家生意忒亏。”   安荞点头:“不接就行。”   老杀手瞥眼:怎么还不走?   安荞没看懂那眼神,又说了声:“不过你们要是接了离丰县近的生意,不妨到我们家做客,我们家不嫌弃你们的。”   老杀手:我们嫌弃你们,杀手从不做客他人家,只会杀到他人家去。   这眼神安荞算是看懂了,摸了摸鼻子,也不说些什么了,总不能让人家杀到自己家去,灰溜溜地转身就往大殿走去。   打算歇上一天,再回云县去。   只是不知雪韫现在是在云县,还是在漠城那里,毕竟是受了伤,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老杀手面上终于有了嫌弃,并不感谢安荞的救命之人,杀手门里的杀手都依靠着透支生命力来提升能力,一般活不过四十五岁。到了三十八岁以后就不会再接单,留在杀手门里教导下一代杀手,一般都个两三年就会死,再久也就六七年那样。   活得久了,反而嫌弃了。   老杀手现在就是嫌弃自己死不成了,杀手门里就没有跟他那么老的存在,简直就是个异类。   自杀是不可能,只有在走不动的时候让亲手教导出来的下一代杀了自己才行,然而他感觉还能走三十年。   老不死了,好讨厌的感觉。   老杀手不高兴了,招待自然就没有那么周到,偏偏安荞二人还没有察觉出来,以为杀手都是这个尿性。   二人在大殿里打了一个晚上的‘架’,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离开。   等到安荞二人离开,杀手们都聚到了一块,一个个面无情表情。   “传说那是妖精打架。”   “师父教导,妖精打架时最好下手。”   “作为杀手最好不要妖精打架。”   “因为妖精打架会上瘾。”   “作为一个合适的杀手一定要学会克制。”   “可以试试妖精打架,看看自己克制力如何。”   “克制得住就是最厉害的杀手。”   “门里没有女杀手。”   “培养几个。”   ……   只有老杀手没聚到一块,去雷井时路过停顿了一下,听后那张老脸又变了。   作为杀手门中最老的杀手,估计没人比他更懂这事。   “杀手门不需要女杀手。”老杀手手里头拿了块烧饼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又继续朝雷井走去。   只是一群智障并没有明白那意思,面面相觑后又琢磨了起来。   一个个仍旧是面无表情,却在琢磨着妖精打架的事情。   安荞与顾惜之二人丝毫不知道,留在杀手门里歇息一天,竟然会把一群杀手都给带坑里去。   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也会不好意思。   谁知道那群杀手的敛息术会那么好,她与顾惜之鬼混一个晚上的声音,全让他们给听了去。   一个个杀手都被他俩带沟里去,不知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二人走走停停,因着顾惜之太过黏糊,花了四天的时间才从沙漠里走出来。   刚离开沙漠走进云县的时候,安荞感觉还有点不太适应,在沙漠里待了快两具月的时间,看习惯了满天的黄沙,四处连个绿色都没有。   进到云县的时候,看到一片苍绿,竟然有些不习惯。   轰隆!   刚进云县不到一刻钟,天上竟然又聚起了乌云来,云层间雷电闪闪。   安荞抬头一脸愕然:“还真是凑巧。”   顾惜之也有点惊讶:“上一次咱们也是刚进云县就要下雨,这一次也是这个样子,还真令人意外。”   安荞点头:“我都感觉自己是雨神了。”   顾惜之听着勾唇一笑,伸手拉住安荞的手:“是啊雨神,快些走吧,到上次那家人那里避雨,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了,要到那家人那里看看吗?”   安荞点了点头,一脸顺从,由顾惜之牵着手,往那家人那走支。   这里说是一个县城,其实也就比青河镇要大那么一点,再加上人分布也比较集中,走不了多久就到了那人家门口。   主人家门敞开着,一个个跑出来看天,看起来都十分兴奋。   “是你们!”妇人一脸惊讶,赶紧把安荞还有顾惜之迎了进去,“快,快进来。”   安荞咧嘴露出一抹笑容:“这天看着又要下雨了,你们今年说不准有个好收成。”   妇人一脸激动,嘴巴都哆嗦了起来:“是啊是啊,借您吉言,今年肯定会有好收成。”   二人刚进门,雨就哗啦下了下来,不是一般的凑巧。   不过也只有安荞二人在躲雨,这一家人连同孩子都跑出去淋雨,平日里喝的水都不够,更别说有水洗澡。   好不容易天下雨,他们肯定要出去洗个露天澡。   安荞看着看着,突然就乐了,对顾惜之说道:“我还真觉得自己像个雨神了,他们这里有时候三年都不见得下一场雨,我进了两次这县城,就下了两次的雨。”   顾惜之一脸笑眯眯:“是,你是雨神,可厉害了。”   安荞嗤了一声,伸手推了顾惜之一把,这马屁拍得她不爽,感觉有点没劲。   不过这雨下了总归是件好事,这里的人都种好多的地,之前的那一场雨下下来,估计他们去补种了不少的粮食,再加上这一场雨,光这一年的收成,应该够他们生活两三年了。   “不容易啊,就是不知道我那爷奶是怎么在这里过下去的,之前叫你打听消息你也没怎么打听出来。”安荞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发现这雨水还真不怎么干净,有点污浊。   不过朝天看了看,也就默然了,满天的黄沙给整的。   下雨之前可是刮了大风,天上刮了不少的沙土,都被大雨给浇下来了。   顾惜之疑惑:“我不是打听到了吗,这里的人都说那不是什么好县令,一家子欺软怕硬,还想提高税收来着,被老百姓堵衙门去才消停下来。”   安荞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他们每任县令都是这个尿性,你打听的这个消息,算什么消息?”   那一家人本来就是欺软怕硬,有那毛病不也很正常么?   顾惜之摸了摸鼻子:“好吧,算我没打听到。”   安荞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却想着雪韫的事情,有关于老安家的事情,雪管家现在肯定知道得很清楚,到时候去问一下雪管家就知道。   只是受了重伤的雪韫不知怎么样,现在到底有没有醒来。   其实安荞怀疑雪韫之所以身上断了那么多骨头,是被自己这二百斤给压的,心里头怪不好意思的,想当初自己要不是在黑洞里头转得那么迷糊,被抛出来的进候就不会那么懵逼,让雪韫垫了底。   自己这二百斤肉那么有弹性,其实摔到地上也不至于伤到哪去,没被自己压一下的话,雪韫自己估计也不会摔得那么伤。   可偏偏一副排骨让肉球给压了,然后骨折了。   “姐姐,你是不是神仙?”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仰着脖子看着安荞,眼内尽是儒慕。   安荞愣了一下,看向这个站着都还没有自己坐着高的孩子,答非所问:“孩砸,你今年几岁了。”   小孩砸:“姐姐,我今年七岁了。”   安荞惊讶:“孩砸,你发育不良啊,来来来,把这烧饼给吃了。”   小孩砸拿着烧饼一脸激动地跑了,等跟弟弟妹妹分享了以后,才突然想起安荞还没有回答她的话,又颠颠地跑了回去。   安荞又递了一个烧饼过去:“来来来,这是给你爹娘的,快拿去。”   小孩砸又走了,这次彻底忘记问安荞话了。   安荞又拿出个烧饼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回来,顿时就叹了一口气:“吃了大半个月的烧饼,我现在看到烧饼就提不起兴趣,感觉再吃一个我就会变成烧饼脸了。”   顾惜之看了看安荞的脸,忍不住道:“其实你现在的脸也挺圆的,跟烧饼差不多圆。”   安荞一烧饼拍了过去:“赶紧的,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你到街上看看去,有没有卖别的吃食的,去买点回来。”   顾惜之把烧饼拿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果然连荷包都不见了,就问安荞:“媳妇儿你那里还有银子不?我荷包不见了。”   安荞瞪眼:“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朝我一个女人要银子?”   顾惜之:“……”   安荞:“别看我,我没有。”   顾惜之:“要不为夫去抢?”   安荞:“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也就你能做。”   顾惜之:“……”   安荞:“算了吧,还是吃烧饼吧。”   等明日到了漠城,找到雪家的地盘,非得好好搓一顿不可。   顾惜之有些心疼,还真想去给安荞抢点食回来,只是被安荞给抓住了。在云县这个地方,就算你去抢,也不见得能抢到什么好东西来。   不如忍忍,等明天自然就好了。   瞧人家吃烧饼吃得多香,一口烧饼一口雨水,好像得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雨停后安荞跑到花生地去看了看,发现这些花生长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一些,也不知是不是之前下过雨的原因。   倒是地里头的小麦长得不太好,不过这也是安荞自己认为,这里的人都说今年的麦子长得好,这一场雨以后肯定会更加的好。   棉花也长了出来,看着不太好,分枝忒多了点。   “等这些棉花长得再高一点,你们就把多余的枝节给掐了知道不?比如这种……这种……”安荞没打算白忙活,来了这一趟,还把种棉花法子给教了一下,不过安荞两辈子都没种过棉花,这法子也是偶而听说的,连在哪听说的都没想起来。   这家汉子跟妇人都认真听着,生怕错漏了什么。   就连孩子也听得认真,安荞说完还看了看这孩子,六七岁的孩子连一米一都不到,不是一般的发育不良,不过这边的人都这样。   男的身高一般都一米六左右,女的也就一米五左右,跟营养不良有很大的关系。   初流放到这里的人,个子也是很高的,只是一代比一代矮。   这里的人生育能力也不强,好多人成亲以后连孩子都没有,这家人可能日子过得稍微好点,所以才生了三个孩子。   只是瞧这孩子这样,看着就怪噎着的,讲真不如少生两个。   安荞伸手摸了摸这小丫头的脑袋,倒也没对人家汉子还有妇人说些不好听的,生不生孩子是人家的事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再穷的人家也希望能有孩子,成亲的大多原因是为了下一代。   你若让人家不生,人家铁定把你给恨上。   “小丫头没事在家的院子里头多种点树,树要是长起来了,你还能在院子里种菜。”安荞说完就把手给收了回来。   这孩砸脑袋湿嗒嗒的,摸着还真是滑腻,有那么点恶心。   可人家孩砸兴奋啊,一直都觉得安荞是神仙,因为安荞一来就下雨,激动地说道:“那神仙姐姐会留下来吗?”   安荞顿了顿:“妹砸,姐姐不是神仙。”   妹砸不解:“姐姐长得那么有福气,为什么不是神仙?姐姐一来就下雨,姐姐肯定是神仙,姐姐你不要骗我,娘亲说神仙是不说谎的,所以姐姐你不能骗我。”   安荞:“妹砸,姐姐就是个骗子,绝逼不是神仙。”   妹砸:“姐姐是骗子神仙。”   啪!   “傻闺女,别乱讲话。”汉子一巴掌拍了过去,这孩砸就住了口。   安荞一脸无奈,这孩砸还自己得出一套结论来,不过见这孩砸挨了打,安荞就满意了。   熊孩子就该打,不能惯那臭毛病。   等回去以后天就差不多黑了下来,主人家为了感谢安荞二人,竟然把半个月的粮食都拿了出来,招待安荞二人。   尽管一眼就看出这粮食是之前安荞给他们留下的,安荞还是很感动。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安荞把所有的烧饼与肉干都留了下来。   出了县城以后,安荞指着顾惜之的鼻子趾高气昂地说道:“我跟你讲,出了这个县城门你就得给我找吃的,要是把我给饿着了,以后甭想让我的床。”   顾惜之抹了把汗,别以为他不知道,媳妇儿看似很是大方,把干粮都留给了那家,事实上媳妇儿早就想摆脱那些干粮,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好在出了云县以后,见到的绿色就烧微多点,说不定能挖点野菜。   “放心吧,你是我媳妇儿,我还能饿着你不成?”顾惜之拍了拍胸口,一副把事情都包在身上的样子。   刚一出城门就擦亮眼睛四下找食,绝逼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吃的。   两个月没吃青的安荞哪怕是吃草也觉得香,有野菜自然不会嫌弃,这一整天下来倒也算好伺候,顾惜之总算是舒了口气。   等连吃了三天的野菜野果,安荞渐觉得腻歪了的时候,两人就到了漠城。   刚进漠城就听到天狼族与蓝月国派兵攻打阿洛部族的消息,咋听说的时候二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毕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蓝月国消停了这几年,眼见着就到了夺取皇位的时候,皇子要赚取功绩,皇帝也得赢得新地盘,好给儿砸分派封地。   一些早就想收拾的人,也开始收拾,把以前分派出去的封地收回来。   等二人找到了雪家的地盘,见着雪管家,随便提了一下这事,竟从雪管家的嘴里打听到这一次出征的是七皇子,二人就显得认真了许多。   毕竟是认真的,自然就要关心一点。   不料雪管家还丢下来个更厉害的消息,炸得顾惜之有点懵。   “这一次与七皇子一起出征的是天狼族女将月笙,原本是天狼族女王亲自出征,只是出征之前王夫中毒,女王才临时决定不出征,由月笙将军亲自出兵。”雪管家一边说一边看着顾惜之。   完了还嫌这个炸弹不够大,又说了一句:“听说月笙将军只是辅助,真正主帅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军,那年轻的将军深受女王器重。”   只是顾惜之并没有在意雪管家后面说的,只关心前面说的。   “天狼族女王?”顾惜之迟疑地看着雪管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雪管家笑眯眯地说道:“你在沙漠里浪了两个月,估计还不知道,天狼族已经换了女王,前任女王病退,由前任女王的亲妹继位。如今的天狼族女王名叫月华棂,王夫姓蓝。”   顾惜之脑袋嗡了一下,一脸懵逼。   雪管家却突然一脸沉痛:“听说王夫被人下毒,消息刚传出来,说是中毒极深,很勉强才把命给吊住,时刻的可能会死。”   顾惜之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眼底下一片挣扎。   安荞下意识扯了扯顾惜之,然而顾惜之却没有半点反应,一时间安荞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不过若是顾惜之要回去的话,她肯定会陪着顾惜之回去的。   “你先让他冷静地想一下吧。”雪管家对安荞说道,完了话锋一转,“既然都回来了,难道你不打算去看一下少爷?少爷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安荞闻言又看了一眼顾惜之,伸手扯了扯:“要不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顾惜之把身上的东西一扔,转身就跑了出去。   安荞下意识追了上去,只是顾惜之的速度实在太快,安荞只跟了一会儿突然就感觉肚子有些疼,忍不住缓了缓脚步。   谁知道就缓了这么一下,就一下子不见了顾惜之的身影。   安荞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摁了摁肚子,其实就算是肚子不疼,就她这速度也是追不上顾惜之的。   只是心里头到底是不痛快,就算是真出了事情又怎么地?   就不能跟她商量一下?   “安大姑娘不如先回去休息,想必惜小子心里头正乱着,想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雪管家追了上来,见安荞停在路边那里,顿时眼睛就是一亮,赶紧跑了上来。   安荞摸了摸肚子,虽然很想去追,但有个声音告诉她,最好休息一下。   又朝四周围看了看,如意料中一般,没有看到顾惜之的身影。   “算了,我也挺累的,休息休息也好。”安荞走之前还不死心地四处看了看,心里头想着顾惜之看不到她,说不定会回头找她,要是磨磨蹭蹭了好久也还是没有看到顾惜之。   这人是真的把她给丢了!   安荞心里头怪不爽的,可看向雪管家,还是装作没事的人似的,说道:“说不准他想清楚了就回来了,我先去看看雪韫。”   雪管家连忙点头:“对,你去看看少爷,都半个月了,少爷还是没醒来。”   只是安荞心里头虽然担心雪韫,可想得更多的还是顾惜之,竟有些害怕顾惜之会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跑到天狼族去。   说好了出了沙漠就回去成亲的,可别半路上掉链子。   不就中个毒吗?   她有的是九色莲子,给吃一颗就搞定,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就行。   要不然她陪他一起回去,也行啊!   ☆、揣了个娃   进门前安荞还看了一眼,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可事实上安荞觉得自己被遗忘了,那王八蛋还是没回头。   雪管家叹了一口气:“安大姑娘你急啥?想开了他就回了。”   安荞一脸抑郁:“我就怕他想不开,自己一个人跑回天狼族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雪管家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那小子就跟个牛皮膏药似的,还能舍了你一个人跑了不成?”   安荞也觉得不会,可事实上顾惜之到现还没有回来,她都一步三回头了,就不信顾惜之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漏了个她。   不由得摸了摸肚子,现在肚子倒是不疼了。   可想起刚才的疼,眼皮就跳了跳,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真见鬼了。   “爱回不回,我先看看你家少爷去。”安荞人都进了门,再一步三回头就不太好了,忍了忍就大步往前走了去。   才走没两步又停住,回头问:“你家少爷在哪?”   雪管家嘴角直抽搐,打从心底下替他家少爷不值,天下的女人就要跟那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比眼前这胖妞长得好看的,也是一茬又一茬的。不说这样子,就是这品行也比这胖妞儿好,可偏偏少爷是个死心眼的,就是看中了这胖妞儿。   这胖妞儿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可怜的少爷啊。   “少爷在二楼,你随老奴来。”雪管家叹了一口气,走前面带路去了。   安荞跟着雪管家走了上去,一不小心路过窗口,又探头往处瞅了一眼。跟顾惜之那龟毛待在一块久了,乍一分开,怎么都感觉不习惯。   “别看了,该回来的迟早会回来。”雪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就说了一句。   安荞不由得嘀咕:“还不是怪你,没事提什么天狼族。”   雪管家抽搐:“这事我就算不说,他也迟早都知道,这里离天狼族本来就不远,消息很容易就传到这里,再慢也就两三天的事情。到时候他要走的话还是得走,说不准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呢。”   安荞就道:“我是说他爹娘,你提他爹娘做甚?”   雪管家就斜了眼:“安大姑娘,老奴跟你讲,你这种思想要不得,人家再不好那也是亲爹亲娘,你这要真想当人儿媳妇,可万万不能嫌弃。”   安荞闻言愣了一下,眉头拧巴了起来。   一直以来安荞还真没把顾惜之那对父母放在心上,这也是顾惜之给安荞的错觉所形成的。因为顾惜之不在乎,所以安荞就不在乎。却从未想过顾惜之只是嘴里头说着不在乎,这一出事了顾惜之比谁都还要着急。   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就是顾惜之被大蛇吞进肚子里那次,那时候两人才刚认识,安荞也没多在意顾惜之这个人。   对顾惜之采药去做什么,并没有多关心。   偶而听大牛说是给顾惜之的亲娘治病,也没多在意那事,觉得挺正常的一件事情。   后来跟顾惜之熟了,从未见顾惜之提起亲娘,后来定亲也说不用在意。   给安荞的感觉那就是顾惜之是被亲爹亲娘抛弃的孩子,所以不用去在乎亲爹亲娘的感觉,毕竟顾惜之自己也不在乎。   如今想起来,安荞好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倘若真的不在乎的话,又岂会冒了生命危险去采药?   “人家身份如此高贵,我敢嫌弃么?”安荞翻了个白眼,一脚踏进雪韫的房间,绝逼不会承认自己之前犯了傻。   雪管家摇头叹了口气,这样的儿媳妇,就是老爷夫人也得嫌弃啊。   只是……轮不到老爷夫人嫌弃啊。   雪管家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雪韫,满目心疼。   一直以来雪管家都以为,只要雪韫身体好了就一定会幸福,结果现在雪韫的身体已经好了,雪管家却感觉不到雪韫在幸福,反而感觉到雪韫一直都在难受着。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在难受,雪管家心里头也不好受。   “你先看看少爷吧,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了,老奴瞅着少爷身上的伤都基本好了,大夫说是伤到脑子,你给看看是不是。”雪管家满目愁容,头发都白了几根。   安荞给雪韫检查了一下,白了雪管家一眼:“你才伤了脑子,你们家少爷好极了,一点事都没有。正修炼到紧要关头,没事不要来打扰他,等突破了自然就会醒了。”   天才就是不一样,才几年就要筑基了。   若是不怕觊觎者的言辞,五十岁前突破元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结婴后?   光想着眼皮就跳了跳,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安荞自己虽然已经结丹,可到底是跟这种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不一样,要比喻成果子的话,安荞这种就是属于灌顶催熟的,人家那是自然生长而熟的,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要安荞原来的灵根,以自己的能力慢慢修炼的话,到了五十岁都不一定能筑期,等到一百三十岁寿元尽了也不一定能结丹。   虽说变成了空灵之体,不是她想要的,可这世上的好事总不会全落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想想也该满足才是。   讲得不好听一点,都开了挂了,还想咋地?   雪管家眉头都拧了起来,一脸认真道:“安大姑娘你老实跟老奴讲,你给少爷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为何看起来如此诡异,我家少爷突破了以后,又会如何?”   安荞一脸正色:“这是修仙*,懂不?说起来估计你不太懂,这么讲吧!你家少爷今年二十二岁,人生去了四分之一,若是这一次突破了的话,那就是筑期初期,这个修为的人一般寿命为一百三十岁,也就是说你家少爷还能再活一百年。”   “不过这寿命它有长有短,也是很难说的,不过达到筑期大圆满的话,你家少爷至少也得是个二百五啊,懂了不?”   雪管家想说不太懂,可见着安荞一副你不懂就是傻逼的样子,还是把不太懂这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反正听起来有益无害,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那你呢,据说你修为比少爷高,你能活多久?”雪管家突然就好奇。   安荞被问住了,愣了好久,这才一句:“我能活到三百岁。”   雪管明显疑惑,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或许安荞认真看的话,能看得出来为什么不对,只是安荞没有认真去看,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按理来说金丹大圆满是能活八百年的,只是安荞却不能,早在之前契约小金与五行鼎的时候,就伤了命元。   若非她修炼的是长生诀,她就算是到了金丹大圆满也活不到三百岁去。   不过安荞若是突破元婴,那么伤了的命元就可以复元,只是安荞并非打算结婴,因此从来就不去想那些事情。   其实想想活得太久也是一件挺忧伤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不能修炼,她与顾惜之等人能修炼,其实都有着特定的因素在里头,五行鼎顶多就是个引子。   之后哪怕是她的子孙后代,估计也很难让他们修炼。   到时候自己未死,却连重孙都老死了,难道不嫌忧伤?   安荞赶紧打住,不太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又伸手摸了摸肚子,扭头就走了出去:“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你家少爷,快快给我弄点食去。”   雪管家正想说安荞为何一直摸肚子,差点就往别的地方想去,闻言抽搐着点头:“行,那个房间是给你预留的,你先进里头歇一下,我去吩咐给你做饭。”   安荞点了点头,并不跟雪管家客气,直接进了那房间。   这里比起杀手门那里的条件要好得多,属于他们门主的东西,那群杀手不可能让他们碰触,因此用的都是那群杀手的东西。   一群智障,能有好东西?   安荞四肢叉开往床上一躺,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都感觉到疲惫,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前安荞还想了一下,死男人怎么还不回来。   又想了一下,要是死男人不回来,自己是不是要去找一下。   之后就睡着了。   谁曾想猜测成了真,顾惜之并没有回来,直接离开了漠城。   顾惜之离开之前也想过要回去带上安荞一起走,只是当时刺激之下已经跑出了漠城,回过神来半天都已经过去。   再来回的话就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心里头担心父亲的安危便没有回去。   不过顾惜之虽然没有回去,还是给安荞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安荞的落脚处。   至于九色莲子,顾惜之是有的,是安荞给他吃的。   只是当时只顾着做别的事情,并没有立即服下,到现在还放在怀里头。   顾惜之摸了摸装着莲子的瓶子,心里头觉得安荞一定会谅解的,就如他一直谅解安荞一般,不会很生他的气。   安荞收到信已经是两天以后,这个时候就算她想去追,也肯定追不上了。   况且安荞没打算去追,已经想起那颗莲子的事情。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每天在她耳边说有多在意她,结果跑了半天的时间才想起她来,最后还把她一个人丢下自己跑了。   安荞觉得自己应该大气点啊,谅解一下啊,毕竟那是人家亲爹啊!可愣是把房间里的桌椅给砸了个稀烂,碎得连手指头粗的一块都找不着。   要是这死男人敢现在出现她面前,非得把这死男人给弄成真死的不可。   安荞气了三天以后,也就是顾惜之走的第五天,总算得到了黑丫头的消息。   不知那俩人咋走的竟然就走到了海边去,传消息的时候是在海城,不过说是要到蓬莱去一趟,等从蓬莱岛出来,就会直接回家。   这消息也是雪管家给的,竟然训了鹰来传送消息。   算起来黑丫头跟大牛已经在蓬莱岛了,安荞有些疑惑那俩人到蓬莱岛做什么,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原因,想得脑仁疼了也就懒得再想。   这日本来晴空万里无云,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乌云,并且越聚越多。   安荞还正纳闷着呢,就听到五行鼎的叫声:“那冰小子要筑基了,果然是爷看中的天才,速度好快。”   “我去,你这尿缸子终于醒了。”安荞语气如同吐槽一般   五行鼎:“……”   主人你再给窝乱起名字,窝可就要翻脸了。   安荞丝毫不把五行鼎的威胁放在眼里,问道:“尿缸子,你刚说的是啥意思?雪韫要筑基了?”   五行鼎一口气堵住,良久才吱声:“是啊,要筑基了,这雷是来劈他的。”   安荞疑惑:“为什么我筑基的时候没雷劈我,结丹的时候也没有。”   五行鼎淡定道:“主人走的道路不寻常,所以不会引来雷劈,只有在结婴以后才会有雷劈。那个时候,主人造下多少业障,雷就会有多厉害……主人你别担心,虽然主人你不是神马好人,但只要主人你顶得住天雷,一定会前途无量。”   安荞翻了个白眼:“无量内个屁股,还不是连个小水滴都整不出来?!”   五行鼎:“主人,女孩子要斯文。”   安荞:“尼玛智障。”   五行鼎就觉得不给主人太大的武力是件很对的事情,要是给了主人武力,主人她得上天。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那叫弄死一个是一个。   主人辣么凶残,一定会这么干的。   小金伸了个懒腰,又小心把自己藏了起来,无形中降低了存在感。   主人之所以没有被雷劈,那是因为主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筑基,也算不上什么金丹。这种体质的人,若非修炼了长生诀,哪怕到了大成期也不会挨雷劈。   也就主人运气好,没出生在那疯狂的修仙世界,否则不知得多惨。   虽说这惨现在是它们造成的,可真在修仙世界里,主人也是会被改造的。   不过话说回来,竟然还有长生诀这种功法,修炼至元婴之后也有攻击之力。   可惜主人万万不可结婴,自然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多少攻击力。   这些事情小金不可能说,五行鼎更加不敢说,因此安荞是打死也不可能知道,否则说不准就会想法子把这俩坑主的玩意给弄死。   咔嚓!   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却没有劈在楼那里,而是劈在了空旷之地。   安荞看着微愣了一下,才发现雪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正盘腿坐在那片空旷之地那里。   “这得劈几次?”安荞看着不由得问道。   “一共就两道雷,很简单的。”五行鼎说着不由得又琢磨了自家主人一下,主人修炼的是长生之道,修的是所谓的功德,若是主人不干好事的话,估计一道雷就能把主人给劈死。   安荞没想那么多,反正她不打算结婴,缺德事再多也劈不死她。   只是看着雪韫,安荞眉头都皱了起来:“光一道雷就把人劈得跟个傻逼似的,再来一道还能活?”   五行鼎说道:“又不是没被雷劈过,筑基的雷很简单了,要是挺不过干脆别修仙。”   刚说完又一道雷劈下来,雪韫直接被劈躺了去。   安荞哪里不知这雷跟之前的雷不同,之前的雷是引来劈那邪恶的印记,这种雷却是直接劈身上,全身上下一块地方都不会漏下。   抬头看了看天空,闪电渐渐消失不见,不过聚来的乌云却没散。   “我去看看情况。”安荞朝雪韫跑了过去。   五行鼎就道:“主人你快点吧,一会要下雨了。”   安荞‘哦’了一声,赶在雪管家前面把雪韫扶了起来,见雪韫还有气,心底舒了一口气,赶紧把人抱了起来。   雪管家才走到,见状急急道:“要不让老奴来?”   安荞都已经把人给抱起来了,懒得再倒手,就说道:“甭倒手了,你们家少爷就二两重,我还抱得起。你不如赶紧弄点水,让他好好洗个澡,要不然一会他醒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非得把自己给恶心到。”   雪管家闻言老脸抽搐了一下,恨恨地点了个头,赶紧让人烧水去。   自己却是没走,一直护在雪韫旁边,生怕安荞把人给丢了。   雪韫一身的衣服都焦了,虽然还有不少挂在身上,但随着安荞不断走动仍旧在不断减少。   尽管看着一身焦黑,雪管家还是担心会让安荞占了便宜,赶紧找了件衣服给盖上。   安荞倒没太在意,把雪韫放到躺椅上,赶紧输送灵力。   生生之气在雪韫身上不断游走,被雷电破坏的身体如久旱逢甘雨般,正孜孜不倦地吸收着生生之气,使得身体提前焕发了生机。   这一幕其实迟早会发生,此刻不过是被提前了而已。   不过有着安荞的相助,想必会好许多,修为也会更加的巩固。   雪管家原本还在担心雪韫的情况,看到雪管眨眼间就如蛇蜕皮一般,把外面一层焦皮都蜕去露出雪白的肌肤,一时间目瞪口呆。   安荞也有所疑惑,将手缩了回来,静静地看着。   虽然灵力被吸收了不少,但安荞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引子,就算自己不动手,雪韫也一样会好起来。   现在她起了这个引子,才使得事情提前。   就如同变戏法一样,雪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很快周身就散发出无形的威吓之力,哪怕是安荞也感觉到了惊悸。   雪管家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过震惊的同时总算是放心下来,双眼微含湿意,心底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雪管家的眼中,雪韫这才算是长大,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奴才了。   一时间既是欣慰,又有些失落。   雪韫却不知自己身体的情况,在恢复过来的一瞬间,原地站了起来。   咳咳!   “那啥,我先回房去了。”安荞赶紧转身,幸好她转得够快,要不然就真的什么都看见了。   雪韫正欲追上去,忽然感觉身上一凉,低头看了去,   顿时脸色一囧,赶紧把掉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护住,一时间面红耳赤。   “咳咳,水已经给少爷准备好了,少爷先沐个浴,老奴就先出去了。”雪管家也走赶紧转身走了出去,并且把门给带上。   雪韫松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唇瓣紧紧地抿了起来,原地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四下寻找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了浴桶,伸手碰触了一下里面的水,静默了一阵后跨了进去。   修为达到现在的境界,雪韫突然就觉得自己能飞,只是想要飞起来的话,还要借助于一些东西。   只是到底借助于什么,却又有些茫然,想不清楚那是什么。   突然就想到安荞的那口时常变换名字的鼎,觉得自己手中若是有那样的东西,应该可以很顺利地飞起来。   不过雪韫只是想想,并没有起任何贪念。   低头往水里头看了一眼,倒映出来一片雪白,无论是面容还是肌肤都是极好,可偏偏那个女人连神情都不见恍惚一下。   还真是死心眼!   雪韫在心底下默念了一句,却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安荞。   本来雷劫过后雪韫还需闭关至少三天,才能把身体恢复,并且把修为固定在筑基初期。   可有了安荞的帮忙,不止身体已经恢复,还达到了巅峰状态,比以往还要好上数倍。并且修为也已经巩固,并且还隐约到初期巅峰,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初期进入中期。   这显然是一种好现象,再加上一醒来就看到安荞,雪韫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焦皮早在清醒时就掉得差不多,等雪韫从水里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得令人难以移目。   只可惜这一幕美人出浴图没人能够看到,没能画下来实在可惜了些。   雪韫急着去找安荞,连头发都来不及弄干,穿了衣服就匆匆跑了出去。还记得当时二人都卷进了黑洞里,他一心护着不让安荞受伤,最后是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并不知道,似乎已经出了黑洞。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雪韫并不知道,醒来就到了这里。   “荞荞。”雪韫凭着感觉,甚至不用去寻找,就知道安荞住在隔壁,急急推门走了进去。   安荞正摸着肚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到雪韫不免怔了一下。   “还挺快的呀你。”安荞一脸惊讶,平常这货洗澡不洗够半个时辰绝逼不会出来,这次看了一下,似乎只有一刻多钟,不过见雪韫的头发还滴嗒着水,下意识就说道,“只是你咋不先把头发弄干?”   雪韫闻言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面色淡淡地走了进去。   路过屏风的时候把安荞挂在那里的干手巾拿了过来,坐到安荞的身旁,把手巾递给安荞:“你帮我擦擦。”   安荞内心是拒绝的,可看到雪韫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拒绝的话竟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安荞嘴里头嘟哝了一句,到底还是把手巾接了过去,嘴里头嘀咕着,“你是不是早有预谋,这手巾还是雪管家刚拿来的,我都还没得来及用。”   心里头想着的是,要是自己用过了,估计雪韫就会嫌弃了。   突然间又想起,作为一个筑基期修士,哪怕是冰系灵根的,就没有法子一下子把自己的头发弄干?   肯定是有的!   安荞不自觉就想要提醒一下,可是看了看手上如同丝绸一般柔顺的头发,还是默默地把嘴给闭上。   不擦都擦了,这个时候还说这话,好像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荞荞,从黑洞出来以后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雪韫把头微往安荞方向靠了靠,感觉到安荞擦头发的动作有些粗鲁,唇角微往上弯了弯。   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安荞有些恼火。   安荞一听到雪韫提黑洞,顿时那点恼火就没有了,说道:“我倒是没有受伤,倒是你全身上下断了不少根骨头。”   雪韫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轻松:“只要你没事就好。”   安荞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变得粗鲁,使劲扯了几把:“你说你是不是傻,明知道我胖得跟猪似的,掉下去的时候还给我垫底,就算你不给我垫底,凭着我这一身肥肉,我还能摔死不成?”   雪韫仿佛没有感觉到头皮在隐隐作痛一般,微微一笑:“荞荞,我不傻,那时我已经晕过去了,所以并不知道给你垫了底。若是醒着的话,我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安荞又顿了一下,抬手就想要一巴掌拍下去,只是想了想还是把手缩了回去,又狠狠狠地擦了起来。   “你昏迷过去倒好,可把我给坑死了。”安荞翻了个白眼,尽管雪韫是那么说的,可当时的情况安荞还是感觉得出来。   这个人哪怕是昏迷着也试图保护她,明明从黑洞出来的时候她是在下面的一个,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却被紧紧抱着反转了过来。   然而有些事情知道就好,硬要提起来就会显得尴尬。   雪韫疑惑:“此话怎说?”   安荞就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说咱们俩是朋友吧?朋友是不是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时你被我一下子砸到地上,我是不是得挖坑把你给揪出来?”   雪韫怔怔地点头,很疑惑有没有那么踝夸张,还得挖坑揪出来。   安荞一手巾扔了过去,把雪韫整个脑袋都给盖住,这才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那时那个场景哟你根本没法子想象,那黑洞的出口就是在鬼城的上面,咱们出来以后就直接到了鬼城。”   “可事情它不是你回了鬼城就好了,就跟真见了鬼似的,那鬼城竟然在崩溃,那崩溃的速度比人跑的速度还要快,我带着你差点就没能从里头跑出来。”   雪韫将手巾拿了下来,蹙眉说道:“你不该带我的。”   安荞翻了个白眼:“好歹你救我了一命,我要是不把你带出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连一顿好饭都吃不上,到时候会瘦死。”   雪韫:“……”   安荞想起当日的情况,仍旧心惊肉跳,又继续说道:“当日从黑洞里活着出来的人,估计有五六十个人那样,到最后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那金太子与其身后之人,总共也不过才活了九个人。”   “五六十个人一起跑啊,可好多都没跑过,直接被吞了。”   雪韫虽然没有看到过那种场景,但听着安荞说也能想象得出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下次若是还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只要好好地保护好自己就行,别的人不必去管,知道吗?”   安荞斜了一眼雪韫,这是在教她忘恩负义的节奏。   “行,下次我一定会把你给丢了。”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   雪韫怔了一下,忽地笑了开来,仿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般,甚是暖人。   安荞闭了闭眼睛,伸手戳了戳自己的两只眼皮子,有些人就是长得那么晃眼,差点把她那双钛合金狗眼都给亮瞎了。   这人笑起来有仙气,使人不敢亵渎。   “雪韫我跟你讲,以后你若是出去还是要少笑一点,不然很容易出事。”安荞睁开眼睛很是严肃地说道。   雪韫笑容顿住,轻问:“怎么了?”   安荞又戳了戳自己的眼皮子,这才淡定地睁开眼睛,看向雪韫一脸认真:“你笑起来太好看,要是在大街上笑的话,走过路过的人都只顾着看你连路都不看,到时候一群人咣咣各种撞,岂不惨哉?”   雪韫闻言怔了怔,再次笑了起来,一不小心把牙齿都露了出来。   不过显然很快就发觉,竟感觉不好意思,赶紧别开了脸,面红到了耳根。   安荞挑了挑眉,伸手抓了雪韫的头发一把,淡定地说道:“行了,你头发都干了,赶紧找人扎起来吧。”   雪韫轻问:“你帮我如何?”   安荞哪可能连这种事情也做,起身一把将雪韫揪了起来,连人带那块手巾也一并推出门:“你丫的别得寸进尺,要么自己扎去,要么找人帮忙,我才没那个闲功夫帮你。”   就是有那个闲工夫也不能干这事,让顾惜之知道非得削了她不可。   只是刚想到顾惜之,安荞本来挺好的心情,一下子又落了下来。   这死男人……   安荞心里头吐槽了这么多天,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来还是想要吐槽。   以己度人,安荞自己做什么事情一般只要顾惜之在身旁,都会跟顾惜之先商量一下,得到顾惜之的赞成才会去做。   可顾惜之自己呢,要走连吭都不吭一声,跑远了才想起来给她信。   安荞这心里头就堵了一口气,不吐不痛快,可想吐又死活吐不出来。   摸了摸肚子,这里头长了颗豆芽,那死男人肯定不知道。   一直以来安荞都以为自己与顾惜之相处不会觉得委屈,哪怕是到时候一拍两散也顶多是难过一阵子。   可自打顾惜之离开,又发现自己有了小豆芽,不自觉地就矫情了起来。   之前安荞有想过要去找顾惜之,只是因着肚子里头揣了一个,又在沙漠里头折腾了那么久,没有好好休息,怕对肚子里头那个不好,所以才安奈下来休息了几天。   如今雪韫已经醒来,安荞的心情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朋友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要去找顾惜之,把雪韫拽上应该可以。   安荞承认自己有那么点自私,可她现在是双身子,自然要小心一点,若是路上有个伴的话,自然会好一些。   而这个伴在安荞看来,没有人比雪韫更加合适。   只不过安荞现在还在犹豫,到底是留在这里等着,还是到天狼族去找人。   安荞想了想,决定去找雪韫商量一下,摸了摸肚子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朝一楼走了下去。   刚走到楼梯口那里,忽然听到下面有对话声,下意识停了下来。   “少爷你看这件事要不要跟安大姑娘说一下?”   “暂时先不要说出来,毕竟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等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就怕查清楚了她自己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消息,到时候说不准会怪在少爷您的头上,到时候可要怎么办?”   “可惜之他如此在意荞荞,又岂会与他人成亲?况且惜之他如今才到天狼族没多久,就忽然传出来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他人故意传出来,而非惜之本意。”   “少爷说得是,只是这事若是真的……”   “莫要再说了,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后再说。”   ……   二人说话声越来越远,没有刻意去听的话,很难再听到点什么。   安荞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思绪早已飘远,显然没有心思再听后面的事情。   安荞觉得这是她这两辈子听到的最冷的笑话,要知道死男人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离开沙漠就回去成亲。   现今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死男人要成亲了,新娘子却不是她?   安荞良久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淡定了许多,事实肯定就如雪韫说的那样,这一切并非顾惜之所愿,只是有人故意假传的消息。   哪怕就是要成亲,那新娘子也会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别人。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旦有了猜忌也就预示着感情的破裂,安荞觉得自己应该给予顾惜之信任,任何事情都要当面去说。   只有见了面,亲耳听到顾惜之说,才能够相信。   外面所说的事情,都是在搞风搞雨,要信了就傻了。   不过安荞虽然淡定了下来,却决定了要去天狼族。世上事一般都不会空穴来风,总有其原因在里头。   既然都传说顾惜之要成亲,这里头定然有什么事情。   安荞不知自己能否帮得上忙,但总不能让顾惜之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伸手摸了摸肚子。   都休息了这么多天了,想必小家伙会老实点,不会影响上路。   大不了到时候慢点,天狼族离这里又不太远,自己这个身子一路上得慢一点,坐马车估计*天也能到。   如此想着安荞直接抬步下了楼,找算找雪韫说说。   不料刚下完楼梯就见到雪韫,不自觉就想起雪韫刚才说的话,神情未免又有些恍惚。   雪韫见到安荞不自觉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走到安荞跟前停下,轻问:“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怎么了?”   安荞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顾惜之出了事,我想去找他。就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天狼族。”   雪韫神色一怔,脱口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安荞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雪韫眼睛微闪了闪,低垂下眼皮:“没什么,你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安荞想说今天就去,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踌躇了一下,说道:“你这两天有没有事?要没事的话咱就早些去,比如明后天。”   雪韫点了点头:“刚醒来,的确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一下,如果无意外的话,我后天陪你去如何?”   