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wan3230756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妇贵金医 作者:如是如来 【文案】 【这是个变态医生穿越重生惩治极品,名扬天下的同时也臭名天下的霸气故事!】   不就是穿了被白莲花姐姐陷害吗?不怕,她可以以牙还牙!   不就是斗极品吗?不怕,她有的是精力时间和他们好好玩玩!   不就是要她嫁吃错药变成老渣渣的太子爷吗?不怕,她医术还算精良。   只是,这位爷,你想干嘛?   “不是要解毒吗?来吧!”   某人在心中咆哮:解毒不需要脱衣服!   —   陆璇这人秉持着自己变态医生的人性,不爱金钱的医生不是好医生,没性格的医生更不是好医生。   千金难买金医一针,说的就是令人又爱又恨的金医公子!   朝堂变迁,老态龙钟的太子爷现真身,太子妃也摇身一变成金医公子。   天下哗然!   —   太子爷长得着急,年少老态,头发掉光,脸皱巴巴……呃,年纪轻轻就是老变态。不好,不好。   你说谁老变态?   ……   为毛和传闻中相差十万八千里?为毛,为毛啊!   陆璇继续咆哮!   【本文正剧,不是欢脱型!】 本书标签:权谋 ==============   ☆、001.鬼啊   肺部传来刺烈的剧痛,将陷入无边黑暗漩涡的陆璇抽醒,灵魂从黑暗猛然抽离的醒眼。   猛然睁开幽黑瞳仁,眸中泛起的冷锐光芒吓得过来查看她是生是死的人后退数步。   “没死!”   “未来太子妃,没玩成就想要死,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另一个声音带着浓浓的猥琐。   陆璇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身躯从地上爬起来,丝毫没看到身后朝她靠拢的三名男子。   陆璇咬着牙,浑身痛得发颤,以她的专业来判断,她估计拖不了多久就会再次陷入晕厥。   身上热量流失太快,就像是被抽空的真空,慢慢的蔫掉。   就算身体处于最衰弱期,陆璇仍旧感觉到身后三名壮汉的靠近。   危险的接近让陆璇以第一时间调整整体的状态。   在身体最衰化期,意志力成为她最锋利的武器。   “哧啦!”   猥琐男人刚朝她伸出魔爪,柔弱的身躯突然动了起来,瞬间爆发的力量像鬼魅般闪速。   三个健壮的男人不过眨个眼间就已经定格住身体。   仅用了那么一刻时间,陆璇就已经从前面窜到一丈之外,背着三人。   “砰!”   三声齐响。   刚刚还露出猥琐光芒,眼中**满满的男人,此时正捂着脖子瞪着眼,僵着身子躺倒。   冰冷风吹过来,撩动陆璇鬓发,手里染血的尖石也跟着掉在地上,尖锐方向朝下,刚好藏住血迹的位置。   “呼呼……”   消耗过大,眼前一片发花。   咬破舌头,尝到腥甜的味道,刚清醒些,脑子突然一麻,有陌生的东西倒了进来。   “唔!”   陆璇忍不住呻吟了声,在倒下前,前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接着就是第二条,第三条……   “五妹!你没事吧?五妹,你可别吓我啊!”   耳边嗡嗡的传来女人的声音,但听着这嚎声,很假!   “湘儿,别急,人没事……”一道好听的男声安慰着。   之后什么也没听到,陆璇就带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晕死了过去。   ……   陆府。   “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匪徒?还将人弄成这个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子府那里如何交待?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怎么没好好看着就让人走丢了。”   陆老夫人坐在正位上,眼睛眯着用责备的目光盯着陪着脸色的董氏。   董氏是陆三老爷,也就是陆璇的爹在嫡妻死后抬起来的平妻。   陆老夫人育有三子,陆璇的父亲排行三。   前两天刚接了宫里的圣旨,陆璇代替了陆湘,也就是董氏的大女儿为太子妃。   董氏因救宫中一位得宠娘娘和肚子里的皇子有功,才得升妻位,连带着陆三爷官位跟着平步青云,董氏在陆府很是得意,妯娌哪一个不羡慕她?   老夫人也高看了她几分。   可今日因为陆璇和陆湘出门上香,碰巧遇见了护国公的世子,出事了就怨她的人没看好。   陆璇心系世子谁不知?   可偏偏世子瞧不上空有美貌,在别人心中就是为了打压姐姐的小心眼女人,平常时也最爱装作柔弱无辜,惹得人不喜。   陆湘容貌上虽比她稍差,却是帝都城有名的才女,温婉有礼,得体大方,无可挑剔的好。   真正的陆璇却是心底善良,只是处处受这位姐姐暗中陷害罢了。   害得世子爷对陆璇早没了耐心,更是见了她就厌烦。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撇开陆璇离开不过半会儿,就出了这种事,若不是陆璇的奶娘和弟弟刚好也见到了她出门,弟弟不放心跟着出门。   不想会看到那一幕。   陆璇的弟弟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   半路就发病了,才差了奶娘去看。   现在陆璇六岁的弟弟还在迷昏中,没醒。   陆璇这院子到是先热闹起来了。   老夫人也不大喜欢陆璇,可毕竟圣旨下了,很快就会是未来的太子妃。   若出事,这罪谁也担不了。   老夫人派在陆璇身边看着的人被陆湘的人支开了,才让那三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得逞。   结果,陆璇是个性子烈的,想要撞石头死,被人从后面拉扯了一下,就偏了,撞在心脏口上。   失力撞击下,当场就死亡了。   “祖母,都是孙女的不是,若是我能好好看着五妹,也不至于让她遭受这些罪。”   陆湘一脸自责愧疚的朝陆老夫人面前一跪。   向来就是乖乖女典范的陆湘这么一跪,可把陆老夫人的心磕疼了。   陆老夫人喜欢董氏,这个孙女也疼得不行。   此时见她一脸愧疚妹妹出事的小模样,老夫人立即就敛了脸色,道:“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事不怪你,可别给胡闹的人瞎担责任,还不快将湘姐儿扶起来。”   老夫人身边的于妈妈上前扶起陆湘,面色板正:“三姑娘,这事不怪您。”   “可是五妹她现在……”陆湘咬了咬下唇,小脸仍旧全是自责。   老夫人面有愠色,声音温温凉凉的,“老三家的,璇姐儿和疆哥儿这里你多上点心,该用的药还是用好了,别落下了病根到了太子府不好交待,疆哥儿旧疾复发,也多费点心思,老三在官场里管不到后院,你这个做嫡母的,也不能苛待了孩子。”   董氏打起精神,“是。”   老夫人也不进屋去看人了,不冷不热交待几句就离开。   能过来看一眼,也算是给了太子府面子了。   同时也从老夫人这种态度,可以看出陆璇姐弟有多么的不受待见。   老夫人一走,一应下人也松了一口气。   ……   陆璇早就醒过来了,闭着眼躺在床上听着屋外一字一句。   不怪她偷听,实在身体疼胸口压着一口气,暂时动弹不了。   耳朵没聋的都能听到。   在那个世界,陆璇就个孤儿,即便是入了药门世家也为了得到一个传承人位置,争得你死我活,手段一个比一个毒辣。   完全没有医德可说。   她自小被人说冷血无情的动物。   她承认。   “五妹!你醒了!”   推门进来的人突然惊喜的叫了声。   陆璇跟随着记忆走,知道这个女人是陆璇的姐姐,陆湘。   “都别杵着了,叫大夫进来把把脉,开个药,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好生养身子。别给陆府惹祸,你父亲刚稳定下来,安分些。”   董氏进来,厉声冲睁眼的陆璇警告道。   陆璇身边照料的巧儿早已经被收买了,压根儿不看陆璇躺在床上垂死挣扎的样子。   在寺里引路的人,也是巧儿。   陆璇睁着冷冰冰的眼,静静地看着帐顶,压根没听董氏的话。   “五妹,听母亲的话,三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既然你的生辰八字与太子殿下最为匹配,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嫁太子做太子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说到最后,陆湘放弱了声,愧疚道:“都怪三姐命不好,让五妹你……”后面的话以一个叹息结束,好似她真的有多么无奈似的。   陆璇深幽的眼珠转了转。   太子妃!   多么高大上的名号,如若这个太子不是误食药物变成老头子三年不出门,更没有那些可怕的传闻的话。   太子妃这个位置,谁都想挤破脑袋坐稳了。   可惜,自从三年前太子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误食了药物,从一个十**岁的年轻小伙一夜间变成了皱巴巴的老头儿后,帝都城哪一个不怕不惧?   传闻太子每到月圆夜就会抓一处子,饮其精血补充体内干枯,此后就会变回年轻模样。   如今二十一了,本该选中的陆湘做为太子妃,却被董氏设了一计,请宫里那位宠妃帮了忙,命格轮数最适者才会落在陆璇的头上。   命不好?   陆璇心下冷笑。   难道她陆璇就命好了?被逼嫁这么一个男人。   对现在的陆璇来说,却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原主对世子爷痴心一片,最后……   既然接了这具身体,她没理由再让人欺压下去,这不是她的风格。   现在陆璇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睁眼躺着等大夫把了脉,说了几句养养就无碍的话,开了药后就离开了。   再听听这对母女在自个面前演了一出都是为你好的戏码,陆璇阖着眼皮再度睡了过去。   确认自己的处境后,陆璇就开始养精蓄锐。   这具身体太虚弱,必须得好好养一下。   ……   陆璇再次醒来是被冷醒的。   薄被抵挡不住深夜的寒意,冷硬的床板和怎么也暖不过来的被窝提醒着她自己被“关爱”了。   这具身体惧寒,秋尾早过,冷风嗖嗖的从故意打开的后窗冲进来。   床帐被吹得簌簌响。   跟露天没差的环境立即让陆璇眼寒如水,门里门外没一个人守,屋里也没有暖炉,更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   即使是接了圣旨,这对母女对自己仍旧光明正大的使手段。   当她是纸糊的吗?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陆璇总算是找回了点力气,好好睡过一觉后,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灵魂的碰撞,磁场的改变。   并没有让陆璇体内的气功冲散,重新拾起心法时,反而有一股温泉淌过。   在那世界,她入的不是一般的药门世家,是一种隐世传承的世家。   修习气功是他们的最基本功,因中医需要的不仅是博深的医术,还需要健康的身体,和一些外人无法得知的辅助。   巧儿就住在陆璇隔壁屋,她一个丫鬟盖的被褥要比主子盖的厚实许多,屋里的暖炉也燃着,帝都城的天气多变,到了这时节极为寒冷。   屋里若是没有暖炉和厚实的被褥,根本就没法子入睡。   旁边柜子里还放着丫鬟该盖的被褥,而巧儿现在盖的,却该是给陆璇的,还有屋里的暖炉也是该放在陆璇屋里的。   却因取信了董氏和陆湘,让巧儿越发的得意,本该给主子的东西也统统搬到她屋里来了。   巧儿正窝在暖和舒服的被窝里睡得香甜。   “噫呀!”   窗被冷风刮开,冷冽的夜风跟鬼风似的吹进来,扑灭了炉里的旺火。   床帐也被吹刮得巍巍颤颤。   巧儿一下子就被吹醒了,突然睁开眼。   “唉哟!”   猛然撞进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里,人站在她床前跟个厉鬼似的。   吓得巧儿全身冰冷,脸色煞白,屁滚尿流的滚下了床。   “鬼啊!”   僵着身体贴着冰冷的墙一边哭叫着‘鬼啊’一边爬,狼狈得紧。   后领被一只冰凉的手扯住,吓得巧儿血色尽失,嘴里哇哇大叫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的话。   在巧儿看不见的背后,一只钳子夹拿着烧红的铁块,在她僵硬颤抖中,只觉后腰一凉,那只手撩起了她的衣摆,露出养得白嫩的腰身。   “嗞~!”   烧红的烙铁没犹豫的往她身上烙去。   “啊……”   一道凄叫响切整个黑夜,犹如鬼怪发出的瘆人叫声。   榻上沉睡的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陆三爷和董氏直接被吓得没了温存的热情。   陆府内,掌灯的掌灯,穿衣下榻飞奔过来的更是忙忙乱乱,一时搞不清方向。   ------题外话------   PS:新文,路过的亲喜欢抖抖手指,收藏入书架!新文需要各位亲爱的支持!么么~!   ☆、002.杖毙   本该是寂静的夜,陆府陆三爷南厢房鸡飞狗跳的吵闹。   夜灯明亮如白昼。   五姑娘旁屋。   原来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此刻正坐在矮椅喘着粗气,嘴唇冻得发紫,精致的小脸煞白煞白的,谁看谁心疼。   倒在旁边精神有点失神的丫鬟,嘴里哆嗦着囔着“鬼啊鬼啊”的,一会儿又惊恐的叫着“别吃我”之类的话。   瞧着是被吓丢魂的,还有身上被扯松的衣衬,挡住了没看到腰后那块红得恐怖的疤痕。   陆三爷陆隐已经面寒如水,他本就是个严肃的男人,此时绷着脸,沉着眼看这个女儿时,表情可以说很吓人。   董氏披着裘衣,站在陆隐身边看着突然从榻上爬起来的陆璇,脸色不虞。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五姑娘扶回屋,”董氏是有眼力劲的,见陆隐盯着女儿没发话,对身边的人使了眼色。   陆隐脸色很难看,刚刚还想在榻上和董氏快活,突然被遭心事给打断。   大半夜的爬起来看这个许久不关注的女儿胡闹,如果不是那张圣旨,陆隐只怕都忘记有陆璇这么一个女儿。   陆璇折腾了巧儿后,自己也累得瘫住了。   真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具身体还是有点难接受那个世界的灵魂,一时起色她就有点得意,现在连动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和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对视,她的眼神懒洋洋的,话都不说。   脸颊突然不正常的发红。   “等等……”   见董氏的人过来将自己扶起就要拖走,陆璇眼眸一冷,叫停。   陆隐不由心里一火。   “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圣旨已经下,这太子妃不做也得做。”   对方疾言遽色的愤然,让陆璇眸色更冷。   陆璇接旨后一副要死要活的被陆隐见识过,又恐太子府知晓,还特地压了下来。   现在看她这个样子,陆隐自然当她是在耍性子。   依照陆璇原来那个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耍性子,骨子温柔懦弱得很,又傻傻的善良着。   都是陆湘这对母女使的诡计害的。   在陆府,陆璇根本不受欢喜,招人厌。   日子过得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心底里偏偏爱着那位世子爷。   陆三爷更是对他们姐弟置之不理,年幼的弟弟如今躺在榻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幸好身边有个上心的奶娘。   陆璇冷了心,对上陆三爷不耐带着怒火的眼神,发出虚弱的冷笑:“你们还知道我是未来太子妃,丫鬟丢下病重的主子不看顾也罢,还占用主子该用的东西,把重病的主子丢在屋里吹冷风。”陆璇冰冷的眼眸扫向董氏。   董氏皱眉。   为什么觉得夜灯下的陆璇有点邪乎?   这种话,这种语气更不该出现在陆璇身上。   “嫡母苛待原配妻子的儿女,做为人父,竟冷眼旁观,任其姐弟生死置之不理。陆府就是这样对待未来太子妃?太子知晓,宫里那位知晓……外人知晓,陆府如何自处?”   少女的声音不轻不重,句句见血,扎在陆三爷心里。   是啊。   若是太子追究起来,皇上虽许久不问津太子府的事,但也没有忘记给太子娶妃。   同时说明,太子就是正统,就算吃错药变成那个样子还是东宫太子。   说完这些话,陆璇头更晕了。   估计是发烧了。   陆三爷眼神阴鹥,突然回头看董氏。   董氏脸一白,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厉声对身边的丫鬟道:“晚上守夜的人呢?都怎么照顾璇姐儿的,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主子病了竟敢怠慢,当我这主母是瞎的吗?刘妈妈,将这些欺上瞒下,偷懒耍滑的东西拖出去杖毙了。”   刘妈妈上前指挥两个婆子将抖成筛子的巧儿拖出去,又将该过来守院子的几个丫鬟和婆子一并带了出去。   巧儿尖声大叫了起来,粗婆子一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其他几个粗婆子也照着样子将挣扎的人制住,强行拖了出去,没有留点余地。   陆璇淡淡看了董氏一眼。   她到是舍得,哼。   董氏一句欺上瞒下,不就是说她根本不知情,连带着身边的刘妈妈也是不知情的。   陆三爷脸色缓了一下,见事处理得差不多,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是他这大老爷们可插手的。   说白了,陆三爷就是那种不屑于插手后院女人的事。   所以董氏所为,也得了他的意。   董氏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但看向陆璇的眼睛里有着压不下的火气。   “老爷,回头给四姑娘支使几个得力上心的家生子过来伺候,您看是否妥当了……”   “此事你好生安排,不要再生事。”   这话是说给陆璇听呢。   “等等,”陆璇突然叫住要离开的陆隐。   陆隐回头,脸不是脸,眼神不是眼神的看着陆璇。   陆璇冷笑。   知道太子不长久了,连讨好都懒得讨好了,可真是她的好父亲啊。   “疆儿发病了……必须给他请最好的大夫……”   陆璇可没忘记陆疆,也就是她的弟弟。   现在她连自顾不暇,只能先借他人之手稳住陆疆的病情。   陆隐对这个儿子到是有点耐心,吩咐董氏一声:“明日找大夫进府。”   “现在……现在就要。”陆璇死死盯着陆隐。   陆隐眉头一跳,突然觉得这个女儿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   “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就不能安生的等一晚。”   “我说,现在就要。”陆璇喘着一口气,坚持地盯着陆隐。   陆隐气结,袖子一扫,“给她找。”   丢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走了。   董氏脸色沉郁地回头,眼色冷冷的在陆璇通红的脸上扫一圈。   陆璇知道自己真的发高烧了,白天受了伤,晚上又受冷,这具身体又弱,不高烧才怪呢。   ……   也许陆璇的话起了点作用,董氏派过来的人虽然说不上温柔,但总归是将能给她的东西都给了,炉火烧得旺,屋里也暖和起来,被褥厚实,门窗紧闭。   陆璇咬着牙让近身伺候的丫鬟找了湿毛巾敷她额头上,不知董氏吩咐了什么话,这里的人虽绷着脸,做事虽不尽心却也一时不敢逆了她的意思。   照董氏的意思,别让她死了。   她死了,嫁太子府的就会是她的湘姐儿。   于是,被派过来的人,就“尽量”不让她死。   次日,陆璇醒来,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吃过了丫鬟不情不愿端过来的热粥,精神也回来了,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相比昨夜喘吁吁的惨样好多了。   灵魂一下没契合,胡乱使用那个世界的心法维持,结果她就尝到了苦头。   事情不能一就而成,要慢慢来……   “九少爷怎么样了……”九少爷就是陆疆,她的亲弟弟。   伺候她的丫鬟淡淡道:“昨个儿请了大夫,如今睡得沉呢。九少爷那里有奶娘照顾,五姑娘还是担心自个吧。”   陆璇抬头盯着丫鬟。   丫鬟被她看得头皮一麻,闭嘴不说话。   陆璇撑起还很虚弱的身体,丫鬟有点不耐又有点急道:“五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昨夜几个姐姐受了仗毙,抬出府时不知有多吓人,奴婢还不想步她们后尘,还请五姑娘安分些……”   陆璇像是没听到似的,扯过屏风边上的薄薄披风披在身上,照着记忆力往外走。   丫鬟不耐烦地唉呀了一声,咬牙跟上去。   ------题外话------   PS:新文求收啊!   ☆、003.再请   陆疆住的地方离她这儿有点远,害怕陆璇中途又出什么幺蛾子,董氏派来的三等丫鬟白竹紧步跟随,时不时不耐的劝说几句陆璇全当没听着,气得白竹干瞪眼。   吉日已定,就等着过门。   三书六礼都聘齐了,可别再出差子,匪徒一事,闹得陆府人心惶惶的。   那天跟着去寺里的下人和昨夜几个一般,被仗毙抬出府了。   推开虚掩的门,陆璇闻着一股浓郁的药味狠狠的皱眉,里边传来奶娘压抑的咳嗽声。   “五姑娘!”   奶娘端着药碗出来,刚好就碰上推门的陆璇。   正打算喂了药后去看看五姑娘的,她就过来了。   “奶娘……是姐姐吗?是不是姐姐来了……”   陆璇虽承认自己冷情,但又有哪个的心不是跳的?受前主意识的影响和自己那点期待拥有家人的跃雀,朝屋里走。   里屋有点阴暗,屋子的风水并不太好,加上阴冷天,中间虽然有个炉子烧着仍旧觉得阴凉沉闷。   “是我。”   陆璇声音有点虚。   奶娘身体也饱受折磨,真真是一家都是病鬼,没个全须全尾的。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榻上的陆疆白着脸掀起被褥就要下来,陆璇快一步压住他的动作,见他白得跟鬼似的,柳眉一拧。   “乱动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姐姐,别丢下疆儿一个人,”陆疆虚弱的身子猛地扑向陆璇的怀里。   陆璇动作僵硬的接住他,差点就将他推开。   陆璇没安慰过人,抽出僵硬的手,在陆疆瘦弱的背脊抚了抚,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不会丢下你,放心吧。”   奶娘暗暗抹了一把泪,自从夫人走后,姐弟俩的日子越发的难了。   三爷的心都被那些狐狸精给勾走了,董氏是个有手段的,捧得三爷服服贴贴,到将这对原配所生的子女抛在脑后,凭着后母如何使计折磨。   九少爷是早产儿,身体本就不好,常年折腾,将根底都败坏了。   陆璇自己病着,身体还发着热,摸着陆疆的脉并不太准,柳眉一蹙,回头冲白竹淡漠道:“请大夫来一趟。”   “昨个儿才请了大夫看过,这事还得请示过夫人……”白竹长眉微锁,“没夫人的话,大夫也进不了府门……”真会给她找事,请大夫的钱能白花吗?九少爷就是个不得宠的,老爷早就不耐烦待他们姐弟了,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你让未来太子妃请示一个妇人?”陆璇微扬着眉看她,墨黑瞳色如月夜深潭,深不见底。   白竹小脸微白,四姑娘的声音明明很平和,眼神也与平常无异,怎么她一瞬间感觉到了锋利的怒意?像是字句间含着冰霜,可是再一看,四姑娘仍旧一脸平静,因为病着,脸还是不正常的苍白,模样可怜……   “把大夫请来,”陆璇又重复了一遍。   白竹脸唰地一白,赶紧道:“奴婢去请示夫人……”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五姑娘冷不伶仃的抬出‘未来太子妃’名头,白竹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用席子卷裹着抬出去的人。   从没见过姐姐用这种语气和神情与人说话,陆疆一时白着脸愣怔。   奶娘也惊讶,又想起五姑娘的遭遇,眼眶红通,含着泪花,“五姑娘,您早该如此的。”   五姑娘人这么好,却要嫁给那样的人,虽说太子是正统,除了九五至尊,也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偏偏太子三年不出府,庶务皆在府里处理,久而久之,大家几乎是忘记了当年那个丑巴巴的老态太子殿下。   传闻是误食药物,背后真相怎样且不论,要让五姑娘进太子府,不是让五姑娘朝虎狼窝里跳吗?董氏的心真是狠。   奶娘是担忧陆璇心地善良,性子软……怕是挨不过去的。   现在看陆璇懂得运用这点势谋取,奶娘心里是真的高兴她看懂了。   平常时奶娘极力照顾陆疆,没有更多的时间守着陆璇,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   陆璇病着没去给老夫人定省,已经很不得老夫的意了。   再有陆湘“可怜兮兮”的替她求情,更得老夫人喜爱,直夸陆湘董事。   两个伯娘也挤着笑附和。   白竹的话带到这边,陆老夫人面上笑容立即就敛住了,肃然道:“老三家的,疆哥儿那里没给请大夫。”   到底是孙子,陆府男丁本就少,到了这一代,像是受了诅咒似的,尽是女儿多。   做为孙子,陆疆虽被遗忘也没有真的遗忘彻底。   陆老夫人还是挺注重陆府男丁盛旺的大事,可惜,老天爷故意惩罚陆家似的,愣是没出几个男孩。   陆隐三兄弟后院也没少抬妾,陆家三兄弟出奇的只有老三家有两个儿子,到是其他两兄弟膝下只有一子。   也足以见得,儿子在这个家有多受重视。   也许是因为陆疆是个病秧子,陆三爷觉得养这个儿子没必要,到是老夫人在意了几分。   董氏心里憋屈,面上却不显一点,用委屈的语调道:“母亲,昨夜个急急请了大夫,老爷当时可是在旁看着的。”   三儿子在旁看着,陆老夫人也不好说董氏什么,平常时也觉得董氏很识规矩,也讨人欢心,却也没有追究昨夜请了到是没请。   “三弟妹,到底是陆府的嫡子,疆哥儿又随了他的生母,精致可人,讨喜得紧。若在我膝下,定百般照料好,别给他半点委屈受。孩子小小年纪就受病魔缠身,也不知瘦成什么样了,前段日子来请安时就瘦得跟人杆儿似的,三弟妹,可得上点心呐。”   陆大老爷房里的大夫人孔氏有点不阴不阳,怪里怪气的一溜话冒出来,无不是在暗讽着董氏。   孔氏是商家出身,嫁妆多得让人眼红,但她并不傻,陆老夫人嫌弃她商家出身,和官家出身的董氏不同。在陆老夫人面前并不得宠,到底还是有一堆嫁妆摆着,在这个家有点地位。   董氏被孔氏一串话说得脸色僵白,这是在指她挤了嫡妻上位,还苛待前妻嫡子的意思。   董氏和陆璇的母亲同出一地,二女情同姐妹,董氏当初貌不如陆璇的母亲,虽同为嫡女却不被陆三爷看上,董氏却非陆隐不嫁。   于是姐妹二人同嫁一人,结果董氏两次怀孕,陆璇才迟迟有了陆璇,怀陆疆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难产而死,陆疆也因为早产体弱多病。   董氏母族的官位比陆璇母亲娘家的官位低,做姑娘家时人人爱拿陆璇的母亲和她作比,心中妒恨。   所以,孔氏有意提起陆璇的母亲,又提示她苛待一事,让爱面子的董氏心里起火。   陆二爷的嫡妻姜氏向来是个站中间的,坐在下边,眼观鼻,眼观心的看戏。   “老三家的,差人将大夫请回府,你做人嫡母的,该多上点心,”孩子再不好,再不是亲生的,也是陆家的苗。   董氏不待见陆璇姐弟,老夫人也不见得会喜欢别人糟践。   “母亲……媳妇已尽心尽力,也心疼九少爷被病魔纠缠,可大夫请了又请,好药用了又用,就是不见起色,媳妇心里边也难受啊。”   觑见面沉如水的老夫人,脸色有点发白,这不是不满自己了。   董氏从一进门就是个得老夫人高看的,哪里受得这种,当即就解释了起来。   “银子缺了,到库房取,报着我的话就好,务必给疆哥儿用好药,别让不好听的话落在外头。”   老夫人也是个极顾面子的,当然不能让外人数落陆家的不是。   董氏忙低头应了声是。   那方孔氏可就不依了,陆家二爷是个败家的,生意做了一回又一回,老夫人又是个疼二爷的,家里再大的银库都被搬空了。   若不是有孔氏那些嫁妆支撑着,哪里由得陆府挥霍。   眼下,孔氏只能压着眼中两团怒火,不敢出声。   让董氏去库房取银两,报老夫人的话,不是让董氏取之无度吗?   这个老虔婆!   董氏心中大喜,“是,媳妇省得!”   ……   等着大夫进门的陆璇可没有董氏的好心情,要不是自己也跟个昏鸡似的,哪里轮得到别人插手。   陆疆的身体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体弱。   得在她养好身体了,再仔细的给看过才能做决断。   ------题外话------   PS:还是一样的话,喜欢的,点击入上书架!么么哒!   ☆、004.嫁妆   大夫开过药后,看着沉睡过去的陆疆,陆璇心才放下。   从记忆里得知,陆璇虽然很疼爱这个弟弟,可有时候太不懂事了,为了藏在心尖的那位世子爷,她到是将陆疆摆在了第二位。   陆璇姐弟长相都偏向生母,陆疆长得粉雕玉琢,薄薄的小嘴正苍白的抿着,眼睛在睁开的时候虽然有些病态,却跟黑曜石似的。   一天,陆璇都带着沉沉的身体守在陆疆的身边,不再跟着陆湘跑来跑去。   奶娘欣慰,又心疼五姑娘。   原本该是四姑娘的,却让三姑娘给抢走了。   “五姑娘,您回屋歇着吧,还病着呢,这里有奶娘守着。”奶娘当年是姐弟生母的陪嫁,最是忠心。   陆璇也觉得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法子,先回屋将身上的病养好了才能救自己的人。   时间尚早,偏僻些的小径还未来得及打扫,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竹早就不耐烦了,见陆璇走了巴不得飞身先回去。   经过的小路清冷,安静,带着萧瑟的味道。   前面一处拐门尽头传来欢快的嘻笑声,偶尔能听到陆湘脆生生的得意声。   觑见那方门房处如白昼的光亮,陆璇的脚步顿了顿。   那是董氏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发出的欢声笑语,虽可恶,却不得不说,董氏和两个孩子很团结,很相亲相爱,这种温馨在这种时代少有。   白竹撇嘴,“五姑娘,天寒地冻,回屋吧。”   陆璇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在白竹打悚间她突然又抬头望天,转瞬垂下头,继续往前走。   她走得很慢,非常非常慢。   白竹很想催促几句,刚刚那一眼让白竹把不满压在心里,默默跟着。   “白竹。”   “奴婢在。”   陆璇声音轻淡,白竹的声音不耐。   一前一后走着,白竹看不到陆璇眼里的平静深远,陆璇却能想像到白竹对自己的鄙夷。   陆府,没有谁将这四姑娘看在眼里。   “听说三姐要订亲了,对方是护国公的世子爷。”   这是从原主的记忆搜来的,只听闻,没证实。   白竹却忍不住鄙夷道:“五姑娘只须准备好嫁进太子府,至于三姑娘的事自有夫人操心。”   陆璇冷着脸,言语却轻轻:“那天去寺里上香,不巧碰上了世子爷,世子爷真的不太喜欢我呢。”   白竹在心里诽谤:当然不会喜欢你了,空有张面皮没个实才,不懂规矩,喜欢才怪事了。   原主碰上匪徒,绝非巧合。   她怀疑那位世子爷也带了份头,若真有他的原因在,她不介意一起办了。   “奴婢没见过世子爷与四姑娘相处,也不得知世子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陆璇没再说话,回了院子,让白竹弄了些吃食过来,填了空腹喝了药就入睡了。   屋里暖气足,陆璇好好养足精力,也好做准备。   白竹见陆璇入睡,悄悄离开去了陆湘屋里说话,不过是将陆璇一天的行为告知。   ……   “璇姐儿气色瞧着好多了,三弟妹到底是会照顾人的,不过两日时间,就将璇姐儿养活回来了,”也许是昨天老夫人那句话,让大房孔氏不舒服,心中一恨,今日陆璇出现在老夫人跟前,就忍不住讽了句。   董氏扯了嘴皮子笑笑,“是璇姐儿自个争气,否则用再好的药也没作用。”   孔氏笑眸一寒,提抓药事,不是在提醒孔氏她可以随便拿银两的事吗?   “都说五妹好福气,够配得上太子殿下,果真如此,此次劫难,到让五妹福气更甚,”陆湘突然说话,打断两长辈的针锋相对。   陆老夫人原本就不看好陆璇,现在听最疼爱的孙女发话,也觉得有几分理地赞同点头。   “璇姐儿。”   “祖母。”陆璇不冷不淡地抬了抬眼。   “太子府的聘礼已到府内,你且安心做好准备,一切事宜由你母亲做主。”老夫人目光微闪,放下手里的茶盅,对今天沉默的陆璇带有几分满意之色。   “祖母,孙女有一事需要明白,”陆璇突然转声说。   本以为已经安分接受,平常时陆璇就是个好拿捏的,叫她往东,绝不敢往西。   今个儿到底怎么了?   敢在老夫人面前提话。   老夫人刚转好的心情突然又阴沉了下来。   太子府送过来的聘礼相当的丰厚,做为陆府的嫡女,嫁妆也不能寒酸了。   “你可是有什么要求?”   没了生母还有嫡母,女儿家,只管等着嫁人便好,哪儿那么多事。   孔氏见过太子府送来的礼单,厚得吓人,不愧是太子府,再被遗忘也是皇族正统。   因为这次婚事,陆府再度爬上一层,受益人却只有陆三爷,老夫人账房里又增厚了一层,却拿着她的嫁妆填补陆二爷的亏空,孔氏在心底里咬牙恨恨。   “生母虽去,但也总归是生母。母亲生前与我说过,将来嫁人这嫁妆必须丰厚,嫁妆嫁妆,嫁的就是个面子,祖母您说是不是?”没等老夫人生气,陆璇就扣了一顶帽子下来,“太子殿下到底是正统皇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陆府陪嫁嫁妆当然也不能少了,免得让外边的人看皇族的笑话,说娶了个穷媳妇。是这样的,母亲生前早列好了嫁妆单子,自母亲去后一直收在我手里,请祖母过目……”   陆璇一口一个母亲,完全将董氏这个嫡母给晾到一边,当她是死人呢。   董氏脸色很难看,当着老夫人的面不敢发作。   陆璇一通话出来,说得屋里人一愣一愣的。句句不离太子府,不离皇族,压得老夫人有火气没地撒。主要还是没找出错处,因为陆璇没一句提到自己的要求,抬出一个死人,再扣下皇族这顶帽子。顺带的将陆府抬出来,这位看着慈善正直的老夫人,实际最以陆家为重,只要为了陆家,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陆璇从一系列的记忆翻出来总结得出一些东西,只是礼单一事并不是真。   她本事还算可行,翻出以前生母写过的字,避开了白竹,半夜起来仿了一张旧单子,用特殊的法子将字迹变旧,纸张看上去也有些年月了。   老夫人一看到这嫁妆单子,手抖了抖。   陆家什么不缺,就缺银子。   老大官位太低,老二败家,老三官位到是中等,只是领的俸禄也并不多,陆家手里数十间铺子有几间旺铺还是孔氏的嫁妆,当年陆璇生母嫁进陆府也带了好些嫁妆,如今也成了陆府一半的支柱。   嫁妆单子上却直接划出去了三分二,不就是想要在陆老夫人的身上割肉吗?   单是这一点不足,毕竟嫁的是太子,是正统皇子,这点嫁妆哪里足够。   太子府送过来的礼单中还是要减去过半打回送的,陆府必须再添上。   陆府本不富足,一时间竟让老夫人脸色如霜。   陆璇淡定的站在前面,等着老夫人的话。   屋里变得安静又诡异了起来。   老夫人一抬头看到站在前面的陆璇,眼神阴沉锐利了起来。   ☆、005.亲事   “祖母,可是礼单有什么偏差?或是太少了,不若,祖母看着再添些进去,嫁进太子府,总也不能太寒酸了,是孙女想得不周道,愣是把母亲的旧物翻了出来,让祖母看笑话了。”   陆璇这番话清清淡淡,连皮眼都没有动一下。   太少了?   孔氏差点笑了出来。   笑话?   当然是笑话了,现在陆老夫人这是上下不是,打骂更不是了。   孔氏见陆老夫人受气又发不得,心中大快,看陆璇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欢喜,“你这孩子,你祖母这里自知分寸,怎会让陆府平白给人笑话了去。快些起来,你身体虚着呢。”   陆老夫人寒眸一转向孔氏。   孔氏也不惧,面上是半点也不显的,陆老夫人要想从她这里拿好处,她为什么还要受气?   “婚事由你母亲操持,你一未出阁女子,也该好好守嫁。好些规矩要好好教才行,老三家的,你做母亲的,孩子出嫁前的规矩,该怎么教还是好生教了,没得到了太子府说陆府没将女儿教好。太子怪罪,也是陆府的过。”   陆老夫人一番话又打回了原形,完全没将陆璇的话当回事,直白的说,根本就没将这即将做为太子妃出嫁的孙女高看一眼。   就像是任他们摆布的小黄毛丫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完全没你陆璇的事。   “是,媳妇省得,定好好教导,好叫太子爷满意。”董氏露出笑答应。   陆璇微垂着眸,若是此时她抬头必然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好好教导她?   等人嫁到太子府,还能下床?   孔氏有意给陆璇说两句,但见陆老夫人眼色不太对,也就住了嘴,到底是给自己不讨好的,陆璇和她也没有情分在。   “祖母说的有理,规矩是得学习……湘儿不若也与妹妹一道学习观摩,祖母您说可好?”陆湘挨向陆老夫人,讨好道。   陆湘一开口,陆老夫人僵冷的嘴角像是突然化开似的,含笑点点头,“湘姐儿和国公府的婚事可谈拢了?国公夫人那里的话,可是怎么回的?”说到疼爱的孙女,陆老夫人就上心了。   陆璇提的话,直接被晾到了一边。   果然姜还是才的辣,如若陆璇知趣,这个时候就该止了话头,不该再提。   否则,这个家就别想容下她。   听得这话,陆湘不由低着脑袋,一脸娇羞不敢看人,将姿态做得极致。   董氏噙着笑说:“还没回话,只说看世子爷的心思放在谁身上重些。”   孔氏不由在心底冷笑。   老夫人这心未免偏得太过了。   国公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了,并未答应陆府,说是看世子爷的心思,不过是在提醒陆府,能配得上国公府的,可不止你陆家。   帝都城下,多少皇亲国戚,富贵人家,你陆家也不过处于中等,这还是表面的呢。   真正算起来,陆府也不过下等。   陆府,还是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陆隐官位听着高,实则在这朝代并不太受重用,也没有太大多的实权。   也不怪国公府瞧不上。   只是听说世子爷对陆湘还算喜欢,是不是真,陆璇从记忆中并没瞧出些什么,只是感觉到那位世子爷对陆湘有一种若即若离感。   看着董氏得意的嘴脸,连不声不响的姜氏也不舒服了。   好似这家的便宜都给董氏给全部占了去似的,两个妯娌尚且如此,底下那些不吭声庶女和孔氏的嫡女陆纭更是对陆湘生出嫉妒。   陆湘今年十五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董氏才会那样着急的想要订下国公府这门亲事。   只要女儿成了世子妃,往后在帝都城的地位可不就是高了一截吗?在陆府也能横着走。   陆纭今年十四,明年也该轮到她了,孔氏这里并没有寻着合意的人选,就是寻着了,以陆大爷的官位也配不上人家。   至于几个庶女最大的就十一岁,陆疆做为最小的,排在第九,陆府的孩子可见真的不多。   陆璇十三岁,却因为“命好”,很快就嫁入太子府。   大家都在等太子爷‘老死’,所以才说太子不长久,更对陆璇嫁入太子府,陆府也没多瞧一眼,迟早是要被废掉的。   可只要太子爷仍旧活着,陆府仍旧还是忌惮些的。   陆老夫人听这话就知道没有什么希望的,董氏却不这么觉得,她很有自信心自己的女儿能将世子爷的心牢牢抓住。   “既然是这样,亲事,你还要另做打算,如若你这里实在没得选,我这儿到是有几个,”老夫人放弃了国公府这桩姻亲。   陆湘瞪眼,不可置信:“祖母?”   陆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孔氏掩着嘴角,冷笑一声。   董氏皱眉,到没有反驳陆老夫人的话,觉得多几个备选也是不错。   陆璇就站在那儿等她们说完,这边还有孔氏注意着站在前面,脸色略苍白的陆璇。   昨夜虽睡好了,调理了过来,可是陆璇仍旧是病着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刚刚得罪了陆老夫人,直接罚了陆璇在前面站着。   陆老夫人不发话,谁敢给她看座?   陆璇眼见着时辰并不多了,她还要去看看陆疆,于是有些不怕死的再次开口:“祖母……”   陆璇一开口,陆老夫人脸上立即一凛,眼神也冷了下来。   正是这时,大丫鬟百香神色有些不对的来到老夫人身边,耳语了一句。   老夫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变。   陆璇会读唇语,眼神有点怪异了起来。   “老三家的,替璇姐儿好生打扮一番,太子府的人正等着见人。”   “什么?”   众人愕然。   哪里有没出嫁就要见人家姑娘的?不合规矩啊。   但那人是太子,没谁敢说不字。   太子虽吃错药隔绝了世人,可是偶尔有些奏章仍旧过太子的手,皇帝仍旧看到这个太子爷,由不得陆府不敬。   陆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只希望太子没听到什么风声才行。   陆璇才被匪徒欺负,太子突然让他们将人送过去,也不怪他们会这样猜测。   太子要见自己?   陆璇眼神一闪,突然抬头道:“祖母,嫁妆一事……”   陆老夫人蓦地眯眼,见陆璇眼中清明,愣了一下,陆老夫人眼神再次阴沉了起来,这是威胁?   太子要见人,陆璇却偏提这事,可不就是想要逼她答应吗?   “嫁妆会按照嫁太子妃的排场……”   “谢祖母,”陆璇懒得与之纠缠,凉凉地道:“趁着这次见太子殿下,璇儿也不妨和太子爷商量一两句,祖母您不会觉得璇儿逾越了吧?”   臭丫头!   “快些去吧,别把太子爷的人给急坏了,没得还以为陆府拦着不让见人呢。要说,太子爷要见人也无不可的,毕竟将来是要一起共度一生的人,合着眼缘岂不是更好些。母亲,您说可是?”孔氏冷不妨的又冒出一句话来。   陆老夫人冷冷刮了眼这个大媳妇,她向来就不喜大媳妇,要不是那点嫁妆还算可观……   “谢大伯母!”   匆匆行了一礼,陆璇转身就走,一点面子也没给陆老夫人。   正是发作时,徒然看到走进来的太子府的老人,立即含笑要起座。   老嬷嬷摆了摆手,在陆老夫人僵硬的动作下道:“太子爷想见见五姑娘,晚些再将人送回府。”   陆老夫人僵着笑点头,“应当的,嬷嬷辛苦了。”   陆老夫人示意于妈妈给银钱,不想老嬷嬷却连一个正眼也没给,钱也没接,转身就对停住步伐的陆璇道:“五姑娘,请随老奴来。”   “有劳嬷嬷了。”   老嬷嬷走路利索,没有停顿。   直到人走远了,屋里众人才回过神。   陆璇这真的是去见那三年未出的太子爷了?想到吓人的传闻,众人面面相觑,都想着,陆璇这次去,会不会回不来了?   ☆、006.不甘   太子府离陆府一个东一个南,太子府邸虽搬离皇宫,却没有离得太远。   是处于帝都城中心位置,这四面住的无不是权贵世家。   太子府稍有点动静就会有人盯住,特别是皇宫那些闲得只有时间的人。   奇怪的是,太子府周围竟无一人胆敢靠近,森严的大门静得针落可闻,离太子府有一条街坊左右,那里是如火如茶的热闹。   连着的街道,却似两个极端的地区。   老嬷嬷领她进府就离开了,另外有一名老管家带着她穿过寂静如夜的庭院,四处戒备森严,几个踩点位置都安插了暗卫坚守。   府中好几个位置只简单的安排几个守卫,距离一个方位就有四五人静立。   太子府戒备森严,规矩也森严。   太子爷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见人,府中并没有活动的痕迹,不管是仆人还是护卫都只静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动。   陆璇进府,连个眼神都没给。   老管家看着老,跟老嬷嬷一样有着反差,下盘极稳,目不斜视的领着陆璇往里走。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太子府,陆璇一定以为自己进了一座空置的大宅子,或者说是鬼屋。   沉闷得堵心。   陆璇身体不太好,跟着老管家走,也着实吃力。   诸不知,她刚刚离府没多久,陆疆就听说了她被太子府的人带走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怎么能让姐姐去太子府,奶娘,姐姐她会不会有事……”陆疆精致的小脸煞白,小手直抓着奶娘不放,眼中全是急切和担忧。   奶娘心里也急,看到主子这般心切,哪里还敢表现出来,安慰道:“四姑娘不会有事的,九少爷放心。”   “奶娘,带我去见姐姐好不好……”陆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因为环境,陆疆虽只有六岁,却是早熟懂事。   “九少爷,使不得,您的身子还虚着,若是让五姑娘知晓您又折腾了,指不定又一阵伤心难过。听奶娘的,九少爷且再等等,若是寅时五姑娘还未回府,奶娘就算是闯也闯进去找太子爷要人。”   见奶娘一脸焦色,陆疆咬住苍白的唇,眼神阴鹥。   心中暗暗发誓,等他再长大些,定叫这些欺负他姐姐的人尝尝滋味。   “奶娘,都怪疆儿没用,护不了姐姐。”   他是家里的男儿,姐姐是女子,很多时候都受到被动,他的身体却不争气,每回都中途发病。   奶娘暗暗收回眼泪,“九少爷好好的养身子,将来也好护五姑娘一回。”   陆疆小小的身子倒回榻上,脸色苍白。   “炭没了,老奴去添些过来,”怕九少爷看到,奶娘替陆疆掖好被褥,匆匆出门抹眼泪。   ……   陆老夫人虽记得陆疆这个孙儿,却也不是如何上心,不过是比陆三爷多了一个心罢了。   陆疆屋里若是没有奶娘,早不知死活。   陆谕学业好,在国子监做陪读时就很受先生们的赞赏,是四皇子身边陪读之一。   陆谕由董氏所出,现在是陆三爷的嫡长子。   陆谕长得相貌堂堂,酷似陆三爷,一双眼目如辰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静看人时,还真有点陆三爷的味道。   也不怪陆三爷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嫡长子身上,课业好,在四皇子面前又得脸,特别是近来更甚,四皇子生母是当朝皇后,前皇后生了太子时难产,拖着病体三四年就去了,如今的皇后是皇帝的续弦。   如今朝中多以四皇子马首是瞻,其余皇子都是分布着几个势力,看似互不相干,却暗中较劲。   陆三爷默许了陆谕靠近四皇子。   奶娘从陆疆屋子匆匆出来,走了两处院子找了管事嬷嬷,却没领到该给的炭火。   入冬了,九少爷的身体又不好,连陆璇屋里分到的炭都搬过去烧了,管事嬷嬷说各屋的炭都分派好了,管事嬷嬷一派明正,愣是不再供给,得拿了管着中馈的夫人得话才能领炭。   奶娘这一急,不巧碰了刚回府的陆谕。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个规矩。”   “二,二少爷……”奶娘惊得退了几步,二少爷是老爷的心头宝,又在四皇子跟前行事,碰着那还得了,生怕降罪到陆疆或陆璇身上,奶娘连忙道:“老奴该死,冲撞了二少爷……”   “何事,”陆谕一手抱着书册,一手负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奶娘,皱着俊眉。   “是九少爷炭烧没了,大夫说不能冻着……可管事那边说炭是分齐到各屋的,九少爷还病着,不能停了炉子啊……”眼看着就要没了,接下来九少爷不是得日夜冻着?万一再发病如何是好。   奶娘知道二少爷不似夫人那般难说话,在他跟前总能松口气。   陆谕果然蹙了蹙眉说:“我道是何事,既然九弟需要,到我那儿取些去用便是。曾行,带她过去。”   陆谕身边的小厮曾行垂首上前,也不看奶娘,对陆谕道了声是就领着奶娘走了。   陆谕看着奶娘的身影皱了皱眉,正要举步朝里走。   “哥哥,你将炭给了九弟,不是要冷着自个吗?若是母亲知晓,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待自己。”陆湘从右侧款款走过来,对陆谕的做法不满。   陆谕道:“怎么没在屋里陪母亲。”   “哥哥,世子那里你可传了话?”陆湘暂且放下女儿家的矜持,忍不住红着脸细声问。   “国公府是高门贵户与我陆府不同,再者,你的婚事由母亲作主……私下这些事,往后还是少做,四皇子已经对我有些不满了。”陆谕神色不虞,言词间也有几分不满。   陆湘瞪了瞪眼,呐呐道:“哥哥?”   “好了,回屋去学些女红才是正经事。”   说完,陆谕没给陆湘反应,率先离开。   陆湘贝齿咬住樱唇,满心不甘。   ……   陆璇坐在一处沉得发闷的屋子,虽然手里的茶是暖的,屋里大炉子也燃着。   却没感觉到一丁点的暖意,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管事将她放在这里,只说一句五姑娘候着就离开了,之后有一个丫鬟低着头给她送了壶热茶就消失不见。   陆璇再度怀疑自己进了没人的鬼屋。   ☆、007.吻孤   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陆璇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身子不太好,让她很容易陷入低迷状态,有些撑不过歪着脑袋阖眼浑浑沉沉的睡过去了。   前面一道幽幽身影向她的方向飘过来,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被吓得魂都飞。   远远看一眼,还以为那是飘着一黑物体,细瞧下,才发现那是一条极高大的身影。   阴风袭面,陆璇浑噩的迷糊徒然飞走,猛地睁开黑亮如星的眼眸。   下意识的反应叫站在她面前的人惊讶得伸手挡住她跳起身就劈来的势,双手交汇不过电光火石间。   陆璇精神不振,这一挡根本就没发出多少力道,就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挡住。   确切的说,她被一只苍老,满是褶皱的手。   像那种七老八十的老人手,却比一般人节骨还要修长。   顺着箍住手腕的手往上,陆璇就愣住了。   一张满是深邃褶皱的脸,干干瘦瘦,眼骨凸出,即使是披了一件兜帽大衣,头发被罩住,但露在空气外的银发却没能逃过陆璇的眼。   男人很高,身上的衣衫很精贵,一针一线都透着其矜贵的身份。   太子!   这人就是传闻中一夕间变成老头儿的太子殿下!   陆璇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慢慢地收回劈斩的动作,从容不迫的朝冷眼看着自己太子行礼:“陆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很高,身上的气息很冰凉,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很深,与他脸上老得掉渣的样子一点不符合。   那双泛着寒冰的眼是属于年轻人的,步伐和气息也属于年轻人的。   除了身上的这些褶皱和干巴巴有些恐怖外,其他的并没有和年轻人冲突的。   “陆璇。”   苍老如老人的声音沙哑的幽幽传来,声音和老人家的无差,甚至是更难听。   见惯生老病死,恶心尸体等的她来说,太子这种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从一个年轻人突然变成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爷有点骇人外,确实是没什么。   “是,”陆璇垂首。   “抬起头来,”李淮一双仿佛能看穿人的黑眸直直盯着她。   陆璇从善如流的抬起眼睛,直视着兜帽下布着层灰影的可怖老人干皱的脸,还有那双随时可能吃人的眼睛。   如果是别的人站在这里,早就被吓傻了,哪能像她这样镇定如常。   李淮眸子一眯,发出苍老的声音:“你不怕孤?”   陆璇脑袋有点沉,想来是吹着风了,真糟糕,身体太弱了。   “回太子爷,不怕。”   李淮知道她没说谎,因为他从她的眼里除了第一眼有惊讶一闪而过,后面全程平静无波,像是看着一个平常人。   三年了。   就是府里的下人偶尔看到他的样子也会被吓得大叫,之后太子府的人就越来越少。   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不怕?”像是听到了笑话,他的声音苍沙哑中带着点笑意,在沉寂的屋里震颤,像是从鬼狱里传出来的鬼声,“好一个不怕。”   陆璇感觉自己的下巴突然被一只冰凉苍老的手捏住,力道一点也不像是老人家的。   被迫抬起头的陆璇,睁着明亮清澈,无波无澜的眼看着眼前笑起来恐怖的男人。   她在心里想:确实是难看。   他黑眸徒然锐利,手指用力,眯眼,“吻孤。”   “……”陆璇突然想,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见她愣怔,太子发出恐怖的冷笑,“不是说不怕孤?既然如此,那便吻孤试试。”   陆璇感受到了太子爷的恶劣与戾气。   下巴在他的手上,陆璇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不觉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要讨吻,是不是太奇怪了?   陆璇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更不懂得情爱是何物。   李淮眼神慢慢变得深暗,像魔鬼的眼睛散发出一种碾碎空气的气息。   手下再度用力一捏,正准备将陆璇漂亮精致的下巴捏碎之际,两只柔软无骨的手突然攀上了他两肩,在他愣怔下。   一张温热的,柔软的樱唇覆了上来。   因为不够高,陆璇两手使力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脚已不沾地。   从她身后角度看过去,有些滑稽。   吻覆上就离开,但不显得急切,像是自然的退开。   陆璇头晕,突然朝他身上砸去。   被吻得愣怔的男人下意识的伸出两只苍老褶皱却有力的手抱住,没温度的眼神此时有点奇怪。   “没力气了……记住,这是我的初吻。”便宜你了。   陆璇在心里补一句。   李淮回神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僵住了,两手托着她的臀部像抱孩子那样将她抱住。   苍老的,冰凉的身体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虚弱,还有舒服的柔软。   李淮瞳孔微微一缩,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出:“这么虚弱,没吃饭吗。”   陆璇觉得李淮的身体凉凉的,正好给她还发热的身体降温。   一个十三岁,一个二十一岁,身体相差太远了。   “病了……记得派人送我回府,”说完这句,陆璇被一阵眩晕感袭击,迷迷糊糊昏睡在他怀里了。   李淮真愣了。   她竟不怕自己?   两人第一次见面出乎意料的怪,也出乎意料的让他觉得舒服。   少女长得跟小仙子似的,精致似上天雕琢而出,苍白的睡颜看得人心尖一颤。   李淮盯着怀里安静睡过去的少女,眼神深得深不可测。   ……   陆璇醒来时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床榻,是陆府!   “姐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陆疆的声音带着哭哑调传来,陆璇用手撑起自己还虚弱的身体,在养身体期间,她真的不能再让自己使用那些非原主的力量了。   劈打太子那一下,她可是用尽了气力。   看看四周熟悉的环境,陆璇眼神清清冷冷没什么起浮,但心里却惊讶于太子竟然就这么将自己放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吻起了作用。   真是的,上辈子没丢的东西,这辈子刚来几天就丢给了一个披着老人皮的男人了。   “五姑娘醒了,快让大夫进来把脉。”奶娘赶紧冲旁人急道。   太子府过来的老嬷嬷还在外边守着呢,府里的人哪里敢怠慢,就是陆老夫人等都候在外间,听到璇姐儿醒了无不跟着走进来看个究竟,顺便当着老嬷嬷的面前关心陆璇几句。   ☆、008.姐弟   确认陆璇无大碍,老嬷嬷就回太子府禀报了。   陆老夫人似乎真怕陆璇在太子爷面前告了一状,府里的境况刚大好,谕哥儿刚在四皇子面前露脸,还有老三才升了官位,不能因为陆璇的举动坏了顺顺利利进行的一切。   “太子亲自派了大夫看过,如今也无碍了,都散了吧。”   陆老夫人从刚醒过来的陆璇嘴里套不出几句有用的话,也知道太子爷那个样子也不用指望他能挑了。   要说陆璇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陈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这次病倒后,模样越发超了当年的陈氏。   这等姿色,被太子看中也算是她的命。   陆老夫人一走,只留董氏和刚回府不久的陆三爷。   “太子都与你说了些什么话,”等屋里一静,陆隐定定看着女儿,清声问。   “父亲……姐姐还病着。”陆疆咬着薄唇,可怜巴巴地看着陆隐,希望父亲能关怀他们姐弟几句。   但陆隐只是淡淡扫过一眼,别说一句关心的话语了,就是眼色都是冷淡的。   “太子与你说什么了,”陆隐盯着陆璇重复。   陆璇没看陆隐,看见陆疆小脸白了又白,黑如曜石的眼睛里全是担忧。   鬼使神差的,陆璇从被褥下伸出手握上了弟弟冰凉的小手,陆疆像是烫到似的想缩回去,抬头就对上姐姐起安抚作用的沉定眼神。   “父亲想听什么?”陆璇正视这位差不多遗忘他们的父亲。   只有董氏两个儿女才是他陆隐真正的儿女吧,陆璇和陆疆不过是借了他的精罢了。   从陆璇的记忆中得知,陆隐根本就没有将这对儿女看作嫡出,什么好的只给陆湘和陆谕。   “你这孩子,怎么能和你父亲这样说话,太子爷与你说了些什么话,如实告知便好,使什么性子。”董氏瞪了她一眼,夹在中间又做起了‘和事佬’。   若不是身子虚弱需要时间来调理,现在又躺在床上,陆璇也不想应付这些人。转过头看了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那双黑亮的眼睛,陆璇淡淡道:“没什么话,只是随便问候几句,之后我病得太迷糊就昏过去了。”   董氏看陆璇的眼神闪过怪异,特别是在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特别明显。   陆隐皱眉问:“可见着太子了。”   董氏立即盯着陆璇看。   陆璇在几双好奇的眼睛下,点头。   陆隐和董氏不说话了,没说什么话,他们还真的信了。   以陆璇这种弱性子,见着了太子那个鬼样子,直接晕死过去了还能说什么话。   陆隐回府时也听他们说了,陆璇是被抬着回府的,那位老嬷嬷的神色很不好。   陆隐突然又提起了心,冷声问:“你可有什么地方惹了太子爷。”   见陆隐一副你别给陆府带来灾祸的表情,陆璇连开口的**都没有。   陆隐见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问你话呢,听说去太子府前你与自己的祖母讨论了嫁妆之事,到太子面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突然严厉的声音吓得陆疆精致的小脸一白,仍旧担忧地看着陆璇。   董氏这回不敢做‘和事佬’了。   “母亲去得早,我姐弟俩没人管教,终身事当是要问个明白,这也是关乎陆府面子的事,父亲,您说是否。”   不知道是不是陆璇的眼神太过沉静了还是言语刺激到了陆隐,他竟有些狼狈的躲闪了一下眼神,明白刚才那话是在讽刺他,当即火冒三丈。   厉喝道:“孽子……这是你对父母该说话的态度吗?”   没人管教?   当他陆隐是死的吗。   没有母亲?   董氏是摆设吗。   陆疆用惊讶的目光盯着陆璇,仿佛是不认识了自己的姐姐似的。   以前的姐姐哪里敢用这样不屑的语气和父亲说话,而且还敢在祖母面前提及嫁妆的话,这还是姐姐吗?   别说是陆疆惊讶,连陆隐都发觉了陆璇的态度变化。   “父亲,我是女儿。还有,太子爷虽没和我说过几句话,但其中一句女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希望女儿嫁过去前,能好好的养好身体,他不需要一个病鬼太子妃。”   “你……”陆隐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女儿威胁了,还是赤祼祼的。   “老爷,孩子病着,跟孩子计较这些做什么。璇姐儿的嫁妆,母亲已经做主了,璇姐儿也是要嫁进太子府的,怎么也不能寒酸了。至于规矩,母亲也吩咐妾身好生教导了。”   董氏这话很有暗示性。   陆璇是未来太子妃,你陆三爷别太过强硬了,更别在这个时候惹得太子不快。后面那一句,董氏提到规矩的教导,不过是替陆三爷出口气的变相说法。   听到董氏的话,陆三爷到底是缓了脸色。   陆璇不由看了眼董氏,还真是好手段,难怪陆隐被伺候得服服贴贴的。   董氏给了陆三爷台阶下,收住脾气,冷着声道:“好生养病,别净给陆府添麻烦。”   不再看这对姐弟,陆隐和董氏一前一后离开。   屋里一静。   “姐姐……”陆疆咬着苍白的唇,转过身幽幽地看着陆璇。   陆璇道:“姐姐没事,以后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弟弟了。”   “姐姐你不一样了……”陆疆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是高兴的颜色。   “哪不一样了?”看着粉雕玉琢的弟弟,陆璇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陆疆被陆璇调侃的话给别扭了下,“就,就是不一样,但疆儿高兴。”   现在的姐姐看上去很坚强,看着瘦弱细小,却仿佛一颗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挡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他很高兴!   奶娘却不似陆疆这样高兴,心里又喜又忧的。   “以后就你我姐弟相依为命了,放心吧,此后,姐姐会保护你,”突然有种被人需要,感受到亲情的滋味,那感觉挺美好的。   “姐姐,”陆疆不由扑进了陆璇的怀里,陆璇愣了一下就伸手抚上陆疆柔软的黑发。   陆疆又起身,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亲妮,原本苍白的脸不禁染了红晕,肤白精雕的,很是美好!   看见这一幕的陆璇,眼神不禁变得柔和了起来。   奶娘又暗暗抹泪,偷偷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姐弟俩。   ☆、009.世子   刚过戌时,帝都城就静了。   今夜乌云遮月,座座深宅如巨大黑影,暗夜里有些森然,将军府蒋家正房屋位置却烛光点点,有私语轻轻从窗边传出来。   下人们都退出一定范围,不值夜班的早已回屋论着白日里发生的大小事,放松心情。   蒋家老爷子年事已高,却仍旧硬朗,精神倍儿好。   蒋家连续受打击,沙场上将死人亡不过眨眼间的事,此时的蒋家已经人丁薄弱,只余下一老元帅已不再领兵打仗,两个儿子死于战场,孙儿掌一方兵权。再下来便只有一未出阁的孙女。   蒋老爷子在痛失两个儿子后,对这唯一的孙子很是爱惜。   “太子今日见了陆府的五姑娘,是府里的老嬷嬷亲自送回府,还特意请了最好的大夫调理身子,这件事已传到了宫里。太子这一举,也不知到底是何意,他该娶个与他利益挂勾的女子才是……这个陆璇……”   蒋老爷子说到此停住了。   坐在一边对着火炉的男子眉眼清冷,五官俊美,只是满身的悍气显得有点邪。   骨子里,蒋文高是个严肃的男人和邪气不沾边。   蒋文高也就是蒋老爷子的嫡孙,也是唯一一个孙子,从四品将军,近一年来一直在帝都城,并未领兵。   “爷爷,太子自有他的理儿。前段时间孙儿已经寻到了一名医,悄然送进了太子府,希望这次能够帮助太子殿下。”   爷孙话说到这里,都不禁停了停。   太子的身体到是没有什么衰退的意思,依旧年轻,但表面老化得太快,他们担心再这么老化下去会出大事。   从三年前他们就一直在寻找名医,有明着找的,暗着找的。   可纵使闻名天下名医也对此束手无策,朝里这些势力却蠢蠢于动。   “姑姑若还在,也不叫这些人得了逞,只是现在太子要娶陆家的女儿,大有不妥。陆隐这人不正,陆谕靠站的是四皇子……这陆璇若是到了太子府,事情不要把控。明日孙儿亲自去太子府一趟,今日一番,想必太子心里也是有别的想法,何不摸清楚了再做决定。”   蒋老爷子点头,吩咐道,“行事小心。”   “孙儿省得,”蒋文高点头。   蒋皇后去后,蒋家就接连出事,如今能稳住这般田地,也算是蒋府的造化了。   ……   许是太子昨日那番小举动手,陆家对陆璇姐弟俩到是上心了不少,陆三爷被气一回后也没再关心一句这对儿女。   陆璇几天下来也安静得很,没有人来打扰,早晚起身就是去陆疆的屋里陪着,陆疆体虚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下地。   特别是冬季,身体冰冷得跟水似的,更不敢下地了。   陆璇身子虽虚,养了几天后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之前的。   此时正在屋里和陆疆说话,“那些药你先停住。”   “停了?”陆疆黑溜溜的大眼珠子盯着陆璇,有点不明白。   “嗯,”陆璇想也没想就将奶娘刚端进来的药给倒到后窗去了,“是药三分毒,虽说中药不似西药那样毒……但也相差不大。”   陆疆的身子主要是虚寒,体内营养不太良,再加上早产留下来的毛病,积累成多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奶娘进屋时陆疆正愣愣盯着桌上空掉的药碗,见奶娘拿走空碗,小脸微红,因为他不习惯对奶娘说谎。   反观陆璇好似倒的是一碗清水似的。   “姐姐……”   “别担心,我替你把过脉,先停药一周,姐姐这里还差些东西做辅助……”停了下,陆璇抬目望进陆疆黑墨似的眼里,“信姐姐吗?”   陆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几天下来姐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时不时摸他的脉,又偷偷全掉奶娘端来的药……种种行为都透着古怪,现在她这么问,陆疆竟也没有怀疑点了头。   陆璇到也没想过让他相信自己:“你的身子缺的是调养,有足够的时机,我会亲自给你设调理方子。”   “姐姐懂医术?!”这几天,由于陆璇的变化,一改前面的怯色。陆疆以前那种护姐的成熟渐渐的收起,这个时候真正的放松下来。有个姐姐护着自己,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也不是说之前的陆璇护不了他,只是程度相差太大了,以至于像是陆疆处处为陆璇着想似的。   “略懂,得了空偷学了一些,”后面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   陆疆觉得陆璇是因为自己学习这些东西的,一时红了眼眶。   ……   “五姑娘,李世子过府了,还请到前屋一趟。”   陆疆刚下榻,就听到白竹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当即睁着乌溜的眼珠看着陆璇。   陆璇道:“这就来。”   “姐姐。”   “我去去就来。”也不知道那李世子为什么要见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府?   陆璇迎着白竹走出来,白竹偷偷看了眼陆璇,几日下来,真的发现陆璇变了。   特别是眼神儿。   有时候让人都不敢正眼看。   白竹有点怵陆璇静静看过来的眼神,那里边就像是在酝酿着一潭死水,吸人魂魄。   宅门里对女儿家的约束并不太大,所以没有未出阁女子见不见外男一说,而且陆璇已许了太子,更是无大碍了。   刚进陆老夫人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嘻笑声传来,隐隐间陆璇听到一个低醇的男音传出,还有各房妇人的说话声。   这位世子爷既然无意娶陆湘,却偏偏挨近,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   也不知李家到底怎么想的。   且不论李家怎么想的,陆璇已经在一片笑语中踏进了门。   热闹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数道目光窜向陆璇这方向。   ☆、010.送走   “快来见过世子,”陆老夫人转着手腕上的祖母绿的玉镯,“世子心有责备,那日没能看好了你一眼,让你受了苦。”   “是。”陆璇听出来了,李世子只怕是来替国公府探探情况的。   李临桉站在前面,此时正转身看向陆璇,就这么对上陆璇深黑的眼睛里,接着就是一愣。   同一个人,只是这双眼睛相差甚远。   仅是一愣,他就收了回来。   他向来不喜看到陆璇,在他心里边,陆璇心眼儿多,性子太软不是他所喜爱的那类。   陆湘到是看着有几分欢喜,可也没有达到那种非她不可的程度。   “陆璇见过世子爷,”陆璇不咸不淡地朝他揖了个礼。   李临桉瞥开了眼,就怕陆璇的眼神粘在他身上似的对陆老夫人说:“陆老夫人,那日也是我的不是,让五姑娘受了伤,这是李府一点的诚意。”   话落,站在李临桉身边的随从将一个长方的锦盒抱了出来,交到了于妈妈手中。   “璇姐儿的事,责任本不在世子,不想世子仁厚,陆府实在授之有愧。”董氏见了李临桉,早就欢喜得不知哪跟哪了,赶紧越过陆老夫人和李临桉搭起了话。   孔氏冷眼一观,从心里发着冷笑。   陆老夫人眉一拧,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三夫人,此事确实是有我之责。”李临桉当即笑着道。   李临桉剑眉入鬓,形貌英俊,声色极好,说话时极有魅惑力,也不怪陆湘见他都转不过眼珠子来了。   加之他是国公府的世子,身份极好,陆湘又已经是适嫁的年纪,李临桉对陆湘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陆璇之前也不是和陆湘一样心系了李临桉,可是现在的陆璇已经不是那个陆璇了。   “湘姐儿,还不快替你妹妹谢过世子,”董氏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直接将陆湘推了出来,生怕世子不记得了一般。   陆湘当即一喜,羞红着脸走上去,盈盈作态一行礼:“湘儿替五妹妹谢过世子。”   眼眸一抬,秋波暗送。   孔氏和姜氏在心中鄙夷,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既然没了我的事,祖母,孙女先回去了,疆儿还病着呢,这人参正好取来使用,”说罢,抬眸看着于妈妈。   陆老夫人脸色不虞,董氏笑容僵在脸上。   陆湘瞪着美目。   国公府送来的人参能差到哪去?陆老夫人原本是要留给自个,陆璇这会儿一开口就要,还当着世子的面提,一点面子也没给陆老夫人。   正是看出陆老夫人的心思,陆璇才这么说。   等转身,还能到她的手里吗?   陆老夫人眼神有瞬间的阴鹥,脸上却笑眯眯地摆手,“于妈妈差人送到疆哥儿院子,疆哥儿身子确实是虚了些,也多亏了世子这一番心意。璇姐儿,以后不得再无礼。”   世子的礼是给你的,当着世子的面给陆疆算怎么回事?   “人参是给五姑娘的,五姑娘如何使用是她自个儿的事,”李临桉不由多看了眼陆璇。   陆璇上前从于妈妈手中抱过来,淡淡道:“不劳于妈妈了,孙女这就先退下了。”   陆老夫人还记着嫁妆的事,对陆璇本就越发不满,现在又当着世子的面不给她脸子,陆老夫人看陆璇的眼神都是阴沉沉的。   越过李临桉,陆璇出了陆老夫人的院子。   怎么收拾是他们自个的事,而且她这么做也是有自个的理由的。   ……   “五姑娘,天色不早了,您怎么还没歇着?”奶娘倒了热水回来还看到陆璇站在陆疆的榻前,漆一样的黑眸正盯着榻上的陆疆。   “奶娘,接下来有什么事,你且好生看着疆儿。这东西务必给他用好了,我不在期间,不能任谁近他的身,就是大夫也不成。”   “姑娘?!您要去哪?”奶娘被她一翻话吓了一跳。   陆璇道:“我是未来太子妃,能去哪?只是防个万一罢了……”   听她这么说,奶娘这才放心了下来。   刚才她又使用了上世的内家功力替他缓了身体的冰寒,脱力的她没在这里多呆,回了院子。   次日。   陆璇刚起身,白竹就已经将收拾好的行囊给准备好了。   “老夫人有话,五姑娘他日要进太子府做太子妃的,太子如今身染怪疾,五姑娘做为未来太子妃也该替太子殿下着想,凡事以太子为先。城郊离国寺彼近之处有一庄子,老夫人说了,让五姑娘近原则,日夜给太子殿下上香祈福。”   陆璇淡淡地看着白竹,从她脸上看见了得意。   “走吧。”   正合她的意。   在陆府惩治不了她,将她弄到外边吃吃苦头总是可以的。   陆老夫人这心眼儿也不小。   白竹瞪了瞪眼,没想陆璇竟是一点也不哭闹,就这样走了?   咬咬牙,提裙出门。   陆璇说走就走,带她出府的只有一个老实的车夫,有些年轻了,身边一个丫鬟也没给。   给她准备的也都是一些素衣,连银钱都没给准备到位。   庄子那边有两个妈妈伺候,加上这个三十多岁左右的车夫,陆璇身边也就是安排了三人。   也许这并不是陆老夫人的安排,但其中也有她的默许,陆老夫人就是让陆璇明白,就算她成为太子妃,也需要陆家。   没有陆家,她且不说坐不坐得住太子妃的位置,让不让做太子妃却也是另一回事。   陆璇一点也不担心自个会被弄死,董氏知道她若死了,顶替的那个就会是陆湘。   ……   “送出去了。”陆老夫人转着手腕的镯子,冷声道。   于妈妈近身一步,压着声说:“已经出府了,太子府那边并未有动静,显然是瞒过了。”   “太子如今已自顾不暇了,对璇姐儿怕也不是太上心的。她既然敢与我这个祖母对抗,也该知道后果,庄子那边好生打点一下,到底也是要嫁的,不能太过苛待了。”   于妈妈连忙应声是,出门咐附了几句下边的一个婆子。   ……   陆璇坐在马车内到是一点也不慌不乱的,到是车夫绍叔特意将马车驾平稳了。   两个时辰后。   “五姑娘,到了。”停稳了马车,绍叔掀开帘让陆璇下来。   陆璇打量着这个小庄子,还是在帝都城之内,离国寺确实近,一抬头往东面看,就能看到立在前方巍峨耸立的大国寺。   出府对她来说也好,如若不是放心不下陆疆,她还真的愿意走远了。   “五姑娘来了。”   庄子不大,但也样样齐全,打扫得干净。   两个老婆子从里边出来,见了陆璇也招呼一声就沉默打量了起来。   ☆、011.算计   “母亲,祖母就这般打发了五妹妹去庄子,以她在太子那里位份,就不怕得罪了?”   彼时大房处,排四的陆纭忍不住开口。   孔氏笑笑,眼角有些冷漠挑起,“你这个祖母精得很,岂会让太子府抓了把柄,最后还不是得过了璇姐儿的嘴才行。依璇姐儿那性子,你祖母是拿捏准了会替陆府说好话,哪里敢逆了她的意思。”   说到陆老夫人,孔氏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   这个老虔婆整天儿为董氏那头打算,到是将她的纭姐儿给忽略了。   “母亲,五妹到了庄子那边的日子谁又知道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人怀恨在心,给五妹下绊子怎么是好?三姐原本是要嫁太子府的,若不是有五妹在挡着……”陆纭说到此处,停了停,拿眼色窥着孔氏的脸色。   孔氏霍地看过来,深深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女儿。   陆纭缩了缩身子,垂着脑袋,“母亲为何这般看女儿?”   孔氏眯着笑,拿过陆纭的手轻轻拍了拍,“还是我的纭姐儿心思活络,但这事……你我最好还是不要沾上了,你二婶近来闲暇着,到是好久没和她多说几句话了。”   陆纭勾勾唇,“是,母亲说得极是。”   杀人还须得借刀。   别人的刀,永远是最好使的,也是最安全的。   陆纭对陆湘不满一直放在心里边,莫看她性子沉沉的不爱说话,可只有孔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比陆湘心智要远胜一些。   ……   次日,孔氏正园散步‘碰巧’遇上姜氏,两人暗里互看不顺眼,面上却一团和气。   碰个面立即就热络的聊起了家常,孔氏脸上不免露出一副心酸模样,说了董氏在账房支走了不少银两给湘姐儿置办嫁妆。   又说湘姐儿能嫁进国公府是最有福气的,又提了一嘴陆璇的事,唏嘘了句。   “也是璇姐儿命太好,到让湘姐儿换了个人嫁,看这些天母亲热衷于给国公府亲近,显然也是极力争取这桩婚事的。”   姜氏眼神儿一凛,面上却不露地笑道:“湘姐儿确实是个有福气的,纭姐儿可是寻得好婆家了?”   一句话说得孔氏心里一痛,暗暗啐一嘴姜氏,脸上蔫蔫儿,“也是我家纭姐儿没福气,好婆家全让老三一家给占了。”   姜氏暗暗痛恨董氏,因为陆二爷最近生意出了点状况,想在账房支点银两,哪里想被拒绝了。现在陆二爷整日在为银子奔波,几乎是愁白了头。   若不是董氏拿走了银钱,依老夫人对陆二爷的疼宠,哪里舍得让他这样辛苦。   所有的好,全被董氏给占了。   “唉呀,你看我这嘴真是……一说便停不住了。二弟妹也别放在心上,听说二弟又出岔子,你这日子也过得够苦的。我家老爷清清寒寒当着个小官,也是个不上不下的,三弟妹到是个有福气的,有三弟这样能耐的夫君,儿子也争气在四皇子跟前得脸。”   姜氏眼中冒出两团火,愣是压住了,笑着和孔氏讪讪说了几句就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回屋了。   孔氏立在原地,望着姜氏走远的背影,嘴角笑意渐渐加深。   ……   陆二爷在外边跑,认识的权贵也有一些,但仅是在中下层的小贵族。   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到是不少,夜里躺在榻上,姜氏‘不小心’说漏了几句嘴,陆庭向来是个嫉妒心强的,陆老夫人从小就疼他,什么好的都往他跟前凑,这会儿好处全让老三拿了,哪里肯。   中间最受罪的还是陆璇。   有人嫉妒董氏一双儿女,陆璇到是成了那枚随时任宰任割的棋子。   ……   今日的陆璇按照陆老夫人的意思,到大国寺上香。   来了三天,陆璇基本是摸清了这附近来路线,两个老婆子到是没有太为难自己。至于那位绍叔到是时常有意地意的提点着自己,挡在两个老婆子之中到也给陆璇省了不少事。   上次来的时候,陆璇就是在大国寺附近,当时那两三匪徒一个看就知是特意顾佣来的。   是谁,也不用再查她心里也清楚得很。   大国寺,权贵最喜爱的还愿之地,特别是那些富贵的妇人与小姐们。   今日依旧热闹如市,陆璇后头跟着两个婆子,她特地拿纱巾蒙了下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乌溜发亮的黑眸。   一身淡色的蓝裙,着装到是没有出挑的,可这双眼睛太过吸人,气质高冷无双。   一时吸引了不少人,都暗暗打探这是谁家的千金。   陆璇走进大殿,一股烟火香味吹来,皱了小眉。   一如前两天那样规规矩矩的在这里打坐,上香,双手合什就默默的跪在金佛像前不动。   跟来了两次,知道陆璇极是虔诚,没两个时辰是不行的,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觉得能忍,现在哪里肯忍,找了个由头就出了大殿。   她们两条身影消失在殿门,陆璇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漆一般的黑亮。   起身,朝后面走去。   等她再出来时,身上已然换了一身素衣,看着有点像寺里扫地僧的灰色袍子。   被她扎了衣角,到也有点不像,脚下穿着的是自个的鞋子,因为出门时她特意挑了一双淡灰色的靴子,上边什么纹路也没有,瞧着不似女子的鞋子,也不似男子的鞋子。   ……   今日国公夫人携着国公府的几位嫡庶小姐到大国寺上香,董氏早早就马不停蹄的准备了起来,给陆湘精心打扮过后拉着进了大国寺,希望能在大国寺内与世子和国公夫人‘偶遇’。   陆璇从后道低头走下去时正好与国公府一群人擦肩而过。   帝都城下,街坊极为拥挤,车水马龙的热闹在这里形容再好不过了。   陆璇进了一家药铺,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些东西,看她形色匆匆的,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士的注意。   一条暗红,绣着黑鱼纹的锦衣身影斜靠在茶楼二楼外边沿廊柱上,阴邪的凤眼微眯,“那女人有点奇怪,跟上去。”   声音如他的眼一般阴邪,却不是柔细,反带着点耐人寻味的低沉。   劲装的蓝衣男子转身就下楼,跟上了没入人群的陆璇。   感觉身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阴风,陆璇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陆璇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惹人怀疑的事,当下与一般普通人一样走着,也不管身后那道身影。   “唉哟!”   冷不妨的撞上一人,陆璇淡淡说了句对不起,就要绕路离开,一只手挡住眼前的路,“姑娘,别走啊。”   陆璇霍地抬头,冷漠的视线直盯在年过半百的男人眼里。   男人足有四十多岁差不多五十左右的年纪,眼睛笑眯眯的,但里边的东西很深。   身上穿着与他的气质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印象,陆璇一眼就发现此人不简单,伸手拿走他手里拾到的一包银针就走。   老者盯着陆璇的身影笑得一副高深莫测,这时后面宫中禁军首领带着几位侍卫焦急的走上来,“骆神医,您没事吧?”   骆老含笑摇头,“让刘统领担心了,初来贵国帝都城,一时贪玩,迷了路。”   刘统领沉着脸,却不敢得罪这老头,直道无碍,然后才将人领走。   这么一茬出来,后面跟着陆璇的人就退了回去,没再跟行。   ☆、012.强请   陆璇回到大国寺坐回原位,两个婆子就进来说了句国公夫人进来了让她赶紧避着点,显然某位世子爷也来了,怕她给碰上发生什么意外。   董氏还真是煞费苦心。   “五姑娘,还是走后山小路吧。”姓王的妈妈说是提议,到不如是董氏的话。   陆璇淡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个妈妈似乎急着回庄子,脚步匆匆。   陆璇身子调理得还算不错,本身有那边世界灵魂气功的支撑,身体到也恢复得快。   所以,两人的脚步她还是跟得上。   “砰!”   “唉哟,哪个不长眼的……”王妈妈有些粗肥的身体走在前面撞上了一人,抬头正要骂人,直直对上李临桉的眼立即就蔫了,“世,世子爷……老奴该死,不知是世子爷,”王妈妈当即抽了自个两嘴。   李临桉本是想着躲开董氏几人的,不想转个身就碰上了陆璇。   陆璇脸上的面纱挂在一边,没别上去,李临桉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样子,厌恶感一闪而过。   “去吧。”   李临桉生怕陆璇缠上自己般,像赶苍蝇似的挥手。   要说陆璇的样貌算得上一绝的,可李临桉就是瞧不上,也许是因为男人那点自尊心作祟,又或者先入为主,之前陆湘的陷害让她的形象大落,李临桉才会如此讨厌她。   寺墙边突然奔出两个待卫打扮的人,身上一股不同于一般人的邪性,陆璇眼睛挺毒的,一眼就看出他们心术不正。   果然,那两人走到李临桉跟前就说:“世子爷,四皇子殿下候了多时,虞国使臣正等着世子爷的大礼呢……”说到这,那贼眼往陆璇身上瞄了两眼,突然凑到了李临桉的耳旁说了一句话。   李临桉皱眉,到底还是叫住了陆璇,“五姑娘。”   如果是之前的陆璇一定会被他的主动高兴坏了,但现在的陆璇哪里肯理他,一看便知不是好事。   “五姑娘,四殿下在别院设了酒宴,虞国使臣听闻当朝太子要娶五姑娘,便想见识一下未来太子妃……”   麟国不能和虞国这个大国相比,每年还要纳贡给虞国。   所以讨好这位使臣犹为重要,皇帝陛下交待了,若能让今年能让他们麟国少纳些贡,不管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保存今年的冬季粮产等财物。   这次使臣进虞国,皇帝陛下突然病危,四殿下全权做主款待来使,更要阻止使臣知晓皇帝陛下病倒之事。   虞国若是探知,定然会找机会对麟国不利。   此次突然提议要见他们麟国的太子妃,不过是想要借此羞辱麟国罢了。   很不巧的,陆璇刚好就在这里。   “想必这位就是未来太子妃了,果然长得绝丽无双,标致的美人儿!”其中一位侍卫拿露骨的眼神盯在陆璇的身段上,说话也流里流气的。   傻子都知道不是好事了。   陆璇转身就走,前面突然又走出几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璇默然回头淡淡看着李临桉,他到是被陆璇沉静如水的眼睛盯得有点不自在。   “五姑娘,不若随我等一起吧……”   陆璇没点头也没摇头,在后面几人逼近下慢慢走向另一条路,正是他们引路的方向。   见陆璇识相,李临桉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本不想这么做,可谁叫陆璇偏偏给撞上了呢。   说到底,他也不管你陆璇愿不愿意,现在朝里的事四皇子说了算,由不得你。   太子三年不出,哪里知晓外边的情况。   为了麟国,再大的委屈也得忍着,在他们看来,牺牲一个陆璇换来使臣的减压,是划算的买卖。   下了大国寺进了他们准备好的马车,不紧不慢向前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来到一处精致奢华的别院,是皇室专门为了招待贵客的。   从大国寺到这里,陆璇觉得这些人早有安排了。   四周都是森严的守卫,还是青天白日,里边却歌舞升平,毫不热闹。   “五姑娘来了。”   正殿堂门口有人轻喊了句,几乎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门前,立即出现一名素衣少女,因着才十三岁,还未全长开,却已有绝色之姿,待长开一些,也不知道如何倾城。   少女肤白如玉,仿佛被水铸成,被玉雕成,绝美的五官配上那双清寒如水的黑眸,竟有惑人的冷魅感觉。纵是一身素衣也难掩她的姿色,让这些见惯了美人的权贵们都瞪大了眼。   就是这一刻的李临桉也不禁受她挺步轻盈走动的姿态给惑得一眼不眨,仿佛是看错了人似的,这绝对不是他之前所厌弃的少女。   陆璇抬着清眸,寒气迸裂,如高高在上冰美人,轻轻环视周遭呆愣众人。   李临桉愣在门边,一时迈不开脚。   不知怎么的,有点后悔将陆璇带进来了。   陆璇迈进主殿位置,歌舞皆停,愣怔看着进来的女子,然后不断的窃窃私语着。   坐在其间作陪的陆谕也忍不住拧了拧眉,并不知道陆璇是被四皇子的人‘请’过来的。   生怕陆璇破坏了四皇子的宴席,虞国使臣还在呢,她一个姑娘家来做什么?安安分分呆在陆家,他可以不计较,可以容下他们姐弟,但若是想要破坏他的前程,也不管你陆璇是不是真的要成为太子妃,他也不会放过她。   当即,陆谕蹙眉起身沉声道:“阿璇,你怎么来了,还不快给四皇子,使臣大人陪罪,愣着做什么……”   站在门前的李临桉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快步走进去。   ☆、013.辱之   今天坐在这里的份量都不会太差,特别是首座的那位,当朝四皇子,现任皇后独子,俊美狷狂,狭长凤眼尽是邪魅之态。   四皇子身量极高,看人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稍有不慎,就会被那双墨一般的眸子看穿。   听说四皇子像极了当年年轻时的皇帝。   四皇子李洐勾着凤尾眼睨着前头的陆璇,幽幽笑道:“世子爷到是走了眼,陆府三姑娘比本皇子未来嫂子逊色了许多。”   一句戏谑的话刚落,殿中响起一阵轻笑。   李临桉面上有一阵难堪闪过。   陆璇视线扫向李洐左下方的位置,服饰与麟国的有些出落,守在他身后的侍卫穿着也与麟国不同。   男子二十多岁左右,面若秋月,色如春花……五官偏浅,眼睛里带着风流的味道,因为这双眼睛,白让这个男人长了一张小白脸的脸。   如若收住那眼底的流里流气,放在另一个世界定是个英俊的奶油小生!   金樊嘴角慢慢的噙出一个流气的微笑,灼热目光直视场中的陆璇,这目光让她一阵不适,不由眉头微微一拧。   “今日不仅有酒肉香,美人香也异常诱人啊!四皇子果然是性情中人,我二人品味相同,是同道中人!四皇子,本将与你干一杯!”   金樊还是虞国的大将,别看他长成这个样子,杀伐果断,手段阴险得很,他爱好美色,却从不让自己沉迷于美色,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极难应付的。   就像此刻,陆璇这样的美人站在这儿,他都只能嘴里调笑,眼神透出一种**,却不会为美色所冲动。   “哈哈哈,金将军说得极是,酒肉美人,才是人生之大快!”麟国这边有大员大声附和。   四皇子眯了眯凤眼,斜挑着眉,溢着别样的风情,只是眼底阴邪太盛,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   陆谕这回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四皇子的意思。   将自己未来嫂子叫到这种场合,四皇子究竟想要做什么?陆谕不管喜不喜欢陆璇,她都是陆府的人,他是陆府的一份子,脸色上也不太好看,但碍于是四皇子也不敢表现出一点不高兴来。   在四皇子跟前,陆谕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只挨着四皇子圈子边缘,压根儿就没进圈中。   李临桉有点别扭的落座,看着场中被冷落的陆璇,突然觉得更后悔了。   “四皇子,莫要让美人干站着了,”金樊眯眼笑时有点风流洒脱的好看,但下瞬间的话又生生破坏了他的美感,“若你麟国无安座,本将不介意腾个位置给麟国未来太子妃,”言罢,他动了动那条长腿,眉眼一低间全是邪恶的东西溢出来。   此举,弄得众人哈哈哈一笑。   四皇子勾勾唇,“那可怎好意思让金将军让座,高笄。”   立在身边的高侍卫垂首听令。   “给未来嫂子看座。”   “殿下,座满,不知按放在何位置?”高笄声音并没压着,大伙儿都听得见。   “就……”   “四皇子,不若与本将挨近,好让本将见识一番你麟国未来太子妃的风采!”金樊这是赤祼祼的调戏加污辱。   四皇子再想给点颜色陆璇瞧瞧,让那位太子皇兄堵堵心,也要顾及到麟国的面子。   虽然麟国向虞国纳贡没错,可没有达到这般地步。   自己人自己玩玩可以,给外人玩那就不妙了。   四皇凤眸一眯,正欲要说话,场中央一直站着的陆璇突然张唇,溢出清冷平静的言语:“金将军好意,陆璇心领。就坐四皇子身边吧,如何说陆璇也是麟国未来太子妃,与皇弟坐在一块儿,才说得过去。金将军,您说是否?”   陆璇声音幽幽静静,像是从峡谷里传出来似的,极为好听,却也极是冷静。   场内皆是一静。   李洐眸光深沉,直直盯着陆璇。   直呼皇弟,这女人到底是无畏还是真的有城府?   金樊突然哈哈哈大笑,与他的长像不同,这笑声有点狂,也令人胆颤。   想着这个人顶着这张脸站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想着他脸上染满鲜血的样子,结合着他此刻的笑声,众人忍不住抖动身躯。   猛将就是猛将,气场果真非同凡响。   “太子妃果真非凡,令金某开了眼界,都说你麟国女人柔弱如水,守死规矩,如今总算是让金某开了个眼界!麟国太子爷的眼光也真真毒辣,算是领教了。”   说罢,倒下矮桌前的酒,一饮而尽,眼神锐利的射向陆璇。   这话说得场中人人脸色怪异,却不敢表现,只含笑附和。   李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从一开始到现在都镇定自若的陆璇,这里除了舞姬外,就只她一女子坐在此中。   高笄令人搬了椅子坐在四皇子的身边,正是李临桉之前的位置。   陆璇轻轻一摆衣摆,淡然落坐。   美人动作优雅从容,脸庞上全是安静的淡然。   有种没将场中众人放在眼里的错觉,那种感觉,痒人心。   金樊眯着眼,正深深凝视着陆璇的一举一动,觉得她与这场面当真格格不入,扎眼得紧。   李临桉神色复杂地看着陆璇,陆谕则也蹙眉打量着这个嫡妹,这么多年来,他才真正的看清楚陆璇的样子。   竟发现原来这个被忽视的嫡妹竟是长这般,眼神如此的沉静吸人。   就此情此景,若换成他人,必然受惊,方寸大乱,甚至是不堪受辱晕死过去。   可她没有,从进门就看小丑似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直到最后才轻飘飘的道出一句,却令人无法拒绝的话。   美人的要求,大家总是能宽容不少。   陆谕看着看着,眼眸也跟着眯成了一缝。   “听闻未来太子妃心系于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李临桉世子?”金樊对麟国的一切了解得差不多透彻,知道太子要娶妃特意请人暗中查清了前前后后,所以知道这点小事到也不足为奇。   李临桉再次陷入一阵的尴尬,对上金樊刺人的锐利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过是道听途说,五姑娘不过与在下是青梅竹马玩伴罢了。”   说是青梅竹马不为过,因为从小她就喜欢跟着陆湘的身后转,特别是那个时候刚出生两三岁的时候,陈氏还在,董氏表面上又与陈氏亲如姐妹,两人的孩子也自然走得近。   “依金某看来这位五姑娘姿色绝佳,难道世子爷对其未曾有想法?”金樊一句话出来,全场静得针落可闻。   金樊这是笑话麟国太子爷还未成亲就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是打小就顶着了,明知这是个笑话还要娶这位心系青梅竹马的五姑娘,麟国尊贵的太子爷也不过如此了。   ☆、014.施针   李临桉额冒冷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若说没有,难道他喜欢的是陆湘?他对陆湘有几分喜欢没错,可还没有达到非娶的地步。   在这里承认了,那接下来就非娶这个女人不可了。   若否认,难道前些日子频频与她们两姐妹相处,是耍着玩吗?连未来太子妃都敢耍着玩,他还没有那么大胆,虽说太子三年不出府,但也终归是太子啊。   金樊能拿到他与陆璇之间那点事,再多再细的肯定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想说谎也绝没可能的事。   “金将军记差了吧,陆璇从未说过喜欢李世子,李家与陆家挨得近,就多走动了几步,到让有心人有了龌蹉的想法。大哥,看来,后头我陆家得与李家保持着些距离了。”陆璇一番话幽幽传出,殿内安静得可怕。   她竟敢直言金将军记性差?想法龌蹉?还把陆家与国公府摆在同一个地位上,率言说要与国公府保持距离?人家国公府话都没说,你陆府到是托大了。   被点到名的陆谕也不得不挤着笑脸陪不是,“舍妹心直口快,望金将军,世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为兄的代她谢过。”   “哎,陆兄弟说笑了,五姑娘性子添着野性,最合本将军胃口!五姑娘,本将军敬你一杯,”毫不做作,看陆璇的眼神不再沾着**的东西,而警惕。   麟国太子娶个没脑子的太子妃还好,若是娶了个有才色的妃子,对虞国来说可不太好。   陆谕的脸色僵白僵白的,硬是挤着一抹笑附和。   李洐后面未再开口,与金樊同样的想法,若太子娶的是个不折不扣,空有美貌的弱智女子对他来说才是最放心的。   现在则不然,看这陆璇并非一般女子。   单是这层冷静,也不见得有哪个女人能做得到,而她,却从头到屋镇定自若,完全不必他人帮忙就已经脱困,甚至是对金樊的污言置之不理。   这得需要一定的定力。   李洐杀意冒起。   似感受到了身边的杀气,陆璇慢慢转过头,漆一般黑的眼眸静静盯住李洐。   只是一眼,陆璇已经自然的举杯与金樊敬了一杯。   看着少女沉静的侧面,李洐几乎要认定刚才那些东西只是一个虚影罢了。   正要再看清楚时,一人悄悄然来到四皇子身边,说是悄悄的,在场的却如数瞅见了。   看着那侍卫衣着像是宫中的,在四皇子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就见四皇子脸色微微一变又缓住。   不等四皇子发话,金樊就已经先说乏了,想回去稍作歇息,四皇子心中求之不得,嘴里却歉然说了几句好话,这才令人送金将军离开。   这场小宴算是到此结束了。   李洐离开前高深莫测瞥陆璇那一眼,被陆璇捕捉到并未放心上。   李洐一走,陆璇就被陆谕领走。   “今日多谢了世子爷,”陆谕朝李临桉作揖淡声道。   李临桉和陆璇同时出现的,陆谕想不知道怎么回事都难。   李临桉道了句不客气,瞥着静站在一旁的陆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没说还是转身走了。   陆谕冷目盯在陆璇淡静的脸上,“知道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吗?那是虞国的金樊,你有几个胆子敢这么与他说话,四皇子跟前你也敢放肆,嫌陆家还不够乱吗?”   面对陆谕的喝斥,陆璇依旧不为所动,抬眸看着陆谕。   陆谕被她看得眉头一蹙,“不过是放你出府不到几天时日,你就给家里添了乱,别以为自己做了太子妃就能为所欲为,没有陆家在背后顶着,你的太子爷也未必能替你摆平这些麻烦。”   若是四皇子有心报复,一定会让他们陆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现在朝中上下作主的人是四皇子,不是太子。   “四皇子亲自找上我,大哥也要陆璇违背吗?”陆璇轻飘飘的丢来一句。   陆谕眉头更皱,凝视着眼前这个与之前相差甚远的嫡妹。   “将五姑娘带回庄子,”陆谕最后不得已,只能先将人打发回庄子,这件事必须与家里通过气才行,陆璇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大人物,就是一个也够呛的了,再加上一个,不是给陆府寻麻烦是什么。   陆璇转身就走,身边的罗妈妈和王妈妈应是跟紧。   陆谕眼神阴沉看着陆璇走远,这才箍着双拳回府与父亲商量对策,若是四皇子和金将军追究,陆府也不介意将这对姐弟摘除了。   ……   幽暗的房子被轻轻推开,一条修长的身影直径走进,四周空气沉郁到死寂,只闻男子沉稳的轻轻脚步声,一路往里走,推开了两道门,才真正窥见里边的黑暗。   兜帽加身,与屋里的黑是融为一体,只留着一道模糊的轮廓。   进来的人双手一抱,一脚往前,一脚落地跪下,低首道:“五姑娘安全。”   兜帽男子没动,良久,背着身抬了抬手,宽大的袍子滑下,露出一只模糊的干皱长手。   男子退出去后,这里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   虞国一点也不担心开战,也不担心麟国有胆子敢拒绝纳贡,今年冬季谁都不好过,虞国派过来来的金樊也不是个善茬的,不贪财,看似恋美色却从不过分贪恋,行事狠绝,绝不给麟国半点机会见缝插针。   这样的人,难应付!   刚入夜,皇宫却仍旧一片压抑,悄悄请进帝都城的骆神医也对皇帝陛下的病无法着手,陛下一天时间里只能保持几刻钟的清醒。   对比之前的昏迷不醒算是好了些许,但也仅此如此了。   时间一长,金樊那里肯定察觉到些什么了。   四皇子现在还只是四皇子,太子之位仍旧不是他的,皇帝若这个时候稍有差池,对麟国而言绝对不会是好事,此时不宜生内乱。   几个皇子又蠢蠢欲动,四皇子不得不防着,里里外外的紧防。   与皇宫的麻乱相同,陆府现在也是愁眉不展,原因出在陆璇的身上。   和皇宫还有陆府的乱不同,陆疆这里特别的安静,虽然只是暂时的。   “哧!”   一道影子推窗翻进来,陆府与其他戒备森严的府第不同,对于有点身手的人来说进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陆疆被来人的动作弄醒的,猛地睁开眼正想挣扎……   “是我。”   “姐姐?!”   陆疆大吃了一惊。   “嗯,”陆璇将他躬起的身子压下,“吓着你了。”   “姐姐,他们说你出外边的庄子住了……可是真的?”陆疆抓住陆璇的手,急切地问。   “别担心,没人能动得了我,”陆璇语气沉着,有种特有的自信让陆疆莫名放松下来。   见陆璇撸着自己的衣袖,陆疆愣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在外边寻了个好东西,你体质太差,给改善一下,可信我……”陆璇在黑暗里抬起幽幽的眸子。   陆疆愣怔地点头,“姐姐做什么疆儿都信。”   “躺好,我给你施针,你就当是睡着了……”陆璇一边说一边给陆疆脱衣服,借着黑暗的微光就这样给陆疆施针,若是有人看到,定为大吃一惊。   这种环境,这样的针法,实在匪夷所思!   ☆、015.金樊   陆疆的情况由陆璇施了一次,过了一夜,也算是有点点的好转。   陆璇仍旧白日里去大国寺上香,陆家却因为昨日那一幕提心吊胆的,想将陆璇接回府却又不敢作主张,只等四皇子一句话。   所以,陆璇那里也只能晾着。   大国寺每日香火都是极鼎盛的,信佛教的贵人比寻常百姓要重些,所以,每逢有个什么事都会过来祭拜佛主,求佛主……   陆谕不知道吩咐了什么话,罗妈妈和王妈妈盯着她盯得死死的,半步不敢离。   陆璇每天在佛主前跪坐,实则是在运转周身的气血,慢慢的融注进这具身体内,达到结合的效果。   晚间一到,陆璇就会偷偷离开庄子前往陆府给陆疆施针,陆府的人依旧对陆疆不闻不问,特别是听了陆谕的话后,陆三爷更是将陆疆身边的人都调开,只留了一个奶娘在身边看顾。   陆三爷这是要剔除他们姐弟的意思,既然得罪了四皇子,就算做了太子妃也没命活。   从金殿出来,陆璇与两位妈妈直径朝寺后的一条小径走。   一群不速之客早停在径道上,为首的一人正笑吟吟的看着陆璇,那俊邪的模样吸引了不少的女香客,今日陪同金樊这位使臣的是当朝的大皇子,李筵。   陆璇朝金樊微微施了个礼,淡淡道:“金将军安好。”   “五姑娘安好,”金樊直勾勾地瞅着陆璇半许,突然道:“再过两月,五姑娘也有十四了吧。”   陆璇秀眉一蹙,等着他的下文。   “这年纪该是含苞欲放之际,麟国太子真是好福气,能得五姑娘如此良妻。”   “金将军过奖了。”陆璇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本将军到麟国已有数日,只知麟国美景数不胜数,本将军慕名已久,奈何麟国景致数多,不知五姑娘有何提议?”   “陆璇一个闺阁女儿家,出过最远的也莫过于大国寺,给金将军提议,陆璇可不敢。”   陆璇嘴里说不敢,可那眼神清清冷冷的,察觉不到半分的波动,甚至是对于金樊的拦路也没有一点的惧意。   金樊第一次如此不喜欢一个女人,太冷静了。   明明弱得可以一根指头就能捏死的人,面对他却能镇定如常,其中之妖实在有点诡异。   “这便是五姑娘,未来的太子妃,”大皇子李筵突然笑着插了一嘴,看陆璇的眼神也有些不正。   陆璇没见过大皇子,但从与四皇子轮廓有些相似下,还是能辩出此人是皇室中人。   “二皇弟看来没给五姑娘介绍过诸位皇兄皇弟。”   “大皇子安好。”陆璇依旧淡淡一句,扫了饶有兴味的金樊,“陆璇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哎,”金樊一个转身,挡了陆璇的去路,“五姑娘何必拘禁,既然连自个的国土未曾游历得清楚,将来这太子妃之位可不好坐呐。不若趁着这个机会与本将军同游,如何?”   金樊嘴角一勾,弯下一抹邪肆又放肆的风流笑容。   陆璇眉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太子妃之位坐不坐得好,就不劳烦金将军替陆璇费心了。”   说罢,陆璇放下这话,错过诸众下了大国寺。   身后那道灼灼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背影走,直到她走下那高高的阶梯,才感觉那道视线真正离自己而去。   “大皇子,你们这未来太子妃真真有意思。”金樊侧了侧身,斜瞥了大皇子一眼,眼底扩散着不易察觉的阴暗。   大皇子眉心一跳,与这样的男人谋事,就跟与虎谋皮没有什么两样。   实在太危险了!   大皇子庆幸自己没有与这样的人共事,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斤量有多重,他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陪着笑,道:“金将军过奖了。”   金樊似笑非笑的瞅了大皇子一眼,幽幽吐一句:“与你这样的人行走,真真无趣,还是四皇子见识广,说话方式也幽默,很得我意。”   被如此直白的说自己不如四弟,大皇子脸色一僵白,在金樊面前硬是挤出一抹得适的笑。   “麟国,也只有四皇子让本将军看着舒服的……哦,到是忘了还有一个未来太子妃。”   他说的这个舒服绝对是反话。   大皇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不是被金樊盯上的那块肉。   ……   罗妈妈快一步走在陆璇的身边,厉色道:“五姑娘往后行事还须小心慎重,害了自个不说,还累了整个陆府。那金将军可是皇上十分重视的使臣,还请五姑娘一切以陆府为重,即使是受了委屈,为了这么多条性命,也得受着。”   陆璇知道这个罗妈妈是陆老夫人的人,说话自是偏向了陆府,生怕她连累了他们。   正巧,她要的,就是他们怕。   “罗妈妈说得极是,罗妈妈也看到了,今日并非我惹人,是人惹我。往后两位妈妈跟在陆璇身边,这皮肉都得时时刻刻绷紧了,保不准这位金将军哪天派个人摸黑进庄子抹人脖子。”   两位妈妈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反射条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摸住脖子,脸色苍白苍白的。   陆璇冷冷一笑。   现在总算是知道,陆府的生死,捏在她的手里,就算陆隐想要摘除他们姐弟俩也不行。   血缘关系摆在这里了,还想撇清,可笑。   睨见陆璇无声的冷笑,罗妈妈脸色绷不住了,煞白了起来。   “五姑娘,您可别乱来……”   “罗妈妈说笑了,有两位妈妈看着,陆璇怎么会乱来。”陆璇挑了挑嘴角。   ……   冬来的黑夜来得特别快,刺骨的寒风在暗夜里没个消停,森寒的月色照着大地,呜呜风声呼啸,处处萧条。   梆子敲了三声,庄子四周人家的灯熄了。   寒光顺着窗格照进去,躺在床上陆璇动了动,好似做了梦又好似被什么惊醒了过来。   想起自己对两位妈妈的话,陆璇现在听到空气那种细微又压抑的脚步声,怀疑了两人的安排。   想报复自己吗?   陆璇穿鞋下床,悄声来到窗前。   “砰,”窗似被一口寒风吹开,一道阴凉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那气场的压抑瞬间让陆璇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高手……好诡异的气场!   她人根本就没半点反应,就被一只如铁钳的手将两只纤细的手腕扣住,两腿被死死夹紧,动弹不得分毫。   谁?   陆璇蓦地抬头,撞进一双寒意森然,像是嗜血的血狼,散着暗红的寒光直射进陆璇的身体,令她身形猛地一僵。   ☆、016.是谁   瞥了眼对方俊美无俦的脸廓,仅是那惊鸿一瞥之后,她整个身体被翻转过去,浑身气力被钳制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使不完的劲落在她身上。   陆璇当即大惊。   “你是何人。”   危险,从未有过的危险猛然靠近自己,陆璇第一次体会到何谓汗毛直竖。   因为男人从身后探上了她白皙的脖子,温热的唇已经触到了她胫骨的肌肤。   陆璇一个激灵,闻到空气一股淡淡的暗香,秀眉一蹙,压住狂跳的心脏,“你身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给我……”他声音幽冷,背后的眼色寒厉,陆璇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的压抑。   绝对不是沾了那东西的原因,他的身体有异样变化,陆璇想要把脉根本就动弹不了。   舌头舔过胫子的酥麻感令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急道:“你放开我,我替你……唔?”   脑袋被人扳过来,灵活的舌头钻了进去,肆意扫掠。   感受到男人的攻击力,陆璇当真慌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腰,将她往榻边压去,接着耳边一热,他的热切离开了她的唇,刚有机会大口喘息,不过几秒,未等她做出反应又猛地封住她的唇。   “放……唔唔……”陆璇这刻恨自己竟然没有反抗之力,这人似发了疯似的压制着她,完全无法控制力量,将她弄疼了不自知。   陆璇发现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连同归于尽的极端做法也做不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热。”   男人的身体在发热,她努力睁着眼,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黑莲顺着他衣襟滑落的肩头爬上来,慢慢的,然后迅速的冲上修长的脖子……陆璇想要看得真切些,发现他已巧力将她压在榻上,身上也跟着一凉。   陆璇瞪眼。   完全不可置信自己就这样落入这么个不认识的男人手里。   帐内,男人毫不怜惜的占有着身下毫无反抗力的少女,眼睛腥红如血,一直到少女昏去,动作才渐渐缓和……   ……   “唔……”该死!   浑身酸痛,不用看,陆璇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么的狼狈,那男人突然闯进来无度的索取。   如果不是她昏死过去,想必她现在连醒都醒不过来。   “五姑娘,可起身了?”经过昨日一吓后,两位妈妈到是有点规矩了。   陆璇撑着手欲要起身,身上传来的痛让她又跌坐回榻上,睁开眼看了看左右被男人粗鲁扯走的衣衫,恨恨地咬牙,眼寒如冰。   别让她找出那个男人,一定会让他付出生不如死的惨重代价。   “嘶~”   陆璇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动作都做不到,连连低诅了起来。   拿出手,将被褥上的衣衫往里边藏,哑着声道:“王妈妈,我身子不舒服,备些热水我要净身。”   外边的王妈妈愣了愣,因为陆璇的声音有点吓人,听上去真的极为不舒服。   “快去。”   陆璇声寒。   王妈妈愣了愣,在心里边碎了一嘴,这才不情不愿的去准热汤。   不舒服就要沐浴,不是想让自个病得更重吗?也罢,病重了也与他们这些下人无关,夫人正巴不得五姑娘病死在这里。   陆璇硬撑了几下,才勉强让自己下床,在旁边翻找了一下,发现还有不少的药材,挑捡着一起。   等王妈妈将热水送进来后,她又吩咐一声闭门没她的命谁也不能进来,然后自己将药材放进热水里,将整个被蹂躏的娇躯浸进水里。   前面虽然狠了些,昏前,她还是能感受到他动作的缓和。   可纵然是这样,也不能原谅那个男人占有自己的事实。   她若找出来,必让他不好过。   忍受着水浸泡到肌肤上的痛楚,慢慢地闭上眼,脑里却想着那胆敢对她这样做的男人,那张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足够让她记一辈子了。   中了药,就给她好好解,她不是解药。   直到后来,陆璇才知道那药性根本就没得解,她只是碰巧碰上了这种倒霉事。   若不是她刚好站在窗前,刚好碰上这种事,对方根本就不会进来。   ……   “太子人呢?”   寂离从暗阁处过来,发现太子不见了,急着抓住一名太子的贴身暗卫急道。   暗卫摇头,“太子殿下一直在……”   暗阁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响,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寂离这才松开暗卫,冲兜帽的太子道:“殿下,您可没事?”   异常高大的太子嘶哑着道:“无事。”   只是苍老的声音里有些连他自己都疑惑的东西,寂离没听出来。   “殿下,您出去过了?”寂离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禁疑惑问。   太子在兜帽下挑眉,一片黑暗,看不见他藏在帽内的脸。   看出太子也心有疑惑,寂离当即又问:“太子可是有什么东西遗忘了?”   “醒来时,孤发现自己确实有些不一样……”而且有点难以启齿,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了,那还是必须记住的东西。   寂离一怔,然后皱眉暗暗看着太子,寂离跟在太子身边,知道太子身边从未有过一个真正在意的女人……太子这一身,分明是……   这还是寂离第一次从太子身上闻到这股女人清香味,不是那种胭脂粉味,而是一股独特的淡淡药香味。   ……   驿宫。   金樊站在暂时安定下的房屋,再看看摆在他床榻不远处的一些瓶瓶罐罐,薄唇一勾,春色如桃,别是一番美景。   只可惜,这样的美男,实在不知有哪个女人能消受得起?   “将军,有人来过,可属下等竟未察觉到,实在是……”一名侍卫羞愧道。   金樊一摆手,“就是本将军也未曾察觉这人,若不是那东西沾在他身上带走,只怕我也未曾发现有人来过。麟国,还是挺有趣的。”   金樊桃花似的眼睛发亮,甚至是有点变态的狂热在转动。   那是一种寂寞高手遇上对上的变态狂热,若不是将对方揪出来,再狠狠从他手中打压,他的心永远不会安定,血液沸腾了起来,只有用对方的血祭奠才能平息!   这个人,他必要找出来,狠狠的碾压成废人!   除了美色,这可是他的兴趣之一!   ☆、017.拉拢   陆璇狠狠将自己身上搓了个红,差点就没有将皮给搓出来。   从水里出来时,一双眼仍旧腥红腥红的,若是有人在此,定会被她这杀人的眼神给吓破胆不可。   想到自己竟毫无反抗之力的承受这种待遇,陆璇愤怒填满了心腔却无处可泄。   前面调养起来的身子白给那男人糟蹋了,她怎么能甘心。   盖上被褥的陆璇完全没压着从心底冒出来的怒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折磨那占有她的男人的画面,结果睡着了也不知道。   “看五姑娘都睡这么久了,要不还是给五姑娘请个大夫吧。”绍叔终是不忍,与两位妈妈商量了起来。   “姑娘家身子虚弱了些,躺一会儿就好,老绍,你也别多事。”王妈妈有些怪气地回了句。   绍叔到底是给陆府为奴的,若是不听话,老家伙到哪里找活干?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做,这个世道,同情心都不值钱,反而会害了自个。   也罢,这都是命啊。   罗妈妈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完全没理王妈妈暗里的那些小手段,陆璇敢那样恐吓她,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于是,陆璇在里边躺到了下午都没有人去看一眼。   绍叔到底是有心无力,因为他是男子,姑娘的闺房哪里能随便进。   直到腹中呱呱叫了起来,陆璇才从屋里出来,门外只有看守的绍叔,王妈妈和罗妈妈不知去了哪。   “五姑娘!”   “绍叔,我饿了。”   “五姑娘,奴才这就去给您弄,”绍叔赶紧跑厨房。   陆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彼时是冬季,身上的衣服也裹得厚厚的,那混蛋留下来的痕迹清晰得依旧让她想要杀人。   王妈妈和罗妈妈的屋子是黑着的,按照现代的计时来算,这种时候不过七八点,而这两老婆子不在主子屋前守着,早早就去了睡大觉。   绍叔端着热食过来,不小心瞥见陆璇的眼神,到底只是一叹息,什么也没法做。   “五姑娘,外边风大,赶紧回屋用膳吧。”   陆璇点点头,安静的优雅的用这顿晚餐,菜式很简单,就一个素一个小炒肉,她这种算是极清贫了。   在陆府时,她还能享受三个菜,到了这里,直接减了一道。   “绍叔是家生子?”陆璇问。   绍叔一怔,如实回道:“三年前在陆府谋了个车夫的差事,替陆府的姑娘们驾车。”   也就是说,绍叔是半路来陆府的,而且也不受重用,只偶尔特殊情况下才用到他。   比如陆璇这次。   “绍叔家中可还有人?”   “奴才是个孤儿,从小没本事就只能给大户人家当车夫,一来二去就有年纪了……”绍叔一说话,便收不住话题。   陆璇从中打听到绍叔其实也并非车夫那么简单,听说之前在一大户人家当主子的车夫,后来这大户人家发生了惨重的意外,仆人们散的散,而绍叔忠主,一直出门在外寻主,便寻到了帝都城来。   可依旧没有他前主人的消息,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绍叔觉得那主人家已经死了。   前主人姓谁名谁,原居何处,绍叔都保守得极好,陆璇也没有要打探这些的意思,她只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绍叔与陆府的下人不同。   他这个人是随时可能会离开的。   “我看绍叔驾车技术不错,可是有点武功底子?”陆璇像是随口一问。   绍叔一怔,看了许久安安静静的陆璇,点头,“五姑娘是如何瞧出来的?”   “我也不曾确定,只是坐过绍叔的车与那些车夫驶的不同,猜一猜罢了,没想到果真是,”陆璇不紧不慢地道,真像是猜出来般。   “说来惭愧,我这武功底子算不得什么,到是我那主人家武功才是真正的高。”不知觉间,绍叔也不自称奴才了,直接‘我’。   陆璇知道与他谈话得来的结果。   “绍叔能有点底子,已属不易了。”   陆璇当然也看出来了,像绍叔这样子的,打两三个大壮汉没问题,但若对方与他一样,就有吃力了。   “绍叔也看到了我的处境,在庄子外尚且如此,若回了陆府只怕是不讨得好的,家中幼弟还躺在榻中。有些时候需要个人照应,也实在难,若绍叔肯帮陆璇……”   “五姑娘哪的话,只要是绍叔能做到的,定给五姑娘办了。”绍叔也是看陆璇乖乖净净的,很像自己曾经的小主人,于是不由得亲近了几分。   陆璇见状,发自内心一笑,“谢谢。”   她不是万能的,有个人帮着,她心里也踏实一些,就算她不需要,陆疆身边也不能没人。   只要绍叔点头,她有的是法子让那帮人松口调过去。   “五姑娘言重了,这是做下人的本分。”   “看得出来,绍叔在前主人家里很惬意不受太多约束。”   绍叔到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让五姑娘见笑了。”   连这都看得出来,谁说五姑娘不好了?只会耍小心眼争夺姐姐位置了?这样的五姑娘,着实招人疼。   ……   次日一早,陆府就打发了人匆匆过来说太子爷要见五姑娘。   陆璇身子总算是比昨日的好了不少,太子怎么又想着要见她?莫非是因为姓金的?   没给陆璇多想的时间,陆府派过来的马车已经停在庄子外,由不得她拒绝。   而且去太子府,她也没必要拒绝。   那人对自己还不算太过分,上次还替自己挡了次小灾小难。   只是不知道陆府耍的小心机,太子爷是否知道?   她的生辰八字与他的对不对盘,全是宫里那位娘娘捏造出来的,皇帝信了,就下旨,他们就算不配也得配。   宫里有那位娘娘镇着,陆府到是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可小难太子还是可以制造的,特别是她这个不知道满意与否的未来太子妃。   她简直就是迎头一棒。   陆府,到底还是没把她当回事,将她扔在了太子府门前,仆人,甚至连车夫都走了,来时,绍叔没能跟来,到时候是让她步行回去?这些人是要试太子对她的程度,还是故意折腾她?   ☆、018.再试   依旧是初时的那间屋子,尽管是白天,屋里边还是灰暗灰暗的。   陆璇拢了拢衣领,转首看了眼静悄悄的四周,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气。   “五姑娘。”   苍老低哑的声音自一个角落位置传出,陆璇立即正身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只见一道幽幽轮廓不见真容。   上次只是个意外,这次,太子似乎并未有再近身的意思,明显有了疏离。   至于上次的那一吻,两人谁也当作什么没发生。   “太子殿下。”   “可知孤为何唤你前来?”嘶哑声压得极沉,甚是难听,同时也极为瘆人。   “请太子明示,”陆璇悠悠道。   “你与孤的婚事本就不甘不愿,进了太子府所要面对的可并非孤一人,你可知。”   陆璇脑子转了转,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那个胆色坐太子妃的位置。   说实在,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嫁进太子府。   现在她能力有限,完全不可能在带着陆疆离开下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单是太子的追击,也让他们够呛的了,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皇室。   “太子殿下所言,陆璇都明白。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忧陆璇在婚前做些极端的事情,陆府内陆璇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这话她说得够明白了吧。   她的软助在那里,你堂堂太子还担心什么。   太子许久的沉默后,哑声道:“孤果真没错看。”   这是过关了?   陆璇虽然不喜欢被试探,眼前情况根本就不容许她极端的反抗。   想要做到这些,唯有一再强大自己。   将来有一日能够给自己足够的保障,还有她六岁的弟弟。   陆璇再次安然无恙的从太子府出来却未必是件好事,因为她安全了,反到令四面势力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太子殿下有令,让属下亲自送五姑娘回府。”   张代弦本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幕僚,后渐渐成心腹之一,替太子做事。   陆璇心想着这位太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   陆府诸众皆站在大门迎接陆璇归府,那场面到是极为浩大。   陆老夫人笑得一脸慈详,对张代弦道了谢,令人将陆璇带回屋歇息,张代弦将人送到大门就告辞离去,连陆府那点赏银都没拿。   转身,陆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面色不算好的陆璇:“太子那里可问了有关于四皇子和金将军的话?”   陆璇摇头,她这是实话。   陆老夫人神色一寒:“你可有得罪了太子殿下。”   对陆璇,陆老夫人是越发不满了,生怕她在太子面前说陆府的不是,不知分寸。   陆璇淡淡道,“并未曾有过,孙女只是被太子爷问了几句婚事,让府里的嬷嬷说起些规矩。想来是担忧孙女成了皇媳不懂规矩闹笑话,才令人将孙女唤进府学些东西。”   她这话也算在理,没有说出将她往庄子赶的事化大,陆老夫人还算是满意的。   “老三家的,你且好生教导些规矩,毕竟成了皇媳,哪天还得进宫请安,别到时候给陆府丢了脸面。”陆老夫人厉色道。   董氏点头,“媳妇明白,母亲且放心把五姑娘交儿媳,定将她教导出个模样来。”   其余者都散去,董氏令白竹将人领回屋,规矩一事还得细细酌来。   在董氏想着法子折腾陆璇时,诛不知也有人在背后暗暗算计着她。   ……   陆璇回陆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自己的弟弟陆疆。   陆疆得知陆璇被送回府了,硬是从榻上下来,顶着寒风跑了出来,奶娘都拉不住。   幸而陆疆在陆璇施了几次针后总算是好了许多,小跑出来到也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脸仍旧苍白,看上去像易碎的娃娃。   跑得太快,气喘得很急,“姐姐,姐姐!”   “怎么出来了?”陆璇皱眉将人接住,“外边冷,回屋。”   “姐姐,你可真是回来了?”陆疆因昨夜等不到陆璇,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担心了一夜。   “你的手太凉了,奶娘,给他拿个暖手炉。”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太子殿下的人送我回府的,不会再被送出去了,”她到是想在外边,这样行事方便。   瞥见陆疆喜色下亮晶晶的黑眸,就咽下了那些话。   陆疆伸手紧紧握住陆璇的手,咬牙道:“姐姐莫要再离开疆儿了。”   “不会了,”陆璇反牵着他进屋,里边生了火,比外边暖和不少。   陆疆有很多话要问陆璇,碍于晚上扎针的是两人间的秘密,连奶娘这里都不知道。   从知道陆璇突然变得懂医术,又能进出陆府后,陆疆就觉得自个的姐姐真的变强大了。   看明白了陆疆眼中表达的东西,陆璇回头将奶娘和白竹都打发出去了,草草解释自己昨夜没出现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别提多让她愤恨,那男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她才十三岁就失去了贞洁,放在现代就是个小孩子,不是禽兽是什么……若非她心理足够强大早就一头撞死了。   其实若按虚岁来算,陆璇早就十四岁了,不用两月,她也就足十四。   ……   崇明宫入了夜仍旧夜灯挂满,守卫比常时更为森严。   四皇子焦心候在外殿,左右等了又等,终于是等出了骆神医慢悠悠的从殿内出来,他赶快忙迎上去。   “四皇子勿急,”骆神医见他想开口,一摆手夺了他的声。   他怎么能不急,姓金的随时可能发觉到,若是让他们虞国知道麟国的皇帝重症在榻,情况相当的不妙。   “老夫行医多年,这等症状闻所未闻,只是……”   “只是什么,”四皇子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道:“骆神医有话不妨直言。”   “陛下身上有一味药味出自虞国。”骆神医道完一句,便摇头一叹,“四皇子,老夫只能言尽于此了。”   李洐黑眸轻轻一眯。   “骆老诊了这么些天,可有法子治愈父皇的病根?”   皇帝是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莫名奇妙的毒,连骆神医都棘手的毒药,出自虞国。   李洐想装聋作哑都不能。   金樊。   他一直都知道。   这种被人盯上又被耍弄的感觉让李洐非常的愤怒。   “如今老夫能想到的就是暂时的压制,至于能撑到何时,这要看陛下自己。如若四皇子肯首,老夫立即用药。”骆老这是出来征求李洐的意思。   李洐箍紧双拳,慢慢地闭上眼又徒然睁开,彼时眼中多了道凛然:“骆神医尽管用药。”   ☆、019.婚旨   蒋文高从太子府出来后眼神特别的奇怪,回到将军府将前后说与蒋老爷子听,蒋老爷子听了前后不由皱了眉。   “太子出了意外在外边风流了一夜?而这女子不知是何人?太子爷要你寻人?”蒋老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一遍。   蒋文高也知道这种事有点荒谬,太子当时的语气却极为认真,他是真想找出那个女人。   那天夜里出了意外,病情突然发作过于猛烈,又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才神知不清。   连自己从驿宫出来后去了哪里都模糊不清,当时太子与他说时,还觉得有点诡异。   联想到虞国的毒药,也就能接受。   这是太子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太子是想要除了那女子?”蒋老爷子皱眉。   太子自幼丧母,在宫中行的每一步都十分坚难,身边从不敢轻易放人,心里边也不曾有过任何一位女子。   不想等他出头之时,三年前却突然中了这种东西,一直藏于深宅中不出。   好不容易要娶妃,虞国的使臣却这个时候来,麟国变得岌岌可危。   “太子并未有任何的指示,只让我的人暗中去寻,他给的位置太过笼统,大国寺范围人口极多。每家每户都有女儿,这般查下去,只会引人怀疑。若是把握住了太子这一弱点,等他发病神知不清,怕会引来极大的后果……”   主要原因,还是怕太子突生意外,让人抓住了弱点加以利用。   “此事你秘密查探,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不是蒋老爷子冷血,而是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   但太子似乎更在乎这件事,蒋文高没将这话说出来。   ……   陆璇回府的第二天就被叫到了董氏跟前学规矩,陆谕之前的话让董氏更是不能放任陆璇。生怕她影响到了儿子的前途,还有女儿的命运。   好不容易可能有机会争取来的姻亲,不能因为陆璇犯错给弄没了。   说到这个,陆湘也恨极了陆璇。   当时被李临桉带去的场面,大哥已经和她说过了,陆璇长得好看,以前若不是她使了些手段,李临桉看上了只怕会是陆璇。   “五妹妹可要好生与母亲学习规矩。”陆湘端着茶杯,靠坐在廊台中的椅子后,眼神分明有几分兴灾乐祸,“将来是常要进出宫门的妃子,规矩学多了对自个有好处。”   陆璇垂首站在廊台之中,四周都是董氏屋里的人,一个个跟防什么似的盯着她。   仿佛只要她敢反抗,四面静立的粗婆子就会冲上来将她压住。   见母女二人皆一副为我好的表情,陆璇神色淡淡地颔首,也不知是认同陆湘的话还是有别的想法。   “刘妈妈,将东西都拿上来让五姑娘过过眼。”   董氏心腹刘妈妈应声是,一摆手示意几个丫鬟将东西都捧上来放置在桌前。   无不是那些“规矩”的书集,麟国皇室的规矩书集都摆在了这上边。   但凡是挨着‘规矩’的边的,都在台面上了。   粗粗估算也少有二三十本,但这只是一个基础,董氏手里的‘规矩’还有一大把呢。   只要陆璇表现出一点的不对,董氏不介意多给她上点‘规矩’,好叫她知道陆府‘规矩’的厉害。   看着这一堆‘规矩’,陆湘嘴角微翘,却假装对董氏道:“母亲,五妹妹身子不太好,这样会不会给五妹太大的压力?”   董氏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陆府尚且如此,更遑论太子府,宫规若没学好,将来丢的可是陆府的脸面。你父亲到底是在朝为官的,到时候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瞧呢。”   陆湘一脸为难,又转向陆璇不忍心道:“五妹,为了陆府的将来,且再忍一忍吧。”   陆璇就在站这里,看着这对母女唱双簧。   “啪!”   刘妈妈短鞭子一甩,面有兴奋之色的盯着陆璇,仿佛是在等着她犯错,手里的鞭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甩下来。   “五姑娘,还请阅清其中一本,奴婢也好考考五姑娘的‘规矩’,请吧。”刘妈妈咧着嘴角过来,眼神阴沉的盯住她。   陆璇随意的翻了两下桌上的书册,无不是《女则》之类的死规矩。   只是规矩还没开始学起来,董氏身边的大丫鬟匆匆走进廊台,在董氏耳边疾快的说了句。   董氏面露惊喜,高兴得对陆湘道:“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淑妃娘娘到底是后宫最得宠的,如今我儿的婚事有着落了,就差着你哥哥了。”   陆湘一听,眉眼全是喜色,眼里溢着满满的幸福!   “多谢母亲!”   “你这孩子,做什么,”董氏笑得合不拢嘴,能傍上护国公这一支,对他们三房来说是极大的荣誉。   “淑妃娘娘有令唤我二人入宫,快去将自己打扮一番,好入宫给娘娘一个好印象。”顾不得再教训陆璇,董氏欢喜的拉着陆湘离开了。   三姑娘的大事,岂是陆璇这点小事能比的,下人们纷纷将陆璇丢在原处,一个个兴奋得好似那个要嫁入国公府的人是她们般。   陆璇静立原地良久才转身缓步离开,董氏为了让陆湘嫁进国公府,真真是煞费苦心。   国公夫人那边没给准信,她到好,直接求宫里那位去了。   只怕圣旨一下,李临桉就算不想娶也得娶了吧。   ……   果然,不出几个时辰,董氏和陆湘进宫见过淑妃后,皇帝两道圣旨就下来了。   听说皇帝刚醒过来,淑妃就使这事说了一通,大慨是冲喜之类的好话,皇帝一高兴,大笔一挥就给两府下了旨。   只是两边的接旨人各有不同的表现。   陆府是喜上眉梢,国公夫人不太喜欢陆湘,本就瞧不上陆府,觉得儿子可以有更好的世家女子相配,助他步步高升。   陆府这个,还是差了许多。   宫里圣旨一出来,国公府根本就无从抗旨的能耐,只能默默承受了。   国公夫人对董氏少不得又记了一笔,求不得,硬是给压了一道旨下来逼他们妥协,好个董氏。   陆老夫人对董氏越发高看了,完全没有想过国公府那边的感受,就算有,圣旨已下,也只能作罢了。   “湘姐儿真真好福气呢,这下可好了,三弟妹嫁女成双,只是不知谕哥儿什么时候娶妻,都叫两个妹妹赶到前头去了,”向来不爱搅事的姜氏冷不妨的开口。   董氏脸微僵,陆璇可不是她的女儿,什么叫嫁女成双?还讽了句她的谕哥儿,这个姜氏想干什么。   ☆、020.得意   “谕哥儿这里确实是该说亲了,”陆老夫人突然附和了姜氏的话。   董氏听了低头应是,偷偷睇了眼给姜氏,眼中怨恨。   陆谕现在刚在四皇子跟前得脸,想要再进一步的发展提升后再议一个门户更高的女子。   现在既然陆老夫人说话了,董氏只能提前给陆谕找媳妇了,陆谕的年纪也到了。   “湘姐儿这回可安安心心的待嫁了,外边那些事儿,湘姐儿不要再费心思了……”孔氏悠悠道。   陆湘脸色微微一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在外边乱来吗?   董氏当即就发作了:“大嫂,你这是什么话,湘姐儿往外边走走也不过是散散心,何来费心思,再者,湘姐儿只是与世子亲近亲近罢了。”   孔氏勾唇微微笑:“三弟妹说得极是,圣旨已下,湘姐儿世子妃位置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只是前边儿湘姐儿到底是未婚闺秀,勤外跑,我这个做大嫂的只是提点一句罢了。”   “连璇姐儿都要入太子府了,纭姐儿也该到了吧。大嫂可有物色人选?若有什么难处,说不得我这里能帮着点呢,”董氏皮笑肉不笑地道。   孔氏蓦地盯着董氏,眼神儿冷冷的。   董氏不由得意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孔氏压住气朝姜氏的方位看了眼,微笑道:“也是太子爷没福气,叫湘姐儿嫁了国公府……”   董氏脸煞白煞白的,陆湘眼中闪过惊慌。   “好了,”陆老夫人低喝一声,屋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屋里的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对,各怀心思。   董氏还是太过得意了。   ……   对比这里的热闹,陆璇和陆疆到是十分的平和,陆璇给陆疆定时扎针,开的药也是她亲自开出来,并没有让外边的大夫插手。   “姐姐,疆儿想出去走走……”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日那样差,风也平和了不少,只是还有点冷。   陆璇抬了抬眼看窗外,再看陆疆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许,点了点头。   “姐姐陪你。”   “嗯!”陆疆高兴地点头,一双曜石般的黑瞳滴滴一转。   “奶娘,给你开的药可喝了?”陆璇会医术的事已经透露给了奶娘知晓,总是需要奶娘的护航,知道了,她之后的行为会更方便一些。   “喝了喝了!”自从知道陆璇会医术后,别提多高兴。   刚开始的时候,奶娘还有顾忌,可后来看陆璇施针十分娴熟,也就全然放心了。   “那药喝两三济就好,不要用得太多,对你的身体也不会太好。”陆璇开的药都是那种助益的,但不可以用得太多。   是药三分毒,到底是不能吃得太多。   要给奶娘调理身体,陆璇另外定制了一套药膳,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实施。   “九少爷,老奴给您拿裘衣。”   听说可以出门了,奶娘心里边也替九少爷高兴。   ……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陆湘等人往这边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陆璇和陆疆。   “五妹,”陆纭先打的招呼。   陆璇和陆疆朝众姐妹问候一句。   “九弟身子还虚着,五妹你怎么这般不懂事,”陆湘一脸不赞同地上前来,正要握住陆疆的手,陆疆脸一白缩了回来。   陆湘脸上的笑有点僵硬,陆纭见状上前,温和道:“九弟,四姐那里还有些调理身子的药材,要是有需要,尽管派人去取了用。”   话说得好听,但人家也不可能真的派人去取。   旁边的陆璇听了却道:“也好,奶娘,你就跟着四姐姐过去取来给疆儿用。”   陆纭脸铁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陆璇还真要?难道她听不出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吗?   陆纭话已经出口,又有这么多人听见,不可能将话再收回来,只能僵硬着吩咐一句身边的丫鬟让她带着奶娘过去。   陆湘见了,忍不住偷偷一笑,突然看陆璇总算是顺眼了些:“九弟身子弱,想必用到的药材会不少,三姐这里有一些几株老人参,回头三姐差人送过来。”   “那就多谢三姐了!”陆疆见陆璇接受了陆纭的,对陆湘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只要能让九弟病情转好,三姐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了。”   能嫁入国公府,陆湘今日的心情特别美,不由大方了些。   “三姐可知昨日太子殿下提了一句你,”幽幽的,陆璇慢慢吐出一句让陆湘脸色煞白话。   什么?   太子爷提了她?昨天为什么陆璇没有说?   陆湘睁着眼看陆璇,皱眉。   “三姐到底是帝都城中闻名遐迩的才女,太子殿下会惦记一两次也是理所当然的。五妹,你将来进了太子府,可得好生伺候着太子爷,否则哪天又惦记了别人,受苦的也是你自个。”   陆纭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分明是往陆璇和陆湘的脸上打巴掌。   陆璇淡淡瞥了眼过来,道:“多谢四姐提点。”   ……   国公府的亲事,陆府极为重视,惹了不少人的眼红,特别是妯娌之间的嫉妒更盛。   三房独宠,大房和二房心里边自然是不平的。   今日一大早,陆府女眷都着装一块儿随陆老夫人去大国寺上香。   陆老夫人如此的厚此薄彼,激化了人心的妨恨。   陆璇到没有觉得有什么,当着绿叶陪在一众女眷之中,以陆老夫人为首,陆府一群浩荡浩荡的出发大国寺,好生不热闹。   ☆、021.算盘   陆璇的待遇比陆湘的相差甚远,说太子爷不看好这门亲事吧,总有那么几次特意将人叫到府里叙话,谁都认为是在意几分的。说在意陆璇这个未来太子妃吧,她被陆府这般对待也未曾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甚至是四皇子请她入别院一事也置之不理,陆府这般对陆璇更是不理会。   太子爷的心,他们还真的看不懂了。   “五妹,看你精神有些恍惚,可是身子不适?”   大国寺九十九台阶下广场中停了不少的华贵马车,陆府这一群到是没有惹什么眼。   跟着刚下马车的陆纭一脸关切地望过来,询问了句。   陆璇摇头不答话。   陆纭的关心到讨了一个无趣,略点头跟上了陆老夫人。   陆家在帝都城地位不过是中下层,纵然有一个陆三爷撑着点门面,也不足令这些百年家族记上太多。   不巧的是,今日国公夫人在儿女的陪同下也进了大国寺还愿,两行人到是很不巧的碰上了。   陆湘当即看到了国公夫人身边英俊挺拔的李临桉,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又不时拿出女儿羞态偷偷抬眸望去。   老夫人和董氏见了国公府的人,也是眉开眼笑的迎上去。   孔氏和姜氏低垂着眼帘,掩去眼那些妒意与冷讽。   陆湘这副作态也真真不要脸面。   说陆湘的是帝都城第一才女,也不过是外边的人抬举了一句罢了。   陆湘确实是有些才情,也不过是那些闻名的闺秀们低调,不与这种极和彰显自己的小女子比划罢了。   她们觉得陆湘还不够那个资格。   一来二去,到是让陆湘得意了不少。   陆璇随尾站在身后,淡淡瞥了眼眉开眼笑的陆老夫人。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怎么老夫人也拎不清楚了?愣是把陆湘和董氏当成了宝。   “国公夫人!”   “陆老夫人是长辈,不可多礼!”国公夫人保养得当,不显一丝老态,到底是百年世家出身的,一身贵气生生压住了陆府这些打扮得精巧的女人们。   陆老夫人当即笑得更深,觉得自己在国公夫人面前也得了些脸。   “湘儿见过世子爷!”陆湘娇滴滴地朝李临桉行了一个小礼,眼神儿一直未离开过李临桉的身上。   李临桉颔首:“不必多礼。”   董氏见状赶忙拉过陆湘的手走到李临桉面前,笑眯眯道:“两家都接了旨,湘儿日夜就盼着见世子爷,这回可好了,缘来挡都挡不住,到给撞上了!还不快站到世子爷身边去!”   陆湘一喜,羞红着脸期期艾艾的站在李临桉身侧。   国公夫人矜贵的笑容一僵,眼尾泛着寒冰淡淡扫着董氏。   陆老夫人想喝斥一句,但在外头,也不好发作。   到是孔氏和姜氏看着董氏作死的行为,忍不住在心里噗哧一声笑。   李临桉也维持不住对长辈的尊重,看着挨近过来的陆湘,拧起了眉头,静静冲身边的国公夫人道:“母亲,他们在等着孩儿了,便不陪您进去了。”   国公夫人阴鸷着眼神看看一副娇态的陆湘,同样拧着眉点头,“去吧,那些个到底是世家子弟,不能怠慢了。”   李临桉朝众位长辈颔首,转身大步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陆湘张了张唇,想说要与李世子一道,猛地对上陆老夫人阴沉沉的眼睛,吓得缩了回来。   好不容易盼得见他的机会,婚旨已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铁钉钉的事了。   除非抗旨。   董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掩去脸上的不自然,讪笑与国公夫人说了两句。   国公夫人淡淡瞥了董氏,对陆湘越发的不满。   到还是陆老夫人这个倚老卖老的说了句,国公夫人这才冷淡的与他们同进大国寺。   走在一侧的国公夫人瞥见陆湘一步三回头的朝儿子离去方向看,秀眉蹙得紧紧的。   这样的儿媳妇,绝对不能进国公府。   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道狠戾,别人没看到,正好抬头的陆璇到是捕捉到了。   她想,就算不用她动手,有些人就已经上赶着去死了。   董氏不顾国公府的意愿,就去求了淑妃娘娘,国公府岂会不知董氏的动作。   这回,董氏是连番作死的得罪了国公府,还喜滋滋的以为替女儿某了一个好夫婿呢。   ……   缗锋大陆分五国,虞国属于战争最锋利的‘战国’,属于占领最前端的大国。   而麟国是五国中最小的一国,而且目前处于一种尴尬之境,被虞国欺压成为一种‘附属国’的形式,每年纳贡。   对麟国来说,绝对是一种耻辱。   然而,这种耻辱却不得不暂时吞着。   因为虞国的兵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一旦开战,对麟国来说是件多么强大的打击。   现在的皇帝主张安逸,不喜战。   造就了如今的局势。   近几年来更是变本加厉,对麟国打压过甚。   今年冬季虞国无法自给自足,只能从麟国打劫,虞国再次派出了金樊索要贡税。   缗锋大陆有三大传奇家族。   卡在麟国与虞国的交界点上的韩家是最强大的兵器家族,几乎每个问世的机括都是出自韩家。   韩家是打造兵器的百年不倒的家族,家族成员虽不多,却每个都是精锐的。   就是韩家家主最疼爱的嫡女韩冰容,就是个女中豪杰,并不是说她爽朗,武功一绝。   此女拥有的是兵器天赋,受各方青睐,是天下男儿最理想的妻子人选。   今日,她突临帝都城,由各世家,权贵公子小姐们接待,就是四皇子也不得不放下金樊之事,正从宫中赶了出来。   韩冰容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令人措手不及。   金樊是什么人?韩家这位嫡女的动作,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线?   为了欣赏麟国的大国寺,韩冰容在诸位权贵公子小姐的陪伴下进了大国寺。   四皇子当即令人下去清理大国寺现场,可韩冰容一句喜欢这样的话又让四皇子收回了命令。   听说韩冰容早过了适嫁的年纪,韩家主急得头发都白了,便命女儿游走各国,选出她自己最满意的夫婿,由此可见,韩家主的开明与疼爱。   当陆府一行人拜了佛主,还了愿,添上香没钱往后走动走动时,远远的就瞧见一群身着华贵衣装的俊男美女簇拥着一绝丽女子,不禁引颈望去,身边偶有人指着那清贵的绝丽女子说了韩冰容的家世,又将韩家主没明着宣布的意思说了出来。   董氏盯着那韩冰容,眼睛就是一亮,不由想到了陆谕的亲事……这可不是正好赶上了吗?心里的算盘当即打得啪啪响。   虽说韩冰容已有了十八,但也不算得太老就是了,正好与她家谕哥儿匹配!   ☆、022.身死   “韩家这位嫡女可真了不得,也难怪韩家主如此疼爱有加,”孔氏朝着那方向赞了一句,真希望自个能有个出色的儿子将这般女子娶到了手。   往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几乎所有的有家室的妇人们都同孔氏这般想,妄想一步登天的男儿们望之欲渴,奈何身份不够,才情不到,更甚者家中有妻室,无不叹息摇头。   “母亲……”董氏突然凑到陆老夫人跟前,在耳边偷偷说了句话,不想惹得老夫人瞪其一眼,孔氏和姜氏正盯着瞧,见二者神色相截再结合董氏频频往韩家嫡女方向瞧去的眼神儿,心里猜测的东西已经七七八八了。   董氏到真敢替陆谕想。   韩家嫡女比一国公主还金贵,岂是你区区后抬上来的平妻能窥视的?   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个是只什么鸡。   看明白董氏的算盘,姜氏和孔氏无不在心中嘲讽。   韩家嫡女并未朝这个方向过来,而是朝着禅院走过去,那边景好,又清静,正适合不过。   姜氏暗暗示意身边的丫鬟和白竹说了句话,白竹不动声色的凑到陆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前些日子五姑娘在此给太子爷许了愿,听回府的罗妈妈说起当时主持方丈与五姑娘有些话要说,眼下正巧……”   经白竹一提醒,陆老夫人才记起有这回事。   罗妈妈是陆老夫人派进庄子的人,对陆璇的一举一动也相当清楚,确有此一回事。   当时罗妈妈说陆璇是拒绝方丈叙话来着,之前没往这儿上心,现在提起,陆老夫人才觉得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看陆璇的眼神闪了闪,到底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好奇,打发着道:“且让白竹陪着过去吧。”   陆璇拧了拧眉,当时主持方丈只是不小心瞥了眼过来,然后与她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她拒绝听后面的话,那时罗妈妈和王妈妈也没在意,她更没放心上。   点了头,陆璇与白竹往寺院后头离开。   “璇姐儿身边只有白竹一人照应,到底还是不方便的,母亲,从我屋里再派两个知心的丫鬟伺候着,您看……”姜氏幽幽的目光盯着离去的陆璇,对陆老夫人开口说道。   孔氏浅笑看着姜氏作态,没掺和其中。   深宅之间的斗争本是你死我活,陆璇也怨不得别人,怪只怪她正好站在中间,做了一枚可推动的棋子。   ……   “五姑娘,这边请。”   “白竹,”陆璇突然停在僻静的小道上,前后左右都是无人之境,当她是傻子?   白竹被这道幽灵般的声音吓得身子一僵,“五姑娘,怎么了?”   “这不是去主持方丈禅房的方向……”陆璇眼神淡漠的盯着白竹的胫子。   被她看得浑身鸡皮疙瘩起的白竹,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五姑娘没听着方才那位小和尚说的正是这里吗……”   刚才指路的分明不是什么真正的和尚,看那刚剃掉的头,还有脚下大意的黑靴子,还真当她陆璇是白痴了?   察觉前面隐隐闪动的几道身影,陆璇没多想,转身往回走。   白竹见状,当即就急了。   “五姑娘,”上前将人拉住,“老夫人说了让奴婢将您带到主持方丈跟前。”   “你确定?”陆璇轻眯着眼,反问。   白竹愣愣地看着变了眼色的陆璇,头皮一麻,声音也跟着哑住了。   ……   金樊本欲朝着韩冰容的方向奔去,不想在这里看到了意外一幕,对麟国这种小把戏没兴趣的他刚一转身就见了白竹与陆璇,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那白竹分明是想要引陆璇过去,那里设了陷阱,对付一个陆璇也就绰绰有余了。   “去,帮那丫鬟一把,麟国未来太子妃死于非命,到是对我们有些利益。”   泠崖站在金樊身侧垂了垂首,大步离开。   金樊眯着勾人的眼眸,嘴角的笑容惑人得紧,只是其中透着股邪恶的寒意。   这陆璇确确实实是个极难得的美人,只是美人难得却是个带毒刺的,若是常人家的女子,婚配的是普通人家,也许金樊不介意掳回国玩玩。   ……   金樊的人做事极为利落干净,不出片刻,周遭想要往这边来的人都被阻止在外。   弄出一副里边有贵人的作势,到令人信服了。   “五姑娘,奴婢到前面给您把风,主持方丈就在里边。”白竹指着一条小路最尽头的一间小禅房道,然后不等陆璇收住盯在身上的眼神,转身就要跑开。   “莫走啊,你家姑娘我有些害怕。”   陆璇再次抓住白竹的手,说出来的话和她淡静的表情完全不符。   白竹想挣扎,意外的发现陆璇的手劲大得惊人,压根儿就挣脱不开,不由急了起来。   “五姑娘……”白竹都要哭出来了。   “怎么,你这奴婢是想要丢下主子去作乐吗?”陆璇嘴角挂着抹淡淡的冷笑,声音清冽如冰雪。   白竹狠狠一抖身躯,惊恐地看着突然从前面冲过来的几名普通扮像的壮汉。   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人,手中匕首朝着陆璇过来。   “不要!”   白竹被陆璇抓住往前一挡,眼看着那晃亮的匕首冲面过来,吓得脸色煞白,惊叫出声。   “噗!”   陆璇真的用她作挡箭牌,对方伏扎过来的匕首直挺挺的扎进了白竹的身体里。   白竹痛得瞪大了满是恐惧的眼珠,直哼哼着,慌乱的捂住流血不止的心口。   陆璇却没放开她的意思,看上去就像是她惊慌之下抓住身边的丫鬟挡刀。   嗖地一声,侧面几道身影斜出,其中一人抽剑挑开了几名大胆匪徒的利器,将陆璇从中解救了出来。   陆璇早就知道暗处有人,而且还不止一波人那么简单。   所以,她才迟迟没离开,也没出格的动作。   现在她的能耐还没有提升回到原来世界的巅峰,不敢轻易显露山水,让人提前堤防了自己的同时更加认真的对付着她。   于她来说,并非好事,起码现在她不能显露出来。   毫不留情的击杀下,六七个匪徒如数躺地不动,蒋文高冷肃地回头看着陆璇还有倒地不断抽搐的白竹,英眉轻轻一拧。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楚。   这个女人,到是狠心。   “多谢,”陆璇朝他一揖,道谢。   “五姑娘这贴身丫鬟怕是不行了,”蒋文高无情绪波动的话响起,探究的眼神却未离开陆璇。   “为护主,牺牲性命,陆璇会记得她的好。”陆璇眼睁睁的看着白竹死瞪着眼,最后抽着身体僵死过去。   蒋文高黑眸眯了眯。   这就是太子选的太子妃?为何与之前的说法不符?这陆璇,是个狠心肠的自私女人。蒋文高不禁替太子爷担忧了,这样的女人进了太子府真的会安生吗?想到太子让他找的人,蒋文高更担忧了。   ☆、023.请她   “在下蒋文高,还请五姑娘随本将来。”   不作他想,蒋文高正规正矩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璇抬了抬眸,窥了眼过来。   蒋家的人?   从记忆中搜出此人的一些资料,蒋文高是太子的表兄,将门出身,蒋皇后死后蒋家出了件事,令得蒋家人丁稀少,如今只有府中一老与两个孩子。   其中一位就是蒋文高,另一位则是蒋文高的堂妹妹,刚足十五岁,因为当年的事受了连累,一直养在深闺中调养病体极少出来见人。   ……   泠崖悄然回到金樊的身边,看着那边两人的互动,神色闪了闪。   金樊勾勾唇,自有一股邪气溢出,“这女人心狠,命也硬,轻易死掉了到也无趣了。”   泠崖低头不语,却因将军的话心里一颤,为这叫陆璇的女人可惜。   但凡是将军盯上的东西,没一个能逃得掉,将军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陆璇只能自求多福了。   ……   金樊不知,在他转身离开那会儿,随蒋文高一起走的陆璇突然回头盯住这个方向良久。   “可有什么不妥?”蒋文高跟着陆璇的方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陆璇摇头,“也许是我看错了,有劳蒋将军将我这贴身侍婢送回府,到底是个护主有功的,总不能抛尸在此。”   蒋文高因为她无波无痕的话,眼神闪动着,大手一挥令人将白竹的尸体带回陆府。   姜氏和孔氏都在等着白竹的消息,本来是想要选别的地方下手的姜氏,偏偏就选了今日,而且还明目张胆的拉着孔氏下水。   白竹那里到底是孔氏出手卖通的,到时候查下去,姜氏到也不怕自个扛着这个罪名。   要除掉一个陆璇,姜氏自认为还是极有把握的。   姜氏想到此处,不由朝董氏的方向看了眼。   这董氏也不过如此,陆湘还未嫁,就先得罪了未来婆婆不说,连带着世子爷也厌弃了不少,就算有这道圣旨在,往后嫁进国公府,陆湘的苦日子就来了。   打发人进去寻陆璇出来的婆子带着陆璇,一脸惊慌的走了出来。   陆老夫人见状,眉头一蹙,然后就看到站在前边望着他们的蒋文高,陆老夫人心头一突。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蒋家的嫡孙会出现在这里?   “祖母……”陆璇一脸苍白,软着身子扶着婆子到陆老夫人跟前,“白竹她……她为了孙女挡了一刀子……如今她……”说到此,陆璇咬了咬唇,强撑着没倒下。   陆老夫人一惊,这可是大国寺,竟接二连三的出现匪徒,还全让陆璇给碰上了?   想到此,陆老夫人脸色也是一变。   姜氏和孔氏见陆璇出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怎样的结果,也是她们今日倒霉,碰上了韩冰容突袭,否则这些人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里。   蒋文高出现在这里,多半也是为了韩冰容而来。   那个韩家嫡女,若是娶了,对麟国而言就是一方助力。   当初,太子也是有心娶这个女人,只是三年前那场意外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才打消了念头。   太子想要颠覆朝局,就必须借助外力。   蒋文高的出现就是点醒了陆老夫人,陆璇这个位置坐得不稳,也会波及到陆府的根本。   除非陆璇死……   陆老夫人想要再看清楚蒋文高的神色,那人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了他们许久转身就回大国寺。   陆老夫人瞳孔微缩,突然凌厉的回头死死盯住陆璇,“将人带回府。”   姜氏和孔氏见老夫人这般表情,不由骇得不敢说话。   陆府带着白竹的尸体匆匆回府了。   国公夫人出来时正好看到陆府一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李六姑娘站在国公夫人旁侧,将陆府行径看得清楚,此时不由道:“母亲,陆湘与哥哥不配,若哥哥能得韩冰容,咱们国公府对麟国来说便就是恩人,地位也会一丈而升,牢固稳定。”   国公夫人冷冷一哼,“你哥哥值得更高门户的女子匹配,你说得对,韩冰容确实是该争取一下的。这未来太子妃似乎在陆府不得势,到底是眼皮子浅的,回头你亲近几分太子妃便是。”   李六姑娘神色闪烁,点头。   国公夫人那番话,分明藏着杀机。   抗旨不成,人若死了……想娶也没法子娶了。   ……   白竹的尸体被草草扔在了乱坟岗,只有一张草席遮盖。   白竹也算是白死了。   姜氏和孔氏本来还担心灭口的事,现在那几个匪徒死了,连中间的白竹也死了,到也就干净了。   当时蒋文高没留活口也是有他的原因,那就是故意给陆璇为难。   只要人死了,查不到究竟,陆璇在陆府的这段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目睹全程的蒋文高对陆璇的品性进行一番分析,觉得这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不配做太子妃。   本来,蒋家对陆府就很不满意。   若不是太子染疾,太子妃的位置也不会落在陆府头上。   陆疆听闻了这件事,吓得脸都白了,姐姐连番遇上这种事,绝非偶然。   猜着陆府的人心,陆疆精致漂亮的小脸渐渐变得阴鸷。   想要姐姐的性命,且等着吧,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只是陆疆也没有想到,自个还没动手,陆璇就已经先替她自己除掉这些人了。   经过今日这一茬,陆璇也知道自己该做些防备,装,可不是每次都能避开的。   刚入夜。   陆璇就朝马房走去,心里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只是人还没到马房,陆府就闯进了两道黑影,将她的前路如数挡住。   来不及惊讶,陆璇就被那两人用请的姿势搞愣了下。   ☆、024.掳走   陆璇遇到这种事,陆三爷本来也没有要管的意思,晚间陆老夫人将他叫到了跟前,说了几句话后就改了想法。   头次主动跨进了陆璇冷清的小院子,四周空荡荡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白竹死了,这院子连走动的丫鬟都没一个,由此可见陆府对陆璇苛待。   莫说是其他人,就是陆老夫人这眼睛也是势利的,总喜欢在嘴上说说,实际行为却截然相反,对董氏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按照老夫人的想法是,我已经交待了董氏,至于你这个嫡母怎么做就是你自个的事。没出事到好,一旦出事,老夫人有的是由头撇清自己。   在这点上,董氏也真是吃了亏。   陆隐在陆璇的小院走了一圈,半个人影没见着,脸色立即就不太好了。   没法,陆隐只能转向陆疆那边,结果把奶娘和陆疆惊到了,陆璇却仍然没见着,不知所踪。   陆隐脸色一沉,这么晚了,一个闺阁女子能去哪里?简直太不像话了。   ……   而被陆隐不满的陆璇正与那二人僵持,抿着唇,一手微微负后,绑在手腕里的银针悄然落在了掌心,目光幽幽,“你们是何人。”   “我家主子有请,五姑娘请吧。”其中一名黑衣人踏前一步,语气冰冷强硬。   这是要逼她了?   陆璇没动,但一双眼神冷冷注视着两名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人。   就在那两人要动作上前将人强硬带走时,陆璇这个时候冷冷开口:“你们是虞国人,”那么找她的人就毋庸置疑了。   笃定的语气,清冷的眼神。   这女子……   想起主子交待过的话,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退后一步又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五姑娘若想让将军明日亲自登门,尽管安心回屋歇息等着将军的消息。”   陆璇眸色微深,“威胁我。”   “五姑娘聪颖,应当也知晓将军的脾气不该惹,在虞国,将军行事向来不顾忌。”   “看来是威胁了,那我真不好拒绝了,带路。”   陆璇袖子一收,负着身朝门口方向走过去。   正想游说一番的二人此时一脸呆滞,就这样说服了?   将军说得对,这个陆璇是个识时务的,脑子转得快。   想到将军今日在韩冰容面前讨不得好,反而被惹恼了,此时正在怒火上头,于是就想到了捉弄捉弄这位麟国未来太子妃。   说来陆璇也真是可怜,无端惹上这种人,这种事。   金樊想要羞辱麟国,她这个‘柔弱无能’的未来太子妃确实是最好下手。   加上太子对此事并未表示太大的反应,不,甚至是说没有半点反应。真怀疑如果陆璇被金樊怎么了,太子都不会眨一下眼皮子,说不定还在暗中拍手叫绝呢。   所以说,如今陆璇处于的地位有点尴尬又危险。   ……   被人提着走在青衣巷道里,陆璇很想做点什么反抗手段,想起自己府中的陆疆,暗黑的眸子轻轻阖了下来,暂且忍住了。   寒风猎猎,吹得发丝,衣带舞动,陆璇感觉空气有异,猛地一抬头。   一道黑影像划出虚影,不肖一个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带着陆璇的两人同时回头。   “啪啪!”   来不及回头看清楚来人,两只苍老的手飞快的落下,像是轻轻的触碰了下两人的肩头,陆璇被从中抽出来时还能感觉到他们身体迅速僵冷。   等陆璇稳住自己,抓住对方黑衣袍,从墙面往下看时,那两人已经僵死在冰冷的地面。   陆璇惊讶的抬头,冷不妨对上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丝红光跟着闪过。   “太子殿下?”陆璇有点惊讶这位藏在府里的太子爷会冒出来将自己救了。   李淮一只手环过陆璇的纤腰,对陆璇,没必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璇白皙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下秒果然整个人被带了起来,被带着掠过夜空,朝着太子府疾驰而去。   陆璇被冽风吹得有点冷,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感受到他坚硬的冰冷,秀眉一蹙。   李淮身上的味道是夹着药香味的清冽,身上有属于强者的压迫气势。   “陆府那里……”   “孤会给个理由,”李淮沙哑难听的声音带着冽风吹进耳畔。   陆璇不说话了,心里边虽然担忧陆疆那里,一个晚上不回去到没什么,可若是陆疆半夜爬起来跑到她屋里找不着人,又该着急了。   再说,白竹的死,陆老夫人明日必会叫自己到跟前问话。   大国寺的那一幕,陆璇再傻也知道是陆府的人所为,只是老夫人是否知晓?回府冷着她反而不问前后,可是想着包庇陆府某个人。   这个老狐狸想必早就知道有人害她失命了吧。   陆璇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   “谁!”   寂离守在房门外,突有一道阴风刮过,骇得他与周围的暗卫徒绷紧了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对着同一个方向。   一道虚影划过,眼前一花,再细看过去,猛地对上黑色斗蓬的高大身影。   众人脸色一变,齐齐垂首:“太子爷!”   李淮松开了陆璇,转身入屋。   寂离等太子的脚步声消失才慢慢抬起头,赫然看到站在庭院前的陆璇,当下惊住了。   太子爷出府就是为了将五姑娘掳回府?似乎……没这个必要吧?   “五姑娘,夜深了,属下替您安排好房间歇息,”寂离不用太子爷吩咐,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太子身边的人,都不是蠢材,看人的眼色更是一绝。   太子爷三更半夜将人掳回来又不做安排,显然是让他们随意安排一个地方。   陆璇点头,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波澜无惊,太子府像是在自家门似的,泰然自若跟着寂离走。   寂离不由狐疑了起来,太子爷到底是在乎五姑娘,还是不在乎?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都被搞糊涂了。   前几日,金樊敢那样耻辱陆璇都没见太子爷动一根眉毛,怎么今夜就突然将人带回府了?还是三更半夜。   寂离等人在心里边猜来猜去,就是猜不着太子爷的心思。   而此时的驿宫内,金樊正冷森森地笑着,那双眼染着相当诡异的笑。   ☆、025.接回   陆府找不着陆璇的人,直到次日一早才有太子府的人上门说明了情况,可没把陆府众人给吓着了。   太子爷说要婚前要和陆璇联络联络感情?这话谁信?   陆三爷昨夜找人找了一肚子火气,今早到陆老夫人跟前请安,听到太子府的人来报,更是气极了。   陆疆能下床了,跟着一众兄弟姐妹去陆老夫人跟前请安。   知道姐姐又被太子的人带走,皱起了精致的眉毛,对陆府这些嘴脸实在恨极了,如果不是陆府这样对姐姐,也不会被太子轻易的带走。   如果陆府在意一些姐姐,太子府也不会想怎么就怎么样。   暗暗扣住双手,陆疆压着满腔的怒意,对陆老夫人道:“祖母,疆儿想姐姐了,虽然疆儿知道这话不该提,可是疆儿实在想得紧,还请祖母准了疆儿到太子府探望姐姐。”   “胡闹。”   陆老夫人正气恼陆璇不知检点,大晚上的跑太子府去住,虽说已经下旨了,可这婚事未办,就不该如此不知廉不知耻。   若让外边的人知道了,置他们陆府何地?   “疆儿没胡闹,请祖母准了。”陆疆咬着苍白的唇,倔强道。   “疆哥儿,你当太子府是什么地方,”孔氏拿帕子摁了摁嘴角,到底插了一嘴。   “可姐姐在里头,”陆疆垂首,精致的小脸露出坚定又悲悯的神情,令看者心生不忍。   陆三爷到是多看了陆疆几眼,年纪越大,脸蛋儿越发的精致了。   这对儿女,到长得全像极了前妻。   陆三爷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当年陈氏和陈家那边闹翻后,陈家自陈氏死后要见接这对儿女离开,陆三爷怎么肯。   他还未死,怎么能由对方娘家来抚养自己的孩子,就算他陆隐没了还有堂兄弟,轮不到陈家。   只是这些事情,只有他一人知晓,就是陆老夫人等人都不知道陈家那边的态度。   以为当年陈氏与陈家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连陈氏死了都没来看一眼,哪里知道是陆三爷从中作梗阻止了陈家。   “母亲,到底璇姐儿还未出阁,断不能再留太子府的。儿子与疆哥儿一道将人接回来便是,想来太子爷也不会拦着我这个岳丈才是。”   陆三爷站的是四皇子的队,对太子从未看好过,全朝的人都当他是死的,他也不例外。   太子可以不顾忌,但陆府的名声绝对得顾忌。   陆老夫人见陆隐发话了,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睇了眼陆疆,点头:“既然如此,去吧。”   陆璇这教养到底是没有到家,三更半夜跟着太子府的人跑,若是别的男人,是不是就要捅破天了。陆老夫人越想越是气,对陆璇更是不欢喜了。   “老三家的,你是如何教导孩子的?怎么没几日就闹了这种事。”   董氏心里苦,可老夫人的话不能驳,只能暗暗咬牙道:“母亲,也是媳妇疏忽了,待璇姐儿回府,定重新管教。”   “管教也得管教出个样子来,这璇姐儿越发放肆了。”   前边为了嫁妆的事威胁她这个老太太,后又几次漠视她的权威,实在太大胆了。   到底是眼皮浅的,以为嫁了太子爷就变凤凰了。   莫说是太子爷那样,就算是健全的也须得靠着娘家后台支撑着。   “到底嫁的是太子府,将来说不得陆府还得靠着些呢。”姜氏不阴不阳的回了句。   陆老夫人瞥了眼过来,姜氏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掩了掩唇,轻咳了起来。   陆老夫人宠着二儿子没错,可对这个二媳妇,她是有很多不满意的。   “二嫂你这话可说错了,哪个女子嫁了人就不要娘家了?”董氏最懂得陆老夫人的心,总是讨好乖顺。   也不怪董氏能得心,她在宫里救了个娘娘得了不少的好处,陆隐又是陆府的大官,也算是在支撑着整个陆府。   “还是三弟妹明事理,”姜氏幽幽道:“到是二嫂糊涂了,不如三弟妹看得清明。”   董氏眉头一皱,正要回话,被陆老夫人一个眼色拦住。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乏了,都下去吧,”陆老夫人打发这些吵吵嚷囔的。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眼,都彼此互看不对眼,出了陆老夫人的地方就急着分开,生怕与对方同站在一个地方呼吸到的空气浑浊了。   ……   陆璇在太子府里一觉睡得挺好的,被子暖和,伺候的人也上心。   对这个太子爷,陆璇也没有排斥的,除了人有点不太正常外,其他都没有什么。   第一次见面让她吻他,第二次见面莫名奇妙的试探,这一次更是直接从金樊的人手中救下自己安排进府住。   放在现代到是没有什么,可这里是古代,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接了婚旨,但婚礼却没有举行就住在这里实在很不妥。   虽然她并不在意,陆府却在意。   “五姑娘,您醒了。”   老嬷嬷的声音从外屋传进来,这里的屋子格局非常的宽大又舒适,两进间,还有一个小厅。   “嗯,”陆璇起身下榻,自己穿好了衣服,由下人伺候着洗漱。   说实在,陆璇还是挺不习惯这样子的精心伺候。   两三个侍婢默契的给她端水,递盐巴,再递毛巾……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千遍精练过似的,拿捏得相当准确。   太子府内的下人,很懂规矩!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皇家吧。   “五姑娘,您的父亲与家弟正在厅外候着,”一个粉衣侍女站在门口,朝里边忙完的陆璇道,时间拿捏得很准时。   陆璇挑眉,陆疆也来了?   看来昨夜是担心她一晚上了,是她的不是,可是太子说他会处理的,也就是说他早上才派人过去通知的?   皱眉间,陆璇已经迈出了门槛。   陆隐被晾在厅中只有一个老管家冷冰冰的吩咐上茶外,太子的影子都没见着,实在太怠慢了。   陆隐该庆幸自己还能进来,显然这一刻他已经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三年前太子是个怎样子的人。   当看到陆璇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出来,陆隐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气。   竟敢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等这么久,不孝女!   ☆、026.是你!   “姐姐!”陆疆不顾陆隐的冷眼,从冷板凳上滑下来,急切的朝陆璇跑过来。   陆璇伸出手握住了陆疆的手默契的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看到姐姐完好,陆疆的心才放下。   转过身对陆隐道:“还请父亲等一会儿,容璇儿去与太子殿下告个退。”   陆隐想发作,可见左右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只好忍着不发摆手道:“去吧。”   陆璇回头对陆疆道:“姐姐去去就来,太子殿下不会吃了你的姐姐。”   陆疆被陆璇戏谑般的语气说得小脸一红。   “五姑娘随老奴来,”依旧是老管家带路,走进那间屋子,这间屋子的打造像是按照着太子爷的爱好来的。进屋,陆璇眼前一片灰暗,外边明明是白昼,屋里屋外却是两个极端。   太子依旧一身黑衣袍裹身,不过呼吸间,他整个人已经朝她靠贴了过来,凛冽的气息扑面过来,陆璇往后缩了缩。   “殿下,陆璇过来是告辞的。”   “嗯,”太子的尾音拖长。   陆璇微垂首,说:“昨夜多谢太子爷相救。”   瞧她微垂头颅,只露出光洁的前额,还有一片莹白的胫子,吐气如兰的模样令李淮眯起了眼眸。   “你过来些,”李淮声音沙哑着带着丝丝的暗哑。   李淮的声音难听,但也不至于吓人的地步,陆璇见他藏在袍间的黑眸细细盯着自己,柳眉一挑,上前两步。   猝不及防的,眼前一片阴暗袭击,陆璇瞪大眼想要反抗。   手摸到了发髻的簪子冰凉处,李淮一只手穿插过她脑后的发间,腰间的力道一收,将她压向自己的怀抱,加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和前面自己蜻蜓点水吻他不同,他舌头直接卷了进来,搅乱了一腔春水。   陆璇感觉自己已经快缺氧了,放在她脑袋的手像是长了眼般,顺着攀上来握住了她纤纤玉手往后脑按住。   握簪的手被压在他的掌心下,动弹不能。   另一只手也被他放在腰侧的手按住。   她,无路可退的承受他的索取。   绵长的吻,刺激得陆璇周身酥软,哪里还能再动弹反抗。   可恶!   他是接吻狂吗?   “唔唔……”放开我。   陆璇被憋得满脸通红,精致莹白的脸像是是渗出血水来般。   一记长吻毫无征兆的袭击,陆璇能呼吸时整个脑袋都是发胀的,浑身不适。   李淮低下幽黑如潭的眼,深深探进了她带着泪晶的水眸中。   喘着息的陆璇被吻狠了,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手臂上。   李淮幽黑的瞳孔收缩,哑声道:“是你!”   大手一伸,将她的前襟突然往下一拉,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在锁骨下边还隐隐留有一些未消尽的暧昧痕迹。   “你干什么,”陆璇眼中闪过狠厉,夺回自己的衣襟,大退三步,冷冷地盯着李淮,“请太子自重。”   “自重?”李淮暗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孤很满意!”   “陆璇告辞,”陆璇狠狠地抹着嘴唇,微喘着息退出去,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处于弱势,也不会让这个男人擅自碰她。   “璇儿,你莫忘了与孤的婚约?就算此时孤在此要了你,也是天经地意,”以难听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怎么都觉得有点猥琐。   陆璇拧了拧眉,到底没想理他,疾步离开这间阴森森的屋子。   走出一半路,陆璇到底是慢慢缓住了自己的情绪。   刚刚她还是太激动了,他说得没错,自己迟早要嫁进来,就算他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也无可厚非。   他霸道攻略的强势让她很不适,明明就一老头儿,非要做这种猥琐的事情,实在可恨。   所以,刚才她才会那么的生气。   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所有的情绪,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到底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半夜闯进自己的房间做出那种事。   吃干抹净就想跑,哪里那么容易。   别让她有一天找了出来,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该要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陆璇一边恨恨的发誓,一边疾步走回待客厅。   ……   陆隐看到女儿沉着一张脸出来了,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痕迹,除了唇有点红外,一双眼睛沉如枯井,不见半丝波动。   对这个女儿,陆隐再次多探了几眼,以前到是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女儿眼睛是那般沉。   “姐姐,”陆疆敏感,感觉姐姐前后不太一样。   陆璇隐藏自己的情绪,拉过陆疆的手上马车,连陆隐这边都懒得招呼了,陆隐被这不孝女气得不行,这里是太子府门前,也不好发作。   “陆大人。”   老管家将陆隐叫住,陆隐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停下。   “这是太子爷吩咐老奴交给五姑娘的,”老管家将一个大包袱交到了陆隐手中,又道一句:“太子爷非常看重五姑娘,还希望府上好生照顾。”   陆隐动作一僵,太子爷一直注视着陆府的一举一动?   思及此,陆隐哪里还敢有半丝怠慢,忙称这是自己的女儿,自然要好生照顾好的。   老管家点到为止,除了那两句话,到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陆府的马车悠悠驶远,老管家突然觉得这次是成了,太子两三次的探测都过关了,一次比一次关心五姑娘。   未来太子妃的位置到底是真正定下来了。   虽说有圣旨在,可太子不想娶的人,唯有一条路可走。   老管家挺了挺腰背,一个老眼瞥过去,只见一条高大的身影从巷口的方向走过来。步伐沉稳,身上着的又不是普通料子,看清来人,老管家面容一肃,朝那人作揖道:“蒋将军!”   蒋文高是亲眼看到了陆五姑娘从太子府走出来的,陪同的还有陆三爷。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爷可安好?”蒋文高这是专门过来见太子的。   老管家忙颔首:“将军里边请,老奴这就去汇报一声。”   蒋文高熟门熟路的进了太子府,老管家则快步回到了刚才那间屋子。   蒋文高站在廊台前,思着刚才所见的一幕,也不知太子是何意,之前说这个五姑娘有些可取之处,殿下这是探出点别的东西来了?   正是思索间,老管家又折回来了,说是太子爷在屋里等着。   蒋文高收起心思,随老管家的步伐进太子的屋。   ……   而这边,陆璇一路沉默回到陆府,此时正站在陆老夫人面前,被陆老人一声喝令:“跪下!”   ☆、027.乱心   “孙女并无错,”陆璇抬起明净的眼瞳,直视着陆老夫人的怒火,声音清清,“若祖母以长辈的身份令孙女下跪,孙女但跪无妨。”   裙摆一撩,陆璇就朝还没有来得及发作的陆老夫人跪下来。   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到也没有什么错,就是那些话说得有点令陆老夫人肝火上冲。   “放肆,”老夫人手掌用力拍在案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听着那声音都替她感到疼。   “母亲,”陆三爷赶紧冲陆老夫人打眼色。   陆隐是去太子府接人的,这个时候冲她使眼色,陆老夫人这个人精也能猜到太子爷那里给了什么话。   陆璇将二人的眉来眼去看在了眼里,沉默着握住陆疆冰凉的手安抚着。   陆老夫人这样对他们姐弟,陆璇也没真的将她放眼里,这样的老虔婆可不值得人尊敬。   陆老夫人有时候做得有分寸,可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无视,怕外边的人说陆府苛待他们姐弟,就将这前后事交由董氏去做。   想着有昭一日他们若真的出事了,这事也全由董氏来扛。   “罢了罢了,昨夜事暂且不追究。但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家,就算是与太子爷有了婚姻,也不能将女德给败坏连累了陆府。你这些兄弟姐妹们还是要嫁人娶妻的,再说,疆哥儿也是你的亲弟弟,平常时的品行也该注意点。”   陆老夫人犀利的眼神冷冷扫在陆璇单薄的身子上,最后实在不耐摆了摆手,示意都退出去,只留陆三爷说话。   陆璇知道陆老夫人在警告自己。   ……   出了老夫人的院门,董氏就冷言将陆璇叫住:“璇姐儿。”   陆璇拉着陆疆的手停住,看过来。   孙氏和姜氏带着自家门院的人匆匆走了,没停留一刻。   “昨夜不管怎么回事,但请你记住,你名声若是坏了,会累得湘姐儿。”董氏冷言冷语道,眼神也是清清冷冷的。   “嫡母说得极是,”陆璇意有所指的看向身旁的陆湘。   陆湘被陆璇的眼神扫过来,心中不悦,“五妹妹为何这般看姐姐?”   “想起姐姐在帝都城的才气极为闻名,心中不甚担忧。”   “担忧?”陆湘不解。   “听说那位出使麟国的虞国金将军喜欢掳掠一些独特的闺秀,姐姐这般貌美,才情又极好。姐姐可当着点心啊,毕竟妹妹也是见过金将军的人。”   陆湘因陆璇这番话说得整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含泪看向董氏。   董氏蹙紧了眉,“湘儿已许了人家。”   “嫡母把金将军想得太简单了,就是知道陆璇是太子殿下的人,仍旧不顾礼节的将陆璇请到四皇子别院……”陆璇话到此,微微勾了勾唇,带着愣愣的陆疆离开。   董氏的脸色此时也是煞白的,看得陆湘一双眼哗哗的流泪,焦急道:“母亲,现在可怎么办啊?”   董氏猛地醒过来,恨恨地瞪了陆璇离开的方向,咬牙道:“好个陆璇,竟乱我母女的心。”   “母亲?”   “我儿莫慌,如今这城中有一个韩冰容顶着,还怕金将军惦记吗?”董氏觉得那位金将军未必真的敢这般嚣张行事。   被董氏安慰,陆湘也觉得如此,就算那位再嚣张,总不能闯进府劫人吧?   只可惜,母女俩都把金樊想得太过“善良”了。   ……   “姐姐为何要那样吓她们?”陆疆拉着陆璇的手,有点不解地问。   “谁说我在吓他们了?姐姐这是在提醒她们,”以她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出差,金樊昨夜未得手,太子的插手只怕更挑起了他的好胜心了吧。   金樊这种人,就是唯我独尊的男人。   仿佛世间的一间都该听他主导,在虞国,他的地位相当的高。   对下面发号施令习惯了,被别人害怕,敬重习惯了。   那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权贵,可来到麟国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反差,他能放过她吗?只怕不能。   起码在他没有玩腻之前不会轻易的松手。   陆璇并不知,金樊只是对她的死感兴趣!   “姐姐?”陆疆小脸一白,倏地抓紧了她的手。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这个弟弟比她想像中要聪明得多,若不是身子太差,也不会终日躺在床上不见人,也不能上学堂。   “姐姐等着疆儿再长大些,一定能护姐姐周全,若他日太子他敢对姐姐不好,疆儿也不会放过他的,”陆疆恶狠狠地发誓。   陆璇一愣,看着陆疆暗暗发誓的认真模样,不禁心中一暖!   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好!等疆儿长大。”   “姐姐,疆儿已经不小了,”陆疆偏开脑袋,示意她不要随便摸自己的脑袋。   陆璇无声一笑,刹那融化冰雪。   陆疆愣愣地看着,觉得姐姐的笑容真美!   ……   蒋文高走进这间屋子,就觉得浑身不适。   感觉有一个冰冷的身影走出来,站在黑暗的一角盯着他,蒋文高英眉一挑。   觉得太子爷每次这个样子,很惊悚!   “蒋文高拜见太子殿下。”   “自家人,无须多礼,”每次听到这沙哑的声音,蒋文高就皱眉,这次也不例外。   “五姑娘的事……”   “那女人无须再寻,孤心中有数,”李淮打断他的话。   蒋文高一怔,“不找了?”   李淮沉默。   蒋文高知道不该多问了,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道:“韩冰容突然入我麟国,如若早三年,以殿下您的才情,必然能拿下这个韩冰容,也是为我们麟国添一助力。”   “表哥也不差,”李淮突然给出一句话。   蒋文高又是一怔,然后慢慢睁了睁眼,“殿下的意思是让臣去?”   “有何不可?”好自傲的语气。   蒋文高:“……”   又是一阵的沉默,蒋文高打破,说道:“殿下可知道金樊与四皇子都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所以不要拿他来寻开心。   “且看谁的手段好罢了,”李淮说到这,又是一阵的沉默,似乎在估算着蒋文高使美男计的成功率有多高。   蒋文高看着有点邪气,可性子实在太正了,不适合勾引女人。   “也罢,以表哥的资质,也不是那块料。”   蒋文高:“……”   ☆、028.谋妻   彼时夜已深,陆谕入夜将将才回的府,刚进府门就被董氏叫到了跟前。   董氏也是见陆谕忙才缓了这两天,今夜到底是安奈不住了。   “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因为陆谕在外边表现得颇为出色,所以才会如此的放松,没有什么大事时也不会轻易单独叫到跟前。   特别是像今夜这种情况的,他刚进门就被门房的人叫了过来,弄得神神秘秘的,所以陆谕才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董氏摇头:“到不是府里的事,是你自个的事。”   “我的事?”陆谕不解。   “听说你近几日跟在四皇子身边寸步不离,想必也见着了那位韩姑娘了吧。”董氏一提起这个韩姑娘,眉眼都眯着笑。   陆谕眉心一跳,突然有点明白董氏的意思了,心思到底是动了动。   韩冰容那等家世,那等姿容,岂有男儿不心动的?   心动与配不配却是另一回事。   “母亲的意思?”   “这位韩姑娘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我儿这般好,若能将此女娶上,此生也就圆满了。”董氏的心到是高。想要吐下韩家这个嫡姑娘,也须要看看她的身份和陆谕的本事。   陆谕确实是长得英俊,本事确实是不错。   放在四皇子尾后那些贵公子群中确实是很出色,可若真的放在台面上,那可未必了。   陆谕犹豫着看董氏,为难道:“四皇子与那位金将军都有意要娶这位韩姑娘。”   “我的傻儿子,难道你不知道韩家家主的意思吗?是让韩姑娘自个儿挑夫婿。你既然有机会接近那位韩姑娘,就多在她的面前表现。她定会注意到你,皇权贵族确实是好,可韩家若真是看上哪国的皇族早早就许婚了,何必等到韩姑娘这么大了,亲事也未定。”   经董氏一这么解释,陆谕就突然觉得自己机会多了许多,眼前一片明亮,想起韩姑娘那等身姿,不禁心头一热。   是啊,韩家并没有有心要结亲于皇亲国戚,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机会。   只要他好好把握,一切皆有可能。   “母亲说得极是,看韩姑娘对四皇子与金将军似乎并无女儿心思,”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得出来,那位韩姑娘眼界不在四皇子与金樊之间,这两人都实在心计深沉,表现出来的东西也太过阴邪了。   俊美无俦并不在韩冰容的选择中,这位韩姑娘更注重的是品性与眼缘。   董氏一听,心中更是欢喜,“如此,你更是要争取一番。指不得我儿他日就能娶上这么个绝好的女子,这个陆家,将来也是由你来做主。”   陆谕暗暗点头,越发觉得自己可以娶韩冰容那样的女子为妻。   ……   四皇子将韩冰容安排在了皇家别院,这是她特意要求的。   既然四皇子想要她住进驿宫那是万万不能的,她本是想要在帝都城中找一家客栈应付,奈何情况怕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于是,才住进了这家别院。   四皇子安排的很周到,因韩冰容身边带有十名护卫高手,还有两名贴身丫鬟,一名奶娘,还有三名粗使的丫鬟。   一行人也足有十六七人,排场也算是极大的。   而且其中有一名丫鬟还是韩家家主训练出来的能手,贴身保护最适合不过了。   这位唤秋瑶的丫鬟正替韩冰容卸下妆容,面纱摘下,杏眼下的容貌便显露铜镜前。   但见她容色娇艳,琼鼻柳眉,肤如凝脂,一双美目像宝石似的镶在其中,甚是闪亮耀眼。   秋瑶低首望了望,微笑道:“姑娘一来麟国,整个贵族公子,世家少爷无不青睐有加。且看姑娘瞧中了谁,择回韩家做夫婿便是!”   “好你个秋瑶,竟然敢取笑起姑娘来了。”韩冰容身边一个丫鬟哼哧一声,打趣道。   “还不是姑娘迟迟不肯选夫婿,我等在这儿干着急呢!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知晓,也不知会急出个什么事来,”秋瑶又笑道。   韩冰容伸出玉手抚了抚这张脸,对秋瑶的打趣到是未闻一般,摇摇头:“夫婿岂是说选便选的,我心中的夫婿也该是个鼎鼎男儿。”   “依奴婢看,那位四皇子就不错。”   “秋瑶,我看是你瞧上了吧,不若让姑娘做回主,将你嫁入四皇子府做侧皇妃。”那丫鬟继续打趣。   “去去,我才不要做什么侧皇妃,奴婢这一生就跟着姑娘了。”   “好生不要脸,”小丫鬟吐了吐舌头。   “姑娘,看了这么多,心中可有什么想法?”一边站着的奶娘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正经的询问一句。   韩冰容摇摇头,却是不说自个的想法。   “依奶娘看,那位金将军太过妖,城府深沉,行事也阴邪。至于这位四皇子到也还算过得去眼,只是……”   “只是权欲过重,将来我入他府,只落得个受冷落的下场。”韩冰容轻轻一笑,道出奶娘心中的迟疑。   “那,那些公子哥中就没有看中的?”   “也许,我的缘并不在麟国。”韩冰容喃喃道。   屋里顿时默了下来。   就在这一沉默中,瓦顶掠过一道黑影,朝着驿宫方向去。   ……   陆璇早上起来锻炼身体,因为董氏正忙活着安排李湘的婚事,其中还要忙活着她的,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所以从白竹死后到也将她这个院子给忘了。   连个下人都没有吩咐过来,现在只有陆璇一个人在院子里跑步,冷冷静静的到也适合她。   其实说白了,就是董氏对这里不上心,即使是再忙,有心的,打发个妈妈过来安排就是了,何必等别人来提。   陆疆今晨也起了早,正过来要与陆璇一道过去给陆老夫人请安。   一进院子就瞧见正在院中跑步的陆璇,不禁好奇地道:“姐姐,你作甚?”   陆璇一抬头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心情大好的朝他朝手:“过来。”   陆疆到底是孩子,心性正是跳脱的时候,之前是因为陆璇的原因不得不坚强起来,现在陆璇不一样了,陆疆整个都放松了下来,表现出孩子该有的一面。   “你身体太差,以后跟着姐姐跑几圈再过去请安。”   “姐姐?”   “慢慢跑起来,”陆璇揉揉他的脑袋,然后领着陆疆在院中跑了起来。   奶娘站在廊院边,看着院中慢跑的姐弟俩,不由得生出欣慰感来!   ☆、029.商议   隔日再看见陆璇姐弟俩,陆老人这心里边别提有多么的隔应,总之看陆璇越发不顺眼了。偏偏陆璇就让太子爷上了心,到底还是吩咐了一句,让他们陆府忌惮了几分。   “疆哥儿身子不好,日后就不必时时来请安定省了。”   陆老夫人淡淡的发了话。   “谢祖母,”陆疆道:“疆儿身子已经大好了许多,孝敬祖母是孙儿的本分,孙儿不敢忘。每日请安问候,这是礼数,以前是疆儿身子无用,现在好不容易能下了地。陆府的礼更是不可废,祖母,孙儿只想每天能与祖母说说话,也省得祖母忘了孙儿。”   一番话下来说得动听又委屈的,陆疆又长得精致漂亮,招人疼得紧。   陆老夫人听着前边的话还很舒心,可后一句,立即让她寒了脸,下意识的朝陆璇方向看去。   又是这丫头教出来的话。   对陆璇,陆老夫人更是不甚喜欢。   “唉呀,疆哥儿这张嘴到是能说会道,将来定是不得了。”孔氏又唯恐不乱的加了一句。   “今日怎么不见三弟妹与湘姐儿?”姜氏幽幽地道。   于是屋里人才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儿彼为古怪。   孔哧地一笑,“二弟妹不知道?今个儿一早三弟妹带着湘姐儿过国公府相议婚事事宜。三弟妹到是对这桩婚事热切得紧,只是可怜了我们的璇姐儿。都是要嫁人的人,三弟妹怎的如此厚此薄彼?”   听着孔氏阴阳怪的话,陆老夫人狠狠拧了拧眉,喝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湘姐儿这婚事刚起头,也该是张罗的时候。太子府这边的事宜也差不多完善了,也不必着急。”   孔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句是,到底还是在心中冷笑了声。   陆璇没兴趣在这里看这群后宅女人酸来酸去的,带着陆疆告辞了。   陆老夫人现在不待见陆璇,所以也并未留她。   “姐姐,”陆疆握住了陆璇的手。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我的事自会有太子那边全权张罗,对婚事的大小我到是没有意见,只要嫁妆是原来的嫁妆且不能让陆湘越过了就好。”   “姐姐,等疆儿长大……”想到自个的身子,陆疆咬紧牙关愣是说不出后边的话。   陆璇摸摸他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   她要的是陆府将来都得靠着陆疆,看着陆疆的脸色行事,而不是现在这种形式。   ……   董氏早早就带着陆湘直奔国公府,本来这件事陆老夫人极为反对的,长辈出面就好,何必带着小辈一块儿去。   董氏却说世子爷许久不见陆湘了,只怕想得紧,让他们年轻人婚前相处相处,总是有好处的。到底是偏心的,陆老夫人还是同意了。   国公夫人知道董氏急切的上门商议两家婚事,本就冷了脸,可当看到身边跟着娇滴滴的陆湘,脸都黑了。   带着女儿到男方家商议婚事,这都是些什么人?   国公夫人实在不敢置信,以陆老夫人的行事会允许董氏这样做事,实在太失体统了。   偏偏董氏和陆湘还未有这个自觉。   国公夫人更加坚定的要换掉儿媳妇,陆湘实在难以任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心里边怎么想的国公夫人到是没有表现出来,态度上却不怎么热络就是了。   “亲家母亲自过府商议两家婚事,也实在是我想得不周,没能及时去陆府明商。”国公夫人神色清淡,言语也是淡淡的。   董氏含笑道:“我家湘姐儿与世子爷情真意切,我这里看着忍不住急切了一些。”   国公夫人淡淡的看向娇羞不已的陆湘,眼中一寒,道:“国公府近日事多,这事是我待慢了。”   转着话,愣是不进入正题。   董氏这才急道:“不知世子爷今日可在府中?湘儿念得紧,国公夫人也知二人早已许了情。婚旨也下了,婚前行事到也不必拘得过多。”   国公夫人在心里边冷哼,凉凉道:“临桉一早便出府了,四皇子那里有许多杂事等着他处理,希望早一日能入朝尽忠麟国。儿女私情,还是要放一放。亲家母,你说可是?”   董氏这个时候才渐渐的感受到一种冷落的感觉,嘴角的笑容不禁渐渐僵住了。   陆湘也咬紧了牙关,脸上阵青阵白的。   ☆、030.出府   再傻再笨也知道自己被国公夫人厌恶了,董氏看着女儿凄凄然的样子方才回过神来。国公府不满他们陆府这种讯号也从国公夫人冷淡的眉眼中传递出来,董氏知道自己被欢喜砸晕了头,一时不清醒,才做出这种不适合的举止。   婚事没商成,董氏绷着笑脸和国公夫人闲扯了好些话,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回府了。   陆老夫人在府中等着董氏回府,陆湘进了府掩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眶回屋去了。董氏则是到陆老夫人的屋里回话,将前后交待了一遍后,心中甚是不安地对陆老夫人道:“母亲,只怕我们陆府是得罪了国公府。”   听完董氏前后的诉说后,陆老夫人也拧起了眉毛,沉着声说道:“这件事确实是陆府做得不对,你到淑妃跟前请旨就已然得罪了国公府。到底有逼迫的那层意思,即使两家孩子都有意,在国公夫人的心里边,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婚事,怕也是有怨言的。湘姐儿这还没嫁过去就遭婆婆嫌弃,以后这日子怕也不能好过。你行事也过于乖张了,也怪不得国公夫人会怨。”   董氏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婆婆,这前后可不都是您老人家默许的吗?怎么反到现在来怪怨她?董氏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造的苦还是得自己吞着。   “这事你得想着法子好生与国公夫人修补修补,否则苦的是湘姐儿。”   董氏眨着酸涩的眼睛,一时愣怔道:“母亲,我这该如何修补,看国公夫人那个样子显然是非常不满的。”   人只要有不顺心的地方,但凭你做再多讨好的事也不可能修补得回来。   董氏心中有些慌乱了,若不是她自个一时得意,也不可能没发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   陆老夫人叹气道:“现在唯有能在世子那里讨点好了,若是做为儿子的肯发个话,两家的关系自然会更上一层。”   董氏心中当即使一亮。   是啊,还有世子爷呢。   ……   陆璇要带陆疆出府准备一些文墨,在过些日子向陆三爷提出入学的事。   陆疆这里她能教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若是不识字,将来怎么鼎天立地?而且去学堂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出府的事本该是要请过老夫人或是董氏,陆璇到也直接,听说陆老夫人和董氏在叙话,连一声请示都没有,带着陆疆就出府了。   陆疆自从出生到现在,出府的机会可以说没有过。   被陆璇牵着手走出来,看到什么就好奇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大大的,精致的小脸因为兴奋,通红通红的。   陆璇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带他转了两圈。   陆疆身子骨弱,没走多远就脸色苍白了。   “姐姐,我还想再到前面看看,”陆疆见陆璇拉着自己要去茶楼坐着歇息,有些不情愿。   “很多事情不能一步登天,你自己的身体该清楚,”陆璇的话很坚决。   两姐弟于是就进了茶楼,只要了一壶热开水。   陆疆这时才担忧道:“姐姐,我们没声招呼就出府,祖母那里会不会怪罪?”   “怪罪是肯定的。”以陆老夫人那种人,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那……”陆疆一脸的担忧。   “有姐姐在,不会有事,”她就没想过要走正门,谁知道他们出过门?   陆疆一双忧乱的眼看着陆璇的平静,也瞬间松放了下来。   姐姐说没事就没事。   等陆疆恢复了过来,陆璇才带他到附近最好的墨宝堂挑选最好的墨宝。   问她哪里来的银子?当然是顺手拿陆府库房的。当年陈氏嫁进来时,带了不少的嫁妆,都被董氏和陆老夫人给瓜分完了。   她不拿点到对不起他们了。   “姑娘和这位小少爷要来点什么?”掌柜的看到两姐弟长得异常漂亮,不由得心喜,从柜台边走了出来。   墨宝堂是麟国最好的墨宝卖铺,一般有钱的公子哥,小姐都会到这里来买墨宝。   陆疆不太懂,仰着黑溜溜的眼睛看陆璇。   陆璇道:“给我弟弟准备上学堂该用的好墨宝。”   “好的,姑娘请过来看这是今天刚刚到的……”   不等掌柜的介绍起来,陆璇就打断道:“只管给最好的就是。”   掌柜的眉眼笑笑地点头,开始给陆疆准备该用的,看孩子的年纪,应该是没有开始上学堂,掌柜的经常给附近的贵公子们准备这些东西,所以根本就不用陆璇说也知道准备些什么。   “姑娘,就是这里了,这是麟国帝都城最好的墨宝堂。”   这个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轻轻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名蒙面少女被簇拥着进来。   陆疆下意识的贴近陆璇。   陆璇往后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位韩姑娘。   “掌柜的,我家姑娘需要一些东西,”秋瑶对着正准备东西的掌柜的喊了一声。   掌柜的一抬头看到进门来的韩冰容,看着眼生一时有点愣,忽然想起点什么,试问道:“可是韩家那位韩姑娘?”   “正是我家姑娘,”秋瑶道。   掌柜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先放下了陆疆这边的东西,然后跑过去热情地招呼了起来,“韩姑娘快请看,这是本日刚进来的油滑宣纸,听说是用特殊方法制造的,本店铺只有这么二十来张。”   “油滑宣纸?”韩冰容一愣,当即道:“快些拿来瞧瞧。”   她要画图纸,好的宣纸也是她最挑之一。   陆璇和陆疆站在后面等了等,结果那位韩姑娘挑了又挑,等掌柜的介绍了又介绍,愣是让他们姐弟久等了。   这种时辰店铺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过来,到只有他们两方人在铺内挑选。   “掌柜的,我们先来,是不是该给我们备齐了再与这位姑娘慢慢介绍?”陆璇站了过来,挡在了两人之前,淡淡地看着掌柜。   掌柜被陆璇一挡,愣了愣,“姑娘……”   “掌柜的,先给二位选好了吧,我随意再瞧瞧,”韩冰容歉然地冲陆璇微微一笑。   没料对方这般好说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璇也到没有计较。   陆谕跟着四皇子等人进店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姐弟,不等身边的人发话,当即寒声道:“陆璇,陆疆,你们怎么在此?”   ☆、031.又遇   “二哥,”陆疆发现进来的人是陆谕,往陆璇的面前悄悄一站,小脸上闪过警惕。   陆谕出了声,也发现自己在四皇子面逾越了。再瞧见堂内转身望过来的韩冰容,更是后悔,刚刚他出声时没有注意分寸,表示出来的有点急,也不知韩姑娘听了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做兄长的有点过于凶煞了。   “陆谕,不过是见了家人,瞧你激动得连四皇子的面都越过去了。”   跟在四皇子身边的人有点和陆谕不对付,此时逮到机会就暗讽一番。   陆谕的脸色有点僵硬,碍于四皇子面前,更何况前面还有一个韩姑娘呢。   “民女见过四皇子殿下。”   “韩姑娘不必多礼。”四皇子高高的个子站在前面,很是显眼。余光斜睨着旁边的陆璇,俊美的五官渐渐堆起一抹带着阴气的笑,“原来未来嫂子也在此,到是缘份了。”   “四皇子。”陆璇朝他一揖礼。   四皇子眸色微暗,触及到韩冰容疑惑的目光,暖光渐渐扩散,“韩姑娘怎么亲自前来?吩咐一声底下的人便是。”   “是我自己喜欢出门走走,自个看的总比别人看的好。”   “到是符合韩家的作风!”李洐笑得有点意味深长,话也说得有点深味。   韩冰容并不太喜欢这位四皇子,心眼儿多,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这时掌柜的已经打包好东西递过来,陆璇拿过东西,拉着陆疆就要离开。   “未来嫂子,既然遇着了,何必急着离开?韩姑娘在麟国也是贵客,做为未来太子妃,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李洐凤尾眼微微斜挑,以一个角度淡淡地瞄着她。   陆璇皱眉,如若只是自个到没有什么,现在她身边有个陆疆。   “姐姐,”陆疆担忧的握住了陆璇的手。   “四皇子也说未来嫂子,既然是未来,我陆璇就不是皇家一员。韩姑娘这等贵客,陆璇只怕还招待不起,陆璇就与弟弟先走了。”   听得陆璇说出这番话,韩冰容不禁多看了几眼过来,发现陆璇正凝着眉眼正视着四皇子。   四皇子这双眼一般没有几个人敢正视的,她到好,看着个子娇小,柔柔弱弱的,却敢迎视四皇子还说出这番不冷不淡的话。   李洐神色微暗。   陆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万一陆璇真的惹急了四皇子,只怕会再连累陆府,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落定,陆璇竟敢还再惹四皇子,实在是太大胆了。   难道她不知道,就算是当今太子地位也不如四皇子吗?   “既然未来嫂子有急事,本皇子也不便多留,”李洐出奇的没拦人。   陆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到这里边的韩冰容,四皇子只怕是暂时放过去了。陆璇连着得罪四皇子两次,连累他在四皇子面前落了脸子。身边的人越发对他轻视,陆谕不想自己地位再落下去。   “告辞。”   陆璇拉着陆疆离开,片刻不停留。   “有趣!”眯着眼,唇勾着抹瘆人的笑。盯着陆璇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猎物似的。   ……   墨宝斜对面二楼的方位,封闭式的窗从里往外推开了一缝,可从这个角度看清楚对面墨宝堂内的一切。   这座楼往下都是封闭的,住着一个外地来的客商。   开缝的窗慢慢的合上,蒋文高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位藏着自己的人,不确定地问:“太子殿下对这位五姑娘甚是在乎?”   长得是极为貌美,可听说小心眼彼多,还对李世子表过心思,使着心眼对付家里的姐姐。   “孤这位四弟看来真是太清闲,连孤的人都敢调戏了。”   蒋文高狐疑道:“太子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四皇子是想要拧断了五姑娘的脖子,而不是调戏。”   那幽幽的身形微动,朝他这方向偏了偏。   刹时一股寒气冲来。   “太子说是调戏便是调戏。”蒋文高拧着眉改了话。   “盯着他,”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那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蒋文高一直在盯着四皇子与金樊,但凡他们之间有什么接触,他都会暗中派人盯着,甚至是连他们的谈话内容都不能错过。   麟国已经岌岌可危,不能让四皇子再败坏下去。   ……   从墨宝堂出来后的陆璇立即带着陆疆回府,带着陆疆在外边走总归是有些危险。   “姐姐,我们是不是惹祸了?二哥看到我们时脸色很难看。”陆疆从小就缺爱,总习惯去看旁人的脸色行事。   所以,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陆谕难看的脸色。   “有姐姐在。”   陆璇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等等,女娃娃,等等!”   一个老人家突然横在姐弟俩面前,挡了去路。   陆疆立即警惕的看着突然跳出来的老人家,陆璇拉陆疆到身后,对横在他们眼前的人并不友好,“你想做什么。”   “女娃娃可还记得老夫?”骆老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笑问。   陆璇道:“我不认识你。”   “银针包!”骆老笑得温和,温声提醒了句。   陆璇回想了一下,想起被送到庄子时有次上药铺买银针时碰到了一人。   是他。   但不过是一瞥之缘罢了,他拦下他们姐弟是何意?   “女娃娃不要惊慌,老夫并无恶意。”   “疆儿,我们走。”陆璇对这种老年人不感兴,拉着陆疆绕过去。   “女娃娃,别走啊,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呢……”   “骆老,”一道浑沉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穿过一条街寻过来的刘锡冷着脸道:“骆老是麟国贵客,若是在麟国出了事,麟国实在无法向世人交待。”   骆老胡子一翘,哼一声,袖子一甩,“好不容易遇上了,又给你们搅和了。”   刘锡依旧冷着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骆老请。”   “哼。”   ☆、032.入宫   晚间用过膳后,陆谕就去了陆隐的屋里说话。   陆隐对这个嫡子甚为看重,平日里也刻苦,很有上进心。在外边给他这个父亲长脸,在内也敬爱家人,是个好儿子,好孙子,更是好兄长。   所以陆隐对他的要求之类的都是尽量的满足,这么听话长脸的儿子,也不怪陆隐会喜欢。可像今夜这样郑重的和他商事的,还真的没有过。   “父亲。”   “可是四皇子那里出事了?”见儿子的表情严肃,陆隐忍不住朝不好的一面想。   陆谕摇头,“今日在墨宝堂遇着了五妹与九弟,恰是韩姑娘与四皇子都在。五妹可能是有些好强与四皇子顶了两句嘴,四皇子在她离开后面色并不是多好。”   陆隐听了,眉宇一蹙,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璇姐儿怎会去了墨宝堂还和四皇子韩姑娘碰上了。”   那位韩姑娘现在可是麟国的贵客,皇帝现在好不容易起榻了,正是筹谋着让四皇子接近韩姑娘。麟国若是娶得韩家嫡女为妻,日后那等厉害的兵器还不是归于他们麟国使用吗?   到了那个时候,凉他虞国再强大也不能再欺压麟国一分一毫。   “原因孩儿并不知,这还得问过五妹才知晓。”   “哼,”陆隐冷哼一声,对这个跳脱的女儿半点是不喜欢,“你也不用替她掩饰,莫以为嫁了太子府就上天了,不把陆府当家看。这样的女儿,没有也罢。这几日派几个人看着,别再让她惹事累了陆府。”   “可是五妹到底是……”陆谕犹豫着。   “到底是什么?后宫姓刘,不姓蒋。”陆隐在这个儿子面前也不藏话,直言不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父亲别忘了,蒋家还在呢。”陆谕挑眉,提醒一句。   陆隐闻言,也压了些火气,“蒋家现在也不过有个蒋文高,不必惧。”   后宫一直是刘皇后的天下,蒋皇后生下太子就去了,后位没享多久就供手他人了。太子若非有蒋家在撑着,怕也早就被刘皇后弄死在宫中。   太子好不容易隐忍十几年大放异彩,本以为麟国有望时,偏偏三年前就出了那等事。   到底是没有母族支持的皇子,又中了这等奇怪的东西,迟早也是败陨。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将陆璇这个太子妃不当回事的原因。   “话虽如此,可四皇子对太子一事还是颇为重视。”   “你且好好辅佐四皇子,将来登得大统,便是陆府出头之日,”陆隐欣慰地拍了拍陆谕的肩头。   陆谕忙说是,心里装着的那件事到也不敢与陆隐说起了。   韩姑娘那里,他还得寻个心思靠近一两步才行。   父子俩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并未发现一道纤影正悄悄的移动着。   陆隐和陆谕说过话后就去了董氏屋里歇下,说起了陆璇的事,让董氏好好教着便睡下了。   ……   次日董氏根本就没理陆璇这茬,董氏就是觉得陆璇放野了,到了太子府惹事生非,也不怨得他们。再说,她正操着一双儿女的心呢,哪里还有什么闲情管她这些小破事。   陆疆起了大早到陆璇的院子里跟着她一起晨跑,陆璇对陆疆的自觉性很满意。   晨跑过后,姐弟俩到陆老夫人面前请安,昨日之事董氏没提及,陆老夫人并不知,今天看到他们姐弟俩来请安时随便就打发走了。   从陆老夫人屋里出来,陆疆就指着院角方向,对陆璇说:“他们出府了。”   陆璇顺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到董氏和盛妆打扮的陆湘出门去了,有点鬼鬼崇崇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去。   “别人的事我们少管,等你身体养好了一些,也该上学堂了。”   “嗯。”陆疆重重地点着头,“姐姐,疆儿会好好学的。”   “很好,这才是我陆璇的弟弟。”陆璇对这个漂亮又听话的弟弟别提多满意了。   ……   陆璇刚在屋里给陆疆施了一次针,陆府就来了一道懿旨。说太后与皇后请陆璇还有陆老夫人入宫商议婚事。   陆府刹时慌作一团,陆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被太后召见入宫,这眉眼都笑弯了。   陆老夫人屋里的人过来和陆璇说时,陆璇正好回院子。   “进宫?”陆璇皱眉。   “是,老夫人让五姑娘好生打扮一番,莫叫宫里的娘娘说陆府的姑娘不懂规矩。”传话的妈妈话中有话地提醒一句。   陆璇收拢着衣袖内的银针,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道:“不必了,就这样入宫。”   “五姑娘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的?我院子里最好的衣服也就身上这件,难道妈妈是要让我换件旧衣去?”陆璇眉眼清冷,声音像是被冰搅过似的。   “五姑娘可到三姑娘那里寻件来充充门面。”   “堂堂未来太子妃还需要穿自家姐姐旧衣进宫,妈妈也不怕宫里的娘娘们怪罪下来。”陆璇也不与她罗嗦,手一负,大步朝府门走去。   后面的妈妈急得小跑跟上,心里暗暗骂这五姑娘真是不知好歹,说话这般直接大胆。这若是真的穿了这身进宫,少不得又给陆府落下话柄了。   陆璇快步出府门,就看到了陆老夫人的马车停靠在边上,陆璇左右瞧了一眼,没见着其他的马车,掀起帘子往里一瞧,差点没亮瞎她的眼。   今日陆老夫人穿得鲜艳,那宝蓝色亮得陆璇眯了眯眼,从头到尾整理得一丝不苟,连根头发丝都没掉下一根。   对比她的精心打扮过,陆璇这里的穿着就太过普通了。就像是主子与丫鬟的对比。   陆老夫人看到陆璇平常的一身,眉宇皱了皱眉,不悦道:“不是让你好后打扮吗?你可知要入宫?”   “知道,”陆璇放下帘子挤身进去,“陆璇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未找到比这身还亮丽的衣裳来,以往祖母说要节俭,为府里省些开支,陆璇一直记得祖母的话,不敢取之无度。”   陆老夫人的脸沉了沉,冷利的目光扫过来。陆璇这话像是狠甩了她一巴掌般,生疼生疼的。   陆璇微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陆老夫人的眼色般。   陆老夫人气得不行,却又得死压着这口气。   ☆、033.婚期   经过重重宫门,陆老夫人领着陆璇进了太后娘娘的一处暖阁。   到了太后跟前,陆老夫人暗暗扯着陆璇落跪,一副怕她惹事的作势。在下首拜倒时,陆老夫人恭声道:“民妇章氏,叩见太后与皇后娘娘,太后,皇后娘娘千岁。”   陆璇朝高位二人也是盈盈一拜,到没有呼吁出声。   太后正垂眼打量着下方的陆璇,须臾,摆手:“起吧。”   “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陆老夫人谨慎弯着腰起来,然后退到一边不敢正眼看上方两位尊贵无比的女人。   “到是个规矩的,”旁侧的皇后倾了倾身,朝太后优雅一笑。   陆璇听到皇后的话,就知道对方是说自己。   “嗯,”太后看着陆璇规规矩矩的小模样,到也很满意,“陆璇。”   陆璇上前一步,“陆璇在。”   “且抬起头让哀家瞧瞧,”太后放下盖钟,对她说。   陆璇缓缓抬起头,太后与皇后眼见着这张俏生生的脸时,无不愣住了。   皇后紧而一笑,“太子的眼光也果真独到,今年才十三吧?”   “是,”陆璇颔首。   “太子年纪长了些,却也差不多合适。昨个儿太子府差了人进宫给太后娘娘说了些话,今个儿太后娘娘就重新做主了。”皇后尾尾道来将她们请进宫的原因。   太子让人进宫?   陆璇挑挑眉,太子想做些什么?   陆璇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某位太子爷给盯上了。   见陆璇一副迷惑模样,皇后轻轻笑了,“太子爷到底是闷得慌了,又对你看重,迫不及待要将你抬进府。特地差人进宫与太后说婚期提前在年前的事,对此,你们陆府可有什么要求?”   太后没开口的意思,全权让皇后处理,她只是做旁观的。   婚期提前?   “陆府自是无要求的,太子心切,老妇明白,”陆老夫人当即欢喜着道。   座上二人微微一笑,算是满意这个答复。   太子要将婚期改前,你陆府自是没话说的,照着做就是。   请你们二人进宫,也不过是形式上的一问罢了,也是做给外人看的。莫要等将来有人说皇家逼着陆府嫁女,太子这三年来的名声可不太好,而且样子也传得恐怖,又有哪家闺女肯嫁?   所以,这道婚旨一下,也算有逼婚的意味。   “你明白便好,太子终归是储君,礼数方面也不能少了。陆璇这里你陆府教导好了,将来到了太子府也能替太子分担些。”   “是,谨尊皇后旨。”   陆璇像个局外人般定定的坐在另一边,太后和皇后也没问着她的意思,全与陆老夫人商量着办。   婚期提前到半月之后,陆老夫人原是想反对,可高位上坐着的人是太后和皇后,最后只能顺从安排。   太后说了日子,陆府照着办就是。   一应话吩咐了下来后,陆老夫人携陆璇原路离宫。   从在暖阁内的太后与皇后还未走,此时正说着话。   “太子的事,你操持着,莫叫皇家丢了脸面,”太后面有警色地对皇后悠悠说了一句。   皇后神色有些苍白,但很快掩饰了过去,“是。”   “到底你也是太子的嫡母,你分寸拿捏住,别叫前朝的人乱写,免得刘家在朝堂上说不起话来。”太后不咸不淡的慢声警示着她。   “是,太子那里,臣妾会极力安排妥当,”纵然有半点不愿,皇家礼节也省不去,谁叫这位是太子爷呢。就算得了疾病,三年不出府门,仍旧是太子爷。   而她的儿子虽也是嫡子,却只是续弦的嫡子。   皇后从暖阁出来,带着一身怨气。   “娘娘莫气,太子殿上娶的不过是陆府一名名不经传的嫡女罢了,门槛也低。依奴婢看,太子相中,也不过是看在五姑娘与他同病相怜罢了。可四殿下就不同了,那韩姑娘可是百里挑一的好!”   皇后身侧嬷嬷压着声言语了几句。   皇后听罢,面上神色总算是缓和一些了。   “昨个儿还听洐儿说要与那位韩姑娘一块儿进宫面圣,你且去拦了一拦,好叫本宫看看那位韩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嬷嬷快声应是,又犹豫着问:“若是四殿下一块儿过来……”   皇后一笑:“那敢情是最好不过的。”   嬷嬷明白地笑笑,“奴婢明白。”   想着前皇后的儿子要沦落娶一名几品官员的女儿,还是名声不太好的。心中不禁欢快了几分,迈出去的步伐也轻快了。   ……   陆老夫人带着陆璇黑着脸色回府,到了府门,便冷冷的打发她回院去。   陆疆在屋里识字,看到陆璇回来了,忙从暖榻上滑了下来,急急问道:“姐姐,宫里的娘娘可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叫我进宫说说话,认一下人而已,”陆璇并未将婚期的事说出来。   原先赐婚时是要明年五月,现在足足提前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太子到底何意。   “当真?”陆疆抬起明亮的眼睛看陆璇,里边全是怀疑。   “当真,”陆璇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没有好好识字?”   “有,”陆疆一听到识字的话,跳到了桌边拿起书册,把简单的字给读了出来,这是陆璇给他解说的几个简单字体。   在上学堂前让他先识些字,对他总有些好处。   ……   太子府中,一人匆匆穿过廊台,转进一座院落再穿行过一排长长的屋子,来到了正院,走进一间幽暗的屋子冲着角落揖手道:“太子殿下,太后传陆府五姑娘入宫,婚期为半月后。”   “如此甚好。”低哑难听的声音幽幽的从角落处传出来。   接着屋里沉默了半晌,那道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盯住孤的那位四皇弟,尽可能使一两手段让孤的表兄与那位韩姑娘多些接触。”   侍卫有些汗颜,太子爷,您这样算计自己的表兄,蒋将军知道吗?   “是。”   “莫叫他发觉了端倪。”那道声音再吩咐。   “是,属下会慎行!”   那名属下一走,屋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偶尔听到沉暗的空气里传出一道手指扣在台面上的声音。   良久之后,一道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幽幽传出:“半月?孤还是觉得有些久了。真期待你来到孤身边……”   ☆、034.墨宴   清清早,陆璇与陆疆正在院中慢跑,董氏这头就令人来催陆璇,不知道昨天从宫里回来的陆老夫人又与董氏说了些什么。竟打发人连送了两套新衣裳过来,还吩咐了一个丫鬟过来伺候,多一个人也不给了。   陆老夫人这是心里有气呢。   陆璇也不在意,欣然接受。   丫鬟叫随芯,面容看着有些憨厚,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有些贼风。   “五姑娘,三姑娘让您准备准备,韩姑娘正在城中摆墨宴,请帝都城下诸位闺秀大家前去。”   随芯规规矩矩地报着陆湘的话。   韩姑娘?   陆璇听了有些疑惑,知道那位韩姑娘是游历天下要选夫婿的,怎么突然就摆了个墨宴?   至于墨宴这东西是什么她不关心,陆湘好端端的找上她,怕也是没有好事。   “姐姐身子不适,你去同三姐姐说姐姐不去了。”陆疆拉着陆璇,一脸护食的小鸡似的挡在陆璇身前。   随芯听了为难道:“这些话还是五姑娘亲自与三姑娘说罢。”   “你这奴才……”陆疆气着小脸,就要喝骂。   “给三姐回个话,我这便来,”陆璇拉住陆疆的手,冲随芯道。   随芯应声就去。   “姐姐,你出府,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之前不知有多少次出府都出事了,没一次例外。所以,陆疆才会这么担心。   “放心吧,我能应付得来,”陆璇摸了摸他的脑袋。   “姐姐,让疆儿一起去吧,”陆疆央求着。   陆璇失笑:“你去做什么?还是好好呆在家里,省得我分心。”   陆疆小脸蔫蔫的,姐姐一定觉得他是个累赘。   陆璇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又摸摸他的脑袋,“你在家里我比较放心,等你养好了身体,想去哪,姐姐都带着你。”   “真的!”陆疆蔫下去的脸又猛地抬了起来,一脸的欣喜!   陆璇颔首。   陆疆当即展颜一笑!   ……   韩姑娘的帖子是递给陆璇的,被董氏这边压住了放到陆湘的手中,对内宣称是韩姑娘特地请陆湘去参加墨宴。韩姑娘初来麟国帝都,想多认识些闺秀,于是陆璇等几位闺阁女子就变成了陆湘的跟班儿。   出门时,陆璇就看到了陆府齐全的庶嫡女们。   陆府人丁本就稀少,所以三房里边也就陆隐这一房子女算得最多些,四位。   陆湘为大,排三,再来是陆纭排四,陆璇排五。二房庶女陆馨排六,今年十一岁,也跟着一起去。   所以,她们这一行就四人分两辆马车出行。   至于大房庶女陆泱九岁,二房还有一位庶出女儿陆楣十岁。因为还年纪还有些小,这次陆府女儿们出行,就缺了这两人。   陆湘和陆璇同一辆马车,陆纭和陆馨同一辆。   上了马车,陆璇就靠着车壁假寐不说话。   陆湘则是皱眉看着陆璇,这个五妹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实在不适。   以往与她一同出府时,也没见陆璇这样安静,陆湘彼时不由疑惑。   陆璇也不管陆湘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一路闭眼到韩姑娘摆墨宴的地方,正是四皇子提供的别院。上次就在这里接见过金攀,今日这里比之前要热闹不少。   还未进别院,单是外头就挤满了闻风过来的贵族子弟与名门闺秀,能在这里一睹皇子真容,也能见见传闻中韩家嫡姑娘,再能见一见各世家子弟。   彼此认识,对以后而言都是有帮助的。   这样结识的好机会,大家又怎么能错过。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般盛况。   陆湘几个下马车看到眼前一幕时,纷纷傻了眼。   陆璇则是眉头一蹙,对韩冰容的号召力有点刮目相看,只是这样的热闹对她来说也并非有好处的。   毕竟现在她顶着的是未来太子妃头衔,这种地方最容易闹事,陆璇觉得自己还是暂且保持低调为好。   站在陆湘的身边当绿叶。   “你看,三姐,那可是世子爷!”陆馨指一处热闹方向,欣喜地同陆湘说。   陆湘一听世子爷三字,马上喜得抬头跟着看过去。   那边的人似乎也有所感的朝这边望来,当首前的世子看到陆府的几位姑娘时神色一暗。下意识的往陆璇的身上瞟了一眼,再匆匆收回。   陆湘以为是在看自己,当即欢喜的提起裙摆,顾不得大礼,朝世子方向走去。   彼时李临桉身边有几个世家好友,同时也看到了朝这方走过来的陆湘,无不冲他挤眉弄眼的,“李世子,那可是你的未婚妻子!”   李临桉闻言,脸色变了变。   这时想走,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做得明显,况且,他与陆湘也是圣旨赐婚,明摆着的事实。   陆湘走前,身后跟着三条尾巴。   瞧见陆璇时,李临桉身边几位好友又是一番戏谑的眼神投来。之前这位主看到李临桉那可是真真不要姑娘家的矜持,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瞄,那热切的模样任谁都瞧得出来,陆璇对李临桉生了情意。   只是陆璇胆子也确实有些怯懦,只敢瞄却也不敢扑。   之前大家都在看好戏,现在陆璇多了一层身份,这戏就更精彩了。   在未赐婚之前,李临桉可以对陆湘好,可现在,一瞧见这对姐妹,李临桉顿时就头疼。   “世子爷,”陆湘盈盈一礼,尽显女儿家娇态,看着到是个出挑的。   只是对比身后的陆璇,陆湘的颜,总是差那么一些火候。   陆璇并未像之前那样跟着陆湘一起跟李世子行礼,淡淡站在身后看着身边的三女朝一众贵公子们施女儿家小礼。将身上那点优势显尽人前,好叫他们多瞧自己一眼。   陆纭十四了,还未议亲,这种场合最适合她表现。至于陆馨才十一岁,还早了些,但对姜氏而言,陆馨这个庶女攀了高枝,对二房总是有极大好处的。   “湘儿不必多礼。”   正是几位好友以怪异的目光打量陆璇时,李临桉赶紧让陆湘起。   “四皇子和金将军来了!”身边不知是谁突然叫了句,当即引起了轰动。   金樊就是那种到处勾人的美男子,站在四皇子身边也十分惹眼。   陆璇站得这么远,也能一眼认出那人来。   金樊似有所感的朝这个方向望来,瞥见陆璇的身影,嘴角邪气一勾,释放出他周身的魅惑,引得周边少女们脸红心跳,不能自制!   陆璇蹙了蹙眉,转开了视线。   ☆、035.私会?   “湘儿,你们且先进去,”李临桉看到四皇子,马上就靠拢上去不敢耽误一刻。   “世子……”陆湘还想追上去,李临桉却脚下生风奔了过去,又瞥见四皇子一行人,只好收住脚步。   四皇子身为龙子,自是不少的闺阁少女爱慕。   陆湘曾也想过嫁入皇室,前后思量着自己的位置,这才退其次选了李临桉。   国公府到底也不差。   诛不知,国公府却嫌弃他陆府门槛低。暗中要攀上韩家这位,李临桉自个也是这么想法,也不怪李临桉会转首冲韩冰容卖好,实在是韩家这块大肥肉实在太诱人了。   “三姐,我们还是先进院吧,”那些都是高门高户的公子小姐们,陆府虽然有陆隐这个正四品中书侍郎撑着,可也没有什么权,陆府更不是世家。   这也是陆府为什么想要往上爬的原因。   陆湘面有不甘地朝那边扫了好几眼,最后只能咬牙与自己的姐妹先进别院。   陆璇进院门就悄悄和陆湘分开了,离墨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她随意走走,透透气。   四皇子的别院很宽敞,即使是冬季了,这里边的景致仍旧很不错。   陆璇专挑放松的地方走,没有守卫拦着,来来回回的仆人瞧见她落了单也只是扫过来一眼,就没有再理会。   四皇子这处别院,也只有一个地方是禁止的。   今天韩姑娘借用定地,里里外外也清理得干净,全权给韩姑娘使用。   正慢步往前,陆璇感觉左侧假山体处闪出一个人影,没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就被捂住了嘴巴。   苍老的声音从耳边滑过,“是孤。”   陆璇不挣扎了,只是脸黑了黑。   两个婢子从前面经过,黑影将她往假山之后拖去,陆璇只能沉着脸被迫跟着他。   等到了后面,陆璇才能脱住他的手,微喘着息。   “呵呵……”   男人的声音异常的难听,传进陆璇的耳朵里有点猥琐的味道。   “太子爷为何会在这里?”陆璇退后一步,抬头看着斗篷内的人,那双眼睛像墨水一样,浓黑浓黑的不见底。   “小东西以为呢?”   陆璇很不喜欢他这么称呼自己:“请殿下唤我名字。”   “过来一些,孤不会吃了你,”苍老的音调配着他这语气,实在越听越猥琐。   “这里是韩姑娘的墨宴,太子爷也是来参加墨宴的?”陆璇没理他,反是猜测起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或许就像他们那些男人一样,想要娶这位韩姑娘为妻。   以李淮如今的身份,娶了韩冰容对他有着极大的助益,他没有理由不想。   “孤三年不曾轻易出府,近日却为了你频频踏出府门,小东西真没良心,竟怀疑孤。”   陆璇嘴角抽了抽,这自来熟的太子爷怎么回事?   她何时与他这么亲近了?一口小东西小东西的叫。   “陆璇没有怀疑太子殿下的意思。”   “规规矩矩的说话,到不像是前几日所做所为了,”一张冷脸凑到她的耳边,“你怕孤?”   后三个字一落,陆璇就感觉到男人瞬间压低的气压。   陆璇对外貌到是没有挑剔的,只是这张脸……还真是太老太丑了。   陆璇撇开脸,一脸嫌弃道:“殿下还是不要轻易开口的好。”   李淮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二话不说,将她压在假山之后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唇。   陆璇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从他手中逃脱,这男人的力气属牛的,怎么挣都是文丝不动。   “呼呼!”   被放开那瞬间,陆璇缺氧得直喘息。   被迫抵在的胸膛,正颤动着,李淮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   陆璇狠力推开他,太子也不恼,凑过那张老脸,戏谑道:“嫌弃孤也来不及了。”   陆璇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吻红的。   “如若殿下能娶得到韩姑娘,陆璇不介意让出这个太子妃位置。”   “小东西生气了?”那只苍老的手伸过来,捏了捏她面颊上嫩嫩的肌肤。   陆璇用力拍掉他的手,捏了捏拳,转身就走。   李淮不知道陆璇气什么,之前索吻时她可主动了。上次吻也没见她这么生气,李淮有点摸不准这小妻子的心思了。   陆璇刚走两步,又被硬生生扯了回去,一手被制,下巴被捏了起来面对着那张皱巴巴的老脸。   “孤越来越喜欢你这小脾气了,可如何是好?婚期半月还是太久了,不若再提前几日,好让你明正言顺的成为孤的。”   “那就等拜了堂再见,”陆璇扭开身子,这次连片刻都没停留,就走掉了。   李淮捏了捏手腹,上边还残留着陆璇肌肤的温度与气味。   “不愧是孤瞧上的小家伙,性子极是有味道!”说罢,兀自轻笑了起来。   若是有人在此听到这个声音,一定会认为是鬼在笑。   陆璇沉着脸从假山出来,她恼的是被他全权掌控的局面,现在想想,刚刚她就该反过来压制他才是。而不是傻傻的任他如何就如何。   “五妹,你去哪了?”   陆璇刚转出假山,桥边就走过来一群人,其中就有四皇子等人,而恰巧的是陆湘她们也正从另一边桥走来。   陆璇往陆湘这边看了眼,说:“有点闷,随意走走。”   走过来的陆湘正要训斥两句陆璇,不想一眼瞥见四皇子等人,吓得连忙行礼。   “免礼,”四皇子习惯性的勾起嘴角,顺着刚刚陆璇出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别有味意地笑道:“那处鲜少人走动,假山之后更是相约之地,也不知五姑娘这般面色匆匆,可是假山之后藏着什么人?”   这是怀疑陆璇私会男子了?   四皇子的话音一落,唰地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往假山方向望去。   陆璇瞥着四皇子似笑非笑的俊脸,自若道:“不过是陆璇迷了路,四殿下若是好奇,不妨唤几个奴婢去搜搜看,那儿是不是有四殿下口中所说的人。”   四皇子眼皮一跳,周围的空气也因她这一句渐渐凝结,众人忍不住慢慢压下了呼吸。   陆湘瞪着眼,看着这个与昔日缩头缩脑,胆小怕事不同的陆璇。   ☆、036.出糗   “麟国未来太子妃出言总是令金某意外!”金樊缓缓走出来,勾人的桃花眼正眯着笑意。   “金将军妙赞了,”陆璇不卑不亢的朝金樊一揖礼,这个礼行得不伦不类的,看得旁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陆谕挤着站在韩冰容身边,见陆璇又想当众得罪这两尊大佛,头都快愁裂了。   “哈哈哈,”金樊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配着他这张脸,到是极为惊艳,令女儿家们看得红了脸儿,视线也躲躲闪闪的。   “四皇子,你这未来大嫂子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若不是许了你麟国太子,本将军到是不介意接收接收。”金樊说话狂傲又无礼,这话当着这么多的面前说出来,无不是要毁了陆璇又污辱麟国的意思。   大家看陆璇的眼神都变了变。   陆家这几位最清楚陆璇的性子,突然真正看到这一面,无不暗自惊讶和担忧。   李洐似笑非笑的脸色敛住,声音压得沉沉:“时辰差不多了,金将军若有闲情逸致不妨随了五姑娘的提议,前去瞧瞧这假山后有何人。”   听着四皇子凉凉的声调,金樊笑得有几分暧昧:“罢了罢了,麟国的热闹,本将军并不介意多瞧几眼,只是今日韩姑娘在此,莫闹了笑话。”   众人听了金樊的话,脸色变了变。   这是说麟国净闹笑料了。   陆璇本可以噎金樊一句,话到喉咙处又吞了回去,站在陆湘身边重新充她的绿叶。   “时辰差不多了,韩姑娘,请。”   “多谢四皇子,”韩冰容温温的目光从陆璇身上收了回来,率先走在前边一步,然后与四皇子,金樊同行。   身后一行众人收起刚刚一闪而烁的情绪,随大流走向大院。   陆谕被挤到了身后一些,连韩姑娘的衣角都没碰着,不由气得扫向身边挤人的几位。   都是跟在四皇子身边的人,他们似乎一直对陆谕存在着极大的意见,奈何四皇子看中了陆谕那点才气,把身边几人的气势都压了一筹。   所以,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挤他到一边。   “你怎么回事?”陆湘边走,一边回头冷冷扫了陆璇一眼,质问。   陆璇低着头没回话,陆湘气得咬了咬樱唇,等回府了再收拾你。   进了院门,大家一眼就能看到大院中摆着的各种文房四宝,还有一些画作书法之类的成品,挂件是用特意制造的架子挂着的,大家一眼就能瞧见一幅幅好画,好书法。   这便是韩冰容组织成的墨宴,论文墨。   “韩姑娘这画功真令我等自惭,”陆谕指着一副山水墨画,不由赞了出来。   因为他是第一人出声,大院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由朝他望过来。   陆谕见韩冰容也朝自己看过来,略一矜持朝韩冰容有礼的笑了笑。   觉得在韩姑娘面前露了脸的陆谕不禁往韩冰容方向靠近,正要自我介绍一番,就听韩冰容微笑道:“实在惭愧,这并非我所作。”   陆谕笑脸发僵,顿时听到身边有低低笑声发出,俊脸一阵通红,甚觉得丢脸。   拍马屁拍错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笑话,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各世家出来的年轻一辈,怕是今日所言,都会被别人拿来取笑一番了。   想到这里,陆谕的脸由红转白。   “这可是陆府的陆二公子?”金樊笑了笑,凑过来瞧了眼刚刚陆谕赞过的山水墨画,“此作乃出自书香世家李老之手,他生平最爱山水墨画,每一次作画皆看心情好坏。此人在五国之中是最受争议的书画文士,能得他画作,想必韩姑娘是费了不少功夫。金某区区一介武夫,实在看不懂这些文人墨宝,让韩姑娘见笑了。”   金樊只指出了此画出自谁手,却未点评,反而令人另眼相看。   不想这金樊还懂这些文人的东西,也不愧是金樊。   韩冰容不由意外地冲他笑了笑,赞道:“金将军能瞧出此画作出自谁手,可见得金将军平常时有过研究,早闻金将军武艺卓绝,今日到令人刮目相看。”   金樊矜持道:“韩姑娘过誉了。”   李洐不禁皱了皱眉,朝陆谕的方向投了一眼,陆谕面色煞白,不敢往四皇子那边看。   “金将军口中所说的李老可就是煊国东山书院的李寮,”李洐话语里也藏了两分敬意。   由此可见得,这位煊国李老大名早传尽了五国。而且以文人的地位上极高,连一代武夫也对他的画作,书法感兴趣。   不得不说,这人对缗锋大陆的影响彼大。   “正是,”韩冰容一提到这位李老,双目便释放出闪亮的光芒来,当着众人面开始边赏画边评价。   陆璇实在无法理解古人能对着一幅画都能说得精彩绝伦,口水横飞,像是吃了兴奋济似的对着画点来点去,再扯到哪方文人异士,再赞两句这个,那个的。   听得陆璇头晕晕的,别人却听得津津有味,像是吃了一个满足的大餐似的。   陆璇想趁着这个时机离开,不想有人一直注意着她,刚一动就被一个声音拉了回来。   “麟国太子妃既然能被赐婚太子,想必其对闺学也不差。方才我等对此画评价时,麟国太子妃似乎甚不以为意,想来麟国太子妃是十分精通此道,不妨让我等开开眼界,不知然否。”   金樊这张欠扁的嘴一直在强调着‘麟国太子妃’,无不将她拉到前浪去冲。   唰地一下,众人目光再度放在陆璇身上,她立马又成了众矢之的。   ☆、037.比试   陆璇拿眼神轻轻扫过众人,只见大家都在等着她出丑,其中有不少人知道陆璇空有美貌,却不及她姐姐半分,金樊这样当众让陆璇出来表现,岂不是想看笑话?   当众人从幸灾乐祸到后知后觉的想到陆璇是麟国人,而金樊是虞国人时,脸上的幸灾乐祸没有了,有的是隐隐的担忧。   陆璇出丑闹笑话也是在打麟国的脸面,是以,场面气氛随着陆璇的沉默渐渐凝结。   李洐走出一步,正要打破僵硬气氛之际,就听见陆璇清声道:“墨宴是韩姑娘开启的,主人家未出声,我这个做客人的也不好打头阵。韩姑娘,你说得可是这样?”   韩冰容听得这番话,愣了愣,面纱盖住了她面上的表情,却能清楚的看到她打量的神色。   陆璇并未避开,而是直迎接韩冰容的打量的视线。   金樊则是拿挑花眼直直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眼神高深莫测。   陆璇将韩冰容拖出来,无非就是让金樊开不了口。   李洐从后侧盯着陆璇,这个名不经传的陆五姑娘,进来这段时间,越发的耀眼了。   也不知道这对刘氏来说是好还是坏?李洐并不希望李淮娶这样一个女人,陆璇若是个无才无德,胆儿小的女人也就罢了,可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   “陆五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此别院也是四皇子所属,更是麟国土地,到不好当家做主,”韩冰容含笑道。   陆璇皱眉,这些古人也真是麻烦,不过点事就扯到国家大事去,让人也不好说话。   “韩姑娘既然使用了此处又拿出如此珍贵的书画供大家鉴赏,难道是陆璇误会了?这并非是韩姑娘的墨宴,是四皇子的墨宴?如此,陆璇正好对韩姑娘手中的画颇为感兴趣,不知四皇子可否肯割爱?”说罢,陆璇拿余光瞄向李洐,以眼神询问。   话落,韩冰容面色变了变。   “放肆!此次宴会是我家姑娘所办,这里所有物,皆归我家姑娘所有,怎会成了你们了麟国的……”站在韩冰容身边的婢子突然喝了起来。   韩冰容明眸一扫,那婢子当即青了脸,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姑娘……”   韩冰容摇摇头。   陆璇勾勾唇,恍然道:“原来真是韩姑娘的墨宴,是陆璇孟浪了。”   众人的脸色变来变去,眼神也是扫来扫去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四皇子和金将军都没有开口呢,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插嘴。   “陆五姑娘说得极是,我这个主人家确实是该起个头,也不知陆五姑娘能否赏个脸接第二个彩头?”   韩冰容一番话又将陆璇拉了进去,气氛再度陷入僵局。   四皇子朝陆湘投去一道视线,陆湘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就是一阵跃雀。   转身正要开口,那方的陆璇突然说:“韩姑娘先请。”   什么?   陆璇竟然敢答应了?就不怕丟尽麟国的脸面?   众人此时看陆璇的眼神又变了变,这陆璇也忒大胆了,连韩姑娘的战帖也敢接?且不说她会不会,她要面对的可是韩姑娘啊。   然而,陆璇面对众人的目光,却只是淡淡后退一步,让韩冰容先来。   ☆、038.献丑   朝冰容一动,众人纷纷避让,留一空间给她使用。   陆璇站在后面一个位置,面色淡淡的看着韩冰容,看到这样的陆璇众人都忍不住赞一声她的忍功之高。   韩冰容手势一摆,自有婢子上前铺着宣纸,伺候笔墨,一切就绪,就等着这位自有才女之称的韩家嫡姑娘素手一挥。   在落笔前,韩冰容朝陆璇微微颔首,笑眼温和却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并不是那种瞧不起人的挑衅,而是一种期待的挑衅,就像是高手难得遇到对手的那种。   陆璇知道这韩冰容是在尊重自己,既然这女人并没有拿乔,她也不会咄咄逼人。   “陆五姑娘且请赐教了。”   “韩姑娘不必客气。”   众人不由往她们身上瞄来瞄去,突然有点期待这场比试了。   韩冰容落笔便是一副长形的山水墨画,因特别喜爱李老的墨画,特地习得一手好画功。特别钟爱于山水画,所以大家可见她手中挥酒间流畅自如,每个构成仿佛就是一笔而就,如此娴熟的画功,可见练习已不下数次。   看到这开端,众人看向陆璇的眼神就多了一些鄙夷,连韩姑娘战帖也敢接,陆璇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   “也不怕丢了麟国的脸。”   陆湘咬着牙站在一边听着身边人的话语,不由咬牙暗暗盯着陆璇,等着陆璇出丑。   看陆璇出丑,每次总会有那么点乐趣。   陆湘微微勾了勾唇,看她搞砸了如何在四皇子和大家面前交待,这可关呼于整个麟国脸面问题。   正是众人唏嘘间,韩冰容已然放下了笔。   众人不禁往前凑上去看,顿时发出一阵的轻呼。   “好画作!”   “韩姑娘这手法一笔而就,将自然的磅礴之气展现了七分,精湛的手法勾得相当有韵味,可见韩姑娘对墨画的造诣之深。果真不愧是韩姑娘,也只有韩姑娘才能将这等画作描绘出来。”   紧接着一声比一声赞得妙,声响越发的高,无不是将韩冰容的画作夸上了天。   陆璇并没有欣赏出哪里好,画,她欣赏不来,所以对大家的赞美不可置否。   韩冰容并没有因为身边的人夸赞自己而觉得欣喜,反而皱紧了眉头。   她另一种光芒早已将某些东西一并升华了,不管她做得好还是不好,总会被人赞成好的。   这种现象并非她想见的。   “五姑娘,请。”   “如此,就献丑了。”陆璇淡定自若的说出这一句时,身边就发出低低的轻笑声。   韩冰容的画作确实是中品的,以陆璇这种空有美貌的女人,哪里能够比拟的。   无视众人的鄙视,陆璇对韩冰容的仆人一摆手,他们未动。韩冰容使了个眼色过来,才不甘不愿的给陆璇准备好一切。   陆璇拿笔,动作有点怪异,显然是有些不习惯这种握笔的手法,或者说是像少握毛笔的笨拙样。   这等装模作样的姿态,又令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看你陆璇如何收场。   四皇子同样担心,因为陆璇站在的方向是麟国,但同时也不希望陆璇能够表现得太过出色。   太子身边的女人,太出色了,可活不长。   盯着陆璇娇小的背影,四皇子眯起了眼眸。   且看你陆璇到底有何本事,竟让太子三番两次暗中护你。前面太子几次将陆璇招进太子府的事,四皇子的眼线自然是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039.精绝   陆璇握了握笔,再量了量纸张的宽长度,看得周围人又是一阵暗暗发笑,都在以为她装模作样太过了。   就在众人暗笑间,陆璇突然一笔而下,观之奥迪看到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   那洒脱的动作令众人看得一愣,然后便是伸着脑袋看看陆璇到底在画些什么,结果瞥见她纸上字迹的人就是一呆。   笔墨运用得很畅快,很充分,没有一丝停顿,像是一笔而就。   真真是笔走游龙,看得旁边众人全傻了眼。   陆璇再次收手时,手中墨汁刚好用完,像是先前计算好了一般。   韩冰容忍不住先凑上前看过去,视线触及陆璇那几行字时,彻底的呆住了。   众人见韩冰容的视线,忍不住朝这方挤进来。   韩冰容回神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搁笔下来的陆璇,“你……”   陆璇朝她颔颔首,“不知韩姑娘可否满意。”   “极是满意,”韩冰容看陆璇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深到暗处的目光让人有点不适,可陆璇却直迎上她的目光半点也不避。   “且呈上来让大家看看,”四皇子的目光也变得深暗深暗的,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危险。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两个奴婢将写出的字摆了起来,慢慢地朝众人的方向倾去。   触及那勾出来的笔锋,众人先是瞪大了双眼,这,这真是出自于一女子的笔法?若不是当场见证,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所写?   陆璇面对众人的震惊和暗暗的赞叹,再到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诡异,她都没有半丝反应,没有自傲自满的得意,有的,只是满眼的平静,秀眉轻蹙。似乎对自己这一手书法很不满意。   陆璇确实是不满意,因为她握不习惯毛笔的原因,写出来的东西有点丑态了。   “好书法,好诗句!”金樊不吝啬的赞出声。   那句‘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偏唱阳春’就用那墨染而成一句绝美的诗句。诗好,字好!也不怪有人自叹而道。   陆璇这一手书法写得极妙,融着坚毅之中蕴涵着几分虚淡,可观二眼又猛地觉得这一手字竟还有另一种气势。   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犹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   这样的字,本不该出现在陆璇这样柔软的女子之手,可偏偏就出现了。   看到这一手字,众人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女子不简单,相当的不简单。   本是想看陆璇笑话的人无不色变,看陆璇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陆湘甚至是有些失态的凑上来,看着这一手连自己都写不出来的字,慢慢地瞪大了双目。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的。   李世子看陆璇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挣扎的懊恼意味,之前他是怎么看走眼的?陆璇她是有意藏拙的?绝对是。   不管众人如何的心思,陆璇写完这一手字后,便退到了身后去,只可惜,众人的目光正扫着她,哪里给她机会退出去。   “五姑娘,之前冰容有些莽撞,望五姑娘莫怪,”韩冰容最喜欢像陆璇这种有本事,却不骄傲自满的人,特别是女子,她甚是佩服,就像此时看陆璇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的热切,看得陆璇无不皱眉。   四皇子这边正要发话,太子身边的寂离护卫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大部人都认得寂离的身份,是以,大家看陆璇的眼神又变了变。   ☆、040.保护?   寂离先是朝四皇子揖了揖身,才转身对陆璇道:“五姑娘,太子爷请您。”   轰的一下,安静的四周马上就似开了锅似的炸开。   寂离的话给了当下人一个重要的讯息,太子爷在这!   整整三年之多啊,太子爷未曾再出现过,如若不是寂离的话,提醒着他们太子爷的存在,仿佛那个人就是一个道听途说的传闻般。   陆璇先是皱眉,当余光瞥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其中那几人的眼神时,陆璇似乎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这算是在明着告诉大家,她陆璇是太子府的人?直接的保护她。   陆璇还是有点感激太子的,但同时也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太子妃的头衔招惹过来的,所以在一点的感激后,陆璇又是平静了。   “既然太子皇兄找五姑娘,五姑娘随着去就是,”今天陆璇的表现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李洐到是想要将人给留住了。   太子突然跳出来宣布他的存在,就算这位太子已经渐被人遗忘了,但正统继承人就是正统继承人,你李洐永远也别想往前跨一步。   除非让刘氏和皇帝背上骂名。   李洐很想李淮永远也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前,沉溺了三年多的人突然因为一道赐婚旨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这绝对不是李洐想看到的。   偏偏很多事情,他不想,偏偏就来了。   比如陆璇的出色,再比如太子的影响力比他想像中要深重得多。   “既然太子在此,五姑娘莫要让太子侯久了。”韩冰容眼神微微闪烁,重新打量了一下陆璇。   陆璇颔首,看向寂离,“我随你过去。”   “五姑娘请,”寂离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跟着寂离绕过刚刚的庭院,走到后边的假山,陆璇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人一直跟随过来。   不是四皇子的人,就是金樊。   太子三年不出府,突然出现在四皇子的别院中。   实在想不通,太子为何这般注重陆璇,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一些,因为之前陆璇那等出色的表现,让众人对她的看法有了些改变。   这个少女并非真的是那种无能的花瓶而已,她有着绝对的真材实料。   “五姑娘,得罪了。”   寂离突然对陆璇作揖道出一句,突然抱着她就往后面跳了进去,然后绕了好几条路,仍旧在这个院子里转悠着。   直到感觉身后的人消失了,寂离才将陆璇放下来,将其带进了一道暗门。   陆璇知道这里还是四皇子的别院,而且,太子在这里似乎也有四皇子不知道的地方。   “五姑娘,就在里边,这后面您自己进去便可,”寂离提着一道小木门,退后了三步。   等陆璇推门进去,寂离才左右瞧了几眼,慢慢的隐退身形。   陆璇进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眼前的一片漆黑还是让她有点不适,一道带着凉风的身影迎面朝她过来。   不等她反应,腰身一紧,整个人就往一个有力的胸膛倒进去。   “是我。”沙哑难听的声音在耳际边传来,陆璇秀眉一蹙,下意识的想要挣开这个人。   ☆、041.抱抱   “放开我,”陆璇实在忍无可忍,觉得在这人面前她总是受制。   “爪子这么锋利,在外边时可不是这样子的,没想到孤的小爱妃会如此令孤震惊!告诉孤,你是如何将自己藏这么严密的?”李淮并未放开她,而是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往旁边的矮榻倒过去,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将自己最丑的一面展露在陆璇面前。   陆璇已经见过几次他的真容了,自然也不怕这皱巴巴的太子爷。   挣了好几下,发现自己的力量与他的实在太过悬殊。   “放我下来,”陆璇还是第一次这么坐在别人的腿上,还是一个男人,不禁有点别扭。   “别乱动,”太子好整以暇的将她整个身子夹住,让她无法动弹。   陆璇不禁恼怒,面对这个人,她却只能强压着火气。   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的面前这般容易失控?陆璇实在不懂,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在一个人面前这么烦躁过。   这种烦躁让她有点不敢往下分析。   “太子将陆璇找来,就是为了抱一抱。”   “呵!爱妃爪子藏不住了?”   “谁是你爱妃,”陆璇蹙眉。   “自然是孤怀中人,”说罢,手上微微一用力,就将陆璇整个腰折了下来,让她一个不及防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陆璇被按在他的身上,完全不能动。   陆璇实在无奈极了,“太子有什么话尽快说完,陆璇的家人还在外边候着一道回府呢。”   “不急,”李淮苍老的手抚上她的鬓发,声音虽温柔可没有人能听得出半点温柔来,有的,只是难听的沙哑。   陆璇见他没让自己起来的打算,心中一横,往他身上一趴,就躺这了。   胸膛传来轻轻的震颤,李淮在笑。   “爱妃怎么不说话了?与孤说说,你这些本事是哪儿学来的?”太子似乎对她在外边的表现很好奇。   显然的,在那之前太子是查过她的过往的。   “太子不是查过吗?为何还来问陆璇,”陆璇实在不想趴在他身上和他说话。   李淮却很享受的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柔软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压来,鼻间吸取她身上有些特别的淡淡药香味。   “对自己人,孤向来予以最大的信任。”   陆璇不禁嗤之以鼻。   堂堂太子会没有一点疑心?谁会相信?   陆璇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李淮抬头一看,陆璇正歪着小脑袋看向另一边,黑黑的眼珠子正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呆。   李淮的手不禁伸出来,轻轻抚上她柔软的秀发。   头上那只手覆上来,陆璇就猛地从李淮的身上弹了起来,李淮刚好松手,让陆璇抓了一个空跳了出去。   太子慢慢的从矮榻上起身,淡淡笑道:“你就这么避孤唯恐不及?”   “太子爷想多了,”陆璇冷淡道。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孤送你出去。”   “我自己可以……”   “怎么,想要留在孤这里?”李淮幽黑的眼眸正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陆璇挑眉,到底没有再拒绝了。   太子顺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陆璇挣了挣,还是没挣着出来,最后又是无奈的放弃。   太子不禁觉得好笑,“不要拒绝孤。”   陆璇抿唇,不说话。   ☆、042.心属   太子走到门边往门板上利落的扣了两个音节,门自动打开,将陆璇带了进去。   “太子……”   “别说话,”李淮突然回头,咧开唇冲她一笑。   陆璇很煞风景地道:“笑得太难看。”   李淮无奈的收住笑容。   他的小爱妃还真是直爽,口中有什么便说什么,完全不理会他人感受。   李淮很好奇,陆璇在陆府到底是怎样子的,是不是也像在外边那样咄咄逼人?   每次看到陆璇那副样子,李淮心中就一阵发痒。   “殿下!”   寂离从一个方向闪身而出,眼都没看一下就弯身等着太子爷的吩咐。   离出去还有两道门,李淮是不能将人送出去的,得劳烦寂离再次将人带出去。   陆璇也算是知道了。   这位太子爷是闲着没事干,特意将她叫到这里来见一面,专程来折腾她的。   “还真想快点将你娶进府,”李淮温凉的手抚上了陆璇的脸颊,未等陆璇反应过来,眼前身影猛地覆上来。   “唔?”   陆璇舌头被卷走,话也说不出,身体也不能动。   整个身体都被钳制在他的手里,又是这种霸道式的控制,陆璇最后只能被迫享受。   “呼~”   陆璇被放开时,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气都不能顺了。   李淮在她的头顶上轻轻一笑,“孤真想就这样将你弄进府中,待到婚期一到,再将你娶了。”   陆璇真想翻一记白眼。   李淮抬手挼了捋她的鬓发,眼神深如水,“陆璇,记住,孤此生就只有你一人。”   陆璇猛地抬头看着他漆黑成水的黑眸,一时有些复杂。   突然记起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陆璇咬牙将他推开,面容冷肃,“多谢殿下抬爱,可惜,陆璇是个无心的人。”   李淮黑瞳一缩。   “除了孤,你的心还想属于谁?”   “殿下,陆璇该走了,”陆璇不想与他谈论这些,现在她只想找到那个男人,将其碎石万断。   李淮盯着陆璇良久,冷声道:“将五姑娘送出去。”   一直站在旁侧的寂离这才抬首,领着陆璇离开。   寂离忍不住对陆璇在太子殿下心中位置评估了一下,也不知何时太子与五姑娘的关系进展到了这种亲密程度。   ……   陆璇与寂离出现在别院侧门,正是陆湘众人等候的位置,因为太子叫走了陆璇,后面又热闹了一下后,韩姑娘就称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结束了这场墨宴。   李洐和金樊均对陆璇前面的一切迷惑,明明前边不是这样的人,突然似换了个人般,说其中没有点猫腻,怕是无人信的。   特别是四皇子与虞国来的这位。   也不管这两人如何,这边陆璇普一出来,迎上陆府几人深沉的目光。   陆谕因在墨宴上丢了脸,也实在没脸面跟着四皇子一起离开,是以,就与家中几个妹妹一道打道回府。   因陆璇这个身份有些特殊,不得不在这里候着她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府的这几人也不好意思先行回府。   这不,看到陆璇从里边出来,眼神都变了变。   若不是看到她身边的寂离,陆谕必然是第一个发飙的,转首一想,陆璇很得韩姑娘赏识,怕是以后也许会有用到她的地方,于是就忍住了心头的怒火。   “五姐。”   陆馨先出声叫人。   “多谢护送五妹,还请将五妹交回,我们自能将人安全送回府。”   陆谕神色不虞地冲寂离道。   寂离颔首,到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转身一走,陆谕就冷漠的横扫一眼过来,寒声道:“回府。”   率先一人上了马车,对身边几位妹妹到也没有再顾得上,陆谕这可真是被气狠了。   今日让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以后行事怕也是有一种闹笑话的模式了。   陆璇也不介意陆谕这种态度,自行上马车。   陆湘捏拳,朝着一个方向看了又看,就是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最后不得已,只能先跟着他们一块儿离开。   他们一走,李临桉这才从另一边出来,视线远远的凝视着远去的马车,沉声对身边人道:“查一查陆璇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李临桉眯起了眼,想起之前陆璇总是用深深的,爱慕的目光看着自己,可现在……她简直就是直接将他当成了陌生人。   这怎么能不让他多想。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些东西,就很难再改掉。   ☆、043.怒气   进府,陆璇就被丢在身后,他们几兄妹先行走进了府。   被派到她身边的随芯一直紧紧跟着她,到没有马上离开。   “五姑娘,先回屋吧,也许等一下老夫人就该唤你过去了,”以今日的场面,陆璇一定会被叫过去问话。   突然在墨宴上大放异彩,真的出乎人意料之外。   就是随芯也不禁对陆璇有了些敬意。   陆璇颔首,率先朝陆疆的院子走去,这孩子在出门时还很担心自己呢。   “姐姐!”   一直攀着门板的陆疆一眼就看到进院的陆璇,快步的朝她跑去。   “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的,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吗?”   “可是姐姐你去了好久,疆儿担心,”陆疆白着脸,乌眸上下看着陆璇,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我没事,走,回屋去,外边冷,”陆璇牵着他的手回屋。   这边椅子还没坐,陆老夫人就派人过来请了。   陆疆抓着陆璇的手说:“姐姐,我与你一起过去。”   陆璇没拒绝。   姐弟俩一齐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时,陆府各位已经到齐了,今天很不巧的,大家都在齐了。   陆谕几人已经将墨宴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陆老夫人。   看到陆璇携陆疆进来时,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陆璇脸上神情如旧,根本就没有把墨宴上的一切当回事,可陆府不同,他们需要有人更出挑,更能给陆府带来绝对的荣耀。   陆府想要更加的强大,就必须有一个能出头的人。   陆府这些年来,人丁越发的稀少,有才华的就更加的少了。   陆璇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也不怪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将人找过来。   再次看规规矩矩的陆璇,似乎经过匪徒事件后,陆璇变得越发不一样了。   在沉默中,陆老夫人率先打破沉默,“璇姐儿。”   “孙女在。”   “你这些都是向谁学来的?”陆老夫人心里边有点怨陆璇藏拙。   如果她早一些显露出来,也许就不会将她推出去嫁太子了。   陆璇淡淡道:“自学。”   “自学?”大家怀疑的声音一同响起,这种说法,谁会信?   “且实话实说便是,”陆隐忍不住寒声插了句嘴。   对这个父亲,陆璇并没有在意。   如果不是因为陆疆在这里,她绝对不会留在陆府。   前世,她不受任何束缚,虽一直处于争夺的路上,却也有着足够的自我自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武功没有办法施展,这具身体还得历练历练,想到每次都受制于那个男人,陆璇心中想要变得更强的想法更甚了。   “璇姐儿,实话实说便是。”陆老夫人话里有了些凉意。   “这确实是实话。”   “你……”陆隐现在看看到这般冷静到骨子里的女儿,心中不禁一阵烦闷。   不管你拿什么砸过去,她永远是不损一毫的接了,而且还反过来给你一击,让你又气又不能对她做些什么。   就像此刻。   屋里的众人看陆璇的眼神越发古怪了。   仿佛前面他们从来没有看清楚过陆璇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再将她重新看了一遍。   除了浑身气势变强了外,与之前也并无多大的不同。   “璇姐儿,也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陆府的人,将来不管去到哪,陆府这层身份也不可能改变。”陆老夫人打算打一手感情牌。   “是这个理,璇姐儿,你莫要再藏。有什么话,一家人不能说开的?”孔氏帮着说了句话。   陆璇清晖黑眸淡淡的看上首座,依旧是之前的话:“确实是我自学来,并无其他人教。”   “你这个不孝女,祖母问你话,老实回答便是。”陆隐忍不住扬手就要朝陆璇掌掴。   早就在之前他就被陆璇气得不行了,这一次次的刺激下,陆隐再稳重也被激怒了,再看看董氏生的两个儿女。事事顺他,听他的,可这个陆璇呢?压根儿就没有将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   再看看陆疆,一副柔柔软软的样子,看着就腻烦。   众人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因为眼看着陆隐的大手就要招呼到陆璇那张小巧的脸上了。   陆璇徒然抬起手来,纤细的小手一把将陆隐这个中年男人的手轻而易举的扣住。   看着这对父女俩,屋里的众人傻了眼。   ☆、044.威胁   掴掌下来的陆隐没想到陆璇的手劲会这么大,一时有些愣。   在他愣怔间,陆璇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声音清寒如冰:“想要女儿孝顺,先做好父亲的职责。”   陆隐被甩得退后两步,听到她无情的话,不由瞪大了眼。   不单是宋隐,整个屋子的人看陆璇的眼神跟活见鬼似的。   陆璇身子微微后退,身形微侧,声依旧如冰,“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陆璇今日所为,是自己努力得来。”   “你,你这个……”   “祖母,太子能活到现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家势大,但你们可想过,为何太子能从那样人吃人的皇宫活到如今?”   甚至是他变成这个样子,刘氏仍旧不敢动他,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太子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   陆璇的一番话让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这……”陆隐徒然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凌厉气息的陆璇。   “希望父亲,祖母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陆璇淡漠的道。   陆府众人看她的眼神深了又深,像是第一次认识陆璇般。   陆璇也不怕与他们撕破脸皮,以她现在的能耐,带着陆疆到外边过活完全没有压力。   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在这里扎根,替陆疆开发另一片天地了。   之前她还有些顾虑,怕陆疆对这个陆府有特殊的感情,现在看来,这样的陆府,就算陆疆以后在这里长大,也讨不到好。   所以,陆璇不再憋着自己,有什么不舒爽的,发出来便是。   李淮这里,她大可以尽情的使用,反正只是借他的名声来压人罢了,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璇姐儿这翅膀是要硬了……”陆老夫人黑眸眯得细细的,盯着陆璇的眼神阴冷。   “陆璇只是实话实说。”   “陆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哪里是对长辈的样子?”陆隐大男人的自尊心作崇,不容许自己曾忽视的女儿突然硬气起来,还来反抗自己,压制自己。   这种感觉,换作是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陆隐。   “陆璇从小没有爹娘教,自己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父亲现在来指责陆璇,是不是太迟了些?”陆璇脸寒声寒,句句刺激得陆隐怒火中烧。   “璇姐儿,他是你父亲,你当着长辈的面这般说话,就不怕外人戳脊骨梁吗?”董氏一把扶过险些吐血的陆隐,彼是不满的对陆璇喝道。   陆璇沉冷的视线扫过,不知怎么的,董氏只觉得的后背一凉,后边再难听的话都说不出了。   “五妹,你别这样,祖母和父亲不过是想问清楚来源罢了,你也不必如此的咄咄逼人。”陆湘以老好人的形象迈出一步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璇,以长姐的身份劝说她。   陆璇这一听,到成了她的不是了。   陆璇幽幽的看着这个姐姐,什么话也没说。   陆湘也被陆璇看得浑身不舒服,张了张唇,想要说的话就这样吞了回去。   “璇姐儿,须知有陆府才有的你。就算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疆哥儿想想,”陆老夫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的朝陆疆苍白的小脸看去。   陆疆和陆璇长得都偏向死去的陈氏,精美漂亮,特别讨人欢喜。   这两个出彩的小辈,本该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想却因为陈氏的死,让他们姐弟俩陷入这种境地。   做为陆府宅门的当家作主人,陆老夫人竟也常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对姐弟只问不闻。口头上的问候过后,就再置之不理,与无视有何区别?   对陆老夫人,他们早就失望了。   陆璇并不是一个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对陆府现在这种状况,她自然是不喜的。   既然不喜欢,又何必顾忌?   陆老夫人这句话,已算是变相的威胁陆璇了。   陆璇眯了眯危险的眼。   ☆、045.习武   “祖母的话,陆璇会记于心,”陆璇面对陆老夫人的威胁,面色如常。   陆府,她算是得罪了。   这些人想要压制她,用她做棋子,她不想任何摆布,本身的性格又强硬自是不可能时时都向别人低头。   前面想到陆疆,后来她觉得陆疆完全可以脱离陆府过得更好一些,于是就想通了。   “你……”陆隐怒得额头青筋突突跳。   陆老夫人算是看得明白了,现在他们陆府不能与陆璇撕破脸皮,只能任由她。在陆隐欲要发怒之际,陆老夫人一记眼色扫过去,大家都明白了陆老夫人这一记眼神的意思。   “你记着就好,至于你这次墨宴上的表现,我们也不逼着你说出背后教你之人。但谨记,不可令陆府蒙羞。”陆老夫人声调凉凉,眼神深远。   陆璇颔首,算是应下了。   陆老夫人松口的同时让大家明白,在这个陆府里,陆璇是再也动不得了。   这可苦了想要她性命的人。   若是之前动手,或许于陆府也没有什么影响。   墨宴上,他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清楚了,太子爷是特意去护着她的。这种待遇,不得不让他们重新估量她在陆府的价值。   “五妹,你能这样听祖母的话就好了!祖母,湘儿好久没和五妹说说闺房话了,不若让我们先退了说几句!”在董氏的示意下,陆湘亲密的揽过陆璇的手臂,俏声对陆老夫人说!   陆老夫人赞赏地点点头,还是这个湘姐儿知她心思。   陆璇不着痕迹的抽开手,握着陆疆的手先离开,他们在后边说些什么,她可不管。   “五妹,我有些话与你说说。”   陆湘真的跟在后面出来了,将陆璇拦住。   “疆儿,到那边等着我。”   陆璇指了指前面的亭子。   陆疆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陆湘才走过去,四周的丫鬟们也跟着退开好远才停下。   “三姐有什么话就直言吧。”陆璇也不想与她废话。   陆湘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妹妹,眼神慢慢地冷却了下来,在陆璇面前,陆湘很多时候都不会太掩饰自己的另一面。   “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后宅这些本事,我难道还不清楚吗?”陆湘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嫉妒了陆璇。   样貌输给她罢了,现在连才情都要输给她,陆湘岂会甘心。   陆璇淡漠扫了眼过去。   陆湘看到这个眼神,心中更是一股无名火冲上来。   “五妹,你这是什么眼神。”   “三姐的才情又是从哪学来的?难道背后也有人教?”   “我那是先生教出来的,你一直藏拙,是不是?”后面是质问的语气。   陆璇淡淡道:“三姐如何学来,我便如何学的。”   说罢,陆璇丢下了陆湘,转身就走。   陆湘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竟越发无法无天了,竟连她也敢这般对待。   陆湘捏紧了双拳,咬牙,从背后恨恨地瞪着陆璇的身影。   “陆璇,你且给我等着吧。”   ……   “姐姐,真的没事吗?刚刚我看三姐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会不会和父亲告状?”陆疆拉着陆璇的手,满是担忧的道。   陆璇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小孩子别操这么多心,你的身体太差了。明天开始,跑完步我教你一些吐呐的气功心法。”   她觉得是时候教一些武功给陆疆,以便让他强身健体,将来也能有个自保的能力,不至于什么事都受制于人。有一身功夫在,总是没错的!   “吐呐?”陆疆不懂。   “姐姐说什么,照做着就是。”陆璇捏了捏他挺直的鼻子。   陆疆缩了缩,认真道:“姐姐,疆儿长大了,别老当我是小孩子。”   陆璇不禁失笑,看着这张精致的脸露出无辜的表情,不禁心情大好!   ☆、046.约见   在陆府各位回屋商议将来计划时,陆璇则是将随芯打发在外边,然后教着陆疆一些心法,那是以往她入门时的法决。华夏国流传数千年的内功心法,虽然与这个世界有一些同落,却绝对是精良的。   按照着陆璇给的心法与方法,陆疆慢慢的练习了起来。   陆璇现在的身体也有些虚弱,正好陪在陆疆的身边一起修习回来,等灵魂真正的融洽进来,她的身体就能恢复如从前了。   一番打坐习气一周之后,陆疆也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想到要变得更强保护自己,陆疆更是努力了起来。   看陆疆能够耐着性子慢慢的修习,陆璇很是赞叹,像他这样的年纪又是这样的身体,正好合适。年纪越是小,学起来越是快速有效。   “姐姐,习内功,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姐姐了?”运转了两个周,陆疆睁着大大的眼珠看了过来,问。   陆璇睁开眼,颔首,“当然。”   陆疆嘴角一弯,又重新开始运转心法。   陆璇见状,勾了勾唇,从矮榻上走下地来到窗边往外瞧了两眼,一片漆黑。   在这个世界活着,也许就是为了让身边的人活得更好。   陆府始终不是她想要呆的地方,若非是陆疆,这里何时留得住她?   “五姑娘。”   奶娘打开了一缝门,慢声走进来。   陆璇问道:“外边的人呢。”   “被我打发走了,请姑娘放心,”奶娘抬头看到坐在榻间正打坐的陆疆,愣了愣。   陆璇也没有和奶娘解释这是做什么,再问:“可是有什么事?”   “姑娘,今日我出门时,好似看到了河洲府的人找过来了。”奶娘压低着声调道。   这也是奶娘第一次看到河洲府的人过来,不由喜上眉梢。   看到奶娘说这话时的神情,陆璇知道河洲府是陈氏的娘家,也就是陆璇的外祖家。   陈氏人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才来找,看来她的外祖似乎很不喜欢陈氏。   但陆璇想错了。   陈氏在陈家那可是被宠上天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以前外祖非常不满意陆隐这个女婿,不想陈氏却死心塌地的,非要跟着陆隐。   没把陈老气得半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由着陈氏了。   只是陈家和陆家并不往来,就是陆隐和陈氏成婚时也没有外祖家出面,说来也是陈氏自个的选择,结果就走眼了。   “可是外祖家的人?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陆璇不解。   “姑娘,今日我一瞧,是老爷特地吩咐过了,陈家的人一来,就打发走。”奶娘眼神闪了闪,想要多说两句又吞了回去。   “奶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姑娘,当初夫人要嫁给老爷时,您的外祖是不同意的。虽然您外祖表面冷淡,可夫人嫁过来时还是偷偷备了不少的嫁妆,生怕夫人吃亏,将大把的财富给夫人带进来。此后,您的外祖就病了一场,夫人回府看望,没能进门被赶了出来。后来是您的大舅舅亲自送出河洲府的……”   说到这里,想起往事,奶娘不禁红了眼眶。   陆璇并不知道有这一段,说的自然是前主。   她这个灵魂,若没有那点记忆,那是一点也不知情。   “后来母亲去了,陈家为何无人来?”陆璇想不通。   “按理说,您的外祖如此疼爱夫人,应当会派人过来的,可不知为什么。河洲府也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影响到了整个陈家。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下来。”   其实奶娘怀疑河洲府那里早早就派人来过了,怕是有些人作崇,将人拦在了外边。   不得不说,奶娘这个想法不巧的就对了。   陆隐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河洲府已经派人下来了好十几次了,都被陆隐找理由给挡住了。   这个时候,陈家在河洲府才稳定回来,其势再有壮大的意思,陆璇的外公实在想念,又怕陆璇和陆疆在陆府受欺凌,这次是派陆璇的大舅进帝都城寻人的。   只是这些,陆璇他们并不知情。   “既然是这样,他们若是真的有心过来找人,一定会找到我这儿来。到时候我会直接错开父亲这里,奶娘不必担心,我会弄清楚事情的前后。”陆璇想了想,说了这番话。   奶娘不禁松了一口气,在心里边,她还是陈家能够想起他们姐弟俩,有外祖家撑着,两姐弟的生活也会好过一些,不用像现在这样艰难。   ……   陆璇早上带上陆疆去她的院子跑步,随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院中疯跑的两姐弟。   大早上的出来跑步,也不怕冻着了。   等陆疆慢跑了几圈后,陆璇才进屋给他施针,这个过程中,陆璇又将随芯给打发了。   随芯也不疑有他,巴不得离开,不想守在陆璇的身边。   等随芯回来时,陆璇已经吩咐奶娘去熬药了。药方子是她开的,并没有喝前面大夫开的那些,对陆疆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调养身体的事得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   随芯端着热水进来,说道:“五姑娘,三姑娘那边的人过来了,说是世子爷有话要同您说说,让您一道与三姑娘同去。”   陆璇洗着脸,没有回话。   随芯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就没再重复。   洗漱过后,陆璇用了早膳才同随芯一道与陆湘汇合。   陆湘早早就将自己打扮得艳丽,脸上仍旧清高的神彩,“五妹今日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吧,不必再重新备马车了,祖母那里我已经招呼过了,五妹不用担心。祖母说,省了我二人的定省,走吧。”   陆湘到是安排得妥妥的,生怕出了差错。   陆璇颔首,随她一同上马车朝李临桉定的地方去。   是一处亭湖处,四周都是一些外地来的游人或是帝都城本地的游士。   今日人并不多,但也不少。   从两姐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李临桉今日特地在这游亭中候着陆璇,当看到身边的陆湘时,李临桉不由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将她请出府,对陆湘的出现,李临桉直接沉了脸。   陆湘愣是没有看到李临桉的冷脸,彼时正一脸娇羞的瞅着他,眼波闪动,瞥见风流倜傥的李临桉,不禁喜在心中!   这就是她的未来夫婿,这个人的所有都要属于她了!   那是多么高兴的事。   “李世子。”陆璇进亭,不冷不淡地叫人。   陆湘赶紧道:“世子爷安好,妹妹这儿非要我陪着,来见自己的未来姐夫,这小妮子到是害羞了些,还请世子爷莫见怪!”   这话一出,亭中的两人同时看向她。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xiaozhu222】赠送的12花。【lwzgjf】赠送的3花。么么哒~!爱你们!   ☆、047.夺芒   陆璇从她这句话中可得知,李临桉根本就是只请了她过来,陆湘这里压根儿就没提。   也算陆湘的脸皮厚,陆璇也不戳破她。   李临桉这里怎么反应,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世子将我叫过来,所谓何事?”   进亭,陆璇直言问。   李临桉往陆湘这边扫了眼,想要对陆璇说的话,到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世子若无事,陆璇就先告辞了。”   看李临桉这反应,陆璇明白这些话是陆湘不能听的,陆湘因他的沉默和闪烁的眼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且慢,”李临桉将退出去的陆璇叫住,然后朝陆湘道:“湘儿且回避一二,有些话想与五姑娘单独谈谈。”   陆湘变了色的脸僵硬难看,双目呆了呆,然后从一边恨恨的瞪了陆璇一眼,低声应是就退了出数远,亭中的下人们也跟着一并退出数丈。   陆璇见状,挑了下眉。   等亭中只有二人在,陆璇冷言道:“世子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你……”不见往日投在自己身上的倾慕目光,李临桉盯着沉静的陆璇,心里边有些怪。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你可是恼我了?”李临桉暗声问。   陆璇微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陆璇不知世子的意思是指何事?”   “之前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待你,”李临桉轻轻一叹息,像是表达出自己有多么的无奈,“其实,我想娶的人并非湘儿,你……可明白?”   后一句话落,李临桉窥着陆璇的表情,等待着答案。   陆璇一听,不由愣了愣。   “圣旨已下,世子如今和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其实……”李临桉看着陆璇精美的脸蛋,以前看时没有觉得如何,现今一瞧,愣是将他给迷惑住了。   陆璇再傻也能猜得出,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如果世子只是想说这些,那陆璇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听,而且,世子难道不知道陆璇已经赐婚给太子府了吗?”   陆璇温冷的声音如当头一棒,让李临桉的声音有些堵。   “当初……要进太子府的人应当是湘儿的。没想到最后换成了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法子,”李临桉猛地抓住了陆璇的手腕。   “放手,我三姐在外边。”陆璇冷冷地扫过来。   “璇儿……”   “李临桉,放手。”   亭外的陆湘看到李临桉抓住陆璇的手那一刻,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只怕陆湘已经先冲上去了。   愤恨的眼神直直瞪向陆璇,发狠的样子似要将陆璇生吞活剥了。   陆璇眯着眼看有些激动的李临桉,这个男人看来也是个傻的,以为这样能做什么?以前那样对陆璇,现在突然回心转意,谁信?   “璇儿,我以前对不起你。明知道你那样喜欢我,却将你推开了,是我的不对,求你原谅我之前的所做所为。”   “你没有对不起我,”陆璇沉了沉脸,“以后你我无干系。”   “璇儿。”   见陆璇要走,又猛地将人拉住。   陆璇一记手刀劈下来,将李临桉的手打开,退出两步远,眼神冷冷的看着他,“记住彼此的身份。”   李临桉俊脸一僵。   “五妹,你怎么将世子爷给惹恼了,还不快向世子道歉,”陆湘绷着脸,提裙跑过来,面色不善的瞪着陆璇。   陆璇淡淡瞥她一眼,眯眼看了看李临桉。   转身欲要走,亭外边的路有一婢子朝这边不紧不慢的过来。   等人一近,亭中的人都认出是韩冰容身边那个叫做秋瑶的婢女。   秋瑶朝亭中三人望了眼,盈盈有礼道:“我家姑娘请陆五姑娘叙话,就在前方揽绮亭中。”   顺着她的视线往揽绮亭望去,果然见得一角处有一两婢子衣角露出来。   “有劳了,”陆璇没多想,朝秋瑶作了作揖。   秋瑶一愣。   她只是一婢子,哪里能让身为主子的陆璇行礼,是以,秋瑶对这位陆五姑娘不由高看了些,神情也恭敬,“五姑娘言重了,请随奴婢来!”   陆璇颔首,跟着秋瑶出亭。   李临桉神色微闪,跟着后头迈步紧随,陆湘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提裙招呼身边的人跟上。   当韩冰容看到陆璇身后两位不请自来的人时,愣了下,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些什么来。   “五姑娘请入座,世子请!”   “韩姑娘有礼了。”   韩冰容自动忽略了身边的陆湘,引二人入座。   陆湘小脸白了白。   “听闻陆五姑娘出了府,我便一路过来,不巧就真的碰上了。也算是我二人有缘,五姑娘请用茶。”   见韩冰容对陆璇的态度如此之好,陆湘搅着手绢,嫉恨不已。   秋瑶主动请陆湘入座,这才缓解一些陆湘的那点尴尬,却抚平不了她前后的嫉火。   陆璇,凭什么短短几日就将她陆湘给比了下去?凭什么所有人的目光就往她身上投?不过是写得一手好字罢了,其余的也不过尔尔,凭什么将她陆湘给比了下去?   陆湘心里一百个不服!   韩冰容直言自己是跟着过来的,到也坦率,陆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不由深看了几眼这位韩姑娘。   果然与从不同。   “韩姑娘有心了,”陆璇身子娇小,年岁又比韩冰容小好几岁,以这样老成的语调说话,韩冰容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那日五姑娘一手书法,写得我心服口服,不知往后有机会可否还能与五姑娘一道讨论书画?”韩冰容主动攀交。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喜极了,哪里像陆璇这般,听了这话反而露出沉色,说出来的话让陆湘都想要咬人。   “实在抱歉,恐怕不能。”她可没有那种时间去和她讨究这些东西,陆疆也好,她自己也好,都需要时间来改造身体,哪里有闲情去讨教这些文墨。   韩冰容一听,眼中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若韩姑娘不嫌弃,陆湘可以与韩姑娘一道讨究一番。说来,五妹这点书法还是出于我这处呢,实在叫韩姑娘见笑了。”陆湘含笑,慢声道出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秘密。   韩冰容几人无不因她这话,猛地转过身,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见他们目光转来,陆湘心中不由一阵的舒坦,这种光芒,就该属于她陆湘的。你陆璇,根本就不配!   ☆、048.蒋家   陆璇有些不能理解陆湘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说出这种话的,在场的,除了韩冰容没见过她的书画外,李临桉是见过的。   她的才情如何,李临桉能不清楚吗?却当着这两个知情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怕他们二人当场揭穿了她?就算他们不揭穿她,在韩冰容面前显罢,也不怕闹笑话。   李临桉愣愣地看着这个陆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冰容何等聪慧,自是从李临桉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陆三姑娘之手,早听闻陆府三姑娘才华横溢,能教出这样的妹妹,想必三姑娘的才情必然也极为令人叹服!”   陆湘眼中自信,听韩冰容这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自信满满道:“韩姑娘妙赞了。”   陆璇干脆就不管了,陆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正好也不想与韩冰容打交道。   见陆璇不言,李临桉皱着眉也不管了,且看陆湘自个如何应对。   韩冰容也看出陆璇不想与自己探讨什么文墨了,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在陆璇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的。   果然是高人的作风。   陆璇越是这样,韩冰容对陆璇更是高看了几分,至于这位陆三姑娘,既然是陆璇的姐姐,也就应付应付就是。   如若韩冰容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定然也不会卖陆湘这个面子。   “家中还有些事,韩姑娘,陆璇就先告辞了,”没兴趣听陆湘继续佯装下去,陆璇先起身告辞。   韩冰容想留人,陆湘却又拉着她一块儿说话。   陆璇寻了机会就退出去。   李临桉也跟着后面匆匆告辞一句,气得陆湘脸色一变,但碍于韩冰容在场,只能咬牙忍下。现在她留下来讨好了这位韩姑娘,往后还不是在闺秀们之间也好有一番表现,居时你李临桉还是会回头来讨好她的。   坚定这一点的陆湘,忍着没有追在后头出去。   “璇儿。”   陆璇一听身后人跟着出来,步伐加快。   李临桉赶紧走到身前挡住了她,“璇儿,我所言,都是真。”   一想到要娶陆湘过门,李临桉这心不禁有点堵,之前他以前陆湘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该亲近的,以前他确实是对陆璇这美貌所迷惑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越发的讨厌陆璇的作为。这才将视线转向陆湘,特地对陆湘好,厌恶她。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只是自尊心作崇罢了,觉得不能娶陆璇这样小心眼的女子,会被别人耻笑。   可这一段时间,陆璇一直追随着他的视线突然间就没了,竟让他无法接受。   “世子请自重,这种话在外边还是不要乱说,对你我都不好,”这处虽没有什么人,可也偶有人在周围经过。   她陆璇是不怕,但人言可畏,若是传到了一些不该传的人耳朵中,那可就不妙了。   麻烦这东西,越少沾越好。   “璇儿……”   “世子叫我五姑娘,这种情人之间的称呼,还是少叫为妙。太子虽三年未出府,手下的眼线却也不少,若是这种话传到他的耳朵,世子该知道这后果会如何。”   陆璇一番话出来,李临桉脸色就变了。   是啊,太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若非得了怪病,只怕刘氏那里也无法压制分毫吧。   到底是正统,背后还有一个蒋氏,虽说蒋氏已不如前,蒋老在朝中的影响力也非同小可。   想到四皇子之前所言,李临桉竟也有了退缩之意。   再喜欢的女人,也比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   见他有退缩之意,陆璇冷冷一笑,转身就要走,不想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蒋文高眯着眼,上下扫了两遍两人。   “五姑娘很快就嫁入太子府,日子将近,与外男共处,怕是不太好。世子与五姑娘的姐姐日子也将近,二人当避嫌才是。而今却在这里拉拉扯扯,也不知二位是想要私向授受,还是想要做点对不住太子爷的龌蹉事。”   蒋文高看着俊美带着些邪气,可这人的性格却是正得很,说话也是一眼一板的,对二人也是直言不讳,声调阴寒如霜。   话落,蒋文高冰冷的视线定在陆璇身上。   他是太子的表兄,蒋家如今的支柱,如此关心太子的一切,也是理所当然。   他本是被人引了过来,不想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气怒。   对陆璇的印象更是不好。   感受到蒋文高重新审视的冷意,陆璇就知道自己和李临桉之间被人给误会了。   “蒋将军。”   “世子若无事,本将送五姑娘回府,”蒋文高冷硬的给陆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璇顺着他的意思,与他一道离开。   李临桉皱了皱眉,对上蒋文高,他还真有些怵,这个人到底是带过兵,杀过人的将军,身上带着戾气,让人不敢太过亲近。   “请。”   陆璇看了看这辆简单的马车,到底没有拒绝。   只是蒋文高接下来将自己带去的不是陆府,而是向西面行去,陆璇不由皱眉,掀帘出来,“蒋将军这是将我带往何处?”   “祖父想见见五姑娘。”   陆璇闻言,皱眉。   蒋老?   这个蒋老她是听说过的,当然,这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听说来。毕生为将,杀过的人数不胜数,严苛,冷酷,总之是极其难应付的老人家。   对方是太子的外祖父,陆璇也不好做得太过,唯有见过面后再看看情况了。   遇上陆璇,蒋文高就令人回府通知蒋老一声。   蒋老也一直想要见见这位太子爷几次出面“相护”的女子,陆璇不论是出身,还是自身,都不符合太子妃的人选。   家世上不能助太子,本身才华缺失,到是听说在这次墨宴上有一番表现,也不知是真假。   但于现在的太子来说,家世犹为重要,太子需要一个良好的世家女子相助。   所以,对太子与陆璇的婚事,蒋老是打从心里边反对的,若是在蒋皇后还在时期,太子的对像到是可以不挑。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不能让太子太过任性胡来。   太子不肯为自己着想,蒋老唯有多操点心思了,就算是做个坏人也在所不辞。   只要能帮得上太子。   ☆、049.求医   蒋府。   陆璇自被请到这里,太子等多方面的势力都第一时间拿到了消息,各方势力的反应不同。   太子这方是静等,刘氏势力则是潜伏在各方角落,观着两边的反应;至于其他人,则以观戏的看法看着蒋家的行为。   对蒋府,陆璇完全可以用肃然来形容。   人严肃,府邸清冷。   与太子府相差无己,陆璇面色平静的与面前蒋老对视,旁站着蒋文高。   蒋老那双鹰般的眼瞳无不透着股冷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挺让人发怵的。   可惜,这里坐着的人是陆璇。   蒋老看了一辈子的人,从陆璇进门到施礼坐下一系列动作中可看得出来,此女并非传闻中那样不堪用。   “蒋老有话对陆璇说,直言就是,”陆璇率先打破沉静。   蒋老慢慢的抬眼看陆璇,手一摆,屏退了左右。   蒋文高也跟着退了出去。   蒋老才慢慢道来:“五姑娘可知太子如今是如何处境?”   陆璇淡声道:“陆璇一介女流,对朝局看法并不明朗,也请蒋老指明一二。”   听她这样说话,蒋老到是高看了一分。她并没有不懂装懂,更没有对朝事夸夸其谈,或是干脆不理会。   “依照陆府现在的位置,太子妃位还是有些距离,既然殿下对五姑娘有意。老夫也不好阻拦,殿下打从出生,就过得不如意,也不能让殿下在五姑娘这里不如意。”   听到这,陆璇也算明白了。   蒋家是阻止不了这次的亲事,但可以警告她安分。   “蒋老的意思,陆璇明白。”   正巧了,她也只是想进太子府以缓解眼前的窘境。至于这位太子爷所谋的事,她并不感兴趣,只是……   想到李淮对她的行为,似乎挺感兴趣的,他那个念头只怕难消。   转而,陆璇又想到了莫名奇妙被一个男人毁了清白,脸色变了变。想到古人的思想,陆璇决定与李淮说个清楚,打消他的念头。   或许,他知道后,立即抛弃成亲的想法呢。   之前她到是没有想过这一层,若不是蒋老的提醒。   “五姑娘……”蒋老见陆璇走神,老脸沉了沉:“虽然这样对五姑娘来说有些不公平,但如今殿下的处境,也希望五姑娘能够明白。”   “是。”   蒋老有些狐疑地看着陆璇好半晌,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的,“太子府和陆府不同,五姑娘处事当也不同,妇主后宅,该五姑娘做的,也当心如明镜。”   果真是来警告她的。   “陆璇明白,请蒋老放心,有些事不该我过问的必会把嘴闭严了。不该是我该做的,定不会碰一点。”陆璇这下可求之不得。   陆璇的回答让蒋老连连点头,还算她明事理。   之后蒋老也并没有与她说太多,把该说的说完后就令人将她打发出府了。   “五姑娘,这边请……”前面丫鬟一路将她引出府,与来时不同,出去是走后门。   走到一个中院,陆璇突然停了停,大丫鬟不禁凑前看了一眼。   冬季花已谢,可隔着中院的中院花园却仍旧是蒋府最漂亮的一方。   蒋文高高大的身形正站在一方轮椅旁侧,彼时正伸手去给轮椅上的少女摘一朵白茶花。   身边是伺候左右的侍女,一双双眼正静静观着这对男女。   因那轮椅中人侧着,站在陆璇的角度,只能看到那清丽脱俗的侧颜,唇白,苍颜。   单是看到这些,就断定少女病重,再观她坐轮椅的姿势,应当是不宜站立过久,以轮椅代步。再观她微微起浮的胸口,断定她患有哮喘之症。   陆璇只静静瞥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那丫鬟刚要说话,她就直走,没有要打探的意思。   丫鬟准备的一番说词,一时间也没能说出来。   眼见她跨出拱门,才说道:“那是我家姑娘。”   陆璇没点头,更没有看她,直出了后门钻上蒋家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连一刻都没停留的令车夫打马离开。   丫鬟不禁觉得奇怪,还是头次遇上陆璇这个样子的。   ……   蒋老从屋里出来,沿路过来,也看到了两兄妹在园中,观蒋玉惜的脸色皱眉道:“怎么让你妹妹出来吹风,还不快将人推回屋去。”   妙丽少女刚刚扬起的那抹苍白的笑渐渐敛去,蒋文高见状,忙道:“爷爷,玉惜她只是太闷了,出来呼吸几口新鲜气息。”   蒋老老脸一虎,“你妹妹的身体岂能拿来开玩笑的,寻遍了名医不能治愈。骆老此刻就在帝都城,我正极力相请,这段时日,莫让她受了凉病发。”   “爷爷,我没事的……”蒋玉惜白着脸,弱弱地道。   “将你们姑娘送回屋,”蒋老脸色一沉,不顾蒋玉惜的可怜巴巴,摆手强硬的让人推回去。   被送回屋的蒋玉惜忍不住一阵失望,那眼神看得蒋文高都于心不忍。   奈何蒋玉惜的身子偏寒,又有喘症,一旦病发,蒋府几乎都承受不住。   想想那个场面,蒋文高连一句替她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骆老我已派人相请,刘氏那边的人看得紧,我们得找个机会亲自会见这位骆老。你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起这事,蒋老的脸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蒋文高捏拳道:“爷爷放心,就算是用绑的,也要将骆老带过来。”   “不得无理,”蒋老瞪了他一眼,“骆老是何许人也,岂能你放肆。”   “是,”蒋文高心急才会说出这种话,他当然知道骆老的身份非同小可,这次麟国能请得动他,却已是付了不少的代价。   以他们现在蒋府的情况,真的能请得动骆老吗?   “且去备份厚礼,明日我请自登门,”蒋老沉声道。   “爷爷,现在行动怕是不便,骆老现在安排在刘家,而刘家与我蒋家势同水火,您现在过来只怕会让刘家……”   “玉惜的病已不能再拖,你心里清楚,只要能请得来骆老,就算是踏着我这张老脸,也认了。”   “爷爷,您这是何苦……刘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万一他们提出过分要求。您让太子殿下如何自处?还请您为大局着想,这件事还得暗着来。或是与太子那边商议再行动,爷爷,您看可好。”   “这事,太子那里对我这个老头的决定,选择了沉默。”   蒋文高瞪了瞪眼,“您去见过太子了?”   蒋老沉着脸没回答,但他的沉默却给了蒋文高答案。   ☆、050.找人   关于在蒋府之事,陆璇并未在意。   下次见了李淮,实话实说就是,以古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出发,李淮必然会拒绝。   算准了这点,陆璇带着轻松的心情回陆府。   只是刚迈进大门,陆隐的人就等在了门廊前,将她带到了三房主屋去。   屋中,气氛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口气,就等着她过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跪下。”   座位上,是一脸威严的陆隐,他双目阴沉,声音极冷的喝出。   看陆璇的眼神连个陌生人都不如,之前刚刚埋进去的脾气,这会儿又忍不住朝她发了出来。这是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要忍让着吗?没有这个道理。   连同前面陆璇给他受过的气,一并在这里发了出来。   陆璇迎上陆隐冰冷的视线,慢慢的放在小声抽泣倚在董氏身上的陆湘。   “不知道父亲叫陆璇过来,是何事。”   “何事?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下勾引自己未来姐夫,你这个荡妇。”陆隐低吼着难听的话。   陆璇皱眉,“勾引未来姐夫?三姐,你是这样与父亲说的?”   陆璇的声调没有感情,听在耳朵里,莫名有种寒凉的气息。   “老爷,你看看她就是这样与自己的姐姐说话的。”董氏唯恐不乱的添了一句,红着眼眶护着陆湘。仿佛受委屈的人才是她们母女俩,而陆璇是那个罪魁祸首。   “孽障!你真是越无法无天了,”陆隐前边受了她的气,关起门来,哪里还能忍得住。   陆隐二话不说,一下子走到陆璇面前,扬手就朝她掴过来。   前面拿话污辱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在这里动手,陆璇可不能放任自己软弱。   越是在他们表现得软弱,就只能做之前的陆璇。   “老爷,璇姐儿还小……”董氏见状,装模作样的过来就要阻止陆隐动手。   陆璇往旁边轻轻一闪,就着董氏冲过来的势轻轻抵过脚尖,陆隐手掌落空,董氏刚好从身后扑上去。   结果董氏收不住力道,直接冲到了陆隐的身上。   正要回身怒喝陆璇的陆隐被董氏扑了一个正着,两人差点同时跌了出去。   “唉哟!”   陆隐赶紧扶住了董氏,稳住了身形回头冷冷盯着陆璇。   陆璇迎上他冷沉的目光,“如果父亲当真不喜我和疆儿,即日起,我二人不介意提前分家。”   “什么?”陆隐一听,气得就要一口血吐了出来。   “父亲!”陆湘顾不得装了,快步过来扶住陆隐,不赞同地盯着陆璇。   “璇姐儿,你怎么能就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快向你父亲道歉,”董氏一边安抚陆隐,皱着眉喝了陆璇一句。   “孽障,孽障……”陆隐气得不行。   陆璇漠然道,“想必太子殿下很赞成我的想法。”   “你……”陆隐险些两眼一翻就晕了。   陆璇冷笑,承受能力这么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这位置的。不过言语上刺激,他就一副要晕死的样子,让陆璇看了实在觉得可笑。   “五妹,你怎么能拿太子来压制父亲,”陆湘瞪着眼道,这句话更让陆隐气得不行。   陆璇冰冷的眸光落在陆湘身上,最后淡淡道:“父亲若是无事,女儿先回屋了。”   “孽障……滚出去。”   陆璇求之不得,把陆隐气着了,心情不错的回院子。   以前陆隐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这种父亲,于他们姐弟来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也是他的忽视才让陆疆的病情加重,而陆璇也因此受到了多方面的欺压。   就算陆璇好声好气的与他说,最后也只能落得个逆子的下场,一个人不如意,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在这种情况下,陆璇自然也不能软弱了。   对外,陆隐必须保持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否则朝臣一个弹劾,足够拿掉他的乌纱帽了。   ……   是夜。   一条纤细的黑影从陆府的方位疾射而出,犹如一道光亮闪过。   不出几息间,那黑道就落在了大国寺附近方位。   跟着另一道影子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娇小身影就是一愣,“五姑娘!”   “绍叔。”   “五姑娘这么晚了怎么出府了?”   这娇小的人儿不是谁,正是该呆在陆府的陆璇。   “哗”地一下,陆璇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幅画像,借着小屋射出来的微弱灯光看。   “这是?”   “找到这个人,”陆璇齿寒语冷,隐约中,绍叔还能听到了杀意。   “五姑娘为何要找此人?”绍叔惊定不疑的接过画像详端了一二,发现这画功极妙,将一人的五官神情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观这画中人并不似普通人,贵气天成,而这五官似乎有些熟悉,绍叔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找出来便是,”陆璇寒声道:“找到人,不必打草惊蛇,以绍叔的身手怕不是他的对手。”   当时她可是被制得死死的,可见,此人武功极高。   绍叔打量了几眼画中人,又问:“五姑娘可还有其他交待?若无,老奴将五姑娘送回府,夜深了,五姑娘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安全……”   “不必了,绍叔只要将此人寻出来便是。”   “是。”   话落,陆璇从身上丢出一包银两,绍叔接过掂了一下,愣了愣,“五姑娘,这是?”   “若有必要,可雇些人助你一臂之力。此人可能是地方权贵,你小心为上,若被发现,立即撤出来。”陆璇冷声吩咐,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瓶,“这是救命良药,只有三颗,东西珍贵,收好。”   “多谢五姑娘。”绍叔也没有怀疑的收下,同时心惊于陆璇今夜突然之举。   “若有需要,绍叔回府寻我,”陆璇最后交待完,人转身就跃了出去,那速度之快,不过半个眨眼间。   绍叔拿着画和药瓶,呆滞地看着那道纤影消失眼前,若不是手中多出的两物,他还道自己眼花或是撞鬼了!拿手揉了又揉眼睛,手里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刚刚那人也确实是五姑娘没错!   久久之后,绍叔吸了一口凉气才喃喃道:“五姑娘竟有如此身手,这,这简直不可置信!”   震惊过后心里边也欣喜!新主子这般厉害,虽是女儿之身,却能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这是好事!   今夜,绍叔是注定不能入眠了!   ☆、051.寻药   陆湘授教陆璇技艺和韩冰容欣赏陆湘的谣传不经走,在坊间那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一时间,陆湘的大名直将陆璇那点刚起的名声给盖了过去,之前陆璇有墨宴上表现的,仿佛不曾存在过。   现在陆湘在外边洋洋得意,交友也渐渐甚广。借着韩冰容的名声,陆湘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论走到哪里,陆湘这个人一下子变得耀眼了起来。   一些闺秀都忍不住往她身边凑,当然,除了那些有眼力的世家女对此不屑一顾外。   也就在陆湘得意时,陆璇带着陆疆在院中习起了武。   这次,陆璇连随芯也不瞒着了,反正在他们眼里,陆璇这种行为就跟发了疯似的。   随芯汇报过董氏,可惜董氏正着急儿女的婚事,因为太子的日子定了。董氏也想让陆湘这个姐姐同时出嫁,别让陆璇超了过去。   去国公府好说歹说,国公府也终于正式这次的婚事,原因无他,董氏再次狠下心来去求了淑妃娘娘。   皇帝也很赞成两全齐美,二女同嫁。   于是日子就定作了一起。   两桩婚事排在了一起,陆府本就不富有,下子付出两大份嫁妆,可苦了陆老夫人。   陆璇这个太子妃嫁妆最是不能少了,陆湘是何人,她做为三房长姐,怎么可能让陆璇越了过去。奈何,陆璇的位份高过了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对,出拳,看姐姐做一遍,”陆璇在院子里教陆疆习武,一招一式的慢慢教起。   以陆疆现在的身子骨,只能学一些基础,因身体的虚弱,打出来的招式柔软无骨。力度不够,气也不够。   现在练习最长的就是调息,吐纳。   “想要学到姐姐这样子的,是不是需要很长很长明间?”陆疆仰着脑袋,咬着薄唇问。   “不会,”陆璇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只要你肯努力,想要达到姐姐这个样子,并不难。”   “姐姐,疆儿继续打。”听到这话,陆疆更加坚定了。   陆璇点头,最近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若不是陆府这里欠缺一些调理的药材,她会更快的将自己的情况调到最佳境地。   武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达到原来的自己。   再观那边正白着脸努力推掌,打拳的陆疆,那白皙如雪的脸颊冒出细密的汗水仍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虚弱了这么久,陆疆不想让自己再重新躺回去,异常的努力。   因为从小被遗弃在院子里,看见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他知道必须强健自己才能再继续生存下去。   陆璇看着这道小身影,神色闪了闪,做了一个决定。   “奶娘。”   “姑娘,累了吧,奶娘这就给你们拿些吃的过来。”奶娘见陆璇过来,连忙道。   “奶娘先不忙着,”陆璇按住了奶娘的动作,说道:“疆儿的身体想要调理到最佳状态,我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帝都城内只怕也没有,奶娘,我与你商量一件事,最近我需要出府。”   奶娘一听,吓了一跳,“什么?”   “我会注意安全的,晚上我尽量回府,若我不在,你替我掩护一二。”   “姑娘,您想要做什么?”奶娘一听这话,魂都吓没了,拉住了她的手急问。   陆璇道:“给疆儿找药。”   “可是……”   “随芯这里,你只要每天给下点料,她会乖乖听你行事,”说罢,从怀里拿出好不容易捣出来的药粉。   “这是何物?”   “控人心智的良药,奶娘切莫误食了。”   奶娘听了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药粉推掉。   “奶娘可信我。”陆璇沉静的目光投来,这种能安定人心的眼神让奶娘下意识的点点头。   陆璇展颜一笑,叮嘱道:“莫让疆儿知晓了。”   奶娘捏着药包,一时没话说,但陆璇知道她听进去了。   ……   正是大家为她们二人婚事忙前忙后之际,帝都城中出现了一名俊俏少年郎。   他没有目的的在找药材,他的动作引起了帝都城几方势力的注意。   络老自来到了麟国帝都城后一直住在刘家,除了进宫给皇帝诊病外,还真没给过任何人请诊。   今日蒋老突然亲自来刘家家门相请,却被刘家拒之门外。   刘家和蒋家可以说势同水火,蒋老请自过来,刘家若是轻易让蒋老进门那就真的不是刘家了。   面对刘家的刁难,蒋老却未退缩。   刘家人说骆老不想见他,更不想给蒋姑娘治病,想要将蒋老打发了,不想让出门回来的骆老给碰了一个正着。   ☆、052.变脸   “骆老。”   刘锡身为刘家长子,也是刘皇后的侄子,又是掌管禁军的统领,权位极高。   刘宏渊刘阁老是他的父亲,刘皇后的亲哥哥。   刘家一代极旺,不论是家族还是在势力上,都是帝都城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此次骆老也是由刘锡亲自请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令得骆老亲自登门入住。   与骆老一块儿回府,不曾想就碰上了蒋老上门求医。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蒋老将军吧,”骆老不等刘锡说话,就先询问起蒋老来。   蒋老一听骆老主动与自己说话,当即喜得将自家门楣都报上了,又说明了来意,再将蒋玉惜的病症说了遍。   骆老这人透着几分古怪,医术却极为了得,骆老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原来是这样。”   见骆老有要上门的意思,刘锡阻止道:“骆老,父亲还在府里等着呢,说有几句话要与您说说。”   刘宏渊是内阁大臣,文学方面也极为有造诣。骆老喜欢文人的那套,下中下怀。   所以,这也是骆老为什么会选择刘家入住也是这个原因。   见刘锡当面阻止了起来,蒋老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蒋老,待家父与骆老谈完话,再由晚辈将骆老送到府上。蒋姑娘的病症骆老已知悉,后面如何,也要看蒋姑娘的造化。毕竟骆老不是救命神仙,总不能逼着骆老非救不可吧。”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要阻止骆老治病。   只要刘宏渊与骆老说上几句话,后面就没有后面了。   蒋老到底是块老姜,不理会刘锡的阻碍,反是攻骆老的心,言道:“老夫虽是位老匹夫,可当年争战沙场时,遇到了不少的文人,更是收集了不少的墨宝。骆老若是不介意,可到府上观之一二。但妨骆老瞧上了,皆可取去。”   刘锡挑起了英眉,这个蒋老头子到是老辣,早知骆老喜欢文墨之物,竟然提前准备了。   刘锡再想出言阻止,却被骆老一个手势给阻了,“也好,老夫许久也未曾与你们这些武人论论道了。”   蒋老大喜!   “骆老,我随您过去。”   骆老并未阻止,蒋老更不将刘锡放眼里。   ……   帝都城郊外。   一辆通体黑黝的马车由数十个大汉护送奔驰而出,刚出京郊他们就改了道。   驾车的人极为眼熟,可不就是太子爷身边的寂离吗?   “爷,已经出京郊了。以他们之能,必然先截下人,虞国欺我麟国无人,竟敢如此的张狂,这次也叫他们有来无回。”   马车内的人并未答应,伴随着沉重的马蹄声疾飞过去。   虞国这次来使,本就是为了拿贡品,只是他们狮子大开口,一要就要了麟国的大半粮食,这是不要麟国活了。   就在昨日,太子爷埋在外边的眼线发现了虞国人的痕迹,金樊果然不是带了这么点人来这么简单。   金樊在帝都城中,却在城外布下了这么多人,他们是想要干什么?   虞国向来欺麟国,这次是要逼死麟国啊。   以这样的情况下,麟国内的那些蛀虫还要往前凑,非要亡国了才知道错吗?   想到宫里的那位,还有外边那些势力的所做所为,寂离无不替太子爷担忧。   这样的国家,还有救吗?   ……   “驾!”   一素衣少年策马错过另一条道疾驰去,随着岔路的越来越多,不识路的少年竟阴差阳错的与那辆马车奔行在同一道官道上。   撞见他们这一行诡异之人也不避不让,叫驾车的寂离不由多瞧了两眼越过他们的少年人。   “爷,这少年看着有些怪。”   “记住自己的任务。”苍老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出。   “是。”   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好奇的时候,先解决了那伙人再说。   ……   陆璇打听过后,就一路直出京郊,因为她要在晚前赶回陆府,她现在所出的地方不能太远了,京郊一个来回时辰也并不多了。   正好是她的首选之地。   陆疆这些年积攒的病症太重,必须要最好的药来调养,又因婚期在即。   到时候到了太子府,就没有这么好行事了。所以在这几天之内,必要将那些药找到了。   她这是要重刺激起陆疆的病症,用最快的法子让他恢复过来,否则,到时候她有个阻碍之类的来不及,他自己岂不是受苦?   而且,她得罪了陆府这些人,到时候她一走,陆疆就更难过了。   想到这些,陆璇打马的动作更重了些,飞一般冲了出去。   没错,这面生的少年人正是陆璇本人。易容术于她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在出来前,她就改了张脸,着了男装方便行事。   ☆、053.霍家   在帝都城的临城下,陆璇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药,费了些劲,折腾到了晚间才从临城的霍家手里抢先一步拿到药。   霍家是临城的大世家,其富有是临城之最,更在帝都城中有自己的小势力。   因为他家小公子身体不好,这会儿好不容易盯上了刚进临城的血蟾蜍,听说能医治百病,化毒疗伤的一等一的好药,乃是珍惜之极的宝物,等闲不可多见。   这种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临城一家高档药铺里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陆璇更是碰巧给遇上了,本来她要找的是别的良药,恰巧碰上了这么好的药。   若不拿,那真是对不住她。   但霍家是什么人,岂能容你一小儿拿起此等珍贵之物。   听说是霍家的人费尽心思寻找了几年的药物,不想中途被人劫走,几经碾转就到了药铺,又恰巧给陆璇拿到了。   而此时陆璇并不知其中的曲折,更不知道霍家为了寻这东西游走了多少的地方,损失了好些人和财力才寻找回麟国,结果都到家门前了还被别人拿走。   陆璇寻了家客栈坐在桌前细细观察着手中的血蟾蜍,果然是真货,有意思。   有了这东西,陆疆的身体就能提上一个日程,不必再拖着慢慢养了。   如此,也省了她一条心。   “大哥,就是这里,”一道沉长的声音从楼道外响起,压得很低,可陆璇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人的脚步不对。   陆璇收起血蟾蜍,慢慢的打开门,外边涌上楼道的人猛地抬头,就这样对上了陆璇冷然的黑眸。   “大哥,就是他!”一淡黄衣劲装的年轻男子指着陆璇就喝来一句。站在男子身后一些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两人面貌英俊不凡,气息沉稳,陆璇猜测着他们的武功也是不低。   “小子,交出血蟾蜍。”   原来是来抢夺她的好东西,实在可惜了,她从来不会将拿到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   “凭本事来取。”   “大哥,我们杀了这小子。”   那被叫做大哥的人却拦下了他,对陆璇拱手有礼道:“这位公子,血蟾蜍是我霍家费了许多人力与财力才拿到的东西,不想在进临城前走漏了消息,被人给劫走了,几经辗转才到了公子的手中。”   陆璇却冷声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大哥,何必与这小子废话,”这十**岁的男子到是彼为冲动。   “住嘴,”这男子到是沉稳,喝了一句后才转首对陆璇道:“在下乃霍长归,这位是家弟霍长明。若小公子不信,可查实一二。四年前,我霍家一直在寻找此物。”   陆璇是个医生,察颜观色极为精准,自然看出这霍长归不是说笑。况且,以他们这些人,也不怕她一个小人物。   霍家,她到是从前主的影像里找出点眉目,听说这霍长归是临城第一美男子,其人又是文武双全。因为和帝都城相近,连那城里的女人都对这男子思慕。   眼下看这男子,确实是极为出色,单是这长相就极为吸引人。   “小公子若不信,可随在下到府上……”   “到你府上岂不是落入虎狼之口,”陆璇冷声道。   霍长归一愣,言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但请小公子归还,他日定当报答今日之恩。”   “大哥,这东西明明是我霍家寻回来的,凭什么求他?”霍长明不爽。   陆璇是个冷情之人,但现在看这霍家也并不是无礼之人,特别是这位霍长归。   她看得出来,霍家真的很需要这东西。   但她也需要。   想了想,陆璇觉得对方如此和气与自己说明,又没有要逼杀自己抢夺的意思,若换了自己,只怕二话不说就抢了,何须如此的客气。   难得心头一软,陆璇负着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楼道的霍长归,清声道:“家中有病人?”   “四年前,家中小弟中了剧毒,需要此药,还请小公子归还。”这个时候霍长归还能压得住气,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也罢,她此时也不可能马上离开。   让她还是不可能,若不交这些人必然会阻挠自己的去路,她可以甩开他们,但她现在不想耗时间。   “只是中毒?”陆璇听此,口气淡淡再问。   “是。”霍长归如实回答,希望陆璇能归还此物。   霍长明看得心急,真想冲上去将东西夺了回来。   陆璇下句话令他们怔住了。   “我可以替你弟弟解毒,但是,我需要收取一些回报。”   霍长明愣过后就是冷笑,“你以为自己谁,竟敢说这种大话,大哥,不必与他废话,夺回来便是。”   看这人长得俊美无双,不想是个自大的。   霍长归眼色一扫,霍长明咬牙瞪着陆璇。   “小公子是医师?”   “世间没我解不了的东西,想好了?”陆璇眼眉淡淡地看着他,对身边的霍长明一眼不瞧。   霍长归心中自是不信她的话,但有一计却上了心头,不若就先将人请进霍府,再作打算。   定下,霍长归也不废话,对陆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公子请!”   陆璇却没动,拿余光睨着霍长归,语气仍旧平淡:“听说你霍府什么不多,就钱多,替我准三百两白银即可。”再加上手中的蟾蜍,是她开的最低价了。   这些钱对他们霍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数量。   “大哥,他……”   “好。”   “什么?大哥你就这样答应他了,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样相信他了?”霍长明不可置信。   “长英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他也没有说相信了这个少年。   “大哥。”霍长明实在不敢苟同。   见他们兄弟二人还准备废话下去,陆璇挑了挑漂亮的眉眼,率先走下楼,一应霍家人紧跟而上。   ☆、054.救治   临城霍家,百世之家。   只可惜到了霍世桀这里就只有一支嫡脉,也幸而霍夫人能生,一连出了三个儿子。   除了二儿子霍长明有些冲动,大儿子与三儿子却是绝顶的聪明,大儿子霍长归已在临城甚至是帝都城都有好名声,三儿子更是聪明绝顶,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天才之称。   这不,人太聪明结果就被有心人给害了,那人已绳之以法,却让霍长英中毒不治。连拖了四年,今日才保住了一口气在,就等着那血蟾蜍回来根治。   不想就遇上了劫道的,一波三折后又落入了陆璇的手中。   霍长明阴沉着脸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少年,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与他三弟差不多一个年纪。没想到却大胆到海口自夸,愣是说出了条件要换他手中的血蟾蜍。   “大少爷,二少爷,老爷与夫人正在三少爷的屋里头呢。”   刚进霍家门,霍家管家就捏着冷汗赶过来,里边的医师正前后心碌着要吊住三少爷这口气,好不容易等到了大少爷回府,忽忽将人拉过去。   见管家如此神色,霍长归眸色一沉,顾不得太多急急过去。   “我三弟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今日也别想走出霍家。”霍长明恨恨地瞪着身侧镇定自若的陆璇,语带警告。   陆璇随他们转过一个庭院,就看见忙进忙出的下人,从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里散发出来的沉郁之气绕过整个大院。   还未待她看清楚院中景物,屋里就走出了一名五官深邃的中年男人。   俊挺的脸上染着股沉黑之气,看到霍长归兄弟二人,沙哑开口:“可是找回来了?”   霍长归还未说话,霍长明就咬牙恨恨地指着陆璇:“父亲,就在他手中。”   霍世桀顺着霍长明所指的方向,将沉寒的视线投到陆璇身上。   见此绝世风华的小少年时,霍世桀有瞬间愣,沉声问身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陌生的少年,他未曾见过。   霍长归皱眉扫了霍长明一眼,解释道:“这位小兄弟是……”   “大哥,你不必为了这个陌生辩白了,就是他抢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药引。”   “长明,”霍长归本就想用迂回的方法让陆璇送回药引,可不想被霍长明给破坏掉了。   陆璇到也不废话,上前说话:“见过霍老爷,在下是霍大公子请来给三少爷看治的。”   霍世桀闻言愣了愣,疑惑的目光落到霍长归身上,“长归,可是这回事?”   看这小少年小小年纪,莫说是长明不信,就是霍世桀也不信的。   霍长归心中自有他想,哪曾想陆璇会突然当着父亲的面说这等话。   “老爷!”   里头的霍夫人嘶心叫了一句。   父子三人哪曾再顾得上陆璇这里,转身就进屋。   陆璇跟着进屋,一眼就瞥见榻间躺着脸色青紫的人,听那气息已经极弱。   霍夫人一双眼哭得红肿,身边几个大夫前后商量却仍旧无法,见大少爷回来,又凑了上去匆匆问了句,得知那东西在陆璇的手中,唰地朝她看来。   陆璇见榻间的人十分痛苦,奄奄一息的就要毒发身亡。   将这毒压了四年之久,也算这些大夫有本事了。   进帝都城请骆老的人还未回来,也不知是什么结果,他们这里已经等不及了。   “备热水,他中毒太深,必须马上放血,”陆璇一边沉沉的说话,一边朝榻间的霍长英手腕探去。   霍长明一直防着她,见她动作立即错手挡开了陆璇的动作。   陆璇手臂被他打得一麻,反过来扣上了霍长明的腕脉,很巧妙的一按,霍长明整个手麻痹,被她一股劲力带退几步。   好强的劲力!   霍长明与她这番动手,屋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霍世桀,看得分明。   “最后现在马上准备,否则过了时辰,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陆璇趁着这个势,袖中银针滑落至手心,在一众人惊呼下连在霍长英的身上扎了进去。   那针长得吓人,整根的扎进去,真真是吓死了人。   “长英!”霍夫人嘶心叫唤。   “霍夫人,霍三少的毒已浸入五脏六腑,若不除,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我收了霍大少的诊金,这人的毒自要清清楚楚的解清了。”   言罢,陆璇扶起霍三就朝他后背狠拍了一掌,霍三整个人朝前一倾,毒血从口中涌出。   “长英!”屋中人同时大叫。   “你对三弟做了什么,你……”   “二哥……”一道虚弱的声音自霍三嘴里溢出,极低,却让屋里激动的众人大喜!   自数日前,霍三就昏迷不醒了。   没想到突然在这节骨眼醒来,无不喜极而泣。   陆璇见他们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拿起霍三的手,从旁边的一个随从的腰间抽了悬持的短匕,哧一下就朝他腕边割下一口子。   “我杀了你,”霍长明眦目欲裂的就要冲上来杀了陆璇。   “长明,你做什么,”霍长归及时将人拉住。   霍长英微微睁开眼,看着手腕上的口子不断的冒出黑血,拧了拧眉,俊美的脸孔开始有细密的汗淌下。   想要看清楚后背所倚的人,陆璇冰凉的声音低低传来,“别动。”   听这声音如清泉般,霍长英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用这种诡异的手法救自己。   陆璇等血放得差不多了,从怀里拿出一包小小的药粉铺在他的手腕上,神奇的止了血。   等她放下人来到面前,霍长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少年。   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样子,身形娇小,就是他这个病人也比少年还要壮许多。   “霍家到底有明事理的人,霍三少爷觉得如何。”   见这霍三神情淡淡,仿佛放的不是自己的血般,看看这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左右。脸上却有老成的稳重,实在难得。   霍三扯了扯嘴角,露出抹苍白的笑,即使是苍白的笑,无端给人一种白莲盛开的惊艳感。   “让这位大夫见笑了,二哥只是太担心我了……”   “把这东西吃了,”陆璇从怀里拿自己好不容调制出来的药丸。陆府条件不能支持她时常练药,所以只能偷用一些小炉子研制几粒出来。   没想到却在他这里先用了。   “三弟,你怎么样?”见霍三能说话了,霍长明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大夫这才纷纷反应过来,无不拿惊诧的目光看着陆璇。   陆璇又在霍长英的手脚上落下几针,最后封住心脉的那一针。落下的每一针无不是偏针,直叫那些老大夫们称绝!   有这些老大夫在,霍家的主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位小大夫的医术精绝,我已无碍,”霍三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瞥见霍长英的脸色渐好了,不过几息之间,这个少年已经以老道的手法除了毒。这人才多大?不过十三四左右吧?   一时之间,屋里众人看向施针的陆璇,眼神跟见了鬼似的,要多惊就有多惊。   ☆、055.活捉   陆璇收针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了,霍三的脸色在迅速的恢复过来,简直神奇不行。   此等医术堪称精绝!   “我已替他打通了脉,放了血,再以毒克毒的方法通便排出来,休养数日就可恢复如初。”陆璇收回银针,边说边提起笔迅速写下药方。   她未看见在她说通便排出的字眼时,这些人一脸抽搐的模样。   连躺在榻间的霍三也抽了抽嘴角,现在大夫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搁下笔,陆璇交给了霍大少,玉手一伸,“我的诊金,数额太大,给我准备银票,一定是要非霍家票号。”   霍家有的是钱,陆璇现讨也不过分,而且这是她定下的规矩。   霍长归先一愣,继而展颜一笑,“先前舍弟多有得罪,望小大夫见谅。诊金我立即让人准备,客房已经准备好,小大夫在此歇息一晚……”   “不必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连夜离开临城为好,免得明日添了麻烦走不了。   “可这天色已晚,客栈只怕关了门……”   “诊金。”陆璇不与他废话。   “你怎么不知好歹,大哥留你在此是怕你出去有危险,”霍长明脸有窘态地道,其实他也想陆璇留下来,好给陆璇陪罪。   而且身后的那些老大夫也想将这人留住,如此精绝的医术,岂能叫他们轻易放过了。   “不会。”   “下去给这位小大夫准备诊金,”霍世桀摆手,干脆利落的让管家准备银票。   陆璇立在原地候着。   霍夫人正与刚醒过来的霍三说话,无不是激动之语。   那些老大夫趁着这个时候上来询问几句,无非就是问她师出何处,家师又是谁等等。   陆璇道自己是出自一个古老家族,其余并未多言。   “不知小大夫姓谁名谁?”霍世桀到底是只老狐狸,以长辈的身份相问。   “无名无姓。”   没想陆璇却是油盐不进,连你霍家老爷的面子也不卖。   霍世桀到是头次遇上这种年轻人,不禁觉得来了兴趣。   陆璇医治小儿子的手法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众大夫耗了四年未曾解儿子的毒,而她仅是用了半个时辰就将他儿子的毒如数清出。   由此可见她的医术造诣之深,况且,此少年年纪还很小,发展的空间可能会更大。此等人才,霍世桀是希望留住的。   “父亲,先前我二人与小大夫有些误会……”霍长归示意家父不要操之过急。   霍世桀一笑,“是我霍府的不是,若小大夫不嫌弃,往后但凡能用得上霍某人的,定当尽力而为。”   “我只需要银两。”陆璇很实际地说,不管在哪个世界,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喜欢钱。   父子三人被她的回答弄得一愣,正是这时,去取银票的管家回来了。   陆璇并未数直接从管家的手中接过,朝霍家父子冷声道:“多谢。”   丢下两字,陆璇并未多留片刻,只身离去,连他们挽留的话还未道出,她人就不见了。   好轻功!   看着这道纤影从夜里消逝,霍长归忍不住在心中赞了声。   “去查查此人,”霍世桀敛住神色,对身边的人沉声道了句。   什么时候,在麟国出了这等人物了?为何他们一点消息也未曾收到?   “父亲,此人不简单。”   “这还用你说,”霍世桀皱眉,“那血蟾蜍就在他手中?”   “是。”霍长归怕父亲不悦,解释道:“他说是另一部分的诊金,她索要三百两白银怕是要少了。”   霍世桀沉了沉脸色,“那东西我霍家费了好大的财力与人力才找出来的,就这么给了他,到是可惜了些。”   “父亲……”   “不必多说,既然他救了长英,那东西也就当是给他的一个礼。这年轻人太不简单了,可惜了不能为我霍家所用。”言语之中掩不去的遗憾。   霍长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   陆璇没想到自己今夜还是出不了临城。   半路就遇上了两帮人撕杀,自己无辜被卷入其中。   驾着马出来,在一处山坳被带入了两方的撕杀中,因天色黑暗,等她停下来时,对方就发现了她的痕迹。   她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两方人马立即就分出几人拦截了她。   于是,她就无缘无故的就卷了进来。   隐在山间后的一处马车前,寂离凑近来压着声音道:“爷,是白日里的那位少年。”   从他们所停靠马车的位置,可以一览前方动静。   就算是天色沉暗,以习武之人的眼力,再加上火把转来转去的明亮,恍惚几束光照在陆璇的脸上,寂离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来。   “哦?”   低沉苍老的一个音节拖长,下瞬,紧接一道瘆人声音传出。   “活捉了。”   “是。”   寂离领命亲自掠了出去。   陆璇正好架开一人的攻击,就感觉身后一股寒风逼近,反身就对上了寂离的眉眼。   瞳仁一缩。   寂离她是认识的,竟然是太子的人在此,那么另一方的人是谁?   既然是太子在这里清理,陆璇想也没想就疾身去。远离,才是她现在该做的。   “捉住他!”   寂离剑一指,发出一个奇怪的命令。   正往前掠出去的陆璇闻言眉头一皱,想活捉她?哼,凭你是太子身边的人也休想。   抬腿飞踢寂离刺来的剑,那震麻的感觉让寂离瞪了瞪眼,同时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是个真正的高手。   招式古怪不说,还招招狠辣致命。   一出手就重伤人。   “哧!”   “啪!”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陆璇脚下一麻,一块石子打中了她的脚踝。   一个踉跄扑出去,陆璇险些就中了前面刺来的剑,若非她反应快,就真的成为刀下亡魂了。在起身的瞬间,陆璇猛地朝身后扫去,在一人隐蔽的地方瞥见了一道模糊的马车影子。   是他!   他竟然亲自来了!刚刚那一石子是他弹出来的?   寂离等人趁着这个空隙朝陆璇扑了过来,陆璇刚刚一移动就发出自己的腿跟着麻了起来,心中暗道声糟糕!   “他动不了了,捉起来,”寂离在剑刺到陆璇倾刻间猛地收回剑,冷冷地下令。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wzqh1213】赠送的3钻。爱你,么么哒!谢谢亲爱的【紫色酸葡萄】赠送的5钻。爱你~么么扎~!   —   ☆、056.手辣   想抓她,哪里那么容易。   陆璇冒着被伤的危险,在他们扑向自己之际,猛然一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   “他想走,拦住他。”   “我与你们无怨仇,为何捉我,”陆璇跃出数远,冷声道。   太子爷想要捉你,还要问什么怨仇吗?就算是看你不顺眼,也要将你捉来治罪了。   见对方只扑不回答,陆璇也能猜得出来,是那位的意思。莫不是认出了自己?不可能,她的易容术极好,声线也有了变动,不可能认得出来。   那唯有解释那位闲得蛋疼,想要捉她来耍耍了。   “哧!”   陆璇手臂被剑气所伤,冒着这一剑的伤陆璇从后面掠了出去,寂离他们从后面追上去,却迟了一步。   “回去。”   那批人还在这里,不能为了追这么一个少年坏了计。   ……   次日,陆璇出现在帝都城边际。   对昨夜的袭击,陆璇本不想放心上的,手臂扯到了疼,陆璇就忍不住恨了起来。   哼,她总会讨回来的。   直到申时一刻,陆璇才回到陆府。   奶娘这里已急上了白头,哭红了眼,因为就在今晨,府里出了件事。   陆疆出院子,不想被有心人推入了水塘,如今是救回了一条命,原本养好了一些的身体,因这次落水又打回了原形。   陆璇跨进陆疆的院子就感受了一股沉闷之气,陆璇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走进去。   哭红了眼的奶娘看到了陆璇,就像是找到了主骨心,“五姑娘。”   陆璇未看屋里的其他人,寒着脸走到陆疆的面前,当看到陆疆的脸色后,脸色沉得要滴水,“怎么回事?是谁将疆儿弄成这个样子?”   “五姑娘,是,是二夫人院里的人……”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掉进去的,”不等奶娘的话落,站在角落的陆尧怒喝了起来。   陆尧是陆二爷的嫡子。   因为陆老夫人疼爱陆二爷,连带着这个陆尧也疼入骨。   陆璇猛地看过来,冷冷地盯着他,“是你推的他?”   陆璇的眼神太过可怕了,竟看得陆尧后退了几步,姜氏脸色不虞,护住自己的儿子,带着不悦道:“璇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尧哥儿是乖孩子,心地善良,当时只有他们二人在,谁知道是不是疆哥儿自个跳进去冤枉尧哥儿。”   “冤枉他?”陆璇冷笑,“出去,通通滚出去。”   “璇姐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董氏装模作样的低喝了句。   “我们走,疆哥儿这里也不是我们的错,璇姐儿,你也莫将虚有的罪名扣在尧哥儿的头上。”姜氏放下一句话,拉着尧哥儿先走了。   董氏在后面沉声吩咐,“你好好照看疆哥儿,你一早都干什么去了,人也未找着。”   面对董氏的兴师问罪,陆璇回以冷冷的一瞥,声调冷硬:“滚出去。”   “你……”董氏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行,“好,你骨头硬了,以后也用不着陆府了。到时候也看看,你是否真的离了陆府。”   丢下一句,董氏带着自己的人退得干干净净。   陆疆出事,陆老夫人和陆隐都未曾过来看一眼,只请了大夫稳住了陆疆的心脉,此后再无做其他。   “五姑娘,九少爷他……”   “奶娘,有我在,不会让疆儿有事的。你且到门外守着,后面我来处理,”陆璇压下满眼的寒气,沉声吩咐奶娘。   “五姑娘,都是奶娘没用,斗不过他们。”   “奶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到这,陆璇的眼底里闪过一抹狠戾,“旧账还未清算,他们到是急着赶上来送死了,也罢,等稳住了疆儿的病情,这几天内看来得好好清理清理了,否则,我怎么能放心嫁入太子府。”   若清除不掉这些祸害,她还真没法安心让陆疆一个人呆在陆府了。   她不过出府才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来日她要是离开了陆府,指不定怎么对待陆疆呢。   “五姑娘,您想要做什么?”奶娘闻言,立即就急了。   “奶娘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次,我可不会像前几次那样仁慈了,也好叫他们知道我陆璇是什么个样子的人。”   看着陆璇发狠的样子,奶娘心中焦急,想说话,却被堵了回去。   “出去守着吧,”陆璇已经走到陆疆的床前,拿起他的手腕把起了脉。   奶娘红着眼眶,重重一叹息。   床上的陆疆睁了睁眼,看到陆璇,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喜色,“姐姐……”   “别动,”陆璇压下他的动作,抱歉道:“是我的错。”   “是他推的我……”   陆璇自然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了,正是陆尧。   陆璇黑瞳闪过杀意,“放心吧,姐姐会替你讨回来的。”   陆疆睁着大大的墨瞳,点了点脑袋。   看着脸色苍白的陆疆,陆璇神色暗得滴水。   想到陆尧这孩子的表现,陆璇蓦然冷笑,若没有大人的教导,孩子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还是这种时间地点发生了。   既然是这样,也不怪她陆璇心狠手辣了。   陆府,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既然将来会是陆疆的,她这个做姐姐的,不替弟弟铺好路,怎么配做个好姐姐。   ☆、057.拜访   近这两日,陆湘特别得意,借了韩冰容的势在闺秀堆里出尽了风头。自那次后,韩冰容并未见她,正好陆璇回府的第二天韩冰容像是算准了时辰送了拜帖到陆府。   董氏向来独揽后宅琐事,截了帖子让陆湘占了己有。   韩冰容要拜访陆府,这可是大事啊!   陆湘从董氏手中接过帖子,喜上眉梢,“母亲,这可是韩姑娘的帖子啊,您是如何拿到的?”   董氏拉过陆湘的手,“有人怀疑了你与韩姑娘之间的关系,韩姑娘这便是来给你出头的。”   “韩姑娘要来,我们定要好生准备准备!”陆湘喜得不行。   董氏笑着点头,“当是这样!”   孔氏和姜氏很快就从陆老夫人那里得了这个好消息,陆府上下无不喜上眉梢,放下手里准备的两桩婚事先办起了这次的宴席来了。   韩姑娘一来,必定会惹来帝都城世家的贵女踏府,这可是他们陆府的大好机会啊!   莫说是陆老夫人喜得合不拢嘴,好将陆湘一通夸了,对董氏又顺眼了不少,觉得她会生女儿,更会教导!   瞧瞧,这就给他们陆府带来了这么大的好处!   孔氏和姜氏都有儿女,听说韩家收外徒,若是自家儿女能得到韩姑娘的青睐,将来必然能求得一个好前程。   就是陆隐三兄弟听了这事,也极力支持。把库房里银两挪出来好好操办一场盛宴,也好叫韩姑娘满意不可。   韩冰容这一关,可是他们陆府出头的好机会,岂能马虎了。   正是陆府操心着宴会这事,陆璇正给陆疆捣药,用简单的火炉练药,因为得来的药材并不如何稀有。练出来的药也不会太好,陆疆用了那只血蟾蜍后,整个人一夜间大好,就跟吃了起死回生药般,瞧着很是惊奇。   此时正蹲在陆璇的身前,看着她捣药,跟着她学习一些简单的药理。   “姐姐懂得真多!”听着陆璇讲起的医理要素,不由发出赞叹。   陆璇勾唇微笑,“姐姐就要进太子府了,之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这两天会给你抄些简单的药理,自行学习……”   说到这个,陆疆曜石般的眼瞳黯淡了下来,“姐姐就要嫁人……”   “陆府与太子府离得近,姐姐会经常回府看看的。”   “不好,”陆疆反常的反对,“嫁出去的女儿要是时常回娘家,会被人说闲话的。”   陆璇听了不由好笑,“小小年纪,知道的东西到是不少。”   “疆儿不是小孩子了,”陆疆再次抗议。   “好,你是大孩子了,”陆璇笑笑,顺毛道。   有了些血色的精美脸蛋,陆疆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起来,瞧着可爱极了!   正是两姐弟逗趣时,随芯的身影就出现在厨房的门前,陆璇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有什么事。”   “五姑娘,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可有说是什么事。”   “未曾。”   陆璇摆手,淡淡道:“我随后到。”   随芯还想催促两句,想起陆璇之前的种种,便忍住了声,踏着小碎步离开。   她一走,奶娘就从另一边拿着布匹过来,是刚刚从董氏那里领取的新布料。这一次的布料,也不是之前的次料了,到也上了几层。   “姑娘,是那位韩姑娘要来陆府拜访,这下,可又让三姑娘他们得意了。”奶娘抱着布匹皱着眉头。   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就没有落在姑娘的头上呢。   “韩姑娘?”经奶娘提起,陆璇似才想起有韩冰容这回事。   “正是,”奶娘走了进来,“姑娘可得争取在这位韩姑娘面前露些脸,指不得将来有助益呢,虽然奶娘不喜三姑娘,可三姑娘这手段,姑娘能学的还是学着些……”   听奶娘好声劝说,陆璇轻笑摇头,“奶娘也莫太过操心,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些。”   正愁着没机会呢,这下韩冰容到是给她送了一个机会来了。   “到时候可是陆府上下都会出现在宴席上?”陆璇还未等奶娘相劝的话再出,问道。   “这位韩姑娘好命,生来就是韩家嫡姑娘,人又聪慧……以韩家在各国的影响力来看,陆府这次怕是受人高看了。老夫人岂会让少爷姑娘们错过这等好机会,说不得被韩姑娘看中了引进韩家做弟子呢。”   说起这话,奶娘眼中无不是羡慕。   “到也是,”依照陆府这些人的德性,不把握机会,那就是傻子了。   “姑娘……”见陆璇神色淡然,奶娘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陆璇却低头对上陆疆大大的眼珠子,安抚的抬手揉揉他脑袋,“姐姐去去就回。”   “姐姐去吧,疆儿自己能照顾自己……”   “真乖,”轻轻的在陆疆的额头落下一吻,吓得陆疆差点打翻手里的药,惊得瞪大一双黑亮的眼珠。   “姐姐你……”   “姐姐赏你的!”陆璇带着几分好心情走了。   ……   进董氏的屋门时,母女俩正有说有笑的,屋里屋外更是忙碌得不行。   陆璇迈进屋,母女二人就停住了话同时朝她看来。   “来了。”   陆璇淡淡颔首。   董氏见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今日她心情好就不与陆璇计较,出言就是警告:“待会儿韩姑娘要过府,你随着你姐姐身边不可越了过去。在韩姑娘面前失了礼,丢的可就是陆府脸,你自己得替疆哥儿想想。”   陆璇抬起淡淡的眉眼,“我不去便好。”   “不行,”董氏反应有些急,见陆湘惊讶看过来,压住激动,“陆府的小辈们都在唯独你不在,可叫外边的人怎么看陆府?莫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苛待了你和疆哥儿。”   想到可以带陆疆出去认识些人,陆璇也就没有排斥了。   “我回屋准备,”丢下一句,陆璇也不理董氏和陆湘的态度,走出了院子。   “母亲,你看她竟敢如此无视我们……”陆湘瞬间丢下脸上的假笑,秀美的脸孔扭曲了起来。   看到陆湘这个样子,董氏不禁皱眉,“她目中无人那是她的事,将来吃亏的是她自己。老夫人已经对她失望了,难道你还想学着她吗?收起你的情绪,好好对待这次难得的机会。”   闻得董氏的话,陆湘很快就恢复了回来,“母亲说得极是,我怎么能拿这种人气自己。”   很快,她就让所有人知道,她陆湘才是陆府独一无二的千金。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Kriston】赠送50钻!太爱你啦~!么么哒!   —   ☆、058.费心   时辰刚至,就有客人到了。   第一个来的,竟是七公主李筠,负责接客的陆湘可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惊傻了,连七公主都来了,老天爷简直对她太好了!   七公主是后宫淑妃所出,得陛下几分宠爱,七公主今日打扮得极素雅,身边只跟了两名大宫女并未带其他人。   皇室基因极好,这位七公主长得也极好,肤好貌美,闪烁如星的双眸里藏着智慧的光。   陆璇是被拉在身旁做陆湘的陪衬,自然也将这一幕幕看进了眼里。   七公主一来,陆府众妇与小辈们上前行礼,李筠高雅大方的摆手示意诸从不必多礼。   因有了七公主的加入,宴会还未开始就有了诸多的拘束,陆府更是小心翼翼了起来。   办好了,那就能搏得个好名声,办砸了,陆府也不知要糟受什么样的待遇。   “公主殿下请上座!”董氏本来是让陆湘主持招呼的,七公主一来她也从内屋里出来了。   在三房处的大院里摆起了小宴,位置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只是主位是留给韩姑娘的,七公主一来,位置也得调动一下。   “这便是母妃常提起的救命恩人董氏吧。”   董氏听淑妃娘娘还在公主殿下面前提起自己,眉眼间全是喜色,“救命恩人到是托大了,救淑妃娘娘乃是臣妇的本分!”   七公主含笑颔首,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到底救过母妃与皇弟的,若没董氏也没今日的母妃,这是母妃与我的一点心意。”   身边的大宫女立即就奉上了一只淡蓝纹路的锦盒,足有女子两巴掌大小,看这纹路就知里边装的是上等好物。   董氏受宠若惊又是得意地当着陆府这些妯娌面前,谢过后接过七公主的美意,陆老夫人在旁笑眯眯的,嘴都合不拢了。   好啊,连七公主都来捧场了。怎么不叫他们陆府蓬荜生辉,这可是好兆头啊!   董氏有意让陆湘在七公主面前露全脸,赶紧暗暗推了陆湘一把。   陆湘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再见过七公主,这可是与宫里打好关系的纽带,岂能错过了。   七公主这才将目光转向上前行礼的陆湘,“这就是要嫁进李府的陆三姑娘吧,听表兄说了,近来三姑娘很是得韩姑娘的青睐,这次宴席也是韩姑娘特意过来拜访三姑娘的。”   淑妃和国公府有些关系,安道理讲也是表亲关系,所以,七公主这才叫李临桉一声表兄。   “公主说得极是,韩姑娘进府就是为了寻湘姐儿讨论讨论书画,不想惊动了公主殿下。实在是我陆府的荣幸,小宴简陋,让公主见笑了……”董氏又急着插言。   “这次出宫也是冲着韩姑娘大名而来,陆府当本公主是常人家的姑娘便好……”   “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怎可与那常人家的姑娘相比,”陆老夫人连忙道。   董氏这时悄悄拉着陆湘在公主面前讨好,自己则是转身与身边的刘妈妈小声道:“快去将少爷寻回来,就言公主在此,让他把握好机会。”   韩姑娘不行,也可以在公主殿下这里着手,兴许能博个驸马当当呢。   想到这,董氏连连计上心头。   刘妈妈窥着高兴过头的董氏想要提醒一句,但眼下人多只好领话就去。   将董氏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的陆璇漠然收回视线,董氏这般贪得无厌,也不怕撑不住。   再回头看这位七公主,此时正被陆老夫人拉着说话,面上已有些不悦,只是七公主在宫里那种地方习惯了,很会掩饰心里边的情绪。   陆璇观察细微,不难发现七公主眉眼间的不悦,视线再往下,公主正轻轻换着腿支撑自己的重量。公主站得不久,两腿有点湿冷的小毛病。   可陆府的人竟然高兴过头了,忘了将公主请入座,愣是让人站着长里短的说着话。   “七公主请上座。”   在所有欢声笑语间插进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刹时停住了所有的喧闹。   陆璇淡淡一摆手,“请。”   “这位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我的二皇嫂吧。”不知怎的,七公主看陆璇极为舒适,不禁扬起了两分真诚的笑。   “七公主上座吧,”陆湘反应过来,不着痕迹的挤开了陆璇,含笑请公主上座。   这时陆府诸众才知刚刚犯了何错。   李筠在两姐妹之间来回瞥了眼,也没多言,随着陆湘的请落座。   这边陆老夫人已经示意于妈妈过去将陆璇拉到了一边警告,“老夫人让五姑娘且安分些,别给陆府添了麻烦。”   陆璇淡淡道:“也罢,我去陪疆儿。”   不需要她更好,不待于妈妈再说,转身就朝陆疆那边去。   陆府的小辈们向来不喜欢与他们二人走近,这不,陆疆就被孤立了。   “姐姐。”   陆疆从位置上跑了出来,拉过陆璇的手。   正是两姐弟凑一块之际,韩姑娘等人就从门处进来了。   韩冰容仍旧面纱蒙脸,只露一双清晖黑眸审视这陆府诸众。   韩冰容一出现,随行的还有不少的帝都城世家贵女到场,场面刹时就热闹了起来。   这个世界对男女之嫌并未太过拘禁,所以也就没有太大的避嫌一说,特别是在这种大众场合,反而不必讲究。   要是私自会面,那可就有得闲言闲语,后人诟病了。   所以场面上也能看得见极少的男儿进场,七公主见得这传闻中的韩姑娘也不禁凑上去,因公主的身份,韩冰容也多注意了她,并与其交谈了起来。   一下子,就以她们二人为中心,笑语声混成一片。   只是今日看似主角的陆湘却被冷落在外,完全插不上嘴,特别是对韩冰容提的深奥问题,完全跟不上。在旁边看着的董氏不由急上了心头,陆府这些妇人也是学问一般的,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只能干瞪眼看着。   就是这时,韩冰容突然道了一句,“陆五姑娘可在府中?为何未曾见陆五姑娘?我这拜帖递给了她,应下了到是不见人了,可真让我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韩冰容后面打趣的话一落,场中静如死寂。   董氏和陆湘的脸色同时变得铁青难看!   ☆、059.毒害   在场来的哪个不知韩姑娘这帖是递给陆湘陆三姑娘的,韩姑娘突然爆出一句藏在背后的实情,无不叫人讶异于陆府竟是这样对陆五姑娘的。   以前陆五姑娘还传出那种传闻时,大家都道陆五姑娘如何如何。   可现在已经快是太子妃了,怎么陆府的人竟也这样待人?于情于理,很是不符合当下陆璇的身份。   若论身份高低,在场的都要向陆璇行礼问好。   陆老夫人瞧见众人看陆湘与董氏的眼神不对,赶紧对韩冰容解释道:“是这样的,璇姐儿不喜热闹,又嫌自己才华不如姐。韩姑娘名声震响,她也是怕累及了韩姑娘,这才找到老身让姐姐接了韩姑娘这帖子,望韩姑娘见谅见谅。”   陆老夫人以晚辈的身份与韩冰容卖个好,陆老夫人是老人家,韩冰容自然是不能与她计较的,只能连笑着说,“无碍,我也是奔着陆五姑娘而来的,只要见着了陆五姑娘,至于是谁接了帖子也无妨。”   韩冰容这番话又让场内众人眼色变得更古怪了,原来这陆三姑娘也不如陆五姑娘呢。   又有墨宴在前,今日来的,当日也多数在场,自然也亲自所见陆璇的真本事。   至于这个陆湘,最近到是频频拿韩姑娘的名声招摇过市,逢人就说韩姑娘与她如何谈论,如何相处等等。   直到接了帖子的事发出,众女才从半信半疑中信了陆湘前面的话。   不想,背后竟是这样。   陆湘见众人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奇怪,眼眶顿红,咬着朱唇,羞恼地扯了扯董氏的衣袖。   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说韩姑娘递拜帖给她吗?怎么会变成陆璇?为什么母亲没事告知她,现在闹得她这般没脸,以后叫她如何做人?   想到国公府那边,更是羞得想哭。   “韩姑娘这话说得极是……”董氏连忙要打圆场,希望能将女儿的脸面拉回来。   正是这时,陆璇却带着陆疆走了过来,从人自然让开一个道,上下再将陆璇看个透。   韩冰容见到陆璇,一双眼就亮成了水晶,“五姑娘,终于是等到了你,可让我好一通等。”   陆璇不急不躁地点点头,“韩姑娘如此贵人,区区陆璇不值得挂齿。”   “这位是……”韩冰容到是聪明,也没有绕着这个问题下去,反而顺着陆璇的用意盯住了漂亮精致的陆疆。   两姐弟都长得相似,都是精灼美人,这一站出来,惹眼得紧。   “陆疆见过韩姑娘。”   陆疆一本正经的朝韩冰容行礼。   陆疆本就精致可爱,招人喜,韩冰容见他小大人的模样,不禁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五姑娘的弟弟,瞧这精乖模样,将来定有大出息。”   “借韩姑娘吉言。”陆疆突然又是一个转身朝一边的七公主行礼:“陆疆拜见七公主殿下。”   “你就是未来小舅爷!这模样真是令人心喜,也不愧是嫂嫂的弟弟!”   “多谢七公主妙赞。”   陆疆这前后一问候和回答,逗趣得紧,让这一众姑娘家忍俊不禁。   眼看着这两姐弟夺去了众女的目光,董氏和陆湘恨得不行。   陆湘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前面在众人的面前空说大话,突然被韩姑娘狠狠甩了一脸巴掌。   估计后面的名声不会太好。   陆璇请公主与韩冰容上座,吃茶喝点心,偶有提到书墨之类,陆璇只偶尔应答一句,其余的都是在听她们道说。   她的目的达到了,后面的该怎么就怎么样。   今日小宴到是开得极为热闹,只是这热闹是属于别人的,陆府内除了陆璇和陆疆能与这些贵女们说上些话,其余人一句插进来顿时牛头不对马嘴的,惹得一时笑话。   当然,现场众贵女都是极有涵养的,自然不会真的笑出来。   眼睁睁看着陆璇这对姐弟夺去了所有的风头,陆湘等小辈到是一个脸都没露一下。   说到底,他们的才华还真不如这些坦坦而谈的贵女们。   就在宴尾近时,姜氏和孔氏到是安奈不住了,都将自己的嫡子嫡女推出来认认脸。   无非就是想让公主和韩姑娘多认识认识一下自己的子女。   陆纭人有些小聪明,肚子里有几杯坏水,可这才华还真的比不上陆湘,所以也没有展现的机会。   而姜氏只有一个嫡子,未育有女儿。   所以将陆尧推出来时,场面有点沉默,因为陆尧竟然请七公主喝茶,实在有点怪。   “七公主……”   “哧!”   正是陆尧要说话档口,只闻空气中传出一道几不可闻的轻响,在场的都不是习武人,而且就算是武功扎实的人在此,也未必能听得到那一声轻响。   “砰!”   陆尧手端得的不稳,脚下不平衡,手里的一盏茶直接摔到了七公主的面前。   “嗞~!”   一杯普通的茶水突然在七公主面前冒出了白泡沫和气体,发出剧毒的嗞嗞声。   刹时间时间静止,众人脸色骤然大变。   “保护公主!”身边两名大宫女脸色铁青,横挡在变了脸色的七公主面前。   姜氏吓得脸色铁青拉着呆滞的儿子跪下,“公主明查,并非我儿……”   “大胆贱妇,你等竟敢使毒害公主,”一大宫女蹬蹬上前,一巴掌甩到了姜氏的脸上。   姜氏只能哭红了眼,带着呆滞的儿子频频磕头。   周围众人也是脸色骤变的跪下,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凝之中。   李筠在宫里头什么腌脏事没见识过,可是这次在宫外,她却没有想过陆府会如此的大胆,当场毒害她。   太放肆了。   怒火,一下子填满了李筠的心腔。   “公主,我陆府绝无可能做这种事,尧哥儿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公主……”陆老夫人也老躯一颤。   孔氏和董氏等人也被吓傻了,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前后的突生变故。   “一定是你这贱妇,说,为何要毒害公主,”陆老夫人当即回过魂,脸色发沉的,眼神明利的上前甩了哭成泪人的姜氏一巴掌,“公主千金之躯,你竟生了歹心要毒害,好歹毒的心思。我陆府没有你这等毒蝎心肠的贱妇……公主,陆府今日便将这对起歹心的母子断绝关系,他们今日所行之事,皆与陆府无关,请公主明查!”   陆老夫人一通狠话放出,朝七公主直直拜了下来,那行事作为直叫人瞠目结舌!   ☆、060.杖死   “母亲!”姜氏凄厉一叫。   陆老夫人的话一落,陆尧整个身体一软,猛地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起了什么,失魂的大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这茶是那奴婢斟出来的给我的,请公主明查。”   这个陆尧虽然已经急得没了方寸,却仍旧能清清明明的指出那斟茶的奴婢。   丫鬟被六少爷一指,胆儿都吓破了,连忙下跪,脸色发白,头咚咚地磕在地板上,“公主明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是……是六少爷自己斟的茶,奴婢只是在旁伺候……不关奴婢的事啊。”   李筠阴鸷的目光刮过面前跪着的几个陆府主事者,缓缓的,不留情面的道:“陆府今日当场毒害本公主,还想抵赖,尔等视皇室为何物?”   这是要将整个陆府覆了?   公主一席话,吓得众人伏地不敢起,陆府的人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目露惊恐。   陆老夫人那番话,七公主根本就不领情。   陆府敢这样就撇清了,没有这个可能。   “七公主,陆老夫人话里说得极是,怕是这对母子生了歹心,故意加害。”韩冰容在沉寂中突然开口说了句,那眼神还引着七公主往陆璇那边瞧。   原本想要毁了陆府的公主却不得不压下这口气,冷漠言道:“好,就将这母女杖毙了,未给你二人行凌迟之刑,也是看在韩姑娘与未来嫂嫂的面子上。你二人,就地射罪罢。”   皇室中人,果然没软弱的。   这七公主看似柔弱,行事却极为刚果和迅捷,不拖泥带水,就弄死就弄死,还当着这么多贵女的面前。   陆璇不由打量起这位清贵的七公主,养得精细,肤白眼利的,无不散着皇家天威之气。   正该是皇家之女所拥有的锋利。   公主话一落,姜氏和陆尧直接晕死了过去,陆府众人脸色刷地一白。   陆老夫人知道今日若不将这两人杀了,难抹七公主这一口气,狠下心来,陆老夫人红着眼眶,嘶哑喝道:“还不快将这对母子拖出来杖刑。”   孔氏抱着自己的女儿退后,董氏更是惊得死死箍紧陆湘的手。   陆璇伸手捂住了陆疆的眼睛,“太血腥,莫看。”   “姐姐,我没事,”小小的手拿开了陆璇覆上来的手,眼眸直直望着家丁将昏死的母子俩拖出去。   “将他们拖至后院行了刑吧,”七公主总算是顾及到了现场这些贵女们,摆了摆手,大发慈悲的示意。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了一口上来。   陆府一众人一个个跟惊了魂似的,在七公主冷淡的视线下抖着身躯。   这就是生杀大权,两条活生生的人,说杀就杀。   大院中,一股沉重漫延开来。   啪啪的声响突然从后面的小院传过来,清晰的入每个人的耳,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众人的心脏口上似的。   “啊……啊!”   “我冤枉啊……冤枉啊……”   惨叫声伴随着冤枉声传来,七公主秀眉一蹙,一摆手。   身边的宫女颔首,疾步朝后院去,没多会儿,那声音只余一道道的啪啪响,再无其余。   此时的众女看向七公主的眼神都变了,同时也明白这就是皇家的特权,若是换作其他人,陆府哪里会让人轻易杖杀一个嫡母和嫡子。   啪啪声渐熄,七公主这里又打发了宫女过去看了一眼,确认那对母子已死,这才起身道:“让韩姑娘见笑了,今日之宴怕是行不成了。让各位受了惊,是本公主处置不妥,也莫放心上。本公主累了,就先行回宫。”   公主一起身,就打破了一片沉凝。   众人回魂,忙打起精神应付,公主一退,众女也跟着一起退出陆府。   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宴也无好宴了。   韩冰容特地留在了最后,朝陆璇颔了颔首。   陆璇却无一点感激,只平平淡淡的朝她一个微微示意,再无其他。   韩冰容见状,也不生气,就觉得这些文采极好的人,有些怪脾气那是常事。   满院的热闹退得一干二净,只有陆府众人仍旧沉于死寂中,一股悲痛袭上某些人的心头。   “作孽啊!”   陆老夫人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嘶喊了一句,生生破开了这股沉寂。   “老夫人……二夫人与六少爷已……已经气绝了……”于妈妈从后院小跑过来,同样红着眼眶颤声道。   此声一落,气氛更是凝结。   陆璇本是想要寻别的机会让他们母子受苦,只是没想到七公主会来,正巧陆尧给了她那样的机会。同时,她也没想到这位七公主的手腕会如此的果决。   当场就要了这对母子的命。   宫里那位淑妃能教出这样的公主,可见非同小可。   姜氏和陆尧这一死,陆二爷怕是伤心死不可,二房也就这么一根苗,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而这个死,他还得认了,难不成他还要跑到宫里头揪着李筠报仇吗?   ……   陆府的人只有陆老夫人让人去收了尸,其余者都带着股沉凝各回各院。   也不管后面火燎火急回府的陆谕如何,陆璇这边带着陆疆回院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姐姐,六哥端给七公主的茶是不是你……”陆疆抬着脑袋看陆璇,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陆璇的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怕了。”   陆璇也不瞒他,当时她的动作故意给陆疆看的,她并不过度保护陆疆。   以后她不在陆府,需要他自己保护自己。   她不介意让他看到自己恶毒的一面。   陆疆用力摇头,“疆儿只怕姐姐受伤,以后这种事让疆儿来就好。”   闻言,陆璇眉眼一弯。   “你还小,这些事还是暂时交给姐姐来做。”   “我不小了,”陆疆嘟囔。   陆璇只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反驳他的话。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疆儿出气,其实疆儿是想自个长大了再报仇……”他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害过他的人。   要不是姐姐医术精湛,气绝就会是他。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姐姐也没想到七公主会来,也刚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那对母子气运不行。”本来她是想借韩冰容的势。   子过母一起偿。   这位公主也真是一点不问到底是谁的错,既然你是作佣者的母亲,就该一起受罚。   ☆、061.蹊跷   二房的事闹得很厉害,公主处置的场面很是高调,外边早就传疯了。   陆二爷匆匆赶回府,看到的却是两具冰冷的尸体,被刺激得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陆老夫人面前。陆老夫人最疼陆二爷,看到儿子栽倒在自己跟前,哭得惊天动地,将整个陆府惊飞了魂。   任凭二房这事闹得再厉害,陆璇与陆湘的婚期将近,董氏不敢再生别的心思,庆幸那天她的儿子没能回府。否则那个倒霉的人,就换作他们三房了。   现在想想,身体都还在抖。   陆湘丢脸的事还是小的,名声没了就没了,命要是没有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原本在众贵女面前丢的脸面,现在看来,那才是真的幸运。   陆湘此刻正心有余悸的与董氏说话,“母亲,二婶和六弟根本就没有理由毒害七公主。”   这可是他们头次见七公主,确实是没一点理由毒害。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董氏瞪了女儿一眼,压着声道:“公主说你有罪,还要给你原因吗?当场抓着的事,再没理也变成大罪了。也幸得你祖母狠下心,否则累的就是整个陆府。”   那对母子死,好过拉上整个陆府陪葬的好。   想到当时陆老夫人那毫不留情的作派,陆湘咽了咽口沫,身子微颤。   “你的婚期就在眼前了,愣是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晦气。”   董氏不由怨起了那姜氏母子,要是连累了她的女儿,再活回来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说到婚事,陆湘面上一白,抓着董氏的手急道:“母亲,这次我的名声受损,世子爷他会不会……”   董氏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这事已定,于你无碍。”   可陆湘觉得自己该挽回些什么,否则到了国公府,她哪里抬得起头啊。   而且,丢脸的时候,这帝都城的贵女都在了。   想起那帖子的事,陆湘不由怨道:“母亲,你怎么不说那帖子是递给陆璇的,害得女儿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你这傻孩子,母亲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女儿知道,可是这次……”   “听母亲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二婶的事早已盖过了你那点小事,别人何曾记得你这里发生的事,”董氏安慰着女儿,对这个女儿,她可谓是算尽了心思,终于是盼得她嫁入国公府为世子妃了。   母女二人正说得欢,却没一人发现在后窗处立着一道纤影,没能听到些东西,那纤影又迅速移动,往大房方向闪进去。   孔氏和董氏不同,直觉上告诉她,事情似乎并不是那样,这其中是不是太过玄乎了?   好端端的陆尧怎么会给公主端毒茶?   总觉得有些细节被人遗忘了般,百般想来也想不通。   陆纭都被孔氏走来走去的身影晃晕了,“母亲到底在忧心什么?现在我陆府得保,将那对母子撇清了出去,我陆府安全得紧。”   “你不懂,母亲总觉得这事蹊跷得紧。”   “这事若不蹊跷,七公主会这般果决杀人吗?母亲又何必多想。”陆纭倒显得镇定。   孔氏皱眉,停下来想了又想,果断的又摇头,“这事太奇怪了……”姜氏一死,她的心越发的不安了。   “哧!”   一道阴风从孔氏的脖子后扫来,惊得孔氏啊的一声叫,吓得陆纭差点抖掉手里的茶杯。   “母亲?”   孔氏摸着冰冷的脖子,浑身竖起了寒毛盯着身后的窗子。   “母亲,您没事吧?”陆纭见状过去摇醒失魂的孔氏。   “纭姐儿,可看到有什么东西扎进我的脖子了?”说着拉过陆纭去看她的脖子。   陆纭翻看一看,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母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方才明明有什么东西扎了进去……你再看看……”   “母亲,你是不是身子不适?”陆纭看了一眼,仍旧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有不适……”孔氏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很是焦躁,却找不着一个方向分析,一下子就将自己陷入了旋涡中出不来。   ……   驿宫。   金樊近身侍卫泠崖回来报了临城的所发生的种种,一股愤怒之气涌上心头,啪的一声打掉案前用具。   那若秋月的白皙脸庞罩上一层阴煞之气,浅色的眉眼也笼罩过层层玄黑的气息。   “麟国好手段,可查出领头的人是谁。”   泠崖惭愧道:“当时夜袭,那伙儿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我们在帝都城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收到消息,那边就已经结束了。”   “哼,敢杀我虞国人,就做好流血的准备。本将也便不同他们客气了,明日递帖子进宫面见麟国皇帝,贡品一事必须落实了,否则大军压境,休怪我虞国翻脸无情。”   泠崖重重道:“是。”   ……   太子府。   蒋文高正坐于那间幽暗的屋中,侧面角落处是一条肃然的身影。   彼时两人正说着话。   “太子带人绞了他藏在临城的人,金樊那里势必不会罢休。明日只怕就会面见圣上,在纳贡事上作大文章。太子可想着应对法子了?”   “应对法子?对付虞国,就没有应对的法子。”   “什么?”蒋文高一怔,纳纳道:“难道太子殿下您准备……”   “静观其变。”   “可是麟国不能再拖累了,否则就真被虞国捏死在手里,说不定将来有可能会覆国……”   “覆不覆国孤并不在意,现在孤最在意的是孤的婚事,”苍老的声调幽幽传来,让蒋文高蹙紧了眉。   “陆五姑娘那里太子真是认真的?”蒋文高实在看不出那位陆五姑娘有什么特别的,使得太子竟如此上心,这还是他头次见太子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身为太子,越是在乎这些儿女情长,可不是什么好事,蒋文高担忧太子会受影响。   莫说以后了,现在都为了那陆璇放着正事不谈了,以后可还得了?   “你以为孤会随意娶一个女人为妃?孤若不想,便是他们想尽法子也入不了孤的太子府。”那苍老的声音发出轻笑,听着很是瘆人,“孤的这小太子妃甚是有趣,孤到是想着明日就娶进府。”   蒋文高更担心了。   正在写药方子的陆璇突然抖了抖身子,鼻子痒痒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仿若外边有数双眼神盯着这里般,令她浑身都觉得不适。   ☆、062.掳走   这日是姜氏母子事发后的第五天,七公主回宫后不知怎么与淑妃和皇上说的,陆府一直相安无事,董氏就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这天特意将陆谕留住。   董氏明示他,“公主的事情算过去了,到底是我陆府先对不起皇家的,我给你递了帖子,且带着诚意给公主道个歉。”   陆谕不解,“母亲,这是二叔那里的事,您怎么让孩儿入宫?况且,那里可是后宫,我这外男进去算怎么回事。”   “傻孩子,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让你入宫。若公主见你,这事可就成了!”董氏想想都觉得高兴。   陆谕拧眉,不解,“母亲您在说什么?”   “公主快到适嫁年纪了,可如今连皇上都未下旨,这是无意将公主嫁出麟国。”   “母亲,可是您之前说让孩儿亲近些韩姑娘,现在又让孩儿去接近七公主,这……”   “你当真是傻了吗?”董氏恨铁不成钢,“韩姑娘那儿机会渺茫,这位公主听怕更有机会,就算不能娶韩冰容,娶了七公主,还愁前途吗?”   陆谕细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七公主那天在陆府所行所言都不似一般女子,孩儿如此明显的作为,更令她起疑孩儿的意图。”   “你年纪也到了,难道就甘心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她的儿子这般出色,就该配公主这等级的。   陆谕自然也想娶个有能耐的女子,最好是有可以让他直上青天的家世。   眼下,七公主的身份正好。   只是亲近这位七公主相当不易,想要娶,谈何容易。   董氏的话确实是让陆谕有了一些想法,“母亲,且等孩儿想想。”   ……   陆谕带着一脸凝重的走出来,到拱门拐角处差点与陆璇来了一个碰撞,急急后退了两步,见是陆璇,拧了拧眉不悦道:“小心些走路。”   陆璇目光淡淡的看着他,陆谕心里装着事,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董氏的院子内。   陆谕拂袖就去。   陆璇盯着陆谕的背影无声冷笑了下。   董氏还没肯放下七公主这事,太贪心,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且让他们好好与宫里走动。   “夫人,五姑娘来了。”   陆谕刚走没多久,陆璇就过来了,董氏听丫鬟报来,眉都皱死了。   “她来做什么。”   “夫人,可要……”   “没什么事,就是想知会一声,我要出府一趟,”陆璇不等那丫鬟通报完,自行入内。   见她进来了,董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听到她的话又皱了眉,“婚事就在五日后,出府作甚。”   “正是因婚礼将至,想要去置办一些女儿家的私物,还是说你这里替我去做。”   一听是想要向她要人,董氏连连挥手,“刘妈妈且给她牌子。”   刘妈妈将手里的牌子交给了陆璇,接过手后,陆璇转身就出了董氏的院子。   “夫人,五姑娘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三天两头往外跑,而且这性子也变得奇奇怪怪的,看着就跟撞了邪般。”   “别管她是撞邪还是撞了什么,只要将她打发出去,不在陆府碍眼一切都由着她自己去闹。”董氏巴不得陆璇出点什么事才好。   “可是还有九少爷呢,长那个模样,外边的人都说二少爷比不过……”   “比不过就让他比不得。”   董氏眼神徒然发狠。   “二房这事刚过,三姑娘的婚事又近在眉睫,不宜生事。”   “这点我自晓得分寸,等她一过府,疆哥儿这里也该动一动了。”   “正是这个理。”刘妈妈连连点头。   ……   陆璇拿着属于董氏的牌子出了府,麟国一些有点家底或家世的人家,成了亲的妇人每个手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家族的牌子。   陆府怎么也算是在等级上,身为嫡母,董氏手里的牌子就是唯一的见证。   这让陆璇想起了现代的婚证。   上次用的银针已经差不多挥霍完了,陆璇得重新去买新的,而且这个量也必须多一些。   再过五日进了太子府,行动怕是不太方便了。   而且,她这一身本事,也没打算让太子爷知道。   正是陆璇出府门时,太子府却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在帝都城内,竟然有人打探太子爷的下落。   还拿着以前的画像。   到底是谁?   “殿下,此人我们已经盯住了,可要处理掉?”寂离站在幽暗的屋内请示。   “竟连孤的样子都记清楚了吗?很好!”   寂离这边没得到指示,却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发出愉快的音调,甚为不解。   “殿下,这人……”   “留着,不必惊动了,”李淮突然道。   “……”寂离愣了下。   “五日后就是孤的大婚,虞国那人盯紧了,别给他机会闹。坏了孤的好事,孤怕是不会让他走出麟国。”   “是。”   “婚前这几日若无事,不必来此了,”太子从暗处拂了拂袖,拍出一道轻风。   “是。”   暗中那人气息消失无影踪,寂离想问他要做什么的话还没问出来,人就不见了。   无奈,寂离只好让暗里的人盯着那个找殿下的人,再又操持婚事,蒋文高做为太子表兄,此次大婚也是出足了力,与太子府全权商量成亲当日的流程。   蒋文高到底没成过亲,操持这种事都要事事问过外边懂行的人,一来二去,到是也没时间去管太子到底在干什么了。   ……   陆璇从药铺里出来,掂着手里大包的银针再收好。   正想着上街买些吃食回府给陆疆,刚穿过一条小巷朝热摊去,前面一个影子挡着了她的去路。   正眼一瞧,可不就是金樊身边的人吗?   陆璇下意识的要捏银针,却在下秒收住势。   “将她带走。”前面那人冷声道了句,两边就马上就走出两名黑衣人将陆璇压制住了。   见陆璇这么乖乖的配合他们,不禁奇了一下,但仅是一下而已。   也不知他们太大胆了还是有恃无恐,竟然连她的眼睛都没蒙,就一路将人带向了帝都城的郊外。   一路上,陆璇不哭不闹,直到郊外看到了站在数道身影中间的金樊,她仍旧一脸的风轻云淡,根本就不像是被抓来的。   ☆、063.欢乐   “确实是有太子妃的派头,麟国太子好福气。”   金樊饶有意味地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竟也毫不吝啬的赞了一句。   陆璇淡淡地扫了金樊这架势,不禁有些想发笑,为了请她这小小女子,竟出动了这么多人,也真瞧得起她。   “金将军将我请来,也不知所谓何事。”   “五姑娘的好事将近,想着五姑娘是个趣人,心血来潮就寻五姑娘出来走走,说说话。”   “金将军好闲情。”   “麟国有喜事要办,一时间怕也没多余时间理会本将这个闲人,如今想想,也只有五姑娘能与本将情投意合的说几句话了。”   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   “陆璇向来说话直来直往的,不懂的拐弯末角,得罪了将军望海涵。”陆璇眉眼清淡,言语清冷,全然没有将眼前的危险放眼中。   “麟国的女子都与你这般咄咄逼人吗?”金樊漂亮的眉眼略微上挑,极度不喜陆璇这种镇定自若的样子。   修长的食指伸手正要挑起陆璇的下巴,被陆璇迅速的避开,只见她眼目寒了寒,“金将军请自重。”   金樊闻言,哈哈一笑,那嚣张的态度令他清浅的眉眼变得有几分生动起来。   下刻,却又是寒气迫人。   陆璇并不喜欢这位长得有些过分好看的男人,看着好说话,实则做起事来,阴邪得很。   他就是那种,随时有可能在你的背后阴你一把的那种人。   “五姑娘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京郊。”   “就算现在本将对五姑娘做些什么,你的太子爷也不会来救。”   “所以,金将军这是要将我杀了。”   她语气平淡,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性命,而是别人。   金樊真是越来越对陆璇感兴趣了,只是这个兴趣越浓,他就越想要将这女子抹杀了。   麟国聪明人越多,于他们虞国而言可不太好。   金樊这个人重利,只要与利益挂勾的,什么人都可以牺牲。   陆璇猜到了金樊的意图,她和太子的婚期近在眼前,他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失踪来引起一场大乱?   “杀了五姑娘那多没趣,人死了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薄唇扯着一抹冷绝的笑。   陆璇看在眼里,慢慢地收缩瞳孔,他若真敢杀自己,她也不介意在此时解决了他们。   两国关系,与她何干。   袖中,两枚银针悄然滑到她的手心,只要他们敢动,先毙了他们的命。   “那真是遗憾,我最怕痛了,宁死也不受痛。”陆璇漠然道。   金樊手臂一抬,手指动了动,对身边的人道:“给五姑娘尝尝我虞国的好东西!”   两边各走出一人,朝陆璇逼去。   陆璇眸色瞬间暗沉,正要动,身体迅速被拖进一个坚硬的胸膛中,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避开了虞国的人。   “哧哧!”   两枚不名物体朝金樊的方位疾射出去,金樊见那势极猛,也不敢硬接,与手下急退。   他们这一退,眼前的陆璇就消失得无影踪了。   看着眼前的空荡,金樊俊脸上闪过抹戾气,“麟国内竟有这等高手,能被这样的高手保护,陆璇,看来你的利用价值比本将想像中要重。”   “将军可还要再掳二次……”   “且留她到最后,陆府绝无可能有这样的高手,定是太子府的人。越是麟国太子看重的女人,于我们虞国越是有利。用得好,麟国迟早是我虞国的。”   “将军英明。”   “好了,别净说这些奉承的话,好好盯着太子府,且看他麟国能不能拿得出贡品。”阴鸷的眸光落在前方天际中,薄唇勾出抹算计的冷笑。   ……   “太子殿下。”   被带出许远的陆璇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凉,眯起了眼睛。   “难得你还听得出来是孤,近来可是想孤了,”李淮戏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陆璇被放开,得了自由,同时手里一沉,多了一样东西。   陆璇垂首一看,是一把精致华美的匕首。   “送给你。”他大方发话。   陆璇:“……”   男人送女人这种东西,就不怕她拿来在他身上使用吗?   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那张藏在斗蓬中的脸蓦然在她眼前放大,对上她的眼睛,“怎么,高兴坏了?”   陆璇:“……”   难道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吓人?如果不是她承受能力强些,怕早就被他不知吓死多少次了。   李淮的手突然抚上她的下巴,在陆璇偏开之际突然一改路线没向她的脖子后面,用力往他的怀里一带,压住她的脑袋,浅笑道:“怎么这么没出息,方才可是吓着了?且放心,有孤在,不会叫那个人伤害你。”   陆璇淡定地收住他给的匕首,淡定道:“多谢太子。”   “你马上就是孤的妃了,谈何谢?”   下刻,陆璇感觉额头一片温凉触感传来,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是李淮在吻她。   脸色微变,倏地推开了他,不善道:“你我未行礼,太子请自重。”   “那行了礼,爱妃可就依了孤?”苍老又暧昧的声音从耳边拂来,热气喷得陆璇有些痒。   避了避开脸,拧眉道:“太子……”   “将来你要面对的还有诸多危机,今日也不过是一个开始。也怨孤当年实力太盛,又不懂得敛锋芒,让欺压麟国惯的虞国感到了不满。此次派金樊来,一是为了纳贡之事,二是为了探一探麟国真正的实力。孤首当其冲,他们自然不想孤的太子妃也太过出色了。最好是个傻的,还能给太子府带来灾祸的,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   所以,你来是要来提醒我装傻?   李淮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璇,猩红唇角微抿,“孤可不想好不容易娶到的太子妃就这么轻易被人拿了,记着,以后自己小心些。”   “有人想要我的命,再小心也无用,到不如直迎而上,我陆璇也不是那般好惹的,”陆璇漠然道。   李淮一愣,随即发出一道低哑的笑音,听上去很是欢乐。   她现在处处危机包围,还没进太子府就有人想要动她的命,成了亲后,麟国内还不知有谁想要取她性命呢。现在,他却露出这样的喜悦,算怎么回事。   ☆、064.救人   “既然逃开了,还请太子爷送陆璇回府。”   陆璇有点恼他的笑,故意让他送人。   李淮唇微勾,温热的气息徒然凑近陆璇的耳朵,“如爱妃所愿。”   陆璇正要恼,整个人腾空而起,毫无征兆的将她带了出去,耳边烈风呼啸而过。   她再次近距离的感受李淮轻功的精湛。   不过几刻,就将她从郊外送进了城门,因他不宜在人前露脸,就将她放在繁华地后巷,人就走了。   陆璇手里握着他递给的冰凉匕首,无言一笑。   这太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想到他所言,陆璇的脸色微微发沉,想要这位太子死的人比比皆是,将来嫁进太子府,她也不可能安生。   等待她的危险还有更多,皇室是非多,危机更不会少。   想到将来自己要对付的那些人都有可能是有势力的,陆璇就觉自己嫁入太子府太亏了。   走出这安静的巷口,陆璇很快就扎进了热闹的人群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再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成衣铺。   左右观了一眼,陆璇很快从另一条道翻身进入成衣铺的后院,不过几刻时间,再出来时,陆璇已不是原来的陆璇。   而是一俊美翩翩少年公子。   正想从这里离开,刚走几步,肩头就被一股力道按住,陆璇下意识的转过身,手成爪抓去,势猛如刃。   对方未曾想她会突然发力,“唉哟~!”   后面的人直接被死死扣住了喉咙,陆璇定眼一瞧,竟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陆璇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这位就是前两次遇着的老人家。   陆璇微眯了眯眼,松开人。   “你差点儿将我这老头儿给杀了,好歹毒的手法,你指甲中藏了毒,”老头儿刚刚看到陆璇收手时一点粉末掉出来,不禁庆幸自己没被指甲扎破喉咙。   陆璇冷笑道:“是你自己在找死。”   “小兄弟,方才我见你翻墙出来,怕也不是这院中的人吧。且说说,你进里边做什么。”   “好管闲事可不好。”   “老夫看小兄弟眼熟,可是在哪儿见过?”   这老头是医,陆璇闻到他身上那股药味道,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老眼昏花了。”   “老夫瞧着你小子顺眼,走,随老夫去个地方救个人,”这人不是谁,正是近来频繁在刘府和蒋府走动的骆老。   陆璇要去买吃食回府,就被骆老给拖住了。   正要挣开这老头,蒋文高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的后面了,“骆老,爷爷等不到人,特派我来接您。”   陆璇看到蒋文高先一愣,随后就想到了蒋家内还有一个病秧秧的大小姐。   这个老头就是他们请去看病的吧。   “小子,走。”   “放开,”陆璇冷声示意。   老头见她生气了,到也不敢拉着了,见陆璇跟上老头才满意地点点头。   蒋文高见骆老突然拉着个陌生少年,不由疑惑,但骆老是神医,身边总得有个药童之类的人物,也就没再多看这位漂亮过分的少年。   “骆老,请。”   陆璇跟着身后同骆老随蒋文高进蒋府。   骆老一路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少年人,这双眼,这身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065.利落   蒋玉惜患病多年,自年幼时落的病根,一来二去,加剧,本该调养得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候蒋家出事。蒋玉惜的病也就此耽搁了下来,变成今日药石无救之期。   连骆老也没有办法回天,只能暂时压制蒋玉惜的重症。   随骆老进蒋玉惜的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陆璇略一蹙眉,是药三分毒,这么重的药味,这位蒋姑娘一定是吃了不少药。   “快,”蒋老早已在里头守着,这次蒋玉惜突然发病,差人到刘家请。   刘家那些人看不惯蒋家,愣是将人拦着误了时辰。   蒋玉惜呼呼都时急时弱,看得人揪心。   眼看着一口气就要抽过去了,蒋老和蒋文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哪里理得那么多礼数,蒋老将骆老拉到了蒋玉惜的榻前。   视线触及榻间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骆老的神色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骆老探脉,神色更是凝重。   陆璇站在旁边看得明白,蒋玉惜这具身体濒临枯竭,若骆老的医术好便能救,要是稍差,那就难说了。   “骆老,阿惜可还有救?”蒋文高急急抓住了骆老的手。   “二位怕是要做好心里准备,”骆老踌躇了下,直言。   蒋家二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蒋家就只余他们爷孙三人了,蒋玉惜有个三长两短,叫他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蒋老瞬间老了许多,为太子,为蒋家,蒋老一直操持到现在也没能享受一时安定。   他戎马一生,却不想换来家败的惨境。   “爷爷……”蒋文高眼疾手快的扶住站立不稳的蒋老,眼眶发红。   蒋老撑着摆了摆手,“无碍。”目光转向骆老,“还请骆老尽力救治老夫的孙女。”   骆老听说过蒋老爷子的一生,知道他为了麟国付出了一生,也付出这个蒋家。   儿子死的死,唯一的女儿嫁入宫却遭横祸,只剩下孙女与孙子。   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女遭受这样的病痛,而束手无策。   “我会尽力,”骆老看到这,心中也为之动容。   骆老为蒋玉惜开药又给她顺呼吸,蒋玉惜面上的苍白色才褪了一些,刚要施针的骆老却犹豫了起来。   “骆老?”   “针下去,蒋姑娘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骆老担忧她的身子太弱瘦,他这一针下去也不能拿捏得太准。   毕竟他要行的是逆行针,是要冒大险的。   针走偏锋,最是容易引发突症,当场死亡。   可以说,走偏针,能活下来的机率很渺茫。说白了,就是在赌博。   赌得对了,那就是一条性命,赌错了,只能失去。   “骆老的意思是?”蒋文高双拳紧握,青筋突突的外冒。   骆老和蒋文高同时看向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闭了闭眼,终是点头道:“请骆老放心行针,玉惜今日这般,若再不行针,只怕再难救……”说到这里,老爷子喉头一哽。   骆老颔首,从银针包里抽出三枚银针,滑下蒋玉惜的脖领,露出白皙的脖胫,这是要在这里开始行偏针。   榻间的蒋玉惜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一口气咽不进去,身体开始抽搐,吓得蒋家二人脸色大变。   “骆老!”蒋文高大叫了一句,催促他快行针。   骆老的针刚要落下,一只白皙素手将他的动作夺开,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来。”   骆老正要沉声低喝出声,就见那只手轻轻一错,带着他手里的银针落在蒋玉惜的大椎穴上,吓得骆老手里一抖。   紧接着,如绵掌一般推动着他手里的第二针,第三针。   三针迅速,不拖泥带水的落下,三针落下,不过是半个呼吸之间。   陆璇手掌心迅速翻动,骆老三针落完,陆璇掌力轻轻一推将骆老推至一旁,而她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疾快的从袖口处滑下十针。   医者不忌男女,陆璇就以男装将蒋玉惜后领往下一拉,露出背后一片雪白。   蒋文高还未惊呼阻止,陆璇手中十针完完全全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仍旧是那般的干净利落。   针落下,陆璇从背后抬起蒋玉惜的两手往外一托,手法奇快的在她身上按下数个穴位,隐隐有种真气流走在外。   骆老先是骇然,紧接着面色一沉将二人拦了下来。   一枚极长的金针被她抽出,看到如同软皮一样软,成人半个手那样长度的针,屋里的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陆璇按住蒋玉惜的脑袋,就那样将又细又软的长长金银往那坚硬的头颅扎进去,一扎就没底,几乎瞧不见金针末端。   骆老直接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   这种行针手法那简直是……   “这……”蒋老不知这少年人是谁,当时只以为是骆老新收的药童之类的人物,没料想事情会如此的反转过来。   扎完最后一枚金针,陆璇走下榻,来到桌前飞快的写下一长串的药方,分成了两份。   干脆利落的开药方,那挥笔的速度如流水般,那字刚柔犀利。   蒋文高惊魂未定又是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行事利落干脆。   “备齐这些药份每日给她泡一次,四个时辰。这份是药膳调理,近期内,不必给她吃任何药汁。多年积在她体内的药已成了毒素,我已替她排入尿道。”   又是干脆利落的吩咐,蒋文高愣愣的接过两份药方,上边都明确的标好如何使用的方法。   盯着这些字半晌,蒋文高再抬起头去细看眼前这个长得俊逸如仙童的少年,一时愣怔。   半个时辰后,陆璇收起银针,蒋玉惜的苍白的脸终于是有了一些润色。   陆璇利落的收针,也未再交待,转身就走。   “小子,小子……”骆老猛地回神,疯了般追出去。   可惜,陆璇出了门就使着精绝的轻功离开了,骆老哪里能追得上,出门,人都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空荡,骆老直拍脑门。   而里边的蒋家二人愣住了,那少年,不是骆老的人?   那他到底是谁?   麟国内何时出现这样的少年?还有如此精湛称绝的医术,为何他们未曾听闻过?   ☆、066.嫁衣   暮色临来时,陆璇才回到府里,手里拿着一包糖酥,正要给陆疆那里送过去。进了自己的院子就见陆疆和奶娘都在,连随芯也在旁候着。   见三人都在这里等着自己,陆璇正奇怪,眼就瞥到了桌上摆着的一件嫁衣,是按着她尺寸去定做的。   “这是哪里送过来的,”用手挑起嫁衣一角,回身问。   “回姑娘话,是太子府那边送过来的,还派了两个人过来伺候。”随芯垂着眼帘,回话。   太子府送来的?还派了两个人过来伺候?可人呢?   “姑娘,那两人正在后边忙着呢,”奶娘示意陆璇往后面看看去。   陆璇疑惑,示意陆疆一起跟上去,往后边正屋走去,然后就见屋里忙活的下人们,大部分都是陆老夫人那边的人。   看着变了个样的院落,她住的屋子也换然一新,装得跟新房似的,每个摆件都仔细按放好,从里到外,都变了个样。   “这是。”   “姑娘,从午时过后,太子府的人就过来了,同老夫人说了好些话。之后老夫人就派了人过来重新打理姑娘的院子,说是新人出嫁,就该有个喜庆。”   回话的是奶娘。   看到姑娘这般受到太子府的重视,奶娘替陆璇感到高兴。   陆璇算是明白了,应当是李淮回府后就让人过来了,自己在救治蒋玉惜时耽误了时间。   太子派过来的人说的话,陆老夫人哪能推拒了,唯有遵照太子的意思行事。   还未迎入太子府,陆璇就这样受到百般的拂照,已体现出陆璇在太子府中的地位。   一妈妈和丫鬟瞧见陆璇,快步过来福了一礼。   “老奴冯氏见过五姑娘。”   “奴婢凌荟见过五姑娘。”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将二人的身份介绍了出来。   陆璇看着这二人都是精明相,李淮挑过来的人,也就是不一样。   他现在将二人打发过来,是要在这里给她当陪嫁丫鬟和妈妈?可见得,李淮早知她在陆府的处境。   “你二人既然是太子爷派过来的,就留在我身边,”陆璇目光淡淡扫过,表情出奇的淡然,“这里不必再摆弄,再过三四日,我也就离开了,装得再好也白浪费了气力。”   冯妈妈道:“太子殿下说了,收拾好,等哪天五姑娘回娘家时,可以住得舒坦些。”   李淮到是想得长远,想到白日里他对自己的举止,陆璇略一蹙眉。   自己那件事,也该与他说一说才行。   被他一打岔,见了人就忘了那事。   “也罢。”   “姑娘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膳食可有准备好,”凌荟矮了矮身,道了句转身往厨房方向去。   陆疆从陆璇进门就一直闷闷不乐,因为他的姐姐就要嫁人了,代表着要离开他。   陆璇拉过陆疆的手,对奶娘和冯妈妈示意道:“我与疆儿说会话。”   姐弟二人走出屋子,陆疆走到门廊栏上坐下背对陆璇。   陆璇见他背着自己生闷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生姐姐的气了。”   “疆儿舍不得姐姐。”   “两府离得不远,你可以过府看望姐姐,姐姐也可以回府看你。”   后面陆疆上学堂的事,陆璇得在这几天与陆隐提一提,陆疆用了血蟾蜍后,身体渐好的效果十分明显。   上学堂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疆儿担心姐姐到太子府会受欺负。”   陆璇心中一暖,这小子还挺会关心人。   “你觉得姐姐会受谁欺负?现在姐姐最担心的,是你。我离开了陆府,这里的人只怕是更要放肆了。”陆璇怎么想也不能让陆疆一个人。   短时间内,她虽然打压了姜氏那对母子,可是陆府还有其他人,除非她一锅将这些人给解决了。   但这太不切实际了。   她一包药就能解决的事,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波麻烦,反而连累陆疆。   姜氏母子那件事出后,想必陆府的人也会安分一段时间。   就算之后再想行事,她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姐姐放心,疆儿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最近习了武,身体已经渐好。”陆疆抬了抬自己的小肉臂,展示自己的能耐。   陆璇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心里却寻思着怎么给陆疆找个会武又忠心的小厮。   ……   董氏院中,陆湘正伏在案上轻泣,看着是受了大委屈。   董氏正在旁边好声安慰,“不过是婚前多了一些排场,我儿何须与她计较。”   “可是,世子爷他竟然不见我,说是婚前相见不好……还说人家是太子妃,自当受到不一般的待遇。国公府也不能越了过去,还让我不要夺了陆璇的风头。母亲,女儿岂能甘心。”   说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与往日端庄的模样截然不同。   董氏拍着陆湘的背,心里边也替女儿苦。可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是想在陆璇出嫁时动点手脚。谁料到太子爷那里竟派了人过来伺候,连安排个人在她身边去太子府都不成了。   也不知陆璇何时转了时运,竟让她受到这般待遇。   陆湘突然抬头泣道:“母亲,若当时我应了太子这桩婚事,她拥有的都是女儿的。”   董氏闻言,眉毛一蹙:“胡说些什么,太子身份是高,可也是不长久的。况且他那个样子,能见人吗?嫁入太子府,你可受得?”   “我……我……”陆湘我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面对传闻中那个太子爷。   “如此就是了,出嫁不如她,也就不如。只要这夫婿将她的比了下去就好,何须在意这些。”董氏也是这样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的。   “母亲,世子他会不会已厌了女儿。”   “傻孩子,不过是名声受损,嫁了过去,再好好在国公夫人面前拿回来就是。”董氏拉着女儿说了些婚前婚后如何如何,恨不得将自己的看家本事交给自己的女儿。   陆湘这边越听越是觉得前路光明,又想着等着太子一去,陆璇就成了寡妇,居时,陆璇还能与她陆湘相比吗?   越是这般想,陆湘越是觉得自己嫁入国公府是多么了不得!   ☆、067.父女   为着陆疆以后学识着想,陆璇次日将董氏的牌子还给了她身边的妈妈后,转身就去了陆隐的书房。   今天正好休沐,陆隐在书房处理一些小公文。   作为陆府最得势的主人之一,陆隐的书房修得气派,三层小楼平地而起,占席不少地盘。   陆璇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陆隐站在紫檀木大桌后,正好放下公文要提笔练书法。看到陆璇就这么大咧咧的推门进来了,两道眉狠狠一皱。   因着前边的种种,陆隐对陆璇越发不喜。   按理说,陆璇和陆疆长得不差,还像极了当年的陈氏,陆隐没有理由这么对待。   “咯!”   陆隐重重的将手里的笔搁下,低喝道:“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女儿有事和父亲说,”陆璇语气不卑不亢,没用敬语,更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举而告罪。   陆隐眉头更是皱得紧,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陆隐这般与自己说话了,每一次都让陆隐气得攻心。   背后有太子爷撑腰,她已经放肆到这种地步了。   这次,陆隐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之前是因为太过气了没有好好看一眼。今日这里只有他们父女俩,陆隐有机会好好看着眼前的女儿。   十三岁的少女,身子骨娇弱,眉眼间却已经有了成年人都少有的肃穆和沉着。差且毫不避讳的与他这个父亲对视,眼里的情绪让陆隐看不透,或者说,那对漆黑的眸子里就没有任何情绪。   压下一股气,陆隐到底混官场的,年纪也摆在这里了。   到底是沉稳些的,被气得失分寸几回,这回到是沉得住气了。   重新执起笔,在宣纸上写字,“三日后就是你的大婚了,你母亲没好好教你规矩吗?有什么事说了,回头去你母亲那里与你的姐姐学规矩。省得到了太子府那里说我们陆府教不好女儿,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父亲也保不得你。”   陆璇自动忽略他那一堆废话,直言道:“疆儿已经到了年纪上学堂了,父亲是不是该给他安排一下。”   陆隐倏地抬头看陆璇,眼睛里的东西很沉,“一个女儿家,这些事不是该你操心的。”   “疆儿是我的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关心,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陆隐笔触一顿,手指用力,险些将手中狼毫笔捏断。   陆疆是他的儿子,陆璇说找不出第二人关心陆疆,莫非是当他这个一家之主不存在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若非有太子殿下护着,就足以罚你去跪祠堂了。”陆隐放下笔,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居然三番两次用这种语气与自己的父亲说话,我陆家没有你这么没教养的姑娘。”   “父亲说得对,教养二字女儿甚少见,自懂事起,所学的便是如何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保性命,‘教养’二字也没闲功夫去领悟。