安荞:“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足够?”   雪韫点头:“够。”   安荞闻言放心了下来,点了点头:“那就后天去,我去准备一下,这一路也挺远的,不能马虎了。”   雪韫倒没觉得有多远,骑快马去的话用不到三个白天就能到,如果紧要一些的话连续策马也不过花上两天一夜即可。   安荞见雪韫有所疑惑,不由得解释:“我打算坐马车去,一路上可能不会那么快,慢点走说不准得花上*天的时间才能到,所以要准备的东西肯定得多一点。”   雪韫闻言更是疑惑,却没有问出来,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把事情交给管家伯伯去办,他比较在行一些,你无需去操心这些事情。”   安荞想了想觉得也是,雪管家这个人其实挺管用的,似乎会的东西很多。   “那行,一会儿跟他说说。”安荞说着不自觉又摸了摸肚子,竟连声招呼都不打,傻愣愣地就转身找人去了。   雪韫疑惑地看向安荞的肚子,自沉睡中醒来,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安荞摸肚子,这种动作是安荞之前不曾有过的,心底下不免有些担忧,不自觉伸手抓住安荞的一边肩膀,强迫安荞停下来。   “你肚子怎么了?”   ☆、快来救窝   安荞动作一顿,回头看了雪韫一眼,自个要大肚子的事情,貌似不太好往外说,可这一路还要承蒙雪韫的照顾,不说出来好像又不太好。   “我好像怀上孩子了。”安荞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雪韫浑身猛地一震,清冷的面容瞬间变化,不敢置信地看向安荞的肚子。   “你,与他不是尚未成亲?”雪韫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很快又感觉到不对,赶紧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安荞摆了摆爪子,说道:“没事,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没有关系的。”   雪韫蹙起了眉头,未婚先孕真的没有关系吗?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何其重要,她是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雪韫眼中闪过心疼,伸手去捧住安荞的脸,只是刚碰触到就被安荞避开,停顿了一下才收回来。   安荞被雪韫这一番动作整得有点懵:“没事,我挺好的。”   可在雪韫看来,安荞是被欺负了。   一个男人若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子,一定会在两人成亲之后才会与女子肌肤相亲,成亲之前哪怕情难自禁,也会尽量保持距离。   否则女子来说,就是极大的伤害。   “你怎么那么傻,被欺负如此,还说自己好。”雪韫看着安荞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头一个地疼着,自己一直护着心心念着的人,竟然被顾惜之如此欺负,说不心疼不愤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安荞看着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了?我不傻啊,这也不算是被欺负了吧?”   雪韫看向安荞的肚子:“都怀上了,还不算被欺负?”   安荞心想自己要是被欺负了,那你是不是欺负了人家九个姑娘?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人家九姑娘是愿意的,现在除了紫嫣一个,其余的都是雪韫的小妾,雪韫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自己未婚未孕之事,蹙眉琢磨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忐忑。   “哎,我说你那么急做什么,不会是蓝月皇朝不允许未婚先孕吧?”安荞有那么点忐忑,先前的那个世界古时可是有浸猪笼这玩意,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来到这里也没听说过有浸猪笼的,应该是没有的吧?   雪韫蹙眉看着安荞,并不说话,眼内的心疼与担忧显然易见。   于是安荞误会了,以为真的不允许未婚先孕,自己有可能会被浸猪笼。   安荞就摸了摸鼻子:“那啥,这事你别往外说,好好地咱们还能做朋友,你要是往外说的话,咱俩就掰了我跟你讲。”   雪韫静静地看了安荞许久,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顾惜之找回来,让他来娶你。”若他不肯娶你,我娶你。   “先找到人再说吧。”安荞突然就不是那么的着急了,想了想忍不住又问:“真的不允许未婚未孕,会浸猪笼?”   雪韫哂然:“你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蓝月皇朝不曾禁止这种事情。”   安荞皱眉:“那你怎么一副同情怜悯的样子?”   雪韫默然,那是心疼与担忧,并非同情怜悯好吗?   “只是蓝月皇朝有不成文的规定,聘则为妻奔为妾,你与顾惜之如此,就等于是选择了后者,偏偏你还……不知道。”雪韫说完又心疼了起来,禁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安荞的脸,想要安慰一下。   谁知安荞一点都不伤心,也没有愤怒,只有那么点懵逼。   冰凉的触感传来,安荞猛地一下子惊醒,一把将雪韫的手拉了下来。   “没事,他不敢这样对我,他要是敢把我纳为妾,还要娶别的女人,看我不把他给弄死。”安荞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些阴森,“他若是敢背叛我,中间那条腿我非给他弄断了不可。”   雪韫:“……”   还真是既粗暴又简单的方法,雪韫发现自己竟然无比的赞同。   “只要你想开点就好。”雪韫把手缩回来,才发现自己情不自禁之下的动作,竟然有些轻浮。   安荞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过是被碰了一下脸而已,谁让她现在还没有成亲,谁也不能说点什么。   至于肚子里头的小家伙……   安荞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先不要想太多,等找到人了再说吧。   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私生子女都不是那么容易补人接受的。   “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安荞一脸认真,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伴还是有点好处,能摸到肚子小凸。   尽管那是腩肉,可摸着就是带劲。   雪韫忽然说道:“既然你有了身孕,那就好好歇着,去找惜之的事情交给我,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给带回来。”   安荞摸着肚子想了一下,拒绝道:“双身子而已,我没有那么的娇气,一路上慢点的话肯定会没有。这天狼族我必须得去,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我总得亲自跟他见面了,才能说得清楚。”   却不知这一番话说出来让雪韫起了疑,还傻傻地认为自己说得很好。   雪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底下已经有了猜测,却没有去揭穿安荞,而是选择了沉默。   对安荞要去天狼之一事,也不再阻拦。   心底下打好了主意,这一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安荞,不能让安荞累着伤了身子。   “好。”雪韫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然后转身离开。   安荞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又找了张椅子坐了一阵子,这才上楼回了房间。   “主银,要是你找到你爷们,发现他已经跟别人成亲了,你真会腌了他?”五行鼎突然就好奇。   “不,像我那么温柔又贤惠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那你会干哪种事情?”   “我跟你讲,我有的是银子,我会找两百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每天划拉七个轮流跟他关到一起,给他们喂下猛药,让他一天一七个,一个月都不带重复的,什么时候生足了三百个孩子,我就什么时候让他出来。”   “你这种女人,前主人见了都会躲的窝跟你讲,。”   “那是必然的,老祖宗那样的男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只要是个美女都能上。当人老祖宗没什么,可要真当人丈夫,那是会被砍死的。”   “前主人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被砍死。”   “我跟你讲,没砍死不表示没人砍他,你要知道像老祖宗那么牛掰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砍死?一群傻逼女人,估计连人一根头眼都拔不下来。”   “主银窝跟你讲,这群傻逼女人中,有一个是你女祖宗。”   “不认识。”   “……”   五行鼎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前主人的女人忒多,一个个好像都挺在意的,可也有见面忘记对方是谁的,因此这位女祖宗到底是谁,还真没有人知道。   不过想必不可能会是什么虎背熊腰之人,老祖宗虽然花心,可对女人也很挑剔,长得不好看的那种,怎么可能会要。   忽然又想到顾惜之,若真敢跟别人成亲……   三百个孩子一定会有的,安荞敢指天发誓,一定会找两百个女人回来。   所以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会有。   反正五行鼎深有体会,一想到两百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滚粗,你一个器灵哪来的寒毛!   “对,一个锈迹斑斑的丑八怪,哪来的寒毛?”小金突然冒话。   安荞被惊了一下,这家伙通常不说话,一说话通常都在补刀。   五行鼎吐槽,好歹那么多年的好基友,竟然如此狠心对待。   可惜不管五行鼎怎么吐槽,小金都不再说话,仿佛又沉睡了了一般。   事实上这家伙十有*没睡,一天至少有十一个半的时辰是清醒着的,只是懒得说话,懒得搭理五行鼎。   安荞甚至觉得,小金连自己这个人主,很多时候都是懒得搭理的。   不想小金忽然又道:“主人你放心去浪,小主人我给你护着。”   安荞:“……”   如此善意的言语为何听起来却感觉里头恶意满满?安荞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可那句话在脑子里回想了几遍,还是觉得里头充满了恶意。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金说到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   因此肚子的事情可以放心不少,甚至真的可以去浪。   呃,浪你妹!   安荞低声啐了一口,四肢摊开往床上一躺,闭眼暗自腹诽。   然而两天后,安荞果断浪去了。   出行的马车外表低调内里奢华,外加防震效果,坐在马车里头竟敢感觉不到多成颠簸,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路都是泥石路的多,一下雨地面就很容易积水,久而久之就会变得不平稳。   自认为有钱的安荞,坐在马车里面以后,忽然就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有钱。   真正的有钱人,那是跟雪韫这样的,平日里显山露水,可一显就无比的霸气。   与之对比了一下,安荞觉得自己就是个暴发户。   安荞怒车顶上的那颗大珍珠给拔了下来,先拿到衣服上擦了擦,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果断地塞到自己怀里。   “放什么珍珠,一点用都没用,不如放萤石。”安荞掏出来一颗萤石,塞回顶上的窟窿那里,自己抬眼看着感觉挺顺眼。   雪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内里温柔得要溺死人一般,明明那颗萤石就显得格格不入,还煞有其事地点头:“的确萤石比较合适,显得马车里头亮堂了许多,无需掀开帘子也能很光亮。”   安荞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就是这样。”   可事实上那颗珍珠不止是装饰,还有养颜作用,虽然放在顶上后没有挂在身上的效果好。   然而人家有钱,有钱任性不行吗?   安荞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只是那么大一颗珍珠很少见,觉得放在那里实在太浪费了点。   没皮没脸地想到,自家的萤石也是独一无二的,与之交换也算是等价。   如此想着就兴致勃勃地把大珍珠给拿了出来,竟然足有鹌鹑蛋那么大一颗,在手上翻来复去看了看。   只是这么大颗珍珠挂脖子上不太合适,挂别的地方也不太合适,碾碎了入药又太可惜了点。   还别说真适合镶顶上去,当饰品其实最合适不过。   雪韫淡淡道:“这珍珠镶嵌于冠上最合适不过。”   安荞偏偏还就乐意跟雪韫唱反调:“珍珠乃养生之物,常年贴近肌肤戴着对人体极好,弄冠上去不过就一饰品,就跟用乳胶做出来的珠子没什么区别了,简直就是暴殓天物。”   雪韫微怔了一下,珍珠的用处向来用于装饰,再大的珍珠也不过是装饰品而已。   其实一般人都不叫它珍珠,都叫它蚌珠,叫珍珠不过因为蚌珠听起来不好听,便有人给它换了个名字,之后就一直叫它为珍珠。   “这珠子有什么作用?”雪韫便问道。   安荞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珍珠的用处可大了,可延缓衰老,清肝明目,解毒生肌……总之好处多多,说出来你都……”说着突然就想起要是这颗珍珠是真的,自己把它碾碎了时不时吃上一点,对胎儿似乎也有好处。   在雪韫的眼里,安荞忽然就止住了声音,陷入沉思当中。   安荞默默地想到,在雪韫的马车里还能有假珍珠?人家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可不跟她似的暴发户一个,这颗珍珠定然是真的。   别的也都是真的,现成的东西,不摘下来似乎对不起自己。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顶上,又伸手摘了几颗,往怀里头一揣。   见安荞在想事情,面上并无半点不悦,雪韫便放心下来,伸手把顶上一颗小珍珠给摘了下来。   既然这东西有那么大的好处,不利用起来似乎不太好。   “要不要我帮你全部摘下来?”雪韫把手上的那颗给安荞递了过去,只要安荞能够开心,别说把这些珍珠摘下来,就是把整辆马车送给她都可以。   安荞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完了突然就觉得自己好二,久远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打从发现怀了身孕以后,整个人就跟个二货似的。   “你要是没事,帮我碾成粉末好了。”安荞接过来拿到手上用灵力净化了一遍,才又把珍珠往雪韫那里递过去。   雪韫接了过来,用灵力很轻易地就把珍珠碾成粉末,安荞小心亦亦地装进瓶子里。   除了那颗大的以外,别的都变成了粉末,安荞心满意足地装好收起来。   然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   “我先睡会,有事叫我。”安荞最近都懒得修炼,一般都是吃饱了就睡,睡够了就起来溜达,把自己当成猪一样养着。   雪韫点了点头,见安荞闭上了眼睛,轻轻往安荞肚子上盖了张薄毯子。   安荞睁眼看了一眼雪韫,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马车一路往天狼族驶去,偶而路上也会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人,都让护在马车旁的几个雪家护位解决了,连赶着马车的雪管家都没有出手。   五天之后马车行驶到一片赤地之上,预示着已经进入了天狼族之地。   所谓的赤地并非指不毛之地,而是字面上的那等意思,这边的地大多都是暗红色,上面的植物虽然不多,却非不毛之地。   刚入赤地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整个人仿佛进了火炉中一般,有种被火烤着的错觉。   “天狼族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安荞掀开车帘子往处看,看到了那如同狼首一般的城门,显然很是惊讶。   雪管家掀开帘子:“少爷,接下去马匹可能行走不了多久,毕竟这里太热,咱们北方的马很难坚持下去。”   雪韫点了点头,淡淡道:“无碍,到时候买几匹火焰兽便可。”说完却扭头看向安荞,“只是买火焰兽之事,要交给你去办。”   安荞显然不太理解,一脸懵逼样。   雪韫微笑着解释道:“天狼族女子地位崇高,男子……只是女子的附属品,一般不可出来抛头露面。”说着拿出来一块面具戴上,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顶顶带幕帘的帽子戴上,之后把身上的蓝衣也脱了,换了一件灰衣服穿上。   明明就无比风华的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灰扑扑的一个。   安荞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雪韫,想要戳瞎自己的眼睛。   不止戴上面具,还把整个脑袋都给遮住,简直了。   不过看起来再是平凡,一个人的气质在那里,靠近了仍旧感觉出那股与常人不一样的气息。   “我是不是也要换衣服?”安荞盯着守门的那两排天狼族女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忍不住就比划了一下,一时间兴致勃勃。   雪韫连忙道:“不必,你又不是天狼族女子,无需学她们。”   安荞咬着手指头:“可是我想。”   雪韫:“想也不能!”   安荞:“……”   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天狼族人,一个个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哪里跟现在看着那么的豪放,上身穿了件短背心,把腰都给露了出来。   下半身是兽皮裙,一身都只盖过屁股,里头应该有穿。   不过安荞在心里头猜测,里头的会不会是三角裤,要是三角裤子的话,等回去之前得买几条回去穿穿。   脚上都穿着靴子,只是这靴子把脚趾头都露了出来。   一个个不是披头散发,就是扎了满头的辫子,看起来与蓝月国人相差甚远。   “我胸大屁股大,穿这样的衣服,肯定比她们好看。”安荞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雪韫下意识就去想安荞穿成这样,脸色一下子暴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连脖子那里都是通红的。   幸好遮住了脑袋,否则非让人瞧了去。   “你别穿成那样,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去。”雪韫忍不住强调,“荞荞,你是蓝月国人,与她们不一样,不可露脐。”   安荞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起雪韫也变得啰嗦了。   “行,听你的。”安荞又不舍地看了一眼,觉得那装束真的挺不错,看起来野性十足,而且感觉还好清凉样子。   与之对比起来,突然间就感觉到好热,都快热冒烟了。   忍不住扇了扇风,结果扇出来的是一股热浪,一点都不凉快。   安荞抹了把汗,吐了一口气:“本来还没感觉到很热的,看到她们我就觉得自己好热,要热冒烟了。”   雪管家不由得解释:“其实在天儿族这个地方,穿上一层薄衣服可能会比不穿要好一点。”   安荞指着自己的嘴巴:“快看,我要吐白烟了。”   雪管家:“……”   雪韫看着安荞耍宝,无奈地笑了笑,取来一个装满水的水葫芦,凝聚起灵力把里面的水都冻成了冰,然后朝安荞递了过去。   “你拿着它,感觉会好一点。”   安荞并不知里面的已经结冰,一边伸手一边嘀咕:“这里头那么热,我又那么胖,喝再多的水也补不回被热掉的水啊。”   只是手刚碰到水葫芦安荞就‘咦’了一声,以很快的速度接过来,往怀里头一抱,顿时就感觉舒服了许多。   雪韫轻声道:“小心一些,别冰到肚子。”   安荞果断地往上移了一下,避开了小腹处,笑眯眯地对雪韫说道:“我果然没白看你,太中用了。”   雪管家忍不住嘀咕:“可不是嘛,才几天的时间,就胖成了猪样。可怜我家少爷,才几天的时间啊,就又瘦了。”   安荞斜眼:“别嫉妒我胖,你嫉妒不起来的我跟你讲。就我这身板,不吃不喝都能胖起来的,你信不信?”   雪管家:“……”   雪韫:“……”   不管这俩人信不信,安荞说的就是实话,这一路上她吃的其实也不多,尽管活动得也不多,可也不该跟吹气球似的胖起来。   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那发育不良的空灵之体在作祟,身体流窜着的灵力都快要把她给撑破了。   这种情况下安荞应该修炼的,可考虑过后还是没再修炼。   如果这一次能挺到身体自主修炼的话,就变彻底变成空灵之体,完了就可以慢慢地瘦下来,从此便能从一个死胖子瘦成一道闪电。   安荞想着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昂首阔步雄赳赳地朝城门走去。   雪韫抿唇跟了上去,却以为安荞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才会越来越胖,曾听说谁谁家媳妇儿,怀孩子之前连八十斤都没有,怀孕以后就慢慢变成了一百六十斤,有些甚至变得更胖,一百八十斤都是常有。   真那么胖的话,可就不止沉了一倍。   他的荞荞才哪到哪啊,怀孕前就有二百斤,要是胖上一半的话,怎么也得四百斤。   瞧安荞这样,顶多就三百斤的样子,离四百斤还是有距离的。   安荞不知雪韫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定然会啐上一口。别看她长了三百斤的样子,事实上里头全是气体,往称上一称绝逼还是二百斤。   说不定还瘦了点,一百九十九斤?   “站住!”两个牛高马大的女守卫手持长叉子,往城门那里一挡,将安荞由上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略有鄙夷却不敢轻视。   安荞看了看两人手持的叉子,发现远远看着是叉子,近看那叉子并非是什么叉子,而是两指宽呈‘U’型的利刃。   被这玩意叉中脖子肯定要完蛋,安荞赶紧后退了两步。   正欲说些什么,手里头被塞进来什么东西,不由得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竟然是一把银锭子。   安荞默然,把银锭砸了过去:“老娘要进城。”   铛!   银子砸到叉子上发出一道锐耳声,然后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其中女守卫弯身捡了起来看了看,然后全捡了往腰那里挂着的袋子里头一揣,连看都不看安荞一眼,挥了挥手又站了回去。   那两个挡路的女守卫站了回去,手上的叉子仍杵在地上,仿若没有看到安荞等人一般。   安荞扭头冲着雪韫挤眉弄眼,果然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钱这玩意都是最好驶的。   雪管家抹了把汗,刚差点以为安荞惹祸,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讲真这肥妞儿嚣张成这样,没被叉出来还真是神奇。   一行人进了城,马车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而是交给其中的四个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的护卫带了回去。   剩下的六个侍卫虽不至于难看,但也绝对好看不到哪去,都是被雪管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点都不符合天狼族的审美观。   在天狼族看来,只有长得跟葬情般的男子,才算是极美。   好比如顾惜之与葬情,人虽然都是那般的俊美,在蓝月国女子的眼里头,只是内心里还是会偏向顾惜之多一些。而在天狼族女子的眼里,则会觉得觉得葬情更好看一些。   安荞发觉自己进了城门以后就吸引了无数的线视,所有人都往自己这里看,不管男的女的都在看她,倍受瞩目。   开始的时候安荞还顶得住,久了以后安荞就难以忍受:“看什么看,没见过胖纸啊!”   尼玛一群瘦干都在嫉妒老娘。   雪韫抬手遮唇轻咳了两声,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音来。   雪管家一本正经地微笑着:“其实不止是他们,就是老奴走南闯北,如安大姑娘这么胖的,还真是少见。”   安荞:“笑就笑,别一脸正经,看得我想揍你!”   雪管家咳了两声,低笑道:“因为气候问题,天狼族人基本没有胖的,哪怕是养尊处优的男子,也不见得会胖。所以安大姑娘在他们的眼里,的确是不同的,安荞姑娘得习惯才是。”   习惯你妹!安荞黑了脸。   雪韫轻声道:“你别气,他们其实在羡慕你。”   安荞用力点头,这句话她爱听。   “其实这么多人看着我,我是不是可以跟他们打听一下顾惜之的消息?”自打顾惜之脸好了,安荞就没再叫顾惜之丑男人,面对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她也叫不下去。   雪管家一脸认真:“其实你想多了,他们只是把你当成了猴子来看,并没有想过要告诉你什么消息。”   安荞:“我只是想要问一下。”   雪管家:“虽然惜之那小子不是个东西,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王子,哪是你问就会说的。”   安荞:“我给银子。”   雪管家一脸认真:“你带银子了吗?”   安荞心底下默默地吐槽:我带人了。   朋友的银子就是自己的银子,安荞花起雪韫的银子来,可是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大不了以后回去还就是了。   “那你去打听消息,我看好你哦。”安荞一脸认真。   雪管家:“……”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人到中年,在天狼族这个地方还是要小心一些,谁知道会不会有那种就好中年人那一口的,把雪管家这个中年人给抢回去。   因此雪管家并不打算淌这趟祸水,把事情交给了几个护卫之一去办理。   直到现在安荞才知道,这六个护卫并非全是男人,里头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只是这女人长得真爷们,连她这个神医都没有看出来。   就如先前说的一般,这天下就没有多少用银解决不了的事情,很快护卫就打听来消息。   天狼族的王子的确与一名新晋的女将军定了亲,这事还是女王给定下来的,如今女将军出征在外,等凯旋而归后便会与王子成亲。   这个所谓的王子,安荞不死心地一再确认。   结果还确认了十次,还是那个名叫月惜之的蠢货,传说有两个字名,一个字顾惜之,一个叫蓝天烁。回天狼族以后就把顾姓改成了月姓,说顾姓是在外遮掩身份用的姓氏。   安荞死命揪着头发,差点连头皮也给揪下来,姓月以后这名字更娘了。   没事当什么王子,还要嫁给别人,真尼玛智障!   “你打算怎么办?”雪韫问安荞,眼内尽是担忧。   安荞揪下来一把头发,松手看了看,一脸嫌弃地丢到地上,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怎么样,杀到他们狼堡去,把那蠢货给揪出来,看他怎么说。”   本来想说‘要是他想嫁就让他嫁好了’,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哪能是他想嫁就让他嫁的,真想嫁两百个女人等着侍候他!   雪韫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头发,抬眼见安荞又要伸手去抓,赶紧抓住安荞的手:“你别抓了,一会头皮疼了可不好。”   安荞想想也觉得对,没理由自己虐待自己。   还别说,头皮真疼。   “走吧,陪我一块杀过去!”安荞转身迈腿,肥硕的身子竟然无比的灵活,甩着胳膊走得飞快。   雪韫抿唇看向地面,迟疑了一下,半蹲下身子将头发捡了起来,不少的一撮头发,可见安荞刚才有多么的用力。   雪管家忍不住叫了一声:“少爷。”   雪韫淡淡道:“去买火焰兽吧。”   雪管家看了一眼雪韫手中的头发,迟疑着点头:“是,少爷。”   等到雪管家转身,雪韫轻轻地将头发卷了卷,小心收到荷包里,贴身放进怀里,这才朝安荞追了上去。   “走慢些,你现在是双身子,不可劳累。”雪韫抓住安荞的手,轻轻扯了一下,“我已经让人去买火焰兽,坐兽车去会好一些。”   安荞停了下来:“你让人再去打听一下,看看蓝荣平死了没有。”   雪韫:“不用打听,救活了。”   安荞:“那个智障!”   雪韫:“……”   的确有点智障,好好的王爷不当,跑到这里来当王夫。   “顾惜之那个智障,竟然真把九色莲子给蓝荣平吃了。”安荞眉毛竖了起来。   雪韫默然,原来误会了。   不过父子一对智障,挺正常的。   “我特么智障,就不该给他九色莲子。”安荞想过了,要不是自己手贱给了顾惜之九色莲子,顾惜之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跑掉,然后要去嫁给那什么劳什子将军。   俩人说不准现在已经回了上河村,这会正准备成亲呢。   雪韫迟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安荞的头:“这事与你无关,是他人的错。”   安荞:“对,那一群智障,竟想挖我墙脚。”   雪韫:“……”   明明就很想安慰人的,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幸好这时雪管家去买火焰兽回来了,连带着兽车也准备好,这可是两辆兽车,安荞仨连着六个护卫一起,也足够坐的,没必要再走路。   只是看到这火焰兽,安荞嘴角直抽搐:“这不还是马嘛?”   雪韫解释道:“它看起来像马,却与马有所不同,此火焰兽常年生活在火焰山脉当中,喜食火焰草,可耐极高温。”   安荞:“极高是多少?”   雪韫:“烧红的炭火,它敢踩上去。”   安荞看了一眼那马,浑身上下一片褐红色,看起来倒是比马还要精神一些,也要好看一些。   “不知它的肉好不好吃。”安荞突发奇想。   雪管家老脸直抽搐:“安大姑娘,你到底要不要上车?”   安荞:“上,谁不上谁是傻X。”   雪管家:“……你小心一些,别把兽车给挤散架了。”   安荞怒:“泥捏的不成?”   雪管家默然:“你还是小心点吧,别把我家少爷给挤下来了。”   雪韫:“没事,下来了再上就是。”   安荞:“……”   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就惊呆了,竟然又胖了一圈!   摔,这是要胖到什么程度?   结果安荞的兽车里就坐了三个人,这还是连着赶车的雪管家也算上,前面的那辆则坐了六个人。   安荞内心是抑郁的,不过好歹不再被人当成大猩猩似的看,感觉还是好受了不少。   ……   顾惜之不知安荞来寻,对月华棂的安排很是恼火,根本就不想嫁给那什么狗屁将军。   他只想娶妻,把安荞那个死肥妞给娶回家。   从一开始他想睡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就是那死肥妞,别的女人他一点都看不上。   他不后悔来这里,毕竟他要不是赶得及,蓝荣王现在早就死了。   可他不能为了救这所谓的亲爹,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给搭进去,所以把九色莲子拿出来以后就想着离开了。   谁知道竟然被阴了!   月华棂为了把顾惜之留下来,竟然用上了阴招,给顾惜之下软骨散,并且份量足足的。   顾惜之别说是逃走了,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体内的灵力也没法子调动。   “放,放我走。”顾惜之甚至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蓝荣平默默地看着顾惜之,九色莲子竟然令他看上来年轻了几岁,并且姿容也比以往要好看许多。   顾惜之怒目圆瞪:“早,早知道会介样,当初,初就不,来这里,让,让你去死。”   蓝荣平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的主意一向很大,谁说都不会听的。”   顾惜之:“你以,以死相,相逼,她,她肯,肯定会应。”   这种说话结结巴巴,每说一句都好像要断气的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顾惜之死命瞪着蓝荣平,当初月华棂能为蓝荣平临时改变主意不出征,甚至抱着中毒的蓝荣平哭,就路以证明月华棂是在乎蓝荣平的。   蓝荣平显然看管了顾惜之的想法,一脸颓废地道:“别想了,其实你母亲是不想出征,所以才拿我来当挡箭牌。其实在你母亲的心里头,我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哪怕是死了她也不见得会掉眼泪。”   顾惜之瞪眼,才不信蓝荣平的鬼话。   “好好歇着吧,别跟你母亲讴气,乖乖嫁人罢!”蓝荣平难过地拍了拍顾惜之的脑袋。   “我,我……”   顾惜之顿时气得一口气没提起来,急得直翻白眼子,冲着蓝荣平想要说点什么。   可蓝荣平已经走了出去,那样子看着哪有半点颓废与难过。   明显就一副骚包样,气得顾惜脑子都懵了。   嫁人?   窝嫁你大爷!   顾惜之内心是极度拒绝的,根本就不想嫁什么破将军,一个女人彪悍点没有事情,跟媳妇儿那样的其实挺可爱的。   可那根本就不是彪悍,而是他娘的爷们,比他这个爷们还要爷们。   若让他嫁那什么将军,他宁可去死!   媳妇儿,窝错了,快来救窝。   ------题外话------   我能说……快要完结了么?   ☆、气死孤也   阿洛部族并不大,占据着一片盆地,周围环绕着大山,野兽十分之多,不少阿洛部族的人都靠打猎为生,但也会在盆地里种下一些庄稼。   那里气候十分湿热,特别是每年夏天时候,让人有种待在蒸笼里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气候却很适合种植,还能一年种植两次水稻,若无野兽下山来祸害,单靠种植阿落部族也能自给自足。   如此肥沃之地,蓝月皇朝早就惦记上,只是阿洛部族几乎人人擅长打猎,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够攻打下来,这才把天狼族给拉上。   天狼族新任女王继位时得到蓝月国的帮助,对这一次出兵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直接出兵十万,再加上蓝月皇朝的十五万兵马,用来对付仅仅只有六万多人的阿洛部族,显然不在话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军,阿洛部族要么投降,要么战死。   蓝月皇朝不是没有干过屠城的事情,只要阿洛部族有所反抗,又或者对蓝月皇朝颇为仇恨,以蓝月皇朝的残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阿洛部族的人。   七皇子带兵出征,战前数次派人去与阿洛部族交涉,只是未等交涉好天狼族女帅就已经等不及,为了早日拿下阿洛部族,竟然越过蓝月皇朝,直接向阿洛部族出兵。   那个女帅好嚣张,就连月笙这个表面上的将军也拦不住。   得知消息后的七皇子去阻止,却受到了女帅的嘲讽。   “作为男人就应该乖乖地待在自个的窝里头,好生打理好家事,等着女人回去宠爱,如此抛头露面,有违夫道。”女帅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在七皇子面上流连,竟当着七皇子的面舔了舔唇。   七皇子面无表情,天狼族自诩是狼的后裔,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为尊。而这也并不是没有原因,天狼族的女子一个个都野性十足,并且个头也普遍比男子要高一些。   最狠的莫过于,天狼族女人哪怕是怀了身孕,只要不是足七月以上,仍旧会继续上战场,根本没有养胎一说。   大多的天狼族人都有个毛病,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都会两眼发红朝天狼嚎。   七皇子虽然厌恶这女帅,表面上却是不显,只问:“为什么不等交涉后再出兵?明知道有五成的可能,将阿洛部族说服。”   女帅冷笑:“在此之前,难不成你蓝月皇朝就不成交涉过?如今兵临于此,又何必装模作样。男人就是麻烦,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七皇子面色微黑,心想男人又怎么了?虽说你们天狼族女人都很高,可比起蓝月国的男人来说,还是差远了去了。   若是两军交战,怎么个打法也说不准呢。   反正把天狼族女人都弄怀孕了,相信蓝月皇朝的兵们还是能够做得到。   显然七皇子心底下觉得自己并没有鄙夷天狼族女人的意思,但思想方面还是有些看不起天狼族的大军,下意识认为天狼族大军不如蓝月国的。   “之前是之前,之前只是派来使者,不曾大军压境,如今天二十五万大军压在此,想必阿洛部落会有所忌讳与恐惧,商量起来显然要容易得多。”七皇子说心底下不免有些气恼,若不是眼前这不长脑子的女人,说不准不用费去一兵一卒就可以。   女帅冷哼:“那你便等着,本帅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白耗,等这仗打完了,本帅还得赶回去成亲。”   成亲?七皇子眼睛微闪,嘴角微抽搐。   显然这成亲对象是谁七皇子也是知道,因此才觉得很是无语。   那个牛掰轰轰的家伙,竟然会嫁人?   很扯的感觉。   “不过,你要是能够满足本帅一个条件,本帅不介意多陪你几天。”女帅放肆的眼神在七皇子身上打量着,仿佛有透视眼一般。   七皇子顿感一阵阵恶寒,那张俊俏的脸一下黑了下来。   这个女帅人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叫做野性的气息,只是眼神太过富含侵略性,让人看着就很是不喜。   “你要是缺男人,本宫倒是可以借你几个,只不过等用完了记得还回来就是。”七皇子冷笑,军中最不缺的就是上火的爷们,别说是美女了,就是个丑八怪也能折腾折腾一天。   女帅一脸色眯眯:“可是本帅看上你了,怎么办?”   七皇子把剑抽了出来:“不怕死你来。”   女帅表情僵住,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连连摆手:“还是算了罢,本帅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七皇子:“本皇子可没当这是玩笑,借兵这事这就么定了,不过条件得换一下,让你的兵过来,而不是本宫的兵过去。依本宫看,两军之间有芥蒂,应当深入交流一下才是。”   不就是耍流氓?看谁耍得过谁。   杨青默默地朝七皇子递了块巾帕:“殿下,天气正热,擦擦汗罢。”   七皇子接了过来,往脸上胡撸了一把,把巾帕往杨青身上一扔,转身就回了帐中。   杨青瞥了女帅一眼,讲真有些好奇,若是两军深入交流,会是怎么个场景。   突然想起一件事,暗道不好,赶紧跑入帐中。   “殿下,天狼族出兵一事,尚未议好啊!”杨青一脸着急,若是天狼族真的去攻打了,之前的心思可就真白费了。   七皇子冷笑:“她要打便让她打,阿洛部族的人若不是眼瞎,肯定就能够看出那是天狼族人,而非我蓝月皇朝的兵马。等他们双方打起来,本宫再去收拾这烂摊子也不迟。”   杨青打心里头想了想,觉得七皇子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殿下英明。”杨青除了如此说,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七皇子突然就好奇:“话说杨青,周世民就在军中,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杨青怔了一下,很快就说道:“没想了,心思早就淡了,属下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   七皇子似玩笑道:“既然你心思淡了,本宫这里缺个暖床的,你要不来当?”   杨青手里头的巾帕直接甩了过去:“殿下请自重。”   七皇子:“本宫一百三十二斤,已经够重了。”   杨青咬牙:“要不要属下替殿下把天狼族女帅请进来?”   七皇子叹了一口气:“小青青啊,为何你总是不明白,本宫要的从来就只有……”   “殿下你该吃药了。”杨青一本正经地说完,扭头就跑了出去。   七皇子捂了捂额,此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收留了杨青,以至于他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讨上。   不是娶不到,想他堂堂七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   只是看到每一个女子,都忍不住会拿来与杨青相比较,然后发现那些女子不是太过娇气就是太过矫情,要么干脆就是表面柔弱内里阴毒,倒也不说没有好的,只是怎么比较都觉得比不上杨青这样的。   人家杨青还曾瞎了眼,又嫁错了郎,这样都比那些女子好多。   若是除去那些经历,简直就是完美。   七皇子其实也想娶杨青,只是七皇子心里头也膈应啊,堂堂一蓝月皇朝的七皇子,竟然娶一个下堂妇为妻,简直要笑掉他人大牙。   因此七皇子现在只想让杨青暖床,给杨青妾名,并不想娶杨青为妻。   这一点杨青心知肚明,心里头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还是果断地拒绝了七皇子。   杨青感谢七皇子替她洗脱了奸淫的罪名,虽然到最后还是得了个下堂妇的名头,甚至直到现在身份仍旧见不得光,不敢与周世民见面,但至少能清清白白地做人,不用担负世人的骂名。   因此杨青可以用自己的一生来感谢七皇子,可给七皇子暖床这件事杨青是拒绝的。   不是杨青太过矫情,而是杨青心里头明白,七皇子要的不仅仅是暖床。   当初爱周世民爱得太深,以至于杨青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哪怕七皇子在她的眼里头是那般的美好。   倘若只是个暖床工具杨青是可以的,只是七皇子显然要的是她的心。   杨青也不想要名份,对于杨青来说名份这两个字太过讽刺,妻子这名份不是她能够配得上,小妾这名份不是她想要。   那么干脆就什么都不要,只是七皇子又岂会答应?   杨青觉得其实天狼族也挺不错的,若是七皇子逼迫她的话,那么她就跑到天狼族去,说不准若干年后会遇到一个心宜的男子,然后娶夫生子。   只是若然去了天狼族,留在上河村的儿子,定然是不能带去了。   在杨青看来,天狼族的男子太过悲哀,还不如留在上河村过得舒坦。曾回上河村看过一次,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甚至是喜人,可见那家人是真心对待儿子,一直吊起来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看了看手中的药包,七皇子的确要吃药,是治疗内伤的药。   那个人太过逞强,明明功力与那天狼族女帅差了些许,却硬是装作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拼着受伤也把对方给吓了回去。   虽说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也太过冒险。   七皇子目送着杨青离去,伸手揉了揉胸口,只觉得本来就难受的胸口,现今显得更加的闷痛,怀疑是不是内伤恶化了。   天狼族女帅并没有因七皇子的愤怒而撤兵,仍旧一意孤行地调兵攻打阿洛部族。   人数上占了个大便宜,再加上训练有素,很快就攻打进了阿洛部族。   直到这时七皇子才姗姗来迟,然而调兵上前却不是与天狼族一起攻打阿洛部族,而是阻拦天狼族的兵马,以此来威胁阿洛部族进行谈判。   这一次谈判的结果令人很是满意,阿洛部族终于投降,永久臣服于蓝月皇朝,作为其又一处封地所在。   此后蓝月皇朝会派人来驻守这里,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七皇子自己。   天狼族女帅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自己被耍了,却不敢当面去骂七皇子,而是扭头去骂月笙,认为一切都是月笙的错。   月笙面无表情,低头一副听训的样子。   只是女帅再气也不敢拿月笙怎么样,毕竟月笙是女王的人,过了把嘴瘾就转身跑了。   不管如何也算是打了个胜仗,想到马上就能娶到那般娇夫,女帅心里头的气愤一下子消了去,恨不得插翅现在就飞回去。   不过女帅还是装模作样地瞪了七皇子一眼,这才转身带兵离开。   七皇子看着就叹了一口气:“对面那可是一大群大方的女人啊,可怜我军全是光棍,好多连女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简直太可怜了。”   女帅竟然听到,回头怒瞪七皇子一眼:“贱人!”   七皇子立马把剑抽了出来:“想看我剑?”   女帅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低骂了几句,转身落荒而逃。   七皇子冷笑连连:“果然是人之剑则无敌啊!”   周围众人:“……”   杨青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愧七皇子瞧不起天狼族人,若是个个都跟这女帅似的,讲真连她都瞧不起。   不过七皇子真的好奸诈,表面上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阿洛部族拿下,事实上却是毫不费力地,就把这十五万兵马掌握于手中,日后很有可能不是七皇子的兵马。   哪怕不去争那上面的位置,也不用担心那战火会烧到他的身上。   杨青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七皇子能料到的,从一开始就故意为之。   “一想到天烁要嫁给这么个贱人,我竟然感觉无比爽快。”七皇扭头看向杨青,“小青青啊,随本殿下去参加婚礼如何?”   杨青把帽盔子往下拉了拉,丢了一句:“回殿下,属下没空。”   扭头就跑,才懒得理这犯了病的主子。   七皇子摸了摸鼻子,讲真好想去幸灾乐祸一下的,可才将阿洛部族收服,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短时间并不能离开这里。   “不想去就算了。”七皇子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去,本宫也不去了。”   杨青脚脖子歪了歪,刚不小心踩到了个小土坑,差点把脚给崴着。   周世民一直盯着杨青看,不知为何总觉得七皇子殿下的这个贴身侍卫很是眼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如今的周世民已然官复原职,比起当初来更添了几分沉稳,只是整个人显得阴郁了许多,没有当初那般意气风发。   人很多时候,只有在失去了才会知道有多在意,当初所拥有的是有多珍贵。   周世民显然是在意沐婉儿的,也是真心喜欢沐婉儿,只是当时并没有察觉出来,直到沐婉儿消失不见才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内心。   等证实沐婉儿的清白后,更是痛苦万分。   可佳人早已不知所踪,而曾以为温柔贤惠的正妻,却是那般蛇蝎之人。   早前七皇子对周世民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周世民为了利益攀上容国公府无可厚非。   可自打对杨青起了心思以后,七皇子就有些看周世民不顺眼,总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人给弄死,省得老膈应杨青的眼。   