也没有人来向我们姐弟解释过,到是让父亲失望了。”   陆隐神色一滞,他本该发怒,可被陆璇这话一冲,所有的怒气却被堵在了心口,生生吐不出来。   陆璇语气轻松,却字字诛心之感。   “你!”陆隐脸色一阵浮红,显是气急了,只想叫人将眼前这个屡次忤逆自己女儿痛打一顿,因为陆璇所言,竟令他无法反驳。   和陆隐说这么多,也是为了陆疆。   亲人,对陆璇而言,很重要。   两辈子唯一能让她觉得自己被需要了,没有陆疆,她大可以自己逃离这座城市,不必受这等窝囊气。   深吸了好几口气,陆隐才道:“你这般无礼放肆,是在责怪父亲没有尽责吗。”   “不敢责怪父亲,只是想提醒父亲一句,疆儿年纪到了。”   再过不久,陆疆也就七岁了。   “疆哥儿的事,自不用你来操心,你该将心思放在学规矩上。太子妃,可不是那般好当的,你须知,将来若没有娘家的支撑。在太子府,也过得不如人意。”   陆隐这是在点醒她,不想没有后台,在太子府受苦,就乖乖和他认错,放下自己这些硬气,该顺着的就顺着。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低眉顺眼,放软身段由陆府做安排。   “父亲念在母亲当年的份上,且好生替疆儿安排吧,”陆璇冷冷丢下一句,不想与他打太极,直白抛出她现在要解决的问题。   “你……”陆隐的脸骤然变得铁青难看,眼沉如水,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就要甩巴掌过去。   当年陈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一直怀恨在心,对这双儿女也是冷落了下来。   他要走仕途,不能让人诟病。   所以当年那件事被压了下来,后来才将董氏抬做了平妻。   这么多年了没人在他的跟前提起陈氏,现在陆璇突然提起,不是揭他的伤疤吗?   陆璇依旧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想要发怒的陆隐,缓缓道:“女儿听说母亲娘家人来过了好多次都被父亲打了回去,说我和疆儿不认外祖家了,也不知有没有此事。”   这些,是陆璇的一个推测。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陆隐几乎是要用尽全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你竟然与那些人连同一气了,也莫怪你如今硬气了。连我这个父亲也敢忤逆了,本该念在你无知,为父暂且不在这些小事上与你斤斤计较,现在你竟瞒着为父与他们串同一气对付自己的父亲。若你好生呆在府里待嫁,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但现在,你再敢与陈家的人接触,你的弟弟,跑不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威胁,他竟拿陆疆来威胁她。   观陆隐的反应,对陈家那边的人很恼怒,甚至是带着愤恨。   陆璇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从刚才的试探中得知,外祖家确实是极力要将他们姐弟接走的,只是这位父亲奸滑,不知耍了什么把戏,生生让他们姐弟多年来不曾与外祖家的人见面。   被言语威胁,还是自己的父亲,陆璇紧紧握住了拳头,压下自己的情绪,才没有一气之下将这男人杀了。   这算什么父亲!生而不养也罢,反而拿来威胁自己的女儿,在陆璇看来,陆疆之所变成那样,多半是这位父亲的功劳。   ☆、068.坦白   “也多谢父亲的提醒,将来我进了太子府,让太子亲自过来催父亲一句,到时候父亲也莫怪女儿让太子介入陆府的家事。”   陆隐一口气涌上来,死盯着这个女儿,父女好似仇人一般对峙。   陆璇压下眼帘,作揖,“疆儿的事,就有劳父亲了。”   将陆隐气着后陆璇轻飘飘的放下一句,退出了书房。   “哐当。”   “孽障,孽障……”从陆隐的嘴里连道了两个‘孽障’,那支狼毫笔已被他戳断。   生气,非常的生气,偏偏不能将这个女儿如何。   人人都说他陆隐命好,一个女儿嫁国公府,一个嫁太子府。   却不知,陆隐的难处。   左右逢源这条路可不好走,就算陆隐真的没有那样做,心是偏在四皇子这边。但陆璇嫁太子爷却也是事实,所以陆隐才会对这个女儿极度不喜,就因为她才搅得他左右不是,在官场上处处受到四皇子门下的人压制。   陆谕在四皇子那里也渐受冷落,而这一切,都归于陆璇身上。   陆隐却没有想过,没有陆璇在这里顶着,嫁进太子府的该是陆湘,他最疼爱的女儿。   ……   从陆隐这处出来,刚经过一个拐廊,四下无人,陆璇正觉得有异。忽然被一双手猛地拉住,顺着后面小园去。   陆璇一惊,却没有动,因为她没感觉到任何对她不利的气息。   在无人的小园子内,后背的人松开了她,陆璇不紧不慢地回头看掳自己来此的人。   是名年轻的陌生男子,身穿水墨色衣,人生得风流韵致,剑眉入鬓,头角峥嵘,气质清癯,这副模样有些眼熟。   男子左右一扫,有神的黑眸定在陆璇的身上,观陆璇的眉眼,男子松了一口气,展颜道:“可将你找着了。”   陆璇道:“你是陈家人。”   英俊男子轻笑,那笑令他的俊添了三分生动,“按辈份,你得唤我一声表兄。”   陆璇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好似她一直知道他会过来找自己般。   男子不禁奇了奇,表妹会这般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外。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陆璇对这个外祖家并没有多少的好感,陆疆和陆璇在这里受苦时,他们又去了哪里?现在才现身,又是个什么意思。   男子轻挑眉,看陆璇的表情,低叹道:“因陈家遭难,这些年一直未来得及亲自过来,可中间陈家却不间断的派人过来确认。每次都被你的父亲挡了回去,还曾拿了你的书信回去告知陈家,让我们不要再来帝都城寻你们姐弟。”   陆璇扬眉,言道:“我未曾写过什么书信,”从原主的记忆里寻,一点痕迹也没有。   陈澈皱眉,“爷爷不放心,才让我和父亲亲自过来一趟。没想到,我们一进帝都城,就听闻了你要嫁进太子府的消息。”   说到这里,陈澈气得脸色一变,“陆隐太过分了,竟然将你嫁入太子府,你才十三岁……畜生。”   看着眼前人露出的怒容,陆璇脸上却无一丝波动,仿佛那个要嫁太子的人不是她般。   “璇儿,你与我去见父亲,父亲一定会替你做主。太子虽是皇子,但你也绝不能就这样嫁进去了。否则会毁了你一生,父亲定会替你想尽办法把这事给……”   “圣旨已下,婚礼就在两日后,你父亲如何替我想法子?”陆璇冷淡的打断他的话。   陈澈一愣,俊容上闪过一抹恼恨,“也怪我们没有及时过来确认,都怪我们……”   看到他自责的样子,陆璇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一下,说:“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表兄既然已经来了帝都城,就等我大婚后再回吧。”   “你如可解决?除了嫁进去,还能如何?若是三年前的太子到还好,如今的太子人人都说他是……”说到这,陈澈到底不敢说下去,怕陆璇真的吓着了。   陆璇比别人更清楚李淮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表兄且先回去,此事已成定局。”   “陆璇,你……”   “陆府虽然未有戒备,但若让人发现表兄在这里,也不太好。”陆璇提醒他陆隐不喜欢陈家人出现的事实。   陈澈咬咬牙,恨道:“这个陆隐,真真无耻。陆璇,你若有事,到小南门陈宅寻我。”   陆璇颔首。   正是此时,园子后面传来两道脚步声,陈澈有些武功,所以才会翻墙进来。   出去也是从那道墙离开,陆璇看着他离开,自己也选了另一条路离开。   ……   太子府。   陆璇抬头看依旧冷清的门楣,抬步走上去,守门的看到是陆璇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将人请进府。   这次来,陆璇是为了和李淮说清楚那件事。   至于那个男人,绍叔还在寻找中。   寂离正好经过院子,看到有人将陆璇领进来,挥手让那人离开,自己亲自带人去见太子。   太子身边的人向来不多话,陆璇也不爱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无话进了那间屋子。   进入光线昏暗的屋子,陆璇有点不适的眯眯眼。   寂离很快就退了出去,门刚关上,陆璇就感觉一阵风扑来,腰间一紧。   整个人落入一个坚硬的胸膛中。   “爱妃这么迫不及待进孤的府门!”温热的气息扑在陆璇的耳上,敏感的她忍不住避了避。   “太子,请放开。”   李淮却是不松开,反而带着她往旁边的椅子一坐,将娇小的她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陆璇:“……”   “可是想孤了?”沙哑难听的声音刺着她的耳膜。   陆璇冷冷道:“太子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甚是难听。”   李淮的嘴角抽动了下,却也真的沉默了下来。   也不与他浪费时间,陆璇道明来意:“我来是有件事要和太子明言。”   “爱妃请说!”   太子的手把玩着她垂在脑后的黑发。   “我非完壁之身,太子可还要娶。”   玩头发的手一顿,那张苍老的脸微微扭曲一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下一刻,从李淮的胸膛处传来震颤,陆璇感觉他在笑,霍然从他身上下来,转身看着笑得难看的李淮,皱眉,不解他为何听到这话还笑得出来。   ☆、069.三好   见他未有停歇的意思,陆璇就感觉有点奇怪了,眼角微沉,“你笑什么。”   想到那大胆的男人敢破她身,陆璇现在是恨不得将那男人活剥了,听到他诡异的笑声,陆璇这心就更堵得慌。   也许是瞥见陆璇的脸色不对,太子爷的笑声渐渐敛起,朝她勾了勾指头,“到孤这来,离这般远作甚,怕孤吃了你。”   他竟还有心情调戏自己?   陆璇怎么看都不太对,“怎么,太子爷不介意陆璇非完璧之身?”   李淮原是打算慢慢透露点给她知晓,可观她方才要吃人的表情,李淮到是拿捏不准陆璇会是什么反应了。左右思量了半晌,想着等成了亲后再与她说清楚才好。   一个呼吸间,李淮已经改变了主意。   装模作样的将走近两步的陆璇再度揽在怀里,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这味道之前还未闻过。想到她那好弟弟是个药罐子,她与那药材接触得多,也就没再多想。   “孤若说不介意,爱妃可信?孤此般模样,过了年纪想要再娶个好妃子,只怕难了。”   陆璇:“……”   你身为太子爷,想要娶媳妇还怕难?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你太子的名声虽不太好听,吓坏了不少的女人,可也有不怕死的。   她记得蒋老还想将她刷下来,替换一个可以助他的女人。不过,听说这道旨意还是刘皇后给太子求来着,又有说是皇帝记挂着这个曾经成过器的儿子,所以才会特意选了陆府的女儿嫁入太子府。   陆府没有底蕴的小家族,陆隐官位也不高不低的,在朝中无势。   陆府的女儿嫁给太子确实是起不得任何助益,而这正是刘皇后想要的结果,越是没有底蕴的家世,越是满意。   只是近来陆璇的表现,让宫里的那位有点不太满意。   是以,陆璇实在想不通李淮为何要娶自己,还这般在自己面前露本性。   难道他就不想找个家世蕴厚的女子为妃吗?于他后面的路也好走许多,起码同蒋老所言,能助他更快的走上那个位置。   “爱妃难道不喜欢孤?不想嫁孤?”那只手漫不经心的圈着她的发丝玩,声音里却透着股淡淡的威胁。   仿若说,你敢说不想便掐死你般。   陆璇无语望了望天,她很想问,你有什么好的?   在心里的话,却真的当着面说了出来。   李淮闻言,轻笑,只是这笑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唇在她的耳朵上轻咬,陆璇瞪眼想要推开人,腰间的手倏地收紧,箍得她连气都岔了。   索性,陆璇就坐着这张肉凳不动了。   见她乖了,李淮才缓声道:“人品好,家世好……”话到这里,唇息和鼻息喷在她的耳廓边,暧昧的话语随着落下,“体力好!孤的这三好,可够让爱妃上心了?”   陆璇嘴角抽了抽,依旧无言以对。   “爱妃不说话,便是喜欢孤这三点好了,”李淮黑眸压低,看着怀里人的反应。   陆璇突然从李淮的身上滑下来,像条泥鳅似的,让李淮滑了手。   看着逃出十几步远的陆璇,李淮不由一阵惋惜,“爱妃这样,让孤好生心寒。”   陆璇不接他耍的嘴皮子,慢慢道:“陆璇来此的目的太子已知悉,既然太子不介意,陆璇也能厚着脸皮嫁进来。但在那之前,太子与陆璇是不是该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爱妃,在孤这里可没有这东西,”李淮不笨,怎么可能与她谈这些。   陆璇也不介意,作揖,“要说的已经说了,陆璇告辞。”   普一转身,陆璇整个人突然被后力一拉,旋身猛地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两臂被两股力量一推,后背抵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响。   那温热的唇还未触及到她的唇就刹住了,太子薄薄的唇微勾,保持着压制她的动作,“爱妃拿孤的东西来对付孤?”   “那还要多谢太子殿下的礼。”   陆璇抬了抬手,抵在身下的锋利匕首碰着某个地方,李淮苦笑退开两步。   “太子下次发情前想想今日,”陆璇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日李淮救她时赠给她的,没想到今天却用在他身上了。   陆璇见他老实了,匕首一收,转身就推门而出,一点逗留的念头都没有。   李淮盯着半开的门,勾勾薄唇,“性子还真烈。看来那事还得装聋作哑。”   在外边等了许久的寂离终于见陆璇离开,吩咐了人送她出府,这才进了太子这间专门见人的屋子。   单膝跪下,道:“殿下,就在两日前,那少年出现在蒋府。”   正回味小爱妃味道的李淮眼神徒然一沉,声音与之前的调笑完全变了个样,冷情道:“他进蒋府做什么。”   “治蒋姑娘旧疾,还有,在临城时,与霍家发生了点争执,之后连夜离开恰巧碰着了我们的人马,”随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太子殿下向来不会放过帝都城任何可疑的痕迹,不论多小的事,都由太子的眼线汇报到寂离这里。   而那日被他们截下的少年人,却突然出现在帝都城,以高超的医术治好了蒋姑娘不说,在那之前还将霍家那位三少爷的毒给解了。   麟国内突然出现这么位绝世的少年人,怎能不令他们心惊。   李淮的墨眸缩了缩,“在孤的眼皮底下耍滑,好小子。”   “殿下,此人与骆老似乎是相识。骆老是名扬天下的神医,那少年该怎么处理?”   寂离点醒李淮,那少年人不光医术高超,而且还有可能与骆老关系匪浅。   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扣击在梨花木桌上,发出一道低沉的节奏,竟有人敢瞒着他的眼睛在帝都城周围横行。如若那少年敢对他们不利,必除之。   但现在,少年展露了惊人的医术不说,还替他救了表妹。   黑眸略一眯,道:“派人暗中盯着他,一举一动报备孤,暂且不要惊动他。”   寂离想说的话在太子开口时就咽了回去,“是。”   可惜了这么个人才,若是太子殿下能招揽门下,他日必有助益。   单是对方医术一点,就足以令人趋之若骛了。更何况,那夜观那少年的武功也不弱,若为敌,始终是个祸患。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onlylebao】赠送的5钻。么么哒,爱你~!谢谢亲爱的【花卿禤】赠送的2花。么么哒!爱你~~!   —   ☆、070.婚前   两天之期就是太子府与国公府的大喜日,陆府同时嫁两女,准备两份嫁妆时也是安着身份给,而这时就有争议了。   陆湘现在也算嫡女,心里自是不满陆璇越过了自己,成亲前太子府表现出对陆璇的在意也罢。现在连嫁妆都要少了陆璇一大截,叫她怎么能甘心。   以前她总是压着这个妹妹大半筹,现在反过来,难怪心里会不好受。   媒婆进门给陆璇讲规矩礼仪时,陆湘正在自己的房里置气,因为陆老夫人刚才将两人的嫁妆都分配好了。   原先的嫁妆被狠狠的过了一半给陆璇,气得陆湘鼻子一歪,却不敢在陆老夫人面前叫嚣,还得表现出姐姐的肚量来。   黄媒婆是老夫人那里请过来的,成亲没有媒婆,实在说不过去。   黄媒婆普一进门就哎哟哎哟的叫嚷着,“不愧是要做太子妃的,看看这房子修得就是华丽漂亮,五姑娘也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正扎马步的陆疆往陆璇这边跑来,然后就看到黄媒婆领着两三人跨进门,体形有些宽,脸上堆着恭维的笑容。   一双贼溜的眼珠子一转,就转到了领首的陆璇身上,又是一番哎哟哎哟的叫,“五姑娘这么标致的人儿,难怪太子殿下瞧上眼,快,给五姑娘开开脸!”   说着,一只肥手把身边一个妈妈拉了出来。   开脸,是姑娘婚前的习俗,可这多半是由婶婶或是嫂嫂来做,或是身边亲近的人,黄媒婆就这么大咧咧的将一个陌生人拉出来给她开脸,不是在说她身边没了亲人吗?   也不知老夫人如何想的,竟叫黄媒婆这般做。是想要在婚前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没了陆府这些亲人,你陆璇还能蹦跶得欢快吗?   陆璇却冷着脸摆摆手,“不必,我的奶娘在这。”   黄媒婆正欲要说几句,见陆璇眼神间全是清冷,头皮一麻,讪讪笑过。   黄媒婆笑眯眯的对陆璇前前后后说了不少礼节上的注意点,还有老夫人暗示她的话等等,无不是过来提醒她一句,陆府是她的根。   让她不能忘本了,到了太子府能助陆府的,还是要帮衬帮衬。   黄媒婆说完这些,说成亲当日会过来云云。   完了,就等在原地,拿一双眼示意陆璇给个彩头。   陆璇却装作什么也不懂,身边伺候的人看到陆璇装着不懂黄媒婆的眼神,也沉默着。   黄媒婆和身边的两三人扯着僵硬的笑脸,连个福语都没说就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门口处,黄媒婆还呸了声,“以为自己嫁了太子就了不得,也不知能不能活得过三更,想我黄媒婆在这帝都城中也算小有名气,竟被一个小丫头瞧不起。”   “黄媒婆莫放在心上,依我看,这五姑娘也是不懂礼的,还是三姑娘那里知分寸。有娘没娘的,一看就知道。”   “就是。”   “……”   站在屋内的陆璇耳聪,自然能听得到黄媒婆不满的声音。   黄媒婆确实是在帝都城小有名声,一些大家闺秀出嫁,都是由她来做媒。   现在陆璇这么得罪了,她这张嘴巴必然不会消停。   陆湘那边早已打点过了,黄媒婆过来说话也不太中听,为的就是让陆璇传出些不好听的。   这些不过小事,陆璇还不在意。   “姑娘,你也别放在心上。”奶娘怕陆璇多想,忙道。   陆璇微微笑了笑:“奶娘不用担心,这等小事,我还没放眼里。”   太子派过来的凌荟和冯妈妈将陆府对陆璇的所为看在眼里,回头是要报备给太子殿下听的。   就是因为有这两人在,所以陆老夫人这才派了媒婆过来,装模作样一番。   就是董氏也在中间来过两回,草草说了几句话,自然不能比对自己的女儿上心了。   恨不得陆璇孤伶伶的嫁过去呢。   “继续扎你的马步去,”陆璇拍拍陆疆的肩头,自己则是走进正厅,看着摆放在厅中的各种嫁妆。   冯妈妈和凌荟清点过了,陆老夫人到底没胆蒙李淮的人。   将她之前所说的都备齐了。   “五姑娘,韩姑娘来了,正朝这边院子过来呢。”   随芯原本在董氏那里,半路听到韩冰容来了,被陆老夫人打发过来。   韩冰容这个时候来?   陆璇眼神闪了闪,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芯眼珠子转了转,扫了屋里几人一眼就福身下去了。   韩冰容的身份非一般,陆璇还是走到了院门迎接她。   依旧蒙面纱而来,见到陆璇,眉眼弯了弯,很是和气地说:“恭喜五姑娘!”   “多谢,”陆璇眉眼清淡。   “过两日就是五姑娘的大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韩冰容素手一摆,身后婢女就将一个长形锦盒献上。   陆璇看了眼这件体形彼大的东西,却没有打开,而是一摆手让身边的冯妈妈收下。   “多谢韩姑娘,里边请。”   ……   韩冰容刚进陆璇的院子,又在陆府掀起了一片小浪花。   因为韩冰容似乎很喜欢亲近陆璇,进门就往她的院子跑,连陆老夫人都没见。   董氏母女正和陆谕说话,前两天陆谕代表陆尧和姜氏之事进宫,没见到公主,反而被人说了一通。   他一个未婚男子给后宫的公主递拜柬算怎么回事,有人暗暗传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天来,陆谕这心里也堵得慌。   此时听到这对母女同自己商量陆璇的事,心中不禁烦闷,“母亲,湘儿和她同时出府,为争个时辰有个什么意外,也怨不得人。”   正说着要在陆璇吃食里弄些药的母女愣了愣,因为同时出门,为了抢这个吉时,陆湘怎么也不能让她。   于是就在这里出主意。   “母亲,哥哥说得没错,抬轿子的出现个什么意外,也怨不得人。怪只怪,太子福薄,抬不进新娘子。”陆湘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勾着唇。   董氏亦是眸中一亮,对陆谕点了点头,然后想起陆谕进宫一事被拒,没少在外头受气,刚刚听到韩姑娘来了,赶紧劝道:“谕哥儿,韩姑娘就在府中,你且过去问个好。”   “母亲……”   “听母亲的准没错,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是外边那些贵公子能有的。好在这陆璇有些能耐,恰好给我儿作了半个嫁衣。”董氏赶紧给陆谕整整衣襟,催促他一句,“且快去吧。”   陆谕在外边积了郁气,好不容易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是个傻子。   陆湘不满道:“母亲,你怎么夸起了她。”   董氏说的那句陆璇‘能耐’,让她心里一阵不舒服。   打发陆谕走的董氏瞪了女儿一眼,“你哥哥若能娶得这女子为妻,少走许多路。对你以后,也大有益处。怎么,你可是盼着你哥哥不好。”   “母亲,女儿没这个意思。”陆湘自然是想大哥娶得韩冰容,让她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071.惹恼   依照俗礼,陆璇将韩冰容送出府门,只是刚走出拱形门廊,迎面就见一翩翩少年郎朝她们走过来,眉眼间全是华彩的笑意。   陆谕长得确实不错,笑起来到也几分迷人。   “原来是韩姑娘到了,”陆谕略一施男女之间的小礼,韩冰容眼神微闪,也给他行了礼。   陆璇看着挡住她们去路的陆谕,想也知道是董氏让他过来‘碰巧’了。   女儿嫁国公府,儿子也想要娶大世家的嫡女,贪心得有些过了。   陆谕突然朝陆璇严肃看了眼,以长兄的语气道:“可有对韩姑娘失礼之处?”   陆璇抬抬眉眼,看了陆谕一眼就收了回来,陆谕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有些恼意。碍于韩冰容在这里不能发作,这才压着。   “五姑娘未曾失礼,照得周到,”韩冰容替陆璇说起了话。   陆谕做为兄长也连连点头,“韩姑娘是我陆府的贵客,就算以后到了太子府,也须以礼相待,不能高傲了。”   瞅着陆谕一副兄长都是为你好的模样,陆璇只觉得莫名奇妙。   “你和湘儿都要嫁出去了,为兄的也没有什么同你说。只希望你能到了太子府本分做人,莫给自己招了祸事,让家人担心。”   陆璇仍旧只是扫了他一眼,也没应和。   陆谕见陆璇在韩冰容面前这般不给自己面子,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恼怒。   韩冰容想要离开,却因陆谕同陆璇说着话,也不好先行走,杵在一旁看陆璇和陆谕之间的相处,心中有些尬尴。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陆璇对兄长的不敬很是明显。   虽然董氏被抬了平妻,以嫡母称之。   追究到底,以前还是个妾。   若不是当年陈氏犯了错,又难产而死,就算活着也是艰难无比。   陆璇和陆谕不睦,在韩冰容看来理所应当。   毕竟陆府里边很多事,鲜为人知。   外边传得似真似假的,也不知哪个版本是对的,韩冰容因关注了陆璇,所以也让身边的丫鬟打听了不少陆璇的事。   从一些大小事中猜测得出,陆府现在的境况。   “二哥话说完了,我该送韩姑娘回驿馆了。”陆璇朝他一颔首,对韩冰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韩姑娘,请这边走。”   陆谕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瞥见韩冰容曼妙的身形时又猛地收住了脸上的情绪,快一步说道:“二哥观你气色不对,想来是身子不适,韩姑娘这里,由二哥送出府。你啊,就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   陆谕一副训着调皮妹妹的表情,看得陆璇眉心一跳。   为了在韩冰容面前表现,到是能忍得住,还能说得出这般恶心人的话。   听陆谕这么一说,韩冰容忽然转过身来观着陆璇的气色,左右瞧了几眼也没看出哪里不对。   “那就有劳二哥了。”   陆璇突然点点头,竟真的让陆谕将韩冰容送出府。   韩冰容原本也没有真的要让陆璇送出府,冲陆璇说了一句告辞的话,就随着陆谕一起走了。   陆璇看着陆谕的背影半晌,毅然转身回院子,陆疆那里还有功课叮嘱呢。   ……   不过半天时日,陆谕就将韩冰容从陆府送出来而已,事情就传得满城风雨。   毕竟韩冰容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世家嫡女,韩家那样的世家,有多少人盯着。   这次韩冰容隐晦又明显的出门寻佳婿,麟国适婚的儿郎们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去了何处,做了何事,都会有眼线报备到各势力的家主手中。   陆谕从府门送了韩冰容一小段路,陆府住的地段虽不是帝都城最繁华的地段,却也不低,偏在中等的地段。   左转就是一条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的当然瞧见陆府二少爷将韩冰容送出来。   谣言窜起得飞快,半日,就有了好几个版本成为饭后谈资,不少人拿出来津津乐道了一回。   “也不知这陆府二少爷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得韩姑娘高看。麟国世家公子甚多,才华横溢之人也比比皆是,韩姑娘偏偏选中了陆二少爷。”   一处茶楼,正热火朝天的说起这件新鲜事。   前边还说着这次太子和李世子同时大婚,娶的都是陆府女儿的话题,忽然闻这边说起陆二少爷与韩姑娘的事,有人便酸溜溜的感慨,“陆府这块旺地,所有的好都叫陆府占尽了。”   “可不是,先是太子妃,再是世子妃,现在又来这么个韩家女婿,真真羡煞人也!”   “怪只怪我等未生于陆府,否则,这便宜也叫我们占了去。”   ……   外边的热潮涌起,好一通乐。   住在驿馆的韩冰容此时已气得七窍生烟,身旁的妈妈寒着声道:“姑娘,这陆二少爷真真不要脸,竟让这些谣言传了出来。”   “啪。”   韩冰容从未这般生气过,那陆谕分明是故意坏她的名声。   她分明是去给陆璇送礼,若不是他中途出现拦下自己硬要送出府门不行,还连连送了一小段路程。   也是看在陆璇的面上才不与他计较这些,才让他送了一段。   也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现在人人都传她是看中了陆谕,去陆府是私会他。   岂有此理。   “姑娘,莫气,与这种人生气不过是坏了自己的身子。老奴觉得,这事还得请五姑娘当面澄清的好。”   “现在澄清只怕晚了,人人都说我是相中了陆谕。”   陆谕那是什么人,她自己看得清楚。   服侍在侧的秋瑶眼中划过一抹锐光,压着声道:“姑娘,不若让奴婢去将解决了。”   “秋瑶,你脑子可是坏了,虽然你有些武艺,陆府也不是森严之地。你这样堂而皇之进去杀人,若是叫人抓着了,你置姑娘于何地?”旁边的一个丫头忍不住插了句嘴。   秋瑶自然是知道行不通,不过是说句话安慰姑娘罢了。   “妈妈说得没错,五姑娘那里我还须得走一趟,至于外边的谣言,且就不必管,”韩冰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中想来是有了计策脱掉这些谣言。   “是应当去找五姑娘一回。”   “也就在她后日婚期走一趟,也顺道祝贺新人一句。”韩冰容压下冷厉的眸光,缓缓道。   陆谕这人已在她的心中大打折扣。   ------题外话------   PS:谢谢亲爱的【恋火飞蛾】赠送的1花。么么哒!爱你~!   —   ☆、072.大房   大婚前最后一天,陆谕面带着喜悦正同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说话。   董氏早早就派人将外边的传言都打听回来了,都在传韩姑娘瞧上了自个的儿子,顿时有种熬出头的感觉。   可不是,只要她的儿子娶了韩冰容回府,麟国这些权贵还不急着巴结他们。更甚者,其他国家的人也会对他们陆府高看,到时候陆隐想要加官进爵轻而易举。   陆湘又要嫁入国公府做世子妃,如此大的荣耀,谁能与她相比?   “母亲真替你高兴!”   “哥哥,到时候妹妹也要讨一杯喜酒喝的!”陆湘也替陆谕高兴。   因明日就是大喜日,陆湘整张脸都扬溢着喜气,说话也带了几分柔。   陆谕嘴角含笑,今日刚从学监回来,想想那些人对自己的恭维,嘴角弯得更厉害了些。   表面上却装作清高,道:“不过是刚刚与韩姑娘接触,这事还未定呢,你这丫头就向我讨喜酒了。”   “唉呀,那不是迟早的事吗?”陆湘笑得合不拢嘴,“哥哥若能娶得韩姑娘这般女子,来年科考必定会节节高中,”   “娶了韩姑娘就能高中了?”陆谕瞪了瞪眼,语气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傲然。   “当然!韩姑娘能给哥哥带来福祉!”   对妹妹的讨好,陆谕很是受用。   “我的谕哥儿比谁都强,外边那些贵公子,哪里能和我的谕哥儿相提并论,”董氏越看自己的儿子越是满意。   有谁能像她这样拥有这样两个出色的儿女,在这帝都城里,哪个贵妇人不羡慕她的。   “母亲,韩姑娘那里……”他们只顾着高兴了,他们这样摆明是摆了韩姑娘一道。   若是韩冰容追究起来,岂不是……   董氏瞪了儿子一眼。   “你这傻孩子,谣言都传成这个样子了,你可见韩姑娘出来澄清过?”   是啊,他和韩姑娘的事在帝都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见韩冰容出面澄清。   是不是代表着韩姑娘心里边其实是对他有好感的?   陆谕想到此,不由得生了几分激动。   “不若哥哥现在就去下请柬给韩姑娘,明日便是妹妹的大婚了,请韩姑娘过府吃杯酒也是应当的,”陆湘朝陆谕挤了挤眼,示意陆谕赶紧行动,打铁趁热。   这样难得相处机会,陆谕自然是好好把握住。   “好,我这便去下请柬。”   只是陆谕的请柬还没发出,陆璇的请柬就到了韩冰容的手中。   陆璇从穿来这个世界,身边并没有闺密或是好友,算来,韩冰容就勉强算是一个相识的。   所以,她宾客里头,也独有韩冰容一人了。   陆纭得了孔氏的指点,让她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太子已被冷落多年,太子府的门槛早已凉过水。   今次大婚,怕是要踏破那道门槛不可。虽已被冷落,仍旧顶着一个太子的头衔,多少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与那些权贵交集。   到时候到场的宾客身份自然不会差,青年才俊更是吸引了一票少女趋之若骛。   为了让女儿能嫁得像陆湘那样好,孔氏也牟足劲想要往贵族圈里凑。   她是商人的女儿,嫁的男人又没有高位,若凭着女儿踩上位,也无不可。   现下的陆隐不就是受了这对女儿的福,在朝中地位已然提升了吗?   陆璇今日根本就没闲时,陆疆也休息了一天没练功了,呆在陆璇的身边,看着这些前来道喜的人进进出出。   一个个自称是陆璇的“好友”亲近一分,有些也只是做做样子。   陆纭以姐姐的身份坐在陆璇的身边,因为陆府两桩大喜事,孔氏的长子陆靖也从外边游学归来。   今年十八的陆靖早到成婚年纪,而且也订了一门不高不低的亲事。   就等他游学归来就商量婚期,也没想两个妹妹赶在前头,这件事也得再压一压。   因为陆璇这个庞大的嫁妆,老夫人能拿出手的差不多都放里边了。   孔氏只要一想到其中一部分还是老夫人从大房里挤出来补给陆璇的,心中就有怨气。   陆靖是要娶妻的,陆纭年纪明年也到了。   重担压在孔氏的身上,陆大爷又只是一般官位,俸禄更是少得可怜。   孔氏心里不平衡,想着陆湘能嫁个好的,陆璇又拿全了大份的嫁妆,便想着自己的女儿也不差,就让她多出来露露脸。   有了孔氏那些话,陆纭坐在这里,就跟陆璇这里能作主的人般,夺了陆璇的风头。   帝都城中部分的贵女们都聚集在这里了,可能和陆璇说几句话的却没几个。   全程都由陆纭来把控。   陆璇首次知道自己这个四姐这么能说会道,不过正好,她也不想与这些平常时与原身并不怎么接触的女人打成一团。   有陆纭在这里,她完全就是个闲人。   好似帝都城的贵女们与陆纭有多么熟念般。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屋子的女人,陆纭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站在陆璇的屋里看着那堆令人眼红的嫁妆。   顺着陆纭的眼神望去,陆璇才想起陆纭已经十四了。   “怪不得母亲说五妹是个有福气的,”陆纭压住心底的嫉妒,抿着唇微笑。   “四姐也是个有福气的。”   “我哪里有五妹这般福气,母亲说当年嫁进陆府时也带了不少嫁妆,如今却在五妹这里有了用处,”陆纭温温和和地道出一个事实。   陆璇岂会不明白,陆老夫人那里只怕是挤不出这么多嫁妆,若中怕是有小半部分是从孔氏那里刮来的。   所以,陆纭是来提醒她?   “四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陆璇也不与她打太极,直言问。   陆纭笑笑,“五妹,别怪四姐说话难听,老夫人手里给你的这些嫁妆里有半部分是母亲留给大哥的。现在大哥好不容易游学回府了,因你与三姐的大婚,不得不推迟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那依四姐的意思……”   “母亲的意思是让五妹多想大房的难处,从礼单里划去几样,对五妹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况且,五妹年纪还小,也未必能管理这么大的财产……四姐的外祖家就是经商的,母亲继承不少经商手段,若是五妹能交移一些店铺给母亲打理,定能给五妹赚取更多银子。到时候五妹嫁进了太子府,疆儿这里,母亲也能拂照一二。”   后面一句,是直接提醒陆璇再加威胁,若你不给,到时候陆疆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出点什么意外,可就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住的了。   ☆、073.出嫁1   “四姐这话就错了,这些是我母亲当年陪分的嫁妆,现在给我不过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大房的东西了?大伯母让我划几样出来,也实在不合情理。之前在老夫人手里保管,现在过我的手,四姐就说成是大房的东西,未免欺人太甚,不若现在抬着这些东西到老夫人面前评个理。”   陆璇的意思明显,你们大房丢了东西,就到老夫人那里去讨。   至于她这里,全部都是她母亲原有的东西,她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罢了。   陆纭料想陆璇会这般说,轻笑道:“老夫人的东西到了五妹这里便是五妹的,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也会说是五妹的东西。到时候也是由五妹这里划出来,五妹觉得呢。”   陆璇余光微微斜去,淡淡道:“若我不划呢,四姐又当如何。”   “五妹不划,四姐也是没法子,纵然是这样,九弟那里四姐会和母亲照顾好的,也希望五妹能在太子府里安心,”陆纭只要一想到三房两个女儿,一个嫁得好夫婿,一个拿了他们大房大半部分的嫁妆,心里边就有气。   以前陆纭总是安安分分的,装着个大家闺秀,可她的心里边也不知有多恨三房两个女儿。   陆璇淡淡道:“疆儿已经能自立了,到不用大房的人来拂照。毕竟我们的父亲建在,嫡母也在。若是让外边的人知道三房的人还得由大房来照顾,父亲这名声也怕不太好。而大伯母也会很难做,而且,大哥刚游学回府,订的那门亲事还没成,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陆纭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陆璇敢反威胁她。   陆靖订的那门亲事虽然不高,却也比过了陆府。   而且还是当初孔氏千求万求求来的,陆靖已经十八了,仍旧没有功名在,考了好几次,仍旧是个秀才。   十七岁考了一次,仍旧没考到举人,孔氏便让他去游学。   一年后,也就是最近两三天才回府。   陆璇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陆纭白了一分的脸继续说:“而且四姐你没说亲,要是坏了名声,这帝都城里只怕是没有人敢娶。”   “你……”陆纭脸色白了白,指着陆璇愣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大伯母和四姐拂照疆儿时,还须得上心一些。”陆璇拂了拂袖上的尘粒,缓声再道:“毕竟,太子府和陆府隔得并不太远。”   “陆璇,你以为嫁了太子就能安枕无忧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太子身边的凶险,想要太子性命的人比比皆是……”   “贵为太子竟然还有人敢要他性命,我怎么没听说?也不知道四姐从何处听来的?难不成,四姐也掺合了其中。”   陆纭脸色一变,喝道:“休要诬蔑我……”   “是不是诬蔑,等到了太子府我与太子说一声,让他派人来查查就知道了。”   “陆璇,你不要太过分了。”陆纭徒然尖叫了一声。   虽然太子已经三年不出府,但三年前的太子却不是好相与的。   一听陆璇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吹枕边风,陆纭肯定是害怕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弱女子。   “过分吗?”陆璇冷冷一笑,“比起大伯母和姜氏联合起来想要取我性命的事,我这已经是仁慈了,四姐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该去看看疆儿了。”   陆纭眼中闪过惊讶,“你,你是怎么……”猛然间她又住了口。   陆璇眯眯眼,她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诓陆纭罢了。   陆璇可没忘记自己在大国寺的遭遇。   孔氏和姜孔想要让她陆璇死。   “四姐先回了……”见陆璇平静的望着自己,陆纭只觉浑身不自在,匆匆离开了陆璇的院子。   看着陆纭匆匆离去的背影,陆璇冷冷地勾了勾唇。   ……   是夜。   陆璇一身轻便的夜行衣来到庄子,绍叔好像是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看到陆璇一身衣行衣,绍叔闪了闪眼,急急上前要行礼,陆璇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我想来想去,如今也只有绍叔你能胜任了,你找个理由到疆儿身边伺候。”   “五姑娘?”   “我现在身边没人,唯一能信的就只有绍叔你了。我知道之前绍叔是有意隐藏自己,安安心心的在下边做个马夫寻旧主。可现在疆儿需要你,而我,只信你。”   一句只信你,就让绍叔背脊一直。   有什么比自己的主子信任更让人感动的。   陆璇能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说明她对自己的信任。   可……   “五姑娘,您要老奴寻找的那个人……”   陆璇手臂一挥,冷声道:“不必找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着,那人必然藏了起来。   绍叔一个人,能找得出来的机率很低,到不如等她到了太子府再慢慢找,总会找着的时候。   毕竟那人的样貌,化成炭灰她都能认得出来。   那夜实在有些混乱,那禽兽又使蛮力,当时她身子虚,一时不察就让他给得逞了。   想到自己莫名奇妙丢了清白的身子,现在还气得要咬碎一口牙。   也不是她将自己的清白看得多重,但她上辈子就没有在这方面胡来过。   没料到会在这里丢了做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   陆府将今天的日看得极重,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   护国公府里的气氛却没有陆府那种欢庆,反而有些压抑。   相对其他两家来说,太子府这里边的热闹要更甚些,因为太子的身份,皇帝和皇后都会到场。   两个女儿选择同一天出嫁,护国府那里必然是不会热闹过太子府的。   一早,韩冰容就与帝都城一众贵女挤进了陆璇的院子,陆璇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凤冠霞帔的,无不是将一众贵女给嫉妒了去。   转而又想到她嫁的人,众女心底也就平衡了。   虽贵为太子,现在却也是见不得光的。   三年未出,今日突然娶妻,大家都很好奇,太子到底会派谁来迎亲。   “五姑娘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也不怪会将太子殿下也迷得晕头转向的……”看着眼前这般美景,贵女中有人带酸的开口。   那贵女刚一开口,就引得众人眼目,场面也是一静。   这话说得像是陆璇会使那狐媚术,将太子给迷晕似的。   想当年,太子那等英姿,不知多少闺阁少女惦记,后来出了意外,有了那种可怕的谣言后才让帝都城里的女人们转移了目光。   ☆、074.出嫁2   陆璇坐在铜镜前,对那位的话一句不接,仿若没听到似的。   她的沉默到让那位贵女略显得尴尬了起来,因为这种话可不能是随便说的,现在陆璇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哪里由得她们放肆。   要是陆璇狠一点,因她一句话发落了都是理所应当的。   “五姑娘这样的人儿,谁见了都欢喜,”韩冰容突然替她说了一句。   韩冰容一说话,大家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原因无它,正是因为陆谕。   正是众贵女挤在陆璇这处时,反观陆湘那处,哪里有同城好姐妹探望,冷冷清清的等着待嫁,就连她的亲哥哥也借着由头去了陆璇处。   因为韩冰容在那里。   他和韩冰容又传出了那样的谣言,此时若是去亲近,离成功也就更近一步了。   在众女短暂的沉默间,突然外边有一道声音传来。   “韩姑娘,我家少爷就在外头,还请韩姑娘出门一见。”   陆谕身边的小厮曾行弯着腰,站在门口揖礼请韩冰容。   他的话一落,里边连呼吸声都小了。   原来这事是真的啊,韩冰容竟然选中了陆府的二少爷。原以那些只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妹妹大婚前,又在这么多女客前明目张胆的进来将韩冰容请出去,不是私相援受又是什么?也亏了四皇子和众贵族公子对她痴心以盼,没想到会输给一个陆谕。   所以,曾行的话喊出,屋里就出现诡异的一幕。   陆璇抿着唇,看着铜镜中如仙的女子,薄唇微勾。   本以为陆谕并不是那种鲁莽的人,没想到连这种场合也敢给韩冰容下套,真是有趣。   陆谕这么有恃无恐的过来,无非就是算准了韩冰容一个女儿家,不会那般辩解,只能跟着他的台阶走。二来,是觉得韩冰容不驳那谣言就是对他有好感,于是怀着这样的自信,大咧咧的来将人请走。   蒙着面纱的韩冰容黑眸一眯,看着弯着腰的曾行,面纱下扯出一抹无声的冷笑。   “你家少爷是何许人也?”韩冰容不慌不忙地问道。   “韩姑娘,是我家二少爷啊!”曾行愣愣地抬起头。   韩冰容却冷冷道:“你家二少爷又是谁?”   曾行只是按陆谕的命令行事,被韩冰容一问,就懵了。   因为韩冰容那语气,分明的冷酷。   正是曾行要将陆谕的名讳说出来时,就听韩冰容疑惑的转身问陆璇:“不知五姑娘认识这位二少爷否?”   陆璇不急不徐地回着话,“韩姑娘可能不知,那是我的二哥。想来韩姑娘一直往我这院子跑,一直不曾见过别人,所以才会不识得我二哥。”   “哦,原来是这样。”韩冰容眼神徒然一利,“哼,我道以为是谁坏我名声呢,原来是五姑娘的二哥啊。近来有人故意毁我名声,正恼着找不着人,原来是躲在这里了。”   韩冰容字字清冷,听得旁边的贵女们一愣一愣的。   自从那些谣言传开后,很多人都以为是韩冰容主动找上的陆谕。   现在一听,原来是这位故意毁坏韩姑娘的名声,使些小计量拿下韩冰容。   “二哥这么做太不应该了,我这个人向来大义,韩姑娘不必顾忌我。”   陆璇轻飘飘的一句出来,韩冰容眼色就一冷,迈步出去,“既然五姑娘都这般说了,我自是没有任何顾忌,随便辱我名声,也实在可恶。等五姑娘与太子大婚后,我立即入宫求太后为我做主。”   言罢,韩冰容带着身边的丫鬟就匆匆走了,看上去很是气恼。   韩冰容是从后边的门离开的,曾行一听这些话,踉跄的跑出去。   正等在门外的陆谕一见,脸上喜色刚上来又掩了下去,“韩姑娘呢?”   “少爷,韩姑娘她要入宫请太后做主,说,说您辱她的名声……”   “什么?”陆谕正满心想着怎么讨好韩冰容,好让她对自己有更浓的好感。   没想到她突然在这种时候去宫里让太后做主,那些谣言本是董氏派人在坊间传开的,若是让韩冰容知道就完了。   陆谕脸色一变。   之前因为韩冰容的不驳辩,所以今天董氏又让人在宴客时传了一通。   好让大家都知道他和韩冰容绑在了一起,哪料想韩冰容会突然要进宫请太后做主。   “快……快去将人追回来,”陆谕不敢想像若是将他拖进宫审讯,污蔑韩冰容,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更何况宫里头有一个也想娶她的人。   四殿下的生母又是皇后……四殿下要是知道他敢窥视韩冰容,更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自己要受那牢狱之灾又被四殿下撇弃厌恶,自己的前途就真的完了。   且不说韩冰容如何匆匆入宫,陆谕又如何冷汗大出追赶在后,两支迎亲队伍同时到了陆府的门前。   陆璇被盖上盖头,眼前一片映红。   然后就有媒婆进来了高高兴兴的扯着嗓门道:“五姑娘嫁入太子府,身份高贵,当先比姐姐出门一步。快将五姑娘扶起来,出门!”   董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那些规矩,自己的女儿明明是姐姐却要让妹妹先一步出门。   “母亲,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有一种俗礼叫赶吉时。   先是嫁妆比过陆璇,后来是排场,现在连出门都要让着她,陆湘哪里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陆璇的身份就摆在那里了。   “已经到这关键时刻了,难为我的女儿再忍一忍了。”   外边锣鼓喧天,陆湘这里恨得牙痒痒。   董氏皱着眉陪着女儿等了又等,结果也没见国公府的人来,不由急了。   此时的董氏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被一件事堵着,这祸就要临头了。   造谣生事本就是大罪,现在陆谕是造谣辱没女儿家的名声,对方又是韩家姑娘,汇报到太后那里去,事情只怕会更严重。   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陆璇坐上大红花桥,来接亲的并不是太子爷。   而是太子的表兄蒋文高。   因为太子爷的情况特殊,到也没有人觉得奇怪的,因为就连李世子也没有亲自到陆府接亲,仿佛是要与太子齐行一般。   新郎官没有亲自到府门接亲,那可是象征着新娘子不受重视。   太子可以理解,但李世子这里就不能理解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世子娶这位美娇娘是不情不愿的,全是因为有一道圣旨压着才不得不娶。   陆湘都还没出门,就先被人议论了。   ☆、075.出嫁3   陆璇刚上轿,门后的陆湘就自行出来了,听到陆璇那边队伍的热闹,陆湘气得暗暗跺脚。   陆疆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的姐姐坐上花轿子,由媒婆呦喝起轿,蒋文高手一摆,锣鼓继续吹打。   陪嫁的有凌荟,冯妈妈还有董氏放在她身边的随芯,陆璇之所以带着她,有自己的原因。   做为陆璇和陆湘的父亲,陆隐在其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彼时正站在门前将两个女儿送嫁,董氏正挨着他的身边,拿帕子摁着眼角,一副舍不得女儿的作态。   只是陆璇的轿子刚起,突然,前后传来一阵马蹄嘶鸣,迎亲队伍中的马匹不知受到了什么惊讶,突然发起了狂。   “啊!”   “花轿,快护住花轿!”   顿时,吹打的声音顿停,场面瞬间混乱。   陆璇只觉得花轿一晃,两手一撑,由几个大汉抬起的花轿重重落在地上,颠得她屁股一疼。也就此时,外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是要逃开的随芯叫声。   闻着前边队伍的混乱声,红盖头下的陆湘勾了勾唇,和她比吉时,且看谁的吉时更好。   陆湘踩着轻快的步伐进了花轿,旁边的媒婆扬高了声要起轿。   突如其来的尖叫下,周边的声音扩散了出去,马儿也狂奔着陆璇的花轿踏去。   “哧!”   一枚几不可见的银针在侍卫勒不住马匹下疾射进马儿的脑部,哒的一声,马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陆璇掀起帘角,正好那边的花轿要调头,摆的位置和她这里对上。   看着帘幕下那双若隐若现的脚,黑眸眯了眯,银针滑到手指间,找准了时机朝那帘内飞去两枚银针。   陆湘正得意的笑突然一僵,银针正好打在她的足阳明胃经上的冲阳穴上,另一针则是穿过车帘冲入人迎穴,紧接着一阵眩晕感冲来。   陆湘险此从里边栽出来,好在她扶住了车柄,但后面一个转向,整个人朝前一翻。   凤冠霞帔全落地,头往地上栽去,砸得她整个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身边一阵失控的叫声,两支迎亲队伍,先后混乱。   陆璇这边的混乱被蒋文高轻易制下了,对于那边的混乱,蒋文高只是淡淡横了一眼,没多理会。   陆湘这一摔直接在人前摔得狼狈,徒惹人笑话。   等过后,也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话她呢,陆湘顿时又气又羞的。   陆璇将自己的盖头重新盖上,花轿平平安安的往太子府去。   依照规矩,新娘进门是要新郎的兄弟或是父亲将人背进门的,可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程序也只能免了。   众宾客已到,在媒婆搀扶下,陆璇被带出了花轿,在一阵鞭炮声中入了太子府的门槛。   仆役们捧着嫁妾跟在身后,随着新娘去礼堂拜堂。   此时,前面忽然飘来一道火红的身影,将新娘子堵在了门口。   跟着进门的蒋文高愣了一下。   众人看到这抹高大的身影,全部都吓得缩了缩,有的人差点还发出尖叫。   幸而那人戴了面具,伸手一双褶皱的手握住了陆璇的素手。   陆璇感觉到他的紧握,也是愣了愣。   他竟然亲自出来了!   一身大红喜服,配着那张冰冷的面具,头上是大红的兜帽披着,露出几许银丝来。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那双褶皱的老手上,满目惊恐。   这是三年来,头次见到真正活着的太子爷,也不怪他们会如些震惊。   就连陆璇也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人前。   蒋文高立即反应过来,“请新郎新娘入堂拜堂,皇上和皇后正等着呢!”   蒋文高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猛地压下了眼帘,不敢再多看一眼。   方才高高兴兴的场面,忽然就这般沉寂了下来。   皇子成亲,宾客极多,除了朝廷亲贵大臣,皇上和皇后也出场了,高居主位之上。   太子也算是第一位迎娶正妃的皇子,此事对皇帝而言极为开心的。   虽然这位陆璇的身份实在配不上太子妃的名头,但太子前面应允,甚至是特地派人去同太后商量了几句。   皇帝索性将一些实权分配到中书令这个职务上,在麟国,中书令这个官位并无实权的。   陆隐位职中书令,皇帝为了顾及一些皇家面子,也只好分派了一些实权到他的手中,惹事得中书省的官员们对陆隐又妒又怨的。   凭着两个女儿水涨船高,真是好福气!   四皇子与几位皇子都在现场,连虞国的金樊将军也备了一份厚礼送到太子府,只是并未来观礼。   对于这位金将军的行为,皇帝心里边多少有些猜疑,为何会突然送了大礼过来不说,还直言说是给陆五姑娘的贺礼。   分明是在说给所有人知道,他金樊这份礼是给陆璇而不是给太子殿下的。   陆璇和金樊是什么关系?他们之前可没有接触过,后来皇帝让人查了查,才拿到之前金樊与陆璇相处种种。   皇帝生性多疑,难免会多想。   ……   李淮的出现引起了堂上不少的轰动,在安安静静的环境下,两人拜完了堂就直接送进了洞房。   李淮这个样子是没法子敬洒的。   皇帝和皇后等这对新人拜完了堂,也摆摆手离开了。   至于留下来的皇子们,一个个暗藏别样心思,酒桌上,早已有人呦喝了起来。   对比太子府的热闹,国公府的酒宴似乎就中规中矩得多了。   拜过堂,陆湘被送进房,而李临桉则是在外头与一众哥们喝得伶仃大醉。   太子府新房中,红烛映得新房的红更是明艳,暖色的光折射在陆璇盖头上,散出淡淡的红光,有些柔。   李淮伸手取掉了脸上的面具,苍老难看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凑近时,手里一杯合卺酒送到了陆璇的手里,头上的盖头同时被掀开。   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是李淮难看的褶皱老脸,如果不是那双幽邃如渊的眼眸暴露了他的真实年纪,谁都会误会,老头儿与妙龄少女的结合。   望着眼前肤光胜雪,眉眼如画的绝色丽人,李淮眸眯了眯,沙哑苍老的声音轻轻划过陆璇的耳际,“娘子,请与为夫共饮一杯合卺酒,从此长长久久。”   听到太子如此言语,陆璇不由抬了抬眼眸,黑宝石般的眼眸中流过一秣异光,水灵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般,扬着抹似笑非笑。   见她这一笑衬得容色娇艳,眼波盈盈,李淮忍不住抬起她精美的下巴,含下口中的合卺酒,覆上她的唇。   ------题外话------   PS:谢谢亲爱的【妃你莫属】赠送的9花!爱你~么么哒!   -   ☆、076.无赖   陆璇憋红着脸推开这个无赖,要不是知道他身手极好,真想给他颜色尝尝。   被推得后退一步的李淮发沉一道低沉的笑,“现在才知道推开孤,是不是有些晚了。”   陆璇将手里的合卺酒喝完,放下杯子,清着声音说:“虽然未和太子约法三章,但我的年纪摆在这里,太子暂且还是忍忍吧。”   男人果然只靠下半身考虑,竟连她是个未成年也不顾了。   李淮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发出,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   陆璇皱皱眉,将头上的凤冠拿了下来,一头乌发顺着滑落,将她白皙的胫子盖住,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眼眸又黑又亮的。   不待李淮反应过来,陆璇已经拿着被褥下来,不理李淮诧异的目光在地上打起了铺来,   “我知道太子爷身体金贵,打地铺的活我就揽了。”   看她利索的动作,李淮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他知道自己长这样很可怖,之前她也不是大胆得很吗?怎么今夜闹起别扭了。   “如若太子硬要强行来,陆璇也是没办法,”说完这句,陆璇掀被盖过身,闭眼睡觉。   李淮站在身后默了默,对陆璇此举甚为无奈。   确实,以他的身份,想要强行来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就像那天夜里……   也罢,那天让她受了委屈,算是他对她的补偿。   高大的身形弯下,突然连人带被将地上的人儿抱了起来。   陆璇料想不到自己说了那番话,他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要用强的,不禁恼怒,“你干什么。”   见她炸毛了,压着心中的好笑,低沉道:“地上冰凉,孤怎么舍得爱妃受苦,孤答应你不动你便是。”   说着话档口,李淮已将她放回床榻中。   见此,陆璇也没再挣扎,扭过身,扯着被子背对着他。   李淮回头扫了眼那仍旧滴着红泪的烛,再回头看背对着自己的新娘子,难得没有再多做些什么跟着和衣躺在陆璇的身边,屋里的红烛被风摇曳,影子颤了颤。   跟着,屋里屋外都安静异常。   依照李淮的身份,谁敢闹洞房?谁敢贴着墙面听墙角?   太子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平常时绝对不敢嚼主子的舌根。   新婚之夜,就这样平平静静的挨过去了。   前半夜时,陆璇还睁着眼,精神着,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次日睁眼就掀起被子,唰地转身就对上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眸。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要朝他招呼去。   “爱妃睡得可还香甜!”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   陆璇猛地想起自己已经为人妇的事实,缓缓低头看自己整齐的衣物,再看看这陌生的地方,想着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陆璇的脸就有些黑。   门口传来叩击声,外边的人似乎算准了时辰过来敲门的。   “进。”   李淮脚落地,长身而立。   陆璇跟着下榻,然后就见数名规矩的丫鬟端送热水进来,还有两个侍卫抬了一个大浴桶放到屏风后,装好热水。   冯妈妈这时送了一套暂新的衣物进来就退下了。   陆璇观察到这些下人从进门就没有抬头看过一眼,低头利索的做完手里的活,就退了。   规矩不是一般的森严。   皇家就是皇家,和一般大户人家不一样。   “爱妃愣着做什么,可是要孤亲自给爱妃……”   “不必……”陆璇见他朝自己走来两步,一副要给自己脱衣的作势,脸一黑退了两步。   李淮见她防备的小模样,不由低叹,“爱妃如此伤孤的心。”   陆璇:“……”   陆璇实在想像不到那个传闻中的太子爷会是这副德性,若不是接触多次,真信了那传闻。   三年前的太子何等的惊才艳艳,无不是帝都城闺秀们心中梦中情人。   “还请太子避一避,”陆璇也懒得同他客气,完全将那层身份抛开,以常人视之。   也许正是对方这种态度,反而激起了李淮的兴趣。   谁见了他不是心生恐惧,顾忌他的身份?唯独他的小爱妃愣是保持一贯的平静无波,将他放在常人之中对待。   李淮正要开口,门外就响起寂离的声音:“殿下。”   外边的人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一声落下就自动退开了。   陆璇看过来,“太子爷有事要忙,且快去吧。”   李淮唇微勾,“爱妃这是在急着将孤赶走。”   “男女授受不亲……”   感受到胫边热气呼来,陆璇刚道一半的话就刹住了,寒毛一起。   “授受不亲?爱妃看来还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可要孤再提醒提醒……”低哑如鬼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陆璇霍地转开身,避过他三步远,面无表情道:“还是那句话,太子想要用强的,陆璇也没有办法。”   “还真是烈性子!”李淮并不恼,“强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孤何须选你。你便知晓孤的想法,是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陆璇没承认自己就是算准了他这一点才说这些话。   “也罢,孤就吃爱妃这一套,但爱妃若让孤等太久……孤到不介意用一用。”   那只老手捏了捏她精致的下巴,黑眸微眯,未等陆璇看清楚里边的闪烁的东西,他已然放手,从后门离开。   对李淮的行为,陆璇只能用三个字形容:神经病。   李淮一走,陆璇就将自己这一身嫁衣褪掉,匆匆泡了一个澡穿上准备好的衣服,冯妈妈准备的衣裳并不繁琐,却也不会显得太过朴素。   想想自己对李淮的态度前后变化,完全是受了那个男人的影响。   若不是那夜的意外,她又怎么会……   罢了。   现在还是要先找到人再说,否则肚子里这股气没法发出来。   打开门走出,冯妈妈和凌荟还有随芯守在门外,冯妈妈和凌荟还好,她们本就是太子府的人,随芯可不同,从陆府跟着陆璇过来的。   还有一层身份,是董氏身边的人。   跟过来的意图明显,盯紧陆璇,一旦有什么就会想办法汇报给陆府的董氏。   “太子妃安好!”   两道声音传来,失神的随芯也赶紧行礼。   依照规矩,清早起身是要给长辈敬茶的,现在李淮也不可能进宫给皇帝和皇后请安。   所以……   “太子妃,马车已备好。殿下说先委屈太子妃了……”   陆璇略一摆手,并没介意李淮会不会和自己进宫。相反,他要是跟着进宫,她才头疼。   ☆、077.诬陷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后宫,太子成婚,太子妃一人入宫给皇后请安的事,宫里那些娘娘都知晓了。   一早,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都往皇后宫里凑。   太子年幼丧母,刘皇后和太子就是名义上的母子,请安,自当来给皇后请。   陆璇算得很清楚,就算她可以避一时,也不可能避一世。   是以,冯妈妈说准备好马车时,她并没有反对。   她想过了,自己可以替李淮做点什么,但这是需要回报的。   身边只跟着个冯妈妈,随芯和凌荟并未跟来,宫中规矩森严,万一提点不到位,就害了他们的太子爷。   两人成了亲,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其中一人所做所为也会牵扯到了另外一个人,太子将得力的冯妈妈安排在陆璇身边,正是启到提点的意思。   “太子妃只需要给皇后娘娘敬茶就好,其余,也切莫多言。”   在进殿门前,冯妈妈突然阴晦的说了一句。   陆璇点点头,在这些宫妃面前,她还知道分寸。   大殿中,坐满了后宫嫔妃,侧面还依次坐着几位公主。   皇后她是见过一次的,只是对比上次的见面,今次的皇后脸上像是渡了一层满冰,看陆璇的眼神更是犀利。   陆璇来到殿中,给皇后还有各位娘娘请了安,然后身边就有宫女给她端上一杯茶。   众目之下,陆璇只好给上首的女人跪了跪,敬上茶。   大家都盯着陆璇的面庞看,也觉得是因为有几分姿色才会得太子青睐,在韩姑娘墨宴上的传闻,到底没有几人当作是回事。   是以,现在的陆璇仍旧被人视为无才无德的女子。   皇后见身边的嬷嬷要上前拿过陆璇手里的茶,手摆了摆示意身边的人无须动,“呈上来吧。”   陆璇想了想,到底还是起身将手里的茶送到了皇后跟前。   只是皇后在接手时,也不知是不是手滑还是故意的,哗啦一声,那本该端在手里的茶盏碎落地。   大殿之中,所有的声音消失无影。   在短暂的沉闷中,陆璇淡淡看了皇后一眼,弯着身子没说话。   “太子妃大胆,皇后娘娘是您的母后,如此不敬,可是觉得娘娘不配做太子妃的母后。”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来,言词也犹为犀利的冲来,仿若陆璇真的对皇后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皇后阴沉着脸看面前一地的碎渣。   媳妇给婆婆敬茶就碎了茶盏,这是对婆婆不敬和不认的同时,也是对皇后娘娘这等尊贵的国母藐视。   在麟国的俗礼里,媳妇敬茶时在面前摔碎了,视为不吉利,要降灾于婆婆。   说白了,就是咒诅。   这比前面几条都要罪过。   “太子妃,可是这样,”皇后没看身边的嬷嬷,而是缓声质问起了陆璇。   站在下侧的冯妈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拿不住陆璇的反应。   皇后一来,就给了太子妃一个下马威,摆明的想要陷害太子府。   宫中不少人谣传刘皇后是靠着弄死前皇后才坐上后位的,说太子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种种谣言已有二十来年了。   陆璇刚进太子府就对皇后做出如此不敬的事,岂不是在昭示大家太子想要对皇后不利吗?   “太子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皇后姐姐也是太子的母后,即使心里有怨也不能做这种同等于咒诅的狠毒事来。”   忽然,坐在边上的惠妃开口,满是失望地摇着头看陆璇。   皇后阴沉下脸色,冷冷刮了惠妃一眼。   惠妃话里意思是在说蒋皇后的死与她沾边,太子纵然有怨,也只能咽着了。   惠妃朝皇后微微一笑,到也不惧她什么。   皇上后宫四妃齐聚,再加上一个皇后,每每这些女人聚在一起,少不子要一番唇枪舌剑了。   “太子妃,本宫在问你话。”皇后未理会惠妃,凌厉的目光扫向陆璇。   在大家都等着被皇后扣下大帽子给陆璇降罪之际,忽见陆璇从台阶下来,两三步走到方才给她伺候茶水的宫女面前,素手一扬,啪地一声狠狠掴在那宫女脸上。   宫女没料到陆璇会突然朝自己发难,捂住被打得火辣的部位,蒙了一脸。   陆璇疾言遽色道:“大胆,皇后娘娘哪里对不住你了,竟敢殿前陷害娘娘。若是娘娘因此遭了什么罪,你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陆璇这番动作,把在座的弄懵圈了。   宫女被陆璇一番话说得瞪大眼,惶恐的跪下,磕着脑袋,急道:“娘娘,奴婢没有……”   “太子妃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你自个犯了错,打这个宫女作甚?”贤妃呷了口茶,带着笑意说了句话。   “皇后娘娘,这贱婢竟在杯上涂茶油,意图陷害太子府不说,还要对娘娘不利。实在该死,”陆璇漠然的扫了那满脸惊恐的宫女,又接着道:“若不是皇后娘娘明鉴,怕是当场将本妃拿下了。你且说说,可是背后有人指使你陷害太子府的,又是谁想对皇后娘娘不利。”   陆璇冷厉质问的话道出,宫女连忙磕头,脸上惶恐大增,嘴里嚷道:“皇后娘娘,奴婢没有陷害太子府,那茶盏奴婢已仔细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茶油……”   “哦?那么说是我自己陷害自己了?不觉得可笑?”陆璇道完这句,陡然又回身朝皇后娘娘愤然道:“皇后娘娘,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何不将其拉下去用刑逼供主谋,这可是关系到了娘娘的安危。今日若是不斩草除根,只怕以后不是在茶盏外涂茶油陷害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下毒在杯中奉到娘娘的跟前……”   “放肆,她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皇后身边的嬷嬷刚喝完,脸色陡然一变,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皇后冷冷扫了眼嬷嬷一眼,嬷嬷脸色白了白。   陆璇讶道:“原来她竟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那就更是危险,还请皇后将此贱婢拖下去严刑逼供招出主谋……”   皇后脸色变了变。   惠妃等无不捂着嘴儿憋着笑,陆璇这不是打皇后的脸吗?主谋,不是在说皇后在自导自演一场戏陷害她吗?   偏偏陆璇还一副大义凛然的要找出主谋,化解皇后身边的危机。   “你,你胡说,奴婢没有要陷害皇后娘娘,是你在茶盏上抹了茶油来诬陷奴婢……”宫女突然指着陆璇瞪大眼急急辩解。   陆璇抿唇不语,似乎不再打算说话了。   惠妃轻笑,摆手示意身边的人下去检查:“你去看看她的手。”   惠妃的人福了福身,朝那名宫女走去。   ☆、078.处决   林嬷嬷几步走下去将那宫女的手扯出来一看,回身道:“回各位娘娘,此婢手中确实抹有茶油,”再低头看了看她的衣裙间,又道:“茶油也沾了衣裳。”   宫女吓傻了,咚咚地磕头,浑身发颤,口中急急道:“皇后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皇后自然知道她没有做,眼神一冷,不动声色的扫了惠妃一眼,对身边的徐嬷嬷使了一记眼色。   身边的徐嬷嬷马上会意,“来啊,将这害主的贱婢拖下去赐死。”   “等等,”贤妃突然叫住皇后身边两个粗使宫人,道:“方才太子妃也说了,一个小小宫女只怕还不敢做出这种害主的事,这背后必有主谋,赐死还过早了,还是用刑逼出背后主谋,才能保佑皇后姐姐的安全……”   未等贤妃的话道完,徐嬷嬷已经走到宫女面前,由两个粗使宫人压住,一把匕首从徐嬷嬷的手中冒出来,宫女被实实捂住了嘴巴。   看到徐嬷嬷背着众位娘娘拿出匕首,惊恐的瞪大眼,拼命唔唔摇头。   “哧!”   匕首入肉的声音发出,唔唔声戛然而止,大殿陷入短暂的沉闷。   陆璇微微眯眼,看着上首神色淡然的皇后,还有脸色各有不同的娘娘们。   宫里的女人果然都是狠角色,看到这般血腥场面,竟然一声没发。   眼前这些对于她们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激不起她们心中的涟漪。   徐嬷嬷抽出匕首,在宫女的衣裳上抹了抹,两个粗使宫人将闭了气的宫女拖出去,连血都没留一滴在地上。   干脆利落的杀了人,在古代人的眼中,生命就是如此贱。   “娘娘,奴婢已经将那诬陷太子妃的贱婢处置了,”徐嬷嬷收起匕首放回,转首对座上的皇后恭敬道。   皇后点点头,“让太子妃受惊,宫里这些贱东西,本宫自会清理。太子妃也不必过于忧心,既然是受陷害,就让太子妃再敬一回茶吧。”   那语气,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   刘皇后的话一落,贤妃等人也不再发言。   就连得宠的淑妃都没开口,其余人也聪明的不再搅和进来。   陆璇接过徐嬷嬷手里的茶,给皇后敬了茶,今天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第一天进宫敬茶就闹出了这番动静,这个陆璇让宫里的这些人高看了一分。   刘皇后是后宫之主,母族势力也大。   宫里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不斗就是个死。   或是不得善终。   看清楚宫里这一套套的生存法则,陆璇心里边并没有多少起浮,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她自己也会成为这后宫里头的其中一位。   又或许是她没有爱上。   心中没有占有欲,没有权欲,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可能在乎。   她的心里边,只有钱欲。   有了钱,任何事都不是事儿。   “太子妃今天之举,已然得罪了皇后娘娘……”跟着出皇后宫的冯妈妈忍不住说了句。   陆璇却道:“冯妈妈以为,就算没有今日这一出,我就不会得罪她了吗?”   从她嫁进太子府开始,就已经得罪了这些人。   皇后想自己的儿子坐上储君之位,就必须除掉太子,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瞧。   “太子妃说得是,老奴只是想提醒太子妃一句,以后更加要小心才是。”   “冯妈妈的话,我自会谨记。”不就是不要做出格的事,连累李淮吗?   冯妈妈暗暗点头,没想到陆璇会这般配合,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   而这,也不过是个开始。   那茶油本是她拿来调制治伤药,主要是放在烫伤和火伤的成份药中,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用上了。   身后,一道目光直送陆璇离去。   李筠站在白栏杆边,站在高处,远远望着离去的陆璇。   大殿之中,她也看得清楚。   刘皇后向来与后宫四妃明争暗斗,宫中妃子,就没有和睦过。   除了表面的东西,却是一分实在也没有。   “七公主。”身边宫女提醒她该回去了。   “陆谕那件事昨日虽未闹大,但韩姑娘那里是必须得有个交待,四皇兄有意娶了这韩姑娘,却被陆府的二少爷抢先了一步,事实真相却是这样,皇后娘娘岂会不怒。”   “左右不过是一个不顶用的陆府罢了,七公主又何须替他们烦忧。”   “本公主的年纪也到了,”一句话,道尽了后宫女人的无奈。   公主的年纪到了,除了用于有益的地方,其他的,想也别再想。   “七公主如此美貌,将来一定会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美貌又如何?终究扭不过公主这层身份,更摆脱不了身为公主的命运。”李筠淡淡说着话,回身往后宫深处走。   对比陆璇在宫里的为难,陆湘在国公府更是受尽了冷落。   世子爷新婚夜不在新婚房里宿,国公夫人也没劝,新娘子守了一夜的空闺,次日醒来给婆婆敬茶却受到指责,无非就是茶冷了之类的不舒心的话入耳,让陆湘很是委屈。   这门婚事是她自己选的,再委屈也得咽着。   本想讨好国公夫人,却成了得罪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看这个儿媳妇很是不顺眼,若非有一道圣旨挡着,国公府哪里用受这些憋屈。   ……   陆璇在皇后宫中发生的那件小事不过多久,还没等陆璇回到太子府,太子那间专门见人的屋子就进了一道黑影。   前前后后将后宫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太子苍老的手轻轻扣着桌面,良久,抬了抬手,“让寂离进来。”   那人领命就去。   寂离进门就感觉太子身上的气息又不太对了,不由小心翼翼了起来,“殿下。”   “寻个有身手的丫鬟放在她身边。”   寂离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太子说的是太子妃,如此说来太子妃在宫中受委屈了。太子这才这么急着给太子妃找一个护身的人。   “是。”   有身手的丫鬟可不好找,但对太子府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姑娘和表兄那件事可有进展。”太子突然又问。   “昨日太子大婚时,陆府二少爷被传进宫了,为了给韩姑娘一个交待,听说直接在宫中行了板子。至于韩姑娘和蒋将军的事……不恰巧的,前几次都被太子妃打断了……”   想到太子爷竟然算计自己的表兄,不由抹了把冷汗。   “也罢。”   太子一摆手,寂离如蒙大赦,真怕太子又安排他去做这些勾当,杀人可以,但这种实在太不擅长了。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WeiXindb489c2589】赠送1花。么么哒,爱你~!   —   ☆、079.大礼   “糊涂。”   陆谕屋中,陆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榻中的人喝骂了几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丢尽了我的脸面,也让我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手里拿到了权,差点就被你这不肖子拿走。”   “老爷,谕哥儿重伤在身,你这样指责他只会让他更伤心难过。”董氏心疼儿子,忍不住驳了一句。   “那也是他自个找的,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上次七公主的事还不知进退,又沾惹上韩姑娘,你们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陆谕虚着身子趴在榻上,耳边不断传来陆隐的骂声,两手藏在被褥下死死握着。   董氏第一次被陆隐这般喝骂,不由通红了眼眶,哽着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吗?想着谕哥儿能攀得上一门好亲事,才能于你的仕途上有益。现在谕哥儿被人陷害了,你却来指责他。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董氏完全没将陆疆看作是陆隐另一个儿子,在他们眼中,只有陆谕才是陆隐唯一的儿子。   在听到董氏这话,面上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抓住了董氏刚才话里的重点,“你方才说有人陷害谕哥儿。”   董氏抹了抹眼泪,哽着声连连道:“也怪谕哥儿心软,听信了他那五妹妹的话,平常时谕哥儿待她如何,大家都看着。没想到,她在出嫁前还敢这样陷害谕哥儿。”   陆隐听到这里就懂了。   对陆璇这个女儿,陆隐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现在听说她陷害了自己的好儿子,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不孝女。”   见陆隐面有愤然,董氏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老爷,谕哥儿全都是为了你啊。也许是因为老爷平常时忽略了些疆哥儿,璇姐儿心中妒恨了谕哥儿,想给自己的弟弟争取些什么才会犯下这等糊涂事。成亲前,妾身见韩姑娘成天往她的院子跑,韩姑娘身份极高,妾身怕她出了差错,就想着谕哥儿在四殿下面前走动的,礼数方面也会周到些。本意是让谕哥儿教些礼数给她,也不让她在韩姑娘面前失礼……”   说到此处,董氏又抹了抹眼泪,好似她有多委屈似的。   “那料想到,她会这样陷害自己的哥哥……妾身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冲着妾身来便是,何必害得谕哥儿挨板子,还害得老爷您在朝中丢脸面……”   “啪!”   陆隐越听越是窝火,重重将巴掌拍在桌上,面露怒意。   然后见他又在桌上重重拍了好几下,“不孝女不孝女……陷害自己的亲大哥,还让自己的父亲丢脸……”   董氏见陆隐怒火烧身的模样,暗暗弯了弯嘴角,再添一把火。   “老爷,璇姐儿现在怎么说也是正经八百的太子妃了,既然她想让老爷多亲近自己的弟弟,老爷以后还是多亲近一些疆哥儿吧。”   “亲近?这个孝女嫁了太子府让我在四殿下面前不上不下也罢,现在还敢威胁自己的父亲。”   一想到陆璇出嫁前替陆疆讨的话,陆隐满腔的怒涛。   “老爷,再怎么说,璇姐儿现在也是太子妃了……要是太子那里为难老爷岂不是……”   “她敢!”陆隐青筋突突冒起,蓦地横了董氏一眼,再看趴在榻上不动的陆谕,冷声道:“好生照料着他,近段时间你也不要往外边那些贵妇堆里挤了。”   董氏想反驳,却收住了话。   陆隐一走,陆谕就道:“母亲你这样将脏水泼给陆璇,会不会让太子不满。”   “处置不了一个太子妃,难道你父亲还处置不了自己的儿子吗?”   陆谕神色闪了闪,道:“陆疆已经那个样子了,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才是……”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病恹恹的疆哥儿重新下地,气色也好了很多,与常人无异。现在璇姐儿做了太子妃,保不准她会利用这层关系危害到你的地位,到时候你父亲失去了你这个儿子。陆府还不是疆哥儿的天下了吗?她既然敢得罪人,就不怕报应到她的弟弟身上。”   董氏眼中闪过一抹毒辣。   陆谕抿着苍白的唇,看着一个方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自己母亲的做法。   ……   绍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早上时被调到了陆疆的身边,有了奶娘和绍叔在陆疆的身边,陆璇才放心一些。   在离开时,陆璇给陆疆留了不少的好东西,在关键时刻会用得上。   现在陆疆身体渐好,依旧如之前那般在院子里打拳练气,绍叔是习武人,平常时也能指点一两招。   因为韩冰容这件事,陆隐对这个儿子更是厌弃,就算董氏对陆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睁着眼睛都没吭一声。   以至于陆疆接下来的生活更为艰难,若不是绍叔有点本事,只怕饿死都没人知道。   陆璇从宫里请安回来的第二日就收到了绍叔的信笺,说了陆疆的情况和他在陆府听到的种种。   孔氏最近身体渐差了,陆谕躺在榻上不能动等等都写在里边汇报了过来。   至于陆疆这里,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很满意,陆隐越是对他这样苛刻,陆疆越是高兴。   信看到这里,陆璇不由觉得好笑。   同时也猜到了陆疆的打算。   也不过几岁的孩子,心思就这样沉,她到是多心了。   也罢,就照着他的意思去做。   陆璇正烧着手里的书信,一道黑影就无声无息的靠了过来,腰紧一紧,陆璇手里火星差点溅到了自己。   “爱妃在这里烧什么?哪家野男人的书信?”   陆璇挣了挣,“请太子自重。”   李淮不放,反而将唇抵在她的耳际边,“昨日让爱妃受委屈了,以后进宫可要加倍小心才行。”   “也不知是谁害的。”   “爱妃这是在生孤的气?”太子发出沙哑的轻笑。   这笑听在陆璇的耳朵里,毛毛的。   身子突然一转,陆璇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身上。   陆璇这个男人时不时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行为很无奈,“太子爷忘了那天我说过的话了。”   抱着她的人微微一僵。   李淮无奈的将人放开,“爱妃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陆璇眼尾一挑,慢慢地从他的身下移开出鞘的匕首。   “太子爷有什么事?”   对陆璇的单刀直入,李淮再次勾起笑,“孤的爱妃果然聪明,可还记得前两日成亲时,金樊送的大礼。”   陆璇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金樊在她大婚那天故意点名送她一份大礼,当时皇帝在场,那份大礼自然也看到了,也亲耳听到金樊的人说是金樊特地送给她的话。   ☆、080.回门   “如此说来,连太子爷也怀疑我和金樊之间有点什么了,”陆璇压着那点不明的情绪,面容平静地说。   李淮双眸渐深,“河洲府陈家生意上越过了麟国,在虞国有些动作。”   虽然与李淮成亲了,但这人的性情她还真拿捏不准,脸上滴水不漏的,实在难以猜测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是与自己成亲这件事上,陆璇也觉得这男人存在了几分利用。   他对自己的刻意,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到。   陆璇是医生,察颜观色是首要的基本东西,李淮这里,她却突然发现真看得不真切。   “太子爷直言,也好让我明白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礼单那些东西可不在她的手中。   “陈家人最近找了爱妃,”李淮双眸一抬,盯着对面面容沉静的陆璇,眼神中情绪不明。   听出这句‘爱妃’和之前玩笑间的爱妃可不同,带着点凛冽。   陆璇挑眉,再次见识这位太子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转首一想,如若自己站在李淮现在这个位置,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周围冷酷无情的生活,让她的性格上有了些扭曲。   即使到了这里也是如此。   “他们只是来看看我,太子爷若有什么疑惑,可以派人查查我这个人。至于陈家,请恕我不能帮太子爷。金将军那份大礼,我也没兴趣知道,太子爷看着办。”   陆璇抬头,就能看到李淮深邃的双眼。   男人双眸似深潭,映着窗边清冷的淡光,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里面。   陆璇平静如幽的目光直迎视李淮,一点退缩之意也无。   冷峻的男人眉梢一动,带着笑,“爱妃如此紧张,可是在乎孤的想法?”   陆璇:“……”   “寂离已为爱妃挑了一人放在身边,爱妃往后去哪,贴身带着,莫让孤担心了。”   陆璇一点也不感动。   因为她有一种他故意派人来监视自己的错觉。   陆璇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就算她再不受陆府的人待见,也总归是陆府的人。   陆隐支持四皇子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她做为陆隐的女儿,李淮却突然表现出一副马上要将人娶进府的急切模样,怕也是和陆隐现在的身份有关。   陆璇并不知道陆隐这个中书侍郎就在她和陆湘的大婚后,被予给职权的事,而且皇上也隐隐有要将这位中书侍郎提升为中书令,内吏,最高辅政官。   只是这道旨意并未宣布出来,还在皇帝手里压着。   一旦陆隐升上了这个位置,整个陆府就跟着水涨船高,陆家也会成为了帝都城屈指可数的世家之一。   李淮娶她之意,犹为明显。   他需要一个理由牵制迅速发展的陆隐。   ……   陆璇回门的那天就见到了寂离给她找来的新奴婢,一名眼神中总是透着锋利,给人干净利落的十七八岁的女子,名唤绿袖。   陆璇对身边多一人没有什么感觉,连进宫都是自个一人,三天回门仍旧是她自己一人。   回陆府,陆璇身边比进宫时多了几人。   随身伺候的冯妈妈,随芯,凌荟,绿袖四人都跟在了身边。   陆疆一早就到陆老夫人面前请安,精精神神的等着陆璇回府。   陆隐最近得势了,董氏在这个家中地位也提升了不少,要不是陆谕那件事,她此刻只怕鼻孔都朝天了。   孔氏最近为了两个孩子操碎了心,陆大爷陆崇怎么也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文官。来给陆纭说媒的媒婆也有不少,就是孔氏嫌弃对方门槛低一直没点头。   陆纭再过两三月年纪就到了,却没有找到满意的婆家,孔氏多少都有些焦急。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近日来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不论她怎么歇息,仍旧满身疲惫。   以至于今天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满脸的憔悴,看上去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般,胭脂都遮不住。   场面里少了姜氏和陆尧,到没有以前‘热闹’了。   除了董氏脸上那股劲儿和陆老夫人满脸的高兴外,其余人都敛着脸色等进门的人。   从外边先进来的是李临桉和陆湘。   看到女儿和女婿,董氏的脸就跟开了花似的,没等陆老夫人张口,人就迎上去了。   “娘的好女儿!”   “母亲,”陆湘被董氏这一抓手,脸上有几分动容,神色间有些委屈。   董氏见此,略微一愣。   李临桉新婚夜没进新房的事早就传遍了,再看看女儿这满脸压抑的委屈,董氏心头咯噔的一下。   女儿还没进国公府就讨嫌,成亲时李临桉这位新郎官也没亲自来迎亲。新婚夜还不在新婚过夜,做得这般明目张胆,董氏心中早就怨起了国公府不给陆府面子。   奈何对方是世子爷,哪里能说半句。   李临桉抬手对自己的丈母娘行了小礼,再越过她对陆老夫人行了礼。   陆老夫人笑眯眯的摆手,对李临桉这位孙女婿很是满意。   “快给世子爷请座。”   陆湘这才发现自己没给老夫人请安,忙上前娇声请了声安,这般模样入了陆老夫人的眼里很是舒心。   在出嫁前,陆湘就很得陆老夫人的心。   嫁进国公府就听说了陆湘受了委屈,做祖母的,自然在心里边心疼得不行。   但也仅只是在心里疼那么一下,能攀上国公府这门亲,是陆府的福气。   这不,陆隐的官权就颁下来了,陆隐还透露,他的地位极有可能会再升一个级别。   陆老夫人知道了,连睡觉都是笑的。   屋里的人其乐融融的说起了家常话,脸色稍差的孔氏被眼前这副温馨画面刺了眼,唇往下压了压,笑着道:“咦?都这个时辰了,太子妃怎么还没回来?”   孔氏一句话,生生打破了这欢愉的场面,陆老夫人立即收起了笑容,冷着脸让身边的妈妈去门口看看陆璇什么时候到。   对于这个不守时的孙女,陆老夫人喉咙更是梗得厉害。   生来就是气她的。   “姐姐已经是太子妃了,地位尊贵,祖母,我们是不是该出门迎接姐姐?”一道天真的声音从下首一角传来。   屋里突然沉了沉,气氛有点怪异。   陆疆乌溜溜,倒映着天真的童颜,见陆老夫人冷厉的目光扫来,怯怯地缩了缩身子,嘴里却说道:“祖母,是不是孙儿说错话了?”   不是错,而是不小心打了老人家的脸。   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尊卑有别,你一个当家作主的能不知道?   ☆、081.膈应   “疆哥儿哪里说错了,依我看,还是疆哥儿懂事,知道太子妃是皇家媳妇,于礼节方面很是看重。确实是我们该出门相迎,莫叫太子妃以为陆府没有人懂礼数,回头跟皇上说几句话不小心说漏了嘴……”孔氏扯着面皮,笑眯眯地说。   陆疆闻言往后退了退,低眉顺眼的,看上去就跟犯了错似的。   看得陆老夫人一阵窝火。   孔氏一句话,让堂内众人齐齐变脸色。   敢情陆璇这么久没进门是等着他们出门相迎呢,好大的架子。   陆老夫人面色变了变,不禁看了孔氏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阴冷。   孔氏抿着苍白的唇,端正身子坐着。   “大媳妇说得是,也不要叫太子妃嫌我陆府礼数不周到了,”陆老夫人压着一股气从座位上起身,与众人迎出了门。   陆璇此时正往院子走,刚踏入中院,就看到陆老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迎出来。   陆璇略一愣,然后抬了抬眼皮,慢步上前就冲陆老夫人行礼,“给祖母……”   “太子妃莫要折煞了老身,”陆老夫人冷冷地摆手,并不给陆璇行礼的机会,反而由她这个老家伙给陆璇行礼,“太子妃到,老身有失远迎……”   “祖母这又是做什么?”陆璇扫了眼众人各异的眼色,上前扶住了老夫人当面行跪的礼。   陆老夫人这是不想给她过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这个晚辈行礼,传出去不是说她陆璇霸道无礼,竟然让自己的祖母跪自己吗?   “参见太子妃娘娘!”   一众人对着陆璇就是一拜。   陆湘和李临桉站在一边,一人愤恨的看着她,一人满眼复杂。   陆璇抬了抬眼皮,知道这些人是专门出来膈应自己的。   “自家人不必行这些虚行,”陆璇淡淡地道。   众人压抑着气息起身,陆疆眼神闪了闪,先一步过去,“姐姐。”   看陆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陆璇眼中的清冷渐柔了些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转首对陆老夫人道:“祖母身子骨不好,还是快些进屋吧。”   陆老夫人眉毛一紧,敛着脸回内堂了。   董氏跟在陆老夫人身后,眼神锋利的剜了陆璇后背一眼。   人家世子与世子妃都未摆架子,她到好,竟敢在回府的第一天就摆了架子,真是陆府的好女儿。   却没想到过,这个架子是他们自己强行给陆璇架上去的。   堂内,气压再度低了好几度。   陆璇跟陆老夫人虚伪了几句,带着陆疆坐下,并没有给这些人太多的热情。   不痛不痒的在堂内聊了些会,很快就是午膳时间了,陆老夫人只问了一句他们要不要在陆府过一夜,李临桉是不肯住的,陆湘也只好随了丈夫说不住下了。   他们不住,陆璇也没有要住的意思。   于是,老夫人就安排了午膳。   大桌上,陆老夫人和两个嫡媳妇,还有嫡孙儿女。   小桌那边是庶出子女与姨娘坐,分了两桌。   陆璇就坐在陆老夫人的左侧,李临桉和陆湘坐在右侧,在陆璇的旁边是孔氏,斜对面是董氏。   在桌上,陆璇也见到了自己那位堂大哥陆靖,长得到也是一表人才。   陆璇淡淡瞄了一眼身边的孔氏一眼,见其面色有些蜡黄,唇色苍白,略微勾了勾唇。孔氏喜欢作怪,她就要让孔氏没有那个精力去对付疆儿。   至于董氏这里,当年几番陷害过陈氏,也就是陆璇的母亲。   现在又想要对陆疆动手,精力这么好,陆璇想想,让她忙活起来,就没有时间去找陆疆麻烦了。   眼珠子微微一闪,陆璇心中已有了计较。   “太子妃回府怎的不见太子殿下同行?”桌上,有人开口。   陆璇顺着视线看过去,陆湘正噙着一抹微笑看自己,眼中有些恼恨闪过。   陆璇到是听说了,李临桉新婚夜没进新房的传言,想必这三天在国公府,陆湘是很不受待见的。   “太子见不得光,”陆璇淡淡地道。   众人:“……”   这么直接承认太子殿下见不得光,就不怕太子的人听了怪罪?   陆府众人下意识的往陆璇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陆璇坦坦然,一点也没介意他们看。   “太子妃到是口直心快,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可安好?”陆湘话里带着讽刺意味。   陆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世子妃这话可是在诅咒太子爷早点去死。”   陆湘脸色徒然一变,“你……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好了,”陆老夫人冷目扫来,定在陆璇的脸上,“都不小了,哪些话该说,不该说都拎得清楚才是。”   陆璇低头吃饭,跨过桌面给陆疆夹几筷子的茶。   陆湘暗暗瞪了陆璇一眼,满肚子的气无处可发。   李临桉却不时盯着陆璇看,以前没发现的东西,自从那次后,他总能在陆璇身上看到吸引自己的东西。   反观以前觉得不错的陆湘,现在看来,很是厌恶。   抬头瞥见李临桉的目光仍旧粘在陆璇身上,更是恨得咬牙。   董氏见女儿这般,再看看女婿一双眼睛都放在了陆璇身上,不由蹙紧了眉,对李临桉的行为有些恼。   一顿饭,吃得很压抑。   饭过后,陆老夫人与世子说话,就将所有人都打发了。   董氏拉着女儿回屋去看自家哥哥,顺便与女儿说几句知心话。   陆璇和陆疆回院子去了。   ……   陆疆的院外,守着跟陆璇过来的三人,至于随芯,中途寻了个理由去了董氏那里了。   陆璇把这些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随芯所为。   陆璇在陆疆的院中看到了绍叔,两人隔空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到是娘奶,看到陆璇这一身华贵,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五姑娘终于是长大了。”   “还有一月就是姐姐的生辰了,”陆疆拉着陆璇的手说。   “是啊,转眼间五姑娘也十四了。”   陆璇到没在意这些,“姐姐和疆儿的生辰只隔了半月,疆儿想要什么,到时候姐姐给你弄进府。”   “疆儿想上学堂。”   陆璇嘴角微弯,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陆疆眨巴着眼睛,说:“那姐姐想要什么?”   “姐姐只要疆儿好好的,其他不求,”陆璇笑笑,“你马上就要七岁了,确实是该上学堂了。”   陆璇眯了眯眼,想着希望陆隐不要给自己空话,否则她自己动手,就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确认陆疆这里不会有事后,陆璇又和他说了些话,检查他的身体,他也没有偷懒,每天按照着陆璇教的招式和心法修习。   陆璇将自己手撰的小本医书给了陆疆,虽然很多东西现在看不懂,但等到以后他也许会用得上。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一些急救的法子是需要准备好。   她在太子府很多行动都不便,等寻了机会出府在外边置个宅子以方便练药,也给陆疆一些方便。   至于陆隐完全忽略董氏对陆疆苛待的事,陆疆没让陆璇动手。   陆疆需要成长,也就随了他,之后让绍叔多看着点就是。   两姐弟聊得差不多了,陆疆送陆璇出门,在院中碰上了站在那里的李临桉。   “我有些话与你说……”太子妃的名号怎么也叫不出来。   陆疆看到这人,紧紧抓住了陆璇的手,戒备着。   就是这个人之前分走了姐姐的注意力,也害得姐姐差点丢了清白之身,姐姐当时那么喜欢他,可他却联合那个女人害自己的姐姐。   陆璇拍了拍陆疆的手,示意身后的奶娘将他带走,“我只和他说几句话,不会有事。”   “那姐姐你小心些,”陆疆说完,黑黑的眼睛盯了李临桉一眼,咬咬唇跟着奶娘回去了。   “你们也下去候着吧,”陆璇也将身边几人打发了。   “这……”凌荟想说话,被冯妈妈扫了一眼,到底还是跟着两人退到远处站定。   李临桉满眼复杂的   “有什么话就说吧,太子爷还在府里等着呢。”陆璇单刀直入。   “璇儿……”   “世子爷还请自重,”陆璇淡淡横了眼过来。   “你……你可还好?”李临桉压下情绪,问了句。   陆璇仍旧拿余光看他,不冷不淡的:“谢世子爷关心,陆璇过得很好。”   陆璇的话落在李临桉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觉得陆璇在怪他。   “那件事……我并不知那天她让我引你去是为了……”   “世子爷,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如果世子爷是想来向我道歉的,那我接受,你我还是不要随便走近。毕竟护国公支持的是四殿下,再者,你也算是我的姐夫,被人看到,不好。”   “璇儿……”李临桉突然抓住了陆璇的衣角,眼中满是深情款款,惹得陆璇一阵鸡皮疙瘩起。   “我知道你还恨我,没有爱就没有恨,你之前那么爱我。我知道伤了你的心才……”   “世子不要太自恋了,”陆璇眸色一沉,挣开他的动作。   正好陆湘从另一边出来,看到两人拉扯的一幕,脸色都变了几变,神色一凛,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陆璇冷冷看了李临桉一眼,“安慰你的美娇娘去吧。”   丢下愣怔的李临桉和愤怒的陆湘,陆璇稳步走出陆府。   刚刚陆璇发现自己竟然被前主遗留的情绪影响了,往日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狠狠蹙起了眉,难道前主的灵魂还阴魂不散?   ☆、082.夜遇   天刚刚蒙蒙黑,陆璇用过膳,就放了话说要歇息。   然后将自己关在门内,在丫鬟中偷了一件衣裳,在戒备森严的太子府行走,天黑前离开。   熟门熟路的往一处地方钻进去,再出来时已然换成了个翩翩少年模样。   蒋府。   蒋玉惜才刚刚泡好药浴起身,由丫鬟服侍穿衣,才将衣带扯紧,身后一股凉风吹进。   屋里的几人同时回头。   “呀!”   同时发出的叫声马上引起了在隔院谈事的蒋老和蒋文高,放下手里的事匆匆赶了过来。   蒋老和蒋文高赶过来时,却发现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屋内,少年正替蒋玉惜把脉,因刚刚泡过浴的原因,蒋玉惜满脸水气,肤色也扑红扑红的,眼神略有些躲闪的在陆璇身上扫两眼。   陆璇把过脉后,再观蒋玉惜的面色,站起身对随后过来的蒋老和蒋文高说,“药浴再泡一天可以停了,药我再重新开,吃到九日就可以停,九日后我再来诊脉。”   说着,也不罗嗦,走到桌边看到刚磨出来不久的墨,拿起笔,抽出纸张写下药方,搁笔,对还没回应的两人点点头,如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离开。   蒋玉惜红着脸看蒋文高,“大哥,那就是救了我的人?可知他是谁?”   蒋文高和蒋老对视一眼,这位少年当初是骆老领进门的,并未介绍说他姓谁名谁。   “此人来历不明,”蒋文高皱起了眉。   “派下去查的人可回来了。”   虽然少年救了他的孙女,蒋老还是警惕的要将这少年底细查清了,以免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蒋文高闻言,更是皱眉。   因为翻遍了整个帝都城,都没法寻得这少年的半点踪迹。   ……   陆璇出了蒋府后,直奔西城。   她需要一个据点做点方便的事,身形落在西城一处老巷中,四下望去,空无一人。   巷子的两头都是低矮的房子,偶有一两幢看上去不错的。   这里与现代的平民窟有异曲同工之处,当然,也不缺乏有钱人居住在此,只是极少数。   经过一处小院,隐约的能从外边闻到一道低泣声,陆璇顿了顿步伐,没多想翻墙进去。   院门并不大,也不显得太小。   看上去还有些模样,之前必然也是有些小钱的人家。   为何说是之前,因为陆璇跃进墙面,就看到还未撤走的白布,这户人家是刚刚办完丧事没多久。   点着灯的门口有好几人劝了句正哭泣的小娘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方,低低叹了一口气都散去了。   带着孝的妇女旁边还站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抓着自己母亲的衣摆,哑着嗓子说:“娘,我们回去吧。”   妇人却突然哭着抱住了他,“是娘没用,让案哥儿也跟着受苦。”   “娘,案儿很快就会长大了,能保护你……”   “呜呜~”妇人呜地一声把他抱得更紧。   母子相依为命的场面不知触动了陆璇哪根弦,等她回神时人已经走了出来。   两人感觉到身后有人,蓦地看了过去。   他们家中突然出现这般谪仙的少年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陆璇刚刚隔着距离听到了离去的人叨念的话,说这家的男主人前后相继离世,都是被病死的。景老爷子还有妇人的丈夫前后两三年拖病死,就连这孩子的二叔也是如此。   三人前后几年吃了不少药,这些都是钱,早就把这个景家拖跨了。   妇人正打算将宅子卖了,换些银钱还了别人的债,再找个乡下的地方安身。   这些正巧被陆璇听着了。   “你是什么人……”景案护食一般护在自己娘亲面前,警惕地看着这位谪仙般的少年。   陆璇看了看景案的反应,再看妇人苍白的面色,“你要卖宅子?”   “你是要……”   “宅子尚可,我便要了。你们若是不想离去,也可以在此安身。”说罢,陆璇从身上拿出了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那是从霍家拿出来的银两。   妇人张氏接过陆璇递过来的银票,怔住了。   “给我空出两三间房屋出来便好,其余的,由你们母子分配。”陆璇说话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了自己的需要,“我并不常来,所以,我需要你们替我守着这个地方。”   给了他们留下来的理由。   “这些也足够你们还清债务和往后的生活了,”陆璇扫过景案的脸,从墙面跃身而去。   “娘……”景案眼眶还是红的,声音有点哽。   “这是真的?”张氏忍不住捏了自己一下,嘶的一下抽疼。   “娘,我们不用走了,是真的!”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邻里邻外的人都传他娘克家里的男人,但他不怕。   如果不是手中这张银票,张氏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在做梦。   就在他们母子愁着怎么还这笔债务时,从天而降一位谪仙,给他们送上最好的帮助。   以他们现在欠的债务,就算是卖了这三进的院子,也不可能还得清,陆璇给的银票额度够大,足够他们还清手里边的债。   张氏喜极而泣,拉着儿子拜起了老天,又在嘴里发着誓言,等恩公来了如何如何恭敬伺候等等。   陆璇站在墙外听了半会儿,抬头看看天色还尚早,想起李淮的话下意识的要转去小南门。   房子的事暂时落实了,陈家的事,她根本就不必插手。   迈出去的步伐又退了回去,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陈澈偷进陆府与自己说的那番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暂且不去管陈家这些事,回头派人书信一封过去就好。   这般想,陆璇已转身出了巷口。   彼时夜黑如浓墨,四周静悄悄的,西城这里一直没有其他地方热闹,这里的人早早就歇下了,不常出夜门。   走到白日里热闹的街道,左右拐了好几个方向,往城中方向走,结果出来得急,陆璇一不小心就收不住动作。   站在黑夜下一众人唰地回头,一双双锐利的眼眸正冷冷盯着收不住脚的陆璇。   不小心撞进一双深幽如潭的眼,陆璇不由在心里边低咒了一句。   站在边上身穿斗蓬的颀长身形侧了侧,将藏在斗蓬下的半边脸露了出来,虽然天太黑,她却能借着一丝光亮看到那半张皱巴巴的脸。   陆璇:“……”   ☆、083.撞人   腥红的唇慢慢开启,“拿下。”   本来要往前的人,分出一半扫了过来,陆璇不是傻子,在看到他的真实面目时就转身跑。   陆璇脚下飞快,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追出一里之地左右就没有再追上来。   心里有些好奇李淮三更半夜带着人出来到底想干什么,最终还是没折返回去看个究竟。   李淮三年不出府门,那完全是他一直在黑夜行动,从来不在白天现身。   所以说,那些传闻都是掺假的。   又按着原路回去的陆璇顺利的进了太子府,夜半,无声无息的淌过,没有人发现她出过门。   确认李淮不在府中的陆璇一觉睡得到是极沉,次日醒来洗漱过后,陆璇面前就摆满了各世家的帖子。   她贵为太子妃,虽然在那之前名声有点不太好。却得韩姑娘青睐,再来现在身份是太子妃,一些名门妇人,贵女总要做些表面功夫,请她喝茶的喝茶,玩赏的玩赏,各式各样的帖子。   “蒋家小姐已经能出门见客了,得骆老诊治后,气色好了许多。她的帖子,太子妃可要接。”冯妈妈特意将蒋玉惜的帖子递过来,提了句。   这么特意,陆璇要是没有点表示就说不过去了。   蒋家怎么都说是太子的外祖家,亲近别人之前忽略了这一家,外边的闲话怕也不知传成什么样。   蒋玉惜痊愈,向各府贵女下帖子请到蒋府走动一遭,像是一种正式的宣布。   陆璇视线扫到桌面上“小南门”字样,眼神微微闪动,说:“给蒋府回个声,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帖子是昨日傍晚时就下了,蒋府早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小宴席,由蒋玉惜主持。   ……   蒋府从一早就开始热闹,进进出出全是各府的贵女。   虽然多数势力与蒋府不太和,表面的功夫,这些人向来都做得极好,正如此刻,蒋玉惜病了这么多年,突然恢复宴请。   大家也不能落下了面子,薄礼也要拿出一份来做一番表示。   陆璇到的时候,陆湘刚好也由右面方向过来,停在跟前。   两姐妹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眼红的只是陆湘,陆璇只淡淡瞥过去一眼。   陆湘张了张唇,终是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唤她一句太子妃,“五妹妹。”   还不待陆璇说话,旁边就有个冷讽的声音传来,“世子妃和太子妃真是姐妹情深呢。”   一句话,惹得旁边众人都回了头,纷纷给两人行了礼。   姐妹情深?   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边笑,谁不知道从小就做陆湘跟屁虫的陆璇对世子抱有的心思。现在却做起了情深姐妹来了?这话谁听谁笑。   “原来是刘姑娘。”陆湘咬牙恨恨地扫了刘玥一眼。   刘皇后的侄女刘玥向来是这帝都城贵女们领首之一,不少的贵女都向她靠拢,她的话一落,就有了不少人附和着,也不怕得罪了她这个世子妃。   国公府和四皇子那里就是士同一气,偏偏这刘玥总是与她不对盘,见面就喜欢暗讽几句。   平常时有宴时,两人一般不喜欢同时出现。   今日刘玥突然出现在这里,到让陆湘有些意料不到。   “自世子妃成了亲后,这肤色好了许多呢,”刘玥冷漠笑笑。   肤色好?   成亲当时先是从花轿跌得个狗扒屎,新婚夜再度被世子爷冷落在新房,后又被自己的婆婆刁难不说,回门时还看到自家哥哥那样……再碰上李临桉对陆璇存在旧情,拉拉扯扯,回府后在屋里生了好一通闷气。   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说,她的肤色也变得有些蜡黄,哪里能好。   刘玥这是打着她的脸说话呢。   众贵女偷偷掩嘴一笑。   陆湘脸色涨红,不能对刘玥做什么,只能愤愤瞪了陆璇一眼。   “请诸位贵人进府吧,”站在蒋府的妈妈见大家都聚在这里,忍不住道了一句。   刘玥率先入府,连陆璇这个太子妃都被挡在了前面,陆璇眼神淡淡地看着刘玥高傲的背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见陆璇这般低声下气,跟在刘玥身边的贵女们也连连挤着她先入府门一步。   陆湘倒是跟着刘玥第二个进。   古人最讲究尊卑次序。   她们这样落陆璇的面子,就是没将太子放眼里。   跟着陆璇一起来的只有冯妈妈和绿袖,都是太子府的人,陆璇表现出来的怯懦让两个做下人的有些不太满意。   下人就是下人,不能越过主子前面去。   蒋玉惜早就在自己的院中准备好了,听说春季赏花到了,蒋玉惜平常时不能出府,只让下人们在自己的院子栽种了不少花卉。   现在正巧是开了不少,赏花的同时,也能增进一些感情。   蒋玉惜主要还是想和自己这位表嫂好好增进感情,至于其他人,不过让她们传达她蒋玉惜安好的消息。   蒋府没有个女主人,她做为蒋府唯一的嫡女,以前不能做些什么,现在病好了,也该好好的在帝都城中走动走动,免得生疏了。   站在院门前,陆璇能闻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将之前的药味都散去了不少。   “太子妃,请随老奴来。”蒋府的妈妈恭谨地引着陆璇往另一边走。   突然这时,一直走在陆璇身后的一名女子在过台阶时‘不小心’崴了一下,整个身子朝陆璇撞上来。   陆璇站在台阶中间,这一撞下来,是要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的。   “太子妃小心!”   陆璇早就知道身后人的异动,却没有及时避开,反而等着她撞上来。   在身后那道声音响起时,女子已经撞上了她的背,陆璇看上去像是下意识的避让。   “哎哟哎哟~”   撞上来的女子本来已经碰到了陆璇,没想到被陆璇突然避开,还在她的脚下一拐,在众人的眼下,陆璇只是不小心为之。   那贵女哎哟哎哟的叫着从台阶滚下去,也不过十阶的台阶,朝头往下栽下去,也会受伤。   前后的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纷纷围了过来,陆璇刚好被身边的冯妈妈‘扶住’,一副我也吓到的模样,众人眼神变得有些怪异,特别是刘玥的。   要撞人的贵女本就是她特意安排的,没想到却让这贵女跌了个狗扒屎不说,下巴也被砸坏了,直嚷嚷的哎哟着叫。   ☆、084.化解   刘玥先是回过神,喝了句:“还不快将你们家姑娘扶起来去请大夫。”   看那贵女被磕得直嚷着痛,等丫鬟们将她扶起来时就能明显看到她侧下巴处又青又肿的,还冒出了血丝,无端端在脸边多了一个难看的疤,原本还算漂亮的脸,此时有些不忍直视。   丫鬟刚刚将人扶起,贵女就指着陆璇嚷道:“是她推了我……是她……”   她这一指认,场面诡异的静了一下。   陆璇抬头看贵女,幽静无波的目光投在她身上,贵女竟觉得一阵心慌。   背后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贵女却当着众人面说是陆璇推她,明显的栽赃让四周气氛变得诡异。   刘玥眼神转了转,对陆璇说:“太子妃身份高贵,看哪个不顺眼让人处罚便是,只是……”   刘玥的话一落,所有贵女看陆璇的眼神有了几分别的意味。   再高贵怎么样,难道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在座的哪一个不是高贵的贵女?另外,她贵为太子妃竟然伸手推人,这种事,也只有那咱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才做得出的事。   这位太子妃,也不过如此罢了。   陆璇拂了拂衣袖尘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地问贵女,“本妃很想知道本妃是怎么推你的?姑娘都说给大家听听,在本妃面前以‘我’称之,可是对本妃这个皇家儿媳有什么意见?”   话抛出,贵女面色变了变。   陆璇转身,看向身后其中一位贵女,“章姑娘可看清楚了。”   走在身后的不只是前面那位贵女,还有这位章姑娘,其父是御史大人,在其中的身份也非同小可。   她的话也不会有人敢驳。   章若迎目光在那位贵女和刘玥之间来回,再落到陆璇身上,轻声道:“看清楚了。”   陆璇收回视线,看向那位受了伤的贵女,“许姑娘现在还认为是本妃推了你?”   许青宛咬咬唇,眼神在刘玥这里回了一圈,又落在陆璇身后的章若迎身上。   两人的身份还是差了许多,章若迎平常时也并没有与她们为伍,这般当众指认只怕不成。   正思量间,一道清越的声音从章若迎身后传来,“章姑娘看得不清楚,我这双眼却是看得清。”   章若迎让开了一步,将身边的韩冰容露了出来。   “韩姑娘!”   “见过太子妃。”   陆璇点点头,“韩姑娘不必多礼。”   许青宛和刘玥等人脸色微微一变。   “许姑娘这会儿伤着了,还是将她扶回府去请大夫看看吧,一个姑娘家落下这么大的伤疤也不太好看。至于对皇家不敬,本妃就当作没发生过。”   陆璇一摆手,就此将这事给打住了。   许青宛咬咬牙,有些承受不住周围投来的目光,诬赖太子妃就是与皇家过不去,以后别人怎么看她啊。   可她也是为了给刘玥出气啊,谁知道陆璇会避开了。   “太子妃宽宏,麟国之福!”韩冰容微笑赞了一句陆璇。   陆璇看了韩冰容一眼,她却回以一记笑眼,其意让陆璇有些无奈,却也有点对这位韩姑娘动容。   韩冰容几次的示好,陆璇不是没有看出来。   陆璇收回目光,在丫鬟搀扶那位许姑娘过来时,银光在暗角位置闪过,不动声色的窜进许青宛的体内消失不见。   许青宛只觉身上传来一道细微的痛,很快就消失,也没在意。   下巴的痛早就盖过那细微的小疼了,抿着唇站在陆璇面前,“是,是青宛看错了……请太子妃原谅青宛的一时错认……”说罢,人就跟着跪在面前。   陆璇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你也是无心,本妃没放心上,回府去好好休养吧。”   短期内,也不要再出现了。   许青宛知道自己这宴是参与不了了,咬着牙向刘玥的方向看一眼,由丫鬟们扶着回府。   许青宛一走,大家又是静了静。   陆璇淡淡的视线落在刘玥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我们进去吧。”   陆璇一句话落,领先一步进入正院。   落在身后的冯妈妈和绿袖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太子妃也并非愚笨的人,这般她们也就放心了。   方才若陆璇拉她们两个下人出来指认,对方必然会反咬一口。   她却将御史大人的嫡女章若迎拉了出来,这位御史大人为人正直,只对皇上忠心,皇子之间的斗争一直没参与。   但也同时,御史大人也在朝中受到了不少排挤。   不站队,哪能安安生生的过?   蒋玉惜早早就在正院里等着了。   看到领先进来的陆璇,蒋玉惜略有些苍白的小脸有了些笑容,上前参拜,“参见太子妃娘娘……”   陆璇实在有点受不住这个‘娘娘’的称呼,扶住了她。   “你我不必行这些虚礼,都是一家人。”   陆璇这句‘一家人’让蒋玉惜面容的笑深了两分,依言起身。   今日让陆璇过来,就是特意让大家都看着他们‘一家人’是怎么相处的。   蒋家的强大也奠定了太子的后盾有多强,而蒋玉惜和陆璇之间若不和睦就被有心人利用了。   “那玉惜就厚脸皮称太子妃一声表嫂了!”   蒋玉惜比陆璇大差不多两岁,行事做风都有一股大家风范,虽然数年未与这些贵女相处,话里话外都说得漂亮,礼仪上也顾得周到,让人挑不出刺来。   陆璇落座,其余都依次坐下,蒋玉惜与诸位姑娘见过后,就让人将自己栽种的花卉搬上前来,让大家赏一赏。   陆璇对赏花这玩意提不起半点兴趣,坐在位置上没动。   蒋玉惜种的花都不是一般的品种,让贵女们不由称奇的同时赞不绝口。   “韩姑娘!玉惜一直听闻韩姑娘的大名,今日得见,玉惜甚是满怀欣喜!还请韩姑娘不要嫌弃玉惜的小宴寒酸……玉惜以茶代酒,给韩姑娘敬一杯!”蒋玉惜走到韩冰容面前,递着茶杯敬茶。   陆璇坐在不远,看着。   刚刚转开脸,突闻蒋玉惜呀了一声,然后就是连连的抱歉声传来。   转回来,陆璇就看到蒋玉惜忙招呼一名大丫鬟过来将拍着水渍的韩冰容领走,视线落在蒋玉惜歉然的脸上,眼神闪了闪。   韩冰容刚和丫鬟们一走,赏过花的刘玥也走了回来,抬手示意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会意的走开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将一小盆的东西捧上来,是一盆品级极好的君子兰。   陆璇视线跟着过去,盯了这盆摆在蒋玉惜面前的君子兰两眼,面色略微一沉。   ☆、085.算盘   君子兰到是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君子兰盆里两面青葱的小草,陆璇眼睛一眼就瞄到了根叶边沾上的一根草。   一般种花的人都会清理掉这些杂草,可偏偏刘玥让我搬上来的却是长了细草的,看上去到也给君子兰添了一分青色。   除开了就有点不太好看了,有一种别出心裁的感觉。   “听说你爱养花,特地从我爷爷那里拿了这盆君子兰过来,你可别推辞了。”刘玥见蒋玉惜要开口,一句话堵了回去。   蒋玉惜巧言一笑,让身边的人收下了,夸了一句后就吩咐下人搬到她房门边。   陆璇跟着那丫鬟过去了,这边的人似乎也没注意到她的离开,等找人时才发现她不在。   “太子妃?”   丫鬟正将君子兰搬去蒋玉惜的卧房,被一只手挡住,看见对方的脸,吓了一跳。   陆璇指了指这盆君子兰,“长得到是不错,只是多长了不少的草,你放过去时先把草拔了,再往上边浇些水。”   丫鬟被陆璇一通的吩咐得莫名奇妙,但也没敢问,“是,奴婢知晓。”   陆璇摆手,“去吧。”   丫鬟抱着盆栽走出了许远,突然回头,“太子妃娘娘!”   陆璇正要在这里透个气,又被那丫鬟叫住,回头。   丫鬟大步回到陆璇的面前,盈盈施了一礼,“我家姑娘身体一直都不好,直到近来得神医相助才渐渐好转。不知方才太子妃娘娘所言……”   看着眼前这位灵动的丫鬟,再看看她的服饰,记起这奴婢是蒋玉惜的近身二等丫鬟,脑袋到是转得快,知道这东西有问题。   就算陆璇不提醒,他们蒋府也会防着点刘府送来的东西。   刘氏和蒋氏本就不和,这点防备早就有了。   陆璇也不过是趁着这时过来透透气,再多嘴指了点了两句。   没想到这丫鬟到是回头问起自己来了。   “给蒋老送过去吧,你家姑娘病了这么久,府里总会有些见识的大夫。”   丫鬟眼神亮了亮,“多谢太子妃娘娘提点,奴婢这便去问一句老太爷!”说着,抱着手里的盆栽就去了。   陆璇摇了摇头。   仙鹤草,虽不是什么毒性猛列的东西,相反,仙鹤草本身只带极其微量的寒毒,算得上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毒草。这种草即便是吞食整株都不会致命,可怕便在于它会向外释放这种寒毒,人若生活在近旁,时日短倒无事,时日一长,寒毒在体内日积月累,到了发作那天,不光药石无灵,即便最高明的大夫也未必能诊断得出来。   而君子兰根底撒着一种如泥土般的粉末,入土便无色无味,随土变色,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泥土无异。   可一旦等到君子兰花开,就会带出一种极淡的香气,吸入人体初时没有什么。同样与仙鹤草一样慢性,只是这种香会在体内化为烈性的热毒,如同吃错了补品,引起的发热。   也是无法根查的,到时候这两样东西使得人体呈于冰火两重天中,发作时便会当场暴戾而亡。   刘玥真当蒋家的人是傻子不成?弄这么明显的东西过来。   想到这刘玥的心思歹毒,却是个没脑子的,也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看着这满院的美好,忍不住往右边慢步走去,连身边的冯妈妈和绿袖都被打发在现场外边守着,自行慢步在这院中游荡。   韩冰容从水榭里换了衣裳后就与自己的丫鬟们出来了,依旧是引路过来的丫鬟一路引她们出水榭。   蒋文高正头疼着与太子那边取子联络,虞国在太子大婚前,冷硬的提出了时限与不可拒绝的条件后,就一直缩着不见人。   这个金樊实在欺人太甚,但麟国现状却又是无可奈何。   除了上贡,没有别的法子。   刘氏在宫中把权,四皇子的势力又逐渐强大,对太子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外扰还未解决,麟国自己就已经四散了,没有半点的团结意识,麟国,迟早是要毁在这些败类的手里。   妹妹突然让人将他匆匆叫回府,以为出事的蒋文高没敢耽搁,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府了。   由小厮带着拐过水榭这边,也许是走得急,他又是从右侧过来,一时没控制力量就上去,一道柔软的身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蒋文高下意识的将人揽住,待两人定眼一瞧,均是一愣。   细腰被男人的手臂紧紧箍住,半个身子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能听到他稳重有力的心跳声。   韩冰容耳根子噌地一热,眼神出现了慌乱。   “放肆!”   秋瑶低喝!   蒋文高回神,将人托着放开,退出三步作礼,“在下无意冲撞韩姑娘,实在抱歉!”   两人是见过面的,只是一直没有交集。   不想在这个院子里给碰着了,见蒋文高语气透着正真,与他这副长像有些格格不入。   韩冰容先是一愣,后又是娇气地摆了摆手,“蒋将军不必多礼……”   “多谢韩姑娘宽宏。”   正气的话说完,两人相对一阵无言。   韩冰容见其面上有些懵意,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不由噗哧一声笑,只是这声笑极低,很快收住。   但蒋文高还是听到了,俊逸的脸孔上有些晕红。   韩冰容见状,觉得有趣,含笑道:“将军步伐匆匆,可是有急事?如此,我便不好打扰了。”   “韩姑娘……”   见她要离开,蒋文高鬼使神差地叫住她,可人站住了,蒋文高又懵了。   他要和她说什么?   韩冰容回眸见他愣住的模样,又是眯眼一笑,面蒙遮住了她的脸,露出来的笑眼却很是迷人,蒋文高一时深陷这双眼眸之中,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将军可还有事?”   “无事……只是想问问韩姑娘方才可否撞疼了……”   韩冰容眼中闪过愣怔,她还未笑,身边的丫鬟和妈妈到是先掩嘴轻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位蒋将军看着精明带着一股邪劲,为人却这般木讷。   韩冰容摇头,蒋文高却突然干巴巴的提议,“蒋某……送姑娘出去。”   韩冰容张唇欲要拒绝,但见他这木头般的做法觉得有些趣意,笑眼微弯,点了点头。   而这一幕,陆璇全程目睹,她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那两人也没瞧见自己,这眼力是得有多差?   忽然想起韩冰容的身份来时,陆璇的眼中透了一抹古怪,蒋家若真的要娶了这位,对谁才是最有帮助?李淮有没有想过让蒋文高或者支持他的人娶了这位韩姑娘?毕竟机会,只有这么一机。   眯了眯眼,陆璇心底算盘又啪地一打响,沉入湖底,归为平静。   ☆、086.送药   外边突然一阵的宣闹回了陆璇的神魂,从后廊道走出去,冯妈妈和绿袖正等在外边。   不用陆璇开口问,绿袖就先将那边的情况说了出来,“是世子妃不小心将蒋姑娘最心爱的白茶花给撞碎了,还将御史大人家的章姑娘给撞进了泥池里。”   “哦,”陆璇闻言点头,一边往外走。   正巧看到了蒋玉惜让人将章若迎从泥池里拉上来,原本娇滴滴的小美人,如今浑身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章若迎死死抿着苍白的唇,原本旁边就是一个小莲池,因刚放干了水,下边的泥很软,也很深。   陆湘那么一撞,差点害她被埋在泥池里。   章若迎抬着水眸,冷冷地盯着陆湘。   陆湘一脸焦急的上前道歉,“章姑娘,这……我并非有意,实在对不住……蒋姑娘这里可有换用的衣物?”   “章姑娘与我的身量差不多,听云,快去给章姑娘安排洗浴。”蒋玉惜连忙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听云。   听云左右视之,见陆璇不知何时回到了这里,这才领命去安排。   章若迎被丫鬟们扶着走向后院。   赏花赏出这么多状况,这些古人也真能折腾,   “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料之外,还请诸位莫见怪。”蒋玉惜说着话,摆手让身边的妈妈叫人来清理被打破的现场。   陆湘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上前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歉。   蒋玉惜扫了眼陆湘,笑笑:“不过是一株茶花罢了,不碍事,到是章姑娘那里,她怎么都说是御史大人捧在手心的嫡女。虽是世子妃无心之失,但到底也是在我这里出的事,万一御史大人追究起来,我这里怕是不好说清楚。”   蒋玉惜意味不明的话让陆湘脸色有点难看,御史是当朝三公之一。纵然陆湘这背后是国公府,一旦御史大人追究,只怕她也讨不到好。   另外,她一番话是警告陆湘和刘玥不要在外边随意造谣,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刘玥虽与陆湘不太和,陆府到底是站在四皇子这边的,两人也算是统一战线的人。   章若迎进门时帮过陆璇,刘玥和陆湘这两个人就统一针对了她。   刘玥扫了后面站着的陆璇,冷淡道:“也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御史大人追究,蒋姑娘如实说便是。”   蒋玉惜微笑,颔首。   现场重新清理过了,一群娇娇女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陆璇自动远这些女人,站在后面尽量不去掺和。   花赏过了,热闹也闹够了,众女们渐渐告退。   之前那位捧着君子兰离开的丫鬟在刘玥离开时,从蒋老处搬了一小盆白水仙过来。   刘玥走时,蒋玉惜回送了过去。   刘玥收下后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陆璇见大家都散了,正要离开,蒋玉惜身边的丫鬟却叫住了她,“太子妃,我家姑娘有几句话要同您说。”   站在门槛前,从台阶往院子看去,蒋玉惜正回头对自己颔首。   陆璇只好回身。   “太子妃叫得生分了,玉惜就叫一声表嫂。”   “随意,”陆璇对称呼没有特别的要求。   “这次请表嫂过来,主要还是联络一下感情,玉惜希望往后表嫂与我能多走动。毕竟,这个帝都城中,你我二人算是最亲的同龄女子了。”   陆璇不禁看着蒋玉惜,原先看不出来,这少女心中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自然。”   陆璇的回答仿佛让蒋玉惜松了一口气。   陆璇到底是陆府的人,就算嫁了她的太子表兄,也许这心还是向着陆府的。   将来有一天四皇子要是有意利用,太子殿下指不定会吃亏。   “我们两家亲近,也是爷爷的意思。”末了,蒋玉惜又来了一句。   陆璇眼神漠然地看着蒋玉惜,不知怎的,蒋玉惜觉得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陆璇的眼睛。   半晌,陆璇点点头。   ……   出蒋府,陆璇不禁抬头看了看这古朴的牌匾,蒋府二字挥洒如龙。   那边,章若迎正好从后面出来,净过身,换了一身淡素色衣裳。   刚出来,就见陆璇要离开,章若迎打起了精神来对陆璇微微颔首。   陆璇却突然走过来,上下看了她一眼,没等章若迎施礼,陆璇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到她的手中,“那泥渗了些东西进去,回府沐浴时滴上两滴泡。”   章若迎愣愣地接过,她身边的丫鬟想要阻止又退了回去。   “蒋姑娘平常时用的药有几分毒,池里以前积过一些不好的东西,”提了一句,陆璇就回了马车,吩咐驾车离开。   章若迎还愣在原地,一时没了反应。   “姑娘,这药……”   “也是太子妃的一番好意,没理由不收,”章若迎神色闪了闪,捏紧了瓷瓶。   等回府后再让大夫看一看就是。   ☆、087.聆音   并不太温和的光线折射在窗台边,将屋里照得有些淡淡的明亮,窗下,一只充满沧桑感的手正挥动着手里的笔杆。   蒋玉惜用过药后,过来就看到窗位下的蒋老爷子挥洒笔杆的苍劲。   视线落在蒋老同样拥有沉厚沧桑感的背脊上,蒋玉惜的视线不由略暗了一些,蒋家前后发生的种种事件,已经差不多击垮了他强健的身躯。   “爷爷,”忍不住叫醒了正沉浸自己世界的人。   蒋老抬了抬手臂,转过头看进门的蒋玉惜,勾起最后一笔,道:“都送走了。”   “嗯。”   蒋玉惜点头时走过去,素手拿起墨条给蒋老磨墨。   蒋老摆了摆手,搁下笔。   蒋玉惜也顺势放下手里的墨条,同蒋老一道走到椅边坐下,亲手给蒋老倒了茶,才道:“孙女看太子妃是个明事理的,比孙女想像中的要好应付一些。”   没想到第一面,陆璇就在蒋玉惜心里烙下好应付的印象,蒋老看了看自己的孙女,轻叹,“你年纪还是小了些,阅历不足,瞧不见背后那些隐藏的东西也在所难免。”   蒋玉惜摇头,并不赞同,“爷爷,虽然孙女已许久未曾出过门了,但有些东西,孙女还是看得明白的。孙女觉得,爷爷您就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孙女今天可是违心和太子妃说了那些警告的话。观察过后,孙女总怕那番话会弄巧成拙,虽然太子妃比孙女年岁小,但孙女看得清楚,我们的这位太子妃并不是传闻那些天真不知事。”   陆璇的眼神太沉了。   沉到让人有一种锋利的错觉。   而这样的人,往往是不能拿这样的方式对待,很容易弄巧成拙。   蒋老一再防着陆璇的行为,让蒋玉惜有些担忧。   “这女子爷爷只接触过一次,往后你多注意些,”蒋老听到孙女这般说词,也不一意孤行,让蒋玉惜多观察。   防着陆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孙女明白!”蒋玉惜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是调皮地一笑,巧笑焉然!   “方才哥哥送韩姑娘出府了!”   蒋老一愣,继而笑了笑,“你这鬼精灵!”   “爷爷,那可不是孙女的意思!太子表兄可是很乐意哥哥亲近韩姑娘呢!”蒋玉惜眨眨眼!就见少女少有的灵动,煞是可爱!   “韩家这个嫡女着实也不错!”因为家变的缘故,蒋文高之前定的一门亲事给退了,后面就一直未说过,一直耽搁到现在。   如若真能娶到韩冰容,两人又是两情相悦的话,也算是一箭双雕!   “爷爷,听说太子妃和韩姑娘很亲近,如若能让太子妃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事半功倍了!”蒋玉惜黑眸转了转,打起了这个主意来。   蒋老放出去的眼线也将这些告知,不过是墨宴上突然展露了些小才情,就得了韩冰容的高看。   也许是陆隐站队的问题,让蒋老对陆璇总有那么一点抗拒的心理,总觉得这个女娃将来会给太子坏事。   而且,他人老了,总是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太子现在在朝中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支持,还是看在他这个老家伙面上才做出的选择。   难不保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他们不会弃太子而去。   他年事已高,哪天两腿一登,挂了,一切都归于尘埃,太子会更多磨难。   最让蒋老担心的是,他们蒋府派出去寻找的神医骆老也对太子之症摇头,直到昨日骆老突然来找他说也许请那位小公子可以解决太子的麻烦。   眼下,他正派人出去寻,那天给蒋玉惜把过脉,开过药后,他说九天再来,但蒋老哪里等得及,骆老的意思刚刚转达,他就急得派人出去了。   蒋文高近来与金樊那里周旋,他这个老家伙也该为自己的外孙做点事。   ……   虞国和麟国两国关系,因金樊一口咬定纳贡的数量,只多不能少的强硬迫压下,朝中大臣都愁白了头。   麟国之内不团结,连镇定边关的军队也比不过人家虞国,想来强的,怎么来?   而一味的向虞国服软,长久下去……麟国只怕要灭亡。   太子不在府里,陆璇一点也不意外。   自从那次和她讨论金樊的‘大礼’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哦,除了那天夜里她以陌生人的面孔示人外。   不过两天时间,宫里就传来消息,陆隐升了中书令,踏入了麟国真正的权势中心。   陆老夫人一高兴,在陆疆不经意提的一句上学堂的话就应允了,而意气风发的陆隐难得也让人去做了安排。   就这样,陆疆以重臣的嫡子进入国子监,与众位在读的皇子还有贵族子弟同窗。   得知这个消息时,陆璇并没有多高兴,她到是愿意陆疆去外边的私塾读书,也不愿他搅进这里去。   这一两天的时间,陆璇也没有闲着,将身边的人打发,就往西城跑。   所以,陆璇在太子府的下人面前就是一个吃了就睡的大懒虫,到点了就吃饭,吃了就把自己关屋子不出门。   陆隐升职一事刚过,养了几天伤的陆谕终于能下地了。   董氏对陆疆进国子监的事很是介意。   还没想着法子整治他,这会儿就钻进国子监了,要是越过了她的谕哥儿,那还得了?   将来,她的谕哥儿是要继承陆府的,可没你陆疆的事。   加上陆湘时不时的传来消息说世子爷,如何对陆璇这个贱人念念不忘之类的话,说以前世子爷表面讨厌陆璇,其实是在心里喜欢……跟她成了亲后才表现出来的云云。   董氏旧怒加新怒,在陆疆还有两天进国子监的时间里,变着戏法让陆疆进不了国子监,在先生那里留下坏印象。   就在董氏正准备整治陆疆,坏他前途时,陆璇出府时也没有闲着,换了张平凡的脸,进了帝都城的销金窟——聆音阁。   名字取得雅致,里边行的行当可不雅。   那是男人心目中的温柔香,自由天堂,发泄快乐的好地方。但同时,也是一处极为花钱的销金窟!   聆音阁是这帝都城最贵的青楼,也是达官显官,世家子弟最爱呆的地方。   几乎进入这里,就跟进了一座金殿似的,布置错杂精美,彼有一种进入一座古朴宫殿的错觉。   在里边,你几乎看不到平常时的青楼表现在外边的孟浪,很有一种含蓄的情调。   进入这座堪称宫殿的青楼,陆璇的第一感觉就是,华丽,古朴,完全不似一家青楼妓院。   如果你注意,还能看到有一两个儒生坐在半隔的雕花格子间里读书呢,偶有一美人红袖添香,别提有多么的享受!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青楼,陆璇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088.请客   聆音阁歌艺舞曲为帝都城一绝,阁内女子才色兼备,是放浪不拘的读书人和略识风雅的江湖浪客常去的地方,往往他们来一趟,基本都会一郑千金。   更受帝都城官员以及世家子弟的喜爱,聆音阁虽不拒绝客人留宿,但却多是以客人与姑娘们把酒谈心为主,阁内女子以温柔抚慰失意人的落莫,分享着喜怒哀乐。   “默娘,”有位青衣女子登上三楼,低声道:“有位新来的年轻公子要见默娘,还请默娘于小楼相见。”   执掌聆音阁的第一人默娘,微微一怔,“年轻公子?”缓步自回廊边走过,她慢慢地道:“聆音阁许久未曾有过什么陌生的年轻公子了,他既然指名要见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青衣女子亦步随在身后,闻言接着道:“那位年轻公子还给了千两的银票,票上虽无票号,但我却能从中窥得见临城霍家的手笔。”   默娘一步一扶袖地往里走,听到青衣女子笃定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微顿,“霍家是临城第一富豪,莫不是霍家三公子中的一位?”   也许是因为为了守一个规矩,霍家人行走在外,多半喜欢用这些没有霍家票号的银票,叫这位姑娘给遇上了一回,这次才能一眼就认了出来。   青衣女子摇头,“是生面孔。”   默娘走进小楼的待客堂,里头一名背脊挺直的年轻公子也当真年轻,只是这张脸还真有些年轻,只是这张脸有些过于平凡了些罢。   默娘进门浅笑:“不知这位贵客找上默娘,入我聆音客,可是有什么烦忧需要解?”   “烦忧?”   少年的声音极好听,默娘有瞬愣了下,然后就听少年点点头,“也确实是件烦忧的事,你便是这聆音阁的主人家?”   “是我,公子唤我一声默娘便是。”默娘笑笑道,挥手让青衣女子敬茶,慢慢走到正堂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知公子有什么烦忧,不妨直说。”   陆璇缓缓回身,“我家大人需要一位妾,想从你聆音阁挑一位纳了,千两银票是聘金。”   默娘和青衣女子怔住了。   到聆音阁找妾?还有聘金?   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   “公子这是……”默娘有些摸不准,纵然她看惯了人,如今已有二十五六岁了,已经很久没有遇着这种事了,忍不住被说愣了。   “我家大人喜欢妖媚讨好的女子,府里子嗣单薄,最好是能尽快给我家大人怀上一个……”陆璇泰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斜面的默娘,“你既能管理这么大的聆音阁,想必有些本事,我的这些话,默娘当听得懂才是。”   默娘摇了摇头,“伤天害理之事我聆音阁从不喜沾……公子,这是难为了默娘。”   “默娘怎么就认为是伤天害理之事?”陆璇不急不徐地道。   “公子可否给个缘由?”默娘略一沉凝,说。   “信得过你聆音阁,默娘也且放心,只要那位姑娘出了阁,就不属于聆音阁的人了。”陆璇突然起身,走到默娘跟前,弯身附耳说了一句,“是四殿下挑人送中书令大人的礼。”   默娘倏地起身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少年,脸色有些微微变。   “默娘现下觉得如何。”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默娘照着办便是,”默娘以衣袖拂落于衣裳上的檀香飞灰,笑笑道。   “默娘且调教好了再放到中书令大人面前,那位的意思是让中书令大人满意为止,何时娶回府,也是我们家大人的事。”   陆璇这句话提点得很适当,默娘怎么又听不出来?   让她专门训一个表面看着乖巧听话,浑身妖媚却有自己心思的女子送到中书令大人面前,惑他娶回府,这个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   从聆音阁出来,陆璇转了几个圈,又回到西城变回俊美少年的模样,走出来时,万家灯火通明。   夜,来了。   为了给董氏添个堵,分走心思,陆璇花的这份钱也不觉得冤。   等董氏忙着对付这个女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疆儿的事,对着漆黑的夜冷冷一笑,转身朝热闹的市集走了一段。   一身男装,在这古代行动也颇为方便许多。   陆璇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走进了一家高档的酒楼,招来小二就上了二楼。   刚刚坐下,一名劲衣男子提着剑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公子,我家大少爷请。”   男子微微一侧身,陆璇就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那位少爷,他正微微朝她举了举杯,眸中带着笑意。   陆璇一愣。   霍长归?   他怎么会在这?   仅是一愣,陆璇就坐了过去,动作自然,“霍公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大夫,原来小大夫是帝都城人士吗?帝都城最出人才,霍某到也不意外了,”霍长归笑得跟邻家大哥似的,温雅如玉。   陆璇被他一口‘小大夫’的叫得有些别扭。   “给小大夫重新叫些饭菜,就这里的招牌菜吧,”霍长归摆了下手,身后的劲衣男子就下去传了。   陆璇也不介意吃他这一顿饭。   “不知小大夫名号?”   “无名无号,”陆璇随意的回一句。   陆璇不说,霍长归也不介怀,知道有些人喜欢守着一些奇怪的规矩,或许这位小大夫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也不一定。   很快,小二哥就将几道招牌菜上齐全了,看着摆满的一桌,陆璇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就是奢侈。   陆璇不客气的动筷,一边问:“霍大少是来帝都城做生意的?”   霍家曾有人入仕过,也是临城的大世家,到了霍世桀这一代,他们就退出了官场,经营起了商业。   如今也是临城的首富了。   “是,也不是。”   陆璇也没追着问到是还是不是。   “大哥……”楼道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只是话没说完,就看到了一边的陆璇,霍长明一张脸有些复杂。   “快来见过小大夫,”霍长归抬了抬手说。   “你怎么在这里?”霍长明傲娇得很,没给陆璇什么面子,主要是前面闹了一回别扭让霍长明不知道该怎么对陆璇这个人。   ☆、089.兄弟   “不可对小大夫无礼,”霍长归以兄长的姿态扫了霍长明一眼。   霍长明在心里边哼哼一声,坐到陆璇的身边没说话。   “明明连长英的年纪都不到,还装模作样,”霍长明的声音很小,陆璇耳聪却听着了。   陆璇淡淡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还是个小孩子呢,连霍长英都不如。   霍长归挑起好看的眉,“长明,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放心吧大哥,我的能耐你还信不过吗?不过,帝都城中有一个金樊在,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行动,那家伙盯皇室盯得很紧,”霍长明也不避讳陆璇,压着声音说。   连眼神都变了。   陆璇不由看了霍长明一眼,长得俊朗挺拔,三兄弟各有千秋,没想到这霍长明还有另一面,谈起正事来,也不含糊。   “陈家的那位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避着?我们霍家和他们陈家有意做成这单生意,他们现在避着虞国人,难道其中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两兄弟压着声音在嘀嘀咕咕的,本来无意听下去的陆璇忽然听到霍长归说起陈家,不由抬了抬眸,在两兄弟之间来回扫了眼。   突然提起陈家,不得不让陆璇想起李淮说过陈家在虞国有些特殊买卖之类的话。   霍长归口中的这个陈家,陆璇猜必然是刚进帝都城没有多久的舅舅和表兄。   霍长明提及皇室和金樊,霍家背后,比她想像中还不简单,只怕不是一般的商人。   陆璇沉思间,两兄弟已经商量完了。   “不知小大夫下榻处在何处?改日好好登门拜访,”眼前这位有如此精绝的医术,结交总是没错的。   陆璇从沉思中回来,听到他的话正要摇头,窗下的街面突然传来一道骚动。   桌上的三人同时往窗下望去,“是虞国人。”   霍长明马上就看出了那伙人的身份。   陆璇微微眯眼,李淮不是派人去剿了他放在临城的人了吗?怎么又有虞国人进帝都城?   陆璇知道金樊放在帝都城的人数大慨有多少,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支陌生面孔,那就说明是金樊放在另一个地方的人。   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为何金樊突然将人弄进帝都城?   想到李淮近来没在太子府,眉轻皱。   “都是因为虞国的强行逼麟国纳贡,才对我们的生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霍长明冷哼一声,对金樊的不屑,但不可否认的是,金樊这号人物确实是值得人忌惮。   虞国的实力麟国一直惧着,这次堂而皇之的进麟国索要大量贡品,简单太无耻了。   可恨的是,麟国还没法反抗。   憋屈,实在憋屈。   麟国俨然就是虞国的附属国。   “长明,有些话还是要当心点,”霍长归就怕他口不遮掩的,哪天祸从口出。   霍长明对着街下面哼哼一声,端坐着,什么也没说。   陆璇撑着下巴,靠着窗棂往下看,盯着热闹的夜市,视线落在那支队伍里。   这是李淮的事,国之大事,她没必要掺和进去。   打定主意不理会的陆璇拢了拢袖子,饭吃完了,也该走了。   “小大夫,霍某送送你,”霍长归突然起身同她一起下楼。   陆璇想没想就拒绝,“不必了,离这里不远。”   “霍某还有几句话和小大夫说,就送一段路,”霍长归温雅地笑了笑,陆璇一时也没法拒绝。   霍长明郁闷地跟在身后,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亲近这个小子。   和霍长归同行出了酒楼的门,待走出一段距离,陆璇开口:“霍大少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听出陆璇催他的意思,霍长归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再次感谢小大夫,没有小大夫,长英如今只怕卧榻不起呢。”   “霍大少不必拐着弯说话,你们都知道,就算没有我,霍三少的毒也会渐渐清理干净。”   霍长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倘若小大夫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陆璇定定地看着他。   在那个世界,就算是面对自己至亲的人也需要保持警惕,否则下刻自己就会没命,至于朋友,她的身边,从未有过。   除了医术,就是武功……   朋友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非常的陌生。   “不需要。”   陆璇眼神徒然冷了冷。   霍长归脾气很好,并没有因为她冷冰冰的拒绝而恼。   霍长明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注意着两人,听到她这样对自己的大哥,霍长明恼道:“我大哥肯跟你做朋友,那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长明。”   霍长归的眼神扫来,霍长明只好怏怏不乐地收回。   正是这时,陆璇侧面突然冲出一辆发了疯了的马车,霍长归和霍长明同时反应过来,因为陆璇娇小的缘故,霍长归下意识的去护着她往后退。   在被带出去的那瞬间,陆璇看到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桃花眼里带着邪气,他那双眼很好认。   虽只是一瞥,陆璇还是看清楚了。   ☆、090.出手   “砰!”   一道惊天巨响!   陆璇回头一看,发现马车连带着人撞到了一处小楼前,还连累了身边无辜人。   烈马猛的朝墙面撞击,像是急着自杀般,冲势极猛,带撞出去,连马车内的人和车夫都被撞飞了出来,不知死活。   而马车,则是四分无裂。   还有两三个无辜的人,被疯马当场踢死。   场面有些血腥的狼狈。   “洪大人!”   “快去请大夫……”   陆璇这厢刚刚和霍长归站稳,走过去的队伍中突然冲出数名麟国护卫,往马车凑过去。   陆璇再抬头时,发现那位已经由远走近。   霍长归和霍长明已经退到了一边,皱眉看着走来的男人。   男人长得有些阴邪,嘴角噙着一抹流气的微笑,身后,是一众虞国护卫紧随,正是陆璇他们刚刚在上面看到的那一队人马。   “是金樊,”霍长明压着声音对霍长归说。   霍长归颔首,没说话。   “本将军也没想到马会突然发疯,你们麟国的训马师也实在太不负责任了,竟然让这样的情况发生。”金樊勾着唇笑道。   那被无辜死去的洪大人被几个护卫黑着脸色抬了出来,看到惨状,麟国的人隐忍着满腔的愤怒瞪着笑吟吟的金樊。   “金将军……”   “接下来,本将军自会安排,还是好好看看你们家洪大人吧,麟国,该好好的肃整一番了,连这种小意外也没拦下来,”金樊讽刺的视线扫了一圈,护卫们两拳握得咯咯响,因为没有证据,他们只能咽下这口气。   洪大人的马很乖顺,连用了好几年都没事,为什么偏偏遇上他们了就出事了?   若说没有这位金樊将军的手笔,绝无人相信。   洪大人是礼部侍郎,负责招待虞国来使之一的官员,而金樊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麟国一个下马威,他心里想必是有了怨气,突然想发泄一番。   他按插在麟国的暗桩竟然逐一被拔除,而这个人,他们却没有办法捉到,他怎能不气?   所以,就在礼部侍郎洪大人身上下了一手,泄泄他的火气。   “金将军请,洪大人这里需要我们,麟国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金樊要带一支兵力进来,他们麟国却忍着怒火出城给他们做迎接工作,结果,他们却反过来加害他们麟国的官员。   看着笑眯眯的金樊,大家只敢怒不敢言。   谁叫虞国是强国,麟国如此弱得只能附和。   “本将军是个很知趣的人,既然洪大人没办法站起来接待我虞国,本将军也不会强求……”金樊勾着唇,桃花眼往躺在地上血水直淌的洪大人,估计着他很快就会咽气。   附近刚好有一家医馆,老大夫被拖着过来,当场救治。   洪大人还有一口气在,护卫们急急忙忙将大夫弄过来,让他马上施救。   大夫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一脸的愧疚。   金樊听了大夫的断定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旁边几个无辜百姓更是没有办法救活了,难得能欣赏到这场好戏,金樊阴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就在隐蔽处的二楼方向,有人将下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   身后一道黑影愤愤道:“爷,这个金樊实在是阴毒。”   “他在给麟国一个下马威,也是在警告我们。”一道苍老沙哑难听的声音慢慢传来。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可仍旧满身怒气。   ……   “让开,”陆璇本不是有同情心的人,可让她看到之前几次想要杀自己的金樊得意,她心中有些不太爽。   “你是谁……”   “他还有一口气,我能救他,”说罢,陆璇出手非常快,一枚独特的长长金针从手腕中滑了出来,在他们连眼都没眨过瞬间扎进了鲜血猛涌的洪大人穴位上。   “住手!”   有人暴喝!   “铮!”利剑拔出,抵着陆璇的脖子。   “左右不过是死,何必激动,”陆璇冷淡的拂开护卫的剑,然后在洪大人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   霍长归和霍长明连忙回神走过去,架开了他们,给陆璇一个施救的空间。   “小大夫。”   “我施针不喜欢吵闹,”陆璇给洪大人喂进一颗药丸,掌心撑在他的后背扶起他坐着,丝丝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掌心冲进他的体内。   洪大人血立即止住了,陆璇连连下了好几针,这才放开人。   她施针的动作非常神速,普通人的眼神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但暗处的人和金樊却看清楚了,那是极其奇怪的手法。   金樊转回来的身形就定住了,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多管闲事的少年。   “爷,是那个小子,”暗处的人吃惊道。   正望着下边一幕的人没说话。   “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出现。”   ……   两盏茶的功夫,陆璇已收针,拿起洪大人质地极好的衣裳拭了拭手,再给他把了一脉,以及顺畅的呼吸,对身边目瞪口呆的老大夫说,“可有纸笔?”   大夫摇头,围众中突然道:“小公子等着,我们这里有。”   陆璇一抬头,才发现他们撞击的小楼正是经营墨宝的。   很快那人将所有东西都备齐送到面前,陆璇挥起笔,飞快的写下药方交给呆愣的护卫,“抓药。”   “是。”护卫下意识地道了一句。   陆璇转向那几人,摇了摇头,“他们尽快清理了。”   没救了。   金樊阴冷地盯着陆璇,她一起身,就与他森然的视线对上。   陆璇完全不避,反而走到金樊的面前,冷淡道:“如果我是金将军,绝对不会使用虞国才有的东西,马匹上有一股金将军身上才有的味道。”   金樊倏忽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陆璇退出两步,对霍长归说:“今天就到此为止,霍大少的话,以后再说。”   话落,人转身往后面人群走去,她一走,中央就暴发了吵杂声,无不是议论刚刚她那一手绝世的针法。   直到人走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俊美少年郎,到底是谁?   帝都城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于是,霍长归和霍长明就成了围攻的对像,因为刚刚那少年和他们说话,霍长归无奈一笑,只好说他们也不知道那是谁,而他们,确实也不知。   暗处的人问:“爷,还要捉这小子吗?”   他的爷没有说话,只是深邃的视线紧紧随着那道身影越看越远……   ☆、091.上学   闻讯赶过去的蒋家人,那位神秘少年却从帝都城消失了一般,不再见踪影。   而回到太子府的陆璇依旧无所事事的呆在屋子里,李淮仍旧没有出现,就像是突兀的从她眼前消失了般。   无影无踪。   陆璇也乐意他没有出现,就算他人间烝发了,陆璇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次日。   陆璇从梦中醒来,房门被无礼的打开,陆璇抬眸对上冯妈妈歉意的神情。   “冯妈妈可是有什么事。”   陆璇从榻上下来,看着冯妈妈的脸色,知道她是有事来找自己。   “给太子妃请安!”   “我这里不需要虚礼,”陆璇淡淡摆手,身后凌荟领着几个丫鬟开始伺候陆璇洗漱。   等陆璇洗漱好了,冯妈妈才将手里的帖子交给陆璇,说:“这是老奴给太子妃记好的帖子,太子妃看看还谁要请进府的,一并加进去,老奴好去办。”   正要接帖子的陆璇一愣。   “在太子府办?”   “是,太子妃和太子爷已经成亲多日了,太子爷早就带人传了话,让太子妃好好操办这次的宴会,让帝都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的存在。”   陆璇皱眉。   李淮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爷的意思,太子妃还是要好好操办才行,一应事物,奴才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地方就选在太子府的前大院处。太子府禁地多,太子爷也让人把守了,也请太子妃放心。”   所以,她只要决定谁来就行了?   太子妃操办宴会,帝都城内谁人敢不来?   只是……   陆璇并不喜欢搞这种东西,如果可以,她拒绝。   “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办就是,至于人选,你们自己看着办。”   见陆璇一副兴趣恹恹的样子,冯妈妈就知道陆璇不喜欢这些大小宴,但身为皇室,这种时不时都会摆起来的宴席是必要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   “行了,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进来打扰我,”等人传了早膳,陆璇依旧将人赶出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为了不让人起疑,陆璇在屋里子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书集。   这样一来,大家一致认为她是躲在屋里看书。   ……   其实他们一关门,陆璇就出去了。   先在聆音阁附近看了一圈,然后去陆府,发现陆疆已经不在府里,提前去了国子监。   最后只好回太子府了。   没想到刚回到府里没多久,就说淑妃娘娘要见她,请她入宫。   想了想,陆璇还是坐了轿子进宫。   ……   今天是陆疆初上国子监的日子,身边只有一个绍叔,到了国子监侧门奴才不能进内。   一切,还需得靠他自己,初到陌生的的环境,又没进过国子监的他被眼前繁杂的宫宇给迷晕了脑袋。   “喂,小子,你是谁?”   正是陆疆打算走出这道安静的廊道去找人问路时,前面有几个身影闪出来,指着陆疆冷声喝道。   陆疆咬着薄唇,抬头看靠近自己的几人。   人人一身华衣,神情居傲,大手阔步的朝他过来,当看清楚陆疆这张脸时,领头的少年突然冷冷一笑,“原来是陆家的那位小公子。”   少年大慨十二三岁左右,眉眼长得俊挺,却被自己的神情生生给破坏了。   “你怎么知道?”陆疆一下子被人认出来,一时有些愣。   因为对方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少年冷笑,“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   “这是国公府的七少爷,你还不过来见过!”少年旁边另一个长得壮实的少年突然过来扯着陆疆,陆疆人小,一下子就被推到地面上。   原本一直在养着病的身体本就看着比实际年纪小了些,被推到地上,手擦到地,马上就流血了。   “真弱!不过是推你一下,就流血了!”   “临踪,这下可又多了一件玩具了,喂,小子,还不快给临踪磕几个响头,以后他可是你的头儿了!”另一个少年哈哈一笑。   陆疆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冷笑的李临踪。   那倔强的模样让李临踪眯了眯眼,“怎么,你不服我。”   陆疆咬着牙,没说话,正要起身,不想李临踪突然走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陆疆朝后翻了一个跟头,逗得几个少年哈哈一笑。   突然多了一件玩具,让他们的心情很愉快!   陆疆撑着身体起来,看着面前笑哈哈的少年,双拳捏得咯咯响。   要忍,一定要忍。   李临踪是国公府嫡二房的嫡子,和李临桉的感情还算好,国公府对陆家不满,陆疆并不知道。但他也能猜到是陆湘那里的关系,所以才会让这位李临踪对付自己。   想到这层可能,祟疆咬着牙,更是隐忍。   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迷路了,我就想问问国子临学监处怎么走。”   陆疆温淡的话说出来,几个少年均是一愣,紧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壮实的少年突然走过来,搂住了陆疆的脖子,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箍着陆疆,“我们正要去国子监,正好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陆疆就能感觉到了他话里的一股不怀好意。   抿了抿薄唇,矮小的他用力点了点头。   少年嘿嘿一笑,伸手掐了掐他白嫩嫩的脸颊,这皮股还真滑溜!   少年跨着陆疆的肩,半强行的将人带走。   “临踪,就这样了?”   李临踪淡淡地瞥了说话的人,“不然你以为如何。”   “我们这不是很久没有人陪着玩乐了,手痒了吗?”那少年嘿嘿一笑,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而事实上,他们这一群人,确实是纨绔子弟。   “后面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玩,这么快就整跨了,后面还有什么盼头,”李临踪哼哼一声。   几个少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股阴邪的东西。   ☆、092.错杀?   淑妃要见陆璇用了七公主的借口,其实陆璇心里明白,有一点因素在董氏那里。   淑妃娘娘和皇后不同,她是出身于国公府的,陆湘嫁了李临桉就算是攀了淑妃这门亲了。   皇帝在宫中对淑妃也宠爱,表示对护国公的一份重视。   每朝每代的皇帝都会用这种手段来分化下面的势力,臣子们越争,他越愉悦。臣子们的势力分化得当,他这个皇帝坐得就更安稳。   “给淑妃娘娘亲安。”   进关雎宫的华音殿,陆璇给面容精美的淑妃行礼。   “太子妃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给太子妃看座。”   “是。”   淑妃的话刚刚落,身旁立即就有人搬来另一张椅子给陆璇。   扫了没起身,也没出声的李筠,陆璇不动声色的坐好。   说到底,就算陆隐升了官,成为重臣,陆璇这个不受陆隐喜爱的女儿,自然也不可能入得了淑妃和七公主的眼。   之前李筠在陆府对陆璇有几分好颜色,也是看在韩冰容的面上,而现在陆璇成了太子妃让李筠觉得有些敌对的意思,她的皇弟还这么小,争皇位的可能性极其的渺小。   也许是淑妃和李筠说过些什么话,让李筠改变了态度。   陆璇对这位公主除了那次陆家,这一次是再次的接触。   而也从这对母女俩冷淡的表现来看,必然是对她这位太子妃不满意的。   董氏吹吹风,再加上国公府那边的立场,还有淑妃该为自己儿子着想的念头,她们会排斥她这个太子妃也理所当然。   让陆璇不明白的是,淑妃将自己叫进宫,又以七公主的名义,是要做什么。   “太子近来可还好?”   淑妃出口就先问太子爷。   陆璇压着眼帘回答,“挺好。”   “若不是这次大婚上有人见着太子,本宫还担忧太子是不是又犯病了,”这话,已是试探了。   李临桉站在四皇子身边,那淑妃也是在替国公府试探?   李淮的病实在拖得太久了,而且,这病在外人看来实在古怪,连拖了三年也没死的人,自然会让人时时刻刻掂记着。   特别是可以能与李淮抗衡的四皇子。   陆璇淡淡道:“如若淑妃娘娘担心太子,改日亲自过府瞧一眼就是,这样也能安娘娘的心。”   淑妃眉毛一挑,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太子妃有所不知,这话是皇后娘娘要母妃来问问,太子皇兄的病,是整个朝廷都关心的事,母妃也只是希望能替父皇分忧。”   安安静静的李筠突然说话了。   “太子爷确实是挺好。”   陆璇再次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并不热络地问陆璇一些家常问题,陆璇时不时回答一两字,一副并不愿多谈的模样。   面对如此冷淡的陆璇,淑妃心中有些火气,左推右敲,终于是将她们想要知道的都问出来了。   从陆璇的言语中听出来了太子对陆璇实际上的不重视,很多内里的东西都不可能让陆璇接触。   为了给自己儿子留一条路,淑妃唯一能选的就是往四皇子这边倒。   陆璇出了关雎宫,淑妃才对女儿道:“由此看来,太子是不可能看重这个陆璇了,之前那些表现,怕也是做给世人看的。今日,也浪费了些口舌,什么也没探到。这个陆璇在太子府里头,也不过是个摆设,无大用处。”   “母妃,女儿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不让陆大人去探,反而让您来。”   对皇后,李筠总觉得要防上三分。   淑妃无奈摇头,“筠儿,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若母妃不靠拢过去,皇后也不知会想什么法子对付我们呢。你弟弟才这丁点大,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们……在这个宫里头,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动动这……”玉指指了指脑袋。   李筠眼神暗了暗。   知道母妃能够占得而今一席之地,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来的。   宫里的女人,不斗,就只有一条路走。   ……   麟国的国子监就设在皇宫的西南方向,陆璇从宫道出来,让送出来的人太监回去了。   太监也乐得少走一段路,由着陆璇去。   捞了一名宫女问了国子监的方向,陆璇直接过去。   有太子妃的腰牌,到是没有人阻拦她,走进了国子监的地盘,就感觉到一股读书人的气氛扑来。   陆璇今天的穿着并没有多么引人注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呢。   站在大柱子边,往堂内看了几眼,远远的没有看到人,因为四面都是侍卫,陆璇也不好靠得太近,负着手在附近闲逛了起来。   等陆疆下学了,她再过来。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走到后围的小沙地,从廊台边往下一看,瞥见有几小孩子在玩耍,其中两人还叫得特别大声。   她只看一眼,正打算走远,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衫。   “快,学狗叫!”   “啪!”黑色鞭子啪地一下抽在两手着地,腿跪下的小男孩身上。   “叫啊!哑了吗?”   “说好跟我们玩,现在装哑,是想让我们不尽兴吗。”壮个子的少年突然抬脚往小男孩的背上一砸。   小男孩闷哼一声,身子趴下,脸也吃进了土里。   陆璇眸色徒然阴煞,大步走上两三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气。   “林骁,你这一脚的功夫可下轻了啊,”李临踪突然拍了拍壮个子的肩头,嘴角勾出一抹邪气,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旨首,“少爷我不太喜欢这小子的脸蛋,给我划花了……”   “哧!”   一枚银针以不可思议的力量从后面冲来,无声无息的打在李临踪的腋下穴位上。   要接过匕首的壮少年手落空,冷不防的,李临踪错手朝他的肚子狠狠的捅了一刀子。   “唔?”   壮少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眼眸渐渐被恐惧所占领,腹部的疼痛将死神拉近,有一种他此刻要死的恐惧感袭来。   “李临踪,你……”   李临踪瞪傻了眼,狠狠地退了数步,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中触目惊心的血红,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093.不够   “咣当!”   李临踪将手里染血的匕首丢提,满脸惊恐之色,眼睁睁的看着林骁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捂着腹部,疼得周身抽搐。   “啊!杀人了!”   同伴突然大叫了起来,沙地外围的侍卫纷纷冲过来,就看到眼前惊人的一幕。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   再怎么嚣张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而已,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死人,不被吓死才对。   侍卫长看到眼前一幕,吓得眼前一暗,那可是兵部侍郎的嫡次子啊,另一个杀人的正是护国公二房小少爷。两个都不好惹的主,怎么偏偏出了这等事,不是叫人掉脑袋吗?   陆璇勾勾唇,发出一声冷笑,模样冷酷无情。   “快传太医……”侍卫长不敢耽误,连忙大吼。   李临踪仍旧两眼空空地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陆疆愣愣地抬头看着突然惊变的一幕,刚刚还在努力欺负自己的壮个子现在却躺在地上了。   书监里授课的先生和学生都往这边匆匆赶过来,突然死了人,国子监瞬间乱成了一团。   确认陆疆被忽略后,陆璇悄然离开了国子监。   ……   国公府这下可不能安宁了,而兵部侍郎至此之后,只怕与国公府分裂了,两人都是在为四皇子做事,否则小辈们也不可能玩到一块儿去。   只要两方不和,此后,在四皇子面前,如果很多事情意见不同,两方因为这件事各算计各的,四皇子也有得头疼了。   当天,听到消息的四皇子立即从宫外赶回来。   国公府的二爷和国公在,兵部侍郎一脸悲愤的跪在皇帝面前为他的小儿子主持公道。   这件事,一看,就是不好结果的。   四皇子进得殿门一看这作势,头就疼了。   因为两边都是站在他这里,一个处理不好,其中一边都有可能怨恨上。   皇帝也头疼,小辈们出了这种事,谁也没料到。   事实摆在眼前,皇帝想要偏袒国公府是不可能的,可难道让李临踪给林骁以死谢罪?   刚刚太医已经确认,林骁无救了。   ……   冯妈妈在宫外候了许久才见徐徐出来的陆璇,刚刚匆匆路过的太监多嘴说了一句,冯妈妈就知道国子监那边发生了点事。   “太子妃可知国子监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冯妈妈是太子府的人,太子在宫里没有可信赖的人,里边有什么消息只怕很难传到太子的耳朵里。   这也是冯妈妈为什么乐意陆璇进宫的原因,可以多多替太子爷探听一些情况。   陆璇摇头。   冯妈妈面上不禁有点失望。   陆璇阖着眼靠在马车内,马车行出了许远,才慢慢睁开双目,自己这一下,也算是给太子行了一个方便。   分化四皇子的势力,将来,太子就有更多的可能。   ……   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连驻在驿宫的外使金樊也拿到了一手的消息,当然,太子手中同时也多了这么一份消息。   太子殿下大手一挥,暗中,不由推动了这件事的恶化。   没有过多久,国公府二爷的小少爷就被行了刑,被打得半死,但总算是留了一条小命。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也是解决了。   诸不知,兵部待郎对这样的处理没有一点满意,表面对四皇子的恭维,背地里却恨得牙痒痒,对四皇子也渐有几分不满。   疙瘩留下了,发酵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璇偷偷在外边炼了一些药,抽了空跑陆府一趟。   陆疆看到陆璇,脸上扬起了干净漂亮的笑容,“姐姐!”   屋里只有奶娘和绍叔,刚刚为陆疆涂药,看到陆璇来,奶娘偷偷转身抹了一把眼泪。   “让我看看,”陆璇也没多言,拉开陆疆还没有合上的衣衫,看到身上触目惊心的伤,陆璇黑眸一眯。   “姐姐,我没事……”陆疆连忙掩住自己的衣衫。   “姐姐给你上药,放开,”陆璇的语气突然加重。   陆疆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松开了。   “我不疼……真的……姐姐,你别不高兴。”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们会将你送进国子监,”陆璇有些后悔没和陆隐明说送哪里。   国子监确实是好,却不适合陆疆。   陆疆摇了摇头,“疆儿喜欢那里……”   陆璇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陆疆,皱眉:“他们这样捉弄你,也不知道吭声。”   “他们只是同我玩玩,等玩过了他们就不会再找疆儿了……疆儿不想给姐姐惹麻烦。”   陆璇手指轻轻一曲,继续给他上药。   想到弟弟因为害怕忍受这些,陆璇不由箍紧了双手,眼中一片冰凉。   这种程度的惩罚还不够……   ☆、094.柳氏   九天的时间一到,陆璇又是夜半进入蒋府替蒋玉惜把脉,留下一张纸条悄然而去。   蒋老得知这少年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入蒋府摸到蒋玉惜的身边,心惊不已,得知此事的蒋文高更是虚汗流淌,有些庆幸那少年不是采花大盗。   否则蒋玉惜的名节只怕不保,当时蒋文高并不在府中,否则第一个先盯上这少年郎。蒋老为错失机会有些遗憾,同时对这少年更是小心翼翼,又让蒋文高暗中派人找到他,太子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已经三年了,再拖个三年,麟国的朝局只怕又是另一番新景了。   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如若想要活命,只能是太子上位,否则,等到四皇子稳坐皇位的那刻就是蒋家,太子的死期。   很快,陆璇的生辰就到了。   等陆璇反应过来,办宴的这天正是自己的生辰时,还是有些愣了下。   李淮竟然选了这天替她办了一场大宴,三年以来,太子府还是首次办宴席,不论是好奇的,还是不好奇的,都想要挤破脑袋拿到一份请柬。   更有一些不请自来的。   太子妃生辰,就连皇上都让人备了礼送到了太子府,每个进府参宴的人都自动备厚礼。   太子府办宴的前院一片热闹,冷冷清清的太子府突然装进这样的热闹,和大半个肃清的府邸一对比,就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璇坐在寝屋里,由冯妈妈几人着装打扮。   这时门被带响,凌荟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太子妃,九少爷到了。”   “让他进来,”陆璇立即转身。   陆疆的小身影从侧面走进来,正要欢快的扑过来,发现屋里的人都不是自己熟悉的,生生忍住了心底的喜悦,规规矩矩的上前要行礼。   “做什么,”陆璇手托起了他的动作。   陆疆左右看了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有些不悦的陆璇,“给太子妃请安……”   “都先出去吧,”陆璇脸色更显得不悦,摆手屏退了左右。   等他们都退下了,陆璇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以后不论人前人后不必讲究身份。”   “可是祖母过来时,就跟疆儿提过了,不能……”   “好了,小小年纪,想得到是挺多。”   “这些还是要注意的,免得姐姐被人抓小辫子。”陆疆嘟囔了句。   “姐姐自己会小心的,”陆璇让陆疆坐好,扶着他的脉把了把,发现自从习了那内功心法后,陆疆的身体渐渐大好。   “近来在国子监可还好?”拔了专门欺凌他的人,陆璇仍旧是不放心。   陆疆点头,“很好,姐姐放心吧,我在国子监认识了一个大哥哥,他人很好,帮了我很多次……”   陆璇皱眉,“大哥哥?”   看弟弟这神情,显然很信任那位‘大哥哥’,这可不太妙。   陆璇不禁有些担忧,“最近这几日才认识的?”   “嗯,”不等陆璇问对方的身份,陆疆就已经献宝似的说出来了,“他是丞相府的嫡孙,殷墨,虽然他每次帮了我都是酷酷的说顺便,但是我觉得他是有意帮我。”   陆璇皱眉。   丞相府的嫡孙。   没等陆璇继续问清楚,冯妈妈就过来了,说时辰到了,客人们都到了,就等着太子妃了。   陆璇带着陆疆出现在宾客大院,顿时引来一阵热议。   主宴设在大院中,宾客多,却也不会显得铺张,因为桌上的菜色很普通,只有两三样精致的点心能够显示出来太子府的地位。   菜色虽然普通,但陆璇打着节俭的旗号来办这次宴席,纵使是再高的官位也不能当着太子妃面前说些什么。   有些人还是头次看到太子妃,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当看到陆璇的模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太子会娶这陆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拥有绝色的容颜,已足够做理由了。   陆璇拉着陆疆坐到了主座上,陆璇这举动,无非就是让诸位明白,她有多么重视陆疆。   “真是委屈世子妃同我们坐一桌了,”陆府的那桌,陆纭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视线再落在陆隐身边的那位美娇娘身上,轻笑,“三叔和柳姨娘真是恩爱,连这样的场合都带出来了,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都羡慕得紧呢!”   坐在陆隐身边的那位天生媚骨的二十来岁左右的美娇娘吃吃地笑了笑,胸脯挨着陆隐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四姑娘既然是小辈,还是要有小辈的样子才行!”   陆隐抬头威严的看了陆纭一眼,并不想与这些小辈计较,毕竟他的身份摆在了这里。   柳氏是陆隐刚刚新纳的宠妾,外边应酬的场合都带着她,刚被抬进府的那会儿,董氏气得一连好几天没吃饭,今天这场合,董氏又避开了。   身为董氏的儿女,陆谕和陆湘看到柳氏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勾引自己的父亲,脸色相当不好看。   也不知道这女人用了什么妖法,将父亲迷得团团转,让他往东便往东,绝不会往西。   不过是一个妓子罢了,凭什么夺走他们母亲的地位。   但陆隐就爱柳氏这样的,做孩子,又能奈他何?   陆纭被柳氏呛了一声,脸上相当不好看,陆靖见妹妹冲动,暗暗使了一记眼色,陆纭只好忍了。   他们三房的风头早就盖过他们大房了,哪里能和他们三房比,现在,只能忍着。   女人的嫉妒心还是很有威力的,连以往冷静自持的陆纭也在自己年纪越来越逼近,却无良婿的情况下,对陆湘的嫉妒,对三房的恨意不断的增涨。   将她内心最丑陋的东西激发了出来,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眼睛里有一些令人发毛的阴冷。   “柳姨娘别介意,纭儿只是心直口快,说错了什么话,还请柳姨娘担待些。”陆靖到底年长一些,同时也知道这个三叔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陆隐现在是中书令大人,朝中新贵,这个时候得罪人对大房没有好处。   而且,以后他要走仕途也需要这位三叔的帮忙。   “大少爷既然这么说了,姨娘这里再计较可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柳氏眯着媚眼笑眯眯道。   陆靖眉心一跳,总觉得这柳氏媚态太浓,连他都快把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赶紧从柳氏的眼中移开目光。   柳氏埋在陆隐的怀里,吃吃地一笑。   陆府的位置离主桌并不远,陆璇能清清楚楚的将陆府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看到柳氏,她很满意。   接下来,也足够陆府这些人喝一壶了。   ☆、095.猜忌   “金将军给麟国太子妃贺生辰!特献上东海明珠一枚!”   一道低沉的喝声由门来,众宾客唰地一下朝门方向望去,一抹玄色身影由门廊处来,金樊那浅色面孔不过眨眼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金樊,麟国众人脸色不太好看,特别是身为人臣,更是对这位金樊将军敬谢不敏。   “怎么,本将军来不得?怎么也与太子妃相识一场,帖子没送到府上便厚着脸皮过来讨杯生辰酒喝了,太子妃不介意吧?”   金樊眼尾抛出淡淡的邪意,带着流气,笑眯眯地看着主桌的陆璇。   陆璇眸光落在他身边属下捧着的大礼盒上,不太乐意地道:“自然不介意,给金樊将军看座。”   金樊是贵客,自然要坐在主桌上。   金樊笑眯眯地撩袍子下摆大大方方的坐在陆璇的主桌这里,目光露骨地在陆璇的身上转了两圈,最后落在身边有些怯意的陆疆身上,嘴角的邪意不由加深。   “这位就是陆府九少爷吧,到和太子妃长得一样水灵!”   同等调戏的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各异,有兴灾乐祸,有不满,有看戏的……   陆璇对金樊调戏自己的话浑然不在意,也像是听不出来般,淡淡道:“多谢金将军夸奖,疆儿还小,金将军还是少夸些为好,否则他哪天就会骄傲了。”   正期待陆璇回应的金樊闻言,竟当场哈哈一笑,“不愧是太子妃,有些话说出来,本将军就爱听!”   目光阴邪地盯着陆璇,嘴角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就像是不怀好意般。   陆璇眸光微紧,金樊的目光落在陆疆的身上,让她不太喜欢。   “那真是我的荣幸,”陆璇不咸不淡的道,一幅坐怀不乱的淡定模样让金樊嘴角勾得更深。   眼前的这个陆璇,每次见面都能让他想杀她的兴趣更浓。   “陆大人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连本将军看得都眼红了,”金樊每吐一句话,都能引起周围人的警惕和紧张。   金樊代表的是虞国的庞大势力,他来麟国,是强硬讨要贡品的。   对这个人,没有谁不惧。   金樊慵懒的视线朝陆隐的方向扫去,陆隐被盯得浑身一毛,但做为朝中重臣,陆隐自然是不能退缩分毫。心里纳闷着金樊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边举着杯子过来敬他。   “金将军过奖了。”   金樊抬了抬手里的杯子,笑眯眯地道:“本将军可不是过奖,而是说实话。于某些方面而言,只怕连陆大人也都不如太子妃呢,到是可惜了……”   不知道可惜什么,金樊只对陆隐摇头,一副为陆隐惋惜的模样看得别人一头雾水。   和陆璇相处过的人,将问题往另一角度看的人,就会发现,眼前的太子妃确如金樊所言,并非过奖的客套话,而是事实。   陆隐同样是听不懂金樊的话。   “太子妃一个妇道人家想必有诸多的不方便,本将军看九少爷年纪正好,太子妃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陆璇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陆璇这么直接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这点到让金樊有些意外,探到某些东西,金樊的嘴角勾得更深。   “以本将与太子妃的交情,无须同本将客气,”金樊目光落在陆疆的身上,“再说,还得等九少爷开口,不是吗?”   陆璇眸光微冷。   众人皆被那句‘交情’的话给弄懵了,什么时候太子妃和虞国金将军有这样私密的交情了?是了,在大婚时,金将军还特意以自己的名义送陆璇一份大礼呢,虽然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份大礼是什么。   依照金樊三番两次接近陆璇,又是送礼之类的举动,也不禁让人有了诸多歧义的猜测。   短暂沉闷的气氛中,寂离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宴席上,直奔金樊来,给陆璇行了礼后,对金樊道:“我家太子爷早就听闻金将军的大名,今日特地请金将军后院一叙,不知金将军可否赏脸?”   寂离的态度不卑不亢,在金樊面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樊拿余光扫了眼陆璇和陆疆,陆疆被他阴邪的目光一扫,下意识的往陆璇这边挨近。   陆璇目光沉静地与金樊对视。   “麟国太子要见本将军,自然是不能推脱的,”说罢,身形一起,跟着寂离一同离开了。   金樊一离开,席上再度恢复了热闹,暗暗看向陆璇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些意味不明。   “姐姐。”   陆疆在桌底下紧紧握住了陆璇的手,陆疆敏感的感觉到那位金将军周身诡异的邪气,甚至在他看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危险的东西。   陆璇握了握弟弟的手,示意他别担心。   很快,太子府发生的一切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   一次也罢了,可这金樊却三番两次给陆璇一种特别的对待,让本身多疑的皇帝起了更大的猜忌。   ☆、096.担心?   宴散时,陆隐特意留下来同陆璇说几句话,其实说白了就是要给陆璇几句警告。   四下无人之地,陆隐满含威严地盯着陆璇,“不管你与金樊怎么相识的,不要因为你自己的过失害了整个陆府跟着你一起受累。”   严厉话语让陆璇略一蹙眉,“父亲自己也看到了,是金樊自己凑上来,他是什么人,爹应当比女儿更清楚才是。”   陆隐面色有些微变,若不是这里是太子府,他怕是要问出一些不该问的话了。   陆璇见陆隐面色,就猜得出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了。   金樊为人风流,身边美姬不断,此人为了达目的,总是不择手段,可谓是阴邪得紧。   陆璇并不头疼遇上这种人,因为你可以处处防着这个人,倘若是那种笑面虎,那才是最难应付的。   “父亲放心,我不过是桥梁上一根梁木罢了。”   金樊想要给麟国找不痛快,四皇子和太子两人是麟国最有实力派的人,四皇子那里他暗中动手脚,而太子府,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只要拔了麟国这两位,麟国废掉迟早的事。   陆隐音色严肃,“不管事实如何,但妨你将祸端引给陆府,做父亲的也只好大义了。”   陆璇瞳眸一凝,眉梢轻抬,“父亲最怕的也莫过于自己的官位罢了。”   “你,”陆隐面容一冷,正要出言教训她一通,以正他这个严父之名。   站在不远处的柳氏正往这边顾盼,陆隐慢慢压住了火气,“你自己好自为之。”   站在门廊边,看着陆隐甩袖而去的背影,陆璇目光微沉。自从她要嫁太子后,陆隐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恶劣,从他的眼中,陆璇看到了‘放弃’两字。   奈何太子活得好好的,他暂且也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近日的表现到像是暂时的安抚。   脑中闪过些可能的猜测。   难道四皇子在背后策划些什么?随即,陆璇又觉得自己不该管这种事,李淮不是蠢货,这种事应当也早早准备好应对之策了。   凝眸思索着往门廊处走,突地又想到金樊。   若是四皇子和金樊联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不管闲事,也不惹人,别人也最好别来惹她。   ……   陆璇本意是要去看看陆疆有没有离开,一出拐廊,便看到一道身影正对着她,那处有一只青花瓷大缸栽种的莲荷,密集的荷叶正好挡住身影对面的那个人的面貌。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从陆府陪嫁过来的随芯,对面那人只露出一片质地极好的粉裙角,回想之前在宴上见到的这裙子主人,陆璇站定在那个位置,淡淡地看着正说悄悄话的两人。   等那粉衣裙女子转身要走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倏地回头,冷不妨的和陆璇的墨瞳撞上。   陆湘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强硬挤着笑,“五妹!”   随芯猛地转身,匆匆看了陆璇一眼就压下脑袋,“太子妃。”   陆璇敛了目光,走过去,“世子妃怎地进了这内院来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呢,让世子妃一个人,也太不尽责了。”   “是我让他们等在外边,我刚巧有些事要问问随芯!”   “哦?”陆璇余光扫了低着脑袋的随芯。   “还不是母亲,生怕五妹在太子府过得不舒坦,又怕你被太子府的人排斥,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该是要关心关心的。随芯是母亲派在你身边的忠仆,问她最适合不过,得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姐姐就放心了!”   陆湘的笑意未达眼底,眸色闪烁,明显心里有鬼。   陆璇一副不疑有他地道谢,“多谢世子妃关心,既然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下人们也不敢对我放肆,世子妃多虑了。”   陆湘有些不自地笑笑,“那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啊,打小就不让人省心,当初还是跟着姐姐到处乱跑的野丫头呢,如今已为人妇了……”   见她感慨的模样,陆璇凉凉地道:“当日是本妃年纪太小,不懂事,让世子妃见笑了。”   听出陆璇话里疏远的意思,陆湘眸色沉了沉,转而又恢复如初,“天色渐暗,我也该回了。”   “替本妃送送世子妃,”陆璇抬了抬手,示意随芯送人。   随芯忙作礼,跟着陆湘后头疾步走。   安静的庭院只有陆璇,正要抬步出院,一道故意发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陆璇早知身后花圃处隐有一人。   绿袖束袖道:“太子妃,九少爷已经上了陆府安排的马车,安全回府了。”   陆璇不禁回头看垂首在眼前的绿袖,心中波澜微起又很快归隐平静,“都听见了。”   绿袖一愣,点头。   “舍弟,替我谢一句太子,”陆璇负手,转了个方向踱步而去。   绿袖再次愣住,就这样?   她有些不太明白陆璇为什么明知道世子妃并不怀好意,却为何还要听之任之?   ……   屋里的幽暗和屏风挡住了那高大身影的真面目,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孤的爱妃可不简单,既然她未说话,便随她的意思。女人之间的事,往后也不必事事汇报于孤了。”   站在不远处的绿袖点头,“是。”   太子爷最近都在忙着外边的事,虞国的强硬和四皇子等人施加的压力,也足够太子爷烦忧了。这些小事既然太子妃能够解决,做属下的自然高兴有个人能替太子爷分担一些。   “孤近日在府的时间会越发的少,你既已被派到她的身边,听从安排就是。”   “是,奴婢明白。”   “下去罢,孤今夜会出城,替孤好好保护着太子妃。”   “是。”   她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妃是被太子爷认可的,否则也不会将她派到太子妃身边。   绿袖咬了咬薄唇,退了出去。   寂离也正好与绿袖错身而过,走进这间幽暗不明的屋子,“主子,人已经送出去。外边也已经安排好,子时就可以离开。”   “帝都城内有他们搅和,孤也并不担心。”   “主子是担心太子妃会被金樊寻麻烦?”   “孤的势力只怕也不能护她周全……”   “太子妃是个聪明的女子,主子不必担忧。只要太子妃安安分分的呆在太子府里……”   “寂离,你随孤数年,也该知嫁入皇室,就没有安安分分的时候。”   你想安分,别人偏偏不想给你安分。   特别是他这般身份的人,哪里能安分。   寂离垂眸,太子殿下说得没错。   “孤,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主子?”寂离倏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的侧影,这不该是太子爷能说的话。   “孤娶她其中一个原因你们是知晓的,却不知其二原因……”而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097.还物   ‘金医公子’之名不经而走,有人说这名是从临城来的霍氏大少爷口中传出,几经传播,又有人讲诉救治洪大人的场面,讲得那个维妙维肖的,像是在现场亲眼所见般。   礼部侍郎洪大人醒来后,想要寻找金医公子感谢。   哪里知道,金医公子的身影根本就找不着,只能作罢,看缘分再见了,不可强求。   陆璇从太子府这些下人的嘴里听到这些趣闻,这些都是由凌荟出府左右打听到了趣闻,有些小道消息都传到陆璇的耳朵里。   “金医公子?”   她柳眉微微上挑,这名号到是取得不错。   “是,听说是从霍氏大少爷口中传出来的。”凌荟解说。   陆璇眸微眯,“有什么来由吗?”   “听说这金医公子手持一枚银针就可从阎王爷手中夺命,最神的是,金医公子手中那枚金针,足有十几寸长,听着有些吓人。”   想到那样长的银针扎进身体时,旁边的丫鬟听了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好似那十几寸长的银针就要扎进她们的身体般。   “奴婢也听说了,那金医公子长得那个叫做俊,帝都城内的姑娘们听了金医公子,都视他为佳婿人选……”   “还有还有……”   陆璇知道八卦传得极快,也传得神,但传成这样子,她也真没想到。   “好了,不可在太子妃面前如此没规矩,”冯妈妈端着新茶进来,看到一群丫鬟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忍不住皱眉。   丫鬟马上就收住嘴,敛神陆续退出去。   陆璇抬头看冯妈妈,“冯妈妈也听说了?”   “是,金医公子的大名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冯妈妈如实说。   “太子妃,是李世子送东西过来了,”绿袖捧着一个大盒子进来,放到陆璇的面前。   “李世子?”陆璇看着这大盒子,眉微蹙。   “世子说,这是太子妃曾经送给他的,还回了一小半。”绿袖在说这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到是冯妈妈先皱了眉,劝说:“太子妃如今地位不同了,还是……”   “冯妈妈不用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冯妈妈不过是怕她再去接触李临桉,惹闲话,给太子爷扣绿帽子,名声传得不好听,是会直接影响太子的。   见陆璇听进去了,冯妈妈稍松了一口气。   陆璇打开盒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是桂花的淡香。   盒里放着一封信,看到这信,冯妈妈和绿袖不禁对视了一眼,而站得远的随芯则是眼神一闪。   陆璇展信阅览,李临桉的意思若她还想要收回当年那些东西,就到他定好的花舫去取。   这是变相的约她还是威胁她?   女儿家的一些私房物在他的手中,他完全可以放在别的用途上,比如随便将她以前那些随身物丢到一个男人身上,她的名节就难好了。   从这些荷包等物来看,前主对这位世子爷很是喜爱,否则也不会将这些东西赠于他。那么,李临桉收下这些东西,当时是怎么想的。   陆璇自然是有前主的记忆,知道还有很东西放在李临桉的手中,而她也并不准备要了。   将手里的信送到冯妈妈面前,轻轻一推盒子,“烧了。”   “太子妃,这……”冯妈妈看过信后,彼是不赞同地道:“太子妃是不打算去取了?”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罢了,他给不给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太子妃还是将那些东西取回来,免得有心人拿出来作怪,连累太子爷。”   陆璇顿了顿,她并不想见那位李世子,但冯妈妈这么说……也就勉为其难地点头。   “也好,到时候冯妈妈随我过去取。”   “奴婢也随着吧,”绿袖生怕陆璇不带自己般。   ……   没多会,陆璇已经准备妥当,绿袖却附耳来说:“随芯那丫鬟出府去了,太子妃可要将人唤回来?”   陆璇眸光略闪,摇头,“让她去吧。”   绿袖看了陆璇一眼,垂眸,“是。”   陆璇留着随芯,双不限随芯的自由,因仗着是太子妃的陪嫁,看人时总是抬高鼻孔对人。   可以说,有些嚣张得让人厌。   偏偏陆璇对她这个丫鬟很是宽容,仿佛丫鬟做什么事都随了意般。   绿袖他们虽是太子府培养出来的人,到底也是来伺候太子妃的,太子妃既然都没管这事,做奴婢的也不好说得过多。   只要那丫鬟没做出错事,一切就由她去。   ……   卧醉湖之所以叫卧醉,是因景致的美叫人醉在其中,贵族,雅士,大家闺秀们都喜欢到这一片游湖。   茶楼面前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花舫,两层,四面挂着六角雕花灯笼。   船中,一年轻男子正负手而立,顾首以盼,似在等着什么人。   只见他一身华衣,瞧那气质,就是非富即贵。   后头小厮几步上前,“世子,我们已经等这么久了,怕是……”   李临桉皱眉:“再等等。”   “世子,太子妃来了……”小厮突然指着岸上一个隐蔽的方向。   李临桉沉郁的目光微亮,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美人携婢女款款而来。   李临桉看到陆璇的那刻,心不禁松了。   有一种陆璇果然在乎自己的感觉。   ☆、098.解忧   一身淡青衣裙少女迤逦而来,阳光下,少女气质清澈,斑斓光线落在她细淡的眉间,滑过沉静的墨瞳,水一般的脸更显鲜活。   虽慢步而行,额间浸了些细汗,面容上也浸出一些,没一点粘腻油滑感,反倒更衬肤色润泽晶莹,颊边被日晒染上绯色,显得她绝丽的脸蛋更为楚楚动人!   “璇儿……”站在船前的李临桉情不自禁地唤了句。   跟着一起过来的冯妈妈和绿袖立即沉了脸,站在背后暗暗窥着这一幕。   她们太子妃的面容确实是过胜了,现在才十四,等再一两年,只怕会更招惹人。   太子府的人不是不知道这位李世子与自家太子妃以前的猫腻,是以,冯妈妈和绿袖更是防着李临桉,怕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   若不是为了取那些东西,冯妈妈和绿袖并不想陆璇出来见李世子的。   “世子爷自重,认真算来,你还是我的姐夫。论身份,你当唤我一句太子妃。”   虽然这个太子妃名头并不及他家实力派的身份。   李临桉的俊容有些僵硬,过后却又很快隐去,恢复如初。   “既然你要喊我一声姐夫,请你上船游一圈,应当不过分吧。”   “我晕船,”陆璇连眼都没眨一下。   李临桉:“……”   “世子爷既然有东西要还我,还是尽快拿来吧,”她不在乎这些东西,但身边的丫鬟和老妈子却在乎得很。   陆璇直接的话,让李临桉有些难堪,自己都亲自请她了,却还如此不给他面子。   若放在以前,她只怕欢喜得不能自己了,哪里会给他摆这些冷脸。   “东西就在船内,请,”李临桉往前一摆手,示意陆璇上船。   陆璇并不是怕上他的船,而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侧了侧目,果然看到冯妈妈暗暗朝她摇头。   太子府的人可是很爱护名声的。   “世子令下人拿出来便是,我就不上船了,拿了东西我立即回府。毕竟,你我二人不适合单独呆太久。这四面都是人,虽然我二人是亲戚关系,但还是得注意一些分寸。”   李临桉皱了皱眉,还是不敢肯定陆璇会变心,难道她甘心嫁给一个老丑的太子?   “那些都是我一些心爱之物,下人的手碰不得。”   话出,陆璇身后的两人变了脸色,这话是变相说他们太子妃是他心爱之物。   李临桉就没将太子府放眼里,太子看着被皇帝惦记着,实则是为了做给世人看的。   不能因为太子变成那样子,皇帝就不理不问了,而且神医也在寻找,只是寻找得很不上心罢了,或许三年,十年,几十年都不会找到而已。   帝都城内,除了高看太子爷这层身份一分外,真正遇上硬茬儿是不会吃你太子府这套的。   好比如眼下的李临桉。   在帝都城内,他就那种天之娇子那类人物。   陆璇淡淡掀了掀眼皮,道:“抱歉,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连破铜烂铁也算不上。既然世子无意要还,也就不耽误我们之间的时间了。”   陆璇言罢,回头就走。   只是没走出两步,就看到站在身后的陆湘,她正强撑着笑脸看陆璇。   “妹妹怎么急着走了?”   扯着僵硬的笑容走过来。   李临桉皱眉,声音透着不耐和不满,“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因为听说五妹来了这里,想到那天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这才想着过来……”   “回去。”   李临桉毫不留情的话突然冷淡的吐出,令陆湘面色一僵,嘴唇因为生气有些微微发抖。   陆璇看了这两人一眼,错过陆湘的身边往回走。   见陆璇离开,李临桉下意识的走下船,欲要追去,陆湘咬着唇站在他的面前,委屈地柔声道:“世子,湘儿也想随你游湖。”   “改日吧。”李临桉不耐地敷衍道。   陆湘面容僵白。   “陆璇。”   李临桉带着恼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璇回头,“世子已经打算要还我东西了吗。”   李临桉皱眉,语气有些重,“给她拿出来。”   船上的小厮听到了,进船将一个三个巴掌大的锦盒捧出来交到李临桉的手中,再由他手交到陆璇的手上。   