打死七皇子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看周世民不顺眼。   “听说天狼族这一次领军的女帅回去以后要成亲,周世子不如代本宫去一趟,给那女帅送送礼?”七皇子想到一个打发周世民走的极好法子,心中雀跃不已,眼神一舜不瞬地盯着周世民。   周世民不是个傻子,早在之前就感觉出七皇子对自己有敌意,可想来想却又想不出来哪里得罪了七皇子。   去天狼族送礼这事表面上看来是件好差事,并没有哪里不妥。   可往深里头想了想,周世民只觉得七皇子用心险恶,天狼族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以后不得被女子扒层皮才出来?   本想要拒绝的,可见其他人那一副‘你赚到了的样子’,周世民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打掉牙齿嘴肚子里咽,应了这差事。   刚应下来就听到七皇子赶人,竟在连一天都不让多待,收拾好东西就撵上路了。   这儿离天狼族并不远,仅是走了不到两天就到达天狼族境内,刚进城就听到沸沸扬扬的声音。   一是说他们将军魅力有多大,二是说他们的王子有多美。   周世民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想快些把东西送到,不曾想身下马匹根本经受不住天狼族的高温,进去后没走多久就热疯了。   马匹疯起来连周世民都制止不住,连人带马朝一辆兽车撞了去。   “卧槽,哪个智障在这里骑马,脑子里有屎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兽车里冒出,紧接着兽车里闪出来个人,一把就将马匹给制止住,这才避免了兽车被撞。   周世民连人带马倒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马已经死了。   而跟在后头的那群兵手下,也纷纷从马上下来,不敢再在这里骑马。   “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只是马生病了。”周世民被骂了心里头自然不舒服,可毕竟错的是自己,这才不情愿地道了个歉。   兽车里又冒出来四个字:“尼玛智障!”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已死了的马匹,语气淡淡道:“蓝月皇朝的马不适合在这里行走,建议你换成烈焰兽。”   说完指了指兽车前的长得跟马很是相似的烈焰兽,然后转身又回了兽车。   周世民心有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冲着那人道了声谢。   等到那人一行人离开,周世民低身对手下道:“去打听一下什么是烈焰兽,若有合适的就直接买回来。”   “是,属下遵命!”   ……   安荞摸了摸肚子,刚兽车差点让疯马给撞着,可真把她给吓了一跳,连摸了好几次肚子才放心下来。   “那群智障是做什么的?”安荞就问雪韫。   雪韫淡淡道:“那是蓝月国的将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南侯府世子周世民。”   “周世民?”安荞面色古怪,“他来这里做什么?”   雪韫抬头看了一眼安荞,说道:“应该是可参加天狼族刚凯旋归来的女帅的婚礼。”   安荞愣了一下,摸了摸肚子,低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死男人在搞什么鬼,难不成真想要嫁给那什么女帅?   雪韫又道:“打听来的消息,那女帅是天狼族一个最强大的家族里出来的继承人,是女王亲自选择出来的将军,作为这一次出兵的统帅,并且承诺若是能够打胜仗回来,就将高贵无比的王子下嫁于他。”   高贵个鸟蛋,那货就一智障!安荞怒目圆瞪。   雪韫迟疑了一下,再次说道:“这事似乎在惜之回去之前,就已经定了下来,并非临时起意。”   安荞就更怒了,一拍大腿:“所以那智障才急吼吼地回去,好嫁给那狗屁女帅?”   雪韫:“荞荞,你误会惜之了。蓝荣王的确中了剧毒,没有惜之赶回去,绝对活不过来。而且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惜之现在被关了起来,所以不是惜之不想出来,而是没有办法出来。”   “他是智障吗?修仙也修了好几年了,虽然连筑基都不是,可也不算是个凡人,竟然还能被关起来,没有他那么傻的。”   “可能被下了药?”   “什么药?迷药?这玩意碰多了就有抗性,再加上他在九色莲池泡过,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毒倒的。”   “可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有!”   “什么可能?”   “那就是他想嫁,他恨嫁,特别稀罕那女人,真心想要嫁给那个女人。”   “……荞荞,你别想太多。”   “好,我不想。”   安荞却是不知,毒倒顾惜之的不是迷药而是软骨散。   顾惜之虽然是个修仙的,却未曾经历过雷劫,就未曾脱去凡胎,而软骨散不算是毒药,因此才能轻易地把顾惜之给毒倒。   “我跟你说件事。”安荞一严肃与认真。   雪韫心中一突,眉头蹙了起来:“你说来看看。”   安荞:“等见到了他,若他真的要嫁人的话,咱们就成全他,让他嫁了吧。”这是安荞想了许多,最终得出来的答案。   当初是那么的气愤,想要报复顾惜之,甚至是报复整个社会。   冷静下来以后安荞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让她选择去伤害到底还是心有不舍,既然如此就不如祝福。   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又不是谁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   雪韫怔怔地看着安荞,显然有些不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可见安荞一脸的认真,还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内心却不打算放过顾惜之,若顾惜之真的有那样的打算,定然要教训一番。   兽车刚行驶到王城就被阻拦了下来,显然安荞一行人进入天狼族的地盘就被盯住,直到王城这里才被阻拦。   而派人阻拦的是女王,想必应该知道安荞。   安荞倒没有多惊讶,毕竟自己这个体型太过引人瞩目,就是想要低调也很难。   只是别看安荞是个胖纸,从兽车上跳下来轻而易举,一点都不费劲。   “我们女王要见你,跟我们走吧。”来人将安荞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安荞肥得流走,在天狼族这里绝对不多见。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安荞再是不情愿,也点头跟了去。   雪韫不放心安荞的安危,自然跟了上去。   来人要雪韫把帽帘取下,却没有得到雪韫的回应,就要与雪韫动手,却被雪韫挡了回去,不得已才放弃。   最后是雪韫跟着安荞一起进去的,别人都留在了狼堡外头。   安荞本就没以为能够马上就见到顾惜之,可看到只有女王一个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是失望。   女王月华棂本就知道安荞是个肥的,只是没想到能肥到这种程度,脸肿得就跟腮帮子各咬了一只馒头似的,把嘴巴挤成了鸡屁股般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她高贵的天狼族王子?   月华棂对安荞有诸多不满,总觉顾惜之不能喜欢上安荞这样的。倘若顾惜之还是过去那般丑陋,月华棂很有可能不去管,可如今顾惜之已经变得好看,月华棂就觉得顾惜之应该配上更好一些的人才是。   “你回去吧,天狼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月华棂不打算对付安荞,毕竟安荞不仅是顾惜之的救命恩人,还帮顾惜之恢复了容颜,于顾惜之来说那是大恩。   安荞就道:“我觉得我就该来这里,现在看着果然我该来,这还真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   可不就是特别么?   刚进天狼族五行鼎就在叫喊,说这里有火之灵还有火灵珠,听那激动的声音连安荞都有些心花怒放。   只是火是一种十分具有毁灭性的东西,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月华棂未曾领教过安荞那张贱嘴,听得安荞那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怔愣,然而女王就是女王,很快就回过神来。   淡淡说道:“你与我贫嘴没有用,天狼族王子不会嫁你这种一无事处之人。”   安荞怒:“我怎么就一无是处了?扯蛋你这是,我虽不见得比谁都有能耐,可也不是个没出息的,更不可能是你口中的一无是处之人。”   月华棂冷冷地笑着,并没有吱声,眼神一舜不瞬地盯着安荞看。   安荞叹气:“讲真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你们天狼族王子嫁给我。”   月华棂闻言怔住:“那你为什么来?”   安荞咬牙切齿:“我只是想要当初那个跟我定亲的瘪犊子回去娶我。”   月华棂感觉自己被耍了,哪怕当初在蓝月国当质子的时候也有人敢如此挑衅她,顿时拍案而起,冷冷地盯着安荞。   安荞不客气的回瞪,看谁瞪不过谁?两眼一般大,你的还没有窝的好看呢。   “如同你这般女子,惜之他不可能喜欢,更不可能跟你回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月华棂冷冷地说道。   那意思显然在说这是顾惜之的选择,可安荞根本不吃月华棂这一套。   “喜不喜欢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要是他亲口对我说不稀罕我了,要嫁给别人,不能娶我为妻,我二话不说立马就离开这里。”安荞瞪着月华棂,哪怕眼前这个人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婆婆,此刻也不能让了去。   月华棂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雪韫淡淡地说道:“你已经有了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缠着惜之不放?”   安荞反问:“你天狼族那么多干净的男人你不要,为什么非得要荣王爷这个风流大叔?”   月华棂微顿了一下,道:“你没有资格跟他比。”   安荞嗤笑一声,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让月华棂甚感难堪。   其实月华棂并不愿意接受蓝荣平,只是蓝荣平不仅是月华棂儿女的父亲,更重要的是无论月华棂多么不情愿,偏生就是爱上了蓝荣平,因此在蓝荣平追来以后,很轻易地就让蓝荣平当了王夫,并且没有任何要娶别的男人的意思。   是了,在安荞闭关的三年里,月华棂又给蓝荣平生了个女儿。   因为有了这个女儿,月华棂反而对顾惜之在意了几分,认为长相如此优秀的儿子,不应当跟安荞这么个死肥婆一起。   虽说安荞面容还算好看,可满大街上抓一个,只要不是太磕碜的,月华棂都会觉得比安荞好一些。   “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顾惜之他不要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选择不要我了,那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用了我的也给我还回来。”安荞冷笑。   月华棂点头答应:“无论你要什么,孤都可以等价尝还于你。”   安荞表情变得严肃:“可以,那请把我的混沌珠还给我,把他的修为给废了,不需再修炼我给予的功法,否则我一定会抽了他的灵根。而他的容颜对我来说,那是最为不值钱的东西,就当是白送给他了。”   月华棂疑惑那混沌珠是什么东西,还有这所谓的修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月华棂不傻,一个人的修为如果被废除,定然会如同废人一般。   “你不要太过份,修为废了他岂能活?”月华棂声音冰冷。   雪韫这时淡淡开口:“只是他现今的修炼的功法被废除,并不会影响他之前修炼的外家功,体质也仍旧会比他修炼荞荞给他修炼功法之前的体质好,算起来他已经是赚到了。”   安荞点头,笑眯眯道:“是啊。”   月华棂冷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惜之,怎么还要如此残忍对待他?”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安荞勃然大怒:“你自己傻逼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傻逼,那混蛋都要嫁给别人,还不许我收回自己的东西?”   月华棂面色难看:“你说话不要太过份。”   安荞抖着一条腿:“我说话就是过份又怎么着,来啊,有本事互相伤害啊!”   月华棂:“……”   安荞再抖:“别跟我瞎哔哔,我不吃你那一套;别想着给我钱,我家的钱富可敌国,比你手里头的多多了去;别跟我讲感情,你他娘的都不要脸了,还想不互相伤害?讲真要么还东西要么还人,要不然我把蓝荣平给弄死!”   门外偷听的蓝荣平:“……”   又关本王事?   得罪你的是窝儿子跟媳妇儿,为什么要弄死的却是本王?   雪韫也很是奇怪,扭头看向安荞,隔着帽帘安荞都能感觉到他的疑惑。   安荞好心解释了一下:“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女王大人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愣是要了蓝荣平这货,证明蓝荣平在她心中的位置绝对重要。既然她想让我难过,那我就让她难过,倒要看看到时候到底谁比谁难过。”   雪韫听着忽然醒悟,完全了解了这等做法。   犹如他自己,倘若二人陷入险境当中,如能用自己的命换安荞的命,他一定会愿意,可若只有自己一个人生还出来,定然会痛不欲生。   蓝荣平挑眉,这奇怪的言论虽然听着不讨厌,可还是喜欢不起来,毕竟这胖妞儿想弄死自己。   月华棂神色不定,盯着安荞眼含杀意,再一次起了杀死安荞的念头。   “哟,终于想杀我了,来啊,不杀你就不是女王,而是王八蛋。”安荞挺了挺胸脯子,自打有了身孕以后还真是见长,再加上身体臃肿肥胖,简直是波涛汹涌,要把衣服戳破了的节奏。   月华棂看着不自觉就跑偏,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就喜欢那对玩意,额间青筋狠狠狠地蹦跳了几下。   “杀了她!”   一群天狼族女人杀了过来。   一个个如饿狼扑食一般,安荞看着惊呆了,天狼族人都是这般战斗的?   还真是惊人,不止手里头的刀是武器,就连牙齿也是利器。   只可惜都是一群凡人,雪韫只轻轻挥了个手,就将这一群‘饿狼’给挥了回去,全部摔向月华棂那里。   月华棂险些被打中,尽管躲了开来,却显得极为狼狈。   安荞一脸嘚瑟:“我知道你天狼族是个穷地方,可你也不至于不让他们吃食就让他们干活吧?瞧把他们一个个给饿的,都要吃人了都。”   月华棂:“……”   天狼族人:“……”   安荞突然怒瞪门口:“我说你也够了,偷笑就偷笑,干啥笑出声来,真以为我不会弄死你不成?”   蓝荣平:“……”   安荞:“你一脸懵逼给谁看?说的就是你,给我粗来。”   蓝荣平继续茫然,讲的肯定不是本王。   安荞一字一顿:“蓝荣平!”   蓝荣平摸鼻,尴尬地走了出来:“……咳咳,你这肥妞儿,可是一点都不懂得礼貌,怎么着我也是你未来公公,你就不能尊重一下?”   安荞冷笑:“你家儿媳妇不好当,我恐怕没这个资格。”   蓝荣平干笑几声:“你放心,你未来婆母那是瞎折腾,不会真拦着你。”   安荞淡定:“她拦不住。”   月华棂:来人啊,把这死肥妞给生撕了!   “你带小烁走吧,凭着你们的能力,想必谁也拦不住你。”蓝荣平说着停顿了一下,竟幽幽叹了口气,“本王也该回去了,你若不介意,把本王也捎带上?”   安荞一脸惊讶:“哟,你这是嫌弃上这男人婆了?”   蓝荣平想说‘你也是个男人婆’,但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但笑不语。   月华棂黑了脸,霸气侧漏:“蓝荣平,没有孤的允许,你敢走?”   蓝荣平:“本王还就走了,怎么着?来啊,有本事互相伤害啊!”   这句话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爽?   安荞:“……”别捡我的话好吗?   事实上月华棂是打不过蓝荣平的,特别是吃了九色莲子以后,蓝荣平整个人都厉害了许多,哪怕月华棂连挠带咬,那也弄不过蓝荣平。   看到月华棂一脸吃憋,面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似的,安荞放心地笑了。   “要我说你早该走了,堂堂一国王爷,偏偏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什么鬼王夫,也不嫌憋屈。别看她现在只有你一个男人,以后却不一定,毕竟她好歹是个女王,没有十个八个男人,怎么配得上她那高贵的身份,作为一个男尊国的王爷,你还想跟一群男人争她一个女人不成?我跟你讲……”   安荞本着能拆散即拆散,嘴里头噼里啪啦一顿说。   说得月华棂脸黑如锅底,蓝荣王满头满脸绿毛,隐约有了‘反目成仇’的迹象。   而安荞看到这两人不好受,心里头总算是满意了。   “孤同意让你带惜之走,但你必须解决黑狼部落。”月华棂咬牙切齿地瞪了安荞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了回去,死死地盯着蓝荣平。   安荞却嘚瑟了起来:“别介,我不稀罕他了,你都说我身边有美男了,我还缺他一个不成?”   月华棂直上火:“你敢?”   安荞不怕死地对蓝荣平说道:“来啊,咱们一块回去啊,我另找美男去,你回去安慰你那一院子的小妾啊。还有你那一地的孙子孙女,难道你就不惦记?我跟你讲,他们长得可喜人了。”   月华棂怒不可赦,威胁道:“明日我便让惜之嫁到黑狼部落。”   安荞撇撇嘴:“嫁啊,谁怕谁啊,别忘了发喜糖。”   吧嗒嘴,好想吃!   ☆、出嫁之日   月华棂显然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刚只是被安荞给气疯了,冷静下来后就只剩下冷笑。   明日就让王子与黑狼部落继承人成亲显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毕竟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在本月十五月圆之时成亲。   如今离月圆还有七天,时间还算充份,足够眼前这个肥妞儿思考。   “别妄想激怒孤,孤就会如你所愿,惜之他必需嫁入黑狼部落,而你终究只是妄想。”月华棂说完扭头看向蓝荣平,表情变得更加冰冷,“至于你,若想要离开便离开,孤绝不会留你。”   蓝荣平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实在令人难以琢磨,并不回应月华棂,而是静静地看着月华棂,仿佛要看穿月华棂的内心一般。   月华棂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如何,冷哼一声挥袖离去,就连对蓝荣平也不多看一眼。   “看到了吧,这就是女尊国的女人,你说你一个男尊国度的人,没事跑什么女尊国,简直找虐嘛。”安荞撇了撇嘴。   蓝荣平:“本王以为你会懂。”   安荞点头:“我没说我不懂啊,不就你爱她,愿意为她多做牺牲。可前提是她真的在意你好吗?如果她真的会娶一群小爷回去,你就真的愿意为她留下来?还能十年如一日般爱她。”   蓝荣平毕竟是蓝月国人,从来就不曾想过月华棣会纳小爷这种事情,听得安荞这么一说,心底下说不担忧自然是假的。   “爱这玩意不说平等不平等,两个人之间总有付出的多一些的,只是很多时候光一个人付出是不可能长久,你倒是能为她做到如此,就是不知道她能为你做些什么。”安荞自己是从所谓的男女平等社会而来,就是那样的地方男人都大多自我,不自觉得地就把自己看得比女人要更高一些。   如同蓝荣平这种生活在男权社会里的人,又岂能轻易就接受女权,若只是单方面的付出,矛盾迟早都会暴露出来。   说到底天狼族就是个母系社会,女人担任着繁衍生息的责任,哪怕是养育后代也是女人的事情,从来不把男人计算在内。   也正因为这种原因,所以男人的地位才会那么低。   讲真这样也很正常,连生孩子养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情,那还要你男人来做什么?男人不过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相信借个种男人都会很乐意,还会上赶着来。   别说什么女人要没有男人也生不了孩子,男人若是有那个能耐管用下半身,那就千万要管住才是,别让女人把种子给借了去。   反正于天狼族女人来说,男人的作用并不大,就连行军打仗都是女人的事情,自然而然地男人就不会有什么地位可言。   就是不知道蓝荣平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哪怕他与月华棂育有儿女又能如何?   月华棂不过才四十岁头,真想要生的话,勉强还是能生下来。   别的不说,就是人家老王八媳妇,不也照样四十大几才生的孩子,并且生小的那个的时候,都虚五十岁了。   “讲真你要是能接受,我也就挺服你的。”安荞一脸认真地看着蓝荣平,“反正换成是我,我是绝对不能接受。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在跟我确定关系之前,不管顾惜之有过多少女人,我都可以不在意。但一旦他与我确认关系,那就只能有我一个,我绝对不接受背叛。”   蓝荣平便问:“若是背叛了你,又如何?”   安荞冷笑:“我会给他娶上二百个女人,每天挑上七个好好伺候他,让他一天七个一个月都不带重复的。”   蓝荣平:“……”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蓝荣平听着就觉得,把这种儿媳妇娶回去,儿子才会真的遭殃。   只是嫁到黑狼部落就不难过了?   蓝荣平一阵沉默,黑狼部落是整个天狼族最强的部落,天狼族除了天狼城以外才十八座城,黑狼部落就占据了其中的三座城,其中还有一座是大城,其余部落一般都只占据一座城,最多也不过两座城而已,根本无法与黑狼部落相比。   如此强大的黑狼部落,其继承人身份之高贵,甚至不比身在天狼城的王族身份低多少,除非是专情之人,否则又岂会甘心只娶一人?   试想顾惜之那性子与人共妻,蓝荣平竟有种不寒而粟之感。   只是这肥妞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且不说那彪悍的外型,就是那彪悍的性子也让人难以接受。   至今蓝荣平都想不明白,自家儿子是怎么看上这胖妞儿的。   “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赶了这老些天的路,感觉挺累的。”安荞朝四周围看了看,找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你走吧,这里挺不错的,我打算赖在这里了。”   蓝荣平心想,本也没打算赶你走。   安荞又道:“什么时候顾惜之成亲,你让人通知我一下,我去围观。”   蓝荣平好心提醒:“他现在叫月惜之,而非顾惜之。”   安荞一脸惊讶:“我以为你会说他叫蓝天烁,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大方,连儿子都乐意让跟人家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是要嫁出去的,跟谁姓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蓝荣平不太想跟安荞说话了,觉得跟安荞说话是一种折腾,明明就长得挺圆润的一个姑娘,偏生说话带刺,让人听着就感觉很是不爽。   “你休息罢。”蓝荣平转身走了。   安荞一点要留蓝荣平的意思都没有,等到蓝荣平走了,守在这里的人也大多都辙了,安荞忽地摊软在椅子上。   哎嘛好累,人累心也累。   “我替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惜之是被关起来还是自由身,如何?”雪韫小心扶正了一下安荞,让安荞躺得更舒服一些。   安荞摆了摆手,身子又歪了去:“甭打听,反正用不了几天就是他们成亲之日,这里头若真有事情,咱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雪韫点了点头,眉头却蹙了起来,又伸手扶了扶安荞,问:“你要不要进房间里休息一下?我刚有看过,房间还可以,比住客栈要好一些。”   安荞想了想,点头:“也好,这一天下来,感觉够累的。”   不料尚未走到房间门口,大门那里又进来一行人,还是一行熟人。   安荞本不想理会的,在雪韫的搀扶之下,继续朝房间走去。   “是你。”周世民一脸惊讶地看着雪韫,尽管看不到雪韫的样子,可还是觉得雪韫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安荞冷笑:“原来是你啊,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周世民:“……”   这个声音还真是熟悉,尽管不算难听,可怎么听都觉得尖锐,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这位姑娘是不是认识在下?”周世民忍不住问。   安荞点头:“自然认识啊,蓝月皇朝第一绿毛子,怎么可能不认识?”   周世民面黑了黑,抽搐着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毛不曾绿过,那些事情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安荞点头:“起先我也以为你是绿毛来着,可没想到你不是,而是个*凤凰男,比一头绿毛子扯蛋多了。”   周世民心中暴怒,这死肥婆他娘的是谁啊!?   来人啊,给本参将弄死她!   “哟,生气了啊,怎么毛没有炸起来?”安荞一脸好奇,“就算是只野鸡,那也能炸毛的啊,莫不成连野鸡都不如?”   周世民的表情彻底黑了下来,不记得自己曾经有没有得罪过这个肥婆,只记得之前骑马差点撞上,可当时已经被拦了下来不是吗?   这死肥婆至于那么计较,那么刻薄吗?   安荞又过了把嘴瘾,心里头憋着的气又消了许多,踢门走了进去:“休息去了,你没事也休息吧。”   雪韫点了点头,替安荞把门关上,这才转身看向周世民。   对雪韫周民民是很敬佩的,毕竟雪韫是那么的强大。   “这位公子……”周世民赶紧上前,只是才说四个字就被雪韫挥手打断。   雪韫淡淡道:“我不知是谁叫你们来的,这一块的房间我们已经占了,你若想要找休息的地方,还请到别处去。”   周世民赶紧点头:“公子放心,在下等人一定不会打扰到公子。”   雪韫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安荞隔壁的房间,雪管家自然跟了进去,留下的人分出来两个人把守着,剩余的四个人则寻了同一个房间进去休息。   狼堡里可能别的不多,但房间绝对是足够的。   光是这边长廊的一片,就有着十数间房,雪韫等人不过才占去三个房间罢了。   只是雪韫说了这一片没有了地方,周世民自然不好勉强,跑到对面去找了几间房间歇下。   很快就有侍者到来,但明显周世民那边的侍者要多一些。   ……   安荞一觉醒来就看到个漂亮的侍者,正用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然而对安荞来说男人如此实在太过怪异,差点没吓得一拳打过去。   “你谁呀,打哪来的?”安荞骨碌爬了起来,两眼直瞪这小男人。   “奴名叫月银,是女王陛下要奴来伺候姐姐的。”月银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安荞,仿佛安荞只要粗鲁一点,他就要哭给安荞看。   安荞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指着门口:“你出去。”   月银咬着唇,两眼湿漉漉,好无辜地看着安荞:“姐姐是讨厌月银吗?女王陛下要月银来伺候姐姐,如果姐姐讨厌月银的话,月银,月银……”   安荞眼角一个劲地抽搐:“我不讨厌你,你乖,听话,快出去。”   月银听安荞这么一说,一副惊喜又惶恐怖的样子,连连摆手:“不,月银不出去,月银要伺候姐姐起床。”   安荞怒:“给我出去,要不然我讨厌你了。”   月银委屈得很,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着对安荞说道:“姐姐果然讨厌月银。”   安荞一阵沉默,伸手狠狠抹了把脸。   这是女王派送过来的,一看就是个有大本事的,要没大本事能让她那么憋屈?这人撵也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简直了。   怎么办?   扔出去啊,智障!   安荞果断拍床而起,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月银的手,打算把人拖出去。   结果这个人属蛇的,竟然学会一招打蛇上棍,直接缠到了她的身上去。   “姐姐,让月银伺候你好不好?”月银吐气如兰,眼神依旧湿漉漉的,看着好欺负得很,让人一看就好想欺负。   安荞面无表情地推开:“不好,我不喜欢银子,我喜欢的是金子,所以你叫月金来伺候我吧。”   “原来姐姐喜欢金儿。”月金推门走了进来。   安荞:“……”   这是双胞胎?   两个长得一样一样的,一个看起来热情如火,一个看起来单纯可欺。   安荞一阵沉默,咬牙:“其实你们都错了,我喜欢的铜跟铁。”   有本事你叫月铁月铜出来。   结果……   两名正要踏进雪韫房间的女子走到了门口,双手抱胸:“原来你喜欢女人。”   安荞抬了抬眼皮,又是双胞胎,还是野性十足的一对美人。   女王还真神了。   为了对付她,连这等极品也舍得。   “其实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们的月惜之王子,所以不管你们是男是女,又长得多么的妖娆美丽,我也不感兴趣。”安荞担心他们听不懂,又再强调,“其实我就是个脸盲,除了你们王子以外,其余人在我的眼里头,其余人在我的眼里,不管老的少的,都基本长了一个样。”   “哟,这是真的啊?”   “奴不信,姐姐不妨试试。”   “这是姐姐讨厌奴的理由吗?”   “女人与女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倒是挺好奇,可以试着搞一下。”   “你喜欢什么姿势?”   “先做了再说你认不认得我们。”   ……   安荞一脸的懵逼,寒毛也跟着一根根竖了起来。   厉害了我的女王,为了让我知难而退,你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雪韫,你家侍卫缺暖床的不?”安荞扭头看向门口站着的雪韫,一脸认真地说道:“虽然只有四个,不太够分的,可将就着点还是够用的,要知道天狼族女人可是相当的彪悍的。”   雪韫面无表情:“我的护卫都是纯爷们。”   意思是说不跟这一双金银搞基?安荞觉得雪韫厉害了,竟然会开玩笑了。   安荞一拍脑门:“没事,你家女护卫彪悍,收了这两只男妖精也能把他们睡得服服贴贴的。至于爷们吧,你就不觉得这两个男人婆特别厉害,说不准一个人就能睡倒他们五个,两个绝对够他们分了。”   雪韫耳根微红,到底脸皮没有安荞那么厚,竟然大大咧咧地说起这种问题来。   “那要看他们如何。”雪韫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安荞瞎闹。   安荞顿时就眼睛一亮,看向一旁看戏的雪管家:“管家老头,快问问看?”   雪管家瞥眼,老夫哪里像老头了?   “安大姑娘好心替护卫们找对象,老奴自然要替安大姑娘问一下。”不过开玩笑嘛,雪管家很乐意办这样的事情。   安荞突然道:“要不您老先挑一个,趁着现在宝刀未老,先生个娃子出来玩玩?”   宝刀未老,生个娃……玩玩?雪管家老脸直抽搐,真想一巴掌拍死安荞,这姑娘这张嘴呀,还真是欠收拾。   不料雪韫竟也一脸认真:“管家伯伯可以考虑一下。”   雪管家:“……”   老脸都红了,这一大把年纪,还被拿来开涮。   “姑娘小子们,快点出来挑对象了,这可是安大姑娘赏给你们的。”雪管家冲着门里叫了起来,顺便把被门口迷晕过去的两个也给弄清醒。   不用说就知道,这四个人之所以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这里,明显就是迷晕了门口的两个护卫,否则哪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过也不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哪怕是感觉到很累的安荞,在人进去以后也醒了过来。   而雪韫比安荞醒得更快,感觉到门口不对劲地,就已经醒了过来。   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女王送过来伺候安荞与雪韫的,可听到安荞与雪韫商量把他们四人送给护卫,甚至送给那个中年管家时,四人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皆是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安荞就惊讶了,还以为这四个人会装一下样子,没想到竟然连装都不装了。   面上的厌恶是那么的明显,简直就是*裸。   只是安荞只当没有看到一样,一把将月银推了出去:“护卫大姐你看看,这小子虽然个子不高,可长得细皮嫩肉的,胜在他还有个哥哥,两个一起伺候你,想必也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试一下?”把你那老处破了?在心底下暗补了一句,又把月金给推了过去。   那月金就是个小炮仗,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   被安荞这么一推,反过身来就朝安荞扑了去,张口就要咬安荞。   安荞单手就掐住了月金的脖子,直接往女护卫的怀里丢了过去:“这小子可是不乖,记得要好好调教。”   谁料女护卫一脸嫌弃:“个头都还没有在下高,听说爷们那玩意是跟身高有关系,这俩肯定没啥用,连咱蓝月皇朝一个爷们都比不上,在下可没兴趣要。”说完如碰到烫手山芋一般,把两人都推了开来。   月银用他那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安荞,一脸委屈,哭着喊了一声:“姐姐。”   安荞抖了抖胳膊:“没事,我再给你找一个合适点。”   月银顿时没了话,只是仍旧不死心地,用那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安荞,既无辜又委屈,怎么看就怎么可怜。   安荞立马指责月金:“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弟弟都哭了也不安慰一下。”   月金:“……”   安荞又指责月铁月铜:“作为一个女人,你们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他们也是对美人,怎么就不去安慰一下?”   月铜月铁:“……”   “你们五个看什么看,干正事知道不?”安荞竟将苗头指向雪家五个护卫,一副恨银不成钢的样子。   肿么了这是?五护卫皆一脸懵逼。   却听安荞道:“这两个女人欠调教,你们快点把他们拖回房间里去,好好调教一番,最好让她们十天不能下床,知道不?”   这是想咱们精尽人亡啊!   五护卫面面相觑,内心都是拒绝的,皆没有这个好胆。   “安大姑娘啊,您的好意咱心领了,只是咱还是喜欢温柔点的姑娘。”   “小的已经有未婚妻了,别的姑娘再好,小的也不能要。”   “别看咱长得牛高马大,可咱还是喜欢娇小一点的。”   “太,太好看了,咱看着就腿软,不敢要啊。”   “其实长得还真不咋地,不如咱们蓝月皇朝的姑娘好看,安大姑娘您不能坑咱。”   “就是,咱们可不敢要她们。”   ……   连安荞听着都愣了,狠狠揪了把头发,心里头满是不解。   不是说男人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毛这五个彪形大汉竟然如此羞涩,美女当前竟然不起心思,感觉好奇怪。   可月铁月铜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是满脸的怒火。   她们在天狼族也算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不料竟被一群丑男人给嫌弃了。   只是二人的表现还真是奇怪,竟然不是找那五个护卫算账,也不是找安荞算帐,竟然找在一旁观看的雪韫算账。   二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竟齐齐朝雪韫的帽帘出手。   雪韫虽然有察觉到,却也迟了那么一点点,再加上二人的目标本就不是雪韫,面是雪韫戴着的帽帘。   一时不察,帽帘被打落,朝安荞飞去。   安荞伸手接住,并且看向雪韫,不自觉挑了挑眉。   而姐妹二人看到雪韫的脸,顿时就是一阵气恼,美脸都黑了下来。   戴着帽帘还不够,竟然还戴了面具。   安荞把帽帘还给雪韫:“果然双层保护是对的。”   雪韫却嫌弃那帽帘被碰过,没有伸手去接,吐言:“脏了。”   安荞:“……”   好吧,这龟毛的洁癖又犯了。   “怎么处置她们?”雪韫显然有了怒意,扭头问安荞。   安荞耸了耸肩膀头:“我有什么办法,本来是想要赏给你的护卫的,结果连他们都嫌弃。要不你问一下管家?”   雪管家:“一边去,老奴不要!”   安荞摊手:“看吧,连雪管家都嫌弃。”   雪韫抬头看向对面:“你似乎很讨厌对面的人,不如把这四个人送给他们。”   安荞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雪韫静静地看了安荞一眼,唇角微向上弯了起来,似乎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然而金银铜铁四人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的美妙,面面相觑后立马有了计较,果断朝安荞等人出手。   雪韫面色淡淡地挥手:“把他们拿下。”   六护卫齐齐动手,一时间竟与那四人斗得不分上下,连雪管家都不需要帮忙。   只是令人无语的是,最厉害的那个竟然是月银,偏生这月银还一边打一边用着湿漉漉的眼睛,满目委屈地看着安荞。   安荞默默地戳了戳自己眼皮子,幸好自己不是天狼族的女人,否则还真招架不住这小子。   雪韫显然不满意这现状,抬手挥了挥,四人的身形同时一顿。   趁着这个机会,六名护卫下了狠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把这四人给抓住绑了起来。   绑人的时候六名护卫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这四人一个个浑身冰冷,如同被冻僵了一般。   而事实上这四人是真被冻僵了,否则哪那么容易被抓。   只是四人也是一脸的懵逼,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感觉到寒冷,整个人仿若被冻住了一般,连根手指头都难以动弹。   见鬼了这是,他们不服。   可惜没人管他们服不服,把人绑好了直接往对面客房那里一丢。   “我家主人说了,把这四个人送来给你们暖床,必须要好好蹂躏他们,否则弄死你们家大人。”其实这些话是安荞说的,可雪韫偏要揽在身上,六护卫也是很无奈。   其实他们家大人周世民就在这里,听到这话简直一脸懵逼。   周世民忍不住又回想了一下,自己除了策马差点伤到对方以外,究竟还有没有得罪过对方的地方。   可不管周世民怎么想,就是不认识那么个大肥婆。   这样的大肥婆不说是认识,就算是只见过一次面,肯定也会印象深刻,不可能想不起来的。   “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周世民终于下了决心要去打听安荞等人的身份,打算从身份入手。   “是,大人。”一名将士领命退了下去。   余下的却一个头两个大,赶紧问周世民:“这四个人要怎么办?”   周世民也很头大:“先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结果却令人很是无语,这四个人竟然都是天狼族女王的人,对面的那些人胆子还真够大。   在人家女王的地盘绑了人家女王的人,到底是太过无知还是太过嚣张?   不知为何,周世民竟然觉得,一定是后者。   这群人就是嚣张,要不然不会那么干。   只是人家再嚣张那也是人家的事情,周世民可不敢得罪了女王。   却也不敢得罪了对面那群人,这要怎么办?   周世民与属下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给这四人松绑,而是先这么绑着,不给吃不给喝绑足三天的时间,然后再送回去给女王。   不禁看了一眼这四人,心里头暗自嘀咕,都长得挺好的人,干啥要得罪对面的那群疯子?   那群疯子也真是,好歹都是俊男美女,干啥如此粗鲁?   等到三天过后,周世民连夜把四人送回去给女王,送到女王跟前的时候,这四个人还是被绑着的。   面对着女王,周世民把一切都推给了安荞等人,并把自己也说成了受害者。   女王一脸古怪地笑了,笑得周世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头暗骂安荞一行人。   好在女王并没有怪罪,周世民才得已抹了把汗,松了一口气。   安荞正掐着手指头算日子,来这里已经足足三天,今儿个已经是第四天,日期则是六月十二,等到十五那天顾惜之就会出嫁。   原本以为还能见顾惜之一面的,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雪韫也曾几次问过要不要去打听消息,偏偏安荞这个拧的,不但跟女王耗上,也在跟顾惜之耗着,仿佛在看谁能耗得过谁。   谁都不知道安荞是咋想的,或许连安荞自己也不知道。   等到雪韫犹豫过后,下定决定要去寻找顾惜之时,却发现顾惜之被转移了地方,这下连雪韫也不知道顾惜之在哪里。   雪韫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安荞,又怕安荞知道以后会担心,此后的两天都在犹豫。   直到十四那天,雪韫才告诉安荞这个消息。   安荞却冷笑:“早就知道了,狼的天性都是狡诈的,为王者更甚。”   雪韫蹙眉看着安荞,不免有些担忧:“我已经派人去探,你不要太着急。”   安荞瞥了雪韫一眼,前天就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都探了两天时间,想必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算有了结果也晚了,明日顾惜之就要出嫁,还不如别费这个劲。   出嫁啊!   还真是件稀罕事,可没见过男人出嫁是什么样的呢?   也要身穿嫁衣,头顶红盖头?   “让人回来吧,不用去探查了,好好休息一天,咱们明天去参加婚礼去。”安荞说完又回了房间。   只是该死的女王,竟然又派了人来,简直无孔不入。   自打那四个人被送回去以后,安荞这里就没有消停过,每天都有很多美男送上门来,而且这些美男还各有特色。   甚至还有别国美男,简直见鬼了。   安荞心情好点的时候,偶而还会跟他们调*,说几句玩笑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扔。   把她惹急了,那就是一顿胖揍。   就是没有雪韫的简单,人家直接把人给冻成棍,再让护卫给抬出去。   来多少冻多少,都不嫌累的。   可惜安荞没有这个能耐,要不想也要试一下,把人冻成棍是什么滋味。   然而安荞自以为已经很好地应付了女王的诡异,不曾想仍旧让女王给算计了去。   雪韫一直寻顾惜之不得结果,不料顾惜之就在离他们对面不远的一座宝塔上面。   顾惜之每天看着安荞与各色的男子‘*’,有时候甚至进了房间好久才出来,掐手指头算着可是有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在顾惜之看来,一刻钟能做不少事情了。   监视着顾惜之的人很会做人,安荞爆粗的时候从来不让顾惜之看,只有等安荞温柔的时候,才会让顾惜之看。   顾惜之尽管心里头相信安荞,可开始的时候心态还算好,时间久了就恼了火了。   明知道他很快要就被嫁给黑狼部落继承人,这死女人竟然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思跟别的男人瞎混。   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担心?   为什么不来找他?是太过相信他,还是已经不在意?   十四的夜晚顾惜之整夜无眠,一直在忐忑地等待着,总觉得安荞会趁着这天晚上来救他。   然而事实上安荞根本就没有来,他白等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被扶了起来,被人在脸上一顿鬼画符,好好的头发被弄成了满头小辫子,顶了满头的狼牙不说,脖子上也挂了好大一串,衣服被扒了下来,换了一身红衣服。   之后被放到轿椅上抬着出去,一路上引来阵阵欢呼声。   顾惜之却听不进去,当看到黑狼部落继承人那张笑脸时,恨不得把满头满脖子的狼牙拽下来砸到黑狼部落继承人的脸上,可惜没有力气。   真他娘的要嫁人了,竟然真的要嫁人了。   那死女人真的没来抢婚!   本想说一句‘死也不嫁给你’的,结果话到嘴边竟然看到安荞,发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正在那里吃着火焰果。   面上不但没有半点愤怒与伤心,还吃得眉笑眼开。   顾惜之心里头拔凉拔凉的,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说好了要回去成亲的,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嫁给别人?   “荞荞,惜之他看着很不对劲。”雪韫尽管心底下再不情愿,还是低声提醒了安荞一下。   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还有力气瞪我,能有什么事?”   雪韫冰唇紧抿,看了顾惜之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倘若顾惜之能够出嫁成功,自己就有机会与荞荞在一起。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然而看了看安荞,雪韫低垂下眼睫,艰难地将心思收了回去。   他能感觉得到,虽然安荞一直在笑着,可笑容却不达眼底,这样的安荞太令他心疼,以至于不舍得安荞受任何的伤害。   雪韫伸手抓住安荞的手,一脸肯定地说道:“荞荞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安荞顿了一下:“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帮字就能行的。”说完把手抽了回去,又往嘴里头丢了一颗火焰果,还真是美味极了。   顾惜之眸中喷火地盯着二人握着的手,可是把时间算过了,竟然握在一起有三十息的时间,那期间死女人连挣扎都没有。   果然这死女人提起裤子来就不认人了,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好想弄死那个男人!   “我的王子,你还真是热情,竟如此看着本帅,是不是爱上了本帅。”那个方向正是刚从黑狼部落继承人,也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没多久的女帅的方向。   那愤怒的眼神竟然被女帅看成了娇嗔的眼神,真不知有多眼瞎。   顾惜之黑了脸:“滚!”   女帅勾唇淫笑:“我的王子,你莫要着急,等礼成后定然会好好地滚。”   顾惜之:“礼成你大爷,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女帅:“你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那个肥猪吗?她似乎已经有了别的选择,你不妨看一下她身边的那个,哪怕戴着面具,也难掩其风华,可见是个绝美之人。”   顾惜之:“既然你觉得他美,不妨改作娶他。”   女帅:“我的王子,你怎可如此伤我的心,在我的心目中,那人再美又岂能比得过高贵的你?”   顾惜之感觉好恶心,想要吐这女人一脸。   忍不住又看了安荞一眼,可安荞只顾着吃果子,根本就不看他,从他被抬出来到现在,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难不成他这么大的一个人被忽视了?   眼见着人已经抬到了祭坛那里,雪韫忍不住伸手扶住安荞的肩膀:“你若再不去,等拜祭完,可就真的晚了。”   