陆璇从他的手里接过,交给身边的绿袖,没作停留的走人了。   陆湘搅着帕子,眼神又愤又恨地死死盯着陆璇。   男人果然都这样,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越得不到的,越追得紧。   现在的陆璇和以前相比,确实更加吸引人了,只肖她绷着脸色,往那里一站,也会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更不提她笑时诱惑人的嘴脸了。   陆湘从小就嫉妒陆璇的好脸蛋,勾走了不知多少男人的心,若不是她使了些手段坏陆璇名声,给众人留下有脸无脑又精于算计的坏印象。   现在连她的男人都要勾引走,陆璇,我不会放过你了。   陆湘愤愤地跺脚,带着丫鬟大步就去。   李临桉只顾着陆璇,根本就不知道陆湘何时走的。   ……   “世子妃,您消消气儿!不过是只狐狸精,怕什么。”丫鬟欢儿忙安抚气得冒烟的陆湘。   陆湘气得红了眼眶,从她没嫁进国公府就一直受气,现在还要被人抢走夫君的注意力。   她实在不甘啊。   丫鬟的劝说,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   只要有陆璇在的一天,她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以前李临桉就特别亲近陆璇,后来她实在嫉妒,就使了些计,每次总能很巧妙的让李临桉看到陆璇最坏的一面,而她陆湘总能适时的出现做一个‘善良的姐姐’,在他面前渐渐博得一些喜爱,打压了陆璇。   却不想,他们都成亲了,李临桉他竟然还想着这个陆璇。   想到自己以后,她不禁觉得害怕,没有夫君的宠爱,就等于什么也没有了。绝对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是此时,路边的一个巷子突然走出一名美丽丫鬟,冲陆湘盈盈福身,“世子妃,我家将军可为世子妃解忧,请随奴婢来!”   正要喝斥的动作顿住,陆湘狐疑,“你家将军是?”   “世子妃随奴婢来就知道了,以我家将军之能,必可以给世子妃解任何忧愁,”婢女温和一笑,在陆湘面前作个请势。   陆湘愣了半晌,依照她不太算笨的脑袋,马上就能想到婢女口中的将军是谁了,目光一闪,深吸一口气,不顾身后的丫鬟欲言又止,跟上美婢的步伐,拐进了巷道。   ☆、099.脑子   经过两道暗巷,从街的另一边拐到最后,再拐向一座小楼,穿堂而过。   入内,是安静的小径,若不是有人带着进来,怕是很难找着这个地方,四面全是假山和栽种的青树,亭台楼阁修饰得相当精美。此时若不是心情复杂,定能引得他们住步对此景发出赞叹!   不知走了几处亭台,最后进了一处小楼,两面有虞国侍卫侍女守着,推开让陆湘进门,再将她带来的丫鬟挡在了外边。   陆湘站在门前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抿紧了唇。   桃花眼尾微挑,侧着看她。   修长的身形倾斜着靠在椅子上,一身暗灰色衣袍,并不显他老气,反衬得他更成熟稳重一些,少了平常时那股风流之情的味道。   虽然气质仍旧有些流气和阴邪,却比常时见到的时候正经了一些。   “世子妃不必拘礼,请坐!”   “你……”   “世子妃莫急,先陪本将军喝一杯再慢慢细谈!”男人勾着满是风情的微笑,抬了抬下颔。   听闻此话,陆湘脸色一白。   见此,金樊反而将笑容勾得越深,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没兴趣,但美色有时候很容易让人晕头啊。   啧啧,这可怎么办。   金樊心里啧啧地笑着,目光露骨地在陆湘的身上游走,看得陆湘浑身一抖,只觉得发毛难受,很想马上逃离这里。   “世子妃难道想让自己的妹妹压着自己一世不成?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怕什么!”带着诱惑性质的嗓音缓缓传来。   陆湘咬了咬唰白的唇,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金樊的面前坐下。   见此,金樊满意地笑了笑,“这样才乖!”   倾身给她倒了一杯小酒,“来,喝一杯,放松放松,做人不要那么紧绷,只有身心放松,以常心相待,才能显得你更有脑子。”   陆湘压抑颤抖,慢慢地伸出手拿起,喝了那杯酒。   ……   “太子妃,这些东西……”绿袖举了举手里的锦盒,请示。   “扔了。”陆璇淡漠吐出两字就钻回了房间。   见陆璇回房闭上门,下人们都很识相的退开,守在不远处或门前。   陆璇在屋里阅书集时不喜欢别人进去打扰,其实他们一致认为陆璇是不喜欢太子府的下人,所以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门里做自己的事。   太子妃能够安安静静的坐在屋里,他们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反而怕那些常出门惹事生非的主子。   现在陆璇这样,也给太子爷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诛不知,陆璇将自己关在屋里却是什么也没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在府里。   她每次扮着府里的丫鬟进出,每次所扮的人都不会重复,这也是为了不惹人注意。   甚至有时候是某个出门办事的小厮,易容术对她来说,是最基础的东西,若是连这个都掌握不好,那就真的白混了这些年。   陆璇想要引陆湘出门看到那幕,是猜到了李临桉对陆湘的那点厌恶,只要陆湘敢放肆,在国公府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从太子府出来,陆璇去了一趟西城,换了身装束才回到了这边。   远远的,就看到陆湘带着自个的丫鬟匆匆从一个方向出来,她看上去有些紧张。   在这里呆这么久?   陆璇皱眉,顺着她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条巷子。   巷子通往的方向有数处,所以她不能确定陆湘到底去了哪里。   跟着陆湘一段路,见她没有什么异常,也便折了一个方向,选另一条路走了。   ……   陆璇去了小南门,找到了陈家住的地方,陈家在小南门这边买了一个大宅子,父子俩白天晚上都出门谈生意。   帝都城内,他们并未涉及,这次似乎有了什么决定,才开始在这里寻找生意的门道。   陈家在河洲府地带是真正的富豪,虽然前几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影响颇大,但也不过几年的时间,陈家不旦恢复,比以往更甚。   她过来探一探,是因为霍家那两兄弟的对话,还有太子所怀疑的那些。   陈家她并非接触过,仅是那天表兄一面之缘,可也察觉得出他是关心自己的,陆璇以为,他们之所以会在帝都城扎根,只怕是为了他们姐弟俩。   她不是个很容易接受一个人的人,但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仅是一面足以撑起往后的某种奇异的连系。   以她现在的装束,自然不能靠得太近。   现在暂时知道他们不会有太过影响的动作,折回身,刚出一段路,她就感觉自己背后就有人跟上了。   “谁。”   陆璇停在一道墙下,回头。   拐弯处立即走出一道身影。   “是你。”   “是老朽!”骆老堆着满面的笑纹,笑得牙都见了。   陆璇转身就走。   “哎哎……等等,小子,等等……”骆老立即追上去,横挡在陆璇的身前,“老朽好不容易找着了你,这么跑了,可不行。”   陆璇眉毛一扬,“你想如何。”   “老朽知道你若是想走,老朽也追不着,但老朽什么也没有,就是耐心好,”所以,你若是现在走,就有着被我盯着一辈子的觉悟。   陆璇看着眼前的老不休,淡淡重复道:“你想如何。”   骆老两眼有些贼光闪过,陆璇皱眉。   “你那一手针法,师出何处。”   陆璇瞥他一眼,“自创。”   骆老胡子一翘,“胡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创了这般如此刁钻的针法?老朽专研多年,在针法上却无太多突破,你这小娃娃到是自满……”   “聪明和愚蠢取决于脑子,而不是年纪。”   骆老:“……”   ☆、100.奇盅   为了摆脱骆老的穷追,陆璇脚底抹油就溜,骆老再次契而不舍的在背后追踪她的身影。   是以,陆璇头次不能安时回太子府,因为半路他又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   一男一女,都是她熟悉的人。   从暗巷处拐出来,打算钻回太子府的陆璇就迎面碰上了他们,一个急步而退,陆璇和对方都被吓了一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差点和人相撞,换作是谁都会被吓一跳。   “啊……”半个啊字刚发出,扶着男子的女子立即就收住了后半个啊声。   陆璇皱眉,因为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耳闻前边传来阵阵的狗吠还有凌乱却有絮的脚步声。   “是你……”受重伤的男人刚刚握住剑柄的手动了动,看清对方,艰难的放开。   “你受伤了。”陆璇说。   “你是……”扶着男人的女子抬眸打量着眼前美丽的少年,夜色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陆璇看着这女子,淡淡道出她的身份,“韩家韩姑娘。”   这个女子不是谁,正是该呆在驿宫的韩冰容,而她手里扶着的人正是蒋文高。   两人何时搅在一起的?   不及思索,巷子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陆璇略略蹙眉正要说跟她走,蒋文高就先说:“还请金医公子随在下来。”   说罢,不顾受伤的身体,伸手倏地抓住了陆璇的手腕,这一抓,那细小的感觉还是让蒋文高愣了一下。   但看陆璇的年纪,觉得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韩冰容愣住,“你便就是金医公子!”   眼中闪过光芒,发出一声低呼,显然是慕名已久。   陆璇没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看被箍紧的手腕,只好撑起这个重伤的人,按照他的指领跟着他连连跑了好几个方向。   蒋文高硬撑着也要将她拉出郊外,眼看着就要出城了,蒋文高突然指着一座大宅子道:“就是这里。”   气息已游若浮云,失血过多,脸色也极是苍白。   中间的时候,他还施展轻功,若不是有陆璇带着韩冰容,他一个伤者带着个弱女子,尽早是被杀。   陆璇也没问他到底什么事,也没有给他止血。   他都敢施展轻功跑了,她何必担忧他的伤势,只是将她拉得这么紧,陆璇想挣脱都难。   好不容易甩掉后面的人,他们奔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就出了城郊,来到这座大宅子。   他撑着自己虚力的手很有节奏的扣了扣门,陆璇看着他的动作,显然是在给里边的人发暗号。   果不然,里边同样扣响了门,又是很有节奏的几声后,厚重的大门就开启了。   陆璇有些狐疑地看了蒋文高一眼,这么隐密的东西就这样展示在她面前,就不怕她以后做些什么?   心还真大。   开门的是名中年男人,陆璇一见此人就眯了眼。   中年人面方唇薄,眼神十分犀利,一眼似就要将人看透。眉眼微低,气势相当压迫的视线在陆璇和韩冰容身上刮了两圈才放在蒋文高的伤口上,略急道:“蒋将军怎么重伤了?”   “说来话长……你们家主子可回来了。”   “主子已经在里边等着好一会儿了,蒋将军再不来,只怕主子要出门寻人了。”中年男人侧了侧身子让蒋文高他们进来。   既然蒋文高将人带到这里来,必然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韩冰容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也罢,可这容貌姝丽的少年人,却让中年男人不禁生出防备。   中年男人带着他们往里走,陆璇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了眼走在前面两步的中年男人。   脚踝处以束带绑紧,意图利落方便,步态走得轻盈,落时总是脚尖轻点,再覆以整个脚掌,这种习惯是做惯暗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走出来的。因为为了避免发出声响,此人的武功并不弱,身上有些阴寒的危险。   他身上有丝丝血气渗透,那并不是新鲜的血液,而是常年留下来的血腥味,很淡,鼻子不够灵的绝对是闻不到的。   从他刚刚行走在自己身前时,就带过一股寒凉的微腥味。   陆璇断定,这宅子的主子非同一般。   果然,等中年男人将他们领到了一处中央厢房门前时,就看到两名眼瞳散着寒芒的暗卫,不,应该称为死士才对。   他身带着同样危险的腥气,眼神冷冷的在陆璇和韩冰容身上扫过,似乎在确认安全度。   “蒋将军带来的人,自有将军的意思。”中年男人沉沉的开口。   两人颔首,同时伸手一人推开一扇门。   “主子已经在里边等着将军了。”   蒋文高点了点头,由韩冰容扶着进门。   但刚跨过门槛就被中年男人拦下,“主子只见将军一人。”   “这是金医公子,”蒋文高突然介绍陆璇的身份。   门前的三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刚刚冷漠的表情当下就有了些温度,“原来是金医公子,实在抱歉!”   “无碍,”陆璇对他们的无礼没放心上。   “金医公子请进!”   “韩姑娘就有劳你们先照顾了,”蒋文高安抚性的看了韩冰容一眼,示意她在外边等着自己。   韩冰容出身兵器世家,本身也是有一些本事的,面对这样的场面,到也不怯。   这里边是谁,她并不想知道。   知道那少年是金医公子,她却是放心了许多。   “嗯。”   自动退开,将蒋文高的重量交给了陆璇。   门一闭,里边就燃起了一道橘黄色的油灯,照亮了半个屋子。   陆璇扶着蒋文高坐下,然后打量着屋子的格局,总觉得这摆设和设计有些熟悉。   还未等她想清楚这里的格局在哪里见过,里头突然走出两道身影。   当看到寂离时,陆璇就知道蒋文高今晚要来见的人是谁了。   陆璇无言以对,如果知道他是来见李淮的,她必然甩掉这人,头也不会的走了。   现在想走,晚了。   “你受伤了,”黑暗那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传过来。   陆璇抿着唇,站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些小伤……不碍事,今晚刚好遇上了金医公子,还是让他替你看看吧……”蒋文高并不允许陆璇当透明人,扭过头来,看陆璇:“今夜唐突,是因为金医公子神出鬼没,若放弃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这位,中了一些奇盅,还请金医公子出手相救。”   ☆、101.可解   蒋文高的话一出,屋里的人皆抬头,目光紧盯在她的身上,每双眼都带着满满的期待。   陆璇只停滞了一秒,很快就上前,此时此刻,她有些庆幸自己的声音有稍微变动过。   素手一摆,“请入座。”   陆璇示意太子坐到蒋文高的旁边椅子上,陆璇没等李淮坐好,手飞快的在蒋文高身上连点了几大穴位,防止他的血流不止。   “谢谢,”蒋文高一愣。   “出诊费我会向你们索要,”陆璇淡淡道。   蒋文高又是一愣,突然道:“洪大人那里……”   “他那一份,我早已取,”陆璇看了他一眼,不含半丝情感。   李淮坐好,彼时正从斗蓬下凝视着眼前的陆璇,缓缓开口,“孤是否在哪里见过你。”   陆璇心中微跳,面上如常地答道:“近日来在帝都城活动,见过也是理所当然。”   “是吗。”李淮可不这么认为,总觉得眼前这少年太过于熟悉了,身上似有似无的药香味,还有这股子的气质,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见过少年。   当然,他是抛开几次远远的观望。   除了那几次外,李淮觉得他们是否真的在那之前见过面。   陆璇在说话间,突然撸起他的袖子,微凉的指腹摸上他的脉搏。   那触感落下,李淮就眯起了眼,阴影挡住的眼睛正紧紧盯住她,一瞬不瞬的。   陆璇已经用别的味道掩饰了自己在太子府时的味道,希望这会儿不会被他认出来。   这个李淮,眼神太狠了。   被他这么一看,陆璇总觉得被他看穿了般,有些不安。   “如何?”蒋文高突然问,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陆璇移开手,秀眉轻蹙,“渗透了骨血,嗜血盅是通过吸食人血而生,同时也会吸收掉一个人的精元,这个所谓的精元是血的精元,细胞干瘪,随着时间的推移。皮肤的表层细胞已经被盅虫吸得差不多了,细胞一死,就会影响他的脑部神经,先从喉咙处逐步退化……直到身上一件件零件被同化,等你化为一堆白骨,这盅也就会跟着一起消失。”   这话说得轻松,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是心惊肉跳。   也就是说,太子他会死,只是时间的长久罢了。   听陆璇的语气,蒋文高立即感觉到了一股希望正在向他们招手,“金医公子是否有法子!”   “我自是有法子,只是我需要你们找到下盅的人,那人用自己的血养过这只盅。用那个人的血引出这只盅,是最快的解决之法。当然,也有其他的法子,只是这法子会比较慢,也会有些麻烦。一个不好,也许会让你们的主子丢掉性命。”   陆璇说着,瞄了太子一眼。   沙哑的声音慢慢传来:“就如此吧。”   如此?   她话里说得简单轻松,但其中的危险,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想要找到那个下盅的人,谈何容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用血养盅。如果用第二种法子,照陆璇的话来看,太子这盅要解,很危险,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陆璇起身,“既然是这样,那这里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替你治伤就离开。”   “有劳了。”   “我收诊金的,连同你妹妹那份,”陆璇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亲戚关系就让一步。   有银子,她当然不能不收。   她要的,还是少了。   若是一些富贵人家,非得要对方一半财产不可。   霍家,是个例外,有血蟾蜍抵扣了。   给蒋文高止血包扎后,陆璇就连告辞也没有说,跨出门槛就要走。   后背,突然一股阴凉的风吹来,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圆滑的肩头,迫使她停了步伐。   “夜已深,给金医公子准备一个房间。”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站在身边的寂离一愣,没敢多问的领命去了。   “你们的好意,心领了。”   她还要回太子府,他们现在只怕是发现她不在府里了,自己的身份只要这个人心思多转几圈,就会被发现。   “金医公子,我家主子的病……”寂离上前,侧身,以一种拦路的姿势挡住了陆璇的去路。   陆璇眸光略微动了动,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只要找到了那个下盅的人,我随时会现身替你家主子解盅。倘若你们等不及或是找不着那个人,我也会让你们做该准备的东西。”   有陆璇这句话,他们也就放心了。   陆璇冲他们点点头,挣开那只大手,错过寂离的身边就去。   “金医公子,孤与你见过面。”   太子笃定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陆璇眉头一蹙,好利的眼睛。   但她没有慌,“如若真说要见过,那便就真的见过吧,太子殿下。”   丢下一句,陆璇纵身掠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轻功。”   “那不似一般的轻功,”太子沙哑的声音沉沉传来,目光深邃地盯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手上的触感,有些熟悉。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   陆璇从那里出来,直奔太子府。   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可太子府一改往日的沉寂,这个时辰竟灯火通明,陆璇从西城那处宅子换回衣衫出来,再次耽误了些时辰。   在门前门后窜动的人,突然在大门看到一条倩影正缓缓而回,冯妈妈连忙迎上去。   “太子妃!”   陆璇抬头。   “果然是太子妃您,可是您怎么从外边回来了?”冯妈妈先是惊喜后是疑惑。   陆璇敷衍道:“我从后门出去时,刚好守门的丫鬟打盹。不小心走进了太子府的密道,就转出了太子府,走了一天才找到路回来。”   每个大宅子都会有自己的秘密通道,通常会在建宅子时就会打通,太子府这样的大宅子,自然是有自己的秘密通道。   只是这通道并非一般人能知晓的,冯妈妈他们是下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秘密通道的位置。   所以,陆璇这么一说,冯妈妈和绿袖等人就打消了疑虑。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她会是金医公子本人,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真的能在太子府森然的守卫下走出去而不被发现?   是以,陆璇这个解释,到很容易让他们相信。   况且,绿袖是会武功的,如果陆璇真的走出来,怎么会不知道。   唯有在绿袖离开时,陆璇无意间推开后门,刚好守门的丫鬟打盹,她才在离开时没人发现。   “太子妃回来了就好,往后太子妃要出府,还是要同老奴等说一声,否则太子殿下问起太子妃,奴才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出。”冯妈妈语太责备地道。   陆璇点头,越过冯妈妈进府门。   今夜,算是安稳的过了。以后在李淮这只狐狸面前,得更小心才行。   ☆、102.阻隔   为安抚虞国的使臣,麟国朝廷不得不向下面的百姓收取更高的赋税,一时弄得下边民不聊生,本就不富裕的麟国,如今却还要收刮更多,就如同要人性命般。   相对于麟国的困难,虞国使臣们在麟国这里相当的自在。   麟国朝中众臣你来我往的争论此事,加重收税,是四皇子这边的人提议出来的,此事协办也是由四皇子的人来做。   皇帝对四皇子的看重,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但麟国朝中,也不仅有四皇子这一人。   因为四皇子他们这个提议,让原本可以留在帝都城的李淮再次秘密带人出城,地方官员的所为,还有一些收征上来的税银,他的人都要一一盯紧,否则,给虞国或是其他贪官污吏有机会夺取这些东西,对麟国而言又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李淮一人之力有限,麟国朝廷**,四皇子所做所为都不会考虑民生之道,反而要从子民之中索取更多。   其他皇子所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皇子们的势力分布不均,却多数是自私自利之人。   朝中多数人对百姓的疾苦根本就置之不理,也不怪麟国会比虞国弱,甚至已隐隐有灭国之兆。   一个人是撑不起整个国家的。   李淮需要的是更多的人才,而这些人才,必须是为国为民,否则要来也是祸害。   这些本不该是陆璇的事,而她现在所做所为也未与这些沾边,她也只是为自己谋利。只是她这个利,并非从民中取要,是从那些贪腐或是可在对方条件允许下取用。   能够做到这一步,对陆璇而言已是不错了。   只是陆疆与那位姓殷的小子走得极近,殷老丞相身为文官之首,对麟国国事之看重,慢慢的渲染了其孙子的行为。   而殷墨和陆疆走近,陆疆在见到陆璇的第一句话竟是要做官,帮助殷墨做大事。   陆璇无语了好半响,说:“麟国的朝廷并不是太稳固,你怎么想着要当官了。”   这次她来国子监是光明正大的过来的,以陆疆姐姐的身份过来探视,加上她太子妃的身份,到也没有人能拦着。   况且,他们姐弟是在国子监门外见的面,也不会碍着谁。   从国子监大门出来,就是一处供人悠闲的场地,陆璇和陆疆正坐在石亭中吃陆璇从府里带出来的点心。   陆疆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偶尔有国子监的学生走过来,看到人,便草草行了个礼就走。   一时没有人打扰姐弟俩,陆疆这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说到了当官的话,语气坚定,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   看着弟弟为另一个人做这样的决定,陆璇心里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殷大哥说,就因为麟国朝廷混乱,所以我们才要做好官,将来造福百姓,”陆疆彼是认真地说。   陆璇又是一阵的沉默。   “殷大哥!姐姐,那就是殷大哥!”陆疆往陆璇的身后用力挥手,眼中有些精芒。   这样的陆疆,陆璇头一次看到。   不由得跟着弟弟的视线往后看去,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郎着一身玄色锦衣,满身透着股严谨的往这边来。   陆璇刚刚看到他明明不是想往这边来,却因为陆疆这大声叫嚷,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   这个时代的孩子,几岁便懂事了许多,对方十一二岁,却已隐隐有股成熟稳重的感觉。   “殷大哥,这是我姐姐,太子府的太子妃!”陆疆起身,走到殷墨的身边,郑重的介绍。   殷墨面上到也没有不耐,只是脸有些冷清,是个不善于说话的男孩子。   “殷墨见过太子妃娘娘!”很端正的行礼。   陆疆冲陆璇笑笑,“姐姐,他就是我常说的殷大哥。”   殷墨也是个小大人了,陆璇也不过刚十四的年纪,和他也相差不过两三岁。   看到殷墨的第一眼,陆璇就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何会被这么个人吸引了。   小小年纪就有了这种沉稳的气质,长大了,必然不得了。   凤眸星目,五官略显深邃,挺直的鼻梁带着好看的弧度,眸色同他的五官那般带着几许的深邃,看人时,有一种沉沉的东西滑出。   陆璇之前一直认为,殷墨是那种隐藏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丞相府出来的人,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自己的弟弟有这么个人做朋友,也并非一件不好的事。   听陆疆说,殷墨还帮过他几次。   “你就是殷墨,听疆儿说他得了你不少的帮助,谢谢你!”   “不必,”殷墨有些冷淡道。   陆璇对这个小酷哥更满了几分,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交到他的手中。   殷墨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陆璇。   陆疆连忙左右看了一眼,说:“我姐姐会些医术。”   殷墨抬头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陆疆,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陆疆觉得很有趣,嘴角不禁弯起了笑意。   陆疆本就长得姝丽,这一笑竟有一种炫目的美感!   “居住在后宅的女人不容易,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拿着防身还是有必要的。这些药得来不易,虽不能解百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能抵挡得住的。”   殷墨一愣。   陆璇分明是知道一些什么,这让殷墨不禁有些多看了几眼这位太子妃,和陆疆有着一张极为相似的脸。   “多谢。”   捏着瓷瓶,殷墨抿唇,垂下视线。   他虽贵为丞相的嫡孙子,但是他父亲多的是女人,兄弟姐妹更是数不胜数,他母亲好不容易怀上他。   自从他出生后,他母亲的病情就没有好转过,府里的那些女人又极为厉害,他那些庶兄弟,庶姐妹们视他为眼中钉。   若不是在这样困难的环境生长,也不可能长得一张面瘫似的小脸,脾气也有些别扭古怪。   “若有需要,以后令堂有什么事,可以拿这个找金医公子,”陆璇从手里拿出一枚特别的银针放到殷墨的手中。   金医公子的大名不知道何时在帝都城传开了,关于他如神般的针法更是传得夸张。   是以,现在没有谁不知金医公子这个人。   霍家那位赠给的名,陆璇这里也得背着了。   陆璇还得感谢霍长归,这样的宣传对她以后的行事会更加的便捷一些。   而且,想要达目的的可能性会更高。   “姐姐,你竟然认得金医公子!”陆疆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   殷墨也甚为好奇地看着陆璇。   陆璇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如何找他,”殷墨问。   “有需要,再把银针还给我,由我交给金医公子。”陆璇只身一人,所以传递这种事,也只有她自己可以。   殷墨点头,郑重的将银针收好。   殷墨有丞相府这个后台,在国子监是有自己的地位的,陆璇这么做,也是卖殷墨一个人情,让他以后多照顾一点自己的弟弟。   毕竟,陆疆这里她并不能天天紧随着。   身边有个同窗照料,再好不过。   ……   只是陆璇并不知道,陆疆和殷墨的走近给背后那些人怎样的猜忌。   丞相府毕竟一直没有直接站队,这个时候殷家的嫡孙突然和陆疆走近,丞相只有一个独子,其余都是女儿,一些远亲到是极多。   到了殷大人这里,也只有殷墨一个嫡子,其余的皆是庶出。   丞相自然是看重这个嫡孙子,在国子监内,不少世家子弟受家里的影响想与殷墨走近却极难,偏偏陆疆轻而易举的就和殷墨走近了。   如此,也不禁叫人多想。   从国子监大门处出来,陆璇走到宫门口,不巧的就碰上刚从宫里出来的韩冰容等人。   其中,陆璇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陆湘如今是世子妃了,地位也极高,在一群女子中也有不少人想着巴结她的。   帝都城内的一些高门嫡女都在这里了,她们一群人莺莺燕燕的走出来,恰巧看到陆璇,不少人脸上露出鄙夷来。   “皇后娘娘邀请我等进宫叙话,还想着怎么太子妃没到场,原来是去了国子监探望弟弟了。”   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带着些刻薄飙高了传来。   正好韩冰容走到陆璇的面前,还没有说话。   韩冰容有些无奈地冲她笑笑,施礼,“见过太子妃!我们又见面了!”   陆璇冲韩冰容点点头,对前面那些目光并不在意。   皇后独独遗漏她,心里跟明境似的。   不过是想要孤立她,不给她任何走近和接触这些帝都城闺秀的机会。   皇后却不知陆璇浑不在意这些。   别人以为太子娶陆璇是为了让她给太子府多一些帮助,后宅多一个女人,也是多了一份助力。   毕竟,有些时候从女人这里得到的东西会更多,更有用处。   所以,皇后很明显的在阻隔她。   “七公主被许给了虞国金将军,”在身后的那些女人没有上前来之际,韩冰容压着声音迅速说了一句。   陆璇闻言就是一愣。   以七公主那种性子会妥协?但想想,不妥协又如何?她左右不过都是要出去和亲的,嫁给金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能给麟国帮助,牺牲一个公主也并不算什么,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公主了。   只是皇上这个时候突然将自己喜爱的七公主嫁给金樊,由此见得,虞国索要税贡一事已经恶化了。   皇上将自己最喜爱的公主嫁给金樊,也是缓兵之计,希望金樊能够做出一些让步。   麟国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也不怪虞国会如此嚣张。   陆璇想到日夜不在府中的李淮为了麟国东奔西跑,结果却是补了西墙,东墙就被别人拆。   将七公主嫁给金樊,他就会让步吗?   陆璇了解金樊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让步,他巴不得麟国服软,大乱,最好能在虞国不费一兵一卒之下拿下整个麟国。   ☆、103.讽刺   “依我猜测,金将军并不愿意接受,但也没有明着拒绝,”在陆璇沉思间,韩冰容突然又补了一句。   陆璇不禁多看了几眼韩冰容,表达的意思这么明显,陆璇哪里不知道韩冰容有意卖自己这个人情。   皇后想让四皇子娶了韩冰容,自然多几分亲近,宫里的东西知道自然比陆璇更多些。   关于国事,本不该是她们议论的,但陆璇的身份不同,知道这些总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在不经意间帮着太子一些。   至于韩冰容为何要同她说这些,陆璇心知肚明。   韩冰容对蒋文高是有意的。   对上陆璇别有深意的目光,韩冰容不避不闪,反而大大方方与其对视。   陆璇收回目光,那方陆湘等人刚好走到她的面前,面对她这个太子妃,众女竟也没有行礼,态度全凭心情来决定。   陆璇的目光越过陆湘放在身边垂眸不言的陆纭身上,再到诸位名门闺秀。   她的视线很轻,却给人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今日太子妃好不赶巧,碰上了我们刚刚从宫中出来。听说前段时间国子监发生了点意外,太子妃必然是非常担忧令弟吧。到底还是自家弟弟重要一些,正经事都抛到脑后了,”轻轻的,从闺秀人群里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刘玥正朝陆璇微微一笑。   方才说话的人,显然是她。   也只有刘家的人,敢这么对太子府的人说话。   这些贵女们只敢瞧不起陆璇,却也没有刘玥这种胆子的。   只要太子没死的一天,她们也只能这样排斥陆璇,也没有敢真正对她如何。   或许别人听不出来,但陆璇却听出来了。   刘玥在向她展示刘家的势力。   国子监那样的地方,出点意外再也正常不过了,哪天陆疆出点意外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刘家想要在国子监动点手脚,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玥千不该万不该当着陆璇的面说出这种类似威胁她的话。   陆璇眸光微跳,看着刘玥没有说话。   “刘姑娘,五妹到底还有些小,不懂事。”陆湘连忙做老好人上前,笑眯眯地对刘玥道了一句后又转身看陆璇,说:“五妹,你到底也是皇家儿媳了,闲空的时间也颇多,进宫定省,想必于你来说也不并不难,刘姑娘这是好心提点你一句,还不快谢过刘姑娘。”   陆璇淡淡地瞥了眼装老好人的陆湘。   闲空的时间多,可不是变相的说她在太子府没地位吗?说她小不懂事,不是在说她不敬宫里那些娘娘吗?特别是没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如果真正看重,必然在得空时进宫看望。   皇后到底还是太子名义上的母后,身为太子妃如此怠慢,可不就是不敬皇后吗?   让她来谢过刘玥,更是提醒她,刘玥在皇后娘娘跟前的地位不一般,你还不快上前讨好。   其实,说白了,就是变相的在欺负她这个太子妃,想让她出丑。   刘玥扬了扬眉,道:“谢就不必了,世子妃说得没错,太子妃还有些小,不懂事也可以谅解。”   陆璇眉心一蹙,仍旧没说话。   她这从容的态度,好似她们说的人不是她般。   韩冰容窥着陆璇的面色,见其不为所动,轻舒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沉住气才是明智的。   “前几日在卧醉湖不小心看到了李世子和太子妃叙旧,以前世子,世子妃和太子妃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想到成了亲之后,还这般要好,真是让我们这些旁人羡煞不已!”   略微高扬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刹时,陆湘的脸色一变。   “谁说不是呢,以前还认定两姐妹嫁入国公府呢……没想到……”那女子的话说得一截一截的,但大家都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话。   陆湘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因为气,身子微微有些抖动。   陆璇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斗嘴的女人们,果然,扎进女人堆里,是非就多。   轻轻瞥过去,陆璇分明看到陆湘眼中的恨意更甚。   也不过是逞口上之快罢了,陆璇朝她们点了点头,在众女愣怔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她就这样……走了?”   她们刚刚可是在说她,她非旦没有反应,还直接走人了?这是陆璇?   在背后,她们并没有看到陆湘阴恻恻的恨意,陆纭却看到了,盯着陆璇的背影,勾了勾唇。   韩冰容微微点头,追上陆璇的步伐。   “韩姑娘对陆璇很是亲近呢,”站在刘玥身边的青衣女子突然开口说。   刘玥知道四皇子想要娶韩冰容,而韩冰容和陆璇走近,对四皇子可不太妙。   不行,不能让陆璇和韩冰容走得太近。   刘玥眸光一闪,有什么计上心头。   刚刚那些话,她可不是说着玩的,陆璇也不过是陆府不受宠的女儿罢了,现在嫁进太子府,陆府已隐隐有要和她切断关系的势头。   所以,就算别人对他们姐弟动手,也不会有人替他们站出来。   ☆、104.逼她   陆璇没想到自己第二天酉时一刻就接到了陆疆骑射课受伤的消息,厨房那边刚刚吩咐将饭菜端过来用膳。   向来稳重的老管家突然匆匆而来,立在门前,说:“太子妃,陆府九少爷骑射课时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部伤重,无法行走……”   “啪。”   陆璇从刚坐下的椅子站了起来,椅子受力,啪的一声往后倒。   根本就没在意这些,陆璇迈步匆匆往外走。   绿袖和冯妈妈几人赶紧跟上,唯独落在后面的随芯悄悄的退开,往另一个方向去。   陆璇的脸色极为不好看,老管家话还没有说完,赶紧从身后追出来,“太子妃,九少爷被送回了陆府。”   陆璇出门,老管家已经准备好马车,疾疾往陆府奔去。   ……   陆府大门,陆璇从马车内跳出来,疾步往里走。   守门的见陆璇这阵仗,一时也不敢拦着,让她直往府里走。   陆府的下人瞧见陆璇面色不善,不敢阻拦,纷纷低头行走他处,主子们的事,他们无法管。   陆疆的院子围堵了不少人,看上去摔得很严重。   “太子妃!”   门外有人惊呼了一声,没等屋里的人回神,陆璇已带了一身戾气闯了进来,也不看屋里主事的陆隐,直走到陆疆的床榻前。   一眼看进去,陆璇就眯紧了双眸。   陆疆原本就精精神神的面容,此刻苍白如鬼,额头直冒冷汗,嘴唇微微发紫。   中毒!   “大夫,如何,”陆隐暂且忽略了陆璇的无礼,皱眉询问一句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令公子中了毒,老夫也只清出一半,另一半留在他腿上,无法清除。陆大人还是另寻高明,替令公子清毒。”   陆隐连连皱眉,摆手让管家送大夫出去。   陆璇根本就没有理会身后的一众人,伸手去看陆疆被利器重伤的腿部,刚好在膝盖骨上来一点位置。   从马上摔下来被利器所伤,而这利器还涂有毒。   明显不过的陷害,陆隐身为人父,竟然还能如此淡然处事,陆璇心中的冷意更甚。   “你这是在做什么,”陆隐好不容易得空看向陆璇,见她如若无人般的动作,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喝道。   屋里伺候的下人,纷纷低首,不敢喘气。   “那大夫分明能力不足,父亲就请了这样的大夫来替疆儿治伤?”   被陆璇讽刺的眼神盯着,冰冷的言语刺激,陆隐气得脸色涨红,怒火上烧,“你是指责为父吗。”   陆璇无声冷笑,那笑,很讽刺。   刺得陆隐眼珠子几乎是要瞪了出来,正要扬手掴她,又突地想起她的身份,气得一甩袖,最后连理都没再理,带着人一并离开了。   看着气冲冲走掉的陆隐,陆璇的冷笑更甚。   “五……太子妃,九少爷他……”奶娘抹着眼泪过来,绍叔皱着眉,羞愧地低头不敢看陆璇的眼睛。   陆璇将陆隐气走了,让奶娘将门关上,走到床边拆了陆疆脚上的纱布。   血淋淋的一片,竟是被利器直接刺穿了腿,陆璇眉头紧蹙,吸了一口气。   “太子妃,是老奴没用,没有好好保护好九少爷。”   绍叔自知失职害了九少爷,如果这腿好不了,九少爷这一生难道就没有办法再走路了吗?   见陆璇神色凝重,绍叔更是自责。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九少爷他要瘸腿……   “给我去准备这些东西,”陆璇迅速写下药方交给绍叔,“要快。”   绍叔一愣,然后郑重地点头,“是。”   拿着药方就走的绍叔很快就出了府。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会过来看陆疆,府里的这些人,巴不得他死掉了才好。   陆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儿子真正放心上。陆老夫人早就得了消息,到是在大夫诊断时在过,得知陆疆这条腿是保不住后,陆老夫人一脸的失望的走了。   不能为陆家带来利益的陆疆,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累赘,笑柄。   病着时还好,可现在腿要没了,这不是要让外边的人说陆府有个瘸腿的少爷吗?   所以,陆老夫人听说没得救了,也便不再多上心,只是表面上说几句好听的,让下人们多送些补品等等的话。   可笑,吩咐下人们送补品却不上心,不是让下人有机会揩油水吗?到时候最受苦的是谁?还不是她的弟弟。   这老虞婆,也真是会做人。   陆璇一边帮陆疆重新清理伤口,心中冷讽的想着。   清理好伤口,用针,再吃药。   陆璇看着唇色总算红润回来的陆疆,轻舒了一口气。   等陆疆安隐的睡下了,陆璇示意绍叔走到外间,冷沉地道:“绍叔现在该说说怎么回事了。”   绍叔将前前后后都细说了一遍。   骑射课本来马儿有些是共用的,陆疆刚进国子监并没有多久,就算心性成熟,也对那些人防不胜防。   本该是别人要骑的马,却让给了陆疆。   后来马儿不知受了什么击打,突然失心疯的疾奔了起来,因为陆疆个头小,骑的马也是小马。   威力虽不如成年的马,可他人小,力量不足,被马从背上甩下来,冷不妨的就扎进泥地里的一把断掉的剑。刚好藏在沙子里,马儿将沙子踢飞,露出一半来。   而这一半,也足够将陆疆的腿扎穿。   事情就真的有这么巧合吗?   从马背上掉下来,刚刚好刺穿他的腿。   “这匹马除了那个人接触过,在那之前还有没有人碰过。”   绍叔摇头,在陆璇皱眉时突然又想到说:“老奴瞧见那让马的少年和刘家那几位少爷走到了一起,虽只是匆匆一瞥,但老奴敢肯定,那些人是刘府出来的。”   陆璇黑眸渐渐眯起。   很好,现在是他们逼自己的。   “太子妃,九少爷的腿……”   “无碍,让他好好养着,我会送最好的药材过来,只要养上半个月,就可痊愈。”   听陆璇这般自信的话,绍叔松了一口气。   陆璇躲在太子府里,别人不能拿她如何,但陆疆这里就不同了,别人对她有怨,完全可以撒在陆疆的身上。   这次,陆疆是真正的替她受过的。   陆璇自责,自己昨天就该让姓刘的知道,她的弟弟是不能轻易动的。   捏了捏拳,陆璇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而陆疆这里,只有一个绍叔是不够的。   黑眸闭了闭,又睁开,心中有了计较。   ☆、105.原因   她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陆疆再次的受伤,让她不得不介入一些不该介入的东西。   比如,朝堂的人。   刘家,她怎么都是得罪的,若是再想着不惹外边的麻烦以身自守,受伤的只会是她在乎的人。   西城,景氏宅院。   虽然买下了景宅,陆璇并没有改名,这里仍旧是景宅,除了她的地方外,景宅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陆璇突然现身在景案和张氏面前,母子俩都有些忐忑。   虽然平常时陆璇有来西城景宅,可每次他们都只听到房里有细微的动静知道她来外,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进出的陆璇。   陆璇的地方,他们很遵守药定,不会轻易的靠近,更不会打听好奇。   直到今天,这名姝丽的少年将景案叫到跟前来,问他愿不愿意替她做事。   景案现在就在一家并不太乐观的书院读书,现在听陆璇问他愿不愿意替她做事,替她保护一个人。   陆璇想要培养自己人。   这个景案年纪小,但很懂事,知道什么东西该做,什么不该做。张氏将景案教得很好,正因为如此,陆璇才会想到他。   事情不能迟,只能早。   陆璇要的不仅是一个景案而已,以她手中的医术,想要给一个人造就另外一个环境,那是极为容易的事。   而且,有人还欠着自己的人情呢。   “我,我愿意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景案抬眸看着陆璇,目光坚定地道。   陆璇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张氏。   儿子要去做危险的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总是要征同才行。   张氏微微一笑,怜爱地抚着儿子的墨发,“他愿意的事,我当然支持的。”   因为陆璇说的那个地方,对他们这些普通的商户人家来说,那是何等的机会。   只要能够抓稳机会,出头之日指日可待。   况且,还有陆璇做幕后的保护,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两天之后,会有人接你进去,”陆璇放下一句话,离开了景宅。   “母亲,我可以的……”景案睁着坚定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张氏点点头,“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母亲不会拦着你,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好好的走自己的路。”   “嗯,”景案重重点头。   ……   洪大人最近在家里养伤,在阅读礼部的文书时突然掉出一张纸条。   展开阅览半晌,眸子一睁,突然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句,“来人。”   外边的人推门而进时他将手里的纸条藏好,对进来的人道:“去查查这个西城的景宅……不,不用过去了,你去替本官安排安排。”   “大人要小的安排什么?”   “最近皇上让各世家送人进国子监做皇子们的伴读,你去安排一下,洪府远房亲戚要增加一个名额……”   “大人,您不是已经措辞了?”   “去吧。”洪大人似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想送人进去了。   待那人离开了,洪大人捏着手里的纸条,良久才将它放进薰香炉子里。   ……   麟国最缺人才,皇帝突然加重国子监,也是出于另一番考量。   虞国将麟国压制得死死的,就在数日前,他们麟国不得不妥协。给虞国送上了今次一半的贡品,另一半,仍旧在准备中。   因为这件事,闹得麟国多处民不聊生,对天家的怨气十分重。   皇帝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应允了下面过半大臣赞同的法子。   另一面,皇帝又出了新花招,在国子监广招入世家的人才。   皇子们的伴读骤然增加了小半的数量,比往朝的伴读要更拥挤。   有一种人才要从小抓起的作势。   正因为这样,各世家也很容易挤进国子监,为自家将来谋划。   但这件事并不是公开性的,很不巧的,洪大人这里就有一个名额,让陆璇占了去。   ……   第三天,陆璇就见到景案出现在国子监的门槛里,以洪大人远亲小辈的身份混入其中。   满意的陆璇打道回府,以轻装再走一趟陆府。   因为陆疆的伤,陆璇这几天走陆府的次数越来越勤快了。   陆疆竟然说出如果不好,姐姐就能天天来陪自己的话,让陆璇哭笑不得。   问及那天的事,陆疆似乎有所隐瞒,当时绍叔不能在场,并不清楚其中过程,只是后来绍叔以自己的洞察力,还有旁听的话推断的结果。   真正的原因,只怕也只有陆疆知道。   “太子妃。”   绍叔这两天一直在外边的跑,有时候白天出门,有时候半夜,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陆疆见绍叔走进来叫着自己的姐姐,黑眸子一眨。   陆璇自动走到了一边去,已经能下地走动的陆疆慢慢地移开步伐,回屋。   姐姐的事,他并不是不想参与,而是他还不够强,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次的事情……   偷偷回头瞥了眼正和绍叔说话的陆璇,黑黑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慧光和愧疚。   他不愿说,确实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原以为能够帮得到别人,没想到沙地上会有涂毒的利器,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选择那个时机。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Wang522410】赠送1花。么么哒!爱你~!   ☆、106.走走   “小南门的陈家和临城来的霍家突然有生意往来,太子妃,老奴也只打听到了这些,至于旁的,就再也没有了。”   站在不远处说话的二人正背对着光,远处的人看得并不清明,声音也没有传出来,压得极低。   “知道了,陈家那里你不必盯着,不安全。”   因为李淮的人也盯着陈家的动向,如果陈家在虞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又让李淮如此记挂上的,陆璇猜测,这些都是与麟国的商贸交易有关,或者说涉及到了朝廷的安稳。   所以,李淮非常的在意陈家的动作。   “太子妃,后续可要老奴去霍家那边探些消息?”   既然陈家那里不动,只要在霍家这里动动,也总该是清楚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陆璇摇头,“霍家能有今日的地位,不是靠着世家本身的发展,而是霍家自己的团结,霍家福气很好,霍夫人能够生出这三个儿子,实在是大时运。”   除了霍长明有些冲动外,其他两个儿子简直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特别是她救的那位,比他的大哥更甚。   小小年纪就如此,再过几年,就极为了不得。   古代的孩子都早熟,算计心强,就算是生长在现代的人过来和他们较量,都是分分钟被秒杀的可能。   孩子们的聪明固然重要,霍家家长也是不得多得的人才,会审时度势,选择良机。   霍家才能安稳的发展到现在。   几十年前,麟国或多或少都看不起商家,可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就不一定了。   麟国朝廷缺人才,缺银子。   霍家三子,有财也有才。   他们进入帝都城,很快就能发展起来也是因为他们自己长本事,在没有做商之前,霍家也是临城的一个世家。   所以,他们在帝都城很快就能结识一些权贵,发展起自己的圈子。   大部分的权贵都想要拉拢有财又有才的霍家兄弟,曾经皇帝还有意让他们霍家做皇商,结果被霍家巧妙的拒绝了。   以霍家的地位,要与怎样的人合作没有可能?偏偏选中了她的外祖家,到底为什么?   绍叔并不知道太子妃要他打听这些是想要干什么,只见陆璇听了这些面露凝重,也没敢往下问。   “这些,你不必与疆儿说,”陆璇突然提了句。   “是,老奴省得。”   “疆儿的安危,还是得靠绍叔多注意一些。”   “老奴会好好保护九少爷。”   陆璇点头,正要说话,后头有一小厮踩着步子进来了,看到陆璇马上收住自己高傲的目光,垂首禀道:“丞相府的殷七少爷求见九少爷,管家令小的领殷七少爷进门。”   小厮偏开身,就露出了身后一条酷然的身影。   殷墨朝陆璇揖礼,很严谨的行礼动作。   小小年纪就如同小老头似的,长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如人愿坐上他爷爷的位置。   丞相之能,并不是谁都可拥有的。   “殷大哥!”   没等陆璇说话,陆疆就已经两眼光亮的跑出来,显得有些激动,站在殷墨面前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会来。”   殷墨沉默地看着高兴的陆疆。   也许是难得有一个人过府看他,陆疆显得很有几分激动,而且对方还是殷墨。   殷墨有多么的难相处,和他相识的同伴都知道。   所以,陆疆高兴之余又意外殷墨会突然造访陆府。   “你们好好说话,”陆璇看出陆疆对殷墨的特别,突然有种弟弟胳膊外拐的错觉。   陆疆迫不及待的拉着殷墨往屋里走,酷酷的殷墨跟着他往屋里走时问了句,“你的伤还疼不疼。”   声音有些酷味,听在陆疆的耳朵里,很受用地弯下了嘴角。   “我没事,有姐姐在呢。”   殷墨有些冷淡地点头,不多话。   ……   陆璇吩咐了奶娘给他们送些点心过去,再让绍叔过去守着门,自己带着绿袖和冯妈妈从里屋出来。   偏不巧的就碰上行来的柳姨娘。   柳姨娘看见她就忙笑眯眯地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柳姨娘不必多礼,”陆璇只淡淡扫过一眼,便没在意的要错过去离开。   柳姨娘却巧妙地挡在她的眼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最近常听到二少爷提起九少爷,妾身不小心听了几回。想来也是担忧九少爷的身子,特地向外边的大夫多问了几句。”   放下这话,柳姨娘就笑眯眯地告辞走了。   陆璇微眯着眼看柳姨娘扭动的水蛇腰,这女人,默娘还真是选对了。   ……   将这件事放心上的陆璇回到太子府就挥退了左右,闭上门往内室走去,心里边想着陆谕这事。   陆疆显出些本事,府里的这些人肯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陆谕这里的问题,陆璇也必须想法子剔除了。   想事情想得入神的陆璇并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寝室内有人,等她发现屋里的气息不对时,眼前已经多出了一条黑影。   “爱妃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面对神出鬼没的太子爷,陆璇回应的只是转身背对。   李淮勾勾唇,“和爱妃许些日子没见面,爱妃就不想孤?”   “太子爷怎么突然来了。”   “孤来不得?”太子慢腾腾地走向她,看着她倒茶递到自己面前,然后笑着接过。   只是斗蓬挡着他的面容,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心情还是有些愉快的。   如此看来,事情并没有往太坏的方向发展。   “这里是太子爷的地方,随时可以来,但是,以后还请太子爷吱个声,也好让我知晓太子爷在这里守着。”   太子李淮听完这话,从胸腔里发出轻轻震颤。   “孤总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谢太子爷喜欢。”   “怎么,气着了?”李淮伸出皱巴巴的手握上她微凉的手,陆璇正要皱眉挣开,李淮将她一拉,坐在了椅子上就放手,声音竟有些温和:“孤以后来知会你一声便是,只要爱妃你不要次次给孤冷脸。”   陆璇左右想想,自己对李淮的态度冷淡,完全是因为那个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自己何须受那种憋屈。   “也罢,孤也不求爱妃这些了,”听这话真的好似他求着她般。   若是其他人看到如此好说话的太子,必然吃惊。   因为他竟然有些纵容陆璇的行为。   “爱妃随孤走一走,”苍老的声音发出让陆璇愣住的话。   走一走?去哪?   ☆、107.同行   马车咕噜咕噜转动,陆璇有些别扭地坐在马车里,旁边坐着的是身着斗蓬的太子李淮。   从太子府出来,她就什么也没问。   以为他说的‘走一走’就真的是走一走,哪里直接上马车出城。   陆璇心里纳闷,旁边的人已经看出来了偏偏不解释,她忍了又忍,还是没问。   等到了目的地,就知晓他在搞什么名堂了。   其实他们只出了城门没多远,太子的车驾很严密,鲜少人知道他的行踪。   突然拉着她出城,陆璇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直到入夜许久,他们的马车才停下。   陆璇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跟着,而李淮的身边也只有随身的寂离,被当作了车夫来使。   “主子,到了。”   寂离的声音轻得有些谨慎。   “来。”   太子皱巴巴的手伸出,示意陆璇。   陆璇愣了一下,略一犹豫,那只手就主动握了上来,气息倏地凑近,“爱妃怕孤?”   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的手略挣了下,没法动,只能由着他去。   看见太子牵着太子妃的手下来,寂离的目光只闪了一下,上前去叫门。   陆璇下地间抬头就看到一个简朴却不失贵气的大门,没有守卫,四周很安静,也有不少的人家挨着大宅子。   只是门和路口都没有对着这座宅院。   门上挂着一块扁。   提字的人修得一手好字,龙飞凤舞却蕴含严谨的力量,并不全发,更不会太锋利。   这是一手字,多半是出自老人家的手。   “褚府。”   “这是孤的老师,褚阁老的外宅。自几年前退隐朝堂后,一直居于此。”身边的一声沙哑声音突然解释道。   陆璇愣了愣,他将自己带到他老师家做什么?   陆璇的疑惑李淮并没有解释。   寂离敲门不到十声,门内自有一家奴举着灯,引着旁边的一人打开古朴的大门。   抬目看见面前的寂离还有身后的两人,打了一寒颤,这组合怎么看都让人寒悚,最诡异的是李淮还一身黑漆漆的打扮,夜下,有种撞鬼的错觉。   “你们这是……”   “我家主子与褚老约了时辰携妻到来。”   寂离举了举手里的玄色令牌,有眼力劲的管家先生立即大惊,赶紧让人将门打开一半。   “不知贵客驾到,小人这便去通报老爷。”   “不需要,褚老早已收到了信,还请引我家主子前去相见。”   管家不敢怠慢,赶紧道:“贵客请入内,快请随小人来。”   管家将人引进门,左右视之,这才让人闭上大门,又让人去准备了客房,自己则是引着他们左右拐弯来到了主院。   彼时酉时二刻才过,夜刚入没多久,褚府的人似乎刚刚用晚饭,褚老一家三代同堂,人丁并不算旺,简简单单的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   是以,饭食都会聚在一块儿吃,并不分开,不管嫡庶。   李淮带着陆璇走在门廊前停下,由管家进屋去通报时,陆璇以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主院的饭厅中灯火通明,两桌子的人数凑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很有家的味道。   管家匆匆进屋,没多会儿,一位两鬓微霜的老人家走了过来,一眼瞧见二人,先是一收视,快一步上前:“参见太子殿下……”   “老师不必多礼,”李淮伸手一托,那只手比老人家还要皱得难看,声音更不用说。   怎么听,怎么看,都是李淮比眼前这位‘老’上许多。   陆璇抿了抿唇,憋着那点笑意。   “老夫不知太子驾临,有失远迎。”   “老师早知孤会来,又何必说这些话,”苍老的声音直接打断褚老的话。   褚老被揭穿,也不尴尬,反而深深一叹。   陆璇顺着视线观去,虽然褚老上了些年纪,但步伐生风,眼角间有些汉令纹,眉间川字浅浅,表情相当严肃,一看就知他是那种性格很严厉的老者。   只一眼,陆璇就移开了目光。   “老师也知孤此次前来的目的。”   “太子殿下,老夫已不过问朝堂事,里边的事,老夫也看不明白。”   “不,是因为您看得明白才会退隐朝堂,心寒至此才会让您对麟国失去了希望。孤来意无非只有一个,请老师重归朝堂,您的位置,父皇一直给您留着。”   陆璇安静的站在李淮的身边,不插手。   褚老似有苦笑滑过,目光一转,定在陆璇的身上,“这位便是太子妃了!”   陆璇微笑:“是。”   “老夫见过……”   “褚老是太子爷的老师,要拜,也是我们做小辈的拜,”陆璇轻巧地伸手托住了褚老的手,一托就松,退开一步。   褚老一愣,仔细观察起了陆璇这丫头。   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有这番气质,着实不易。   端着少女,目光清澈,内蕴慧光,肤润如玉,气质沉稳。   老眼一看便知此少女不可小觑!   褚老也略略听说过陆璇,因为被赐给太子,她不好的名声传得有些远,小道消息,听了不少。   今日一见,不禁暗赞太子眼光独到,选了这么个女子为妃。   “家中正是用膳时辰,太子不嫌弃,还请随老夫入席。”   “孤这模样也不宜见人,莫吓坏了褚府大小,老师让人布几道小菜到房来,孤与太子妃二人在屋中用膳便可。”   李淮一番话说得相当平松,可听在褚老的耳朵里有些心酸意,“老夫这就让人准备。”   褚老知道这时候不是谈那事的时候,吩咐管家将太子和太子妃领进收拾好的客房,又吩咐厨房重新置菜式,李淮一句照着府上今夜菜式来一两样就好打发了要重新准备的人。   褚老想要去作陪,也被李淮拒绝了,让他去和家人吃完这顿饭,过后他们再慢慢详谈。   李淮一点也不着急地带着陆璇进了客房。   “爱妃有何疑虑,现在可以问。”   拉着陆璇坐到桌前,李淮道。   陆璇摇头,“太子爷做事,我看着便是,不需要多问。”   李淮略略眯眼,沉沉看着陆璇久久没说话,直到门外的饭食送进来,李淮才示意寂离拿着一份去吃,自己亲自给陆璇夹了菜,然后两人对着沉默用饭。   ☆、108.缺爱   褚老晚饭后,李淮过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到客房时,陆璇已经睡下了。   李淮回来掀被子时,陆璇就倏地睁开黑沉沉的双目,坐位置弹坐了起来。   没想到陆璇防备心这么强的李淮一愣,既而轻笑:“爱妃也并非与孤同榻而眠过,怎么还怕上了!”   虽是调侃的语气,莫名让人心里微紧。   陆璇定定看着李淮,皱眉说道:“我并非怕你……”   “既然如此,爱妃方才之举,又是因何?”男人清冽的气息喷在她的侧脸上,有些微痒。   “条件反射,太子殿下也知道陆璇的生活环境,若是不警醒些,什么时候死也不知道。”   陆璇的话让李淮不禁发出轻笑,很难听。   “原来爱妃是缺爱了,既是如此,孤来疼爱妃如何!”枯燥的手抚上她姣好的脸颊,陆璇皱眉微避。   李淮目光微暗,移开动作,语气一转:“孤不会对你做任何事,孤说过会给你时间,夜深了,睡吧。”   自然的拉下她,同躺在榻中。   陆璇挣开他握着的手,身子侧了侧,拉过一方被角转向墙面。   “哧”一声,屋里灯火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两人的呼吸那么近,那么清晰,陆璇睁着眼睛盯着面对的墙面,身边人的温度人被褥里传递过来,陆璇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   第一次是新婚才不得不睡在一起,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陆璇有些别扭。   李淮安安分分的睡着,她到觉得有些不安了。   不知躺了多久,陆璇慢慢闭上双眼,准备要睡过去时。   突然。   肩头一紧,一只大手倏地紧抓住她。   陆璇大惊,想要回头,手上的力量压住她的动作,沙哑难听,又带着极致隐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动。”   马上察觉出不对劲的陆璇皱眉问:“你怎么了?”   肩头的手突然一松,紧咬着牙关,命令道:“出去。”   陆璇得自由立即坐了起来,侧身一看,不禁一愣。   李淮浑身颤抖,眼神泛红,牙关紧咬,正冷冷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她,但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冲着她喝道:“出去。”   陆璇回神,忙问:“这怎么回事?”   “孤让你出去,没听见吗?出去……否则孤会伤了你……出去!”   捂住心脏口,李淮冷漠的推了陆璇了一下,陆璇被力量一带摔下床。   稳住向前趴出去的踉跄,陆璇回头看已经连点自己几个大穴的男人正强忍着痛楚,没敢看她。   看着他将自己包裹着,强忍到颤抖了身体的模样,陆璇眸光闪了闪,深吸一口气,走上去。   感觉到她的靠近,李淮倏地转身推开了她发,眼神发狠地冷冷盯住她。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个人,陆璇还以为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住了。   盅虫发作了。   陆璇知道这盅虫的厉害,没想到发作起来连李淮这样的人也控制不住。   这三年来,李淮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随着发作越来越频繁,他接近死亡更近一步。   “你被控制了。”   “滚。”   男人徒然一喝,打开了陆璇伸过来的手。   “你这样我不能走,”陆璇见他想要转身出去,想起他来这里的理由,连忙拦住他,“这里是褚府,你出去,会伤害人。到时候你的位置就会暴露,而你的老师也很可能成为你的仇人。”   被这种东西控制住了,哪里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似乎听进陆璇话的人猛地转身,将自己往里退,同时对她喝道:“孤让你走……”   “啪!”   陆璇趟着他转身的瞬间,一手打晕了他,知道她的手力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个人就会醒过来,或许会更快。   因为盅虫太顽强了,越是厉害的人,中了这种东西越是伤得厉害。   娇小的身子顶住往前倒的高大身形,往床上用力拖去放下,手中银针滑到手心中,一枚金色的银针抽出,疾快的落在他脑袋的百会穴边,整根没入。   再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出血来喂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最快压抑盅虫发作的法子,陆璇知道引出盅虫的法子,但是需要那个养盅人的血才行,否则剑走偏锋,危险性会很高。   而在他没有同意之下,她是不会轻易动用那种法子。   唯有用血祭那只虫子。   如果一年前,她的方法会更快,可惜,盅虫养在他体内三年之久,已经生了根,难除。   喂上血,陆璇又飞快的在他的身上连点了几大穴位,银针滑过,走偏穴。   干脆利落的手法,若有在场人看到,一定会惊叹不已。   掌心覆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将真气渡进他的体内,绵长的气息涌入,李淮已有幽幽转醒的痕迹。   陆璇连连皱眉,不容她多想,飞快的收针。   银刚刚收好,床榻的人倏地睁开了森然煞冷的黑瞳。   陆璇已经站稳在床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醒过来的人。   冷冽的目光扫到陆璇精致的面容,李淮紧蹙眉,哑声说:“方才孤可有伤你……”   这次的发作短暂,还晕过去了,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走到尽头,恶化了?   想到此,李淮再次皱紧了眉头。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却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闭上了眼,静躺。   陆璇看了他半晌,确认他无碍后,才说:“没有,只是发了点疯,被我打晕了。”   李淮:“……”   真够坦白的。   “孤这身体你已看到了,在孤死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孤会尽量满足于你。”   李淮突然坐起了身,放下这句话,推门出去。   他不敢再呆在这间屋子,今夜突然提前发作,是他没想到的。   陆璇顺着月光倾洒进来的房门看那道远去的孤寂身影,慢慢垂下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里发生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陆璇不了解李淮,但他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莫名让她有点不适应,或者说是别扭。   回到床上躺好,她并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到天明。   而李淮也一夜未归……   陆璇刚起身,外边自有褚府的下人如鱼般端起洗漱用具,伺候左右,摆手让她们离开的陆璇干脆利落的洗漱好后,走出房门,碰巧就遇上守在门前的寂离。   陆璇一愣,寂离在这里,那李淮呢?   ☆、109.贵 人   寂离似看出陆璇心中那点疑惑,解释道:“殿下一早就去找褚老叙旧了,”言到此,寂离突然压低声线,“除了太子妃您,褚宅的人多数不知太子驾临。”   所以,李淮只是来应付褚老的,那么带她来这里的意思是?   她的这个疑惑稍起,寂离又道:“殿下吩咐,太子妃想个法子让褚老夫人劝劝褚老。”   陆璇:“……”   所以他真正的意思是让她来攻略后宅这个当家老夫人了!   如果是旁的,陆璇到是乐意,可攻略这回事,还真的不是她的长项,因为她并不是那种很讨人欢心的人。   “他就这样信我?”   “殿下说,一切由太子妃,这几日内,殿下和太子妃都会在这里。太子妃尽力而为便可,不必急于求成。”   言下之意,不能触怒老夫人,只能讨好,更不能使手段乱来。   只有一条可走,讨好!   这还真为难她了。   “太子妃?”   “行了,我知道了。”陆璇脑仁有点疼,见褚府的下人都退开了,才道:“和我说说褚府后宅都有哪些人。”   “是。”   寂离觉得前边有太子爷,后头有一个太子妃帮着,这才让他们更轻松一些。   这数年来,他们看着太子为了麟国劳心劳肺,结果得到的却是这般下场。   “除了褚老夫人,后宅中也只有两名嫡媳妇……”   褚老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并没有庶出。换而言之,褚老只有老夫人一个妻子,早年的时候纳过两房妾室,只是后来等褚老做了阁老后就打发出府了,两名妾室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外边都在传,那是褚老夫人独宠,使了阴计才让褚老对那两妾室不闻不问,还下了药让那两名妾室不能受孕。   坊间传闻,真假性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褚老的两名嫡子都随着他一同走仕途,只是官位并不高,加之褚老的原因,勒令两人不可往帝都城走,那个龙潭虎穴他才出来,不能让两个嫡子折在里边了。   大儿子有一名正室,一个妾,嫡子只有一个,有一庶子庶女。   二儿子正室一位,两个妾,有嫡子嫡女,庶子一个,庶女两个。   所以,这一家子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七人。   后宅现在虽由大媳妇余氏管账,二媳妇周氏协助,真正作主的还是褚老夫人。   普及完后宅人数,陆璇连忙道:“前边的大事,后宅妇人能插得上手?”   就算她能劝得动老夫人,褚老难道就没有想法?   “太子妃只管放心,褚老对褚老夫人的爱,早年盛传为一段佳话,不若这褚宅也不只有褚老夫人一人做主了。”   陆璇了然地点点头,“我试试。”   “太子妃,褚老夫人早知您的身份,但……”   “我知道,太子爷现在还在给她的老头子低声下气,我自然不能以身份压人。”陆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   寂离:“……”   虽然是事实,但太子妃您能不能给太子爷留点面子?   ……   后宅是非多,陆璇不想介入这种家庭的后宅,此次却是必须的,而且不能使用暴力,更不能锋锐自己,只能讨好……   李淮绝对是不满昨夜自己对他的态度,所以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折磨自己。   褚老夫人屋子里坐满了一堆人,陆璇一进来,唰地一下都朝这边望来,目光奇怪。   陆璇:“……”   褚老夫人看清楚进来的人,似想起了褚老的什么交待,目光一垂,赶紧起身冲陆璇迎上来,旁边的媳妇们见褚老夫人动作也懵懵懂懂的上前。   “老身见过贵人!”   “褚老夫人无须多礼,”陆璇连连走上去,虚扶住要下跪的褚老夫人。   那一声‘贵人’喊出来,陆璇就知道李淮的意思了。   他们来这里时是秘密过来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而李淮的身份,也敏感。   褚老身为太子太傅,朝中地位并不低,他隐于此处,也是为了避开朝堂。   褚老不能真正的隐于山林,是因为他也需要保证他的家人安全。   褚老夫人这一声‘贵人’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同时也在告诉陆璇,褚老不会再重新回朝的决心。   身后媳妇们面面相觑,赶紧过来见过‘贵人’。   听她们一口一个‘贵人’的叫着,陆璇挺有些别扭的。   “贵人请上座!”褚老夫人表现出极度有礼,有矩。   陆璇刚现身,也不好马上热络的凑上去,只好顺着褚老夫人的意思上座,由下人布上精致茶点。   方才热热闹闹的一屋子的人,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陆璇也不觉得尴尬,暗暗环视一圈,发现大大小小都在盯着自己猛瞧。   “大家不必拘禁,就当我不存在,方才如何就如何!”   “是,”褚老夫人点点头,然后让孩子们都坐规矩一些。   屋里更沉闷了。   陆璇有些郁闷,想了想,最先开口道:“初来叨唠褚府,未准备什么,我这里有些私藏的好东西,还望褚老夫人不要嫌弃!”   她从怀里拿出自己炼制的药丸送出去。   站在褚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当即上前取过来,褚老夫人忙笑道:“贵人客气了!能得贵人过府,是褚府荣幸!”   陆璇也不与褚老夫人客套,连说:“这药可活血生肌,大则可解百毒延年益寿,最适合褚老夫人了!”   褚老夫人一愣。   就听陆璇再道:“也不知褚老夫人可曾听说过金医公子!”   听到金医公子四字,不单是褚老夫人,就是旁边的也不禁亮了亮眼睛。   “贵人说的可是近来传得热络的那位金医公子!”大媳妇余氏双眸一亮,急问。   陆璇笑眯眯地点头,“正是那位。”   褚老夫人与大媳妇互相对视一眼,褚老夫人因常年操劳后宅之事,往年又被一个妾室算害了一回,落下了一些病根,近段时日来总是吃药瞧大夫,夜里仍旧难以入眠。   褚老连请了好些大夫,不见效果,本是想请传闻中那位骆神医来替褚老夫人把把脉,但骆老也是行踪不定,也只有作罢。   此间作罢,到是让褚老夫人受了不少的罪。   金医公子横空出世,行得一手医术,将他传得神一般,叫人津津乐道。   褚老座落在临城的边缘,而临城内的霍家那位重症的霍三少爷就是这位金医公子施针救治的,一夕之间将折磨了几年多的人拉了回来。   如此神的医术,真真叫人向往。   是以,陆璇刚刚抬出金医公子的名头,就算是后宅的妇人也不禁赞一声。   ☆、110.出行   “不知贵人和金医公子是……”余氏目光微亮,有些急切的问。   陆璇笑了笑说道:“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偶然间碰上了,得了金医公子一个机会罢了。”   “机会?”褚老夫人马上就抓住了重点。   “是,”陆璇答道:“金医公子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得他银针,便可以不收取任何金银更会第一时间在你需要时出现。”   说罢,陆璇从自己的衣袖间滑出一枚银针,摆放在小桌前,大方道:“褚老夫人若不嫌弃,小辈就赠予您。”   褚老夫人又是一愣,“送老身?”   “是,拿在我手中,也无用武之地。实在不是小辈有意,只是偶然也听闻过几句小道消息,褚老夫人的嫡女如今仍旧膝下无儿无女,金医公子对此种症状也颇为有研究……”   褚老夫人一生有三个儿女,小女儿嫁出去有十几年了,膝下仍旧无儿无女,这也成了褚老夫人和褚老的心病。   是以,陆璇抛出这些诱人的话,褚老夫人心中大喜。   紧接着旁边有一道声音道:“可褚俪如今已有三十年纪……”   陆璇道:“也不过三十罢了。”   放到现在,四五十岁受孕也是常见的事。   二媳妇的话让褚老夫人犹豫了。   借用自己另一个身份达目的,陆璇是很乐意的。   ……   膳后,陆璇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屋子,并不是说褚府的女人如何难相处,她现在的身份除了褚老夫人和褚老外,其余者都不清楚。   褚老夫人一声‘贵人’叫得那些后宅女人不敢过分和她亲近,总是带着几分恭敬的疏离。   陆璇也不好打扰他们一家人聚着,自个用过膳后就离开了。   进门,就看到坐在屋里的斗篷男人,陆璇默了一下,关上门。   大白天的,他也只能躲在这里了。   “爱妃辛苦了!”   李淮笑眯眯地起身,拉着她的手。   陆璇瞟了他一眼,“身为太子妃该做的,殿下不用放心上。”   “太子妃该做的?”李淮笑意有些暧昧。   陆璇无语:“太子爷心里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孤可什么也没说,爱妃自己臆测罢了,”李淮笑得有些欠揍。   “太子殿下和褚老谈得如何?”   “马马虎虎。”   陆璇:“……”   “如此好的天气,爱妃可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太子伸手捏过陆璇的手指,勾勾唇,问。   陆璇收回手,盯着他半晌,道:“太子爷有什么地方好介绍的。”   太子突然站起身,伸出枯燥的手,“随孤过来。”   陆璇盯着他,心想,他又想把自己拐哪去?   似看出她的防备,李淮好笑道:“放心,孤不会卖了你,孤还舍不得。”   陆璇:“……”   被这只手拉着走,陆璇认命的跟着他从褚府的后园子出去,呃,飞着出去。   然后墙外早有一辆马车停靠,带着她进入马车内,寂离就拿上斗笠戴上,将马车驶离褚府朝临城最中心去。   陆璇撩开了帘子,就能看到一路过去的热闹。   临城,也是个好地方。   但麟国,就未必是一个安枕无忧的国家。   “爱妃可要下去走走?”似乎见她看得入迷,低哑的声音在旁响起。   陆璇放下帘子,坐了回去,“不用了,外边人多也不好走。”   李淮盯着她笑而不语。   他们两人身上均穿着普通,李淮更是将他自己除了脸部外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出去见人,就会戴上面具,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只是不知为何,他连躲在太子府不出府门,让人误以为他这个太子一直隐在暗处不敢见人。   现在陆璇知道了,太子根本就不是不敢见人,而是太忙了。   从成亲到现在,他在太子府的时间少得都能数得出来,大半陪分的时间都是在外边跑。   陆璇观着他的皮肤褶皱的深度,略略皱眉,这个人定然是太过操劳了,才会将自己弄得如此地步。   不然以他三年的时间,不可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起码还是有些人样的。   “孤很难看?”   陆璇这么盯着他看,自然感觉到了。   陆璇转开头,老实说:“挺难看的。”   李淮被打击了一下,却不生气,反而颤笑了起来,深邃眼瞳紧紧盯着她,“孤就喜极了爱妃这直性子!”   陆璇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别人对他不好,反而高兴,什么毛病。   其实陆璇觉得自己也有些毛病,面对他时的毛病。   和李淮碰上,就忍不住想要呛他几下。   马车行出没多久,又穿过了一处热闹的街市,走到了郊外。   “就在这里停着吧。”   李淮的声音幽幽响起,寂离慢慢勒住马匹。   陆璇转过身看李淮,他再次朝她伸出手,虽然难看,他似乎并不在意,仿佛这种不在意,只在她的面前。   因为陆璇随着他下马车时,他将面具戴上,连手都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间。   郊外的景致还不错,这个时候游人虽不多,但李淮却成功的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力。   李淮站在陆璇的身边,随着那道道诡异的目光,周身气息发寒。   陆璇不禁扭头看了一眼他。   既然不喜欢别人的目光,为什么还跑出来?   ☆、111.孤意   陆璇朝郊外的游廊看过去,远远的,还能看到一家酒楼高高耸立,陆璇转过视线,果然看到李淮的视线直接往那一家酒楼看去。   ‘星月酒楼’四个烫金大字挂着门顶上,三层式的酒楼,左面是湖,右面是小果林,身后则是一片平地,连着一条长长的游廊,在酒楼的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两三个亭子。   四面都有游人正往那湖行去,大湖之中还有不少的小船舫正游动,上边也有不少的游人。   原来过半的人都往湖里钻了,难怪岸上并没有多少人。   “就是那儿。”   寂离停好了马车,指着那家酒楼压着声音说。   陆璇扬眉,带自己来办正事,不太好吧。   李淮的正事,她并不太想掺和进去。   李淮直朝那酒楼走去,陆璇无法,只也跟着上去,既然是来办正事的,陆璇刻意的收敛自己的行为,尽量不去打扰到他。   他们这三人踏进酒楼的大门,里边立即静了一下。   寂离冷着脸上前,叫掌柜的给他们一个雅间。   今天的客人并不多,雅间必然有不少。   “是,是!”   掌柜的不敢再看那周身煞气的黑衣斗蓬男人,他一个侧脸过来,冷冰冰的面具更是添一分煞气。   掌柜的一个哆嗦,咽了咽口水,赶紧引人上楼。   二楼。   陆璇坐在雅间内,看着小二哥哆哆嗦嗦的斟茶动作,陆璇看不过去,挥了挥手。   小二哥如蒙大赦,抹着冷汗赶紧退了。   很快,他们要的点心都上齐了。   雅间的门闭得很紧,正在斟茶的陆璇就看到寂离走到一个挂画前,掀开,拿开一块砖头,对面虽也是一片黑,但马上就有几道似有似无的声音传过来。   很快,那些声音就变得清晰可闻了。   “高大人,咱们这些人若是早些年选主子,怕也没有今日的好日子了!”   “吕大人说得是,如今能够领我们的人也只有朝中刘姓了。”高大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太子虽然仍旧是太子,但气数已尽,我们也不过是择良木而栖,并没有对错。这次进献给四殿下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押上帝都城。”   “吕大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被叫做高大人的人立即沉声制止,“我们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旧部,若不拿出些诚意来,这位也不会轻易接纳我等。只是,我们还须得行事谨慎些,留个后路……”   “高大人说得极是,”另一道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   陆璇不禁看向李淮,他这是带自己来听墙角的?而且那人也说了,是太子的旧部,说明这些人是他的,而现在,他们正谋划着如何背叛他,另投明主。   而这个明主,就是他的死对头,四皇子!   陆璇可以感觉得到太子的气息越来越凛冽,如果不是隔着一道墙,那边的人早就成死人了。   “东西已经入临城了,今夜就送往帝都城,诸位可好好做准备……”   “虞国的金将军已经拿走了一半贡品,麟国国库亏空,我们此时对那位雪中送炭,定能在展露头角,到时候,荣华富贵,有你等享之不尽的。”   他们越往后说,越是高兴和期待。   陆璇偷偷看了李淮一眼,突然冷冷起身,陆璇粘了一块糕点送入嘴,跟着他身后离开。   寂离大气不敢出紧跟在太子的身边,出了酒楼,又回到了马车里。   陆璇莫名奇妙的被拽来,现在又莫名奇妙的匆匆跟着他离开。   马车又在半路停了下来,寂离挑开帘子,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影,正垂首向李淮汇报,“主子,都安排好了。”   李淮冷冷道:“截下,至于这些人……不必留着了。”   “是。”那人应是正要离去。   李淮突然又叫住他,“且慢。”   那人回身,仍旧以刚刚的姿势站在马车面前,等着李淮的吩咐。   “留下姓高的和姓吕的,”李淮又重新下命令。   黑衣人郑重道了一个‘是’字,转身消失。   陆璇眼角余光扫着闭眼的李淮,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盯视,那双黑幽的瞳眸徒然睁开,亮得锋利。   陆璇默默移开目光。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动,车厢内一片沉静。   也许是因为那些人的背叛,李淮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再同她说话,似在想事情。   入夜了,他们才回到褚府。   里边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离开,无声无息的,她又被李淮带着回到屋子里。   灯刚刚掌起,门就被敲响,有下人送了晚膳过来。   寂离走出门接过下人们手里的膳食,放到桌上,领着自己的那份就退开了。   陆璇也不尴尬的坐下来,李淮摘下面具,两人默默的嚼着饭,除了这个声音,再也没有别的。   吃过饭后,李淮就一声不响的和寂离离开了。   陆璇知道他是处理那些背叛者,不方便带着她,而她,也并不想掺和进去。   睡到半夜的她,被掀被子的动作惊醒,尽管李淮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陆璇仍旧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腥味,整个身体贴上来时,有些明显。   陆璇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间。   陆璇被他这个亲密的动作贴得微微一僵,沙哑的声音从脖子处闷闷传来,“抱歉,吵醒你了,就这样,让我抱抱。”   是‘我’不是‘孤’。   感觉到他的孤意,陆璇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直到两人都沉沉睡了过去,她都没有动一下。   而她这一觉,也睡得极沉,极稳,中间并没有再醒来过。   ☆、112.交好   陆璇第二日再见到褚老夫人时,这位老人家已经眉开眼笑的迎着自己,连说自己用了那药,晚间就觉得好睡了不少。   如不是身份问题,陆璇还真不介意替这位没有什么架子的老人家把把脉。   “金医公子连配药都这么神!”老夫人高兴了,媳妇们当然也高兴了。   “没想到您会吃……”像褚老夫人这样的深宅妇人,对外人递的东西总该是小心翼翼才是,没想到拿到手就吃了,到让陆璇有些惊讶。   “不瞒贵人,老身有专程的大夫把脉。”   言下之意,她是找大夫验过药了,褚老夫人到是直接。   陆璇也没恼,放在她身上,她也会是一样的做法,褚老夫人直言,也是对她另类的尊重。   褚老夫人观了半晌陆璇的反应,见她并没有气恼的意思,心中舒了一口气。   “褚老夫人,晚辈有些话要同老夫人叨唠,不知老夫人能否给个机会……”既然对方这么直白,陆璇也不怕直言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褚老夫人一愣。   旁人也识趣的说自己有事,带着孩子和下人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   后来陆璇并不知道褚老夫人是如何和褚老说的,只知道她被太子李淮抱得紧紧的,嘴角含笑,夸着她,“孤的爱妃果然是聪慧,不用两日时间就将老人家给说动了,虽然老师未点头,但孤知道,他迟早会回帝都城。”   感受到李淮的高兴,陆璇抿了抿唇,挣了挣他的怀抱,“这是我份内的事。”   “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孤与爱妃今夜就离去,以免有心人探到些什么,连累了爱妃受苦。”   那还真是多谢他了。   陆璇扯了扯唇,如果不是他带自己过来,也不至于会受到连累。   “怎么,爱妃不高兴?”   李淮这么敏锐,也是陆璇不太喜欢的原因,因为自己藏得好好的东西总是能轻易被他发现,所以,每一次她总是容易发飙。   “没有。”   “真没有?”李淮轻笑,揽过她的腰,身形一转带着她斜斜的靠坐在床桩上。   “爱妃有什么不痛快,不必在孤面前隐忍,孤就爱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只有陆璇生气时的样子,他才能看到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一面。   平常时,陆璇太冷漠了,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陆璇无语望天。   ……   李淮果然说出来就真的要实行,当夜,陆璇又跟着李淮连夜赶回太子府。   悄然的去,悄然的回。   除了府里上下知道外,外边的人并不知道太子携太子妃出城。   虽然赶得快,陆璇回到太子府已经是凌晨了,颠得屁股一阵阵的麻,古代的马车,果然不是人坐的。   因为赶和匆忙,马车内并没有准备得齐全。   光是坐着木板,不被颠麻了才怪。   进屋,陆璇就将自己往床上摔,虽然身体挺不错的,可对比被马车颠,她宁愿自己骑马。   “啪!”   李淮将手里的密折子往地上一摔,面有怒火。   “从民间收上来的银两,他们也敢贪,简直没把孤放在眼里。”   因为皇帝同意了那个馊主意,四皇子的人放下去收刮上来的银两运往帝都城,没想到,有些官员为了讨好刘派,竟然拿百姓的血汗钱来贿赂四皇子,偷偷分出了一倍分绕道转送上帝都城。   一来二去,地方官员也贪下了不少。   寂离看太子发这么大的怒火,不禁退了一步。   “也对,孤如今在他们的眼中,无疑就是个废人,将死之人……他们自然不会好好敬重,好得很。”   压抑的气息从李淮的身上暴散出来,连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   “殿下,现在您需要的是人,朝中那些原先支持您的,现在都墙边倒了。只要等褚老回朝,一切都好了。”   “孤只恨父皇昏庸无能,竟让这些人为所欲为。外忧内患,国不似国,孤怕也没有几年可活……”   “殿下!”寂离提声喊了一句。   “也罢,”李淮深叹一口气,恢复如初,“表兄和霍家那边谈得如何了,叫人过来报,至于金樊这里暂时稳住了一些,但不能不防,这人做事讲究手段,上次孤就着了他一道。”   想到这,李淮的眼神阴鸷了起来。   “是。”   “下去吧。”   寂离颔首,大步离去。   李淮并没有上榻歇息,而是坐在堆积如山的密折子前,处理公务。   ……   陆璇一觉睡到午后才起,之前两三天没在府里,守在她屋里的人知道的。   冯妈妈和几个丫鬟似算准了陆璇会这个时候醒来,打着帘子进来,在陆璇并不自然下伺候着。   陆璇随意的一瞥,并没有看到齐全的人。   “随芯呢?”   “回太子妃,随芯说您有别的吩咐给她,昨个儿出了府就没回来。”绿袖垂着眼目,轻声汇报:“奴婢主张跟了她一段距离,是往李国公府方向去的,之后又转了个地方,才去了陆府。”   “哦?”陆璇懒洋洋地眯了眯眼,“她说是我吩咐的?”   “是。”   “可说我吩咐了什么吗?”   绿袖摇头,“只说凭了太子妃您的吩咐,就离府了。”   “是吗。”陆璇目光微跳,没再理会随芯这事。   冯妈妈却是看不过去的,连道:“太子妃切莫太过纵容底下的丫鬟,若是出到外边犯了错,对太子妃您也不好,说您管教不好。”   “这丫鬟是本妃的嫡母送到跟前的,管教的东西都是从嫡母那里传过来的,想要中途改管教的方法,也是无用之地。冯妈妈,你说呢。”   冯妈妈一愣。   她们当然知道随芯是从董氏那边赐过来的人,可太子妃这么留着人,到底是有什么用?   “本妃缺的,就是个传话的。”   冯妈妈眼色一闪,明白了过来,“老奴明白了。”   陆璇点点头,“这几天有什么拜帖之类的东西送到府上吗?”   “几家千金都递了,特别是韩姑娘和章姑娘,连递了好几次。”   韩冰容递帖子她能猜着是为了什么,但这位御史大人的嫡女章若迎连连递帖子给她,就有点奇怪了。   “章府那边可是出了什么状况了?”   “到没有,只是章姑娘想要和太子妃多相处,交好!”冯妈妈语气虽平,但尽是鼓励的意思。   太子府缺的就是个女主人和各世家的千金打交道,联络联络感情了,他们做下人的,真心希望陆璇能够为太子府多建立些好关系,如果可以,将来可以为太子殿下多铺些路。   ☆、113.拜访   整理行头的陆璇出门会客去了。   章若迎递帖子说要来太子府探望她,陆璇让人传话,说要在外边选一块清静之地说说话。   章若迎自然没有可拒绝的。   陆璇选了临街的一个茶楼挨着窗坐,章若迎早就在这里恭候着了,好不容易见陆璇过来了,竟一改之前的沉默,迎了上来,“拜见太子妃……”   陆璇虚虚一扶,“这里是外边,不用多礼。”   章若迎忙笑着颔首,章若迎长得清丽脱俗,这般一笑很是吸引人。   两人对坐。   “这次若迎来,是为要感谢太子妃赠药!”   陆璇眸色微闪,看来章府后宅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多亏了太子妃的药,这才救了我母亲的性命,如若不然……”章若迎咬了咬唇,后宅那些阴私手段实在让她后怕。   要不是当时有陆璇给的良药,她也不能识破了姨娘下的套,还顺道救了母亲的命。   陆璇淡笑道:“不必言谢,这都是章姑娘你自己的造化。”   如果章若迎没用她的药,也就真的和她没关系的。   章若迎连连摇头,“若非有太子妃的药,若迎今日怕是不能坐在这里了,以后只要太子妃有吩咐的,若迎尽量会做到,除了这个,若迎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太子妃的大恩了。”   陆璇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微顿,似乎没想到自己随意赠出去的药会得到这样的回报,对于现在的太子来说,太需要章家的力量了。   “也不用那么严重,赠药是我无意之举。”   “不管如何,里边都是有太子妃的原因,母亲还特地吩咐我要好好感谢太子妃!”章若迎微笑,与陆璇显得亲近了几分。   两人坐着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章若迎突地指着临街位置,讶道:“那不是国公府的世子妃吗?”   陆璇顺着章若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人群中找到了陆湘的身影,她正往巷口边走,站在边上左右扫了又扫,鬼鬼祟祟的,似在做贼般。   这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章若迎知道陆湘和陆璇不和,连连盯着陆璇的脸看了半晌,也没见陆璇有动静。   他们家的事,章若迎不敢多言。   一个太子妃,一个世子妃,这种事都不是太好插手的,一个不好,只会坏事。   “咳。”   冯妈妈站在一边也看得清明,轻咳,旁边的绿袖就示意的点点头,迈出一步又回头看陆璇,似在征求意见。   章若迎将陆璇身边的仆人反应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   陆璇点了点头。   绿袖得令跟着下去,只是没有过太久,绿袖就带着愧疚回来了,对冯妈妈摇了摇头,才对陆璇作了一个礼:“奴婢没用,跟丢了。”   章若迎更将视线压低了。   陆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地点点头,对绿袖跟丢一事也没有做处罚和责怪。   平静的面容,半点也瞧不出她到底是喜还是怒。   ……   李淮刚刚将手里密折子批完,又下达了道道的暗令,再次拿到了小南门陈家的拜帖。   小南门的拜帖原先还送到陆璇的手中,可后来就被李淮的人给截下来,直接到到他的手中。   展开一看,无非又是再次请求见陆璇。   “殿下,这么压着,太子妃那里会不会不好做?”寂离垂首,对太子压下这些拜帖不解,也有些理解。   李淮却没有回他的这话,问,“太子妃今日去见章家那位千金了。”   “是,绿袖让人带了话,”寂离忙应着。   李淮垂眸凝视手中的拜帖,“让蒋将军走一趟小南门陈家。”   寂离点头,领命去了。   ……   蒋文高接到太子传的话时正从宫里出来,心情并不好,刘家人也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一再的打压太子的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期。   窝里斗对他们麟国有什么好处?   寂离派过来传话的人悄悄等在宫外,看到蒋文高就过去附耳连连说了几句话,匆匆离开。   蒋文高眉宇挑高了。   陈家?   难道殿下是想要拉拢过来?以太子妃和陈家的关系,也许真的有那种可能。   收起满心的不舒爽,蒋文高带着礼去了小南门陈宅。   ……   陈家在河洲府是巨富豪绅,河游洲府地方官员都巴结的对像,之前那场意外搅得陈家鸡犬不宁,大家都在等着陈家没落。   结果,陈家没有没落,反到是这一两年里突然又大兴而起,叫人嫉妒眼红。   谁叫这一家子都是经商的奇才呢,再大的风浪也被他们给压了下来。   这不,生意又扩到了帝都城来了。   和临城霍家又连上了线,将生意做得更大。   蒋文高拎着礼上门时,陈逍和陈澈正好将贵客们送出门,一迎头,就看到了英姿飒爽的蒋将军带着随从走来。   陈逍和陈澈父子俩一直关注着陆璇身边人的动向,自然识得这位蒋将军。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忙笑脸相迎。   ☆、114.喂糖   陈家递给陆璇拜帖没有得到回应,却迎来了蒋文高,陈逍和陈澈疑惑之时,蒋文高直言对他们道:“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两位,想必也猜到了。”   陈逍面色一沉,随即扬了扬笑脸,连忙道:“蒋将军快里边请。”   蒋文高也不客气,将手里的礼递给了陈逍身边的随仆。   陈逍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陆璇没来见他们,更没有答应他们进太子府见人,却原来是被太子给扣住了。   对陆璇的处境,两人就更担忧了。   陆璇在太子府是好还是不好,谁也不知道。   太子府戒备森严,他们想要安插个人进去,难如登天。   蒋文高是太子派过来的,两人立即就绷紧了神经应付,顺道从旁敲点小道消息,了解一下陆璇在太子府的情况。   因为这段时间来,他们已经尽了全力仍旧没能从旁了解太子府一星半点的消息,其中的原因是因为太子除了成亲时露了脸,三年来,一直躲在太子府不出门。   很多关于太子府的消息就被死死的封住了。   ……   月上柳梢,悬挂半空。   银白色的光芒从天际倾洒,透过屋檐瓦壁,清清幽幽的挥着股淡冷却高贵的气息,照耀得大地隐隐约约的朦胧感。   两条人影前后在朦胧的月色中轻如狸猫的射了出去,前面不远的巷道,有一条倩影由一人引着往里走,拐了几个街道就是不进正门。   伏在暗处的陆璇盯着夜里偷出府的陆湘,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带着陆湘从国公府里出来,一路跟着过来。   哪曾想,到了这里,对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突然又让陆湘连转了几条街,最后实在不放心,那人又将陆湘往原路送了回去。   陆璇立在墙边皱眉,虽然没有见着正主,但陆璇能怀疑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唯一一个十分的有可能。   金樊!   陆湘的胆子到是大得很,连金樊这种人也敢亲近。   无亦于就是与虎谋皮,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身形一转,陆璇又倏然刹住了脚步,想也没想朝后方飞闪而走。   一利器闪电般朝陆璇的方向射出,同时,陆璇身子倏地凌空翻转,这一转,就看到了月夜下那抹幽暗的身影。   李淮!   这下,陆璇更半刻不敢停,朝前飞掠。   谁知道被李淮捉个正着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并没有敢停半分,急急往前伏冲。   身后的李淮已经渐被甩开,陆璇才缓了缓气息,重新回到安全之地。   看了看左右,陆璇暗道一声糟糕!   当即没敢多想,急急忙忙往太子府赶,希望李淮不要心血来潮的突击检查。   ……   冯妈妈和绿袖她们紧守着房门外,突然见一道黑影站在面前,吓得身子一颤。   站在一边的随芯都被吓得半死,两脚抖动。   “参见太子爷!”   几人回神,忙恭恭敬敬的跪拜。   李淮眼微微地眯了眯,扫过门边的随芯,缓缓走过来,声音沙哑难听,“太子妃就寝了?”   “回太子爷,太子妃洗过浴后就进屋歇着了,太子爷可要奴婢去唤醒太子妃出来伺候?”绿袖盈盈起身,柔声问。   李淮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只是想过来看看陆璇,听下人说她睡下了,打消要进去的念头,绿袖一句话又勾起了他见那只带刺猫儿的**。   转身的动作直朝房屋紧闭的门推去,绿袖赶忙摔先推开门。   “噫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几个婢女赶紧挤在前面率先进屋,拿起火折子开始点灯。   屋里一亮,就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床榻那边响起。   “噗通!”   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   绿袖和冯妈妈对视了一眼,凌荟提着手里的灯走进内室,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愣。   李淮跟着身后走进来,同时也看到了屋里的情况,半晌,低沉的颤笑由他胸腔发出,吓得冯妈妈和绿袖几人咽了咽口水。   从来没有听过太子爷这么笑过,这……太吓人了。   李淮止着笑意,抬抬手,示意她们都出去了。   如蒙大赦的她们留下灯,人急急退了出去。   “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见到孤来,激动了一番,将自己摔下榻了?”李淮眯着笑眼,走向狼狈起身的陆璇。   陆璇有苦说不出,自己好不容易喘着气赶了回来,慌慌张张的将身上的衣服弄掉,不想他就推门进来了,自己索性就将衣服往床下摔进去,自己就跟着弄得狗扒屎的难看姿势躺在床榻前。   “来,”李淮伸手难看的手,将沉着脸的陆璇拉起来。   陆璇当然没伸手,而是自己坐地上爬起来的。   “太子爷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陆璇冷着脸道。   李淮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就高兴,逗着道:“怎么,孤不能来?爱妃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孤的,孤愿意如何就如何。”   “是是是……太子爷说得极是,”陆璇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   总觉得对上这个人,自己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孤的爱妃果然生气了,可是气孤见着你难看的样子?来,孤这里有些好东西,给你偿偿,就不会气了,”太子哄孩子似的朝她招招手。   陆璇嘴角一抽,不给面子地道:“太子要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先睡了。”   “真不要?”气息拂近,唬得陆璇往旁边一跳。   “太子请……”   “来,张嘴,”太子枯凉的手捏住她的嘴巴,将一块东西喂进了她的嘴里。   陆璇张嘴就要吐出来,发现入口是甜的。   这是……糖?   陆璇嘴角再次抽动了几下,分明当她是孩子来哄了!   “如何,孤的这糖可还甜?”李淮颇为期待地看着她,“别吐出来,孤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药糖,对爱妃的身子好!”   陆璇皱眉,她当然吃出来了,放进去的药草成份还挺不错的,对女人的子宫非常有益的药材。   不过……他竟然给自己弄这种东西!   真是没想到。   “如若爱妃要感谢孤的话,孤不介意领些特殊奖励!”李淮笑得有些欠扁。   陆璇沉了沉脸色,她什么也没有说。   见她又气,李淮笑得开怀!   ☆、115.拙计   自从柳氏进了门后,就一直迷惑着陆隐,看在董氏的眼里,恨在心里。   从眼皮底下看着柳氏用着狐媚术迷得陆隐团团转,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董氏心里恨不得将柳氏掐死了去。   今日董氏将自己打扮好,出了一趟门。   韩冰容和七公主这边是不成了,董氏正将视线投放在别的人家姑娘身上,比如刘府的刘玥之类的女子。   昨日董氏去探了一些口风,发现刘玥这里也是行不通的,今日就改了章家那边。   章家的身份足够配上他们陆府的,董氏对章若迎也十分的满意。   只是刚刚外边回来的她,因为听到了一些风声,心里着实有气。   怎么又和陆璇扯上了,先生韩姑娘,现在又是章姑娘,一个两个都巴着陆璇,这个陆璇到底有什么好的?   在陆府时,就嚣张得让人刺眼。   现在嫁出去了,还这么嚣张,陆璇存心和她作对的。   “夫人,有什么好气的,章姑娘那事,依奴婢看,是成了。”董氏身边的刘妈妈凑着身子,连忙安慰,生怕主子气坏了身子。   柳氏的事早就将她气得没边了,这会儿再气,就真的会气出个好歹来了。   “章家那里自然乐意和我陆府联姻,可这也仅是章夫人的一厢答应,章大人那关还得过。”   谁知道章大人是站在谁的那边,章若迎和陆璇走近,怎么有一种章家也要往太子府靠的意思?   “小女儿家的小性子而已,也许是太子妃那里有些什么手段也不一定。”   刘妈妈小心压着声音说。   董氏也是如此猜测,想到陆璇先一步和章家姑娘交好上了,不禁扼腕。   “若是湘姐儿也能有这样的能耐,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国公府被压制着,讨不得丈夫欢心,又遭婆婆厌烦。她这日子,可得怎么过啊。”   “所以夫人要好好替二少爷打算。”   孔氏最近也拖着身子在为两个儿女找人家,孔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屈就,看这家不满意,看那家不满意的挑。   她瞧上的,别人家门槛太高,她的儿女跨不过去。   “谕哥儿的婚事,不能马虎了。”   陆湘那里到底没指望了,本来想通过陆湘世子妃的身份,可以攀上一些高门女子。   哪曾想,陆湘自己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在外边保持着光鲜亮丽,其实外边的人都听说了国公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那可不是柳姨娘吗?”   顺着旁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那狐媚子正在亭中纳凉,穿得一身艳丽,出来招蜂引蝶呢。   董氏一眼瞅过去,眼中妒火就涌了上来。   柳氏仗着身段好,处处对她打压,在她面前显摆,董氏实在忍得痛苦。   “你去看看老爷何时回府。”   “夫人?”   “去,”董氏对着柳氏的方向阴狠一笑,敢在她的面前摆这狐媚子踩到头上来了,想当初自己如何踩在陈氏的头上,又如何算计老爷讨厌陈氏时,这个柳氏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唉呀,姐姐你回来了!”柳氏扭着水蛇腰,款款朝董氏过来。   柳氏早知董氏出门去了,就等在这里看董氏的笑话。   董氏哪里不知道柳氏心里边这点想法,恨恨地瞪着柳氏一眼,脸上却扬着笑容,“妹妹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平常时老爷一出门,妹妹就躲在房屋里不出房门半步的。”   柳氏笑眯眯的,“今天的天气不错,瞧姐姐这边院子的景致还不错,就忍不住走过来了。”   在这儿岔开的往里走,就是董氏的院子。   闻言,董氏微微眯了眼,往后面扫了一眼,只见门边一个丫鬟朝董氏微微点头就去。   董氏神色微闪,脸上的笑容不由真了几分。   “妹妹身子骨不太好,老爷还特地吩咐过妾身要好好给妹妹多添些补品,今个儿风有些凉,妹妹可得仔细身子才是啊。好不容易老爷找着这么可心的人儿,可别让老爷心疼了。不然,就是姐姐的不是了。”   被董氏一番放低姿态的话说得一阵舒服的柳氏,同时对董氏生起了一些防备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董氏心里想些什么,柳氏平常时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这会儿董氏突然说好话,亲近自己,柳氏下意识的笑着要退开。   突然。   董氏倏地箍上了她的手腕,往前面拉扯,柳氏没想到董氏的力气这么大,一时没扯回来反被董氏扯得往前冲。   柳氏往董氏身后的台阶扫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董氏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块儿往前,人在危难关头总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眼见着自己跟着往前倒出去。   柳氏扯出自己的手,董氏也在这个时候松开她的手,她往后退了两步站稳,而董氏直接朝台阶倒下去。   “夫人!”   旁边的丫鬟惊得大叫。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暴喝声从抄手廊处传来。   柳氏一听这声音,又暗暗道声糟糕,再看看董氏摔下去的狼狈模样,心头一跳。   就知道这一计自己是得吞了,自己之前避免和董氏碰撞就是为了在暗中观察董氏那些计量,没想到这一碰面就给算计了。   还是这么拙劣的手段,自己还栽上边去了,实在太大意了。   陆隐从那边过来,刚一进门,从左边往里走,冷不防的就看到柳氏推董氏的一幕。   方才的一番拉扯,在柳氏往前倾倒却又突然退回去的姿势来看,确实是像她在用力推董氏。   “啊!”   董氏被人扶起,脚下刚粘地,就传来一股刺痛,疼得董氏两眼溢出,抬起水眸楚楚可怜地看着柳氏,忍着痛道:“妹妹,姐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竟然让你下如此的重手……姐姐看你伺候老爷这么久,心里欣慰又有些心疼妹妹,才过来问候一句……没想到你竟然……”   说到这里,董氏痛心地垂下头,拿袖子抹了抹眼泪,一副做好人反被冤枉的作派。   看得柳氏一阵眼皮跳,没想自己还会被这种女人算计。   柳氏身边的丫鬟正欲要开口,被柳氏一眼扫过来制止了。   陆隐看到董氏疼得脸色发白,额头冒细汗的模样,当即气得上前甩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咬着唇,受下了陆隐这巴掌,但认错,她是怎么也不肯的。   看到柳氏红红的巴掌印,董氏心里终于舒爽了一回,但她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脚崴了!   ☆、116.确定   被陆隐抽了一巴掌,柳氏也没敢吭声,董氏到是做起了好人,对陆隐说柳氏不是有意之类云云。   她越是这样说,陆隐越是生气,到底也没有再打柳氏,喝退了她。   董氏成功的引起了陆隐的注意,不再是柳氏一人独占。   陆璇拿到聆音阁某位的反应过来的话时,冷冷一笑。   董氏现在为了能够重新拿回陆隐的注意力,什么计量都敢用了,   董氏拿回陆隐的注意力第二次,放在身边的随芯果然又寻了由头出府了,因为有陆璇的话在先,府里的人到是没有拦着她出入。   陆璇让人驾着马车跟在后头,发现这丫头前后跑了陆府两次,之后进了国公府,就直接转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您看。”   正要从身后离开的陆璇,突闻身边的绿袖道。   陆璇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乔装打扮的陆湘从里边走了出来,左右环顾,然后鬼鬼崇崇的从后面离开了。   “跟上去,”陆璇示意。   马车一路跟着陆湘的后头走,没过多久,陆璇就看到陆湘进了一家怡香院,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陆湘一个女儿家进这种地方做什么?   “太子妃,可要进去瞧一瞧?”   “不用了,她认得你们,不好行动,”陆璇摆了摆手,安坐在车厢内。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怡香院的侧门处就见陆湘的身影冒了出来,而且看那个样子,显得很轻松。   陆璇不禁怀疑地往二楼的位置望了一眼,这一扫,却真的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过去,而且到窗户的位置关得很快,但陆璇仍旧认出了那个人来了。   那是金樊身边护卫的模样没错。   陆湘胆子果然够大,真的如她想的那样和金樊勾搭上了。   “世子妃出来了,”绿袖有些急。   陆璇这个时候却摆了摆手,“回去吧。”   “可是……”   “不能冒进,国公府和四皇子走近,我们是太子府的人,”陆璇提醒她。   是啊,他们是太子府的人,如果这背后真的有什么事,又被发现了,那就不妙了。   绿袖虽有武功,到底没有达到出神入化,无所不能的地步,对付一些普通身手的人还成,但若是真的遇上高手,那就难了。   现在她身边又有太子妃,万一跟上去捉了一个正着,别人又急得灭口,到时候她能护得了太子妃?   一番挣扎后,绿袖还是没有自个上去,只好和陆璇一同打道回府。   知道背后指点董氏和陆湘的人是金樊后,陆璇也就知道一些对应方法了,金樊是虞国人,以现在麟国和虞国之间的恶劣关系,陆湘这样做绝对是在自寻死路。   她只要等着他们自动发展下去,寻个机会好好的推一把。   现在,她只要好好的让人保护陆疆不受到威胁就好,至于会不会给陆府带来灾祸,她不想管。   而心里边,她已经有了让陆疆自动分出来行事的打算了。   给陆疆建势,她也不是不可以办到。   当晚,陆璇给聆音阁的某个人传了自己的意思。   过了几日,柳氏被董氏‘无心’撞倒,流产了!   陆府的人丁本就不旺,虽是庶出,但陆老夫人明显还是挺在意的,结果被董氏这么一撞就没了,陆老夫人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最怒的莫过于陆隐,柳氏流产,一直窝在被子里不吃不喝,陆隐还是很喜欢这位美妾的,见她日日如此消沉下去,对董氏的那点好全消失了,下了朝回到府中就直接宿在柳氏的房里。   刚刚拿过去的宠爱转瞬间又被这只狐狸精给拿了回去,自己还得了这种名声,气得董氏心肝都出血了。   ……   “哗啦!”   陆璇被茶水泼了一下,挑眉看着斟茶的随芯。   随芯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连斟个茶都做不好,魂不守舍的,可是做了对不起太子妃的事?”冯妈妈厉色喝骂。   随芯赶紧磕头,“奴婢该死……奴婢家中出了事,是以奴婢才……”   “啪!”   冯妈妈甩了她一巴掌,“家中出事,做奴婢的就想让主子跟着出事吗?贱东西。”   随芯被打得懵了懵,原本她是想要借着这个口向陆璇请几日的休,话还没有说,就被冯妈妈给打了,还扣了帽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   “何事吵闹,”一道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冽气涌进来。   屋里屋外的人皆跪拜,“参见太子殿下!”   一人从屋侧门走过来,坐到了陆璇的身边,伸手制止了陆璇起身的动作。   “回太子爷,是老奴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冯妈妈回道。   李淮戴了面具,一双幽黑的眼眸投射出冷冽的光芒。   视线落在跪在前面的随芯,苍白沙哑的声音传出,“教训?不懂规矩的,处理便好,不用费那个劲。”   凉凉的声音传到随芯的耳朵里,如同锁命鬼般可怕。   娇躯抖啊抖,差点就晕死在太子爷的脚边。   陆璇朝冯妈妈示意一眼,淡淡对李淮道:“一个丫鬟而已,不用太子爷费心了,拉下去吧。”   “是。”   冯妈妈支使了两个粗婆子将瘫在地上的随芯拉了出去,而随芯以为自己要被处理掉,两眼一闭,晕了。   等屋里的人退干净,李淮才轻笑开口:“你留着这丫鬟,是特意给自己找事?”   “太子爷怎么关心起女人家的事了?”陆璇倒茶,递给他一杯,不屑地轻笑。   “孤这是在关心你,”握住她的手,摩擦着滑上来,吃了她一记豆腐。   陆璇:“……”   “孤是不是哪里惹了爱妃?”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陆璇咬了咬牙,忍了。   “爱妃还是气孤吧,生自个的气,孤会心疼!”低哑的声音传来,里边尽藏笑意。   陆璇:“……”   “怎么又不说话了?看来孤很讨爱妃的厌,”太子轻叹。   知道就好。   “拿着,”某太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堆药糖来,一股脑的往她怀里倒,陆璇下意识的双手一揽,捧住哗啦啦掉下来的糖。   看着这一颗颗被油纸包着的药糖,陆璇:“……”   ☆、117.墙角   陆璇次日才问起冯妈妈的话,“人送出去了?”   冯妈妈一边伺候陆璇洗漱一边点头,说:“已经送出去了,只是太子妃将人留下来,就不怕这丫头生了歹心吗?”   “冯妈妈,就怕这丫鬟没生歹意,我要的就是这些,好让有个人给外边的人传传话。没有这个人,也会有第二个人,既然是这样,何必将人杀了再弄一个进来。”   “太子府岂是他们想要进来就进来的地方……”冯妈妈觉得太子府已经免严密了,哪里容得贼人进来。   陆璇却不以为然,“网再密,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陆璇的话让冯妈妈一愣。   陆璇之所以会说这些,也是希望让这些人看清楚自己和陆府的关系,以免这个府里的人多心,有些事不肯和自己通气。   同时,她也是在让这些人对自己放下一些心防,对她的行动也有诸多的帮助。   一举两得,自己又何必偷偷的做。   “太子妃。”   绿袖由门外走进来,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章家夫人已经给陆府许默了,章姑娘只怕是要嫁入陆府为媳。”   董氏三番几次寻媒人给陆谕说亲的事陆璇是知道的,章家在朝中很有说话权,董氏到很是会挑人。   章若迎董事,听话,在闺秀圈里的名声也很不错。   “章大人那里是什么反应,”陆璇略一思索,问。   绿袖道:“章大人并没有表示,只是章姑娘有些反应,章夫人没有听进去,这亲,怕是结成了。”   话到此处,屋里的几位下人都皱了眉头。   如果让御使大人也站在了那边,太子爷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这桩婚事,只怕是有人插手了,绿袖。”   “奴婢在。”   “这几天你好好盯着两家的动静,只要章大人没有开口,这事也成不了……”   绿袖目光闪了闪,“是。”   陆璇潜台词是,让章大人无法开这个口。   ……   聆音阁。   陆璇将手里的银两推到默娘的手边,默娘淡淡笑着接过,“公子的那药果然奏效,只是……”   “就算是皇宫太医也验不出来,再者说,他们也不会真将宫中太医来把脉。”陆璇知道默娘在担心什么,毕竟她现在做的事情有些缺德,不想连累了聆音阁。   “所以也请默娘放心,此药服用,再神的神医也只能把出小产的脉象。”   陆璇的话,让默娘放心了不少。   “公子如此说,默娘也就放心了,但如果事败……”默娘在这里又停顿了下来。   “如果事败,你聆音阁可以撇清干净,不受半点的连累。就算中间出了差错,我也会替你们摆平了,”陆璇再次出言让她放心。   默娘点头,放心的将银两收下,这是陆璇之前对聆音阁承诺。   ……   从墙面翻过,陆璇前后往返西城和中心城的方向。   在掠过某位人士窗前,听到了一句话不禁停了下来。   “大哥,陈家和蒋家将军见了面说了许久,我们淌进这浑水里,对霍家必然也没有多少好处。太子如今也不知道是能活多久,万一哪天死了……霍家又和陈家走近,会祸连霍家上下。这桩生意,我们必须撤出来。”   “生意人看重的是信用,我们已经走上了同一条船,现在要半途下船,也要看看别人肯不肯。”   “有何不肯的,如果他们陈家有什么怨言,我们可以说清楚。”霍长明实在不明白,大哥到底在犹豫什么。   霍家惜命有什么错?以现在这种时期,谁会去淌这种浑水?   “陈家和陆府有渊源,太子娶了陆府的五姑娘,和蒋家有关系又匪浅,他们会走近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理所当然,我看他们分明是将我们霍家当成傻子来耍,如果事先知道他们陈家和蒋家走近,我们又何必做这些生意。大哥莫不是忘了,是他们陈家亲口说不会和帝都城内这些事搅和上,让我们放心。”霍长明越说越气。   “笃!”   窗外一道轻微的声音响动,兄弟二人同时反应。   “谁。”   两人同时扑了出去。   实在大意了,他们谈的是什么内容,竟然让人听到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噫呀!”   陆璇大大方方的推开窗,兄弟俩的动作同时一收。   “金医公子?”   “还真是多谢霍大公子赐名啊,”陆璇似笑非笑地扫了霍长归一眼。   霍长归笑道:“如若不是你不肯告知姓名,霍某也不用自作主张替你取了这么个名了。还希望你能够不要计较,如若不喜欢,明日我也可想法子替你消掉。”   “到也不用,我还得多谢霍大公子呢。”陆璇摆了摆手,算是承了他的情。   霍长明啧地一声不屑地扫了陆璇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长明。”   “你鬼鬼崇崇的在窗外做什么?我们的谈话又听了多少?”霍长明倏地眯起了眼,盯着她。   “该听的都听了,怎么,霍二公子想要杀了我?”陆璇靠在窗边,看着阴着脸的霍长明。   “也不是什么机密的大事,金医公子听了便听了,”霍长归到是一点也不介意,不等霍长明反驳,问道:“对了,不知金医公子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恰巧经过,听了一耳朵,”陆璇话语认真,不像是说笑。   霍长归一愣,随即摇头一笑。   陆璇突然一跃,朝身后的黑幕纵身而去,霍长明扑了一个空。   “大哥,你怎么能让他走?这小子听了这么多……”   “不碍事,”霍长归温雅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也不是什么密事,我们霍家和陈家做生意,帝都城下谁人不知?而陈家和陆家的关系也是明摆着的。早在和他们陈家搭上线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了这些。生意是生意,一旦有什么大牵扯,我们霍家及时抽身便是。”   霍长明皱眉,不赞同,“只怕到时候来不及,惹了一身腥。”   霍长归摇头一笑,不再与他争。   “这该死的臭小子,不要让我再碰着,”霍长明有气无处发,不由拿陆璇狠说了一句。   ☆、118.求助   董氏虽然在争宠这件事上落下了一大截,名声也有点不太好,为了不影响陆谕,董氏更是加把劲促成陆府和章府的姻亲。   陆谕也曾见过章若迎,知道她的模样也讨人喜爱,再加上她背后的章家后台,陆谕也没理由拒绝。   四殿下也有意让他娶了章若迎,以至于让他这段时间在四殿下面前相当得脸。   唯一不太顺心的就是母亲这里,总是出差错。   那柳氏也甚是厉害,竟然敢对他的母亲下手,还夺了母亲在父亲面前的宠爱。   只是在他们以为事情可成时,章若迎直接上了太子府找陆璇。   陆璇正吃着早餐,就听门房的人来说章姑娘过来求见。   “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还没提前通气,莫非是章家里有什么突变?”陆璇放下早点,喃喃一句。   旁边的冯妈妈凑近,说:“章姑娘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有别的意思,太子妃何不将人快请进来。”   陆璇余光扫了冯妈妈一眼,点点头,“快让人将她引进来。”   “是,”冯妈妈马上吩咐那人一声。   章若迎很快就被下人领了进来,如此算来,章若迎到也是陆璇第一位在太子府待客的人。   章若迎刚进门,就红起了眼眶。   陆璇见状蹙了蹙眉,打发身边的人出去。   “太子妃您可得救救若迎。”   “救你?章家出事了?”陆璇抬抬眉眼。   “我,我并不想嫁陆府二少爷,求太子妃帮帮我。”   陆璇愣了下,就为这事?   “你这桩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岂是我一个外人能插手的?”陆璇对她突然求自己这件事有点好笑。   章若迎连忙道:“只要太子妃帮若迎,以后有任何事任凭差遣。”   陆璇被她凛然的模样逗得无语,“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章若迎一愣。   “听我的安排,”陆璇知道她也不傻,言笑道:“若迎,你也早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又何须装傻。”   章若迎闻言讪讪一笑,“我只是……”   “太子府想要拉拢你章家,你也该看得出来了,我也不怕和你直言。”   章若迎有点尴尬,因为她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堂而皇之的找上了陆璇,经过接触,她已经发生陆璇并非陆湘所说的那种蠢货。   相反,从陆璇的身上透着一股这般年纪所没有的沉稳。   是以,她才直接过来说这番话。   “你父亲答应了?”   “父亲已经有点头的意思,我这才急着过来找太子妃您,”章若迎声音有点着急。   “你有了心上人?”陆璇目光落在章若迎的小脸上,直白戳出她心中事。   被戳中心事的章若迎脸孔涨红,在陆璇面前羞涩地点点头,“可是他家里和章府有些差距……”   “我看不仅是有些差距那么简单吧。”   又被戳中,章若迎咬了咬唇,知道这事不好办,可是为了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她只能拉着陆璇一起对抗家里了。   陆璇还挺佩服这姑娘,明知对方穷还敢这么做。   且不说古代,这种差距就算是放在现代世界里,也会有相当大的反应。   “太子妃说得没错,他是今次科考的一员……我和他是在外边一次偶然机缘下相识的,此后我们见了数次面……”   “没有被你母亲发现?”陆璇盯着章若迎。   章若迎唇微抿,手帕搅了搅,陆璇看到这里就明白了。   “章夫人怀疑了你在外边私会了男子,但又抓不着你把柄,是以在董氏上门时,就爽快答应了这事。后面你母亲又变着法子说服你的父亲,我说的是也不是。”   章若迎只好点头。   “我要看过那个人才能决定帮不帮你,”陆璇的意思是让她告诉对方的姓名。   “这……”章若迎有些犹豫。   陆璇笑道:“你还怕我迷惑了他不成?能迷走的男人,我看也不适合你。”   章若迎闹了一个红脸,她就不知道陆璇到底是怎么看透自己心思的。   “不,不是……我是担心太子殿下这里不好交待。”   “要怎么向他交待也是我自己的事,”陆璇阖着眼眸。   ……   虞国霸道,连连逼得麟国不得不向民众增加赋税,弄得麟国民不聊生。   而本该五月的科考也被推迟了,上帝都城赶考的儒生们都快住不起客栈了,有些书生已经开始亲自到客栈当起了店小二。   奈何人多店少,也没有几家店缺店小二的。   是以,满大街的画画,写字的营生特别多,可惜,一片惨淡。   没有营生的手段,让这些待考的考生们若不堪言。   街边,一张破桌子,杆上挂着书画,笔墨纸砚就是书生们的看家宝贝。   他们没有名声,只是一帮学子,这些书画,就是白送给人也没有人要,除非有赏识的人出现,给他们一条生路。   对比其他人而言,谢尚谦的才华是这帮儒生中最顶尖的,为人谦和有礼,他的字写得漂亮,附近一些不识字的民众也爱找他来写信,一封信能得一文到两文钱。   平常时他也习惯的帮助那些摆摊位的商贩做点事,谋些银钱过日子。   一个人到也能安安心心的过。   “就是他吗?”   “就是他,”绿袖探着目光,确认了一眼说。   陆璇靠在马车内,点头,“想法子避着人叫他过来。”   “是。”   绿袖点头去了。   陆璇的马车往一边慢慢驶开了,在后方的小树林边停了下来,这里极少人经过,正合适。   陆璇坐着等了好半晌,外边就响起绿袖的声音:“主子,人来了。”   陆璇等了片刻,才掀开帘子往外瞧去。   两人对视,同时愣住。   陆璇是没想到对方会长成这般,仅是一愣后就释然了。   也怪不得章若迎会看上这个穷书生,原来是因为颜值够!   衣袍素白,长发简单的用发带束起。立在前面,犹似翩翩浊世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犹似谪仙的俊美。   对方之所以愣,也是被陆璇绝色天姿所震。   绿袖眉目一蹙,厉喝:“大胆,竟敢直视太……我家主子。”   谢尚谦被旁边美婢厉喝一声,赶紧垂眸,“小生无理请姑娘莫怪罪。”   “听说你接抄书的活儿,还能摹得他人字迹十分相似,不知可有此事。”陆璇没将他的无理放心上。   谢尚谦一愣,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这点的,久久才应道:“是。”   “我这里有份秘录想请你摘抄……事成,一百两就是你的。”陆璇轻飘飘的道。   谢尚谦沉默了一下,突然抬头直视陆璇,“实在对不起,小生不接这些不明不白的活儿。”   谁知道他摹出东西会不会害了自己和别人,而且这少女身份不明,天子脚下,他不敢乱接这种东西。   虽然银两极为诱人……   ☆、119.奖赏   对方的话让陆璇啧笑,“不明不白的活?须知,天子脚下,就没有明白的东西。既然来了这里,想要为官,哪里能干干净净的。”   谢尚谦徒然变了变脸,因为陆璇看他的眼神有些冷,里边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闪烁。   让谢尚谦很不安。   “姑娘且不要胡言,此处虽只有你我二人,但也得小心隔墙有耳。”   “你当真不肯接?就算你自己山穷水尽,也不肯?”   “是。”对方回答得很快,没有犹豫。   一个穷鬼连一百两都不眼红,这个人到底是蠢还是发自内心的不想碰脏东西。   陆璇足足盯了谢尚谦好久才松开视线,放下帘子,挡住了他和自己对视的视线。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强求。走。”陆璇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的犹豫。   绿袖一愣,却没多问,跟着离开。   谢尚谦见她说走就走,并没有强求,一时跟着愣怔。   马车内,绿袖不明白地问,“太子妃,我们就这样回府了?”   “不然你以为我该如何?”陆璇抬了抬眼皮,问她。   绿袖低下头,没说话。   陆璇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眼,道:“今天的事,你自己去跟太子禀报。”   绿袖闻言倏地看向陆璇,她却已经重新闭上了双目,半点也瞧不清她情绪的喜怒。   ……   是夜。   绿袖从太子那处过来,进了陆璇的屋就轻声说:“太子殿下让太子妃自个过去汇报。”   陆璇秀眉一挑。   汇报?   他还真当自己是他的属下了,李淮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如果陆璇将自己摆在古人的位置来看,必然会发现自己和这些古代女人的差别所在。   太随性,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妻子本就该以丈夫为天,可是下意识的,她无法接受这种封建的束缚。   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李淮这样的人,只怕她早就离开了。   “太子妃?”   “我知道了,”陆璇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自行去李淮的书房。   这是陆璇头次走进李淮办公的地方,和他的人一样,书房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阴凉气息,逼人得紧。   还在里边汇报的寂离刚刚停下话,陆璇就进来了。   寂离看到陆璇出现在这里,愣了下,赶紧行礼,“见过太子妃!”   陆璇也不想理他这套虚礼,摆了摆手。   寂离赶紧退下。   李淮批下最后的密折,放下,抬头就看到陆璇肆无忌惮打量他书房的模样。   李淮没有打扰她的雅兴,两手放在轻松的位置,身子往椅子靠了靠,惬意地看着她。   “孤的地方如何,还能让太子妃满意吗?”   陆璇视线顿了顿,道:“挺符合太子殿下的风格。”   “看来是不能让太子妃满意了。”   “我满不满意没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下不用太在意我的想法,”陆璇生怕他绕着这些无聊话题往下走,赶紧打断,“我来是向太子殿下汇报的。”   不是来闲扯家常的。   李淮笑着从椅子起来,往她身边走来,几乎是挨着她的。   李淮敢断定,陆璇绝对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对丈夫的言行有多么的无礼,又不符合规矩。   如果不是他刚好喜欢这点,放在寻常人家里,哪里容她这么放肆。   真实的陆璇,李淮更喜欢。   所以,他也没打算点醒她,让她天天恭恭敬敬的面对自己。   “爱妃请说,”太子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上,痒痒的,陆璇下意识的往前走开一步。   “谢尚谦的情况想必绿袖已经和太子殿下您说过了,”陆璇兀自开口。   “这个人情况已经有人摸了清楚,如实呈到了孤的面前,”李淮顿了下,言语间突然变得有些暧昧,“真没想到爱妃如此替孤着想,孤着实受宠若惊!爱妃想要怎样的奖励?孤一并满足了爱妃!”   朝她脖子处吹了一口热气。   陆璇倏地跳开,伸手去擦那个痒痒的脖子,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见状,李淮笑容更加的灿烂。   “太子殿下想多了。”   “为孤招揽人才,孤很高兴爱妃有这个心!”   “只是顺手而已,就算没有这出,想必太子殿下也能慧眼识珠,”陆璇觉得这位太子爷忒不要脸,自己卖他一分好,就开始登鼻子上脸调戏起自己来了。   什么臭毛病。   “没有爱妃这出,这个人怕是埋没了,”太子箍住她的腰,让她无处可逃,伸出另一只手捋着她的鬓发,模样疼惜。   陆璇皱了皱眉。   “爱妃不仅替孤挖掘人才,还能让孤抓住这个机会揽下御史大人这条线,如此大的功劳,就赏爱妃今夜侍寝,如何!”   陆璇:“……”   这分明是罚。   挣开李淮的束缚,陆璇退后两步,施礼,“夜深了,太子殿下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李淮撑着身体往旁边柱子斜斜倚着,微眯着笑眼看她。   陆璇见他安分了,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走。   免得他又发神精粘上自己。   看陆璇有些逃跑意味的背影,传出低低沉沉的笑声。   陆璇走出老远还能听见桀桀的笑声,如同鬼笑。   她其实挺佩服李淮的勇气,竟然能以这副鬼样子示人。   陆璇刚走,李淮的笑声渐止,周身魔魅的阴冷散发,暗处立即跃进一名黑衣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主子。”   “褚阁老已经启程,你等暗中护送他们一家老小安全抵达帝都城。”   “是。”黑影如鬼风般掠了出去。   没有多会儿,寂离就回来了,压着声说:“殿下,章大人已经改了口,蒋将军说他会安排好,不会给刘氏那些人有机可趁。”   李淮点点头,想要摆手让他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太子妃放了那丫头,最近频繁走动在帝都城中,此事可有派人盯紧了。”   “属下已经安排好,只是我们的人力太分散,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盯着这些小事……”寂离试着解释。   “也就是说,后面出问题了。”   寂离愧疚道:“是。”   “太子妃插手了这事,就交给她来做,”李淮总觉得陆璇会给自己一些意外的惊喜。   他的人需要分布出去清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暗中和那些人较量已经筋疲力尽,再抽出来盯着这些小事,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是,等那些人撤了回来,再重新布置帝都城的其他防御口。”   太子的人,还是太少了。   用到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很多时候都顾及不周全,漏洞总是出现。   也是苦了太子爷撑着这个身体亲自到处跑,为了国家和家人,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在极力为太子爷做事,只求麟国安稳,百姓安乐。   ------题外话------   PS:谢谢亲爱的【onlylebao】赠送9花5钻。么么哒,爱你~!   谢谢亲爱的【xiaozhu222】赠送9花。么么哒!爱你~!   ☆、120.阴郁   让下人去给章若迎传了话,要她这段时间好好的呆在府里,什么也不能做,多余的话,多余的事都不能。   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对陆家的婚事,她尽管忽视就是。   现在还没有宣布出来让别人知道,章若迎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陆璇让人打听了陆谕最近的活动范围,书院和议事府衙,他当然没有那个能耐在府衙当事,只是日日陪着四皇子走个过场罢了。   陆璇拿到了手里的消息,轻轻一笑,陆谕最近常常亲近御史大人,送礼。   本来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惜的是他做得太频繁了,他又站在四皇子的这边,御使大人似乎比某些人要聪明些,眼睛其实还是看着太子府的。   所以才会允准自己的女儿和陆璇走近。   是以,陆谕连碰了几次壁。   一群年轻的公子哥正走在宫道上,偶尔传出几句吵闹,有人上前拍了一下陆谕的肩膀,戏谑道:“章家那位嫡姑娘长得貌美如花,陆兄,你可真有福气。”   “咦?你不说我还到忘了陆兄又该是时候亲近未来岳丈大人了,这个时辰,章大人也该下早朝了吧。陆兄怎么今天没动静?是不是想不出好法子讨好未来岳丈大人了,来来!我们大伙儿都替陆兄想想点子!”年轻公子呦喝一声,大伙儿都凑了过来。   陆谕皱了皱眉,心中甚是不舒爽。   他们明知道自己在章大人那里碰了壁,却还在这里洗唰他,当真是他的好朋友。   陆谕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烦躁地推开了围涌过来的人,“欲速则不达,你等也当知道。”   被推开的人愣了下,继而笑着揶揄道:“你母亲到处找人说媒,看来是急坏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到是不急。”   陆谕皱眉,连自己母亲去找媒人到处说亲的事也一清二楚。   这些人平常时都只关心女人们的事不成。   一股微恼从陆谕心里生起。   突然又听到身边的人笑道:“你那妹妹也真能耐,和章姑娘亲近亲近一段时间,就给你这个哥哥找了这么好的亲事。前头有多少媒人踏破了章姑娘的门槛,也没见她点头。如今到是便宜了你,陆兄,到时候我们这喜酒可要多喝几杯才成啊。”   闻言,陆谕脸色就是一变。   陆璇是太子府的人,而他和陆璇之间又是这层关系,自从陆璇被赐婚给太子后,四皇子,包括身边的人都下意识的防着他,排挤着他。   本来他就忍着一股气,现在当场指出他的婚事可能是通过陆璇的面子得来的,他焉能不变色?   “诸位说话且谨慎些,若是让四殿下听到了,就不好说明白了。”   众人见陆谕的脸色有些不虞,赶紧收声。   正好此时行到国子监的岔路边,这群人一抬头就能看到陆疆和丞相府嫡孙殷墨正朝这边走过来。   这群人早就出了国子监,跟着四皇子的身边行事,练了一双火眼精睛。   见前面的陆谕停住,他们下意识的抱着双手,等着看好戏。   陆疆拐着脚,由殷墨扶着一步一步走过来,迎上自家二哥阴郁的眼神,嘴角扬着一抹乖巧的笑容,主动打招呼,“二哥!”   然后逐一向陆谕身边的人问好,表现出一副很有礼貌的作派。   这些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懂事,看在陆谕的眼中,那就是装了。   “伤还没好痊,怎以到处乱跑。”   “二哥放心,有殷墨在呢,”陆疆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眼酷酷的殷墨。   殷墨有点生硬地朝陆谕点头。   殷墨是丞相嫡孙,这里的这些人位份多数比不上殷墨,所以,也没有几人对殷墨如何。   “舍弟交给我就行,有劳殷少爷了。”   说罢,陆谕沉着脸朝陆疆伸手,殷墨却半分不动地看了陆谕一眼,冷冰冰道:“我们还要有地方要走,就不想打扰你们办事了。”   陆谕经这一提醒,才想起他们进宫来是为了什么。   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以兄长的语气训道:“以后不要再随便麻烦别人,母亲若是知道你这样作践自己,该心疼了。”   陆疆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陆谕见他事事应顺着自己,心中那股气到是消了不少,沉着语气再教训了他几句,才和身边的人离开。   陆疆身体陪分的力量都挂在殷墨的身上,偷偷的凑过来,对他说:“他要我离你远点呢。”   殷墨瞥过幽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不用离远。”   陆疆嘻嘻一笑,“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装着好哥哥的模样,其实他对我和姐姐才没有家人的感情呢。”   “嗯。”   “其实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姐姐的医术这么好,用的药这么精准,怎么会有大碍。   殷墨却不理会他,仍旧一直握着他的手,一步步的搀扶着他走。   迟疑了好一会儿,殷墨忍不住开口,“你这二哥,不是善类,以后小心。”   “我会的,谢谢你啊殷墨!”   扶着他的手,陆疆笑得很开心。   走着走着,陆疆唉呀了一声,催促着殷墨,“快点快点,姐姐和我约好了时辰,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这里晃悠着呢……也都怪你,非要说我不能走路,一步步的走,多慢啊。”   殷墨完全没理他的抱怨,仍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领着他一步步的走,他想快就被殷墨的动作给压住了。   陆疆急得不行。   ……   陆璇本是要在陆府外边等陆疆的,结果被人告知说陆疆去了国子监,陆璇拧着眉头就跑皇宫的方向等人了。   远远的就看到殷墨扶着陆疆一步步的过来,陆璇蹙了蹙眉,走上前,“怎么又乱跑了?不是吩咐过你要好好养伤。”   “先生说课的时候很有趣,在家里困着很闷,而且,我又不用双脚上课。姐姐你也说了,多活动一下对骨骼好。”   陆璇轻笑,“你到是学以致用。”   “有殷墨在呢,姐姐你不用担心。”陆疆从殷墨的手里挣开,跳着脚到陆璇的身边。   殷墨小英眉皱了一下,到底没有再上前扶着他了。   陆璇扶过陆疆,顺手搭上他的脉,一边听他说,“姐姐,方才碰上二哥了。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好像是气得不轻。”   陆疆的语气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   能不气吗?自己差点把章家的婚事搞砸了。   “以后离他远些。”   “姐姐明知道离不远,反正有柳姨娘在,也够他们忙活的,不会注意到我这里。”   陆璇盯着自家弟弟半晌,感觉到弟弟的性格比之以往更开朗了一些,视线不禁落在身后的殷墨上。   殷墨刚好抬头,和陆璇对视了一眼。   “疆儿太麻烦你了。”   殷墨酷酷地道:“不麻烦。”   陆璇收回视线,牵着陆疆上马车,殷墨跟着身后一起。   ☆、121.变化1更   如若问帝都城最热闹的地方是何处,也就数四皇子亲自操办的赏鉴宴了。   所谓赏鉴,不用打听,也能猜着是什么。   才,麟国如今严重缺乏的,除了钱财外,就是才了。   陆谕他们匆匆在宫中走动,也是为了这次的赏鉴宴,操办的地方并不在皇宫,仍旧是四皇子在外面的外院,上次韩冰容借用办墨宴的别院。   修建得宽敞的别院由十名左右的壮汉把守,没有名帖,没有特别的邀请,全凭着门口这些人识人放人进入。   陆璇今日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自己的弟弟。   这个算是一种变相的交流会,可以给人增长知识。   陆璇带着陆疆以及身边跟着的殷墨,抵达别院门时,已陆续可见人流走动,赏鉴宴并不是什么严谨的宴会。   但也绝对说得上是盛大,赴宴者多数是些世家新贵,才子佳人,隐士墨客等。   放在门口看人的下人,也有一双火眼精睛,知道什么人不该放,什么人该放。   中间还有饮宴,场面也是忙而不乱。   四皇子如此做为,也是得了皇帝的允准,才大肆办起,民已不能安,他们在帝都城内却办起了party!   陆璇盯着门庭若市的别院入口,心中对这位四皇子实在喜不起来。   并不是因为他和李淮是敌对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的作为让陆璇喜欢不起来。   “姐姐,怎么了?”陆疆扯了扯陆璇的衣袖,示意旁边有人看着他们呢。   陆璇收起视线,往前面走了两步,突然朝一个方向直直望去,只见远处的出口位置,闪过一片衣角,有点熟悉。   殷墨也跟着陆璇的方向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对陆疆这个姐姐,殷墨起初抱着好奇,后来的观察中知道这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同。   是以,陆璇有时候的举动,也会让殷墨注意到。   “走吧。”   陆璇带着陆疆并不受阻拦的走进别院的门,普一进第二道拱门,就闻到一片片声音传过来,好生热闹。   除了一些特别的地方不开放外,四皇子的别院处处呈开放式,有空的厢房大开,供人赏墨画,作画,写字等……   对女子并没有大防的麟国,有不少男女混在一块儿,虽是如此,但也仅是半会儿。   女性们还是知道疏离男性,有专门给女眷们待的地方,她们过来扫了一眼,就走了。   当然,也有不要脸面的,常往男子堆里挤。   麟国并没有男女大防的规矩,大家闺秀仍旧知理,稍微逗留片刻就离开,绝对不会在这种公众场合丢脸面。否则回到府里,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陆璇携陆疆出现,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注意。   以陆璇这样的身份,到哪里都是话题王。   “姐姐,我和殷墨可以自己走,”陆疆一扫这里全是男子,没有参杂女子,虽说姐姐嫁了人,但也更要注重一下才行。   毕竟他的姐夫是太子殿下,不是普通人家。   陆璇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事到后面寻我。”   “姐姐,我自己可以应付。”陆疆仰着脸,认真地说。   陆璇点头,看了殷墨一眼,带着绿袖往后面走去,因为是这种宴,陆璇身边只带了绿袖一人。   陈家两位从后门绕过来,就看到立在中间的陆疆,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走上去。   “疆儿!”   陈澈先唤了他一句,将准备走的人叫住。   陆疆回头就看到两人欣喜的朝自己过来,愣了下,因为之前陆疆被拦过路,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面容上也有点喜色,“大舅舅,澈表哥!”   “你姐姐可来了?”陈逍先往内院看了一眼,回头问。   “姐姐进去了,”陆疆指了指内院。   陈逍和陈澈对视了一眼。   ……   陆璇从院门走进来,就闻到一股墨香的味道。   这个宴叫赏鉴宴,自然是鉴赏才华之地。   如何才能鉴,也唯有站出来表现,让这里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博一个大名声。   已嫁了人的女人,博得好名声能在夫家有话语权,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个好名声将来能嫁得更好的如意郎君。   是以,还没等人来齐,这里就比上了,好不热闹。   四皇子安排了不少宫女和嬷嬷在此作安排,以及照料这些有身份的大小姐们。   陆璇站在门前,一眼就看到被视为上宾交待的韩冰容,陆璇站的角落有点背,对方并没有看到她。   “太子妃,是李国公府的世子妃,”绿袖凑到陆璇的耳边压着声说了句。   陆璇回身,刚好对上身后进门来的陆湘。   今天的陆湘一身水蓝色披纱衣裙,衬得她肌肤嫩白了不少,站在太阳光下还能看到折射的光泽。   陆湘今天这模样,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之前怨妇一样的脸,今日明显的红润,像是那种被男人刚开过苞,滋润过的红润!   眉眼间盛着傲然的幸福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韵味的光芒。   陆璇怀疑是李临桉那里有了什么进展,以前怨妇的模样哪里还有,分明是个韵味十足的少妇!   难得今天走到陆璇的面前没有哼哼,或是投以刀子眼,反而眉眼笑笑地看着陆璇,像是在向陆璇眩耀她的得意。   陆璇一时有点无语。   就算她真的和李临桉发展得再好,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这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   “五妹怎么不进去?之前还写得一手好字,大伙儿这次也等着五妹妹大显身手呢,”陆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错过陆璇的身边,好心情的进了院子。   陆璇站在原地半晌,迈开步伐进院。   “太子妃小心些,今日这位世子妃有些不同往日,”绿袖小声提醒一句。   陆璇摸了摸下巴,点头。   她多半能猜到是陆湘在李临桉那里得了好,而且,他们也有了夫妻之实,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果然不同。   连平日里的尖牙都收了起来。   不过,想到男人的占有,陆璇的脸色就沉了沉。   都是那该死的男人。   捏了捏拳,吸了一口气。   “太子妃也来了……”在赏画的其中一名女子突然回头过来看走进来的陆璇,扬着声音戏谑地道了一句,周围之内的人皆唰地朝陆璇投来视线。   ☆、122.礼节2更   无视周围投过来的目光,陆璇站在院中抬头就能和屋里边坐着的韩冰容对上。   韩冰容见陆璇来,立即起身出屋,顶着笑眼迎了上来,施施然行礼,“拜见太子妃!”   韩冰容这一礼,是打了众女一巴掌。   因为她们的无礼在先,太子妃都越过她们的身边了,仍旧傲着态度。   韩冰容这样的身份仍旧向陆璇行大礼,她们这些教养过的世家女子,竟然忽略了。   “拜见太子妃,”众女反应过来,赶紧补过礼。   陆璇目光微微闪烁,却不理身后的众女,而是上前扶了扶韩冰容,“不须多礼。”   “太子妃快里边坐。”   太子妃到底是名义上正统储君的正妃,表面上该有的礼节也必须有,只是这些人一直没把陆璇放眼里。   一是她早就不受陆隐的宠爱,二是听说她在太子府的地位相当差。   而这些为什么会传出来,也该感谢董氏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位随芯。   陆璇整日躲在屋里什么也不做,还要听太子府这些下人的话行事……随芯是这么理解的。   因为陆璇进府这么久了,太子那里连府里的中馈都没有传给她管。   足见太子对陆璇只是表面上形式的好罢了。   看韩冰容对陆璇的热情,身后一众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有跟着进去,有不少人围上了陆湘。   陆湘有些才情,跟着一众贵女们对着墨画评头论足,兴致来了,还有人提笔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得了大家的赞赏。   而这,仅是女儿家们的场面,再往里,就是帝都城内极有名气的老一辈的妇人,譬如,陆府的陆老夫人……国公府的正经嫡夫人等等。   这些都是有诰封在身的夫人,然,陆老夫人却是诰命夫人堆里没有衔位的其中一位。   陆隐的身份是提了好几个层次,可她这个做母亲,却没有诰命在身……坐在这里,也实在有些憋屈。   按理说,陆府出了一个太子妃,一个世子妃,还有陆隐升官的前题下,陆老夫人也该被封为诰命老夫人才是。   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皇帝哪里会注意到你一个老妇人家的事。   而且,陆隐的官位刚封没有多久,以这个时期向皇上提这些,不是叫皇帝厌烦吗?   国公夫人很不喜欢陆老夫人,原因无他。   陆老夫人仗着宫里淑妃娘娘的恩情,竟然敢将孙女塘塞给她的儿子。   因为对陆湘的不满意,事事针对,弄得陆湘身心俱疲,只是最近不知道那女人从哪里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将她儿子迷得团团转,夜夜粘在一起。   连之前点头纳妾的事都被搁置一边了,气得国公夫人恼火不已。   提及婆媳那点关系,国公夫人笑眯眯地给陆湘添了一笔,令旁边的陆老夫人听了连连皱眉。   国公夫人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指责陆湘媚惑她的儿子,不给纳妾,又不能生之类的话。   不能生?   陆湘才进国公府才多久?就已经开始拿这些说事了。   做婆婆的都能这样子在外边说儿媳妇,在府里,陆湘也不知该怎么受苦了。   “依我看,是国公夫人您太大量了,儿子的大事,也该由父母做主。霸宠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世子妃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和国公夫人交好的夫人直直白白地指了出来,话也是说给旁边的陆老夫人和董氏几人听的。   陆老夫人和两个嫡媳妇听了这话,心中很不舒服,特别是董氏和陆老夫人,孔氏近来身体大不如前了,有些心有余力而不足。   不管是年轻的少女,还是上了年轻的妇人,一旦凑坐在一起,那就堪比一台大戏!   这西厢大屋子里的谈话,很快就传到坐在东院首的四皇子耳朵里。   办这样的宴,就是为了听到更多,看到更多。   要是没有些什么,四皇子又怎么会肯出资办这种无聊的宴会。   而依照往常,赏鉴宴一旦开启,必然会出事。   宴上若是不出事,那才奇了怪。   四皇子斜斜靠躺在矮长榻上,听完这些有趣的话,不禁勾了勾薄唇,“还真是有趣。”   “殿下,西院小中院传来了些话,太子妃和韩姑娘往东面过来了。”   四皇子的心腹在他面前弯身汇报外面开放式的各个角落的动向,特别的注意起了韩冰容的意向。   韩姑娘进来前,四殿下已经吩咐过他们,要好好照顾。   那可是未来的四皇子妃!   为了拉拢这位韩姑娘,殿下也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任凭殿下如何使招,那位韩姑娘就是无动于衷,完完全全无视四皇子对她的好。   做奴才的看得都动心了,偏偏韩姑娘就是不为所动。   “哦。”   “韩姑娘和太子妃的感情是不是太好了?”心腹眼神闪了闪,示意四皇子想个法子给她们之间制造点麻烦。   四皇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执起了酒杯,轻晃,眯了眼,“确实是太好了。”   但凡有宴或是碰上,这两人必然会表现出很亲密的模样。   陆璇到底用了什么招数将韩冰容给制得死死的?   “殿下,不然奴才使个计,将韩姑娘单独引到东厢阁来。”   “不必。”   四皇子直接拒绝。   做奴才的又不明白了。   “韩姑娘这种性子,逼着,怕是讨不得好,”四皇子抬起杯子,饮尽。   “殿下让奴才去盯着韩姑娘的行踪,也一直找不着异样处……”   “这个女人也不好应付,能够说服自己的父亲让她光明正大走出来寻婿,说明她的心计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们虽身怀绝技,却不如她的脑子灵活。”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对这个女人感兴趣,是那种想征服的兴趣。   至于陆璇,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不介意给她弄个意外,李淮身边的人能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上了。   四殿下的话,他们不得不服气,因为他们确实是没有查到韩冰容异常之处。   ……   “没想到你会来参与这种宴……”走在小径上,韩冰容笑眯眯的揶揄着陆璇,“你可是想要再一显身手,博个好名声?”   陆璇却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没这个必要。”   ☆、123.卑鄙3更   东院,多数是能接近四皇子的那种非等闲之辈的人。   陆璇和韩冰容同时出现东院,正好碰上这些谦谦君子们玩射覆,斗酒之类的小游戏。   谁输了就作画一幅,或是写一手好字,亦或者是作诗等才华表现,场面好生热闹,比西面的妇人家暗地里斗法有趣多了。   虽然也是比斗,可他们这里比斗却带着趣意,好生欢喜!   陆璇和韩冰容站在门前,有小厮进去禀报,到底是不同的场合,还是需得注意一下。   如果是其他人,小厮拦着便是,可是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四皇子极有好感的韩姑娘,不敢怠慢的小厮急急往里跑去。   “里边到是热闹,只是韩姑娘将我带到这里,不知是否合适,”陆璇侧耳听了听里边的动静,往韩冰容的身上看过来。   韩冰容笑言道:“不会给太子妃添麻烦就是。”   “麻烦?”为什么她觉得韩冰容话里有话?   “其实有人已经安排好了,”韩冰容突然跟她咬一句耳朵。   陆璇抬眸,眯了眯眼,韩冰容这是确定了?非蒋文高不可?   陆璇突然有点感慨李淮的小手段,因为竟使得这位韩姑娘也动了真情,蒋文高那人看着灵活,但在某些方面上木头得很。   也真是难为李淮为其着想了,韩冰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你为何这般看我?”韩冰容眨了眨眼,给她端庄的模样带了点调皮的影子。   “不过觉得有些有趣罢了,”陆璇收回视线。   在她们说话的档口,那名小厮就出来了,对着她们点头哈腰,“太子妃请,韩姑娘请!”   因为小厮的打断,韩冰容没来得及问陆璇是什么有趣的事。   她们进第一道门,就能看到热闹的场面,数名公子哥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见陆璇和韩冰容,笑声一顿。   陆璇粗略的扫了一眼,果然都是帝都城有名的公子哥都聚在这里了。   有很多陆璇还不知道身份的。   东院不仅只有这一进,往后面过去,还有不少的热闹场面。   帝都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儒,都在这边了。   四皇子这种挑才拉拢的手段也实在高明,将层次隔得分明。   能够进东院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虽说没有请柬,可从门口到进门,都有意无意的隔着身份层次。   小厮将她们往里边领进去,陆璇左右视之,发现每个角落都有一两人假装忙活,实则是在观察着场中那些新贵们的表现等等……   四皇子果然手段了得。   用这种法子吸引人才,招募到麾下,壮大自己的势力。   做这种事情之前,还有皇帝的鼎力支持,这位四皇子的地位,远超于正统的太子殿下。   说到正统,若是太子死了,这位也算是正统了。   虽然皇帝娶的是续弦,皇后还是一国之母,没有李淮,四皇子就是太子了。   如今太子无用,皇帝将重心放在四皇子的身上,也无可厚非。   “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进第二进院,一条身影往陆璇的身前跑来,惊喜不已。   陆璇一看,果然是陆疆。   再往殷墨的身上扫去,陆疆能进这里,只怕也是因为殷墨的关系了。   丞相怎么也是文官之首,四皇子第一个拉拢对相就是相府了。   在陆疆的身后,陆续的走来两人,面有喜色,“璇儿!”   陆璇从陈澈的身上移过目光落在陈逍的身上,乖静地叫了一句:“大舅舅。”   “总算是见着了你!”   陈逍眼眶微湿,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依稀的能看到妹妹当年的影子。   陆璇掩了掩眼帘,歉然道:“抱歉……之前是因为……”   “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都知道。”   陈逍当然知道孩子们的心思重,他们陈家这么多年没真正的找上门来,突然过来,任谁都会有些怀疑心。   看到这个中年男人悄悄偏过头,拿袖子抹了一把眼角,陆璇的目光有点复杂。   亲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何其的陌生。   之前除了陆疆外,她小心提防着其他人……是因为她害怕。   现在看到这两人激动却又压着的感情,不禁觉得有些复杂。   陈家留在帝都城的意思,还有他们多年不来找的原因,她都不清楚。   是以,陈家这里,她并没有太想接触。   除了前面陈澈找过自己一次外,起初也被陈澈那些表现给动容一下,之后,又埋了回去。   见他们一家人聚,韩冰容和殷墨两人悄然退开了,往其他地方去,就连刚刚领路的小厮也不见了。   陈逍忙将陆璇两姐弟引向无人的小亭子。   “是我们对不住你……”   刚坐下,陈逍眼神一黯,对陆璇满是愧疚。   陆璇莫名。   因为这是她自己选的。   “太子他……他对你可好?”   陈逍不用问也知道,陆璇在太子府过得有多么的不好,三年以前的太子还尚可,但这三年来,太子是不是真正的活着,府里那位是不是替身,大家都不清楚。   有人说太子吃人心保性命,更有密传说太子早在三年前死了,府里那个只是个替身,而且还有奇怪的癖好……   总之,就是各种不好的传闻。   如果他们早一步过来将陆璇他们接走,陆璇也不必受这种苦了。   陆璇看他们一副她快要死的模样,抬了抬眼,说:“我是自愿的。”   “卑鄙!”陈澈气得打了一下石桌。   陆璇不明他生气的缘由,突闻他愤怒道:“他们竟然逼得你说自愿,太子那种可怕的人……你怎么会是自愿,璇儿,你别怕,现在有我和爹在这里护着你们。陆府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你如实说,陈家替你出这口气。”   他们来帝都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然听到一些关于她的小道消息,比如陆璇如何对李世子钟情等等……   陆璇被陆澈这一吼,有点懵。   感情她说真话,没人相信了。   突然有点同情李淮是怎么回事?   陆疆看着陆璇:“姐姐……你真的是被他们逼迫的,是吗?”   陆疆觉得自己有点天真,因为他之前竟然相信了姐姐的话,刚刚从那些女人的嘴里,听到姐姐在太子府如何受下人欺压,如何受太子的气……心里边难受极了。   陆璇:“……”   ☆、124.陷害1更   “陆兄艳福不浅啊,竟然能得聆音阁的黎妶姑娘的青睐,前面有多少世家公子为买黎妶姑娘的初夜挤破了头,黎妶姑娘一直未曾点头。好小子,到叫你捡了便宜。”   陆璇他们坐在亭子里正说着话,突闻前边传来一道高扬的声音,顺着视线过去,只见从宫里出来,转向东院的几位世家公子哥簇拥着一男一女过来了。   顺着视线往前,在折枝边上,就能看清楚站在中央位置的一男一女模样。男的俊逸,女的美貌高雅。   男的不是谁,正是陆谕,而那名高雅的女子,陆璇觉得有点眼熟。很快,她认出这位是聆音阁的姑娘,有过一回匆匆的一瞥,没想到聆音阁的姑娘会出现在四皇子的赏鉴宴上。   聆音阁的名声虽好,到底还是风尘之所,这些女子再清高,也仅是风尘中摆骚弄姿的妓子罢了。   所以,四皇子的东院突然出现一名风尘女子,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院中的热闹一时戛然而止。   陆璇面色古怪地朝另一个方向扫去,在廊道边和韩冰容的视线对上。   随即就明了。   原来她说的有人安排好,是这一出。   粘着陆谕的那名女子,正大大方方地对众位公子微笑颔首。   只是这些公子哥何等身份,岂会由你污了身份,除了陆谕身边揶揄的几人,其余者都疏冷有礼。   陆谕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难看,对黎妶的靠近,陆谕根本就莫名奇妙。   “宁兄慎言,黎姑娘不过是和我们巧遇……”   “唉,陆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佳人明明苦苦等在这里只为见你一面,怎么的,急着伤美人心啊。”   “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陆谕的脸色铁青了。   黎妶这时小声地歉然道:“实在是黎妶唐突了,陆二公子莫怪。黎妶仰慕陆二公子才情已久,一时忍不住偷偷过来,而且,进门的牌子是陆二公子差人送到聆音阁的……”   后面的话细小了一些,却让旁边的人听得清楚。   陆谕扼着腕,气得身体颤抖,“黎姑娘,陆某可得罪过你。”   黎妶水眸一抬,眸中有些颤意和伤心,“我……我没有,黎妶只是想和陆二公子交个朋友……既然陆二公子不欢迎,黎妶走便是……”   说罢,也不等旁边的人反应,转开身就小跑离开。   陆谕愣住了。   看到四面投来的视线,满心的愤怒。   黎妶,好得很,竟敢陷害他。   “你们看什么……”   “陆兄还不快去把美人追回来……”   陆谕咬牙,阴郁着张脸,哼一声甩袖离开东院这一角。   陆璇坐在亭中,将那边一幕看得清楚。   这是四皇子的东院,非高贵的身份不可进,而陆谕却带了一个妓子进来,后面四皇子会如何的发怒,已经可以预见。   这招离间计,到是用得不错。   你陆谕占着四皇子那点看重,就开始翘尾巴了,竟连妓子也敢往这里放,再过久一些,是不是要就反了四皇子?   后面的四皇子听到来人报了这事,气得将一张桌子给拍碎了。   东院的人,对陆谕的行为嗤之以鼻。   甚至有些人还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让陆谕浑身都难受,心肺都快炸起来了。   到底是谁陷害他,到底是谁。   陆璇好整以暇地靠着柱子,观着这一出好戏。   ……   霍长明举着小杯子摇晃着手里的酒,也将那一幕看在了眼里,心中冷笑,讥声而出:“大哥,帝都城里的公子哥们都这么蠢吗?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安排了,也亏得他这个蠢货看不明。”   霍长归对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别人蠢是别人的事。   “既然大哥不想和四皇子合作,为何还要来参与这种无聊的宴会。”   霍长归摇了摇头,对这个弟弟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学会冷静自持,反观长英这么小年纪,性子太沉稳了。   霍长英太早慧,让霍长归有些担忧。   “有些应酬是必要的,我们只要保持自己的原则,不去触碰那些不该是我们的东西就好。”   “每次都是这么说,”霍长明无奈地摆手,“我到那边透透气,和这群弄墨的公子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霍长归点头,“别乱跑,等会儿我会过去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大哥,你看得太紧了。在长英那小子面前,怎么不见大哥这么啰嗦。”   这怎么同。   ……   陆谕刚走出门,就被四皇子的心腹叫走了,陆谕带着忐忑进了四皇子的小书房,看到四皇子的那刻,陆谕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了。   “参见四殿下。”   “愚蠢!”   “砰!”   一只杯子朝陆谕的额头狠狠砸了过来,陆谕吓得不敢动。   落在额头上的疼刺得他眼睛一酸,差点没忍住叫了出来。   “请殿下恕罪!”   陆谕忽地跪在地上,救饶。   “恕罪?愚蠢的东西,那女人是你弄进来的,这叫东院里活动的人怎么看本殿?后面还有一群老家伙等着看戏呢,你是特地来丢本殿脸面的是不是。”   一脚过来,将陆谕踹得趔趄,立即诚惶诚恐地爬起来,伏在四皇子的脚边,急切解释:“殿下听我解释……”   “解释?你能解释得清楚?”四皇子冷笑,对陆谕不屑。   陆谕脸色唰地一白,是的,他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越是解释,越是不明不明白。   “殿下……有人陷害我……”   “本殿当然知道你是被陷害,给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那种女人弄进来。既然知道有人在这里做文章,还不快去将功赎罪。”   “是是是……”陆谕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响头,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身退出去。   等陆谕退出去,四皇子身边的心腹不解地问:“殿下为何就这样将这个人放了?如此蠢,留下来只会招惹麻烦,还会毁了殿下的计。”   四皇子邪气一笑,“本殿就是要用这蠢货,引出背后做手脚的人,派人盯着他,发现什么可疑人,立即处决了。”   属下眼神一闪,重重地道了句是就离开。   四皇子勾唇一冷,既然有人想要挑战他,接着就是,且看谁输得更难看。   ☆、125.提醒2更   陆谕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东院,冷冽的目光四下扫射,看看是谁想要害他。   岂有此理,害他在四殿下失了信。   霍长归推拒了旁人,往亭子里走来,朝陆璇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陆璇目光落在霍长归的身上,点了一下头,“霍大公子不用多礼。”   霍家和陈家仍旧是合作关系,这个时候霍长归会过来亲近也是理所应当的。   霍长归过来了,陆璇这里陈家二人也不好再打听,忙收敛神经,用商人那套和霍长归客套了起来。   见他们开始谈起了生意,陆璇眸子微垂,再抬起时走前一步,对陈澈道:“你们谈生意,我到那边走走。”   她指了指一处僻静的方向。   陈逍和陈澈还有很多话要和陆璇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陆璇补了一句,“等你们谈完,我再回来和舅舅,表哥叙话。”   陈逍忙道:“好好。”   陆璇转身朝那个方向去,示意身边的绿袖不用跟着,陆疆和殷墨没有跟上去,坐在亭子里听霍陈两家生意上的交谈,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虽然将来他们未必会经商,但积累经验也是必要的。   从院门回来的陆谕正好看到单独走开的陆璇,扼着腕,绕向另一条路,跟着过去。   “喂,你挡着了本少爷的视线。”   陆璇正站在湖边的柳条下,旁边是一座小假山,侧面有一簇青草挡住了一边的视线。   陆璇站在这里时没有发现旁边的人,突闻声间,慢慢地侧目,抬头。   霍长明本来想要安安静静的欣赏一会儿风景,哪里知道突然走来一名女子,就站在他的旁边也不出声,也不走。   一时忍不住想要赶人。   哪天,对方一人抬头,霍长明就呆住了。   少女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眼眸淡静吸人,端是一绝色丽人。   霍长明被这双似带了魔性的黑眸看得俊脸一红,声音有点结巴,“姑娘……在下……”霍长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觉得这少女长得太好看了,自己刚才竟然晃了神,说起话来也不禁变得了结巴了。   陆璇淡素的柳眉微扬,“这里并不是你的地方。”   少女的声音极是好听,霍长明就知道,长得这般绝丽的女子,声音定然也不会差哪里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请别误会……”   刚刚他语气确实是有赶人的意思。   这里是四皇子的别院,别人的地方,自己也不能霸着。   自知理亏的霍长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璇没再理会他,转开视线,正要离开,脚下一块石头挡住了她的脚步,一个踉跄,正想要稳住身形,坐在假山边的人突然扫过来,一把揽过她的腰身。   陆璇:“……”   就是一块石头,她没摔跤,只要一个转身就能避开。   他到好,直接占她便宜了。   “姑娘,小心……”   霍长明扶住陆璇的腰身,稳住两人的身形。   霍长明贴上她的娇躯,鼻子一吸,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淡淡药香味,很是好闻。   纤细的腰身,粟麻了他的人。   “放开。”   陆璇黑脸。   “五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陆谕沉郁的声音突然喝来。   霍长明一愣,赶紧将人放开。   陆璇走开几步距离,看着从假山后面转出来的陆谕,又故意扬高声音吸引周围行走的客人。   陆谕脸色阴沉,看上去极是担忧妹子的大哥,可惜他如同吼出来的声音出卖了他好大哥的形象。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   陆璇皱眉。   霍长明见陆璇被骂,赶紧澄清,“这位公子,我只是扶了一下令妹,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严重。”   “扶一下?方才我所见,又作何解释?好一个登徒子,竟敢在四殿下的宴会上行为不端,对……”   “够了。”   陆璇冷淡地低喝了句。   差点被陆谕的话语激怒的霍长明,听到陆璇这冷漠的沉喝,愣住了。   就是陆谕也是一愣,有点不相信陆璇竟敢吼喝他。   陆璇冷淡一笑,“二哥何必如此,方才你在假山后面看得清楚,一路跟过来躲在身后不现身,偏偏等最后关头才跳出来大吼大叫,欲图陷害,二哥,你知道若是到四皇子面前,谁更有理?”   “你……”   “方才二哥还带着聆音阁的姑娘,怎么转眼间就一个人了?对了,二哥跟着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陆璇弹了弹衣间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逼迫着他。   陆谕面色一变。   霍长明一愣,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绝丽姑娘竟然这么厉害,乖乖闭嘴站在一边看。   陆谕眼神一冷,“陆璇,不要忘了自己也是陆府的人。”提醒她,他这个二哥说话的份量相当重,让她端正自己的态度。   “二哥这是怎么了,时时刻刻不忘在我面前提及陆府,暗示着我和陆府之间的连系,二哥莫不是忘了我陆璇现在真正的身份了?以二哥现在的位置,也该朝我行三个拜礼才是。”   陆谕脸色一青,气得抖着手指指着陆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在四皇子那里受了气,现在陆璇竟然也给他气受。   当初在陆府时,若不是他能说几句话,她和陆疆能过上好日子?   陆谕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一甩袖,“你自己好自为之。”   见陆谕甩袖就走,陆璇冷笑。   方才陆谕想要做什么,陆璇心里明镜似的。   “姑娘……不……太子妃,方才是霍长明无礼,请见谅。”   霍长明就算没见过陆璇,也听说过陆璇这个名字。   是以,陆谕道出陆璇二字时,霍长明都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以后小心点,别没事就乱来。如若方才是别人,不是陆谕,你我之间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凡是换了另一个人发现,陆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撇得清楚,几句话就能让陆谕慌了神,忘了自己要追究的正题。   霍长明抹冷汗,并没有觉得陆璇冰冷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多谢太子妃。”   陆璇不再多呆,穿过假山小道而去。   霍长明嘘了一口气。   然后想起这位太子妃的身份,不禁唏嘘,自从来了帝都城后,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位太子妃了。   这么好的姑娘,嫁给太子那样的人,真是可惜了。   ☆、126.反间   韩冰容想从侧面廊道去寻陆璇,半路就被四皇子的心腹巧笑连连的拦住,“韩姑娘,我家殿下想请韩姑娘到水榭叙话。”   韩冰容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人,左右扫视,这个人确实是四皇子的人。   这人似乎知道韩冰容左右扫视到底想要做什么,周围的人已经被有意无意的隔开,这个时候想要找人,是不可能。   韩冰容也发现周围有点安静得过分了,自己竟然不知觉的往里走,实在失策。   韩冰容今天身边只带了会武的秋瑶,其他人都没有带在身边,想要秋摇想法子离开,是不妥的。   心思微转,韩冰容对这人含笑颔首,“既然是四皇子的邀请,还请这位公公领路。”   宫人微笑点头,在前面领路。   ……   陆璇回到亭子,他们仍旧在谈着生意,避开了人,四下找着韩冰容的身影却不见人。   “太子妃,韩姑娘会不会去了西院?”   “过去找找,”陆璇并不担心韩冰容,只是这东院呆得她有点不舒服。   绿袖小心地踩着步子跟在陆璇的身边,时而左右暗暗视之,给陆璇看着周围的异常。   回到西院这里,仍旧没有找着韩冰容的身影,本来没怎么在意的陆璇想起那位聆音阁的姑娘,皱了皱眉,然后示意绿袖去别的地方找找。   四皇子李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对韩冰容的窥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防着点还是比较好。   绿袖见主子在这里并没有大事,匆匆走掉了。   西院这边很热闹,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丝竹响起,似乎有人在比艺。   陆璇转过小廊,进了西院主院,果然看到两女施施然的停下舞步,四面聚集了不少的贵妇人和贵女。   陆璇往中央的位置扫了眼,发现刚刚停了舞步的其中一人正是陆湘。   耳朵听着众人对陆湘的赞不绝口,陆璇退开一步,并不上前。   有陆湘在的地方,陆璇可不想掺和进去。   陆湘像是知道陆璇就站在那个方向似的,透过密麻的人头,往她的方向得意的扫了两眼。   陆璇没当回事,转身往前走去,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后面就显得空荡荡的。   女子比才艺,争夺众人的目光,在陆璇看来,就是秀。   只是陆璇刚刚往后走,后背就跳出一名大汉,伸手用布巾捂住了陆璇的口鼻。   欲要将身后的人摔出去的陆璇突然闪了一下眼睛,像是个柔弱娃娃似的挣扎了起来,然后慢慢软下了身体。   身后的人重得嘘了一口气,然后左面走出另一名大汉,合力将陆璇扛走。   行出一段距离,陆璇就被放到了一张软榻上,然后那两人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刚刚关上门,外边就有第三人的声音传来。   “请二少爷放心,太子妃睡得熟。”   “嗯,走吧。”那道声音催促着。   陆璇一听到这道声音,倏地睁开了眼,然后眯了眯,从床上坐了起来,偏过视线看了眼身边的陌生男子。   她并认识这个人,但看这人的面貌,陆璇觉得此人也并不是什么好鸟,眼神闪过诡光。   一计上心头。   走到后窗,轻轻推开,身形跟着窜了出去,巧妙的绕过后面往前走。   果然在不远的拱门处看到陆谕的身形走去,冷冷一笑,“且让你偿偿一番好滋味。”   身形如鬼风般掠去,陆谕此时一人走过无人的小园子,突觉得身后一股阴风靠近,抖了抖身子,还没回身,眼前一黑就朝前倒去。   陆璇将人一托,跟着将人带走。   他们刚刚离开,小园两边走过几人,却对他们毫无察觉。   陆璇将人放下摆好,看着两个人躺在一块儿,挺有喜感的。   只是不知道被人捉着这画面又如何想,陆璇冷笑,“既然有了害我之心,就做好最坏的收场。”   她走上前,将两人的衣带都解开了,然后给他们摆弄一个暧昧的姿势。   站在床帐前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来,走到小鼎炉前撒进去,再将半边的帐子放下,隐隐遮掩的画面,更是得暧昧不明。   陆璇去到后窗,跃出,重新关闭。   ……   陆湘离开了焦点中心,有点迫不及待的往这个方向过来,陆璇从另一边转出来,陆湘因为心里急切,差点就撞上了陆璇。   “你,你怎么在?”陆湘指着陆璇脱口而出。   陆璇凉凉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你不是应该在……”陆湘咬住自己的牙,收住了声音,换上一副笑脸,“五妹怎么匆匆从那边过来了?”   “那边有问题吗?”   “自然没问题,”陆璇过来的方向正是东院通向西院相对的门廊,而她要去的却是西院偏北方向的小园子。   那里,正是陆璇刚刚绕过来的地方。   “五妹身边怎么没带着人?万一自个出了事,叫四殿下为难。”   陆璇淡淡斜了她一眼,“世子妃很关心四殿下。”   陆湘脸色微变,马上又恢复了过来,“五妹慎言。”   “世子妃自知慎言,却当着我的面诅咒我,还带上了四殿下,你又是何意?”   陆湘的脸青了青,瞪着陆璇:“休得胡言,我何时诅咒你和四殿下了。”   “期盼我出事,又让四殿下为难,难道不是世子妃你?”   “你……你无理取闹,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那个意思,世子妃心里边清楚。”   陆璇微眯着眼观察着眼前的陆湘,果然有点阴邪之气,媚态尽显,一眼过去,男人的神魂都被吸走。   陆湘抿着唇,楚楚可怜地瞅着陆璇,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五妹,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我不过是关心你几句……你就这般诬赖我……”   陆璇往她的身后过来的数位妇人扫了眼,其中还有国公夫人在,陆老夫人等。   她们一同过来,正好听到陆湘最后那一句楚楚可怜的指控,一下子,陆璇成了那个欺负她的恶人。   陆璇冷淡地看着陆湘作秀。   忽地,西北角突然传来惊声……   陆湘心中一突,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和董氏这边匆匆对视了一眼,跟着,顾不得和陆璇继续做样子。   忙道:“那边定是出事了。”   话没落,率先一人走在前面,身后国公夫人等人也对视一眼。   这种骚动,一听就知道出事了。   这种复杂的宴会,总会出那么一两件事才算完,所以,她们也并没有太多的大惊小怪。   陆璇慢慢地跟在大部队的身后,嘴角微翘,想必那里此时很精彩。   ☆、127.完了   陆璇这一手打得陆谕等人一个错手不及,从他们凑近那处厢房开始就不断听到一些诡异的对话。   “真是败坏门风,陆家儿郎竟然好这一口,啧,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小斯引路,还真不知道原来陆府二少爷真正的喜好呢……”后面是一串轻笑,对此事嗤之以鼻。   陆湘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变,连忙拔开了人群挤进去。   董氏和老夫人也不敢怠慢,因为她们听到了陆府二少爷几字,马上就慌了。   直觉告诉她们,里边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陆璇站在身后往里走几步,和她们一起朝里边看,只见两名男子衣衫不整,陆谕一脸呆滞的倒在床边,床上坐着的是那名愤怒又懵圈的公子哥。   两人刚刚醒来,陆谕从床上吓得滚下来,外边的人就涌进来了,直接见证了他们二人苟合的一幕。   大家也被吓傻了。   陆老夫人看到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不用旁人说明白,她就已经看得明白了。   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形晃了晃才稳住。   董氏如遭雷击一般,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别的男人如此共处一室,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完了。   她儿子的一切都完了。   “孽障!”陆老夫人气得气血上涌,这可是不伦啊,两个男人撕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这事想要压都压不住,大伙儿都正眼瞧着呢,若是大肆传扬出去,陆府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烂了。想到这里,陆老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拿起一旁的小凳子就朝懵圈的陆谕砸去。   陆谕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抡,打得身体一歪,脑门边上一阵湿热,用手一摸,已是满脸殷红。   董氏见状猛地回神,一把抓住陆老夫人的手,跪下,哀求,“老夫人,一定是误会,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让谕哥儿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都是滚在一起了,还解释什么,孽障!”陆老夫人气得喘个不停,手里的凳子拿不稳,掉了。   大家都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情绪,对这出戏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陆谕,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和本少爷在这里躺着,”床上的公子哥突然阴鸷着双目跳下来,一把将陆谕扯了起来,逼视。   陆谕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神更加的阴沉,“你问我,我还想问你。”   陆璇真想吹一声口哨,原来这位公子哥的身份还不低。   “三哥?”   陆璇刚想完,身后就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慕容楚闻声看去,只见门前出现章若迎的身影。   御史大人的儿子,确实是身份不简单。   既然章若迎喊一声三哥,那就陆璇之前了解到的那位厉害的庶子,听说是御史大人贵妾所出,很得御史大人的疼爱。   章少原的身子一抖,看向章若迎的眼神却异常的锋利。   章若迎好似刚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捂住嘴巴,瞪着美眸,指着自己的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章少原气得差点跳了起来,她这是什么眼神。   “谕哥儿,你快向你祖母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董氏焦急的声音从旁响起。   “是啊,哥哥,你快和祖母说清楚啊。”陆湘也着急了。   因为这件事本就是她暗中拜托哥哥帮忙的,结果人却换成了自己的哥哥,叫陆湘震惊不已。   这其中必然出了什么差错。   陆璇!   陆湘猛地朝陆璇的方向投射目光,陆璇和她对视了一眼,不避不闪。   陆湘气得咬紧了牙关,一定是陆璇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才使得哥哥出这种丑。   陆璇这是要毁掉她的哥哥啊。   “解释什么,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这一切都是误会,”陆谕咬牙切齿地一句一句加重说出。   旁人明显不信,两人衣衫不整的滚在一起,亲眼所见,现在说他们没有关系,谁信?   结合最近董氏走章府走得勤,没想到陆二少爷和章三少爷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那么章若迎这里又算怎么回事?   于是,大家的目光自动朝章若迎身上扫去,眼神相当怪异。   众人怪异的目光让陆谕和章少原眼皮剧烈地跳动,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   韩冰容走进水榭,四皇子就从里屋迎了出来,表示对韩冰容的重视。   “韩姑娘能光临寒舍,本殿的别院蓬荜生辉!”   对四皇子故意的凑近,韩冰容不着痕迹地避开一步,感觉到韩冰容的疏离,四皇子黑眸微眯。   “四殿下真会说笑,应当是韩冰容打扰了。”   “韩姑娘快里边请,”四皇子笑着摆手,示意她进屋说话。   韩冰容抿了抿唇,想着四皇子应该没有那么堪,会在这里强迫自己。   “不知韩姑娘喜欢些什么,本殿就令人各准备了一些,本殿还令人准备了不少的美酒,”说罢,伸出修长的手拿过酒壶,给韩冰容斟上。   韩冰容一闻到酒味,面色就有些不自然,“抱歉四殿下,我饮不得酒水。”   四皇子的动作一顿,朝韩冰容勾起一抹笑,“既然如此,韩姑娘请用茶点。”   四皇子长身一坐在长椅上,懒懒地一摆手,示意韩冰容坐在自己的身边。   韩冰容左右看了眼,除了挨近的两把椅子,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供她就坐了。   咬了咬唇,在四皇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慢慢地坐了下来。   四皇子饮了一杯酒,突然凑过来。   因为两把椅子只隔了一个扶手,他一凑过来,几乎是可以贴上了韩冰容的脸颊。   感受到热气的侵袭,韩冰容面色微白,身形僵硬地偏开,“殿下有话请说。”   “韩姑娘不喜欢这些?本殿再让人重新准备一份……”   “不,不必了,就这些,我很喜欢。”韩冰容为了让他相信,连忙拿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看着韩冰容吃下点心,四皇子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只是看在韩冰容的眼里,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感觉毛毛的,浑身不舒服。   “韩姑娘怕本殿?”   四皇子眯着眼突然起身,站在韩冰容的面前,身子突然一倾,两手架放在椅子扶手上,成功将韩冰容圈住。   韩冰容手里的点心差点被他的动作吓得丢掉,脸唰地一白,四皇子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对她用强的吧?   越是这样想,韩冰容心里边越是慌。   “殿下,殿下……”   正是此时,屋外突然冲进一名劲衣男子,压着声音急道:“西院出事了,是陆府的二少爷……”   四皇子神情一敛,眸子眯了眯,自然的直起身。   韩冰容轻舒了一口气。   四皇子瞥了韩冰容一眼,转首吩咐道:“照顾好韩姑娘。”   “殿下……我与您一道过去看看,”韩冰容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道。   四皇子突然回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韩姑娘想去,便一起来吧。”   “多谢四殿下,”韩冰容含笑道谢,将刚刚的慌乱掩饰得极好。   ☆、128.鞭打   本以为只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哪知等李洐刚到现场,就看到劲爆的一幕。   断袖之好,还被当场抓个现着,算怎么回事?   陆谕这次,是真的彻底完了。   李洐阴沉着脸,当机立断的终止这次赏鉴宴,将众人都撤散了,只是进来看到的人太多,嘴巴压根本就封不牢。   这次赏鉴宴突然结束的原因,很快就从那些当场捉个现形的人嘴里透露出来。   传得那个叫精彩,中间还加了些料,有鼻有眼的,没有的事都被说成有了。   陆璇在四皇子来时就退出了热闹的圈子,事已成,后面怎么发展,陆谕这个人算是完了大半,就算以后再用尽全力扭转,也是受人诟病的。   他这个污点,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韩冰容只在外围了解事情的经过,如果不是这里的一出,她今日也只怕难逃。   “太子妃,请等等,”韩冰容从身后追着陆璇出别院。   “韩姑娘方才去了何处?”陆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韩冰容脸上略微有些僵硬,扯着笑道:“四殿下请我到小榭说了一会儿话。”   陆璇神色一闪,再看韩冰容的眼神,明了。   朝韩冰容走回两步,望着她说:“近日你自己要小心些,四皇子毕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韩冰容颔首,经过这一出,她当然要防着这位四皇子。   “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韩姑娘可以差人给太子府送个消息,”陆璇想了想,还是给了她一个话。   韩冰容眉头一展,笑着颔首,“多谢太子妃。”   陆璇的目光往她的身后扫去,正好国公夫人从里边出来,和陆璇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国公夫人想起以前陆璇和自个儿子之间的纠缠不清,目光略略扫过,然后带着人从侧面走开。   陆谕发生这种事,国公夫人对陆湘的不满只怕更甚。   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能不招人嫌弃吗?况且,陆湘就没有讨过国公夫人一天的欢心。   ……   是夜,陆府。   “孽障!”   陆隐拿起盐鞭子往陆谕的身上抽打,一鞭又一鞭,堂厅中众人都替陆谕感到疼痛。   董氏跪在陆隐的脚边,哭着哀求。   陆谕被打得浑身是血,衣衬被抽得破破烂烂,可陆隐就是不肯停下来。   柳姨娘抿着嘴角,掩着帕子在旁边偷笑。   董氏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在那种地方和男人苟合,陆谕已经算是废了大半,柳姨娘怎么会不高兴?   陆老夫人早就气晕在榻,这边的事情没有参与。   没有人拦着陆隐打自己的儿子,鞭子使劲的往他身上抽,董氏刚刚过来抱住陆隐的大腿,就被陆隐一脚踹开。   陆疆站在后面,事不关己的看着。   至于孔氏这些人,权当是在看戏,但同时也愤怒,因为陆谕连累了她的儿子。   “老爷,别打了……谕哥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老爷……”   “陷害?大家亲眼所见,你还说陷害……孽子,我打死你。”   陆隐气得面色铁青,下手完全没有轻重,啪啪的往陆谕的肉里抽。   董氏猛地往儿子身上扑去,两鞭落在董氏的身上,抽得她嚎了几声。   陆谕捏着双拳,一声不吭,只是眼神要多阴狠就有多阴狠。   他自己干的事,他自己当然清楚。   那里本该是陆璇躺着的位置,却换成了他,回想起当时自己晕过去时的那一瞥,虽然看不清楚那个身影,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件事绝对和陆璇脱不了干系。   陆璇。   陆谕眼神阴郁得要滴出水来。   “砰!”   陆谕终于忍受不了,往地上栽倒。   董氏连忙扶住儿子,“谕哥儿,娘可怜的谕哥儿……老爷,谕哥儿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分明是有人陷害,您怎么能这样子对待谕哥儿……”   董氏的哭喊声让陆隐将手里的鞭子捏得咯咯响。   “唉呀,姐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老爷对二少爷这么好,二少爷却这样报答老爷,老爷打他几下怎么了?也许是二少爷自个愿意呢?姐姐没问过二少爷的意愿就到处说亲事,二少爷心有所属,难免会急切,一时就做出了傻事……”   “你闭嘴!”董氏面目狰狞地朝柳姨娘大吼,“你这骚蹄子根本就没安好心。”   柳姨娘往陆隐这边躲了躲,“老爷,你看姐姐……”   陆隐阴森着脸,沉声下令,“把这孽子拖去祠堂,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靠近。”   三房管家立即领了两个壮丁走过来,把陆谕从董氏的手里拖了出来。   “不……老爷,你不能这么狠心,谕哥儿需要养伤……老爷,求您饶过谕哥儿吧……”   “把她带下去,慈母多败儿,谕哥儿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尽一半的责任。”陆隐无情的话再度落下,两个粗婆子把瘫在地上哭嚎的董氏捂住嘴带了下去。   戏看完了,陆府的人也该散了。   陆隐突然将陆疆叫住,质问他,“今日事情发生之前,你去哪了。”   陆疆怯生生地回答,“疆儿和殷墨在一起,父亲要是不信,孩儿可以让殷墨过来证实。”   “罢了,你下去吧,”陆隐情绪很不好,突然觉得自己怀疑陆疆有点可笑。   “是。父亲您保重身体,”陆疆说了句好话,微拐着脚出去了。   只是走出门口的刹那,陆疆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二哥都犯了这种错,父亲却还向着二哥,陆疆再次怀疑他们姐弟到底是不是陆隐亲生的。   ……   陆湘带着担忧回到国公府,普一进门,国公夫人就将她叫了过去,才将将踏进国公夫人的屋门,就听到国公夫人重重将杯子往桌上放的声音。   “瞧瞧你那个好哥哥干出的恶心事,以后陆府也别回去了,省得别人拿他那些恶心事来恶心国公府,听明白了吗。”   国公夫人的声音很严厉。   陆湘抿紧了唇,垂着脑袋,“是。”   “下去吧,瞧着你就犯恶心。”   陆湘脸色一白。   国公夫人自打她嫁进来后,越发的变本加厉,对她话语的攻击也越来越直白难听了。   “媳妇这就退下。”   对方是自己的婆婆,她不忍也得忍,李临桉根本就不管这些事,就算她将他迷得晕乎乎的,仍旧用几句话打发了她。   扼着腕,脸色阴郁的快步从里出来,眼神冷冷地盯着前方一处,心里怨毒地想着,等她寻了机会,有这个贱妇受的。   ☆、129.体贴   月色深沉,星疏,陆璇刚刚沐浴完从屏风处转出来,就看到静坐在桌边的斗篷男子。   从斗蓬帽子处钻出几缕白发,陆璇目光微动,掖好衣角。   李淮转过眼看着刚刚沐浴出来的少女,嘴角掀了掀,似乎笑了一下,陆璇有点不太喜欢他这个样子的神出鬼没。   刚才自己在里边,竟然没有发觉到外边进来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来杀自己的,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为什么每次见到李淮,心里总是在置气。   “爱妃又恼了?”   “太子殿下听人洗澡的爱好以后还是改改吧,”陆璇的脸色并不算太好。   “就算共浴也没有什么错,更何况是听自己的媳妇洗个澡而已,爱妃是不是防孤防得有些过了?爱妃也是不是忘了和孤之间的关系?要不要孤亲自给爱妃讲解讲解……”后面那句,有点暧昧。   陆璇嘴角微抽,咬了咬牙,不打算接他这句话。   “孤不过是出一趟门,刚刚回府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而且这还是和爱妃你有关,”李淮似笑非笑地瞅着陆璇。   陆璇走到桌边,给李淮倒了一杯温茶,送到桌边,然后坐在太子的左手边,说:“太子殿下想要说什么。”   “孤只是想要表扬一下爱妃而已,”李淮笑眯眯地道。   陆璇:“……”   “没想到爱妃这么狠,竟连自己的哥哥也下这么重的手。”   “太子殿下确定那位是我的哥哥?”陆璇声线带着点讥讽。   李淮突然朝她伸出手,陆璇身形往后偏了偏,挑眉。   李淮见此,笑了笑收回手,“爱妃所言及是,是孤糊涂了,爱妃只是孤的,哪里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关系。”   那只苍老的手执起茶水,轻轻啜了一口,眸光一转盯着陆璇。   陆璇垂了垂视线,“太子殿下说得是,陆璇现在是太子府的人,一切都以太子府最先为考虑。”   李淮满意地眯了眯眼,放下杯子,伸手握住陆璇的手。   陆璇挣了两下没挣开。   “孤这一生,也就缺爱妃这样的人相伴了,爱妃可愿意和孤一起?”李淮从斗蓬里抬起幽深的目光,锁住陆璇的神情。   陆璇扬眉,不语。   李淮笑着放开她的斤,并没有迫压她回答,“不如孤搬到爱妃房里来住几日。”   陆璇倏地抬头盯着他。   李淮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很怪异,也很难听。   陆璇咬了咬牙,“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和一个女人腻在一起,会很影响太子殿下。”   “还影响不到孤这里,爱妃这里的气息很不错!”   陆璇沉默不语。   “既然爱妃默许了,孤今夜就……”   “太子殿下,我习惯一个人睡,”陆璇直白明言。   李淮哈哈一笑,“爱妃以后还是爽快些,孤喜欢的就是爱妃的直性子!”   陆璇觉得这个李淮有受虐的倾向。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陆璇以后会尽量不客气,希望到时候太子殿下不要给陆璇扣大帽子就行,”这么喜欢她的直性子,那她就真的不客气了。   李淮似乎真的很高兴,坐在陆璇的房里扯着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陆璇实在受不住了,眼皮有点重,抬头看窗外的方向,发现天色黑漆漆的,半颗星也看不见。   太子似乎不知困为何物,依旧坐如松,精神极好地扯着话题。   “小舅子那里有什么需要,爱妃不妨……”   李淮说着话,发现有点不对,侧目一看,发现陆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胆大包天的当着他的面前睡着了?   李淮一愣,继而一笑。   拿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倒上一杯,喝过后,望了眼窗外,起身绕过去,弯身将椅子中的人抱了起来,朝床榻轻放,盖好被子。   坐在她的床头好半晌,确定她不会踢被子之类的,才下了帐子转身离开。   门关闭上,隐约的响起了他沉声的吩咐。   陆璇在他关门之时,慢慢地睁开了双目,盯着帐顶发了一会儿愣,扯过被子,一翻身背向外的侧睡过去了。   ……   次日,陆璇起身就看到昨天晚上拉自己说话的李淮,屋外,已经备好了早点,李淮就一个人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卷书在认真阅读。   听到里边有动静传出来,从书卷中抬起头就看到整齐的陆璇站在门口盯着他。   “怎么,见到孤很吃惊?”   “太子殿下今日无事?”她确实很惊讶,如果不是昨天确认他离开了,她还真以为他昨夜是躺在自己身边呢。   “爱妃希望孤忙?”   陆璇就当自己什么也没问到,大大方方的坐在李淮的对面。   她屋中小厅放的桌子并不大,足够四个大人对坐。   现在坐他们两人,到也是刚刚合适。   “今日可有什么要紧事出府?”   “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陆璇规矩地问了句。   李淮瞧了她一眼,说:“想和爱妃下下棋,说说话……”   “我不会下棋,口才也不太好,”陆璇干脆拒绝。   “妻子嫌弃丈夫是不对的,璇璇,你可得改一改。”   陆璇听到‘璇璇’二字,身子一抖,太子越来越让人恶寒了。   “好,今天就陪太子殿下在府里下棋,”陆璇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李淮笑容加深,满意地点点头,“出嫁从夫,爱妃要谨记这一条。”   陆璇:“……”   突然不想下棋了。   ……   “爱妃,这步棋不该如此走……”靠窗之下,两人对着棋盘而坐,李淮伸手连连阻挡了陆璇的棋步。   连下了五盘棋了,陆璇在太子殿下的‘指点’下,终于悟出这黑白棋的规则,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像白痴受他‘指点’。   结果,他仍旧是不满意。   “太子殿下既然能自个下,为何还要找我。”气得陆璇一子下到死门的位置,结束了第六盘。   “爱妃心浮气躁,下棋者,当静心静气,不可被情绪左右。输赢乃兵家常事,爱妃也不必在乎输和赢。”   “我没在乎,是殿下您自个在乎,”陆璇一点也不在乎棋局上的输赢。   偏偏这个人总是误自己的棋步,嫌弃自己不会下棋。   “孤这是帮爱妃,怎么反到怪起孤了?”李淮不解。   “重来,”陆璇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太多,这男人简直就是神经病,没事拉自己说大半晚的话,早上又凑到自己屋里来吃早点,现在又硬要自己陪下棋……   太子笑着颔首,重新整盘。   寂离从远处过来,从后窗的位置绕过路,看到窗下对棋的两人,双目瞪大,脚下打滑差点就摔了出去,太子爷果然变得诡异了,对太子妃是不是太好了?怕太子妃烦闷,还特地过来陪下棋,殿下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   ☆、130.退路   “太子妃?”   陆璇闻声而醒,从软榻上弹坐了起来,身上的薄被滑落地,左右扫了几眼。   绿袖抿了抿嘴角,含着笑意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让奴婢时辰到了再唤太子妃起身用晚膳。”   陆璇两肩一垮,“他可算是走了。”   “太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在里屋用还是到饭厅去?”   “到饭厅去吧,”陆璇支着自己的身体,穿了鞋子跟着绿袖一起到饭厅。   一个人的伙食很容易搞定,陆璇也吃不了多少,桌上简单的两道菜,草草吃过后就撤了。   回到屋里,陆璇想起赏鉴宴时和陈家两人的话没说完,想了想,还是没有出门,回到榻上继续躺着。   ……   陆谕真正的完了。   这是预料的事情,四皇子此后不会再重用他,一个没有名声的人,拿什么给四皇子?   除非是看在陆隐的面子上,四皇子可以容忍陆谕一些,让他继续跟在身边,但仅是跟在身边罢了。   陆隐也知道儿子想要翻身,很难。   陆谕的事对比董氏之前的事,已经算是小事了,陆隐对他们母子俩已经失去了过半的信任,为了能让自己有后,努力的和柳姨娘造人。   可惜,柳姨娘的肚子不争气,弄得陆隐实在没有办法,突然想起他还有一个嫡子。   陆疆被父亲关注得有点莫名,也有点理解。   二哥没用了,好在他现在可以利用了,父亲才开始关注他来了。   可惜,陆疆并不稀罕这样的关注。   与此同时,比之前更厉害数倍的流言开始在帝都城里大肆流行了起来,章家和陆家这两位公子哥都长得不错,却是这样的关系。坊间的人一面唾弃一面耻笑两家的特殊关系,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这件事还连累到了章若迎。   在这件事没出之前,章夫人是点头同意了陆谕和章若迎的婚事的,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可差点就把章夫人气得吐血。   章少原也被章大人打得半死,丢进了祠堂任死任活。   陆璇从太子府出来,身边跟着绿袖,耳朵不时传进那件不耻的传闻,百姓们津津乐道,可把陆府的人给害苦了。   特别是待嫁的陆纭,好几个手帕交都不肯和她亲近了,气得回府摔东西,咒诅三房。   还有一个人更受苦的,就是靖,孔氏好不容易和女主谈妥的日子,那官家小姐突然提出了退婚,说自己已有了意中人。   这可把孔氏直接气得吐血了。   背后的议论声,孔氏早就听进耳了。   传她儿子会不会也像陆谕一路货色,是喜欢男儿的……   她一双儿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就接连遭受这样的连累,实在可恨啊。   三房,都怨三房。   都是他们连累大房,可怜她的儿女啊。   不管孔氏怎么气,也没有办法弥补回来,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只是这事,孔氏怎么能忍气吞声,三房不给他们大房好过,大家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陆璇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半点反应也没有,这件事不会连累到她和陆疆,因为大家几乎已经忘记她和陆疆是陆府的人了。   除了她嫁入太子府比较站头外,陆疆压根儿就是那种不存在的类型。   大家不会攻击陆疆,再说,他还小,这件事还影响不到他。   至于她,已经入太子府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了一耳根子后,陆璇就往小南门去了。   敲开陈家的门,里边的小斯立即就认出了陆璇来,忙行礼,然后热情的将陆璇引进门,“霍家大公子刚刚过来谈一桩生意,老爷和大少爷正在厅里,小的这就去知会一声……”   “我就坐在前堂等着,他们谈完事了,再和我说一声。”   “是,小的晓得!”   小斯连忙招呼丫鬟去备茶点,然后他就匆匆去了厅。   茶点刚上,里边正谈生意的人就出来了。   “璇……见过太子妃!”   “舅舅,都是自家人,我这里不用行这种虚礼。”   “拜见太子妃,”霍长归朝陆璇一揖身。   “霍大公子有礼了,”陆璇从他的身上扫过,落在陈逍身上,“知道你们在谈生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好了。”   “知道你来了,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出来相迎!”陈澈爽朗一笑。   陆璇微微一笑,有外人在,有很多话都不能直言。   霍长归是聪明人,很是有君子风度的朝陆璇告辞,将空间交给他们。   霍长归一走,陈澈就让左右都退了,陆璇也示意绿袖到外边候着。   三人对坐。   “那天舅舅便想要问你一句,可否想要离开太子府?”   陆璇摆杯子的动作一顿,“离开太子府?为何?”   “你在太子府过得不好,我们都知道。璇儿,当年你母亲过世时,我们就有意将你们姐弟两接走,奈何名不正言不顺的。”   陆隐尚且还在,怎么能任由外祖家将孩子接走的道理。   是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你们如何得知我在太子府过得不好?”陆璇有点怀疑有人放了假消息给他们。   “太子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太子又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也不用编话来骗我们。只要你答应一声,我们都会替你和疆儿准备好退路。”   陈逍的眼神是认真的,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陆璇默了,她说真话还真的没人信。   “我在太子府很好,亲事也是我自己亲口答应的,帝都城是什么地方,并不是你们想要带人走就可以轻易带走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府,想走,更不容易。”陆璇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想要如何给她和陆疆找退路的。   能够夸下这种海口的,看来,陈家的能耐,也真不小。   “我们有那个本事瞒过太子府,你且放心,”陈澈很希望陆璇能够答应,在帝都城的生活太过水深火热,而且麟国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到时候波及最大的就会是皇室。   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璇和陆疆承受漩涡之中。   “我不会走,”陆璇明确给出了答复。   “为什么?”两人同时惊讶出声。   “因为我不想惹事麻烦,”陆璇给出最佳答案。   陈逍和陈澈:“……”   ☆、131.靠肩   “其实今日我来,并不是想听你们的退路,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舅舅和表兄,如果实在不方便回答,陆璇也不勉强,毕竟这些东西关乎于陈家整个命脉。”   听陆璇这么说,两人就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且问问看,如果能答,舅舅自然不会瞒着你。”   “关于陈家和虞国之间往来传闻,是否真实?”陆璇也不绕圈子,直接问了出来。   气氛突然有点紧,两人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陈澈目光闪了闪,猜测道:“是太子让你来问这些的。”   陆璇目光放在陈澈的身上扫了两圈,说:“如果我说是,你们会不会说得更清楚些?”   “璇儿,他已经利用你利用到这份上了吗?”陈家父子很生气。   “利用?”陆璇不明白他们又怎么理解到这方面去了。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他必须娶一个妃子来堵别人的嘴。利用你让别人知道他还有能力,还可以和宫里那几个皇子斗。还有,他可能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他的位置。”   陆璇:“……”突然有点佩服古人的脑洞。   “璇儿,太子这个人阴险狡诈,你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收场,否则……”   “表哥,多谢你们的好意,但目前我没有这个打算。现在,你们只需要回一句,能不能答那个问题。”陆璇赶紧阻止他们再胡扯下去。   两人再度沉默。   陆璇点了点头,了然地起身。   “既然是无法回答的东西,那我也该走了。”   “璇儿,”舅舅突然跟着起身,表情有点复杂,“如果这个问题是你自己问,舅舅只能告诉你,陈家绝对没有做对不起麟国的事。”   陆璇点点头,迈开步伐走出陈家的门。   陆璇在门口,又碰见一直没有离开的霍长归。   他的马车就停在旁边一点,看到陆璇出来,驾过来,掀起帘子,露出霍大公子的真容。   “霍大公子?”   “太子妃,”在车上,霍长归朝她行了一礼。   陆璇站定身形,看着微笑的霍长归,“不知霍大公子有何事?”   “太子妃是帝都城的贵圈中的人物,霍某,不过是想要和太子妃有个点头之交。”   陆璇眼神闪动,朝他点了点头,对他说:“既然霍大公子已经选择和舅舅他们做了生意,希望他日有什么事,霍家能够担点义气。”   “行商总是多变,太子妃这个诺,霍某不敢力担。”   “说得也是,人在变,事情也总会有变数的时候。”陆璇也没有为难霍家。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让步和对谁无缘故的好。   行商者,更是以利益为最先,是她猛浪了。   “见太子妃如此,必然是对陈家的行事不放心了,”霍长归目光微转间,笑着出声。   陆璇皱眉,这是试探她?   “只是对家人的关心罢了,本妃并不觉得给家人拿一层保障有什么不对的,霍大公子,你说呢?”   “太子妃对外祖家比对自己的娘家要好了许多,”一句似笑非笑的话落在陆璇的耳朵里,引得她眯起了眼。   想必是那天的事情,他看见了。   因为她的旁观,不关心。   又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回想那天自己的作为,陆璇并不觉得自己会被人发现到异样。   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霍长归不是那种多事的人。   “谁对本妃好,本妃便对谁好。难道霍大公子对欺负自己的人好,而对关心自己的人漠视?”   被陆璇一反问,霍长归轻声一笑,“太子妃说得对。”   “既然霍大公子无事,本妃也就不打扰霍大公子行商了。”后面‘行商’二字咬重了一些。   霍长归一愣,继而扬高了笑声,不得不说,这太子妃的性子很有趣!   ……   陆璇往自家马车钻进去,冷不妨一具温热的身体凑过来,吓得陆璇差点就将人踹出去。   待看清楚这个人是谁时,脸都黑了。   “太子殿下最近很清闲,竟跟着我跑出了府。”   “爱妃和那位霍家大公子谈得很欢快,”有点阴恻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和和调笑。   陆璇赏他一脸的白眼,“不知太子殿下又如何看出我和他谈得很开心?”   “爱妃对他笑了。”   陆璇:“……”   无理取闹。   她根本就没笑。   “爱妃还未曾对孤笑过。”   “我不是卖笑的。”   “愿意对别的男人笑,却对孤冷眉冷眼,爱妃真是伤透了孤的心。”   “神经病。”陆璇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推了推他凑过来的身体,没推动,身子一钻,从他的侧身闪开,坐向另一个角落。   结果,李淮就把这神经病作死到底,见一次就拿一次说事。   “这还是爱妃第一次来陈家吧。”   “太子殿下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会如实回答。”   “爱妃不必紧张,孤只是想要关心关心爱妃而已,”李淮低沉一笑,将身体往陆璇这边挨了过来。   肩上重量打下来,陆璇抖了抖肩,文丝不动。   两人的身体挨在一起,吸取着彼此的热量和气息,慢慢地,交缠在一起。   陆璇有点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太子殿下……”   “怎么,爱妃是想要那位霍大公子靠着也不肯让孤靠着吗?”   陆璇:“……”   当她什么也没说。   从小南门回去的路上,李淮竟然就这样靠在她的肩头上,睡着了?   陆璇的动作很大,他却半点知觉也没有似的,沉沉的在她的身上睡着。   侧了侧眸光,从他均匀的呼吸和气息中察觉到,他真的很累,似乎是那种好几年没睡过觉的累,还有神经明绷的累。   她竟起了恻隐之心,担心起这个人来了。   因为她发现,李淮真的没有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时常数天不吃不喝,甚至是劳累到极限才肯休息。   伸手偷偷摸着他的脉,陆璇将他的情况都摸得清楚,比上次更甚了。   “太子妃……”   马车停住,外边就响起绿袖的声音。   “再沿着原来的路走一圈。”   外边的人愣了愣,迟疑着说了声是,马车继续悠悠的转了起来。   陆璇睡了一晚上,并不觉得困,精神得很。   身上靠着个高大的男人,分量还挺沉的,陆璇一边的肩头很快就有点麻了。   马车还在晃悠着走。   一圈又一圈的重复着走……   ☆、132.报仇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直到陆璇自己也摇摇晃晃的倒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再一次睁开眼,人就躺在自己的寝房中了。   明亮的光线射进来,陆璇眨了眨眼,脑子里竟然没有昨天自己怎么回房的片段。   门被扣响,陆璇赶紧起身,赤着脚走到门前打开门,绿袖迎上陆璇的脸,愣怔。   “昨夜我是如何回府的?”   “太子妃忘了?”绿袖以为什么事,原来是关心昨天的事。   “太子殿下呢?”那个时候她是和他一起的,后来怎么了,她竟睡死到什么不知道的地步?有可能吗?   绿袖笑眯眯地答,“太子妃放心,太子殿下很好。”   她没问他好不好。   昨夜太子妃吩咐他们驾车几圈,原来都是为了让太子殿下多休息一些时辰,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的关心,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是以,经过昨夜的一举后,太子府里的人对陆璇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看绿袖神秘兮兮的笑容,还有话语间的轻快,陆璇就知道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揉了揉眉头,现在唯一可能的是,李淮点了她的睡穴。   罢了,不过件小事,何须追究。   ……   陆璇从小南门离开的第二天,四皇子就单独开了小宴在自己的别院宴请了霍家兄弟和陈家父子。   霍家和陈家是合作关系,四皇子突然将这两家单独请进的别院招待,欲意何为?   等陆璇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已经散席了。   四皇子站在别院的门前,等着身边的人将客人送走后,这才转身回院子。   四皇子的心腹之一高笄将客人送出门后折回来,垂首在旁。   “霍家这位大公子果然了不起,在本殿的手里打滑,真是胆大包天。陈家这对父子也着实不简单,陆璇嫁入太子府是很明确的事,他们陈家难道还想要为了一个陆璇与本殿作对吗?”   声音,清冽如冰。   站在太子那边,就是与他李洐为敌。   “陈家到是其次,太子那边若是得了陈家的相助,也没有什么。”高笄又道:“霍家这里,殿下必须握在手里,他们在帝都城扩展生意,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吗?”   “高笄,你也不笨,帝都城是不是本殿说了算,你当清楚。”   四皇子凤眸眯紧,投射出来丝丝的阴寒。   “麟国,尽早是殿下的。”   “话不能说得太满。”   “是。”   “陈家在河洲府独霸一枝,有情报说他们陈家和虞国内里有些关系,我们的人却查不到,陈家这里,不可忽视了。”四皇子想了想,觉得陆璇这里真的不能提前动。   因为在没有了解敌人的情况下就冒然动手,不符合他的做风。   “殿下请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深入。”   “放心?”四皇子轻笑,“本殿可不放心,麟国这里还有一位金将军在呢,可棘手啊。”   高笄没再开口接,因为这是事实。   金樊这里确实是麻烦。   四皇子突然甩了一下袖子,声音清寒如冰,“韩姑娘自赏鉴宴后就躲起来了,可惜了,本殿还想要与她探讨探讨兵器之术呢。”   高笄目光闪了闪,说:“韩姑娘和太子妃走近,不若殿下从这里下手如何?”   四皇子忽而笑了笑,“还是你的主意好,本殿到要看看,她韩冰容到底想要怎样的条件才肯嫁。”   想到金樊也十分有意这位韩姑娘,四皇子眼睛眯得更紧细。   ……   “谕哥儿,娘的谕哥儿啊!”连关了几日的陆谕,终于得了董氏的探望,冲进祠堂就抹泪嘶喊,身后跨进门的陆湘也不禁红了红眼。   如果不是她拿身份来求这个情,只怕今日也没法见到哥哥。   当初意气风发的哥哥,如今却只能禁闭在这无人的祠堂中受苦,身上的伤势也没有理会。   “都瞎了眼,还不快给二少爷请大夫,”陆湘普一进门,就看到躺在蒲团上的哥哥,之前被鞭打的伤一直没有人理会,那些下人将人拖到这里一丢就了事了。   数日粗粮招待,完全得不到照顾,陆谕又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头发散乱,气息浮弱,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能看得出当初那位陆府二少爷啊。   陆湘到底是世子妃,没有人敢违抗,赶紧去请大夫。   “谕哥儿……”董氏扶着脸色苍白的陆谕干嚎着,眼眶通红,泪水哗啦啦的掉。   “母亲……报仇……是陆璇……”陆谕虚虚咬牙,恨恨的崩出几字,眼神也是相当的狠。   “什么?又是这该死的丫头,”董氏一听,眼神也跟着散发怨毒的杀气,“贱蹄子,敢毁我儿,让你不得好死。”   陆湘也扼腕,问题果然在陆璇的身上。   “哥哥,你放心,陆璇这个贱人,我会替你收拾她的。”   一抹锐光从陆湘的眼中闪过。   “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董氏恨得眼都凸了。   她的儿子已经完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陆璇。   ……   陆疆从国子监下学回来,奶娘就告诉他说:“今日一早,二少爷被放出了祠堂,大夫请进了好几回,是世子妃求的情。”   陆疆闻言,目光闪烁,看着担忧自己的奶娘,笑眯眯地说:“奶娘你就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九少爷还是小心为上,这次二少爷被默许放出来,是老爷的意思。极有可能再重用二少爷,毕竟二少爷在四殿下面前得脸,老爷总是要看重几分的。”   “奶娘的意思是要让我去亲近四殿下了?可别忘了,姐姐嫁的是太子。”   奶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大理解,但她知道,九少爷若是不讨好老爷,在府里的日子会很艰难。   “绍叔在我身边,奶娘就安心吧,到是姐姐那里,只怕不会比我这里轻松。”   他可以保护自己,在父亲一次又一次的伤他们姐弟的心后,陆疆就对陆隐的父爱没有奢望了。   纵然陆谕犯了大错,也不过是关几天的祠堂就放出来了,可见陆隐的眼里是真的没有他们姐弟。   既然是这样,自己又何必去讨好一个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父亲?这样,只会讨没趣罢了。或许还会弄巧成拙,让自己的父亲更厌烦自己呢。   ☆、133.勾引?   从陆府带着满心愤怒回国公府的陆湘在李临桉回府之前洗过浴,然后和他**一番后爬在他的身后捏着他的肩头,言语细软讨好!   “夫君,今日回了陆府,看到哥哥这样子,妾身好生心疼……哥哥说自己是被人设害的。”从被别人陷害提到章若迎对自己哥哥的不满意等,到慢慢地切入正题,“夫君在四殿下面前得脸,说话权也颇重些,妾身想请夫君在四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也好让妾身可怜的哥哥还能有一席之地……”   “胡闹,”李临桉虽然被陆湘伺候得舒服,但听她提及这事,心中便没来由的烦,挥开她的粘糊,低声喝骂了句,“你不知道不要乱插手这些事,你哥哥的事情以为我不想帮吗?但你看看,他犯的是什么错事?”   陆湘樱唇紧抿,一脸委屈地坐在床榻边瞅着李临桉,“夫君熄怒,妾身也是一急,才想让夫君出面……定没有要让夫君为难的意思。”   见陆湘楚楚可怜的模样,李临桉想起床榻之中这女人伺候得自己欲仙欲死的模样,心神一荡,想发怒的情绪慢慢收住,坐回床榻边揽过她娇嫩的身体,敷衍的安慰一句:“等这件事渐渐被人遗忘了,自然会向四殿下提一句。”   陆湘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依偎在李临桉的身上。   李临桉被她的娇体贴得浑身一躁,安奈不住的又将她压下来,再行风流之事。   陆湘赶紧收回自己的心绪,专心的满足这个男人的**。   ……   李临桉这里行不通,只能另寻出路了。   陆湘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迷惑李临桉,可是,陆璇那里李临桉可清醒着呢,断然不能让他帮忙的,不然还会弄巧成拙。   想到这个,陆湘心里边更对陆璇恨之入骨,她已经做这样的牺牲了,竟然还是没将这贱人抹去。   金樊对陆湘这个女人很满意,因为她满心的嫉妒心和狠决的做为很合自己心意。   “世子妃拿到该拿的东西了?”   陆湘每次面对这个男人,心里边总是有点忐忑,自己那点本事也是从他手里拿到的,被这样的人掌控的滋味很不好受。   希望她自己的牺牲没有白白浪费。   “金将军且放心,我母亲那里已经通过气了,不用多久就能拿到金将军想要的东西。”   “那你来见本将军,又是为了什么。”金樊不想这个女人犯蠢,频频和他见面让人抓住了。   陆湘咬了咬红唇,又咬了咬牙说:“我只希望能够得到金将军的承诺。”   金樊挑了挑眉,对她的质疑很不悦:“怎么,你还信不过本将军?既然信不过,为何还要接受本将军的馈赠?”   被金樊的桃花眼一斜,自有一股阴邪之息透发而出,逼得陆湘不敢正视,“不,不是,只是想要自己更安心些,金将军也知道我哥哥的事……是以,我才忍不住再次求证。”   提到陆谕的事,金樊笑得更邪气了,“你哥哥的事,到也有趣极了,玩起了男人,你哥哥可真是人中龙凤啊。”   金樊调侃的话语让陆湘脸色僵白,“金将军,我哥哥的事是陆璇所为……这个女人背后一定有人,所以还请金将军小心一些。”别被陆璇反击了,害了他们。   闻言,金樊眯了眯桃花眼,偏浅的五官微寒,“果真是陆璇?”   他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那次赏鉴宴到底怎么回事,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难道……是太子的人?   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陆璇有那种能耐。   “是她,本该睡在章少原身边的人是她,却换成了我哥哥,金将军以为是谁的手笔?”陆湘冷笑一声,“陆璇这个女人,我不想让她活太久。”   所以,太子在其中插了一手。   能动手的人,也只有蒋家那位了。   蒋文高和太子是表亲,当然会站在太子的这边,他到是忘了这个蒋文高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事实上,蒋文高只安排了一出,至于这出,完全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不过是个女人,本将军还能应付得来,到是你,以后不要随意过来见本将军。”   金樊冷眸轻扫,警告陆湘。   陆湘抿唇,颔首。   命人将陆湘秘密送出去后,金樊就陷入了沉思。   这个陆璇,还真是什么事都沾了她的边。   自己正想着几日前四皇子请霍家和陈家入宴的事,陆湘就给他带来这样的话,现在他很怀疑背后那个运作的人是太子。   躲在府里三年之多,终于开始不安分了吗?   还是说另有其人?   太子府这个地方,数次闯入无果,比皇宫还难进,连太子的真容都未曾见过。   直觉告诉他,在麟国之内,四皇子并非是他真正的对手,而是这位藏在暗处的太子。   ……   请了休的随芯回府了,安安心心的呆在陆璇的身边,这次回来后,总是一副以陆璇为尊的乖巧丫鬟模样,只是看什么都是咕噜噜转,一副要将所有人都研究个遍的模样。   冯妈妈觉得这个小丫鬟不能留,陆璇却只一笑而过,没有说要将她弄出府。   随芯回来就听说太子殿下来过陆璇这里不少次数,而且都是晚间过来。于是值夜的这天,随芯将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守在门边。   李淮果然来了。   黑影站在门前时,随芯很紧张,两手箍得紧紧的,用力的程度都能看到冒出来的青筋了。   但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太子,纵然是怕,仍旧甜甜地唤了句,“太子殿下!”   行礼时还故意将胸前的薄纱露了一边,将自己雪嫩的肌肤‘不小心’也露在空气里。   太子殿下只要低头,就能看到那半圆的球。   李淮冰冷的目光在随芯的身上漠然扫过,越过她推开门进去。   随芯不甘心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李淮推门进来就看到坐在灯下看书的少女,光影照着她的侧脸,留下一层淡淡的灰影。   “爱妃好雅兴!”   陆璇早知他来一般,对他抽走自己手里书的动作并未恼,而是斜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好闲情!”   李淮轻笑间放下手里的书,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笑着调侃,“爱妃屋里的丫鬟长得可真标致,只是穿衣有些不太规矩,夜里这么凉,穿这么少,明日也不怕冻得起不得身。”   陆璇一愣,随即眯了眯眼,今夜值夜的人是随芯。   愣过后,陆璇和他打着太极,“太子殿下好艳福!只是太子这般关心一个丫鬟,是不是有些兴趣?若有,我明日就做个安排,放到太子殿下的房里伺候。”   李淮被她带刺的话逗得失笑,“爱妃吃醋的模样,着实可爱得紧!”   陆璇白了他一眼,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吃醋了?   ☆、134.关心   或许是因为陆璇的沉默让李淮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必要,避过转了话题,神色肃然,语气却有点轻松:“爱妃这次不急着抚平背后的事,反而将这个小丫鬟留在太子府,心里边可是有了什么计较?”   “太子殿下既然都猜透了,又何必问我。”   “爱妃这是又伤孤的心呐,孤也是关心爱妃,害怕爱妃受人欺负了。”李淮轻笑。   “原来太子殿下这么关心我,真是倍感荣幸,”陆璇斜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笑意满满的黑眸,里头漾着辉光,有点吸人的暗深。   李淮无赖的顺势凑过来,因为动作有点大,陆璇能够从这个角度看到他额边的白发露出来,还有那半张皱巴巴的脸。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太好看就是了。   换成他人看到他这般模样,非吓死不可,他却自以为英俊潇洒的咧开笑容,凑到她的面前耍赖,“知道孤如此关心爱妃,可有什么奖赏?”   陆璇突然盯着李淮这绉褶的脸看了好半晌,墨眸微微一眯,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太子殿下?”   “在哪里见过孤?想必是在梦里见着了!”李淮笑道:“孤总算是放回心了,爱妃心里边还是有孤的。”   陆璇:“……”   见过臭美的,就没见过这么臭美的。   “太子殿下这皮定然是铜墙所铸,”一点不知何为矜持。   “爱妃真乃神人也,孤这皮还真如铜皮所铸,瞧瞧,竟也跟着老化掉了。”   陆璇:“……”   她又不想和他说话了。   “爱妃给了陆府三房这一棒,他们势必不会罢休,孤已经给爱妃安排了两个有些身手的暗卫随行,爱妃随时可以使唤……”声调一转,又恢复了之前的肃然。   陆璇觉得这太子有多面性,变来变去,比翻书还夸张。   只是他说的暗卫,陆璇自己本身就不喜欢有人盯着,不想让人知道她另一层身份,现在他安排暗卫在身边,行动只会不方便。   低眸想了想,婉拒:“太子殿下身边需要人,派到我这里浪费了,帝都城中,他们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我注意一些就好,而且,太子殿下以为我就这样任他们欺负?有绿袖在就好,那些人我不需要。”   李淮凝视她半晌,又是轻声笑道,“爱妃果然很关心孤。”   陆璇真的一点不想和他说话。   ……   早晨时随芯和冯妈妈几人进屋伺候已经换回了丫鬟的正经装束,哪里还有李淮所说的薄纱?   陆璇特意在随芯的身上扫了眼,心里有点奇怪,随芯这么怕李淮,不,应该说所有女人都怕李淮,为何她突然想要诱惑李淮?   但这也不难猜,一定是董氏那里又出什么招数了。   随芯还算有几分姿色,爬男人的床还尚可。   只是李淮嘛,还真的有点难度。   李淮这种人看着有点不着调,但他心里边最在乎的还是国家的安危,对儿女私情,似乎有点冷淡。   想到李淮在自己面前耍赖的模样,有点闹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太子妃?”   随芯被陆璇沉静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唤她。   陆璇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随芯不禁有点忐忑,因为她心里边有鬼,在陆璇看自己时,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她识破了。   “家里的事都办好了?”在随芯胡思乱想之际,陆璇突然问了句。   随芯有点受宠若惊地点头,“已经办好了,谢太子妃关心。”   上次自己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太子妃竟然念着她是董氏的人,始终不敢随意动她。   想到这层,随芯心里边更觉得自己地位高了一些,毕竟陆府那里陆璇还是需要仰仗着的。   “太子妃这是要出门?”   察觉到随芯语气的变化,陆璇瞄了她一眼,颔首。   旁边的冯妈妈示意凌荟和绿袖退到一边,由随芯一人伺候在前。   随芯赶紧给陆璇准备出门的用物,殷勤的程度叫陆璇侧目,陆璇并没有拒绝随芯的亲近,平平静静的,没说她哪不行,哪不好的。   这叫随芯越发觉得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太子府里的人到底只是表面对她服气,却是不为她真正所用,所以身边的人还是自己最为亲近。   对随芯心里边的那点自以为是,陆璇并不知。   出门会友,陆璇自从嫁进太子府,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时值八月,气息还有点闷热,微风中夹着秋凉,陆璇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一处游湖边的小景处,旁边不少游人走动。   往旁边走过去,正是一处茶肆。   里边雅间,韩冰容和章若迎已经端坐等候。   看到陆璇来,两人纷纷起身。   以往韩冰容总以面纱示人,今日没有了别的旁人,将面纱取下,露出容颜。   三女坐一桌,各有千秋,只是从某个角度看,陆璇可算得上佼佼者,极为突出,更容易吸引人目光。   她的冷淡,并没有让这份美减去,反而增了一两分冷清的姝色。   “那欺我母女的贵妾被父亲罚了,我那三哥也算是走到头了,对父亲来说就没了用处。还有他的事,多谢太子妃!”   说罢,章若迎起身对陆璇行了一礼。   陆璇素手一抬,将她的动作扶住,“做这些,也是对我有利。”   言下之意,无利她不会做。   对陆璇如此直白,章若迎反而觉得高兴,未曾恼。   交朋友,哪里有那么弯弯道道,要的就是这份直白。   陆璇,很会拿这些来拢人心。   韩冰容也是因为她这一点,才渐渐走近。   “我到听说了,数天前,礼部侍郎洪大人安排了一个人进衙门。”   话落,陆璇不禁看向韩冰容。   见韩冰容笑眯眯的神情,目光闪烁间就知道这必定与蒋文高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增进得这么快。   连这种事,蒋文高都和她说了。   以韩冰容的聪明,蒋文高以前到底也是武官出身,和帝都城里这些老狐狸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现在韩冰容在旁帮他,也算是得一大助力。   最重要的是,韩冰容背后的力量。   章若迎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自己所说的那个人正是韩冰容所猜测的那个人。   陆璇看着这两个女子,心中有点神奇,以前,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和这样的两个女人相处,而且还像朋友这样。   感觉还是有点不坏……   ☆、135.引虎   三人吃过茶点,聊了该聊的话题,彼此做了手帕交。   章若迎和韩冰容正有小声说着笑跟着陆璇下楼来,从茶楼里出来,就看到前面停下不少的人之中有一人极为眼熟。   “咦?那不是李国公府的李世子?”   陆璇已经看到了。   李临桉在这里,那四皇子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陆璇回头看了韩冰容一眼,示意她先离开。   韩冰容并没有推辞,知道这个时候碰上四皇子不太好。   章若迎留下站在陆璇身旁,等韩冰容一走,她才往李临桉身上连扫了好几眼,低声对陆璇说:“总觉得这位李世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见章若迎眼神有些奇怪,陆璇淡定自若地道:“气色灰黑,脚后浮软,瞧着就是纵欲过度所致。”   李临桉并非是那种好色之徒,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章若迎想不明白。   陆璇却在他的身上来回扫了一眼,没再多说。   陆湘还真是厉害,都快要将这位世子爷给炸干了。   等这位世子爷操劳不动了,接下来惨的就是陆湘了。   真是可惜,连动手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走吧。”   章若迎对这位李国公世子也仅是因为陆璇的原因,才去关注一二的,以往,到也没有多大在意。   “谢尚谦那里,你暂且不要过分接近了。虽然陆谕的事情让你委屈了一些,却能够替你缓上一缓。”   “我明白的,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找他。而且,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反而觉得幸运!”   “不是尽量,是必须,特别是近段时间内。”   章若迎知道自己必须忍住,否则会对不起他。   ……   董氏又向宫里的淑妃请见了,只是这次淑妃并没有打算要见她,对董氏拿着那点救命之因来不断索取,淑妃已经觉得厌烦了。   董氏没能如愿见到淑妃娘娘,心里更没有谱了,难道儿子的前途就这样断送了吗?她不能就这样算了啊。   匆匆回到府里,问了屋里的下人,“老爷可回府了?”   “未曾回府。”   得了下人的回答,董氏赶紧去准备了一些营养汤水,端着往陆隐的书房就去。   陆隐不在,书房当然是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   把守的人只在院门站着,并没有留意董氏到底有没有进书房,关上书房,董氏开始在里边翻找,连续找了好几次,才在一个小暗格里拿到了一份东西,看了一眼后就收进怀里。   端着汤又离开了书房,往后面走去,从另一条小路绕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也不能怪她,怪只怪陆璇不该陷害她的儿子。   董氏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份似帐册的薄册,拿起笔,沾了墨开始抄写,董氏到是出身小官之家,曾也有知书达理的名声,自然是识字的。   内容详细说的是什么,董氏并没有来得及看,抄写的速度很快。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董氏终于抄好了,又换了一碗汤端着绕着原路回书房那边。   陆隐仍旧没有回来,手里的汤是从锅里盛出来的,还温着。   关上书房门,她又匆匆的拿出怀里的册子放回原来的地方。   只是她刚刚放好,转身之际,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隐看到站在那里的董氏,脸色一变,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董氏慌忙退开,“妾,妾身只是想给老爷送碗参汤……”   陆隐脸色不虞地扫过桌上的汤,眉头一皱,语气很是不耐,“放下了就出去吧。”   “是,老爷喝完了妾身再来收拾。”   陆隐不耐地摆手。   董氏压下心虚的目光,缓缓退出门外。   董氏刚退出去,陆隐就急急去查看那册子,看到静躺在里边的册子,安心地松了口气。   回过身看着静放在桌上的参汤,陆隐对董氏那点不满却是没有那么重了。   ……   李洐很恼火,刚刚传来的消息,他放在庆洲府的人无缘无故被拔掉了,而他的人竟然查不到对方是谁。   庆洲府靠近大运河,贸易交易很频繁,最是来银子的富足地方,现在人就这样被斩断了,他怎么能甘心。   “四皇子,庆洲府以前是太子的地盘,会不会是太子那边搞得鬼?”   “以他现在的模样,也只能靠着蒋家供应了,只是最近蒋家并没有任何异动,到是金樊的人频频在麟国内调动。而且人也往庆洲府去了,本殿怀疑其中有金樊的掺与……你们且注意着姓金的动向。”   “是。”   金樊在麟国呆了这么久,也无非就是想要拿到另一半的贡品。   麟国给不出来,他还真打算懒着不走了。   有金樊在,实在碍眼得紧。   李洐到底是没有办法将这金樊拔除掉,虞国的势力根本就不容挑衅。   再说,金樊本身武功和脑子就不错,带的人也足够,在暗地里还藏有不少的暗桩,如若不摸清楚对方的底就冒然进攻,根本就行不通。   “金樊……你若敢再进一步,本殿也不惧你。”   挑衅他的耐性,那就看谁更胜一筹。   李洐还不知道,背后还有一只手伸过来,打乱这盘棋。   ……   李淮收到四皇子的人‘意外’落在金樊的手里,嘴角冷冷一勾,瞳眸泛过冰渣子。   寂离虚虚地抹了一把冷汗,为了将这件事嫁祸给金樊,又让金樊对四皇子产生怀疑,他们可是差点就失败了。   “殿下,现下也该安心一些了。”   “安心?”李淮冰眸一眯,“现在谈安心还尚早了些。”   寂离知道太子殿下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次引金樊入庆洲府,实则是冒了大险。   庆洲府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在背后操作,万一被牵扯出来,对太子殿下也不太好。   “四皇子那里有蒋将军,太子殿下不必事事勉强自己……太子妃还在府里呢。”后一句,说得有些犹豫。   李淮一听,方才还冷如霜的眼睛漾过一抹柔色,“你说得极是,把孤的爱妃放在府里守空房,似乎不太好。”   寂离:“……”   他想表达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仅仅只是想提醒太子爷,太子妃在府里操持着,完全可以放心。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北方冰】赠送的1花。么么哒,爱你~~!   ☆、136.散步   晚膳的时候,李淮过来了。   近前伺候的人是随芯,今日穿的衣裳也比往时漂亮了许多,陆璇视线只在她身上来回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只是苦了李淮,时不时受到随芯殷勤的挨近,陆璇眼看着随芯就要往李淮的怀里倒进去了,不禁抿了抿唇,憋着笑意。   李淮感觉到陆璇的笑意,黑眸一抬,漾着委屈地瞅着她。   “太子殿下,可是奴婢给您挟的菜不合胃口?”见李淮不动,随芯忐忑地问了句。   李淮枯皱的手一摆,声音沙哑难听,“下去吧,不必伺候左右。”   这已经不是随芯听到太子说话了,仍旧被吓得不轻,太子的手比老太爷的手还要难看,声音亦是如鬼般。   咽了咽口水,随芯试图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害怕,勉强地挤出眉眼如丝的笑容,“是!”   等人退了出去,噗的一声从陆璇嘴里发出。   李淮带着几分幽怨地盯着她,“爱妃将自己的婢女安排在孤的身侧,居心何在。”   “这丫头喜欢你呢。”陆璇含笑道。   “喜欢孤?爱妃当孤是瞎子吗?这丫头从头到尾都在抖着腿,布菜之际,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更不敢看孤,敢问爱妃,这就是喜欢?”   “既然太子爷不喜欢,又何必忍着?早就打发出去便是。”   “孤这还不都是为了爱妃吗?”   “为了我?”陆璇挑着眉,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真会说笑,我看太子对她还是有些兴趣的。”   “爱妃说得是,孤确实是对她感兴趣,只是这兴趣还得看是因谁?孤很想知道爱妃将这丫鬟留下来想要做什么。孤这也是在帮爱妃的忙,试试这丫头。”   陆璇觉得李淮很无聊,连这些都掺和,也不怕丢了他的身份。   女人家这等小事,古代男人向来不屑掺与才是,怎么这个人脸皮这么厚,如此爱管闲事。   “今夜月色正好,爱妃陪孤到后院走走,消消食。”   李淮站了起来,朝她伸手。   盯了眼枯皱的手,陆璇嫌弃地避开,率先从他身边走过,两人择了后门的路走。   刚走出门,寂离就将手里的灯交给了李淮,然后自己退开了。   跟着他提灯的路缓步而行,陆璇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宁静,心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感受着难得两人的安逸!   以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现在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如此尊贵的男人。   现在,他在为她照明前路,引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感觉很奇怪,但很不错,起码她不讨厌就是。   “如果太子爷想要帮我的话,往后还是少到这边来,或者让人为难一下我也可。”   闻言,李淮从嘴里发出轻笑,“爱妃这是要让孤虐待你了?”   “算是。”   “爱妃还有这等倾向,孤真是见识了!”   听他有些暧昧的话语,陆璇无语之极,“太子爷总喜欢将事情想歪吗?”   “是爱妃自己想偏了,孤可是很正经的。”   陆璇斜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眯着笑眼侧目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情不自禁,李淮突然握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前急走。   “太子?”陆璇正要挣开,被李淮一带,将她纳到身怀里,然后带着她出了后院,直接朝后面的小树林去。   出了太子府,一直往前走。   脚落地时,陆璇就从他的身边退开数步,李淮笑着看她急退的动作。   陆璇拧着眉左右一看,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一片青葱的草坪面前,陆璇一愣,这后树林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看!”   李淮朝她贴近过来,指着左方向位置。   陆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愣了愣。   只见草丛中,点点银白的,灵动的光在上面飘浮着,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虽然已是夏末了,这些小东西还是不肯走,似乎要留在这里过秋!今夜不过是想要来碰碰运气,却不想还有。”   低沉的声音虽然有些难听,陆璇却没有避开他的靠近,视线落在朦胧的光点上。   随着山风起浮,三三两两,忽前忽后,时高时低。轻悄的,飘忽的在风浪中钻来钻去,仿佛要跟着夜风一起起舞。   虽不多,却让人心灵轻动,舒服!   “没想到太子爷竟喜欢女孩子的东西,”陆璇略微回过神来,侧眸看着他。   李淮笑笑,“难道爱妃不觉得它们漂亮可爱吗?”   “挺漂亮。”陆璇移开视线。   “把手给孤。”   “做什么?”陆璇的手一缩,警惕地看着他。   李淮道:“不会吃了爱妃就是了。”   陆璇再次斜了他一眼,说话总是这么不正经还说自己是正经人。   陆璇的手被他抓过来,在她没有准备下突然带着她飞了起来,朝着萤火虫的方向飘飞过去。   绿幽幽的萤火虫受了惊,像星的河流一样慢慢往前涌了出去,随着夜风飘去,在黑夜下那样的瑰丽神奇。   李淮手里的灯笼仍旧是明亮的,纵然有风,也没有让它吹灭。   脚下,踏着弯弯的青草尖,带着陆璇一路追着飞走的萤火虫去,像调皮的孩子非得追赶自己喜爱的东西。   陆璇感觉山风从自己的发间,衣间掠过,脚下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的飞着。   跟着萤火虫在夜空中飞翔,放空心灵,感觉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感受到这份美妙,嘴角不禁轻轻翘起。   李淮低眸,恰巧捕捉到这抹美丽的笑靥。   很美!   脚重新回到地面上,接触柔软的草皮,陆璇不禁抬眼看身边的人,发现自己的嘴角依旧是在掀着的,慢慢地敛去了笑容,目光移开,落在那些飞出去的萤火虫之上。   李淮站在她的身边,并没有开口调侃。   两人安安静静的并肩,对着山风而立。   李淮的斗蓬帽子被吹开一些,露出丝丝缕缕的白发,在夜里特别的刺眼。   陆璇的视线落在李淮的侧脸上,瞥着这些飘飞的白发,目光微动。   他伸手慢慢地拉过斗蓬的帽子,刚刚那瞬间的飘忽收回,转首对她说:“山风清凉,回去吧。”   陆璇颔首,率先走在他前一步。   李淮将手里的灯笼往前伸了伸,脚步加快,两人相携从外边往回走,静静无声。   ☆、137.偷听   入夜后,帝都城渐渐安静了下来,到了半夜,只有小巷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吠声,一条身影鬼鬼崇崇的朝静夜的小桥匆匆行过。   穿进扬柳的河边,脚步匆匆,目眼四顾,真真如做贼般。   陆璇从这个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那条身影钻进了小巷里,连走了好几条空荡的街道,在一家小院子面前左右相顾了几眼,这才有节奏地叩响了屋门。   里边很快就有人开门,陆璇站在暗角处往那边看了眼,瞥见门内的人有些眼熟。   “夫人,快进来吧,”开门的中年妇女赶紧让开。   等人进去了,再左右警惕地扫了几眼,确认没有人跟着后才关门。   陆璇从角落里现身,朝院子里纵身而进。   立在墙角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院内极为简单的布置,看到那人朝着亮着灯的屋子走去,等人进了门,没多会儿,那妇人就离开了。   陆璇朝后面走去,站在后窗的位置侧耳去听。   小院并没有任何守卫,就算有,也是一些不识武的下人,对陆璇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母亲,东西可拿到了?”急切的声音响起,陆璇马上就听出来了。   是陆湘!   还道董氏出门会的是谁,原来是陆湘。   “拿到了,”董氏似乎在掏什么东西,递给了陆湘,嘴里担忧着道:“湘姐儿,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可别做毁你父亲前程的事啊,母亲和你哥哥的一切都押在你父亲身上了,可不能出差错。”   “母亲您放心吧,我这里自有分寸,只要拿到了这东西,陆璇那小贱人休想要翻身。随芯回来说了,最近太子总往她屋里跑,据随芯的描绘,那太子又老又丑,连声音比老头子的还难听……也有这贱人受的。”陆湘的声音越说越兴奋,仿佛是见证了陆璇的委屈和悲惨结局。   “绝对不能做对你父亲不利的事,”董氏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将这东西交给陆湘。   “母亲您就是太胆小了,才会让那姓柳的贱人夺了父亲的宠爱,女儿这里有一套心法,只要练好了,所有男人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湘姐儿,你,你可是做了什么事?”董氏一听,心里边一突。   因为她前段时间偶然见过女婿,发现女婿的脸色不太好,反到是陆湘,身上总有一股妖媚气息传播,连女人看了都觉得有点心惊。   “女儿自然做女儿该做的事,如今李临桉还不是对女儿服服贴贴的,叫他连陆璇是谁都想不起来了。”说到李临桉,陆湘得意极了。   董氏见状,更担忧了。   “湘姐儿,你和母亲说,你到底要将这些东西给谁?”   陆湘躲避着董氏的目光,“母亲,您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女儿自然是要给能帮助我们的人,只要陆璇完了,我们都会好了。”   “湘姐儿……”   “母亲,没问题的,相信女儿一次。”陆湘赶紧打断董氏的担忧,“女儿还没有那么傻,做伤害父亲的事,这于女儿也无利,不是吗?”   她在李国公府里,还得靠着娘家的势力呢,哪里能轻易让陆隐出事。   听女儿这么说,董氏也就放心了不少,心里虽然仍旧有些忧心,但看女儿这个样子,那些担忧的东西就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女儿的处境。   “湘姐儿,母亲突然有些后悔将你嫁入了李国公府……”   “母亲,您说什么傻话,如果我不能嫁他,这辈子我都不甘心的。”陆湘握了握董氏的手,“女儿很庆幸嫁了他,我那么爱他,如果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陆湘的话让董氏连连叹息,“你在国公府过得不好,母亲都知道。”   陆湘想起国公夫人对自己的苛待,还有丈夫对自己的时冷时热,心中不禁觉得万般的委屈,伏在董氏的怀里轻泣了起来,“既然母亲知道,又为何多言。”   董氏拍着女儿的肩膀,眼中盛着泪。   母女俩说了几句体己话后,陆湘就和董氏一起出了院子,一同离开了,在前面岔路口,两人就分开走。   陆璇跟着陆湘一路去了国公府,也不知陆湘用了什么法子,让守门的如此听她的话,半夜给她开门不说,还不声不响的将她引送回院子。   陆璇小心翼翼的潜了进去,看着陆湘将那东西放进一个柜子里,妥善放好后瞅了几眼才躺到榻间睡了过去。   陆璇左右等了几刻钟,才稍稍钻了进去,打开了那只柜子取出那东西来。   一看,却是一本小册子。   借着幽光翻看里边的内容,模糊间可以看得见一些人名和地名,还有重点圈出来的地方标示有特殊的标志,似乎在告诉别人,这是重点地方。   直觉告诉陆璇,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秘密。   记下了一两处,陆璇重新放了回去再稍声离去。   ……   自听了陆湘那些话后,陆璇也不想让李淮刻意的做些什么了。   原来是她想多了。   因为陆湘最想的,还是她陆璇能够受到李淮的‘宠爱’,好让她更生不如死。   也对,被太子这种鬼样子的人‘宠爱’,可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太子妃,太子殿下让您过去喝茶,下棋。”   绿袖由门外走进来,小声在她的耳边说。   “又喝茶下棋,”陆璇柳眉一挑,心中开始有点不爽了。   “太子妃,奴婢去给您拿披风,今天的风吹得有些急,”随芯目光一闪,赶紧转身去拿披风。   陆璇看了随芯一眼,没说什么。   “太子殿下说了,太子妃今日就不要出门了,”绿袖抿了抿唇,补了一句。   “嗯。”   点头间人跟着从桌前起身,朝外走。   身后随芯急急追上来,几人伴着陆璇一路进了正院,只有绿袖跟着进去,随芯见冯妈妈几人停在门口边,咬了咬牙,紧跟着上前,提醒了句,“太子妃。”   “跟着吧。”   陆璇拿余光扫了她一眼,将她的心思都看穿了。   “爱妃来了!”   太子正靠坐在被帷幔挡住的亭台之中,从前面走来才能看得见亭台内的情形,从其他三面过来,根本就瞧不清楚这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遮得这么严实,还赏什么景?   陆璇左右扫了眼,跟着走进了亭台中,大方落坐在李淮的面前。   白日里,李淮戴上了面具,从前面露出几缕苍苍白发,配着他冰冷的面具,竟有点苍劲感。   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陆璇也不废话,执子就落下。   第一盘棋就无声的开始了。   ☆、138.浪尖   “昨夜,爱妃去哪了?”   李淮落下一子,声音不急不徐地传来。   陆璇压下的目光倏地一眯,他中间去过她的房间?心中略略一忐忑间,陆璇道:“夜半睡不着,出去走走。”   李淮没再往下追问,陆璇也猜不准李淮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自己,或者说,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太子府里进进出出。   “可是有什么难题将爱妃难住了吗?说来听听,或许孤可以帮爱妃解一解。”   “多谢太子爷,但我这里没有什么难题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出马的,”陆璇很稳,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李淮再观了她半晌,安静的下棋。   直到第九盘棋,陆璇还是输的,寂离从后面过来,在李淮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李淮突然抬眸看了眼陆璇。   陆璇被他这一眼看得眉毛一挑,正想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他道:“爱妃,今日就到此,孤改日定然好好补偿。”   这种补偿还是不要了。   “太子殿下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起身就转出亭台。   还没能发挥作用的随芯有些不甘心地跟着离开,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发现李淮正站在亭台边漠然的看着她,随芯吓得胆儿一颤。   “殿下,他们从庆洲府撤出来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金樊这个人生性多疑,会如此谨慎也是当然,那就让他出来吧。在帝都城中候着他们,四皇子那边,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好。”   “殿下放心,就算金樊回来了,针对的只会是四皇子,不会想到我们这边来。”   李淮却不会这么乐观,总觉得金樊不会轻易的让太子府避过。   再周密的安排,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淮沉声道:“太子妃这里,派几个人守着。”   “殿下是怀疑……”   李淮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安排。   寂离不敢多问,关于太子妃这里,太子爷的态度时而暧昧,时而有些冷淡,看着是在意,可又不像是很在意。   太子爷的心思,果然很难猜测。   然,李淮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   金樊从庆洲府回到了帝都城就收到了陆湘几次的传条,话里都在暗示着东西拿到了。   当夜,金樊的人就将陆湘从国公府里接了出来,陆璇因为李淮那句话的原因,也没敢再轻举妄动了。   是以,陆湘和金樊接触,她并不知道。   陆湘见到金樊就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金樊本来因为庆洲府的事,正心中恼怒。   没想到这个陆湘还能给自己带来这些惊喜,当他翻看其内容后,桃花眼眯得紧细。   “这对我父亲会不会不利……”   “世子妃放心,这只是普通的东西,对你的父亲造不成伤害,更不会对国公府有害处,”金樊暂且收起册子,含笑安慰了她一句。   陆湘听了,心总算松了一半。   “陆璇的事。”   “本将军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接下来,世子妃也只管看戏就好。”   看着金樊这个笑容,陆湘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似乎看出陆湘对他的不信任,金樊冷冷道:“怎么,不信本将军。”   “自,自然不是,金将军办事,哪里敢怀疑。”   陆湘僵硬地笑了笑。   金樊也不管她信不信,令人将陆湘又带了出去。   ……   七公主和金樊将军的婚事一直由皇帝做主,麟国皇室也在等着金樊的答复。   想要通过七公主的婚事,压下金樊索取另一半贡品,意思非常的明显,拿七公主的婚姻来做交换。   金樊迟迟不应,麟国皇帝可以理解,因为他要请示虞国皇帝的意思,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是以,麟国一直在等金樊的答话。   然,就在今天早朝时,金樊突然觐见麟国皇帝,给了皇帝最终的答复。   本来极是愉悦的皇帝,听到答案后,整张脸都变了几变。   金樊答应联姻,缓解关系。   只是和亲的对相得改一改。   而这个人的名字一出来,满朝文武百官都静了。   陆璇,竟然是陆璇。   那可是太子妃啊,金樊毅然的选了她,分明就是在挑衅麟国皇威,同时也在污辱麟国皇室。   如果不同意,麟国就得付出那过半的贡品,对麟国来说,那是相当大的负担。   他们负不起。   但如若妥协了,将陆璇这个太子妃赐给了金樊,岂不是在打皇室甚至是麟国的脸面吗?   麟国,陷入了两难境地。   而麟国皇帝想得更多,联想起之前陆璇和金樊之间的传闻,再联想到太子大婚那日金樊特别送给陆璇的大礼。   帝王本就生性多疑,这一疑,就疑出了许多名堂来。   陆璇一下子就站在了风尖浪口上,无法再退。   当此消息传到李淮的耳朵里,证实了之前的那点不安,金樊这次是想要干什么。   “啪。”   李淮将桌上的折子如数扫到地上,满身的怒火差点要将这房间点燃了。   寂离吓得不敢近前。   “好一个金樊,连孤的太子妃都敢肖想,前头对你还是太过仁慈了。”   太子发威,很快就有人遭殃了。   ☆、139.舆论   陆疆刚刚从学堂出来,就听到了不少的传闻,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戏谑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姐姐评头论足,说得一无是处,更甚者,说他姐姐祸国殃民的隐藏妓子。   谁人不知金樊是个好色之徒,就连来麟国都带着一大波美人过来,他姐姐美貌如花,会被看中也是必然的。   总之,最难听的话都听到了,陆疆捏得拳头咯咯响才好不容易忍下这些怒火,没有朝旁人挥拳头。   殷墨突然拍了拍他忍得僵硬肩头,“不要听这些人胡言。”   “我知道,”陆疆见是殷墨,松下一口气,心里边很担心自己的姐姐。   如果麟国真的不顾他姐姐,拿他姐姐来换取麟国的安危,那他该怎么办?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姐姐就该听舅舅他们的话,离开这座皇城,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太子殿下对姐姐如何,他在外面,根本就不清楚。   或者正如舅舅他们猜测的那样,太子对自己的姐姐是厌恶的,或许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太子会对他的姐姐虐待也不一定。   想像到姐姐隐忍的痛苦,陆疆小小的身体忍得都颤抖了。   “我要去找舅舅他们,不能让姐姐就这样被牺牲出去,”陆疆咬了咬牙,突然决定道。   殷墨却拉住他的冲动,“或许这些应该和你姐姐商量一下,我想,你姐姐会有别的打算。”   “可是……”   “你姐姐不是个傻子,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殷墨幽黑的眼瞳直直看着他,笃定地说:“或许,她现在就已经行动了。”   “那如果她根本就无法行动呢?我不能让姐姐冒这个险,殷墨,你是我的朋友对不对,”陆疆仰着脸,看着殷墨说。   殷墨放开他,退开了一步,说:“你姐姐最担心的是你。”   所以,这个时候更不能轻举妄动,给她造成更大的麻烦。   陆疆张了张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殷墨说得没错,如果他出事了,姐姐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他也不能放任姐姐的事不管,他总得做些什么。   殷墨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去。”   “殷墨?!”   “你不是担心吗?我陪你一起去小南门。”   “谢谢!”   陆疆露出一抹笑容。   ……   陆疆和殷墨偷偷去南门的小南门,敲响了陈家的门,开门的人识得陆疆,不禁惊了一下赶紧让开让他们进去。   陈逍和陈澈也是刚刚收到这个消息,厅里的气氛正沉闷着,陆疆和殷墨就进来了。   “疆儿,你怎么来了……”   “大舅舅,姐姐她……”陆疆话未说完,陈逍就拧紧了眉。   “你姐姐的事我们刚刚才知道,金樊想要你姐姐,以麟国如今的现状,交出去的可能性极大,倾尽陈家之力只怕也未可从他们的手里夺回你姐姐。”   陈逍的话让陆疆不禁紧张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姐姐牺牲吗?”   见陆疆小脸都唰白了,陈澈想说几句话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父亲说的事实。   陆家是不肯出手的,而陈家,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陈家的势力集中在河洲府,帝都城之地,根本就无法涉及。   “现在唯有将希望放在太子身上了,如果他肯保璇儿,那一切都有迂回之地。”   “我,我去求太子殿下,”陆疆白着脸道。   “太子不见人,”陈逍沉着脸道。   因为他们刚刚去了一趟太子府,太子闭门不见,他们连见陆璇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见什么太子了。   陆疆不禁有点慌了,如果不是他硬逼自己冷静下来的话,早就做冲动事了。   “现在只能等了,”殷墨突然冷静的开口。   屋里的几人都看向他,陈逍和陈澈点头,他们能安排的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陆疆纵然心里焦急,也只能等。   现在看太子不见人的意思,只怕已经是放弃了他的姐姐。   想到他姐姐嫁得这样的人,替姐姐难过。   然,此时的太子府,李淮情绪很沉,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一道道命令直接下达,无不是对付金樊的点子。   对于金樊突然抛出这样的要求,各家有各自的看法和想法。   蒋老知道此事后,就将蒋文高叫到了面前,询问此事的真假,还有太子殿下的打算。   蒋文高沉声回应,“爷爷,太子殿下已经下了命令,抽回四面的力量,准备将金樊永远留在麟国。”   这个‘永远’的意思,他们都懂是什么。   蒋老愣了愣,说:“太子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虞国……”   “爷爷难道也想让太子交出太子妃?”蒋文高愣怔道。   蒋老嘴唇翕动,终是没有说什么。   是啊,太子不能交出去,即使这个陆璇一无事处,或者太子并不喜欢,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交。   因为这是奇耻大辱。   金樊这一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现如今,四皇子那些人只怕会很得意吧。   “爷爷,难道您也没有法子了吗?太子这一招,与同归于尽有何区别?”蒋文高根本就劝不住太子。   所以,他才想着要不要请爷爷出面说动太子。   “太子此招确实过于极端了,只是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要金樊突然死于非命,陆璇也就保住了,只不过,这样一来,陆璇祸国的名声会传得很臭。   当然,他们现在只是猜测太子会这么做,并不知他背后其他的安排。   “你且盯紧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太子那么做了,一定要尽全力保全到最好的地步。”   蒋文高重重点头。   金樊一句话,就能搅得帝都城大动。   ……   陆湘和董氏他们突然收到这样的好效果,喜色都涌上了眉头,连吃着饭都是笑着的。   很快,陆璇就会成为金樊的玩物,要她生便生,要她死就得死。   拔了这个陆璇,真真是大快人心!   相比陆湘的高兴,李临桉对陆璇的突然遭遇有些不安,看在陆湘的眼里,在心里不禁发出冷哼。   她已经这么卖力对他好了,为了他,连那种东西都学了,他还想着那贱人。   以前怎么不见他想,现在人嫁进了太子府才后悔,又有何用?   很快,你心心念念的人就要变成虞国金将军的玩物,那个时候,陆璇才是真正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想到那场面,陆湘眼中闪过快意的笑意。   “夫君,您这是怎么了?菜都掉桌上了,”陆湘温柔小意地靠了过来,给他重新夹了一筷子的菜。   李临桉免强的挤出一抹笑,摇头,突然看着陆湘说:“湘儿,她是你妹妹,这件事……”   陆湘眼神一黯,伤心地道:“五妹也真是可怜,先是入太子府不得太子宠,现在又被金将军挑去……是我无能,不能替五妹做些什么。”   说罢,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泪,实则是在暗暗发笑。   李临桉见陆湘如此伤心,也不忍心再说。   他虽然觉得可惜,还有一点不甘外,对此事,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连四皇子都赞成将陆璇交出去。   拿一个陆璇换取麟国的安危,实在划算不过了。   虽然这样会打了麟国重重一巴掌,丢了大脸面,但总有一天会拿回来的。   “这事不怪你,我这个做姐夫的尚且不能为她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什么,”李临桉叹息,终归是可惜了。   陆湘在心里冷笑,你还想替她做什么。   ……   陆府的情况更甚,陆老夫人对陆璇的事很生气,出嫁前丢陆家的脸还对长辈多番不敬,现在人嫁进了太子府还出这种丑事,更是丢尽了陆府的脸面。   陆隐官位是升了,可是家里接连着出事,多少都受到了影响。   现在陆璇又这样,难怪陆老夫人气得连饭都难以下咽。   “一个个都是搅家精,不安分,嫁了人还不知检点,如若不是她和那金将军不清不楚,人家金将军会特意点要她吗?太子殿下虽然已经那样了,可她一个女人家不知检点,做出这种事……就该下猪笼……”   陆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情绪激动,指着堂中的人就一通怒道。   在他们认为,是太子的样子太丑,陆璇一个嫁了人的女人耐不住寂寞,找了好色成性的金樊。   金樊好色的大名早就传播各方了,再上之前金樊多次表示对陆璇的亲近,也难怪他们会往这方面想。   陆隐被陆老夫人的话骂得同样脸色铁青,每次出事,都有陆璇的份。   对这个女儿,陆隐气得不行。   如今发生这种事,他已经后悔没有早一点将她掐死了。   “事已成定局,皇上已经同意将人交到金樊的手中,母亲,这件事……”   “不要与我提这个贱蹄子,”陆老夫人气得大喘息,用力拍桌子。   一屋子的人被陆老夫人的怒火吓得不轻,都不敢作声。   就在大家以陆璇为话题中心之际,皇帝将陆璇召进了宫。   陆璇坦然的走进宫道,跟着公公直入皇帝的御书房。   看她冷静的模样,似乎对自己身陷舆论一事不当回事,起码从她平静的面容上,瞧不出一星半点异样。   连领路的公公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当事人却不把事情当回事。   ☆、140.我嫁1更   这已不是皇帝第一次见陆璇了,他完全明白太子为何要选择她,确实是个绝丽美人。   也不怪金樊也亲口提出要她,果然貌美的女子都是祸水,嫁进皇室,现在又被虞国将军亲点,实在是他们麟国皇室的耻辱。   是以,对下首行礼的陆璇,皇帝并没有太好看的脸色,郁沉地看着伏在地上的陆璇,久久不叫起身。   陆璇也并不着急,静等。   且看谁的耐心足。   正低首批折子的皇帝过了很久才抬头看了眼还伏在地上的人,因为下边的人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如果不是她还跪着,真以为她睡着了。   “起身回话。”   “是。”   陆璇规规矩矩的站起身,跪伏了这么久,也不见她有半点异样,皇帝不禁凝视了她半晌,才缓缓沉声道:“可知朕传唤你来所谓何事。”   “陆璇不知,请皇上明示。”   听她自称和称呼,皇帝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翻动折子的动作甚至是滞了一下。   她自称陆璇,又唤他为皇上,可见得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帝并没有承认她,所以,那一声父皇是不能叫的,儿媳之称更不能说。   “你到会装傻充愣,朕那皇儿待你如何。”   这是成亲以来,皇帝首要问她的话,只是这话里,有些其他的成分,陆璇心思微转,答道:“陆璇与太子殿下相处得甚好。”   “甚好?”皇帝鹰潭黑眸微眯,略重的盖上手里的折子,“你到会避重着轻,朕传你入宫,太子也未曾出面,这就是你所说的相处甚好?”   陆璇柳眉微蹙,皇帝这是逼自己说不好了,为了麟国的安危,皇帝到是连太子的名声也不顾了。   也是,太子自从三年前在太子府中沉寂后,何曾有过好名声了?   虽然并不太想说李淮的好话,但眼下,她也只能道:“太子殿下性子寡淡,向来对事并不热切。”   瞧得出来,这个陆璇很稳。   情绪稳,语态更稳。   皇帝不由再深看起她来,太子娶她之前的名声,皇帝当然有所耳闻,只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面,他才知道,陆府的这个女儿到底还是有些不简单的。   美貌和脑子都有,更是加深了皇帝对金樊索要她的肯定。   皇帝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像是随意地提问她一句,道:“想必你自己也有所耳闻了,朕应了虞国金将军的意思,将你赐予他做妾。”   陆璇一愣,竟只是一个妾吗?   从心中莞尔一笑,回道:“从太子妃到他国将军的妾,皇上不觉得太过打脸吗?打的还是麟国皇室的脸。”   “啪!”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拍得桌面砰砰响。   陆璇不卑不亢地重新跪下来,脸面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都极其的重视。   是以,她这话一出,皇帝会怒正常不过。   “皇上,陆璇愿意嫁金将军,不过,陆璇有一个条件,希望能够单独见一面金将军。”   皇帝鹰眼倏地眯成一条线,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连个伤心或是反抗的表情都没有,金樊和陆璇果然有奸情吗。   看皇帝因自己松口显得更加的生气,陆璇仍是满脸平静地抬头看着皇帝,说:“请皇上成全。”   “陆璇,你好大的胆子,朕的面前也敢谈条件。”   “皇上,这是陆璇能为麟国做的最后一件事,还请皇上成全。”   陆璇语气平淡。   皇帝足足瞧了她许久,才冷声允道:“准了。”   “谢皇上。”   “此间,你自己做好准备。”皇帝对牺牲一个陆璇完全没有愧疚感,纵然这个女子已经是他的儿媳妇。   “是。”   “退下去吧。”   陆璇弯身从御书房退了出去,半点也没有犹豫。   皇帝盯着陆璇退出去的动作,拿起的折子突然放了下来,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这样的女子会轻易答应这样的事?怎么看都不太可能的事。   “好一个陆璇,朕就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   得了皇帝的令,宫里的内侍亲自将她送到了金樊的住处。   金樊对陆璇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些惊讶,见到陆璇时,他很快就掩去了自己的情绪,笑容很愉悦!   瞧得出来,他心情相当的好。   “见过金将军。”   彼时的少女一袭淡色青衣立于台阶前,秋风将她的衣裳吹得飘飞如仙,衬得她绝丽无双的脸更添一味道!   金樊桃花眼微眯,凝视着陆璇平静如水的黑眸。   “请吧。”   陆璇依言进屋。   美貌侍女倒了茶水后,就退了出去。   跟着陆璇过来的内侍也很识趣,跟着一块儿退到门外守着。   屋里,只有对坐的两人。   “真想不到,你我会有坐在一起单独喝茶的机会。”   “那也是多得了金将军的抬爱!”   “麟国皇帝已经将太子妃你赐于本将军,此次来,也不知太子妃要对本将说些什么心里话。”金樊慵懒地靠着椅背,有些邪气的目光落在陆璇的身上,几分的沉。   “金将军方才也见了,送陆璇过来的是宫里的内侍。”   金樊勾起薄唇,溢出了笑意,“那太子妃的意思是……”   “我嫁。”   金樊拿杯子的动作倏地一僵,霍然抬起冰眸,眯紧,“你说什么。”   陆璇嘴角微扬,“我说我嫁,怎么,这不是金将军最想听到的答案吗?金将军似乎不太高兴啊。”   金樊将举到半空的杯子放下,力道有点重,“陆璇,你竟然说嫁。”   “是,我是说嫁。不过,我对金将军有一个条件,妾位对我这个太子妃来说太轻了,金将军还是稍微提一提位份,放在正室的位置如何?金将军知道的,女人通常很贪心。”   金樊冷笑,“你既然敢嫁,本将军也不怕娶你陆璇。”   “金将军一夜御十女不在话下,区区一个陆璇算得什么。”说这种话,陆璇脸不红心不跳的。   金樊嘴角微抽,这个结果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陆璇,你以为做本将军的妾很享受,本将军的妾,得受得住本将军的折腾。既然你也知本将军的本性,拿你顶十女,又如何,”金樊残忍一笑。   陆璇却轻松地笑道:“好啊,能得金将军的宠爱,是陆璇之幸,也是麟国之幸!”   后一句,特意加重了。   金樊眸光骤冷。   陆璇越是这样轻轻松松说嫁,还一副很热切的模样,反而让他有了很多的顾忌。   总觉得有诈。   人就是这样,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容易想得复杂。   陆璇刚刚从宫里出来,就和他说这种话,金樊生性多疑,能不多想吗?   难道是麟国的诈?   ☆、141.圆房?2更   见金樊沉默,陆璇不紧不慢地道:“其实我还要多谢金将军,如果不是那道圣旨,陆璇也不会嫁进太子府。跟着金将军,比在太子府强多了。舅舅他们如今还千方百计将我弄出太子府,没想到却得了金将军雪中送炭!陆璇不胜感激!”   金樊眼神泛着冷芒,盯着陆璇的表情,想要辨认她话里的真假性。   “你以为说这些话,就能让本将军对你手下留情。”   “让金将军残忍,总好过在太子府憋屈死好,如果金将军真正见过太子长如何模样,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急着离开了……”陆璇连他的茶都没碰,丢下这话就起身要离开。   走到门边,陆璇站住,回头对眯着眼研究自己的金樊道:“其实,陆璇喜欢的是将军这样的类型!”   金樊挑眉。   “陆璇等着将军来接,”放下这句话,陆璇脸上扬起了笑容转身走出驿宫。   金樊的手下泠崖重新走进来,弯身站在前面道:“将军,人已经走了。”   “好个陆璇。”   金樊满脸的阴郁,掌心拍在桌面上,震得颤颤作响。   泠崖第一次看到将军发怒,不禁将腰身弯得更下。   “想着算计本将军,你以为本将军会让你得逞?”金樊先是发狠的说出来,紧而勾唇露出邪肆的笑,“且看你能忍到何时。”   “将军,麟国皇帝答应了,现在要不要……”   “不急,”金樊幽眸闪过冷芒,抬了抬手,“先等等,或许是本将军太过拿这个陆璇当回事了。”   “将军是怀疑其中有诈?”   “你可曾见过太子府那里有动静。”陆璇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陆璇在他的面前如此的表现,难免不会让他猜测到别的。   现在一想,用一个陆璇来换数半的贡品,是不是太便宜麟国了,或者说太抬高陆璇的价值了?   这个,还得须重新慎重考虑才行。   ……   走出驿宫,跟在陆璇身边的内侍就离开了,坐上安排好的马车,陆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凝。   她陆璇岂是那么好娶的。   冷笑一声,收拾自己的心情,闭上眼。   再睁眼,已到太子府。   守门的侍卫看到陆璇从马车下来,赶紧迎上去,沉声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正等着您。”   见其脸色不太好,陆璇也能想像得到李淮到底有多大的怒火。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身为男人,却让别的男人如此污辱,岂能咽下这口气。   陆璇到有点佩服李淮的耐心,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压得住怒火,等她回府。   没有多推辞,陆璇加快了步伐回自己的院子。   冯妈妈他们都绷紧了皮各站一角,看到陆璇回来,都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陆璇随意的一扫过去,发现站在角落边的随芯正在看着她,视线过去,随芯立即将脑袋压低。   陆湘他们此时只怕还等着看戏吧。   这么想着时,推开透着凉意的门。   关闭之际,里边比往常更难听的声音夹着冷刀子扫来,“爱妃可是舍得回府了。”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皇上召陆璇入宫,难道抗旨不尊?”   “父皇那里可以见,但金樊,你又如何解释。”太子李淮已经生气了。   陆璇往椅子那边的人走过去,自然落坐在他的身边,声音轻松,“金樊想要娶我做妾,怎么的也得为自己讨个公道吧,难道这样也不准?”   “讨公道?”李淮声音沉了沉,“你知不知道金樊是什么人,这么莽撞见人,有没有想过后果。”   “金樊不会对我出手,起码这种情况下不会,”陆璇非常笃定。   “孤到是忘了自己的太子妃如何能干了。”李淮听到陆璇去了金樊那里时,差点没有忍住赶去驿宫。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以这样的轻松口气和他说,金樊不会对她下手。   对李淮的‘赞美’,陆璇欣然接受。   “那么,太子想如何解决这件事?”陆璇反问。   “如若不是爱妃冲动在先,此事已经解决了。”李淮挑眉。   陆璇一愣,突然感兴趣地问:“我很好奇,太子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凑效。”   “孩子。”   “?”陆璇眨了眨眼,没明白。   “只要爱妃怀了孤的孩子,这件事就可解决!”李淮破开阴霾,勾唇一笑。   陆璇:“……”   “怀了孤的孩子,父皇那里势必不会点头,至于金樊……孤会另有法子。”总之不会让金樊好过就是,欺负到麟国的头上,现在连他李淮的女人也敢肖想,皮还真痒。   感受到李淮那瞬间的冷气息,陆璇就知道他想整死金樊了。   金樊到底是代表着虞国使臣出使麟国,如果他出事,整个麟国都不会好受。   他是太子,要考虑到这些。   现在却因为这件事,想要金樊死,陆璇蹙紧了眉。   “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太子又何必让整个麟国陪着受苦。还有,就算假怀孕,太医一把脉,就什么都露了,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谁说假怀孕?”李淮枯皱的手突然捏上陆璇精致的下巴,抬了抬,对上他深邃的幽眸。   陆璇:“……”   所以,他打算要和自己圆房了?   一想到圆房,陆璇一股怒火就涌上来,那个该死的男人。   啪地一下,陆璇拍开太子的手,声音有点凉,“实在抱歉了,我不会和太子圆房。”   “爱妃果然很讨厌孤。”   李淮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幽幽闪动。   陆璇不想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淡淡道:“其实这件事太子出面并不太好,现在太子能够做的就是沉默,不出面。”   一旦李淮出面,就让金樊所有的犹豫都没有了。   “爱妃让孤做个窝囊的男人。”   “是。”   李淮轻笑,“孤可做不了这样的男人,自己的妻子被欺负到这份上了,竟没有半点反应,这样的人,还算作男人?”   陆璇挑了挑眉,“如果太子出面,我前面在金樊下的功夫就白费了。太子何不忍一忍,看看效果再出手?”   李淮定定地看着陆璇,良久才敛着笑,冷淡道:“那就如爱妃所愿,如果达不到孤想要的效果,孤会亲自出手。”   陆璇抿了抿唇,颔首。   事实上,李淮绝对不会等。   ☆、142.认输   陆璇这事听到了章若迎和韩冰容的耳朵里,替她焦急不已。   两人身份方便一些,能轻易聚在一起想法子帮帮陆璇,听说陆璇从宫里出来又亲自去了驿宫一趟,想着这事情只怕是悬之又悬了。   韩冰容更是冒着险找着了蒋文高,因韩冰容的身份,如此节骨眼下更不能暴露她的想法,是以,他们二人是偷偷见的面。   蒋文高接到韩冰容的传话时刚好替太子安排好一切,就匆匆过来见人。   选了一个地方,两人进了雅间。   见到蒋文高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妃的事情,太子殿下是如何打算的?”   蒋文高并不知陆璇到底给韩冰容吃了什么药,竟得她如此的相护。   但对自己喜欢的人,蒋文高是知无不言的,“太子妃被人如此对待,太子如何做,不用想也知道了。”   韩冰容听了,紧绷的心终于是放下。   如果连太子都不保陆璇,那陆璇这次可就真的要彻底栽了。   “金樊给太子妃的是妾位,如此污辱,又有哪个男人可以承受。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韩冰容想到金樊和四皇子的争抢,面对蒋文高不禁有点心虚。   “那现在太子是打算要拔掉金樊?”   蒋文高点了点头,面容凝重,“但现在这个时候对金樊下手,绝不是好机会。会伤及麟国根本,那个时候,麟国根本就无法承受虞国的打压。”   所以,蒋文高绝对不能死。   韩冰容扼了扼腕,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爹修书一封……从中插一手。”   蒋文高当即摇头拒绝,“如果你父亲那里插手,事情就更不简单了。”   他们麟国想要的就是金樊从这里离开,还麟国安定。   金樊一日不走,麟国就更加的危险。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金樊胡作非为?”   “太子心里边自有数,如果真的到那一天,我们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这个准备能不能抵挡得住虞国的攻击,那就看老天爷帮不帮麟国了。”   将赌注押在运气上,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韩冰容离开后,回到住处还是给自己的父亲去了信,只是信的内容有些变动,韩家主收到后,就会明白了。   皇帝的决定再加上四皇子这边的人全力支持,站在太子这边的臣子根本就无力还击。   皇室要忍下这个大耻辱将堂堂太子妃下嫁给一个他国将军做小妾,大家都睁着眼看最后的拍板决定。   能因此逃过一劫的七公主大松了一口气,将陆璇推出去挡灾,她心里边还是很乐意的。   就在大家都睁着眼睛等陆璇的下场之际,金樊第三天再次进宫觐见皇帝。   金樊进宫,就是最后答案的揭晓。   对着麟国的皇帝,金樊高声说:“太子妃与太子伉俪情深,本将军向来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是以,前面的话本将军特意到麟国皇上面前收回。以免让这对有情人分离受折磨,那时,金樊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伉俪情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   这确定是从金樊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前面一句,就已经和他之前所做矛盾了,现在居然厚着脸皮来说这些话,他还能再要脸一些吗?   皇帝听了这些话,脸色连番变了好几变。   突然想起陆璇离开时的那个模样,鹰潭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   “金将军果真如此以为,”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话。   明明可以用一个陆璇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因为金樊一句不想‘棒打鸳鸯’的话给堵回了原路,这算什么。   是陆璇。   他就不该放陆璇去单独见金樊,她到底和金樊说了什么,竟让金樊连面子都不顾也要反悔。   “太子妃和太子两人真心相爱,本将军岂能做那种卑鄙之事,也请麟国皇上相信金某所言,”金樊一脸真诚地朝座上的人作揖,说道。   皇帝压抑了好久,才将上涌的怒火压下去,总算能够挤出一些笑意来,“难得金将军如此明事理,懂真情,朕很是欣慰。太子妃这里也算是作罢了,朕这里还有貌美的公主,金将军不妨再多加考虑。”   如此推销自己的女儿,他这个皇帝也实在做得窝囊。   皇帝只想要太平盛世,百姓安乐,不想战,一味的退,只会让对方更加的嚣张。   诛不知,皇帝越是这样,虞国越是欺凌。   “多谢麟国皇上的美意,只是金某心里再也装不进其他女子……还请麟国皇上也不必为金某太过操心。”   皇帝鹰眸眯了眯,缓缓松放。   金樊言下之意是让他不要有唐塞一个女人就想了事的想法,麟国还是乖乖的上交该上交的东西。   虞国强大,麟国又能说什么?   只能让一个虞国来的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的都得忍气吞声。   金樊退出大殿,皇帝怒得将桌上的东西如数扫到地上。   “陆璇,好一个陆璇。”   这事情不能完美解决,全都是因为这个陆璇。   ……   “什么,金樊当真如此说!”刘皇后震惊不已,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四皇子李洐一张俊脸沉冷,“母后,这个陆璇不简单啊。”   “再不简单也只是个丫头片子,”刘皇后看了儿子一眼,冷森道:“必然是太子府那位教出来,他还不死心。”   “母后也接触过她,难道看不出些什么来吗?陆璇可不是大家传的那样,空有美貌而已,”李洐对陆璇一直关注着。   这次的事情,他本以为陆璇就到此结束了,也不过是见了金樊一面,就扭转了乾坤。   难道真如母后所言,是太子教出来的?   他是不太相信。   “这丫头确实是比一般同龄者要稳些,只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刘皇后皱眉道,话虽是这样说,其实心里边还是有了一些怀疑。   “母后且看着,看看陆璇还能做到如什么地步。如若真如儿臣猜测这般,这个女人……不能留。”   杀意,从李洐的眼眸中划过。   “陆璇的事已经差不多成定局了,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将那位韩姑娘娶了做你的皇子妃,于你才是最有利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也别沾惹了。”刘皇后不想将精力放在陆璇的事上,连忙劝儿子多亲近韩冰容,争取将人娶进府。   四皇子目光闪动,薄唇微勾,“母后不用担心,一切尽在儿臣的手中。”   “若能娶到韩冰容,于你储君之位十分有利。”   “儿臣明白。”   刘皇后连连点头,寒着声,忍不住提醒一句,“太子府那里,你还是多加提防着些,别给他有了翻身的机会。”   李洐自然是不会让李淮有翻身的机会,时机一到,太子府这颗钉子必须永久性的拔除。   前提之下,得将蒋家彻底拿掉,那个时候,区区一个太子府又算得了什么。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独爱烈风自由】赠送1花。么么哒,爱你~!   谢谢亲爱的【域之林】赠送5花。么么哒,爱你~~!   ☆、143.保证1更   被迫反甩自己一巴掌,从皇宫出来的金樊就有停歇不止的怒火冲上来,回到自己住处的金樊连砸了不少的东西。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样生气过,从来没有。   陆璇,一切因这个女人而起。   还有更让他生气的在后头呢,现在的和后面的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麟国要为此付出代价。”   怒气未散的金樊满脸的狰狞将手重重落在桌上,发狠的放下这句话。   ……   相较于恼羞成怒的金樊,陆璇听闻他到皇帝面前撤话的举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金樊也不过如此罢了。   自己不过几句话,安静几天,就让他坐不住先认输了。   陆璇知道金樊这种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在背后做针对她的事……或是太子府。   太子府早与她密切连系在一起,太子府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爱妃的手段果然让孤开眼界了,连金樊这等人物也认输了,爱妃不同孤说说那日与他说了些什么吗?”李淮站在她的旁侧,轻轻捻着她腰间的荷包,含笑道,“爱妃如此能干,孤该怎么是好呢。”   陆璇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荷包,被他反手捏住手腕,往前轻轻一扯,将她带到身前。   幽黑的眼眸直直凝视着她,如同手那样,用目光锁住她的动作。   “太子殿该怎么就怎么……”   “爱妃说得对,孤该怎么就怎么……孤前面的提议,爱妃考虑得如何?”语气已带上了些暧昧。   陆璇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太子这提议,我早已驳回。”   意思不言而喻了。   李淮对陆璇淡淡一笑,“孤的爱妃如此聪明,若不锁着,真怕有一日跑到别的男人手里也不自知。”   陆璇斜了他一眼,“是金樊自己心志不稳,多疑,如若换成别人,我未必能耍得住。”   “爱妃对金樊很了解,”李淮气息有点危险了,“难道爱妃……”   陆璇嘴角一抽,“太子殿下还是停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也怪爱妃太好了,孤这心总是难以安定,如果爱妃能够给孤一些保证,孤会非常的放心,”李淮等着陆璇给他最有力的‘保证’。   “太子殿下索要的这个‘保证’,请恕陆璇不能给,”要一个孩子做‘保证’,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见陆璇脸已经有点黑了,李淮见好就收,话题一改,“金樊势必不会轻易罢休,爱妃这几日也不要轻易出府,小舅子那里,孤已派人守着,不会有事。”   “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   “帝都城接下来会有些乱,爱妃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孤这段时间会特别忙,只怕没法抽时间来陪爱妃说话谈心了。”   陆璇:“……”   她真的不需要和他谈心。   陆璇没法阻止他,这关乎于他们男人无聊的自尊心问题,金樊招惹了他,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过了。   “太子殿下小心一些。”   “多谢爱妃的关心,孤会完完整整的回来,不叫爱妃失望就是!”   陆璇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这些天很安静,并没有李淮所说的乱。   金樊的撤话叫陆府某些人非常的不甘心,同时也让关心陆璇的人松了一口气。   最不甘的,就是陆湘了。   已经要将陆璇彻底的解决了,却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变,陆璇的运气未免太好一些了。   陆湘其间几次去找过金樊,可惜现在的金樊根本就无瑕顾及到她这边的感受,再说,金樊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吗?答案自是不会的。   ……   夜很静,也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自从金樊去撤话后,一到夜里,帝都城,甚至是各个关卡都有大事发生。   虞国埋在麟国的某些有力的钉子突然被人毫无征兆的拔除,金樊每次急急赶到这边,另一边就会出事,像是有人耍着他玩一般。   气得他想要吐血。   金樊深夜回到帝都城,就传来暗点被人踩的消息,赶到据点,看到的只有满地死人,无一生还。   踏着尸体的金樊气得伸手一拍门板,啪达的一声响,门板被拍成两半砸在地上。   “是谁,到底是谁敢与本将军作对。”   狰狞的面容全是涛天怒火。   这些暗点都被人无征兆的拔掉了,叫他如何向皇上交待。   回到虞国,有得他受的。   “将军,会不会是四皇子的人。”   “四皇子……”除了四皇子,还真的没有别的人选了。   “麟国之中,除了四皇子只怕没有别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将军,他们这一出声东击西玩得太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属下咬牙切齿地分析。   盛怒的金樊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如果他没有被怒火冲晕了头,必然会捉到其中的疑点,可惜,他的怒火盖过了最初的理智。   就像他之前自作聪明怀疑陆璇一样,还没有来得及分析陆璇的事,就被这一波连番打击给激怒了,无瑕再想陆璇那件事的疑点。   金樊带着满腔盛怒回到驿宫,清洗身上的风尘。   金樊有一个习惯,喜欢放一些东西沐浴,而这个习惯让他今晚再次栽跟头。   属下守在水池的外边,环视着静夜。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从浴池里发出,心腹泠崖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敲门,“将军,将军,出什么事了?”   重重连敲了好几下,里边都没有人应。   “不好,”泠崖脸色一变,破门而进。   冲进门,就看到水池边连番吐血不止的金樊,吓得众人脸色都煞白了。   泠崖赶紧给金樊看脉,沉声大喝,“快追,一定还在附近。”   两拔人如风影般冲了出去。   “将军。”   泠崖从旁边找出药来给金樊喂下,金樊这才停止吐血现象。   泠崖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中了自己的东西,否则……   不敢多想,赶紧给金樊渡真气治疗。   ……   陆璇一边往外飞去,一边咒骂对方蠢蛋,如果不是她来晚了一步,也不会让对方做这种没有什么效果的活儿。   本来陆璇为了一劳永逸,想着让金樊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兴风作浪,哪里知道太子李淮派过来的人是蒋文高。   给对方下了东西,现身与对方过了招,是打成重伤了,但不致死也不致残。   恢复后,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金樊。   此次后,只怕再也难找机会给金樊致命一击了,因为他此后会更加的防备。   蒋文高知道金樊的武功高,东西已经下了,没想到还差点让他给反咬一口。   不敢停的蒋文高,穿着一身夜行衣飞速往外冲。   “跟我来。”   突然一条黑影模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就扯走。   陆璇只作金医公子的打扮,并未有任何的遮掩,借着淡淡的月色,蒋文高就认出了对方,暗暗惊了一下。   “金医公子!”   ☆、144.熟悉2更   将蒋文高引到了安全的地方,陆璇转身就朝原来的方向奔去,蒋文高连忙拦住,“金医公子……”   话未说完,就被陆璇冷冷打断,“不想被捉个正着就赶紧走,我去引开他们。”   “这不是你的事,而且……”   “没有而且,”陆璇一手拍开他,纵身朝后方掠了出去。   几个跃动间,人已经不见了,蒋文高皱了皱眉,因为他感觉得到金医公子的怒气,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陆璇确实是生气,因为自己的想法被人提前了一步,还失败了。   跟着金樊的那批人是虞国自己培养出来的死士,极其难对付,陆璇几次差点被对方捕捉到,如果不是她用药将他们引开一个方向,给自己争取了时间,现在只怕落入金樊的手中了。   落入安全之地,陆璇松了一口气。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寂离匆匆从另一处暗角窜出来,作揖对黑暗中的人连声道。   “来的可是这个方向。”   “是……不过,好似引他们过来的人不是蒋将军……”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寂离不敢确定是谁,但好在,金樊的人过来了。   “陷阱做好了,收网吧。”   “是。”   寂离带着数朝四面奔出去,立在原地的黑影微微停滞了一下,最后纵身往那个方向去。   刚到安全处的陆璇发现后面有一道似有似无的气息逼近,一个回身,正好对黑夜来的高大身影,他来得相当快,快到连陆璇反应都来不及。   “啪!”   陆璇惊了一下,急切的抬手与对方对了一掌。   “是你。”   对方一掌过来,看清她的脸就收了一半力,各自相退了数步。   沙哑难听的声音一出,陆璇就已知对方的身份了,太子李淮特有的特征。   飞舞的白发自斗蓬帽中飘出,带着优美的弧度,今夜的太子极其的冷,和她上次所见一样,面对她冰冷得瞧不见往日无赖的样子。   飘逸的几缕白发给他添了几分沧桑感,立在夜风中,甚至还有一种寂寥的冷感。   “太子殿下亲自出马,这位金将军面子好大。”   陆璇声音一变,根本就不是之前陆璇真正的声调,但听在太子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耳熟,几次回想也没想起在哪里听过。   “是你将他们引出来的。”   冰冷笃定。   陆璇颔首,侧了侧身,准备要离开。   李淮似看出她想要走,凉凉道:“金医公子为何掺和其中?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这是要质问她的意思了。   李淮会如此防备,也是应当的。   换作是她,也会怀疑防备。   在这种时期,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掺和,查无可查,太子没有直接将她拿下已经很仁慈了。   “巧合,在下不过是偶然经过而已,如果太子殿下不信,在下也没有办法。”   李淮幽暗的视线如刀子般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确认一些东西。   陆璇心里边有点毛,感觉要被这双眼扫视看穿了般。   “太子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   “孤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李淮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极浓的怀疑。   “难道太子忘了上次在下替太子把脉一事?”陆璇扬眉。   “孤从未说过自己是太子。”   “以太子当时的样子,就算不说,只要不是痴傻,三岁孩童都能猜得出来。”   “孤确信自己在哪里见过你,”李淮再度将她审视了一番。   陆璇冷淡地道:“太子错觉罢了。”   李淮收回审视的视线,声音孤冷,“你当以为掺和了进来,就能轻易走掉吗。”   陆璇不等他出手,身形徒然一动,朝着前方黑幕纵身。   李淮几步追在身后,枯皱的手朝她的肩头伸来,刚刚触碰到衣裳,陆璇蓦然转身,横移身形。   素手一曲,三枚银光闪闪的银针朝他面门冲来。   李淮身形一偏,向后退了数步,避过。   等他再度回身时,陆璇的身影已经飞远了,再追已来不及。   李淮足足注视天幕好久才转身离开。   那个语气,还真有些熟悉。   ……   险些被捉个正着陆璇赶紧回府,一个时辰后等她躺回自己的榻,盯着帐顶发呆。   “以后还是不能在他面前显露太多。”   今晚差点就被他认出来了,眼神可谓是毒辣。   陆璇睡醒来时,帝都城已经翻天了,金樊受不明人士袭击,手里的死士死伤过半。   因提前预设好了陷阱,李淮这边的损失并不是很大,能够击毁金樊身边最强的保护,对以后的行动会更加的方便。   金樊受袭重伤,麟国方面不得不亲自去将骆老请过来给他医治。   金樊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有事,他刚刚退了话没有多久就受重伤,虞国又如何待他们麟国?   金樊一旦出事,虞国有诸多理由针对麟国。   知道骆老已经进驿宫了,陆璇搅动着手里的茶水,冷笑,“你到是好命。”   骆老的医术是神医级别的,金樊这次是怎么也不可能有事了。   真是可惜了,如果她比蒋文高早一步,何至于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太子妃。”   门外传来绿袖的声音,陆璇收起外放的情绪,“进。”   绿袖拿着刚刚接到的帖子,传到了陆璇的面前。   “谁的寿宴?”   红色的帖子上贴着一个大红‘寿’字,她一看到就知是哪位老人家过寿了。   绿袖目光闪动,“是陆老夫人。”   “原来是祖母过寿,到是我这个孙女的不是了,祖母过寿竟然还要陆府新自递帖子。”   绿袖忙道:“太子妃和陆府到底连系密切,太子妃且备份礼走个过场也是应当的……”   陆璇不禁抬眸看绿袖,被这双沉静的黑眸盯视,绿袖忙垂下眼,停了嘴。   “你认为我不会去?”   “奴婢只是担心太子妃对陆府有些怨气。”   “我不是使小性子的人,自己的祖母过寿,如果不出面,那实在说不过去。你且给我准备一份得体的礼物,日子到了我自然会出现在陆府。”   “冯妈妈已经开始给太子妃准备了。”   陆璇转头又看了她一眼,“冯妈妈到是体贴。”   “冯妈妈也是受太子殿下的吩咐,太子妃还不知吧,太子殿下早就替太子妃安排好了。”绿袖言语中无不是愉悦的。   陆璇想到李淮最近忙着收拾金樊,没曾想到他还细心的替她安排这些,她嫁的这位太子,还真是奇葩。   只是,听到这话……陆璇心里边总有点异样,那种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陌生却不讨厌。   “既然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我就不多事改动什么了,按照太子的意思就好。”   “是!”绿袖应下,又犹豫了下说:“还有一件事,随芯这丫头又悄悄出府了。”   陆璇嘴角勾起笑意,“让她去吧。”   随芯也不过是给那几个人通风报信罢了,随芯的话随时可能影响他们几个人的行为,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作死,她也不好拦着。   ☆、145.同出   事件就这样慢慢压了下来,金樊那里似乎消停了下来,完全没了动静。   但看得清楚的人都知道,金樊是在找准时机,准备痛击麟国。   这根弦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紧绷着,等待弦断之时就是事件的暴发的时机。   不单是陆璇知道金樊是个危险的人物,麟国这些人也不笨。   特别是四皇子,这个可以和李淮抗衡的皇子,绝对不会笨。   随芯将太子府的‘情报’送到陆湘的手里,完全误导了他们的决定。   随芯刚刚进国公府没多久,就被陆湘的人送了出去,国公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人说这件事了。   每次听到这事,脸色就难看一分。   心腹贺妈妈在耳旁说了几句,国公夫人脸色更难看的拍桌子,“不知检点的贱蹄子,给临桉安排的几房妾室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只是世子妃那里……”   “她那里又如何了?照我的安排去做就是,如若有什么异议,叫她自己过来找我。”   贺妈妈见国公夫人大怒,不敢再言,连忙叫人安排下去。   国公夫人心中不满意陆湘,想方设法让她不好过,如果不是最近她将自己的儿子迷得团团转,何至于让国公夫人如此的窝火。   “还有,那叫随芯的丫头,派个人盯着。”   “前头盯着的人被莫名奇妙的扫掉,夫人,这件事只怕是……”贺妈妈想说的话到一半又住口。   “只怕是什么。”   “只怕是世子妃在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不若跟国公爷说一声,让国公爷处理比较妥当。”   他们后宅管不来这等事。   贺妈妈怀疑陆湘在背后做那些连累国公府的事,现在帝都城中如此乱,如果陆湘掺和其中,国公府真的岌岌可危了。   国公夫人眉梢紧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这个随芯了。   重要的是,这个随芯还是在太子府里当差。   虽说查到说这个丫头是董氏这边派过去的,可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丫头会不会背叛了原来的主子?   国公府支持的又是四皇子……   这事,瞧着真有些不对劲。   国公夫人派去盯着随芯的人这次回来了,说随芯只是去了陆府就折回太子府了。   只是离开时,随芯的情绪前后都有些异样。   国公夫人听了汇报的人诉说过程后,看向旁边的贺妈妈,贺妈妈点了点头。   国公夫人则道:“且再等等看吧。”   让李国公来处理这种事,国公夫人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了,万一只是小事一桩,那她这张脸岂不是丢大了。   国公府这些争风吃醋的贱蹄子更是登鼻子上脸来挖苦自己了,最后,国公夫人只加派了两人盯着陆府和太子府的动作。   可是,国公夫人派出去的人到底底子薄,哪能盯得到些什么。   到是陆湘这里,马上就知道国公夫人派了人盯着随芯了。   正在卸妆的陆湘也是刚刚听到心腹丫鬟欢儿的话,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出一声冷笑,“随芯这丫头还算有几分姿色,可惜不争气,夺不了太子的心。”   欢儿在旁小心伺候着,疑惑不解,“其实奴婢一直不懂,世子妃为何要让随芯去勾引太子?这不是给太子妃分忧了吗?”   太子那模样,从随芯的嘴里听了都觉得悚,就该要让陆璇好好享受。   现在世子妃却派随芯介入其中,可不就是替陆璇分忧了。   陆湘眼目闪烁,“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太子厌恶陆璇,连个丑八怪都瞧不上她,有得她难过的。也怪她运气太好,连金樊都治不了她,实在太可惜了。”   说到最后,陆湘不禁扼腕。   欢儿看自家主子对陆璇如此恨意深深,更加小心说话了,“世子爷也真是,放着貌美如花的世子妃你不想……偏偏去想陆璇那种贱蹄子。依奴婢看,只有世子妃您才是帝都城里头最漂亮的!也是世子爷眼神儿不好,偏要瞧上那陆璇……”   “啪!”   纤手突然拍打在梳妆台前,震得上边的首饰颤颤作响。   欢儿吓得噤声。   “祖母宴上,有得她好受的。”   整个陆府都厌弃她,看她如何再得意。   “是,世子妃还请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瞧瞧,要是让世子爷瞧见了,一定得心疼了。”   “哼,他才不会心疼,男人都是这样。属于自己了,就不再珍惜。”陆湘恨啊。   自从嫁进来,她就没有一天不受气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全都是因为陆璇。   ……   陆璇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看蓝天,如此好的天气,如此好的身体,唯有被人咒了才有这种现象。   陆璇站在院前,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有点愣怔。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   自己和太子府之间感觉越来越……不可分割了。   柳眉微蹙,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将来,李淮是要做皇帝的……而自己呢?将来要去哪里?   忽然间想到将来的事,陆璇有点苦恼。   “爱妃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和孤做‘保证’了吗?”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耳边吹来。   气息贴着耳朵过来,刺激得她马上反应过来,往旁边跳了出去,抬眸皱眉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淮。   李淮被她如此大反应刺激得不禁伤心道:“爱妃到底是如何讨厌孤才能做出这般反应。”   “麻烦太子殿下下次出现时,出点声,”陆璇摸了摸发痒的耳朵,不悦地道。   “孤已经出声了,只是爱妃想事想得太入神了。”李淮凑过来一些,幽暗不见底的眼眸正直直盯着陆璇,眯了眯,道:“莫非,爱妃在想别的男人?”   陆璇飞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金樊的事情暂且解决了,太子殿下接下来可还是有什么行动。”   “嫌弃孤在这里碍眼,想要快点打发走吗?”   “太子殿下,我在说正事。”陆璇有点受不了他不正经的样子,现在她宁愿他像那天晚上一样冷冰冰的对自己,不废话。   “孤也是在说正事,爱妃何时才能正视孤的存在?”李淮轻叹。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错事,他何至于如此等待?   也真心难为李淮了。   一边担心陆璇发现事实的真相时会大发雷霆,一边还要在这种情况下让陆璇接纳他现今的样子。   陆璇不知李淮心里边想什么,只知道李淮太过无理取闹了。   “等太子殿下学会如何好好说话的时候。”   “孤已经在好好说话了,”李淮见她翻脸走人,笑着道,一边跟上她的步伐,往后院去。   陆璇加快步伐,不想理他。   “爱妃,天气尚可,不若随孤出门走走。”   “不必了,和太子走一起,我怕承受不起。”   “孤可以坐马车。”   “和太子殿下相处,我会拘禁。”   “孤瞧着爱妃很放得开,同孤说话也不见半点拘禁。”   陆璇:“……”不想说话了。   只是最后,陆璇还是和他出门去了。   出门的交通工具,也确实是马车。   ☆、146.再换   头次和李淮单独出门游帝都城的热闹,听着耳边熙熙攘攘的热闹声,陆璇不禁往旁边的人看了眼,见他将自己的身形往最暗的地方靠。   看似无意,细心的陆璇却不难察觉得出来,他不太喜欢光线的地方。   三年多来,他已经习惯了黑暗,习惯了隐藏自己。   就像那次去临城一样,他在强迫自己。   “为何这般看孤?就算爱妃嫌弃也来不及了,你已经是孤的妻子。”   他一开口,陆璇就有种不太愿意和他说的感觉。   “我只是在猜,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同我大白天的出来。”   “如此美好的帝都城,爱妃应该常出来走动走动。”太子慢慢坐直了身子,从斗蓬帽下探出幽黑的视线,锁住她。   陆璇突然伸手撩起一边的帘子,可观外边熙攘的人群。   光线落进车厢内,李淮并没有同她往外望,而是避过了外边投进来的视线。   这么辆马车经过,突见有人掀帘朝外望,经过的旁人忍不住朝里扫了眼,仅一眼,就被那只素手放下的帘子给挡住了,看得并不真切。   “如此无趣,难得太子殿下肯相陪。”   “夫妻同进同出同榻……理所应当。”   陆璇默了。   马车又晃晃悠悠的行了半会儿,来到一处比较安静的街市。   陆璇突然道:“还是回吧。”   “爱妃就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李淮抬了抬眼皮,从斗蓬中看人。   陆璇摇头,“还是回去吧。”   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转来转去,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马车忽地一停。   陆璇还没出声,李淮就不悦地问驾车的寂离,“怎么回事。”   “回主子,是陆府九少爷和二少爷在前边争执。”   陆璇眉一挑,“刚刚能下地就跑出来生事。”   李淮笑道:“陆大人对陆二少爷也真真上心了,闹出这么大的糗事,不过多久,人就活蹦乱跳的放出来。也不怕再生事端,居时可就没法收拾了。”   说话间,那只枯燥的手轻轻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陆璇闻言接口道:“太子殿下话里话外这么酸做什么。”   “爱妃难道没听出来吗?孤在替爱妃打抱不平。”李淮轻笑。   “那还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陆璇撩起帘子正要下车,被李淮挡住。   陆璇疑惑的回头看他,李淮黑眸中漾着笑意,示意她稍安勿躁,“寂离,你且去瞧瞧,如若不是什么大事,将小舅子带过来和孤说几句话。”   寂离一愣,然后领命就去。   陆璇挑着眉看李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自然是要同小舅子好好相识一番了,爱妃不允?”李淮笑着整理衣摆,闲着间抬眸看她,笑问。   陆璇抿了抿唇,姐夫见小舅子,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她不太愿意陆疆和李淮接触,万一陆疆不喜欢看到李淮的样子,或者是被吓着了。   似猜出了陆璇心中所想,李淮沙哑难听的声音多了一些冷淡,“爱妃且放心,孤戴上面具,不会吓着他就是。”   言罢,伸手从后面的小箱子里取出面具,戴上,只是那双冰冷没有情感的黑眸怎么也挡不住。   有面具挡住枯皱的面容,反而令这双眼更加的犀利冰冷。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疆儿不是那等胆小之人。”   不知为何,陆璇有点心疼这样的李淮,那种感觉仅是一瞬间就过,却很清晰。   李淮却靠坐在引枕上,余光斜视着她,缓缓道:“爱妃替孤脱下。”   陆璇微眯着眼看向李淮,四目相对,车厢内沉寂得有些诡异。   陆璇还是认命的凑上前,素手伸过来,环过他的面前,手绕到脑后,触摸着他柔软的白发。   斗蓬的帽被她的动作蹭掉,银发如白瀑般倾泄而下,落在他的衣襟间。   面具中的那双眼微抬,视线锁住她的眼。   “抱歉,解错了。”   陆璇歉然道。   “就是爱妃解孤的衣袍也不算错!”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低低传入耳,喷在前面的热气滑过她的面颊。   陆璇皱眉往后退了退,手飞快的将面具的带子给解了,拿掉,不动声色的退回原位。   李淮慢条斯理的将帽子重新戴回去,两边的白发调皮的从斗蓬边缘冒出来。   黑衣白发,格外刺眼的分明。   陆璇还是看不过眼,又突然凑上前来,欲要伸手替他将那两缕白发塞回去。   手还未来得及伸过去,外边就传来寂离的声音。   “主子,九少爷和殷少爷来了。”   陆璇退回了原位,端坐。   李淮可惜不已。   “让他们上来吧。”   马车足够三四个成年男人屈坐,两个孩子进来,空间还是彼大的。   “陆疆(殷墨)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直接在马车外见礼。   “不必多礼,上来吧。”   太子殿下难听的声音一出,两人都有点吓到了,这分明就是将要进棺材的老头子才有的声音。   “是。”   两人飞快的压下自己的惊讶,赶紧起身上马车。   帘子一撩开,陆疆率先上马车,还未坐下就看到旁边的陆璇,陆疆又惊又喜,“姐姐!”   太子在旁,陆疆不敢放肆,只能象征性的低呼一声就端坐好。   殷墨进来也看到了陆璇,规规矩矩的叫了句:“见过太子妃。”   没想到陆璇会在这里,两人都不禁猜测太子为何突然唤他们过来。   关于这位太子殿下的传闻他们没少听,哪曾想,今日会亲眼所见。   因侧着身,李淮又被半边的帽缘给挡住了,只能看见几缕白发。   两人也未敢正视太子的真颜。   对上位者低首,是下位者的习惯。   “在孤这里不必拘禁,”李淮难听的声音再度自车厢内响起。   他们刚刚坐好,马车就启动,缓缓朝一个方向去了。   “是。”   两人又规规矩矩的应了声。   陆璇坐在一边,没说话。   李淮虽没有面对陆璇时那样,话语间却也不是十分的冷硬,算是温和的。   可听在这两个孩子耳朵里,总觉得忌惮,脑袋不停的绕。   太子殿下每说一句话,每问他们一个问题,他们都要仔细斟酌过了才规规矩矩的回答。   随着他们两人越来越拘禁,太子的语调越发淡冷了。   “孤说了,在孤面前不必拘禁,就当孤是个普通人对待,”感觉到太子殿下的不悦,两人更规矩了。   他们怎么可能当他是普通人。   特别是年长一些的殷墨,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更是要恭谨得多。   太子问了几个问题,又说了几句话,见二人规规矩矩的答,不禁觉得无趣,也就不多问了。   陆璇见状,不禁微微勾唇,不动声色的从旁边小矮几上斟上几杯茶水,先是端送到太子的手中,再送到他们两人手中。   接过陆璇的茶,李淮的心情也不禁好了些许。   “今日怎么没去听先生的课。”   “休沐。”有太子在旁,陆疆回答陆璇的话虽然没有那么拘谨,可是也不似单独时那样放得开了。   姐姐在这个人面前已经很难了,再让这个人抓到什么把柄,姐姐更难过。   他不敢给姐姐添麻烦,自然要规规矩矩的。   陆璇见陆疆规矩的样子,不禁在心中好笑。   陆璇也不多问了。   到了分开的岔路,李淮就将两人放下,然后令随行的劲衣侍卫护送他们二人离去,一听,陆疆和殷墨连忙拒绝。   李淮又冷冷地收回成命,驾车走了。   被放下来的陆疆和殷墨同时松了一口气,“方才我没有出错吧?会不会连累姐姐?”   殷墨摇头,“你未曾出错。”   “那就好,那就好,”陆疆拍了拍微凉的胸口。   殷墨皱眉,不解道:“太子殿下突然问我们国子监的问题,会不会有什么用意?”   “只要姐姐不被牵累,也不管太子是不是别有用意。”   陆疆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姐姐。   殷墨回头见他还是如此紧张,挑着眉道:“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我,我只是……”   “脸都白了。”   “我担心姐姐,方才太子殿下似乎是生气了……就算我没犯什么错,姐姐那里怕是会更不好过。”   “你姐姐有自己的保护法子,不必忧心。”殷墨觉得陆疆担心太过了。   陆疆抿了抿唇,希望如此。   ……   陆璇收拾矮几上的茶具,抬头就见太子直直盯着自己,眉头微扬,“怎么了?”   “小舅子似乎很怕孤。”   陆璇沉默,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疆儿还不到十岁。”   害怕是应当的。   李淮叹息,“孤还想趁机讨好小舅子,看来,是行不通了。”   “讨好?”陆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孤为了讨好爱妃,难道不应当连同小舅子一并讨好吗?”李淮理所应当地说。   陆璇:“……”   太子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真的一点也不懂。   “看在孤如此屈尊降贵的份上,爱妃是不是给点奖赏?”   “太子殿下,陆璇没有什么可赏你的。”陆璇瞟了他一眼。   “自然是有!爱妃自己就可。”   陆璇嘴角一抽,“太子殿下还是要别的吧……”   “暖榻如何?”   “换别的。”   “伺候孤洗浴。”   “换别的。”   “喂孤吃饭。”   “再换。”   “给孤说些甜言蜜语。”   陆璇咬牙,“换!”   李淮摇头笑道:“爱妃这不肯那不肯,孤再换也徒劳。”   陆璇很是不客气,“太子殿下知道就好。”   所以,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太子爷,她也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太子妃,各不相干最好!   李淮叹气。   他也真真是可怜!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悠悠草08】赠送1钻。10花。打赏188XXB。么么哒,爱你~!   —   ☆、147. 寿宴1   金樊脸色苍白的靠在榻边,手捧着刚刚上来的密折,是虞国皇帝亲自传过来的,其中还有三王爷的亲笔密折连同过来。   “啪!”   金樊在虞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了麟国处处受难,他岂能甘心。   “将军。”   “何事。”   金樊低喝。   “国公府的世子妃又来了,”属下忙退开一步,汇报。   一提陆湘,金樊心底里的一股郁气就噌噌涌上来。   “是了,本将军到忘了这回事,麟国四皇子既然敢对本将军下手,就该想想后果。”正如他的属下所言,除了四皇子李洐,就真的没有其他人敢这样对自己了。   “将军,世子妃这里……”   “让她滚回去,本将军没空哄这种女人。”   “是。”   将军心中不痛快,他们做属下的又何曾痛快?   连着损失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他们的兄弟,岂能不恼麟国的所做所为。   虞国霸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许自己欺负人,却不允许别人反抗。   陆湘被打发走了,气得冒烟。   东西已经给了金樊,可是他呢?竟然收回了那些话,这个男人果然骗了自己。   那东西到底是有什么作用,陆湘根本就没有好好考虑过,现在一想,那东西放在金樊的手中,会很危险。   所以她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向他讨个说法,说法没讨着,就被直接赶走了?   陆湘发现自己错信了这样的男人,心中焦急如同万只蚂蚁在啃咬,急得团团转。   总觉得那东西会让她后面的生活彻底改变,这种感觉在煎熬着她。   今日才忍不住跑过来。   那曾想,金樊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任凭陆湘再怎么生气,怎么焦急也没有办法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这次的跟头,很有可能就栽在金樊的身上。   接近陆老夫人寿辰的这段日子,陆湘饱受着煎熬,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   跟着陆隐的官位水涨船高,陆老夫人今年的寿辰办得比往年都要盛大,连淑妃娘娘都差了宫人送礼到陆府,可见陆老夫人的面子该是有多大。   同陆老夫人一辈的贵妇人,看到陆老夫人办个寿宴都如此风光,不禁眼红。   别人越是眼红,陆老夫人心里边越是高兴!   寿辰的这天太过高兴,陆老夫人也暂且不计较陆隐将陆谕放出来的事。   毕竟这面子也是小儿子给自己的,自己怎么也得给些面子回来。   陆谕正常的行走在宴席之中,承受着各方奇怪的眼神,还有那些少年郎的避讳,弄得陆谕心情相当恶劣。   以往这种宴席,他都是出风头的那个,现在,出风头的人成了陆靖。   虽说因为他的事情,其他人都对陆谕避恐不及,对陆府的小辈们有些猜忌,但陆靖已经要同某某千金成亲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像陆谕这般模样的。   “可恨!真真是可恨!”   陆谕被人在外院一番暗讽嘲笑了番,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   彼时正在院后面发怒。   柳姨娘从后边经过,瞧见冲花草发怒的人,抿着嘴儿走过来,“这不是二少爷吗?前头可有不少二少爷平常时交好的公子哥,二少爷怎的不去招待客人?反到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陆谕突然回身,眼神怨毒地盯着柳姨娘。   柳姨娘夸张地后退一步,佯装惊道:“二少爷,您为何这般看着我?”   “自己是什么身份,就守好自己的本分,”陆谕冷冷地道。   柳姨娘轻笑,道:“婢妾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二少爷似乎不太清楚自个的身份呢。”   “你……”   “当初陈姐姐在的时候,二少爷可不是正经的嫡少爷。”柳姨娘专挑陆谕的痛处下。   陆谕一听,果然变了脸色,“那又如何,现如今,我母亲才是这个府的当家主母。”   “是吗?婢妾只知道陆府能做主的,只有老夫人而已。”   陆谕拧眉,眼神更加森冷的看着她。   不待陆谕再说话,柳姨娘柔软的身子一扭,“婢妾的身份虽然低贱,但也有低贱的地方使,就不陪二少爷在这里闲唠叨了。”   这句话直接刺中了陆谕的痛脚,扼着腕,气怒瞪视着得意而去的柳姨娘。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柳姨娘不知道被杀了几次了。   连这个女人也敢嘲弄自己,好得很。   阴恻恻的在柳姨娘的后背扫了几眼,陆谕扼着腕大步离去。   站在廊后面的一条小身影侧了侧身,对身边守着绍叔道:“就算父亲将心偏到他的身上也没有用处,前面的污点也没有办法再洗清。我记得户部尚书的公子今日也在这里吧。”   绍叔弯了弯身,回到,“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确实在。”   “二哥一个人也怪闷的,户部尚书的公子来参与这等宴会,定然无聊,正好给二哥引见引见,绍叔你觉得可好?”陆疆身形一转,笑看绍叔。   绍叔被九少爷温和的笑容笑得有点发毛,户部尚书沈大人的儿子是个风流种子,而且重要的一点是,男女不忌!   此时将沈公子引过来,九少爷这心思实在是……   陆疆轻笑着袖子一摆,拐过拱门,“姐姐想必已经到了,绍叔处理好了再过来寻我们。”   “是。”   绍叔替二少爷同情了一把后,朝着前院男丁的院子大步走去。   ……   李淮原本打算是要跟着陆璇一起出席的,只是陆璇一句话立即打消了李淮跟过来的念头,陆璇一人坐着马车往陆府这边悠悠而来。   想起李淮那表情,不禁勾了勾唇。   发现自己在笑的陆璇立即隐去了嘴角的笑意,皱起了眉。   陆璇的原话是:两个老家伙凑一块儿,合适不过了。   李淮当时那表情,简直比吃屎还要难看。   如今的李淮和陆老夫人站在一块儿,只怕还要比陆老夫人老上好十几岁。   所以,陆璇这句话,直接踩着了他的底。   靠在自家长椅的李淮,侧头问刚刚汇报完工作的寂离,“孤真的比陆府那老太婆还老?”   寂离:“……”   这叫他怎么回答?   说没有?可明明就真的很老啊。说是?会不会被太子殿下弄死?   ☆、148.寿宴2   陆谕不得志,陆湘却不同,她是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妃,今日是她头一次同李世子李临桉同时出现在人前。   只是李世子的样子似乎有些怪,像是纵欲过度,虚弱了不少。   有李临桉在旁,陆湘在同辈的姐妹中颇为风光,一个个夸赞她嫁得好,瞧瞧,李世子将她滋润得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整个人都妖娆了几分。   陆璇普一进门,就看到围着陆湘转悠的几个帝都城闺秀,无不是夸赞陆湘的话远远的传出,陆璇想听不见都难。   “太子妃到!”   一道声高喝而起,热闹的场面刹时安静。   拜金樊所赐,陆璇一出现就成功的吸引拜寿众人的目光。   陆湘看到陆璇,下意识的去看站在那边的李临桉,果然,眼睛都要粘在陆璇身上拔不下来了。   对旁人视线没有感觉的陆璇直径走到陆老夫人的面前,敬上自己的礼。   大庭广众之下,陆老夫人也不好将脸色摆得太明显,只是不太乐意收陆璇这份礼就是了,因为她和金樊之间的不清不楚,现在让他们陆府失了不少脸面。   她一出现,大家都在背地里小声议论着,看她的眼神诡异极了。   “五妹,正盼着你回来呢,许久未同你说话,我们姐妹到前边去说说话,可好?”陆湘抬眸征询陆老夫人的意思。   陆湘站出来,正好解了陆老夫人的尴尬处境,点了点头,对陆璇道:“你们姐妹俩是许久未曾一起说话,去吧。”   陆璇看了陆湘一眼,随着她一同离开,走到院后面去。   之前跟着一起的贵女们都自动退到了一边去,没有再跟着上去。   到了后院,四下没人了,陆湘也懒得再装了,直接沉了脸回头看陆璇,眼神锐利。   “陆璇,你还有脸回陆府。因为你,丢了我们陆府的脸面,现在闹得大家都在问我你和金樊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叫我如何回答?”那些话,分明就是想要嘲笑他们陆府。   陆璇淡淡地道:“世子妃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你到是说得轻松,陆璇,都是因为你,陆府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对陆湘的指控,陆璇不以为意,“今日的陆府又是什么样?世子妃既然已经嫁了人,就该为国公府着想,而不是事事以陆府为先。”   “你……没有陆府,哪里来的我们……陆璇,你这个害人精。”   “世子妃在指控我?”   “是又如何?陆璇,如果我是你,早就羞愧得撞死了事,何必生在这个世上。”陆湘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陆璇捕捉到她眼中恨恨杀意,眸子微眯。   “世子妃如果是想要说这些废话,那就不必了,因为我会活得好好的,会死在世子妃的后面。我也该去看看疆儿了,世子妃请自便。”   弹了弹衣袖,陆璇走过陆湘的身边,直接朝陆疆的院子过去。   陆湘愤愤地瞪着陆璇的身影,满心的不甘。   丫头欢儿从后面上前来,“世子妃。”   陆湘霍地转身,咬牙道:“都准备好了吗?”   欢儿有些担忧地道:“世子妃,这法子已经用过一回了,再用,会不会……”   “上次只是她太幸运了,这次,她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陆湘坚信,在自己的地盘上,陆璇插翅也难飞。   欢儿与陆湘狠辣的样子对上,不禁发悚。   “哥哥呢?可有见到他。”   “二少爷似乎往后面去了,在前面似受了气,心情不佳回屋了……”欢儿身边另一个丫鬟忙回到。   陆湘想也没想,就往陆谕的住处走。   陆璇从拱门处转了出去,就看到前面走着的身影,扬了扬声叫道:“疆儿。”   陆疆正急着去见人,哪里想到陆璇就先一步进来了,回身带着满脸喜欢的走过来,“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前边也没有我什么事,就进来瞧瞧你。”   “姐姐从那边过来?”陆疆往她的身后瞅了两眼。   见陆疆神色有异,陆璇不禁笑道:“你又出什么鬼主意?”   “没……没有。”陆疆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真没有?”   “真没有,”陆疆对太子府的人还是很小心的。   陆璇也瞧出来了,因为身边跟着绿袖和凌荟两人,他并放得不太开。   姐弟俩并肩往另一边走,并没有往前院去。   陆疆小声在陆璇的耳边问,“姐姐从那边过来可曾碰着什么人没有?”   见陆疆小眼神转悠,陆璇就知道他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我是同世子妃进来的,怎么,疆儿看见其他人了吗?”   “没有,”陆疆笑着否认。   陆璇目光微动,也不再问。   静观其变,且看看他到底弄了些什么。   ☆、149.自取灭亡   沈溯这个人除了胆子够大外,还有他的外貌,两样东西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做更大胆的事。   他有些本事,所以他所有的行为都很有分寸。   跟着陆谕过来的沈溯远远的就看到了另一边过来的陆湘,往旁边躲了躲,然后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设计害陆璇的话刚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轻笑,吓得兄妹二人脸色一白。   然后就看到一个相貌堂堂的锦衣男子自假山之后走出来,此人生得风流韵致,端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他眼中笑意,突然的出现,令他们兄妹二人似见了鬼般。   “二位好兴致,沈某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话?”那笑意里充满了戏谑。   落在陆谕和陆湘的眼中,除了害怕担忧外就是怨毒的杀意。   此人确实是听了不该听的,所以,他们兄妹二人同时萌生了要杀死对方的想法。   沈溯是什么人,一眼就瞧出了苗头。   “陆二少爷和世子妃可以杀沈某灭口,只是在灭口之前……此宴只怕是要热闹一番了。”沈溯压根儿就不怕他们。   朝脸色不好看的兄妹二人走过来,轻笑道:“近看,陆二少爷果然有姿有色,比那些倌儿有味道!”   如此猥琐的话出口,兄妹二人再度变脸色。   特别是陆谕,完全听出了另一番味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与羞耻交加。   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冲动,陆谕瞪着沈溯,咬牙切齿地道:“沈少爷,你想怎样。”   沈溯轻笑,模样十分的欠扁,“陆二少爷应该知道我的爱好才是。”   言罢,凑到了陆二少爷身边,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动作相当的暧昧。   沈溯确实是英俊,只是此时此刻,陆谕只想作呕。   理解沈溯话里面的意思,陆谕一阵怒火攻心,他陆谕何曾也被人这般对待,沈大人也不过是一个户部尚书,他父亲的官位比沈大人要高,凭什么这个沈溯敢如此对自己。   黑着脸色的陆谕转开几步,冷冷地盯着笑意连连的沈溯,“没凭没据,就算你那样说了,又如何?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沈少爷是不是得意过早了。”   沈溯恍悟地点点头,“陆二少说得没错,是沈某孟浪了。”   沈溯含着笑意的眼神在兄妹二人的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陆谕的身上,那眼神极其的不正经,被看的人眼皮一跳一跳的,用最大的自制力才能压得住体内上涌的怒火。   “那些话,就当沈某没有听到,告辞了。”   陆谕捏着拳头,冷冷地看着沈溯离开。   陆湘气得胸脯一起一起的,“哥哥,你就这样让这个人走了?万一他……”   “他不会,就算敢,他也没有真凭实据。”陆谕笃定地道。   陆湘却是非常的担忧,“万一他和陆璇联手,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沈大人支持的是大皇子,如果姓沈的识相就不会轻易得罪了四皇子。”   这些话哪里能让陆湘放心啊。   “那我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陆谕咬牙道。   相信沈家很愿意看到四皇子的人和太子府撕破脸皮,所以,他肯定沈溯不会对陆璇说一个字。   陆谕的猜测没错,沈溯确实不会同陆璇说一个字,毕竟,他和陆璇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情。   只是陆湘有些自作聪明了,女人到底是女人,想法和男人的想法总会有出落。   ……   夜幕降临,陆老夫人的寿宴已经正式开始,酒桌上,大家都很和睦共处,甚至有些人在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到了明面上完全可以说说笑笑,还一道喝上了酒。   男女分席,陆璇就同陆湘她们坐一块儿。   陆府现在早就是帝都城这些人的众矢之的了,什么好处陆府占尽,丑事也由他们占了。   偏偏陆老夫人是个好面子的,将寿宴办得这么大。   如果陆老夫人是个收敛的,必然不会在这种风头浪尖之下办如此盛大的寿宴,可惜,陆老夫人的虚荣心太重。   现在大家坐在这里是给你陆老夫人的面子,给四皇子面子,如果从这位置摔下来,且看谁落井下石最快。   今晚的陆老夫人真的很高兴。   借了三儿子的光,来祝贺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因为这层虚荣心,让陆老夫人都将那些不好的统统抛到脑后,也不管别人背地里是怎么看的,只要表现风光了就足够。   其实说白了,陆老夫人还是私心偏重了。   只注重自己好不好,首先是自己,别的都得主动靠边站。   这不,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哪里顾得陆谕会不会受到非议?哪里顾得陆璇?更不顾自己儿子的为难了。   陆隐是满足了陆老夫人的虚荣心,更在这个家稳固了,只是其他两个儿子呢?   会怎么想?   特别是二儿子,他前头死了嫡妻和嫡子,一段时间的消沉,陆老夫人本来很疼爱这个儿子的。现在,已经变得不冷不淡了。   至于大儿子这里,小官小位,一直没能往上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盼头。   三儿子就不同了,给她带来更多,给陆家提升不仅一个档次。   她的心,自然而然的就偏向了小儿子。   陆璇观席上的陆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暗藏着心事,特别是孔氏,对挨着陆老夫人坐的董氏恨得不行。   幸好她的儿子比董氏的儿子争气,能在众人的面前露脸。   董氏的儿子,已经完了。   陆谕被拉下来了,陆靖才总算是有了出头日,成亲的事宜已经定下来了,陆纭也说了一门还算是尚可的婚事。   孔氏这些心事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只等着老夫人的寿宴过,陆府又该办喜事了。   孔氏这般想着时,脸上的笑容总算是多了一些,招呼着旁人。   陆璇的视线落在满脸冷漠的二伯身上,他一个晚上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自己的大哥的三弟。   说他心里边没有怨气是假的。   席间,陆湘假借不舒服,和丫鬟们先离席了。   陆璇看着陆湘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动间也跟着起身,拐个弯就跟着过去了。   陆湘本来是看到了李临桉往这边走,一时安奈不住起身跟着身后过来,结果跟着跟着就丢了。   陆湘喝了一些小酒,纵然夜里风凉,仍旧觉得闷热,一股极淡的**渐渐从体内滋生。   陆湘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渴,浑身有些难耐。   陆璇站在黑暗角落将陆湘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勾唇轻笑。   陆湘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让下人去找李临桉。   丫鬟也没发现陆湘的异样,分开去找李临桉的身影。   正要想些法子让陆湘做点什么错事,陆璇转身过去,从不远处的抄手回廊中就看到了一条身影独自缓步行走。   借着回廊下的灯光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再看看陆湘往那个方向走,陆璇什么也没做的退了回去。   后面该发生什么事,都由陆湘自己承受下来。   沈溯仅是出来散散酒气,没想到却和夜下独自走来的陆湘碰上了。   陆湘抹着额间的虚汗,气息有点重,突然看到面前站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不禁心神一荡。   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不敢多呆在这里,陆湘咬着唇,扭身就要走。   沈溯哪里肯让她走,“世子妃这么焦急,可是在找什么人?”   沈溯靠近上来,自有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鼻来,勾得陆湘心头怦怦直跳。   男人的靠近,让陆湘浑身血液烧得更难受,经络内的真气丝毫不受控制的开始乱窜了起来,仿佛一团棉花轻轻抚过她身上每寸地方,逗得她全身燃烧得更厉害。   撑着自己的意志,不敢看身边男子的脸。   感觉到她细微的异样,沈溯大胆地从背后伸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身。   腰的位置是陆湘的敏感地,被人一抚,身子一颤,朝身后软软地一靠。   体内的邪功作崇,让她恨不得往这个男人身上粘上去。   “世子妃好生热情!舍不得哥哥,就将自己送上门了吗?”沈溯带笑的声音自身后传入耳,在勾着她的心一步一步往前。   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越来越难以压抑,像脱缰的野马,让她整个人对男子异常的渴望了起来,白天还好些,可一旦到了晚上,总是能梦到一些羞耻的事,身子渐渐按奈不住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潮热。   最近,李临桉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她了,碰上沈溯这样的男子,又正逢这种时期,陆湘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意识到,金樊给她练的这种媚惑男人的功夫,根本就不是好东西。虽然这样可以抓住李临桉的心,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体内的东西,已经不受她控制。   想到自己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发情,陆湘不由害怕了起来。   “世子妃这么迫不及待了?”   耳边暧昧的声音传来,陆湘回了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主动攀上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吓得抖了抖身躯。   正要远离,男人下一个动作让陆湘又失去了控制。   沈溯笑着将她整个人往后面拖去,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发泄身上激荡不已的热血。   ……   陆璇重新坐回了席位,似无事人一般。   陆谕也离席了,可是等他让人去找陆湘时,发现陆湘不知去向了,不由着急了起来。   派去引陆璇离开的人也没有看到,陆谕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太子妃,那几个人奴婢已经迷晕了。”   绿袖离开没多会儿,就回到了陆璇的身边,悄声说了一句。   陆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绿袖,“替我将这东西交给疆儿,我有些累了,就先向祖母告辞回府。”   绿袖知道接下来陆府会发生些事情,太子妃是不想掺和进去,先走是最明智的。   “是。”   当陆疆接到绿袖交给自己的东西时,眼神闪了闪,笑着对她说知道了。   姐姐这是让他什么也不做,站在旁边看好戏就好。   他不笨,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掺和进去。   陆谕亲自去找人,从门房那边的知道陆璇竟然提前离席回太子府了,气得他暗骂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人弄晕,陆璇却走了?   他不是吩咐好了人,让他们拦着陆璇的吗?   “二少爷,人还在里边呢,是不是该把人先放了?”小斯曾行小心问了句。   “不过是一个商贩,何须忌惮。”陆谕怒得不行,早已没理智再想别的了。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找世子妃,”陆谕气陆湘不争气。   ……   宴席散了。   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仍然堆得高高的,可见今晚她是赚足了所有的面子。   霍长归差人前后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找着霍长明的人,不得已,只好上前来询问陆老夫人他们。   彼时客人已经散走了,只有霍长归这里找不着人,没来得及走。   还有沈府的下人,他们的少爷也不见了。   两家的人都凑了过来。   霍长归的话还未说,一股尖利的叫声自院后传过来。   “走水啦!走水啦!”叫喊声划破宁静的夜空,顿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滚滚浓烟夹杂着火焰几乎染红了陆府半边天,陆老夫人等人急急赶到后面,好端端的几座房子被烧得一干二净。   晚风猛急,火焰难以扑灭,只眼睁睁的看着房子烧成空壳子。   李临桉出了门,听下人说世子妃不见了,这才回头进来找人,就碰上了起火。   “这到底是谁纵的火?”陆老夫人看到烧成这样子的房屋,气得抖了抖身子。   现下想要救火是不可能的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今晚人多,怕是哪个缺心眼的不小心点着了后面的草堆,烧了房子了……”孔氏眼睛眨了眨,说。   陆隐也皱眉道:“厨房位置离此过远,怎么会突然起火。这火来得莫名,只怕是有人蓄意纵火,马上去通知京兆伊前来查探。”   “是。”   下人赶紧去了。   “砰!”   一道惊天巨响突然从前面冲了过来,同时,一道带着怒火的身影冲了过来,对着人群中的陆谕就咬牙切齿地喊,“陆谕,你好大的狗胆,敢算计我。”   “长明?”   霍长归看到一身狼狈的霍长明从火的那边冲过来,吓了一跳。   不光是霍长归,其他人也被吓到了。   霍长明非常的愤怒,因为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算计。   霍长明过来,凶狠的提起了陆谕的领子,怒火涛涛的双目冷冷地锁住了陆谕,“你真让人恶心,打主意打到了爷的身上,胆儿真肥啊。”   陆谕被吓到了,没想到这个人命这么大,连火都烧不死。   “长明,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霍长归赶紧架住了霍长明的动作,挑眉道。   “好好说?大哥,这喜欢男人的恶心货敢对我下药,欲对我行不轨之事,呸,真他妈的恶心死人了。”   霍长明眼里,面上,全是恶心的情绪。   恨不得将眼前的陆谕捏碎了。   “我没有,”陆谕气得涨红了脸,因为他是打算让陆璇和他发生点什么,现在这个人诬蔑自己,哪里受得住。   正待阻止霍长明动作的陆家人,听到这话,全傻了。   “没有,你自己恶心就够了,还敢拉上本大爷,你活腻味了。”   霍长明气得肺都要炸了,哪里听得旁人的劝,一把提起陆谕就往前面扔出去。   董氏被眼前一幕刺激得两眼发花,看着儿子被外人生生抛掷了出去,嘶喊着:“谕哥儿!”   “啊!”   未等董氏发疯似的冲过去,另一道声音就炸起了。   两道衣衫不整的男女自草丛那边跳了出来。   看清楚两人的模样,气氛刹时压低了。   董氏如遭雷击,面色惨白的僵住了身形,陆谕痛得从草地边爬了起来,当看到面前的两人时,也傻了。   “切,陆府的人一个个恶心透了。堂堂世子妃竟然在自己祖母的寿宴上和外男在这里乱来,真是长见识了。”霍长明冷冷地笑了。   霍长归见这架势,就知道今晚陆府是要不得安宁了。   但是自己弟弟受到了这种待遇,他必然是不会罢休的,脸上的笑容敛尽,凉凉地转身对陆隐道:“陆大人,这件事霍家不会就这么算了,既然贵府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我们的账,改日会和陆府好好清算的。”   “大哥……”   霍长明可不算这么算了。   “走,”霍长归扫了眼完好无损的霍长明,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大哥说到做到的霍长明,只好咬牙,恨恨盯了陆谕一眼,和自己的哥哥走了。   只是留下来的人,就不好了。   特别是李临桉,好心回头找自己的世子妃,结果就碰上这种场面,直接气晕了过去。   李临桉近来的身体已经不太好,刺激下,就晕了。   “世子,世子爷!”   国公府的下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去扶李临桉。   “夫君!”陆湘见李临桉晕倒,也急了。   “孽障!”陆老夫人气得气血上涌,险些也晕了过去。   堂堂世子妃在这里和外男偷情,还被自己的夫君撞上,这要是传扬出去,非被别人戳烂了脊梁骨。   大房一家不禁勾了勾唇,这就是报应啊。   “孽障!”第二声是从陆隐的嘴里冲出来的。   董氏的两个孩子同时犯错,这让陆隐恨不得将这两个孩子弄死。   “唉呀,世子爷还好好的,世子妃怎么就迫不及待了?咦?这是沈家的少爷吧,我说呢,原来是两人都耐不住了……”   “住嘴。”   陆老夫人冲柳姨娘喝了一句。   柳姨娘悻悻然地闭了嘴巴。   现在陆府最重要的是怎以安抚国公府,陆湘这里也算是完了。   “祖母……孙女只是一时糊涂……”   陆湘脑子里一片空白,焦急解释。   但她和沈溯滚到一起,却是不争的事实。   老夫人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木杖,对着过来的陆湘就抡上去,陆湘被打得嚎叫了起来,脑袋上浸出了血水,流了满脸。可她依旧不甘心,紧紧抱住了陆老夫人的腿,“祖母,您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一点也没有想要那么做,是他……是他强迫我的,祖母,您一定要替孙女做主啊。”   因为心里害怕,突然将矛头指向了沈溯。   沈溯本来还觉得愧疚,现在看到陆湘像泼妇一样知泼脏水,轻轻勾住了唇,冷笑,“世子妃这是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谁先冲到沈某的面前,一副想要的浪荡样子……”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祖母您一定要相信湘儿啊。您最疼湘儿了,一定要相信湘儿是清白的……是他硬要逼迫湘儿。”   陆湘已经泣不成声。   陆老夫人的动作也停住了。   “陆老夫人相信?”沈溯面对陆老夫人质疑的眼神,轻轻松松的整理自己没有穿整齐的衣衫,“看来是相信了,这种女人享受一次,沈某就觉得恶心。”   敢把脏水往他身上泼,陆湘这女人果然很让人恶心。   “这里看来也没有沈某什么事了,”沈溯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大摇大摆的走了。   “站住,”陆隐阴沉沉的盯着沈溯,喝了起来。   董氏猛地回过神,冲向了陆老夫人,跟着女儿嚎了起来,“老夫人,湘儿一定是被沈溯给逼迫的,求您为湘儿做主啊。”   听到董氏的话,沈溯噗哧一下笑了,“沈某算是见识到了。陆大人是要留我在这里做证吗?还是说等京兆伊来治我的罪?”   威胁的意味让陆隐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如果让他们过来,陆府的名声就真的彻底臭了,而他的官位只怕不保。   连家都治不好的官,怎么能让他治理国家大事?   “老爷,不能让他坏了咱们女儿的名声啊……老爷……”董氏又踉跄着扑向了陆隐,哭嚎着。   “滚开,”陆隐气得将抱住自己的董氏踹开。   “母亲,”陆湘看董氏被连踹好几丈,抹泪跑上去。   陆谕一动不动地呆看着这一幕。   大房和二房都不插手,静观这一家子闹。   李临桉幽幽转醒,有气无力地吩咐下人,“走,我们走……”   “夫君,你要相信妾身啊,是这个人强迫了妾身,”陆湘见李临桉被人扶起来,惨白着脸色朝外走,急得扑了过来,扯住了李临桉的衣摆,干嚎了起来,“妾身是无辜的,夫君……”   沈溯笑得特别欢,“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陆大人,小侄就先告辞了。”   陆隐捏紧了拳头,不得不放人离开。   沈溯相安无事的溜了。   李临桉的脸已经青得发黑了,对陆湘的干嚎根本就没理会。   陆隐担心李国公府会报复,赶紧喝令,“将世子妃绑回国公府,交给国公夫人。”   “不要……”陆湘听了大叫了起来。   将她交给那个贱妇,她一定没有活路了。   “老爷,”董氏也知道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如何不好,这样交出去,女儿真的没有活路了。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女,当初真是瞎了眼。”陆隐气得再次抬脚往董氏的身上踹了一脚,这次董氏直接是被踹晕的。   “母亲。”   陆谕终于有反应了。   “还不快带走,”陆隐冷冷瞪着陆谕,让陆谕连上前查看母亲的勇气也没有。   陆湘被人拖拽着离开陆府的,不管她怎么嚎,都没有人理会她。   知道她完蛋了的下人,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绑了丢进马车,由陆府的人护送世子爷回国公府。   送走了李临桉,陆隐转身盯着陆谕,下令将他押到祠堂,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陆谕连最后的反抗都没有办法做到。   陆老夫人气得已经喘不上气了,这件事也庆幸没有在客人聚满之际发生。   不管是国公府还是霍家那里,都不会轻易宣扬出去。   至于陆府这些人,陆老夫人气得放下一句警告的话,由下人扶着回院子了。   后面的事,交给陆隐自己去处理。   好好的寿宴,最后却闹成这个样子,老夫人一下子就气病了。   最快意的还是孔氏,三房闹得这么混乱,只怕以后再难站起来了。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人,沈溯。   沈溯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陆湘敢把脏水泼他身上,岂会轻易的放过好。   在陆隐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沈溯就在外边放出了豪言,在固定的圈子里谈论陆湘的美色以及那方面的功夫,说得那个叫有声有色的。   虽然有些人只信一半,但另一半,就足够让陆府吃尽了苦头。   陆府接二连三的闹出这种丑事,一时风头大劲!   国公府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国公夫人气得将陆湘弄得半死,心疼极了自己的儿子,娶了这么一个浪荡贱女人。   沈溯的话,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力,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   陆璇当夜回到太子府并不太放心陆疆,一早就让人绿袖去打听了,陆疆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依旧安安心心的上国子监,完全置身事外。   就算没有这些事情发生,陆疆也是如此过,只怕还会受到更多的打压。   所以,陆府的这些事,对陆疆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影响作用。   陆疆给绿袖回的话,让陆璇沉思了很久很久。   陆疆说他想要独立。   独立的意思是要和陆府分开,让她能怎么闹就怎么闹,不用顾忌他。   闹得越凶,他独立出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陆璇不知道陆疆到底是多么恨陆府,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爱妃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李淮的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书,转了一个方向,放回几上。   陆璇已经见怪不怪地回神,坐正自己的身形,“昨晚那把火,是太子殿下令人放的?”   “爱妃真聪明。”李淮赞赏道:“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他们自己自取灭亡,爱妃这一手可真狠啊。”   陆璇看着李淮没有搭话,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出手,朝着窗外的天际望去,不知在想什么。   李淮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仰目往外望的人,也慢慢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屋里一片安静。   ☆、150.逢高踩低   女儿被带回国公府不知死活,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派到国公府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儿子被关在祠堂,里边的恶婆娘会不会对他用刑或虐待,这些,董氏都不知道。   董氏光鲜的生活一瞬间落入千丈地狱,丈夫不再看她一眼,连身边逢高踩低的下人也开始对她苛待,平常时尽心尽力的伺候到现在冷眼嘲讽。   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打发人去请好几次了,仍旧没有盼得陆隐一眼。   不能离开这座院子,她什么也不能做。   柳姨娘一身华衣拖拽着走进这座无人问津的院子,董氏身边也只有一两个还算忠心的下人守着,看到柳姨娘带着一帮子的人进来,白竹就急急从屋外跑进来。   “夫人,柳姨娘带着人进来了。”   正撑着头消沉的董氏一听,就霍地站了起来,身上并没有打扮过,犹如村妇般糟糕。   还未等董氏开口,柳姨娘就笑着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一身糟糕的董氏,拿帕子抿嘴轻笑,“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瞧瞧这一身,底下的下人怎么做事的。”   言罢,柳姨娘朝刘妈妈和白竹犀利的瞪去,轻喝,“都是些不用心,偷懒耍滑的贱蹄子,夫人都被你们伺候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将这些个贱蹄子带下去好好教训。”   跟着柳姨娘进来的几个婆子立即上前,将董氏身边的刘妈妈和白竹扯住,拖拽着。   董氏脸色一变,“妹妹这是做什么,我自己的人哪里轮得到你这贱妾来教训,还不快住手。”   柳姨娘笑眯眯地上前,柔声说:“姐姐还不知道吗?老爷说姐姐最近管理家事累坏了身子,让妹妹我好好替姐姐分忧。等姐姐养好了身子,再来掌家……”   “啪!”   董氏突突上前,一巴掌甩到了柳氏的脸上。   柳氏的脸一歪,笑着摸了摸了,看着气得瞪凸了眼的董氏,轻轻动了动舌头,“姐姐心里有气,拿妹妹撒气是应当的。”   “你竟敢落井下石,可有想过往后我会如何让你翻不了身。”   “姐姐这声警告,贱妾记住了,”柳氏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并没有渗血。   “今日你对我所做,他日必要让你……”   “啪。”   一巴掌甩到董氏的脸上。   董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这个该死的柳氏竟敢如此对她。   柳氏凉凉地道:“姐姐真的一点也不聪明,我现在很怀疑当初陈姐姐是怎么被你给斗下去的?”   “你……”董氏一听到陈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姐姐,别怪妹妹没有提醒你,最好是乖乖的,否则也不要怪妹妹不讲情面了。”   “啪!”   柳氏的手一扬,又在董氏的脸上甩了一巴掌,还没等董氏反应过来,又被连甩了两巴掌。   打得董氏两边脸颊通红,巴掌印都立即显了。   柳氏打得手发麻了。   “好好看着姐姐,别让姐姐受委屈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让董氏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过。   柳氏带着人得意的离开了,而董氏坐在地上,捂着微肿的脸颊,发出委屈又愤怒的唔唔声。   不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董氏不明白。   三房掌家大权落到了柳姨娘的手中,陆隐对董氏不闻不问,对那双儿女更是失望之极。   因为家里这些事,他今日被叫到御前,皇上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和失望,这让陆隐对这双儿女恨怒不已,这股怒火就烧到了董氏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教出来的儿女,又怎么会连累到他的身上?   陆隐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官,被儿女影响,他怎么会甘心。   柳姨娘这时候就趁机在陆隐的身边照料,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到叫陆隐的心情好了一些。   只是……   正替陆隐捏肩的柳氏就听他问,“母亲的病如何了?”   因为忙着处理这些糟心事,陆老夫人那里也只是请了大夫去瞧过,却没有亲自看过一眼。   柳氏忙答道:“妾身今日去看过了,老夫人只是小病,养养就无碍了。”   闻言,陆隐就放心了。   “还是你贴心,”陆隐在外边受了气,回到家里,也只有柳氏能让他放下心。   “妾身是老爷亲自带进府的,妾身唯一能替老爷做的,就只有说说话,解解烦忧。大事情,妾身却没法帮老爷您分忧……啊……”   陆隐抓住了柳氏的手,一把将人带到怀里。   陆隐虽有些年纪了,但更多的是成熟的英俊,柳氏被他这般对待,不禁有点娇羞地往他怀里缩,“老爷。”   “还是你最好!”   “老爷……”柳氏娇嗔了句,“妾身还有事同您说呢……姐姐那里……”   一提董氏,陆隐脸就变了,“莫要再提她。”   见陆隐真的生气了,柳氏赶紧安抚几句。   试出了陆隐对董氏的意思,柳氏也就知晓分寸了。   ……   陆隐又遭受四面的围攻,在官场上,很是受挤压。   刚开始的时候,陆隐就爬得太快了,一下子抓了诸多把柄,与他不对付的官员自然会在背后捅冷刀子。   沈溯在坊间传播的话果然还是让他接连受打击了,皇帝已经对他失望,四皇子对他也不冷不淡,似乎也怀疑他的能耐。   那件事情也直接从他的手里脱手,转交给他人。   陆隐在四皇子的跟前,已经失去了信任。   愤愤从宫中出来,正巧碰上陆疆自国子监走出来,父子俩就直接碰了面。   已经多久没有瞧见这个小儿子了?   陆隐此刻心情不虞,看到陆疆并没有给半点好脸色,看到身边的殷墨,突然想起陆谕的事来,陆隐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当着殷墨的面就直接厉声教训,“不要什么人都走一起,他日遭人算计,陆府没精力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话虽然不算难听,可这话的意思听在殷墨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叫做什么人都走一起?   他殷墨怎么也是堂堂丞相府的嫡孙,难道还不配站在这里?   他算计谁,也不会算计陆疆。   陆疆听了也很不舒服,陆隐看陆疆的眼神就跟见仇人似的,相当阴沉。   “父亲,殷大哥是丞相府的嫡少爷。”   所以,说话还是要当心点。   陆隐听出陆疆隐含的警告,眼睛怒得都要喷火了,“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的态度?”   “孩儿只是在提醒父亲,并没有别的意思。”   好小子,竟然敢顶嘴了。   以前的陆疆哪里敢这样对他说话,自从陆璇嫁入太子府后,陆疆就渐渐变了。   变得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认识了。   正欲要教训他几句,远远的瞧见几位大人从里边走出来,阴森森丢下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   陆疆皱眉看着陆隐甩手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侧身对殷墨道:“还请殷大哥不要将他的话放心上……”   “你同我不必客气,他对你,并不似对待儿子。回府时,自己小心。”   “谢谢你殷大哥,”陆疆扬了扬笑脸。   殷墨点了点头,然后和陆疆从宫门分开走。   因为两人回府的方向并不同,每次到这里,就得分开走了。   两人年纪有些相差,有时候学习的课程并不同,所以他们两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一起,很多事情,还是得靠自己。   ……   事情发酵三天,陆府受到的打击可谓是比头一次陆谕事件还要强烈,有国公府的打压,有四面给的打压,将陆府推向了另一个梗塞点。   前不得,退不得。   就是目前陆府的状况。   孔氏的得意没几天,就被打回了原形,气三房气得要吐血。   如果不是三房能闹,陆府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他们会受到牵连?   眼看着自己的儿女要娶要嫁了,又被三房这件事给闹得不能安宁,陆纭的婚事黄了,陆靖的婚也被女方给找由头退了,陆靖连着两次被退婚,以后还哪家女儿肯嫁他?   要怪就怪孔氏太过眼高于顶,非要给自个儿子找最好的。   结果就耽误了儿女的婚事,到现在一个娶不了,一个嫁不了。   加上孔氏原本身体就渐渐不好,操劳,生气,让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大老爷陆崇也在朝中受到了波及,虽说只是小小的从六品官位,但他一直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结果却被自己的弟弟连累。   说来,他也实在是冤得很。   自己的母亲宠爱二弟,三弟,他也认了,谁叫他是大哥呢。   但现在母亲竟然劝他帮着他们一些,他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帮?   ……   在陆府人人都自危时,陆璇在太子府里安安静静的看书,偶尔还有一个人时不时的来打扰自己。   李淮夜里离开,早晨就回到了府里,最近他常来陆璇这里,就自动打发了陆璇身边伺候的人不得轻易进屋。   这是为了防止那个时不时往前面凑的随芯。   陆璇正看书看得好好的,一样东西就放到她的面前,是用油纸包起来的状块东西。   “爱妃尝尝看,这是作坊新出来的药糖。”   陆璇瞟了他一眼,“太子爷就没有别的新花样?”   哪里有人天天送糖的?   “哦?原来爱妃并不喜欢吃糖,也难怪孤连送数次,爱妃也是爱理不理。那爱妃可有什么喜爱的东西?”李淮一边走到几边,拿起陆璇摆放的书卷翻了几页,幽眸微微眯了眯,“爱妃对医书彼有研究?”   “疆儿身体不好。”陆璇淡淡解释。   李淮从书卷之下抬眸,深幽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几个来回扫视。   感受到李淮打量的目光,陆璇仍旧不动声色的阅着手里的医书,这是她从某个地方淘出来的古卷,看着颇有意思的。   而且……   这里边还有一些她还未曾接触过的东西,对她来说,很新奇。   李淮注意到了,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毒盅。   他并不记得太子府有这种书,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目光闪动间,李淮笑着坐到她的身边,拿起面前早就替他准备好的茶水,拿起盖钟轻吹着热茶,抿了一口,放下说:“霍家这几日一直在打压陆府的小生意,爱妃可曾知晓。”   对李淮时不时带些消息过来的行为,陆璇欣然接受,也省得她左右旁敲。   见陆璇果然感了兴趣,李淮却停了下来,等着她主动开口。   结果陆璇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仿佛书里的世界比较吸引她。   李淮默默无言了一阵,在心底里轻叹,继续说道:“陆老夫人寿宴上,陆二少爷将霍家二公子迷晕了拖进房内欲行不轨。”   陆璇:“……”   霍长明真倒霉。   以霍长明的身手,不该被一个陆谕这般对待才对啊。   如果霍长明在这里,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贪了一口酒,结果就中招了。   陆璇知道陆府的进银并不是很多,霍家这般打压陆府明面上的小生意,陆府这回只怕连支出都有困难。   没有银两,哪里来的生活费?   所以,霍家这是要对陆府赶尽杀绝呢,可比她狠多了。   “老师已经回帝都城,师母对爱妃极是喜爱,特意让孤请爱妃到褚府上坐坐,”李淮突然转了个话题。   说起褚老,陆璇就记起了之前和他走一趟临城的事。   对褚家,陆璇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等过阵子再说,”现在尚且还在风波之中,行动不便。   李淮只是提个话,并没有真的让陆璇立即走动。   “殿下。”   寂离的声音从后门处传进来,陆璇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李淮看了她一眼,这才让寂离进来。   寂离弯着身进来,看见旁边的陆璇,凑到李淮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李淮的视线在陆璇的身上转了一圈,摆了摆手示意寂离离开。   “有件事恐怕得问过爱妃的意思。”   陆璇难得惊讶地看李淮,因为这还是他头次征同自己的意思,是什么事让他犹豫了?难道是……   “太子殿下请说。”   李淮缓缓道:“金樊近日会有些动作牵扯到整个陆府的生死存亡。”   陆璇闻言,眉头微蹙,“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就看爱妃是如何想这件事了。”   “太子殿下并不需要过问我的意思,陆府之中,唯有疆儿是我真正在乎的。”陆璇眼神闪动间,就做出了决定。   金樊和陆湘接触的事情,也不仅是只有她知道,李淮一直在暗中盯着。   李淮这话说出来,陆璇就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发生了,对陆府造成的后果,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生死存亡一瞬之间。   因为陆疆那句话,陆璇也不会在乎陆府的生死了。   陆疆想要独立,她会帮他做到。   或许,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孤明白了。”   李淮突然笑了笑,从座上起身,“孤还有些事要办,爱妃且记得尝尝糖的味道如何,若是喜欢,孤令人多置些。”   陆璇视线扫过桌面的那包糖,她该道谢吗?   李淮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的形式,陆璇已经习惯了。   或许,他们这样,才是最合适的,就不要再进一步了。   李淮一走,陆璇想要看书的情绪并不太高,索性放下手里的书,走出门。   守在门边的人连忙迎上来,“太子妃可是要出门?”   陆璇拿出一块牌子交给绿袖,“让随芯走一趟坊间,想法子让董氏也走一趟。”   绿袖拿过牌子,愣了愣,因为这是成婚后妇女才会有的牌子,太子妃这意思是……   陆璇知道绿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她去。   绿袖拿着牌子夹着一封信,在随芯面前转悠了一下,故意掉下,等随芯拿到了手自然会按照上面的意思去行动。   以绿袖的本事,想让随芯不起疑的拿到牌子,又不必自己开口,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董氏已经这样了,陆璇仍旧不想让董氏过得太好了。   总得找点小事让董氏愁一愁,不然在陆府可就闲得发霉了。   当初陈氏的事,陆璇已经严重怀疑是出自董氏之手,听说当初陈氏是被指与男人有染,他们姐弟二人长得并无半点相似陆隐的。   是以,陆隐就全信了。   这也就是陆隐为何会如此讨厌他们姐弟俩的最大原因。   陆隐因为面子,将这件事隐瞒得好好,对外只称陈氏因生陆疆后染了重病,死了。   董氏这里,陆璇算是替陈氏拿回些利息。   至于以后根本就不用她再动手,董氏的日子也是过得生不如死。   ……   陆疆今日的课程是进林狩猎训练,虽然成果差强人意,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还算满意。   对比以前只能弱弱的躺在病床上,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良好的了。   骑着小枣马从林内出来,今天殷墨并不在例,他同那些世家公子哥们也并不太玩得来,散后就独自从林内出来了。   寂离候在林子的旁边,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陆疆看到寂离,心里边不禁一突。   是太子殿下的人。   “九少爷,殿下想同您说几句话,请!”寂离对陆疆极是友好地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疆顺着他的手势往前边路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不由咽了咽口水,“寂大人……太子殿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请。”   陆疆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跟着寂离过去了。   ☆、151.螳螂捕蝉   陆疆站在车外拜了拜礼,直起腰身说话,“太子殿下特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陆疆。”   马车内沙哑难听的声音幽幽传出:“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如此小心,在陆府内,小舅子想来也过得不顺心。”   陆疆微微一颤,猜来猜去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干什么,又猜不着这话的意思,只好斟酌着说:“陆疆并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所以太子殿下赶快说您的来意吧。   陆疆的话让里头的人忍不住发出轻笑,传进陆疆的耳朵里,更加怀疑姐姐在太子府到底有没有被好好对待过,有这样的太子,姐姐的生活真的很糟糕。   捏了捏手,陆疆压下心里的担忧,侧着耳朵认真听里头发出的声音。   “在孤这里小舅子不必拘禁,孤是你的姐夫,不是吃人的妖怪,上来说话吧。”   “太子殿下……”   “上来。”   “是,”陆疆被逼无奈,只好爬上马车。   进了马车,陆疆就清晰的感觉到四周传播的压迫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陆疆一如之前不敢看太子殿下,侧坐在太子的身边,两人并排,陆疆又是直看着前面,旁边的人穿着黑色的斗蓬,只能从旁边的地方瞥见几缕白发。   视线触及那些白发,陆疆就咽了咽口水,想起那个传闻,身体都僵硬了。   姐姐怎么能忍受到这种程度?太子殿下他有没有对姐姐做过分的事?   想到陆璇整天对着丑陋,性格又古怪的太子,陆疆都快忍不住开口让太子将姐姐还给他了。   见陆疆仍旧紧张,李淮也就长话短说,“孤问你,对陆府,你是如何看的?或者说,你希望陆府爱到波及否?孤这么说,你可明白?不用骗孤,说实话。”   陆疆瞪了瞪眼,太子殿下想要干什么?   “回太子殿下,我……我……”   “你姐姐的意思是随了孤的意,但她也说,你是她最在意的人。孤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想要陆疆做什么?”陆疆不由更紧张了。   总觉得太子想要做很危险的事,而且这件事会波及到他。   “你什么也不必做,如若你坚持留在陆府,孤自有法子阻止不该发生的。假若你对陆府并没有半点情感……孤自然不会再管。”   陆疆霍地转身,看到的,是太子的帽沿还有白发。   “孤会保全你,小舅子可以放心,”以为陆疆不放心,在后面再加了一句。   “不……我没关系,如果这是姐姐的意思,我真的没关系,”就算陆府鼎盛,也没有他陆疆的位置。   所以陆府的荣败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李淮点了点头,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来还想和小舅子多聊几句,见其僵手僵脚的,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让人下车。   陆疆被放下马车,暗暗送了一口气,看着李淮的马车走远,陆疆的小眼神陷入深思。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陆府很快就完了?   他理解的,对不对?   不管对不对,陆疆隐约的察觉到太子是专程来提醒他的。   提醒他可能要发生的事,让他有所准备。   ……   太子到马场去见陆疆的消息转身就传到了四皇子李洐的耳朵里,心腹高笄担心说:“太子向来不轻易出门,这几年来更是不见人,突然出来只为了见自己的小舅子,殿下,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殿下就这样忽视了,只怕不妥。”   四皇子虽然在暗中盯着太子府,但真正视为心腹大患的还是有可能同他争夺皇位的大皇子等几位皇子。   以前大家都以为太子完蛋了,结果呢?太子还不是活过了三年。   李淮还能活多久,没有人比李洐更清楚了。   所以,李淮这里,李洐并不是太担心。   太子和陆疆,两个人物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的可能。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七岁的孩子,没权没势。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的威胁。   “我们的目标是金樊,一旦他有任何动作,马上截断,”四皇子对自己现在进行的事情,有点担忧。   高笄见四皇子对太子的事并不太上心,回头想想,也确实是如此。   太子除了蒋家这后台,就没有别的靠山了。   不过……   “褚老那里……四皇子应当要当心,当年褚老对太子还是很看重的,”虽然同是四皇子的太傅,可是褚老的心还是向太子这边偏了。   提起褚老,四皇子就皱眉。   褚老突然回来,父皇很高兴,他也亲自上门拜访过,褚老的态度拿捏不准。   “再备份厚礼,明日再上一趟褚府。”   “可是殿下已经碰壁了四回了,这回要是……”   “也许这就是褚老的考验也不一定,殷丞相那里也需要打点一下,以往褚老和殷丞相的关系也算好。这次褚老回朝,殷丞相就上门了……”说到这里,四皇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徒然眯了眼,“殷墨和陆疆走得很近。”   高笄的眼睛一瞪,“殿下,太子见陆疆会不会是殷丞相的意思?”   李洐摇了摇头,“殷丞相应该不会将这样的重任寄托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   十二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   心智方面已经成熟了,而且,殷墨不是一般的孩子。   “殿下,属下去查一查……”   李洐也不放心了,点点头。   如果殷丞相和太子秘密联手,那就不妙了。   姓殷的就是一只老狐狸,不肯明面支持他,这让四皇子头疼不已。   太子已经这样了,姓殷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   陆璇没等到李淮回府,发现连太子身边的人都不在府里,除了戒备在府邸周边的人,平常时跟在李淮身边的,一个都没在。   太子,行动了?   陆璇没多想,从太子府出来,往西城走了一趟。   在陆璇进了西城的同时,陆府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董氏偷人了!   自当年的陈氏偷人事件后,这是陆隐第二欠戴绿帽子。   因为当年陈氏犯下这种错,以至于让他对陆璇和陆疆这对姐弟怀恨在心,只是他平常时掩饰得好,没有表现得太过。   如果不是陆谕和陆湘长得像他,陆隐只怕这会儿打死董氏的可能都有。   陆璇改了一身装束,从西面往城郊外去。   夜,泼墨般黑。   陆璇一路过来,中途不想遇上了意外的人,两人自空中交了一次手,借着淡光认出了对方。   两道身影同时撤出,飘落。   “金医公子!”   霍长归收势收得极快,还是和陆璇对上了半掌,两人在凌空之中出掌快速,收力根本来不及,手臂还是有些麻痹。   “霍大少爷。”   “金医公子夜半匆匆,不知出了何事?”霍长归担忧问了句。   旁边的霍长明立即补上一句,“还是去哪?一定不是去做好事,他每次出现,都很让人怀疑。”   “长明。”   霍长明和陆璇不对付,见面就忍不住损一两句。   陆璇并不介意霍长明这些,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我确实是有些事,就不同两位多言了。”   “唉,”霍长归连忙伸手叫住人,“也不知我们能否帮上忙?”   “多谢,但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进来,”陆璇知道霍家不简单,只是帝都城内的事情,他们霍家一定不想沾惹。   陆璇抛下一句话,就飞身离开。   “你做什么,”霍长归将要追上去的霍长明拦下。   “大哥,这个小子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又与你何关,”霍长归不明白他为什么处处针对金医公子,“他救了长英,是我们霍家的恩人,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对待恩人的样子。”   “什么恩人,没有她,长英的毒一样可以清,”霍长明反驳。   “单有那东西是不够的,如果没有绝对的医术,谁敢保证长英的毒素能够清除干净?”霍长归挑挑眉,“好了,别跟丢了人。”   陈家的人大半夜突然跑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霍家。   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霍家对陈家父子的动向很关注,所以,他们从陈家出来,霍家兄弟就跟了上来,结果就碰上了陆璇。   这一打岔,陈家父子的身影就不见了。   “对,我差点忘了这事,快走。”   霍长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连忙追了出去。   今夜的帝都城并不安宁,大半夜的,狗吠声特别重,一声跟着一声。   陆璇寻着踪迹过来,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着人,想起霍家那对兄弟也是半夜出来,陆璇眸光一动,立即折了回去,顺着之前遇上他们的方向奔去。   而她不知,在她的身后,数条黑影跟着移动。   ……   “殿下!东西被金樊劫走了,他们直接袭击了我们秘密据点,”高笄大半夜突然冲进了四皇子的寝室,惊得榻间的人猛地坐了起来。   手一撩帐子,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高笄再将原话复诉了一遍,气得四皇子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东西追回来……不对,你们怎知是金樊的人?”急急穿衣的四皇子突然停住了动作,冷冷地盯住高笄。   高笄连忙解释,“我们的人不小心瞥见了对方脖子上的印记……确认是金樊的人没错,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大力追击了……只是……中途突出一伙人拦截了我们……”   “废物,”四皇子火冒三丈,脸色阴森森的,很是可怖。   那些东西可是他从民间收刮上来的,现在就这样被金樊给劫走了,若是再让他倒打一耙,岂不是玩完了吗?   想到这里,四皇子阴沉沉地道:“马上通知刘家,那些东西必须拿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是。”   ……   蒋文高依照太子的意思一直守在原地,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立即截下。   结果就逮到了两个,一番打斗下来就将人押了下来。   扯下两人的面巾一看,蒋文高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是你们!”   陈逍和陈澈也很倒霉,刚跟上来,就被蒋文高给活捉了。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陈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蒋将军,我们是被人引出来的,这样的话,你可信?”   蒋文高眯了眯眼,摇头,“不信,有些话,两位还是到太子殿下面前解释吧,和我说没有任何用处,带下去。”   蒋文高一发令,陈逍和陈澈就被押了下去,而目睹全程的霍家兄弟隐在远处,彼时正面面相觑。   看来今夜活动的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人,或者说,更多。   他们猜得没错,帝都城之内势力之多,不可能只有他们几拔人活动。   陆璇跟着后面过来,也看到了这一幕,拐了一个弯,悄悄跟上押走陈逍父子的人。   而站在陆璇身后的几道黑影,并没有动作,而是盯着蒋文高的方向,最后跟上行为诡异的蒋文高。   大半夜的,带着人站在这里截人,实在很让人怀疑。   ☆、152.黄雀在后   陆璇还没有将陈逍父子救走,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看着陈逍父子被带走陆璇只好转了一个方向返回去追蒋文高他们那边。   连避开了几拔人,陆璇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蒋文高这边只是诱引别人往前走,并没有实际上的行动。   思及此,陆璇又改了道。   她今夜出来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结果被蒋文高给引导偏了。   不得不说李淮还是有一手的,耍得这些人团团转。   一圈转悠下来,天也快亮了,陆璇知道今夜是没有办法探清楚情况了,在黎明之时就打道回府,白跑了一夜,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李淮出手了,而且背后还有很多势力在暗中行动。   帝都城的势力果然盘根错节,很难理清楚谁是谁的人,谁又有什么目的。   陆璇这边是回到府里安睡了,太子李淮这边却很忙。   金樊和四皇子很生气。   金樊东西刚刚劫到手,准备拿这些东西反击一下四皇子,哪里知道中途就冒出了一个程咬金,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从四皇子手里夺来的金银财宝都被人偷偷转移空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运走的。   简直可恶之极。   天一亮,各势力的活动也迅速终止。   有气的只能憋着,高兴的也得藏着。   “啪!”   一宿未睡的四皇子李洐用力拍桌,对着脚边跪的人一脚踹上去,“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跪着的一行人大气不敢出,他们出动了这么多人,甚至刘家的人也在其中,结果还是没能拿到金樊的柄,还被别人耍得团团转。   “殿下,金将军在麟国之内定然是有帮手,而且这个人还隐藏得极好,在麟国有一定的影响力度,”高笄连忙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有可能是大皇兄他们。”   高笄沉默,却也是这样怀疑了。   好不容易从民间搜刮上来的银两,就这样被金樊给弄走了?四皇子岂能甘心。   因为虞国逼得太紧,之前皇帝就采取了从民间搜取银两的法子,四皇子掺了一脚,从中抽出了大半部分,向皇帝谎报了情况。   而这大批财物现在却被金樊劫走了。   四皇子脸色阴郁,咬牙,“查。”   “是。”   ……   而另一面,李淮看着属下清点手里的财物,眼神眯成了一线。   四皇子贪下这些都是从民间收取上来的性命钱财,麟国的大蛀虫。   寂离看太子的眼神越来越阴郁,站在旁边提醒了句,“昨夜蒋将军捉了陈氏父子,如今还在等着殿下您处理呢。”   李淮大手一摆,转身走出这间密室,“他们果真与虞国有往来?”   “蒋将军并没有明说,只让属下通知殿下一声,这两人是该放还是该如何都等着殿下您做决定。”   李淮一路出来,上马车都没有再说话。   陈逍父子也确实是冤得很,他们也是被人引出门的,说来,暗中的那个人也是无辜的,他们也只不过是跟着昨夜的人走,一来二去就引得四方大动。   最后只是空场收场。   ……   “咳!”   金樊气得气血上涌,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把身边的人吓坏了。   “将军。”   “别扶我,”金樊挥退上前扶他的人,咬牙切齿,“该死的麟国,竟敢跟本将军耍花招,出去追踪的人呢?”   进来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地道:“回将军……失踪了。”   “砰!”   面前的桌子被掀翻。   众人后退。   “失踪了?怎么会失踪?我金樊养出来的人都是废物吗?”金樊大喝。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好得很,麟国敢这样对待本将军,也要让他们偿偿滋味。如若三天之内交不出本将军想要的贡品,就等着虞国大军压境。”   金樊这次真正的怒了。   还没有人能把他惹怒过,麟国,三番几次的惹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   陆璇刚刚补了一两个时辰的眠就被叫醒,是寂离亲自过来,伺候在她身边的人不敢怠慢。   整理好走出房门,陆璇就看到守在旁边的寂离,一脸的严肃。   “太子妃。”   “太子找我有什么事?”陆璇从看到寂离时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昨夜蒋文高的人就将她的舅舅和表哥给捉了。   今天来找自己,无非就是为了他们二人。   “太子妃请随属下来吧,”寂离恭恭敬敬的请人。   陆璇也不多问,跟着寂离离开。   太子府偏院。   这块地方向来没有人进来,视为太子府的禁区之一。   进得院门,陆璇就看到院中说话的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昨夜捉人的蒋文高。   蒋文高对陆璇并不是很喜欢,不冷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就站到了一边,这件事,他也没有打算掺和进来。   陆璇看着几人紧守的门口,对李淮行了一个礼。   李淮看了她一眼,戴上面具的双目显得特别的幽深,黑到极致的眼眸,有一种被他看透的错觉。   “爱妃昨夜可睡得好?”   陆璇心里边微突,李淮察觉到了什么?   但陆璇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回道:“尚可。”   李淮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负手对着那扇打开的门,“里边有爱妃想见的人,进去看看吧。”   陆璇目光微动,点头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前,陆璇就看到了被绑住的陈逍和陈澈,眼中并无半点的意外。   “璇儿?”   “舅舅和表哥这是犯了什么事,竟惹得太子殿下大动干戈的将你们绑来了。”