安荞顿了一下,视线移向那一盘火焰果,直将将盘子抄了起来:“去,怎么不去?自家爷们都要被抢走了,我要不去,又岂能对得起自己?”   说完抱着盘子,往祭台那里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祭台就让人拦了下来,安荞停顿了一下,在雪韫帮手清除后,又继续前行,在雪韫的帮忙下,很轻易地就走到了祭台那里。   “你是哪个部落的人?今日乃是我黑风成亲之日,阁下想必应该知道,有什么事情还请礼成后,再作商议可好?”女帅的名字就叫黑风,此时看着安荞眼皮跳跳,特别是安荞身边的那个男人。   火焰果,常人一生只能服食三颗,这人竟然当饭吃。   安荞一脸惊讶:“你叫黑风啊,挺顺口的一个名字啊。”说着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想当初我也遇到一个叫黑风的山寨,里头个个都是土匪来着,可就是有些中看不中用,被我打得片甲不留,一个个哭着喊我奶奶,把我给气的啊,我哪有那么大一的群孙子啊!”   黑风:“……”   众人:“……”   这肯定是来捣乱的!   来人啊,快把她叉出去!   “不知道你厉害不,要不咱打一架看看?”安荞一脸好奇,却又往嘴里头塞了颗火焰果。   黑风看了看那一盘火焰果,又看了看安荞的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来人啊,把她压下去。”黑风黑沉着脸冷声下令。   人来了,安荞直接一脚踹了去,一下把人踹飞了出去。   雪韫吓了一跳:“你小心一些,这些人都交给我便可,你根本无需出手。”   安荞一脸认真:“我没动手。”   ☆、城毁人亡   窝只是动脚了!   安荞瞥了一眼雪韫,心知雪韫是在担心自己,可好歹修为上也算是一名金丹修士,还不至于连自己的肚子都保护不了。   在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了块肉,安荞虽然没再修炼,可也小心地保护着那块肉,只要自己不死,那块肉就肯定会没事。   雪韫哪里不知安荞这番作为是调皮了,动手可能还好一点,可这动脚还真是……可见安荞一点事都没有,蹙起的眉头虽说仍旧不曾松开,却也微放心了一些。   只是这一番对望,看在顾惜之的眼内,实在是刺眼得很。   不止顾惜之觉得刺眼,就是黑风也觉得刺眼得不行,又挥手叫了十几个人上来。   可惜凡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与筑基期的修士相比的,雪韫担心安荞又‘调皮’,在那些人冲上来之前,就把那些人给解决掉。   这一次黑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面色变得极为阴沉,盯着安荞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周世民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只觉得很是奇怪,之前一直觉得黑风是那种胸大无脑之人,如今看着却感觉到黑风不简单。   不由得看了一眼安荞,对安荞这个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毕竟在安荞的手下吃了好几次亏。   再且除了沐婉儿以外,周世民对这个世上的女人,估计也不会再起兴趣。   表里不一,全是虚伪。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月华棂面无表情地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显得诡异。   月华棂话刚说完不到三息,黑风突然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全都去死吧!”黑风整个人忽然就变得是十分的诡异,特别是那笑容,让人感觉到无比阴森,心中惊悚。   “黑狼部落听令,杀!”   嗷呜!   一道狼啸声响起,周围突然冒出来许多人,将在场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是黑狼部落!   人们震惊,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围在中间。   如此可以看得出来,黑狼部落早有准备。   而女王大人竟然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安荞拍了拍额头,又捏了捏眉头,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就觉得我被坑了呢?”   雪韫轻声道:“莫怕,有我在。”   顾惜之:别抢窝的话!   正郁闷着,腰那里伸过来一只手,竟然妄想把他搂入怀里,顾惜之一脚踹了过去:“别碰我!”   黑风被踹了个趔趄,顿时怒了起来:“贱人,我是你妻主大人,你竟然敢踹我?”   顾惜之愣了愣,发现自己似乎有了点力气,虽然力气还是不大。   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安荞那里跑,可刚转身就被黑风给拦住。   “我的男人,你想去哪里,嗯?”黑风一脸阴森,面上有黑气涌现,看起来极为不正常。   顾惜之本想提醒一下安荞,却见雪韫将安荞护在身后,而安荞则一副享受的样子,顾惜之这脸就黑了下来。   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跟别的男人熟了起来。   讲真顾惜之好气,觉得自己一片真心交出去,换来的却是忽视。   到了嘴边的话顾惜之就没说出来,只顾着气闷。   黑风却趁此机会,想要将顾惜之带走,尽管顾惜之是女王之子,本该斩草除根,可黑风看上顾惜之的美貌,不止想要拿下天狼族,还想要把顾惜之弄到自己的后宫去。   顾惜之哪里乐意让黑风碰,不自觉就往安荞方向挪,可看了一眼被保护着的安荞,心里头更气愤了些,迈出去的脚步就往边一边踏去,朝月华棂方向不断地后退。   不知是不是药下得轻,还是本身药就要失交,越走就越感觉到身体的轻松。   等走到月华棂那里的时候,顾惜之感觉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五成。   忍不住又往安荞那边看去,力量恢复这件事情,顾惜之第一个就想跟安荞说,可看安荞一副理所当然地被保护,然后闲得蛋疼的样子,顾惜之的心口就一阵抽疼,狠心想要将视线收回来。   安荞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视线移向顾惜之。   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顾惜之‘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地别过头去,一副不想看到安荞的样子。   安荞眉头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迈步朝顾惜之走了过去。   顾惜之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见状明明心中很是欢喜,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安荞站停在顾惜之的面前,开口:“顾惜之我问你,你……”   顾惜之哼了一声:“本王子不姓顾。”   安荞顿了一下:“那天狼族的王子殿下,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顾惜之:“不能。”   安荞:“……”   好想弄死这货怎么办?安荞扭头看向雪韫,眼内带有询问。   雪韫顿了足足七息,转身背对着安荞,十分认真地对付着不怕死扑上来的人。也不知是不是雪韫不杀人只伤人的原因,这些人都不怕死地往雪韫这里冲,雪韫的脸色并不好看。   真以为是女人就不会杀不成?   安荞得不到好友的认同,心中叹了一口气,再次扭头看向顾惜之:“玛的智障,有本事你再说一次不能?”   顾惜之:“……有本事你再问一次。”   安荞冷笑,果然是贱骨头,不威胁不知道害怕。   只是自己好像更贱,千挑万挑,偏挑了个贱骨头。   “我就问你一次,真想要嫁给那个叫黑风的?”安荞盯着顾惜之看,仿佛顾惜之只要回答一声事,就要把顾惜之弄死一般。   顾惜之本想解释的,可见安荞那一副表情,顿时心里头就来了气。   “是啊,我就是想要嫁给她,有本事你来弄死我啊!”   刚说完话,天地突变,异象生起。   天地间一下子暗了下来,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所有正在打斗着的人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不是还没到天黑时候,怎么突然间天就黑了下来?”   “天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快看那边!”   “那,那是什么?”   ……   乌云遮日,大地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周围只剩下阵阵风啸声,听起来竟如同狼一般的叫声。   不多时一轮血月自天狼族圣地方向升起,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安荞本想要收拾顾惜之一顿的,却在看到那轮血月停了下来,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从一火山口升起来的血月。   整个天狼族被血月映衬得一片血红,使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血色,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而就在此时,整个黑狼部落忽然暴动,毫无章法地朝四周围的人出手。   “快,杀了他们!”月华棂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不再平淡,而是有了几分焦急,面色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难看。   只是黑狼部落仿佛厉害了许多,女王的精良部队与之对上竟然不堪一击。   这些人黑狼部落的人仿佛没有意识一般,只有杀戮,见人便杀,哪怕是周世民一行人也没有幸免,此刻正在苦苦支撑着。   “这是怎么回事?”雪韫眼含疑惑。   安荞将放在血月上的视线收回,朝黑狼部落看了过去,面色阴晴不定:“我觉得他们有问题。”   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这些黑狼部落的人有问题。   雪韫蹙眉道:“他们身上的气息,我不喜欢。”   安荞点头:“他们身上有死气,看起来很不对劲,似乎已经死了一般,可前一刻明明就还是个活蹦乱跳之人。”   雪韫抬头看向月华棂,淡声道:“天狼女王似乎知道点什么。”   安荞:“你去问一下?”   雪韫扭头看向安荞,这女人是把用他用顺手了吗?什么事情都叫他去做,要是他去问了,谁帮她把这些怪物挡住?   安荞用事实告诉雪韫,两手快速翻飞,结出一个十分复杂的印来,只是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把结印凝聚出,朝那一拨看起来很是异常的黑狼部落之人扔去,结印在空气中不断放大,等落到那一拨人身上时,已经放大到直径十米。   在周范围内的黑狼部落之人,一下子僵住,不断有黑气从其身上冒出来。   安荞盯着看了一会儿,一脸讶然:“怎么又是这种东西?”   黑烟骷髅!   这玩意还真是无处不在,让人看着就很是不爽。   刚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是这个样子。   好在有此变化的人并不是很多,否则就是她与雪韫也很难对付得过。   “你来掩护我,我来对付他们。”安荞不再理会顾惜之,而是对雪韫说道。   雪韫蹙起了眉头:“你……”   安荞开口打断:“我没事,好得很,你只要掩护我就行。”   雪韫注意看了一下安荞的脸色,这才点头:“你尽力而为就是,不要勉强。”雪韫能够感觉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自己如今也能勉强对付,只是不与安荞那般凑巧。   心中已然打了主意,倘若安荞对付不了,那就带着安荞离开这里。   雪韫到底是把安荞这个孕妇想像得太过脆弱,处处维护着,生怕安荞会一个不小心而出现什么意外。   虽说安荞肚子里的孩子是顾惜之的,可对雪韫来说只要是安荞生的孩子都是好的,也是打从心里头喜欢的。   安荞很庆幸自己的灵力就是这些东西的克星,否则这些东西肆虐起来,估计很难挡得住。   有了雪韫的掩护,这些东西近不了身,安荞感觉还是挺轻松的。   不过短短几刻钟就扭转了一边倒的局面,那些起了变化的黑狼部落之人也渐渐被安荞清理掉,眼见着就快要结束。   然而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大地突然颤动起来。   天空那轮挂着的血月突然‘咔嚓’一声碎掉,仿佛屏障被打破了一般,大地的温度一下子提升起来。   此等变化,就是常年生活在烈焰之地的烈焰兽也变得暴躁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安荞眼皮跳了跳,伸手扯了雪韫一把:“小心一些,我感觉不太……”   轰隆!   地面突然颤抖,变得四分五裂,裂缝中散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与炽热。   救命啊!   许多人没能站稳,往裂缝中掉下去,发出阵阵惨叫声。   安荞与雪韫正好站在裂缝上面,险险才避开裂缝站稳,皆是抹了一把冷汗。   “哥哥,哥哥救窝!”一道稚嫩的惊叫声突然响起,方向正是月华棂那边,一下子将刚稳定下来的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安荞也下意识看了过去,便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可爱小姑娘正满脸惊恐地抓着桌腿,而桌腿下面是裂缝。   顾惜之还在疑惑那是谁,就看到月华棂苍白了脸,朝小姑娘扑了过去。   “珍儿!”蓝荣王也惊叫一声,动作仅比月华棂迟上一些。   顾惜之突然想起月笙说过,女王已经生下继承人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顾惜之都不曾关心过这事,便没有多理会。   如今看到这三岁的小姑娘吊在那里,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下意识也冲了上去。   很快月华棂就把珍儿拉上来,一家四口都松了口气。   安荞看着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小姑娘,如果没有猜测的话,那应该是顾惜之的妹妹,之前没有见到她,想必是偷偷躲在桌子底下了。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月华棂与蓝荣平都不曾知道。   这突然冒出来,看那俩口子的样子,估计吓得够呛。   安荞不由得撇撇嘴,还以为这女王大人有多冷血,如今看来也是有感情,也是会害怕的。   忽然感觉到不对,不由得凝神细察了起来。   地面还在颤动着,突然猛地震了一下,而众人光顾着看那一家四口,却没有注意到那一条裂缝在不断扩展。女王一家四口那块地方地面突然往下沉,连带着四人一块往裂缝中坠落。   安荞目光一凝,惊叫:“小心!”   只是提醒得晚了一些,等那一家四口发现不对,已经往下掉。   几乎下意识地,顾惜之运起全身的灵力,将身边三人齐齐抛了上去,自己却来不及上去,以更快的速度往下坠去。   安荞神色一紧,下意识冲了上去,运起灵力往下坠去。   顾惜之看到安荞时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地就想把安荞往上抛去,只是动作不及安荞的快,被安荞一下子抛了上去。   “媳妇儿!”顾惜之眼见着自己的身上不断上升,最后被人牢牢抓住,而安荞却不断往下坠,那一瞬间连心跳都停止,满目惊恐地看着裂缝下面,“不,不要,不是这样的,不能这样,回来,媳妇儿你回来……”   顾惜之挣扎着要往下跳,却被月华棂与蓝荣平死死按住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荞掉下去。   就在这时,雪韫突然也跳了下去,追着安荞而去。   顾惜之眸孔再次一缩,眼中喷发出极大的希冀,盼望能看到雪韫从裂缝底下救出安荞来。   然而只是瞬间,二人就消失在裂缝中,不见踪迹。   只看到底下熊熊燃烧着的烈火,还有不断流动着的岩浆,炽热得令人难以忍受。   顾惜之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无意识地往下捞了捞,却什么也抓不到。   “刚我看错了是不是,安荞她并没有跳下去,也没有来救我是不是?”顾惜之瞪向月华棂与蓝荣平,觉得事情一定是跟自己想的一样,毕竟安荞那个样子,一看就很想要揍他,并且还是很想很想的那种,怎么可能会救他呢?   怎么可能呢?顾惜之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月华棂与蓝荣平一阵沉默,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看黑狼部落已经被打败已有了算计,成全这二人,谁曾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今的月华棂也很是烦躁,不止是安荞与雪韫掉下去,天狼族子民也有半数人掉了下去。   如今还不知是仅发生在天狼城,还是在别的地方也有,如果别的地方也是如此,那么天狼族危矣。   作为天狼族女王,月华棂虽然也担心顾惜之,也可惜安荞掉了下去。   可那到底不是自己的亲闺女,仅仅是个准儿媳罢了。   没了可以再找,不值当她去难过。   只是面对顾惜之的问话,难免有些心虚,迟疑了一下,说道:“作为天狼族高贵的王子,你要认清事实,接受事实,不能……”   “事实个屁!”顾惜之暴了一句粗,扭头就朝裂缝跳下去。   蓝荣平早有防备,只是顾惜之到底是厉害了些,明明就预算好,却仅仅抓住顾惜之的脚丫子,惊得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将顾惜之扯上来后担心还有意外,直接一刀手把顾惜之给劈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地面才停止颤动,可那一道道的裂缝却触目惊心。   哪怕是天狼城的人自己也没有发现,世代生活着的地方竟然离地下岩浆那么的接近,一个个毛骨悚然,万分惊惧。   裂缝似乎很有规律般以狼堡为中心是,绕了一圈又一圈,在一重重热浪之下,余下的人艰难地朝这唯一的一条路走着。   然而哪怕是天狼族人也受不了这等炙热,仅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倒下去不少人。   天狼族女王等人因为在最后面,自然是最后一批离开天狼族的,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因为炎热干渴倒在路边的人。   令人惊惧的是,倒下去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干尸。   最后活着从天狼城出来的人,仅剩下整个天狼城的三分之一。   得到的消息更让人震惊不已,裂缝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天狼城外围,从外面不断地往里面扩展。   黑狼部落的人倾尽三城人马而来,却十之*都葬身于裂缝当中,这等同于黑狼部落的毁灭。   最大的隐患自寻死路,月华棂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天狼城毁了。   在他们离开天狼城不过几刻时间,那唯一接向外面的通道突然倒塌,如今的天狼城谁也进不去。   顾惜之醒来以后一直在闹腾,要往裂缝里头跳下去。   若非月华棂说安荞不是在边上跳下去,而是在中心跳下去,估计顾惜之真会不顾一切地跳到裂缝中去。   命是安荞救回来的,应该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安荞。   可是,顾惜之不想活了。   倘若这个世上没有安荞,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每天愣愣地看着裂缝底下仍旧在燃烧着的烈火,顾惜之实在不明白它为什么会一直不熄火,看得久了忽然就起了个念头。   安荞会不会没有死?   烈火中充满了暴戾的火元力,仿佛只要沾染一点,就会把自己焚烧了一般。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在裂缝边上盘腿坐了下去,倘若自己把这火灵力给吸收了,修炼到一定的程度,是不是就不怕底下这火,可以去找安荞了?   混沌诀运行了一个周天,顾惜之浑身都变得通红,头发一根根炸了起来。   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一口白烟从嘴里冒了出来。   果然是能够吸收转化为己用的,并且比起在上河村时修炼时来说,修炼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只是这火元力实在太暴躁,刚运行一个周天他就顶不住下来。   好想找人干架!   原地跳了起来,磨拳跃跃欲试,只是跑出去没几步又退了回来,盘腿继续坐了下去。   顶不住也得继续顶,否则怎么去找媳妇儿?   哪怕媳妇儿真的……死了,也要把媳妇儿的骨灰拿回来。   一想到这,顾惜之又咬牙坚持下去。   ……   安荞舍命救了顾惜之,心里头并没有后悔,只是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傻。   可是当安荞看到雪韫冲下来以后,不自觉地就有些后悔。   自己死了没有关系,可是连累雪韫跟着自己一起送死就不太好了。   整个人被雪韫抓住的一瞬间,安荞不作他想,下意识地就将五行鼎拿了出来,一把将雪韫装在了里头。   只是安荞自己想要进去却不能,不是五行鼎太小装不住她,而是五行鼎这家伙不够高级,进去以后就没法子控制五行鼎,会被吐出来。   五行鼎:窝这样的还不高级?主人你咋不上天咧?   安荞:你家主人窝要死了!   五行鼎:→_→   主人你要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主人这等祸害肿么可能会屎?所以主人一定要振作起来,说不准还不了。   安荞默然,好想掐死这粪缸子,因为安荞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昏迷前安荞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果然好人是不长命的,像她这种大好人果然要死了。   讲真五行鼎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这样的火对五行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多烧一烧还能提高质量。   只是五行鼎也没有办法完全护住安荞,在安荞昏迷后提前把雪韫吐了出来,指挥雪韫带着安荞,找到了一个还算稳定的地方歇脚。   若安荞还清醒着,勉强还是能够应付这底下的温度,可安荞现在昏迷着,火元气又不断地往安荞身上钻。   如今的安荞就跟吹气球似的,不断膨胀着,而且身体烫得跟火烧似的。   雪韫看着心惊肉跳,本与这个地方属性相克的他,硬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运转灵力帮安荞降温,生怕稍有怠慢安荞就会燃烧了一般。   只顾着安荞的雪韫,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再加上吸收不到水灵力,雪韫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可一天,两天,三天……十五天过去,安荞仍旧没有醒来。   雪韫撑不下去了,身上的最后一丝灵力也抽空,没有任何灵力的补给,再加上半个月的不吃不喝,终是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雪韫突然就想,能与安荞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最终雪韫也昏迷了过去,与安荞并肩躺在一起,哪怕没有了知觉也死死握着安荞的手。   这样若有来世,是不是就能够在一起了?   可惜来世的事情暂且太过遥远,在雪韫昏迷过去的第三天,安荞身体膨胀到了极点,突然传来‘噗’的一声,眼见着安荞的身体不断缩水。   最后由一个死胖子变成了一个小胖子,比起之前正常时来要瘦上不少。   此时的安荞还没有睁眼醒来,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浓烟。   看着如同白云般的口气,安荞愣了一下。   忽然感觉身底下好热,整个人如同被火烧着一般,安荞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屁股。   尼玛烫死老娘了!   “主银你快别嘚瑟了,再不救人,人可真就完蛋了!”五行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还是如过去那般欠揍。   安荞动作一顿,脑中闪过‘救人’两个字,蓦然回神,猛地一下朝地面看了去。   这一看差点吓得魂飞,直觉退后了几步。   不过很快又觉得不对,匆忙上前将那‘干尸’抱了起来,急急将灵力输送进去。   当初多么圆润的一个美公子啊,如今却变成了人干,那一眼她几乎要认不出来这就是雪韫。   能认出来靠的不止是这身衣服,还是她想起当时雪韫跟着一起跳下来,才有八成确定这人干就是雪韫。   还有两成认为,这可能不是雪韫!   不过好在五行鼎提醒得及时,否则这人真的没救了。   “好可怜,当初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跟着主人你跳下来呢?”五行鼎见安荞终于把人命给救回来,就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不过要不是他跳下来,换成别其他人跳下来,主人也就没了命。所以说主人的运气还不错,明明就是个必死之局,偏偏还让人给救了……”   安荞起先没空理会五行鼎,等人的情况稳定下来吊起来的心就放了下来,也就注意起五行鼎来。   这聒噪的家伙,真是想屎了!   安荞咬咬牙,下次绝逼不提把这家伙扔进粪坑的事情了,因为她打算拿这家伙来装粪。   五行鼎:主人你这样会失去窝的跟你讲!   安荞冷笑:我本来就打算把你扔下。   五行鼎:T_T   小金突然开口:这里有火灵珠,火之灵与异火。   安荞:→_→   异火是什么鬼?   小金:你做梦都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安荞:……   一听就知道是好牛掰的东西,小金这张嘴绝逼是乌鸦嘴,所以小金说那是她做梦都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东西,那就不要去打听那是什么东西的好,否则得不到不知要多抓狂。   一把将雪韫装进五行鼎里,安荞就盘腿修炼了起来。   五行鼎默默地想起安荞刚说装屎的事情,又想到小金说的事情,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家主银还真是淡定。   就是它知道这里有异火,都忍不住贪婪。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若是主银知道得到这异火就能再次改变体质,化为火灵体质,不知道主人能否还这么淡定。   安荞一点也不多想,运行一个周天以后,张口吐出一口白烟。   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头发……   咦,光头?   再摸了一把,还是光头。   安荞:(⊙o⊙)…   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扒拉五行鼎往里头看,只见雪韫如个婴儿般窝在里头,身上的衣服虽然十分破烂,甚至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可那一头青丝还是好好的,连一根炸毛都没有。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为毛只有自己是个光头,雪韫却是好好的。   安荞把匕首抽了出来,跃跃欲试,要把雪韫剃成光头。   可比划了一下,安荞还是蔫巴巴地把匕首收了回去,做人不能辣么自私,特别对方还救了自己一命。   又盯着那头青丝看了一阵,安荞咬牙下了决心。   有机会离开这里,非要跟雪韫打听一下,头发是怎么保养的。   想到离开这里,安荞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呃,这是个小山洞,看不着什么。   安荞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了出去,凝聚起灵力护住自己的身体,再往上面看去。   熊熊烈火不断燃烧,漫天的火烧云……不对,那不是什么云彩,而是真正的火团,除此以外就看不到别的。   往下看是不停地冒着泡的岩浆,能将人融化得连骨头都不剩。   再往四周看去,连同空间都被燃烧得不停扭曲着,只能看到二三十米以内的地方,再远的地方就没有办法再看清,全是红色的焰火。   怎么出去?   安荞默默地躲了回去,刚出去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些经受不住。刚刚充盈的灵力,直接就少了一截,待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见底。   若是不能出去,待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   虽然她可以吸收这火元力为己用,可火元力的破坏力实在太强,没有办法一直吸收,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得不到排解,后果会很严重。   雪韫若是全盛时期,倒是可以帮她不少忙,可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还真半点也帮不上。   这里没有水灵气,雪韫得不到补给,往后只能靠她。   安荞仰望天空,突然感觉自己好伟大。   五行鼎忍不住嘴贱:主人你这样会没朋友的窝跟你讲。   安荞: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太宠你了!   五行鼎顿时深受重伤,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金:主人想出去?   安荞连忙点头:是啊,特想出去。   小金:没门。   安荞(⊙o⊙)…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听窝跟你讲,一个两个都是坑主的玩意,光想着就感觉好心塞。   就在安荞抓狂的时候,小金突然又吱声:不过主人可以试着把火之灵与火灵珠收了看看。   至于异火,不想死就别上前凑,那玩意太过高级,大伙玩不起。   安荞闻言却愣住了,盘腿往地上一坐,连烫屁股也没多大感觉,脑子里正在琢磨着事情。   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又来了,仿佛自己就是一只棋子一般。   先是木之灵,然后是水之灵,再是土之灵,现在又是火之灵,等这火之灵收了以后,就只剩下金之灵。   仿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若是不去拿金之灵会对不起前四次冒险一般。   安荞伸指弹了弹脑壳子,虽然一切都是有意识的行为,自己可以选择不去做,可不去做的后果却是……   “你们俩说,我要是破了这封印,结果会怎么样?”安荞抬头看着上方,对两个坑主的玩意呐呐地问道。   很快安荞就得到了答案,而这答案令安荞黑了脸。   见过锅底般黑的脸吗?   没见过?没关系,快看安荞的。   安荞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们这样,会失去窝这个主人的跟你们讲!”   “总有人不爱听真话!”俩坑主货叹息。   这种人生只剩下OOXX的话,谁特么爱听?   安荞想掐死这俩,很想很想,倘若这俩有脖子的话。   安荞默默地哀伤了一阵子才走了回去,把雪韫放出来继续替雪韫温养身体,等到灵力差不多用尽又把雪韫给塞回去,盘腿继续修炼。   如此来回足足一个月时间,雪韫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也睁开了眼睛。   这一个月里不知是不是安荞吸收火元力的原因,由始至终头发都没有长出来,并且脑壳子还越变越是光亮。   本来安荞是不知的,被小金提醒以后摸了几把,才知道的。   看向雪韫的目光可不是一般的哀伤,简直一副难过致死的样子。   雪韫刚醒来还摸不清楚状况,见得安荞一脸的难过下意识就想要安慰,只是张口都没有任何声音出来,嗓子如同被烧一般火辣辣地疼着。   “说不了话就别说,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的,老实歇着吧。”安荞叹了一口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好心塞。   雪韫伸手连要摸摸安荞的脸,可身在五行鼎内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手根本就伸不出去,不由得蹙起眉头。   安荞惊讶了:“这玩意还能挡人啊?”   五行鼎得意:“那是!”   安荞:“把人给我放出来!”   五行鼎:“……”   阿呸!   五行鼎一口把雪韫吐了出来,正好吐到安荞的脚边,整个人如饿狗扑食般趴在那里,看起来好狼狈。   向来如冰雪一般纯白之人,突然摆出这么一个造型来。   安荞默默低下头:好想幸灾乐祸一下,怎么破?   雪韫艰难地抬起头,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这才朝安荞的脸伸了过去,用嘴型说道:你瘦了。   安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可不是瘦了么?   再看自己显得多余的皮,呵呵笑了几声,想必自己现在看着又老又丑。   人虽然瘦下来了,这一身的皮却成了累赘,还真是哔了狗。   正愣神忽然感觉肚子有异样,下意识低头看了去,只见雪韫把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三个半个月的肚子本该显出来,只是安荞的肚子看着还是平的,与一般人的无异,顶多就粗那么一点点。   再加上有着赘皮,看着一点都不明显。   安荞把雪韫的手拿开,自己伸手摸了摸,对上雪韫一脸的担忧,说道:“小家伙好着呢,你不用担心。”心里头却是在想,可能是这一个半月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小家伙才不长。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安荞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用灵力去养胎。   只是这到底不是个法子,还是得离开这里才行。   小金突然道:“主人可以把小主人封印,令小主人暂时停止发育,等到安全以后再解开封印,小主人便会继续发育成长。”   安荞愣了一下:“这样也可以?”   小金:“爱信不信。”   安荞:“……”   ------题外话------   之前电脑坏了,所以停更了两天,抱歉咯!   结局倒记时,莫急莫急,可以养几天文再来看。   ☆、抽死丫的   直到此时安荞才想起躺在一旁的顾惜之,面上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   其实安荞并不想去想太多,毕竟一直以来就未曾怀疑过顾惜之。   可刚才顾惜之突然松手,害得她差点摔死,还是令她心头膈应不少。   五行鼎察觉到安荞情绪不稳定,忍不住替顾惜之说话:“主人,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这小子,主人要是照镜子看看一定会发现,主人现在是大变样,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安荞想要胡搅蛮缠,说顾惜之是爱自己不够深,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但凡爱得足够深,哪怕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然而事实上让你对着骨灰认人,你若能认得出来,那就真特么神了。   再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能怪人家认不出来啊。   大胖子突然变成了小瘦子,还满脸的黑皮子,换成顾惜之变成这个样子,第一眼就是自己也认不出来啊。   可道理安荞懂,内心却仍旧膈应着。   “他这是咋个回事?”安荞发现顾惜之的情况其实不太好,身体就跟她当初似得,时不时膨胀一下。   怪异的是,这人的头发是炸起来的,鸟窝还要乱。   五行鼎道:“当时主人的情况实在太过危险,窝一时之间又没有办法把火之灵的力量全吸收了,就分了一部份给这小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安荞闻言表示理解,毕竟没有五行鼎的帮忙,当时的自己很有可能就会被夺舍。   一想到火灵珠,安荞又感觉到蛋疼了。   “他这个样子能动不,总不能让他就这样逮在这里。”安荞到底是在意顾惜之的,感情的事情不是生几次气就能一笔勾销。   五行鼎说道:“主人可以挖个坑把他给埋了,也可以把他丢到下面去,不过最好还是给他找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闭关。”   安荞翻了个白眼,觉得五行鼎前面说的都是废话。   再是生气她也不可能把这爷们给埋了,哪怕顾惜之真是为黑风报仇,就为顾惜之是她孩子的爹,也不会拿顾惜之怎么样。   “还是找地方吧!”安荞刚在心里头对五行鼎说完,就看到一行人赶了过来。   见是月华棂等人,安荞微微放心下来,毕竟在天狼族这个地方,月华棂这个女王是最大的,想要个清净的地方想必不会多难。   正欲上前打个招呼,却见月华棂等人娶没有看到她一般,越过她跑到顾惜之那里,见顾惜之的身体不正常,皆是大吃一惊。   安荞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别担心,他一点事都没有,只要找个清净的地方让他闭关就行。”   月华棂一脸疑惑:“你是谁,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安荞刚想要说话,突然感觉脑袋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挠了一把。   这一挠,安荞整个人僵住,这光亮的脑门子。   难不成是想要她打光棍,不要找男人?   可肚子都揣了一个,这要怎么破?   月华棂奇怪地看了一眼安荞的脑壳子,对安荞点了点头:“不管你是谁,孤都要谢谢你的提醒。”   安荞想说自己不是谁谁谁,而是她未来儿媳妇,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摸了一把脑壳子,铮亮啊这是。   “走吧走吧。”安荞挥了挥爪子,不怪人家认不出自己来,谁让自己不但样子改变,就连声音也无比沙哑。   如今虽然还没有照镜子,可安荞已经能预想出自己的丑逼样。   月华棂眉头蹙了蹙,只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生出一股想要弄死安荞的心思。   只是安荞说完就不管月华棂,已经确定顾惜之没事,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雪韫。   又摸了一把脑壳子,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先恢复一下。   抬眼看了一眼月华棂,安荞果然抬步走人。   尽管月华棂所拥有的条件很好,可安荞实在信不过月华棂,还不如自己随便去找个地方的好。   如此想着,安荞就又看了一眼顾惜之,这才快速离开。   月华棂皱眉看着安荞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竟觉得安荞有着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若不是安荞看起来没有天狼族特性,月华棂肯定怀疑安荞是黑狼部落余孽。   “去,跟上他。”月华棂派人跟了过去。   安荞没走多远就发现自己被跟踪,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愉快,不过很快就当作不知道一般。   现在不过是找个有水的地方,等好一些以后她还是要回去看雪韫的。   当时答应雪韫的事情安荞并没有后悔,的确愿意与雪韫处一下,心里头觉得自己若是能移情别恋雪韫也不见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至于顾惜之?   安荞是这么觉得的,若是自己能转而喜欢上雪韫,那就不要顾惜之了。   只是想像很是美好,现实却很是无奈。   感情这种东西,哪是那么轻易就能转交给别人。   不过是安荞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顾惜之,所以才想了这么个糟糕法子。   疾步走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河,直接就跳了下去。   落到水里以后安荞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这水真特么热,一点都没有那种清凉的感觉,让人怀疑这河穿过天狼族以后,还能不能残留出河水来。   下面说不定是断流,一滴水都流不出去。   看河水挺清的,安荞搓咕咚喝了一肚子的水,又隔衣搓洗了一把身子。   这一搓竟然搓掉一层皮下来,完了安落回到岸边往水里头看,露出来的新皮肤在水的倒影下看起来挺嫩的,就是少了一种紧绷感,看起来如同三十好几岁的人。   伸手掐了一把肚皮那里,哪怕直着身子也能轻易扯出皮来。   不知皮肤这毛病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安荞揉了揉脸,盘腿坐到地上去。   尽管这河水很热乎,但安荞还是从中感觉到了水元力,正好与火元力相克,安荞便待在水里头修炼。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   安荞体内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本应该利用这些灵力能修复自己受创的身体,可安荞却不愿意浪费这灵力,赶紧顺着雪管家所给的地址寻去。   灵力充足后安荞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还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雪管家驻扎地。   “雪韫他怎么样了?”安荞刚进门就急问了起来。   雪管家正急得要死,一直就想给雪韫喂点水,可雪韫整个人就如烤熟了一般,无论如何都不张嘴,牙关紧紧咬着。   依安荞言一回来就把雪韫泡在水里,可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的用。   “你来得正好,少爷他不开口,老奴一口水也喂不进去,你快想想办法。”雪管家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看向安荞的脑壳子,一个姑娘家把脑壳弄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没谁了。   安荞闻言心中一惊,这么久没有喝水,人还能活不?   顾不得跟雪管家聚,赶紧跑去看雪韫如何。   检查过雪韫的情况后,安荞眼皮子都跳了起来,赶紧把灵力输了进去,再一次将雪韫的心脉护住。   情况稍微稳定些后,就端起放在一边的水壶子。   “雪韫你张嘴,喝点水。”安荞说话的时候摸了摸雪韫的嘴,希望雪韫能够感觉到,然后张口嘴。   叫第一遍的时候雪韫并没有反应,一连叫了五遍,雪韫才微微有反应。   安荞见状赶紧又叫了几声,雪韫这才有所感觉般,配合地张开嘴,安荞连忙将水灌了进去。   雪管家眼见着雪韫不住地吞咽着水,眼睛再一次湿润起来,觉得雪韫是真的爱惨了安荞,否则不会安荞叫张口就张口。   在此之前雪管家可是叫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任凭他怎么叫也没有用。   “这点水不够。”安荞一边小心喂着雪韫喝水一边喊了一声。   雪管家闻言赶紧让人去拿水,安荞喂完手中的,又继续接过来喂。   可能是因为灵根的问题,雪韫喝下去三壶水肚子都不见鼓起来,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好多了。   安荞就觉得,若是这边有冰雪就好了,把雪韫放在那些地方,恢复的速度一定会更快。   喂完第五壶水的时候,安荞才终于停了下来。   “好了,总算是没事了。”安荞再次用灵力梳理了一下雪韫的身体,确定雪韫的身体正在自我修复,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雪管家却担忧:“少爷他真没事了?”   安荞点了点头:“雪韫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灵力严重枯竭,起先我还担心他很难恢复,现在看来他身体的恢复程度还是挺不错的,刚我发现他的丹田内已经有一丝灵力。”   安荞一边说一边看着雪韫的脸,心想等恢复了以后,肯定又是一个丰韵迷人的美公子。   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感觉好心伤呢?   雪管家虽然不懂得岐黄之术,可作为一个外家功练得炉火纯青之人,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个人身体的好坏。   闻言就上前检查了一下雪韫的身体,握脉停驻良久,才确定安荞没有胡乱。   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扭头看向盘腿坐到地上的安荞。   安荞本想要修炼的,见雪管家看过来,愣愣地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挺凉快的,没有之前的天狼城热。”   雪管家点头:“老奴也感觉到奇怪,之前这个地方并没有这般凉快,自从老奴来到这里就发现,这里就一天比一天凉快。不过也凉快不到哪去,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变化了。”   安荞‘哦’了一声,说道:“我也得疗伤,你别妨碍我。”   说完就盘腿疗伤,都不等雪管家答应的。   说起来这里的温度相比起天狼族以外的地方还是要高上不少,只是相对于天狼族以前的气候来说,已经凉快了不少。   雪管家还想与安荞说说话,见安荞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得讪讪地闭上嘴。   只是嘴里头虽然不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安荞的脑壳子看。   一个姑娘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真够狼狈的,与之相比突然就感觉自家少爷运气好,至少那一头青丝没有毁掉。   再看安荞的脸,忍不住一阵阵可惜,先前胖的时候看着还挺好的,多圆润的一张脸啊,现在看着都不像个姑娘,感觉三十岁有余那样。   之前总觉得那么胖一点都不好看,可与现在干扁的样子相比较,就觉得还是胖点比较好看一点。   安荞又岂会感觉不到雪管家的打量,只是安荞并没有多在乎,不知为什么就想让雪韫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从而嫌弃自己。   却不想疗伤之时没忍住胡思乱想,再加上身上被火毒侵蚀,渐渐地整个人就显得不对劲。   三日后连雪韫都已经醒过来,安荞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雪韫醒来的时候,安荞看起来还没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安荞疗伤的第七天,雪韫才忽然感觉安荞不对劲,浑身一片赤红,并且面上时不时抽搐几下。   不好,火毒发作了!   雪韫第一个念头就是安荞火毒发作,近身靠过去就想要替安荞治疗,不料灵力根本无法靠近安荞,刚输入就会被弹出来。   