陆璇边说边朝两人走过去。   原本站在外面的李淮和蒋文高也走了进来,看着陆璇的反应和动作。   蒋文高很想看看陆璇到底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是求情或是无视?   陆璇检查了一遍,两人并没有受伤。   “太子殿下,我二人您处置了便处置了,何须扯璇儿进来,”陈逍咬牙对站在门前的人道。   李淮幽暗的目光在他们和陆璇之间来回一眼,对陆璇说:“爱妃觉得孤该怎么处置这件事。”   陆璇回身看着李淮,“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早就做好了决定?我的意思又有何意义?”   李淮静静地凝视着她,陆璇总是能如此的平静待事,即使他绑了这对父子,眼里并没有半点的慌意。   “爱妃当真不管了?”   “管?”陆璇沉静的眼眸对上太子的,“我能管得了?”   李淮幽邃的黑眸凝视着她,并没有答她这句。   陆璇轻笑,走到陈逍和陈澈的身后,亲自给他们解了绳子。   蒋文高倏地看向李淮,见他并没有任何动作,不禁在心里边微微一惊,看着陆璇的动作挑了眉。   陈逍和陈澈面面相觑,这是?   陆璇见两人呆呆愣愣的没反应过来,替太子回答他们的疑惑,“太子殿下大仁大义,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一直给人的感觉相当沉冷的太子突然笑了笑,那笑声可没把蒋文高吓着。   太子向来极少笑,这是……蒋文高左右两边来回扫视。   猛然的发现,陆璇和太子之间有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在流转,那是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感觉。   “还是爱妃了解孤,”太子一笑就恢复了冷锐。   陈逍和陈澈心里边不由打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担忧的看向陆璇。   陆璇道:“舅舅和表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璇儿……”   “舅舅,改日我会上小南门拜访,”陆璇话里的意思是说,现在不好当面说的话留在后面再问。   陈逍点点头,在太子的指示下,由人将两人带着从后面离开,不着痕迹的。   陆璇环视四周一眼,知道这地方是太子平常时禁止他人踏入的地方,陈逍父子一走,陆璇就告退了。   蒋文高不明白,“殿下,什么也没问就将人放走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那两人正好在他们行动之时突然出现,很值得怀疑。   “他们一什么也没做,二是孤的太子妃的舅舅和表兄,孤难道不应该尽点人情?”李淮说道。   蒋文高愣了愣,是这样吗?   既然要放人,为什么一定要让陆璇过来?   蒋文高总觉得太子殿下这么做还有别的含义,是什么,只有太子自个知道了。   当然……还有回到院子的陆璇。   ……   午膳时,李淮才出现在陆璇的屋子。   陆璇准备小歇一会的,李淮就进来了,摘下面具,笑对陆璇说:“爱妃果然懂孤。”   “太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爱妃心里边懂就好!”李淮笑了笑。   陆璇柳眉微蹙,总觉得太子知道了一些什么,用她打消陈家的念头?或者说让陈家的人明白,她在他太子面前是有份量的。   想到之前陈逍父子想要想法子将她接走的事,陆璇更是皱眉,太子如果不是想要打消陈家这个记头,那就是想要用陈家。   ……   “陆隐,”四皇子很震怒,将手里刚拿到不久的册子往垂首在面前的陆隐砸去,愤怒的吼了出来。   陆隐被四皇子这一下子吓得不轻,两腿微抖,被砸得疼也不敢出声,直直跪了下来,“四皇子殿下……”   “这是你保管过的东西,这件事除了你就是刘家那边知道,陆大人说说,刘家的人会背叛本殿?”四皇子眯着眼,脸色阴沉,声音带着暴怒。   “四皇子殿下……臣,臣没有出卖过您,请您明查。”陆隐伏在地上,身子微抖。   “哦?”四皇子气极反笑,“你当然不敢出卖本殿,但你失职了……竟然敢让这种东西流出去……你且看看上边的字迹是谁的。”   陆隐踌躇了下,还是打开了册子,发现这册子的字迹同他之前看的不一样,而且还有些熟悉。   难道……   陆隐想到那个可能,身子一抖,脸刷地一白。   ☆、153.各有算计   李洐看陆隐的眼神冰凉冰凉的,陆隐有一种被当尸体看待的错觉。   身体一瘫,直接趴到了四皇子的脚边,“四皇子殿下明鉴,陆府绝无背叛您的意思,请您务必相信臣,臣对您是忠心的!”   李洐冷笑一声:“你的忠心和你的愚蠢却不能放到一起做比较,本殿身边不用愚人。”   “殿下!”   四皇子这句话说出来,已经判了陆隐的死刑。   他站的派系就是四皇子这里,如果连四皇子都弃了,还会有别的皇子肯接纳他?   而且,四皇子自己抛掉的人会让别人再用吗?那肯定是不会的。   陆隐全身瘫在地上,两眼无神。   完了,一切都完了。   ……   陆隐从四皇子处走出来,脸色明显的阴郁,站在暗处看着一切的太子对陆隐所遭遇的只予以冷笑。   “殿下,四皇子的人开始动作了,”寂离偷偷从身后过来,压着声音说了一句。   “刘家是什么反应。”   “刘家自然是以四皇子马首是瞻,至于其他皇子并没有动作,显然是坐观四皇子所行所为了,有一个金樊在,他们根本就不必同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只需要藏在暗处观戏。”   李淮冷声道:“想看戏?孤可不喜欢被当猴子看。既然老四想闹大的,大皇兄他们怎么能不一起欢乐欢乐。”   寂离眼神微动,“是,属下这就去办好了,一定会让大皇子,五皇子他们好好跟着四皇子乐一乐。”   李淮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有一个人闹,麟国还是太安静了。   金樊这里,必须拔了。   前面一点小惩罚,还不足够。   李淮幽邃的目光朝着驿宫的方向看去,“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   陆璇将忽视了多日的随芯叫到了跟前,看到之前还试图勾引李淮的美婢,彼时眼中闪烁,神情紧张,像是害怕什么秘密被慕容楚发现一般。   “随芯。”   “奴婢在。”随芯听陆璇叫自己,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   “世子妃最近过得可还好?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就一直担心着姐姐,你到国公府替我看看姐姐的情况。”   随芯一听,倏地抬头看着陆璇。   陆璇微微压下视线,笑着看她,随芯不敢对上陆璇的视线,忙避开。   “太子妃,这……”   “怎么,你不乐意吗?在这里,也只有你和我最亲了,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陆璇缓缓地说。   陆璇这话,立即消除了随芯心中的慌乱和猜测。   “可是奴婢人微言轻,想进国公府恐怕有些困难……”   “我相信你!”陆璇含笑道。   随芯想要帮助的话咽了回去,因为这边都是太子府的人,除了她。   所以她就算开口了,陆璇也不可能真的可以派人帮她。   那只有陆府那里了。   随芯点头,“请太子妃放心,奴婢一定会替太子妃好好看过世子妃的。”   陆璇淡淡地点头,“去吧。”   “是。”   随芯一走,凌荟就进来了,假装在陆璇的身边沏茶,一边犹豫不决。   陆璇也没打算说自己的打算。   因为随芯一出门,太子派出的人就盯上了随芯,确保事情的顺利。   这个随芯,也就走到这里了。   没了陆府在,这丫鬟也就没了用处。   一个没用的人,还能活吗?   ……   陆璇这一点很符合李淮的心意,总是能和他配合得很好。   比如像现在。   一个丫鬟就能让一个陆府瓦解,陆璇这一点很合他的心意。   “小舅子那边都做好安排了吗?”   听到李淮提小舅子三字,站在黑暗边的人嘴角微抽,一眼一板地回答,“九少爷说,他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让殿下不用担心。”   “孤怀疑,他们姐弟二人是不是陆隐所出。”   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陆隐能坐到那个位置,也是由于四皇子想要提拔自己的势力,现在发现陆隐这个人难当大任,想做弃子废掉了。   四皇子心中也很恼火,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人却是个愚蠢的。   这能不气人吗?   浪费了他的精力和物力,为了给陆隐安排这个位置,他是费了多大的劲儿。   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回报,实在恼火。   “殿下,四皇子的人过去了。”   另一道身影又从后面走了进来,汇报外面的安排和情况。   李淮冷目一凝,“让殷丞相也露露脸吧。”   “是。”   那人转身出去。   太子这边的安排已经妥当了,就等着更猛的药发酵了。   麟国皇帝的压力很大,金樊给三天期限交出最后纳银,连睡觉都觉得上火。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让他们麟国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银两?   金樊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拿虞国的国力来欺压麟国,可恨之极。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皇帝的心腹温公公细声细语的在李覆耳旁道。   皇帝正烦躁着国事,突闻这话,脸就更加的阴郁了,因为最近皇帝专宠着贤妃,结果皇后几番求见,话里都暗示着贤妃的不是,皇帝心中烦闷,前头就几句简单的话打发了皇后。   结果皇后还这般不依不挠的,撞在皇帝的枪口上,大手“砰”的一声打在桌上,吓得温公公脸都白了。   “让她好好在自己的宫中反醒,”皇帝喝道。   温公公不敢再替皇后说话,直忙应是退下。   皇后也只是因为想到皇帝现在烦忧,所以才会想着借这个时候好好安抚一下皇帝的心,哪里想到,适得其反。   皇帝还烦着她前面对贤妃的嫉妒,将她给误会了。   温公公从殿门出来就对上皇后娘娘期盼的眼神,温公公连忙堆起了笑脸,解释道:“皇后娘娘,皇上正处理着国事,娘娘等皇上得了空再来吧!”   话说得好听,其实是皇帝不想见她。   皇后也知道温公公的说法有些温和了,脸色当着温公公的面没变,笑着颔首,领着宫人退了。   只是转身间,脸色瞬间就变了变。   自打褚老回帝都城后,贤妃就突然得了皇帝眼,贤妃姿色还不如淑妃,如果说没有一点褚老的原因,皇后是怎么也不信的。   贤妃和蒋皇后一同进的宫,可是蒋皇后后来死了,贤妃本来是有希望挤着位置的,结果被刘皇后给挤到了后面去。   后宫这些妃子,就没有一个省油的。   大皇子同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算是朝中能力争的对手了,大皇子是贤妃所出……皇上突然偏着贤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也不怪皇后会如此着急着探皇帝的底,这关系到自己和儿子,她怎么能不着急。   深吸了一口气,刘皇后不敢再急于求进,因为皇上明显已经有了怒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   陆隐回到陆府,怒火涛涛的跑到董氏的院子,结果听说董氏溜了出去,还让身边的刘妈妈进宫请淑妃为她做主,于是,心头的怒火喷涌了出来。   董氏跑了并没有多远就被揪了回来,只是刘妈妈这里已经先一步走了,没及时揪回来。   董氏被陆隐的人拖回府,后果相当的惨。   连柳氏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陆隐就这样对着自己的发妻拳打脚踢,不顾念半点夫妻之情的作为,让旁人看了都觉得心寒。   柳氏抿紧了唇想,如果换成自己,陆隐是不是也如此待自己?   男人,果然是不能太过依靠的。   柳氏扼了扼腕,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董氏,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   正陪儿子玩的淑妃突闻宫人进来报,说陆府的董氏要求见自己。   淑妃示意宫人将儿子抱走,看着被领进来的刘妈妈,声音清冷寡淡,“能帮她的,本宫已经做了,现在是她自私死路,又能怨得了谁?”   刘妈妈还没开口就被淑妃给堵得死死的。   刘妈妈红着眼眶,哀求着道:“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夫人啊,您若不救夫人,夫人会没命的。”   淑妃清冷的面容堆起了冷笑,“没命?她没命又与本宫可干?这次就算是你替董氏还回令牌,放在你们这些人手里,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带下去吧,本宫不想看到这些闹心的人。”   “是。”   两个粗使的宫人将跪在地上的刘妈妈拖了下去,没给刘妈妈喊话的机会,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淑妃这才算是清静了下来,突然想起了半个时辰前皇后去见皇帝的事,问起了身边的嬷嬷,“皇后姐姐这一趟没见着皇上,心里边肯定是不舒服的,可探到皇后娘娘回宫了还是去了别的地儿?”   “听说又招韩姑娘进宫了。”   淑妃锐利的眸光一闪,“哦?可惜了,本宫没有皇后姐姐这样的好皇儿。”   何嬷嬷忙道:“娘娘您不是还有七公主吗?”   “说到这,也都怨金樊,那陆璇也真真是不上道儿,如若她没生事,何至于让筠儿受这种气。好好嫁了金樊,这后边的事不就没有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陆璇和金樊说了那些话,李筠也不必被宫里这些人指点笑话。   “娘娘说得极是,如果公主能和韩姑娘走得更近一些,或许很多事情就能够解决了,”何嬷嬷附到了淑妃的耳朵边说了一句,淑妃嘴角微勾。   “嬷嬷的法子很是不错,你且让筠儿过来一趟。”   何嬷嬷领着话去了。   ☆、154.全家流放   陆湘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的走出国公府,如果身边不是有一个随芯跟着,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人误认为是疯子。   “世子妃,您要去哪?”随芯连忙拉住要往别的地方跑的陆湘,看着陆湘身上大大小小被虐过的痕迹,还有邋遢不堪的样子,分明就是街边的乞丐!   闻到陆湘身上酸臭的味道,随芯屏住呼息,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   陆湘已经被虐得半疯了,哪里有半点的理智,满脑子都是如何报复陆璇,如何找人让陆璇难过。   陆湘活脱脱就是一疯子。   “你滚开,”被随芯拉扯着,陆湘忍不住将数天来忍受的通通发泄到随芯的身上。   随芯心里那个气啊,可是陆湘手里握有随芯的把柄,随芯不能就这样丢下人走,只好忍着气劝道:“世子妃想去哪?奴婢带您去!”   陆湘虽然神智有点疯颠了,但仍旧记得金樊那个地方,金樊平常时根本就没在驿宫呆着,全在那个地方。   随芯跟着陆湘走,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   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冲自己发疯的疯子,随芯没敢说个不字。   忍着恶心,由陆湘死死拧着她的衣袖走。   贺妈妈来通知国公夫人说世子妃不见了,国公夫人眸光一寒,勾着冷笑道:“将桉儿的休书送到陆府上去,国公府可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   “可是这婚是皇上赐下来的,如此草率就休了,宫中如何交待?”   “老爷已经向皇上表明,不用担心这些,尽管送出去。”国公夫人早就忍够了陆府,先是用淑妃来压迫她儿子娶陆湘,后又给她儿子戴了高帽,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陆府这些女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   李临桉病倒了,经几个大夫之手,得出一个荒唐结果。   纵欲过度,消耗精元过胜导致体虚?   这还是片面的说法,真正的原因,说出来都让国公府这些看国公夫人笑话的妾室笑掉大牙。   出息的儿子娶一个勾引人的妖精,还专吸男人的精元。   陆湘也真真是有趣之极!   李临桉的事很快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结合了沈溯的那些话,又在帝都城掀起了一大波浪!   而被戴高帽的李临桉,连床都下不了。   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被国公夫人给压下来了,但因此,国公对李临桉失望透了,给国公夫人不少的打击。   且不说这些。   陆湘找到了金樊外面驻地,却不知道尾随她过来的,不只有一批人。   金樊有气无处发,满脸阴沉的站在陆湘的面前。   陆湘一看到金樊就扑了上来,一把扯住了金樊的衣摆,嚎了起来,“金将军救救我,求您救救我……我快受不了了,我给了你这么多好处,连爹的东西都偷出来给你了,而你却什么也没有帮我……救救我……”   “哼,”金樊嫌恶地一把将扑在他脚边的陆湘踹开,“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求我?”   金樊前段时间受了伤,伤势虽然恢复了,可是这次被气得内伤复发,脸色苍白的他阴郁起来,跟只恶鬼一样吓人。   可偏偏脚边那个根本就没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以她现在的理智哪里肯放过金樊。   “金将军,你不能这样对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救你?本将军没拿到任何好处,还受了气,那谁来补偿本将军?嗯?”金樊的眼眯了起来,危险地盯着陆湘。   陆湘知道金樊是不可能认帐了,气得怪叫了起来,“金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金樊见这疯女人突然发疯,不禁气笑,“想要玉石俱焚?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   殷丞相只忠于皇帝,只听皇帝令办事,因为他从不分派系站立,所以太子对于他很放心。   是以,当殷丞相‘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又听到了不该听的,脸色变了好几变。   殷丞相年事已高,却仍在朝中任命,插手麟国一些大小事。   “金将军。”   殷丞相从边道上走过来,身边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殷丞相虽有六七十岁了,走起路来仍旧虎虎生风,话语也是中气十足。   因为经历的沉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威慑感很足,眼神还是很犀利。   陆湘想要发作,突闻一道声音,猛地回神,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了。   回头猛然对上殷丞相阴沉的眼神,陆湘抖了抖身躯,意识到了什么。   金樊看到殷丞相,一点被抓包的尴尬感都没有。   反正,遭殃的人不会是他金樊。   “殷丞相,如此之巧。”   “金将军伤势未愈就出门吹风,出了什么差错,贵国若是追究起来,麟国这里不好解释。这疯丫头,金将军不介意交给老夫吧。”   殷丞相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神瞥向已经全身僵硬的陆湘。   陆湘意识到自己和金将军一起的画面不该让人发现,但现在,已经晚了。   金樊勾了勾薄唇,桃花眼眯了眯,笑道:“当然不介意,毕竟本将军只是和世子妃见过几次面而已,谈不上交情深。”   金樊这句话,让殷丞相嘴角抿了抿,看陆湘的眼神更有了深意。   “带走。”   殷丞相话落,身后的侍卫上前,将呆愣的陆湘和随芯一起押住了。   “不要……我不要走……金将军,救救我……不要……唔……”   陆湘直接被敲晕。   ……   四皇子的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汇报到了四皇子的耳朵,引得四皇子震怒无比。   “好个陆隐,竟敢勾结敌国。”   “殿下,现在人已经被殷丞相押进了宫,我们的动作得加快。陆大人到底是您的人,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高笄急急提醒四皇子。   四皇子眯了眯眼,穿戴整齐后,“进宫。”   ……   陆璇坐在太子府,接收着外边的信息,对陆家的自取灭亡,陆璇只是一笑而过。   李淮已经给她带话,说陆疆会被保护起来。   就算陆府真的犯了大错,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全部杀了。   陆疆的存在感很低,有李淮的保证,陆璇也很放心。   难道陆府犯错,皇帝真的要诛陆府九族?   别忘了,现在陆璇也是皇家儿媳,难道也要将皇室一起诛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将九少爷送进府了。”   正寻思着李淮想要怎么护着陆疆时,就闻绿袖的汇报声。   听这话,陆璇愣了好几下。   直到绿袖推了门进来,身后跟着忐忑不安的陆疆,陆璇这才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疆儿?”   “姐姐!”   绿袖见此,慢慢的退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时,陆疆这才放开了一些,“姐姐,你没事吧?”   陆璇好笑,“我哪里有什么事,到是你,怎么突然进太子府了?”   “太子殿下派人告诉我说姐姐想疆儿了。”   陆璇一愣,这个李淮在搞什么鬼?   对上弟弟黑矅石般的眼睛,陆璇笑了笑,点头,“是我太想你了,这才求太子殿下让你过来一趟。”   “疆儿知道!”陆疆轻轻地笑了,“姐姐是担心我在外边受欺负了。”   “是啊,”陆璇大方的承认。   “姐姐放心,姐姐让疆儿做的,疆儿都做得很好!”   “真是我的知心好弟弟!”陆璇赏了陆疆一个脸吻。   陆疆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姐姐,男女有别,你怎么能随便亲人。”   见陆疆红成苹果似的小俊脸,陆璇开怀地笑了笑。   “亲自己的弟弟怎么了?”   陆疆红着脸不说话。   就在姐弟俩坐下来轻快的聊天之际,外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也只有陆府的变化。   毁灭性的灾难降临到陆府,之前所有的荣光一夕之间倾倒,刚刚爬上高位的陆隐从云端跌进了地狱。   陆大爷陆崇的官位也被牵连,取去乌纱帽。   虽然没有被判抄斩之刑,却让整个陆家的人全数流放到滇洲这个偏远之地。   也不知道李淮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陆疆在帝都城的位置,仍旧在国子监就读。   所以,在一天之内,风光一时的陆府突然被流放。   陆湘被世子爷休回家,一同跟着陆家人流放到滇洲。   晚上,陆璇收到这个消息时,陆府的人已经被轰出了帝都城,独留陆璇姐弟在帝都城。   皇帝并没有判陆府的刑,但知情的人都知道陆府有人和虞国的金樊频繁亲近,意图卖国。   流言蜚语传播得极快,如今的陆府已被贴上了封条,整个陆府人去楼空。   陆璇牵着陆疆的手站在陆府的不远处,看着静如死寂的陆府大门,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并不惹眼,行走过陆府大门的人并没有看见他们。   “姐姐?”   感觉到陆璇的气息有点沉,陆疆有点不安地抓了抓她的手。   “害怕吗?”陆璇问。   “有姐姐在,不怕!”陆疆握紧了陆璇的手,眼神里全是坚定。   “陆府这种下场,而我们还留在这里,外面的流言对你也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姐姐,我不怕被说,我想留在帝都城,”陆疆感觉到了陆璇的意思,抬头更加坚定地看着她。   陆璇没想到陆疆这么敏感,不禁愣了愣。   既而笑道:“好,那就留在这里。”   ☆、155.我们合作   陆府的事情刚刚发生,还未平息,陆疆暂时只能呆在太子府里,虽然陆疆不太愿意,可目前来说,呆在太子府是最安全的。   陆府因金樊的原因彻底的倒了,但金樊却好好的站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前面的旧伤外他如今好到让人牙痒。   四皇子损失了一大批金银,对金樊可谓是恨得牙痒痒,最后还害得他失去了一个陆府。   因为这件事,他那天没少被皇帝批,此时他的父皇对他早就不似之前那样亲厚了。   能够坐上皇帝的位置,都不是傻子。   四皇子在后面的动作,皇帝岂会一点也没有察觉?   陆府倒了,可是陆璇和陆疆却好好的呆在帝都城,四皇子心中有怀疑,最后想到太子府这里,也就释然了。   没想到太子对这个陆璇还挺重视。   外边早有恶劣的猜测,说太子快要死了,想要在临死前留一个后代,以继他的位。   四皇子当时只是冷冷忽视过,根本就没有在意。   现在看蒋家的行动,四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只是眼下,四皇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大皇子那里现在相当棘手。   自打褚老回帝都城后很受到父皇的重视,连带着大皇兄也受重视了起来,陆府的事情连累了他,他岂能让自己的大皇兄得意下去。   所以,陆府遭受流放后的第二天,大皇子就差点犯了大错,皇帝震怒,旁有褚老帮衬着大皇子,皇帝才平息了怒火。   原因是这样,原来大皇子‘不小心’冲撞了进宫的金樊,差点造成了两国关系瞬间恶化的导火线。   三天期限已到,金樊到御前索取贡银。   皇帝这次到是硬气得很,对金樊很是敷衍,更是让金樊气急败坏,出宫时就碰上了大皇子,导至发生了冲突,说来大皇子也是倒霉。   虞国虽然很强,却不敢轻易开战,此番来麟国,一来是为了贡银,二来是为了刺探麟国现在的实力。   但是金樊的刺探很失败,他的人竟然连番被干掉,这让金樊变得谨慎了起来。   在回虞国皇帝书信时,已经提到了麟国已经不是数年前的麟国了。   只要麟国团结起来,他日必然会不受控制。   从皇宫出来的金樊正坐在夜灯下给虞国皇帝去信。   夜很静,人影刷刷掠过墙面,引出驿宫的得力侍卫。   “谁?”   墙角有人发出一个轻微的声音。   驿宫内,众侍卫突然动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墙那边。   陆璇正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巴,带着往后退了出去,到了空旷之地才将她放开。   陆璇回身看着夜下如鬼的男人,他正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打量着她,“金医公子今夜差点就坏了孤的好事。”   陆璇本欲是要在金樊的身上动点手脚,没想到李淮却这个时候出现了,还将她拖了出来。   “太子殿下。”   “将他带走……”   “等等,”陆璇的手臂一抬,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看着凉意瘆人的太子,“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太子似乎听到了好笑的话,眼神更深暗了。   “对,我出药,你的人出力,”陆璇说罢,从身上拿出一包药粉交到了李淮的手中,“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虞国追究起来也不可能发现。”   看着那只枯皱的手接过,陆璇目光微闪,因为自夜下,她看到太子的手抖了一下。   这绝对不是因为夜风凉冷到了,而是他的蛊毒发作了。   “孤凭什么信你?”这个少年太过诡异,而且身份不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李淮都觉得自己该将这样的人捏灭了,以防万一。   “殿下,东西拿到了,是金樊送到虞国的书信,”寂离抓着一只飞鹰回来,脸色有点发沉地道。   李淮看了陆璇一眼,“孤且信你。”   李淮相信没有人可以在骗他后还能好好的活着,眼前这个少年亦是如此。   陆璇是个记仇的人,当初金樊对自己所为,差点害了她,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   ……   金樊今晚很倒霉,刚刚将书信送出去,回到寝屋准备洗浴,水早就放好了。   推门而进的那刻,金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皱眉察觉了一下屋里的情况,站在门边往外看了一圈,自己的人都很好的守在四周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松了身体关上门。   在他解衣服的那刻,同藏在一个死角的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陆璇因为不放心,亲自过来,而李淮同样不放心属下潜进来,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就这样潜伏了进来,结果刚刚做完亏心事,金樊就进来了。   陆璇感觉到男人宽阔的胸膛正死死的压着她,陆璇两手被迫放在他的前面挡着,脚下被他的大长腿给卡住了。   所以,她完全动弹不得。   从死角往屏风的侧面看去,可将大浴桶前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金攀解开上衣,露出伟岸的胸膛,没想到这金樊还有点料。   想到这个人是名将军,也就了然了。   等金樊要脱掉最后一条裤子之际,陆璇悄悄的转开脸,脑袋正巧就伏在他的身上。   感觉到陆璇的小动作,李淮低头看了眼,只能看到陆璇的头顶,因为在暗角,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动作。   闻着空气散发的淡淡药香味,李淮皱了皱眉,似乎在哪里闻过?   陆璇感觉头顶的人正往她的身上嗅,拧了拧眉,伸手往他的腰间一摸,拧了一下。   李淮突然一愣。   陆璇只是想要警告他别乱来。   “哗啦!”   水声响起,金樊整个人往水里泡。   陆璇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一片烟气袅袅,只看得清金樊的后脑勺,其他的根本就看不见。   没动静了?   陆璇想抬头看李淮,刚刚一动作,后脑勺突然咚的一声撞到了东西。   “哗啦!”   李淮伸手挡她的脑袋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一声哗啦带出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尖锐冰冷的剑光朝他们二人直奔而来。   李淮目光一凝,知道已经藏不住了。   陆璇却突然将他拉开,自己先奔了出去。   李淮眼皮一跳。   真是乱来。   “啪!”   陆璇迎着金樊的剑上来,手中飞快的打掉了左右两边的油灯,声音轻得几乎是听不见。   剑尖刚刚到陆璇的面前突然拐了一个方向。   嘶的一声,陆璇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痛。   陆璇手里的药撒了出去,味道一过,金樊就狠狠的吸了一口,身形一晃。   李淮刚上来,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滑向他枯皱的手,将他往旁边一扯,匆匆对金樊说了一句话:“带着你的人,离开麟国。”   一句话放下,陆璇摸上受伤的地方,将血迹往金樊的身上甩去。   腥味刚刚染上来,金樊只听见自己的脑仁嗡的一声响,然后陷入了一片奇怪的环境之中。   “走。”   李淮正要做点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叫唤金樊的声音,手上的动作抖动了有点厉害,知道自己身体的东西又要蠢蠢欲动了。   所以在陆璇将他扯离开时,也没有拒绝。   两人从窗外以诡异之形跃了出去,正好守在窗边的人转身,没有察觉到身后飞掠的两道身影。   “殿下!”   寂离他们守在驿宫外,看到两人从里边出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太任性了,万一发生了意外可怎么办。   “走。”   李淮沉声道。   只可惜他的声音有点不稳,陆璇马上就察觉到了。   “等等,”陆璇拧了拧眉,又抓过他的手往另一边拉,“往这边走,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跟着身后的寂离一听李淮的身体出问题了,吓了一跳,“殿下!”   李淮皱眉,对他摇了摇头。   寂离非常的担心,殿下每次发作虽然没有人在现场,可是……   李淮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人,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那里一片腥红,甚至还有血水在涔涔流个不停。   陆璇没管这么多,而是带着李淮往一个地方走。   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沉声对紧跟着的人道:“护法。”   寂离等立即分散向各个角落,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陆璇将人拉坐到了地上,然后去解他的斗蓬。   李淮眼神渐渐变得腥红,冷魅,看人时比之前更为冷淡。   陆璇摸上他的脉,不禁低咒了一声,不敢耽误,将他后面的衣服拉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安静的院子,看着像是废弃的地方,没有灯光。   借着月色,陆璇还可以看得清楚这个人的表情和每个穴位。   手一滑,银针落到手上,毫不犹豫的落针,控制他体内的东西。   突然,他的手猛地抓住了陆璇的手腕,眼神冷冷地盯着她,那种冷,让陆璇有点不舒服。   “放心,你不会死,”陆璇安慰了他一句,“放手。”   这人还是不放,死死地盯着她。   陆璇见他仍旧盯着自己不放,连手上的力道也慢慢加重了,陆璇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他血腥的猎物,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啪!”   陆璇没有办法,只好抬起空余的手一下子拍在他的穴位上。   那双猎狼一样的眼神突然一闭,高大的身体往她娇小的身躯砸过来,陆璇伸手,用肩头拉住了往自己身上倒来的人。   看着黑白交缠在一起的发,眉心微跳。   深吸了一口气,扶住他,开始用针……   ☆、156.亲自做饭   李淮昏过去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在太子府了。   守着李淮的人立即上前查看症状,“殿下,您终于醒了!”   李淮眯了眯眼,起身,“那个人呢。”   “金医公子救了您后就走了,我们没拦住……”寂离汇报,正以为李淮会不高兴,哪知李淮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的表示。   “太子妃那里呢。”   “和九少爷出门了,似乎九少爷有意在外边自个置宅子,陆府的事情后,九少爷的处境怕是不太好,殿下,可否要打点一下?”   寂离也是看太子对太子妃的好,才有此询问。   那知李淮却摆了摆手,“由着他们去。”   寂离愣了下。   李淮知道陆璇的性子,如果她真想要帮助,不会不出声。   所以,他如果多此一举,只会让她不高兴。   当务之急,是金樊的事。   ……   陆疆之所以提出要在外边置宅子,也是因为跟着他的奶娘和绍叔,他自个到是好解决。   奶娘和绍叔陪同姐弟俩走在帝都城的东城处,寻找空宅子,只是东城这边繁华,一时也难找到合适的宅子。   “姐姐,你没事吧?”陆疆回头看脸色苍白的陆璇,拧着小俊眉道。   奶娘和绍叔也看到陆璇脸色不好,也赶紧找了一个地方让陆璇坐下来歇一会儿。   陆璇和他们坐到一处茶棚外,要了茶喝了几杯。   “姐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没和我说?都怪我,不该让姐姐出来……”   陆璇摇头,“毕竟是你以后的住地,我这个做姐姐怎么能甩手让你自己来。只是昨夜没睡好,有点乏罢了。”   “真的?”陆疆显然不太相信,因为陆璇的脸色比昨天要苍白很多。   陆璇缓缓地点头,眼前一片晕花,身形微微一偏,一只手自身后扶过。   这桌人立即抬头看向陆璇的身后。   一张俊逸邪气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到这个人,陆疆脸色就是一僵,绍叔则是从桌边走了过来,防备地看着来人。   对方也只是随手一托,等陆璇转过脸来时,就愣住了。   “太子妃!实在失礼了!”   陆璇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手,眩晕感渐渐消失。   “多谢。”   眼前这个人不是谁,正是沈溯。   沈溯本来就没有兴趣和陆璇这里打招呼,但见陆璇拂开袖就淡淡然的坐在那里,突然起了点捉弄之心。   正欲要离去的动作突然一转身,轻巧的落坐在陆璇的对面。   陆疆立即僵直了动作,死死盯着沈溯。   沈溯在帝都城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而且沈家又是百年世家,在帝都城的地位十分斐然。   如果沈溯想要对他的姐姐做点什么,太子那里恐怕就不好解释。   陆疆可不想自己的姐姐被这种男人陷害到万劫不覆之地。   陆璇看着对面笑盈盈的男人,眉毛一挑,直接忽视。   沈溯一愣。   以前只觉得陆璇是个背着美貌外壳的小女人而已,一直忽略她的存在。   如今一看,沈溯觉是自己以前一定是眼拙了。   陆璇的眼神很沉,很静。   绝不是她这般年纪该有的。   沈溯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好玩的事,笑容变得有点暧昧了起来,“看来太子对太子妃太不知怜香惜玉了,瞧瞧这脸色……”   沈溯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朝街面那边扫去,笑容渐渐收敛。   陆璇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过去,眯起了眼。   两支队伍突然从街面横过,气势吓人。   陆璇看清楚了,其中一支是金樊的人,而另一边则是刘府的人,带着人的是统领着禁卫军和皇城安全的刘锡。   刘玥的亲哥哥,刘家嫡子,还有一重身份是刘皇后的侄子和四皇子的表兄。   这层关系,足以让外人忌惮刘家。   刘锡突然现身跟金樊的人汇合,这是进宫?   陆璇的目光闪烁,想起昨夜的种种,勾唇无声一笑。   看来,是成了。   沈溯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   陆璇盯着沈溯颀长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沈溯能如此胡闹而还能立足于帝都城,这个人,也绝对非表面那样的简单。   “姐姐。”   “我们走吧,”陆璇恢复过来,笑着起身。   最后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大宅子,宅子的风水极好,只是宅子太大,陆疆一个人住,难免有些清冷了。   陆璇最后拿出银两给绍叔,让他去人牙子那里买些下人回来。   陆璇手头的银两也用得差不多了,从宅院出来,想着自己该开始干活了,钱这种东西是她唯一的喜好了,两手空空,很不对劲。   也不知陈逍和陈澈从哪里打听到了陆璇为陆疆买了一处宅子,两人次日就过来了,还给陆疆塞了不少的银子。   陈家是河洲府的首富,这点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陆疆欣然收下了,毕竟往后用到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值得一说的是,那天金樊竟然进宫向麟国皇帝告辞了。   至于贡银一事也谈妥了,一切都很和平的解决。   只是这部分的贡银,陆璇并不知道被太子拿去做交换了。   至于做了什么交换,只有李淮心里边清楚。   直到后来陆璇知道了,对李淮更是百感交杂。   拿这么重要的贡银留下她和陆疆,太子也真的舍得出手,这也是蒋文高所不能理解的。   更是奠定陆璇在太子心目中的位置。   给陆疆买宅子的第二天,也就是陈逍和陈澈上门的这天,陆璇满意的看到填充几个院落的下人,满意地和陈逍父子离开了。   从此之后,陆疆就是陆府的主事人了。   当然,若是没有背后的那个人打点好一切,陆疆想要在这种节骨眼里拥有自己的府邸,那是极其艰难的事。   陆璇觉得自己该好好感谢一下李淮。   正这么想着,走在身边的陈澈突然凝目看着前面缓缓走向城门的长长队伍。   “金樊要离开帝都城了?”陈逍愣道。   金樊真的要离开了?怎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陆璇看着长长的队伍前那辆马车,里边坐着的正是金樊。   “麟国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让他再呆下去了,”陆璇淡淡道。   陈逍和陈澈互视一眼,他们总觉得有蹊跷。   莫说他们,整个麟国的大人物都觉得蹊跷。   咄咄逼人的金樊突然变得很好说话,这太过诡异了。   所以,直到金樊从帝都城离开,帝都城这些人仍旧是防备着的,防备金樊突然杀个回马枪。   像金樊这种神经,谁都不会怀疑他会这样做。   ……   李淮的人盯着金樊的队伍离开帝都城数十里后才回来报告的。   “真离开了?”   寂离惊讶不已。   是不是太邪门了?   李淮听到,却没有惊讶和高兴,反而拧紧了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金樊之前是个好说话的使节,还能说得过去。   李淮深黑的眸子一眯。   是他!   他突然想起金医公子那晚上突然对金樊说那句话的场景,那晚上,陆璇先是让他们在金樊的水里下药,然后再给金樊撒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粉,说那句话后甩出手臂上的血迹。   前后回忆,李淮眼中的神色越发阴沉得滴水。   那个人到底在金樊身上做了什么?   李淮突然觉得那个被称为金医公子的少年比金樊更危险数倍,因为谁也不知道金医公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种神秘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何等的致命。   “殿下?”   感觉到李淮气息的变化,寂离愣愣地叫了几下。   李淮拧了拧眉头,说:“去查清楚这个金医公子的来历。”   “是。”   寂离有点惊定不疑。   太子的眼神很惊悚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天夜里陆璇的医术确实是吓到了他们,竟然能够强行压制这种古怪的蛊虫的发作。   就算是拥有神医号称的骆老也不能做到,金医公子却做到了。   寂离观察了一下太子的眼神,也渐渐沉了下来。   金医公子来历不明,像是凭空的突然出现在帝都城。身手极佳不说,还有一手极端的医术,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太子殿下的控制范围。   所以现在太子这是要找出这个人的底,然后加以利用……或者说铲除。   “殿下,太子妃求见。”   里边拧眉沉思的人慢慢地放松了紧蹙的眉头,站了起来往外走。   ……   陆璇刚刚和陈逍他们分开就回太子府了,对于陆府的事情,他们起初还担心陆璇和陆疆的安危,早有打算的将陆璇和陆疆带回河洲府。   哪里知道事情会突然这样的转变,而陆疆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去河洲府,很执着的留下来了。   其实陆璇也不太明白陆疆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   既然陆疆想留,她也就不勉强他。   李淮跨入屋子,就看到陆璇站在窗边发呆。   “宅子都置好了?”   听到太子的声音,陆璇缓缓回头,对上李淮含有笑意的黑眸,陆璇翕动嘴唇,“多谢。”   “哦?”   李淮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璇。   陆璇道:“我知道没有太子的意思,我们想要留在帝都城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的陆璇并不知道李淮拿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跟皇帝做了交换,只知道李淮从中出了力。   “爱妃可有奖励?”   依旧是那句调戏的话。   陆璇竟然没有直接回他的话,而是沉思了半晌说:“给太子亲自做顿饭,怎么样。”   李淮一愣,既而轻笑道:“好,孤正好想尝尝爱妃亲手做的饭菜。”   于是陆璇转身就从后面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李淮极是好奇地跟随在身后,想看看陆璇到底要做什么给自己吃。   太子殿下一出来,寂离立即让人将周围的下人都隔开了,将厨房的空间留给二人。   ☆、157.太子失宠   陆璇只是随便抄了两道家常菜,虽然并不怎么样,但味道还说得过去。   特别是看太子吃得津津有味时,陆璇怀疑自己炒的到底是不是龙肉,她自己炒的菜是什么味道她心里边清楚得很。   陆璇见李淮吃得香,自己也夹了一块伴菜的小肉送进嘴里,还没嚼动就拿奇怪的眼神瞅着李淮。   李淮脸不红气不喘地笑眯眯道:“虽然味道差了些,但爱妃亲自炒的,孤怎么也得吃完。”   陆璇放下筷子,默默将有点咸的肉吐出来,然后看着李淮吃。   如果她说并不是故意的,李淮会信?估计是不信。   两人全程默默无言。   用过一顿咸饭后,李淮就和陆璇一同往回走,只是回到屋里,陆璇发现李淮时不时的倒茶喝,还特意做得很自然和不经意,似不想她瞧出什么来。   见他故意用袖子挡了挡她的视线,陆璇嘴角不禁微勾,不过这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眼前的这位太子在她面前当真架子全无,以夫君角度出发,李淮的所为放在现代,说是好男人也不为过。   当然,也仅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   人性善变,谁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真正想的是些什么。   况且,他是太子,将来若是还有命的话,麟国的天下都是他的。   思及此,陆璇觉得自己该做好离开的打算,现在问题是得说服陆疆离开帝都城。   “小舅子的事都安排好了?”   正微微失神的陆璇听到太子的话,转头看了眼刚刚放下茶杯的人,点头。   “如若有什么需要,府里的人尽管差遣。”   “嗯。”陆璇有点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金樊虽然已经离开了麟国,但父皇那里对你似乎有了极大的成见,”太子缓缓说道。   陆璇目光微凝,被皇帝惦记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到底还是因为金樊的原因,让她在皇帝眼中落了尘沙,刺痛了眼。   陆璇皱了皱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皇帝会允许她安安静静的呆在太子府吗?   答案是不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金樊怎么可能带着人平安离开帝都城。   “太子殿下这是在提醒我在皇上面前警惕些吗?”   “孤这身份特殊,难为爱妃了。”李淮竟是轻叹道了句。   陆璇想说出口的话因为他这一句轻叹,慢慢咽了回去。   人已经是太子府的人了,想要摆脱,绝无可能的事。   太子接下来的另一句话,更是让陆璇紧了紧眉头。   “陈家那里……爱妃也该谨慎些,老四同太子府作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陈家父子俩还在帝都城和霍家做生意,行走在贵圈之中甚为频繁,一个不慎,只怕会让四皇子抓着了什么把柄,令陈家陷入万劫不覆之地,甚至是会连累到陆璇这里。   陆璇算是听出来了,李淮这是要让她顶着太子妃真正的头衔来应付这些事,而且,陆璇有一种被李淮推出做挡箭牌的错觉。   从李淮笑眯眯的黑眸里,完全看不见半点的算计,好似只是随意的提起一两句。   “太子殿下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不用绕着弯子来试探。”   李淮轻笑,“爱妃想多了,孤只是担忧爱妃而已。”   陆璇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并不觉得。   ……   金樊离去,宫宴就摆了起来,陆璇根本就没有办法推脱,只能代表着太子府出席这种无聊又不讨好的宴会。   古代人没有其他的娱乐,宴会是他们最喜欢搞的活动之一。   陆璇自来到这里,没少参与这种。   但今晚的宫宴与往常的不同,文武百官,还有各世家等都会出现在宫宴上。   麟国国库早已空虚,没想到金樊一走,麟国皇帝就办起了这种砸钱的宴席,陆璇对此虽有鄙笑之声,但人家大臣们都乐此不疲,她一个小小人物何须理会。   再说,这是麟国自己的事。   宫宴摆在西卫宫的长生殿中,陆璇坐在其中,看着眼前的推杯换盏,自有大臣侃侃而谈的话语声落进耳朵内。   陆璇的身份虽是太子妃,可放在这场极大的宫宴之中,陆璇却被放到了差不多后尾的位置,足以见,皇帝对她的不满。   周围窃窃私语,暗中对着她指点,坐在前后左右的人,陆璇完全不识。   前主也是个不善于交友的人,以前除了跟在陆湘身边丢人现眼外,就没有太多相识的人。   陆府受创,陆疆影响最大。   这种宴席,陆疆是直接被挡的,今日这种场面他并不在。   如果不是因为太子,陆璇也不会坐在这里。   被领到靠前坐的韩冰容不时的往她下面看来,只可惜,人太多,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人。   同样的,章若迎也在找陆璇。   不知前面殿中的皇帝说了什么,陆璇身边就出现一名公公,尖细着语声说:“太子妃,皇上请上前说话。”   陆璇往长生殿前面看去,远得连皇帝的身影都看不见。   在周围一众的目光下,陆璇大大方方的起身往前面走。   自陆璇出现,坐在皇帝身边的刘皇后马上就笑眯眯地道:“这孩子气色比上次好了不少呢。”   刘皇后声落,旁边看陆璇的目光变得鄙夷了。   陆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伤心难过也罢,反面活得更好了?是没心没肺,还是真的无情。   陆璇给皇帝皇后拜过礼,就听到了刘皇后这句话,抬眸淡淡在刘皇后凤袍扫过。   正待说话,皇帝却是冷淡接着话道:“朕怎么瞧着气色比前头差了许多?”   刘皇后面色微变,但很快就保持微笑,“可能是殿中烛光原因,是臣妾眼花了看差了……这般仔细一瞧,太子妃这气色却是差了不少。”   旁边的人都不开口说话,猜着皇帝到底是想干什么。   皇帝的声音比之方才更冷了一分,“既然太子妃身体不适,往后在府中歇养着,皇后这边没什么事,就不要将孩子叫进宫穷折腾了。”   刘皇后挤了挤笑,应声是。   众人明白了,皇帝这是在禁止陆璇的活动范围呢,宫里宴席等等,只怕陆璇是没有机会参与了。   同时也宣告给众人知道,皇帝亲赐给太子的太子妃很不得皇帝的意。   那陆璇的地位……可以说已经没地位了。   从今晚安排的位置还有皇帝的话中得知,皇帝是要忽略了太子府了。   想到此,有几位支持太子府的大臣不禁互望了一眼,再朝脸色不好看的蒋文高方向投去一眼,接着就是沉默。   陆璇知道皇帝这是当众让大家知道,太子府一直不在他的眼中,同时也是在给大臣们一个重要的信息。太子妃不得他意,太子同样不如他的意。   太子府有一种直接被皇帝放弃的意思。   刹时间,殿中大臣们的心思不断飞转着。   有人想起褚老回到帝都城后就一直只有大皇子亲近,朝中之势险些盖过了四皇子。   难道皇上是想……重新立储?   这个大胆的猜测,刺激到了底下的众臣。   也不管大臣们如何猜测,又如何想着自己该站在谁的那边才更稳妥,陆璇听到皇帝这句话,心中却是想着,如此更好。   这些无聊的宴席,她本意是不想参与的。   此话,正合她意。   皇帝见她默然不语,想到陆璇和虞国金樊之间的那点不清不楚,还有数日前自己三年多未曾出现在皇宫的儿子对自己所说的话,皇帝的脸色更沉了。   “且下去吧。”   “是,”陆璇缓缓退了下去。   长生殿极宽极广,陆璇回到座位已经不能再看到前面的情况了。   陆璇坐了半会儿,在宴席还在继续之际,施施然的起身离开了长生殿。   太子彻底失宠了!   这个信息在各个分布的势力之中传散,而陆璇这个太子妃更是不用提了。   ……   那晚的宴席皇帝对陆璇的举动,早已送到了李淮的手里。   李淮只是冷笑,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和行动,仿佛就这样默默承受下了。   见太子并不着急,寂离默然站在身边,等着太子开口。   “大皇兄最近势头极盛,且让他和老四好好博一盘棋,”李淮修长却枯皱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轻松地说了句。   寂离目光微闪,马上就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站在暗中看着别人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一来,还得多谢皇上呢。   “此间注意一下老四和大皇兄那里,”李淮淡淡吩咐。   “是。”   ……   话说金樊出了帝都城并没有多久,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帝都城,忆起自己前面所为,脸色黑得滴水。   “金医公子。”   从牙缝里挤出话语,似染了血腥味。   他金樊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戏耍过,而这个金医公子胆敢对自己这么做,总有一天,他会让金医公子偿偿算计他金樊的味道。   彼时,一名侍卫面色肃然地走上前来,队伍跟着一停。   “怎么回事。”金樊阴森森地问走过来的侍卫。   侍卫道:“将军,是陆家的人。”   “陆家的人?”金樊突然笑了,面容透着浓烈的邪意,“很好,将他们全部押过来。”   “是。”侍卫看到了将军眼中的算计,就得中气十足。   ☆、158.同行褚府   远在帝都城的陆璇等人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原本该发配到滇洲的陆家人,因为某个人物起了算计之心,使得他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被发配出去的人,谁还会去在意?   是以,这也给了陆家另一个希望,同时给麟国多了一个隐患。   在金樊离开后,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明斗暗斗,将帝都城这浑水淌得浑浊。   反到是太子府,一如既往的沉寂。   当然,这仅仅是表面。   谁知道李淮会不会在暗中瞅准机会,给这两人制造点什么,或是趁虚而入。   陆璇安排在国子监的景案最近走到了陆疆的身边,有洪大人这个挡箭牌,大家对景案到是没有半点的怀疑。   让陆璇有点烦恼的是,李淮最近太闲了,几乎是天天腻在她这里,不干正事。   自打做了一顿饭给他吃后,他总是偶尔想着法子让陆璇再动手做一顿,如此一来二去,陆璇的厨艺到是进精了不少。   若是那世的人知道她拿救人的手去下厨,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陆璇本是想着出门赚点钱,奈何身边有一个太子‘盯’着,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自打皇帝‘勒令’她不能再参与宴会后,帝都城这些人就不敢再亲近太子府,连带着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可以说,现在她往街上一走,连小官吏的千金小姐都可以嘲她唾骂。   陆疆在国子监除了和景案,殷墨走一起,其他人也不会轻易走近他。   幸好有殷墨的身份保驾护航,也不至于让他在国子监里受到太大的不公平对待。   几次到新宅子看望陆疆,陆璇都能从陆疆的身上看到一股灼热的爱国精神,或者说野心。   想要护民的野心。   陆疆有着远大的抱负,他想做一名可以为百姓造福的好官。   陆璇想要说的话,也因为他热烈的抱负咽了回去。   陆疆很聪明,比陆璇想像中还要聪明。   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着自己远大的目标,而且很坚定。   如果放在现代,陆疆就是活脱脱的神童!   弟弟如此让人放心,陆璇却闲得发谎了。   “爱妃如此不乐意和孤呆在一块儿?”坐在棋盘边研究棋阵的男人缓缓将视线投放在陆璇的身上,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朝她走过来。   陆璇很想将这个人从自己的屋里赶走,奈何这里是他的地盘,没理由赶人。   “孤带爱妃去个地方,”一只枯皱的手握上她皓白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中拉起。   又去哪?   在陆璇疑惑之下,李淮将她带到了褚府。   想起之前李淮说过的话,陆璇了然。   只是他这样大摇大摆的进褚府真的可以吗?陆璇知道褚老自打回了帝都城后,似乎更亲近大皇子一些,现在大家都以为褚老是大皇子请回帝都城的,连皇上对大皇子都欣赏了几分。   陆璇知道他心里边的那点打算,现在突然上门,是什么意思?   但陆璇想差了,李淮根本就没打算带着她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而且只身带着陆璇跳墙进去的。   陆璇的脸瞬间就黑了。   堂堂太子爷,竟然做出这种行为,也太丢面了。   刚刚跨进墙就被褚府的护卫发现了。   “谁。”   呼啦一下,几个护卫往这边围拢过来。   等看清楚陆璇的面貌还有旁边阴气沉沉的面具男子时,再看看这特征,为首的护卫不禁一颤,赶紧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呼地一下跪下。   李淮淡淡摆手。   为首的护卫恭敬地说:“褚老已经安排好了,请殿下随小的来。”   李淮点头,跟着这个人往里走。   陆璇不由看了李淮一眼。   李淮正好歪过脑袋,自面具之后看着她。   “太子爷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对陆璇的调侃,李淮自动纳为赞赏。   “爱妃过奖了!”   他突然倾身在她的耳边吹气,令她往后一跳,挑眉扫了他一眼。   李淮深邃眼瞳滑过笑意。   ……   陆璇和李淮到了内院是直接分开的,太子在褚府出现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包括褚老这些儿子儿媳,还有孙儿们。   所以,陆璇被带到褚老夫人那里时,褚老夫人先是吃惊,眼珠一转马上就想到了其中原由,老夫人连忙反应过来。   “上次贵人给老太婆的药真真管用……正好,老太婆还有些话同贵人说说……”说罢,热情的将陆璇招过去,旁边的儿媳们都抿着嘴儿笑,然后给陆璇施礼。   眼神间却彼此的交换,之后的谈话中,皆是附和着老夫人。   褚家这些女人们对她恭恭敬敬的,陆璇反到有些不适了,确切的说是不好意思。   ……   李淮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褚老的屋中,老人家正好摆好一盘棋,似知道有人来般。   “太子……”   看到李淮连忙起身,正要行礼被李淮给虚扶而起。   “老师不用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   “老师以为在孤这里,还能有什么不能废的?”李淮淡笑。   听着太子比自己苍老的声音,褚老心中甚不是滋味。   “听闻骆老还在帝都城中,不妨请他来瞧瞧太子的病情。”   “已经请过了……就连骆老也束手无策,如若不是如此,三年前,孤也早就该死了。”李淮对自己这副模样到是很坦然。   褚老看着眼前沧桑的太子,轻轻一叹。   随后两人入座。   “老夫还听说到一些传闻,这位金医公子……”   “没想到老师会注意到这号人,”李淮笑道,“不瞒老师,这个人孤有接触过数次,只是此人来历不明……不能轻信。”   褚老点点头,对于这位金医公子他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其人。   既然连太子都拿不准的人,想必也是个棘手的人物,冒冒然的让对方看病可不是件妙事。   褚老不知道的是,蒋文高已经自作主张的让陆璇看过,而且就在数天前还给太子压制过发作。   李淮让陆璇治病是一回事,相信却又是另一回事。   或者,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才如此的无所顾忌。   发作越频繁,证明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了。   早就做好死的准备的他,也没有可惧的……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金樊那件事后,下面的百姓们就苦不堪言,麟国到底还是内忧外患……”褚老慢慢的将话题转开。   李淮神色肃然,对四皇子的行径他也相当不悦。   褚老沉了老脸,“四皇子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以前这样类似的事情他也并没有少做……只是这次,他竟想要假公济私,不顾百姓疾苦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到这里,李淮的眼神更阴沉,“可若没有父皇的意思,又岂会让他钻缝子。”   “现如今皇上对大皇子上心了几分,太子殿下何不趁此机会……”褚老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伸出枯皱手的男人,轻叹。   如果不是太子的原因,帝都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踏进来。   没想到老来,还要参与这些争斗中。   “这件事孤还要多谢老师,如若没有老师,孤也难以做到这一步,”李淮知道褚老担心自己的身体,心中一暖。   拿一个大皇子给四皇子做阻力,再好不过了。   褚老轻叹,看着太子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在两人执子下盘时,门外有人来报,“老爷,是大皇子殿下拜见。”   是老管家的声音。   褚老和李淮对视一眼,褚老起身,“老夫去见见大殿下。”   李淮点点头,却没有起身。   褚老一走,就只有李淮在屋里研究棋盘,心思却转了起来。   大皇子并不是第一次来褚府了,最近走得很频繁。   轻笑间,李淮落下一子,目光在棋盘上扫了眼,起身从后门离去。   ……   陆璇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褚府女人们,所以只能含笑颔首,能不说话的尽量不说话。   如果对方是那种刻薄之类的人物,到还好对付。   偏偏对方非常热情,多少让她不适。   二房嫡女褚思妩是个思维跳脱的可爱少女,她对陆璇印象很好,刚刚十三岁的她和十四岁的陆璇年纪相差并不大。   可能是环境不同的原因,褚思妩更像是青春活力的少女,反观陆璇总给人一种老成,沉稳过甚的冷静。   这样的人本是不好亲近的,可是相处下来,褚思妩却发现陆璇比一般人容易害羞。   如果陆璇知道这位甜美的少女将自己的不好意思当成害羞,不知道作何感想。   难得家里来这么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褚思妩忍不住拉着陆璇进她们的圈子里耍。   褚思妩性子极为讨喜,就算陆璇这样沉沉的人也不禁被她的欢乐给感染了。   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少女,是多么的伟大。   但在古代,这样的女子总会让大人们觉得失礼,太过跳脱,将来不好说夫家。   李淮从前面过来,站在一角,就看到褚思妩结束一段剑舞后回到陆璇的身边,拉着她询问,而陆璇则是含笑着一一回她的话。   见陆璇面上笑容,李淮的嘴角不禁勾了勾,却不过去打扰。   直到陆璇被前面领过来的护卫领走,褚思妩还拉着陆璇说让她以后常到府里来玩,因为初到帝都城没有多久,又因她的性子跳脱,家里人特别吩咐让她不能出府走动,等过段时间了再放人,可把民褚思妩给闷坏了。   陆璇草草答应一句,才跟着护卫离开。   直到被李淮带出府,陆璇仍旧感觉到李淮嘴上的笑意,忍不住挑眉,“你笑什么。”   “笑爱妃可爱!”   陆璇:“……”   她和可爱完全搭不上。   “爱妃笑起来极美,孤喜欢!以后爱妃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   陆璇走在他的身边,忽又听到这么句,抿紧了唇,加快脚步。   李淮发出如鬼的轻笑,迈着步伐轻快追上。   ☆、159.蒋府着道   “殿下……殿下……”   李淮狭长凤眸微睁,此时天不过蒙蒙亮,重新闭上眼,眉头微蹙,其实他皱不皱眉头没区别,因为一直是皱着的,“何事?”   屏风之后的是寂离,在寂离的身后是太子府的总管太监,喊话的人是寂离。   “殿下,总管刚刚得到消息,说蒋姑娘两个月前送给刘姑娘的白水仙中浸有寒毒,确切的得到了骆老的诊断,是从白水仙内散发没错。皇后娘娘昨夜已经命人到蒋府秘密将蒋姑娘带进宫了,刘家的人行事周密,竟然同时压制了蒋将军的眼线,又封了蒋家的出入,这才……”   所以他们今晨才收到了消息。   李淮闻言揉阒眉心坐了起来,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绕过屏风进来。总管急忙给太子穿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汇报道:“蒋将军得到消息就从外城回来了,如今怕已是焦急冲进宫中讨说法了。”   不用总管太监于江的伺候,自己拿过床底的靴子穿上。   这个时候突然出事,挑的又是蒋家,不用猜也知道有人想要铲除蒋家。   蒋家一直防备着,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   寂离将那天陆璇拜访蒋玉惜的过程汇报了一遍,这是从绿袖的口中得知的。   闻言,李淮却是轻笑道:“刘家到是好快的手,竟先请了骆老进府把脉。”   骆老不是麟国人,但他的医术绝对是闻名遐迩的,且有一种童叟无欺的好评风。   想要说骆老联合刘家欺骗众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也是他们输的地方。   ……   有人不想让太子府安生,刚歇下没有多久,就生事了。   陆璇从绿袖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时,回想起当日自己从中插了一手的事,当时那盆白水仙是从蒋老的手中送出去的,除了几个人知道外,其他人并不知。   事过这么久,刘玥突然染上寒毒,还被骆老查出那毒来自蒋府赠送的白水仙?   有趣!   正是陆璇准备好好的观看一场戏时,没想到最后扯上了她。   当然,这是后话。   “太子进宫了?”   放下茶盏,陆璇自座椅站了起来,走到了打开的窗前,将半个手肘放在窗棂边上,微侧着身,沉静如幽的目光放在垂首的绿袖身上。   在陆璇的目光下,绿袖如实答道:“那天的情形,奴婢已经汇报到了寂大人那里。”   陆璇知道她指的是那次众贵女聚集在蒋府的情形。   事涉蒋府,太子岂能坐视不管,那天那么多人看着刘玥接过蒋玉惜送出去的白水仙,想要赖也是赖不掉的。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陆璇抬眸,正好看到欲言又止的绿袖。   “太子妃,当时之事,奴婢和您都在场,只怕……”绿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陆璇却领会了。   如果刘皇后趁机捉住太子府更大的把柄,自己只怕也会被泼一身脏水。   陆璇绝对不会怀疑,刘家不会利用这次机会顺便将御史之女章若迎拉下水,因为近来章若迎跟自己亲近。   一箭可射数雕,何乐而不为。   “且等等看,”陆璇扫了绿袖一眼,给了一句。   绿袖还待说话,就被陆璇给打发出屋了。   ……   宫里闹得怎么样,陆璇没有特意去关注,和绿袖说过那些话后就选了个时辰去了陆府。   陆疆虽只是一人住,可仍旧名为陆府。   只是宅子比被封掉的陆府要小了许多。   陆疆下了学,带着景案回自己的住处,发现陆璇也来了当即引见景案,他的新好友。   陆璇打量着比陆疆大几岁的景案,比之前更稳了些,满意地点点头。   景案并不知陆璇就是金医公子,算是第一次见陆璇,忙恭敬行礼。   “这里没有外人在,你既然是疆儿的朋友,不用过于拘礼,”陆璇见景案战战兢兢的,又见弟弟难得面上露出真意笑脸来,对安排景案到身边表示欣慰了把。   “姐姐,听说蒋府出事了,”陆疆笑脸渐敛说起了蒋府的事。   毕竟蒋府身系太子府,蒋府出事,怕会连累了太子府。   “蒋府的事不是你我可以操心的,”就算操心,也插不上手,不是吗。   陆疆懂,可是蒋府和太子府紧密连系,出事会累及到陆璇这里。   听出陆璇不会插手的意思,陆疆也就不提这个话题了,顿时拿出在学堂学到的东西和陆璇分享。   陆璇听得津津有味,景案起初也有些拘束,见陆璇并没有什么架子,也开始能说一两句了。   这一说,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奶娘进来让他们上座时,今日跟着出来的绿袖就小声提醒了陆璇:“太子妃,已经晚了,不若……”   绿袖话未说完,就被陆璇一记眼神淡淡扫去。   绿袖不敢再说话。   “太子殿下贵人事忙,我就留下来陪自己的弟弟吃顿晚饭,”她也并不是夜不归宿,想来绿袖跟着出来时,李淮吩咐过什么话了。   是以,当着自己弟弟的面前说这些话,令陆璇一阵不悦,再者,饭菜已经摆好了,你却突然提出要回府,是人都会不舒服。   陆疆看了绿袖一眼,又看陆璇,扯了扯陆璇的袖子,“姐姐,不若你还是先回府……”   “走吧,该开饭了,”陆璇却笑着握住陆疆的手往饭厅走去。   绿袖垂下眼眸,不敢再提回府的事。   左右后面回府了,也由陆璇自个向太子解释。   ……   从陆府出来,陆疆送陆璇走出一段路才止住步,看着陆璇的马车渐行渐远,陆疆的眼神渐暗。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帝都城是对还是错,如果跟着舅舅他们离开帝都城去到河洲府生活,或许生活不用像在帝都城这样惊险。   可是在这样的世道,哪里有真正的太平?   景案高出陆疆半个头,身形也正,他的家世并不如殷墨,可是对陆疆他是真心喜欢的。   能够交到陆疆这样的朋友是景案的幸运。   一只手放在陆疆的肩头上,陆疆回头就对上景案安慰的微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陆疆虽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但他也坚信姐姐不会有事。   “我让绍叔将你送回府,”陆疆想起耽误了景案的时间,忙道。   景案摇头,“不用了,我在帝都城内并没有什么可让别人忌惮的。”   所以不会有人想要对他不利。   陆璇回到太子府,自己的屋子的灯却是亮着的,这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里边等着了。   摆了摆手,绿袖自动退到一边,连冯妈妈他们也低着头退开。   走进内室,果然看到坐在夜灯下的李淮,身形高大却枯瘦。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等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自陆璇进屋,李淮就看着她,闻言淡淡一笑,“一定要出事才能来找爱妃?”   陆璇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今天的事情有些不简单,玉惜被扣押在牢中,以玉惜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刘皇后他们打得这一手牌,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话语轻松,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担忧,陆璇不禁扫了眼笑眯眯的太子。   他和自己说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太子岂会让陆璇一个人独自撇清了,她既是太子妃,是他的妻子,就不可能避开这些尔虞我诈。   陆璇见他投来似笑非笑的视线,眉头一跳,“太子殿下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如若没有骆老在,或许一切都很轻易化解了,”太子突然凑近过来,视线灼灼地定在陆璇的身上,言语轻缓,“爱妃何时收过金医公子的东西?孤怎么不知道?”   陆璇眸色一暗,眼皮一紧。   他是试探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太子殿下是指我送给褚老夫人的药的话,不瞒太子殿下,那是我随意编的话。太子殿下也知道疆儿以往身体不好,需要不少好药调养。如若太子殿下不是带出门带得急,我又何需向褚老夫人撒这个谎?”   陆璇这话完全没有漏洞。   李淮笑眼微眯,“哦,这到成了孤的不是了,孤在这里向爱妃陪个不是!”   “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做,”陆璇知道自己要是不顺着这个人的意思走,接下来自己就真的不用休息了。   太子卖了一个关子,神秘地冲陆璇轻笑,“爱妃猜猜,猜中了孤有奖励。”   陆璇:“……”   想到奖励,陆璇嘴角抽了抽,除了药糖外只怕没有别的了。   ……   次日,蒋老亲自进宫,可没等蒋老说服皇帝,刘家就传出刘玥的病情恶化了。   刘皇后哭红了眼,皇帝更是没法放人,刘皇后死咬着不放,想要置蒋玉惜于死地。   蒋老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刚刚汇报说刘玥病情恶化,和刘玥同为一个父亲的庶女竟也染上了寒毒,病倒了,而且来势汹汹,连骆老只能强行压制。   找不到药,只怕不能根治。   连害刘府的两个女儿,皇帝震怒,蒋玉惜出狱是不可能的了。   当日,太子就从后院进了蒋府,却只能听到蒋文高的愤怒,“爷爷,您怎么能让玉惜去冒险,她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李淮闻言,自后面绕进屋。   看到李淮,两人忙迎上去,蒋文高率先惊讶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方才表兄所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文高回头看了眼蒋老,垂下头。   蒋老叹了声,说:“请殿下入座,老夫随后就解释。”   李淮跟着入座,等着蒋老的下文。   ------题外话------   PS:谢谢亲爱的【15612870867】赠送的1花。么么哒,爱你~!   ☆、160.追击毒手   听完前后,李淮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到是蒋文高震惊莫名,不可置信地看着叹息的蒋老,“爷爷,您是说这些都是玉惜自己愿意做的?她的身体刚刚好,您怎么能派那些人给她?还让她做这种事?”   如果今天没有从蒋老的嘴里知道这些,他们恐怕还蒙在鼓里。   李淮沉默半晌,道:“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处理不好,她的命可能就交待在里边。”   蒋老何偿不知道这样做等于同归于尽的做法,可是最近皇上的表现让蒋老有些担忧。   于是,就默许了事情的发展。   蒋文高大皱眉头,“现在想着怎么将玉惜从牢里救出来,刘皇后他们死咬着这点不放,想要置蒋家于死地。”   拖久一些,蒋玉惜的命可能真的无法挽回了。   想到这里,蒋文高的脸色极其的难看。   刘家死咬着不放,宫里有个皇后帮着,淑妃也倒向一边的帮着刘家,一时间给蒋家极大的压力。   ……   晚间,陆璇陪李淮在厅中用晚膳,食不言寝不语,停箸上茶,李淮接过旁边太监总管于江递来的茶盏,慢慢地吹着茶叶。   这位太监总管于江跟随李淮多年,但极少现身在旁,突然冒出来,陆璇看着都有点不适。   因为不是住在东宫,李淮身边的太监也就都撤到了一旁,这位总管太监以前是蒋皇后的心腹,放在李淮的身边最妥当不过。   太子不说话,陆璇也不说话,心中却想着,李淮对蒋家的事情不慌不忙的,心中必然是有了算计。如果出手的话,估计他也不会吃亏。   李淮枯皱的手一摆,于江低眉,退了出去。   听说太子仍旧在找到可治病的良医,而这些,都是这位总管太监负责的。   陆璇方才详端了一眼,发现这位总管太监下盘极稳,是个练家子。   果然,跟在太子身边的人都不可能简单。   太子啜了一口茶,轻声道:“爱妃没有话要问孤吗?”   陆璇只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副你爱说不说逗得太子笑声更甚,半晌道:“爱妃还是这般,让孤没办法。爱妃是不是好奇孤为何不急不慌的,任由蒋家的事就此发展。”   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陆璇勉强的配合他点点头。   “孤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道理,”李淮又卖关子了。   陆璇在心里边翻了他一眼,以为这样逗着自己她会附和?   见陆璇淡漠的坐着,似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让李淮好生无奈。   “今晚,孤宿在此处,”他突然笑着朝她凑近来,似玩笑般说了句暧昧的话语。   陆璇瞅了眼想着爬自己床的男人,“太子殿下还是回自己屋子睡吧,我有夜游症,对太子不利。”   “哈哈哈!”   太子似听到了极好笑的话,不禁放声笑出,只是这声音不那么好听就是了,呃,真的有点像是鬼在笑。   陆璇被他笑得头皮有点发麻。   戌时,李淮离开了,陆璇就回屋歇息。   晚间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别有一番景色。   李淮沿着小院的廊道边慢步走动,寂离像只鬼影一样自身后跟行,太监总管于江似乎又从太子府消失了。   犹豫了下,寂离低声问:“殿下……都安排好了,是否要动。”   李淮点点头,寂离转身朝暗处打了一个手势,藏在暗处的人立即如幽灵般退开。   今晚的刘府,怕是不能安宁了。   还有皇宫方向……   ……   这一夜,刘玥失踪的贴身侍女之一以及刘锡身边消失的侍卫,突然现身帝都城。   一个侍卫和侍女失踪再现身根本就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可大就大在,这两个是在两个月前失踪的。   当然,这件事只有刘锡和刘玥两人知道。   刘宏渊,做为朝中极具权柄的阁内大臣,可以说能和一国丞相一较上下,说白了就是太尉职务相差不大,因为麟国朝中没有设太尉一职。   刘宏渊就是武官之首,丞相行政,太尉官军事,御史即为副丞相,从这样的排位下来看,章若迎御史大人嫡女的身份也极高的。   “胡闹!”   刘宏渊脸色极不好看的盯着两个儿女,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了这些话,刘宏渊第一反应就是化大为小。   蒋玉惜这么轻易的被设害,他们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可能性吗?   “父亲,那蒋玉惜已经……”   “已经什么,你们懂什么,蒋家能够保持这样的地位,靠的是什么?不要被人设计了还偷着高兴。这件事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准备,立即停止。”   “父亲,您为何这么怕蒋家?”刘锡实在不明白刘宏渊在害怕什么。   刘锡哪里知道,以前刘宏渊就着过蒋老的道,蒋府已经人力单薄了,可仍旧屹立不倒,这其中若是没有一个蒋老在运作,蒋府怎么可能保持以往的位份。   “怕?”刘宏渊眯了眯眼,“这两个人的出现就说明了蒋家有准备,他们就等着你们来设害他们蒋家……”   “难道他们猜到我们会做这些?”刘玥不信蒋玉惜这么聪明,还未卜先知。   “蒋家和刘家相争多年,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你们想要拿这些东西做文章,”刘宏渊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现在坐上了这个位置,却也一时无法奈何蒋家。   刘玥靠在床榻边,看向自己的哥哥,觉得父亲太过小心翼翼了。   现在只要他们死咬着不放,蒋府迟早会完蛋。   “父亲,现在事情已经做下了,如果不跟着这条线走只怕会让他们蒋家反咬一口。那两个人完全可以牺牲,但前题是找到人。”刘锡拧眉,从刘宏渊的话里明白了一些东西。   蒋家根本就算准了他们会出手,故意将失踪的侍卫和侍女带出来在他们面前晃过,乱他们的心。   刘宏渊恨铁不成钢地扫了眼脸色苍白刘玥,因为自中寒毒,刘玥根本就没法下床。   “你想法子把那两人找出来……”   “父亲……有件事我想您应该知道,”刘锡欲言又止。   刘宏渊眉心一跳,直觉告诉他,刘锡是要告诉自己不好的事。   “那名侍卫是从帝都城那位毒手手中拿的药,只怕不好解决。”   “什么,”刘宏渊大皱眉,“为何不早说?现在,马上去将人制住。”   “那个人惯于使毒,只怕……”   “不管有多难,都要将这个人拿下,”刘宏渊额前突突跳动。   刘锡也知道自己大意了,如果晚一步让蒋家制住了那位毒手,不用他们做什么就马上真相大白了,而且,那时蒋家反将一军,他们刘家只怕也会受创。   虽说蒋府已大不如以往,可蒋老的余威犹在,难免不会给刘家造成创伤。   刘锡没敢多耽误,连夜带人去找人。   而刘宏渊匆匆入宫,想要在那之前先和自己的妹妹说清楚,也不知道刘锡和刘玥是怎么说服皇后的,竟然也配合他们的意思去做。   ……   “殿下,刘大人连夜进宫。”   寂离从外边匆匆进来,汇报。   李淮独坐在幽暗的屋子里,桌边只点了一盏橘黄的小灯,只照得屋的半角。   连他的身影都没有办法照得明亮。   “那名毒手找到了。”   “他们的人似乎也在找,他相当狡猾,我们的人连被毒杀了几名,他们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寂离想到这个,就觉得郁闷。   因为他们竟然让一个毒手给戏耍了。   李淮眉峰微挑,眼中抹过一丝阴冷,“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活捉了这个人。”   “是。”   寂离知道再难的事情,也要去做。   如果将这个人捉住了,对刘家的打击,只怕不小。   他们不能浪费了蒋姑娘的好意。   ……   陆璇是跟着寂离的身后离开的,她的身影如鬼般出了太子府。   也许是府中有人行动,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变化,就算发现点异常,还以为是太子殿下派出去的人发出的动静。   谁会想到,他们的太子妃会这么大胆的从他们眼皮底离开?   就连李淮也没有想到陆璇会这么大胆。   陆璇一路出府,就绕开了他们的人,真去了西城。   一路静悄悄的,连狗吠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砰。”   突然,前面横过一股强劲的力量,击向了她的身形。   陆璇险险在凌空中翻身避过,对方突然朝她的面门抓来,黑眸一眯,陆璇身形一翻,脚尖一踢,将他的手踹开。   两人就在空中对起了招来,“哧!”   陆璇手里银针一划,差点就扎进了对方的脖子,“怎么又是你。”   对方的声音有点羞恼。   陆璇银针一收,回到袖中,站在平地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皱眉。   怎么又是他。   霍长明直咒骂晦气,每次遇上这个小子总没有好事。   刚刚有人自前面冲过来,他还道以为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呢,哪里知道又是这个小子。   “你又干坏事了,”霍长明扫向她的目光带着质疑。   陆璇懒得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身形一动,正要离开,一只手横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她,“你若不说清楚,这路也别想过去。”   “霍家管这种闲事?”陆璇冷笑。   “什么管这种闲事,今夜我们有……”话到这,霍长明下意识的闭上嘴,盯着陆璇,眼神有点发狠,“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救过长英,就可以随意搅乱霍家的生意。”   陆璇看霍长明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挥开他的手,身形往前奔。   “喂,你……”霍长明咬牙切齿,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   无法,霍长明只好跟了上去。   感觉到霍长明跟在身后,陆璇眉头连皱,看来是不能去刘府了,不得已,她只好改了一个方向。   ☆、161.先斩后奏?   想要以金医公子的身份卖李淮一个情面,半路却被霍长明给截住了,陆璇心情并不太好。   本来将身后的人甩掉,霍长明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一路紧随过来,大有要将她当贼来抓的伤势。   陆璇停下身形,等着身后的人过来,语气不善:“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长明看不惯这个小子,所以也不客气,“我也想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你在的地方,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得守着你,不能让你胡来。”   陆璇真想骂神经病,她想不通自己除了在临城得罪过他外,而且还扯平了,怎么这小子就是缠着自己不放?   陆璇也不同废话,妨碍她这么长时间不说,现在还想看着她过夜,直接给他甩几枚银针。   霍长明瞬间反应过来,他知道陆璇的身手不赖,也不敢轻敌,竟用尽周身力量去抗衡陆璇的来势。   “啪!”   一掌挥出,劲气击打飞来的三枚银针。   但陆璇的银针岂是他说接就能接的,一枚自他胸前冲来。   霍长明暗中一惊,连忙避闪过去,但仍旧穿过他的里衣,划伤了里边的皮肉,飞窜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陆璇的身形已经飞远了。   “狡猾的臭小子。”   霍长明左右看了眼,“糟了,大哥。”   大哥让他看着左右,不要让任何人经过,追着这个臭小子这么远,只怕那边已经出意外了。   霍长归那里果然出事了,刚刚要交易的货物,被别人抢走了一半,霍家损失了数人。   霍长明看着狼藉的场面,吓了一跳。   “大哥!”   霍长归自收拾残局的队伍中回身,脸上还沾着血迹,看看那痕迹,对方刚刚走没有多久。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霍长明不敢相信自己才离开多久,这里就出事了。   “有人盯紧了霍家,最近的交易都有人暗中插手,这次更是直接抢夺,”霍长归的脸色和语气都不好。   “大哥,都怪我,为了追了那个臭小子才让我们霍家损失惨重。”想到这里,霍长明更是气陆璇,怎么会这么巧?他刚追着人出去,这里就出事了。   霍长归皱眉,“怎么回事。”   “还不是大哥封的金医公子……就在刚才,我追着他几条街,结果发现他在带着我绕路,该死的,他一定和这些人是一伙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霍长明相信,这其中必然有陆璇的介入。   霍长归更是皱眉,回想陆璇的为人,摇了摇头,“想必只是巧合而已,今夜皇城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霍长明一愣,“大哥的意思是说……”   “刘家和蒋家出事了,”霍长归深邃的眼神扫过狼藉的场面,淡淡收回视线,说:“依我看,这位金医公子和帝都城某位官员渊源甚深。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某位官员的儿子也不一定,只是我们平常时没有发现罢了,”在这样的地方深藏,可是需要一定本事的。   金医公子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他的本事不一般,而他们也早就真正见识过了,确实不简单。   “我把这小子揪出来,”霍长明看着霍家这些损失,眼神一暗,咬牙道。   “胡闹,他于我们有恩……”   “大哥,不要总拿这些来堵我的嘴,如果没有他,长英一样能好起来,现在有人都欺负到咱们霍家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此罢休吧,”霍长明对自家大哥那套早就腻了。   霍长归皱眉,看着天边乌沉沉的夜空,“你以为会是金医公子动的手吗?难道忘了某个人拉拢霍家生意不成,对我们霍家实施冷落了吗?”   霍长明瞪了瞪眼,然后陷入了沉思,“是他……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也是,这个男人总是不择手段的做尽坏事,哼,麟国迟早会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霍长归拧眉,现在坏就坏在,这个人行动了,而且他们霍家在皇城之中倍受打击也是真的,霍家在帝都城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地盘,只是蛇遇上龙,就什么也不是。   “如此一来,陈家那边也会受到波及。很不巧的是,陈家还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们还有一位太子妃的亲戚……”这更使他担忧。   他们霍家不知不觉之间似乎越来越靠近太子府了,陈家这条船,当初搭上了也不知是对还是错了。   见自家大哥叹息,霍长明站在旁边拧眉,沉默。   ……   陆璇从刘家这边无功而返,那位毒手似乎并没有被两方人马捉住。   看了看夜色,陆璇只好打道回府,先往西城的景家奔去,卸了装再回太子府。   “晦气……”   一道低咒自耳边刮来,陆璇扭身一看,是一名面貌平平的男子正从前面鬼鬼崇崇的走过。   陆璇站在一边,看着他自自己的面前走过,一边低咒骂。   “刘家……哼,迟早要让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敢弄老子,偏让你们这些贱人不如意……呸!”   陆璇心中微微一动,在他就要从自己的面前经过时,陆璇从旁边走了出来,将那人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眼神瞬间的犀利了起来,然后想也没想转身就要跑。   陆璇轻笑,“想跑,好不容易逮到了人,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不划算?”   陆璇手成爪形,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往后一翻,不想那人也不挣扎,朝她咧牙一笑,“看看你的手……”   陆璇一愣,然后又是一笑,“在我面前玩毒?小儿科,你看看你自己的胸口吧……”   说罢,陆璇的手一按,一枚银针自他的肩头扎进去。   那人浑身一寒,往前一跪。   惊恐的回头,“你,你没事……”   陆璇弹了弹手掌心沾上的灰尘,“如果你说是放在你自己身上的毒粉的话,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对我并没有任何用处。”   观察了陆璇半会,那人确定陆璇是真的没有中毒,反而是他,周身麻痛,跑都是困难。   男人终于是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我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方才你也不是企图害我?我也和你无怨无仇……”陆璇冷笑,素手一提,将他从原地拖起。   男人挣扎了起来,陆璇一记手刀落下,人彻底晕了过去。   今夜,她并没有白跑一趟。   也不怪她不仁慈,怪只怪这个人太不长眼睛,偏偏自己送上门来。   ……   蒋文高夜半三更在自家大门发现这个男人的,正是他们派人找都找不到的毒手,看着空荡荡的景致,蒋文高不禁挑高了眉毛,身边的人忙检查起那个人。   “将军,这个人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旁人大惊。   是什么人将他送过来的?属下左右扫视,发现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禁纳闷了。   “不管是谁,这人对我们总归是有利的,将他带进去,”蒋文高命令,属下就将人拖进了蒋府。   陆璇看着他们将人拖进去才离开的,到西城换好妆容回到太子府,已将近黎明时分。   松了松骨头,陆璇倒进床熟睡了起来。   一觉到天亮,蒋家和刘家的事就翻了翻,蒋家交出的人,再到皇帝面前讲证据,由蒋老出面,蒋家几乎要伤及了刘家。   最后,还是刘家这里让了一步,再得四皇子和刘皇后从中帮忙,左右皇上的心思。   刘锡一人承担了小部分的责任,到底那名卖药的侍卫是他的人,后面的收场自然是由那位侍卫和侍女背了黑祸。做为他们的主人,刘锡只是被暂时停了手中的权力,说白了就是缓一缓再收回去。   皇上根本就没有要大惩刘家的意思。   这次,也只是算小创刘家,至于刘玥,可就惨了。   因为中的是寒毒,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有办法清除,听说那名庶女情况更严重了。   至于蒋玉惜只在里边坐了一天多的牢,刘家还要过去亲自道歉不说,还让他们的嫡女跟着受了寒毒之苦。   而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寒毒,刘玥就算压制住了也会留下病根。   对于这样的结果,蒋家似乎也预料到了。   有四皇子和刘皇后在,再加上刘宏渊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搬倒了。   蒋家的人聪明,刘家的人也不傻。   所以,这算来,还是刘家自己吃了亏。   ……   陆璇自己一个人用午膳时,就从绿袖的口中收到这些讯息,确实是意料之中的发展。   此后,帝都城中暂时不会再掀什么风风雨雨了,总算能安安静静的过一阵好日子。   今天太子不在府里,因为往常这个时候,他总会准时出现,然后将屋子里的人赶得干干净净的。   没有李淮在旁叨叨,陆璇的生活就更安静了。   冯妈妈敲响了陆璇的房门,送进了一封书信,陆璇展信一看,竟是韩冰容的。   等她看完,眼眸慢慢地眯了起来。   四皇子飞书去了韩家,甚至连下聘的大礼都在路上了?   这算是先斩后奏吗?   果然像极了刘家人的作风,不顾他人感受,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陆璇不知道韩冰容将这信送到自己手中,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请太子出手?可信中只草草说了几句,却没有求助的意思。   思及蒋文高和她之间的情况,陆璇将手里的信烧掉了,抓起李淮丢在这里的兵书看了起来。   生活像现在这样惬意,也是极妙的!   ☆、162.牵累于她?   闹了这么一出,帝都城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除了四皇子避过韩冰容这里直接去韩家下聘一事外,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了。   帝都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呃,应该说平静中的热闹。   别人闲了,李淮却忙起来了,因为他心系百姓疾苦,竟亲自带着人走访灾情之所。   没有了李淮的打扰,陆璇这生活过得有点平淡了,确切的说,是无聊了。   难道她有被虐的倾向?   李淮瞒着皇帝的眼线还有各皇子以及各势力的眼线做这种事,无疑就是在冒险。   陆璇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他真的只是因为看不过百姓受疾苦吗?或者他这么做是别有目的的?   发现自己正绕着李淮的方向想,陆璇不禁失笑。   自己何曾几时也会绕着一个男人想这些问题了?这不像自己。   “太子妃,您找奴婢?”   绿袖突然推门而进,压着声音对站在窗边的人道。   陆璇自窗前回过神来,看着垂首在前的绿袖,“近日我去陆府小住,这是殿下批准的,你们也不用跟着去了,近日我不会出陆府。”   “太子妃,这……不合规矩。”绿袖没听到李淮的吩咐,想也知道陆璇是在说谎。   虽说太子根本没必要和她说这些,如果真的同意了,也会透一口风的。   陆璇声音微冷,“怎么不合规矩了?”   绿袖纳纳道:“太子殿下虽然已经同意了,可太子妃说要去陆府小住且不带奴婢等,这确实不合规矩。而且,太子殿下并未吩咐任何话,奴婢觉得太子妃应该……”   “应该什么?”陆璇黑眸一眯,“是,我陆璇你们一直没放在眼里,连我这个太子妃的话都不听了。也罢,就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你下去吧。”   陆璇气势转了两次,后面的放软到让绿袖拿捏不准了,“请太子妃谅解,奴婢也是为太子妃的安全着想。”   陆璇摆摆手,淡淡道:“下去吧。”   “太子妃……”   “下去吧。”   “是,”绿袖心中忐忑。   冯妈妈在门口见绿袖脸色不对,皱眉问了句,绿袖皱眉的将陆璇的意思说了出来。   冯妈妈听了也皱眉,“这样吧,你且去询问询问太子爷那边的人,如若真有这个意思……”   “妈妈是不知道,寂大人们都跟着太子爷出门了,这一出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总管他们也在给太子爷找药……老管家也怕是不知殿下的意思。我们守在门边的人尚且不知道,更何况是他们……”所以,绿袖犯难了。   冯妈妈也觉得陆璇不该这个时候回陆府去住,原先的陆府也就罢了,现在的陆府又算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们觉得陆璇并没有将太子府放心上。   出门去不带人,就不怕被人抓了鞭子给太子府招惹是非,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家,首先就该将夫家摆放在第一位,一切都以夫家利益优先考虑。   陆璇到好,处处为了她那个弟弟着想不说,还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到陆府小住?   如果带了太子府的人也就罢了,她特别提出不带任何人,这点就不能同意。   于是,冯妈妈他们就沉默了。   这天夜里,他们还处处防着陆璇会不会偷偷跑出去。   奇怪的是,陆璇提了一句后,如同以往那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在看书,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   他们不知道,如果陆璇想要出去,他们就算防着也没用。   次日,陆璇还是出现在陆府了。   只是身边紧紧跟着三个人,冯妈妈,凌荟以及绿袖。   陆疆下学回到府中,就看到陆璇,同样感觉到了陆璇身边人的奇怪。   “姐姐,他们……”   “不用理他们,今天都跟先生学了些什么,”陆璇见陆疆面上有笑意,也知道陆疆在国子监过得还不错。   这样,她就放心了。   陆疆也很乐意将自己在国子监所经历的事分享给陆璇听,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也只有姐姐了。   如此一来二去的在陆府走动两三天,从早上到晚上,绿袖他们都没敢作声。   绿袖知道陆璇有些生气了。   陆璇从早上起身就直接钻陆府,到晚上才迟迟从陆府出来,连陆疆都察觉了不对。   直到第四天,陆璇就自己进了陆府小住了。   陆疆虽然疑惑,但姐姐能够住在这里,他很高兴!   以前他就想过,有一天到只有他们姐弟俩的地方生活。   陆璇自早上过来,送陆疆出门,就见陆疆一身精神像是使不完似的,有些亢奋。   不禁好笑,“就这么喜欢姐姐过来住?”   “当然了,如果姐姐能够一直和疆儿住,那就好了!”   “以后你还要娶媳妇呢,哪里能长久住在一起,”陆璇失笑。   “那我不娶媳妇了,”陆疆笑眯眯地道。   陆璇摇了摇头,小孩子说的话自然不能当真的,“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绍叔坐在马车上等了半晌了,陆疆上马车,陆璇这才慢慢往陆府走回。   “太子妃,可要尝些点心?”奶娘捧着一碗精致的点心,含笑迎上来。   陆璇见点心精致,拈了一块吃,“奶娘,我可能要离开一下,疆儿那些药可以停了,只做药膳就好。”   “太子妃要去哪?”奶娘自从知道陆璇的本事后,听到她说要离开,并不单纯的觉得她是回太子府那么简单。   陆璇仰头看了看天际,说:“去赚点外快,毕竟疆儿需要更多。”   奶娘听不懂前一句,但后一句却听懂了,太子妃这一走是为了九少爷的。   “都是奶娘没用,帮不上忙……”   “奶娘替疆儿打点好关系就是对他的大忙,至于陈家那边,还得奶娘费些心思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到是太子妃,您这一走可会有什么危险?”   瞥见奶娘满脸的担忧,陆璇轻松地道:“不会太久,我就是到外边转转,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那太子妃您小心些!”   陆璇颔首,从后面离开了。   ……   她刚从西城的景家出来没走多远,远远的就迎来一个老头,奔过来的步伐虎虎生风,一把抓住了陆璇的手腕,“好小子,终于给老夫的逮着你了吧。”   陆璇皱眉甩开他的手,如果让他一把到脉,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女儿身了。   “骆老。”   “好小子,几次错开,害得老夫不得不在帝都城停留,”骆老抓着了人,那个激动啊。   陆璇扬眉,看着笑嘻嘻的老头,“骆老有什么事吗?”   骆老胡子一翘,“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陆璇觉得遇上他可没有什么好事,赶紧闪人。   她还急着去找外快,有了金医公子这个名声,陆璇行事到是方便了不少,这还得多亏了霍长归了。   “老夫这里有个难题,想要请教你小子,”骆老笑眯眯地拉过陆璇的手,“走走,跟老夫走,好让这些人开开眼。”   陆璇再次甩开这粘人的骆老,正色道:“到底什么事。”   骆老这才笑道:“想必你已听说了刘家和蒋家的事。不瞒你小子,刘家那位嫡小姐正是老夫着手医治。只是其中出了点岔子,刘家的那位庶女中毒太深……”   “我同刘家的人可合不来,骆老不怕我进去了直接弄死她们?”陆璇抱着两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骆老一愣,接着哈哈一笑,“难怪了。”   陆璇挑眉,“难怪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被带进宫的那位毒手招认了背后有你的意思,本以为这些话只是那人陷害于你,没想到……却是真实。”   说罢,骆老上下打量了陆璇好几眼,这么俊美的公子哥,在帝都城的官宦之家可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哪位养在深宅里的病公子?   想想这帝都城中,并没有这种人家的公子。   陆璇这身份可就值得深思了。   听罢,陆璇秀眉直蹙,“所以现在刘家把火烧到了我的头上了?”   “确实是如此,因寒毒发作过猛,让他们怀疑你从中出了手,”骆老说到这里,也跟着皱起了眉。   陆璇眼底抹过一道阴冷之色,“哼,到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刘家已经在暗中搜索你的身影。”   所以骆老逮着了陆璇就试探了起来,没想到果真如此。   “刘家这是在找死,”陆璇冷哼,“骆老也以为我也参与了这件事?”   骆老一怔,“你没有?”   “他们以为我这么有闲心去毒害一个女人?又或者以为我出手仅仅是这样而已?”陆璇脸上,眼底全是冷意。   骆老张了张嘴,最后大笑,“你这小子到是爽快人!”   “抱歉,我不是好人,”陆璇转身而去。   骆老赶紧追上去,直嚷着:“等等老夫……”   如果有人在背后经过,一定为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弄得一愣一愣的。   ……   “小子,你这是要去何处?”   “刘府。”   “咦?”   “骆老不是要救刘家小姐吗?走吧,我就暂时做一回骆老的助手,也好让他们刘家好好看看我的手段。”冰凉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连骆老听了都觉得凉进了骨子里,忍不住抖了抖身形。   这小子不会直接将刘家的人毒死吧?   毒医不分家,陆璇拥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其毒术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惹陆璇,真不是件明智的事。   ☆、163.小子阴毒   “哥,我会不会死……”躺在榻上的刘玥越来越害怕了,害怕自己会一命呜呼。   她的人说,刘婕快不行了。   刘婕是刘玥那个庶妹,因为下毒猛了一些,所以才会比她严重。   站在刘玥榻前的刘锡听见妹妹害怕的颤声,脸色阴沉,却安慰道:“你放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他们都说是金医公子出的手……哥,刘家怎么会和那位金医公子沾上仇怨的?我听说过他,医术比骆老更甚,他若想要我的命那简直就是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刘玥越说越害怕,越说越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金医公子再大的能耐也逃不过刘家死士的追击,只要将此人拿住,还怕他不给解药吗?”   刘锡大皱眉,因为他的人也没有办法找出金医公子的所在,实在可恨。   虽然对那名毒手的招供有些怀疑,却不能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就算不是金医公子所为,将人找到了,还能替自己的妹妹解毒。   “骆老怎么还没来?”刘锡转身站在门边,寒声问匆匆过来的管家。   管家抹着冷汗道,“少爷,骆老来了。”   “为何不见人?”刘锡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见着人。   “大人已经让骆老去了六姑娘处……”管家观察着刘锡的面色,见其突然寒下了脸,吓得不敢再看。   六姑娘正是那位同样中寒毒的庶妹。   听到这话,刘锡面色发寒,“母亲人呢?”   “夫人正在六姑娘的院内请骆老……只是大人坚持……”   “哼,不过是小小庶女,父亲偏偏看重,”也不怪刘玥会对她下手。   管家不敢说话,垂首候着。   “你且再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把人请过来。骆老毕竟是我亲自请回来的,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刘锡的声音清清冷冷,声寒透骨。   管家不敢耽误,揖手赶紧又去了。   刘锡负着手,冷冷一笑。   既然父亲如此在乎,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陆璇跟着骆老自六姑娘的院子出来,因为陆璇整个过程都没有开口,又什么也没做,骆老并没有道破她的身份。   是以,刘府的人还真把她当成骆老的助手了。   刘夫人急急走在前面,催促着。   陆璇悠然自得地走在骆老的身边,说话的声音极轻,“她的寒毒发作太快,只怕难好。”   骆老眼目一亮,“你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陆璇耸肩,干脆回答:“没有。”   骆老闻此,也不勉强陆璇。   生死由命。   六姑娘这命,怕是到头了。   “骆老,快请进,”刘夫人抹了抹眼泪,将骆老请进刘玥的屋。   闻声走出来的刘锡冷锐的视线落在骆老身边的陆璇身上,刘锡并没有见过‘金医公子’所以也不会认出她来。   只是骆老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俊美少年郎,他心中有些怀疑。   刘锡能够坐上禁军统领,保卫皇城以及皇宫的安全,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   而其,也是很有本事。   “玥儿如何了?”   刘夫人可不管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女儿还在受苦。   “在里边,”从陆璇的身上收回视线,领着骆老进屋。   床榻上的刘玥看见骆老进来了,白着脸色嚷道,“骆老,你一定要救我……我还不想死。”   骆老点点头,坐到床边把脉。   屋里顿时都安静了。   陆璇观察了一下,刘玥这个样子到是死不了,好好调养数日就能够下地了,但病根算是落下了。   这次的行为,还真是得不偿失。   “我来吧。”   陆璇突然淡淡地道。   骆老一愣,回头看她,似乎是在询问。   陆璇点点头,在大家的疑惑下,骆老竟然站了起来让这个年轻少年坐了下来。   陆璇微凉的手号上刘玥的脉。   “骆老,这……”   骆老含笑摇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见陆璇的动作十分的娴熟,刘锡拦了拦要阻止的刘夫人。   陆璇嘴角微动,手一翻,突然撸起了刘玥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哧!”   银落。   “玥儿!”刘夫人惊呼。   “刘夫人,莫慌,这位正是金医公子!”   “什么!”屋里的人瞬间惊声。   骆老笑笑退开一步,将主场交给陆璇。   面无血色的刘玥因害怕,全身都在抖动,听到金医公子的名讳,立即缩手。   陆璇扼住她的手腕,根本就无法后退,她抬起冷淡的眼眸,“刘姑娘以为若是我下的毒,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她出手,对方必死无疑。   刘玥的脸色更白了。   上前两步的刘锡顿住动作,狐疑地看向身后笑眯眯的骆老,见其点点头,皱眉。   “别人两句话就挑拔了刘家的人,看来那位毒手的手段真了不起,”陆璇凉凉的声音撞进刘锡的耳朵里,更是皱眉。   难道说,这是别人给他设下的陷阱?   “金医公子言重了,我们刘府的人还没有愚蠢到是非不分的地步,金医公子医术高超,还请救下舍妹。”   得刘锡这句话,陆璇勾唇笑了笑,“可以治,只是刘姑娘的寒毒已经浸进了五脏六腑,就算救回来了,这病根算是落下了。”   “那,那我的玥儿可……”   “刘夫人放心,只是身体弱了一些而已,对她的生命造不成威胁。”   骆老听到这些话,眼珠一转,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只要好好的清毒,不出数月就能恢复,病根是落下一些,只是不会太严重就是了。   但陆璇这话里的话,很让骆老深思。   “听闻金医公子有一手神针,还请出手相救。”刘锡马上想到了一些关系,一定是蒋家故意陷害刘家,要让他们拉下金医公子这个仇家。   经过这般想后,刘锡马上明白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   “哥……”   刘锡冲刘玥点了点头。   “我可以出手,但是……刘家应该清楚我的规矩吧。”   霍长归早就将她的事传播出去了,陆璇也不跟刘家客气。   刘锡转身朝身后的管家点点头,见那名管家奔出门去,陆璇这才开始行针,并不避讳众人,当场就给刘玥施针。   内行人若是看见了,一定会发现,陆璇在某个穴位上留了些缝隙。   骆老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就由着陆璇去做。   半个时辰后,陆璇行完了针,刘玥的气色果然好了一些,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刘玥满脸的欣喜。   刘夫人加忙坐过来左右看着女儿的气色,连赞陆璇的医术超绝。   刘锡也松了一口气,“金医公子,请。”   陆璇收拾好,写下一个药方,交给了刘夫人后就跟着刘锡这边走出门,骆老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笑意融融的母女,再看看陆璇泰然自若的背影,突然打了一个突。   要是陆璇愿意,完全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弄死对方。   现在不单加深了刘玥的病根,还让刘家的人感恩戴德,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送上大笔的金钱,更重要的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刘家对他的追杀。   这小子真阴毒!   ……   陆璇凝目看着摆在眼前两箱子金银,心中冷嘲:刘家没少贪吧。   出手真是阔绰啊。   “这些刘府的心意,还望金医公子收下!”   “刘统领客气了,不过,这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说骆老也是有一分子。这一箱就留给骆老吧,”陆璇素手指向那箱银子,至于那箱黄金,她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刘锡眼神微闪,“那是应当的!”   “老夫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是给骆老的辛苦费,收下吧,”陆璇淡淡地摆手。   “这……”   “骆老可是嫌弃太少了?”   “既然是这样,老夫就厚着老脸收下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再不拿就显得不识时务了。   这小子故意的,故意把他给扯了进来。   “金医公子方才也去看过刘某的六妹妹了吧。”   “嗯。”   陆璇素手随意地翻了一下那箱黄金,发现黄金下面还垫有数张银票,看那面额,不是一般的大。   自心中再次冷哼。   刘府果然是有钱人,不坑你们坑谁呢。   “不知道六妹妹的情况如何?”   陆璇一抬头,就能看见担忧的面容下一双不含情绪的寒眸,这是……要让她动手的意思?   想想刘玥和这位庶妹的过节,突然就懂了。   对比刘玥,刘大人似乎更喜欢长得漂亮的刘婕,因为那是刘大人爱妾的女儿,长得像极了当初死去的妾室。   陆璇轻叹,“她的寒毒已深入骨髓,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救,就算我的医术再厉害,也不能跟阎王抢人……”   见陆璇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骆老嘴角抽了抽。   刘锡眸光一闪,叹息道:“父亲最疼爱六妹妹,若是六妹妹有什么差池,父亲他……”言到此处,又是一叹,真像是担忧父亲和妹妹的好哥哥。   陆璇又在心里冷笑。   他们刘家的事情,她可不管。   只要她不出手,骆老‘没有办法’,刘婕死是迟早的事。   确认了刘婕不可能再活多长时间后,刘锡让人将他们二人送出了门,陆璇和骆老一人抱一箱金银,推辞了他们的相送,自刘府门前离去了。   ☆、164.虚惊一场   四皇子突然去韩家下聘的消息传来,韩冰容在给陆璇写了封辞行信后,蒋文高就秘密护着她回韩家了。   帝都城太子府就少了蒋文高这个臂力,只是这件事并没有明面上摆出来,蒋文高突然离开帝都城,是因为被委派了任务,中途才转道和韩冰容同行。   “奶娘。”   陆璇晚间才回到陆府,就见奶娘在门前转悠着,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似有些焦急。   陆璇疑惑间走进门,就见站在奶娘不远处的景案,不免一愣。   “太子妃,九少爷被四皇子叫走了。”   一见陆璇,奶娘就像是找到了主骨心,上前将前后都招待了清楚。   原来,陆疆刚从国子监出来就被四皇子的人叫走了,而同行的景案则是被拦住了,殷墨今天向先生请了休并没有同行。   所以现在陆疆是一个人面对四皇子。   “去了何处?有多久了?”陆璇一连问出两个问题。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是四皇子身边的人组织的小聚宴,一般人是没有办法参与其中的,”景案上前,连忙道。   陆璇知道四皇子为了围拢身边的人,经常让这些人聚在一起,商讨一些大小事。   这圈中的人比如李临桉这类人等,他们一个个都是帝都城中有名气的公子少爷,以陆疆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足以站在其中。   四皇子却突然将陆疆叫过去,还拉他进那些人中,到底何意?   难道他以为将陆疆拉进去,然后就能离间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吗?或者他想通过陆疆打听太子府的动向?   有大皇子以及其他皇子的扰乱还不能转移他的视线吗?陆璇思及此,眼神瞬间冰冷。   陆璇转身就要出门。   “太子妃?”   “我去接疆儿回府。”陆璇丢下这句话,跨出门槛。   没想到她刚刚走出门槛,就迎上了回府的陆疆。   陆疆看几人行色匆匆,也是一愣。   “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陆疆问。   陆璇拧眉,上前上下打量着陆疆,确认他没有任何问题才道:“听说你被四皇子叫走了。”   陆疆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太久,后面太子府的人就将我带走了,而且四皇子也并没有为难我。”   “被太子府的人带走?去了哪?”陆璇目光一凝,太子不在帝都城内,怎么会突然将陆疆带走?   陆疆也有点纳闷,摇了摇头,“他们将我带到一处安全地就走了,后来我是一个人走出来的……”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些时间。   陆疆的话让陆璇心里一紧,“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府的人,你可看清楚接你的人是何模样?”   陆疆闻言,脸色也跟着一变,被陆璇问起来,陆疆才想起自己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因为那人总是压着头,将他从四皇子处接走直接上的马车,到了地方又让他自己下马车,打着马鞭离开的。   见陆疆摇头,陆璇眉蹙紧了。   “不管对方是想要做什么,这次你总归是大意了,如果我就这样进了四皇子的地方,他们又当如何?”   闻言,陆疆脸色再度变了变。   陆疆不敢想像,如果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就这样自己进了四皇子的地方,四皇子会使些什么招数来对付他们。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进四皇子的地方不打紧,要紧的是你。如果那人想要你的性命,我现在是不是就该去替你收尸了?”陆璇的声音非常的严厉。   她必须让他知道,在帝都城中,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姐姐,我……”   陆疆精致的小脸白得不成样子,甚至是身体都有微微的颤抖,奶娘看不过去,忙道:“太子妃,不是还有老绍吗?九少爷也是一时大意……咦?老绍呢?”   “如果不是支开了他,疆儿怎么一个人走回府?”这正是陆璇非常担忧的地方,对方竟然能够支开了绍叔。   “以后且小心注意些,”陆璇吁了一口气,幸好疆儿回来了。   陆疆也为自己今天的大意捏了一把汗,他应该知道留在帝都城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姐姐着想一下。   可是他并没有。   刚刚要是自己回不来了,姐姐会如何伤心难过。或者他晚回来了一步,姐姐又该陷入怎样的万劫不覆之地。   陆疆紧抿着苍白唇,重重点头。   “好了,现在就等绍叔回来将景案送回西城,”陆璇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弟弟,她知道他心里边也后悔了。   “太子妃,我可以……”   “不用说了,你常和疆儿走在一块,只怕早有人盯上了你。”   景案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因为陆璇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冰凉。   “太子妃!”   绍叔匆匆回来了,却发现陆疆已经在府里了。   绍叔被人支开后,就折回了四皇子那里,偷偷潜进去看了圈,再往里的他就没敢进去,因为四皇子那边的人守得太严了。   保护四皇子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一人难敌数拳。   只好回府和陆璇商量一下,没想到人却回来了。   “绍叔,可看清楚引开你的人了?”陆璇也没有解释,直问。   绍叔羞愧地摇头,“那人的轻功极好,老奴使了力也没能追上。只能从背影上来看是名男子,帝都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各方势力都有可能……”   陆璇知道对方做事周密,不可能让他们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罢了,疆儿没事就好,绍叔,你且替我送送景案,”陆璇摆了摆手,这件事压后再说。   绍叔点点头,将景案送回西城去。   “姐姐,对不起,我差点就害了你……”等景案一走,陆疆整个人都蔫了。   陆璇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次就算了,但下次……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在这个世上,姐姐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如果陆疆出了事,陆璇不会放过对方,但同时,她也会失去留在这里的支柱。   “嗯。”   “奶娘担心你都没用晚饭呢,”陆璇笑了笑。   “太子妃,九少爷,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奶娘赶紧道。   陆疆这次只是大意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再让自己犯第二次错误。   饭席上,陆疆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说离开帝都城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璇也当没有看见。   ……   “哦,让他们逃过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戏谑笑意自山风中吹过,“那今天晚这出戏是没法进行了,收了吧,以免四皇子的人有怀疑连累了我们。”   一道黑影立在身后,快言答了声是,转身点足窜进了黑幕。   那道修长的黑影立在原地半晌,也转身消失。   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玩笑,揭过了。   ……   陆璇自从昨夜知道自己和陆疆被人暗中盯上后,心中的想法更多了些。   昨夜听陆疆饭后的话,陆璇知道他想要退缩了,为她的安全着想。   陆璇假装没听出来,是因为知道陆疆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如果带着他去一个地方隐居,此后碌碌无为的过一生,他自己也不会开心。   所以,她明白陆疆当初留下来的原因。   人是留下来了,但安全的问题却加大了。   别人在暗,他们在明,怎么都是吃亏的。   陆璇坐在藤椅中,看着院子里努力练功的陆疆,思绪再度飘远了。   绍叔从拱门处走进来,悄声来到陆璇的身边,低声说:“老奴又回头查了一回,果然如太子妃您所猜测的那样,毫无痕迹。这个人,做事很稳妥。”   陆璇的手放在石桌上,轻轻点了几下,轻声道:“绍叔可有什么怀疑的对像?”   “昨夜他们一定是安排好了,只是太子妃和九少爷碰上了,他们安排的那出戏自然也就作罢了。据老奴猜测,这件事只怕和各位皇子脱不了干系。他们表面上虽然安安静静的呆在各自的府邸,说句实话,如若没有两下子,这些皇子又何以活得到这般年岁?”   陆璇听了,轻笑,“绍叔说得没错,四皇子虽然打头降,占了所有的荣宠,大皇子现在又因褚老的关系倍受皇上的喜爱,至于那些个沉寂的皇子们,也不是表面那样沉寂的。”   想要搞事情,很好,她可以给他们搞得更大一些。   皇宫内的皇子多了,事情也跟着多了。   绍叔左右看了眼,见四下的下人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上前一步低声道:“这件事太子妃可要告知太子殿下那边?”   陆璇一愣,下意识的脱口道:“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室,而且这次对方也是用了太子的名义将九少爷接走的,”绍叔顿了顿劝道:“再怎么说,太子妃已经是太子妃了,同太子荣辱与共……”   陆璇再次愣住了。   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将李淮放在心里边,或许前面有几次是为了达目的,替李淮做了点事,自己想的却是让以后行动更方便些,并没有真正的细想过她和他之间已经是夫妻的事实。   正如绍叔所言,她和他之间早就是荣辱与共了。   想到李淮那无赖的模样,陆璇的脸沉了沉。   “绍叔的意思是说,我该为太子分担?”   绍叔有些奇怪地道:“太子妃已经推不开了不是吗?”   陆璇眉心一紧。   绍叔这话说得没错,自己没有想过要将李淮和自己绑在一起,却不知,自己早就在皇帝下旨赐给他时就已经荣辱与共了。   他有事她也逃不过。   她的身手确实是可以,但面对整支势力,她再大的本事也徒劳。   她和太子府本身就脱不了干系,别人也会将她和陆疆放在太子府这个角度考虑。   连陆疆都被牵连在这里边,那陈家呢?   霍地,陆璇起身。   “太子妃?”绍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退开一步,垂首。   “陈家有多久没有上陆府了?”   绍叔愣道:“太子妃没进陆府小住之前……”说到此,绍叔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太子妃是怀疑昨夜之事和陈家那边的有关?”   “陈家在河洲府的生意我不知道,但在帝都城内做得挺大,而且,官商结合才更便于发展,我记得四皇子找过霍家和陈家几次。而舅舅他们透露,不会和四皇子这边沾上关系,那极有可能选择了别人……”陆璇深叹,“他们虽然没有和我走近,更没有表明的支持太子,但血浓于水,外人又怎么会相信他们没有和太子来往?”   这下,连陈家都扯进来了。   导致昨夜的那个人就更难找了,她无法猜测这个人是不是和陈家有过冲突的仇家。或者说是因为陈家的原因才对他们姐弟下手,再者就是太子的死对头……有很多种可能性。   想要找出对方,犹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这让陆璇有点郁闷。   找出对方揪出来也就算了,现在还得猜来猜去,还不一定是准确的。   陆璇回想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没有想过陆疆得罪过别人……陆疆……   不知怎么的,陆璇就想起了陆疆和殷墨走近的事。   殷丞相这颗大树,没有谁想抱的。   然而,陆疆却抱上了丞相的嫡孙。   揉了揉额头,陆璇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乱。   “太子妃?您可是身体不舒服?”见陆璇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自嘲又一会儿绷紧了脸,脸色变来变去的,绍叔不禁担忧。   奶娘拿了布巾给陆疆拭汗,随着陆疆一起走过来,听到绍叔最后一句,急道:“太子妃生病了?”   “姐姐……你怎么了?”   陆璇有点哭笑不得地扫了绍叔一眼,绍叔摸摸鼻子,退开一步。   “没事,走吧,”陆璇自椅子起身,“我送你去国子监。”   “姐姐……不用了吧。让人瞧见了多不好啊,而且,有绍叔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昨天是我大意了,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陆疆一听,忙摆手。   陆璇斜了他一眼,“也好,你自己小心点。”   陆疆赶忙点头,催促着绍叔快点。   看着陆疆逃似的背影,陆璇默默地想,难道被自己的姐姐送去学堂很丢脸?   “九少爷长大了,”奶娘笑眯眯地站在身边叹息道。   “呃?”陆璇疑惑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奶娘神秘地笑道:“太子妃还不知道吧,有位官家小公子天天让自己的母亲接送,不少同窗公子哥都嘲笑几句,说他离不开娘羞羞之类的话……”   陆璇:“……”   挺幼稚的。   ……   远在千里之外,李淮手里正拿着帝都城发生的大小事,特别是陆府这里的。   修长而枯皱的手指轻轻一弹纸张,碎裂成屑,自凌空飘扬。   寂离垂首站在太子的身后,低声说:“此人藏得极深,我们放在帝都城的人并没有查出蛛丝马迹,也幸好太子妃和九少爷无碍。”   “在孤的地方动孤的人,胆子挺大,”阴凉而难听的声音自风中飘散。   他们现在所站在地方正是一方八角楼的三楼前,迎着风而立。   “不是老四的人做?”   “或许四皇子是想的,只是让人捷足先登了。”寂离声音又低了些,太子不高兴,大家都不好受。   那只宽袖拢了拢,两手负后。   声音自清风中飘过来,“帝都城到底是虎狼之地,孤不在一日,那些人就闹腾起来了。”   “殿下,我们的人有限,既然太子妃和九少爷无碍,就……”   “就此揭过了?”李淮声音夹着丝丝寒气,下句又瞬间恢复了原样,还是平常时那种极难听的平淡,“孤若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还算什么太子。”   寂离沉默了。   蒋家武将之家,当年势大,皇帝后来就娶了蒋皇后,可惜太子刚出生,蒋皇后就死了……   其中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寂离知道其中必然还有些弯弯道道,毕竟当年的蒋皇后出身武将世家,身子底极好,怎么会突然血崩?   寂离不禁抹了抹额边的汗珠,见太子这样,心中不禁焦急,“还请太子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若真的要在这里抽调人手,太子的安危就是大问题了。   虽然他们隐着踪迹出门的,却难免不会被人抓住了漏洞往里钻。   李淮默然看着前方景致,缓声说:“寂离,你说孤这命还能持续多久?”   寂离不禁一颤,“殿下您这是……”   “孤不是轻生,若可以,孤想活得比那些人更久。但是……罢了……”李淮一叹,摆了摆手,“孤知道你的意思。”   寂离松了一口气,劝道:“殿下放心吧,太子妃也不是那么欺负的,我们留在帝都城的人也不少,太子妃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李淮负着手遥望远方,没有再说话。   而寂离,又大松了一口气。   隔了很久,只听空气飘来一句话,“当初可能的话,孤并不想这样做的。”   声音有点轻,寂离有点听不清,就算听清楚了也不知道李淮话里的意思。   因为他没想到陆璇竟然是当初李淮犯错的对像。   ……   正如寂离所说的那样,陆璇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绝不允许背后的那些人有机可趁。   首先,她必须有自己的人,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她一个人总是分身乏术,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左右,所以,训练以及组织人是必行的。   陆璇这天晚上莫名出现在景家的饭桌前,可把景案和其母吓得一愣。   “恩人!”   景母赶紧放下碗筷,热络地招呼起陆璇来。   陆璇却越过景母的视线,定在景案的身上,“我有些事情找你,用过晚饭后我会到你的房间。”   说完,人就消失了。   ☆、165.猝不及防   陆璇行事向来讲究速度,当然,她对景案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如果再给他两三年或许能够将事情办得更漂亮。   陆璇想过了,如果想要更多的安全感,就必须有自己的人。   而且还是信任的人。   景案这点毋庸置疑的,只是接手这些事情的主事人必须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绍叔晚间坐在屋里听陆璇提起这些事情,连连点头,对于现下的情况,太子妃确实是该往这方面想,况且,陆璇也有自己的优势。   “太子妃放心,这些就交给老奴。”   “绍叔,你只要替我找到可以信任的人接手下面的事务,后面的你还是回疆儿这里守着,我怕他有个万一。”   绍叔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陆璇将之前在刘家拿到的一部分财物交给了绍叔,又说了景案的名字,他们相熟,后面做起事来也方便很多。   绍叔也不问她哪里的银子,只需要好好打点,给陆璇效劳就好。   一切,都很稳妥的进行着。   当然,他们所进行的一切都太难了,所以需要更安全的确定。   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到,太子的人也不行。   陆璇知道这样很难,是以,她会亲自去做,有事情可以让自己忙活了,陆璇在陆府的生活也不那么单调了。   而陆疆那里,自从四皇子那次没能做点什么后,就没有再找过陆疆。   陆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因为保不准四皇子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事来。   章若迎听说陆璇上陆府了,从太子府这边转向陆府,结果到了陆府得到的却是陆璇出门了,问起,也没有人知道。   章若迎告辞出门,回到马车内,丫鬟粟儿瞧在眼里不由有些焦急,因为姑娘太过信任这位太子妃了。   “姑娘,夫人吩咐过,让您快些回府的,如若老爷追究起来,怕会连累谢公子……”   章若迎樱唇一咬,“粟儿,如果我同母亲说实话,母亲他会不会……”   “姑娘,这怎么可以。”粟儿瞪了瞪眼,左右看了眼,压低声说:“因为三少爷的事,老爷已经很生气了,您要是再有点什么事,估计老爷会对您更不留情。那些人也会借机对您落井下石,还是先回府吧。”   章若迎挑了挑眉,最终还是回府了。   陆璇从西城那边回来,就听奶娘说章若迎今日来找她了。   陆璇猜测是谢尚谦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章姑娘性子好,又是御史大人的嫡女,太子妃还是回头问问章姑娘有什么难处,”难得陆璇能有个朋友,奶娘可不希望她们就这样生分了。   “嗯,”陆璇知道奶娘是为自己好。   只是御史大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而且,她就算能插手也需要好好想想插手进去这份危险性。   叹了一口气,陆璇知道自己这样以己出发有点不够朋友,但到底,章若迎和自己交好,总归是因为一个谢尚谦。   没有这个人,章若迎也不会亲近自己。   吃饭的时候,陆疆不禁抱怨了两句,“最近景案奇奇怪怪的,也不和我一块儿回府了。”   陆璇闻言,夹了一筷子青菜入他的碗,“景案有自己的家事要忙。”   陆疆有点郁闷,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还有殷墨也是,他们有事都不和自己说,弄得他像个外人似的。   见陆疆郁闷,陆璇笑了笑,“怎么,没有他们你活不下去了。”   陆疆小脸一红,“姐姐,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瞧你一脸郁闷的样子,可不就是这样说的。”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有事却不同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非要他们让着,照顾着,”陆疆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其实他已经懂事了,而且最近他的武功也有些进步了,又不是以前那个弱不经风的小孩子了。   陆璇见状,笑着和奶娘对视了一眼。   还说自己不是个孩子。   陆疆不知道,正因为他身手有了些进步,以殷墨和景案这样比他年长的人,怎么能弱于他,都赶紧回家好好扎实一下功夫。   景案这里,陆璇也制了一套武学,只要好好发挥,日后也会不错。   现在又奉陆璇的意思去办事,自然是没有时间和陆疆走在一起了。   两个平常时和自己走近的朋友,突然远离了自己,不怪陆疆会多想。   陆疆以前不知道交朋友的滋味,现在交了朋友,也有了别的烦恼了。   “疆儿,他们只会是你人生中其中两个朋友,你还会结识更多……”   “他们是不是因为陆家的事……”陆疆想起数日前自己还差点丢了性命,闭上了嘴巴,大慨是和他走近,也会觉得危险吧。   陆璇好笑不已,她并不介意陆疆多交些朋友,不像她的性子,真的不适合交朋友。   而她也不希望陆疆同她一样,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   “好了,”陆璇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还是男子汉呢,怎么就这么多愁善感了,他们既然和你做朋友,就不会那样想。”   “我知道,”可是他还是有些郁闷。   陆璇抬了抬手,“吃饭吧。”   “嗯。”   关于朋友的事,对陆疆影响挺大的,从这一刻起,他要做一个可以保护自己更可以保护家人的人,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正是这些种种的变化,让这个人在将来的路越走越高,直到有一天有人提起陆疆这个名字时都会露出害怕的神情。   当然,这是后话。   目前的陆疆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   陆璇晚间又离开了陆府,直取西城去。   章若迎的事情,她并没有去理会,能帮她的,陆璇已经帮了。   再者,章若迎的脑子也不笨,如果她能运用起来,或许比任何人都聪明。   依靠是会让一个人变懒的。   这种习惯,陆璇并不想让章若迎有。   一旦依赖上她,以后出了点事情,是不是全部都来找她,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忙死?   陆璇并不知道,正因为自己这点想法,让后面的事情发展成那种地步。   ……   “西城有人运作?”四皇子拿到帝都城中的消息,不禁勾了勾唇,“这会是谁的手笔?紧盯着西城的动作。”   后面的人立即应声而去。   从椅子中起身的四皇子负手走到了窗前,看着明亮的天空,“不管你是谁,敢在眼皮底下有如此的大动作,本殿都不允许你再发展下去。”   眼中闪烁一抹阴冷。   而在西城的陆璇仿佛是听到了某人的心声一样,同样对着天边笑了笑,“要的就是你们的发觉。”   “公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一人悄然从后面摸上来,轻声说。   “那帮人若是不服管,只管用手段让他们服,”陆璇所指的手段正是自己的药物。   虽然这样太过阴损了些,可是她招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又何必留情。   起先绍叔也十分担忧,后来见这群人已经沉默了,就认同了陆璇的做法。   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事,现在用在陆璇的手中也是他们的命。   陆璇之前考虑重新训人,后面想想,自己这样根本就来不及,陆疆这里需要空间,她的时间也有限制。   只能用最快速的法子。   也亏了绍叔从别的地方惹来了这么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往里坑。   身边这个年轻男子是自愿的,听说是金医公子,他这个流浪侠士就愿为陆璇效劳。   有人愿意,陆璇自然是更加的高兴,而且这个人的武功底子还不错,不然怎么做得了浪侠呢。   白络是因为听说了金医公子的大名后,就想着为这样的人效力。   或许有人觉得他是傻子,甚至是个疯子,但他喜欢挑战的东西,这些年东奔西跑他也累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自己的牵挂,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结果金医公子并没有让他失望,因为能够和麟国皇室作对的人,哪里能简单。   陆璇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在白络的眼里已经这么高了。   “公子放心吧,他们会服的。”   “嗯,辛苦你了,”陆璇嘴角微勾,俊美的人怎么都是好看的,白络知道这个少年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有本事。   就连这相貌也比传闻中要俊美得多。   想像一下,这个少年再过几年,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能为公子做事,是白络的荣幸!”   陆璇笑笑,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你们好好藏着,别让人抓了把柄。”   “嗯。”   白络点点头,不过二十的年纪,却已有了中年男人的沉稳以及魅力,虽然白络并不算是很英俊的那种人,长得有些平凡,却是耐看型的男人,还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   看着白络闪身离开,陆璇立在原位等了许久,才离开。   等四皇子他们收到了风声时,陆璇那些人就已经在帝都城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陆璇暂时可以安心的呆在陆府继续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只是她的小日子还没有过半天,章府就出事了。   还是因为谢尚谦的事情,章若迎忍不住和谢尚谦见面,结果被章大人的人给逮了一个正着,冒着危险出来通报陆璇的是章若迎身边的丫鬟粟儿。   粟儿一见到陆璇就红着眼眶跪了下来,“太子妃,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和谢公子吧。”   洪大人那里到底是中间人,算来也仅是一个旁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插手这件事,更不可能改变谢尚谦的出身。   陆璇挑眉,“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她不要和他见面的吗?”   “姑娘她太想念谢公子,所以才……”   “章大人的性子你们自己比我更清楚,更何况章夫人也不希望章姑娘嫁进寒门之家,你们这样冒冒然,只会坏事,”陆璇对此表示很无奈。   她以为章若迎是那种沉稳的人,起码可以稳得住自己,让自己更有耐心等待谢尚谦的出人头地,到时候什么话都好说了。   马上就科举了,只要谢尚谦能够重新回到考场上光明正大的考一回,拿个名次,身份将会不一样。   现在,只怕功亏一篑了。   之前是想替李淮拉一拉章大人这个势力,哪里想到给自己招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你先起来,将事情的前后给我说一遍。”   粟儿抹眼泪,将前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个遍。   陆璇听完了,真想给章若迎和谢尚谦一记重拳,看章若迎不是个傻的,果然谈了感情的男女,智商都下阵为零了。   被人设计,试探,他们都没有发现,却还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见面,结果被长辈抓了个正着,直接以通私情来解决。   现在谢尚谦被章府通私的罪名押在了章府,章大人能够坐上御史这个位置,其人手段当然也不会仁慈到哪里去,对这个没有利益的人,章大人首先会想到的就是除掉。   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除掉一个平民百姓,对当官的来说,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太子妃,求您救救姑娘和谢公子!”粟儿又呼地跪下,哀求着。   “你家姑娘到是没什么大事,惨的就是谢尚谦,没地位,没身份的,如果章大人再深入查探就会发现更多……”发现她有插手,到时候只会将谢尚谦放在太子府这边人来作想。   粟儿没想到那么多,只知道现在只有太子妃能够求姑娘和谢公子了。   如果谢公子出事,姑娘她岂不是要死要活的?   陆璇挑着眉毛,“章府的家事,你说让我如何插手?”   陆璇不等粟儿再说话,摆了摆手,“你先回府去,你家姑娘这里不会有事,再怎么说,她也是章府嫡女。”   “可是……”   “奶娘,将她送出去。”   “请随我出去,”奶娘在旁边连忙将粟儿扶起,带出去。   粟儿抹了抹泪,咬着唇,看了陆璇一眼。   陆璇确实是没有办法插手章府的事,可是谢尚谦自己是可以救,只是会很危险。若是让别人先行一步,谢尚谦的命将会很危险。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同粟儿这样的奴婢说。   可惜,陆璇还是迟了一步。   因为有人先一步自章府将人劫走了,直接将谢尚谦杀害了。   等陆璇在外面找到谢尚谦的尸体时,脸色阴寒不已。   章府。   “什么,被劫走了?”   当管家来通知章大人谢尚谦不见后,章大人非常的震怒,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到他的章府劫人。   能无声无息的将人带走,此人的段路有多高,直让章大人脸色铁青。   章府的路什么时候这么让人随时随地的来了?   “老爷,要不要派人去搜?”   “搜什么搜,府邸都让人逛了个遍,就算再将人带回来又能如何,”章大人脸色不虞地哼声道。   管家不敢再出声。   半晌,章大人平复心绪,冷声道:“若迎那边你们瞒着些。”   “是。”   如果让章若迎知道谢尚谦被劫走,并非被杀害了,一定会疯掉的。   陆璇扶起血迹还温热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将人带走。   不管怎么样,尸体一定要带回去给章若迎。   谢尚谦的死,就连平静的湖面也搅动不了一星半点,帝都城仍旧安安静静的热闹着。   背后那只手,让陆璇越发的不放心。   杀害谢尚谦,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很快,陆璇就渐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   尸体不能保存太久,陆璇也没有做出保存尸体的药液,只能尽快的将章若迎带出府,让她自己看着办。   次日。   陆璇用法子将章若迎带出了府,自然,这种事只能由绍叔出面。   她背后的这些能耐,就算是章若迎也不能够透露出来。   章若迎白着一张脸,红着眼眶匆匆自后面走进陆府,迈进放尸体的那间房屋,整个人都往前踉跄的跌了进去。   “姑娘!”   粟儿抹着眼泪要搀扶被章若迎打开,巍巍颤颤地自地面半爬着朝屋中放尸体的板架扑去,呜呜地压抑哭了起来。   陆璇退了出去,只让粟儿守在门边。   “太子妃,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奶娘可是看见了,章姑娘的脸都惨白成那样了。   “有她的人守着,应该不会有事,人已经没了,就算我们说再多安慰的话也帮不到她,”况且,现在的章若迎未必能够听得进去这些话。   奶娘却是担忧地朝那间屋子看了好几眼,踌躇了下,还是跟上了陆璇的步伐。   陆疆晚间回到府中,就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对劲。   “姐姐。”   “回来了,”陆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陆璇有些害怕自己守不住陆疆,会让他步谢尚谦的后尘,会不会也有一天自己来不及,让陆疆遇上危险?   这个可怕的想法自脑子里一闪而过。   “吃了就去休息吧,不要问那么多,”陆璇见他要开口,让他先去晚饭。   等陆疆离开后,陆璇就去见章若迎了。   丫鬟粟儿也哭肿了眼睛,看见陆璇上来,连忙转身,“太子妃。”   “你家姑娘可还好?”   “姑娘为了谢公子……”粟儿的声音哽了哽。   陆璇叹了叹气,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她自行走进去。   里边,章若迎正趴在谢尚谦身上,两眼空洞,似失了魂般。   就连陆璇站在她的对面也似没有看到似的,眼睛定在空中的一点上,眼珠子连动都不动。   “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   “他自己也该负一半的责任,”陆璇的声音有点冷淡。   “不,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章若迎嘶哑着嗓子,轻喊了出来。   陆璇站着不说话。   “你说我该怎以办……呜呜……”章若迎自己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谢尚谦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就在昨天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他说要娶自己的……可是他却食言了。   把她一个人留下,不断的自责着。   “你应该振作起来。”   “振作?”章若迎突然冷笑了一下。   陆璇眼眸微眯。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章若迎狠狠的抹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看着陆璇,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似的。   陆璇知道她心情不好,现在说再多,只会让她更激动罢了。   一切还得靠她自己走出来,而陆璇也不是那种很会安慰人的人。   “我没有办法原谅杀害他的人,陆璇,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他,到底是谁杀了他,”后面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璇看了她半晌,给出答案,“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凶手却不知去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凶手都不让我知道,为什么!”   “你冷静一些。”   “我没有办法冷静。”又是一声大吼。   “如果是你的爱人死了,你能冷静吗?”章若迎惨笑着反问陆璇一句。   陆璇沉默了半晌,说:“我没有真正爱过人。”   所以那滋味她不知道。   “那如果陆疆死呢。”   陆璇眯眼,“不会有那一天。”   章若迎看着她发出一连串的惨笑,那笑容悲伤得刺眼。   两人在对视中沉默很久,最后陆璇淡淡问:“你打算将他葬在哪。”   章若迎猛然回神,神情悲怆地凝视着闭上眼的男子,闭上了悲伤的双目,说了一个地方,然后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   “姑娘!”粟儿赶忙上去去扶人。   看着章若迎悲痛离去的背影,陆璇吩咐了一声绍叔,让他将人送回去。   “姐姐。”目睹全程的陆疆从黑暗处跑出来,小声唤着陆璇。   陆璇回过身就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陆疆,“不是让你回屋休息吗?”   “里面那个人……”陆疆朝屋子里看了一眼。   “死了。”   陆疆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陆璇,小眉皱得死死的。   陆璇呼了一口气,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担心,姐姐没事。”   “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陆疆小声地说。   “不用在乎她的话,她只是伤心过度说胡话。”   “姐姐,我已经在努力了,将来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的,”陆疆拉住了陆璇的手,郑重地说。   陆璇嘴角溢出了笑容,拉过陆疆的手往屋里走去。   陆疆却眯着眼睛回头看了眼刚刚章若迎离开的方向,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姐姐。   ☆、166.太子皇兄   在达官贵人云集的皇城中,谢尚谦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不起半点波澜,然,就是因为这一个人的死,引出了后面诸多事件,搅开皇城这淌浑水。   原因,出在章若迎的身上。   陆璇说过,章若迎并不傻,如果不是被感情冲晕了头,她的聪明是极少人能匹敌的。   陆璇让人将谢尚谦葬在章若迎指定的地方,怎么说,谢尚谦原也是她要推向太子府这边的人,现在人却突然出事了,她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原本以为章若迎会就此堕落下去,不出几天的时间,她就开始走在世人的眼皮底下了,开始进出皇宫,频频参与帝都城中闺中密友的或是某家大家闺秀的宴会。   “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拿到绍叔关注章若迎动向的陆璇皱皱柳眉。   “太子妃,老奴觉得章姑娘最近和四皇子以及大皇子那边的人走得太近了……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关键是章若迎是御史大人的嫡女,身份不弱于刘玥。   “应该不会才是,”陆璇捏着手里大大小小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心想着,难道章若迎是怀疑他们之中的某个人?   希望不要因此而丢了她自己,放下手里的消息,“随她去吧,章大人允许她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思量,我们不好插手进去。”   “太子妃……”   奶娘拿着一块帖子匆匆进来,交给了陆璇。   陆璇展信一看,“七公主要开赏花宴?”又是这种无聊的宴会。   古代的人没有别的交流工具,只能通过不断的办大小宴来交流,彼此在宴上认识,以做到扩充人脉,上位者更能快速的了解诸方势力等。   “太子妃,七公主突然给您递帖子,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哦?奶娘这话怎么说?”   “前头皇上不是已经禁了太子妃的足了吗?”奶娘眼神闪了闪继续道:“现在七公主却避过这条,大大咧咧的请太子妃参宴,这不是让太子妃您犯错吗?”   “奶娘,你以为这位七公主很缺手段吗?想要取消前面皇上的话,也不过是她几句话的事,既然她递帖子,说明她已经说服了皇上。不然,她哪里敢递这种帖子。”   能让皇上松口,七公主的段数也不是一般的高。   “绍叔,你回疆儿那里,奶娘,你随便给我挑个丫鬟带上就好,”陆璇放下帖子,起身。   “好,”两人应声就去。   ……   赏花宴设在淑妃的关雎宫的华音殿外。   陆璇依旧迟迟进宫,对于这种宴会,自己露个脸就好了。   到了宣德门,陆璇的马车已经不能再进去了,只能停在广场边上步行走在宫道上。   就在这时,前面转出一名太监,快步走到陆璇面前,道:“拜见太子妃娘娘!”   “起吧。”   “谢太子妃,公主的赏花宴改了地方,还请太子妃随奴才来!”说罢,低着头转身匆匆走在前边。   陆璇微沉的目光定在这位公公的身上,目光闪了闪,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就在前面的花园内,太子妃自行过去便是,奴才先告退了。”   话罢,也不给陆璇反应过来,转身就匆匆而去。   这里确实是一处花园,只是……   且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陆璇走进了花园,刚刚踏进拱门,陆璇就看到了一处小院落,确实是栽种了很多的花,看上去就像一处小型的花园。   “何人!”   一人自小门出来,低喝。   陆璇一愣,两人同时四目相对,“五皇子?”   “太子妃!”五皇子李瑾身上还衣衫不整,突然就这样冲出来,要扼住陆璇的动作急急一错,避开了陆璇的脖子。   陆璇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收势。   “啊……”里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从门边退了回去。   陆璇挑了挑眉毛,左右看了眼,竟然是一处偏僻的小地方,刚刚进来的路静悄悄的,这边显然是没有什么人过来的。   五皇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陆璇。   陆璇看着五皇子,冷淡地道:“刚才有人将我引到了这边来,我是来参加七公主的赏花宴的,那人说七公主改了赏花宴的地点。”   “糟了!”   五皇子突然低咒一声,一把将陆璇扯过来。   “做什么?”   陆璇反感地甩开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太子妃以为是谁会将你引到这边来?”   陆璇淡淡地道:“不管是谁引我来这里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里边的女人到底是谁?值得对方这么算计。”   陆璇的眼神有些锐利地扫在脸色不好看的五皇子身上,五皇子额头突突一跳,寒声道:“是后宫的女人……”   陆璇嘴角抽了抽。   “五皇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连自己父皇的女人都敢玩,”陆璇更是嫌弃地退开一步。   五皇子脸色更差了,“这不关你的事,现在,马上躲起来。”   “不用了,”陆璇又退开了几步,看着他说:“五皇子还是想办法怎么将里边的女人带走,我在这里逛逛,正好此处景致不错。”   五皇子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陆璇的意思。如果现在他让她躲起来,反而会让别人捉个正着,到时候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看着眼前冷静得过分的女人,五皇子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回屋,很快就传来响起,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她知道他们已经从后面离开了。   至于会不会被捉到,就看五皇子的段数了。   而陆璇,站在花圃前,伸手折了一枝药花,拈在手中,冷笑:“就看看是谁这么急着将我推进火坑里。”   她见过五皇子一面,因为印象并不太好,所以这个人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连自己父皇的女人都敢玩,由此可见这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   大皇子自皇上的宫中出来,沈溯跟在身侧商议着事,一名眼生的太监垂着首站在沈溯的身边,给大皇子施了礼才压低声说:“大殿下,公子,事情妥了。”   “这么轻易就上勾了?”沈溯有点不相信。   “公子,太子妃确实是小的引进门的,小的是亲眼看见太子妃进门才离开的。”   “亲眼看见她进去,又没有亲眼看见里边的发生些什么,只怕这事有些悬啊。引过去的人都安排了吗?别让他们错过了一场好戏。”沈溯眼神闪了闪,笑道。   小斯道:“公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不过,中间碰上了四殿下那边的一个下人……也不知会不会有怀疑。”   “碰上了刚刚好,殿下,您说呢!”沈溯挑着眉笑看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沈溯,也真有你的,不过,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妙,老四的手段和人脉你是知道的。和他们硬碰上,只怕不行。”   “所以要拉一把这位太子妃,如若能让她挡挡刀,也实在不错。”   沈溯笑得像只狐狸。   大皇子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替他捉弄捉弄这些人,让他们去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沈溯,你这招子是不是损了些了?”   “大皇子不喜欢吗?”沈溯歪头。   大皇子哈哈一笑,“自然是喜欢,若是能让老四吃点苦头,正好不过了。”   “四皇子不是善类,想要让他在这点小事上栽跟头,只怕很难。”沈溯对这位四皇子也彼为忌惮的。   他背后的势力就是一个难点。   再有,他是皇后嫡出,光凭这一点就胜了大皇子许多。   说到这,大皇子的脸色沉了沉,“父皇的身体不太好了,这种事做得越快越好。”   “殿下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他们往里钻了。”小斯听了忙道一句。   大皇子笑骂道:“沈溯你这小斯到是大气,说话都这么狂了。”   小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溯瞪了小斯一眼,摆手示意他下去盯着,“殿下见笑了。”   “现在本殿拿老四没有办法,褚老那里又不肯点头,这让本殿很是左右为难。”   “按理说,大殿下要娶他的孙女为皇子妃,他应该高兴才是啊,”沈溯搞不懂这个老头的性子,让大皇子接近又不肯嫁自己的孙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大皇子就来气,“本殿已经请了父皇的意,可父皇愣是没给个准信。”   沈溯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因为前头陆府的赐婚让皇上不舒服了,所以大殿下您去求时,皇上有了别的考虑,再如何说,这位也是褚老的孙女。褚老在先帝在时,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储位一事又因太子的病悬成这样……”   后面的话沈溯不说,大皇子也知道。   太子一死,谁最得益自是不用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殿还要去保护太子不成?”   “自然不是,只要太子一日没死,四皇子始终是个皇子,不能和太子比较。”就算你手里的势力大又如何?不是正统的继承人,就什么办法也没有。   除非太子死!   “太子那病是谁的手笔,大家心知肚明,”大皇子冷哼一声,“不过,这也让本殿看到了一些希望。”   沈溯站在身旁没再说话。   ……   五皇子带着那个女人刚刚走不到半刻钟,陆璇就看到匆匆从外面进来的一群人。   连皇后都在其中了,还真能折腾啊。   “太子妃?你怎么会在此?”惠妃说完就住了嘴,左右看了眼,发现皇后正斜目盯着她。   “太子妃怎么会在这里?”刘皇后朝陆璇身后那间小屋子看了一眼,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陆璇好笑道:“难道这里我不能来?”   “咦?那门开着呢!”站在一众嫔妃的身边一个贵女指着那道门道,顺着她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门上。   “里边有人!”又是一惊讶的声音响起。   陆璇顺着那个出声的人眯眼扫去,只见是一名粉衣宫女,见陆璇的视线扫来,赶紧低头。   将这个宫女的面貌记下了,陆璇就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有人?   难道五皇子没走成?后面有人堵着了?   该死,这个蠢货。   刘皇后脸色微变,示意身边的嬷嬷过去看清楚。   大家的视线一致的往陆璇身上扫,陆璇立在前面,面容淡静。   随着刘皇后身边的人越走越近,陆璇眉头拧了拧,陆璇虽站在这里好好的什么也没做,但若有心人将她推向五皇子这里,和宫里的人搅在一起,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五皇子和皇帝的女人搞在一起,而她却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怎么都说不清楚。   就算说清楚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徐嬷嬷是刘皇后身边的心腹,带着两个粗使嬷嬷走过去,门还没有推开,在众目之下被一股霸劲的力量冲了出来。   两个加起来两百多斤的嬷嬷就这样戏剧性的从里边弹飞出来,可把一串宫妃给吓得脸色发白,嘘声大退。   刘皇后更是气得抖了抖身体,厉喝道:“是什么人敢这么放肆,连本宫的人都敢动了。”   徐嬷嬷被撞得也跌得头晕眼花的,爬都爬不起来了。   陆璇也被这一幕冲击得一愣,观方才五皇子的样子,不像是能够一掌拍飞两个粗使嬷嬷的样子啊。   难道里边一直有人?   陆璇脸色一变,自己竟然不知道。   刚刚里边的人若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是不是早就横躺着了?   “大胆,皇后娘娘在问你话呢,为何不回话?到底是什么人,鬼鬼崇崇的,还不快滚出来认罪。”   徐嬷嬷撑着粗腰,对着那半开的门呼喝了起来。   陆璇回头看了眼众人之中的人,发现那名宫女已经不见了。   眸子眯了眯,那名宫女的长像还不错,而且模样有点妖媚,并不像是宫里宫女……   “还不快进去将里边的人给本宫拖出来,”刘皇后自己的人被当众打飞了出来,气息一重,又是一声喝。   “太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里边的人可是同你相识……”淑妃立即将矛头指向了陆璇。   陆璇要是知道,也不用猜了。   淑妃话一落,众人的视线唰地又落在陆璇的身上。   “太子妃,”刘皇后凤眸一眯,等着陆璇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几乎是所有人都是看戏的目光,陆璇皱了皱眉,“我也只是刚刚……”   “孤同自己的爱妃在此赏花,皇后以及诸位都要管一管吗?”一道沙哑如鬼的冰冷声音自门内幽幽传出。   刘皇后以及众人瞬间瞪大了眼。   陆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一抽。   刘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谁会想到里边的那个人会是太子府里几年不见人的太子?   好不容易回神,缓过气的刘皇后,挤了一抹僵硬的笑,“太子妃也真是,既然是同淮儿在此赏花,说一声便是,非要闹得这么大个动静。”   皇后话里隐隐有责怪陆璇故意之嫌。   陆璇挑眉。   “是孤不让爱妃说,皇后娘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皇后对这前一句皇后娘娘后一句皇后娘娘叫得嘴角更是僵硬,最后连笑都不想挤了,凤袖一摆,“罢了,既然是太子与太子妃在此赏花,我们这些闲人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了,都散去吧。”   “是。”   一众女人自然不会去触太子的霉头,虽说太子并没有什么实权,可到底还是太子不是。   陆璇站在前面,看着众女如潮水般退出去。   最后走的那人正是夹在女人堆里的章若迎,离开时还朝陆璇看了一眼,目光比以往有点深。   待陆璇要看清楚眼里的那些东西,背后那道声音就响了起来,“爱妃自个赏花,孤却枯坐在屋内,孤实在可怜得紧!”   陆璇皱着眉头往屋里走,院内的众人早就退得一干二净了。   推开门,陆璇往里边的小室走去,结果看到那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坐在一边,见她进来,看了她一眼。   五皇子脸上的颜色变得有些戏剧化。   裹着斗蓬,戴面具的太子正悠闲地坐在他们的对面,饶是兴味的看着这对男女。   陆璇无语不已。   “爱妃怎么和五皇弟搅在一起了?”李淮正用戏谑的神色盯着陆璇。   陆璇打量着满脸尴尬和害怕的宫妃,随意地坐在李淮的身边,“太子殿下的趣味还真是低级。”   堵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坐在这里悠哉的观赏,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咳,太子皇兄……”五皇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之前那点动静,是李淮发出来的。   “自己收拾干净,过后,到府上来见孤。”   “太子皇兄……”五皇子哭丧着脸,太子府那种地方,他可不敢进。   “罢了,免得让孤的爱妃瞧见你这张脸心里不舒坦,收拾后,滚回自己的皇子府好好反醒,”太子的声音难听又冷。   “是,是……”五皇子秒变窝囊废。   陆璇眨了眨眼。   手被拉住,太子低下深邃的笑眸,“爱妃趁着孤不在就乱跑,你说,孤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话语暧昧,傻子都听出他话里‘惩罚’的弦外音了。   陆璇嘴角抽动,翻了他一眼。   “哈哈哈!”   被陆璇这可爱的动作逗得哈哈一笑的太子突然伸手勾住陆璇的下巴,在她迫不及防的情况下,飞快的侧脸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陆璇被这一触即离的吻吻得一愣,接着脸色瞬间发黑,眼神阴郁。   用力甩开他的手,拿手拭了拭唇,大步走出门。   身后还跟着得意的太子殿下!   五皇子和那位宫妃抖了抖身躯,太子这笑声好恐怖!   ☆、167.孤的色相   跟着太子自宫中出来,就直接打道回太子府。   车厢内的人将面具揭下,瞳眸深深撞进了陆璇平静的浅眸里,“爱妃似乎忘了自己是孤的媳妇儿。”   闻言,陆璇嘴角一抽,摆正身姿,坐好。   “孤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爱妃且记着了,陆府始终不是安全之地。父皇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如若不是有骆老的药压制,只怕如今早命归西去,有些人等不及了,迟早是要动手的。”   听此一言,陆璇慢慢地回过头看着笑眯眯的男人,满脸的褶皱,真是难看。   偏生笑容满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笑盈盈的看着陆璇的反应。   陆璇奇怪地道:“他可以太子殿下的父皇,有谁会这样说自己的亲爹?”   李淮不恼,反笑道:“爱妃同陆大人呢?”   “那不一样,”提到陆隐,陆璇皱皱眉。   “有何不一样?”同样是爹。   陆璇闭嘴不言,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对自己不好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李淮见她不答,笑着侧目看过来,神色静凝在她的脸上,久久没移开。   陆璇正好偏头看车厢的小窗外,心思飞转,并没有注意到李淮深深注视自己的目光。   “孤刚刚回来就听闻谢尚谦被杀害了,而且还有暴露了章家姑娘与他的私情。”   陆璇不禁转回头,“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记得这个人。”   “爱妃推荐给孤的,孤自然是要注重几分,只可惜了,”他的人手抽调离京,最后导致了这种悲剧。   他仅留一部分人来看着陆璇的安全,哪里知道有人会对这个谢尚谦下手。   那么,对方又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陆璇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背后的人藏得好,并没有露脸,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确实是可惜了,”陆璇附和一句,然后又看了眼车窗外,挑眉道:“这不是去陆府的路……”   “孤都回来了,爱妃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陆璇眉毛一跳,扭身白了他一眼,“那是我弟弟。”   什么别的男人,这个男人还真是口无遮拦。   李淮十分厚颜无耻地道:“弟弟又如何?他也是个男人。”   陆璇:“……”   李淮突然往她这边靠过来,陆璇身形一偏,肩头一重,李淮直接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揽过她的腰身。   “放开……”   陆璇忍无可忍。   “让孤睡一会,为了赶回来救爱妃,孤一连跑死了几匹悍马,爱妃难道连个肩头都舍不得给救命恩人?当然,爱妃若是献身的话,孤会更高兴!”   什么乱七八糟。   动了动肩,这人闭着眼,揽在腰间的手也趴得死死的,陆璇动了几下仍旧毫无动静,索性就先忍到太子府。   结果这人睡着睡着,就直接倒在她的腿上,枕着又继续睡。   低头看着皱眉头的男人……呃,好吧,他怎么都是皱眉头的样。几次想要伸手掐他的脸,几次都忍住了。   “太子殿下!”   太子府一到,陆璇就忍不住动了动麻掉的腿,枕在上边的人倏地睁开锐利如刃的黑眸,和垂下来的这双眼睛四目相对。   那锋锐一闪而烁,来得急去得快,笑眼仿佛没有方才狠厉。   陆璇瞬然想到,太子若不是中了这种东西,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其一身绝世武艺就是最好的证明。   蒋皇后一死,他在皇宫那种地方还能摸腾爬滚的走到今日,比任何皇子都要强百倍。   只是百密一疏,到底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给他下这种绊子。   视线落在他的皱脸上,陆璇挑了挑眉毛,到底什么也没有做地等着他从自己的身上起来。   李淮没想到自己会在陆璇的身边就真的沉睡了过去,想起过去那段日子,李淮慢慢地撑起了自己的脑袋,身子侧了侧,看着静止的外景,“到了。”   “嗯。”   陆璇松了松麻掉的腿,其实他们已经到了很久了,而且她叫了他好几次。   如果李淮知道,怕是会更吃惊。   “爱妃怎么没将孤叫醒,白白受了这种罪,”李淮笑着伸手就要替她揉腿,被陆璇扫了一眼,迅速起身滑下马车。   李淮伸出的手落了空,见状愣了愣。   继而笑着掀帘,只是在掀帘的那瞬,太子的笑意有点冷芒闪过,从马车边站了起身,“爱妃……”   听到身后的人叫,陆璇并没有回头。   “爱妃。”   这次的声音有些不同。   陆璇正疑惑地回头,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被一道乌黑的影子直接朝面砸上来。   “殿下!”   四下传来惊呼声!   陆璇硬生生接这么大个子,被砸得有点头晕眼花,四面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一声声“殿下”也跟着围在陆璇耳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淮砸在她的身上,愣是缠住她不放手,气得陆璇咬牙恨恨。   没办法,陆璇在一阵围涌下,只好将人一并拖行了进去,再有旁边的人帮忙减轻了她一些重担。   这人皱巴巴归皱巴巴,份量到是不少。   一路“殿下”来到主院,身后那些人,也渐渐退开,不能进这里的绝对不会有人踏进来。   等身边只有寂离他们这些心腹,陆璇才感觉身上的重量有些轻了。   因为她的手摸在李淮的脉门上,脸色马上就变了,咬牙将他拖到了床榻边,在寂离等人瞪大眼下粗鲁地将身上的李淮甩向床榻。   “砰!”   份量不轻的人砸在榻上,发出一阵响。   “呵,太子殿下还真能使唤人,连门槛这点地儿都让人拖行着进来。”   寂离等人面面相觑。   被砸在床榻上的人笑着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昏迷的模样。   寂离互看了一眼,纷纷退了出去。   “孤不过是想要考验一下爱妃对孤的爱意!”某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陆璇咬牙,“那太子殿下考验得如何?”   “爱妃果然没让孤失望,”自床榻下来,走到陆璇的面前,伸手捏了捏陆璇脸颊的肉,“爱妃莫气,孤这不是做给外人看了吗?”   “外人?”陆璇皱眉。   “方才一路上有人盯着过来,就顺了对方的意,诓一诓他们罢了。为了答谢爱妃的帮忙,孤可以牺牲色相……”   “滚。”陆璇没好气地摆手,拍开他乱动的手。   陆璇方才也觉得不对劲,要不是身边这个人惹自己,至于连周围的情况都忽视了吗?   陆璇气恼恼的将自己的忽视归于李淮身上。   “滚就不必了吧,爱妃若是能让孤在爱妃的榻上滚,到是不错的主意!”难听的笑声带上了暧昧,俨然就一登徒子的行为。   陆璇揉揉额,转身往外走。   李淮笑着追出几步,见陆璇真的气得不轻,摇头住步,等陆璇的身形消失在暗角的位置,脸上的笑和眼底的笑意,瞬间敛尽。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霜的锐利,“寂离。”   “殿下,”寂离从旁边闪身过来。   “跟上去看看,是谁的人这么大胆,连孤的地方都敢靠近。”清寒如霜的声音夹着他特有的老调声,犹如千年风雪吹刮过来,瘆人得紧。   “追上之后……”   “等他们报告了自个的主子后,就处理掉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决定了背后那些探子的死活。   “是。”   寂离赶紧转身领几人从太子府追了出去,太子一下令,他们就马上想到了太子殿下为何做那出戏了。   四皇子处。   探子跃进来告知了前后,就离去了,只是这位探子从四皇子府出去后,就永远消失了。   刘锡坐在四皇子的下首,也将探子的回报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终究是不长久了,父皇这里也该有个了结,这么拖着,本殿这位置就不劳靠了。”缓缓的,四皇子对着门幽幽来了一句。   刘锡放下茶钟,看着四皇子道:“他是怎么出现在宫里的?四殿下可曾想过?”   刘锡的话让李洐微怔,是啊,他们只跟得到他们回宫的痕迹,却没有想过太子是怎么进宫的?   “我以为,太子只是身体上出了问题,但身手却一直未失……这次他只怕是察觉到了。”   刘锡的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太子前两年时,就有大夫诊断他活不过半年了,可过了这么久,他仍旧好好的活着。   “谁也没有真正见着他的面貌,只怕里边的太子是真是假,还未曾可知,”四皇子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因为除了太子的心腹和太子妃外,还真的没有人见过他的面貌。   刘锡以前何曾不是这样想的,甚至还探过太子府,结果……   想到当时探子的惨样……刘锡心中就有气。   因为这样让他有一种被太子耍着玩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正说着话之际,一人匆匆闪进内院,在门前急急汇报道:“殿下,统领,那两名探子……死了。”   “什么!”   四皇子和刘锡同时起身,互相看了眼,大步朝外走。   四皇子走到门前,寒声问:“人在哪里。”   “在偏厅,”因为尸体是刚刚丢在府门的,他们只好将人带了进来。   两人沉着脸匆匆走进偏厅,看着横在厅中的尸体,脸色更是难看。   看着尸体上残忍的伤口,四皇子铁青了脸,“他这是在挑衅。”   “是我们小看他了,以为这些年已经将他的气焰给消耗没了,没想到他今晚会给我们这一击……”培养探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这两个探子都是顶级的。   结果一出门就被人干掉了。   “殿下,您看这是什么!”看尸体的人突然拿起一块布。   李洐拈过带血的布丝,在手指腹上拈了拈,眸子一凝,“是云锦……”   “可这种布在帝都城中谁人都可以拥有一两匹,不至于因为这点布料就断定了某些线索,”刘锡是怕四皇子被人设计了。   “你说,是什么人出来杀人还要带上一点高等的布料?”四皇子笑着弹开了布料,歪着头笑看刘锡。   刘锡目光闪动,也笑了,“四殿下以为呢?”   “把尸体抬下去处理了,”对活人尚且没有感情,更何况是死人。   一句处理,就将这些探子的一生努力给打消了,至此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因为在这个世上,每天都在死人。   谁会记得你是谁。   四皇子没有说的是,那云锦布料,在昨天,自己还无意的瞥见过。   然,四皇子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去查,反而让他陷入了误区。   他们只怕不会认为太子的人会有那种本事将他们的探子,无声无息的杀害了。   ……   在太子府回话的寂离将四皇子府中发生的一切巨细的汇报了。   李淮笑道:“明日让老五将大皇子身边的人引过去给老四看看吧。”   “是。”   寂离退开,李淮从门内走出,一路朝陆璇的方向走去。   ……   大皇子同四皇子从皇帝的议事殿中同行走出,几个皇子都已经参与政事了,只是目前为止,最为冒头的,还是这两位。   “大皇兄得父皇的赏赐,皇弟在这里恭喜大皇兄了!”四皇子不冷不淡地奉承了一句。   刚刚在殿中,皇帝直夸大皇子办事利索有条,将灾区的百姓安抚得极好,就赏了他不少的好东西。   赏是其次,关键在能让皇上高兴。   自从大皇子跟褚老靠近后,连带着贤妃都受到了重视,而大皇子的势更猛了。   隐隐有盖过四皇子的势头。   这让四皇子心中甚是不舒服,说起来,他才是嫡出,而大皇子也不过是个庶长子,凭什么跟他争。   一个太子也罢了,你大皇子又算什么。   “大殿下,沈公子已经在外候着了,”一名劲衣男子朝他们走过来,对大皇子道了句。   四皇子的视线不经意的瞥向这位劲衣男子的衣摆处,在侧面,看到一处破勾线。   黑眸一沉。   面上却是一笑,对大皇子道:“大皇兄既然有事要忙,皇弟就不打扰了。”   罢了,转身就走,只是转身过后,脸色就阴郁了下来。   大皇子对自己的属下极好,从他身边的人都能穿是上云锦布料来看就知道了。   这也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境界。   ……   李临桉自从休了妻,重新养身体后,这是第一次跨出府门,坐在四皇子的府中,同行的还有暂时缓下职务的刘锡。   李临桉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身子骨看着也不如前了,幸好能捡回了一条命,若是被陆湘炸干了,那脸可就丢完了。   四皇子看到李临桉,问了句,“你的身体可调理好了。”   “已经差不多了,谢四殿下关心。”   “金樊这一招到是狠,那女人你看走了眼,不若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四皇子到底还是需要国公府的势力,对李临桉还算好。   李临桉尴尬地笑了笑,“让殿下见笑了。”   “罢了,你人无事就好。”   李临桉的笑容渐收了起来,正色看着两人,道:“不知道殿下招我们过来所谓何事?”   四皇子简单的将前后事情说了遍,刘锡直皱眉,李临桉许久没有出门,头次听到这事,不禁陷入了深思。   “殿下打算要动手了?”李临桉得出个结论。   “被女人迷得团团转,在这点上你到是灵光。”四皇子调侃了句。   李临桉又闹了一回尴尬,说到陆湘这事,他比谁都气。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个女人差点就要了他的性命,幸亏急时刹住了。   如果陆府不出事,后面出事的就该是国公府了,或者说是他了。   刘锡却觉得这里边有点怪,只是说不上来哪里怪,担忧地再问句四皇子,“殿下肯定吗?”   刘锡指四皇子亲眼看见大皇子近侍衣摆的事,那缺开的布料正是从大皇子近侍身上勾下来的,只不过,这勾下来的人不是四皇子的探子。   而是悠然坐在太子府中的那位。   四皇子眯着眼,点头。   “听说沈溯这小子爪子伸向了章府的那位嫡小姐,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让沈家得了去,本殿的意思是让你出手。”   刘锡被四皇子这话题带得一愣,指了指自己:“殿下是让我去求娶章家的嫡小姐?”   “你年轻也到了,娶妻难道不是很正常?”   刘锡有些哭笑不得,“殿下到是先操心我这里了,殿下和韩姑娘的事还未成,我这……”   “这是命令,”四皇子不由分说就直接下令。   “沈家的势力还好说,只是韩家这里就有些难办了,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顺利……”说着,刘锡就想起了什么,道:“蒋文高这次办事情有些拖缓了,派去盯着他的人怎么还没有回音?”   这很不妥啊。   屋里静了下来。   ……   沈溯是个行动派,既然要用章家的势力,就会舍得牺牲自己那些美色。   几次亲自上门求见章大人,终于在他的‘诚心’下,沈溯这只花花蝴蝶终于是进了章家的府门。   由下人领着绕过游廊,远远的就同行走出来的章若迎碰上了。   章若迎站在原地,摆了摆手,然后直径走到笑眯眯的沈溯面前,示意领路的人下去,游廊中,只有他们二人相视。   “章姑娘,这厢有礼了!”沈溯笑起来很英俊潇洒,可惜,在章若迎的眼里,就是一只色胚,连笑起来都是色胚的坏样,惹人厌恶。   “你想要娶我?”章若迎淡淡地直白开口问。   沈溯一愣,既而笑着展开双臂,将今日精心打扮过的样子呈现在章若迎的面前:“如何,可还入得章姑娘的法眼!”   ☆、168.卑鄙手段   对沈溯的调笑话语,章若迎视而不见,看着他,突然反问一句,“嫁给你沈溯,我章若迎能得到什么?”   章若迎直接明码开价,淡静的容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溯是玩世不恭,甚至是好色,但敢向他直接开条件的,章若迎是第一人。当然,章若迎的身份确实是可以朝他开条件,只不过这条件自己答不答应,就是另一回事。   沈溯这人看似容易范浑,却有自己一些原则。   比如他背后的沈家,他做事前也会考虑到整个沈家,还有利益。   “哦?章姑娘想要什么?”沈溯彼有兴趣地看着章若迎,笑问。   这会儿他不急着去见未来老丈人了,想要和这位正主儿谈谈心!   斜靠在柱上,挑着好看的眉眼看着正正经经的章若迎。   “我要的东西不会威胁到沈家任何利益,至于是什么,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章若迎笑笑,声音偏凉,“不知道沈公子还敢不敢娶。”   沈溯笑笑:“有何不敢的?纵然章姑娘现在同沈某人说得了传染的急症,沈某也会照娶不误。只怕,章姑娘将来嫁进沈府会后悔。”   后悔?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   章若迎自嘲一笑,“也希望沈公子不要后悔才是。”   “章家和沈家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我二人,算不算是私定终身?”沈溯笑得欠扁。   章若迎对沈溯的调笑置之不理,转身朝自己的院子方向离去。   沈溯薄唇微抿,顺着视线凝视许久,摸了摸下巴笑着继续拐过游廊,去见未来老丈人!   ……   章家和沈家联姻的消息一出,平地在帝都城中炸了起来。   四皇子正有意拢着霍家和陈家商贾,大皇子那边就迫不及待出手了,章沈两家联姻,无疑就是在给大皇子增涨助力。   加上褚老等人的暗中支持,大皇子的风头一下子就盖过了四皇子的。   贤妃在宫中越发的得意了起来,在刘皇后面前也能有一种平起平坐的感觉。   刘锡带着一张沉郁的脸色走进四皇子府,进入内院的主屋,踏进气氛凝重的屋门,刘锡踏中了一张折子,弯身拾起。   正两手扶在案头,地上全是扫落的折子纸张,看四皇子捏起的拳头,就知道这次真的气狠了。   “还请殿下沉住气,也不过是一时的荣光罢了。越冒尖儿,越容易惹事生非。”   李洐倏地回身,脸色依旧阴煞,“查到什么眉目了没有?”   “章姑娘亲口向章大人承认的,说怀了沈溯的孩子,他们二人早就私下有往来……”   “啪,”李洐一拍桌案,“还是让他捷足先登了,若是你娶了章若迎也罢,偏生是这个姓沈的。怎么,本殿还记得前边章若迎和洪大人招引的人有些牵扯,回头却说和沈溯有私情,他们以为本殿好耍?”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刘锡并不反对娶章若迎,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也着实不错。   可惜让沈溯这个色胚捷足先登了。   “继续查,本殿进宫一趟,最近有人想要对太子府那位动手,不要因为某些人的过错,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刘锡眸色一动,“殿下,如若有人能替我们分忧,又何必阻拦呢?”   李洐冷笑,“确实不是会拦,但防还是要妨着的。”   李洐言语微顿间,眸子微眯,“陈家这件事拖太久了,再请陆府这位九少爷过来,顺道和陈家商议后面的事。”   刘锡闻言就明了李洐的打算,“我这就去办。”   “也不急这一时,太傅们还在上着课,此时去也是扑个空。舅舅那边对这件事并没有看法?”   “父亲会在官员中替殿下周旋,以父亲的能力,殿下就请放心吧。”   “嗯。”   此后,刘锡离开去安排人将陆疆接走,李洐进宫见刘皇后。   ……   章家和沈家联姻,不仅是对四皇子的势力造成威胁,对陆璇也等于甩了一巴掌。   因为章若迎前后的所做所为,让她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可后面细思之下,就联想到了谢尚谦的身上,或许,章若迎怀疑到大皇子这边了?以章若迎的性子,陆璇暂时也只能这样想了。   况且,之前章若迎和自己算是走近的朋友,潜意识里,陆璇也会替章若迎找个借口。   至于是真是假,后面自会揭晓。   不过这段时间,陆璇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前段时间还口口声声说爱谢尚谦,在人死后又为他哭成那样,陆璇觉得这女人的感情是不是太过善变了。   “殿下,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寂离拿着密探的消息匆匆走进来,将信交给了李淮。   李淮接过扫了一眼,手指一翻,手中的纸轻飘飘的落在紫檀炉中。   见李淮的眼色不太妙,寂离压了压声:“殿下?”   “有人借陆疆逼陈家就范,人已经被带走了,这件事孤亲自去处理,到了老四那里你们这些人是没法子的。”李淮吸了一口气,撑起身。   “殿下……您的身体……”   “已经不碍了,”昨夜隐隐有发作的迹象,被他自个压下来了:“别让太子妃知晓了。”   “是。”   寂离给李淮拿了面具,然后随身后匆匆出门,临走时还吩咐了回来的密探,别自作主张让太子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然,在李淮出府这会儿,没过多久,陆璇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就打发了绿袖他们退开,自己则是乔装成府里的丫鬟,出了太子府的府门,直奔西城景家再乔装成金医公子的模样。   因为心中不安,不放心下得冒一冒险。   在乔装这方面,确实是有些麻烦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每次都要走一趟西城才行。   ……   温公公呈上诸位皇子动向的小道消息,皇帝正在阅各地的灾区汇报折子,突然接到温公公的递纸,轻轻展开一阅。   皇帝眉头紧锁了阵,松放,叹了口气:“由他去吧。”   温公公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轻轻点头。   却在暗中知道,皇帝对四皇子是比较纵容的,不过转而又思及大皇子最近的表现以及皇帝对大皇子的赞赏,风头怎么看都盖过了四皇子的。   帝王心,当真难测。   “皇上,若是这位陆九少爷出了差池……”   皇帝鹰眸一抬,唬得温公公瞬间低头。   “陆府发配了滇洲,何来的陆九少爷。”皇帝又道:“洐儿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希望不要再让朕替他收拾尾后。”   温公公心中微震,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   皇帝这句话,已经是认定了四皇子了。   又有哪位皇子能得皇上亲自收拾烂尾的?连太子也不曾吧。   四皇子是皇后嫡出,当年蒋皇后又……   “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了,且派个人瞧着,”皇帝疲惫地摆摆手。   “是。”   温公公矮身退去。   ……   陆疆人还没有出国子监的门就被四皇子的人从侧门请走了,连绍叔都一并领带了过去。   今日殷墨和景案刚好得空,不想在外边候了些许时间也没见陆疆出来,无法,两人只好朝回走,生怕他又被那些王公子弟给欺负了。   寻了一圈,仍旧没寻着人。   二人不由觉得奇怪,连跟在陆疆身边的绍叔都不见了。   殷墨皱了皱眉,随手抓了几人来问,脸色沉郁,那些人回答出来的话却让殷墨更是脸色阴郁。   他们谁也没有见到陆疆。   ……   陈家和霍家都被请到了四皇子府中,四皇子亲自下请帖,他们两家不得不应。   两家是生意伙伴,请一家就是请两家。   四皇子想要从两家中谋利,可他们也不傻,总不能因为你是皇亲贵族就可以欺压百姓。   不点头,四皇子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席间,四皇子并不急着进入主题,仿佛不曾有过谋取利益的想法。态度堪称温和可亲,兴手投足间富贵天成,也不禁带出一些亲近来,博人好感。   陆疆被人领进来时,厅中说说笑笑的长宴一时间都寂了。   陈家父子直接变了脸色,但很快就缓过来。   四皇子笑眯眯的观察着二人的神情,见状笑着朝陆疆招手,“说来,九少爷也和本殿有一层亲情搭着呢,太子妃是本殿的皇嫂嫂,如此也是一家人了。九少爷不用拘禁,已经给你安排了空位。”   在四皇子笑意的指示下,陆疆抿了抿唇,看着这架势,陆疆就知道自己不该来的。   只是他不得不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多谢四皇子殿下!”   陆疆年岁虽小,却性子极静,也表现出一些稳重来,看着规规矩矩的,并没有犯过什么错事。   李洐笑眸盯着陆疆的动作,眼色微沉。   这个陆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每一次见,都有不同的发现。   陆疆大大方方的落坐在自己的空位上,然后笑得天真的朝陈家父子打招呼,还有霍家两位兄弟。   霍长明朝霍长归挤了挤眉。   霍长归冲他暗暗摇头,虽然和陈家有生意往来,这种事,他们却没有办法插管。   “本殿知道你们陈家父子许久不见九少爷了,特地让人将九少爷从国子监内请过来,还请二位不要觉得本殿自作主张了!”   他们哪里敢。   陈逍陪着笑脸,作揖道:“四殿下哪里的话,我们父子二人确实是许久未见疆儿了,今日突然在四殿下府上得见,心中甚是高兴!草民多谢四殿下的成全!”   “也不是什么大事,若以后二位想见,常来本殿的府上,定能次次得见。”   四皇子话落,陈家父子的脸色又变了变。   四皇子这话的意思是威胁,他们岂会听不出来。   皇室的人果然不是好惹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用一个陆疆换取更多的利益,且看是陆疆贵重还是陈家的钱贵了。   四皇子这一招逼就,还真是做足了小人的行为。   陆疆知道自己最好是不要开口的好,四皇子分明是要拿自己威胁舅舅他们。   “疆儿有自己的府邸……”陈澈心中一恼,正欲要说些凉话,被陈逍暗中摇头示意别多说。   “九少爷可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长桌前,李洐笑言道。   “没有,四殿下府中的饭食自然是美味的,只是腹中尚且还温饱,且不习惯吃得太早……”陆疆答道。   霍长归坐在斜对面,闻言不禁暗赞陆疆的心性。   小小年纪就如此稳,待他成长一些,那可不得了。   “原来如此……”李洐朝旁人打了一个手势,自有婢女送上一些甘甜的果酿。   “这……”   “九少爷且喝一口尝尝,本殿刚刚得来的果酿,听说在煊国,文人雅士最爱之物。”李洐笑着注视着陆疆,仿佛他不喝,他就不会移开目光似的。   陆疆暗暗皱眉,四皇子递给的东西,真的能喝吗?   可若不喝,也不成。   陈家父子有心替陆疆挡一挡,可若这样做了就是直接打四皇子的面子,还直接道明他们怀疑四皇子下毒害一个小孩。   陆疆无法,只好笑着拿起果酿喝了两口,小孩子心性似的舔了舔嘴唇,腼腆地道:“好喝!”   一直眯着眼盯视他的李洐慢慢地加大了笑容,“既然九少爷喜欢,回头本殿让人给九少爷带回府!”   后一句落下,视线落在陈氏父子的身上。   陆疆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就看他们父子俩的态度了。   陆氏父子再度变了脸,难道这果酿里有问题?   四皇子笑意连连地看着桌前的众人脸色,笑容越发别有深意了。   霍长归皱眉,难道四皇子真的打算要那样做吗?   “砰!”   正是沉思间,刚刚还在笑的陆疆突然小脸涨红,晃悠一下就将脑袋磕在了桌上。   “疆儿!”   陈氏父子脸铁青的从桌上站了起来。   四皇子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陈逍和陈澈捏紧了双拳,紧紧盯着还有呼吸的陆疆,稍微放了点心,可随即又提了起来。   “来人,将九少爷带下去,果酿中渗有些清酒,瞧本殿这记性,忘了和九少爷说不能贪杯!”笑得跟狐狸似的,谁会信你的话。   四皇子这句话,犹如一枚炸弹炸在陈氏父子的脑海里。   不能就这样让他将疆儿留下来,该死的,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给孩子下药。   纵然他们再愤怒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皇子会不会做出更绝的事情来。   看着旁边一名侍卫上前,把趴在桌上的陆疆抱起。   