如此试了几次以后,雪韫都受了不小的伤,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到了第八天,安荞的头发缓缓长了出来,竟然不是黑色,而是一头火色气的头发,并不是十分顺溜的那种,有点像炸毛。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着,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已经长及后肩。   雪韫又看了看安荞的情况,只觉得安荞似乎越来越不好,一时间心急如焚。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五行鼎,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了过来:“你会说话对不对?荞荞她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五行鼎的确会用意识说话,之前也曾用这个方未能与雪韫交流过,现在就是算是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就大方地承认。   最重要的是五行鼎担心安荞的情况,便道:“主人她要走火入魔了。”   要说这里头没有火灵珠的手笔,五行鼎打死也不相信,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那奸诈的家伙躲到小主人那里,就是想扣也扣不出来。   雪韫闻言心中一惊:“那怎么办?”   五行鼎道:“主人她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大多都是火毒的原因,本来主人自己勉强还是能够对付的,只是主人不知何故陷入了魔寐当中,必须要有人帮主人才可以。”   雪韫急问:“要怎么帮?”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说道:“你帮不了主人。”   雪韫心头微滞,眼睛微闪了闪,问道:“那谁可以?”   五行鼎本想说‘你应该知道的’,但想想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雪韫心头不知会有多讴,还是换了一种说话:“你属性与主人身上的火毒相克,一旦与之碰触有绝大可能起反作用,使得火毒狗急跳墙,从你输入灵力被弹出来,你应该就能够明白。”   雪韫低垂下眼睫:“我自是明白。”   五行鼎心有不忍,可还是说道:“主人这种情况只能依靠双修,而你不能,就只能是……”   “惜之对吗?”雪韫垂落两旁的双手紧了紧,薄唇紧抿了抿,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我把她送到惜之那里。”   五行鼎忍不住问:“你舍得?”   雪韫眼内划过悲伤,声音沙哑:“不舍得又能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五行鼎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无解的局,主人明明答应了这个人,要与这个人相处一下,试着接受这个人。   可天意却把主人送回顾惜之身边,还是这个人亲手送的。   这人心里有多痛?五行鼎作为一个鼎灵其实很难想像,但琢磨了一阵子,觉得应该是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是什么感觉?   五行鼎又琢磨了一下,为了能活着它都把自己卖给了安荞,能让人痛苦到不想活的痛,想必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   “你别难过,其实主人她还是挺在意你的。”五行鼎忍不住安慰一下。   偏偏没有安慰对地方,雪韫听到五行鼎这话心头更是难过。   雪韫其实了解安荞,尽管安荞答应了要与他相处,可事实上雪韫能够看得出来,安荞心里头是很在意顾惜之的。   又或者换一种说法,安荞她深爱着顾惜之。   若是安荞此时什么问题也没有,雪韫也许会自私一点,带着安荞离开这里,到一个仅有两人的地方,好好相处一些时日。   心中无比希冀安荞能在那段时日里爱上自己,从而选择自己。   可如今安荞这个样子,雪韫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雪韫才睁开眼睛,眼底下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伸手摸了摸安荞的脸,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   视线落在安荞艳红的唇上,又靠近轻啄了一下。   不愿意移开唇,却又不敢深吻,怕控制不住自己。   又再闭了闭眼睛,这才狠心抽离,弯身将安荞抱了起来。   ……   顾惜之自打被五行鼎吞下去以后就知道安荞回来了,因为这个该死的锅就是安荞的锅,心中着急想要看到安荞,可体内被灌输一股十分纯净的力量,若不先将这股力量收为己用,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起先顾惜之很是暴躁,只想看到安荞,并不想要这力量。   可到最后还是没能抵得过这力量,只能认真将力量转化为己用,希望能够快些转化完,然后早些看到安荞。   雪韫来的时候顾惜之已经凭着那股力量晋升到练气大圆满,现今正要筑基。   百年也不见得会下一次雨的天狼族,天空顶上竟然聚集了大量的乌云,原本下雨应该是件好事,可看在天狼族人的眼里,感觉却不太美好。   不是天狼族人不用喝水,而是天诳族人自古以来,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   下场雨虽然不会改变什么,却不是他们所期待的。   然而乌云不断聚集,在顾惜之所在之地的上空,云层已经变得很厚很厚,里面雷蛇正在不断地翻滚着。   雪韫眉头蹙了起来,这劫云明显比他当初经受的要厚,雷蛇也明显要粗不少,若非知道顾惜之是在晋升筑基,说不定要怀疑是不是金丹了。   雪管家忍不住道:“这雷瞅着怪吓人的。”   雪韫点头:“先不过去,待在这里等着吧。”说完看了看怀里满脸赤红的安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还是好烫手,看着就如只煮熟了的虾子。   雪管家看了过去,问:“安大姑娘她不会有事吧?”   雪韫伸手给安荞捋着头发,闻言顿了顿,又抬头看向天空的劫云,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她会没事的。”   雪管家其实很不明白,明明少爷他就很是在意安大姑娘,为什么还要把安大姑娘送回来,直接带走多好。   只是见自家少爷这个样子,雪管家还是自觉闭了口。   轰隆!   积累了许久的雷电终于落下,果然比雪韫当时遇到的还要粗许多。   雪韫看着眉头紧蹙,心底下不自觉得有些担忧,怕顾惜之会挺不过去。   原本雪韫以为顾惜之经受的雷可能只是粗一点,只要挺过了就不会有问题,只是当雷落下第四道的时候,雪韫就感觉到了不对,面色微变。   如此雷劫,顾惜之要怎么能停得过?   正在雪韫担心之时,五行鼎飞了出去,朝天雷迎上。   隐约听到五行鼎传来一句‘不好,窝去帮他,他不能死’,只是听不太清楚。不过雪韫见状还是微松一口气,若是能有五行鼎帮忙,也许情况会好一些。   只是这雷劫十分凶狠,哪怕五行鼎迎上去,也仍有不少劈到顾惜之身上。   雪韫看得眼皮直跳,总觉得天道不容顾惜之,要将顾惜之劈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知,感觉上很是微妙。   雪管家看得眼皮直跳:“少爷,你说那小子能活不?”   雪韫抿唇点头,不管如何,顾惜之必须要活下来。   每一道天雷落下,雪韫都在数着,一直劈下九道天雷,云层中翻滚着的雷蛇才渐渐散去。   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将这一片天地笼罩在里头。   没过多久,云层那里出现在道光,缓缓将云层破开,只下了不足一刻的雨停了下来。   被雷劈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惜之,在阳光的照耀下终于动了动,‘哧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咔嚓,咔嚓……   身上直掉渣。   此时的顾惜之虽然清醒着,可体内无半点灵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本不应该现在清醒,偏偏凭着意志力清醒过来。   雪韫不舍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抱着朝顾惜之走了过去,停在顾惜之的身前:“她,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要再令她难过。”   顾惜之一脸懵逼,这红毛女人是谁啊?   “她难不难过关我……”顾惜之还没有伸手去接,心里头只惦记着安荞,随意看了一眼安荞的脸,这一眼就让他住了口,赶紧伸手把人接了过去,“她是安荞?她竟然是安荞,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雪韫怀里头一空,顿时心头也变得空落落,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强忍住心中不舍,转身离去。   顾惜之抱着安荞追了上去:“你还没说安荞她是怎么回事呢。”   雪韫停顿了下来,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说,可不说出来又怕顾惜之不知道,从而延误了安荞的治疗。   闭了闭眼睛,这才忍痛说道:“荞荞她中了火毒,需要有人与她双修,否则……会没命。”   顾惜之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才怔住,抱住安荞的手紧了紧。   心里头很是感激雪韫能把安荞送回来,可心头再是感激也不能把安荞给送出去。而直到此时顾惜之才真正感觉出来,雪韫是真的深爱着安荞,那份感情并不比自己对安荞的感情浅。   只是作为兄弟顾惜之可以把什么都给雪韫,却不能把安荞给让出去。   顾惜之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脾气也很不好,或许安荞与雪韫在一起可能会更快乐一些,可顾惜之就是做不到松手。   除非他死,否则安荞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谢谢,还有……对不起。”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顾惜之也只说出这几个字来。   雪韫身形再次停顿了一下,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惜之看了一眼雪韫的背影,抱着安荞迅速离开,怀里轻了不止一半的重量令顾惜之感到心疼。   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很想问安荞在天狼城那里遇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可人如今是昏迷着,什么也问不出来。   想到雪韫所说的双修,顾惜之看着如煮熟的九虾子般的安荞,心底下阵阵悸动,想起了当初在沙漠里的美好时光。   “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顾惜之内心是感谢雪韫的,毕竟雪韫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把安荞给送回来。   只是心头却感觉到一阵阵挫败,除了‘趁人之危’以外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是在神仙谷还是天狼城,在安荞最需要的时候自己都未能陪在安荞的身边,甚至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忽然就感觉自己很没用,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害怕。   总觉自己配不上安荞,害怕安荞会因此而离开他。   顾惜之心中越是惧怕就越想要寻法子来证明在安荞心目中的位置,而男人用来证明的方法通常都是睡,狠狠地睡,哪怕睡死在女人身上也在所不惜。   再加上安荞需要双修排解,顾惜之毫不迟疑地那么做了。   这或许不能怪男人把女人想象得那么贱,毕竟所有的雄性差不多都是这样,永远下半身比脑子的反应要快上一拍。很多男人都以为,征服女人就要在床上征服,却不知女人是感性动物,心灵上的安慰比身体上的安慰要有用的多。   有时候身体上的安慰不但不凑巧,还会适得其反。   顾惜之与安荞双修,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安荞的肤色恢复正常,那一头发也变成柔顺的青丝,这才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停下来。   以为会得到安荞的夸奖,不料却被安荞一脚踹下了床。   殊不知安荞就是那个适得其反之人,面对顾惜之一脸邀功的样子,安荞想都不想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等顾惜之说话,又一巴掌抽过去。   顾惜之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明明之前就好好的。   安荞心头一股郁气无处发泄,只觉得抽两巴掌不够痛快,又骑在顾惜之的身上狂抽了起来,狠不得抽死这男人。   ☆、管我去哪   雪韫走了,因为不想让安荞为难,所以狠心离开了。   这个世界很大,雪韫也想要到处走走,过去还能忍痛待在安荞的身边,可现在雪韫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   安荞与顾惜之在房间里纠缠了三天,雪韫就在外等了三天,第一天的时候安荞就已经醒来。   那个时候雪韫吊起来的心就差不多放了下来,之后雪韫是想等着安荞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一等就是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的时间雪韫一直守在门外,为了等安荞出来也是为了守门,担心会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   也被整整折磨了三天,身心疲惫。   终于房里的二人停了下来,正在打架的时候,雪韫却再也等不下去,转身快速离开。   只要她一直安好,那便一切都好。   安荞仍旧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就去找雪韫,却被告知雪韫已经离开。   身后一直跟随着的顾惜之鼻青脸肿,本来可以用灵力消肿,不过片刻就能这些皮外伤给治好。   偏生顾惜之有小心思,就想让安荞看着,想像安荞会心疼。   可安荞心事重重,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事,再且安荞若是有这个心思去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顾惜之。   真当她这个神医是假的?   还是认为她是个傻X?   顾惜之不想把伤治好,可到底是筑基修士,脸上的伤到了第二天就基本上没了痕迹。   不免就有些可惜,觉得少了个博同情的条件。   虽说安荞根本就不理也不看,顾惜之还是觉得应该管点用,心里头想着只要安荞有那么一点点心疼与内疚,自己就有借口趁热打铁,把安荞弄回上河村去成亲。   心里头总想着安荞能够怀上,可见安荞到现在还平坦的肚子,顾惜之就觉得没戏。   倒是希望之前那三天的相处,能在安荞的肚子里留下种子。   只是到现在日子还太短,恐怕就算是怀上也不会那么快就有反应,只是一想到孩子顾惜之就忍不住盯安荞的肚子看。   顾惜之心里头虚得很,之前没少干傻事,对上安荞一点底气都没有。就算期待安荞能够怀上,也不敢现在就说出来,除非安荞真的怀上。   却不知安荞早已怀上,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把孩子封印。   以至于这个孩子会在什么时候生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最令安荞担忧的莫过于那火灵珠,毕竟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火灵珠就算是存在于孩子的体内,也等同于存在她的体内,出现什么异状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一旦孩子生出来,到时候就算是发生点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顾及得到。   再看顾惜之这么一副死样子,安荞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打算再跟顾惜之这么纠结下去。   出来那么长的时间,也该回去丰县看看。   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娘亲杨氏应该要生了,说不定回去还能赶得及满月酒。   不知黑丫头与大牛回来没有,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来不及去打听。   自打雪韫走后,安荞觉得很多事情都显得很不方便,以前像打听消息这样的事情,通常都是雪韫包圆了去。   偶而顾惜之不爽的时候,才会去抢活。   安荞心里头不好受,突然就觉得习惯是一种病,往昔不知不觉间竟是那么的依赖雪韫,等对方离开以后才知道对方的重要。   只是安荞也明白,雪韫的离去让自己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雪韫有着一种习惯性的依赖,可那并不是爱情,倘若顾惜之不曾出现过,就是凭着这份依赖也能与雪韫一直走下去。   可那根本就不成立,因为顾惜之存在,一直就在她的生命里。   收拾了一下路上要吃的要用的,把东西放到五行鼎里头,安荞背着五行鼎便上路了。   马车是雪韫留下来的,现在已经是安荞的专用。   安荞用着心虚,可到底还是用上了。   坐到马车上的安荞突然就觉得,自己就像是某种同样有个茶字的生物,明明对雪韫没有爱情,却偏偏理所当然地接受雪韫的帮助,不曾想过要还什么人情。   顾惜之死皮赖脸地要跟上,被安荞一脚踹下了马车。   不管如何,安荞都不想让顾惜之上马车。   理由这是雪韫的马车,如果顾惜之要坐马车的话,那就自己去找马车坐去。   如此一来又显得矫情了,安荞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彻底变成了渣女。   为了显示自己还是个好的,是个善良的人,一向治病如同吸血鬼般的安乔,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刷低了自己的下限,有时候替人治病不收银子不说,还白赠对方的药。   只是遇到有钱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敲诈一番。   其实算起来看病的人里头,有钱人比穷人少多了去,可等安荞回到丰县的时候,马车里装了不少的银子,里头甚至还有不少的金子。   因着一路上行医,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回到上河村的时候已经过了八月节。   不过好在赶上了新添的妹妹的满月酒,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黑丫头与大牛也适时赶了回来,只比安荞早了两天到家。   快半年的时间不见,黑丫头又变得水灵了不少,只是个子还是不太到一米六,配上那张包子脸,竟有种越长越回去的感觉。   大牛则变得更加结实,浑身散发着成熟爷们的气息,整个人看着比以前要威猛许多。   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可又该死的和谐。   安荞猜测大牛会不会等不到黑丫头成年,然后就把黑丫头给办了。转念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最近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什么事情都去想。   如今的安荞只当顾惜之是透明,自打揍了顾惜之一顿以后,安荞就不知该如何面对顾惜之。   能确定心头是在乎的,可面对的时候心里头总梗了一根刺。   安荞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也变得矫情了许多,心知若真的在乎顾惜之的话,就应该给顾惜之一个机会。   可人很多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困难,安荞始终未能过这道坎。   顾惜之也不是常常有空,先前被五行鼎打入体内的火元力并没有完全转化,很大一部份还封印在体内,终归是要全部转化为己用才妥当,因此大多时候顾惜之都在闭关。   闭关出来就找安荞,一心想要得到安荞的原谅。   安荞不想理顾惜之,大多时候逗弄着小妹玩,看着小妹妹那肥嘟嘟的脸,心底下一阵柔软,不自觉得地就摸向自己的肚子,如果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正常发育,到现在肚子不知有多大了。   可现在仍旧只有鸡蛋那么大一点,想想就好心酸。   杨氏看到安荞归来,心中是欢喜的,可见安荞与顾惜之二人出现了问题,不免就担忧了起来:“大丫你是怎么想的,自打你这次回来,娘就看出你跟小惜俩不对头,能不能告诉娘你俩这是怎么了?”   安荞看向杨氏,动了动嘴片子,可倒底还是没吭声。   总不能跟杨氏说她当时出了事,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头爬出来,不料这家伙口口声声说爱她,有多在乎她,却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害得她差点掉下去摔死吧?   对这事安荞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总觉得顾惜之口是心非,心里头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在乎她。   只是那件事情安荞从来不提,顾惜之自己也因为心虚,所以一直就不敢提起来。   偏偏这种事情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过不去。   安荞逗弄着妹妹,只是僵了僵,头也不抬地转移话题:“小妹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你了。”   提到小闺女杨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眉开眼笑道:“你关叔他说要换回祖宗的姓氏,你妹妹她如今姓木。没出生前你关爷爷就说了,若是生了姑娘就叫木槿,生了小子就叫木锦,差不多的调子,只是字不一样。”   安荞笑道:“木槿挺好听的,感觉比关槿要好听一点。”   杨氏不由得嘀咕:“你咋跟你关叔一样的说活,娘倒觉得关槿要好听一点。”   安荞又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安谷那个没良心的跑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如今我是连一个弟弟都没有,你赶紧把身体给我养好了,再给生个弟弟来。”   杨氏闻言一阵羞恼:“你把你娘当成猪不成?一胎又一胎的,哪是想生就能生的,这还得……”   安荞打断:“别提猪,你可一点都比不上人家母猪,要知道母猪一胎可以生十二个,你也就一胎一个而已。”   杨氏:“……”   得了,啥也不说了,先揍这死丫头一顿再说。   杨氏撸袖就要揍人,心里头就觉得肯定是安荞的嘴巴不会说话,脾气不太好,所以才会跟顾惜之闹脾气。   这么想着,打人的力气又大了点。   安荞抱着木槿一个劲地躲闪,可房间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还得防着杨氏不小心把小人给打着,躲了一会儿就嗷嗷叫了起来。   “我说娘你现在长本事了啊,打人的力气越来越大了。我跟你讲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话好好说,别老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温柔贤惠……”安荞本想劝杨氏停下来的,谁想越说杨氏就越来劲。   安荞脸都黑了,停下来把小人往前一递:“打啊,来打啊,打死她啊!”   杨氏一把将小闺女抱了过来,瞪了安荞一眼:“熊孩子坏了心眼,蔫坏蔫坏的,小槿她是你妹。”   你妹!   安荞:→_→   “娘亲你这样很偏心眼,小心我不认你了我跟你讲!”安荞一本正经。   杨氏先是顿了一下,之后又一巴掌抽了过去:“不认拉倒,老娘现在有你妹,不稀罕你了。”   安荞:╮( ̄▽ ̄”)╭   “我离家出走!”安荞一‘怒’之下跑了出去。   杨氏还想去追,结果小闺女饿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等把小闺女给喂饱了,杨氏突然一拍脑门子:“瞧我这脑袋,刚还问这死丫头跟小惜的事情呢,咋就突然忘记了呢。”   至于安荞所说的离家出走,杨氏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自个的闺女,那点尿性还是很了解,自然知道安荞不会真离家出去。   换句话来说,就算是真离家出走,肯定也会说一下。   杨氏没指望能把安荞留在家里,就是黑丫头与大牛也没指望能留下。杨氏与一般普通人不一样,接触过的东西让她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修仙的存在,而她的两个闺女都已经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小小的上河村,又或者说是丰县,很难留住他们的脚步。   如果可以杨氏也希望儿子安谷也跟着一起修炼,毕竟姐弟三打小那么的亲近。可想到儿子那酷似安铁柱的性子,杨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小闺女,杨氏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慈爱。   若是可以当然也要,只是不能的话也不会去强求,毕竟那条道需逆天而行。   不过就如大丫所说,再生个儿子就好了。   一想到儿子自然就想到安谷,杨氏眼中闪过担忧,不知儿子在京城怎么样。   却不知安谷现在已经不在京城,正在回上河村的路上。   才不过十一岁的安谷,现在就跟个乞丐似的,衣衫褴褛,面黄饥瘦,哪里还有当初在丰县时养的那般圆润。   其实安铁柱还算是疼安谷这个儿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书又念得很好。只是容月虽然姓容,却容不下安谷这个半道冒出来的便宜儿子,并且在得知安铁柱曾有妻儿时,更是发了一通脾气。   最后容月还是承认了安谷,并且要养在身边,安铁柱听着别提有多么的高兴。   可容月哪有那么好心,把人养在身边不过是想把人给养废了,又或者是找着机会弄死弄残。   作为堂堂容国公最受宠爱的小女儿,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继室的身份,倘若这继子没有跟着回来,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跟了回来,那么安谷于安铁柱来说,那就是原配生的长嫡子,比自己的儿子身份还有高贵一些。   这不是戳她容月心窝么?不把人弄死都要对不起自己。   要说跟着安铁柱到京城时安谷还是很高兴的,被带回京城的时候住的是郊区的房子,只是没几天就被带到容国公府。   容国公府的富丽堂皇,让得安谷的眼睛都要被迷了去。   开始的时候安谷也很担心,毕竟安铁柱当着他的面就与继母吵了起来,那一架吵得特别的凶。   不过安谷也只听了个开头,后面的就没听到,因为被人给带走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安谷就被人带到了继母那里,起初安谷有些悚这个继母。   只是相处过后安谷觉得好奇怪,这个看起来十分高贵美丽的继母竟然很温柔,再也不见昨日的疯狂,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   安谷甚至在想,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娶这么一位高贵又美丽的温柔女子为妻。   然而初初那几天都好好的,到了后面的时候安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尽管被富贵迷了眼睛,可安谷仍旧记得自己到京城来是做什么的。   是安铁柱说京城里名师多,随便拜一个都比在丰县的强,所以才决心跟来的。   可到了这里以后,容月并没有让安谷念书,若安谷说要念书,容月则用极为温柔的语气对安谷说,作为参将的儿子,没必要那么辛苦。而且年纪也不大,可以去找人玩,比如去遛鸟,斗蟋蟀,又或者干脆去赌场。   除此以外还有体贴的,竟然给安排了通房丫头。   乍开始的时候安谷惊呆了,觉得继母实在对自己太好了,什么都为他着想。可自打看到继母在督促才六岁多的弟弟念书,稍微有念不好就要受罚,安谷就感觉到很不对劲。   恍惚间还记得自己是来念书的,想着自己已经玩了好些天,便又将书本捡了起来。   然而被继母看见后愤怒扔掉,还说一群下人都是恶奴,欺负他这个大少爷,要全部乱棍打死。   安谷哪里见过这等阵象,忙解释是自己要看书,与下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继母并不听解释,一心认为是奴才欺主。   最后见他实在爱看书,就很体贴地把书给换了,还换了好多回来。   他高兴打开一本来看,感觉很是不对劲,又翻开另一本……   到最后安谷一脸懵逼,不是小黄书就是春宫册,要么就是一些奇怪的杂志。   正在他很是纠结的时候,出去出公干的爹回来了,发现他看到的书后勃然大怒,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抽了他一顿。   之后再去小书房的时候,发现里头的书又换了,换回来原来的书。   好奇怪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继母的语气很怪,话里话外都说他不思进取,每天跑出去不是斗蟋蟀斗鸡,就是去逛赌坊逛青楼。   如此也就罢了,还要带坏弟弟,并且还闹着要通房。   总而言之,一点都不学好。   安谷是真的不傻,到了这个时候哪里不明白,用胖姐的话来说那就是被坑了。   那所谓的亲爹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家门,说不认识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估计是真的气狠了,可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谷兜里有钱,就算被撵出来也不怕,心里头还是惦记着找个学堂上学,要么就拜个先生好好念书。   可不曾想才被赶出来没多久,竟然就被人给盯上了。   若不是跟着胖姐学了几招,说不准这条命就折在了京城这里,经历了三次那样的事情以后,明显就有所恍悟。   估计是那继母担心事发,想要把他给弄死,之后便可死无对证。   想通后的安谷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自己打扮得跟个乞丐似的,这才小心混出了城。   拜师学习一事自然是没了门,无处可去的安谷想到了回家。   这才有了安谷如乞丐般走在路上的事情,靠着两条腿走了大半年的时间,总算差不多走到成安府城,如无意外年前肯定能够回到家去。   就是不知道安铁柱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自个大儿子跑丢了,到底有没有心急。是信任自个的儿子多一点,还是信任现在的妻子多一点。   不过显然就是安铁柱信容月,容月对安铁柱也不再那般的放心。   不止容月自己在提防安铁柱,甚至还与容国公说了此事,让容国公也要提防一下。   容国公知道后,自然要跟儿子孙子提一下,让他们防着点。   好不容易才融入容国公府的安铁柱,一下子就被孤立了起来,只是安铁柱这个傻的竟然还没有察觉,如今的地位令他沾沾自喜,只要能不回去对着容月那张带着怨气的脸,安铁柱就尽量不回去。   可能是容月气不过不让安铁柱上床的原因,不到两月安铁柱就有了外室。   有了外室以后,那就更不乐意对上容月那张臭脸。   就是不知被容易知道以后,安铁柱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   安荞到底也是在意安谷这个弟弟的,回到上河村以后就托人去打听安谷的消息,所托之人让安荞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这人是雪家之人,查安谷的事情,自然要雪家的帮忙。   安荞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耻,明明都把雪韫给气走,偏偏还享受着雪家带来的方便。   如此想着安荞就更没心思与顾惜之和好,总觉得应该先找到雪韫,与雪韫当面谈一下,之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可安荞问了雪家,就连雪家之人也不知道雪韫去了哪里。   天大地大要到哪里去找人?   安荞把改良版的自行车拿了出来,觉得自己应该骑着车子四处走走,顺便找找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   过去二百斤的时候骑这自行车,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可现在瘦成一道闪电,再骑这车子就显得有些累赘。   “以前我家胖姐比车重,现在车比我家胖姐重。”黑丫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又将安荞上下打量了一翻,“其实讲真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家胖姐,瞅着除了脸有点像以外,就哪哪都不像了。”   安荞:“小黑驴子,其实我是假的。”   黑丫头:“嘴那那贱那么贫,不是我家胖姐估计也没谁了。”   安荞佯怒:“臭丫头,欠收拾了!”   黑丫头:“来啊,互相伤害啊!”   安荞:“……”   看着黑丫头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安荞无语凝噎,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别人家的妹子都是萌萌哒,而她家妹子却是贱兮兮的样子,好想揍这死丫头怎么办?   默默地看了一眼那条妖娆的美人鱼,安荞叹了一口气。   人家的美人鱼都是用叉子,要么就拿个罐子,为什么她妹子的美人鱼是拿条鱼?   安荞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被鱼砸中,那种感觉肯定很恶心。   “姐回上河村去,才懒得跟你计较!”安荞扭头就走,不知上河村现在是怎么个光景,家里又变成什么模样。   欠收拾的安谷,明明就丢他在家里头看家,结果还给她跑了。   黑丫头听着眼睛一亮:“我也回去看看。”   回来已经近两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回去看一眼,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自身原因要闭关,中途也不过出来吃点东西,之后又继续,直到现在才有时间。   安荞其实不用闭关,只是那火灵珠始终是安荞所担心的,所以这些时日也只顾着研究怎么把火灵珠分离出来。   然而研究出来的结果令安荞大失所望,这破珠子她根本就弄不出来,只能由着它在孩子的体内扎根。   心里头已经在想着,要不要把孩子给生下来。   可这封印的事情却让安荞很是为难,考虑了许久以后安荞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毕竟这封印最多也就坚持二十年的时间,到时候就会自动破开,孩子便会自动成长。   继上一次被火灵珠恶整之后,火灵珠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毕竟火灵珠当时也是受了重创,只是贼心不死,硬想要坑安荞一把,就是不知道把安荞弄死对它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孩子还很小,离开母体不可能存活。   它自己与孩子契约,孩子不能活的话,它也必然要被牵连。   安荞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小金跟她说过,火灵珠至少要沉睡十年才苏醒,这期间不用太过担心。   安荞也不想去担心啊,可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体内的灵力被吸空,要说这不是火灵珠干的,打死安荞也不会相信。   甚至安荞还在怀疑,当初火灵珠紧追她不放,就是因为她这破体质。   一想到这体质,安荞又怒骂小金与五行鼎。   小金与五行鼎默然,都陈年老事了,主人还老惦记,怀孕的女人真可怕。   安荞其实只是发发牢骚,心知不管如何现在也拿火灵珠没有办法,把自行车从木坊里推出来,骑着就往上河村的家里赶。   黑丫头自己并没有骑车子,而是坐在大牛的车子上,还不是坐的后头,而是坐在大牛的前头,靠在大牛的怀里头。   安荞看着眼有点黑,觉得这俩人是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回头找了一下,顾惜之还在闭关,自然不可能跟自己一同回上河村。   不禁叹了一口气,就算跟自己一同回去,自己就会原谅了?   矫情!   安荞自行车踩得飞快,第一次感觉人太瘦也不是件好事,屁股上的肉没有那么厚,遇到颠簸的地方,屁股都感觉要被颠成两瓣。   防震效果还是很不好,得改良一下啊!   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三人就回到了梅庄,放眼看去……一片灰白。   才刚到十一月,下过那么一两场小雪,没多久就融化掉,现在地面上也没有积雪,粮食也早就收割回去,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三人都很默契地往大院那里去了一趟,如今的大院被修整过,看起来比离开之前要好许多。   长工们没有住在这里,只是留了两三人在这里看门。   安荞仨人只是瞅了几眼,然后又骑着车子回上河村去,对于姐妹俩来说上河村的家才是家。   先前不是没有听大牛说过,满月酒的时候也见着不上河村的亲戚,只是任凭别人怎么说,也不如自己看到的好。   回到上河村,安荞仨人的心情都很是愉悦。   不过是大半年没有回来,感觉好像离开了好久一样,急急忙忙地冲进家里。   汪汪……   一头比牛犊子还要大的狗冲了出来,唬得三人都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头大黑熊用着两只脚掌走出来,看到安荞眼睛就是一亮,迅速朝安荞扑了过去。   安荞虎躯一震,赶紧躲了开来,要被真扑中那得摔个结实。   结果躲过了大黑熊没能躲过大黑狗,还是被扑中了去,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险险没有摔到地上。   “卧去,别舔!”安荞满头黑线,一把将大黑狗的脑袋给摁下去。   大黑狗长长的舌头在安荞的脸划过,只是舌尖碰到了安荞,贼心不死还想要再舔,被安荞摁得死死的。   大黑熊冲过来,对着安荞一个大熊抱,简直热情如火。   安荞差点屎都给勒出来,运转灵力一震,好不容易才把这俩货给震出去。   妈个智障!   一群围观的村民看得直乐呵,这一年的相处,村民们虽然见着大黑熊与大黑狗还是绕着道走,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怕。   而且村民们明白一件道理,只要不去惹这两凶兽,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去招惹的,结果被一爪子拍成重伤。   “那片洼地开发成什么样子?”安荞逮着‘狗熊俩’打了一顿,这狗熊俩才消停了下来,才有时间去问安晋斌。   安晋斌一脸笑容:“说了千百次,不如你自己去看一眼,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安荞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与村民们打了声招呼,就往后山爬去。   一群村民跟了过来,每个人的眼中的洋溢着希望,那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待。   从山顶上往下看,整片洼地已经被开发出来五分之一,虽说那一两百个人与一大片洼地相比较要差之甚远,可远远看着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忙得热火朝天。   “可以再招点人回来,尽量在三年内开发出来。”安荞不想拖拖拉拉,期待着下一次回来,这里已经种上庄稼,远远看去会是一片苍绿。   安晋斌听到三年内就发开出来一阵激动,只是想过后又犹豫了,说道:“那得请不少人,得花不少银子咧。”   安荞点头:“银子我出,把地开出来种上粮食才是正事。”   安晋斌仍旧犹豫:“你为村里头做的已经够多了,大伙别的没有,力气倒是有一把,只要能吃饱喝足,这点活还是能干得了,没必要请太多外人。”   安荞:“没听说过三年一小旱,三十年一大旱,百年人吃人吗?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大旱的时候,早些把这洼地开发出来,到时候就算是遇到了大旱,咱们也不怕种不出粮食来。”   安晋斌一脸傻样,还真没听说过什么‘三年一小旱,二十年一大旱,百年人吃人’,可距离上一次大旱的确过去了已经快三十年,要真有什么大旱的话,这事还真得赶早了才行。   安荞又道:“我现在是有银子,可真遇到了大荒年,别说是银子,就是金子那也不管用啊。”   安晋斌赞同地点了点头,小时候遇到的那场大荒可不就是那样?连续五年颗粒无收,粮食都赶得上金子那么贵,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粮食。   “那行,咱就听你的。”安晋斌觉得这样太亏了安荞,可又觉得安荞说得有道理。   再且人家都乐意出这银子,自个还在这里矫情个啥?   还不如就顺着人家的意,赶紧把这洼地给开出来,这才算对得起人家。   安荞其实也不是那么大方的,她大方的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那五万两黄金,要是没有这五万两黄金,她就算是把这洼地开发出来,也不可能白送给村民,说不准自己全揽下来,都弄成自家的产业。   就算安谷不回来那又怎样?自己就不能要了?   大不了到时候生个儿子,让儿子跟自己姓,然后来继承这一切。   “这洼地真挺不错的,胖姐你倒时候给我留一块。”黑丫头眼珠子滴流转,尽管在外头荡漾了那么久,眼界也没有放得多宽,那些千金大小姐日子开始的时亿还有点向往,可认真观摩过以后,就觉得不如回去种田。   安荞白眼一翻:“想都别想,没门。”   黑丫头挥拳头:“胖姐你不能这样,我好歹是你妹,就当作是嫁妆你也得给我留点。”   安荞斜眼:“我打算把梅庄给你当嫁妆。”   梅庄?黑丫头愣了一下,低头琢磨了起来,又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洼地。尽管梅庄是个好地儿,可怎么看都没有这片洼地顺眼。   四面环山啊,肯定时不时有小动物下来捣乱,自己不种田光打小动物,那种感觉肯定很爽。   “你若不要梅庄,那咱们爷留给咱们家的那一亩地给你做嫁妆。”安荞一脸认真。   黑丫头听得嘴角直抽搐:“得了,就梅庄吧。”   反正大院后头就是山,想要打猎就去后山得了。   小气巴拉的胖姐,以前可不是那么小气的,难不成人瘦了气量也变小了?   大牛见黑丫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不由得挠了把头:“丫头你别不高兴,要真喜欢那样的洼地,我老牛可以在山脉里头找找,肯定能再找到这样的地,到时给你开一片更大的出来。”   黑丫头一句话噎了回去:“你有银子吗?”   大牛一脸讪然,自家可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银子。   “我老牛能打铁,能赚钱给你开荒,而且我老牛有的是力气,自己开也成。”大牛果然不是个傻的,竟然一下子就想起来赚钱的法子,也想好了辙。   黑丫头听得一愣,竟然开始琢磨起这事来。   安荞挑了挑眉,这俩人的身量看起来那是一点都不配,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可偏偏看着又有种和谐感。   不过讲真这俩人在一起,也的确是挺合适的。   别的不说,就黑丫头的能力与性子,还能找得到谁来相配?只要一想到这茬,就觉得大牛真心合适。   “得啊,你俩有志向,真有看中的地方,姐我可能啥都帮不了,不过要是缺银子的话,姐有得是。”安荞说着眼珠子一转,“不过姐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得在这里守着,等把这荒全开出来,给姐要一块好田来。”   黑丫头与大牛对看一眼,扭头看向安荞,齐声问道:“胖姐你又要上哪去?”   安荞神色一顿:“大牛你咋也叫我胖姐咧?”   黑丫头瞥眼:“胖姐你别想扯开话题,赶紧说你要上哪去。”   安荞:“……”你管我去哪?   ☆、大结局(上)   安荞走了,一个人悄悄离开的,不过走的时候把大黑狗给带上了。   刚离开的时候安荞心里头想着的是去找雪韫的,毕竟她答应过要与雪韫处,如今雪韫离开肯定是因为她与顾惜又纠缠到一起。   只是离开后安荞又歇了这心思,因为安荞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放得下顾惜之,转而与雪韫在一起。   倘若不能的话,将雪韫找回来作甚?   让对方伤心难过吗?   就这样一边纠结着一边到处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一下风景,遇到生病受伤的人,偶而也会出手相助。   其间不经意路过神仙谷,忽然想起那个天毒体,便进去看了一下。   那个天毒体叫什么名字,安荞大概想不起来,不过那天体毒比她预料中要拼,不是一般的勤快。   安荞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快要凝结出毒丹来。   见此安荞便歇在了神仙谷里头,一直等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等到天毒体修炼出毒丹来。   之后那天毒体走了出来,帮神仙谷里的人的毒都解除。   以此同时鬼林里的毒雾也被收尽,只是毒雾所造成的伤害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想要缓过来没有一百年的时间估计很难。   安荞收了这天毒体的满三瓶子的血,算起来起码有大半斤,直把人家放得昏倒在床,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   对方还以为安荞会再给予帮助,没想要只是要人家的血。   这前后落差的感觉,还真是酸爽。   不过尽管这样,对方也没有生气,因为安荞提供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做到将毒气收发自如以后,就可以如同普通人一般生活,嫁人生子也无妨。   之后安荞又去了一趟沙漠,顺便去看了一眼葬情,见葬情还是老样子,就没有留下来直接走了。   很是惊奇地,安荞找到了当初黑洞出现的地方,那里黑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边上的沙子很有可能被吞噬了许多,把地底层的土岩露了出来。   至于那个鬼城仍旧没有出现,那里还压着布条,是当初留下来那个。   安荞把布条扯出来看了看,然后直接扔了。   无聊得把整个沙漠都转遍了,之后又去了别的地方。   安荞从未想过自己这一走就是十年,几乎将这片大陆走了个遍,开始的时候安荞带着大黑狗,心里头是有那么点心思,想着狗鼻子好使一点,说不定哪天就能闻到属于雪韫的气息。   可惜这狗东西没用,闻了十年也没闻出来。   前两年的时候安荞还想着能不能碰到雪韫,至少跟雪韫说一句对不起,到了后面那几年安荞就变得沉默了许多,没再刻意去找雪韫了。   偶而她会去雪家有生意的地方去打听一下消息,每一次都能打听到一点消息,只是想要知道雪韫在哪却是不可以。   安荞心知雪韫是在躲着她,既然如此就躲着吧,只要知道雪韫的身体已经无碍,安荞就觉得比什么都好。   总且安荞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离开了这么多年,安荞发现自己对顾惜之的感情一点都没有淡,而对雪韫只有朋友之情。   听说顾惜之来找她了,还让雪家给带消息,只是安荞一直没打算回去。   前不久传来消息,黑丫头要跟大牛成亲了,问她这个当姐的回不回去。   如今已经过去十年,安荞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   不回去好像也不行啊,她家小黑驴子分明就是在威胁她,说什么等着她回去才成亲,若不回去就是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而且不止是黑丫头,就是安谷也是如此。   听说安谷回来了,因为做错了事情,所以变得十分沉默,如今也已经二十一岁,在这个时代算是个大龄青年,竟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说什么要等她这个当大姐的回去,然后才会考虑亲事。   被这一个两个惦记,还真是莫大的荣幸。   只是这荣幸安荞不想接啊,一点都不想的,可谁让她是当人家大姐的?   走走停停,考虑了一个月,安荞落脚在雪家小地盘,才下了决心回去。   看着这间大商铺,安荞不得不感叹雪韫太过厉害,那家伙自打雪韫接掌雪家以后,生意竟然都差不多做遍了整个大陆,基本每个城市都能掺和一脚。   如今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个两层小楼,外头还有个大院,最前面是连着的几间商铺。   这可是大金国的皇城,真不知身为蓝月国人的雪韫是怎么做到的。   安荞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想起那个被自己救了的卢飞,还有那个倒霉的金太子。   好像记得卢飞当时给自己什么东西来着,说是信物,后来可能是在黑洞里丢了,又或者是在路上丢了,总而言之信物没有了。   不知没有了信物那家伙会不会认账,安荞突然想去试探一下。   自然安荞没事,就是想要玩一下。   刚找到卢将军府,皇宫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上方爆发出一阵金光。   汪汪汪……   大黑狗吓了一跳,朝皇宫方向呲牙叫了起来,作攻击状。   安荞一脚踢了过去:“猫病,那老远的,你叫个毛。”   大黑狗立马扭头冲着安荞呲牙,这个动作无比的熟练,仿佛做了千百次一般。   安荞看着却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又打不过我,每次对我呲牙有意思么?”   大黑狗不能说话,如果能说话肯定会破口大骂。   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主人,明明就是一个人,还老是跟一条狗计较,竟然就狗嘴里头夺食,差点把狗爷给活活饿死,简直要气死狗也。   安荞见大黑狗还是呲牙,正想抬脚再踹一下,就见卢飞从里头冲了出来。   十年不见,当初那个俊朗的青年,如今变成了个中年人。   这看着感觉怎么就那么怪呢?   卢飞有些意外门口怎么停留着一个人一条狗,不由得看了一眼,只觉得安荞有些眼熟,却没有认出安荞来。   轰隆轰隆轰隆……   皇宫方向不断传来炸响,卢飞不敢耽搁,赶紧骑马朝皇宫方向奔去。   安荞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你说咱们要不要跟上?”   大黑狗连看都不看安荞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朝卢飞离开的方向冲去。   安荞看着翻了个白眼,谁家的狗会跟她家的狗那么傲娇的?不过说起来也真挺记仇的,不就当初被困在沙漠里,又渴又饿的,抢了点大黑狗从沙堆里刨出来的沙虫吃?至于记仇到现在么?   大黑狗那是不知,若是知道定然还会冲安荞汪汪直叫。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点点沙虫,而好多好多的沙虫,想当初狗爷从沙漠里走出来,差点就饿成了狗干,羸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安荞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一副不紧水慢的样子。   大黑狗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冲着安荞呲牙,嫌安荞走得太慢。   “主人,窝感觉到了金之灵的气息了,只是这气息好邪恶的样子。”五行鼎声音中带着渴望,却极为认真。   安荞叹气:“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都炼得炉火纯青了。”   五行鼎:“主人你不要介么讲,窝说的是真哒,那金之灵气息真的好邪恶。”   安荞:“那就不要得了。”   五行鼎立马道:“主银不能因为窝而放任这邪恶的金之灵不管,要知道若让它离开困住它的皇宫,这片大陆可就危险了。”   安荞呵呵冷笑:“说得我好像是救世主似的。”   五行鼎:“主人本来就是救世主啊!”   安荞:“滚一边去。”   讲真安荞才没有那么好心,最后来到这大金皇朝,不过是因为五行之灵的其中四灵都收取到,就差一个金之灵,现在来试探一下运气罢了。   没想到这金之灵有大问题,竟然爆发了,气息还这等邪恶。   安荞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理智的话应该扭头离开,可偏偏五行鼎说感觉到了黑丫头的气息。   安荞不觉得五行鼎在蒙她,只是心里头有些懵,黑丫头是不是说要成亲了吗?这要成亲的人,跑到这老远的大金皇朝来做甚?   “既然那臭丫头在,咱就去看看吧。”安荞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朝皇宫方向走去。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安荞被拦了下来。   早知会是如此,安荞一点都不恼,也没急着要进去。   “哎,跟你们打听个消息,怎么样?”安荞凑近这些守卫,脸上挂着美丽得体的笑容,配上这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怎么看都极美。   作为皇宫大门守卫,见过的美人不少,可像安荞这等耀眼的却没见过。   这不是说安荞美得有多过份,而是安荞美得有些特别,再加上修仙者特有的气质,使得安荞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那美丽的仙子一般。   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忽略,可一旦说话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却又不敢直视,怕亵渎了眼前的这如同仙子般的美人。   安荞看着唇角微勾,使着美人计,再动用点诱惑的法术,对付起普通人来还是容易得很。   “这些天是不是有一个大个子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一起进去,俩人看起来都很是特别……”安荞字句清晰地形容了一下大牛与黑丫头的相貌,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几个守卫。   果然这几个守卫不忍安荞难过,竟然很痛快地就说了出来。   果然是大牛与黑丫头这俩货!   只是安荞疑惑,那俩货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抬头看向深宫方向,安荞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那般轰隆之声还继续想着,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响亮。   能感觉出有什么人正与金之灵斗着,不由得疑惑是不是大牛与黑丫头。   心底下微悸,不知顾惜之在不在。   说起来已经有十年不见,不知那死男人现在什么样子。   正想着事情呢,就见大黑狗汪汪叫了几声,然后尾巴一甩朝里头冲了进去。   守卫一行人见状大吃一惊,分派出一部份人去追黑狗。   余下来的好不容易才从安荞的诱惑中挣脱出来,面对着安荞那张诱人的脸,小心质问:“那条狗好像跟你一起来的,是不是你的狗?”   安荞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是我的狗,我从来不养狗的。”   守卫们对面着安荞那张脸,点点头,竟然就信了。   安荞见连大黑狗都冲了进去,就开始琢磨自己要怎么进去。   正琢磨着身后就传来声音,安荞不由得扭头看了回去,只见原本以为早已经进皇宫的卢飞在后头赶了上来,后头带了一大群士兵。   安荞一时间脑洞大开,脱口:“卢大将军这是要造反?”   卢飞:“……”   这姑娘谁啊,如此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里,也不怕被大皇孙给瞧见了。   “小姑娘保重。”卢飞深深地对安荞说了一句,然后带兵迅速进了宫门,那些守门的竟然没有拦。   安荞一脸惊讶:“你们卢将军带兵进宫是要做啥?”   守门:“姑娘莫要打听太多的好,还是听卢将军的,赶紧回去,若是让大皇孙给瞧见可就……”   安荞侧目,可就怎么了?   那大皇孙是哪根葱,有本事出来让她瞧瞧。   “姑娘何故在此,是想要进宫找人吗?”一少年突然冒了出来,十五六岁那样,眼睛盯着安荞的脸看得直冒光。   “大皇孙阁下。”守门人微作揖。   对上安荞却一脸的可惜,那表情算不上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却是比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要糟糕,显然是一躲娇嫩的花要凋零。   安荞打量了一下这个要比自己小一轮的家伙,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走到一边去,不然她怕自己会一巴掌打死这家伙。   才多大点的孩子,就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这是老子死了还是老子娘死了,那么小就色成这个样子,竟然没人管教。   “姑娘,姑娘……”某孙子又跟了过来。   安荞抬手就想要一巴掌抽过来,这时皇宫深入又传来一声巨响,响彻天际,就是安荞隔那里还有很远的距离,也感觉有些震耳,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姑娘是好奇那是什么声音吗?我带姑娘进去看可好?”某孙子又不死心继续凑上来。   这一次安荞迟疑了,是揍这孙子一顿还是利用他进去?   别人的死活安荞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可大牛跟黑丫头在里头的话,那可就不太好了。   “主人还等什么,快利用他进去啊!”五行鼎忍不住催促。   就差一个金之灵就可以凑齐五行之灵,而明明金之灵就在眼前,五行鼎真不想再等上几百年,等到大牛死了才抠金灵珠。   那玩意让人留作传家宝,不知有多好。   安荞也是感应到五行鼎的这种想法,所以才没跟五行鼎翻脸,要不然肯定又想要弄死五行鼎。   只是安荞真心不太明白,大牛跟黑丫头来这里做什么。   “里头有危险,要死人的,你敢去?”安荞一脸嗤笑地看着这孙子。   “有什么我不敢去的地方?我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某孙子拍拍胸口。   可惜安荞只看到一身排骨,作为皇长孙却眼窝深陷,面色焦黄,下盘轻浮,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去。   有着这等身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用得着如此卖力?   这孙子一看就知道沉迷于此事,甚至小小年纪就嗑药,不知道归谁管的,眼看着如此也不管教一下,恐怕是想要把这孙子给养废。   “还万千宠物呢,连只宠物都不如。”安荞冷笑。   皇长孙哪里被人如此埋汰过,见美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手一挥:“来人,替本皇孙把这位姑娘请进去。”请之一字,咬得很紧,往深里头一想就知道其中意思。   几名侍女走了出来:“姑娘请吧。”   安荞看向抓住自己两边胳膊的手,眉头微蹙了起来,你丫敢不敢再用力点掐,把胳膊不当胳膊当面团了不成?   不过安荞想了想,倒没有挣扎,顺着拉扯进了宫门。   这可是被逼进宫的啊,可不是她自己要进去的。   “荞荞。”   刚走到门口那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安荞浑身一颤,扭头转身看了回去,丝毫不管因她突然转身而被拉扯得踉跄的两个侍女。   “雪韫?”安荞一脸吃惊,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雪韫。   雪韫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安荞顿了顿,也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   当初迫切地想要找到雪韫,想要与雪韫解释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如今见到雪韫以后,安荞突然就觉得,纵使曾经有千言万语,如今也什么都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聪明的雪韫,又怎可能不曾料到?   “我得到大牛与黑丫头到大金国来的消息,所以来了,虽说把消息传了下去,却不想你来得比我还要快。”雪韫认认真真地看了安荞一眼,如今的安荞看起来更加的迷人,沉寂了十年的心又一次为之跳动。   只是雪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表面上一片平静。   安荞微讶:“我不是得到消息来的,只是刚好路过,所以来瞧瞧。”   雪韫勾唇一笑:“那便是上天安排。”   上天安排个球,直接说有猿粪不就行了?不过见到雪韫的心情真是不错,虽然还有那么点心虚,可见雪韫神丰韵足,心底下微安。   “你要进去?带上一把,如何?”安荞问。   雪韫轻轻点头:“安大姑娘的要求,本公子又岂敢不应?”   安荞咯咯笑了起来,不曾想十年不见,雪韫冰冷的外表下,竟然还隐藏着幽默诙谐,很轻松地就甩开了那两侍女的手,转身朝雪韫跑了过去。   “该死的,给本皇孙拦下。”某孙子不干了,那可是自己看中的美人,怎么能半道让人截了去。   安荞冲着皇长孙做了个鬼脸,完了竖起个中指:凸!   若不是想要这孙子帮忙进去,才懒得理会这孙子,扭头对雪韫说道:“也不知道这孙子谁家的,才多大点就这样,简直要养歪的节奏。”   雪韫本见皇长孙肖想安荞,欲要给皇长孙一个教训,听安荞如此一说,要弹出去的冰珠子收了回去。   “他的父亲你认识,就是大金国太子。”雪韫淡淡地说道。   安荞闻言愣了一下:“怎么还是太子?”   雪韫淡笑:“大金国当今皇上至今身强力壮,至少还能活上十五年。”   安荞:“……”   从小太子做到老太子,大金国太子说不准得当一辈子的太子。   当初遇到大金国太子的时候,大金国太子约么二十五六岁那样,现今就是三十五六岁,等到十五年以后,那可就是五十岁。   要是老皇帝再活多几年,把这儿子都给熬死了去,那金太子就可怜了。   到死还是个太子。   “不错不错,这大金国太子是个有前途的。”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   雪韫闻言勾唇微笑,一看安荞的样子,就知道安荞在想什么。   十年不见,她还是这个样子。   “走吧,随我一同进去,迟些恐有危险。”雪韫朝安荞伸出了手。   安荞大方地将手伸了过去,在雪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不知雪韫在大金皇朝究竟是何种地位,竟然能够坐着马车进宫门,一路上连马车都不用换,直接驾使到深宫处。   轰轰轰……   越是靠近声音就越大,近处看到的情况令人大吃一惊。   那是一个浑身金灿灿的巨人,虽不是黄金,却比黄金还要耀眼。   巨人足有三米五高,比化身青铜巨人的大牛还要高上半米,站在一起就如一个大人带着个半大的小子。   只是这‘大人’太过操蛋,那么大个人还欺负小子。   这‘小子’也是个孬的,竟然还敢还手。   察觉到自己想什么的安荞嘴角咧了咧,忍不住笑了笑,不料嘴刚咧开就看到顾惜之,表情一下子僵在原地。   刚视线一扫而过,没太注意到,只觉得无比的熟悉,看了第二眼才发现顾惜之。   只是这人遭遇了什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一身的邋遢,胡须满面,头发乱得让人怀疑有没有长虱子。   以这个形象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怕把脸给丢尽?   安荞笑脸收敛了起来,想说顾惜之丢人来着,只是心底下丝丝疼着,那种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顾惜之看。   雪韫一直有注意安荞的表情,见安荞如此专注地盯着顾惜之看,心底下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心事终是放了下来。   眼见金巨人越来越难对付,雪韫不再停留,直接起身飞跃而去。   如今的雪韫已然筑基大圆满,瓶颈隐约的所松动,这一次事了以后他便要晋升金丹了。   也是因此才回来见一面,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顾惜之寻了安荞十年,每每得到安荞的消息去寻,偏偏每一次赶到的时候安荞已经离开,之后再怎么寻也寻不到安荞的踪迹,最狼狈的时候顾惜之的形象比现在还要差。   得到消息说大金国有怪物黄金巨人时,顾惜之就隐约有种预感,安荞一定会来这里,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果然预料得没有错,安荞真的来了。   只是安荞竟是跟着雪韫一起来的,顾惜之在与金之灵打斗时差点失手丧命,心中惧怕某些事情会发生,很想现在就冲到安荞的面前问清楚,然而金之灵步步紧逼,根本抽不出身来。   安荞认真看了一会儿,见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就好奇地四下寻找了起来。   怎么不见狗东西,明明就看到它冲进来,以为它是进来找大牛跟黑丫头,可狗影呢?   “皇宫里是不是有人爱吃狗肉?”安荞随手抓了个人,却没想到抓得那么准,竟然一把逮着了老太子,顿时就是一脸惊讶,“咦呀,你是大金太子?”   说着松开了手,上下打量了金太子一番。当初那个身材还算不错的俊朗青年,如今变成了胖子,一米八几的个子,起码有一百八十斤,看起来虽然不算难看,可也没有了当初的帅气。   金太子只觉得安荞看起来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疑惑道:“姑娘是?”   安荞:“别答非所问,我问你狗事。”   金太子两眼珠子一瞪:“这皇宫里就本太子爱吃狗肉,怎么着?你要送本太子狗?”   安荞心想就算是送你,那也得你杀得动才是,别到时候被狗给咬了。   就老黑那疯狗,一口就能把你脖子给咬断。   “那这宫里是不是有母后?”安荞又问。   金太子点头:“有一头纯种獒犬。”   安荞:完了,那家伙又见色忘主了,没把人家上了,肯定不肯回来。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了,要是卡着的时候被人宰了……   那就活该!   只是到时候吃狗肉的时候别忘记给她也留一份,狗肉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香。   正说着话呢,那孙子就跑了进来,冲着金太子喊了一声:“父亲!”   安荞装作一脸惊讶:“卧去,这瘪犊子是你家的啊?”   金太子脸黑了下来,却更觉得安荞熟悉,眼内尽是疑惑,猜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女子。   皇长孙担心安荞被金太子看上,赶紧挡在安荞前面:“父亲,孩儿要娶这位姑娘为妃,从此收心认真学习,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金太子闻言心有所动,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安荞,然而越是打量就越觉得安荞眼熟,便问:“这位姑娘,本太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安荞挑眉:“你行啊,人长厚了,性子看起来也宽厚了点。咱们俩何止是见过面啊,那可是在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金太子心中一动,有了猜测:“你是……”   安荞点头:“当初沙漠一别十年,太子殿下可好?”   金太子看着安荞那张年轻如十八岁的脸,窈窕高挑的身材,很想说一点都不好。   明明都是差不了几岁的人,可如今自己成了个中年胖子,这姑娘不知年轻,还把那一身肥肉去掉,现在怎么看就怎么好。   皇长孙不知其因,见美人与父亲相识,心中又是一紧,赶紧打断二人对话,伸手去拉美人的手:“父亲认识正好,孩儿要娶这姑娘为妻,望父亲恩准。”   安荞躲开皇长孙的手:“果然这孩子你家的,咋地太子那么大的官,连自个儿子都管不住?”   金太子黑了脸,别看眼前这女子年轻,事实上真差不多跟他这个太子一般的年纪。金太子不知道安荞多大,却想着安荞至少得三十岁,当初那胖样瞅着就有二十了。   “混账,快给我回去,本太子没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金太子沉下脸来的时候看着有点可怕,平日里皇长孙看着就害怕。   可今儿个不知怎么回事,皇长孙竟然不怕了,一心想要把美人给弄到手。   安荞没多在意,在一旁看着笑话,见金太子那张脸越发的黑,只觉得好笑。   却见皇长孙不死心地伸手继续抓,安荞眉头就皱了起来,一爪子拍了过去:“臭小子,别特么给老娘动手动脚,老娘年纪比你大多了,当初要把孩子生下来,得差不多有你这般大。”   刚说完就见皇长孙眉头一皱,似是身体有所不适,很快眼睛就变得通红,*一下子高涨起来。   “父亲,我,我先离开一下。”皇长孙一脸羞涩与害怕,唯恐被安荞看到,说完后就赶紧跑了。   金太子脸一下子又黑了下来,任谁生了这么个畜生似得儿子,也得气个半死。   显然金太子知道皇长孙要去做什么,面上不止有厌烦还有恨铁不成钢。   安荞却惊讶了,看着皇长孙离开的背影。对金太子道:“你家这小子不正常啊!”   虽说金太子也觉得这个儿子上不得台面,可被外人这么一说,心里头还是不太高兴。   自家孩子怎么样无所谓,哪怕关上门打都可以,就是看不得别人多说一句。   “子程他只是年少轻狂,品性其实不坏。”金太子说道。   安荞点头:“我没说他品性不好,只是说他身体不对劲。”   说完安荞就没再管金太子,扭头看向金之灵方向,卢飞将军也在那里,只是带来的兵似乎没用,一个照面就被轰晕死了过去,一个个倒地不起,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有了雪韫的加入,金之灵如今被顾惜之等人牵制住,再加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所压制,竟与一干人等战成了平手。   只是金之灵似乎不知道疲倦,而众人却坚持不了多久。   安荞把五行鼎拿了出来:“大坑货,你不是要金之灵吗?去啊,收它啊,不收你特么就是个屎坑子。”   五行鼎:“主人,窝跟你将,作为一个快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女人,你就算不懂得什么叫风情万种,也要懂得温柔斯文,你这样会没人要的。”   安荞面无表情,把五行鼎弄成碗般大小,抓在手上抡了几圈朝金之灵砸了过去。   铛!   咣当!   金之灵被五行鼎砸了个正着,只一下连大牛都难以推到的金之灵,竟然一下就被砸躺到地上。   大牛趁机跳到金之灵胸口上,抡着大锤子朝金之灵砸了上去。   安荞捂额:“大牛,心脏处才是致命点,你就是把它脑袋砸稀烂它也能长起来。”   大牛无半点疑惑,往后退了退,踩到裆处又一锤子砸下去,砸的正是金之灵胸口。   只是金之灵不是一般的结实,打到其身上,根本就如同到金属上,虽然凹陷下去一块,可很快又会鼓起来,一锤又一锤砸下去,仿佛一点用都没有。   而边上几人都在给大牛护法,以免大牛被金之灵四肢打到。   不曾想金之灵嘴巴还会吐钢筋,眨眼就吐出一根手臂粗的钢筋,朝大牛顶了过去。   大牛只来的及收锤子回防,钢筋顶中锤子,连着锤子一块倒飞了出去,方向正是安荞这边。   安荞本想伸手去接,可想到大牛那魁梧的身材,再有那看起来至少有一千斤的锤子,下意识就躲了开来。   轰!   大牛连锤子一块砸到地上,直接砸出一个坑来。   安荞看着眼皮直跳,暗自庆幸刚没有伸手去接,否则得摔傻了去。   “主人你再不上去,等金之灵一锤子抡圆了去,可就完了。”小金突然开口。   安荞下意思就在想,自己上去做什么,有没头多少武力值。   余光瞥见金之灵不知何时手里竟然抓了把看起来比大牛的锤子还要大好几圈的金灿灿的大锤子,浑身寒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怎么干安荞不知道,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小金:窝家主人好傻,怎么破?   “主人你这是要跟金之灵比谁的拳头硬吗?”小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安荞恍然回神,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将金针挥了出去。   小金:其实主人也挺坑的。   小金本身的金属比金之灵现在的要高级许多,因此很轻易地就扎穿金之灵的身体,却因为力度小了许多,金针卡在了金之灵的体内,未能穿透过去。   安荞欲将金针收回来,可收了几次也没能收回来。   小金叹了一口气:被金之灵卡住哪是那么好收的,相信主人这次能涨见识了。   安荞的确涨见识了,以前不管扎什么东西,只要她意念一收金针就会回来,现在不管她怎么收,金针都没有飞回来。   迟疑了一下,跑到一边把装死的五行鼎给捡了起来,催大后朝金之灵当头罩了下去。   吞,快点吞,把它给老娘吞了。   五行鼎十分嫌弃地,一口吐了出来,仿佛被恶心到一般。   安荞盯着黑了脸:“不是你要吞,怎么不吞了?”   五行鼎:“不能怪窝,它身上有邪恶力量,会把窝感染,窝辣么纯洁的一个锅,怎么能被感染了。”   纯洁的锅?安荞抽搐:“那要怎么办?”   五行鼎疑惑:“主人你傻了吗?当初虽然头发被烧了,可好像没烧到你脑袋啊,怎么现在变得跟个傻缺似的?莫不成人瘦了以后,脑子也会缩水?”   安荞直磨牙,想问五行鼎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不过被五行鼎这么一提醒,安荞突然就想起原来那种邪恶的东西,自己是可以弄死的,而且这里没有人比她更能对付那邪恶的东西。   等把这邪恶的玩意收拾掉,就可以不管这金之灵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金之灵,冒着被金灿灿的大锤子砸死的危险来找,却愣是找不到那邪恶的东西在哪里。   安荞一咬牙就丢了两个灵力球过去,然而没个卵用,打到金之灵的身上连挠痒都不算。   “主人你把灵力球扔地上去,地上那块石头刻了阵法,那个阵法有掩护作用,只要把阵法破了,那邪恶的东西就再也无法隐藏。”五行鼎观察了一阵连忙说道。   安荞看了看那块石头,觉得自己打不烂,就冲着大牛叫了一声:“大牛你看到它底下那块石头没有,给我砸烂了它,完了这金之灵就好对付了。”   大牛正躲着金灿灿的大锤子,手里头拿着的那把锤子遭到了大牛的嫌弃,眼里只有那所大金锤子,想着若能弄到手,抡起肯定相当痛快。   忽地就听到安荞的叫声,想都没想就抡锤子朝那块石头砸去。   一锤子没破,大牛显然有些惊讶,再想一锤子轮过去的时候,金之灵已然有所察觉,挡在了大石头那里,不再攻击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退后了几步,低声商量了起来。   安荞说:“有没有办法把那石头打烂了?要是能把那石头打烂了,咱们就有法对付这金之灵了。”   黑丫头好奇地问:“什么法子?”   安荞说道:“把石头打烂了自然就知道了。”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个德性,自家胖姐还真是腻歪。   顾惜之默默地看着安荞,想过去又不敢过去,整个人的性子变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那无赖般样子,显得沉默了许多。   不再如当初那般阳光,多了一丝深沉,还有几分成熟。   雪韫不曾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安荞就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金之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不你们把金之灵弄走,我老牛继续去砸石头?”大牛挠了把头,本是很严肃的事情,被大牛一副憨傻样给打破,忽然就变得轻松许多。   雪韫淡淡开口:“这个主意不错。”   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好主意,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由雪韫与顾惜之领头,其他人相辅,再一次朝金之灵攻去。   金之灵仿佛有所料一般,不管众人怎么打,就是不挪开那块地方。   安荞看着眉头拧了起来,觉得自己干看着不是事,破鼎子在手上抛了抛,又掂量了一下:“呐,这一次看你的了,要不然这最后一个五行之灵你就甭想要了。”   五行鼎:又关窝事!   咻!   五行鼎呈直线抛去,带出一道破空声,直中金之灵。   铛!   咣当!   金之灵再一次被砸躺在地,手上的锤子竟脱手而出,大牛眼睛顿时一亮,顺势一脚将金之灵踢远了些,快速把那金大锤捡起,朝石面一锤子砸了下去。   一锤只砸出裂缝来,大牛赶紧又补了两锤子。   咔嚓!   一声碎响,石头终于裂了开来,从裂缝中冒出一股黑烟出来。   大牛看着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避开这股黑烟。   安荞无丝毫迟疑,凝聚灵力球挥了去。   黑烟碰上安荞的灵力,就如碰到大克星,赶紧躲避了起来。   可惜安荞早已防到,一个灵力罩挥了过去,将所有黑烟都笼罩在里头。   见黑烟丝毫逃脱不出,正渐渐烟灭,安荞这才舒了口气。   不料金之灵突然跟疯了似的,一下子挣脱众人,朝安荞一拳打了过来。   安荞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头,此刻就算是注意到了躲闪不及,下意识想要抱头翻滚到一边,不料突然被人从后头抱住,再被什么猛烈撞击到,整个人连同那抱着自己的那人也一同飞了出去。   ‘嘭’一声巨响摔落地几十米远的地方。   安荞‘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胸口一阵阵闷痛,连带着一直没有多少动静的小腹也在隐隐作痛。   噗。   耳边传来一道喷血声,安荞赶紧爬起来看去。   只见自己躺着的不远处躺了十分邋遢的人,嘴里头不停地吐着血,浑身正在不停地抽搐着。   安荞面色又白了几分,赶紧爬了过去,运起灵力就要救人。   不想灵力全朝小腹方向涌去,试了数次也没能凝聚出半点灵力,急得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自额间落了下来。   眼看着人已经吐了一大滩子的血,安荞不得不放弃凝聚灵力,转而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从里头倒出一把药丸,就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儿全塞进人的嘴里。   “快吃,快点吃,吃了就没事了。”安荞嘴里头说着,心里头却没底,这些药对于凡人来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对于修仙者来说,很有可能如同鸡肋一般。   顾惜之和着自己溢到嘴里的血,把药丸给咽了下去,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这一,一次,我,我,终,终于,赶,赶在他,他的面前,救,救你。”   安荞抬袖擦了擦顾惜之嘴边的血渍,急急道:“你别说话,快点把药炼化了疗伤,我身体出现了状况,不能动用灵力来救你,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   后面的顾惜之没有听到,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安荞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顾惜之的鼻下,又把了把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死,幸好还吊了一口气。   不死心地又试了试灵力,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来,朝小腹内视过去。   封印破碎了,灵力都是被小家伙吸去的,鸡蛋大般的身体如同个漩涡一般,不断地吸收着她体内的灵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金道:“不用担心,不过是封印了太久,小主人在无意识吸收主人的灵力,毕竟若想要接着发育成长,必须要受主人灵力滋养才可以。不过不用担心,仅此一次而已,不会有下次。”   安荞听着却皱起了眉头,下一次什么时候吸收都可以,唯独这一切……   不自觉地看向顾惜之,若还是凝聚不起灵力,顾惜之要怎么办?   如今顾惜之气弱游丝,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她作为一个修炼长生诀的人,却使不出半点灵力来帮忙。   对了,还有金针,可以使针灸!   一直以来用习惯了灵力,差点就忘记自己还会这个。   安荞赶紧把金针召了出来,使用针灸法替顾惜之疗伤,又将自己这一路上采到的天材地宝,全给顾惜之用上。   然而看清顾惜之背后的情况,安荞的心都凉了。   整根脊骨碎裂,就算是治好了,也有九成九的可能性会瘫痪。   伤成这个样子,要怎么治?   安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顾惜之,满心的不知所措。   心底下不自觉有些埋怨,刚就算这人不扑过来,她也能躲得开,就算不能完全躲开,也不至于会跟这人似的,把脊骨给弄碎。   哪怕伤的是肩膀头或者是手,呈粉碎性的骨折,她也能勉强救回来的。   可这脊骨碎了,里头的神经受到重创,还能治好么?   那边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自打安荞出手把那黑烟收拾以后,金之灵的战斗力就下降了许多,到了后头五行鼎趁虚而入,变大一口将金之灵吞下去,战斗戛然而止。   几乎人人都受了伤,卢将军带来的人更是死伤惨重,卢将军本人更是昏迷不醒。   雪韫几人也受了重伤,战斗停止后却连休息都不曾休息,朝安荞这边冲了过来。   “你们怎么样,受伤严重不?”   “惜之他如何了?”   “胖姐你怎么样?”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出来,却见安荞脸色不太对,赶紧检查了一下顾惜之的情况,这一检查个个面色剧变。   雪韫收回微颤着的手,对安荞说道:“荞荞乖,没事的,你的灵力很有用,只要使用你的灵力,一定能把惜之救回来。”   安荞扯了扯嘴角,差点没哭:“可是我身体出现了问题,得有半年的时间使不出灵力来,我没有办法救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到最后反复说的那几个字,整个人几欲崩溃。   雪韫心中一紧,将安荞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惜之他向来命硬,以前经历过那么多危险都能化险为夷,哪怕是被吞进蛇腹里也照样生还,这一次也肯定会没事。”   “可就算救回来,那也是废人一个了啊,从此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安荞哭着说道,那种感觉生不如死,顾惜之他要怎么活下去?   雪韫闻言怔住,看了一眼顾惜之,不知该如何安慰安荞。   对于顾惜之的遭遇,雪韫也很痛心,心底下也有些后悔。   当时二人与安荞的距离都差不多,只比顾惜之远上一步,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救安荞的,动身时见顾惜之也动了身,这才停下来继续对付金之灵。   只是雪韫没有想到顾惜之会这么拼,竟然真以身去挡,受此重伤。   当时的情况换成是自己,也许也会这么做,那么现在躺到地上的就是自己。   如果躺到地上的是自己,安荞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崩溃?   雪韫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惜之,心底下又不自觉地想到,若受伤的是自己的话,安荞是不是也会难过?   其实雪韫虽心里头那么想,却一点都不想安荞难过,此刻恨不得地上躺着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顾惜之。   只是安荞不知,也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只一心想着顾惜之的伤势。   眼泪婆娑间好像看到五行鼎,赶紧推开雪韫擦干净眼泪看过去。   这一看就发现五行鼎变成一口大鼎立在那里,整个鼎仿佛焕然一新,看起来无比的闪耀,再不似当初那般难看。   边上十几个壮汉围在五行鼎那里,试图把五行鼎搬走,就连金太子不死心地去帮忙,结果却是徒劳,不说是搬动五行鼎,甚至连推一下都推不动。   安荞先是怔了一下,之后拔开雪韫,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一下将所有人震开,伸摸到五行鼎上,急急问道:“顾惜之受了重伤,脊骨整根被震碎掉,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五行鼎声音高深叵测:“美丽又高贵的主人,你打算怎么治?”   安荞再次一怔,回过神来一把将五行鼎扛起来,狠狠地砸到地上:“快说,你到底能不能治?”   众人:……   这美人是疯了吗?竟然对着一口鼎说话。   不过这美人力气好大,十几个人都没能撼动的鼎,她一个人就扛了起来。   五行鼎彷如从云端被打到泥土里头,闷闷不乐地说道:“主人你也真是的,窝好不容易才集齐五行之灵,变得如此的漂亮,你就不能先让我嘚瑟个够?”   安荞额间青筋直冒,几欲癫狂:“先回答我的话,你再去嘚瑟。”   五行鼎:“……能啊,不过得有条件。”   安荞听说能,微松一口气,赶紧问:“什么条件?”   五行鼎:“将所有的骨头全部打碎,然后再重组淬炼,若成功会比以前还要好,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硬骨头。”   安荞:“……别是打碎了以后就再也重组不了,整个人彻底轮为废人。”   五行鼎提醒:“如今也是个不能动弹的废人啊。”   安荞一阵沉默,这种法子太过匪夷所思,人的骨头弱是全部都碎了,那还能活下去吗?   在安荞的认知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不是窝现在力量还不够稳定,别说是淬骨重组,就是血肉重生也没有任何问题。”五行鼎叹了一口气,虽说收了五行之灵,可力量都所剩无已,还得靠自己慢慢积累才可以。   没办法啊,谁让自家主人没出息,帮不了多少的忙,到最后还得自己动手。   若主人是个牛掰的,收的是全盛时期的五行之灵,不说是帮人淬骨,就是只剩下灵魂,也能在特定的条件下重生躯体。   安荞犹豫了好久,才问道:“那有危险吗?”   五行鼎说道:“不会有危险,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安荞:“那就好。”   扭头看向跟过来站在自己身旁的雪韫,安荞终于露出了笑容:“我找到办法救顾惜之了,他一定会没事的。”   雪韫点了点头:“恭喜你。”   安荞没有察觉到雪韫语气不对,拖着五行鼎朝顾惜之那里跑了回去,指着顾惜之对五行鼎说道:“快救他。”   五行鼎小声问道:“主人,能不能先让我嘚瑟一下先?”   安荞狠声道:“你先把他救了再嘚瑟,你若是把他救回来,那我就解除与你的灵魂契约,放你自由。”   自由是什么鬼?   安荞出去浪的这十年时间里,时不时就帮它梳理一下,被魔气感染的鼎灵如今变得纯净,也变得更加的逗比。   听到安荞说给自由,五行鼎第一反应好懵比。   “赶紧的,别磨叽!”安荞没去探寻五行鼎在想什么,一心想要救顾惜之,甚至想要把顾惜之抱起来送到鼎里头,可又怕不小心伤到顾惜之,不由得踢了一脚五行鼎。   五行鼎很庆幸自己不是人,而是有着金属腿的鼎,否则一定会被踹成瘸子。   “美丽的主人,作为一个女人,你要温柔一点,要不然真的会嫁不出去。”五行鼎语重心长,仿佛真的担心安荞嫁不出去一般。   安荞几欲抓狂,能不能不要废话?   五行鼎默默地一口将顾惜之吸了进去,然后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不动,讲真不废话是绝对可以的。   只是五行鼎真的不觉得那是废话,自家主人都快三十了好吗?   加上前世活的,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   那么老还不把自己嫁出去,一点都不正常好吗?换成是这个时代的人,六十好几的女人,都是当太奶奶的人了。   “主人啊,淬骨之路遥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趁着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你记得要好好学习一下,该怎么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五行鼎说完仿佛怕安荞生气一般,果断补了一句,“鼎爷往后可没法了搭理主人了,主人没事千万别找鼎爷,因为鼎爷很忙。”   安荞抬脚又想要踹过去,却被雪韫拉了开来。   “别踹,那鼎太硬,会脚疼。”雪韫皱眉看着安荞的脚,真担心安荞那么使劲的踹,会把脚丫给踹坏。   安荞抬起脚来就没打算踹,踹着真心疼不说,也担心会影响到里头的顾惜之,被雪韫拉退后就放下了脚。   “行,我不踹了。”安荞定下心来。   反正顾惜之有救了,自己只要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等着顾惜之从锅……哦不,从五行鼎里头爬出来,然后不再闹什么别扭,好好过日子。   只是这别扭啊,别扭它……   一听到顾惜之会没事,安荞心里头又有了那么点,简直就挥之不去。   “我想回丰县去,你要一起吗?”安荞推了推五行鼎,感觉还是挺沉的,可这鼎有万斤之重,如今除了身为主人的她能够搬得起,别人都搬不起来。   摸了摸肚子,这一路恐怕不太好走。   可安荞没有留在外头的意思,现在不过才开春,靠着两条腿来走的话,等回到家中说不准就到了夏天。   雪韫抿唇,想说陪安荞一起回去,但最后想了想心底下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回去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去看我的干女儿。”   说话时候看了一眼安荞的肚子,明显地凸了起来。   安荞摸了摸肚子,只觉得有些神奇,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就长了不少,不过安荞内视了一下,孩子看起来圆润了一点。   不是越大越长的吗?为什么会越来越圆润?   突然想到雪韫说干女儿,就又瞅了一眼,发现果然是个女儿。   安荞顿时就囧了,雪韫是怎么知道的?   不由得丢了雪韫一个眼神,里头全是疑问。   雪韫淡淡笑道:“听老一辈人说,一般情况下,怀女胎与男胎的怀相不一样,你看起来不像怀了男胎。”   安荞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雪韫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慢慢感受便知。”   还高深起来了都!安荞瞥了雪韫一眼,又伸手去摸了摸肚子,原来怀的是个女儿,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想象长大以后的样子。   是像顾惜之多点,还是像自己多点。   ☆、大结局(中)   会不会也是个小胖妞,肥嘟嘟的,然后长大摇身一变,变成个大美女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好吧,我自己感觉去。”扭头看向一群蠢蠢欲动的将领士兵,还有几个上位者,安荞又撇了撇嘴,“我打算直接离开大金国,省得一群不怀好意思的家伙老惦记。”   雪韫看了一眼大金皇朝的皇帝,对安荞说道:“你不用担心,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安荞点头:“他们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别忘了我还有大牛跟黑丫头大。”   大牛&黑丫头:“……”   关窝们什么事?   雪韫点头:“还有我在。”   安荞瞥了一眼五行鼎,干脆冲大金国皇帝喊道:“我知道你们惦记这鼎,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别看这鼎厉害,事实上得看在谁的手里才行。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想要用也很简单,只要能把它扛起来就行。”   “现在我就给你们个机会,随你们派出十个人来,要是能把这鼎搬得动,我就把这鼎留下来,要是搬不动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大金国皇帝一脸笑眯眯,看起来十分和蔼的样子,手一挥就有十个壮士上前搬五行鼎。   可惜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也无法撼动,试了好几批人都没有用。   最后忽然出现五十个人,手里头拿着绳子,试图合力撼动五行鼎。   安荞面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说好的是十个人,怎么一下子多了五倍,这大金国皇帝想要耍赖?   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大金国皇帝仍旧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却在五十个壮士都无法撼动时沉下脸来,无比威严的脸上一片阴森,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后挥袖离开。   安荞摸了摸鼻子,显然遭人嫉恨了。   不一会儿安荞又嘚瑟了起来,嫉恨算什么啊?   有本事来打她啊,一群智障!   伸手摸了摸肚子,朝五行鼎走过去,将五行鼎往后背上一背,大步朝宫门方向走起。   一群人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大金国皇帝更是气得直拂袖。   那金之灵原本是大金国圣灵,虽然变得不太正常,可于大金国皇朝来说,那就是皇朝的象征,却被那口鼎给装了去。   不是大金国皇帝不想留下那口鼎,而是将人请来时早有商议,金之灵由这些人来处置。   况且那口鼎谁也动不了,留在这里也怕金之灵会跑出来祸害人。   卢飞直到这时才将安荞认出来,当初的胖妞变成现在的窈窕女子,卢飞看着也是惊奇,却没打算与安荞多说些什么。   对方不是一般人,自己又是大金国将军,没必要深交。   安荞体内的灵力还能调动的时候,别说把五行鼎背回家去,就是背着绕整个大陆也不嫌累,可如今灵力不能用,才背到宫门就感觉到累。   不过从深宫里到宫门口,也走了一个多时辰,可见这皇宫有多大。   雪韫担忧地看着安荞的肚子,生怕安荞不小心伤到肚子,毕竟这鼎实在太大了点。   安荞只得安慰他说没事,只在门口歇了一会儿又背了起来。   