可见他满脸的通红,看上去真像是喝醉了般。   陈氏父子屏住呼吸,压抑着心头的熊熊怒火,挤着笑端坐。   李洐将二人的表现都捉进了眼底,嘴角微勾,“本殿只是让九少爷下去歇息一会儿,二位不必担忧,等九少爷醒了酒,本殿自会亲自将人送回府。”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点头,陆疆别想走出四皇子府了。   “多谢四殿下,只是……在来四皇子府前,太子妃已经派人传了话,说晚些会带着九少爷到小南门一坐……”陈逍笑着看李洐开口。   拿太子府压他?   四皇子眼中冷意瞬息划过。   霍长归在旁一看,就知道糟糕了,忙打个圆场,“四殿下,草民敬您一杯!”   被霍长归一打断,李洐就转开了视线,和霍长归碰了一杯。   随后,霍长归就将话题引向了帝都城的发展,一边用极细微的动作示意陈家二人沉住气。   一旦气昏了脑,就容易在四皇子这只狐狸面前犯错误。   被这只狐狸抓住了错,就得他们受的。   陈逍和陈澈对霍长归感激,因为刚刚他们就差点就沉不住气,惹恼了四皇子,疆儿性命就堪忧了。   四皇子岂不知霍长归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晾一晾这两位,好让他们中间想个明白怎么向他答复。   另一则,霍家这里,四皇子正想抓把柄带到自己身边来。   霍家,可不是陈家有人捏在自己的手里可以随时取用,陈家和霍家只是生意往来,若是损利,霍家完全可以不讲信用的撤出去。   反过来,还可以将陈家一军。   ……   陆璇脸色阴郁的自国子监的方向出来,又去了陆府,连绍叔都不见了。   最后在某个方向发现了可疑,找寻之下才知道陆疆被四皇子的人带走了,上次不成,这次又来。   还真是乐此不疲。   脱下金医公子的装束,以陆璇的身份匆匆朝四皇子府去。   而这一边,陆疆刚刚被抬进后院放在榻上,人退出一刻,陆疆就被人带走了。   陆疆被人用内力逼出了入腹的果酿,整个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回身却看见负手立在身边的太子殿下。   陆疆一怔,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知道老四的东西不能碰,还偏偏碰了,你胆子不小。”太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陆疆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己被太子所救,心怀感激,“多谢太子相救。”   李淮慢慢转过身,看着垂首在面前的陆疆,“一家人,不必多礼。”   “是。”   陆疆起身,却晃了一下。   一只枯皱的手伸过来,吓得陆疆往后一退,差点朝后跌出去,幸好及时站稳了。   不过那只落空的枯皱手,就尴尬了。   陆疆这下更是吓得不轻,他刚刚做了什么,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啊。   “我,我……”   “罢了。”   李淮淡淡地收回动作:“这件事你姐姐不知,不必告知让她多心。”   “是……”陆疆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太子殿下对姐姐……   “将他送回府,”不等陆疆细思,李淮已经摆手让手下将他送回陆府去,而李淮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169.孤会担心   陆璇来得快,也就是李淮令人将陆疆送回府,自己折向皇宫方向的当会儿。   正小心翼翼地向李洐陪着笑脸的陈家父子以及霍家兄弟俩,但见四皇子府的一名下人匆匆跑进来,不顾桌前还有贵人在,也不顾四皇子是否会生气,急急走到李洐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霍陈两家正互相对视眼色,猜测四皇子面色有异的原因。   陈家因担忧陆疆会有事,早就坐如针毡,如果对方不是皇亲国戚,不是皇子,他们早已冲进去将陆疆夺了回来,何必在这里陪笑脸还心焦不得。   “请太子妃进来吧,”四皇子笑了笑,竟直接道明谁人来。   桌上的人顿时就讶了,接着,陈家父子更是紧张了,好端端的陆璇搅进来做什么?他们会想法子将陆疆要回去,陆璇一来,谁知道四皇子会不会也对陆璇动手脚。   陆璇出现在厅前,看到陈家父子和霍家两位都在时,也算是明白四皇子的打算了。   陈家生意早已做大,在河洲府也是第一富贾。   麟国因为虞国走一遭,就国库归空,如果四皇子能够从中拉拢这些大商家,给他供大好处,给皇帝解解忧,他这皇子的位置就更稳固了。   同时也会得大臣们的称赞。   毕竟,一个国家若是没钱,那是多么尴尬又艰难的事。   “给太子妃看座,”李洐笑着摆摆手,立即有人给陆璇加了一张椅子。   陆璇向来不知客气为何物,玉手微摆,直言来意,“多谢四皇子的盛情,但我同疆儿约好了就不坐了,听说疆儿下了课堂就被四皇子的人接过来了,顺道就过来接人。”   陆璇淡淡环视一周不见陆疆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   李洐皮笑肉不笑,调换了一个姿势端坐,看着陆璇道:“太子妃是从何处听得的消息?本殿确实是有要将九少爷接过来的意思,可惜,九少爷拒绝了本殿。”   陈家父子同时在心中忖道:无耻小人。   陆璇闻言,淡淡一笑,眼中冷意抹不掉,“是吗?那这座位又是给谁的?椅子下的玉惠子又是谁的?我记得,这是我亲手给疆儿系上的,怎么就跑到四皇子府的酒席上来了?”   不紧不慢的,陆璇绕过之前陆疆坐的位置,弯下身拾起一个暗黄色的玉惠子,放在桌上。   四皇子脸色一沉,握酒杯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好个陆疆。   玉佩上的惠子系得紧,不轻易,怎么好端端的就掉在他的桌底下了。   之前还没注意这点,陆璇一进来就瞄见了。   如若不是提前知道,四皇子还道是他们姐弟俩设计好的。   “太子妃,疆儿误饮了些酒果酿,被四殿下的人扶到后院厢房去歇着了,正要酒宴散后带着他一起离开,不想太子妃就来了!”   陈逍赶紧起来,作一句解释。   陆璇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四殿下先前只是在同我开玩笑,是我误会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在这里打扰四殿下与诸位谈正事,还请四殿下差个人引我过去,将疆儿接回府去。”   李洐却没有动作,不冷不热地道:“太子妃无须避嫌,都是一家人。你是本殿的嫂子,也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且坐下来用些食,等九少爷酒醒了再一道回府也不迟。”   “我是用过了些点心才过来,此时腹中无空地,四殿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陆璇的声音已经冷了冷。   果酿怎么会让陆疆醉下,定是在里边加了些什么东西。   猜着陆疆可能会因此落下病,陆璇对应付李洐没了耐心。   以前对自己时她尚且显出一些强硬,现在李洐敢动自己的弟弟,她根本就不想再装软弱,这李洐一看就是不吃软的,何须同他客气。   李洐的脸色瞬间变了。   “太子妃这是何意?本殿好心请太子妃落座用宴,怎么的就成了强人所难了?”   “四殿下又何必生气,我不过是不懂规矩,又心直口快,易冲撞人。希望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但疆儿前头身体一直不好,我怕他有个什么不测。毕竟,疆儿是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会承受不住。还请四殿下体谅一下担心弟弟的姐姐,替疆儿请个大夫过来把把脉。”   陆璇这话不急不徐的,若是认识她的人,一定会知道她此时真的生气了。   这话说得好听,可有些话听到四皇子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什么叫做有什么不测?   难道他四皇子还要毒害一个孩子不成?   就算有算计手段,你陆璇也未免把话说得太白了。   她要清楚,她面对的是谁。   陆璇不管自己面对的是谁,如果对方不是皇子,她怎会忍到这种地步。   “殿下……”   后院的人正是这时突然匆匆从后面过来,看见李洐的脸色不好,当即被吓一跳,见众人的眼神都朝他身上投来,步到李洐的身边,附耳说了一句。   李洐黑眸一眯,摆了摆手,那人退下。   陆璇盯着那人的唇,她懂些唇语,正好从侧面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疆儿被人带走了?   是谁?   既然不在四皇子府,陆璇也不在这里耽误事了。   不待四皇子说话,陆璇突然淡淡地道:“既然疆儿被四殿下的人送回了府,那我就放心了,方才是陆璇冲撞了,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小女子计较。”   李洐蓦然抬头,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陆璇,心骇莫名!   陆璇垂首,掩去嘴角边的冷意。   陈家父子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又觉得不对,四殿下什么也没说呢,陆璇是如何得知的?   陆璇知道自己若是不露点本事,李洐还当陆疆是好欺负的,露一些东西出来,让他李洐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至于让陆疆这么受人欺。   二来,是告诉陈家父子,不用担心疆儿受这位四殿下的制。   就是坐在旁边的霍家兄弟也不禁盯着陆璇看。   霍长明和这位太子妃接触过,对这位太子妃的性子还是挺喜欢的,并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柔软女子。   “皇嫂严重了,既然是在本殿这里吃醉的酒,九少爷的事自有本殿这里负责。”李洐到底是只狐狸,刚刚心骇只是一闪而过的瞬间,后面就猜着陆璇可能是猜测的原因。   但陆璇前后的表现,就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敢只身走进他的四皇子府就是一种本事,再来,前后陆璇的表现,都让李洐捕捉到了一些信息,陆璇不是傻子。   墨宴的表现,以及当初被金樊当场请去的作为,都不是有意强撑,而是这个女人从以前开始就在藏拙!   是李洐一次又一次的忽视了。   现在,李洐似乎能知道陆璇为什么还能留在帝都城,太子的眼光只怕并不是那么差的。   陆璇。   陆璇退了四皇子府,被放出去的绍叔早就在门前候着,见陆璇出来,迎上前。   陆璇脸色生寒越过他的面前,“回府看看。”   绍叔不多说,跟着陆璇匆匆回陆府。   ……   陆疆被送回府后就听奶娘说陆璇来过了,后又知道陆璇去了四皇子府,急得又匆匆出府。   刚刚奔出府门,看到陆璇就从远远的回来了。   “姐姐!”   “疆儿。”   看到完好无损的陆疆,陆璇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到陆疆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陆璇瞬间明白那个接他离开的人是谁了。   自己还真的多谢李淮。   虽然这些自己也可以做来,却没想先让李淮先一步了。   “又让姐姐担心了,”陆疆愧疚不已,他其实并没有喝得多醉,别人抱他进后院时,他还是很清楚处境的。   “四皇子想借你逼舅舅他们,也不怪你,”陆璇摸了摸他的脑袋。   “唉呀!殷大哥他们还约着我要到外面耍呢,”陆疆猛然想起这茬,不禁懊恼地拍拍脑袋。   陆璇摇了摇头,示意绍叔一句后就离开了。   李淮自宫中回来,却不见陆璇的身影,而守在外边的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妃竟然离开了府门,李淮首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他太子府的戒备都是些摆设不成?   再来,他很好奇,陆璇是怎么从这里溜出去的。   陆璇回来时到是大大方方的,进门就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   知道李淮回来了,她到也不藏着掖着的进门。   看见陆璇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李淮不禁笑了,“爱妃溜达的功夫真是让孤长了见识!”   “太子殿下禁止我溜达?”陆璇挑眉反问。   本来是要回来谢他一句的,结果这人一开口就有些阴阳怪气,搞得她没经过他批准就不能出门似的。   “爱妃身边一个人没带,孤王这心里不踏实,瞧爱妃,不过说重了一句就给孤闹脾气了。”   陆璇挑挑眉,她什么时候闹脾气了?先阴阳怪气的人是他。   罢了,他这张嘴也就这样。   他没有追着自己如何出府的事,陆璇却不禁的有些心虚。   “疆儿的事,多谢太子殿下!”   陆璇给他行了一个福礼。   太子的手轻轻一扶,将她轻拽了起来,近距离的笑看着她,“真的要谢孤?”   陆璇皱眉,“除了……”   “孤什么也不需要,只要爱妃日后去哪里,能够同孤交待。可知道听说你去了四皇子府,孤有多担心?”   陆璇被他轻牵着手,听到边上传来叹息的话语,愣住了。   他担心自己?   虽然以前他一直将相似的话挂在嘴边,可是她从不信……   “疆儿在那里,我不放心。”   “爱妃是不是忘了孤?”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   “哼,”李淮冷笑,“日理万机?爱妃这是拿孤王来寻开心呢。”   陆璇纳了纳,没说话。   见她又不说话,李淮牵紧了她的手,慢声说:“老四那里还动不得,他背后这些势力太重,再说……有一样东西孤一直在寻找着,若是轻易动了,孤这条命只怕也要跟着交待了。”   他可没有忘记金医公子说过的话,养盅之人。   不管是为了解盅还是为了背后的真相,他都要将这人瞅出来。   陆璇一愣,抬头看着眼中戾气突然加重的男人,更是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李淮的意思。   难道他怀疑那养盅之人在四皇子府?或者说是四皇子身边的人?   其实,陆璇怀疑是麟国之外的人,这种盅只怕不是出自于麟国内部,自己之前没想到,得找个时间给李淮一个提示。   想法闪出,陆璇自己就愣了。   自己为什么要替他着想这些?她是疯了吗?他死或者活跟她关系并不大吧……   罢了,自己和他也绑在同一条船上,就当是资助他吧。   陆璇不断这样的提醒自己。   “太子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自然是为了让你知道得多一些,好让爱妃亲近孤一些,也让爱妃更深的了解孤!”李淮笑盈盈地看着她,说话又开始不正经了。   陆璇淡淡道:“以后这种事,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保不准哪天我背叛了您,让您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哦?”李淮手势一滑,突然揽过她的细腰,带近眼前,“爱妃会背叛孤吗?”   陆璇挣了一下,抬眸对上他漆黑如夜的黑瞳,“有好处,会。”   “是吗?孤这里好处多多,不会让爱妃有那个机会就是。”言罢,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陆璇身子微颤,猛地推开了李淮。   李淮见陆璇黑脸擦拭耳朵的动作,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由得意地笑了。   “好了,现在爱妃可以说说自己是怎么走出孤这座铁笼的?就算是武艺高强的人从太子府经过也是非常不易的事,请问爱妃又是如何骗过这些森严守卫的眼睛的?”李淮可没有打算放过陆璇。   陆璇一听李淮捏着这事没放,挑了下眉,淡定从容地说:“看来太子殿下得重新调人了,连我出府的动作都没察觉到,太子府的守卫也不过如此。”   “爱妃不要翻过孤的话题,”李淮可不是你说忽悠就能忽悠的人。   “我自个走大门出去的,”陆璇简单回答。   而她也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只是不是这个样子走出去罢了。   “孤可不信。”李淮笑着凑近两步来,“孤还是很好奇!孤一旦好奇一件事,就会忍不住探个清楚明白,不然会吃不好,睡不香。”   “信不信由太子殿下自己。”她没有说谎。   李淮看了她半晌,话题轻飘飘地转开,“方才爱妃在老四面前说了些什么话?”   陆璇倏地转过身,看着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李淮,明白了过来。   在四皇子的地盘内,有他的人。   “既然殿下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李淮半晌,叹息,“爱妃这是要逼他狗急跳墙呢。”   陆璇嘴角一抽,想像一下那只狐狸跳墙的样子。   不过,四皇子这样的人,想要让他狗急跳墙,很难。   “你这样惹了老四,不外乎让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你,如此就能从陆疆的身上转移视线。”李淮看她的视线微凉,“你这是在以身试险,替陆疆着想,可你有没有替自己着想过?万一孤不能及时救你,又当如何?你可有想过这些?或者,你根本就没有替孤想过一点。”   李淮这番话说得陆璇一愣一愣,何曾几时,也有人给自己说这些话?何曾几时有人为自己犯险而生气指责?   第一次,陆璇真正的体验到了。   还是在李淮的身上。   陆璇看着李淮有些微微失神。   李淮见她愣头愣脑的模样,到底不忍将话说得更重,叹息的将她揽在怀里。   陆璇没回神,一时也没有推开。   “孤现在这个样子,未来如何孤无法做保证,但孤可以向你保证一点。将来孤不在了,也可以让你姐弟无虞。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呆在孤身边,不要去招惹这些事非,对你并不太好。先前是孤的错,不该让你接触这些……”   李淮之前娶陆璇之前就说过,她进太子府有诸多的麻烦,他需要一个女人替他做明面上不能做的事。妇人家的事,总是要妇人家来解决。   现在,李淮只想陆璇好好呆在太子府。   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保不准哪天就无缘无的丢了性命。   陆璇回了回神,皱眉轻轻推开他,离开他的身怀。   “这是我愿意的事。”   “你在诰命夫人之间也罢,可面对老四这样的人,并不是你的事……可明白孤的意思?”李淮的声音越来越冷,因为他发现陆璇根本就不听劝。   被李淮用这种训小孩的语气规劝自己远离这些事,陆璇脸有些热和不自在。   这下全成了她的不是了。   可偏偏这人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竟没法反驳。   或许是前面的一些担忧的话让陆璇心软了,才让她这样的反应。   “莫再同孤闹小脾气了,说你几句不爱听的,又生孤的气了?孤也是为了爱妃好!以后真想到哪都绑着,不然哪天又跑去跟哪个野男人好了,孤这顶帽子可就难看了!”李淮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陆璇挑着眉毛抽开手,瞪了他一眼。   又开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见她这样,李淮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陆璇立即嫌弃地瞪着他,用力抹着脸,用力咬牙切齿地道:“请太子殿下自重!”   “孤这次就放过你!可没有下次了,如若不然,孤可不是这样就算了,”李淮忽视她眼中的恶狠狠,笑得欠扁,话语间也暧昧了不少。   ☆、170.帝王偏心   李临桉非常的无辜,四皇子宴请陈家和霍家后就将他叫到跟前,面有凌厉的盯着频出冷汗的他,声线压到了低点,“陆璇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哼,蠢货,这女人时常同你进出,竟不解其性,世子殿下这名头也白顶着了。”李洐心里正气着,李临桉就是那发泄的枪口,人过来了,就一通莫名奇妙的喝骂。   直到说到这里,李临桉才细想到李洐的意思。   是陆璇又给四殿下气受了。   到不是陆璇给气受,是前后种种让李洐觉得自己在陆璇面前就似个跳梁小丑,这种怒火别人是无法理解的,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其间的愤怒。   李临桉被当场骂蠢货,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却不敢顶撞四皇子。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世子爷,殿下纵然有火气不该朝他发。   “殿下请息怒,前面的陆璇确实是如我所说的那样……胆小如鼠……只是那件事后,她就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四皇子也是因为她和太子的事才渐渐同她接触的,是以,对以前的事情只闻不知实情。   李临桉想到在陆家姐妹之间来回,后又因陆湘的原因差点就废了……脸色更是难看。   李临桉一五一十的将前后告知了一遍,只隐瞒了其间一些自己后悔的事。   “父皇正等着本殿拢着这些人到手边,其他还好,偏生这两家做大的不肯低头,拉开了一些商贾的靠近。既然他们敢这般忤逆,不怪本殿心狠手辣了。”   自打上次被金樊夺了那些东西不知去向后,李洐心里一直窝着火气。   陈家和霍家不知好歹,还有种种原因,派去韩家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章若迎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要下嫁给沈溯,让刘锡失了这样结亲的好机会。   李临桉知道几次的打击让四殿下真怒了,一旦这人怒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璇只是刚好撞上了枪口,将他的火气全部化开了。   “殿下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大皇子……”李临桉提醒了句。   提到大皇子,李洐脸色愈发的沉了,眼中闪过冷戾,“他这里自有法子对付,至于这位太子妃……”   想起在宴前陆璇那番表现,李洐眯紧了双目,陆疆和殷墨交好必是有意为之,太子吗?   打压得不够,还想翻身是吗?   李洐心里恨着,如果不是想着要利用陆疆打压一下陈家,陈家听话了也就罢了。   现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好用了。   是时候除掉了。   想用陆疆连这条线,太子也未免过于天真了。   李临桉见李洐眼中闪烁着杀意,缩了缩脖子,不敢言。   ……   章若迎和沈溯成亲了,日子订得很急,外面的风言风语早让章大人没了脸色,章若迎这样毁自己的名声,让章府里的这些没出嫁的庶女叫苦不迭。   沈家得了这么一个媳妇,自然是高兴坏了。   沈溯前面是什么样的,大家都非常清楚。   现在能娶着章若迎这样的媳妇,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章若迎不光是嫁进沈府做大少奶奶,同时也是在给大皇子拉来了一个章府的助力,成婚的这天,大皇子比新郎官都高兴。   宴饮过后大皇子从沈府出来,身边的侍从扶着大皇子上马车,因为太高兴,喝了不少的酒,脸上都发红了,走路虚飘。   “大殿下,您这会儿是高兴了!但贤妃娘娘吩咐过了,让您少饮些酒……唉,也是奴才嘴笨,没有劝住大殿下。”   大皇子正好被侍从扶上车辕,闻言笑着摆手,“是本殿自个高兴多贪了几杯。”   侍从笑着奉承道:“殿下这下可安心了,有褚老支持,又有沈家与章家……”   大皇子笑了笑,心里自得。   侍从左右扫了眼,道:“殿下,夜凉了,快些回府。”   大皇子点点头,进了车厢,车夫打起了马。   只是没曾想,马匹刚驱起,就似发了狂般往前冲。   “殿下!”   随行的侍从们大惊,白了脸色拼命的追。   大皇子被马上的摇晃,酒醒了一半,抓住了两边车壁,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殿下,马儿惊了……”车夫大喊了声。   大皇子想也没想,就要掀开帘子跳车,可惜,他眼前晃动,精神力缺失,反应不够快,等马上死撞上那堵墙时,他整个人是被撞得飞了出去,车夫来不及避,被撞得半死不活。   等侍从们跑来,大皇子已被撞得狼狈,脚下还受了重伤,车夫也险掉了性命。   ……   乾清宫。   贤妃被人扶着焦急进来,扑在皇帝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刘皇后也听得消息后就起榻过来,就看到哭成这样的贤妃,心中闪过厌恶,朝皇帝行礼就坐了下来。   皇帝看着大理寺卿送上来的折子,怒极,“好啊,朗朗乾坤,皇城脚下,竟有人胆敢谋害皇子。”   在大皇子的马辕下,找到了一些破绽,是以,这次大皇子遇难,就被定为被害。   只是车夫重度昏迷不醒,性命难保。而大皇子被重伤,现如今正集召太医前去诊治。   人是醒了,可无法下榻。   “皇上一定要替皇儿做主啊,筵儿一向安分守己,从不做得罪他人的事,也不知是谁看不惯筵儿,竟害得他如今……”说罢,贤妃又掩着面低泣。   皇帝呷了一口茶,压下心头涌起的火气,沉声道:“那几个随从一并押过去审审,顺着路子摸上去,务必要将陷害皇子的人揪出来。”   大理寺卿赵墉整了整思绪,上前应道,“是。”   其实人已经审过了,只是这其中牵扯到了四皇子这边,打听到一些消息,车夫在驾车去沈府前,就在四皇子府出来过。   皇帝有意偏向四皇子,大理寺卿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这疑点抹掉。   沈溯知道后,就找顺腾摸瓜的查到了这点眉目,将消息传给了贤妃娘娘。   贤妃此时见皇帝偏向四皇子,心中生凉,从前她就和蒋皇后一道进宫的,蒋皇后死了,她就被冷在后宫中。   如果不是最近她的洐儿争气,搭上了褚老,也不会得皇帝的重视。   此时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个的儿子被害不说,还要看皇后得意,新恨旧恨一起涌了出来。   贤妃见状,心里一横,直直白白地道:“皇上……臣妾听说筵儿最近和四皇子闹了些不和……”   刘皇后听了,眼目一凛,“贤妃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洐儿害了他了。”   “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贤妃抽泣一声,怯声道。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别不是筵儿自己不小心,让自己的人记恨上了也不定,贤妃妹妹这盆脏水,还是不要见人就泼为好,省得来日给自己甩巴掌。”刘皇后毫不客气的言语让贤妃更是红了眼睛。   皇帝不冷不淡地扫过两人的怒容,皱了皱眉,声有不悦:“事没查清,你们到是在朕这里闹起来了,现下,还是让太医好好医治筵儿。”   贤妃张了张唇,她知道皇帝的心是向着刘皇后的,自己一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妃子,哪里能和刘皇后相较。   知道再闹下去,皇帝也会将事情压下来。   皇帝第一个怀疑的,并不是四皇子,从大理寺卿说出查到的结果,那名车夫明显有异的。   皇帝想将事化了,贤妃却不会就这么罢休了,她的儿子都伤成这样子了,皇帝还偏着刘皇后。   也不过是当初自己和蒋皇后同时进宫……自己和蒋皇后前面亲近了一些罢了,当年的事,瞒得太好,可她知道皇上是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了。   就算她替他生下长子,也因为蒋皇后那个污点连同她都记恨上了。   因为褚老的原因,她以为皇上已经重新接纳了自己……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怕是给四皇子做试练石的。   贤妃不傻,能够猜到这一层,又能够独自将儿子在这个宫帏内带大,不会没有脑子。   只是,这口气,贤妃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   沈溯刚同章若迎完婚,就被大皇子这一出事给惊得不少。   马不停蹄的查明背后真相,又让人钻空子的进了大理寺的地方,拿到最终的消息。   有人想要大皇子的命。   大皇子和四皇子最近明斗暗斗都斗得厉害,大家心知肚明。   但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种间接性的事情,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没过一天,注言就从民间散开了。   四皇子见不得大皇子受褚老重用,又见不得皇上最近亲近大皇子,故而收买了大皇子身边的车夫。   这些话在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   “啪!”   四皇子府中,李洐愤然将手里的消息盖在桌面上,刘锡坐在前首,皱眉。   “殿下可还曾记得那日大皇子身边的车夫无缘无故送礼到四皇子府上的事吗?按理说,送礼不该是一个车夫送才是……那天我就有些疑惑,却没有多想。”不想今日就成了把柄。   虽然两人早已势同水火,这次的性质却不一样了。   大皇子重伤了,这事,只怕难以掩盖。   “现在主要是查明流言是从何处流出去的,”一个车夫朝四皇子府走动一遭的事也能传出去,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也不信。   “人已经派出去了,但源头一时无从查获,只能暂且截住了一些流言。”   “哼,早已同他撕破了脸皮,本殿也不在乎这些。让本殿生气的是,背后有人在做套给我们钻……这点本殿无法容忍,一定要查出这个人。”   刘锡点头去了。   ……   寂离晚一些回府直走进李淮的屋子,轻声说:“殿下,那车夫是活不过来了。”   “嗯,”李淮淡淡地道:“孤观了这么久,二人只是在争夺势力,明里暗里斗过了,作用却不大,索性就给他们制造些能用得上的。希望大皇子那边的人不要太令人失望才是,让老五给贤妃娘娘多传些消息……刘皇后近来太过清闲,孤都瞧不进眼了。”   “是。”寂离心中一动,道:“五殿下说,那件事有些眉目了,东西可能是从炎国流进来的……属下一直怀疑,有人和炎国那边的人通往……如果是这样,那殿下您的盅就……”寂离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李淮眼神一暗,摆了摆手,“让老五不用再查了,孤会换别人去追踪。”   “是。”   五殿下到底是别的娘娘生的,虽然投向了太子,却不得不防着些。   贤妃是个能闹的,知道是四皇子对自己的动的手后,加之有外面的谣言,在皇上面前尽情的闹。   反正皇帝对她早已经不耐烦了,索性就为了儿子和刘皇后过不去。   刘皇后也为这事整天阴着脸,看见贤妃就恨不得将其掐死。   皇宫闹得不成样子,太子府中却安逸得很,李淮处理手里的密务后,晚间的时候就去了陆璇那里,李淮看着灯下独坐的陆璇一笑,“真想看书就多点几盏灯,这样太费眼睛了。”   陆璇放下手中的话本,抬头看向李淮:“太子处理完公务了?四皇子那件事是太子的手笔?”   李淮也不在她面前遮掩,“爱妃聪明,这点也瞒不住。”   陆璇定定看了李淮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继续拿起话本看。   就算李淮不出手,她也会出手。   敢拿陆疆来威胁,李洐这人就被她记恨上了。   但陆璇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招恨的事情发生了。   ……   陆疆被人抬着从国子监回府的,这件事瞒不过陆璇。   武师在教陆疆剑法时没个轻重,伤了陆疆,武师的解说很简洁,说是失手让陆疆受了伤。   现如今正跪在殿前领罚呢,陆疆被他生生刺了一剑,他就跑到皇帝面前领罚就够了?   陆璇阴气沉沉的到陆府,就看到被放在榻间脸色惨白的陆疆,心头一股怒火涌上来。   奶娘他们没敢吭声,静静的看着陆璇处理伤口。   避了左右,连大夫都打发掉了,由陆璇一人在里边照料。   幸好陆疆躲得及时,并没有伤及到致命处,只伤在肩头边上,但失血过多,让他昏了过去。   给陆疆用上最好的药后,陆璇捏着拳,冷着眼走出来,绍叔早就候在门边,“太子妃,伤人的武师被皇帝直接打发领了刑罚……并无过大的处置。”   “没有人授意,谁敢伤疆儿。差一点,就差一点让他死于非命,这些人真是半点也不安分。”陆璇怒极。   “殷少爷说,那名武师将一剑生生刺进了九少爷的身上……殷少爷如今正自责没能及时拦下。如果不是九少爷身上有些身手,不然这一剑真的不敢想像……”绍叔也是一阵的后怕,谁会想到教导自己的武师会突然朝自己刺剑?   陆疆出事,皇帝根本就没瞧一眼,甚至是连大夫也没给请,连人都没罚多重。   “那武师的来历查清楚了吗?”陆璇眼神阴沉沉地问。   绍叔犹豫再三说:“太子的人给的消息说在摸索着,一旦确认便会做处理……”   “太子?”陆璇挑眉。   绍叔一阵心虚地道:“太子那边传话,说让太子妃您安安心心的呆着,这个亏由太子替太子妃找回来。”   “安安心心的呆着?”陆璇冷笑,“我就是太过安心了,才会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疆儿和我从来不闹进这些事里边,偏偏有人一次又一次的逼着。”   绍叔知道陆璇不可能听太子的话,心中不甚担忧。   “太子妃,陈家的人来了。”   奶娘自门廊处过来,眼眶还是通红的。   陆璇深吸了一口气,“让他们过来看看吧,疆儿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用了好药,只要醒过再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好,”奶娘抹了抹泪去了。   “老奴先去做些安排,”绍叔知道陆璇要先去同陈家那两位说话,自行先走了。   陆璇吸了一口气才去见陈逍和陈澈。   两人的脸色阴沉沉的,见陆璇,陈逍脸上不由闪过自责,“怪我,没能保护他,这次我带了一些人过来,之前被疆儿拒绝了,但这次,怎么也不能拒绝。”   陆璇的视线落在陈逍身后几个健壮的护卫上,想了想,点头,“谢舅舅。”   “这件事也是因为我们的原因,才让疆儿受这种罪,”陈逍摇头道。   “父亲,定然是四皇子的手笔,他不满我们陈家不降服他,记恨在心,那日就差点让疆儿回不来。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实在可恨。”陈澈见过陆疆了,彼时正怒得扼腕,压着体内的冲动,恨恨道。   陆璇知道这件事可能有些关于陈家的原因,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他们大意了。   “舅舅和表兄无须责怪自己,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不需要插手……”   “这怎么行,”陈逍皱眉,心中实在恨极了,他们本来是要进帝都城将两姐弟接走的,现在反而因为陈家连累了他们。   “四皇子是什么身份,陈家在帝都城并没有多厚重的根基,和他硬碰硬,只会折损自身,得不偿失。”不似霍家,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施展。   此话,让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算是拼上陈家在帝都城的势力,也未必能伤及四皇子一分一毫。   但要让他们什么也不做,也是不可能的。   陆璇抿着唇,视线落在微敞的门前,心中从未有过的愤怒汹涌着。   一次次的让陆疆于风浪之中,陆璇突然有些后悔让他进国子监了,也许,读普通的书院会更安全一些。   现在,想要避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陈家为四皇子所用,或是陆疆避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171.有些闷闷   那位武师的资料拿到了手,陆璇的眉头却比前面皱得更厉害。   东西是太子提前一步给陆璇的,这种事其实很容解决,如果陆璇开口,李淮可以替她做这些事,但陆璇却没有开口。   “多谢太子殿下,”陆璇将手中纸张放进薰炉里,回头看着李淮,犹豫了半晌说:“那名武师我不想他活太久,至于这个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淮自座位起身,轻笑着看陆璇,“爱妃能够替孤着想,孤甚是感谢!小舅子的伤势如何?”   陆璇目光暗了暗,“伤得并不严重,但失血过多……这次幸运了,下次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国子监孤也安排有些人,到底没有防备到武师身上去,孤的疏忽。”   “太子安排有人在国子监?”陆璇倏地回头,盯着李淮。   李淮自知失言,索性也不瞒她,“孤担心小舅子有不测,可有什么不对?爱妃介意孤的安排?”   陆璇张了张唇,摇了摇头。   他们都安排有人在那里,这次确实是疏忽了。   太子是何人,皇宫内院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眼线,甚至是内帏也有不少的暗线吧。   陆璇忽然想到他身体中的盅,以他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中这种东西。   “爱妃真气了?”耳旁有人低声呢喃了句。   陆璇微微回神,皱眉,发现自己又想到他的身上来了,心中略懊恼。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有,太子殿下多想了,”陆璇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李淮看着她不着痕迹避开的动作,目光微暗,声音微凉,“老四这里,爱妃不要插手,孤不希望看到爱妃受伤。”   陆璇刚想张嘴说话,李淮继续道:“老四这里有孤王,小舅子前面受的委屈,都会替他找回来。”   听李淮这个意思,他早就准备好了。   抿了抿唇,颔首。   给他几日就是,而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难得见陆璇听话,李淮轻笑着上前两步揽住她的腰身,贴近她:“这才乖!”   陆璇:“……”   这哄孩子的语气。   陆璇已经有些日子没同章若迎见面了,从宫中出来的章若迎远远的看见陆璇的身影立在前面的道上。   下了马车,缓步走向陆璇,温声说:“听说陆疆受伤了,可还好?”   陆璇淡淡地盯着气色还算好的章若迎,在这双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章若迎,谢尚谦的死让章若迎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很好。”   被陆璇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的章若迎忽听到她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或许章姑娘并不知道,伤疆儿的那位武师和章府有些往来,不知道章姑娘以前是否见过?”陆璇的声音轻缓,清凉,眼神淡漠。   章若迎捏了捏丝帕,面上一惊,“竟有这种事?太子妃莫不是怀疑是章府所为?太子妃您误会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向父亲讨要个说法,还请太子妃……”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是疆儿。”陆璇忽视她面上佯装出来的惊讶,凉凉地问。   章若迎心焦地迎上陆璇的目光,“太子妃是真的怀疑章府了?”   “回答我,为什么是他?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陆璇的声音沉了沉。   章若迎抿紧了唇,看着陆璇,慢慢道:“你没救他……”   陆璇闻言,冷笑。   章若迎红了眼眶,不去看陆璇的冷脸。   “所以你就对陆疆下手,”她忽而记起当初在陆府时,章若迎问自己的那句话,那时候自己根本就不会想到,章若迎会变成这个样子。   知道陆璇是查清楚了才来质问自己,章若迎眼中出现一些疯狂,“你明明可以救他,却耽误了……粟儿全都告诉我了……如果你当时没有犹豫,他就不会死。是你耽误了他的性命……”   陆璇冷笑连连。   章若迎先是用自己的清白打章大人的脸,因为是章大人间接害谢尚谦死的。后又嫁给沈溯,只怕谢尚谦的死和沈家这边脱不了干系,或者说是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为了拉拢章家,杀死一个谢尚谦,然后再让沈溯介入就什么顺理成章了。至于章若迎对陆疆出手,是因为陆璇没有及时救人,将恨意发泄在陆璇的身上。   有一种也想让陆璇尝尝失去的滋味的模式。   陆璇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好人没有好报,所以,她真的做不得好人。   “我说过……他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你二人绝对不能见面。”自己作死现在却来怪她?还对她身边的人下死手。   陆璇最恨背叛。   章若迎在陆璇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你没有救他,是你害死了他……”章若迎连退了两步,仍旧用指责的目光盯着陆璇。   “你自己好自为之,”陆璇冷冷一笑,最后连一眼都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章若迎恨恨地盯着陆璇的背影,身边丫鬟战战兢兢的垂着首。   章若迎知道陆璇不会放过自己,而她也没有想过做完这些事自己还能活着,只是计划必须提前了。   陆璇折向陆府看了眼精神许多的陆疆,后才回到太子府。   而她和章若迎前后的对话,李淮已经有人汇报得清清楚楚了。   看见陆璇脸色不虞地走进来,李淮好声好气地道:“爱妃莫气,左右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孤替爱妃好好收拾就是!”   对李淮趁机的挨近,陆璇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嫌弃的将人损了遍。   李淮得寸进尺,挨坐在她的身边,手不老实地揽过她的肩头,轻声笑道:“章若迎这里还有些作用,孤且留一留,爱妃先憋着几日。”   陆璇皱皱眉,斜目盯在他揽过自己肩头的手,意思明显。   李淮却装傻,又道:“孤知道爱妃气得肝儿都疼了,也得忍一忍,大不了,孤最后让她死得难看些就是了。”   陆璇皱眉。   “真疼?”李淮笑着凑着过来,“罢了,孤吃亏些,替爱妃揉揉……”   陆璇忍无可忍,霍地起身。   “太子殿下。”   “不揉也罢,孤亲爱妃一下就好了……”不等陆璇躲开,跟着起身的李淮低头在她的耳边亲了一下。   陆璇咬牙切齿地跳开,瞪着李淮的眼睛用了几分力度。   李淮最爱看她气恼的样子,轻声笑道:“爱妃觉得亏了,可以亲回来,这样就公平了些。”   “见鬼的公平,”陆璇气得想捏死他。   自己怎么越来越在他面前没了防备,可恨。   ……   晚些的时候,李淮回到自己的屋,寂离就过来了。   “殿下,真的要动吗?”   “准备了这么久,又撞上章若迎这枚棋子,机会正好,”李淮冷冷地一笑,“皇上不是喜欢老四……孤就给他送份大礼,好让他更上一层。”   寂离知道太子这些年受的苦,皇上这些人怕是恨不得太子死了……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终于是要动了。   “属下去准备……”转身间又犹豫了下说:“殿下,太子妃那里会不会有问题?毕竟章姑娘和太子妃有些情谊在……”   李淮冷笑,“孤的爱妃性情孤冷,极难将人放心上,章若迎还未达到那种程度,且又对小舅子下了手,以爱妃的性子不将人当场捏死已经仁慈了。”   不动章若迎,可不就是让他承了这枚棋子的作用吗?   李淮这边暗中有动作,李洐那边也不闲着。   陆璇同李淮刚在太子府的暖阁内落座,话还没说上,谁知管家就突然进来了,在暖阁外的屏风低声道:“太子,皇上宣太子妃入宫呢。”   两人闻言竟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李淮起身,转向屏风,脸上的笑意早就褪得一干二净,凤眸半垂:“知道是什么事么?”   管家摇头:“不知道,只听说独宣了太子妃。”   李淮皱了眉。   陆璇起身,走出来,“我进宫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淮轻笑一声,“爱妃就不怕?”   “有太子殿下在这里镇着,我怕什么?”陆璇讽了他一句,视线有意的放在他皱巴巴的脸皮上。   手一伸,揽住她的细腰,正要往怀里拉。   “啪”的一声,陆璇不留情的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   管家听到这声,吓得额冒冷汗,太子是什么性情,他知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这也未免胆大了。   太子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的事,太子妃这是……   不想太子却是对着陆璇轻笑,并无生气的迹象,让管家看得一愣一愣。   “爱妃且小心些,孤派寂离跟在你身边。”   “不……”   “别说不需要,不然,孤就亲自陪在爱妃身边,”李淮话落,低头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下,占尽了便宜不待陆璇发怒,笑道:“快些去吧,莫要让那位久等了。”   陆璇咬咬牙,当着李淮的面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颊,李淮发出一声轻笑。   ……   皇帝在西卫宫前殿见陆璇,等陆璇到的时候,发现刘皇后的步辇已经在西卫宫外了,陆璇心中冷笑,夫妻俩齐上阵,她陆璇被重视到这种地步了吗?   随着宫人进了前殿的里间,暖阁里皇帝正同刘皇后笑盈盈的说着什么,见陆璇来了,刘皇后一笑道:“太子妃来了,快些赐座。”   陆璇不敢托大,道:“谢皇后娘娘,我站着说话就好。”   “这孩子到是一次比一次乖巧,本宫是越看越喜欢呢!”刘皇后笑眯眯地打量着陆璇,说出来的话让陆璇不禁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皇帝一笑,“皇后若是喜欢,常常叫进宫来陪伴,解解闷。”   陆璇笑笑,没说话,刘皇后就笑着看陆璇一眼道:“皇上也得看看太子妃愿不愿意进宫陪臣妾唠叨才行啊,太子在府,还得太子妃伺候左右呢……”   皇帝也觉得是这样,点了点头,皇帝慈爱地看了陆璇一眼道:“皇后喜欢你,常你进宫陪伴左右,太子身边总是缺个可人的人伺候,温公公……”   温公公忙上前一步跪下了,皇帝道:“将内务府给朕挑上来的几个人带过来。”   陆璇眉头一皱,皇帝前后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变得太快了?还有刘皇后。   不多时,温公公领着三女两男进来了,几人一同行礼,温公公笑了下道:“这三个宫女是前年进宫的,规矩早就学好了,这两个侍卫三年前入宫的,勤勤恳恳的,人又老头,行事也稳重。”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内务府精挑细选挑出来的奴才,想来最可用,太子妃……今天出宫你就将人带回府,有了他们在太子身旁伺候,你也能多进宫陪陪皇后!有这些人伺候,朕也好放心!”   陆璇心中冷笑,就为了塞几个人进太子府,帝后一起唱双簧,还真是费了心思。   她心里明白,这是皇后的意思,或者说是四皇子看自己不顺眼,让皇后在皇上面前挑的刺。皇帝这样将人给了她,知道推脱不得也就不再废话,行礼谢恩。   刘皇后满意地看三名各有千秋的宫女,嘴角含笑地在陆璇身上略略扫了下。   陆璇也发现了,这三名宫女端是迷人,长得几分细致。   “几个丫头给太子妃见过礼吧。”   三名宫女盈盈朝陆璇躬身,陆璇是男人的话或许也被这几个宫女给晃了眼,可惜她不是,所以不吃这一套,淡淡地点了点头。   皇帝送人的目的达到了,想来也没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对皇帝笑了下道:“皇上政务繁忙,陆璇就不多留了。”   皇帝摆了摆手。   该给的人已经给了,皇帝目的达到,也就不愿同陆璇多话,陆璇跪安,带着这几个人出宫。   守在外边的寂离见陆璇领着几个人出来,脸沉了下,却什么也没说的从宫里叫来辆小车将几个宫女带走。   回府的路上,寂离不时盯着马车,有些担忧陆璇的反应。   看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在乎劲儿,怕是要闹些别扭了。   但寂离多心了,坐在马车内的陆璇有点想不通,皇帝怎么突然又防起太子来了?只是她不知道,几乎每年,太子府都会被赏那么几个人。   赐的几个宫女长得这么标致,陆璇想也知道是给太子干什么的。太子已经这样了,也得他能耕得动才行,呵。   陆璇心中冷笑一声。   太子真是好福气,自己的老子天天赏美貌的宫女。   两位侍卫派进太子府正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当眼线,自己儿子,还用得着这样?陆璇有些怀疑,太子不是皇帝亲生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陆璇确实是真相了。   陆璇回到太子府,直往里边走,转过垂花门时就见寂离驾轻就熟的转头对三名宫女道:“三位姑娘跟我来吧。”   见由寂离处理,陆璇直接一路回寝室。   扫了眼空荡荡的阁殿,屋外的冯妈妈提着热茶进来给陆璇斟满一杯,边窥着陆璇的脸色,轻声道:“太子妃娘娘进宫可是带了几人回府……”   陆璇回头看了她一眼。   冯妈妈连忙矮身道:“老奴多嘴了,只是老奴怕太子妃心里边不舒服,想劝几句。往年府里也赐有不少的姑娘,都被太子养在后院,时间长了些就打发着嫁出去了。宫里赐的人,太子一慨不碰,也且请太子妃放宽心!莫跟太子殿下离了心。”   原本陆璇心里有些闷闷的,听冯妈妈这话,更是连连皱眉。   自己闷个鬼。   他爱碰不碰,关她什么事?   什么离心不离心的,她和他从来就没有同心过。   陆璇静静地看着冯妈妈道:“冯妈妈不用多说,这是太子的事。”   言下之意,太子爱怎么处理都是他的事,不用跟她解释这么多。   冯妈妈张了张嘴,见陆璇一脸的冷淡,也知太子同太子妃感情并不是想像的那样好,叹了息退出暖阁。   陆璇捏着杯子,眉头皱得比之刚才更深。   李淮这边刚要动手,皇帝就殷勤的将人送进他的太子府了,速度比往年更快些了。可见有人在背后多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才让皇帝防备心重了些,急着将人送进来监视他。   李淮一路进了寝殿,扫了一眼却不见陆璇,屋里的丫鬟也不见,还是绿袖折回来见到李淮忙道:“太子妃去了后院,天气凉了,又突然下了细雨,奴婢怕太子妃冻着,折回来取个披风。”   李淮笑了笑,“孤给送过去。”   李淮拿了旁边榻几上的披风,并不让人跟着,自己打了伞出去寻陆璇。   太子府虽有些死气沉沉的,但修建得好,景致美,后院亭中楼阁无一不有,奇花异草也不缺。   有一处水自外面引进来的,转出正厅三层抱厦后游廊下面就有水,蜿蜿蜒蜒的都汇在后院的碧波池中,碧波池上有一湖心亭。   李淮远远的看过去,只见亭中立着一条纤细的身影,隔着薄薄雨雾,多了些朦胧美态!   李淮笑了笑,举着伞一路踏着水渍过去,旁边侍女远远见了一道黑影过来,远远行了一礼就退散出去。李淮慢慢地上了湖心亭,直走到陆璇的身后,轻轻收下了伞斜靠放在柱边。   陆璇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并未转身看人。   感觉身上一暖,陆璇侧了侧眸,就同李淮的笑眸撞上,他正在给自己披上披风。   “听寂离说爱妃将那几个貌美宫女领回府就气呼呼的回寝殿生闷气了,孤不放心,就匆匆过来瞧一眼。爱妃莫恼,孤心里只有爱妃,那些个哪里能入孤的眼!”他轻轻揽着陆璇,言语温柔,只可惜被他难听的声音给毁得一点也不剩。   陆璇嘴角抽动,她什么时候气呼呼生闷气了?   ☆、172.税银漏洞   以为陆璇还在生气,李淮轻声笑道:“爱妃实在信不过孤,孤可以将那三人交给爱妃处置,打发出去嫁人罢,变卖也罢,孤都随了爱妃的意思。”   陆璇拿手去拔开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忍不住笑了,对着满池的碧波摇了摇头,转身回寝室。   李淮知道陆璇不甚在意这些,心里边却希望陆璇在意一些。   奈何陆璇是那种性子冷的人,对这种事不会上心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小舅子那里孤已经命人多用些营养滋补,定能快些将失去的血气补了回来,爱妃好好呆在府里哪也不去了,可好?”李淮待走进寝殿,就连笑着道。   陆璇转首看着他,道:“太子殿下担心我杀了章若迎?既然她于太子还有用处,我便不会动她。太子殿下且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李淮到有点想知道陆璇心里边想些什么了,章若迎这样对她的弟弟竟没有大怒到当场拿刀杀人,实在不易。   陆璇护陆疆的那个劲儿,拿刀杀人已经是轻的了。   是以,陆璇突然这么沉得住气,让李淮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背后准备做些什么。   “孤是担心爱妃自己动手,脏了自己又伤了自己,孤可是心疼得紧呢,”李淮一笑,靠近她一些,自然地拉过她的手,陆璇下意识的想要挣开,被他捏了捏,紧住。   李淮的力道用得刚刚好,如果她想挣开就得用点巧力,但她……   沉静的视线扫向李淮笑脸上,却是没有再挣了。   这张脸……   “爱妃莫不要不听,这其间的事情波及甚大,爱妃好好坐在家里安静几天……到时候想见小舅子,孤亲自将人接进来就是。”太子好言好气地同她说。   陆璇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出嫁的女人,回陆府住确实是很不妥,奈何陆璇这个觉悟并没有太高。   以至于让她忽略了很多古代该遵守的规矩,这也源于她现代灵魂的作用。   陆璇也想看看李淮能够做到何种地步,她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非要去破坏他的计。   太子的难处,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或许是因为李淮的温柔让陆璇有一瞬间的沉溺其中,缓缓地点点头。   难得见陆璇如此的乖顺,李淮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陆璇稍微用力将人推开,眼中带着警告瞪来,惹得李淮哈哈而笑。   习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因为李淮一时的温柔让她总是失了防备,这种东西真的要不得。   正这时,冯妈妈在外间屏风处出声,“太子,太子妃,膳食已备好,可要传?”   “天儿凉了,就端进屋来用吧,”李淮在陆璇冷瞪下慢慢敛收了笑意。   冯妈妈得令就去传膳了。   凌荟进来给他们重新换上了薰笼,屋里也变得暖和了些。   下人们动作麻利,不多时就准备好了。   陆璇看着进出的下人,不多会儿又消失得一二净,从端食到退出,下人们就没有敢抬头看坐在那边的李淮。   看着切好的薄薄鹿肉羊肉,旁边摆着的酱料,见李淮亲自动手夹着,沾了酱料整整齐齐的码在底下烧着银霜炭,上架着银丝炙网上。   沾过酱料的肉,在网丝上嘶嘶作响,飘出一股浓浓的香料味,闻着这浓郁香味,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陆璇也动了筷,自己也跟着烧了几片肉,眼前一景,别有一番趣味!   李淮笑着将烧好的肉放进陆璇前面的瓷碗里,看看这场景,李淮笑着让人去拿些酒酿来配着吃。   李淮倒着酒给了陆璇,笑道:“果酒尝着香甜,味儿也不辣,酒劲也不易上,配着小肉浅尝也别有一番味道!但喝足了却也有些劲头,隔日恐添头疼,爱妃不妨少饮一些!”   陆璇也难得兴致来,彼时在兴头上,闻言摇头道:“酒还是能饮几杯的,不妨事。”   李淮到没有见过陆璇饮酒,以为她真的能饮,也就随了她,两人一来二去的倒着饮,不过半会儿就将两小壶给用罢了。   半个时辰后,李淮看着满脸红彤彤的陆璇,笑着无奈低声轻唤,“爱妃可是醉了?”   迷糊的陆璇摇了摇头,样子可爱得紧,看得李淮一阵好笑。   “有……有点热,”陆璇以前很能喝的,怎么现在酒量就变差了?糊里糊涂的陆璇还想着自己是上辈子的那个自己。   李淮摇了摇头,伸手替她松了前面的缠扣,一把将人抱起,直接往寝殿去了。一路上,下人们纷纷垂首避退,无一人敢多瞄一眼,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屋里的人见状,连忙伺候着擦脸洗手,只是热水端上来了,李淮就将端水的绿袖给挥退了。   李淮微整了一下袖口,露出他枯皱的手,拧了帕子给陆璇擦脸,陆璇脸红红的,意识有点不清,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冰凉。   “你骗我……”   梦里的人不满地呢喃了句。   李淮轻笑,“那果酒是府中最烈的酒,我不过哄你一句就不顾的喝了,这么经骗,以后那里敢放你一个人?”   李淮边低声说着边伸手去解她的缠扣,见陆璇由着自己动作,李淮眼中一沉,低声道:“你这样穿太多躺着不舒服,把衣服脱了可好……”   陆璇微微睁了下眼,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秀眉一挤。   李淮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陆璇难得没刺的柔软躺在自己的怀里,解衣裳时更是配合得很,李淮几次都差点把持不住要将人剥干净了。亲昵地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好几下,又在陆璇迷糊中给她喝了一些醒酒汤。   “美人在怀,你真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罢了,就放过你!”   陆璇迷糊中似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竟往李淮的怀里缩了进来,紧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陆璇拧着眉,沉着脸靠在床榻上伸手揉自己的脑袋。   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可是醒来时见到旁边空出来的位置,陆璇连忙回想昨夜的情景,脸色一寸寸的黑了。   自己什么时候对李淮放松到这种地步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   就算是在醉意中,她也绝对不会这么放松自己。   这样让陆璇怀疑李淮在酒里下了某些东西……但很显然,李淮没有,自己是学医的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半点。   陆璇越纠结其中原因,脑袋绷得越紧,脸色跟着更阴沉了下来。   章若迎翌日就匆匆进宫了,去给皇后请了安后就到了淑妃的关雎宫中去见七公主。   淑妃正同七公主李筠说话,心腹宫女小心地看了两个主子的脸色,低声道:“娘娘,沈府的沈少奶奶请见七公主,要见么?”   章若迎没嫁人还能不必犹豫,偏生章若迎嫁了沈家,连番三次的进宫同七公主亲近,也不知是沈府的意思还是章府的意思。   沈家靠向大皇子这的,而淑妃多半也是偏向四皇子这里,她的儿子毕竟太小了,总得有个靠山,给他将来某个可观的谋利。   李筠笑着点点头,“母妃,儿臣过去见见她。”   淑妃眼中掠过忧色,自打金樊那事闹之后,她的女儿就一直不痛不痒地放在后宫之中,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也不给公主选驸马,又不给她去和亲了,就这样静静的放着。   年岁已到,淑妃可是操碎了心,几次在皇帝的跟前暗示都被皇帝淡淡的打了回来。   ……   贤妃刚从大皇子府回宫,又听到章若迎往淑妃宫里走动的话,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了。   心腹嬷嬷小声道:“娘娘,这已经第几次了,沈少奶奶连连亲近关雎宫。刚刚嫁进沈家没多久,就急着亲近四殿下那边的人,沈少奶奶这是得了谁的意?”   贤妃柳眉皱得更紧,嬷嬷话里的意思她岂不明白,没有有人授意难道章若迎会随便亲近七公主?   “如今大殿下受了伤……会不会是沈府那边有意将目光移动……”   贤妃目中一凛,冷冷地回头一扫。   心腹嬷嬷赶忙低头,“恕奴婢多嘴,娘娘还是得防一防,沈少奶奶虽只同七公主亲近,但娘娘也该知道淑妃是偏向皇后娘娘的……”   贤妃脸色凛冽,眼中抹过一丝不甘,“这次筵儿受伤,四皇子背后伸了一手,偏偏皇上视而不见想要化了此事,本宫怎么会容许他们好过。”   心腹嬷嬷忙道:“这件事还是跟大殿下透一下风才成,也好让大殿下心里有个数。”   贤妃深昅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点头。   再次睁开眼,目中凌厉盛满。   她的儿子不能就这样白白被欺负了去,四皇子固然有权有势又如何。   ……   不同于宫里这些人的猜来猜去,太子府的中李淮拿到宫里一出出的好戏,清冷一笑:“这个章若迎到是没让孤失望。”   寂离点头,“七公主有意要探,两人各怀鬼胎。”   “一个谢尚谦就能让这些人动了起来,到省了孤的气力,该给丞相府和章若迎透些风了,”李淮轻扣着桌面,寒目一抬,“动吧。”   寂离郑重应声,“是。”   申时一刻,刘锡沉着脸匆匆进了四皇子府,“殿下,段大人那边出事了,从滇洲,庆洲府等各个洲府都有灾民直接上告到大寺理。这件事皇上已经派了老丞相过去处理,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撤出来。”   四皇子也是刚刚收到报,结果那些人就行动了起来,像是有预谋般。   “到底是谁将这些人送上京?半路间我们的人竟然没有察觉分毫,”李洐捏着双拳,打在红木桌上,颤颤发抖。   刘锡也阴沉了脸,“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牵扯到刘家。”   刘锡说到这里,看向四皇子。   这一眼很明显,一旦牵扯到刘家,不用别人来查,就会知道当初的漏洞出自四皇子之手。   可恨的是,那批银两还被金樊给劫走了。   李洐现在愤怒得只想要将金樊的脖子捏碎了。   刘锡深吸了一口气,“殿下,现在我担心沈家那边会做手脚……”   税银是户部在管,沈大人是户部尚书,而依附四皇子的段大人是户部侍郎,是尚书的属下。   沈家是大皇子的人,难得抓住了这样的把柄,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现在想要做手脚,只能从中硬挤进去,还得处处小心。   曝光于民众前,就是皇帝也救不了四皇子了。   是他们太不小心了,没把尾巴抹干净。   四皇子压下腔中怒火,冷静自己,“章若迎最近不是和小七走近吗?让小七在她的耳边说几句话,拿这个女人搅一搅沈家的水,也好腾出些空子来。”   刘锡眼中一亮,“我这就去安排。”   李洐点了点头。   可惜,他们错估了一个,那就是背后的那只手。   李淮拿着缠枝银挑子挑着薰炉里的香灰,听着身后人的话,讽刺一笑,“老四到是小瞧了这个章若迎,给她挑个明,让她知道四皇子早就关注过了谢尚谦。”   “是。”   领命的人去了,没多久寂离就回来了,小声汇报着段大人那边的情况。   放下缠枝银挑子,步到座位上靠坐了下来,“保护好这些人,他们可是孤手里的好棋,别给出差错了。有必要时,给推一推。”   “殿下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等着他们动作了。”   “老四必然不会甘心,叫他们做事麻利些,别给老四钻了缝处,”李淮慢不经心地冷冷道。   寂离忙颔首,“属下亲自去盯着……不过……褚老那里已经有动作了,会不会有阻碍?可要给褚老透个风。”   “褚老有自己的衡量,他既然要站出来,说明他已经想好了。”李淮眼中一沉,知道这样有些利用老人家的嫌疑,但为了成事,也是必要的。   往后,好好补偿就是。   李淮摆了摆手,寂离就走了。   只剩下李淮时,屋里静得瘆人,阴森森的气息仍旧索绕不去。   李淮自门前迈开脚步,忍不住朝陆璇的寝殿去。   陆璇看见进来的李淮,淡淡地瞥开眼,李淮好笑不已。   在陆璇这里,李淮总能轻易的放松自己,明明这个人冷得不像话,自己上赶着对她好,以前李淮认为那是愧疚,现在呢……也许已经不再是了。   “爱妃怎么又生气了?年纪还轻,就这般爱生气,将来成了老太婆可别怨!”   陆璇看着他冷冷道:“再老也老不过太子殿下。”   李淮笑了笑,“爱妃说得是,孤老了……但孤再老也能护着爱妃!这点爱妃不须担心。”   “太子还是顾着自己吧,至于我,还没有弱到需要太子时时相护的地步。”陆璇皱皱眉,不小心瞥见他眼中的黑黝。   “世间之事哪里能说得这么准?孤是怕有个万一,爱妃这几日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孤很是高兴!”   这才过一天,他高兴什么。   陆璇对这个人的话,有些猜不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   护她?   以前哪次不是自己护自己,何曾有人这样对她说过些话?   发现自己因为李淮每次关心的话语心头一紧,陆璇神色沉了沉。   “应因为我是殿下名义上的妻子,所以才说着要护我的话?”陆璇抿了抿唇,说。   李淮一愣,定定地看着陆璇,道:“爱妃以为孤会轻易娶一个女人?”   陆璇回头看他。   李淮轻笑着揽过她,陆璇想退开,李淮按了按她的肩,“这般待你,太子妃也该给我些小小温暖以作回报!璇儿,除了你,太子府中有谁能像你这般对我的?”   冷眉竖眼,规矩不尊,这些放在古代的人家里,夫家早就可以对她行家规了,哪里像李淮这样千哄百哄的供着的?   李淮的话落下,陆璇便不挣扎了,只微拧着眉,靠在他的怀侧里。   这种温度,几次了,仍旧让她觉得奇怪。   或许是心里设防太重,陆璇不敢轻信于人,太子这样,不怪陆璇会怀疑他对自己有别的图谋。   因为她坚信,天下没有白白对你好的人。   李淮呢?   她从最初的紧防到慢慢的放下戒心,就拿昨夜来说,自己连半点都不防着他了,在他面前竟迷糊的醉过去。   若是这人要自己的性命,想想陆璇就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抱够了吗。”   “瞧,又是这模样,孤是不是欠着你了。”李淮用力揽了揽,根本就不放人,“乖乖的呆在孤的怀里一会儿,别再闹小脾气了!”   陆璇被他哄人的语气弄得浑身不对,小脸微红着挣扎起来。   李淮无奈,只好将乱动的人放开。   “罢了,先放过你,”李淮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让陆璇脸有些涨红,搞得她好似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   陆璇咬咬牙,冷冷扫了眼过来,李淮也没觉得有什么,朝她笑了笑,吩咐外边的人一句,让他们拿些热点心进来给陆璇填空腹。   一面说道:“小舅子那里已经大好了,爱妃就放一百个心。实在不放心,孤现在就令人将人接进太子府里养着,爱妃时时刻刻能见着人。呃……如此也不大好,有了小舅子,爱妃就将孤摆在末尾了,还是寻几个心思的人过去好生伺候就可!”   陆璇忽视他的话,问起了章若迎的事,“太子打算用到何时。”   “爱妃这么急着要结束她的性命了?”李淮看着陆璇半晌笑了笑,亲近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进展罢了,”陆璇不信他只用一用而已,那些不脱层皮他能满意?   “爱妃关心孤,孤心里很是熨帖!”李淮欣慰不已地道。   陆璇嘴唇动了动,暗暗咬了咬牙,她什么时候关心他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到是先给自己贴标签了。   深吸一口气,喝茶喝茶!   ------题外话------   PS:   谢谢亲爱的【qquser9084186】赠送4花。么么哒,爱你~!   谢谢亲爱的【onlylebao】赠送9花。么么哒,爱你~!   ☆、173.丑陋无用   皇帝给太子府送了三位美貌的女子,刘皇后也要实行之前的话,真的派人出宫接陆璇入宫。   来接人的人是刘皇后的心腹徐嬷嬷。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了!马车已备好,就不劳烦府上准备了,太子妃随老奴来就是!”徐嬷嬷没有进府,却是在门边恭候着陆璇。   闻言,陆璇在徐嬷嬷的身上扫了眼,对皇后的安排并没有异议,颔首跟着徐嬷嬷上了马车,身边只带着一个绿袖,马车一路到皇后的凤仪宫前停下。   “太子妃娘娘请下车吧,正巧皇后娘娘处来了不少的娘娘请安,一早,沈少奶奶就过来。皇后听说前一些日子太子妃同沈少奶奶亲近,特地将公主和沈少奶奶都留下来了,也好同太子妃您说说话不至于闷着了!”   徐嬷嬷亲自掀开了车帘子,笑着请陆璇下马车。   陆璇走出来,看了徐嬷嬷半眼,道:“皇后娘娘挂心了。”   “太子妃哪里的话,皇后娘娘把太子妃当成是自个的亲儿媳妇看待,往后还多得太子妃常到凤仪宫来走动走动!”徐嬷嬷一边扶陆璇下车,一边笑道。   陆璇没接这话,随着徐嬷嬷进凤仪宫的凤栖殿。   殿中,陆璇看到里头有说有笑的画面,站在殿门前微顿了一下脚步。   章若迎还能坐在这些宫妃里有说有笑,陆璇到是低估了她的心性。   “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太子妃来了。”徐嬷嬷上前,朝皇后娘娘施了礼,忙道。   众人笑着抬头看进殿来的陆璇。   陆璇上前给皇后见了礼,皇后笑得慈善让陆璇落座。   “早就听说过沈少奶奶同太子妃亲厚了,特地将人留了下来,太子妃不常到宫中来走动,有她在,太子妃会自在些!”刘皇后活脱脱真的在看自个亲儿媳妇似的,堆着满脸虚伪的笑。   陆璇淡淡的视线往章若迎僵硬的笑脸上扫去,章若迎在底下搅着丝帕,视线不敢正大光明的和陆璇碰撞。   “难为皇后娘娘如此记挂,连这点小事都记着!”陆璇笑了笑,“皇后娘娘说得没错,我同沈少奶奶在那之前确实是亲近了几分,但现在沈少奶奶有自己的事要忙活,少来走动了,不免有些生疏了。”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精明人,哪里听不出陆璇话里的意思。   前面的也不过传闻罢了,当不得真。   七公主见状,放下盖钟,笑笑道:“沈少奶奶前头确实是忙了些,婚后,到是闲了下来,二皇嫂若是不介意的话,以后常到宫中走动,我们几人也是年纪相仿,话题也会多些,不妨走近些!”   七公主话落,连皇后都不说话了,只看着陆璇的反应。   就是章若迎也是一个劲的盯着陆璇。   陆璇气定神闲地笑道:“七公主都如此说了,我岂能拒绝?”   李筠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道:“方才听皇嫂一言,还道以为皇嫂同我们生分了呢。”   生分?   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生分的,因为从来没有亲厚过。   刘皇后一大早就将自己接进宫来,又拿七公主和章若迎来亲近自己,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陆璇淡定地饮用宫人送上来的茶,观察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暗暗盯着自己瞧。   看这些宫妃,以淑妃为首的都朝皇后马首是瞻,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章若迎想要做什么。   皇后同淑妃时不时的问一句陆璇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无非就是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之类的。   陆璇一一作了答,彼此都有些不痛不痒的。   章若迎其间到是一句话也没说,李筠要比以往殷勤了不少。   笑着说到自己最近新学到的绣活儿,忍不住的就刹不住话题。   “不知二皇嫂可有兴趣一观?虽说有些献丑了,新进来的绣娘却是有一手好手艺,二皇嫂也不妨学着一二!”   七公主这话说得巧妙,可大家都知道在嫁入太子府前,陆璇只有空有美貌无才无德的坏名声。   李筠让她学习,不是在暗示着别人她是只空花瓶吗?   “也好。”陆璇在李筠笑意连连之下欣然地答应了。   李筠眼中的笑意尤胜一些。   刘皇后笑着说乏了,让她们年经人下去观摩,她们这些娘娘辈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陆璇,李筠以及章若迎同出了西栖殿,往春绣殿走去。   春绣殿在内宫最外侧,她们是朝外走。   一路有李筠在旁陪着,到也不会显得压抑尴尬,解了章若迎那点的忐忑。   陆璇到是没有什么,因为她根本就没在意过现在的章若迎。   自打那次后,陆璇除了因为李淮需要这个女人外,陆璇就没有想着要留人。   既然有用处,她也不介意让李淮用用了再丢掉。   这边的她们往春绣殿去,刘皇后散了淑妃等人,和自己的心腹徐嬷嬷正在凤栖殿里说话。   “不过是个无顶用的太子妃,怎么皇上和洐儿都在意起来了?先是给太子府强塞几个人,现在又是洐儿用这等法子刺激太子。”刘皇后可以理解皇帝这些做法,但李洐的行为,却让刘皇后彼颇为不解。   徐嬷嬷小心地替皇后轻按着肩头,一边低声道:“四殿下这么做自有殿下自己的理由,左右不过是无用的太子妃,让四殿下玩弄玩弄又不伤大雅!四殿下有本事,娘娘不必担忧。”   说到这,刘皇后连连皱眉头,“昨个儿他的人过来报,说段大人那里出了些问题。好几处灾民到帝都城来告御状了,直接连累了刘家……”   徐嬷嬷也不禁露出忧色,“殿下后又派了人来说,能解决,还请娘娘宽心。”   出了这事,刘皇后哪里能宽心。   蹙紧了眉头并没有松开,对徐嬷嬷道:“派个人,让他到凤栖殿走一走,且问个清楚明白才成。”   “娘娘忧四殿下,奴婢去办就是,”昨日派的人含糊说了几句就过去了,到底没有说明白情况,让殿下过来同娘娘说清楚也好放心。   ……   寂离刚处理好那两位皇家侍卫,又将那三个女人的情况查看了一番,跟着过来,低声在太子耳边说:“殿下,人已经安排妥了,三名宫女到是安安分分的,到是那两个当差的有些心思,不过属下已经明言警告了,说殿下您不喜生人近身,若是万一被殿下您瞧见,发疯误杀可就没法向皇上交待了……”   说着,寂离朝李淮的脸上扫了眼,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继续道:“四皇子那里已经有些苗头了,昨夜派出去的人将他们给拦住了,告状者顺顺当当的进了堂,牵引了四皇子的这个大头出来。”   李淮冷笑一声没说话,寂离犹自道:“他们准备的后手也被褚老一句话给打退了,有褚老领头,殷老丞相果然也坐不住了。沈尚书也出来掺一脚,沈少爷不知同沈大人说了什么,可把段侍郎给剥了层皮,处斩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刘家那位被叫到了殿前,皇帝如今在朝中发了好一通怒火,烧到了刘家和四皇子身上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皇上就算是想要寻私也是不可能了。四皇子这次怎么也得跟着遭殃,殿下这下尽可放心了。”   “放心?”李淮又是冷笑,“也不出几天,刘家那里是去了一截,但老四这里……他必然是要大保的。到时候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给人做样子罢了。”   寂离眼神也跟着暗了,皇帝偏心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想不通。   同样是儿子,为何差别就如此大呢?   刘家联同段大人贪赃枉法,兜了一圈,皇帝又将黑锅全放在段大人身上,减少了刘家的罪责,解了刘锡禁军统领的职,之前是停,现在是解。   刘锡担了大罪,刘大人并没有受到大波及,却仍旧让刘家丢了部分的权。   至于四皇子,皇帝轻飘飘一句受下盅惑犯错,一句禁闭三月就堵了悠悠之口。   虽给四皇子减了罪,在皇帝的心里边,四皇子这等做法已在他的心里边扎进了一根刺。   他尚在壮年,就急着搬国银了,平常时皇帝可以宠着四皇子,但绝对不允许底下的皇子做出如此挑底线的事。   四皇子拿进贡给皇家国库的银两自己藏着,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做这样的大动作,无疑是在踩皇帝的禁忌。   三月禁闭同时皇帝也在下令收回四皇子在衙内的权力,四皇子此时正气得回屋将身边的东西砸了一个遍。   他李洐竟然会被几个流民给弄得这么狼狈,实在可恨。   背后到底是谁。   是谁在同他李洐作对。   殿里砸得噼里啪啦响,殿外下人人人自危,惊恐不敢靠近。   心腹高笄抹着冷汗进来,站在满地狼籍的门前,小声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凤栖殿一趟……”   背对着高笄的李洐突然面目狰狞的回头,一脚踹在高笄面前完好的椅子上,“滚出去。”   “殿下……”   “本殿已被禁了足,眼瞎了吗。”李洐平常时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发起怒来,没有人可以压得住火气,就连心腹高笄也是如此。   “是。”   高笄想着皇后娘娘那里还没有收到殿下被禁足,除去衙内的权柄,抹了把冷汗,急急要退出去。   “等等,”李洐阴沉着脸喝住高笄的步伐。   “殿下还有何吩咐?”高笄赶紧转身回来哈腰。   李洐阴沉着脸问:“太子妃那如何了。”   “奴才这就去瞧瞧,”因为贪脏事件,闹得他们都没有再注意陆璇那边。   李洐皱眉地摆摆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   那些个流民怎么会突然跑到帝都城,还将原委道得头头是道?连证据都供出来了。   闭了闭眼,跌坐在椅子内。   是他大意了。   ……   陆璇被李筠引到了春绣殿,看了几幅绣娘绣出来的完美花样,可惜,陆璇只懂得欣赏,却对这些没有半点的兴趣。   从春绣殿出来,陆璇就听李筠笑道:“瞧着都要到午膳了,母妃方才还特地叮嘱我要留皇嫂在宫里用呢了。来人啊,先带着太子妃到前边等着,本公主先将沈少奶奶送到宫门再回来一同皇嫂一起去关雎宫用膳。”   身边的宫人连忙将陆璇引向另一边,仍旧是朝外走。   陆璇目光微微眯了下,连绿袖都欲要张嘴,可李筠已经示意章若迎离开了。   章若迎离去前,对着陆璇欲言又止的回了两次头,最后什么也没说。   陆璇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绿袖看几个宫人在旁,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在其间,陆璇有意的看见那几个宫人有意无意的在隔开绿袖的视线,直到进了一处小殿的暖阁,宫人们直接站在外边,连同绿袖一道留下来了。   “太子妃,公主说天气阴凉,暖阁内燃了薰笼,请太子妃到里边歇息一会儿,公主送了沈少奶奶后就会过来。”宫人说完,就领着人大退,绿袖不得已也得退开出去。   陆璇站在门前,看着退出去的宫人,淡淡冷笑。   弹了弹衣摆处不存在灰尘,陆璇大大方方的走进暖阁内。   里边果然燃了薰笼,阁内显得异常的暖和。   走进小偏殿,陆璇就和里边的人对了个正着。   李临桉?   李临桉见了陆璇面上露出讶异的表现,遂又溢出几分苦味的笑,哑声轻唤,“璇儿。”   被他亲昵的轻唤,陆璇有一种想要甩他一巴掌的冲动,这话跟从太子的嘴里出来的,有着天差地别。   陆璇暗暗蹙眉,怎么又扯到了李淮身上了。   见陆璇这般样子,李临桉又是苦笑,面上却比之前有了许多精神,恢复得到是挺快的。   李临桉突然出现在这里,陆璇在心中冷笑,如果说没有点什么要发生的,她是不信的。   轻轻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一股淡淡的异味夹着薰笼燃烧的炭味飘散出来。   情药!   并未发现陆璇异样的李临桉往这边走来几步,企图亲近陆璇一些。   “自从娶了陆湘后我就后悔了,璇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圣旨已下,我不得不娶陆湘。后来她还差点害了我,这个贱人以前那样害你,现在想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能好好的呆在你的身边保护好你。”   陆璇耳边听着李临桉叨叨的声音,眉头皱紧。   空气越来越闷热了。   除的这道殿门,四下的窗都封得死死的。   “璇儿……”   陆璇没有反应,李临桉越发的大胆了,四下扫了眼那几个薰笼,目光定在陆璇精美绝丽的脸庞上,心中越发的火热。   大着胆子朝陆璇伸出了手,要将人揽过来。   以前陆璇总是巴着人转时,他半点也不稀罕。后来陆璇变了,眼中没有爱慕,也不会围着他转了,他反而越发稀罕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偷欢的禁忌还是因为太子妃这层身份,让李临桉激动得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手刚刚碰到陆璇光滑的衣裳,倏地,陆璇转过冷冰冰的眼,盯着李临桉伸到半空的手。   李临桉愣了愣。   “世子想要做什么?”   李临桉被她看得有些微微的尴尬,但见陆璇面色有些微红,李临桉眼中微闪,胆子更大了,“璇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边一直有你……”   “啪!”   李临桉冷不防的被陆璇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清冷的大殿中,犹外响亮!   李临桉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陆璇。   陆璇冷眸一眯,“再听到你用这样恶心的称呼来叫我,下次可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还请世子知道,如今我的身份是什么。”   太子妃。   李临桉被陆璇冷漠警告的话语说得面色铁青,眼中渐有狰狞之色突出。   “这里太闷,世子爷自个呆着吧,”陆璇冷淡的丢下一句,转身就朝外走。   李临桉咬牙道:“那个丑陋无用的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吗?以前你说非我不嫁,我到底哪里比那个丑陋无用的人差了?”   前一步,猛地抓住了陆璇,面露狰狞,欲要对陆璇用强的。   闻言,陆璇对着他狰狞的面目冷笑,“世子想要干什么?在这里对我用强的吗?然后让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败德无耻的女人,之后再为你所欲为。”   李临桉被戳中了心事,也不怕陆璇知道,豁出去道:“是,我就是要这样做。但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负责的,相信我……”   话落,李临桉倾身下来要强吻陆璇,陆璇放在手腕上的银针悄然落下,正要一针取了他的命,背后一道森冷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孤王到不知,在世子的眼中,孤竟是个丑陋无用的东西。”   李临桉的动作硬生生的被刹住,僵硬着扭动脖子,同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中的那道黑影对上,冰冷的面具,冰冷无情的黑眸。   这双无情的眼正冷冰冰地注视着李临桉,而露在外面的皮肤,皱而老,那丝丝缕缕的白发自斗蓬帽中溢出。   李临桉不由抖了抖身体,咽着口水,定定地盯着眼前如幽灵般的男人。   随后,李临桉听到自己颤抖不成样的声音自嘴巴中发出,“太……子?”   李淮的幽眸更冷了几分,像锋利的刀刃从背后扎过来,李临桉只觉得浑身颤凉!   ☆、174.进宗人府   “原来世子知道孤是太子,而不是丑陋无用的东西。”李淮幽冷如鬼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李临桉的身上,如同定身咒一般将他定得半毫不敢动。   陆璇站开一步,冷淡的站在边处,看着某位太子爷发威。   李临桉咽了咽口水,尽量压着自己的颤音,“太子殿下……我那话并非是……”   “并非是说孤,是吗?”李淮深邃的眼侧过来,扫在陆璇晕红的脸上,当即蹙了蹙眉,稍微闻了一下其中的味道,眼色顿时剧变。   李临桉正待点头应是,突地,他整个身体自原地腾起,骇得他莫名大跳!   “太子……”   李临桉被一只枯皱的手轻而易举的拎起,脚下离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李临桉脸刷地一白,挣扎着身体,发现自己连对方一只手都无法可敌,让李临桉惧怕的脸上多了一些羞愤。   “情药,哼,不三不四的计量也敢拿出来使,又是老四的小把戏。他到底只会玩女人这一套,上不得台面。”   砰地一声,李临桉被无法的甩到柱子上,发出嗷的一声。   殿门之外的人都有听到这一声惨叫,正好这时,七公主带着几人折了回来,听到这声惨淡的叫声无不加快速度往殿内走。   李淮走过来,一把将站在原地的陆璇抱了起来。   “太子……”   “孤现在没太多耐心哄你,乖乖的别闹。”李淮的声音沉得滴水。   陆璇皱眉,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他非要抱自己?   李淮以为陆璇中了药,哪里想到陆璇根本就不受这些影响,脸微微有红晕是真的热,这里弄这么多薰笼,能不热吗?   李筠带着一群宫人匆匆涌进了殿,直奔偏殿,“怎么了……”   话还没有说全,就见殿内的场面,愣住了。   李临桉被甩到柱子上,此时正哼哼着不能爬起身,脸色比之前更加的惨白。   “啊!”   李筠身后的宫人见到有个黑衣斗蓬男子抱着太子妃,惊叫出声。   “大胆,你是何人,敢对太子妃无礼,好呀,还敢对世子殿下动手,你简直……”   李筠身后的宫女没见过李淮,本来是要捉李临桉和陆璇的现形的,没想到事情就变成这样了,索性就搬照着前面的准备,给李淮发作一通。   话还没说话,就被李筠厉喝:“闭嘴。”   宫女被吓得噤声。   李淮冰冷的视线落在李筠的身上,像无情的刀刃刮着。   李筠咬了咬牙,收拾自己的情绪缓步上前,冲李淮微笑着道:“太子皇兄,您怎么得空进宫,这是……”末了,还朝李临桉狼狈的样子扫了一眼,一副不明白殿中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见李筠将自己摘除干净,李淮的眼眸眯了眯。   身后一众宫人听到太子二字,吓得两腿簌簌抖动,眼前这位是传闻中的太子啊。   之前在宫中出现过一次,但这边的宫人都没见过,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蒙得严实的男人会是堂堂太子殿下。   方才出来呼喝的宫女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瘫跪在地上了。   “不是你将人引进暖阁内吗?怎么现在反到来问孤了,”太子话音一出,足以吓死人。   这声音……简直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发出来的声调。   陆璇皱了皱眉,视线淡淡的落在李筠的身上。   李筠挤出笑脸来,“太子皇兄说笑了,我只是让宫人们将皇嫂带到暖阁来取个暖,并不知世子爷也在此,实在是我的过错……皇嫂,你不会怪我因一时疏忽将你引进了这里。”   前面用宫人来摘除自己,后又拿这话当面问陆璇,不是逼着人顺着她的话往下吗?   陆璇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筠,“七公主说笑了,既然是宫人的错,七公主责罚一二就是,怎么会是公主的过错呢?不过,现在七公主可以说是疏忽了,如果我这个人狠了一些,到时候也来一个疏忽,只怕七公主就有些难收场了。”   李筠倏地盯住了陆璇,眼中发沉。   陆璇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是这些奴才的错,打杀掉就是,”李淮苍老沙哑的声音道出,抱着陆璇自殿门后离开,绿袖自人群中抹着冷汗快步跟在身后。   李筠脸色一白,身后的宫人一个个瘫在地上,全然一副绝望的样子。   李筠闭了闭眼,咬牙道:“来人啊,将这些狗奴才拖出去,杖杀。”   殿外,几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将地上的数名宫人拖走,全程没有一个人反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反抗了,就是当场地残死。   他们心里明白,李筠也不是一个善茬啊。   陆璇被李淮抱进马车内,轻轻柔柔的放下,看见陆璇往边上坐了坐,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想到殿中的场面,忍不住出言讥讽:“方才明明可以避开那人,太子妃却是为何箍着别人的手?如若孤没有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就要同旧情人发生点什么了。”   陆璇皱眉听着他讥冷的话,没接话。   身边的寂离和绿袖见两人情形不对,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退到马车外几步远。   见陆璇闭眼不说话,李淮越发恨得牙痒痒,以为她心里边还惦记着这个李临桉。   也不知这个男人有何好的,竟让她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上心。   之前那般待她都不知悔改。   是以,见陆璇这般默认,李淮觉得方才那一摔太轻了。   李淮微微蹙眉,声音更冷,“殿中燃着情药味,你可知那人想要对你用强……”   陆璇慢慢地睁开了双目,定定地看着李淮仍旧没说话,此时看李淮就跟见到智商直线下降的小屁孩。   如是不是他出现,李临桉不死也残在自己的手中,他的出现也正好解决了国公府一个矛头。   如果她当场控制不住将李临桉弄得半死,国公府必在不会甘心。   到时候又给自己拉了一个劲敌,得不偿失。   但李临桉这笔账,她会清算,只是这背后……扯出来的人实在不少。   陆璇听了这话仍旧无动于衷,李淮脸色寸寸黑沉,眼睛都能喷火了。   陆璇感受到车厢内的气氛变化,慢慢地转过视线。   “想来太子妃对李世子还是情有独钟,连他下了药都能接受,那是不是也能接受孤的。”气狠的男人突然逼上来,一把掀开面具,捧住陆璇的脑袋,在陆璇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吻上了她的唇,肆意攻略。   陆璇气得伸腿要踹人,哪里知道男人无耻的跨过长腿,将她夹住。   伸手去推,这人连手不放过,紧紧的拧住了她的两手往后一推,就将她实实在在的压在车壁上,随意的采摘。   “砰!”   陆璇被气狠了,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也是被人这样钳制住,什么也不能做。   翻江倒海的怒意涌上来,陆璇借着这股力量将人干翻过来,大喘着气往角里一退,眼神阴戾地盯着得了便宜的男人。   李淮本就被那股怒意冲晕了头,此时见陆璇反抗得激烈,不由想起那夜的情形。   眼中柔和了下来,伸手要摸她的脑袋,陆璇已经炸毛了,抬手就将他的手打掉。   李淮也不气了,反而笑了笑,“以后见到这个人躲得远远的不就好了,非要我这样惩罚你才乖乖的听话是吗?”   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陆璇咬了咬牙,“太子……”   “好了,方才殿中有些药味,可闻进去了?我让大夫过来替你瞧瞧,别吸太多坏了身子!”李淮笑着温声道。   得了便宜后又温柔以对的男人,特别让陆璇牙痒痒。   前面发狠的人是谁?她怎么怀疑是另外一个人?   “我没中药,”陆璇咬牙挤出一句。   李淮一愣,“没中?殿下那股药味这么浓,只怕李临桉也吸了不少……呃,孤来看看,万一有事,孤这心可就得疼死!”   陆璇避开他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太子,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李淮盯着陆璇笑了起来。   陆璇脸黑,“太子笑什么。”   “爱妃发怒的模样,真是可爱得紧!方才是孤不对,这厢向爱妃陪个不是了!但以后不可再近这个男人的身,现在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李淮说着说着,话又变味了。   陆璇嘴角一扯,冷笑反问,“太子殿下以为我对这种男人感兴趣?”   “爱妃这样说,孤就放心了……”李淮听了,心里不甚愉悦,笑着凑过来:“真的没中药?”   陆璇黑脸。   车厢内传出李淮难听又愉悦的笑声。   外边的寂离和绿袖对视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   高笄走进屏风后,对着李洐耳语了几句,李洐沉着脸颔首。   高笄朝外边一摆手,不多会儿就有人将脸色潮红的李临桉扶了进来,会在椅子上,有人喂了李临桉一颗药就退了出去。   李临桉看见李洐,加上药效渐退,立即就恢复了清明,身上疼得要死去一般。   李淮那一摔,可真的是一点也不留情的。   “李世子几次出手,都不顺利啊。”   听得出李洐语中浓浓的嘲意,李临桉脸上一阵青白,咬了咬牙,整理自己的情绪道:“四殿下,是太子亲自进宫来接人的。”   李洐闻言,黑眸眯了眯。   “太子,他竟又出现在宫中了?为了一个陆璇?”语中带着几丝高扬,似是发现了什么般。   本来这一出,四皇子就是为了试探太子。   没给陆璇弄个残局,到也不枉这次李临桉的亲自试探一回。   “是,”李临桉想起被太子甩出去的力度,脸又白了一圈,如果当时太子想要他的性命,早就不在这里说话了。   李洐闻言,却是笑得像是千年狐狸,“好,好得很,他还敢在眼前蹦达着,也叫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李临桉冷不伶仃的听到四皇子这一句,身子不由打了一个怵!   四皇子想做什么?   李洐想做什么,很快李临桉就知道了。   ……   刘皇后几次来见四皇子,看着儿子这样被禁在府里,想起刘锡又被削了禁军的权力,心里越发的恨了起来。   “你父皇怎么能这样狠心待你,瞧着不过两天,你都瘦了。”   刘皇后爱怜地看着儿子,不禁酸出了一把眼泪。   李洐却不在意这些,现在他只在意自己在皇帝那里是不是真的不被待见了。因为这次,他惹到了皇帝的忌讳。   李洐前后又将李淮和陆璇的事说了说。   刘皇后听了,忙抹了抹泪,眼中透出怒意来,“竟是他在背后做手脚,也忒不自量力,想同我儿作对。”   “母后只需要替儿臣好好待着太子妃就可,本事不行,却还让人拿捏了这点弱处,李淮自个招惹上门来真不是明智。也只有陆璇有点美貌的女子,才将李淮迷得团团转。”李洐冷嗤,“也好,有一个陆璇供我们拿捏,也能制着他背后的动作。”   刘皇后直皱眉:“洐儿,炎国那些人可靠得住,毕竟当年他们说只要东西一下,人就不出半年死去……现在三年过了,人还好好的活在太子府呢,还占着一个太子的虚位。”   想到这里,刘皇后有些后悔当初没能试着下一把猛药将太子弄死了。   如此也就一了百了了,哪里像现在弄了这么些事。   李洐眯紧了眼,也对此恨了一把,“当初除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那些个毒药哪里能近他的身。”   当初要不是几次毒害不成,才做这样的手笔。   “这次税银一事,只怕同他脱不了干系。”刘皇后扼腕。   “是我疏忽了,起初这件事怀疑了大皇子那边,现在想了想,就算太子如今这个样子,脑子还是可以用的。实在对他太大意了,好在,这次有够及时反应过来。”   “有母后在,叫他不得好死!”见李洐这般,刘皇后怒得不行,敢算计她的儿子,真是好大的狗胆。   李洐却皱眉劝道:“母后这段日子除了陆璇这里,其他的莫要多插手,如今父皇已对我心生不满,再做些大动作,以后怕是难翻身了。”   “一个陆璇哪里能让人费这么大心思……”刘皇后知道陆璇性子稳,可再稳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想要弄死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   李洐却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陆璇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   而这种不一样,是潜藏大暗处的危险。   但李洐没想到,自己还在想着解决陆璇这个危险,章若迎那边却有了动作。   太子李淮收到了坊间流传得越发厉害的谣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章若迎的动作虽然慢了一些,却砸得很精准。”   等李洐收到消息时,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得不成样子了。   无非就是前面税银的事,有人看见四皇子亲自领着刘锡到庆洲府等地活动,暗中抽取税银,现在还得了不少人的见证。   宫里边更是传出了皇帝包毙的话,意思是说这是领着皇帝的命令去做的,有人想将脏水泼向皇帝。   一个皇帝失掉民心,那是多么恐怕的事情,可想而知。   接下来皇帝想要保住自己的威信,只能气得重新处理起这件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四皇子,被拉到殿前又是一通痛骂。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李洐咬着牙跪在殿前,听着皇帝冷得发指的话语。   一字一句都是在摘除他自己,将李洐带出来挡箭。   李洐跪在殿前,垂着冰冷的眸子,对皇帝的所有行为嘲讽而笑。   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牺牲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见李洐不出声,皇帝脸色又沉了沉,喝道:“朕问你话呢。”   皇帝拍案喝斥,众人瞬间噤若寒蝉般垂首不言。   “儿臣只是去巡视各地灾区情况……父皇,儿臣并没有做错。”李洐死咬着这点不放,仍旧不肯承认自己所做所为。   皇帝当即震怒,“逆子!朕往日如何教导你的,如今竟视天下百姓而不顾,你这是想要了百姓的命啊。来人,将四皇子押进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探望。”   李洐咬着牙不等旁人来拖,自个起身,看也不看殿中的皇帝,转身往宗人府去。   皇帝压了压抽痛的额角,深吸一口气,开始着人去颁令。   一道减税的命令颁下来,又让人有意的将四皇子所为以及皇帝对四皇子的‘重罚’抛出去,百姓们瞬间对皇帝感恩戴德的谢。   李淮却对此嗤之以鼻,只要不是要命的,进了宗人府,还是可以再出来的。   皇帝到是直接,拉出他最疼爱的儿子来挡箭。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有些门第的人家尚且都有无情的勾心斗角,皇帝这一招,还是算仁慈的了。   贤妃正在大皇子府中和榻间的大皇子说话,眼神快意夹着不甘,“你父皇偏心他,这脏水都泼到脸上了,还仅仅只是将其关进宗人府,等过段时间又放出来。到时候也是不痛不痒的结果,真是可恨。”   大皇子知道这些谣言有自己的母妃推一把,如今老四突然这般,大皇子不信背后没有另一个人推了一把。   不然,以父皇和老四的眼目,怎么会容许这样的谣言炸起到这种地步。   到底还是在帝都城,帝王眼皮底下,解决得更快速一些,没有给予更大的致命伤害。   国库早已被虞国炸干,现下皇帝又大减税收,已是豁了出去。   不善战,又想有个好名声,皇帝这招自损的法子也是直接了当。   “母妃暂且缓一缓,现在,有人比我们更急,”大皇子想了想,说。   贤妃也不是个笨的,马上就想到皇后这里,连点头,又似想起了什么般,犹豫着道:“沈家那里……你自己再注意一些。”   章若迎的动作实在太过明显了,不由得让贤妃担忧。   大皇子皱眉点头,“儿臣相信沈家不会背叛。”   贤妃欲言又止,到底是女人家,不敢随便说话,坏了自个儿子的大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贤妃又和大皇子说了不少的体己话,心里边却暗暗想着找个人去盯着章若迎这里,否则哪天出了事非冤死不可。   ☆、175.李筠试探   大皇子相信沈家是一回事,却在暗中潜派了人在沈家中哨盯着,但妨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会第一时间上报到他这边来。   次日,陈澈从四皇子麾下的商铺压着草笠走出来,坐在集市对面凉棚中的陈逍远远的和陈澈对视了眼,起身而走。   两人就像是不相干的人,走着同一个方向。   霍家做为陈家生意上的伙伴,对他们的一言一行也甚为看重,在凉棚的旁边茶楼二楼处,一扇子窗微微打开一些,能视下面的一景一物。   陈家父子的举动都落在霍长归的眼中,霍长明拧着眉站在一边,“大哥,就这样让他们胡来?那可是四皇子的地盘,虽说理解他们心中的愤恼,但为了一个陆疆闹成这样……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只有害无益。”   霍长归稍微闭上窗,沉吟半晌道:“陈家只怕要择主了,走商道,没有背后靠山,哪能行得通。陈家在河洲府可以横着行走,到了帝都城,他们为了保陆家这两位,怕是要和四皇子作对了。”   霍长明一听,不由得急了,“那大哥你还如此镇定……”   “我在猜,陈家选择太子是在所难免的,”霍长归执起酒杯,声声轻缓,根本就不像是心急的人,对陈家的举动更是浑不在意。   霍长明将闭紧的窗推开一边,朝外看了看,已经没有了陈家父子的身影,但四皇子的人很快就出现在前面。   霍长明蹙紧了眉,“大哥,这件事我们还是必要的跟陈家商议好,不能平白无故的将我们拖下水。”   霍长归笑着摇头,“只要这事一出,四皇子不会觉得霍家置身事外。”   见自家大哥还能如此的镇定,霍长明安静了下来,端坐,“那我们现在就坐以待毙?等着四皇子发难?”   四皇子在帝都城中的势力是最强的,虽说现在被关进了宗人府,以皇帝对四皇子的态度,必然不用多久就能再重新站出来。   “太子能够活到今时今日,长明,你觉得他是靠运气,还是脑子?”霍长归斟酌一二,笑问霍长明。   如果单听这句话,没有前面的陈家的说法,霍长明或许不会马上猜到霍长归的打算。   闻言,霍长明倏地瞪大眼看着霍长归,“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霍家也要跟着陈家的意思走?且不说太子可不可以活得更久,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该向父亲禀明了再做决定?”   说罢,霍长明直皱眉头,觉得大哥这样做有些过于草率了。   “父亲的意思明显,让我们来帝都城全面的发展……皇室这条路是必然走的。”   至于选谁,自有他这个大哥做主。   霍长明皱眉,“所以大哥是偏向太子了?我们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只从旁人口中听得一二,实在太草率了。”   霍长明听说大哥的意思向着李淮,马上就驳了话。   霍长归笑笑,“这正是我没有马上答应四皇子的意思,也不过几天,四皇子就被送进了宗人府,你以为,这后面没有太子府这位推动?”   瞥着霍长归意味不明的笑,霍长明细想了好几下,也想不通大哥会欣赏这位太子的原因。   是的,从霍长归的笑靥中可看得出,他欣赏这位只闻名不见面的太子。   而他欣赏的这位太子正拿着陈家动作的消息到陆璇的寝殿内,陆璇今日未被传召入宫,正好拿到了陈家举动的消息。   看过后,陆璇表面是沉静的。   “爱妃就没有要说的?舅家向着孤,爱妃怎么瞧着不太高兴,”从陆璇拿到手中消息开始,太子就一直盯着她的反应。   陆璇淡淡道:“他们太大胆了,连四皇子赚钱的地方都敢动。”   “难道爱妃担心的只是这个?原来不是因为向着孤才不高兴的,”李淮轻叹间,起身,“爱妃且放心,既然他们有意帮着的孤,孤必然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就凭他们是孤王舅家的份上,孤也要保他们。”   陆璇听着太子一口一个舅家,心中有些异样。   “陈家同霍家有生意往来,四皇子曾数次邀请这两家坐宴,太子殿下确信能收得下这两家?陈家或者尚可,但霍家……只怕太子殿下有些难为。”   她接触过霍家这两人,知道他们不是那么好合作的对像。   霍家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背后又没有皇室人扶持,可见非同一般。   四皇子势力在帝都城中够壮大了,可霍家仍旧无动于衷。   由此说明他们不希望同皇室沾上关系。   只是陆璇并不知,霍家那位对自家太子的欣赏。   李淮瞥着幽眸过来,定定看着陆璇半晌,笑言道:“爱妃对霍家很了解,孤到是记起来了,陆老夫人寿宴那会儿,爱妃还差些同霍家二公子发生点什么……”话语落下,幽眸微眯,散布着丝丝危险。   陆璇无语了下,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竟然还记得。   李淮会知道当时的情况,陆璇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太子殿下也知道差些,并没有发生点什么,”陆璇淡淡然地瞥着他,一副坦然的样子,逗得太子发笑。   “不过是逗弄一句,爱妃就跟小猫儿似的就炸开了,”语气带着愉悦的调侃,叫陆璇磨牙,“爱妃可要同孤打个赌?”   “赌?”陆璇盯着太子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眼,挑挑眉,直觉上要告诉自己不该答应,口中却道:“赌什么。”   李淮稍微换了一个坐姿,笑道:“孤若是能将霍家拉过来,爱妃是不是该尽一下妻子的义务?”   陆璇淡淡道:“太子一天到晚的满脑子都在想这些?”   李淮无辜地摇头,“孤已经给爱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难道爱妃不觉得有些过分了?”   “过分?”陆璇并不觉得不和他圆房就是过分。   “孤独守空房的日子足够久了,爱妃难道舍得?”李淮用可怜巴巴的声调以及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她,仿佛一直以来是她在欺凌他。   陆璇对摸过来的手用力一拍,完全没有半点的留情。   李淮无奈地收回自己枯皱的手,委屈地端坐。   陆璇见他摆出这般模样,实在好气又好笑,“太子能够拉拢霍家也算是给自己长一个助力,得了便宜还想讨我这里的便宜,太子殿下是不是想太多了。”   李淮苦笑连连,说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孤真是个命苦的太子啊!”   一句话感叹出来,寂离从外走进来,在屏风处低声说:“殿下,于总管那里有些眉目了。”   于总管是太子还在宫里时的太监总管,于江。太子中了盅后,一直由他负责在外面配合着蒋家派给的人寻找解药以及神医,但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成效。   却不得不说,太子能够从半年活到三年之多,也是有这位于总管的功劳的。   听到于总管三字,太子慢慢地敛了笑,侧身对陆璇道:“爱妃,孤先去处理些事,霍家那里,孤会尽量安排。”   霍家的事与她何关?陆璇挑眉。   李淮随着寂离转出了屏风,由后面的门拐了过去。   这条道都是李淮在走,所以周围不会有下人走动,四面静悄悄的。   寂离边走边道:“殿下,这源头关系到炎国……事情可能会更复杂了。”   李淮频频皱眉,“怎么会扯进了炎国这里来?”   “于总管那里会说得更清些,”寂离不敢报,因为这关系到太子性命的问题。   于江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派到太子身边伺候,近年来忙于查这件事,又为太子寻药找神医,前前后后忙得太过,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太子府。   于江上前,给太子请了安,两人进了小屋,寂离守在外头。   李淮不知道同于江说了什么,足有半个时辰那么长时间才从里边出来,于江跟着太子身后出来,脸色并不比进来时好太多。   “殿下,奴才这就去了。”   李淮点点头。   于江离开了好半会,李淮站在门前却久久不动,眼神沉凝。   “寂离。”   “属下在。”   “孤要亲自见见陈家和霍家,你来安排一下,”李淮对着天际的眼眸眯了眯。   寂离一愣,“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霍家和陈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手头的生意散布着大江南北,一个主南方,一个主北方,各占一席之地。   四皇子前面极力拉拢不成,就拿陆疆来对付陈家。   李淮一离开,陆璇就被皇后接进宫了。   来接人的还是皇后的心腹徐嬷嬷。   坐在马车内的陆璇不禁在想,四皇子都这样了,皇后还能这样好声好气地派人过来接她,刘皇后也不是那等愚蠢之辈。   起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忍着。   四皇子的事,刘皇后不可能猜不出来,就算没猜出来,也怀疑到太子这边了。   “二皇嫂。”   半道,陆璇就被截住了。   徐嬷嬷见七公主自轿中下来,连忙行礼。   陆璇掀开帘子,就见盈盈过来的李筠,“皇嫂这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呢,方才我才从皇后娘娘凤栖殿出来,知道皇后娘娘传了皇嫂,特意向皇后娘娘借一借皇嫂!”   意思是说,皇后让她同李筠一起走了。   “梁太傅昨个儿请了新的武师过来,九少爷那次被伤了胳膊,如今已经回到了国子监。想来皇嫂是不放心九少爷的,正巧,今日我要往国子监那边走一走,皇嫂可要同行?”李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陆璇那里有不答应的理由。   况且,去看看陆疆的情况也好。   因为只是伤了胳膊上边的肩头位置,陆璇处理又得当,陆疆能自由活动胳膊后就急着回国子监了。   “难得七公主盛情,还请徐嬷嬷替我向皇后娘娘知会一句,改日再到凤栖殿请安。”   徐嬷嬷忙笑道:“自然,老奴就同公主太子妃过去了,娘娘那里还等着差遣呢!”   李筠弃了自己的轿子,上了陆璇的马车,一道驶向国子监。   车厢内,李筠端坐后忙向那天的行为道歉,“皇嫂,那日我并不知李世子在里头……否则我也不敢安排你到里边候着……”   李筠神情真挚,面上焦急着澄清自己的清白。   陆璇淡淡地点头,这件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公主多心了,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李筠闻言连连笑着道:“皇嫂说得是,这仅是个意外罢了!”   视线落在李筠身上,见其听到了自己的话,面容中有松了口气的笑意,陆璇嘴角一勾,冷意飞快滑过。   国子监是皇子以及世家子弟读书的神圣地方,麟国并没有男女同堂的习惯,所以,国子监中,多是皇子以及世家子弟。   陆璇同李筠从游栏处走向演武场地,她们是从国子监的诲信院过来的。   想到陆疆带着伤还敢上演武场。   远远的,陆璇就看到不少少年骑着小悍马在武场上奔跑,旁边也聚集了不少人观望。   走近了,从上往下看,陆璇并没有看到马背上有陆疆才放下心来。   李筠一直观着陆璇的表情变化,指着广场中的陆疆道:“那是九少爷吧。”   陆璇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   陆疆站在人群前,冲着场中的少年郎喊了一声,只见场中奔驰的殷墨回头往陆疆这边看了眼,眸中有光亮流动。   虽只是回头一瞥,但这足以可以说明两人的关系之好。   李筠也瞧见了这一幕,目光闪烁,笑道:“殷丞相家的嫡孙和九少爷关系真真的好,看那,那就是洪大人远房亲戚家的少爷,时常听说,他们三人常走一块儿!”   陆璇闻言,回头看了眼李筠。   从她笑眯眯的模样中,瞧见了一些深意。   景案是她安排的,她自己清楚,至于殷墨,只要不是对陆疆有坏处的,她也觉得不错。   她接触过殷墨,这孩子性子沉稳,不是那种多事的人。   但明显的,陆疆的殷墨之间的感情似乎更好一些。   殷丞相那边,也不知是何反应。   “九少爷能得殷丞相家嫡子的青睐,也不知羡慕了多少人的眼呢。”   陆璇不知李筠在试探什么,只望着广场上的人,却不回话。   李筠见陆璇不搭话,笑意浓了浓,提议道:“二皇嫂,我们到下边看看吧。”   陆璇点点头。   “景大哥,你长进了不少呢!”陆疆笑眯眯的朝景案这边走过来,随手递了一块拭汗的锦帕。   陆疆不能跟着一起,只能在旁看着,现在就给他们做跑腿。   景案心情好地从陆疆的手里接过锦帕,动作轻缓地拭着汗,听到陆疆夸一句自己,眼睛笑得弯了弯。   “你现在还受着伤,暂时不能再做这些危险的动作。”   “景大哥,你说了几遍了,”陆疆少年老成地笑了笑。   虽然只有七岁,却有着平常孩子没有稳。   “如果不多说几句,没准我一个转身你就往马上跑了,”景案无奈道。   陆疆不好意地抓了抓脑袋,他有这么调皮吗?   殷墨收了箭支,从马上跨下来往陆疆这里走,陆疆顿时又从身上变出一块干净的锦帕来,殷墨自然的接过,然后往陆疆脸上抹了一把,再往自己脸上擦拭。   虽然只是围观,陆疆脸上还是浸了细汗。   殷墨的动作很自然,陆疆似乎也习惯了这样受殷墨的照顾,“殷大哥,你今天的精神不佳……是不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十三岁的殷墨抿着薄唇摇了摇头,声音偏向低沉华丽,有着极浓的感染力,“没有。”   陆疆递给他一壶水,担忧地道:“你脸上不是这么说的。”   脸上?   景案看了几眼,还是面瘫脸啊,没有哪里不同。   景案觉得殷墨太冷漠,小小年纪就沉得跟小老头似的,说话更是惜字如金。   “嗤!”   “小心!”   四下的声音顿时起落。   朝广场这边走过来的陆璇,脸色都变了变。   殷墨反应快,一把将陆疆拉了过来,自己的身体一偏,那箭矢差点就扎进殷墨的身体。   陆疆,殷墨以及景案三人同进抬眸,冷冷地注视着马背上的少年,这少年正用一副倨傲的眼神俯视着三人,手里还拿着弓,刚刚特意射出来的一箭正是出自他手。   他朝陆疆扬声道:“陆疆,又像个小娘们一样躲在别人身后,敢不敢上马来和我一比。”   “李临谕,陆疆比你小几岁,你这是欺负人。”景案冷着脸站出来,“要比就同我比,不要专挑比自己小的,我都替你感到脸臊。”   “景案,你有什么资格同我比?”李临谕是李国公的嫡次子,是李临桉最小的亲弟弟。   景案的身份在这里次等,自然是不能同这些世家公子比。   殷墨收开手,冷淡地站过来,二话不说拿了弓箭重新跨上马,然后在李临谕吃惊的表情下拉开弓,嗤的一声,寒箭朝李临谕的脑顶飞去。   箭带着阴煞之气从李临谕脑顶发间扎进去,正好卡在发冠间。   旁边众人一愣,紧接着就是低声笑不时传出。   李临谕吓得脸发白,听到众人的笑声,气得脸色青红交加。   “殷墨!”   “抱歉,手滑。”殷墨淡淡地道,勒住马缰,“我同你比。”   没有废话,继续打马跑了起来。   气得李临谕想要发作也没法发,只好咬牙切齿的策马,飞奔着赶上殷墨。   将这一幕看进眼里的陆璇脸色很不好看,陆疆站在原地,到是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嘴角边温和的笑意却带着冰冷。   走在陆璇身边的李筠笑道:“有殷墨在,陆疆想出事也难,二皇嫂就放心吧。”   陆璇加快了脚步往陆疆这边走来,对李筠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并没有听进去。   ☆、176.怪物李淮   陆璇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殷墨以惊人的箭术将李临谕逼得死死的,少年打马过来时,脸色都是铁青的。   因两人的身份都相当,武师到是不好过来阻止,只能任两人耍了两圈。   结果是李临谕输得惨淡。   殷墨打马回到陆疆这边,身上连汗都没出,反观李临谕,气都喘了。   “陆疆,你真是个小娘们,只会躲在殷墨的身边,我瞧你还没断奶吧。听说你那个姐姐长得貌美,你这小女孩儿的样子,想必这两位也真将你当女孩儿护着了!”说罢,还嚣张地笑了起来。   输给了殷墨,自然是要在陆疆的身上找回一些平衡感。   陆疆生活在陆府那种地方,现在又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小孩子的心性更是坚忍。   一次又一次面对别人的嘲笑,陆疆都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眯眯地拦过身边要替他出头的人,精致如女孩子的脸,天真又温和地扬起了笑容,声音也很温和,“是不是女孩儿,很快你就会知道,有人护,总比有些没人护来得好!”   因为前头有一个李临桉的原因,李临谕在国公爷面前并不太得宠,而且他总是闯祸,数次惹得国公爷生气,后面对他的关注度也没有身为世子爷的李临桉多。   陆疆这话暗喻着他不受宠,戳他的伤口。   “陆疆!”李临谕脸色变了变,厉喝。   殷墨侧了个身,站在陆疆的面前,冰冷的眼神淡淡地盯在李临谕的身上。   李临谕见殷墨又站出来护着陆疆,心里郁结。   “陆疆,你且等着,想要在国子监一直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句话,包含着极浓烈的威胁。   陆疆曜石般的黑眸眯了眯,在别人不可能看见之下,眼中划过一抹残忍的杀意。   连站在外边的陆璇都眯了眼,国公府的人分明是因为自己针对陆疆的,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筠笑着侧过眸光,扫在一脸沉静的陆璇身上。   “多谢李少爷提醒!”陆疆含着清清的笑意望着面色不虞的李临谕。   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气得李临谕打马调开头,往那群公子哥钻去了。   “陆疆,以后能避着就避着,这个李临谕发狠起来,真的什么事也敢做,上次还差点要了你的命。”景案担忧地道。   殷墨则是直接道:“以后进出都跟在我们身边。”   陆疆笑了笑,“尽量。”   殷墨皱眉,“是一定。”   “殷墨说得没错,一定要紧跟在我们的身边,”景案赞同殷墨的。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做那样的事,”陆疆脸上有着少年老成的淡雅微笑,这个孩子长大了必然是那种笑面虎的人物。   陆璇的视线往陆疆这边扫了过来,陆疆似有所感般回过头来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陆璇。   陆疆眼睛一亮,旁边的两人也顺着他的高线过来,也看到了陆璇。   李筠率先走一步上前,旁人看清来人,纷纷给公主行了礼让路。   “多谢你方才护了疆儿,”陆疆方才差点中箭,又被殷墨把亏找了回来,做姐姐自当要谢一句。   陆疆则是没有将方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满眼欣喜的上前,“姐姐,你怎么进宫来了?”   “来看看,”陆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在陆璇的面前,他才是无拘无束的小孩子,在外面,他必须坚强。   殷墨朝陆璇作了一礼,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陆疆也护过我。”   前面陆疆也替他护了一次,还差点送命了。   是指从马鞍落下,断剑扎身的那次。   陆璇的视线不禁落在殷墨身上,十二三岁的少年,和自己相差不过一两岁,却有着成年人的老成。   再看看自家弟弟,陆璇只有在偷偷看时才真正的见到自家弟弟的另一面,在她的面前,陆疆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做一个七岁的孩子。   真是难为他了。   这样也好,有磨练,将来才不会吃亏。   至于这个李临谕……   陆璇的眸光凝了一下。   ……   从国子监出来,陆璇身边依旧有李筠的陪伴,转了一圈,陆璇抬头看了看天儿,转身对身边的李筠说:“七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宫了。”   转了一圈后,李筠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再留陆璇。   打发宫人送陆璇出宫,自己则是往淑妃的关雎宫去。   陆璇坐着七公主安排的马车一路回太子府,中间并没有半点的停顿。   回到太子府,绿袖将陆璇送回寝殿就悄然退去了,由冯妈妈和凌荟守在外边,自己则是去了太子的那间黑屋子汇报今日所发生的事。   陆疆拒绝了景案的送,殷墨是被家里先带走的,所以,回路上陆疆又是一个人。   “绍叔。”   绍叔一直跟在陆疆的身边,闻言走近了两步,声音低沉:“少爷。”   “太子殿下不是派了两个人在我身边暗守着吗?我想见一见,”陆疆的言话语间很随意,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这个事般。   绍叔目光一动,看了陆疆半晌,躬身退了退。   没多会儿,那两名隐在暗处的死士如鬼影般出现在陆疆的身边,陆疆小小的身子微侧过来,小手摆放在身后,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即视感。   “九少爷。”   前头的男人上前一步,作揖。   “李临谕想必你们也认识了,他今日场上失了意,策马出国子监,不小心摔了……”   摔了?   李临谕不是还没有出国子监吗?   两人对视了眼,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陆疆抿了抿薄唇,对着还明亮的天空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陆疆刚刚国子监的大门没多久,背后就传出了一阵骚动,绍叔跟在陆疆的身边,看着他仍旧如常时的样子,不禁朝后面看一眼,默默的,什么也不说。   太子的人过来汇报这件事时,宫中已急招太医过去看,从马背上摔下来,脑袋撞击在青石板上,积血过多,不治而亡。   太子坐在椅间,闻言就是一笑,“这个陆疆,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对于好打压的人,他到是阴狠,好好护着人。至于这个李临谕,也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嫡次子,前头还有一个李临桉,少一个也无妨。”   黑衣人称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太子那里得了消息,陆璇这里也不会差。   知道李临谕自国子监出来,策马太快,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摔下来不治身亡,陆璇不免想到了某个人。   前面还在威胁陆疆,结果出了国子监就不治身亡了?   陆璇不会以为这就是巧合。   是有人故意为之,正疑惑时,绍叔就送来了解惑,知道陆疆见过了太子派在身边的人后,陆璇还是愣了一下。   也许她没想到陆疆会突然对一个李临谕下这么狠的手,一招就要了对方的命,绝后患。   不得不说,陆疆的做为在这样的弱肉强食的社会,无疑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现在陆璇担心的是,陆疆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给人。   转念一想,太子的人也不是愚蠢的,做事自然是干净利落。   国公府。   国公爷虽不怎么重视这个嫡次子,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嫡子,国公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非说有人陷害了她的儿子,一定要让国公爷讨个公道。   可国公爷派人查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还是自己的小儿子太过在意输赢,才在出国子监的路上策马泄愤,结果就让自己送了命。   根本就没有别人可怀疑的痕迹,难道让他强行将殷墨拉出来定罪行吗?单是殷老丞相那里,他就无法对抗。   听国公爷的话后,国公夫人死活不依,抬起哭肿的眼,“难道我儿就这样冤死吗?”   “什么冤死,是他自己作的孽,”对国公夫人的不依不饶,国公也很无奈。   “儿啊,你死得可真冤啊,”国公夫人根本就不听,只知道她儿子死了,必然有个人出来送死。   李临桉前面被太子甩得内伤了,还在养伤间,突闻弟弟的噩耗,彼时正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他也了解了事情的前后。   想起陆璇对自己的拒绝,心中一狠,哑声对国公爷道:“殷墨也不过是旁帮的,真正针锋相对的,是陆家这位九少爷。”   一句话,愣了哭嚎的国公夫人以及面冷的国公。   李临桉捏了捏拳头,继续说:“别看陆疆小,心眼却多,父亲,孩儿是接触过的,知道这孩子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此事,必然与陆疆有关系。父亲不妨往他身上查查,或许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陆璇你不是很在意这个弟弟吗?不是拒绝我吗?既然太子这般厉害,且看他如何救得了你的弟弟。到时候你会哭着来求我救你的弟弟。   想到陆璇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的画面,李临桉体内压抑着一股小兴奋。   李临桉虽是心中怀恨,将事推到了陆疆的身上,却也算是歪打正着。   国公夫人眼中涌起浓浓恨意,“老爷,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陆家定然是怀恨了我们国公府当初没能出手,这次,他们是要害我们国公府啊……老爷,你不能让他们一再欺负在国公府的头上。前一次是用了淑妃娘娘的势压着我们,让桉儿受了这种气,还差点丧了命……陆府这些人,就是国公府的克星……”   陆湘这件事,确实是给国公府丢了好大一个脸。   皇帝对陆府这些人早就不在意,而且,太子妃近来也是受宫里皇后娘娘的百般拿捏,常传进皇宫一番羞辱……   看得出来,皇帝前面给太子纳妃,只是一个试探而已,如何不是,也不会随便选了一个陆璇入太子府了。   蒋皇后的事,也并没有几人清楚,但国公爷却有些清楚其中的原缘,太子要废掉是迟早的事。   “好个陆府残余,”国公一番衡量后,决定明日在皇帝面前试探几句。   如果真如他所想,能够用陆疆牵住了太子这里,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以替皇帝分忧,国公还是很乐意的。   见国公面有不善,国公夫人咬了咬牙,扑在儿子的棺木边,又继续哭嚎了起来。   四皇子的名字还在恶化中,坊间的谣言越传越是厉害,直将四皇子抨击得毫无翻身之力,皇帝独宠四皇子,忽略太子的事一直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现在宫中,四皇子还时常的住在东宫的某个殿宇内,而太子到是被赶在外边的府邸住,根本就是长幼顺序颠倒。更有传出,皇帝要立四皇子为新储君的谣言流出。也有人传,太子会变成这个样子,和刘氏这里脱不了干系,太子一死,上位就会是四皇子。慢慢的,又有人扯到了蒋皇后身上,说四皇子生母刘皇后自打入宫为后就一直虐待出生就身为太子的李淮等等此类的传闻层出不穷,将刘皇后编排成恶毒的后母,四皇子因为税金一事,更是深陷其中。   李淮在这舆论漩涡中,被麟国的百姓狠狠同情了一把。   刘皇后被无故的连累,气得脸都扭曲了。   凤栖殿中,刘皇后气得连连打翻了不少古董,琉璃盏更是砸得啪啪响。   皇帝想要压住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无法。   到底是谁散布这些谣言,也无从查获。   “到底是谁敢同本宫作对,本宫叫你不得好死!”   刘皇后失了往日的贵雅,面目狰狞的砸着手里的东西,伺候在宫里的宫人,一个个远离了她的周围,不敢近身。   “娘娘,请您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四殿下从舆论中拉回来,万一皇上那边有了隔阂,以后殿下的路就更难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争宠的皇子们。”   心腹徐嬷嬷越过残渣,急急劝阻。   刘皇后咬牙切齿,满目狰狞的恨,“姓蒋的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来给本宫找不痛快。你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说本宫是个恶毒的后母,虐待姓蒋的孽种……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姓蒋的贱人自己不知检查点……”   “娘娘!”徐嬷嬷赶紧制止刘皇后的话头,再说下去,就不像话了。   刘皇后冷冷一笑,深吸一口气,竭力的压制着自身的怒火,“这件事必然跟太子府有关系……”   “娘娘莫要忘了大皇子那边,如今大皇子有了褚老等元老的支持,其势早越过了四殿下了。”徐嬷嬷生怕刘皇后被蒋皇后气晕了头,连忙提醒还有一个大皇子。   闭了闭眼,刘皇后重重地坐在椅子内,“此事本宫得同哥哥商量,派人到前朝截着。”   “是。”   由刘大人过来,再好不过了。   ……   在其他人都急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太子秘密接见了霍家和陈家两边的人。   陈家和霍家同时被请到一块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确实是他们两边真正第一次同见传闻中的那位太子殿下。   地方定得很神秘,他们也是被带着转了好几次,避过刘家等人的耳目才进了这个安静院苑。   寂离亲自过来安排。   “四位请稍坐,殿下马上就到,”寂离安排好几人落坐了,才转身出院子去迎接过来的太子殿下。   并没有坐多久,他们就听到门前的动静,纷纷朝门前望过去。   入目是一片黑暗。   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就自门前进来,逆着光线,一时没看清楚面目。   等人进来了,他们才看清楚,这人的脸上戴了一张冰冷面具,只露出唇和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沉浸过的冷戾气息,因为身量很高的原因,纵然是‘病着’的,背影仍旧给人一种笔直如冲上云霄的青松,沉稳,冷冽,透着巍巍的气势。   那样的气质,即使是裹着一身黑色斗篷都隐藏不住他剑般出鞘的寒冷,微微一个抬手间,磅礴的,压抑的冷戾气息都能让人呼吸一滞。   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这种强大的气场强到似乎能将弱者吞噬掉。   剑般清寒的视线,似乎被他多看一眼,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会被他劈开,无所遁形。   这个人……有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气息,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人头皮紧绷了起来。   自他入屋,座位上的四人齐齐将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   如果是平常时他们早就反应了过来,怪这个男人实在神秘,又让人好奇了。   是以,一时失礼盯着对方看。   “诸位不必拘禁,孤不是吃人的怪物,今日来,想必两家已经明白了孤的用意。”   幽凉又沙哑如进棺材板的苍老声音可把在座的唬了一下,霍长明压了压视线,把之前的想法通通收了回去。   联想到陆璇那张漂亮绝丽的脸,再看看这个要死不活的男人,视线不小心落在李淮那双枯皱恶心的手上,霍长明抖了抖身躯。   拿陆璇和这个人放在一起,霍长明有一种美女和野兽的即视感。   霍长归还算好,惊讶过后就如同常时一样笑着冲太子施礼。   陈家这两位可就不同了,因为他们首先是站在陆璇这边着想,没把生意放在第一位,所以李淮进来,他们就想到了陆璇天天和这样难看的‘老人家’呆在一起,不由得替陆璇一阵的反胃,更替陆璇大大的不值又是担忧不已。   想着陆璇在面对这个人时,会不会吓到魂都没了,或者干脆整日以泪洗面之类。   越往下想,心里边越是有一种冲动,冲进太子府,将陆璇带走,远离个人丑陋如恶鬼的男人。   一般的女子,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都会受不了吧。   虽然李淮戴了面具,又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即使是这样,他露在空气外面的皮肤还是吓到人了,还有那一把声音,以及这身高和气势,再有他之前吸食女人的传言,几样结合起来,怎么都像是只怪物堆在眼前,很是吓人。   李淮坐在其中,并不知陈家父子在心中已经翻涌了好几遍。   ☆、177.会有孩子   太子没有正面面对他们,但其势,其言,都能够说服这两家,起码比四皇子那种有意无意的威胁强多了。   但以太子现状,似乎并不是能长久的保证,这让霍家有了几分犹豫,特别是看到太子这般模样,霍长归直言,“太子殿下大才霍某佩服,只是做生意的总会有那么一些顾忌,毕竟,我们商家一旦被翻,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要让李淮做出一个维持长久利益的保证,商人,向来讲究的是利益,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这个理。   李淮也明白霍家的担忧,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何时,三年前的一次大意让对方得了手,导致他一直不能出门现人眼前。   而这三年多来,他的人就没有停止过找寻源头,最后只能查到了炎国这边。   李淮微沉吟片刻,视线落向陈家父子这边,四人一愣,不明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淮黑眸中闪过一抹诡光,缓缓道:“孤能给的是其他人无法给的,霍家能不能接,却是孤担忧的。”   霍长归一怔,细品了太子这话后,失笑道:“太子殿下太过抬举霍家了。”   商人想要走到最高处,无非就是跟皇家贴上标签,也就是所谓的皇商!   李淮话里透着一种我做了皇帝,必命你霍家为皇商的暗示,如果霍长英在此,必然能同李淮周旋两句。   霍长归细细品了这话后,犹豫半会,“还是那句话,商人讲究的是长久之计。”   霍长归回了句暗示,以李淮现在的情况,能不能长久还是个未知数。这句话的嫌疑是对太子的大不敬,却也是实在话。   霍长归观着李淮眸中之色,发现其并没有生气之类的情绪涌现出来,对太子更是欣赏了几分。   李淮道:“霍家能维持到如今的地步,势必同长久于计以及小心谨慎有莫大的关系,但如今,霍家真能长久于安吗?没有安,何来的长久于计?霍大少爷且细细想来。”   霍家和陈家同时答应他的会见,可不就是做足了前后分析的结果才肯点头的吗?这位霍大少爷到是有趣,绕着这个问题,让李淮透露他病情的控制,或者直白的说是他还能活多久。   两家都关注这个问题,李淮却无法给出。   他的命,自然是要拼命的保住,不给那些人有机会趁虚而入,想要夺他太子之位,他李淮偏偏活着慢慢膈应他们,然后再慢慢的从他们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长归并未有半分的窘迫,深看着眼前的太子,如若不是三年前的大意,这位太子殿下的存在,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力碾四皇子。   四皇子背后的势力确实是强大,但他的本身同太子相比,实在差得太远。   太子只有一个蒋府,从小到大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爬稳了这个位置。   “太子殿下早了透于心,我们能答应坐进来,太子心中早已有大定,此时同我们在这里绕话,是不是有些显多余了。”陈澈有些瞧不惯李淮这副样子,也许是心里不满陆璇嫁给了这样的人,又或者在心里边认定李淮对陆璇不好,心生不满之下难免会忽略他的身份。   有些恼意下,陈澈忍不住冷冷出言,话语间很是不客气。   李淮幽眸微眯,细观了眼这位表兄,见其眼中有几分戾冷之气闪过,似对自己有些误解,当即道:“既然陈家已有意,坐观许久不发话,也不知现下陈家是否有改主意?”   陈逍朝陈澈摇了摇头,接话,“小儿无礼,望殿下见谅,霍家同陈家已有往来生意,是以,霍陈两家是同心的。”   陈家或许是因为陆璇投向你太子,但霍家就难说了。   所以太子你若是搞定了霍家,就是连同陈家一起搞定了。   陈家到是聪明,知道拉个霍家来垫背,以后万一出了事,也有一个霍家周旋一二。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李淮神色淡淡,还夹着些冰凉,声线沉哑难听,细听者不难听出太子语话间的锋利,“行商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头了,船还是会易翻。霍陈两家既坐在了孤王这里,也不必将话绕在暗里,直言又何妨。”   莫不以为他不知道霍陈两家想要窥他的命数长久,这些若是能说,他还是李淮吗?   “既然太子殿下能说这样的话,霍某也不怕让太子殿下降罪。太子将来能给我们的,我们自然能够接得住。只是霍某想要问一句太子,在将来,太子又是否能保证自己的长久?”   这是直接问他能活多久了,外面的传闻,他们两家人可不敢忽视了。   李淮闻言,眸光略略暗沉,淡漠的视线在四人脸上淡漠的滑过,那只恐怖的枯皱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小桌面。   “孤王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不知这样的保证能否让几位放宽心。”   陈家父子一噎,霍家兄弟沉默。   从这座院苑出来坐进了来时的马车,李淮慢慢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眼中依旧是方才的冷冽,只是嘴角此时噙了一抹笑意,“孤得抓紧时间将太子妃拐上榻才成啊。”   寂离坐在车辕边隐约听到了这句低喃,默然抬眸看天,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仍旧坐在苑中的四人,彼时正皱着眉头相对。   特别是陈家父子,太子那话分明是在说给他们听的。   至于太子口中的这个孩子到底是陆璇生还是别的女人,就难说了。   骆老找陆璇找得冒烟,从皇宫给皇帝探病出来后就直接往西城去,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两次。   太子的座驾经过这边,刚巧就碰到了往西城去的骆老,之前曾请过骆老给太子看过病,寂离就一眼认了出来。   在李淮的车驾前低声说了一句,没多会儿就将骆老拦了请过来。   骆老知道太子患了怪病,做为神医,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怪病是为什么,只是这种盅毒实在世间仅有,实在古怪得很,他试了几种法子都没能清除掉。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骆老不必多礼,”太子的马车就停在巷子边,左右无人经过,说话也极为方便。   纵然早知太子声如鬼怪,再次听到,骆老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边抹了一把汗,听一次就不想再听第二次的声音也只有太子能发得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将老夫寻来,所谓何事?”   自己治不了李淮的怪病,前段时间,他都在寻找解决之法却无果。   “关于孤的盅,不知骆老可有什么新想法。”   “实在惭愧,老夫无能……”有愧神医之名啊。   “骆老不必如此,孤这边有了些线索,或许能够针对下药……炎国之地虽不是盛行盅毒之地,却有一处神秘之地,他们同佛教极为亲密却不似佛教,他们同炎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骆老行走天下,必然对此地尤为熟悉才是。”   骆老瞪了瞪眼,突然拿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失笑道:“老夫糊涂了,到忘了炎国之地有这样的地方。只是,老夫在这里要寻一人,只怕不能随太子殿下的人前往炎国了……”   太子突然将他叫来说这些话,骆老马上知其意。   太子将身子往后挨了挨,有些懒洋洋道:“不知骆老在寻的是什么人?孤可以帮忙。”   骆老撸了撸小胡子,笑道:“金医公子!”   “金医公子……”太子闻言直皱眉。   这个少年,他接触过几次。   而自己这个盅毒,他说有法子解,却不能保证李淮的死活,是以让李淮找出喂养人。   那少年的医术之精妙,只怕连骆老都不及,他可是见识过两位医术的人,加之自己之前被金医公子压制了体内的盅后,就没有再发作过。   足见得金医公子的医术之精妙。   “不知骆老同金医公子是何关系?”   骆老沉目一眯,透着笑意,“师徒关系!”   李淮默了下,旁边的寂离吃了一惊。   这师徒是不是有些反差了?   “不知……骆老何时收的徒弟?”   这件事为何外边的人不知?骆老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人关注到他的传人,是骆老藏得太好了,还是他们这些人的情报出了问题?   如果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徒弟?”骆老哈哈一笑,摇头,“金医公子是老夫的师父……”   李淮和寂离:“……”   明眼人都瞧了出来,骆老都是金医公子的爷爷辈了,在金医公子没出生前,这位的神医之名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现在却跟他们说,金医公子是他的师父,想骗谁?还是他以为太子和他的人都是傻子?   “骆老说笑了。”李淮淡淡地道。   寂离咳嗽了声,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依那金医公子的年纪来看,已能做骆老的孙儿了,莫不是金医公子是骆老的私生子?”   骆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寂离见状,更是笃定了,“想必金医公子是骆老的老来子,不好向世人……”   “不,不……”骆老连忙阻止他这荒唐的说法,“金医公子确实是老夫的师父……虽然老夫未拜师成功,但金医公子的医术却是万中无一的,连老夫都不及他。”   所以,他才想到要拜师这一层。   结果却找不着人了,实在让他气闷得很。   寂离嘴角一抽,所以他要找金医公子是为了拜师?一把年纪了,要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师,他到底知不知道何为害臊?   骆老的脸皮厚着呢,只要对方医术比自己厉害,不管年纪如何,他都要拜对方为师。   “既是如此,孤替骆老寻这位金医公子便是。”   骆老闻言,喜不自胜地道谢!   骆老虽有人脉,但哪里能同太子的相比。   两方有了约定,骆老挼着小胡子笑眯眯地走了,好小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躲。   陆璇要是知道了,非捏死这个老头不可。   “殿下,真要替骆老找金医公子?”   “不是替他,是替孤。”   寂离见识过金医公子的医术,闻言点点头,脸上露出郑重,“殿下放心,属下们会极力寻找此人。”   “在帝都城找人,可不能大意。”   “是,那些人的耳目,属下会让他们尽量避开。”   要是让别人知道太子府在极力找寻金医公子,一定会出面阻挠,或是从中作梗。   ……   刘皇后因流言一事受了委屈,现在坊间都在传她恶毒的事迹,随着流言止不住,越发的丑化了刘皇后的形象,刘家费了大力气终于是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同时,陆璇这边也能放松了不少,因为刘皇后没有时间再将她传召入宫应付那些事。   不过……陆璇暗中听到有人在大力搜寻金医公子的下落,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正拿着话本看的陆璇啪地一下,冷笑,从话本里抽出传递进来的消息烧掉,“到底是谁在找人?”   难道他们不知道,在这种节骨眼里找她只会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吗?   “太子妃,午膳备好了。”   隔着屏风,凌荟弯着身道。   陆璇却将手里的话本放下道:“不用备了,我吃不下,撤了你们用着,我进宫一趟。”   “太子妃?”   进宫?皇后娘娘并没有传召啊。   正纳闷的凌荟又听陆璇说:“让绿袖不用跟着了,外面已经安排好了马车。”   “太子妃,这怎么成,万一途中出事,这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凌荟刚转过屏风,陆璇已经从后面离开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吓得凌荟急忙去唤绿袖。   绿袖追出门去时,陆璇让后院马棚的人备好了马,策马离开了。   出了太子府的马车由马夫一直驾到了皇宫的附近,陆璇下了马车吩咐马夫一声,人就从皇宫方向拐了一个弯去了西城。   再次出来时,已经是金医公子了。   刚出西城没有多远,一名年轻男子就适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公子,是太子的人在找您。另,国公府的人在陆府附近徘徊,有意对九少爷不利。碍于太子的人才迟迟未下手,一天前,国公进宫觐见皇帝,出来后就着手了此事。由此来看,是皇帝的意思。”   陆璇挑眉,李淮在找她做什么?解盅?国公府要对陆疆出手,必然是因为李临谕的原因。   “我们的人远远的盯着,一旦太子的人无法严密保护,再出手。”   “公子且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国公虽听命于皇帝,实际在背后暗暗支持着四皇子,”陆璇对国公府的行为嗤之以鼻。   “太子那边的人实力强悍,我们的人来不及训……单是以药迫之,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虽是十恶不赦的人,却也非常有骨性,有些宁死也不愿臣降。”   白洛是自愿给金医公子做事的,自然事事要随金医公子的利益出发,这才想着要让陆璇给些甜头他们,好让他们更心甘情愿的替她做事。   陆璇想了想,道:“金医公子什么也没有,就有一手好医术,他们会明白我这里的优势以有利益在哪里。”   白洛双目一亮,陆璇一摆手,他就去了。   陆璇本是想要往国公府去的,不想中间被太子府的人给拦住了,陆璇并没有伤害对方,对方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只是这请的方式还是有些过于强硬了。   “金医公子,实在抱歉,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才能请得到你!”寂离沉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对陆璇抱歉道。   陆璇挑眉,眸中清澈平静,淡淡道:“太子要见在下,一句话就够了,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金医公子,请!”寂离对这位年轻少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敬,毕竟他是确保太子殿下命数的人。   又是那处秘密院苑。   太子已经回府了,来见她的人自然是骆老。   进门就瞧见笑眯眯的骆老,陆璇嘴角就是一抽。   “小子,老夫找你找得可是辛苦,幸好有太子殿下的人热心帮忙!”骆老从座位站了起来,迎着陆璇连连笑道。   陆璇淡淡道:“骆老想要干什么。”   能请得动太子的人替着寻人,他们想必在前面有了什么交易。   骆老含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这小子。”   骆老请陆璇坐下,寂离就带着他的人退出了屋,只留他们二人在里边说话。   骆老将前后话都诉了一遍,末了,盯着陆璇的反应。   陆璇沉了沉脸,道:“骆老怀疑喂养人出自炎国?所以你要我跟你走一趟炎国?”   “老夫对此盅十分好奇,”所以他势必要找出个解决方法不可。   陆璇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恕我不能远行。”   骆老不高兴道:“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藏得这般深沉也罢,现在老夫有难,却不肯出手相助。”   闻言,陆璇眉头大皱。什么时候他有难,自己必须来解决了?   “炎国不是麟国,可以随随便便闯,再者,你说的那个皇家佛法组织很得民心,实力强大,一个不甚,我们谁也回不来。”   陆璇知道太子想要活下去,但现在要她去炎国冒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先不说她能不能去,就算能去,以她和骆老的身份只怕没有什么大作用。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她不敢放陆疆一个人在帝都城。   只是陆璇没有想到,自己会和炎国这个佛法组织有那样的牵扯,当然,这是后话。   ☆、178.引去炎国   从院苑出来已是夜,陆璇静静站立在潮湿的安静的青石道上,仰首视暗淡无法的淡月。夜色隐隐有薄雾升起,一纸片自街尾飘飞过来,空气中是沁人心骨的冷冽,空旷透出一股寂瑟,使得只听见寒风呜呼过声,再无其他回响。   开阔的视野内,视线慢慢朝前面清亮的方位移去,定在瓦檐边角的暗黑死角位置,从陆璇这个角度望去,能见那角延伸到淡月中,勾出一道朦胧的小影。   一道光亮没有征兆的向着她挥劈过来,就着那道朦胧的屋檐小影。   十几个浑身充满了厉杀感觉的黑衣人,正手持锋利的武器,如鬼影般劈至她眼前。   嗤嗤嗤嗤……   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那一晃下利芒似梦境中黑暗里伏冲过来的亮光,救命的曙光,放在眼前,却是致命的。   陆璇手腕一抖,银针自手腕口下冲出,身形如鹰般腾飞大起,两手回旋间挥出致命银针。   叮叮声炸响,是银针同利剑的对撞。   十几人中开分去,陆璇一身劲衣装束,十分方便自己行动。   “哧!”   身形越过十几名黑衣人,落在瓦片上,脚尖一抬,顺着瓦片朝下滑落,下首十几名黑衣人同时回首朝她攻来。   黑衣人同一般蒙面黑衣人不同,他们身上是黑幽的软甲,带着好看又幽亮的暗纹。   这是一群夜行高手!   陆璇认定,这些人绝非是一般的人能够训得出来的,眼神,身手,无一可挑剔。   只是这些伏击的高手们却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少年,居然是位深不可测的强者。   自身后,有一群幽黑的骑士自黑雾中冲开,瞬间来到,双方厮杀到前面的道口上。   噗噗噗!   弩箭射杀殆尽的伏击高手们,没有哀呼,只血肉噗噗声。   从身后来的骑士团,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映着天上的淡月光,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   骑兵人人手上都拿着军队里才允许配务的硬弩,他们的一出现,都杀死了部分的杀手。   黑色骑兵的拱卫中,是一位戴面具的白发枯皱的高大男人,乍一眼过去,还以为地狱过来的修罗士。   轻轻一击打手势,势落,队伍分开几队,似黑夜里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冲进杀手中,看着那名斗蓬中飘逸出白发的男人,陆璇像鹰隼一样在夜空疾还飘了出去。   一声脆响,越过其中一名杀手时抬起膝盖朝下巴处的位置顶飞,伴随着如雨的鲜血,方才所有的声响都瞬间嘎然而止。   陆璇一手微负在后,自空地回首过来,同那双冷戾无情的眼遥遥对视。   两厢无言。   在他们脚底下,是数具尸体,腥味的气息冲天。   太子李淮竟还有这支神秘的骑兵,实在是前所未闻。   陆璇对李淮这个人更是疑惑了,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实在是帝国的可怕人物,左右一扫,也仅仅是一支罢了。   实力强大,却数目有限。   隐藏起来的实力,为何会突然展现在她的眼前,甚至还救了她。   为了什么。   陆璇的眉慢慢凝了起来,无法猜透李淮的想法。   李淮站在骑军前,缓缓地抬眸看着场中央,一直笔直如枪站立的美少年。   少年脚边浸泡的暗红淌过,在他的身侧伏着许多死尸,这些都是一些伏击高手,但他们之中有部分是完全无损的,像是安详睡死过去,并不像是浸泡血腥而亡。   “金医公子并非浪得虚名,对比救人的医术,杀人的手法更是令人敬佩。”眼睛无情地盯着少年冷冷说道,他说话的语音没有一丝感情,也并不好听,甚至让人有一种他就是从地狱里蹿出来的幽鬼。   “他们是什么人,”陆璇关心的是这个,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些人的伏击,为什么他会及时出现在这里,还带了这么一支强悍骑兵。   蒋家世代为将她知道,太子曾经也给麟国立过功劳,却因为太盛让某些人嫉妒眼红,才有三年前的一事。   是以,她猜测这些人是那个时候李淮治下的一支部队。   “金医公子医术卓绝,虽未引向炎国,却已有人闻之视为眼中钉,”幽幽的,这句无情的话语自风中飘荡来。   陆璇想到骆老所提,这让她联想到了炎国的某个组织。   所以,太子也是要让自己去炎国才做这出戏?   今夜一举,是为了向她证明,他是有实力的,是可以值得她救的?   不怪陆璇会往这些方面想,李淮脑袋里边想的东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猜测得到。   “太子殿下欲要在下行走炎国?我说过,太子殿下能够找得到喂养人,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当然,如若太子殿下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在下也可以一试。”陆璇的声音亦是凉凉没有情感。   李淮带着些懒意的幽幽声道:“就以金医公子今夜这句话,炎国就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陆璇微微蹙眉,这算是威胁?   “金医公子的盛名想必很快就会传入炎国,居时,金医公子觉得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陆璇眯眼,“炎国有人不许我救太子。”   李淮幽幽一笑,并未说话。   阴凉的冷风扫过来,吹起了陆璇的发丝,以及衣袖,袖下纤指捏着的细小银针跟着显露。   李淮和炎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骆老说盅出自炎国,现在又不允许自己救人派人来截,是什么值得炎国这么大费周章?   吸了一口凉气,笔直的少年倏然转身毅然离开。   似对李淮所说的话,半点也不感兴趣。   没有答应去,也没有摇头说不去。   李淮凝目盯着陆璇笔直的背影,阴冷的眼底掠过一抹疑惑,每次见这少年,总有股淡淡的熟悉感。   ……   金医公子的出现好似只是一瞬间,再回神时,金医公子已坐在太子府里。   陆璇靠在椅榻边,淡漠的视线落在半开的窗外,细想着昨夜同李淮的相遇,当时自己并没有检查过那些伏击高手,所以就无法断定是不是李淮安排过来的,还是炎国。   皇宫。   皇帝拿到了流言的散播者线索,又是一通怒火下来。   “好一个为人兄长,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毁掉自己的兄弟吗?”   温公公忙上前,急声劝道:“皇上,也许是大皇子糊涂了……”   “糊涂?朕看他清醒得很!”   温公公见劝不住,只好住嘴,免得将火烧到自己身上。   ……   沈府。   沈溯自成婚来就没有一件事顺过,刚刚从大皇子府出来的沈溯一身狼狈的匆匆往章若迎的院子走去。   章若迎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头上的簪花,婢女们朝门外匆匆进来的人施了一礼。   沈溯黑着脸进来的,婢女们很识相的退出去。   沈溯一把拧起坐在妆台前的章若迎,扭过她打扮得精美的脸庞。   “夫君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惹成这样?看这脸色都变了……”章若迎并不因为沈溯怒容的模样而惧怕,反是笑盈盈地拿出丝帕要替沈溯拭汗渍。   被沈溯无情的捏住那挥动丝帕的手腕,两腕被扣紧,章若迎脸上仍旧笑意连连,妆容本就精美,此一笑,衬得她美艳之极。   这笑却扎得沈溯眼神越发阴郁,“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好了,是吗?章家根本就没有因为你肯站在这边,章大人下的一手好棋。”   章若迎声音轻柔,勾着唇笑道:“夫君在说什么,章家是章家,章若迎只是章若迎,两者哪里能放在一处相提并论的。”   沈溯咬牙,下手拧紧了她的手腕往前一拉,将其带到了怀前,眼神阴鸷无比,“章若迎,你同七公主走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连我沈家都要陷害,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章若迎笑得一苦,面有些狰狞之色,“什么心?沈溯,你心里清楚。”   沈溯的眼神阴得几乎是要将章若迎吃进肚子里,“为什么散布那样的谣言,你不知道这样会害了大皇子,也害了沈家吗?该死的贱人……”   “沈溯,”章若迎柔弱的一面突然崩裂,厉喝着阴下眼神同沈溯对峙,“成婚前我说过什么,你忘了吗?你以为我牺牲这些时,是抱着什么决心吗?这一切,都是你沈溯自找的。”   “砰!”   沈溯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按进了后面的台面上,大手钳住她细白的脖子,掐得她脸色发涨。   男人逼视过来,眼中带着狠决的杀气。   “章若迎,沈家毁在了你的手里,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得掉吗?”   “逃?”章若迎悲怆一笑,“沈溯,从跨出这一步,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我曾问你,你能给我什么,沈溯这就是我章若迎最想要的。”   “你说过不会威胁到沈家……”   “威胁不到,只会毁掉了而已,”章若迎像是在看天真的小孩一样,无声笑看着沈溯寸寸黑掉的脸色,心中畅快!   “章若迎!”   沈溯气狠了,一把将章若迎甩了出去,砰一声巨响,章若迎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打在墙面上,再重重砸在地上。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纷纷围上门来又不敢冲进去。   沈溯三两步走到章若迎的跟前,又将人拎了起来,章若迎之前收拾得精致的妆容,此时已然歪斜得不成样子了。   “沈溯,你不敢杀我章若迎……因为你们沈家需要章家翻身……但是,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好过。”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章若迎怆然悲笑,声音清厉,“谢大哥就是死在你手里的,我知道你为了大皇子拉拢章家不成,所以就算计了我。好,既然你敢杀他,我就要让你沈溯死得比他更惨。”   恨意浓浓的眼里满是疯狂。   沈溯皱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章若迎,他不明白章若迎是怎么知道的。   谢尚谦这条线是他无意间捕捉到的,和大皇子商议过后,他才走这一步。   他哪里知道因为这一步,让沈家乃至大皇子会被一竿揭了。   “啪!”   沈溯用力一巴掌甩在了章若迎的脸蛋上,再抬脚往她的肚子上一踹。   被沈溯这个大男人一甩一打一踹,章若迎身体更残破了。   趴在地上残喘着气。   不得不说,章若迎这一手把大皇子以及沈家打得措手不及。   “咳。”   “章若迎,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爽快……”沈溯面目狰狞地摞下一句,大步走出,站在门前冷声吩咐一声,“看着她,别再让她走出这间屋子半步。”   一阵应声传来,沈溯已经大步离开院落。   正好,圣旨就到了。   沈大人一家脚下都不禁颤了颤,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大皇子那里还是没来得及去请褚老,贤妃被皇后先一步扣住了,刘皇后抓住了这次机会,想要利用大皇子替她的儿子翻一翻身。   贤妃被控制住时就知道事情糟糕了,大皇子和沈家被以最快的速度压制,直接带进宫去,刘家和国公府出手,叫大皇子的人无法挣扎。   而身为沈府亲家的章家,不用别人来控制,章家早就置身事外,章大人更是对外言说早就在章若迎败坏名声之时就脱离了父女关系。   人性凉薄至此,章大人这一招也实在狠。   有时候,为了保一家大小,狠心的事必须做。   章若迎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恨父亲将谢尚谦困了起来,导致他的死。   宫里一番大动作瞒不过太子府,昨夜一出事后,李淮就派人在帝都城搜寻对方的踪迹,那批人确实是炎国进来无疑。   没有人引领,深藏,他们怎么会从眼皮底下钻进来。   为了帝都城的安危,李淮不得不派人查找藏身地。   章若迎这里到是给力,不过短短时间就让事情发展成这般,而皇帝的人能够查到章若迎身上,也是太子为了摘清自己引过去的。   一个章若迎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一步,皇帝是直接怀疑到了沈家的后背动作。   没有沈家的授意,一个小小的章若迎怎么可能有那种胆子做出这种事。   太子这一招,也让自己腾出了一些时间去查探别的。   “殿下,褚老的信,”寂离拿着褚府传过来的信件交给李淮。   展信一看,李淮冷笑了一声,“大皇子想要求褚老从中出力保他,可惜……他并不知,褚老早已站在孤的身边,孤请回来的人,哪里轮得到他捡便宜。”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如何?”李淮又是一声冷笑,“看着他们自己狗咬狗,孤好腾些时间来陪陪爱妃,也实在难为孤了……爱妃不肯上榻,孤如何给霍陈两家兑现承诺?”   寂离:“……”   关于孩子的事,确实是难为太子了。   太子妃就是个冷美人,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得了她的东西。   就算太子殿下放下身份,也没得来太子妃一个正眼。   寂离替太子抹了一把辛酸泪。   陆璇实在闷得厉害,在院子里逛着,逛来逛去,也就是这几样景致,再美都看腻了。   守在她身边的下人一个个跟着退下去了,李淮就适时的出现在她面前,见她怏怏不乐的样子,李淮笑道:“爱妃闷了可以到孤的书房来走动走动,孤前几日让人收集了不少民间话本,想来爱妃会喜欢,都摆上了。”   “太子殿下淘来的话本,小女子可不敢翻。”   “爱妃是怕话本里藏有什么不好的内容,亦或是怕孤……”后话带着几许暧昧调调,往时幽黑如冰的眼眸里多了一些调笑的深意。   很难想像,昨夜对自己冷眉竖目的人就是眼前人。   陆璇面对两个不同的他,有点神经质了。   话说回来,她也是扮着两个人的样子面对李淮,两人也算是扯平了。   “孤应允了陈家,要同爱妃造出个小太子来呢……爱妃这般对孤爱理不理,可叫孤如何是好?”   绕着话不成,只好直言不讳。   陆璇嘴角抽动,凉凉道:“所以太子殿下准备要对我用强的?还有,舅舅和表兄绝不可能答应这种无聊的条件。”   李淮笑着将自己身上的斗蓬脱了下来,满头白发顺着他黑衣滑落出来,风一撩,飘逸飞扬,煞是好看!   陆璇目光落在他的白发上,眸色微凝。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丑陋的外表显露在她的眼前,伸手温柔地替她披上斗篷,“说了几次了,出门要多穿些衣裳,已经入冬了,哪里能马虎。万一染了风寒,爱妃可是要心疼死孤呢。”   如同情人的呢喃,当然,如果不是带着这种跟鬼一样的沙哑声,估计没有哪个女人不融化的。   陆璇被太子这么对待,稍有些别扭地扯了扯斗篷,嘴里道:“太子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别脱了,孤不冷,”见陆璇要扯下来,那只枯皱的手按放在她的素手上。   陆璇皱眉避开他的小动作,不想被他反握在手心里,一股温暖自手心传达过来,陆璇被这双近在眼前的眼注视着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   “爱妃放心,孤不会死。就算是为了让爱妃能够躲在孤的羽翼下,也会努力不让自己死得那么早……就算是要死,也要给爱妃安排好了一切再死……”   李淮温和地注视着陆璇,缓缓将这番话道来。   陆璇不知自己怎么了,听着这话,心底里竟有一股莫名的悸动滑过,有点抓不住这瞬间闪过的感觉。但对陆璇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又熟悉,前面她好似有过这样的感觉。   “做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以太子现下这个样子,就算想要死也不成的,”陆璇皱眉,低声道了一番话。   李淮闻言一愣,随即爽朗地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满足地揽过陆璇的身子。陆璇略挣了一下,被他一用力,就皱眉不挣了。   听着这难听的笑声,陆璇可以感受到他的愉悦。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她不知道。   太子的笑眸里,滑过一丝柔情,“你在担心我呢!”   陆璇眉头大皱,咬牙道:“太子想多了。”   见她这别扭否认的模样,李淮笑得更嚣张,陆璇只能被按着靠在他的身上咬牙切齿。   ☆、179.恨的诅咒   一觉醒来,外面却已经翻了天。   陆璇站在太子府门前,能听到外面乱吼吼的声响,是朝着沈府以及大皇子府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绿袖站上前小声说:“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殿下说如果太子妃想要去见见人,现在过去也不打紧了。”   陆璇一愣:“见人?见什么人?”   绿袖不禁垂了垂首,再抬起道:“沈少奶奶那里怕是逃不过这一劫的,殿下是担忧此次后就见不着人了,让奴婢给太子妃您提个醒。”   思及当时自己和章若迎的相识,再到同韩冰容仨人的相识,陆璇不由抬眸瞧一个方向望了良久良久,或许自己真的不该有朋友。   上世也罢,这一世也好。   她身边亲近的人都怀有目的……   “那就去看看吧。”   陆璇知道这次四皇子和刘皇后的流言能够恶化开,其中有李淮的手笔在里边,章若迎,也不过是李淮利用的一枚棋。   现在大家可不是觉得大皇子是同四皇子交恶失败了吗?同李淮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暗中观戏,才是李淮最在行的。   陆璇轻轻一叹,顺着热闹往前面沈府过去,沈府不知犯了什么大错,全家被抄,虽没有被斩,却也落得一个流放的下场。   章家及时同章若迎摘除了关系,夹好尾巴做人,并没有出面。   陆璇的马车到时,沈家一家老小已经被赶到了大门外,乱吼吼的差点找不着章若迎。   绿袖好不容易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脸色苍白,满身狼狈的章若迎,陆璇顺道过去,两厢相望无言。   章若迎忍着身上的痛,苦苦一笑,“拜见太子妃……”   “免了,”陆璇视线淡淡地扫了过来,转个身什么话也没说,章若迎跟着踉跄几步跟过去,就离在不远的地方停顿。   陆璇刚一停住脚步,章若迎就在后面红了眼睛朝她跪了下来,“太子妃,我别的不求,只想请你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章若迎哭得有些可怜巴巴的,人一见就心生怜悯,可陆璇却淡淡地立在原地,说出让章若迎崩溃的话,“谢尚谦并非葬在那里,你之前所见,不过是一个空坟。”   “什么……”章若迎的脸色彻底的白了。   陆璇慢慢低下目光看着两眼空洞的女子,“你对疆儿动了杀手……不过是一座坟,我还能刨。”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他,是我要杀人,你可以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刨他的坟,你连死都不让他安生,陆璇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章若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恨地瞪陆璇。   “大家都说狠心。”   “我恨你,陆璇,我诅咒你……”章若迎想到自己所爱的人被人刨了坟,恨意涌上来,抓着陆璇的衣摆,恨意涛涛地发出诅咒人的声音,“这一生都不得好过,不得所爱,身边的人也会一个个远离你而去……穷极一生也只能孤孤单单一人……”   说到最后,章若迎哭得肝肠寸断。   陆璇望着这个激动得冒出狠话的女人,嘴角泛起抹淡淡的微笑,“不用你来咒,因为我的命运早就注定。”   伸手扯开章若迎的手,转身走。   章若迎哭得在背后扑出去,却扑得一空,对着陆璇的背影嘶吼,“陆璇你把他还给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陆璇铁石心肠,连个步伐都没顿一下。   上了马上,陆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上辈子有家人等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一人直到死去……从她对陆疆的好,足见她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是人,有血有肉,当然也希望自己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着,也想体味那种让人羡慕的亲情……   其实一开始不杀章若迎,她内心是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柔软的,可惜章若迎并没有向她认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错的。   想到章若迎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还出不了这个皇城,她就走不动了……沈溯不会放过她。   就算放过她,她也活不过了多久。   加上她刚刚那话一刺激,章若迎这一生也算是划上了句号。   见了章若迎后,陆璇的心情有点闷,忍不住让车夫驱向陆府,到了陆府得知陆疆和殷墨他们约好了晚些回府的。   陆璇站在陆府外面,看着空荡荡的天际发起了呆。   似乎连陆疆也不再需要她的陪伴了,那她自己要干什么?   见陆璇盯着天空发呆很久了,绿袖小声提醒句,“太子妃若是觉得无聊,何不去蒋姑娘那里走走?”   蒋姑娘?   如果绿袖不提起蒋玉惜,她真的忘了这号人。   “又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和蒋家走近她并不介意,但蒋老似乎对自己帮不上李淮的忙有些不喜自己,或许是因为前主之前的名声不太好,导致蒋老以先为主,对她没有好印象。   以至于到了现在都对她是不冷不热的,蒋玉惜也是如此,之前也不过是做些表面的功夫罢了,哪里谈得上亲近二字。   因为她是李淮的太子妃,太子同蒋家亲厚。之前是因为陆隐官位居高,现在陆家没有了,蒋家也懒得再做作了吧。   绿袖闻言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太子殿下并未说这些,只是两家……”   “蒋老对我态度并不如何亲热,同太子成亲以来,也就是那次蒋姑娘递了帖子,”所以,她就不去碍着蒋家的眼了。   绿袖更是尴尬了。   他们守在太子身边数年,哪里不知太子对太子妃的特别啊。   所以绿袖才有意提醒一下陆璇主动常走蒋家,而不是孤苦无依的陆疆。   当然,后面的话绿袖是不敢说出来的。   在他们下人看来,陆璇就只将心放在陆疆身上,就没有设想过太子殿下,早就看不过眼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现在刚好逮着机会,绿袖就将陆璇忽略的蒋家抬了出来。   “太子妃您是小辈,蒋老到底是长辈,况且……”   陆璇突然回头来看绿袖,淡淡接口:“况且什么。”   听出陆璇不高兴,绿袖没敢再往下说,但陆璇已经明白了绿袖的意思,还真是什么都替李淮着想啊。   眯起了眼,细细打量着绿袖,半晌,幽幽道:“你喜欢李淮。”   绿袖一惊,白着脸落跪,“太子妃,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让太子殿下能够少些忧虑,毕竟太子府需要您这个女主人操持,奴婢是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陆璇看着抖成筛子的绿袖,一脸没劲,“喜欢就喜欢,要是真心喜欢了,我并不介意……”把你纳给他做妾。   后一句,陆璇皱皱眉头,刹住了。   不知怎么的,她并不太喜欢有人介入他们之间……而自己对李淮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眉头更是蹙紧了。   “奴婢不敢。”   绿袖把脑袋伏得更低,数九寒天,瞧她颤颤发抖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璇怎么欺负她了呢。   皱了下眉,摆手:“起来吧,疆儿不在我就不进陆府了,回太子府吧。”   绿袖小心翼翼地观着陆璇淡漠的脸色,小心地跟在身边,“是。”   大皇子被押到了殿前,沈府那边皇帝不等辩驳,皇帝就直接下了命令推出了皇城,至于大皇子还跪在殿前,听着贤妃和刘皇后前后哭泣声,咬牙不吭声。   现在只等着他的人去将褚老请过来,一切还有翻盘的机会。   却不知,他的人刚到褚府就被褚老给打发掉了,连原因都没给,拒见大皇子府的人。   气得大皇子府的下人脸都绿了,到底不敢耽误事,连忙跪在褚府的门前大声求救,惹得过往的人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用手指指点点的。   不管大皇子府的人怎么求救,褚老就是没动静。   “本宫可怜的皇儿,平常时待兄长亲和,那曾想有些人狼心狗肺竟起这些肮脏的心思,败坏本宫的名声也罢了,还连累了本宫的皇儿在宗人府里吃尽了苦头。好些天没见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瘦,会不会被人使坏伤了他……”刘皇后伏在皇帝的身边,哭成了泪人,一边控诉着跪在下边的人。   贤妃恨恨地瞪着刘皇后的作态,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掐死。   听她这话,感情四皇子现在的下场全是因大皇子了。   皇帝阴郁着眼神,冷冷地盯着不作声的大皇子,“看看你自个做的好事。”   “皇上,这些根本就和筵儿无关啊,他是被人冤枉……”   “冤枉?证据都呈到了皇上面前了,贤妃妹妹你还说是冤枉?本宫的洐儿才是真正的被冤枉,可怜见的,宗人府哪里是人呆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叫本宫如何活啊。皇上,您一定要给洐儿平反啊……”   刘皇后抹着泪花,可怜巴巴地嚎着。   这是什么话,摆明是在告诉别人,四皇子是大皇子陷害入宗人府的。   贤妃也是不服气,抹了泪,比刘皇后更大声对皇帝道:“皇上!四皇子偷税供难道是筵儿逼着他去做吗?根本就是四皇子自己得了便宜还想要诬陷我们母子俩,皇上,请您明鉴啊!”   贤妃到也聪明,没提自己儿子造谣的事,反到提及了一个让皇帝更愤的偷税事件。   麟国重视银两,特别是这次虞国将麟国国库亏空后,皇帝更是把这一项视为重中之最。   不然也不会纵容四皇子和那些商贩凑在一块儿了,可四皇子不担不为国分忧,反而拖累后腿。   刘皇后偷偷一观皇帝的脸色,果然黑了不少。   暗自咬牙恨恨瞪了眼贤妃,嚎着道:“皇上,洐儿是受人纵容,况且那税银最后不是给了金将军带回了虞国吗?洐儿分明是在为君分忧啊,却被那些人冤枉,白白承受了这么些苦……皇上,请您看在洐儿为麟国尽心尽力的份上……”   “皇上……”   “够了。”皇帝厉喝,被皇后和贤妃吵得脑仁疼。   不过经皇后那么一提,皇帝到是想起了一事,陆府的事情发生时,太子曾进宫说过一些话,还特地供上了白银黄金……   次日,金樊就提出要离开麟国的话。   皇帝一直怀疑,后面实在无法打探到些什么,前些天才将人送到太子府上,结果,去了又是传些不痛不痒的话回来。   皇帝本就生性多疑,不免又对太子在背后的动作多了一些提防,自己这几个儿子总不能一竿子掀起了。   一番斟酌后,皇帝阴沉着脸,连下了两道旨意。   一道是让四皇子从宗人府出来,公务方面还不能让四皇子重新涉及。   第二道是大皇子被软禁于皇子府中,贤妃身为生母,也被罚禁闭在自己的宫中,没有皇帝旨意,母子二人均不可踏出殿门半步。   刘皇后想要对后面那道旨意发言,却被皇帝阴森森的眼神一扫,马上就识相的闭嘴,现在惹恼皇帝无疑是在给四皇子找不痛快。   太子还在外边活动着,夜下时,有人送了宫里的消息出来,坐在某个隐蔽的屋子,对着外边皇城脚下最热闹的东城集市。   熙熙攘攘的声音隔着窗板传进来,“他对孤早有怀疑,那几个送进太子府的探子就足以证明他多么想要控制孤。”   “殿下,皇上分明是想要拿大皇子和四皇子同您对抗,结果却没想到殿下会让他们两个陷落于此。皇上后面恐怕会更加提防,我们还是早些做准备。”   李淮自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可能安分多久,皇帝每次迟迟不肯拔清四皇子他们,留着,就是想要对付自己。   可任凭皇帝怎么引导四皇子这些人,作用却不大,被太子耍得团团转。或者说,太子藏得太深,以至于让他们认定太子没有办法同他们抗衡了。   现如今,皇帝只怕很后悔当初没有把太子弄死吧。   李淮残忍一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一件事,”黑衣人见太子冷笑一下并未作回应,忍不住往下说道:“蒋老几次命人送了几次密信往御城,想来是有所怀疑了。”   御城正是炎国和麟国的交界城,那里有蒋家的旧部在守着城。   李淮瞒着蒋老是不想让他插手炎国这件事,自己的身份也罢,身体也好,他都想自个解决掉,毕竟外公年事已高,不能再折腾了。   李淮皱了皱眉,“孤明日去一趟蒋府。”   黑衣人连连应是,退了出去,黑屋里只有太子一人静静靠坐在椅子上,耳边是外面熙攘的吵杂声。   在热闹的安静下,李淮不禁想到了太子府内的陆璇,冷漠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几许温和的笑。   ☆、180.换太子妃?   十月天气,寒风冽冽。   国公府里通火灯明,李国公脸色难看的坐在国公夫人的面前说话,但神色凛然平淡,“大皇子突然出事被禁于府中,大皇子不是个愚蠢的,这种流言放出来皇上那里必然能寻找到疑点。”   国公夫人心里一跳,虽失了一个儿子让她多少失了些理智,李国公的话却不是那么难理解,当即蹙眉道:“老爷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而且这人还有可能是……”   说到此,脸色一白。   如果不是有这个怀疑,李国公也不会和她这个妇道人家说这些,只是希望她安分一些。   国公夫人想到死去的儿子,眼睫儿一颤,“难道就这样放过害过我儿的人?”   她心有不甘。   不能拿姓殷的如何,难道拿捏个陆疆还不成吗?   国公府什么时候能任由他人拿捏到如此地步了?   “糊涂,”李国公见国公夫人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厉喝了句。   国公夫人是有打算要暗中动手脚,国公府地位崇高,莫说是一个陆疆,就算是拿捏太子府都不是问题。   只能说妇人之见和大丈夫的目光是大有不同的。   像李国公这种人向来小心翼翼惯了,那怕有一点可能危及到整个家的可能都会收敛,暗中观察,再拿软的捏。   硬碰硬,不是国公府能够做的事。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牵扯多大,大皇子和四皇子前后的下场你也瞧见了,不想国公府也步这些后尘,就安安分分的。”   李国公干脆放下狠话,“若你敢在背后动手脚,连累了国公府,我也不介意学学姓章的。”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一白。   李国公没看她色变的脸,拢了拢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国公夫人伏案轻泣,不知是哭儿子还是哭丈夫的无情。   沈家的下场让李国公有了一些忌惮,眼下的情况,大家跟个明镜似的。   为何折腾来折腾去,只有四皇子和大皇子有事?而那座沉寂的太子府还依旧安然无恙的伫立在那?   说背后没有些猫腻是不信的。   李国公查到了大皇子的人当天是去求过褚老的,可惜褚老闭门不见,平常时对大皇子热情的褚府也在关键时刻关起了门,这点又很值得深思。   李国公自己明哲保身却纵容儿子亲近四皇子,这只狐狸早有了自己一个打算。   审时度势是好,像他这样两头蛇可就有些让人讨厌了。   “四殿下,就这些了,”李洐布在帝都城的眼线一个接着一个来汇报。   进了宗人府一趟的四皇子,俊朗的面容有了些许憔悴,眼神也变得阴阴郁郁,随时可能会发怒的样子。   每个进来汇报这些天帝都城消息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触怒他。   一出宗人府还未来得及收拾自身的四皇子,听了一个个人的汇报,伸手倒了几杯茶水,才摆手示意汇报的人下去。   高笄小心详端着李洐的神色,又小心道:“殿下,这次我们都被那些人给摆了一道……”   “砰!”   高笄的话还未落,只闻一声颤动的拍桌响,骇得高笄都连忙低头。   李洐也是进了宗人府后才彻底的反醒过来,大皇子再愚蠢,也不可能将这些谣言造成这般庞大的势。   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推动。   至于这只手是谁,细细一想就能摸透。   偏偏前面他太过高傲,主动的一次一次的忽视了那个人,就算时而怀疑也会很快被表象说服,消了那念头。   只能说李淮藏得太好了。   俊朗的面容有些微扭曲了起来,“李淮,李淮……以前你就占尽风头,现在半死的人了还敢摆我一道,岂有此理。”   连拍了几下桌面,震得地面都跟着一颤。   何止是摆一道这么简单,虽然他能从宗人府里出来,但也因税金一事让他失去了皇帝部分的信任,哪怕是将他放出来了,仍旧没敢再将大权交到他的手中。   同时也没有大惩大皇子,是在警告四皇子,没有他还是有别的皇子居上。   突然被周围的重重危机包围的李洐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慌,要沉住气。   “殿下,这些总会扳回来的,莫要忘了,宫里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宫外的刘府……大皇子这次受重创,没了沈府,更失了褚老的庇佑。这正是殿下您的好机会,韩家那里的人想必已经快传回来消息了……”   高笄这话倏地让他醒了过来。   是啊,就算父皇再怎么怀疑自己,也是对自己最好的。   只要自己再表现好一些,甚至是娶了这个韩冰容,麟国内还有谁能同自己相比?   至于太子之流,他李洐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韩家那边还没有情况?已经这么久了……有些不对劲,暗中再派人手出去接应,这个韩冰容,本殿势必是娶回府的。”   高笄欲言又止,“殿下,您刚刚从宗人府出来,皇上对您私自派人去韩家下聘一事已有些恼怒,便终归是没有大斥,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再派人出去怕是再惹皇上的反感,您看是不是要缓上一缓……”   李洐咬牙,高笄的话并没有错。   自己现在还真的只能窝着,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外面的流言还在,虽有一番解说,也看百姓们信不信。   闭上眼将身体靠近椅身之后,高笄见状松了一口气,忙道:“殿下您刚刚从宗人府出来,奴才已命人去给您准备了浴汤……先退了这一身霉气,往后的计再慢慢精算。”   李洐淡淡颔首。   现在只能暂且这样了。   暗中,黑影夜下行走如游龙,几息间影子已经从西城转了一个圈,景案喘着气跟在身后跑,可惜他没能触及那片衣角半分。   “太慢。”   景案大喘着气,两手撑在膝盖上,张大了嘴巴,断断续续吐字:“我……我……尽力了……”   前面站立的黑衣少年,眉目俊美,眼睛像乌沉沉的夜,衣袍被冽冽寒风吹起,似趁夜等乘风而来。   景案眼睛有点闪,前面的人也不过看着大他一两岁左右,实力却可怕得让人心骇。   眼前的少年让景案越发的奋发!   效果还是有些明显的,起码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公子……我……”   抹了抹滴在脸上的水渍,景案眼前的身影有点的迷蒙不真切。   陆璇神色平淡道:“还不够,继续。”   “是。”景案咬牙,不得不快还蹿了起来,他练习蹿跑已经不是第一天了,放在一般轻功上面都差不多可以媲美了。   可金医公子仍旧不满意,他只能继续跑。   想要让他保护陆疆,必须用最快速的方法,而且必须是有效。   “砰!”   景案猛地往前面栽出去,趴在泥地里不动了。   身上全都湿透了,体内也透支了,根本就没法再重新站起来。   “吞下去,”在景案急喘下,一枚药丸送进他大喘的嘴巴里。   景案乖乖的吞了进去。   “调息,”陆璇拉着他坐起来,淡淡道。   景案想要说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依照陆璇的吩咐调起了息来。   陆璇站在凉夜下静静观着沉黑的夜,看着方位像是在给景案护法。   哧!   前面传来声响,陆璇回头看了眼差不多缓过来的景案,淡声道:“自己回去。”   话放下,人就朝着远道奔去。   景案忙起身快步跟了一段,最后没能跟上只能站住原地,看着茫茫黑暗不禁暗道可惜,他好不容易出现一次,自己又错过了相处的机会。   陆璇自西城奔过来,一手拿住了夜行中的霍长明,两人一个照面。   霍长明拂手一扫,架开了陆璇自背后偷袭的素手,两手一架,推动。   落下,霍长明勾唇冷笑,“终于找到你了。”   陆璇冷静的淡眸看着眼前的霍长明,淡淡道:“霍二少爷找在下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要找找被大哥赐名金医公子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又在帝都城活动,想必是哪家后宅的少爷吧。而你的身份,还是不能道出来的。”   看着自以为聪明的霍长明,陆璇定定开口:“你说没错。”   到底哪点没错,霍长明理解不来。   但他不喜欢这个长得精致,总是能影响大哥想法的少年。   “想走?”   霍长明马上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就要去拦人,动作太快没注意到自己碰到了哪。   “啪!”   陆璇冷冷地反手就朝他俊脸上招呼一巴掌,夜下响得清脆。   霍长明瞪大了眼捂住增边火辣辣的脸退后一步,“你……”   陆璇声音寒冽,“不要随便碰我。”   “你以为自己是金子造的,还不能碰,这巴掌我非讨回来不可……”听了陆璇的话,霍长明气得朝她伸手袭去。   陆璇挑眉偏开,抓住了他的手往后一扯,霍长明一挣动作跟着滑下,陆璇和他的大手准确无误的交握上。   入手微凉,霍长明一愣,顺着这只比女人还柔滑的手往上看,发现陆璇压根儿就没有看他,而是拉着他,借着动作往后面的墙面一藏。   正欲要说话,陆璇转过身,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霍长明不知怎么的,对上少年黑亮沉沉的眼睛,再加上手心上的温凉,俊脸滑过一丝不自在的晕红。   幸好是夜下,对方又没有细看,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陆璇抬头,他跟着抬头。   一支黑暗来的队伍从他们头顶飘过,像鬼一样。   无声无息的朝着一个方向去,那是……东面!   陆璇等他们一过,松开了霍长明的手,转身追着那支队伍走。   霍长明倏地回过神来,飞快的跟在身后。   感觉霍长明从身后追过来,陆璇拧眉转身,又将他拦下,藏在隐蔽处。   “你跟着干什么。”   霍长明不服气了,“谁说我跟着你了,这路不是你家开的,为何我不能走?”   陆璇轻轻一挑眉,道:“你一出来,就露底了。”   霍长明闻言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武功不如你,容易暴露……”   陆璇不客气道:“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你……”   霍长明咬咬牙,忍了。   陆璇将人压下,就跟着过去了,那批人气息有些熟悉,却明显感觉这些人对比前面的要强许多。   “哧!”   前面的人突然回头,一枚暗器自凌空飞疾过来。   “叮叮!”   陆璇一偏身,立在暗处躲住了,同时发出一枚银针挡住其中一枚暗器。   但声音有两道……   侧眸一看,挡开暗器的是霍长明,陆璇脸顿时就黑了。   原来对方发现的是霍长明。   霍长明避开了一枚,却难避第二,第三枚……   “活见鬼了……”   霍长明胸膛划过一枚锋利的暗器,对方带出来的劲力霸道得令人心惊肉跳。   “唔!”   霍长明被生生扎了一枚暗器,从屋边撞击了出去,打进墙边。   “噗!”   陆璇看到那些黑衣人中有人要上来灭口,却被身后一人拉住,暗暗摇头然后直接改了一个方向离去。   陆璇皱眉。   他们原本打算是去谁的地方?   这下陆璇可以肯定,这几人同前一批要杀自己的人是同一道的。   只是级别上相差一个距离,这几人明显实力更甚。   无奈,陆璇只好回身去将靠在墙上呻吟的男人扶起,“让你别跟过来。”   “小爷只是想要……”   “别说话,上面有毒,”陆璇目光微凝,伸手点住了他几大穴。   “这些是什么人……”霍长明皱眉,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武功挺不错了,没想到这几个人的武功竟深不可测,几枚暗器就伤了自己。   陆璇看了看夜色,拧了拧眉,真想就这样将这个多事的人丢下。   再晚点回去,就怕李淮发现端倪。   “喂,你不会是想要见死不救吧……”霍长明突然一把抓住了陆璇的衣袖,被握在手里的手腕,霍长明愣了一下,第一感觉是:好细!   陆璇暗道一声麻烦,将高大的霍长明架在自己娇小的身上,一路往帝都城的霍府去。   “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   脑袋有些晃的霍长明闻言,轻嗤:“你认识他们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么说是为了让你替霍家着想,那些人看见了你的面目,不要惹祸上身。”   话虽是这样说,那些人只怕还会回来取霍长明的狗命,或者试探。   陆璇皱了皱眉,看来得提醒一下霍长归,因为杀霍长明的可能性很高。   霍长归正睡得好好的,突闻府中有动静立即就起身了,霍家虽是商人出身,但其的防备却不输于一般的世家。   身边的人都不是寻常人。   钱多了,身边更容易有危险。   培养一些杀手或者保护组织是必要的,陆璇带着霍长明进来,四周的人就拔剑相向了。   看清楚陆璇带回来的人,顿时一惊。   “二少爷!”   “别废话……”霍长明还保持着一些清明,艰难开口。   陆璇带着他推开了一间屋子,刚放下,霍长归就进来了,看到脸色苍白的霍长明,霍长归眉头一皱。   “他中了毒暗器,”嘶的一声,陆璇将他前面的衣裳扯破,露出健壮的胸膛,上面有两处划伤以及一枚深扎进肉的梅花暗器。   陆璇看着黑呼呼的伤口,暗道这毒霸道。   “金医公子,舍弟的伤势……”   霍长归俊眉拧得死紧。   陆璇瞥了他眼,继续手中的动作,拿过旨首,让人拿了酒水浸上,放在烛焰上烧过,也不顾霍长明疼不疼了,直接将那枚梅花状的暗器挑了出来。   霍家是做生意的,陆璇迅速开的药材很快就凑齐了。   霍长明因为疼,脸色白得像鬼。   吃了陆璇的药丸后,体内的疼缓了不少。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陆璇命过帕子拭了拭手,然后包起那枚带黑血的暗器详端了半会儿什么名堂也没有看出来,就是一普通的暗器,顶端就用梅花的形状来打造,这种暗器是个铁匠都能打得出来。用洗水洗了洗,包住放进怀里。   “带二少爷下去休息,”霍长归松了口气摆手让人将霍长明带下去,回头看到陆璇的动作微顿了下。   陆璇眉间隐隐有些凝重,“霍大少,这次霍二少看了不该看到的,对方为了谨慎,会追到霍家这里来。”   她猜他们没动手,那是因为他们当时处于帝都城的中心,一旦闹出动静就会暴露了他们,而且当时她也发出一枚银针,大慨也是猜到了暗中还有人吧。   索性的,他们就改了一道离开。   霍长归眉宇间也涌上凝重:“到底是什么人能将长明伤成这样。”他自己弟弟的武功并不弱,所以伤他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陆璇摇头,“霍家自己小心些。”   留下话,陆璇就带着一股凝重离开了。   霍长归立在原地,静静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好半会,这才转身去霍长明的屋。   在那几个神秘人出现在帝都城的当夜,李淮却坐在蒋府主人屋里。   “听闻褚老对大皇子那边的求救并未反应,太子,这是你的机会。”蒋老毕竟还是老了,想事情总会有一些顾虑,像现在,他的话让李淮有些不明白。   李淮微愣,“外公这话是?”   “宫里那位为了探太子府,送了三名美婢和两名侍卫,太子难道不明白吗?如果不是当初蒋府一家牺牲力保太子。宫里这位早已经下手了,如今蒋府势头不再,就再无所顾忌了。”   “外公说的这话,孤明白。”   “既然太子明白,老家伙就不拐弯抹角了。”   “外公请说。”   蒋老斟酌了一二,缓缓道:“太子妃到底只是一个对太子殿下没有帮助的……在有必要时,太子给她一个身份远离这场漩涡。占着太子妃的位置而无作用,反而因为一个小孩子误事,迟早会对太子造成不必要的危害。老夫听说褚老嫡二子膝下有位贤淑的嫡女,芳龄有十三了吧……正是适合。”   ☆、181.投怀送抱   太子愣了。   他的外公是要让陆璇‘死掉’,再让他另娶太子妃。   袖臂微震,太子悄然的将袖边薄薄的尘抖落,对蒋老的提议并不甚在意地淡笑道:“外公,我这一生并没有过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次换蒋老一愣。   太子打小就没了母亲的庇护,独自生长在那吃人的深宫里长大,他不能向别人透露出自己的喜好,因为这会成为他的致命点。   他也不能有自己真正的情绪,表现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别人无法读懂的,儿时要隐忍,成长了还要为那个位置努力伪装自己。   目光从太子枯皱的脸边滑过,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眼中却有一丝淡光外泄,平添了一些柔情。   蒋老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更是愣在当场。   太子性情冷戾,面对蒋家人虽温和一些却也不似眼下这般露出陌生的东西,而这东西,亦是太子不该有的。   蒋老突然感觉到了害怕,害怕太子被人扼住这样的弱点,将来会成为他一招致命的地方。   果断的,蒋老心里边更是下定决心要将陆璇送离帝都城。   蒋老没想到陆璇能够俘获太子的心,让一个冷硬的男人露出这种柔情来,说明那名女子在这个男子的心里边占着一席非常重要的地方。   而恰恰,李淮不能有这样的软助。   像是看出了蒋老的担忧,李淮接着道:“外公到了这种年纪,该是好好的安养在家里,别再让表兄担心了。”   蒋老倏地转首过来看太子。   太子自顾自说,似没有看到蒋老眼中那丝的惊讶,“我知道外公是为了我好,但陆璇从她嫁进太子府的那天起,就已经不能远离了。外公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改变。”   蒋老压下那点惊讶,叹道:“太子始终是要娶侧妃的,难道……”   “侧妃孤从来没有打算过,”太子淡淡地摞下这句让蒋老更惊讶的话。   “难道太子是想要独宠一个陆璇?”这怎么可以。   太子一笑,“有何不可?”   “有些门第的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你贵为太子怎么只能娶一个太子妃。”   “外公,现在谈这些还尚早了,”他能不能活着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另说,难得在有生之年能够拥有自己感兴趣的事,他又怎么能因几句话就打碎了。   陆璇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他心悦,有那个本事让他露出笑容。   蒋老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道:“御城的人已经交给了文高那里,等他回来太子和他商议即可,我这身体不行了……”   “多谢外公。”   李淮知道蒋老还能硬朗着,却不想再让蒋老拿自己冒险了。   正如前面为了扳倒一个刘府,蒋玉惜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赌,实在不应该。   蒋家为他牺牲太多了。   从凉夜走过,上了马车,听着车轮子咕噜转悠声音,李淮突然掀开了侧边的小帘子,寂离马上凑过来。   “给太子妃制的东西制好了?”   “回殿下,今日皇家绣娘已经如数送进府,此刻想必已经在太子妃的屋里了。”   李淮这才点点头,重新回到马车里坐着。   趁着夜,一道身影如鬼魅般蹿过黑幕,最后在树后化为一名年轻的婢女,拿着腰牌从后门缓缓进。   在一处小院角落里,又匆匆换回了一个身份,将那名昏迷不醒的婢女弄醒,迷迷糊糊的过来,受药物催化,婢女感觉脑袋里多了一些东西,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轻轻传来。   “今天你请了休回家探亲……”   一句轻轻的话语从对面的少女嘴里吐出,婢女似受了盅惑般跟着少女一起念着这句话,深深刻在脑海里。   陆璇踩着小步快速回寝殿那边。   李淮从正门过来,只见陆璇的寝室前垂着一两人,因李淮过来,周围守卫都退得干干净净,只有站在门前捧着一个大盒子的绿袖。   “殿下!”   绿袖普一见站在身边的李淮,吓得赶紧行礼。   “怎么回事?”   李淮眸色一低,扫过绿袖手里捧着的大盒子,眼中闪过不悦。   绿袖忙跪地,“殿下,太子妃午后就吩咐过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进去打扰她……可晚膳的时候太子妃也没出来……”   “让开。”   李淮眼神一冷,隐隐有责备之意,然后亲自推门而入。   正好,里边的人率先一步开了门,敞开,四目相对。   陆璇抬头看李淮。   李淮上下扫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道:“没用晚膳?是府里做的膳食不合味口?”   陆璇微微眨巴了一下眼,摇头,“天天在家里窝着,吃太多,撑。”   本来眼色不太好的李淮闻言,不禁笑得柔和了些,“爱妃是在抱怨孤不能陪在身侧吗?”   “太子爷想多了。”陆璇绷着脸道。   李淮笑了笑,朝跪着的绿袖道:“将孤准备的东西放进去,再吩咐厨房那边……”   “不用,都夜深了,不用折腾吃的了。”陆璇连忙阻止李淮,都三更半夜了还让人折腾,也只有他了。   李淮伸手揽过陆璇的肩,在陆璇微微挣扎间带着进寝殿内。   绿袖把一直捧着的不大不小的箱子搬放进屋就退了下去,到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热好的点心之类的吃食。   