没走两步安荞又将鼎放了下来,拧眉看着眼前挡道的少年:“我说这位孙……皇长孙阁下,你没事挡我道干嘛?”   皇长孙拦着安荞,大声说道:“我不嫌你老,我要娶你为正妃。”   安荞看了皇长孙一眼,无比认真地说道:“可我嫌你太小了,一点都不想嫁给你。”   皇长孙下意识道:“我能长大,等我长大了就不小了。”   安荞淡淡道:“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更加不稀罕你了。”   皇长孙:“……”   不是说不管男女都喜欢年轻貌美的些的吗,为何眼前这美人会那么奇怪,放着他这年轻又俊美的不要,偏生喜欢老男人?   又见安荞摸了摸肚子:“更何况我已经成了家,是个有孩子的人了。”   皇长孙瞪向安荞的肚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不敢相信安荞竟然怀了孩子,心底下无比想要弄死这孩子,嘴里头却说道:“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嫌弃,我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   安荞左看又看,尼玛老太子跑哪去了?没看到他家小畜生跑出来了吗?赶紧牵回去啊。   果然没多会安荞就见到匆匆赶来的老太子。   金太子先是抹了把汗,然后才小声问道:“安姑娘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安荞疑惑:“哪番话?”   金太子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就是你说子程不对劲的那番话。”   安荞恍悟:“原来是这事啊!的确,他不正常,应该是让人在身上种了东西,而且量看起来还不小。”   金太子心中一急,伸手去抓安荞,急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安荞往边上躲了一下,不乐意让金太子碰到,眉头也因此皱了起来。   金太子有些尴尬,小声说道:“你别介意,本太子只是一时冲动,决无半点恶意。主人是子程他是本太子唯一的嫡子,本太子自是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况且本太子子嗣艰难,除子程以外就只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庶子。有些事情想必你会明白,倘若子程真有不对劲之处,本太子哪怕是倾尽所有,也要把这唯一的嫡子救回。”   安荞挑眉:“倾尽所有啊,你会舍得?”   金太子眼睛微闪,其实金太子心有怀疑,子程是在他去沙漠之前生的,从沙漠回来以后别人送了几个美人过来,再加上皇帝的奖赏,府上的美人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够怀上。   事实上金太子怀疑自己不能生,因为在沙漠里下面受过伤。   可三年前竟然有个女人怀上,之后给他生了个庶子,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女人怀上。   相比起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孩子的庶子,金太子自然更在乎这个嫡子,只是这个嫡子自十二岁生辰那天受伤起,就变得不太正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好起美色来。   毕竟是个少年郎,那种事情做多伤身,可不管怎么教导都无用。   哪怕是把人绑起来,也总会想到法子去乱来,最令金太子愤怒的莫过于,哪怕将所有服侍的女子都换走,那熊孩子也仍旧能够乱来。   他竟然荤素不忌,连男的也能上。   “是,只要你能确定子程真有问题,并且把这问题解决掉,哪怕把本太子的宫殿搬空也无妨。”金太子一脸认真,看得出的确是挺在乎这个儿子。   然而皇长孙听得一脸懵比,根本不知道这俩人在说点什么。   安荞将皇长孙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也不要多了,给我五万两……金子就行。”   金太子嘴角一抽,还以为是银子,没想到竟然是金子。   那可是五万两金子啊,可不是什么石头,哪是那和好得的,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别说是过了十年,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把他的宫殿给卖了,也换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啊。   只是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金太子咬牙:“行,五万两就五万两,记得前提是要把子程给治好。”   安荞伸爪:“先给银子。”   金太子:“……”   就不能先治?   金太子默默地与安荞对望了一阵,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只得垂头丧气地去找金票去。   其实也没多难找,自个府上出一般,再到熊孩子的外公家整一半,这数量就差不多出来了。   皇长孙内心不安,见金太子走了,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只是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两眼放光地看着安荞:“你考虑好了没有,要知道我是皇长孙,又是当今太子唯一的嫡子,可是大有前途之人,你若跟我了,日后定然身份尊贵,享尽荣华富贵。”   安荞一把将皇长孙抓了过来,叫大牛来帮忙摁住,然后把匕首抽了出来。   皇长孙看到那锋利的匕首,吓得差点连魂都飞了,急得大喊:“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皇长孙,你不能伤我……不,别杀我,我不要娶你了,以后我见着你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跟你跟前晃了,我说的是真的,我一定啊……”   安荞嫌这人聒噪,随手撕了块布塞进其嘴去。   被撕了块布的某大牛:……   安荞早就发现皇长孙有些不对劲,脖子侧边那里竟然有块凸起,而那块凸起看起来像块旧伤疤,想必那里曾经受过伤。   可就算是受了伤,那里也不至于凸得那么高。   给安荞的感觉,那里头似乎有个小生命,而皇长孙之所以好色,就是受这小生命的影响。   果然把那块凸起划开,里头露出来一只狰狞的小虫子,看起来与百足虫十分相似,每一根足都深入皮肉当中,甚至有些直接伸入血管当中。   安荞眉头皱了起来,将从天毒体上取来的一瓶子拿出来,拿针挑了一小滴抹在小虫子背上。   不过片刻小虫子突然挣扎起来,一根根足收了回来,吧嗒一下落到地上,满地打着滚,只是没多会就没有了声息。   皇长孙看着眼珠子一凸,虽然不知道安荞划破他脖子是做什么,可他能感觉得到,这条虫子就是从他脖子上掉下来的。   只是脖子上为什么会有虫,并且还是活着的,看起来还是真恶心。   皇长孙浑身抖了抖,最重要的是好可怕。   大牛几人看着也是一脸惊讶,这人脖子竟然长有虫子,而且还是这么长一条,看起来还真是恶心。   没多会金太子赶来了,带了整整五万两黄金票子。   安荞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戳了一下大大的雪字,是这一片大陆通用的银票,便笑眯眯地接呐了,完了丢给金太子一瓶治疗外伤的药。   “你家熊孩子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脖子上被人种了一颗虫卵,完了这虫卵长出虫子,在它脖子上扎根,喝了他的血后产生的排泄物有毒,就是因为这个毒,你家熊孩子才痴迷于男女之事。”安荞指了指地上的虫子,好在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一些,这虫子就会下卵,再变成虫子,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金太子一脸狐疑,不太相信这鬼话,可见自爱熊孩子一副被吓到又恶心到的样子,不免就有些狐疑,难不成真是这样。   又问了一下身边几个亲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本太子姑且相信你,只是为什么会有虫子呢?”金太子一脸疑惑。   安荞淡淡地说道:“这东西不是寄生虫,哪怕遇到顶多吸点人血,不会选择寄生在人体上。只有从破壳开始就一直寄居于人体的,才会选择继续寄居于人体里面。我提醒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金太子面色沉了下来,却不是针对安荞,而是另有其人。   安荞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就背起五行鼎继续赶路,打算趁天黑前离开大金国京城。   都什么人呐,竟然往人身上种这样的虫子,真特么恶心。   杀人不过点头地,真要看那皇长孙不顺眼,直接杀了不就得了,偏生就是不直接杀,往人家身上种恶心的虫子,让人家好好的一个半大的小子,愣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在床上。   才十六岁的少年啊,最后很有可能就是死在女人肚皮上,那结果简直了。   算他们运气好,遇到她这个大神医,好心救了他一命。   以后怎么死的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死在女人肚皮上那么丢人了吧?   安荞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甩了甩上的银票子,不知打哪抽出个防水的袋子,往里头一装,然后塞到了怀里头去。   等回去就换成金子,然后存放在地下宫那里,留给子孙后代使用。   黑丫头一边走一边盯着安荞的怀里看,等出了城门终是忍不住开口:“胖姐你真厉害,随便动动刀子,就得了五万两黄金,真心黑。”   是真厉害,也是真黑心!   安荞瞥了她一眼:“我跟你讲,你嫉妒我也没用,我这叫有真本事,懂不?换成是你,你能一眼就看出那小子脖子不对劲?”   这还真不能,要不然哪能不服气,早就自己去赚这银子了。   黑丫头还记得十几年前,就是一个铜板也得计较好久,现在却五万两黄金就能随手得来,感觉都不太真实。   也不知是十几年前的过去不真实,还是现在的生活不真实。   “别不痛快啊,等你出嫁的时候,姐给你添多点嫁妆!”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   黑丫头就问:“五万两黄金么?”   安荞翻了个白眼:“你咋不上天呢?”   黑丫头:“等我死了,我肯定上天。”   安荞:“……”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难道不知道死了最有可能是下地吗?还真是个会幻想的小黑驴子。   因为要背着五行鼎走,这一路上走得很慢,算着时间至少要走三个月才能到家。   一路上见到不少死人,大多都是饥寒交迫而死。   安荞不想承认自己是乌鸦嘴,可偏生六年前遭了大旱灾,旱情一直持续到现在,在过年前都不曾下过一场雨,也不曾下过一场雪,大多地方都颗粒无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年,原先还以为今年会继续,不想刚离开大金国皇城就下起了大雨。   这是一场等了足足五年的雨,人们既期待又害怕。   大陆的各个地方都开仓振粮,那些意图将粮食收藏起来的,严重的被判流放,再轻也要重打三十大板,这种强硬的手段下,没人敢把粮食藏起来,宁愿把粮食拿出来换银子,反正天灾过后银子还能用。   倘若今年再不下雨,定然有许多地方没有办法再撑下去,到时候尸横遍地,甚至还有可能会出现人吃人现象。   或许那种事情早就发生,只是没传出来罢了。   这一场雨是人们所期待的,可也担心雨会一直下个不停,老话说久旱之后必有大涝,人们都怕会发生水灾。   只是天公似乎作美,大雨仅下了三天就停了下来。   人们所担心的大涝并没有出现,开春种下的粮食种子也不怕被大水冲走,只是这一次虽然没有冲走,可下一次呢?   对下一次的雨水,人们既盼望又害怕,担心下一次会成水涝。   安荞看了看雨后的天空,觉得天象还是可以的,最近这几天虽然还会有雨,但应该不会下太久,说不准还是三天那样。   天空放晴,几人继续赶路,一路上倒是采了不少蘑菇。   雨后的蘑菇一晚上就能冒起,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   只是遇到的毒蘑菇也不少,很多都是从尸体上长出来,安荞几人看到后都是一阵沉默。   人为什么会有三六九等之分,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太明白,可显然易见的,一旦一个人有了能力,很轻易就能凌驾于比自己能力低的人之上。   虽然各处都在闹灾荒,可显然安荞几人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上河村乃至整个丰县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在灾情发生的那一年,整个丰县的城门都关闭了,这一关就是整整五年。   安荞家后山那片洼地开发出来后有六千多亩,全都种上了稻谷,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那个地方温度偏高,一年能种植两次,收获也是极高,勉强能供应整个丰县的食度。   只是粮食也贵得很,这五年上河村真的是肥得流油。   而丰县运气很好地在上青河的源头,一直到上青湖那一段都不曾断流,因此干旱虽然使得很多地方收成不高,但也绝不是颗粒无收。   与此相比较,成安府城的情况就不太好,为此蓝天锲还来过不少次上河村,为的是高价购买粮食。   那些洼地讲真蓝天锲很是眼红,却不敢动什么歪主意。   早在蓝天锲封王前,丰县就被荣王划分为顾惜之的封地,属于顾惜之的地盘。   蓝天锲还没脑残到跟顾惜之抢地盘,哪怕丰县不是顾惜之的地盘,蓝天锲也没那个胆子去动,毕竟安荞等人太过厉害,讲真那就不是个人。   再且蓝天锲还等着安荞回来,如果安荞再不回来他就得疯了。   上一次明明就说好要给看病的,结果病还没看人就跑了,最后还一跑就是十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王府里的孩子已经多到住不下去了,纵观整个历史,说不定也没几个人跟他那么能生的,生孩子就跟下蛋那么简单,一个没注意就下了好几个,光是取名字就令人头疼。   好在姑娘比小子多,否则真得吃死他这老子。   阿啾!   安荞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   小心摸了摸肚子,听说有人打喷嚏,把孩子给喷早产了的,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安荞虽然是个当大夫的,可生孩子这种事情是头一次,什么事情都觉得新鲜好奇,以前明明就懂得的事情,如今却变成一知半解。   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安荞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走快点吧,我看今年这年头应该不错,庄稼都长得挺好的,在外头流浪的人想必也回家了。”安荞觉得这是好兆头,虽说一路上遇到不少地方起了瘟疫的,可都被安荞给治了,自然就不担心会扩散。   至于上河村那个地方,安荞一点都不害怕,有得吃有得喝,一般都不会出事。   黑丫头翻了个白眼:“最慢就是你了。”   安荞斜目:“你要不给我找事情,你看我速度快不快?”   死丫头为了赚银子,还真是见着有钱人就不挪步,问清楚若是有病人,非得拉她去给人治病不可。   有银子不赚王八蛋,这是黑丫头原话。   安荞也是这么想的,能在混乱的五年里保持着富贵,想必底蕴不错。   至于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安荞则不去琢磨。   这个世界既然有好人,那就一定会有坏人,两者定然是并存的,永远也消灭不尽其中的一方。   黑丫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安荞背着的五行鼎:“那胖姐你还是慢点吧,我怕走得太快的话,你会受不了,毕竟背了那么大个东西。”   安荞翻了个白眼:“你真爱讲废话。”   黑丫头:“我这是关心你。”   安荞懒得理黑丫头,开始的时候的确有点吃力,可后来渐渐习惯了,就没觉得这五行鼎有多重,感觉就跟背了一个成年人一样。   讲真吃饱喝足,背习惯了以后,真不觉得有什么。   况且这不仅仅是一个鼎,里头还装着她的男人,她肚子里的女儿的爹。   有此动力,别说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就是三个她也得背啊。   不回去的话留在这边生孩子,留在这边过年么?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大黑狗一定很赞同,只可惜了那条纯种母獒,竟然不敢跟大黑狗走。   想到当时大黑狗一步三回头的样,安荞就一脸幸灾乐祸。   果然狗不是好狗,主人也不是好主人。   一路上无聊,黑丫头就问起安荞走的这十年里,去过什么样的地方,又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安荞倒没有隐瞒什么,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   只是说话的时候,安荞总觉得有人在偷听,开始的时候安荞还想把人找出来,后来就当作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那个偷听的人,安荞觉得是雪韫。   也因为是雪韫,所以安荞才当作不知道一样,既然雪韫不打算露面,她也没必要去点破点什么。   如此相处,谁也不会觉得尴尬。   一直到快三个月,安荞几人回到成安城,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才消失不见。   之前的那一丝不确定,这才终于完全确定,跟随着的那人就是雪韫。   原本安荞并不打算留在府城,想继续赶路直接回到家里,不想一进城就被拦了下来。   拦住的自然是蓝天锲的人,自打知道安荞要回来,并且很快就要回到府城,蓝天锲天天派人去堵,很多时候自己也去,堵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把人给堵着,可见蓝天锲有多么的执著。   事实上不执着也不行,王府里头的后院不够用了,再这么下去一人一个房间都不够,所有下人都得住大通铺去。   儿孙太多也不是件好事,至少蓝天锲是这么觉得的。   “本王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这一路上肯定累了吧,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酒菜,为尔等接风洗尘。”蓝天锲一脸认真,看起来连半点虚伪都没有,完全是对安荞的关心。   安荞盯着蓝天锲的脸看了看,说了一句:“瞧你这面相,子孙宫挺繁荣的,看着就跟一颗结满了石榴的石榴树,等这石榴成熟以后,又能长出一堆的石榴籽来,一个家族若能繁衍至此,定然能屹立不倒啊!”   蓝天锲差点一头栽下去,这形容听起来还真他娘的恐怖。   想到自己最大的孩子今年已经要满十三岁,蓝天锲浑身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若孩子也跟自己这般能生,堂堂成安王府估计得去讨饭吃。   只需三代人,就能生出一个镇子的人来,四代就是一个县,五代那就是一个府城,六代……   蓝天锲只想‘咣当’躺下去,所谓的家族强盛他没有看到,只见到日后很有可能会连口饭都吃不上。   “安大姑娘啊,你就别取笑本王了,若是安大姑娘不累的话,还是快快给本王看一下,瞧瞧本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后头的话蓝天锲抹了把汗,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等回到王府蓝天锲干脆一挥手,让人把所有的孩子都带上来。   安荞就算是有所猜测,可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之前还以为顶多就三四十个,一年生三个左右,不曾想眼前这不是三四十个孩子,而是近两百个孩子。   看到这群孩子,安荞拍了拍脑门子,觉得自己不太地道。   生孩子不是生猪崽子,这孩子生下来不止要给吃喝穿用,还得要教育才行,怪不得蓝天锲会急成这样,换成自己那得疯了去。   “不错啊,都长得挺像你的。”安荞一本正经,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心底下暗暗朝蓝天锲竖起了大拇指。   这哥们行啊,太能生了。   就是一个个看着脸都挺像的,看的时间久了就发现自己好像有脸盲症,感觉看哪个都是长得一样的,除了大小不一以外,还真分不清谁跟谁。   蓝天锲挥手,让人把孩子们都带下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就是想要问你,有没有什么药让本王吃了,不会再让人怀上孩子,又不会伤到身体的药?如果有的话,本王可以出高价买下。”   安荞瞥眼:“养了这么多孩子,你还有银子?”   蓝天锲:“……”   其实真的是挺穷的,一群熊孩子吃的虽然都不多,可吃的用的哪样不要钱?就是过年过节做衣服,光一人一套衣服,那就得将近两百套衣服。想吃点好点的,一人来一只鲍鱼,那也得两百只鲍鱼,贵得肉疼。   人参燕窝这些就更别提了,只一人吃一顿,就能把王府半年的收入给吃去。   想想都是泪啊!蓝天锲眼睛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   安荞抹了一下鼻子:“那不是有很简单的法子吗?把自己阉了,保你以后怎么耍都不怕。”   阉了还能耍吗?这是扯淡。   蓝天锲不说话,只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看着安荞,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整出这么一副表情来,还真令人难以消受。   “好吧,法子我有,也不要你的钱,就当作是给孩子们花吧!”安荞不去想那些孩子因她而投生到这个世界而高兴,还是会恨她手贱多此一举,将来再抬胎的时候不要去投诉她就行。   蓝天锲含泪:“安大姑娘是好人啊。”   安荞斜眼,这家伙眼神告诉她,明显口是心非。   “行了,躺着吧,我给你施针。”安荞不打算废话,等把蓝天锲给搞定,好去吃什么酒席,讲真肚子好饿。   蓝天锲没有丝毫犹豫,‘咣当’一下躺了下去,摆好姿势朝安荞叫了一声:“来吧,本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安荞:“……”   这坑是自己挖的,填起来也不见得会有多难,安荞很轻易地就解除了蓝天锲身上的‘种马模式’。   蓝天锲默默地看着,感觉安荞真的好顺手,好像这种事情经常干似的。   心头怀疑自己之所以那么能生是不是安荞搞的鬼,为此自己经常被下药,很多时候简直就是愣躲也躲不过,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孩子。   “行了,好了,以后你就是再想生,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安荞将针收了起来,很淡定地对蓝天锲说了一句话。   蓝天锲大喜:“那就好。”   安荞点了点头,扭头走了出去:“不是说给我接风尘,赶紧带我去啊。”   蓝天锲咕噜爬了起来,三两步凑了上去,打商量道:“不知你什么时候跟小烁成亲,事情本王得跟你说好了,以后要是你孩子想嫁人想娶媳妇,别忘了先到本王这里来找,本王两百外孩子任你随便挑。”   安荞:“……长得像你,忒歪了点,你还是留着吧!”   蓝天锲:“……”   乍听到的时候安荞还有点意动,毕竟这一群孩子都长得挺好看的,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毕竟蓝天锲跟顾惜之是亲兄弟,兄弟俩的孩子那是堂兄妹关系,讲真太不合适。   “不过大哥的孩子要真嫁不出去,也娶不到媳妇儿,到我们村子来挑也挺不错的。”安荞一脸认真。   蓝天锲翻了个白眼,显然也想到了自己与顾惜之之间的关系,顿时就有泄了气。   而对安荞的提议,蓝天锲则一点都看不上,再不济也不能让孩子去那等地方受苦。   安荞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问你个问题,你那么多的孩子,你都能一个个分辨出来吗?能一个个把名字叫准吗?讲真我看到他们,除了个子不太一样以外,感觉都长得一样的。”   蓝天锲一本正经:“本王自己的孩子,自然认得出来。”   不想刚说完就被孩子拆了台,迎面走来七个身高一样的小姑娘,安荞一个个指着问蓝天锲,结果只说对了一个人的名字。   呵呵。   第二天一早,安荞等人离开了成安王府,继续走路回去。   走路到底比不上坐马车,以前快马加鞭只要一个白天就能到丰县,现今靠着两条腿来走,愣是走了三天半的时间,才回到丰县。   在木坊里休息了一天的时间,安荞又再接再厉,把五行鼎一股作气背回了上河村。   此时的安荞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七个月大,因着安荞一路都没有怎么休息,纯当锻炼了的原因,肚子显得不怎么大,不过安荞能够感觉得到孩子很是健康,再加上又回到了上河村,安荞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   挺着大肚子就跑到后山看洼地去,然而底下的稻苗才长没多高,远远没到抽穗的时候,安荞看着不由得一愣。   “之前收了一批粮食,这批稻子才种下去不到一个月呢。”安晋斌一脸的喜悦,早就当了爷爷,跟着安荞一块爬山,还把孙子也牵来了。   安荞一脸恍悟,还以为会见到一片金灿灿的稻谷,没想到还是回晚了一个月。   算起来应该是六月初收割完的,现在已经六月底快到七月了。   “挺不错的,之前花的心思,总算是没白费。”安荞觉得银子没白花,十年过去,村里人都把房子给翻盖了,只是没人想过要把房子建在洼地的边沿,宁可走好几里路去种田,也不想离开村子。   安荞又低头看了一眼堂侄子,不由得伸手揉了一把:“子轩他也就比我大一岁,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安晋斌笑道:“那是你成亲太晚,老王八俩口子怕死前看不着孙子,那孩子不过才十三岁,就想着给孩子找媳妇,最近正在挑着呢。”   安荞闻言嘴抽:“他们俩还真会想。”   安晋斌只是笑笑,换成是谁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会怕看不着孙子,自然想着孩子早点成亲,趁着还能活动,给帮忙带带孩子,等将来老死了也不会有啥遗憾。   “对了,你爷奶他们要回来了,我前儿个接到的消息。”安晋斌突然想起这一茬,赶紧说道。   安荞顿时一愣,差点就忘记还有老安家人了。   那俩老的还没死?安荞使劲挠了挠头,差点就没忍住问了出来。   算起来都快八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活着,这年头活到七十岁的人都少,生个小病就能够要命,没想到那俩老的竟然是个长命的。   “他们之前在哪待来着?”安荞记得刚开始那两年的时候,她还在蓝月国游荡,路过一个还算富裕的小县时,曾见过老安家人一眼,只是当时没有上前相认,只是观察了两天又离开。   不得不说老安家人是个好命的,一个个日子过得不错,就连安铁兰安荞也见过了。   相比起来安铁兰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原先嫁的那个老头子不太中用了,这几年大旱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   要是那老头熬不过,安铁兰肯定得被撵出来,那一家人可是看安铁兰不顺眼。   听说安文祥学业不错,早就考了秀才,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考上举人。   一时间安荞想了许多,最终归于平静,老安家人怎么样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对了,你刚说啥来着?”安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没听清安晋斌说的话,赶紧又问了一句。   安晋斌说道:“待哪咱不知道,这要回来的消息是铁柱给传回来的,说是要调去的县忒远,老爷子年纪忒大,经不起这老远折腾就告老还乡了。”   安荞听安晋斌说起安铁柱这个亲爹,眉头拧了一下,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不是,是那个女人使了绊子,把爷调到漠城那边去了。原本爷是要到原地相邻的小县去的,爹他都已经打点好了的,结果被人给顶上了。”安谷匆匆赶了回来,冲着安荞喊道。   安荞扭头看了回去,将安谷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说要到京城考试去?咋跑回来了?”   安谷说道:“我想过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举子,考不考都无所谓,反正我不打算去当官。”   安荞点头:“你自个的人生你自个走,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下,不说能考个状元回来,能考进三甲就行,弄个进士的名头回来好装逼,知道不?”   安谷不太理解装逼的意思,但隐约还是能够猜得到。   又听安荞说道:“老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这两年肯定会有大震荡,你不去考试也行,反正你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再过三年也才二十五岁,只是这年头二十几还不成亲的,真不多见,若是找到合适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成亲,省得咱们整天跟我急眼。”   安谷不明白怎么就一下子扯到成亲那去,心里头惦记着的是安荞说的考进士拿名头。   说实话努力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考个功名回来。   可考了功名以后呢?   安谷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想当官,宁愿开个私塾教教学生,也懒得到官场去应付点什么。   其实安谷最羡慕的就是自个的两个姐姐,也很想要修那个仙,只是娘亲劝说过,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还得看每个人的机缘。别看两个姐姐还有另外几个一起扎了堆的出现,别的地方却没有出现过,或许这天下就仅有他们这几个。   为此安谷还去查询过,得到的结果仍旧是如此。   只是打消了念头,对生活也有了怠懒,至今都没有什么目标。   “成亲就成亲吧,不过姐这对象得姐你给我找。”安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安荞看着直拧眉:“那还是甭找了吧,你赶紧当官去!人人念书都是为了当官,偏生你连举子都考上了,却又突然不想当官了。”   安谷想到了安铁柱,嘀咕道:“我就是考中了状元,有爹那后娶的媳妇在搅局,准好过不了。说不准就等着我上京,然后找法子把我给弄死呢。”   安荞点头:“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人家想要弄死你。”   安谷:“……”   小时候是傻了点,可不表示长大以后还傻啊。   “就是胆子小了点,安铁柱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爹,你若真考中了进士,他脸上也有光,那女人要弄死你,你就不会把安铁柱拉出来顶锅?”安荞面无表情,根本不认安铁柱这个爹,直称呼其名字。   安晋斌眉头皱了起来:“大丫,堂叔知道你气你爹,可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爹啊,你咋能直呼他名字呢?”   安荞淡淡道:“我不怨他把我们丢下,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安铁柱想要出人头地,抛妻弃子去攀高枝无可厚非。可他不能狠心出卖我娘,还想把黑丫头卖了,完了还贱兮兮地把安谷给带走再撵跑。”   “可能他有他的理由,可我却不能认他这个爹,真让我叫他的爹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弄死他。”   安晋斌无语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说安铁柱是个四品参将,就算你不认他这个爹,也不能把人给惹毛了。   可他这个堂侄女会怕么?   “我知道堂叔你在担心点啥,可我安荞从来就不靠他安铁柱,你看看那一大片洼地,可是有一大半的地方是我的,有那差不多四千亩的洼地,我还怕饿死不成?”安荞原以为就有三千亩那样,没想到还有差不多四千亩,村里按人头把田给分了,男丁一人能得二十亩田,女丁就只得五亩。   村里头有规定,这片洼地是村里头的,不能卖给外姓人,也不能当成嫁妆嫁给外姓人,不过若是嫁给本村人,带着田去嫁倒是无妨。   就这么分配下来,还给安荞余下快四千亩的田,挺不错的了。   事实就如安荞说的,有着这一片田,显然易见地就是个大地主,除非安铁柱不要了脸,跑回来欺负自个儿女,否则安荞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再且安荞还有人护着,到时候谁怕谁啊。   安晋斌迟疑了一下,问安荞:“你爷奶他们回来以后,村里头要不要给他们也划块田出来?”   安荞可是知道,村里头还留了三百亩田下来,那块田现在是安晋斌家在雇人种着,收成除了雇人的花费,都在祠堂里存着。   “存什么存?要田可以啊,拿银子来买啊,十五两银子一亩,一个子都不能少。”要安荞来说的话,那是十五两银子都嫌太少,得二十两银子才行。   不过见安晋斌一脸震惊的样,安荞就觉得还是便宜点的好。   只不过十五两银子,真一个子都不能少。   “得了银子咱们不止要把祠堂修修,还得弄个好点的大学堂出来,不说一个个能考出个秀才来,好歹得认得字才行,省得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安荞一番话堵死了安晋斌要减价的念头,安晋斌心想着老安家人不一定会回来,就是回来也不一定会想要种田。   人家在外当官那么多年,想必积累了不少银子,买田的钱应该拿得出来。   “行,就照你说的办吧。”安晋斌点头,不乐意为了老安家而得罪了安荞,毕竟现在上河村以安荞家为主,已经分出去的老安家已经算不了什么。   再且得了银子也不是没有地儿花,就跟安荞说的,盖个大学堂出来也挺不错的。   安荞往洼地瞅了一会儿,挺着大肚子也不方便到田里头看,就转身小心走下了山,走到一半往边上看了看,对安晋斌说道:“堂叔您老要嫌没地儿花银子,不如把那块地儿雇铲了,省得每次到洼地去还得翻山过去。”   村民们虽然没在那洼地那边住下,可在那搭建了一溜儿的房子,农忙的时候都不回来,等忙过了以后才回村子里来。   只是这样总归是不太方便,况且住在里头也太危险,山脉里头可是什么野兽都有,谁知道会不会有不长眼的闯进来伤人。   大黑熊这些年都留在这里守着,可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突然就离开,要是没了大黑熊在这占地盘,迟早这一片得来野兽。   这么想着安荞又觉得,应该多养几只跟大黑熊这样的,再不济大黑狗这样的也行,就当做是给村里头整守护兽了。   安晋斌早就想到了这一茬,笑呵呵地对安荞说道:“村民们都有这个打算咧,就等着秋天不忙的时候开工,把路给开出来,到时候搬运粮食能方便好多。”   安荞挑了挑眉,也是自己都想到这一茬,村民们能想不到?   就是村民们不急,反倒她自个急了起来。   “行吧,你们商量好了就行。”安荞觉得没了事了,又继续往山下走,摸着肚子心里头在琢磨,生了孩子是跟自己姓,还是跟顾惜之姓。   想到顾惜之姓氏的纠结,安荞又觉得头大,还不如跟自己姓得了。   安谷在家里头又待了两三天,最后还是上京赶考去了,这种严肃的事情也能儿戏成这样,估计除了安谷以外就没谁了。   杨氏回来住了一段时日,小木槿已经长成了十一岁的小美人,长得不太像安荞,也不太像杨氏,偏生就跟与杨氏长得像的黑丫头似了五分,估计这就是血缘关系之间的奥妙,谁又能说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木槿被教导得很好,小淑女一个,一看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杨氏三年抱俩,在小木槿一岁半的时候生了个小木锦出来,跟小木槿差了两虚岁,小木锦才刚办完满月酒,关老头就在熟睡中咽了气。   安荞想抱抱九岁的木棉来着,就是这小子不给面子,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把安荞给郁闷得给了这小子好几个爆栗子。   “你这肚子几个月了?”杨氏摸了摸安荞的肚子,然后又一脸肯定地说道:“瞅着像是个丫头。”   安荞就不明白了,连衣服都没掀起来,咋就一眼瞅出是个丫头呢?   “七个月了,第一个生丫头,第二个生小子,女儿跟儿子凑一块,正好凑出一个好字来。”安荞一点都不嫌弃是个女儿,反而觉得女儿挺好的,实在生不了小子也可以找上门的,只要不坏了安氏一族的规矩就行。   杨氏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倒是挺美,丫头小子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只要亏不了孩子,就是一连生几个丫头,你也得好好伺候着,不能亏了孩子。”   安荞点头:“放心,我绝不会跟你似的。”   还以为杨氏会揍人呢,没想到杨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想起了往事眼泪都流了下来,嘴里头喃喃道:“以前是娘亲魔着了,对不起你姐俩啊。”   安荞看到杨氏的眼泪就有些不耐烦,说道:“行了,都陈年老事了,你提它来做什么,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你看咱们现在吃的喝的用的都不用愁,你又给我添了一对弟妹,还有啥不满意的?”   杨氏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前半生经历过的事情,对她来说就跟做梦似的,感觉都不像是真的。   ……   眨眼就过了八月节,安荞越发感觉到身子沉,如今已是足月了,孩子也在半个月前就入了盆,估计这几天就得生。   安荞倒是不怕疼,也不怕生孩子,就怕那火灵珠会作祟。   想必是猜到安荞这几天要生孩子,而顾惜之又还没有清醒,雪韫忍不住出现了,这几天都陪在安荞的身边,唯恐会出什么差错。   有关于火灵珠一事,雪韫也被告知了,因此这几天一直皱着眉头。   “五行鼎有消息。”本在看着杨氏做小衣服的安荞突然站了起来,抱着肚子就往外跑了出去。   五行鼎被安荞放在内院中,露天放着。   “慢点,你这孩子咋这么毛毛躁躁的,快走慢点。”杨氏看着心中一紧,赶紧把小衣服放下,追了出去。   雪韫的动作比杨氏快,在安荞刚动身就伸手扶住了安荞,带着安荞朝五行鼎走过去。   “主人,主人,你男人要见你。”果然是五行鼎的声音。   安荞心知顾惜之是清醒了,心中无比惊喜,想着自己快要生孩子顾惜之就醒来,这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顾惜之是挣扎着醒来的,昏迷中总感觉到心中不安,凭着强大的意志下愣是醒了过来,刚一醒来就要见安荞。   安荞不知是跑得太快是怎么了,才跑到五行鼎那就感觉肚子在疼,只是安荞没太在意,只想看到顾惜之现在怎么样了。   五行鼎的盖子打了开来,将盘腿坐在里头的顾惜之露出。   “你醒了!”安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满脸的惊喜。   顾惜之先是看了看安荞的脸,之后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在安荞的肚皮上,只记得自己与安荞发生关系是在十年前,因此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若不是他的,那么就是……   视线落在扶着安荞的雪韫身上,顾惜之心底下狠狠一抽,嘴巴里尝到了铁腥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安荞不知顾惜之想岔了去,一脸关心地问着。   顾惜之怔怔在看着安荞,默默将口中的腥甜咽了回去,朝安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十年前是他错了,所以才失去了她么?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毕竟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过份,竟然把她的救命绳子给松了手,若然不是雪管家赶上拉住,她与雪韫都会死在下面。   他应该庆幸她还活着,而不是再过份地要求点什么。   “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好了?”安荞急了,不明白顾惜之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人就是醒着的,为毛一句话都不说,简直要急死个人。   顾惜之又扯了扯嘴角,想对安荞露出一抹笑容,感谢安荞还那么的关心他,还在乎他这个人。   只是心头却难以接受,闭了闭眼睛,竟不敢再看。   “你放心,我没事,一定会好的。”然后再把你给抢回来,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安荞只能是我的。顾惜之看着安荞,在心底下默默地说着,并不打算说出来给安荞听。   安荞正想问顾惜之情况,就听五行鼎急急道:“不行了,他强行醒来,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不能再这样了。”   话音刚落五行鼎又盖了起来,将顾惜之遮挡在里头,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安荞怔怔地看着五行鼎,在心底下呼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五行鼎的回应,担心会影响到五行鼎救治顾惜之,就不敢再喊了。   “小金,小金,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安荞不放心地呼唤了一声小金。   “放心吧主人,会没事的,若不是他在最紧要关头强行醒来,其实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因为强行醒来才出了岔,再次昏睡过去就好了。”小金淡淡地说道。   完了又提醒一句:“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小主人要生了。”   安荞闻言又是一愣,很快就感觉到不对,肚子怎么就么疼,还一阵一阵的坠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挤出来一般。   “快,快扶我回去,我要生了。”安荞惊呼一声。   雪韫闻言心中一紧,哪里还顾得上去扶,直接弯身将安荞抱起来,飞快地朝石屋跑去。   “快,快去请稳婆!”杨氏也急了起来。   很快稳婆就被请了来,然而安荞的情况却让人捉摸不定,明明孩子的个头就不大,而且明明就感觉要生了,偏偏孩子就跟你玩笑似的,一直生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孩子生出来。   把人给急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雪韫几欲破门而入,又被挡在了外头,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安荞虽然一直嘴里说着没事,别人生孩子也有生三天三夜生不下来的,可事实上安荞却知道,这是火灵珠在搞的鬼,想要以此来折腾死她。   而且孩子的身体无比灼热,只要一天还待在她的身体里,就一天都跟被火烧一般,令人痛不欲生。   安荞总算知道那股不安从何而来,原来这该死的火灵珠是等在这里。   想让她死么?还就偏偏不死,能耐你……   突然想起那不止是火灵珠,还有她的女儿。   安荞神色冷了下来,对稳婆说道:“到那边的柜子,打开第二个抽屉,把匕首给我拿来。”   稳婆惊讶:“你要做什么?”   安荞冷冷地说道:“我要剖腹把孩子拿出来,倘若你害怕的话,可以叫别人进来。”   ------题外话------   下午六点左右,还有大结局下。   ☆、大结局(下)   稳婆果然吓到,这种剖腹产子的法子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是产妇差不多断气,而孩子还有可能还活着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法子,通常剖腹以后产妇就不能再活了。   “你,你再试试,说不定能生下来。”稳婆觉得安荞还有力气,应该坚持一下。   安荞却拒绝:“你不用管,把匕首给我拿来就行。”   稳婆不肯,认为那样太过危险,自古以来九死一生。   安荞见说不动稳婆,就要自己起身去拿匕首,不料刚起身下腹又是一痛,忍不住惊呼一声,吓得正要伸手扶的稳婆又把手缩了回去。   安荞看了一眼稳婆,又继续朝柜子走去,将抽屉打了开来。   刚将匕首拿出来,下腹又是一坠,一直怎么生也生不出的孩子,直接就滑了出来,朝地上落去。   安荞松掉匕首弯身一捞,将孩子捞到了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稳婆:“……”见鬼了?   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   扑通!   不知稳婆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这三天里神经绷得太紧,在安荞露出一抹冷笑时,竟然倒地晕了过去。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稳婆,并没有太过在意,然是盯着怀里的孩子在看。   怪不得稳婆会被吓晕去,孩子一生下来就浑身冒火,看不到里头的还以为生下来的是一团火而不是孩子。   “主人可以快点恢复灵力,然后把火灵珠封印。”小金不由得提醒。   安荞自是知道,可那是恢复灵力以后的事情,现在要怎么办?   再这么燃烧下去,孩子就算是不死,也得被烧成智障。   正在此时,再也听不到里面声音的雪韫放心不下,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反应,忍不住就上前去撞门。   杨氏赶紧拦了下来:“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就撞开了门,朝里头看了进去,却见床上没有人,扫了一圈才发现站在柜子那边的安荞,而稳婆则昏倒在地。   “大丫,大丫这是咋的了?你咋还抱着团火?”杨氏惊叫出声。   安荞却朝门外看了去,迟疑了一下,将孩子抱了出去。   雪韫正等不及要进去,便见安荞抱着一团……不,那是个孩子,顿时瞳孔一缩,脚步停了下来。   安荞把孩子递了过去:“火灵珠搞的鬼,你看你能不能先压制住它。”   雪韫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凝聚起灵力寻着火灵珠小心压制过去,谁料火灵珠是个狡猾的,发现雪韫的灵力不好对付竟然缩了回去。   哇哇!   一声迟来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惊得雪韫浑身一抖,差点没抱稳把孩子摔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一热一冷的原因,宝宝看着情况不太好。   杨氏总算看出这是自个的外孙子,虽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也没忘记去给孩子找小被子,赶紧找了张把孩子裹上。   谁料刚裹上被子,孩子身上又腾地一下冒火,吓得杨氏连连后退。   这一次就连黑丫头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一盆水泼了下去。   滋啦一声,火瞬间被浇灭,只是小被子也烧没了。   哇!   婴儿啼哭声再一次响起,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杨氏迟疑了一下,又拿了一张小被子过来,正要给宝宝把头上的水给擦干净,就发现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蒸发,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一阵白雾消失不见。   几乎是下意识地,杨氏后退去。   等了一阵也没见有反应,见宝宝光着身子在空气中,不敢再耽搁,赶紧又跑了过去,将宝宝裹了起来。   刚裹好要抱起来,火一下又冒了起来,杨氏手迅速缩了回去。   黑丫头赶紧一盆水泼了下去,又听到了‘滋啦’一声,众人一脸懵比。   雪韫一把将宝宝抱了起来,伸手拽过第三条被子,小心给宝宝裹上,然后就不打算再松手,担心再松手宝宝会被玩坏了去。   而安荞见宝宝在雪韫怀里变老实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生了个动不动就会冒火的宝宝,安荞表示压力好大,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玩坏,别说是才出生的宝宝。   “孩子先交给你来照顾可不可以?我看你的灵力能够暂时压制得住火灵珠。”安荞看着雪韫,神色中带着哀求,“我体内灵力所剩无己,必须要恢复过来,才能想地办法将它封印。”   雪韫点点头:“你别担心,把它交给我便是,我会好好看着她,不让火灵珠再伤到她。”   黑丫头动了动嘴皮子,很想说她体内有水灵珠,对于与属性相克的火灵珠,她这水灵珠可能会更凑巧一点。   可想了可还是闭了口,等看过情况再说。   她的灵力虽然有用,可总把宝宝泡在水里也不是个事,刚可是把宝宝浇哭了两次。   宝宝的哭声都变得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安荞从生下宝宝的那一瞬间起,体力的灵力就在复苏,不过片刻就可以运转,只是大多数的灵力都被吞噬一空,如今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解决宝宝的问题。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雪韫怀里头抱着的孩子,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去换了身衣服,然后盘腿坐到石炕上,不动声色地开始修炼。   雪韫看了一眼房门,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宝宝,心底下一阵柔软也心疼得很,然而再是心疼也没有办法,宝宝还小经不起一个劲地折腾,只能伸出手指小心地贴到孩子的胸口上,运转灵力朝火灵珠压制过去。   火灵珠不敢与雪韫对抗,又逃离不了,只好暂时被封印住。   不过这封印最多只能坚持三天的时间,没有办法长久封印住。   做完这一切后雪韫将小被子拢了拢,以防宝宝被冻着。   直到这时稳婆才醒过来,张口就道:“怪物啊,刚老身看到个怪物,那小媳妇她……”   话未喊完就停了下来,在众人的盯视下,愣是把话咽了回去。   “什么怪物,稳婆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明明我家闺女生的就是个可爱小丫头,你自个瞧瞧,哪像怪物了。”杨氏赶紧把稳婆扯了过来,未意她朝雪韫怀里头看。   自家外孙女生下来的时候的确有些怪,可那也不是什么怪物,妥妥地就是一俱,可不乐意让人说是怪物。   稳婆先是不敢看,后来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还真是个小丫头,脸上有点皱巴,跟初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就是显得干净一些,忍不住伸手想要抱过来看一下。   雪韫抱着孩子躲了一下,不让稳婆靠近,眉头也因此轻蹙了起来。   稳婆讪讪笑道:“这是小丫头的爹吧,长得还真俊,小丫头长得还挺像您的,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好看的。”   雪韫听着唇角微勾,面上露出一抹如暖暖的微笑,显然听到稳婆这番话很是满意。   杨氏却表情古怪了起来,讲真自家闺女怀了孩子,却不见顾惜之回来。   之前悄悄问过黑丫头几次,黑丫头却说让她别管,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如今孩子都生了下来,人却不见回来。   杨氏不由得怀疑,孩子莫不是顾惜这的,而是雪韫的?   捂了捂额,觉得现在还是不要乱想的好,等安荞出了月子再问一下。   “行了,刚还得谢谢你才是,瞧您也累,不如先去歇着。”杨氏还想抱抱孩子,赶紧打发稳婆离开。   稳婆正糊涂着呢,听着感情正好,赶紧领了赏钱就走了。   杨氏瞅着稳婆都走了,就朝雪韫伸了手:“来来来,让我抱抱孩子。”   雪韫抿唇拒绝:“不。”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去了东厢房,连瞅都不让人瞅一眼了。   “……”   杨氏就觉得,这孩子要不是雪韫的,自己都可以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了。   可那也是她的外孙女好吗?让抱一下怎么了?   黑丫头见杨氏面色难看,不由得安慰道:“娘亲你别急,我侄女她情况不太好,说不准到你怀里还得冒火,还是让雪大哥抱走的比较好一点。”   杨氏一想也是这么个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完了杨氏心里头也在发愁,这外孙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怎么一出生就冒火,看大丫那一脸难看的样子,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说不准还得出事,想着眼皮子就一个劲地跳着。   “黑丫头啊,你说你侄女她不会有事吧?”杨氏忍不住问。   黑丫头摇头:“娘你放心吧,胖姐肯定不会让我侄女出事的,保证会好好的。”   可杨氏还是不安,忍不住往安荞那边看,可安荞已经入定,根本就不敢去打扰。   “我去给你姐看看汤去,这会说不准已经熬好了,等你姐醒了正好能喝上一口热汤。”杨氏说完赶紧跑去了厨房,要不然这样闲着心里头总发慌,感觉怪难受的。   黑丫头点了点头,目送着杨氏离开,往大牛那里靠了靠。   小侄女这个样子也吓了黑丫头一跳,哪怕人已经被雪韫抱走了,到现在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很难想像自己要是生出一个冒火的孩子来,会是怎么个情形。   大牛笨拙地揉揉黑丫头的脑袋:“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黑丫头:“别揉我头,显得你好像很高似的。”   大牛:“……”   也,也没多高,就是比你高出三十多公分而已,真没多出多少的。   黑丫头的个头不算矮,也有一米六刚出头那样,可大牛却有一米九几,这身高差的确是挺大的,两人站到一块去,黑丫头连人家肩膀头都不到。   直到三天后安荞才恢复过来,赶紧去看宝宝的情况,正好赶上封印要破的当口,安荞赶紧又使了个封印把火灵珠封印掉,然而却没有半点作用,只得把宝宝交还给雪韫,让雪韫来下这个封印。   看着火灵珠再一次被封印住,安荞却心事重重,除非一次又一次的封印,否则一直这么下去,宝宝一定会被玩坏的。   安荞算是明白过来,火灵珠就是故意的,宝宝现在还是个纯净的灵魂,根本无意识,而且因生在这片方天地,根本就不可以修炼。   火灵珠显然心有不甘,很有可能会毁掉宝宝的肉身,从而转生到别的地方去,哪怕就此沉睡也再所不惜。   只是安荞很是疑惑,不是说初生的火灵珠吗?为什么智商会那么高,而且又那么的火爆阴险,根本容不得人商量。   一次两次被封印可能没什么,可若是次数多了,估计火灵珠就不会那么容易对付,安荞担心火灵珠会破罐子破摔,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可该怎么办,怎么办……   安荞狠狠地抓扯着自己头发,感觉整个人要疯掉,心里头想着如果孩子能够修炼的话,那么火灵珠是不是会老实一点。   可五行鼎说过引雷之事不可再,否则极有可能被发现,再且宝宝还那么小,一道雷下来很容易就把魂惊走,事情根本不能实践。   小金安慰道:“主人不必太过担忧,五行鼎应该很快就能苏醒,想必五行鼎会有办法。”   安荞想到的却是顾惜之,五行鼎苏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顾惜之也要苏醒,顾惜之可是很厉害的混沌灵根,是不是会有什么法子?   不想这一等这等了三个月,越到后面火灵珠就越难封印,隐约要控制不住。   安荞一边祈祷着顾惜之与五行鼎快些醒来,一边绞尽脑汁想法子收拾火灵珠。   大家也一起帮安荞想法子,可谁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除非把宝宝连同火灵珠一起封印,可那样宝宝就会长不大,并且很容易丢失灵魂。   终于五行鼎苏醒,之前受了重伤的顾惜之也好了起来,并且修为更进一步。   安荞见顾惜之出来先是怔了一下,感觉到顾惜之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不过很快就抱着孩子扑了过去。   “顾惜之你快看看咱们的女儿,有没有办法帮她。”安荞一把将孩子塞到顾惜之的怀里。   顾惜之浑身都是臭的,看到安荞的时候心底下也是欣慰,可当怀里被塞了个小豆丁的时候,顾惜之就很是无措了。   手足无措地抱了不到三息,又赶紧送回去给安荞,见安荞不接,赶紧说道:“你,你先,先抱着,我先去洗洗。”   安荞立即道:“洗什么洗,先看女儿。”   说着手掐了一个大净化术往顾惜之身上一丢,怕不够又连丢了两个。   这下顾惜之好像真的不用洗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只是顾惜之有点蒙,整个人僵了僵,不明白安荞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抱孩子,看向怀里头睡着的孩子,眼底下一阵阵复杂。   可一想到这是安荞跟雪韫生的孩子,而且人家的爹还在那里虎视眈眈,顾惜之心头又一阵阵难受。   “孩子怎么了?”顾惜之轻声问道。   其实顾惜之以为自己会愤恨得想要摔死这个孩子,可低头看着酣睡着的孩子,就没有办法狠心那样做,心底下不自觉地柔软。   这孩子若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   安荞赶紧解释了一下,将火灵珠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是安荞说得太快,只说了火灵珠入体,后来在收拾它的时候,被它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然后躲进了宝宝的体内。   顾惜之闻言震惊,一下子就联想到当时自己松手让安荞掉下去,心底下下意识就在想,当时如果自己没有松手,跟安荞站在一块的话,是不是就有那个可能阻止那个火灵珠,再不济让火灵珠进入自己体内,也好过让安荞陷入如此险境。   虽觉得安荞所说不太对劲,却不敢去深究其中意味,怕心头的那一丝揣测不会成真。   再加上心头的内疚,现在只想着能不能帮忙。   听安荞如此一说,赶紧凝聚起灵力查探孩子的情况,不料刚查探孩子身上就冒起了火。顾惜之试图去压制火灵珠,却差点被火灵珠引诱灵力伤到孩子,惊得顾惜之连忙将灵力收了回来,已然满头大汗。   “我,我好像不行。”顾惜之赶紧将孩子递过去给安荞。   安荞也是吓了一跳,正欲接过孩子,旁边伸出一双玉白的手,将孩子接了过去,无声地将孩子身上的火苗压制下去。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雪韫却能轻易做到,顾惜之心头一阵阵难受。   心里头不怪安荞弃他而去,只因他自己做得不到好,却不能原谅兄弟挖自己的墙角。   这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人家朱老四现在都老实跟紫嫣过日子,偏生他一个府上还有六个女人的,竟然还跟自己抢女人。   这样的兄弟顾惜之觉得自己要不起,因为见着就好想揍几顿。   尽管火灵珠被压制下来,安荞的心头却是拔凉拔凉的,连顾惜之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有办法?   对了,还有五行鼎。   安荞伸手将五行鼎收回,盯着五行鼎急问:“我女儿这种情况,你应该可以解决得了的,对不对?”   这一次五行鼎没有回答,仿佛昏迷了或者沉睡了一般。   安荞却是知道,这家伙清醒着,心头突了突,胸口仿佛被什么拧住一般,感觉连呼吸都在痛着。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安荞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终于五行鼎传出了意念:“主人,办法是有,只是你不会想要那么做的的。”   安荞急问:“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女儿好好活着,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去做。”   五行鼎迟疑了许久,就在安荞要砸鼎的时候,总算说了出来。   并将其中的利弊说出,要安荞自己去考量。   只是说出来的办法还有其中考量叫安荞难以接受,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下,木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呆滞。   “荞荞。”雪韫担忧地扯了一下安荞的衣角。   安荞没有动静,仿佛扯的不是自己的衣角一般,瞳孔涣散没了焦距。   唯一的办法竟然如此残忍,叫她如何接受?   “安荞。”顾惜之伸了伸手,到底是没去扯安荞,而是开口叫了一声,只一声仿佛就如捅了马蜂窝一般。   安荞如个泼皮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众人都有被这哭声吓到,记忆中安荞只是小时候哭过,长大以后就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顶多也是跟人翻脸,哪有哭成这样的时候。   顾惜之吓得无措,赶紧蹲下去安慰安荞,被安荞一下扑了个满怀,整个人僵了僵,迟疑了一下终是将安荞抱紧,小声地安慰了起来。   雪韫小声地哄着被吵醒了的宝宝,视线落在安荞身上,一副若有所思。   “怎么了这是?”   杨氏几人忍不住问,只是没人回答他们,空间内回荡着安荞大哭声,还有宝宝的若有若无的哭声。   悲伤难过到极点,安荞以为自己会哭昏过去,可就是再难受也没有昏倒。   此后的日子里安荞什么都没说,要么死活不见孩子,要么就抱着孩子哭,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   众人担忧,却不知安荞在哭点什么,再是着急也没用。   再且众人心中都隐约有不好的猜测,怕这猜测会被证实,谁也不敢去问安荞原因。   安荞哭的时候,谁也劝不住,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   很多人都来问安荞是怎么回事,众人也不知该怎么说,后来就统一了说法,说孩子身体不太好,安荞心里头着急才这样。   村民们也担忧,都想进去看看,可被拦在了门外。   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宝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五行鼎忍不住提醒:“主人,你该做出选择了,小主人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安荞眼泪哗哗地:“不送走不行吗?”   五行鼎也无奈:“这个世界的人自一出生就会被打上诅咒的烙印,小主人不能修炼,那么体内就会不断积累火气,就是火灵珠不使坏,小主人也很难活到成年。”   安荞抹泪:“那我陪她去不行吗?”   五行鼎叹气:“主人你这个体质……其实陪小主人去,就等于是害了小主人,去到哪都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要啃上一口。”   安荞继续抹泪:“肥肉哪有五花肉好吃。”   五行鼎:“……”   主人又在胡搅蛮缠了,可这有用吗?五行鼎不说话,由着主人自己哭去,等哭够了就会想清楚是肥肉油水多还是五花肉的油水多。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安荞仍旧不死心。   五行鼎仍旧不说话,心里头也很舍不得小主人,因为小主人是双系灵根,并且还是都达到了天灵根的火木灵根,这种灵根也很难得,天生就是适合炼丹的,合该走丹道。   想它五行鼎自打成为一个鼎,到现在都还没有炼过丹,不知道炼丹是什么感觉,要不是没法陪小主人一起离开,它都想要跟小主人一起走的。   安荞丝毫没有放过偷听五行鼎的心理活动,可不听着还好,现在越听就越是伤心,对五行鼎的稀罕一点都不感动。   如果可以宁愿送五行鼎走,也不要送女儿走。   女儿到现在都还没有起名字,却很快就要被送走,安荞想想就好伤心。   五行鼎忍不住提醒:“主人,地下宫有好多灵石灵髓,你要是真心疼小主人,不如去挖点,让小主人带走用。”   安荞也忍不住了:“你就不能想法子压制一下,让宝宝她再大点才送走?”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说道:“主人,不是窝不能压制,而是你要想好,窝只能压制住它,不让它伤到小主人,却不能削弱它的力量,一旦有一天它积累够力量反扑,后果不堪设想。只有等小主人自己成长起来,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加上灵魂契约,才能最终掌控住火灵珠,使得它不但伤害不了小主人,还能为小主人所用。”   可要把人送离这个世界就是不行,安荞果断地又哭了起来。   五行鼎:窝家主人水做的,怎么破?   雪韫在外又听到了安荞的哭声,低头看了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宝宝,推门走了进去。   “宝宝又哭了,哄不住。”雪韫轻声说道。   安荞赶紧抹了抹泪,把孩子接过来,哄了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只是自己看着又忍不住掉眼泪,对雪韫说道:“那破锅说要把宝宝送走才可以,你说我该怎么办?”   雪韫闻言怔住,下意识看向宝宝,那么小个孩子为什么要送走?   “要送哪去?”雪韫打算先问清楚。   安荞眼泪哗啦直流,一边抽泣着一边将五行鼎说的详细说了出来,说完后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带着怀里的孩子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雪韫把孩子抱过来哄,却没有任何办法,感觉到门口有人站着,就把孩子递了过去。   顾惜之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接过,刚接到怀里就僵了起来。   自打苏醒过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顾惜之抱孩子的次数有限,大多时候都是雪韫在抱着,要么就是安荞在抱着。顾惜之自己也想要抱抱孩子,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才是,每次都只得眼巴巴地瞅着。   如今孩子在怀,却不知道怎么抱了,整个人僵在那里,跟孩子大眼瞪小眼的。   不过好在孩子不哭了,顾惜之这才悄悄舒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试着跟雪韫那样抱孩子。   孩子不知是哭够了还是怎么着,一直盯着顾惜之看,时不时咧嘴乐一下。   看了一会儿,竟闭眼睡着了。   直到这时顾惜之才有空去看安荞与雪韫,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心想这俩人不会是吵架了吧?   吵得好啊,真打起来更好,到时候女人跟孩子都是自己的了!   顾惜之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一点也不把人往好处里想,不过就顾惜之这个性子,没有使坏已经很不错了。   安荞之所以沉默,那是因为雪韫说了,如果要有一个人陪孩子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人由他来。   五行鼎也说雪韫最为合适,因为雪韫一直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大圆满,并没有突破到金丹。   尽管雪韫的极品冰灵根很是稀有,可冰灵根却不是稀有,三十三岁的骨龄达到这种程度固然是个天才,却也不是绝顶天才,因此雪韫这样的修为一般不会让人有所怀疑。   启动九龙阵时会引起天象,那些人定然会注意到五行鼎,到时候雪韫趁机带着宝宝离开,有很大的可能不让人注意到。   只是一旦启动九龙阵,它就很难再帮到主人什么。   安荞对此并没觉得有什么,并不认为少了五行鼎自己就活不下去,只是让雪韫带着孩子离开心里头的确能安心不少,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雪韫背井离乡,替自己照顾孩子。   雪韫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又能回报雪韫点什么?   不让雪韫去难不成让顾惜之去吗?正所谓天妒英才,顾惜之就是个混沌灵根,那是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住的灵根,且不说被发现了会嫉妒之人追杀的危险性,就是渡劫时的天雷强度,也很难挺得过去。   虽不是绝对,可除非顾惜之不再修炼,否则一旦修炼引起的天地异动,很容易就会让人发现。   安荞自私地想着,如果要把孩子送走,前提一定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除了顾惜之与雪韫以外,就只有黑丫头与大牛,可二只能去一个,难不成要把两个人拆开?   说到底最适合去的是自己,可这古怪的体质实在是……   安荞甚至很纠结地在想,如果葬情有空就好了,反正葬情在这里也是人嫌狗厌的,不如跑到别的地方祸祸去。   可惜昨天才得到消息,葬情还老神自在地躺着,一点要苏醒的样都没有。   却不知雪韫已经作了决定,对于雪韫来说,与其待在这个世上,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求而不得,不如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听说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雪韫也想知道世界外是什么样子。   或许走走停停间,能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子。   只是在走之前,还需要交待一些事情。   ……   闹饥荒的时候朱老婆子吃了些苦头,但心疼上头的三个儿子,可更心疼老儿子,不忍心让老儿子负担整一大家子人,揣掇着朱老头把家给分了,自己跟着朱老头两口子自个过。   老儿子心疼老俩口,没少给吃食,可大部份让老俩口拿去养孙子孙女去了。   这饥荒过了,老俩口也熬坏了身子,今年的庄稼长得不赖,眼见着就要丰收,老俩口后脚跟着前脚咽了气。   朱老四灾荒的前一年考上了秀才,后来就没再去进修,安心地在镇上找了份教书的活。跟紫嫣成亲以后除了前头生的那个儿子以外,又生了一个一儿子两闺女,日子还算过得可以。   闹灾荒前朱老四有所察觉,拿了大半的积蓄出来买粮食,带着一大家子过得还算不错。   开始的时候朱老四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整个丰县的情况都挺好的,前头三个兄弟家也都挺好的,偏偏老俩口子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都熬过了饥荒也没能活下来。   后来听人家说三个兄弟都不养孩子,全让孩子吃老的,活活把老的给吃死,朱老四这心里头就有了气,带着媳妇孩子去了镇上,不再回下河村去过日子。   上面少了公婆,其实紫嫣的日子还好过一些,毕竟朱婆子总瞧她不顺眼。   不为别的,就为大儿子长得不像朱老四,也不像她紫嫣。   紫嫣自个也心虚,心里头清楚着,大儿子的确不是朱老四的儿子,那是人家雪家大少爷的儿子。   况且紫嫣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大儿子,自己这十几年来也不可能过得那么消停,江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大儿子迟早会回到雪家去,随着大儿子越来越大,紫嫣心里头就越是不舍。   只是再不舍,这一天也到来了。   从一开院门看到雪韫的那一瞬间,紫嫣就知道这一天已经到来了,抱着的脏衣服盆子‘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娘,怎么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急急从屋里跑了出来,紧跟在少年身后的是朱老四。   朱老四今儿个休沐,正打算跟大儿子到县城去买几本书。   本来大儿子去年要下场考试的,却运气不太好地生了病没去成,想着大儿子年纪还小,木秀于林风必摧,晚几年再去考试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趁着这机会多学一点,也是好事。   可出门一见雪韫,朱老四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儿子是雪家的骨肉这事,朱老四也听紫嫣说了,这些年也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帮自己俩口子,朱老四这心里头清楚着呢。   只是看着雪家十多年都没什么表示,就自欺欺人地想着,雪家可能不要这孩子了。   正好大儿子又十分聪慧,朱老四喜得紧,就自主忽略了这事。   雪韫看了一眼紫嫣夫妻俩一眼,这才将视线放在朱呈文身上,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朱呈文抬头看着雪韫,抿唇一阵沉默,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地握了握。   其实朱呈文比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还要聪明,早就察觉到自己不是朱老四的亲儿子,亲生父亲乃是天下第一富商的雪家大少爷。   这还不是朱呈文自己猜到的,而是不经意听到朱老四与紫嫣的对话才知道的,并且从知道的那一刻起,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不但教他学文还教他习武,为的是什么朱呈文心知肚明。   可当这一天要来临的时候,朱呈文紧张了。   “我因何而来,想必你应知道了。”雪韫表情淡淡地说道。   看着如此稚嫩又小心翼翼的儿子,雪韫很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比起那几个争得头破血流的女人,雪韫倒是看紫嫣比较顺眼一点,也感谢她替自己生了一个聪明的儿子。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的又哪里会不心疼?若非如此也不会把不遗余力寻来好资源都给了儿子。   并且为了儿子的安全,连父亲母都没有告之其存在。   朱呈文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唇,眼睛一舜不瞬地看着。   而朱老四与紫嫣明白其中意思却是大吃一惊,齐齐看向朱呈文,不敢相信朱呈文竟早就知道这件事。   完了,辛苦养大的儿子要跟人跑了。   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跟没准备似的。   “你不能这样,从这孩子出生到现在,你都没管过他,这孩子现在都长大了,你才来要回去,你这安的是什么心。”朱老四忍不住上前。   雪韫不说功劳,只说:“我能给他更好的,而他也有自己的责任,不是吗?”   光是前头小半句就把朱老四噎了个半死,他一个穷酸秀才哪能跟他雪家大少爷比,就是紫嫣那绣铺开得这么顺利,这里头也少不了他雪大少爷在后头帮忙,这让他个穷酸秀才怎么说?   好像没法子说,难不成不让呈文回去?   紫嫣也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早就料到的事情,说啥都没用。   “你们且放心,毕竟是你们把麟儿养大,麟儿什么样的性子,想必你们比我还懂,哪怕回了雪家,他也不会忘了你们,若想他可以到雪家看看。”雪韫不是那么的不通人情,心里头自是明白,就算当初不给予帮助,这俩口子也不会亏待了麟儿。   朱老四与紫嫣一脸呆滞,麟儿是谁?   雪韫仿若会读心一般,淡淡地补了一句:“麟儿便是呈文,日后回了雪家,朱呈文这个名字,不可再用。”   朱呈文眼睛微闪,很早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名字叫雪麟,那些父亲寻来教导他的人,都不叫他朱呈文,而是叫他麟儿。   雪韫见着儿子虽然低头,眼内却闪过一丝狡黠,不自觉伸手揉了揉儿子的滑头,感觉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么小一团,只是很快又僵了僵,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   儿子已经长大,揉脑袋似乎不太好。   突然就有些后悔没在儿子小的时候多揉儿子的脑袋几下,如今就是想揉也不可适了,今后也不再有机会。   又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抱过儿子,不免就有些自责。   朱老四与紫嫣默默地对看了一眼,得了这是,连姓名都改了,还能留得住?   朱呈文……不,现在应该雪麟眼睛微闪,感觉到脑袋上传来的温度,心底下一阵阵激动。虽然也很喜欢朱老四这个爹爹,可心底下更崇拜的是将雪家发展成天下第一首富,令诸国都有所忌惮的亲生父亲。   “去吧,跟你娘亲还有朱叔叔道个别。”雪韫淡淡道。   雪麟点点头,转身往朱老四还有紫嫣走几步,缓缓地抬起头来。   雪韫借此机会走出去,离三人远一些,不大的院子里头还有三个孩子在玩,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带着弟弟妹妹在玩,时不时好奇地往这边看,只是谁也不也过来。   雪韫身上的冰冷气息,令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三个孩子虽没觉得害怕,却也不敢靠近。雪韫试着朝三个孩子露出一抹微笑,却只是抿了抿唇,面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反倒把三个孩子惊跑。   察觉到自己把孩子吓到,雪韫微怔了一下,将视线收了回来。   半个时辰后雪麟终于告别了朱老四夫妻俩,手里提着一大包行囊,跟在雪韫的身后离去,走远了的时候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虽知道以后若是想见,还是能够见得到,可雪麟心中还是有所不舍。   雪麟不觉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坏人,可偏偏娘亲嫁的却不是父亲,心底下很是好奇上一辈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就算是再好奇雪麟也不敢问,在雪韫的面前生不起半点叛逆的心思,想着长大以后再去寻找答案。   一路上雪韫都没有跟雪麟说话,直至回到雪家时,雪韫才伸手揉了揉雪麟的脑袋,面色柔和了下来,道:“麟儿,日后雪家就要靠你自己了,父亲不能再帮到你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爷爷,或者是问管家爷爷。”   雪麟惊讶,不明白雪韫为什么会这么说,心底下隐约有所猜测,却不敢相信。   “你猜得没错,父亲要走了,可能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你爷爷奶奶,你管家爷爷,还有整个雪家,都交给你一个人了。”雪韫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孩子,才回来就扔了这么大一个担子给他。   雪麟惊得抓住雪韫的袖子:“你,你要去哪?”   雪韫摸了摸雪麟的脑袋,抬头看着天空,声音缥缈:“麟儿你要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或许很难理解,但不表示它就不会发生,神或许是存在的,但不表示它就是善良的……”   为了能让雪麟认识得更多,雪韫平生第一次变成了话唠,本以为雪麟不会喜欢听,没想到雪麟听得很是认真。   父子二人停在门口半天不入,早就得到消息的雪老爷雪夫人忍不住跑出来看个究竟,一眼就看到与雪韫五分相似的雪麟,顿感吃惊。   仅剩下的六个姨娘中,一个卧病在床,一个毁容,一个瘸了腿,剩下的三个看似没有毛病,而其实有两个中了慢性毒,唯一完好的经常往娘家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不回,再加上又没有孩子,因此没人去管。   雪韫的原本应有三个女儿,可怜最大的那个女儿本是千防万防,却没防了大女儿自己的生母,三岁时被其喂食太多热果,半夜喉咙生疱活活憋死,甚至来不及救治。   其母不知悔改,竟然还想与竹马旧情复燃,被拒绝后心生杀意。   若不是被人发现,其竹马定然会被害死。   后来雪家使了手段,使其死于非命,否则事情不会仅仅如此。   再后来雪夫人把两个孙女都接到身边去亲自教导,再且其生母一个卧病在床一个瘸腿,根本不适合照顾孩子。   “那是你爷爷奶奶。”雪韫淡淡地对雪麟说了声,扭头看向雪老爷雪夫人,“有什么事情可以问管家伯伯,这是你们的亲孙子。”   雪老爷雪夫人:“……”   都已经做好了找上门孙女婿的准备了,这会告诉他们有孙子了,雪老爷雪夫人这表情可不一般的精彩。   只是雪韫一点要解释的样子都没有,还真叫人捉急。   此后的半个月里雪韫一直带着雪麟,以最快的速度教他掌控雪家的生意,对两个女儿却没有什么要求,只与她们说雪家之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日后若嫁了人家受了欺负,大可回娘家来,但记得一定要把嫁妆拿回来。   若不想外嫁也可以找上门的,但要谨记尽量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莫要让不轨之人害了去。   两个女儿从一开始都是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见识得多了自然也就理解雪韫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是少女不曾情窦开,待情窦初开时,还不知会如何。   这都不是雪韫担心的,儿子是悉心栽培出来的,若撑不起这偌大的家业,也怪不得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要怪就怪其段数还不够。   ……   这半个月里安荞也想了很多,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于女儿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拜托雪韫来照顾。   对于雪韫说的,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想要成为元婴至上。   安荞其实不太相信,却下意识要求自己去相信雪韫就是那样想的,仿佛这样心里头会少一丝愧疚。   地下宫里最不缺就是灵石,安荞带着黑丫头与大牛在地下宫挖了三天三夜,好艰难才挖出一大块极品灵石出来。   这极品灵石很有特别,长方型,里头为中空,安荞干脆又花费了大把力气,又折腾了七天,才把这长方型大灵石弄成棺材状,里头是中空的,除了装人以外,还能装下不少的东西。   因着有这条‘棺材’,安荞甚至连灵石都不用再弄,只是‘棺材’太过显眼,还需外头包上一层可以隔绝的东西才可以。   安荞本想包上一层黄金,这样他们去到异界,连花的钱也有了。   只是黄金太过显眼,到底还是不太好,安荞只得暂时打消这念头。   就连装灵髓的瓶子,也是安荞在地下宫翻找出来的灵玉瓶,装了好大一瓶。其实安荞还惦记着神仙谷的万灵晶,只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年头,那玩意太过坚硬,就是用万斤之力去砸也砸不开。   不跟灵石这么好对付,相对来说灵石也很坚硬,可五行鼎能吸取灵石中的灵气,吸走灵气的灵石就会很容易破碎,有这种特性才能把这棺材弄出来,顺便还弄了一块面上不太平整的棺材板出来。   安荞什么都想往里头装,可事实上棺材虽大,却装不了什么东西。   装进去后又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就连衣服也只装了一套合适雪韫穿的冰蚕丝织衣服与一块只有三丈长的火蚕丝布匹,此后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九色莲子,萤石……   已经在尽量减少东西,可还是占去了半个棺材的位置,人在里头有可能会很挤。好在里头有充足的灵气,人待在里头只要灵气不消,人就不会有事。   只是安荞还想换个大点的‘棺材’,若不是五行鼎说不能再大了的话,安荞一定会那样干的。   等灵石棺好,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安荞就做了决定,在灵石外头包一层一公分厚的黄金,再包上五公分厚的白银,最后再包上十公分厚的青铜。   这个‘青铜棺’在里头能轻易打开,在外头想要打开却极为艰难,但也不是不能打开的那种,就看你有没有那种本事。   顾惜之一直抱着孩子,这些天抱习惯了,就觉得孩子也挺好抱的,只是想到安荞要把孩子给送走,心里头一阵阵不舍。   尽管安荞说过他不合适,但顾惜之考虑过,觉得还是应该自己去。   三人之间总有一人要离开的话,顾惜之觉得该走的是自己这个被放弃的人,而不是雪韫。   直到现在顾惜之还不知道事实,安荞根本就不知道顾惜之在瞎想,以为顾惜之会明白一切。   再且顾惜之又与五行鼎待了那么久,就觉得五行鼎肯定有说。   谁曾想顾惜之不但不知道,还打了离开的主意。   一切准备就绪后,雪韫回来了。   安荞看到雪韫浑身一震,尽管行动上已经选择了雪韫,可安荞内心里却不太乐意承认,甚至不敢对上雪韫的眼睛。   “你,你真的愿意?不后悔?”安荞还想要确认一次,只要雪韫拒绝,那她就选择认命。   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也在意雪韫这个朋友,不能因女儿而把朋友牺牲。   这一去前途未卜,本身女儿体内的火灵珠,就是个棘手的东西。   雪韫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已经决定好了,不会更改。趁着现在,你与惜之,多与小安平相处,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此后他也再见不到她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安荞能感觉到雪韫眼底下的深重,越是如此就越感觉到内疚,利用雪韫对自己的感情,要雪韫背井离乡,从此再也回不到这个平和的世界里,安荞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理所当然地去接受。   若然可以,她希望雪韫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她,因为她不是个好人。   哪怕再换一具躯体,也仍旧不会是个好人。   安荞怕藏不住心事,赶紧扭头看向小安平,这个简的名字是安荞自己起的,希望小安平能与名字一般,平平安安的长大。   看在顾惜之的眼里,却是安荞与雪韫二人痛苦不舍,被强迫分开的种种无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安平,终于下了决心:“其实你们不必这样,小安平可以交给我来保护,去异界一事由我来做。只希望我走了以后,你们能够好好的,才不枉费我这一片心思。”   一本正经地说着违心的话,顾惜之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雪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合适,会害了小安平。”   顾惜之却小气地在想着,雪韫一定是在担心他会欺负小安平,所以才要亲自去做这件事。心头也很是气愤,为了女儿连媳妇都不要,死女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好,抛弃他后找了这么个男人。   “我怎么不合适了,你这是……”只是刚要开口讽刺几声,就被安荞给打断了去。   “行了,别废话了,好好看看小安平吧,以后就是想看也看不着了。”安荞心里头不得劲,既舍不得小安平,明明就想要利用雪韫对自己的感情来帮助小安平,又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自私。   悲伤与内疚泛滥成河,偏偏顾惜之这么一副德行,让安荞气愤不已。   都到了临别之时,就不能消停一点?   人家雪韫欠你的啊?   顾惜之听着心中一紧,再也没有心思去争点什么,怀着小安平的手紧了紧,一想到小安平就要离开这里,心底下万分不舍,又一次生出了要跟小安平走的心思。   为什么要是雪韫,难到他顾惜之就不行?   雪韫不欲打扰二人与小安平相处,又舍不得安荞,毕竟这是最后一次相处,以后远隔的不仅仅是千山万山,还是一个世界,很有可能再也无见面的可能。   然而留给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三日后天象有变,在此之前安荞必须要把五行鼎到达九龙阵法那里,待天象瞬变之时,将五行鼎送到阵眼处。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阵法,安荞甚至怀疑老祖宗是不是预料到什么。   阵法早已形成,只差了一个阵眼,而五行鼎就是这个阵眼。   直到安荞站在石山之上,才真正看向整个丰县的格局,哪怕不懂得什么是九龙阵法,看清丰县全貌以后,也能真切地感受到。   天空乌云渐渐密布,乌云低压到石山上,伸手便可碰到里头的乌云。   安荞忽地转身朝上河村看了去,远远地与雪韫对望了一眼,隔了那么远仍旧能看到雪韫面上的微笑,无声却更胜于有声,那一瞬间安荞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雪韫转身朝顾惜之走去,朝顾惜之伸出了手。   顾惜之却后退了几步,神情恍惚,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小安平是自己的孩子。偏偏才知道这个消息,小安平就要离开了,顾惜之如何舍得,不自觉地就想要抱着小安平逃走,不去那狗屁的异界。   “你要考虑好,已经没有时间了。”雪韫淡淡的声音传来。   顾惜之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脸贴到小安平的脸上,感受到那滑嫩的小皮肤,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小安平还那么小,还没叫他一声爹。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顾惜之亲了亲小安平的脸,仍旧不舍得把小安平交给雪韫,不死心地再一次问道。   雪韫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惜之,答案不言而喻。   顾惜之满心无力,所有人都知道,倘若有半点办法,也不可能把小安平送走。   “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顾惜之抱着小安平走向雪韫,却怎么也不肯松手,眼睛变得更加的红。   雪韫伸手去接孩子,却没能接过来,眉头皱了皱。   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雪韫抬头看了去,淡淡道:“你再不松手可就晚了。”   顾惜之这才把手松开,转身过去不敢再看,怕会忍不住去把小安平抢回来。实在忍不住顾惜之就抬头朝安荞方向看去,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只见安荞将一口香炉般大小的鼎举起来,鼎很快脱离安荞的手,朝天空上方升去,渐渐散发出五彩之光,并且在天空中越变越变,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笼罩在内一般。   天空一下子黑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只见天空中那口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巨鼎。   雪韫抬头朝石山顶上看去,将安荞的背影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抱着孩子转身躺到了灵石棺中,缓缓地闭上眼睛。   大牛看着雪韫与小安平,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千言万语也只道出‘保重’两个字,狠下心来将灵石棺封上,又耗费灵力将灵石棺一层又一层地封上,仿佛练习了千百次一般,哪里需留下气孔,又哪里设下机关,哪怕手微微颤抖着,也不曾出过半点差错。   最后‘青铜棺’成,大牛大喝一声,将‘青铜棺’推入院中那口被特意护大的大井中。   正在这时,天地间响起一道绵长的龙吟之声,九龙阵法初成,大雨降落的瞬间九龙齐齐吸水,竟连同井内的青铜棺也一并吸出。   天空忽然出现一张巨脸,眼睛未曾睁开,却仿佛看到了五行鼎一般,大喝一声:“敢尔!”   紧接着一只巨手出现,朝五行鼎拍去。   五行鼎不但没有闪开,反而朝巨手撞了过去,天地间一阵抖动,巨手被五行鼎一下子震碎了去,连同巨脸也一阵阵扭曲。   九龙阵趁此机会,将青铜棺传了出去。   安荞看到青铜棺消失在天际,心中一阵阵抽痛,泪如雨下,再加上五行鼎那一撞所受到的震荡,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晃了晃,闭眼从石山上掉了下来。   昏迷过去之前,安荞不忘解除了与五行鼎之间的契约,哪怕会因此使得灵魂震荡也在所不惜。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五行鼎惊呼一声‘主人’,可这对安荞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把她的小安平害得如此,能够恶心到那天外之人,就已经足够了。   顾惜之见状赶紧冲了上去,在安荞落到三分之二时险险将安荞接住,奋力减缓二人下降的速度,这才安全落到地上。   天空之上的战况激烈,顾惜之却无心观看,小心地给安荞治疗内伤。   待顾惜之再次抬眼朝天空看去时,那张巨脸已经然消失,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   五行鼎包罗万象,最终回到阵眼处,五色光也小渐渐淡去。   顾惜之抱着安荞一步步往回走,时不时往天上看几眼,想象着能看到青铜棺在飞,能看到它飞向哪个地方。   若是有机会,是不是可以到那个地方去找……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眨三年过去。   有关于那一日的天象,被人记入史册当中,只是不曾见过那一幕的人,总觉得事情太扯,根本就是在讲神话故事。   安荞体内的伤早就好了,只是自那日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本就已经很瘦的人,如今更是瘦成了一道闪电,实现了安荞当初所言。   顾惜之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安荞坐在石山顶上吹着风,看着上方的天空,想象着会不会有一条青铜棺飞回来。   一直到十年后安荞才醒来,只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记忆只留下被村民当成是妖邪捆在树上被雷劈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   见安荞忘记了事,没有人去提醒安荞忘了什么。   再后来安荞跟顾惜之成了亲,成亲三年后生了个儿子…… 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