李淮笑着松开陆璇,指着箱子道:“打开看看,这是孤给你准备的。”   陆璇蹙着眉看了眼那只箱子,再看看太子有些期待的样子,还是伸手将箱子打开了。   耀眼的光芒自里边透出来,陆璇微眯了眯眼,定了定神看着箱内华丽一物,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淮见状,笑道:“喜欢吗?用的都是上等布料以及薄金丝制成,垂边是用小夜明珠串连而成……”   陆璇:“……”   他弄出这种衣服,确实是给她穿的?   东西确实是华丽得耀眼……但太刺眼了,不是金就是夜明珠,一件衣服用得着弄这么华丽吗?麟国的经济已经恢复过来了?不惧怕别国了的欺压了?   陆璇冷笑一声,砰地一下将这件甚称宝物的衣服盖住,回头。   李淮见她这反应,一愣。   “不喜欢?”李淮皱眉,“是哪里不合心意?”   虽然这件比一般太子妃的衣袍有些华丽了些,可李淮却觉得只有陆璇才配穿上这一身衣裳。   而这件事太子妃袍也是给陆璇量身定制的,其他人怕是无法穿下去,就算能,他也不允许。   “如今国难当头,太子殿下却还有闲钱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实在佩服。”   李淮闻言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看向陆璇的眼神不禁渗了温柔,“能得妻如此,足矣!爱妃处处为孤着想,实在难得!也不瞒爱妃,方才孤失言了,衣上没薄金线,也没有夜明珠,不过是普通的黄线以及海珍珠罢了……爱妃方才这般义愤填膺,孤爱极了!”   那只枯皱的手伸过来,轻轻包裹着她的玉手,在她挣开前轻声说:“孤的心意,还希望爱妃能够收下……孤给爱妃穿上?”   陆璇黑脸,转开两步,回头盯着他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笑,心中有些微恼,又被他戏耍了。   “大婚匆匆,也没给爱妃提前准备些什么,当真缺了什么只管向孤开口……孤会一一给爱妃准备齐全了。”制衣,也是看陆璇身上换来换去也就几件算看得过去的朴素衣裳。   忍不住的就有了这个想法,哪知,衣服是制好了,却遭美人嫌弃。   李淮忍不住在心里边叹息,微微侧过身,轻嗅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馨香味,“璇儿身上这味道,孤似乎在哪闻过?”   “太子……”陆璇连连皱眉退开。   “爱妃怕甚?也是觉得孤是外边传闻的那样是吃人的怪物?”李淮今夜因陆璇那句话来了一些兴致,忍不住逗弄几句陆璇,看着她气鼓鼓又装作严肃的样子,实在可爱!   陆璇不知道对方拿自己的气恼来消遣,若知,一定会蹦起来赏他几刀子。   “吃不吃我不知道,只想让太子知道何为尊重。”   “说到尊重,爱妃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李淮眉一挑,眼神沉下来,旋即又扬起笑意来,“不过,孤喜欢爱妃过分的模样。”   手脚又不老实了,陆璇嘴角抽动,伸手将人一推。   “唔……”   李淮突然变了脸色往后一退,半个身子躬了起来,眼神涌上了隐忍!   陆璇是医生,马上就看出他不是装的,拧眉走过来,“你怎么了?”   “别过来……”李淮咬了咬牙,转身就要离开寝殿。   “太子?”   陆璇动作飞快的将他拉住。   李淮回头,淡淡地盯着她道:“放开。”   也不知是不是疼得厉害,他的声音有点抖。   陆璇的手刚好摸到他的脉腕上,眉头大皱,正欲要说话,他就先叫人了:“寂离。”   寂离无声出现在殿内屏风处,“殿下。”   “将太子妃拉下去,”李淮怕自己失力,伤害了她。   “是。”   寂离也发现李淮的不对劲了,赶紧过去将人拉开,李淮得以松手人就快速的离开了寝殿。   “李淮……”   “太子妃,殿下身体有些不适,请容属下去请大夫过来,”寂离退开,匆匆过去。   黑暗处立即奔出数名黑衣人,寂离沉声吩咐了几句,“守着皇宫里来的那两人,派人把守四周别让太子殿下出府。”   “是。”   一声声是应下,黑衣人四下分散,气氛紧张得如临大敌。   陆璇站在窗边听着寂离的吩咐,没有细想,推开后面的门朝李淮离开的方向奔去。   李淮并未发作得厉害,前面有陆璇替他镇住了部分的冲击。   盅虫想要发作不会太容易。   果真如陆璇所想的那样,回到自己黑暗寝屋的太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中途昏死了过去,所幸并没有大碍。   绷紧的众人稍松了一口气,陆璇正好站在外围,等院子里有了些动静才踏进去,却被人拦住。   “太子妃,这里您不能进去……”   “我是来照顾太子的,”陆璇站住,左右环视了眼道。   寂离走过来,示意守院门的人退下去,斟酌了下说:“太子妃请随属下来。”   陆璇跟着他推门进了那间幽暗的屋子,太子李淮散了一头白丝,显露着枯皱再无一丝年轻痕迹的脸。   长长的身形静静躺在床榻上,屋里只燃着一盏暗黄的灯。   “殿下的病……”   “放心,我不会声张,”陆璇的表现很是镇定,寂离不禁放心了。   殿下在乎太子妃,他将人交给太子妃,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属下就在外边守着,如若有什么事,太子妃随时可以隔着门吩咐一声。”寂离说了句,就退了出去。   等人退得干净了,陆璇才探出自己微凉的手过他的额头,动作顺下,落在他的手心上,银光晃过,自有一枚银针落在他的手心内。   陆璇视线一转,发现屋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毛巾,清水或热水都有准备。   就是一般的药都有备齐,李淮的病情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想必之前有请大夫过来开过药了。   因不敢轻易用药,所以药都摆在桌上没动。   “也是你幸运,遇了上我。”   陆璇手上动作一扫,拉开他的领子,又一针落在他的咽喉下面穴位上,封住了某只蠢蠢欲动的东西。   做完这些,陆璇又拧了毛巾给他拭脑门,再到手。   坐在床边守了半夜,陆璇也隐隐睡了过去。   这个夜,李淮睡得很沉,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发作恢复原貌。   他睁开眼,就感觉到屋里多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视线往边上移动,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边。   看着睡着时安安静静的陆璇,李淮微微一笑,伸手轻抚上她的脑袋。   这一动,陆璇就马上醒了。   呼地坐了起来,结果因为侧着身靠躺在床边太久,身子一麻,往前一栽下去,正好砸到李淮的胸膛上。   “唔!”   李淮闷哼间,将她揽住。   胸膛起浮,发出震笑,“美人投怀送抱,孤心悦……”   李淮荤话还没说完,陆璇就咬牙推开他,坐了起来,脸一黑:“太子殿下还能开玩笑,看来是大好了,我先回屋了。”   “唉?”   李淮坐了起来,捂住胸膛,哼哼道:“孤这儿都被爱妃砸疼了,爱妃也不知怜惜怜惜过来替孤揉揉?”   揉你个头!   ☆、182.出发之前   炎国能同虞国不相上下,其国力可见非同。   李筠自从许给金樊不成反而被耻笑退掉,对于一个公主的名声来说何其的打击,以至于让她对陆璇生起了一丝怨恨。   因为到现在,金樊离开了麟国,却没有真正的放话说不娶她。   有一种直接忽视的羞辱意思,原因是陆璇,李筠将所有的恼意都发在陆璇的身上,显然是想要挑个软的来捏。   这天,李筠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对着天际边的一处明朗吁了一口气。   炎国不比虞国差,而且这次她父皇的决定,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淑妃娘娘的人过来了。”   贴身大宫女款款从旁过来,压低声音在李筠的耳边说道。   李筠抿着笑意,显出她的好心情,点头往淑妃的宫殿去,脚步轻快!   炎国皇帝大寿在即,各国朝贺。   作为缗锋大陆五国中最弱的国家,麟国受到虞国的欺压已有多年,是以,麟国皇帝心中有了一些计谋。   欲要将李筠推出去和炎国的皇子结亲,听说炎国皇子众多,适龄者就有不少。   用李筠作为和炎国的联姻工具,麟国皇帝早就想过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炎国这边示好,之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娶三大家族之一韩家的韩姑娘,现在皇帝又觉得儿子能娶一位炎国公主才是最好不过。   炎国虽不能和虞国的善战相比,但他们国内有着别的国家不会拥有的神秘力量,那是一种呼应万民的神秘力量。   相当于陆璇所知的神棍相差无几。   陆璇拿着炎国的‘向导’书记,以及关于炎国的札记,细细品过后,得出一个结果,炎国发展的是宗教精神,更容易引万民崇拜。   甚至于有人将他们那位佛迦奉为神祇一样的存在,所以,这种号召力量不单是在炎国起作用,同时也影响了部分国家的子民。   古人多数还是相信有神的存在,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寺院了。   “啧。”   陆璇越看越觉得炎国装腔作势,不过,这种装腔作势却比武力更恐怖可怕!   炎国皇帝大寿,各国朝贺?   皇帝派四皇子前往?同行还有陆璇和李筠?   视线落在那道明黄的手谕上,陆璇冷眸微眯,要她以什么身份跟在四皇子的身边?四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太子府的人一清二楚。   “噫呀!”   门被推开,陆璇并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如白玉铸就的手轻轻抚过那道明黄手谕,声音淡淡:“四殿下打算置于我何地?”   一只枯皱的手覆到她白玉的手背上,声音沙哑难听,却听出其间的柔和以及安慰,“孤会秘密随身在侧,护爱妃左右。”   陆璇倏地抬头,定定看着李淮。   认真的黑眸不像是在说笑,陆璇一时有点不自在,李淮竟说要护她去炎国。   在陆璇心一悸间,只听这人轻声道:“爱妃称病就可避过。”   “太明显了,到时候太医一来把脉……”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男人就半拥着她笑了起来。   陆璇皱眉。   “爱妃说得极是,”李淮伸手轻点过她的鼻尖,未等她反应又听他道:“孤自有法子将爱妃留下来。”   只是李洐绝对不会放心太子和太子妃同时在这里,上次的事情,四皇子早有了防备。   留一人在他的身边随时拿捏,才是最安全的。   而李洐也看出太子对陆璇的那点在乎,才会这样堂面皇之的想要拿捏在手。   这也是对李淮的一个制约,若是李淮敢在他离开的期间有什么小动作,一定会先拿陆璇开刀。   陆璇难得乖乖呆在李淮的怀里不动,不禁让李淮奇着低首,却见自己的太子妃正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不由笑着将她拥得紧密了一些。   陆璇想事情想得入迷,竟一时也没有发现李淮的动作。   或许是被李淮时常碰来碰去的,渐渐的在李淮面前放松自己,导致现在这场面。   李淮却很欢喜陆璇对自己的不设防,不似之前,哪怕是靠近一些,他的媳妇儿总是霜眉冷眼的待自己。   是夜。   陆璇从西城门过来,刘锡正同四皇子商议这次去炎国朝贺事宜,各国都会派遣出人来,到时候他们麟国又弱于人后,实在丢人。   这次皇上千万叮嘱过了,一定要让四皇子好好稳住局面,不再让几国压制得无法动弹。   陆璇无端端的落在四皇子府时被人拦了,只是没能拦住。   听到动静的李洐和刘锡走出,就见俊美如斯的少年郎淡静地站在院前,四周的宫灯将他的脸照得晶白剔透,端是郎艳无绝!   陆璇淡淡的视线落在前面的刘锡身上,“我有话同你说。”   “金医公子!”   刘锡可没有忘记上次自己的妹妹就是被这个漂亮的少年救治,看陆璇的眼神都多了一些热枕。   李洐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这股沉稳气息有一种怪异的妖,这种沉不该出现在少年身上,却偏偏存在了。   “四殿下。”   少年似刚刚才见到李洐般,淡漠作了一揖。   少年医术精绝,又拥有一身诡异的武功,有能耐的人就算是冷着张脸也会有人拿热脸贴上去,刘锡是见过她医术的人,忙将人请进屋。   在四皇子的沉默下,拦在她前面的几名侍卫统统退开,隐藏自己的身形。   “不知金医公子突然造访府上,所谓何事,”李洐衣袍一撩,坐下,抬起深沉的幽眸盯着陆璇。   陆璇也是不请自坐,管你面前坐的是什么人。   李洐英眉微扬。   “听说四皇子要出发往炎国贺寿,不才,在下想请四皇子捎上!”   “金医公子……”   刘锡的话还没有说,就被四皇子给截住了,冷淡地道:“本殿凭何带上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觉得本殿会放在身边?”   陆璇早知李洐会这么说,淡声道:“有同行的医师,四皇子就等于绑多了一条命在身上。”   她一点也不担心四皇子会拒绝自己,在他开口前,陆璇缓缓道:“前段时间,炎国方面有些消息传过来,说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骆老也请自邀请我走一趟炎国,就算没有四皇子殿下,在下也能想到法子……”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四皇子却已经知她的意思。   去炎国可不止你麟国一家。   李洐听到骆老时,已经没有多少犹豫了。   不过……   这个少年实在妖异,看着就不是善类,不易把控。   “金医公子来找本殿,必然不是因为这个,金医公子何必藏捏着,直言就是。”   陆璇勾唇笑道:“还是四皇子爽快,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听说同行的还有几名女眷,其中有七公主及太子妃……”   “这二人同金医公子今夜来的目的何关?”李洐皱眉。   “到是没甚关系,只是……听说太子府在找那药,而那药正是在下所需……若是让太子府的人先得了去,在下也不好做。”   李洐和刘锡瞬间明白了,李洐观着陆璇的神色,发现对方不似在说谎。   金医公子也和太子府有怨?   李洐竟细想了起来,前后一对照,发现金医公子的名声突然间扩大,而太子府的人却没能请得动这位金医公子,难道……   李洐看陆璇的眼神越发的深了。   如果是他所猜测那样,那自己这边岂不是多了一个帮手?再加上金医公子方才所提到的骆老,李洐不禁将两者连系了起来,或许这两人还出自同门呢。   若为他己用,那相当于多了一大助益!   “一个弱女子罢了,金医公子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   “弱女子?想必四皇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只是一个弱女子那么简单,有时候女人最易坏事,况且,在下所寻的人就有可能藏在女人堆里,若是让太子妃先一步拿到……”反正她没说是什么东西,他们自己误会也不关她的事。   女人堆里?   难道是炎国的后宫?   李洐观着陆璇的神色半晌,皱眉看向刘锡,刘锡也在沉思着这个陆璇该不该放在帝都城。   似看出两人的担忧,陆璇不禁有些觉得可笑,她陆璇没想到也会让李洐心生忌惮了。   看来前面宗人府的一趟住下来,让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   心中冷笑,面上却半点不显道:“四殿下放下,明日太子妃就会卧病在榻,怕是连下榻的气力也没有。”   闻言,李洐马上就心生别的想法。   陆璇冷笑,又道:“太子府不是那么好亲近的,有蒋府的人在外围守着,苍蝇都难飞进去。更何况,在下同太子府无怨无仇,在下悬壶济世不会做那等杀人的买卖。在下知道四殿下并没有那种想法,在下还是提醒一句,走江湖的人难免会心直口快,还请四殿下见谅。”   前后几句话下来,四皇子想要暗使陆璇对太子府做点什么,到也不好开口了。   眼前金医公子又不是他的人,指使人去做坏事,漏洞太大,到时候生事又泼得一身脏水。   当即,四皇子失笑道:“金医公子想多了,本殿对太子皇兄只有关切……”   狗屁的关切。   陆璇装作没听懂。   对于刚刚陆璇所说的话,李洐也不禁在认真考虑了起来。   最后也同意了。   陆璇放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四皇子自然是派人在暗处盯着她的去向,可半路就被甩掉了,灰溜溜的回到四皇子府,四皇子也没有觉得意外。   “殿下,金医公子能招来骆老这样的神医人物,对殿下来说是大有的益处。”刘锡知道李洐虽点头了,心里边的犹豫还是没退,是以,忍不住替金医公子说了句话。   李洐的视线放空,看着天边乌沉沉的一处,久久不语。   陆璇的性子,李洐也是前些日子才摸透的,知道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实则很让人不放心。   所以当金医公子提出这些话时,他才猛然想到了一层,如果将陆璇带上,到了炎国陆璇有意破坏炎国和麟国的联姻,那自己不是得不偿失?   金医公子的出现刚好解了他的防备,只要对陆璇下了药,远在他地,也能捏在手里。现在又得金医公子以及骆老跟随,何乐而不为?   完全是两全的法子,李洐没有理由不答应。   将来他功成时,金医公子这些人也会念在今日之交的份上,怕也会降附于他吧。   想到将来,李洐嘴角溢出抹期待的笑。   他却不知,他脑中所想的将来为他效力的人正转向了太子府,又是在太子府的拦截下进了院,看清楚是金医公子,寂离忙将人请进屋去。   李淮却是一点也不惊讶金医公子会来他的太子府,淡定得似乎在等着约见的老友般。   人和人比,果然差别太大了。   “金医公子从夜里匆匆来,可是孤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李淮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半点的情感。   陆璇虽知他对待人就是这副样子,忽然放在自己的身上仍旧有点不适应。   略愣了下,道出来意。   “炎国一行,太子殿下须得陪在下走一趟……关键时刻尽量拔除太子殿下体内的盅毒,殿下的身体已经濒临绝境了不能再久拖……虽有我前面的压制,但也不会长久,殿下近日来是否有不可压制的冲动?”   李淮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爱惜的,当即皱眉点头。   “如此就更需要殿下亲自前往炎国一趟了,”陆璇淡淡道:“至于太子妃这里,我自有法子让她不必前去,”说罢,陆璇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放到桌前,“这药服用会让太子妃病发,无人得靠近,这病有些传染性……想来那些探子也不敢过分靠近太子妃这里,以后住行食用就不用往里送了。太子妃服下药后,就如同植物人般昏迷不醒。太子殿下放心,在下给的药中有填腹的作用,不会给太子妃造成任何的伤害,时期一个半月,就算没有我的药物催醒也会自动醒来。”   “到时候太子妃同往常无异,自然,太子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带上太子妃……”   后一句,就是试探了。   陆璇有些好奇,在外人面前,李淮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你可知欺骗孤的下场?”阴森寒凉的声音带着太子特有的老调传来,一般人若是听见了,指不定会被吓死。   可陆璇仅是一愣,后道:“我会同四皇子他们同行,太子在暗,想要取在下的性命轻而易举,太子无须担心在下使诡计。况且,在下同太子妃无怨无仇,又是要救殿下……”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李淮谨慎,又担心对方对陆璇不利,眉宇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应。   他还是舍不得让陆璇跟着去冒险,放在太子府还是相对安全了许多。   陆璇见他点头,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她该好好准备一番,陆疆那里,太子府这里也得找个替身……至于后面怎么解决,等回来后再说吧。   想到自己竟然为李淮打算了起来,陆璇不禁苦笑。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念头一闪过,就被她驱出去,她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歧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为何她总觉得这句话不衬自己?   也罢,看在他……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自己吃一点亏也没有什么……   陆璇完全不知道,自己越来越往套里钻了,怕是以后再难跳出来了。李淮一盖,就将她套牢了,哪里还会让她有再往外逃的机会。   离开太子府,陆璇经过陆府时停了一下,忍住没进去,飞快的行动了起来。   没有多会儿,寂离带着凉气返回来给太子汇报,“殿下,还是跟丢了。”   闻言,太子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寂离很是惭愧,因为几次了,他们都没法跟上这个少年,实在汗颜。   ☆、183.途遇意外   翌日,太子府传出太子妃病重的消息,宫中只得派太医过去看诊,得到回话确实如此,皇帝取消了她陪同四皇子前往炎国的决定。   距离炎国皇帝大寿日子已不多,当即启程前往。   四皇子再挑大梁,这让不少皇子羡慕嫉妒,奈何也无甚办法。   值得一说的是,霍家表面上虽然偏向四皇子,实际上却是支持太子,至于霍家兄弟为何会在四皇子的车队里,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炎国和麟国需要贸易交涉,促进国内的商业的发展,也是麟国现在最重之重。   所以做为四皇子的‘支持者’,霍家就享有了这一份独特的待遇。   因太子妃不能去却换了一人,蒋家唯一的嫡姑娘,蒋玉惜!   也是后来刘家的提议,通过刘皇后的口让皇帝点了头。   至于陆璇,她还躺在太子府的榻间呢,太子坐在床榻边看着呼吸均匀的陆璇,抚了抚她的额发才放心,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喃:“我很快就会回来,找到那东西……还了容貌那会儿,希望你不要恼才成!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你陷入这些危险中……璇儿。”   “殿下,我们该走了,”寂离站在屏风后,低声提醒。   李淮捏了捏她柔滑的手,看着详和的上颜,想着她对自己冷冰冰又生气的样子,太子眼中滑过淡淡的流光,平添几分温柔。   也只有她这样敢对自己了,而他也只允许她一人这么对自己。   能够活到从吃人的皇宫里爬出来,李淮并非是一个好相与的人,难得陆璇阴差阳错成了他的人。   李淮替她掖好了被子,吩咐照料她的下人,才带着人暗自离开帝都城,跟着四皇子那批人尾后。   李淮并不知,在他离开没有多久,床榻上的陆璇就醒了。   大慨半个时辰左右的动作,陆璇自太子府出去又回来了,只是回来时多了一名昏迷的女子,其面容竟与她一模一样。   易容术果然是个奇特的东西,方便好用!   看着床榻上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陆璇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太子府。   也多得太子将大部分的人都带走了,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出入,但留在帝都城中的那支队伍却一直盯着太子府,生怕将人留在这里出意外。   不知怎么的,当知道李淮留了那支神秘队伍在帝都城时,陆璇心里边有些微妙。   李淮似乎比想像中要在乎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陆璇给陆府送了书信后就急匆匆的策马在身后追四皇子的人马。   四皇子带的人不少,所以,出行的速度有些缓慢。   按照这个路程,他们到达御城也就半个月了,再拿半个月到炎国的皇都,足足也要一个月左右。   陆璇和李淮说一个月的药效是假的,没有她的解除,那名女子怎么可能醒得过来。   其实李淮走出数里,心里边仍旧惦记着太子府的陆璇,最后还派了人重新回去布置一番。   一旦安全得不到保障,他不敢肯定自己回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陆璇,往严重的说,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他现下已经安排好了陆璇的退路,一旦他不能回来……陆璇就会被转移安全地带,从此过上隐居的生活,再也无人能找得到她。   而这些布署,陆璇都看在眼里,是以,她此时坐在马背上奔腾时心跳还是有些快。   金医公子迟迟未出现,出了帝都城的四皇子,脸色越来越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的车驾并没有隐藏,况且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根本就不可能隐藏得起来,所以金医公子完全可以找得到他们。   眼看着再过一城了,金医公子却未出现,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让四皇子的面色很不好看。   刘锡也在陪行之中,想要安慰两句,但随着时辰越来越拖后,自己也开始怀疑金医公子是不是骗了他们。   “殿下不用忧心,骆老在这里,金医公子想必不会食言。”   “他若敢食言,本殿也不会让他有退路。”李洐冷声道。   金医公子毕竟和他有些关连,刘锡不禁有些尴尬。   希望金医公子不要打他的脸才好。   霍家兄弟在这里,陈家父子并不在,他们在拿到陆璇‘假病’的书信时就蛰伏在帝都城中和霍家兄弟取得联系,顺道看着陆疆这里,免了陆璇的后顾之忧。   蒋玉惜身体不太好,随行的丫鬟正小心伺候在侧,看着蒋玉惜将药丸服下,丫鬟听云有些不服气地抱怨:“知道姑娘您的身子不好,还让姑娘出这么远的门。”   蒋玉惜闻言轻轻一笑,抿进一口清水,舒了一口气挨在马车板上,道:“刘玥的身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她在前边正难受吧。”   说到刘玥,丫鬟听云更是来气,却不敢说什么。   七公主去炎国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而还未婚配的刘玥听说蒋玉惜也要随行,就磨了刘锡带着一起,于是就有了多一个她同行。   多一个刘玥在,行程就有点拖慢了。   幸好中间有一个骆老在,给两个病美人配了不少药,好让进程快一些,不至于多了她们就耽误了行程。   做为这次外交官,刚刚从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尚书的洪大人就是此次陪同的官员之一!   很意外的,这位洪大人和金医公子之间有一些妙不可言的关系。   先是在金樊欲害死他在前,又有金医公子后来的当场施救,才有了今日的礼部尚书。   洪大人并不属于任何派系,有一种居中的暧昧感。   所以这次四皇子带领的队伍还算是挺庞大的。   “策!”   在四皇子的眉头越拧越紧之下,黄沙之中有一名漂亮的少年郎策马朝他们奔驰而来。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队伍的人频频回首探望,好奇是不是皇帝又有什么手谕之类的传达过来。   当那黄沙中的策马少年靠近时,后尾的人才愣住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金医公子,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美少年出现在眼前时懵住了。   陆璇从队伍旁边策马到四皇子的身前,朝四皇子拱手作揖,“四殿下。”   看到真真切切的陆璇,李洐一直沉着的脸才缓和。   “金医公子果然没有食言。”   “在下似乎并没有传出什么不良的信誉。”陆璇淡淡冷冷地道。   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四皇子到是没有因为她的冰冷而生气,点点头就让陆璇入队。   陆璇索性就策马在四皇子的身边走。   前面的洪大人远远的朝中央位置看了眼,陆璇同他的视线对上,遥遥点头打了招呼。   洪大人也只好收自己惊讶的视线,归于平静。   只是这个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刚好在入夜前并未能越过第二座城,卡在了郊外,只能就在搭棚煮饭。   中间有一名公主,工作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都说女人是麻烦的生物,果真没有错。   因为是冷天,铺在帐篷里的东西得厚重一些,否则不保暖。   这么多东西带在队伍中,行程就跟着拖缓了。   坐在篝火前的陆璇正同骆老说话,忽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处传来刘玥气急败坏的声音,然后就是刘锡低喝的声响,那吵闹的声音才得以平息。   骆老摇了摇头,“老夫还道你小子食了言,把老家伙抛在队伍里自生自灭。”   陆璇有些好笑地道:“四皇子这里有吃有住的,难道还苛待了骆老不成?”   “他们到是不会苛待老夫,”骆老瞪眼,然后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两人,含笑道:“老了老了,不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相比,老夫先回帐歇着了。”   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刚好霍家兄弟走到陆璇的面前,霍长明率先开口:“怎么到哪里都有你?”   虽然仍旧有些不满,不过比以前的嫌弃,到是好了不少。   听说霍长明中间被人刺杀过一次,后来是霍长归救了回来,但那一些人就隐匿了起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算霍长明命大。   “没想到金医公子能同行,实在荣幸!”霍长归笑起来很好看,带着一些邻家大哥哥的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陆璇对霍长归还算有些感谢,金医公子的名头还是他出力宣传呢,所以对霍长归也不是那么冷眉冷眼的相待。   “霍大少说笑了,荣幸的应当是在下。”   “装腔作势。”霍长明在旁啧了一声。   其实霍长归更好奇四皇子是怎么能同时请得动骆老和金医公子的?前者那可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后者虽然名声并不如何大,其实也是神出鬼没的。   所以他心里边隐隐有些担忧。   因为站队明确了,他会更希望这些人能为太子所用,而不是对头。   关于自己的利益,他偏向还是很明显的。   “不知金医公子这次和四皇子同行是……”霍长归没有说完,陆璇却明白了。   她还知道霍家已经站在了太子的这边,霍长归堂而皇之的过来试探自己和四皇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助长四皇子的势力。   “在下和骆老正巧要同行去炎国,不想正巧就受四皇子的邀,”陆璇淡淡一笑,“机缘巧合,又同霍大少相遇了。”   霍长归愣了愣,嘴角扩散了笑意,看陆璇的眼神却有了别的深意。   “咣当!”   身后突然一声大响,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正是三位女主人帐篷的方向。   耳边听到霍长明不屑的话语传来:“就说女人麻烦,还非要带两个病恹恹的,中间夹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也不知到了炎国,他们皇帝的寿宴有没有过……”   “长明。”   被大哥习惯性的唤了声,霍长明老实了。   “哥,那银霜炭是我刘府运送,为何要给她蒋玉惜用?”刘玥苍白着脸指着站在帐篷前也白着脸的蒋玉惜,眼中恨意浓浓。   刘玥并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但看到蒋玉惜在众人面前装作柔软的样子,她就来气。   现在别人一看,还以为是她刘玥欺负了她呢。   越是这样,刘玥体内的怒火越旺!   刘锡没想到向来冷静的妹妹会突然发飙,闹得他也黑了脸,低喝道:“不过是些银霜炭,现在是什么时期,闹什么。快把你们家姑娘扶回帐去,愣着干什么……”   刘锡没有办法,只好将刘玥拉回帐内。   刘玥却不依,瞪着蒋玉惜不肯回去,蒋玉惜装作这般样子,让她恼火得想要撕碎蒋玉惜的楚楚可怜。   “刘姑娘……我不用了,我马上让他们还给你!”   “蒋玉惜,你拿自己用过的东西丢回来,你把我当成什么。”刘玥气得涨红了脸,本来就有些病态的她,在这冬季里显得比蒋玉惜更楚楚可怜。   “咳咳……”急得刘玥喘大了气,咳成连珠。   “刘姑娘你没事吧……”蒋玉惜马上一脸担忧地上前要扶她。   气急的刘玥一把推开了蒋玉惜,“不用你假好心……咳咳……”   蒋玉惜被她生生推倒在冷硬的地上,身后丫头们惊得过来将人扶起来。   刘锡黑着脸忙挡住刘玥,“把她带进去。”   身边的婆子连忙将咳得不行的刘玥带进帐内,然后火燎火急的去请骆老。   李筠站在另一边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等到刘玥进了帐这场吵闹才停歇,视线落在一脸委屈,又脸色苍白的蒋玉惜身上,黑眸微眯。   现在大家看着蒋玉惜怎么都是受气的那个,刘家仗着是四皇子这边的嫡亲,做法很是强硬。   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刘锡冷冷地瞥向蒋玉惜,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弱女子罢了,不要计较。   “扶你们姑娘回帐,等骆老过来一并仔细瞧过了。”   蒋玉惜温温柔柔地道:“刘大哥,不碍事的,先让骆老看过刘姑娘再过来也不迟……咳咳……”   遇了风,蒋玉惜又连咳了起来,看上去比刘玥更弱不经风。   刘锡眉头一跳,眼神又冷了许多,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要让骆老过来先看她。   如果现在他将骆老叫过来进了刘玥的帐,是不是更显得他刘家仗势欺人?   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人道:“让骆老先过来看看蒋姑娘,别让蒋姑娘受了风,加重了病情。”   刘玥和蒋玉惜不同。   刘玥是主动要来的,而蒋玉惜是替代太子妃过来的,两者之间有不同。   所以,刘锡只好压下这一口气,同一个小女子斗有失他的大丈夫风范,而且,队伍里有不少的外人盯着呢。   这口气,不咽也得咽着了。   随着蒋玉惜被扶进帐内,骆老不急不缓的从另一边过来进了蒋玉惜的帐才平息。   但后面刘玥知道了骆老先去看了蒋玉惜,又是一通火气发,闹得不行!   “啧啧!这位蒋姑娘也不是善茬,看看把刘家的人气成那样,”霍长明饶有兴味地啧啧评价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戏谑。   陆璇原以为蒋玉惜会受人压制,哪里知道她厉害着呢。   不过想想,之前为了让刘玥受这一身疾病,蒋玉惜还玩了一手呢。   好不容易安抚过刘玥,刘锡才沉着一张脸进四皇子的帐,此时的洪大人他们刚刚各归各帐,四皇子的帐内还有不少的茶点摆着。   看到刘锡冷沉着张脸进来,李洐挑了挑眉,“又闹了?”   李洐还是很了解刘玥的,看到刘锡这样子就一清二楚了。   刘锡气得不行,草草几句说了原委后,叹了口气道:“就不该让她跟着,万一出了事,父亲那里可怎么交待。”   李洐到是没有在意这些,他着重点在商贸和联姻两件事上。   商贸就是促进了国家的发展,而联姻就是一层保障。   “这次我们手里的这些东西……”李洐说到这里,眉头紧蹙,“如若有人想要让麟国两手空空的去,到时候麟国就将脸面丢尽了。父皇会对本殿更失望,贺礼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给人去贺寿,结果却是两手空空,这可怎么行。   刘锡听了也凝了脸色,“我会多派一些人守在贺品。”   李洐却无法放心,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寸步不离的守着。”   刘锡一愣,却没有拒绝地点头。   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谁知道麟国内有没有想要冒着麟国丢脸的危险打脸四皇子?   出发的第一夜就这样顺顺当当过了,当然,除了昨夜闹脾气的刘玥,大早就不能出马车吹风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继续上路。   陆璇仍旧策马跟四皇子他们同行,中间说说话,却没有提及敏感的话题,同样相当无事。   然,陆璇心里边却算着太子他们现在该到哪里了,或者干脆越过他们,率先走在前面进炎国也不一定。   “咦?看那里!”策马在旁的高笄突然指着前面,发出奇怪的声音。   陆璇定眼看去,这场景有些诡异。   马车翻倒,横尸遍地,几个狼狈的重伤人员在哭嚎着地上的尸体,显然是路遇这里的车队,受了袭击后侥幸活下来的几人对着家人的尸体哭。   天生警惕性强烈的李洐眯了眯眼,打量着尸体,看那血色显然是刚刚受袭并没有多久,而地上躺着十几具黑衣尸体,至于跪在尸体中伤心的数十名人,看着就是和对方撕斗过存活下来的样子。   但是这场景,总觉得有些诡异,偏生无法怀疑什么。   看到这些,陆璇首先想的却是李淮的手笔,下意识的左右拿眼探去,四周除了山林还是山林,什么动静都没有。   李洐朝刘锡示意,刘锡带着几人,警惕的上前探清楚情况。   看着李洐这般小心翼翼的行事,陆璇眼神微微闪动。   洪大人那边已经被刘锡安抚了句,由他来处理眼前挡道的意外。   ☆、184.再次发作   陆璇看着跟在队伍中的数十人,桃眉微挑,总觉得这些人出现得诡异。   四皇子和洪大人上前亲自查探这些人的来历,陆璇已经策马到骆老的身边,骆老打起了帘也瞧了几眼,没瞧个真切。   “这些人有问题。”   “正因为有问题,四皇子才将人留下来。”骆老摸了摸下巴说。   陆璇却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得小心点。”   骆老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喂,小子,你可得护着老家伙啊。”   陆璇看了骆老一眼,到底还是点头了。   骆老这才放心。   没有多会儿,陆璇就看见四皇子对那些人有了好脸色,似乎还有点热情,这更让陆璇狐疑了起来。   然后洪大人这些人被打发开,只有刘锡和四皇子的人在同他们说话。   也不知说到了什么,那边的刘锡突然拿古怪的眼神扫了眼过来。   陆璇挑眉,她确定对方是在看自己。   而且她也感觉到四皇子的气息有点变化,对方是什么人?   虽然他们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仍旧让陆璇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   冲自己来的?   这个念头闪过,陆璇伸手敲了敲车厢口,骆老再次探出脑袋来。   “方才我们该查看那些死人的伤势,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陆璇言下之意,如果中途出现什么意外,让骆老和自己撇清关系。   骆老没糊涂,听明白了。   当即瞪眼,“臭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人,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我一个人总比两人来得好,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四皇子当放则放。骆老你不同,有自己的门生和门派,又具有极强的影响力,他们还不至于为难你。”   说白了,她和四皇子之间也不过是一场变相的交易罢了。   “你这小子……”   “骆老,如果真的出了事,后面就靠你了。”   话罢,陆璇打马退开了,朝四皇子那边去时,经过蒋玉惜身边时打了一团东西进去。   蒋玉惜正歇息着,突见一团东西打进来,和马车里的丫鬟同时一愣。   “姑娘……”   “打开来看看。”蒋玉惜立即掀开半边的帘子看出去,大家都平平稳稳的走着,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人经过。   蒋玉惜从丫鬟的手里接过安全的东西,看着苍劲有力的笔迹一愣,这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   也对,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东西送到她的车厢内,不是男子又是谁?   “姑娘,这些会不会是刘姑娘那里故意……”   “那人让我自己小心一些,这小瓶的药是救命药,是金医公子……”蒋玉惜认出了这笔迹,嘴角含笑。   刚见到金医公子时,她欣喜不已,后来又生生压下去。   蒋玉惜到底是有脑子的人,知道金医公子突然出现在四皇子的身边,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金医公子又装作不认识她,蒋玉惜也只好装着不认识对方。   听云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既然是金医公子的东西,那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四殿下!”   陆璇的靠近,打断了这些人的谈话。   四皇子转过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陆璇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笑道:“这位是金医公子,这几位跟着家族前往炎国,不想途中遭遇盗匪……”   陆璇笑着一一朝他们颔首,对方的眼神有点冷,说不上友好,看陆璇的眼神有些隐晦。但仍旧被陆璇看出其中不同味道来了,这些人果然有问题。   再来就是四皇子这些人……   “各位节哀,也不知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虽然在下不是什么能人之辈,医术还是略懂一些,方才看各位受伤……不妨让在下仔细再瞧瞧,以确保各位的安然。”陆璇说得很诚心,还能看到悲天悯人的详和神情。   装,她陆璇也不是不能的。   陆璇的话让前面的那名高大劲衣男子挑了挑眉,然后淡淡拒绝,“多谢金医公子的好意,我等无碍。”   金医公子四字一出,陆璇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滑过。   “原来几位知晓在下的名,实在荣幸!”   劲衣男子皱眉,淡定自若道:“也不过是听四皇子殿下提了句,金医公子的大名在帝都城早就盛传,听闻还得骆老的赞赏,想不知金医公子的大名也难。”   陆璇点点头,然后对四皇子告了一句,就打马往回走,然后直接停在了洪大人的身边。   洪大人是她亲自当众救起的人,所以根本就不必隐瞒装着互不相识。   “洪大人,”陆璇朝他作了揖。   洪大人马上笑眯眯地打了招呼,“金医公子跟随吃住可有什么难处?”   得洪大人这一句,陆璇到是舒心了下,有一种没有白救人的感沉。   “托大人的福,甚好,并没有不顺心的。只是方才经过蒋姑娘那里时,见蒋姑娘情况有些不太妙……”陆璇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送到洪大人的手中,洪大人惊喜的接过,只听她又道:“在下且去瞧一瞧蒋姑娘。”   洪大人捏着陆璇赠予的药,看着陆璇朝蒋玉惜方向去的背影,沉思了半会儿,眼眸微微一睁,然后了悟了。   金医公子这是要让他多照顾着蒋姑娘。   难道金医公子和蒋姑娘之间……   洪大人经此猜测,不禁往四皇子方向探了眼,再不敢往下设想。   接下来的数天,陆璇一直在暗暗盯着那几人,过程到是一点异样也没显。   直到进了炎国的边境,陆璇才感觉到这些人晚上时总会有一人离开又回来,虽然做得很隐密却还是被陆璇察觉到了。   进了炎国的赤峰附近,扎营就地歇息。   盯着燃起的篝火,陆璇盯嘱了骆老一句就悄然跟着趁夜离开的人走,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一只手按住肩头。   陆璇回头见霍长明正扬着下巴看她。   “霍二少。”   “你跟我来……”霍长明突然拉过她的手往后面无人的黑漆漆之地走。   陆璇回头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挑着眉抽回手。   霍长明想抓却被陆璇避开,不等他说话,她就率先走在前头,站在漆黑无人的山边,盯着霍长明。   霍长明被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有话快说。”   “我……我就是……就是……”霍长明虽知道对方看不清楚的表情,可是还是很难为情地脸红了。   “就是什么,”陆璇没什么耐心。   “就是……就是想让你替我看看病……”   “看病?”陆璇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黑漆漆的,没看清他的表情。   “就是……我最近老是梦到不该梦的东西……我想是不是病了,想要请你替我看看……”他不敢说,自己梦到了对方,而且还做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所以这一路上来,他都没敢找陆璇。   陆璇拧眉,“我是医师不是解梦人,你找错人了。”   “等等……”见她要走,霍长明连忙将人抓住。   “有什么话就说,”陆璇又往那个方向扫了眼,比之刚才更不耐烦。   “我梦到自己在那里边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又急又不好意思的声音吐出。   陆璇马上就明白了,盯着他好一阵的无语。   霍长明被盯得心里发毛,虽知道对方不会看得清楚自己的表情,他自己能感受到脸孔的热度,若是在明处,一定会看到比猴屁股还红的脸。   “我,我就是病了,你到底看不看。”   “你做春梦了?”陆璇淡淡道。   “噗……咳咳……”霍长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明着指出来,把自己给呛着了。   “你几岁了。”依旧淡淡的声音。   “十……八……”霍长明的声音有点抖。   “嗯,那这是正常,男儿血气方刚,容易失控,以你霍家的家世找个女人不难。这种事你应该找你的兄长商量,我这里没有女人可以提供。”陆璇沉着脸,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   霍长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陆璇就不见了。   霍长明欲哭无泪地盯着黑漆漆的方向,想要嚎一声。   他要是梦见女人也罢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金医公子?而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出来?所以他一连梦见几次后,完全不敢面对陆璇,今天好不容易提起勇气,结果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其实他让陆璇过来,也是想要近距离的接触对方……结果他自己却怂了。   在霍长明垂头丧气的回帐时,陆璇已经朝着之前那人离开的方向奔了出去。   刘锡掀起帘子走进帐篷内,小声道:“殿下,他过去了。也许果真如他们所说,这个金医公子真的有异心。”   刘锡很恼,因为之前他有多么信任金医公子,结果发现这个金医公子竟然是对方所说的那种人……   “咯!”   四皇子重重将手里杯子放下,眼神阴沉,一言不发地盯着某一处。   “异心?你莫忘了,他从来不是本殿的人。”   刘锡一愣,这猛然想起来,他们之间说是交易也不为过。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静观其变,这个金医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向太子那边,至于炎国这里,只管当不知道便是。”   刘锡愣怔了下,点头又去了。   陆璇追出一里之地就停下了,看着黑漆漆的夜幕,心里微跳。   “哧!”   一道黑影从前面掠过来,那人伸手准确无误的扣住了她的手腕,陆璇大惊!   正欲要反手将人击开,鼻子一吸,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太子。”   不过须臾,她就被带离原来的地方。   李淮刚刚将她松开,身边就有数道黑影围拢了上来,其中一人小声汇报道:“殿下,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隐藏得这么好,竟然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寂离等人极为惊心。   “分头行事。”   “是。”   寂离马上分出两队人,各自奔去,自己则是留在李淮的身边。   “你也去。”   “殿下?”寂离瞪眼。   “去。”   寂离看了眼站在李淮身边的金医公子,咬了咬牙,跟着其中一队人走了,只留下几人守在李淮的身边。   陆璇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妙了。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走。”   李淮似乎不欲多说,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去,身边的几名死士紧紧跟随,绷紧了神经左右顾之,如临大敌。   陆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李淮。   “砰!”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陆璇生生撞在他**的后背上,陆璇鼻头一麻。   李淮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了抬手。   身边的死士纷纷错开位置,陆璇赶紧凝神一听,果然能在冷风中窥听得到一丝不同的声响。   风和人为发出来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陆璇借着暗淡的光线盯在李淮的后脊上,在他的动作间发现有点不对劲,慢慢靠贴上来,因为怕有人发现,她贴得很近。   有瞬间,李淮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药香味,猛地回眸看着贴近自己的人。发现身边的人正是那小子,眉头一皱。   每次看到这小子,他都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你怎么了?”   李淮一愣,冷着声道:“无事。”   陆璇却突然摸向他的手臂,因为看不太清的缘故,陆璇这一摸就摸到了他半曲的长腿上。   陆璇:“……”   李淮:“……”   清咳一声,压着声道:“我替你把把脉……”   “不用。”   李淮往旁边退了一些,陆璇往前凑,硬要摸向他的手。   李淮眼眸一寒,“你想干什么。”   “把脉。”陆璇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殿下,人过来了……”   李淮蹙紧了眉,正要起身又被身边的人拉住,他一恼,伸手将陆璇拂出去,不想身后却是一个小坡,坡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李淮眼神一瞥,幽暗的光线下能看得见身后的坡,陆璇这么一滚下去就暴露了。   快速伸手,将人拉了回来。   力度有些大,陆璇被扯得撞进他的怀里,“唔。”   鼻子又撞疼了。   那只枯皱的手更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唇,褶皱的纹路烙在陆璇的脸皮上,有些麻痒,动了动唇,想要说话,被他捂得更紧。   两只手刚伸出来,又被他不知分寸的力量夹住。   手掌心传来的温热柔软触感,李淮皱着眉慢慢松开人,陆璇轻呼了一口气,咬牙瞪了这人一眼。   力气大得差点把她给拧死了。   但陆璇回想刚刚的情形,愣了愣,觉得不对。   李淮的动作有点压抑……似乎有一种不控制不住的动作在扰乱他。   这个时候盅毒发作,还真是不太妙。   ☆、185.遇假和尚   “有两批人朝这边过来了,你们先退出去,”陆璇没多想,因为对方显然是发现了李淮他们跟在暗中的痕迹。   至于另一批人是谁的,她可以怀疑是另一边的死对头,结果是撞在了一起。   两个不同方向过来的人,陆璇率先朝左边方向过去,一只手突然又伸出扯了把她,然后朝后面一起退出去。   陆璇一愣。   就是李淮自己也愣住了,自己这种反意识的去将人扯住行为,实在说不通。   寒着脸冷声道:“不要正面招惹他们。”   “你知道他们是谁!”陆璇没来得及挣开,就惊讶的抓住了重点。   李淮拧眉不语,脚下步伐却加快了起来。   陆璇挑挑眉,跟着他脚步疾走。   风骤然停止了,陆璇和李淮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诡异的气氛不断的包裹着过来。   “快走。”   李淮扯陆璇的手突然一松,暗暗放在心口的位置,声音清冽如冰。   陆璇马上意识到,李淮这个时候真正发病了,这些天他动用的内力太多,导致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在那之前和什么人动过武?”陆璇皱眉追问。   李淮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急速往前。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李淮没有发病,绝对不会想到退。   李淮站定,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将李淮护成一个密封的圈。   陆璇靠近李淮,从怀里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在手心,“先把它服下去……”   她一仰头,就能看见黑暗中那双泛着淡淡暗红色的眼眸,起初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细看之下,才惊觉李淮这是不受控制了。   一旦失控,他会六亲不认,无自己的意识,或者会被体内的心魔控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糟糕。”   “主子!”   随着陆璇一声低呼的糟糕,药还没有等李淮接过,那人就已经纵身跃了出去,完全失了方向。   陆璇心惊于李淮的武功之高深的同时,也飞快的跟在身后追了出去。   不过瞬间,原地的一拔人就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了。   陆璇急急追出来,李淮又不掩饰自己的冲出来,对方完全捕捉到了他的动向。   “砰!”   一道闷响声从前面传来,陆璇不敢多想,压着心脏追过去。   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已经失控的李淮,却能凭着感觉辨别得出来那个大杀四方的男人就是他。   四周围上来的人都不是太简单的,陆璇哪里会想到自己不过迟了片刻,场面就变成修罗地狱。   挡在前面的人,都不能幸免。   若是没有人还好,可偏偏这些人不识相的冲出来挡了他的前路。   不过片刻,陆璇就加入其中。   作呕的血腥味很快就染满了她的全,那种感觉有些说不好。   并不是因为杀人,而是在杀人的背后还有一个不长眼的男人不时的扫荡,一旦不甚,就连同自己一道给扫了。   偏偏她不能对上,只能避。   “小心。”   陆璇回头,能看见他背后出现的几个不同于这些杀手的黑衣人,他们出现在李淮的背后而不被察觉,足见这几人的武功高强。   李淮虽强,却失了理智,哪里能辨别太多。   陆璇低咒了声,喊出话时人已经朝李淮的背后冲去,挥了一道攻击,却阻止不了另外两道霸道的攻击。   她一避开,李淮就会重伤。   “砰砰!”   “噗!”   陆璇的后背直撞在李淮的后背上,正撕杀的人突然回头,眼眸赤红,正要将人拍出去。   瞥见前面打伤陆璇的几人,眼神欲裂,眼中有一瞬间的清明,看清楚了替他挡下致命伤害的人是谁。   陆璇连连后退数步,没能稳住,一脚就滑下了悬崖。   李淮刚刚掠出去的身影一顿,以不可思议的动作折了回来,伸手去抓她的手却只能碰到她柔滑的手,错开。   陆璇直坠下崖。   李淮似被惊醒了一下,刚刚那个感觉……   “咳。”   盅毒猛然发作,刚刚清醒些的脑袋突然又被另一股力量冲击,枯皱的脸以及苍白的发丝,渐渐恢复年轻。   夜下,如鬼魅罗刹转身纵身朝那几人挥洒强大的力量。   有一种势不可挡的雷霆。   夜,恢复了寂寥。   山风清冽,吹得立在血泊中的高大男子衣袍猎猎作响。   力量耗费过大,刚刚如天神般的俊颜瞬间苍老了下来,比之之前更要苍老几分。   随着这种发作次数越来越多,他的生命就该耗尽了。   “主子!”   几道不受控制的声音传来,李淮两眼一闭,砰地一下倒在血泊中。   陆璇庆幸自己没直接掉下去,而是半挂在中间,然后慢慢的滚下去崖底。   底下并没有水,更没有森林,是一条不宽不小的道路。   好不容易滚到了旁边,陆璇带着重伤的身体靠在路边喘着息,从怀里摸索出一包药粉吞了进去,调了调内息。   一口血吐出,两眼一花,本来幽暗的地方更黑了。   身形一歪,就倒在了石块边。   黑夜中,陆璇隐约的看到有一人朝自己走来,他的步伐很轻很轻……   她有些不安地睁了睁眼,拼了命压下那股头昏脑胀的感觉,只能微眯开点眼缝,气息游浮,“你……是什么人……”   一道如珠玉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安抚她不安的心绪,“你受伤了!”   “咳……”陆璇想说话,却使不出力来。   一只温厚的手从石块底下穿过她的腰部,一手在她的脚弯处过,轻轻松松的将她抱了起来,陆璇脑袋摇晃,晕得更厉害,想要挣扎无法。   她不能晕过去……不能。   脑子不断重复着这话,陆璇竟迷迷糊糊的跟着那点感觉走,能感觉到他每个动作。   见他并没有逾越,心却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绷自己。   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处草地边,挡去了四周呜呼的冽风,这是在山洞里?   “我并没有恶意,”带着温慈的语调过耳,让她有种遇到大好人的错觉。   陆璇只信自己……就算对方表现得再温柔,她都强打起精神压住要昏迷的身体。   “我先替你看看伤势……”   “啪。”   陆璇感觉那只手伸过来,咬紧了牙关,猛地挥出自己的手拍掉对方的手。   那人似没想到陆璇竟然还能撑得到这种地步。   “别靠近我,滚……”陆璇有些害怕自己这样一昏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只是在替你看伤,无恶意,”那人轻叹,声线温和。   见陆璇仍旧防备自己,那人转出了洞口,陆璇靠在山壁边,继续暗暗调息。   可是没有多久,洞口又有了一些动静,是那个人回来了。   陆璇又猛地绷紧了心弦,警惕地看向洞口。   未等陆璇看清楚,那人就先开口:“洞中寒冷,给你生个火取暖!”   对方有很好的脾气,即使陆璇明显的防备他也小心的在旁伺候着她,将摘来的几个野果放在叶子上放在她的脚边。   火生了起来,黑漆漆的洞中就亮堂了起来。   陆璇忍着忍着,竟也没觉得比之前难受了。   她自己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命大,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   陆璇眼前视线仍旧是模糊的,越过那飙高的火焰,她可以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人……身形是模糊的,脸也看不清。   确认了他不会越池一步,陆璇从怀里再拿出最后一小瓶的药倒进自己的嘴里服用,将空瓶丢弃进火堆里。   当着那个人的面慢慢调息,明亮的洞中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陆璇再次睁开了眼,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除了体内仍余有钝痛之外并无其他大碍了。   内伤得慢慢养回来,一晚上也不可能痊愈。   调息了一晚上,再加上药物的助效,陆璇起码可以正常行动了起来。   “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该进食补充你的体力,”一道陌生的温润声自前面响起。   陆璇倏地抬眸。   发现对方的人依旧是昨夜的姿势坐在原位上,盘着双腿。   入目是一身半旧不新的僧袍,毫不起眼,但瞥着这人的面庞,却极难移开眼去。   他的鼻子不够挺,嘴唇也显得有些单薄,但合在一起,却偏生有着如皎月一般的光辉,说不出哪里好看,只一眼,便觉得这人长得真是宜人极了,极亲善,又温柔,他朝人淡淡看来时,那怕没有微笑,都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在他身上,甚至没有一点锐气,平和、慈悲、皎皎如月。   陆璇想,在这个世上能和这样的人比肩的怕是没有几人吧。   重要的是,这人明明是光着脑袋,却仍旧拥有这样妙的独特气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盛世美颜。   和她所认知的和尚不同,他身上并没有佛珠等之类的佛家东西,有一种红尘中游走的大师错觉。   “你是什么人?”   盯着这个不似佛家和尚的男人,陆璇眯紧了双目,寒声质问。   他道:“来日金医公子自会知晓。”   陆璇瞳眸眯成一线,“你知道我是谁。”   “略听过金医公子之名!”他声音轻缓,温如月色的眼睛正望着陆璇。   如果可以,陆璇现在就想将这个人给灭了。   她支起自己还虚弱的身体,朝洞口外走。   俊美和尚也起身跟在身后,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有半点恼意,反是在身后好意提醒,“你内伤未愈,当下正是休养之时,且吃几个野果子填填空腹。”   “多谢,”陆璇冷硬地拒绝,“但我不接受来历不明的东西。”   和尚一愣,却是不再劝了。   这个和尚看着很温柔很慈详,可是他骨子里的冷淡,陆璇却窥见得一二。   “唔。”   陆璇身体往前一栽,单膝跪下,撑着自己有些摇晃的身体。   也不知道李淮现在怎么样了,当时发作的情况太特殊了。   陆璇知道李淮将自己消耗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让他不受控制。   “哧!”   陆璇穴位被点住,身体无法动弹。   “你……”   和尚再次不避嫌的将她抱回了洞口内,将她放在草堆上。   “你现在还不宜走动,”和尚不顾陆璇的反对,将手里的果子递到她的面前,如皎月的眼睛看着她,“吃了会好很多。”   “放开我……”陆璇心惊这个人的点穴段数之高,自己竟然一点撼动不得。   “不走了?”他温笑问。   陆璇咬牙:“放开我。”   和尚解开她的穴,陆璇得了自由后拿过他手里的野果慢吞吞吃了起来。   这个人不是李淮,可不会随时让着自己。   既然知道对方深不可测,她就更要小心一些。   和尚没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还会被人戒备到这种地步,他不知,陆璇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觉得这个和尚不是她该招惹的,就不会轻易招惹。   吃过几个野果后,陆璇又继续调息,对这个俊美的和尚置之不理。   中间,和尚又出去了一会儿,并没有多久就杀了几只冬天才会跑出来的雪兔子,把几个野果放在陆璇的面前又拎着血淋淋的兔子出去了。   这下,陆璇更断定,这个和尚绝对不是佛家走出来的和尚。   一个和尚能杀生?吃荤?而且还这般淡定从容,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陆璇呼吸了一下,又继续调理自己的身体。   有个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并没有多会儿,一股肉香味就从洞外传了进来,陆璇皱了皱眉走出去,果然看到那个俊美又慈悲的和尚正在烤兔子肉!   陆璇看着认真的和尚,“……”   和尚抬起如月的眼睛,美妙的脸庞,“正好熟了,给!”   他把其中一只烤好的递到她的手中,陆璇也不同他客气的接过,想要毒死她的人还没有存在,所以她也不避讳的吃了。   见和尚也跟着吃起了兔子肉,陆璇扫了眼吃兔肉的和尚,怎么都觉得很有违和感。   眉头蹙了蹙,就当自己遇上了一个还了俗的和尚。   一天就在她打坐调息中度过,陆璇再次睁开眼,洞中又燃起了火,和尚就坐在火的另一头,也同她一样打着坐,真像极了清修的和尚。   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个假和尚。   陆璇拍了拍衣上的尘埃,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她一走,和尚就慢慢地睁了开眼,看了眼洞外又继续闭眼。   陆璇有些担心李淮撑不过来,被人给弄死了。   虽然这个人有时候很讨人厌,但自己却真的不想他死,特别是在看到他处于危险时,自己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挡在了前面,这怎么都不像是自己的做事风格。   “金医公子心事重重,可是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洞边传过来,陆璇闻得那句‘心上人’,脸一沉。   李淮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不是……   ☆、186.被发现了?   陆璇瞥了眼他,然后继续望天,和尚见状也没有再多加探听,只是那双如明月的眼一直盯着陆璇的后背。   明天一早,她就得找路离开。   事实上,天还没亮,陆璇就独自离开了。   如果她晚一步,就能看见数条黑影自崖口处过来,一条条的,恭恭敬敬地站在和尚的面前,而和尚依旧淡静如明月般立在原地,视线保持着眺望。   方向正是陆璇离开的缺口,从那里绕过去正好可以绕出去,直取大道往炎国去。   “金医公子来炎国必然是为了替太子寻解药,我们已经试探过了,金医公子和太子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佛迦主子,我们不能让这个少年进炎国,这会牵扯背后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就无法收拾……”   黑衣人恭敬归恭敬,可这话说得分明也不客气。   而被称为佛迦主子的俊美和尚笑着回头,皓月般的温柔眼睛盯住黑衣人,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幽黑,如黑洞,边沿环绕着让人无法逃脱的凉意。   被锁定的黑衣人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寒粟,黑衣人屏住了呼吸,脚下退了两步,眼睛垂下,不敢正视和尚。   声音像清风扫过,和他刚刚那一闪过的幽黑完全不符,“迫害麟国太子并非本座,尔等慌些什么。”   他们不是慌这个……   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可一旧麟国太子认定是他们整个炎国的事,那不也是给主子您找麻烦吗?不要忘了您在炎国处于什么地位啊。   “至于这位少年人,医术纯熟精良,心性冰冷而坚韧……”回想少年明明已达到了极限,愣是撑着不敢让自己晕死过去的状态,和尚的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温柔。   落在旁人的眼中,就很惊悚了。   通常佛迦主子露出这种微笑时,就是要搞事情了。   咽了咽口水,默默替这位少年郎祈祷。   ……   被炎国佛迦主子赞医术精良的‘少年郎’正寻着前路的人迹飞快的行动,又限于自己内伤未愈不敢使尽全力。   未等她追踪出三里地,天空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间劈下一道雷电,仰目望去似要劈到自己,陆璇皱眉避开。   左右寻视一眼,幸发附近有村桩落脚,不至于一出来就被淋成落汤鸡。   随便推开一道古朴的木门,推得急,竟没有注意到这小破院是被遗弃的,门一推就被两道利刃扫荡。   危险冲来,陆璇险险避过。   还没攻击回去,前面的两条利芒就急急避开,有人低呼一声:“金医公子!”   认识她?   陆璇定眼一瞧,可不就是李淮身边那几位死士吗?因为中途和寂离他们分开几队,身边这几人如今有些六神无主。   看到金医公子就如同遇上了救星般,领首一人连忙拉住陆璇,语带严肃:“还请金医公子相救,殿下他……”   看这些人凝重的表情,陆璇就知道李淮的情况不太好。   脸跟着沉了沉,直朝其中一间还算好的屋子大步走进去。   环境很简陋,是他们临时收拾出来的。   躺在木床上的人比之前更弱上了三分,脸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似油尽灯枯般。   陆璇暗道声不好。   因李淮的情况特殊,他们商议了许久,又出门找了一圈陆璇,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人。哪里知道陆璇是掉下了悬崖下边,在焦急之下,有人就提出了要将太子带回帝都城,还没出门,就刚好碰上了陆璇。   陆璇进屋就连忙吩咐他们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等东西都备齐了吩咐他们护着院子,不论里边发生什么都不能进去。   现在太子的性命捏在陆璇的手里,他们哪容得多想,照办。   “幸好我没再多停留一刻……”陆璇一边扶起李淮一边解他的衣带,撩开他白如雪的发丝,露出背后一团奇怪的印迹,微愣了下。   凑过眼看了眼,伸手摸了摸,像是生在肉里似的,印记中刻着奇怪梵文,陆璇看不懂。   温润的掌心覆在他的后背上,深吸一口气,闭眼,传输真气。   体内血水翻涌……陆璇眼中戾气一闪,似有种走火入魔的趋势。   “咳……”惊醒过来的李淮突然朝前栽去,口中急咳。   一口红黑的血自口腔吐出,染红了被褥还有掉在前面的一缕白发。   陆璇忙伸手稳住他前倾的身形,手一动,就被股力量紧紧钳制住,不知他哪里来的气力,将她往前一扯。   错过他的肩头,被被褥一绊,来不及起身就倒在他的腿间,两人的视线刹那间对撞。   陆璇一愣。   凛冽的幽暗逼得陆璇头皮一麻,带过的红光自深邃的幽瞳内一闪而烁,来自空气的压迫几乎逼得陆璇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李淮看她的眼神重得让她扭开视线,皱起好看的眉,“松开,我在替你疗伤。”   李淮似乎被眼前的人弄得有些懵,他模糊的记忆里告诉他,金医公子已经掉崖下去了,那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   用力钳制她的手慢慢松开,凶戾的气息也渐渐平缓。   李淮的视线落在被自己捏得通红的细小手腕上,目光微微一凝,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多想,体内那股力量就跟着乱蹿了起来。   “别动。”   那只被捏红的手伸过来扶住他想要捏心腔的动作,陆璇直接坐到他的前面,不动声色的拔开了掉在前面的白发,露出他的难看的上半身,陆璇见此更是皱眉。   “那只东西趁着你施展功力时趁机吸了你体内的精元气,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李淮挑眉,想起自己答应过陆璇的话,他突然很不想死。   以前对自己的死没有所谓,现在……他在怕死?   这种怕,让他很陌生,也让他舍不得放下这种怕。   牵挂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从未尝试过的妙。   李淮拧眉,带着三分虚弱地盯着陆璇,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少年诡异。特别是自己在梦中抓住这人的手时,那种感觉太过熟悉了。   沉沉的视线落在她翻动的漂亮双手上,银针在她的手中似沾了圣光似的带过丝丝的暖气,下瞬间,一针又一针的落在他的身上。   少年眉宇间尽是凝重,眼神很沉。   鬼使神差的,李淮握住了那只在他身上飞动的手,被握住手的陆璇倏地抬起头,沉静如幽的眼睛直直和李淮的对视上。   入手的感觉……还有这双眼睛……李淮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一眼不眨。   李淮的眼神太沉太深了,看得陆璇背脊一寒。   在他的凝视下,陆璇觉得自己这一身衣服白穿了。   “我们见过……”声音沙哑难听,陆璇听出了笃定的语调。   她知道李淮向来眼毒,如果不是自己精良的易容术,根本就瞒不过这个人,再加上陆璇原本的身世摆在那里,之前就算有所怀疑,经一查,依旧什么也查不到。   “太子,我们一直见过面,”陆璇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腕,没挣动分毫,“你的身体要紧,放手。”   有什么疑惑事后再说。   李淮眉心一蹙,一股奇怪的钝痛传来,身体一麻,陆璇忙稳住他,手中的动作飞快的动了起来。   李淮真真切切的再次感受晕过去的感觉。   等他再次醒来时,胸口的位置被什么东西压住,有点沉。   视线一垂,入目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鲜红的血迹……   李淮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倒在他胸口处的人却昏过去了!   李淮惊得坐了起来,一把将伏在他胸口的人小心翼翼地带了起来,脸色苍白,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   似想到了什么,李淮愣愣地盯着靠在他怀里的少年,一时无法理解。   为什么金医公子会在那种关键时刻救自己?现在又损自身救他?为什么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奇怪。   没顾得细思这些,李淮掌心放在陆璇单薄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输入真气。   半会儿,李淮蹙紧了眉。   他的身体有些不对,马上撤开了掌,少年软棉棉地倒在他的怀里不动,甚至呼吸都是均匀的,如果不是她嘴角挂着血迹,他都觉得对方是故意在他身上睡着的。   发现自己总是盯着一个少年看,李淮眉心蹙得更紧。   忙将怀里的人入回榻上,飞快的盖上被子,看了一眼确认无事后,拿过放在边上的面具戴上,推门而出。   “主子!”   看到安然无恙的李淮从里边推门走出来,几名死士大喜凑上去。   李淮的声音嘶哑阴寒,带着冰冷的凶戾:“查清楚,那些都是谁的人,炎国佛迦院,七皇子鸣凰馆……特别是那位佛迦……给孤仔细的查。”   “是。”   死士们精神抖擞,重声应,转身消失两三条。   余下两人被李淮打发去通知寂离他们几拔人,而他则是停在原处,回头看了眼半掩的门。   里边这个人……   很多人都避讳去谈及炎国佛迦院,于李淮而言,这个地方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甚至在某个时候他想要过催毁掉。   耐何他现在身体不行,很多事情都顾忌到。   束手束脚,让他不好施展,说这次的意外没有佛迦的参与,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想到这个佛迦,李淮冷冷一笑。   ……   唔……   陆璇在梦里被人虐得胃液倒腾,一股恶心的感觉冲上脑。   “呕。”   头一歪,自床榻边倒吊着脑袋,连干呕了几下都没呕出东西来,脑袋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一只手伸过来扶起她半垂的脑袋,然后将她托起,放在枕头上。   陆璇睁开眼,就看见面具下那双深邃的黑眸。   它正沉沉盯着她。   陆璇心中徒然一惊,自己这么晕过去,李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太子可还好?”   那双眼直直盯了她半会,不冷不淡地道:“无碍。”   见他冷淡的模样,陆璇微松口气,他没发现。   但李淮已经在心里怀疑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四次之后呢?他不认为是巧合,他定是在哪里见过少年,或者说认识。   陆璇掀开被子,慢慢地站起了身。   突然,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下去,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床榻下面的地面,身形倏地被人勾住,稳稳的横抱在怀。   陆璇脑子一晃,眼前一片眩晕。   “碰。”   脑袋撞进男人的胸膛发出一阵闷响,李淮也被她毫不客气的甩撞给撞得一疼。   眉心一蹙。   少年的重量……   不等他另一个疑惑上来,陆璇就先从他的身上跃了下来,落地朝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脚步。   那感觉只一瞬间又没有了。   几个巧合合在一起,已经让李淮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病,产生了某种幻觉。   陆璇并没有去看李淮深邃如渊的眼睛,挑了挑眉,撑着有些虚的身体往外走。   内伤加上后来对他的稳盅,消耗太大了。   “去何处。”   “我饿了。”陆璇头也没回地往外走。   李淮淡淡地跟在身后,外面的人看到两人出来,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寂离赶紧过来,“殿下,您可无事?”   李淮摇头,淡声道:“给他准备些吃食。”   寂离这才看向旁边脸色苍白的少年,一愣,转身去让人准备热饭。   陆璇扫了眼简陋的小院,除了身后的屋子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呆的了,索性就不走,折回屋。   寂离发现李淮盯少年的眼神有些诡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殿下,我们碰上了佛迦院的人,一个照面就离开了,并没有直接碰上。想必他们也不愿意和我们碰上,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了……”   李淮点点头,突然转身入屋。   寂离愣了愣,他话没说完呢,太子这是怎么了?   陆璇刚刚靠坐在屋里唯一的小木凳上,面前的视线就被一道黑影挡住,陆璇慢慢地抬头,逆着光线对上李淮幽深的黑瞳。   李淮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苍白的俊美脸蛋,直到看得陆璇头皮有些发麻后面进来的寂离打断两人的沉默对视,陆璇这才缓过了那点不自在。   寂离进来发现两人的气氛有点怪,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这时,那名黑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显然是在附近的人家现带过来的。   有银子就是好办事!   陆璇并没有多想,拿过热饭,招呼了李淮一声,自己都没有什么力气了,就没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拿起就吃了一口。   李淮盯着她的动作,慢慢地眯紧了黑眸……   ☆、187.狗闪边去   对李淮的注视陆璇似毫无所察,用过饭后她就重新躺回榻上,李淮则是同寂离他们在外面说话。李淮似乎对陆璇这种不敬的行为一点也不吃惊,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但寂离他们不同觉得陆璇对太子太过随意了。   太子没有说话,他们这些属下也不敢有异议,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等陆璇再次醒来时,抬眼就能见立在门前左边的高大身影,幽亮的光轻洒在他的身上,渡着层淡淡的余辉,背着她并未看到他的表情。   “醒了。”   低沉的嗓音自前面传来,陆璇起身子,沉静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略微一顿:“嗯。”   “醒了就走吧。”   他的声音依旧的清冽,听不出其真正的情绪。   陆璇掀开被褥下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他跟前,李淮的目光再次幽幽的落在她身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眸一眯,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   跟着李淮走出,只见寂离他们已经候在门前了。   “四皇子那里想必也不会管这些事,离开这里我自行追上去,重新回到队伍中去。”走出门时,陆璇慢慢开口。   却惹得李淮转身深深看她。   他眼中的深意让陆璇再次有种被剥光的感觉,忙避开其的眼,淡淡道:“如果太子殿下担心,在下可以……”   “那就这样,”不等她话完,李淮苍老的声音轻轻吐出。   旁人都听出来了,李淮的声音比以往更温和了几分。   陆璇点点头,不疑有他。   从怀里摸出一个早就开好的药单子递给了李淮,说:“让你的人找到这些,到了炎国皇都后我有需要,太子的病情不能拖了,如果二十天之内找不到那个喂血人,太子得试试险了。”   所谓试险就是她说的那个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让他做好赌命的准备。   李淮看着她,点头。   陆璇牵过其中一匹马,利落的跨马而去。   看着她消失的影子,李淮的眼神越发的深不可测。   寂离奇怪太子殿下从这位少年醒后,一直将视线时不时的投放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   “殿下怀疑金医公子?”   “怀疑?”李淮古怪地笑道:“确实是怀疑了。”   “难道这次的事……”   “是他救了孤,”李淮掩过眼中的深意,“这次他出来,也是为了孤找解决之法。”   寂离疑惑了,“既然殿下相信他,为何还怀疑?”   “孤怀疑的是他的身份……”李淮眸中闪过幽色。   “身份?”寂离一愣,“难道金医公子是别国的奸细不成?或者是太子府的对头,如此,他也实在太过危险了……”   “佛迦院那边如何。”李淮不欲再多淡这个少年的事,截过寂离的话。   寂离忙道:“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对方极有可能知道给太子殿下下盅的人……毕竟这种东西正是出自佛迦院。”   “是不是,探过便知,”李淮眼中冷意泛起。   “殿下要亲自进佛迦院?”寂离瞪了瞪眼,“可那位……对殿下您很有成见。”   “他对孤王有成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李淮对此完全不在乎。   “金医公子这里可要派几人防着?”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他多说无益。   李淮转过身,朝皇都的方向深望了半眼,“不必,他在老四那里反到安全了。”   寂离更疑惑,四皇子那里哪安全了?   陆璇连追了三天才追上队伍,此时已是后半夜,天空一直飘着的雨点稀疏了起来,她在半路换了一身行头。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笠沿压得很低,看上去似刺猬一般,全身又滴着水。   刘锡正带着一队人巡视,瞥见这么一人过来,二话不说就攻来,陆璇虚挡了一招,回身一定。   “是我。”   刘锡愣了愣,眯眼,“金医公子。”   陆璇将头上的斗笠拿开,露出雨幕下的面貌。   因为雨势的阻挡,拖住了他们的行程,就在此城一户住院落脚。   前往炎国皇都朝贺的人极多,他们这一支庞大的队伍到也不显稀奇了。   “真是你,”刘锡眼神微冷,“在下以为金医公子已经撇下我等,自寻去路了。”   “自寻去路?”陆璇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里边有些冷意:“在下的路怎么走,刘少爷还是不要管得太宽。”   刘锡之前对金医公子敬仰,这次事后,刘锡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少年给耍了。   “当初你救玥儿时有没有尽力,”锋利的剑刃指向她,剑尖滴上水,泛起寒冷的光芒。   陆璇冷冷一笑,避开,朝里边走进去。   “嗖!”   刘锡竟然朝她攻来。   “住手。”   陆璇一转身,还未出手就听到这一声低喝。   刘锡急急收手,李洐已经站在门廊前看着雨中的两人,“金医公子有自己的事要办离开几日罢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殿下……”   “金医公子事都办妥了?”李洐深邃又带着探试的眼眸看向她。   “拖四皇子的福,一切都稳妥。”   李洐颔首,“给金医公子安排个地方歇息。”   身旁人忙将人引走,免得刘锡的火气又上来。   “殿下为何要如此?”刘锡挑眉。   “还不明白吗?金医公子的医术要比骆老更胜一筹,”李洐黑眸一眯,“本殿绝不允许他拿到那些东西,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比放任他自行来去更能控制。”   刘锡却觉得他们未必能够控制得住这个少年,直觉告诉他,最好是趁现在时机取了其性命才是正确的做法。   殿下的话……   “本殿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些人出现后,李洐就有一种被金医公子耍着玩的羞辱感。   陆璇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四皇子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那些人出现后她就知道自己这点心思瞒不过多久。   果然,刚刚看刘锡的表现就知道。   坐在床榻上打着坐,门口就被敲响。   “进。”   霍长明推开门走进来,就看到床榻上打坐调息的陆璇,讶道:“你受伤了?”   陆璇黑眸一睁,看了他半会,点头。   霍长明脸色微沉,赶紧将门关上,走到榻前看着少年,踌躇着道:“我以为你离开了……刚刚听说你又回来了,特地过来看看。”   “有什么事。”   “就是……过来看看。”霍长明有点不好意思。   陆璇抬眼瞥过去,“有事就说。”   “你伤哪了?我替你看看……”他凑过来,坐在旁边,黑漆漆的眼盯着陆璇。   总觉得霍长明的眼神有点奇怪,陆璇没多想,淡淡道:“不必,他们怀疑了我,霍家还是暂时不要同我走得太近了,以免被连累。”   霍长明俊朗的脸庞扬起笑,他本就长得俊,这一笑,更添几分明朗!   “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璇挑眉,“霍二少想多了。”   “叫我长明就行,长明哥我更乐意!”霍长明笑容更眩!   陆璇奇怪地看着他,之前还对自己冷眼竖眉的人,怎么突然转了性?   陆璇不理会他,闭眼,调息。   霍长明见她脸色不太好,也不敢打扰,默默地坐在旁边,耳边听着外边淅沥的小雨声。   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霍长明不知何时离开,中途骆老过来一趟,洪大人那里也派了人过来探了眼。   陆璇再次回到这个支队伍,没有人觉得奇怪。   雨停,他们又继续上路。   刘玥那里似乎被勒令过,后面的路上也没有和蒋玉惜发生过口角之争。   十几天的路程安然无恙抵达炎国皇都,彼时已近十一月尾,气温不断的下降,冷风呜呜中,站在城前迎接麟国的人却只是一名小官吏。   四皇子瞬间色变!   其他国的队伍刚到,不是皇子出迎,就是高官。   到了麟国,就换了一个九品或是更小的官来迎接,态度还极其的差劲。   两国交涉的事,陆璇不管。   这些只交给洪大人和四皇子两人,在炎国失了面子,就是整个麟国耻辱。   麟国,也不过是一个供奉虞国的小国家,炎国自然是不可能以大礼相待。   前面的人气得周身抖动,僵持了好一会儿,在周围百姓的嘲弄下,麟国的人还是住进了旁边的驿宫。   住的地方却是驿宫最偏僻的一隅。   “啪!”   刚刚安顿好,李洐就在自己的小殿里发怒。   炎国对他们麟国的污辱实在让他无法忍受,没有待遇,最后还是落其他三国好几丈,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四皇子哪里受得住。   别看平常时他麟国那里呼风唤雨的,到了这里连他国的一个小官都比不上。   “殿下息怒,炎国同虞国一样,对我们麟国有诸多的算计和鄙夷。此时您发怒也无济于事,还是同洪大人商量一二才是如今最紧要的事。殿下莫要忘了皇上交待过的任务……”刘锡在旁咬牙劝道。   被这么对待,麟国这支队伍里,没有人不气。   可气又有什么用?   李洐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找洪大人过来……”   “回殿下,洪大人去了炎国的礼部,刚出门没有多久,可要将人追回来。”门殿外的人进来报。   李洐和刘锡同时皱眉,他怎么没同他们商量就自作主张行动了?   骆老在给两位病弱的姑娘诊脉,陆璇刚和霍长归碰上面,话还没说就被洪大人一块儿拉上前往礼部。   “炎国和麟国不一样,听说底下的礼部是受佛迦院牵制。”   在小官吏的带引下,他们一行人快步的朝炎国礼部去。   途中站在身边的霍长归开口说话,陆璇一愣,“佛迦院?”   “是炎国最神秘的力量,一般人是不可能进得了佛迦院。炎国七皇子的鸣凰馆到是广纳百士,隐隐有要佛迦院相抗之意。”霍长归的声音温润清浅,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服感,但说出来的这些话却让陆璇频频皱眉。   她来炎国是找那个喂养人,顺便给李淮解决身体问题。   现在剩下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了,十几天过去……还有几天的时间。   在这几天里,她要找出那个人,实在有些困难。   “佛迦院不是好对付的,洪大人想要让炎国重视,只怕有些困难。”   霍长归看着前面礼部衙门,淡淡道。   陆璇视线落在抹着冷汗的洪大人,麟国处于劣势,处处受到几国的欺压。现在,陆璇终于明白李淮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富强麟国了,可惜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最终还是白费了。   因为有一个偏心又软弱的皇帝,还有独霸的四皇子。   “洪大人是个好官。”霍长归又道了句。   陆璇抿了抿唇,快两步走到洪大人的身边,“洪大人。”   “金医公子。”洪大人越过四皇子独自来礼部讨个说法,他不敢想像,炎国会再如何羞辱麟国,这些他都做好了准备。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炎国欺压而一声不吭,这让其他三国怎么看待麟国。   就算不能讨到点什么好,麟国里总是要有人站出来说句话。   陆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若有需要,洪大人吩咐一声。”   洪大人笑笑,“多谢金医公子!”   只要是为麟国好的,洪大人并不介意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嗖!”   礼部衙门前,数名炎国官兵推出手中的佩剑,冷凛凛地将他们挡住。   “什么人,不知道今日礼部并不是接待你们的人吗?去去,别碍着礼部办事。”   侍卫不耐烦地摆手,连话都没有让他们说就要将人赶走。   洪大人等人脸色铁青,他们分明是知道他们是谁,却摆出这种脸色。   “我们麟国好歹也是炎国请来的贵客,李大人,这就是你们炎国的待客之道?”洪大人压下一口气,阴沉着脸质问给他们带路的小官吏。   小官吏尴尬地一笑,忙陪着笑脸道:“洪大人,你是不知道,我们炎国的礼部和你们麟国的礼部不同。很多进道的手续要办,来之前本官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们麟国非要进礼部,得有皇上的手谕或是相爷等人的带行才可!”   但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吃了闭门羹,也不关他的事了。   小官吏的话语也忒不客气,听在麟国人的耳朵里,像是被屎糊了一脸。   他们炎国根本就是故意的。   “李大人说得没错,要是没有这些,也不管你是麟国还是什么国,也别想过这道门。麟国是什么国?听也没听过,赶紧离去吧,别在这里碍了眼……”身后的侍卫听了,得意地仰起了下巴。   “啪!”   一巴掌无声息的朝他面庞扫来,打得很响亮。   侍卫被无缘故甩了一巴掌,瞪直了眼。   众人也跟着愣住,顺着视线过去,只见空地边上立着一名淡素衣少年郎,眉目如画,眼如冰凌,寒风中衣裳飘然作响,勾出他瘦长的身形,似一颗小苍松直立于风雪中不动。   只听他用寒霜如冰的声说:“看门狗就有看门狗的样子,闭紧了自己的狗嘴。主子说话,狗闪边去。”   “你……”侍卫徒然色变。   ☆、188.炎国皇后   “放肆,你是什么人,敢在炎国礼部衙门前生事,”侍卫长剑一出,直戳陆璇的心脏口来。   两只纤纤玉手轻打在剑背上,砰一声轻响,剑碎。   带引他们过来的小官吏都吓得半死,莫说是他们炎国人,就是跟行过来的洪大人以及霍长归也被这势给惊讶到了。   手指灌输入真气,击打剑背碎裂,这得需要怎样的内劲才能做到。   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表面和内里的表现令人惊心!   霍长归是接触金医公子最多的人,也从未真正的见过金医公子真正另一面。   少年总能给人意外。   “你,你……”持剑的侍卫吓得瞪圆了眼,面色大变。   陆璇手轻收在侧背,冷漠地看着这些高傲的炎国人,既然将麟国请过来,就得以礼相待。   他们到好,直接给脸色看,装着不识人。   陆璇虽没有那等爱国心,想到李淮这么努力被那些蛀虫啃塌,现在还要为他自己的性命奔波,稍有差错,李淮就有可能回不去了。   发现自己这么在意李淮时,陆璇的行为就不受控制了。   将来麟国就是李淮的,他们炎国打的就是李淮的脸。   在沉默中两方僵持了起来,炎国那位姓李的小官吏连连抹冷汗。   礼部衙门后方向突然匆匆奔来几人,领首的人正是炎国的礼部费大人,费大人个子挺高,偏瘦形,行走间如风。   不过片刻就走到面前,小官吏李大人忙给费大人行礼。   麟国的人冷眼看着这位匆匆而来的费大人,洪大人更是冷哼了声,被这样对待,简直就是在打他们麟国的脸面。   费大人忙陪着笑和洪大人招呼一声,然后肃然喝斥了几句那些动粗的侍卫,直接转向陆璇这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医公子吧!”   这讨好的口气!   陆璇挑眉,“是我。”   费大人确认,连连歉然笑道:“小人无知,还请金医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必同他们计较。本官奉了命过来给麟国重新安排住行,陛下大寿,实在忙活不过来让底下那些人钻了空子,偷了闲,这才将麟国的往处排错了,本官这就马上就纠正过来,那些犯错了小人,本官已命人惩罚过了。”   洪大人眯了眯眼。   将错推给下面的人,炎国到是会做人。   一句话,让他们麟国吞咽了这口气,在炎国内,他们麟国总是要矮人一截。   受气是难免不过。   为了大局着想,洪大人他们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陆璇好奇了,“没想到在下的名已经远播到炎国来了,真是没想到。”   “金医公子和神医骆老都是医术圣人,大名远播是理所当然的!”费大人忙笑着接口。   炎国突然派礼部尚书过来,卖好又讨好的,不用说定然是有事相求了。   而陆璇敢肯定,他们才知道骆老在他们麟国的队伍中,还去见过了骆老。   也不知骆老说了什么话,导致他们会急匆匆的过来讨好她这位‘金医公子’。   看穿了这点,陆璇却不提,非等着他们自个提出来。   “既然这位大人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麟国也就没有什么不满的。见过炎国的待国之道,长见识了,旅途劳顿,我们也该回去歇息歇息了。”   言罢,陆璇回头冲洪大人示意。   洪大人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炎国是看在陆璇的份上才肯重新给麟国安排,对麟国礼让一分。   当即接口道:“金医公子说得没错,等歇息好了,再进宫给炎国皇帝贺寿。费大人,我等就先告辞了。”   费大人一听有些尴尬又有些急,忙挡在陆璇的面前,笑脸迎人地哈腰道:“金医公子,皇后娘娘听说您来了,让本官一定要将您请进宫一趟,以尽地主之宜!”   皇后娘娘?   陆璇和洪大人对视了一眼。   传闻炎国皇帝和皇后非常的恩爱,和别国的皇后不同,炎国的皇后那可是受尽了帝王的宠爱不曾减过一分,反而日渐增长,皇帝简直把皇后宠上了天。   所以,在炎国内皇后的懿旨以及口谕很是有份量。   洪大人眉一皱,暗暗点了点头。   陆璇却冷声道:“皇后娘娘后宫之主,区区小医师哪里来的荣幸,费大人莫不是误传了?”   费大人原本以为抬出了皇后娘娘的名头,金医公子怎么也不可能拒绝的,没想到金医公子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接触陆璇,哪里摸得清对方的脾气,在来前,费大人只听骆老一句我那小师父脾气很不好,对他要好声好气的。   见到人时,他还吃了一惊。   骆老这位小师父未免太小了吧!   但这是皇后娘娘亲口点的人,费大人只好收起那点心思,忙道:“本官是从皇后娘娘那里领了口谕过来,还请金医公子放心!”   陆璇念头一过,又改了主意,朝洪大人点了点头。   “也罢,炎国虽待我们麟国凉薄,麟国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走吧。”   直白的讽刺炎国,叫费大人脸色又是一变,却不敢再多说,首次接触就明白这位金医公子的脾气真的不小。   不想在这个国与国之间的问题纠结,费大人并不敢再多说,忙陪着笑脸请人。   他们一圈人走了,洪大人回头和霍长归说了几句话,由那位姓李的小官吏恭敬的原路请回去,而霍长归则是另了一个弯,从礼部的衙门离开。   炎国皇宫的鸾凤宫。   看着衣着光鲜亮丽的皇后娘娘,陆璇眸子越眯越细。   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轻,逶迤拖地暗红烟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得她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眼前的皇后哪里同她想像中的端庄贵雅,根本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妖精!专门吸男人精魂的妖精!   晶莹如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哪里能看得出这女人已是拥有三十多岁快四十的年纪?   陆璇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整颗心都吊在她的身上了,如果她是男人,也会被这种妖娆的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吧。   皇后娘娘勾着夺魄的笑意,修长的玉颈轻轻一动,转过来。   动作间,可隐隐瞥见她脖子下那一片如凝脂白玉!   微翘的红唇娇艳欲滴,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皇后娘娘难得见到这般俊美的少年人竟然不受自己的妖媚所惑,不禁感了些兴趣,“你就是金医公子?本宫的皇儿对你也颇为赞赏,昨日前还有意向本宫说起金医公子的事迹。难得本宫的皇儿第一次赞赏个人,忍不住将金医公子唤进宫来瞧一瞧到底是何许人,竟得本宫的皇儿如此看重!”   皇后娘娘的声音很纯清,并无一丝娇柔气,反而隐隐有种锐利暗藏。   皇后的话却叫陆璇一愣。   她的皇儿?陆璇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和炎国的皇子碰过面。   事迹?她的名声似乎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吧?   陆璇并不知道,就凭骆老那句‘小师父’就足以让她扬名天下了!骆老的医术那是毋庸置疑的,天下人认可的神医认一个堪比自己的孙子的为师,那是何等让人震惊的事情!   “炎国皇后娘娘妙赞了,在下的名气还不足达到让炎国皇子以及皇后看重的地步,”陆璇对妖娆的皇后冷淡道,半点也不被对方的美色所迷。   皇后娘娘不禁对陆璇欣赏了不少,眼中笑意滑过,徒添几分艳冶!   “连骆老都甘愿跟随的金医公子必然也有一手极端的好医术,”罢了,朝前伸出秀美的手腕,无声地妖娆着,似发出诱人的邀请!“就请金医公子替本宫瞧一瞧,体内有什么不适之处。”   任何一个男人是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的,可陆璇依旧冷冷地站在殿中央,声音清冷无情:“等着给皇后娘娘探脉的早已排满了后宫,观之娘娘又无病无前,把脉也就作罢了。”   皇后一愣。   接着,又听陆璇冷声道:“皇后娘娘试在下深浅,在下也就认了。但屏风后面这位……”   哧!   话未说完,一枚冰冷的银针射穿屏风。   叮!   屏风后的人不动声色地避过,银针叮在屏风后的大柱上,那人也无声无息的隐藏好自己。   皇后娘娘妖娆的美脸有些慌乱滑过,想必屏风后面那位就是皇后口中所谓的皇儿吧。   陆璇冷淡地看了皇后一眼,抬了抬手,“告辞。”   作揖,转身就走出鸾凤宫。   皇后娘娘坐在凤位上,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殿中的宫人慢慢退了出去,屏风后的人缓缓开口:“他是替麟国太子找药的人,母后。”   皇后娘娘闭了闭眼,“他死了也罢,现在却活得好好的,还再次进了炎国。他必然是怀疑了什么,你……”   “母后,野心这种东西凌驾于亲情之上。”后面温润如珠玉滴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无情。   皇后玉手轻轻揉过额头,半晌,道:“下药的人……可找着了?”   屏风后的人不知何时走了,从后面转出一名宫女,躬身说:“娘娘,殿下走了。”   皇后无奈一笑,虽是无奈,却总有种引人的妖娆诱发着。   ……   陆璇在退出鸾凤宫时,手腕微动,袖口边跳出一只奇怪的小黑虫,飞快的钻进了鸾凤宫的附近。   她不动声色的行为却被身后一双眼盯住了,那只修长如皓月的手正捏着她放出来的虫子。刚挣扎,两指腹一紧,捏碎在手里,虫子的液体透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手指轻轻一弹,虫落在地面上,脚踏过越去。   陆璇走远后,嘴角却勾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出了皇宫,陆璇并没有回驿宫去,择了一条道,甩去左右的人,和寂离接了头。   寂离刚开始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让自己在这里接应,看到陆璇时,他觉得殿下同有了预知一般神了。   “直接带我过去见你们太子。”   不等寂离说话,陆璇就率先开口,越过去,走在前。   李淮进了炎国皇都后,就一直隐藏着自己,但他知道有人已经知道他进来了。   听闻陆璇的转诉宫中的话后,李淮眼眸冷成了渣。   “太子你现在不适合动手,我在他的身上动了点手脚,我明晚去探一探。”李淮的时间不多了,得赶快!   李淮却转过幽邃的黑眸定定看了她半晌,说:“孤同你一起。”   不容反驳的语气让陆璇皱了皱眉,不得不点头同意。   李淮那只枯皱的手扶着窗棂,往黑暗处看了眼,对陆璇冷淡说:“今夜就别出去了,一早再离开。”   “呃?”   陆璇一愣,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简单却什么都齐全,唯独只有一张榻,两个小椅子。   不待陆璇驳话,李淮就已经闭了窗,寂离他们又在外面守着不睡。   左左右右只有空荡荡的这间屋子,连隔房都没有。   仅是一眼就能将屋子阅览无余。   “孤最近发作频繁,就劳金医公子陪在侧了……”李淮边说边往床榻去。   陆璇那句冷硬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一句发作的话给推了回去,皱着眉跟着过去。   在李淮深暗的视线下,陆璇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躺。   彼时已步入十二月冬季,陆璇前面受的伤并没有好痊,身体并不能太过保暖,只能同太子盖一个被褥。   扑鼻来的清香味道让陆璇一愣,身边躺下的人扑来一股男人特有的清冽男性气息,陆璇在幽暗里绷紧了身躯。   同太子成婚多时,这还是她头次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同躺在一张床榻上。   闻到陆璇那股淡淡的药香味,李淮再次皱了皱眉,就在前两天,他让人确认麟国太子府的陆璇状态,传回来的消息确认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明明是男子,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有那种奇怪的熟悉感,还差点误认为……想到这,李淮自嘲一笑。   难道他思念自己的太子妃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了?可就算再如何思念,也不可能将这种思念转移到一个男子身上才是。   想到陆璇同自己呛嘴的样子,不禁松下了心弦,黑暗里勾出一抹淡柔的笑意。   不知太子此时的心思,陆璇身体紧绷,耳朵竖直听着旁边的动静。   让她意外的是,太子竟然在她这个‘陌生人’前,竟然就睡着了?   睡着了?   偷偷扭过脑袋,抓着被沿的两手往上提了提,透过幽幽的光亮还能看见紧闭着眼沉睡的男人……冰冷的面具,锋锐的薄唇……还有枯皱的皮肤。   在他身上除了恐怖找不到别的,可这样的一个人却为了麟国做了这么多……她不明白。   想到他独自承受那些别人不懂的痛,现下又有可能会丢失性命,却不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半点的绝望。   又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会活着……就算不能活下去,也会替自己找一个一辈子都会安全的地方安置。   所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结合着种种,陆璇盯着这人的侧面,视线落在他与自己交错的白发上,没来由的,心猛地抽疼了起来。   伸手悄悄捂紧了抽痛过的心口,侧了侧身,闭眼强迫自己睡过去。   ☆、189.恢复年轻?   陆璇一觉醒来,窗外乌沉沉一片,天空掉落的大滴雨点拍打在窗棂边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空荡荡的内室让陆璇有种恍惚感,揉了揉额头,懊恼自己竟然又在李淮的身边放松警惕,她现在可是金医公子啊。   此时已是下午,雨点急落。   等了半许,雨声渐细,她才从空荡荡的内屋离开,李淮是个谨慎的人,一个地方不可能呆过两天,一天换个地方落点。   陆璇并不知道,想要李淮性命的人不仅是麟国这些人,炎国内也并不在少数。   麟国被重新安置,托的还是金医公子的福气,李洐做为这次的皇子带领队长,对方却只看得见一个金医公子。   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甚微的打脸。   趁着雨势小,陆璇往回驿宫。   “金医公子,我家殿下早早就等着您了,”刚刚踏进麟国的驿殿,就被四皇子的人拦住。   陆璇知道是为了这件事,跟着过去见人。   “见过四殿下!”   李洐抬着淡淡的眸子看着眼前纤瘦的少年,眉目如画,沉静如水,这少年每次都表现得如此清冷,很难让人猜测心思。   一番悄然的打量后,李洐请人入座。   陆璇顺然就座,殿内没有刘锡,也没有其他人。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麟国这次还得多得金医公子的拂照,才能挽回一口气,”李洐不紧不慢地开口。   陆璇见李洐神色不虞,知道他还有后话。   “但本殿不知金医公子竟与炎国某位皇子走近,竟得炎国皇后亲点入宫会见,金医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之前要不是刘锡的保证,李洐怕也是不会信任她。   现在刘锡也对她产生了怀疑,再加上李洐有可能和炎国之间有什么关连,探到了一些秘密。   他怀疑金医公子不是麟国人。   在麟国之内可查不到金医公子一星半点的痕迹,他有理由这么怀疑。   “炎国皇后娘娘知晓在下会些驻颜术,后宫女人大抵都喜欢这些,才让礼部的费大人请入宫,至于四殿下所说的某位皇子,在下当真不识。”   李洐却眯紧了眼,盯着陆璇一言不发。   从四皇子处出来,陆璇挑起了眉,李洐果然对自己有了杀意。   有瞬间,陆璇心底里滋生了一个阴狠的想法。   “四皇子对你有了猜忌,你自己小心些,”霍长归靠在廊边,俊颜一侧,朝廊中沉思的人看去。   突然响起的男音让陆璇倏地抬头,“霍大少爷。”   “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再如何,你也是霍家的救命恩人。”霍长归俊脸上堆起了笑。   “多谢,”陆璇愣怔后淡淡一笑,“只是霍家不是更应该小心些吗?”   这下换霍长归怔住。   “商贸交易可不是那么好做,霍家在炎国可不好施展,”陆璇走过他身边,丢下一句。   霍长归清笑,原来霍家和太子府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瞒过金医公子。   莫说是别人,就是霍长归也想知道这位金医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总不能凭空冒出来的人。   可惜,到现在为止,仍旧无人能挖出来。   或许是金医公子的名声还不够大。   佛迦院很好找,但不好进。   陆璇趁着夜前就去了某个药铺找了不少的好东西,又几度转变一张脸,乱皇都的眼线。   夜色临来,陆璇进了佛迦院附近。   远观近看都怎么像是座大寺院的佛迦院,在夜里渗出阴森幽暗的气息,和白日里的佛迦院完全不同。   在陆璇看来,这座就是个和尚庙!   只是这庙过于富丽堂皇了些。   后身一股阴森的气息徒然贴上来,陆璇一回头,就撞进李淮冰冷的黑眸里。   “太子殿下还真准时。”   李淮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淡淡移开,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   陆璇知道这人对人极冷漠,抬头看着巍峨耸立的佛迦院,那三个幽黑古朴的大字,仿佛有了灵魂般,带着幽冷的冲击力刺得人眼无法直视。   陆璇皱了皱眉。   “过来。”   “呃?”陆璇耳边传来男人低哑难听的声音,下意识的侧过脑袋。   哪知身后的人往她身边靠近两步,她一回头,差点就朝他的面具上撞去,急急的往后一仰,近距离的冲击差点让她倒退出去。   一只有力的手一勾她纤细的腰身,一瞬间的拉回又倏地放开。   像是没有碰过她般。   李淮却暗暗蹙眉,这种感觉又袭击着他,若不是确认了陆璇就在他的太子府里……这个少年……   深吸口气,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情绪。   陆璇也轻呼了口气,跟在李淮的身后,从手上甩下两只奇怪的黑虫子。   当看到黑虫子兴奋的往前爬行,陆璇愣了愣。   难道那天宫里的人也在佛迦院内?   “我们分头行动。”   李淮冷冷道:“跟上。”   陆璇欲要再张嘴,盯着他清冷的后背,还有娴熟的动作……这让她觉得他是在逛自家后院。   李淮的轻功很诡异,陆璇几次差点就跟不上。   后来还是岔开了,陆璇一个没跟上就错开了路段。   盯着幽森古朴的院内,陆璇愣了愣,四下搜寻着李淮的身影,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明知她有旧伤在身,还这么不知怜香惜玉……   咬了咬牙,陆璇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过去。   在前面开始能看得见一些灯光,迎面过去是一处接引殿,四周排列的大殿呈现出凄清空寂。似没有一丝人烟气息,到有一种四面皆空的错觉。   她闪身朝接引殿进去,醒目的四大金刚正罗列在石阶上。   穿过天井略有些凹凸的青石板地,就到正殿,里供奉之具齐备,中央续着香火,入内就能闻到一股清浓的烟火味。   地上排放着三个蒲团,一抬头释迦牟尼像庄严兹善,斑驳的佛身似渡尽沧桑。   从外面到这里面,一直燃着油灯。   里里外外却无一人迹,陆璇觉得有些诡异。   不是说佛迦院难进吗?   她一路过来,顺利得过头了。   突然,陆璇脸色一变。   倏地抬头往正殿屋角经幡掩映方向看去,那里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光并没有,穿着一身旧布僧衣,神色恬然地望着她。   陆璇眼中惊讶闪过,却极好地收住,神色如常。   看上去就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在这里一般,完全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是你。”   和尚生得一张如皓月般的俊脸,静坐在团上,有着竹林贤聚的清雅风致。他合掌,掌上挂着一串龙眼大的菩提珠,言语温柔道:“那日一别,贫僧就想何时再能见金医公子,不曾想佛主慈悲,再让贫僧与金医公子在释尊前相会!”   呸!   顶着一张俊脸嘴里一口一个贫僧也罢了,还吐出这种秽语。   “你是佛迦院的和尚。”她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贫僧不像?”   “不像,”陆璇的脸黑了黑,这人除了有个光头,哪里像和尚了?   想到这和尚和自己所认知的和尚半点不同,眉心蹙成一团。   俊和尚不以为意地笑道:“施主夜半闯佛迦院,可是想求什么解?”   陆璇目光斜下,“解一个和尚无法解的世俗烦恼。”   和尚嗯了一声,“三千众生,各有业障。”   陆璇挑挑眉,没接话,左右环视,眸光渐渐深幽。   刚刚进来时没觉得什么,但现在……她只觉得周身阴凉,周围的幡后似有无数眼睛盯着自己,令人毛骨悚然。   “施主……”   哧!   没等和尚再接话,陆璇手腕一抖,腕中银针如雨般飞出。   静坐在团上的和尚笑意然然地看着她,没动。   后面自有人护着他的面前,看着穿梭而出的黑衣人挡开那直面迎去的银针,陆璇后退一步,如数接回他返挡回来的银针。   素手夹银针,眸光清冷如水。   “佛迦院,也不过是座虚伪的寺院罢了。”   和尚在前面笑道:“贫僧未曾说过佛迦院是国寺。”   “虚伪。”   “真真假假取于人心所向,心真,所观所听自然是真。心假,所视所闻皆是虚假……”   “不是真和尚,却假借佛学骗取人心……”陆璇言语方落,手腕再次一抬,那两只黑虫子瞬间朝和尚冲去,“你堂堂皇子竟弄这套,也不怕烫了手。”   听她一言道出自己的身份,佛迦并不恼不惊,徐徐笑道:“金医公子真如传闻那般,手中之术果然惊人!”   连他都上了当。   “那天在鸾凤宫中的那人是你。”   “正是在下!”他大方承认。   “那天的人也是你们。”陆璇声音清冷了几分,话锋里戾气偏重。   盯着陆璇眯起的眸子,佛迦笑道:“是。”   “你到是承认得快,”陆璇咬牙。   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重伤,那天自己还差点就掉下去丧了命,而这个主事人却在下面等着自己。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杀自己?   当时他要是想杀自己,不过举手之间。   奇怪的是他竟放了自己,后面还试探着自己的深浅。   难道……   “嗤!”   一道突兀的声响在殿中炸起,方才静坐的人已经移向一旁,蒲团被扫成碎屑。   陆璇望着前面碎屑前的高大黑影,一阵无言。   “麟国太子!”   李淮动作一收,冰凉的视线落在陆璇的身上,“不是让你跟紧。”   陆璇:“……”你根本就没给机会我跟紧。   “你还是来了。”   佛迦目露淡笑,却未达眼底,瞧着像是算计别人的笑面狐狸。   陆璇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看见这个和尚,就觉得他不似普通的和尚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   总的来说,不过就是脱了毛的皇子!   手握佛迦院势力,在朝廷拥有具大的影响力,连皇帝都得礼让佛迦院三分,这皇子恐怕就是妥妥的大皇帝!   但看李淮和他之间的对视,陆璇惊觉到两人是熟识!   这……   “过来。”   李淮依旧简单的招唤她一声。   陆璇也没多想,乖乖的站到他身边。   “金医公子果然和你有莫大的关系,”佛迦笑得温雅,眼神深幽。   陆璇靠近李淮一点,皱着眉,压低声音说:“那人不在佛迦院,我的虫子感应不到。”   她手里的这些虫子是专门用来闻盅毒的,只要千米的范围内,它们都可以精确的找出那人来。   现在她怀疑……那人已经被杀死了。   如果是这样,李淮这里就麻烦了。   李淮转身,“走。”   佛迦院的黑衣人将他们前路堵住。   李淮头也没回,“你当真要拦孤。”   “你不该来的,既然来了那就不该进佛迦院,”佛迦的声音清清浅浅,眼里面绝对不是温和的。   “啪!”   陆璇投出一股烟灰。   李淮很有默契地扯过她,往外一蹿。   陆璇借着他的力量,一同奔出正殿。   身后的黑衣人涌出殿外,四面同时也奔出无数密麻的黑衣人影。   连陆璇见此景都不禁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四面的路都被堵死了,现在只有杀出去……   陆璇刚刚做好要冲杀的准备,李淮大手倏然扣上她的腰身,轻轻松松的带着她跨过一方位,越过他们的攻击,以鬼般的速度奔进一处密院。   身后的人见状,同时色变。   “佛迦主子……他进了密院阵地!”   佛迦皓月般的脸孔沉了沉,眉宇蹙起,修长的手一摆,众人纷纷退出。   密院阵地。   他们已经破了数年未曾破开的地方,现在却让他进去了。   “砰!”   陆璇只觉得自己被带进了一处天井,从地面进掉入深井最深处,一道石卡砰地落下,隔绝了外界。   腰间的手一松,大手一挥,漆黑的地下突然明亮了起来。   陆璇愣怔地看着灯光之中的殿堂,一时瞪目结舌。   “这里是……”   李淮并没说话,拿过壁边的火把往台阶下面走。   陆璇一边打量着这座高大雄伟的殿堂,只有李淮手中的火把,不能将四周照得明亮,但她却依稀的扫见不少石纹以及壁中的石像。   各种千奇百怪的壁像,陆璇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王国的大陵墓!   李淮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身后的人为何没有追下来?   在她两个问题自脑中一过,走在前面的李淮突然停下了步伐,将火把穿进壁中,随意的找个石台坐了下来。   陆璇心中有疑惑正要问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沉声道,“又发作了?”   李淮眉心蹙紧,眼中渐红,发色渐渐褪去雪白,寸寸黝黑,连枯皱的皮肤像是被浇灌了肥料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恢复年轻。   陆璇早知这盅毒的奇特,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190.我咬死你!   见他渐渐恢复,陆璇伸手欲要给他把脉确认,哪知,她还未碰到他的手自己就被一股奇重的力量捏住。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陆璇一抬头发现这双眼睛熟悉不已……在哪里见过……   “唔。”   陆璇的脖子突然被人无情的掐住,陆璇一惊。   李淮失控了?   “李淮,住手。”   仿佛入了魔的人压根就没听到她的声音。   伸手去扳掐自己脖子的手,眸子抬起,对上他冰冷不带半点情感的眼瞳,泛过的红光像中了邪的嗜血魔鬼。   “该死的李淮,松手……”陆璇用力咳嗽,手腕一覆,冰冷的银针针进他的手上。   李淮却似感受不到半点疼痛,面具内的那双眼愈发的狠厉冰冷,陆璇有种要被他活吞的惊惧感。   他的身体在快速的发热。   危险,又是那种危险。   又?   陆璇憋红着脸,艰难的抬手去扯他的衣领子。   滑开一些衣裳,露出他衣襟之后的肌肤,刺眼的黑莲自他肩头位置慢慢的爬上来。   陆璇慢慢地瞪大了眼,紧接着是无尽的愤怒!   她怎么会忘记,就是这个男人对自己下手,而她却怎么也找不到。   原来,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被耍的愤怒涌上来。   “李—淮。”   咬牙切齿嘣出来他的全名。   “砰!”   愤怒化为力量,竟生生震开了他的钳制,李淮眼芒锐利地落在她身上,气愤的气息马上就影响了他的感官。   人影倒纵而出,身姿萧然,平沙落雁般点地。   李淮似完全失了理智,像没有感情的兵器盯着陆璇出去的动作,使出叠影身法,欺身至她的身边。   愤怒的陆璇步伐碎而不乱,须臾躲避他数十招,左脚尖点地一划,使出一招过肘招式,银针一掷,朝他的腋侧下的腰部拍去。   衣袂飘飞,眼睛犹如冰雪般冰冷无情,轻松的挑开陆璇的动作。   不过半眼的眨过,他的手已经钳住了陆璇白皙如雪的皓腕。   一掌拍过,他一手钳制她,一手就要致她性命。   陆璇心骇于李淮的武功高强,早在那天夜里就领教过了,可恨现在她气血翻涌,体内还未大好的内伤又被他弄得支零破碎。   “我管你去死!”   想到他竟敢这样对待自己,前面那一些好都被她看作成心机。   眼见他朝自己拍来致命一掌,她岂能坐等待毙。   “哧!”   手里的银针冲出,李淮眼中红芒掠过,竟贴着她的身生生错开了这一掌。   “唔。”   李淮收势,直受了她这一针。   身形急急后退,撞在墙壁之上,周身青筋暴起,咬牙挤出三字:“别过来。”   声音明显已经恢复了金色殿堂般的嗓音,罩着隐忍的压抑。   上次中了药失了理智,现在他身上并没有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一时失控后还能再控制一会。   怒目要冲上去的陆璇黑眸一眯,盯着他因强撑暴出的狰狞感。   他在克制自己?   陆璇站在前面,冷眼看着他发作的痛苦样子。   如果他肯放开自己,让自己被盅毒控制,完全没有痛苦可言。只是那样的话,会让他失去所有的控制权,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现在他不想被控制,抗衡着,只会让他自己越来越痛苦难忍。   发现他是那个男人时,她愤怒到想要毙了他的命。   死捏着双拳,喉咙因被捏得差点窒息,雪白的肌肤上有着明显的手痕。   喉咙内那种灼痛感让陆璇怒得咬牙,眼神更冷。   “呼……”   男人因为极力的压抑,大口的喘着息。   如雨的汗水从他几欲要爆裂的青筋滴落,打在石板上发出轻闷的响声。   在陆璇冰冷的视线下,那人竟然承受不住的抽出身上的匕首,一刀就往自己身上招呼去。   陆璇眼瞳一缩。   “当!”   拿过手里的石块,陆璇袭过去,挡开他的动作。   呼地,他抬起冰凉无情黑到极致的眼眸,冷冷地锁住了陆璇。   “滚。”   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朝她低吼了出来,“在……我还能……控制前,滚……”   陆璇眉心一跳。   她怎么能因为他这点控制感动,这种到处乱发情的男人……   咬牙忍住心底涌起的那点柔软,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因为这个人的痛苦心存善心。   这个世界不需要这种东西。   她以为他会不一样……结果他和那些人一样……背叛自己。   “唔。”   背叛这个词滑过脑海,气血翻涌,陆璇朝前一个踉跄,口吐鲜血。   “璇儿……”艰难的字眼从他的嘴里吐出,眼神视线渐渐变得不一样。   那个人不是陆璇……他拼命的捶打自己,呐喊前面的人只是一个幻觉,不是真的,他不能被控制。   一旦被控制,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经答应过她,不会死。   他还不能死。   “嗯。”   压抑的低响,那把匕首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往自己的身上捅去。   哧一声肉被划过,可预期的疼并没有痛击他的神经,眼前多一只冒血的素手,他倏地抬起冰冷的眼瞳,死死盯着欺在眼前的少年。   “你欠我的,迟早要收回来,李淮。”   说罢,在李淮没有准备情况下,少年的脸在眼前扩大,随着两片柔软的唇覆来,泛着腥味液体传输进来,李淮冰凉的眸子微微收缩。   熟悉的甜美感觉让李淮一瞬间失神,在他体内冲动的因子活跃起来前,身上跟着一股刺疼传来。   陆璇手中的银针如数往他的身上扎进去,在他放松的时刻才得了手。   李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不断的闪过少年和少女的身影,拢乱着他的心。   倏地睁眼,李淮正要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趴着个少年郎,一愣。   想起梦中的那个少年,李淮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几十只苍蝇。   没看伏在他身上的少年陷入了昏沉,大手放在对方的纤细的肩头上,慢慢地输入真气。   感觉少年的身体渐渐有了些温度,李淮收住手,慢慢地扶起他瘦弱的身体。   鬼使神差的,李淮盯着少年俊美的脸蛋看了好许久,拧了拧眉,移开。   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往旁边的石板走去,脱下身上的外袍铺在上面,将人横放在上边。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这个少年一次又一次感觉熟悉,这次竟然直接出现在梦里。   李淮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少年下了药,否则怎么有这种荒谬的感觉出现。   走开一步的李淮倏地又回头,死死盯着少年染血的嘴唇,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竟敢非礼自己。   一股戾气涌上来,抬了抬手,差点就要将台上的少年扇死。   捏紧了拳头,压下翻涌的血液,罢了,就当是被畜生咬一口。   陆璇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左右扫视。   “醒了。”   苍老难听又冰冷的声音自后面传过来。   陆璇撑起身子,不去看那人,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对于救他的行为,陆璇又一次懊恼了起来,明明是想要杀掉的人,偏偏还是忍不住救了。   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既然你知道从哪里下来,就知道该从哪里出去。”   服了一颗药丸,陆璇深吸一口气,冷声冷气地道。   如此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心情不爽的李淮也瞬间阴下了脸。   “金医公子想要出去。”   “在下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陆璇凉凉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的,“你想死,别拉上我。”   再傻也知道陆璇生气了。   李淮黑眸紧眯,少年的脾气到是不小,他还未发怒,对方到是先冲自己发怒了。   想到莫名被这个少年占了便宜,现在还敢对他冷声冷气,李淮脸色更差。   于是两个心情极差的人,两两相看嫌弃,刺眼。   心情不爽的李淮闭上眼,不言语。   他怕自己忍不住真将这个少年弄死。   陆璇朝左边走去,殿堂太大,里边能有的都有,就是没有吃的,还没有门!   巡视一周的陆璇无功而返。   除了奇异的壁画外,还有左右摆放的石桌石椅。   陆璇狠吸了一口气。   “李淮。”   打坐的李淮听到这个少年大胆叫自己名讳,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如果时机对,眼前的少年真的活不了了。   脑子里再想起昏去前的吻,李淮咬着发凉的牙齿,堂堂太子爷强忍着奇怪的火气一言不发。   陆璇冷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李淮依旧不为所动。   看到他大爷的样子,陆璇怒火更盛。   知道他就是那个男人后,瞥见他,陆璇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她身上向来冷静的东西一瞬间被瓦解,放过他也罢,还牺牲了自己救他,真的一点也不像自己的行事作风。   她一定是被这男人中了疯魔。   “别装死。”   一脚不客气的往他屁股后面踹过去。   被踢中屁股的李淮瞬间铁青了脸,冰冷的眼眸徒然一睁,冰凌凌地盯着怒火汹涌的少年。   “想死。”   眼前一花,李淮再次伸手掐上她的脖子。   大手覆上白皙纤细的脖子时顿了一下,触摸到胫子的皮肤,李淮深深压下自己的怒火,避开。   “发作时,太子你就应该将我掐死了,省得以后脏手。”   想起之前的所为,李淮挑挑眉,看着眼神不善,醒来后就浑身是刺的少年。   “孤想要一个人死,不脏手的方法很多。”   “呵呵。”   陆璇冷笑。   “孤发作时六亲不认,能在那时克制留下金医公子的性命,该感到庆幸。还有,你趁孤不备,非礼孤的账孤还未跟你算。现在你还敢同孤发脾气,看来你是嫌命太长了。”   “什么?”陆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黑亮黑亮的大眼喷出熊熊烈火!   “我去你丫的李淮,你这个该死的伪君子,禽兽……”   少年被气得就地蹿起,一下子就蹿上了李淮的身上,抱紧他,张口就往他喉节下面狠狠的咬下去。   “唔。”   李淮没想到少年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不备就被咬了一个正着。   陆璇咬下的力道不轻,马上就尝到了血腥味。   “下来。”   李淮周身戾气爆发,如果不是他克制得住,早就将少年甩出去了。   陆璇死咬着不放。   喉节滚动,在她的唇边很清晰的感受到。   “松口,再不松口,孤就不保证你的命还能在。”   陆璇突然松口。   李淮气得不上不下的,头次被人这么对待,结果他却舍不得下手,见鬼了!   刚被松开的,李淮正要将人从身上甩开,结果面具边缘的脸一疼。   陆璇又换地方咬了。   李淮:“……”   “我他妈咬死你。”   咬得发酸的陆璇气呼呼的在他身上乱咬一通,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   他能忍得下来就是圣人了。   “砰”声响听上去极大,可落在地上的陆璇却没有感觉到有多疼。   李淮黑着脸将人甩下来,哪知,陆璇竟又不依不挠的两手扒着他的衣裳,拿过他的手,隔着一层衣就咬。   “嘶!”   每次都是不留情的咬,就算隔着衣也能咬疼。   伸出闲着的那只手,摸上脸边出血的伤口,再落在喉咙边上,沾了一手的血和口水。   “你这只疯狗。”   李淮已经不知道气了第几次了,甩开她。   几次想要拍死少年的动作又狠收了回去,真是见鬼了!   被甩开了陆璇眼神阴冷,死盯着他。   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幼稚时,脸上的颜色更难看。   李淮身上的衣裳全乱了,脸边,脖子处有可疑又有点暧昧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陆璇咬着牙,转过身去不理人。   见她一副我不想看到你的样子,李淮简直是被气笑了。   在自己身上乱发了一通的狗疯,现在又摆脸色,到底她是太子还是他是太子?   抱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边上,陆璇紧紧闭上了眼睛。   李淮深吸了好几口气,平覆心情的往前面走过去,殿堂太大,李淮走向前面很远,从陆璇这里就看不见人了。   隔了很久,陆璇感觉自己有点发烧,周身冰冷,视线有点糊。她知道这是救李淮的代价,后面可能会生一场大病。   感觉不到李淮的存在,周围安静得太过分,只有一支火把照明的空间让她有点慌,立即从石台站了起来,朝左右看了一眼。   并没有李淮的身影。   他不会是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吧?   这个想法涌上来,陆璇脸色立马就又黑又怒。   “李淮。”   冰冷的叫了声,没有回应。   “李淮。”又是一声叫喊,陆璇忍不住往前面走去。   周围的安静和黑暗让她有一种自己仍旧孤独活在那个世界的错觉,脚步忍不住加快。   ☆、191.炎国太子   “李淮,”空气里荡着她叫唤出去的回音,仍旧没得到那个声音的回应。   陆璇刚刚被戏耍发出的怒火瞬间收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没有火把的照明,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淮不会是又发作了?   念头一过,才惊觉自己只顾着发怒没来得及察看李淮的状况。   “李淮。”   声音突地拔高。   背后阴风扫荡,陆璇惊诧间已被人捂住了嘴巴,后脑勺朝坚硬冰冷的胸膛里撞去。   对方温凉的温度叫陆璇倏地放心下来,转瞬又觉得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放心,抬手就要将人推开。   只是没给她机会这么做,捂住她嘴巴的人已经放开。   “我在这里。”   难听却安心的冷声把陆璇打出去的动作一收,不动声色地冷冷一哼。   “还以为太子独身离去,将在下困死在这里了。”   语气里包含着控诉和怨气,李淮想听不出来都难。   暗里,李淮奇怪地瞅了她方向几眼,实在闹不明白少年到底发什么疯。   “把手给孤。”   “干什么?”陆璇有些警惕地道。   “伸过来。”不耐烦的声音。   陆璇挑着眉头把手伸过去,手被另一只手抓住,在黑暗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缠上自己的手腕。   “这是?”   “以免金医公子控诉孤,只能勉强将你我二人绑在一块。”李淮冷冰冰地解释一句。   突然被这么对待,换作是别人,就算不杀了也早就丢下人走了。   伸手摸了摸圈紧自己手腕的绳子,陆璇抿紧了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捏着绳子过去握住了李淮的手。   李淮:“?”   陆璇温热的三指放在他脉上,李淮了然。   两人站在漆黑的环境中安静了下来,陆璇把完脉,眉头皱得更紧,“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何问题?”   “你身上的黑莲……不是盅毒,发作的时候才会突显出来。”陆璇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说,孤身上还有另一种盅毒?”   陆璇放开他的手,顺着胸膛往上摸索,李淮英眉一蹙。   忍着那只手传递的麻粟感,等她的手落在他的脖子处,李淮一愣,下意识的认为陆璇是恼怒自己发作时掐了脖子,这是要讨回来。   安静又漆黑的环境里,感官特别的敏感。   陆璇的一举一动像是撩拔人的热愿,而她的手也确实是比之前更炽热,呼在他胸前的热气灼灼。   她的手停在他的喉节下方一点,温热的手指轻轻往里一按。   李淮下意识的滚动喉节。   手指清晰的感觉到滚动,陆璇指腹一麻,差点缩回来。   心脏处像是被一根羽毛拂扫而过,那感觉闪得飞快,来不及感受。   回了回神,陆璇发现自己几乎是主动的趴在他胸膛前,手指摸在他性感又脆弱的地方。   一时怔住。   气氛似乎沉闷得有些暧昧!   “怎么?”   沙哑难听的声音刹时打断这层无端冒出来的暧昧气息,陆璇理了理思绪,又快速的在他喉节下方按了几下,收回。   “这东西本可以在三年前要了你的命,凭着你体内奇怪的力量压制,硬是撑了下来。偶尔发作时两股力量相撞,让你回归年轻状态,只是神智方面被絮乱的力量冲散,无法自我控制。事后,你又有一些真实的感觉以及部分的记忆……”   李淮之前没有发作回归年轻的状态,陆璇把脉进并没有把出来,这次却感觉到了以之前的发作不同。   想起前面那几次,自己都会在他发作前强行压制住。   这次她牺牲了不少,却被他体内两股蹿动的力量给拍了回来。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没有这次的意外,陆璇也根本就不知道李淮就是自己想要找出来的臭男人。   深压下积起的怒火,沉声道:“这下更麻烦了。”   “麻烦?”   “找到喂养人还不成,还得找出你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陆璇有些担忧。   “只要孤没死,一切都还有转机。”   对这个所谓的麻烦,李淮浑不在意。   李淮带着陆璇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行走如流云,完全不受阻碍。   就好像是这个地方是属于他似的。   被扯着一块走的陆璇不禁奇道:“如果不是知道太子是麟国的太子,在下还以为这地方是太子所属呢。”   前面的人没理她。   陆璇暗中冷冷一笑:“太子和外面那个和尚认识,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在下真是佩服。”   听着陆璇一路阴阳怪气的说话,李淮眉头皱得紧紧。   “他是炎国太子,佛迦院主子。”   “炎国太子是和尚?”陆璇惊讶了。   想想他那俊朗如月的模样,狠吸了一口气,这才叫做人不可貌相啊。   想起那位妖娆的皇后,陆璇定了定神,“我们这是出去?”   李淮在前面道:“跟紧了。”   陆璇还没准备,感觉眼前一片天璇地转,身形摇晃,肠胃翻涌起一股恶心。   “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是一只握住她的手,紧扣着将她扯过去,不期然的又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里。   温暖的胸膛给她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呆在他的身边,所有的危险都不复存在,令人心安!   这种依赖的感觉在黑暗里发挥得更浓烈,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伸手过来握住自己时她下意识的紧靠着他身边。   将他当成支撑自己的参天大树!   她身体本就还在发着病,突然猛然的冲击,身边又有李淮在,以往的所有坚强都被轰塌。   挤压的空气让她呼吸不畅,眼前一阵发黑,歪在他怀里晕死了过去。   等陆璇再次睁开眼,被一股山风吹得抖了抖身子,四周扫视,发现仍旧黑暗一片。   “李淮?”   她下意识的叫唤那人。   身边一道高大的身形动了动,往前走两步,“醒了就走。”   陆璇眨了眨眼,往前一看,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佛迦院的那座殿堂,此时她正坐在山坡的草堆边面向着高山。   冽风横扫,树梢抖着沙沙声响。   他们这是在外面了?   陆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和李淮被困进了佛迦院的殿堂里进出不能。   等她醒过来,人就在外面了。   爬着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热的额头,还有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   捏着属于他的大袍,陆璇抿着唇跟在他的身后往山下走。   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印象。   “佛迦院的没有追过来?”   “除了孤,没有人知道那地方的出入口。”   陆璇一怔,“连和尚也不知道?”假的吧?   李淮的默认让陆璇一阵嘴角抽动,炎国自己的东西却无人识,反而是他这个外人娴熟得很,未免也太……   进了热闹了皇都,陆璇两腮有些发红,身体发热得有些抖。   出口直接通往皇城之外,从外面走进来,病体有些吃不消。   “唔……”   发现落在身后的人有些不对劲,李淮走回来,还没说话,陆璇就虚弱的往他身上靠上来。   发热的额头抵在他身上,身子软棉棉的,像没有了骨头般。   李淮不假思索的将她的身形定住,抬起,陆璇两腮发红,眼睛迷糊。   大手握在她的两臂上都能感受到那烫人的温热,李淮见她这般脆弱的样子,心头一跳。   左右位置都是十分的安静,外面行走过的人根本就没发现这条小道边上站着两个人。   弯腰将人横抱了起来,朝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   “殿下,金医公子的烧已经退了。”   李淮点点头。   寂离观李淮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不由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上去,“殿下,要不要将骆老悄悄带过来?”   “不必。”冷漠的样子仍旧是之前的太子,没有什么大不同。   寂离却感觉这次和金医公子失踪几天后,太子似乎有什么心事困扰住了。   李淮从小就没有说心事的对像,和蒋文高走在一起的时间也甚少,而蒋文高那性子还真不适合做知音人。   太子从小就隐藏着自己真实一面,生怕被别人握住把柄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所以,太子的心事就连伺候在旁的太监总管都没能探听。   再想想这三年多来,总管东奔四跑为太子打探医道以及收集可能治愈的药物,早就疏离了不少。   “金医公子他……”   “殿下,金医公子醒了。”隔着门板,外面有人汇报了声,打断寂离的话,“公子醒后就直接离开了。”   后一句,打消了李淮过去看人的步伐。   寂离宵了眼太子,见其神色有些奇怪,忙打发那人走。   陆璇回到驿宫才知道自己离开了好几天,皇帝的寿宴就在明日,揉了揉额头,陆璇将自己抛在大床上。   她是半夜回来的,惊动了四皇子以及某位关注自己的人。   服了一些药,安心的睡过去。   ……   几日不见的人突然又出现,李洐更是怀疑了陆璇来炎国的意图,或者说怀疑她另一层身份。   “金医公子昨夜没休息好?”李洐眼睛扫过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   走出殿门的陆璇赶紧道:“谢四殿下的关心,只是在下有些水土不服,过几日就能调整过来。”   “虽说金医公子并非朝中人,可到底是跟随四殿下过来的,出入也该向四殿下汇报一声才隐妥些。毕竟这里是炎国,出了事,四殿下不好处理。”刘锡站在四皇子的身边,淡淡插了一句进来。   对上刘锡冰凉的眼神,陆璇扯了扯嘴皮,“刘少爷说得是,在下会注意些。”   刘锡早就被撤走了官职,早就闲在家中,可每次听到别人唤他一声‘少爷’,心中有些阴郁。   洪大人从另一方向走过来,给四皇子见礼后对陆璇说道:“今日是炎国皇上大寿,晚宴前进皇家围场狩猎博个彩头,想必炎国也是想要借此机会给我们麟国一些压力。”   陆璇有些无语,谁过寿前还要去碰这种血腥的活动?也只有炎国皇帝别出心裁了。   不过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找一找那人。   脑里想到李淮,又是一阵恼怒。   明明已经想过找到那个人,就把他给碎石万断。   她不在的这几天,麟国和其他人发生了点什么,因为她察觉到李洐他们的情绪并不太好。   霍长明有些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关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陆璇摇头。   “你脸色不好,出去几天是不是被人伤了?”霍长明声音有点急切。   陆璇奇怪地斜了他一眼,最近的霍长明真的不对劲啊。   陆璇闷声不吭,霍长明也没有办法。   想到之前自己对人家的态度,不禁有些懊恼。   本来还想打探陆璇到底去了哪里,忍住没往下问。   “刘玥和那位七公主前天在炎国后宫丢了脸,回驿宫吵了一架。”对方不理自己,霍长明就主动说起了八卦,“麟国将七公主带进来的意图不明而喻了,反到是这位刘姑娘,硬把自己塞进来,现在又同七公主争高下,四皇子现在可有得头疼了。”   “哦?”陆璇黑眸一闪。   霍长明一边说一边观着她的反应,见她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就噼里啪啦的倒完出来。   陆璇才知道原来刘玥瞧上了人家七皇子,七公主本就是以和亲为目的来炎国的,对那位七皇子也是一见钟情。   在表现之时,不想被刘玥给破坏了。   只因为当时炎国七皇子调侃了一句七公主同自己排行第七,再有几分亲近的意思,弄得刘玥乱吃飞醋,搞起了破坏。   听说当时的场面有些混乱,七公主形象被弄得乱七八糟。   后面又被其他国家的公主们嘲了几句,闹得七公主很是没面子。   第一次见李筠时是在陆府,冷绝的要了姜氏和陆尧的性命,连眼都没眨一下。后来又替四皇子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自己,如果不是这次突然来炎国,自己就真的和这位七公主有些麻烦事发生不可。   前面一阵骚动传来,打断了陆璇的沉思。   寻着眼线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一处皇家围场,其他来朝贺的三国已经到齐了,只有麟国迟迟不到。   视线往李洐黑沉的脸看去,麟国的地位本就不如其他三国,现在还要迟到。到了里边,也不知道会受多少人的指点,难怪脸黑成那样。   坐在马背上的陆璇再次抬眼,遥遥望去,冷不防的就同一双皓月温润的黑眸撞上。   视线落在他光滑的头顶上,陆璇眸子一眯,嘴角扯出清冷的笑。   ☆、192.危机四伏?   佛迦院主子是当今炎国太子殿下早就不是秘密,给太子名份以及被选做佛迦院主子的重量,早已将七皇子赶超在前面。   奈何七皇子拥有一个鸣凰馆,又有坚实的后盾。   皇后受宠,其母族并不如七皇子生母母族来得强硬。   当朝文武领头人物都是七皇子那边的人,可想而知,就算带上一个佛迦院也未必能同七皇子这种庞大体系对抗。   表面上,太子风风光光的压制七皇子一筹,其实却不然。   看着站在前面一身半旧僧袍,在金色的阳光中,随风微微轻拂,衬得他宛如月中神仙,华贵清冷之极。   眉眼扫来,不属于人间的皓月的美,把一切的美好都冲破,只余他这一道绝世无双!   麟国的人也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男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正疑惑皇帝的狩猎寿日怎么会出现和尙,就从旁人的听到有人议论这位的大名!   炎国神秘的佛迦主子!   受万民敬仰。   陆璇站得远远的看他们一个个凑上前去同这位俊美和尚行礼,套近乎,冷冷一笑。   大家还真被这位的表象给欺骗了。   丢开麟国的队伍,陆璇并没打算加入麟国这些竞争中,眼看着煊国等凑过去。   陆璇走得远远的。   等等!   她倏地回头去看虞国的方向,视线同那位回头邪气瞅着自己的男人对上。   金樊。   而站在金樊身边的人也正是她熟悉的人……陆谕。   他怎么会在这里。   金樊做为这次前往炎国的使者,身边带的人身份都不轻,而本该远在麟国滇洲的陆谕却跟在金樊身边出现在炎国。   一个可能性从脑中闪过。   陆家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滇洲。   也许是陆璇的视线太灼,陆谕挑着眉回头,正好看到淡漠盯着自己的陆璇,是个不相识的美貌少年郎。   “金将军。”   陆谕现在以金樊马首是瞻,发现陆璇在打量自己,抬头正要给金樊提个醒。   就看到金樊冷邪的朝那少年郎冷笑,两人似乎很熟悉。   “金医公子。”   清凉的字眼从金樊的口中吐出,带着隐隐的杀气。   陆璇从这个眼神中断定金樊已经猜到那天自己是被下药了,否则,到现在他还赖在麟国没走呢。   淡淡收回视线,朝安静的方向走去。   炎国皇帝今天的兴致似乎很高,麟国这边虽然受些重视完全是因为有骆老在其中撑着,至于陆璇的名声只是小传,还不能让炎国皇帝受重。   直到某位人士的眼神一直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炎国皇帝这才注意到人群之后的陆璇。   在点了名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名俊美无双的少年郎身上。   清清冷冷的一双沉眸,无双的姿容。   在炎国皇帝以及四方灼灼视线下,墨玉眸子淡淡抬起,和炎国皇帝对视。   炎国皇帝问她可是骆老口中夸赞的金医公子。   “是在下,”清清淡淡的回答,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炎国皇帝而卑微半分。   “朕身上有些旧疾隐患,寿宴后就请金医公子到殿前把把脉。”   皇帝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态道了句,也不等陆璇回应,就策马同身边的煊国和虞国的高官说话,一阵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陆璇勾了勾唇,可以看得出,不管是虞国还是炎国都对麟国爱理不理。   态度实在太过明显了。   所以今天麟国怎么都要牟足劲的在其他四国面前表现,炎国也趁此机会试一试其他四国的实力。   从一场狩猎中可以体现很多东西,国家强不强就看这些派过来的人表现了。   而明显的,麟国要显得弱上几分。   进炎国那时就被炎国如此对待,最后还是因为一个金医公子挽回些面子,也算是一大笑话了。   炎国皇帝二话不说,就招呼了四国的男性们进林。   皇家围场中活放了不少的猎物,以作娱乐为主。   今日是皇帝的寿辰,本来染血就不吉利,可这位偏偏就喜欢搞这种名堂。   规矩就变了变,看谁猎的物最多,以活捉不染血为胜出。   也就是说,你射杀了猎物就等于输了。   这就很考验人了。   身为‘男儿身’的陆璇自然也得进林,但她并不打算猎物。   只是不遂人愿,她刚进来就和故意落在身后的和尚太子并排走动,而落在后面一些的金樊总是暗中盯着自己。   让陆璇有一种自己今天是主角的错觉。   “金医公子不拨个头筹?”   声音清润如春风拂晓。   陆璇偏着头看他,男人温和的眼神似滋润万物的细雨,柔柔和和,让人控制不住本心深陷。   “你呢。”   “麟国四皇子还是过于怯懦一些,”眸光放在前面冲刺的四皇子等人身上,轻声说。   像是可惜,又像是笃定麟国会被虐惨般。   陆璇挑了挑眉。   “虞国对麟国虎视眈眈,金医公子若再不出手,恐怕真的要败在虞国的手中了。”   温温和和的一句话,却暗藏着别人无法品味的意思。   他这是在挑拔离间,虽然麟国和虞国不需要他挑拔都是水火不溶的,但眼下,他这样的话难免会让陆璇有些不舒服。   想起李淮,眉头皱得更厉害。   祁塍渊并没有提及李淮,仿佛那天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皓白又修长的手一指,轻声说:“且看谁的猎物居多,此局就算在麟国之上,如何?”   陆璇顺着他手指向的视线过去,正好对上前面回头的金樊,邪气的桃花眼上挑,嘴角勾勒出抹邪肆的笑容。   仿佛是猜到了他们的谈话般,打马回过来,眼神深深地凝视着祁塍渊,阴沉的视线落在陆璇的身上。   “金医公子今日可是要拨个头筹?”金樊嘴角上扬得更厉害,“算本将军一份子,如何。”   两道温度不同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陆璇完全被他们二人左右夹击,哪里能反驳半句。   她嘴角一扬,墨玉眼轻抬,闪烁着清寒的光芒,却夺人心魄,勾得人心一跳。   “好。”   轻飘飘的一个好字落下,陆璇策马朝里伏冲进去,几个腾飞间,马匹纵身一跳,几息间便入了林子消失在他们的眼幕中。   金樊侧了侧眸光,好奇又忌惮地在祁塍渊身上扫了眼。   别看这个人跟个和尚似的大慈大悲,其身份却让其他国家的人物都忌惮几分。   连炎国皇帝都让三分的太子,他一个虞国护国将军也不能大意了。   陆璇座下这匹马四蹄如雪,分明是匹罕见的宝马。   一腾一跃,已经冲向了大部队。   前面的人抽个空回头看如冷锋冲进来的人,马上绝丽无双的少年郎面庞清寒,自有一种寒梅飘来独冷的感觉!   还未看清楚这个人霁月的容貌,身后两名男子紧接而来,同样如飞而入。   等前面的三人冲得消息,大家才纷纷回神,各自分散出去狩猎。   “哧!”   银针如雨飞疾,奔跑的猎物无一所免的倒在地上,纵马过,弯身捞起地上挣扎的猎物,用绳子利落的捆绑在一起。   手法干脆利落,又精决。   看得身后的人额头隐隐跳动,特别是对陆璇保持着怀疑的金樊,对陆璇眯眼,咬牙追紧在身后,纵然过来就要将马上的陆璇扑出去。   马背上的陆璇黑眸一眯,这是要明抢了。   “呵。”   一道轻浅的笑声突然自前面来,陆璇一抬头就看到祁塍渊用巧妙的手法将奔跑的獐子击晕,然后轻轻松松的收在马鞍上。   见金樊缠上去,祁塍渊嘴角的笑容弯得更柔和,眯眯笑的样子像足了禅院中打坐的慈悲和尚。   柳眉轻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璇朝他露出讥冷的笑容,轻弹手中的银针。   “哧!”   马受痛,突然狂奔了起来。   祁塍渊的温润笑脸微微一愣,控制马匹的同时突然回头似宠溺地朝她笑了笑,让陆璇不禁恶寒了一身。   紧接着,破空的危险声音自背后扫来,陆璇矮身避过。   扯起马绳,策马快速往里。   “嗖!”   破空的嗖嗖声响起,却是金樊拉起了弓朝她射来。   长袖连甩间,陆璇身形在马背上生生跃起,转个身立在马背上,手里拉了个满弓。   五箭齐发。   “噗噗噗!”   沉重的力量破空冲来,让金樊再次见识到传闻中金医公子的绝世武功。   一撩袍子,陆璇就坐稳回马背中。   深吸一口气,策马奔进另一个方向。   “啪!”   没有征兆的,左翼飞来一掌。   她回守头来,任风狂吹着她的青丝,任凭那淡蓝色衣袍猎猎作响。   隔着一掌之差,她墨玉的眼,水盈盈地对上突然出现在左侧的祁塍渊温淡的双眸。   四目相对!   瞬时,陆璇灿然一笑。   她这一笑,很华美。   可是,这种华美,却不知为什么,竟掩不住底内的清寒,刺得祁塍渊温和的眼眸微眯。   果真,笑靥中的少年郎极其的阴狠!   素手上扬,两枚银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祁塍渊手肘的下方,而她清绝的脸一侧,带风的掌错过她的面庞。   祁塍渊手掌可以触摸到她飘飞的青丝,鼻间可闻见那股淡得似有似无的药香味。   “哧!砰!”   他的手一曲,借着她拍来的力量一收一捞,扣住她夹银针的手。   抬起,拉扯。   两人落在马前上相对。   “哧!”   空气被冷冰器划开一个口子,祁塍渊凝视她的眼神微收,动作看似轻柔的一摆动,实则很快速的避过劈开空气的冷锋。   一道黑黝如墨的身影无声无息立在陆璇的身前,锋锐如刀的男人彻底挡住她前面的危险。   祁塍渊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似轻叹道:“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嗡!”   剑出,如光影冲去。   祁塍渊脸上的温和渐退,面有严肃地推挡着李淮霸道凌厉的攻击。   几乎的,祁塍渊差点有些不敌他。   噼里啪啦……   随着他们两人以肉眼瞧不清的对招,周围的事物毁得七七八八,动静不小。   高手过招,连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变得压抑了起来。   “哒哒!”   前面冲过来一支队伍。   李淮和祁塍渊同时收手,李淮面具下的幽眸扫了陆璇一眼,转身朝林里边去,很快就消息在眼前。   祁塍渊如同个没事人一样,伸出修长的手轻弹僧袍上的血迹。   越看这个俊美的和尚,越是不像佛门中人。   然,他却也真的不是什么佛家人。   “金医公子请继续。”   犹似温暧的阳光的笑朝她投来,陆璇敛着沉静的脸,飞跨上马。   那队人马刚好踏着铁骑进来,一眼就看到满地的狼籍,为首的正是祁塍渊的死对头七皇子。   “皇兄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言罢,探究的视线落在陆璇的身上。   真没想到,这个小少年郎竟有如此惊人的暴发力!   七皇子身后的人皆吸了一口冷气,这破坏力实在够强大的!   “七皇弟手里带着这支精壮骑兵,却连个猎物也拿不着,连金医公子也挂满了鞍,七皇子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啊。”   一道温和的笑语声传来。   七皇子眉宇一挑。   祁塍渊已经笑着策马往另一个方向进去,根本就没等七皇子探个究竟。   陆璇也只是冷冷朝七皇子颔首,同样策马继续往里。   心底里却想着李淮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炎国皇家猎场啊。   心里的疑惑涌上来,心思也不禁有些沉了。   一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支破空来的金色羽箭朝她的脑门冲来,一瞬间的失神,已经让她错过了避开的机会。   “叮!”   左边黑影过来,那支金色羽箭被某种利器打偏,钉入后面的树杆中。   陆璇听到声音,脸色一沉。   倏地回头,能看得见从身后过来的金樊。   “发什么愣,想死吗。”   贴着耳朵传来冰冷的声音,震得陆璇往后一仰。   人刚好微仰着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清冽的男性气息拂面来。   一只手温凉的手包裹过来,宽厚的胸膛在她往前倾出去时主动贴上来。   马缰连同自己的手落入他的大手中,陆璇被这股清冽的气息包裹得心神一颤!   “你……”   冰冷的面具突然朝她的脸颊贴下来,是他倾身抓紧马缰的下意识动作。   陆璇身子一僵,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话吞咽了回去,马匹跑动震动让两人的距离更贴紧,连他沉稳的心跳,好闻的清冽气息都能清晰感受着。   他在干什么……   ☆、193.拿她交换   “佛迦院重视,皇后头天宣入宫,骆老小师爷……三样就足以致你命。佛迦院试探你,更是要阻止你救孤。佛迦院向来和鸣凰馆有偏歧,等炎国七皇子回过神,必然也欲要收拢你,得不到必毁之。另,炎国皇帝已对你不满,皇后在他心头何等重视,你长像过于俊美……”   耳边,传来李淮清冷沙哑的声音,不过,后一句,怎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上宠爱皇后,而她这位俊少年却得了皇后青睐,所以皇上可能会因为吃醋弄死她?   陆璇嘴角抽动。   她这都惹了什么人啊,无缘无故的就受到这么多方面的迫害。   “金樊早怀疑了你,虞国对你有防备之心……”   “太子何不说是杀心,他们不允许我救太子,想要阻止,只能杀了以绝后患。”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过优秀,所以一再打压这位可能带领麟国崛起的人。   陆璇侧了侧身,用余光盯着他冰凉的侧脸。   炎国佛迦院内他和祁塍渊之间的表现,让她有些怀疑。   “你知道就好。”   “那太子打算怎么做。”陆璇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无缘故的沾上一身腥,任谁都不会高兴。   没劈了这个连累自己的人,还真不像她的性格。   陆璇很丧气,因为自从接触这个人后,自己就已经不像自己了。   或者说,冷漠的面具被这人给一层层剥掉,能够表现出另一个陆璇。   “金医公子觉得呢。”   她不知道。   啪。   马缰在他的手中重重一拍,更快的飞冲进山林内。   陆璇看着他们就要冲时山林的尽头,腰间一只手横过来,钳制住她的细腰整个人跟着被提了起来,带着朝一处山体奔下去。   如果不是看见全貌,还以为他要带着自己跳崖呢。   “砰!”   身后马匹刹不住脚,直朝山体下冲去,嘶声一叫就被砸成了肉渣。   李淮带着她往死角一躲,追上来的人就看到滚下山体的马匹……   “金将军,他死了?”   山体太陡,他们只看见马匹被砸得很惨烈,冲进一块乱石中就不见了。   如果连人带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金樊勒住马缰,低声道:“走。”   铁蹄声响过,紧贴着李淮的陆璇挣了挣,“我们出去。”   臂力一收,贴着山壁的李淮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是加大的力道。   陆璇正要说话,跟着又是一队人马从侧面过来,哒哒的马蹄声从上面震荡得土地摇动。   “殿下,刚才就是看见虞国金将军从这边过去的,地上还有新的马蹄印,应该是刚刚走过并没有多久。”   有人长声冲马背上的人道。   “追上去,”是一道陌生威严的男音。   等他们离开了好半会儿,陆璇都没有出声,因为抱着她贴着两块凸起石块站着的人没有说话。   放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热,冷冽的山风都没能吹散他身上的热量。   陆璇有点点的别扭。   “嗖!”   李淮带着陆璇上去。   “太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们来炎国是为了找那个人,而不是为了惹麻烦。”陆璇突然被这么些麻烦粘上,心情不爽。   本来对他就有疙瘩在,现在又因为他搞出这些事,陆璇真恨不得将他捏死。   李淮淡淡道:“这不需要金医公子来操心,只要记住,在他们之中一定要万分小心。孤的性命可是抓在金医公子手中呢,别让孤失望。”   陆璇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感情她只是他的救命丸,而不是有份量的人物,他把自己当成了利用的工具。   按理说,她不该生气的,因为他面对的是‘金医公子’。   说这些话也是理所当然,前面他还救了自己呢。   她就不该生这个气,对比其他人,她顶着这个‘金医公子’的头衔能够让他这样对待已不错了。   “在下只是不想到时候还要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李淮看着脸色不好的陆璇,面对陆璇的放肆,他总是能忍耐,现在还敢挑衅自己。   被李淮盯着看,陆璇心里有些毛毛的。   “孤如今同半死人有何区别。”   清冷如冰的声音传来,陆璇就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了。   但她并没有认错,用‘金医公子’的身份拿陆璇的心理面对他,她总是把控不好。   “我这几天会尽快找出那个人,不在佛迦院……我们还可以扩大范围的找。”陆璇抿了抿唇,看着他说。   李淮什么也没说,朝一个方向走出去。   陆璇看了看安静的林子,迈开步伐跟上。   出了皇家围场,陆璇就看到守在外围的寂离等人,他不可能一个人行动,她早就该想到。   “殿下,佛迦院主子的手信。”   李淮刚出来,寂离就沉着脸拿出刚刚拿到的手信交给了李淮。   淡淡阅过后将其交到陆璇的手中,陆璇一愣。   看完内容,陆璇大皱眉头,“拿我交换?”   佛迦院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寻找药物,可是李淮必须将陆璇交给佛迦院。   至于佛迦院要陆璇做什么并没有明说,了解佛迦院的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有安好心。   “有佛迦院的鼎力相助,寻找到那人的可能性会更高,太子不打算做些选择?”   读完,陆璇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淮对这种诱惑性的相助到底抱有怎样的态度,或者说,她更想知道在李淮的心中,她到底值得怎么样对待。   李淮连话都没说,转身就带着人要走。   陆璇走到他面前,迎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太子难道不想恢复?”   “佛迦院提出的条件本身就是要捏住孤的致命点,你觉得孤会怎么做。”   陆璇一愣。   是啊。   连骆老都没有办法的盅毒,而她就算没有找到喂养人也能在冒险的情况下救一救,还有百分之一二的机率。   骆老却不敢偿试,只会想办法压制。   李淮这话是在变相的说,她是他的命……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救命人。   将她交给佛迦院就等于将李淮的命交了出去,不知怎么,陆璇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却仍旧有些心跳加快。   从来没有敢把命百分百的交到她手中……李淮做为麟国太子,经历过那么的不公,却还能做到这份上。   也不知道他是太过信自己,还是病乱投医的堕落。   金医公子失踪了。   出林后,祁塍渊不过是随意提了句,就得到了皇帝的重视。   佛迦院主子的身份就足以让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三番几次偏向着这个年轻医师,皇帝不得不着重关注一番。   所以就有了皇帝派出小支队伍四周找人的行为,入夜前,陆璇就突兀的现身人前。   “让炎国皇帝操心实在是在下的错,”陆璇淡淡的恭敬一句。   炎国皇帝骑射了半天,也累了。   这才启程回宫摆宴。   回到宫中,天色已经黑了。   今天麟国输得很惨烈,陆璇回来时也是两手空空,其前后的表现却让炎国的人注重了起来。   虞国那边的人更是盯她盯得十分紧,已经亲眼看到她从山体砸下去了,结果人却好好的。   再次被耍的感觉笼上金樊的心头。   “将军,这个金医公子比麟国四皇子的风头更劲。”陆谕知道金樊很不爽这位金医公子,忍不住想要出头博金樊的好感度,“将军如此恼他,不若属下找机会给他一些颜色瞧瞧。”   陆府一家到了虞国后就受到了重用,特别是陆隐,如今已是朝中的一名大官员。   王爷党派的人。   到了虞国后,陆谕就娶了某位官员的女儿为妻,而陆家的女儿都各有发展,开始在虞国慢慢的深入,扎根。   陆湘更是被虞国皇帝收为义女,做了公主,让陆隐和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你。”   金樊桃花眸一斜,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谁?”   陆谕脸色一白,扯着尴尬的笑,“金将军……”   金樊眸光一闪,嘴角勾出邪肆的笑,“在麟国时,你尝过男人的味道了,不如再尝尝这位金医公子的味道如何?”   陆谕刷白的脸铁了青,“将……军……属下不好男色。”   “本将军自是知道你不好这些,”金樊瞳眸眯成一线,突然改了主意,眼中释放出戾气,“若是能让这金医公子躺在本将军的身下也不失为一妙趣!”   陆谕一愣,刷白的脸倏地拨云见日,“将军的意思是……”   金樊笑着将一包药放到陆谕的手里,“怎么办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陆谕一听马上就可以在金樊的面前表现自己,压抑不住自喜!   寿宴里大家各怀心思,推杯换盏间偷偷打量着某些人的面色以及打探深浅。   陆璇被请到前面和骆老同坐一席,拉开了和麟国所在的距离。   李洐看到炎国如此冷落麟国反面重视起一个小医师,实在心郁得想要杀人。   七公主和刘玥自从上次闹过后,就没有发展的余地,更是叫麟国这边郁悴不已。   同行来的蒋玉惜,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的表现,安安静静的,当自己是个局外人。   几次被七公主和刘玥泼脏水,都被她自己巧妙给化解了。   女人那边的尚且会暗地里斗着,这边可就不同了,座上的人大部分都对陆璇抱有另类的想法。   佛迦主子对她的试探,又很有可能会取她的性命。七皇子有‘广纳贤士’的好名声,陆璇这位‘贤士’眼看着就要被佛迦院夺去了,他也不甘落后。   有些人就是做事极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金樊是,眼前这位七皇子亦是那种阴邪的性格。   “都说骆老是金医公子的老徒弟,天下人皆知骆老出自骆庄的神医,手中带出来的医者不知凡几,骆庄又握在骆老的手中。然,却从未听说过骆老还有这么年轻的师父,本殿并不是说金医公子不配,只是有些东西总是要眼见为实的。”   七皇子的声音在丝竹扣绕的场面下缓缓扬起,前面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璇挑眉看了看尴尬着一张老脸的骆老,因为骆老是煊国人,结果却跑到麟国来找小师父,还站在了麟国的这边。   实在打脸煊国脸面,以至于让煊国对麟国产生了敌意。   “咳,”骆老被陆璇那淡淡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老朽的小师父医术精湛,老朽无法解的难题在他手中总能轻而易举化解……”说到这里,骆老猛地住口,老脸有点憋红。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么做,会给陆璇照成麻烦。   “哦?能得骆老这般敬佩的人物,想必金医公子的医术定然真的在骆老身上,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总是要眼见为实的。”   七皇子缓慢的话语刚落,陆璇就感觉到一股不安。   在七皇子朝皇帝方向征询意见时又瞥了稳坐在前面的佛迦,这是佛迦主子惯有的法号。   在炎国不会有人称之为太子,而是佛迦主子!   视线一遛出去回来,中央空地上的丝竹声还在响以及舞姬还在旋转着,他一个手势,殿下面的女眷中传来一阵的大骚乱。   陆璇目光一凝。   骆老皱眉看陆璇,想开口说话,瞥见炎国皇帝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就吞了回去。   炎国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寿宴前见血,有了前边的狩猎,这个时候发生点血腥事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了。   说虞国善战,其实炎国比虞国更善于战。   更偏向于强者为尊的观念。   “啊!”   女人的尖叫声暴发,上面的人却稳坐如山。   因为那个方向是麟国女眷的位置,还未等起身,一名白着脸色的丫鬟就冲了上来,一下子跪在了陆璇的面前,带着哭调道:“金医公子,求求您救救姑娘吧……”   一看这丫鬟的面貌,陆璇瞳孔倏地收缩。   可不就是蒋玉惜身边的听云吗?   蓦然抬起寒凉如冰的眼眸直直盯着勾唇笑的七皇子,陆璇慢慢地,竟是冲他一笑。   七皇子脸上的笑一滞,还未看清楚那笑脸中的意思,她已经起身,当着满殿的宾客面前脚步沉稳地朝蒋玉惜走去。   这些人果然与人不同,场面出现这种骚乱,也没有人慌乱,反观麟国这边到是乱了阵脚,指的是女眷们。   李洐等人则是担忧地看着这场面,再看到陆璇走出来,李洐的眉头皱得更深。   “殿下……”   李洐抬手,制止了刘锡的动作。   “让他去。”   刘锡重新坐稳了回去。   ☆、194.我们试试   蒋玉惜自带病体,之前好不容易调养好的病体,又因刘玥的事情再次陷入糟糕的境地。   任凭她千防万防,也防不到炎国会突然朝她下手,毕竟对比李筠,他们没有理由算计她。   可惜她没有算到自己会因陆璇的原因受到这样的伤害,既然是要试探陆璇的医术功力,当然不会对蒋玉惜留情。   弱肉强食的社会,怜香惜这一套可不兴。   蒋玉惜滚地抽搐,脸色青红交加,因为极大的痛苦让她不断的扯着精致的面庞,痛到无法晕厥的地步,足见七皇子下了多足的工夫。   让陆璇心惊的是这位七皇子是如何猜到自己会救蒋玉惜?   她从来不怕毁名,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蒋玉惜,是巧合还是特意?   “让开。”   一段小距离过去,思绪匆匆闪过又匆匆收起。   陆璇在旁人的惊惧表情下将蒋玉惜扶起,一手摸脉一手抖出银针扎进她的后脑穴位。   痛苦减轻,脸庞扭曲的蒋玉惜倏地睁开清明的眼,气喘地靠地陆璇的身上。   陆璇没有顾忌的当场施着针,众人像是知道炎国的打算般,纷纷避让一条道,让殿上的那些人看清楚陆璇的动作。   七皇子眯着眼看陆璇的一举一动,随着她的手速越来越快,整根整根的将手腕里滑出的银针打入蒋玉惜的体内。   大家只知道施针者一般都会将病患的衣饰脱去,可陆璇却用如此快速的手法隔着衣裳打入银针,手法奇快!   将扎针的手法提到了最快的速度,看得眼一阵缭乱。   更是让懂得医理的人频频睁眼,各国跟随的人群哪一国没有自己的顶级的医师,却不曾见识过像陆璇这样眼花缭乱的针法。   “这是什么针法?”   “好快!”   “这简直就是逆天而行!每针都施在偏穴位置,一个不慎就会致命!这女子竟然没事,当真奇了!奇了!”   一道道赞叹声自身边传来,陆璇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蒋玉惜的变化,七皇子好狠毒的手段,竟然给她下血盅。   所谓的血盅就是专吸人血为生的生物,从体内蹿行,自内里吸食新鲜的血液。   它们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一旦吸食过新鲜的血液,就会现形。   想像一下,有只像水蛭一样的生物在人体里蠕动吸血,那是多么恐怖又恶心的事。   骆老撸着小胡子站在陆璇的身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陆璇的银针可以施得这么快,这么有霸道的味道,不禁满意地点头。   不愧是他的小师父,医术造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陆璇一掌拍在蒋玉惜的脑袋上,噗噗噗的声音自她的体内暴发出来,众人大惊,没想到陆璇竟然会用这种法子将蒋玉惜体内的银针逼出来。   四周的人群忙避开,陆璇趁着银针从蒋玉惜的体内飞出来,手虚虚一晃,素手接住了飞出来的银针,腕一抬,刚刚扎进蒋玉惜体内的银针如数收回到她的手腕里,消失不见。   “这……”   有人突然惊得瞪大眼。   只见跟着银针飞出来的还有几个小小的虫子,掉在地上在蠕动着,带出的虫子都沾了血腥味的红稠。   七皇子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陆璇这么快就将蒋玉惜体内的东西都拔除干净了。   陆璇抬了抬手,听云忙抹着眼泪将恢复平静的蒋玉惜带下去。   整座大殿静如死寂,连歌舞都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   一双双眼直视着站在殿前一脸平静的俊美少年,心情无比的复杂。   “皇上,今日是您的寿喜,那些个不吉利的东西还是免去为好。”   炎国丞相在七皇子示意下朝皇帝觐言。   皇帝此时看陆璇的眼神已经变了些,内里深得让人堪觉危险。   站在那里的少年却淡如清水,沉静的面容不显半点情绪,就好似刚才没有救过人,身边也没有这些灼灼的眼神。   陆璇站在大殿前,感受着四面传递过来的压力感,那个人的视线温温和和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稍微抬起视线就能和他四目相对。   佛迦,一身半旧的僧袍,光着脑袋,怎么看都像是佛主误入凡尘的样子。   偏偏又是炎国权势中心的人物。   有些时候只需要他动动嘴皮子,佛迦院乃至臣民都会为他赴汤蹈火。   皇帝摆了摆手,乐声再次响起,一切都恢复原状。   乐声中宫女们翩翩起舞,陆璇重新回座,抬头望去,却看见那人朝自己阴晦的温柔笑了笑。   她知道,他的温柔绝对是致命的。   靠近皇帝身边的皇后整个晚上都将注意力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眼神都落在皇后的眼中。   发现佛迦对陆璇极为感兴趣的样,皇后眼神微暗。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而且还是个俊美的年轻公子。   本来皇后并没有往哪里去想,偏生自个的儿子做了佛迦院的主子,身边不曾有什么侍女之类的女人近身。   对外人也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古往今来,被男色毁掉前程的比比皆是。   皇后忧心自己的儿子不爱红颜却喜蓝颜,况且,这位金医公子各方面都很出色。   “在下敬炎国皇帝一杯,祝炎国皇帝万寿无疆!”不待皇帝动作,陆璇就直干了一杯,众目睽睽之下朝七皇子位置走来,在七皇子片刻的愣怔下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酒壶,斟下一杯水酒,再举起自己手中的这杯,“早就听闻七皇子的鸣凰馆广纳贤士,在下很是佩服七皇子怀才之义,特敬七皇子一杯。”   七皇子也不是傻的,陆璇突然过来敬自己,虽拿的是自己桌前的酒。   他没有忘记陆璇是个医术高手,心里边总有几分小心。   对上少年如幽兰般的笑眼,以及年轻的面庞,他想少年不可能这么大胆的当着所有人面前对自己动手脚。   笑着拿过陆璇斟满的酒杯,笑着道:“既然是金医公子相敬,本殿岂能不饮。”   话罢,他仰面饮尽杯中酒。   陆璇面上的笑意渐渐地收起,深看了七皇子一眼转身退回原位。   骆老凑过来,忙解释道:“小子,是老朽的话连累了你。”   “就算没有骆老,这些人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骆老也不用自责。”陆璇淡淡道。   骆老看着老成的少年,轻叹。   原以为将金医公子捧高,这些人就会礼让三分,以后陆璇的路就能走得更长远。   况且陆璇还年轻,将来无可限量。   “寻个机会,将我给的东西放出去,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陆璇将嘴放在洒杯边,压低着声对骆老说。   眼下大家都盯着她,不好行事。   而且,佛迦已经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更不能动。   骆老不动声色地点头,他也没有忘记他们来炎国到底是要做什么。   三巡过,寿宴散。   祁塍渊站在安静的栏亭间,僧袍以及他皓月的气质与这厚重皇宫格格不入。   “佛迦主子,七皇子出宫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只修长的手轻轻一弹僧袍,笑容温润如春风,“看来是本座多心了。”   “金医公子这里是否要继续盯着?”   “你们还不能在他面前掩饰踪迹,”轻轻的话语传来,身后的人就知道这个金医公子盯不得了。   “是。”   人退下,很快这里又恢复寂静。   祁塍渊朝另一个方向淡淡扫了眼,半晌才离开。   陆璇并没有去注意七皇子,而是专注在寻找喂养人身上。   如果再找不到,李淮他就真的危险了。   回驿宫,陆璇过去看了眼蒋玉惜,确认她无碍后才回自己的殿宇,骆老却跟着身后回来了。   看到骆老,陆璇一愣。   “找到了?”   骆老面色沉沉地摇摇头,“人虽然没有找到,但线索却是有了。”   “佛迦院?”陆璇眯眼。   “到了佛迦院附近就断了。”骆老看着陆璇道:“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味道。”   陆璇挑眉,如果真是在佛迦院,为何自己那夜进去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难道她的虫子受阻挡了?   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况,猛然发现自己的虫子在佛迦院根本就是毫无章法的乱蹿。   “怎么?”见陆璇的脸色有异,骆老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我说我进了佛迦院毫无收获,骆老以为如何?”   骆老瞪了瞪眼,下意识道:“佛迦院内有比你医术更高的人!”   陆璇抿了抿唇,“或许。”   “那……”   “能够弄出这种东西来,想必佛迦院内有不少的制毒高手,医毒不分家。或许真如骆老所说的,里边有比我医术更高的人。”   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陆璇转身就出门,骆老愣道:“你去哪?”   “找太子,”陆璇丢下这句话,就不见了。   骆老撸着胡子,眼中深沉。   ……   “砰!”   七皇子刚刚回到自己的皇子府,整个人就往前栽倒,吓得身后的人脸色一白。   “殿下!”   “啊……”七皇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再涨红,扯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衣襟,压抑着声音发不出来。   “殿下中毒,快请把御医叫来……”   七皇子府内一片混乱,有人急急将痛苦的七皇子扶上了床榻,“是那个毒,快把解药拿来。”看七皇子的样子,马上就有人认出了毒性发作的样子跟那位蒋姑娘一样。   痛得抽搐的七皇子服过解药后慢慢恢复过来,眼眸狠戾,两手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金医公子,好得很。”   连他也没想到陆璇会在那种情况下对自己下毒,如此行为像是对他的警告,又像是威胁。   金医公子想要一个人的性命随时随地,让他不要去触怒她,否则下次就不是给他下可解的毒了。   被威胁的愤怒,还有今夜发生的种种超越了他的想像。   七皇子感受到了束缚以及威胁,心中哪能不愤。   “殿下,这个金医公子简直胆大包天。”   “他可是连骆老都承让的医道高手,连佛迦院那个和尚都对他青睐有加,呵……听说虞国金将军曾在麟国时被他耍得团团转,一直寻机会除掉这个人。”   属下眼睛一亮,“殿下何不和金将军走动走动,或者有什么收获呢。”   七皇子淡淡瞥了属下一眼,“金樊是什么人,你以为那么好糊弄的?想要利用人,何必去亲近,只管盯着就是,一旦有什么漏洞,我们在背后补上一脚。”   属下连忙奉承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属下佩服!”   七皇子冷笑。   ……   陆璇手撑住墙头,借力翻过去。   “谁!”   一道冷冽低喝传来,陆璇急忙出声:“是我。”   “金医公子!”寂离从前面的人群过来,看到陆璇出现在这里,不禁惊讶。   他们明明已经换了地方了,金医公子是怎么找过来的?   陆璇没多说,直径往屋里走,进门就见李淮那身幽黑寂寥的背影立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很出神。   寂离等没跟进来,分别守在外面不动。   “那人极有可能在佛迦院,或许亲近他能够拿到一些线索,”陆璇想到那个温和的和尚,总是不太喜欢。   “佛迦院?我们已经探过了。”他似乎是一点也不惊讶。   陆璇见他这反应,愣了下。   “佛迦院并非那夜你所见的那么简单,就算孤能从那个密院阵法出来,密院内还有孤不知道的东西。你所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陆璇定定地看着李淮缓缓说道:“我们试试吧。”   “呃?”他慢慢回过头来,暗淡的光线折射在他冰冷的面具上,越发显得寒凉以及孤寂。   “我说试试那个法子,”陆璇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说。   李淮看着她不说话,半晌,他才慢慢说道:“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身份。连孤都不清楚身份的人,你觉得孤该如何信任你。”   陆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不愿奉告,孤也不免强。”   “太子既然不信任在下,为何前面却能将自己交出来?”还说把命挂在她的身上,那些话都是试探她的?   陆璇的眼神太沉太静了,李淮越看越觉得熟悉。   “陆家或者陈家和你是什么关系?”相似,只能有一个解释,不是陈家那边的人就是陆府亲近的人。   陆璇愣怔……没想到他会想到这里来。   忽地,眼前一阵寒风扑来,李淮冰冷如霜的眼睛在她的眼前扩大,大手倏地捏起她精致的下巴,瞬间拉近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陆璇看着越来越放大的面具,瞪大了眼。   ☆、195.小开玩笑   “啧,还真是如出一辙,”见陆璇的反应,李淮几乎要贴上来的唇距离只不过侧面巴掌厚度的距离,只要李淮再近一步就能吻上这张冷薄的唇。   陆璇眨了眨眼,被他呼出的气息拂得面颊一热,深幽如海的眼眸让她有种无所遁行的压迫力。   “太子……”   “既然不愿意在孤的眼前现真身,就不要提那种没有意义的话,”李淮有些烦躁地甩开她,退开。   差一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这个少年……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药?   脑海中的少年和陆璇的样子重叠,很多瞬间,他都将少年误会成陆璇。可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是个男子,他脑子短暂的混乱了起来。   “我……我有自己的苦衷。”   李淮拧了拧眉,转身,像没有听到她不是解释的解释。   两人沉默了半晌,陆璇道:“既然太子不愿意,我们继续找人就是。”   听陆璇这话也是闹脾气的意思了,李淮又回头来盯着陆璇,“对比老四,孤这里并没有你所图。”   “太子是在告诉我,我不该选择太子吗?”   “哦?你选择了孤?”李淮冷笑,“你当真是选择了孤吗?”   陆璇捕捉到李淮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孤冷,要脱口而出的话就咽了回去,改了口道:“我知道太子不信任我,如果不是选择了太子……也不会站在这里同太子冒险了,更不会担上这些各种麻烦了……太子就这么不信任别人吗?”   “孤只信自己……以及孤的太子妃……”他往前一步,深幽黑眸望进她的眼底。   看见她的愣怔,李淮又是一记冷笑,“至于你,处处隐藏,孤如何信?”   不知为什么,因为少年的隐瞒,让他心里边很不舒服,恶劣的因子一起,周身冷邪的寒气散发而出。   陆璇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那句信‘孤的太子妃’让她心头一悸动,后面又以这样冰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一时间五味陈杂,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可是他却信身为陆璇的自己,做为金医公子时他却百般的怀疑,即使是用了她也处处防着。   在李淮的身上,还有很多东西隐瞒着她。   “除了那层身份,在下又该如何得到太子的信任?”鬼使神差的,陆璇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想要用金医公子的身份博得他的信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他孤寂清冷的样子,就想要那样做,难道只是因为那一句‘孤的太子妃’?   本以为李淮会冷冷一瞥,然后置之不理,哪里知道他突然朝她凑近来。黑到极致的眼瞳里散着近乎阴邪的味道,深深地勾住了她的视线,陆璇不曾见过他如此模样的神色,愣了愣。   耳朵里只听见他冷得瘆人的声音传来,陆璇却被他的言语惊得瞠目结舌。   “以男儿之身侍奉孤,做为枕边人,孤才能宽心。”   陆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了,傻傻地瞪大着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李淮见她傻愣傻愣的样子,幽眸眯得更紧细,观赏着她的表情变化。   “你……你……你喜欢男人!”   陆璇咽了咽口水,紧接着脸上一片青红交加,似愤怒似羞耻。   所以,她算什么?   李淮冷冷地看着她惊怒交加的脸色,不为所动,也不解释是或者不是。   “你……无耻!”   陆璇确实是愤怒了,胸口的气血翻涌,两拳捏得咯咯响,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似的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看着连深呼吸几次都没有动手的少年,李淮眸中一动。   少年因为气愤涨红的脸,显得格外的可爱……   可爱?   这不是该出现在陆璇身上的词吗?李淮眉头拧得死紧。   “在下不好男色……你……”后面的话陆璇气得截住,转身就愤愤而去。   外面的人见陆璇一脸愤怒的冲出来,瞬间就消失在墙头那边。   寂离小心翼翼地推开半边的门,李淮正拿着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盯着门口方向。   “殿下,金医公子他……”   “不过小开玩笑,无事。”李淮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陆璇的愤怒并不在意,就像是真的同对方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事实上,他那句话也只是一个试探,没想到向来冷沉的少年会这么个表现。   小开玩笑?   寂离有些哭笑不得,刚刚金医公子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毁灭一切般,可见得他怒到极致了。   “该死的李淮……我真应该把你毙了,占了我的便宜还想沾染男色……该死。”陆璇怒得脸上青筋都冒出来了,一边咒骂着往前冲。   回到驿宫,陆璇就将自己扑进榻,至于李淮这事,她怒得不想理了。   骆老晨早一起就来了陆璇这里,发现陆璇竟然赖在榻上没起,惊得骆老马上去探她的脉。   陆璇放在被子下的手一缩,睁开清凉凉的眸子,“做什么。”   “你受伤了?”   “没有。”   “没有?”骆老可不信,都这个时辰了人还躺在床榻上,像话吗?   陆璇皱眉摆了摆手,一脸的阴郁道:“太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咦?”   陆璇扯开被子,身子一转,面向里边继续躺着。   骆老瞪了瞪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和太子闹别扭了?”骆老小心探着。   “别扭?”陆璇冷笑,“骆老想多了,我来炎国可不是为了他。”   这语气分明就是闹别扭了嘛,还不承认。   发现少年真的是在闹别扭,骆老真是一阵哭笑不得,“他是太子又身处于这样的境地,脾气不好难免的,你也莫要专挑他的刺发作……”   “他脾气不好?呵,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色胚……”说到这里,陆璇想起他的话,脸色又变了几变。   “色胚?”骆老不解,“麟国太子向来洁身自好,连近身伺候的侍女也无半个,这话又从何说起?”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低吼出半句,陆璇愤愤咬牙,眼中怒火熊熊,“李淮,我要杀了你!”   骆老一愣一惊。   还没来得及回味那句‘他不喜欢女人’,就见陆璇飞身下榻,怒火冲天的往外跑。   骆老惊她后一句话,连忙将人扯住,“你这是做什么?”   陆璇黑眸露出狰狞的杀气,“杀了他!”   骆老瞪大眼,哭笑不得:“你……”   “两位这是?”霍长归和霍长明突然出现在门前,见一老一少前后拉扯,又听到陆璇愤怒的那句话,霍长归不禁惊讶地看着陆璇。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冷静的少年郎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扬言要杀了对方。   到底是什么人能将金医公子惹怒成这个样子?   “你要杀谁?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霍长明不想那么多,见陆璇一副我很委屈的样子,马上凑上来,急急问道。   “长明!”霍长归皱眉,有些想不通最近自己的弟弟到底怎么了。   陆璇被他们兄弟二人一打断,那种气怒攻心的气息慢慢地压抑下去,闭了闭眼,再睁开道:“没有要杀谁。”   “可是你……”霍长明皱皱眉,觉得陆璇肯定是受委屈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霍长归看向陆璇。   陆璇一愣,往旁边一摆手,霍长归和她走进殿内。   骆老见他们有事相商,观了陆璇已经压下来的情绪,对陆璇说了句就离开了。   “什么事。”   左右无人,陆璇直问。   “关于长明的事……最近我们和炎国的商人往来,以及多方官员接触,其中长明就连番受袭……我想这些人想必就是你所说的那批人。”   霍长归也不拐弯末角,直接挑明了说。   陆璇闻言看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霍长明,“你是想问我那些是谁的人?”   霍长归看着她没说话。   “炎国之内谁和四皇子走近?”陆璇斟酌了句,说。   霍长归眸子一眯,心中已经明了了。   霍长明见自家大哥和少年能如此心神相会的聊天,心中有些不太是滋味,忍不住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人。”   “一人之力确实难对付你,但如今我们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小心。”霍长归连连皱眉。   “大哥,你太过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长明,你知不知道炎国和麟国不同?”霍长归很不满霍长明有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不想你们这么麻烦,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为我计划着。”   “金医公子……”   还不等霍长归气得将人骂一顿,殿门前就有人开口打断了。   一名侍卫从门前移开,露出炎国太监公公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几个内侍。   “皇上请金医公子进宫,请吧!”   公公的态度并不好,尖细的声音有一种强硬的味道。   “不知皇上请在下进宫有何事?”   “金医公子随咱家进了宫,面见了皇上便知,咱家不妨提一句,皇上知道金医公子医术精绝,已经迫不及想要请自感受一番。”   陆璇懂了。   皇帝还惦记着寿宴前狩猎时说过的话,要她进宫把脉?也不打听打听她金医公子的规矩。   银子没备好就想她看病,再来,她不喜欢看,谁又能逼得了她?就算是皇帝也不成。   瞥见她眼中闪过的冷芒,霍长归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暗暗冲她摇头。   陆璇挑眉,淡淡对公公道:“请公公带路吧。”   公公就知道陆璇不敢拒绝,扭着身子就率先走。   “我和你一起进宫,”霍长明突然从身后追了出去。   “长明。”霍长归连忙将人拦下,肃然道:“你做什么。”   “他们炎国分明就是想要为难他,”霍长明有些焦急道:“大哥,我跟在身边或许能帮着他一些,你不是说他是我们霍家的救命恩人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霍长归见鬼似的盯着他,“你以前不是……”   “大哥,我先走了,”不等霍长归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陆璇奇怪地瞥着追上来的霍长明,“你跟着干什么。”   “帮你,”霍长明答得理所当然。   “你?”陆璇狐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那怀疑的眼神让霍长明眼皮一跳。   “你这是什么眼神?”   “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了,还想帮人?”陆璇的语气里有些讽刺意味。   霍长明俊脸一红,“谁说我自身难保了,他们也没能要我的命,不是吗。”   陆璇淡淡看着他,在霍长明有些绷不住是,淡声道:“随你。你最好不要防碍我。”   霍长明面上一喜,“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   站在佛迦院附近的楼台上,远远的眺望着极广的佛迦院,层次分明的建筑遮盖了不少秘密,白日里,有不少的人群聚集在佛迦院旁边的院寺内。   每天,这里都会人满为患,香火不断。   不管是官还是民,都十分虔诚地拜着里边的金佛像,添足香油钱。   “佛迦院外增守了不少人,想要接近似乎更难了,”寂离悄然从身后进来,抬头就能从半开的木板窗边看到远处的佛迦院。   太子从他离开到回来,站在那里的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他话说完,太子仍旧没有动静,不由疑惑地抬头再看一眼。   这一看可把寂离惊着了,太子他竟然在发呆?!   “殿下?”   李淮慢慢回神,才发现寂离在同自己说话,“何事。”   寂离汗颜,敢情他前面的话一字未听进去。   寂离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等着李淮的反应。   “伪装进去的人还没消息传出来?”   “进去后就得更加的小心,上香的人群虽多,我们这些人还是容易被发现……”寂离顿了顿,试探着说道:“如果金医公子肯出手相助,想必会事半功倍。”   “他?”提到金医公子,李淮面具之后的眉头一蹙,眼中微沉,“与他何关。”   “金医公子医术精湛,想必易容术也不在话下,对我们的伪装很是有助益……殿下?”说着说着,寂离又发现太子又神游天外了,不由愣住。   脑子里有道光芒忽地闪过,李淮当场就愣住了,有些东西快要被捕捉到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说躺在太子府里的陆璇……   难道是……李淮徒然瞪了瞪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以及绝对的震惊!   “殿下?您怎么了?”难得看见太子殿下失态成这样,寂离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忌讳的话。   “你说易容术。”   “是啊……”寂离愣愣地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李淮慢慢地收住震惊的神情,露出释然又无奈的笑意,还有点柔软以及偶尔的恼火,神色很是复杂。   ☆、196.命呢?要否?   李筠垂首站在脸色阴郁的李洐面前,心中也很是脑恨,要不是有一个突然和自己作对的刘玥,她至于会弄成这个样子吗?   现在还敢责怪她,李筠扒拉一下自己狼狈的头发,心中冷笑。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被刘玥算计,两人就在几国的女眷面前丢掉了所有女人的包袱,竟一眼看过去,全是狼狈的样子。   李洐看着李筠这个样子,额头青筋突突跳。   “我早就警告过你,凡事都有忍耐些,你这次来炎国的目的是要联姻,不是让你来丢脸的。现在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的笑话,满意了。”   李洐阴郁地盯着她,目光很重,仿佛所有的错都在她这里。   李筠咬牙道:“四皇兄只知道责怪我,却没有想过把问题朝刘家那位看一看。”   听到李筠不满的讽刺,眉宇蹙紧:“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四皇兄心里清楚。”李筠讥笑一声,扭身就要走。   还没出门,高笄就错过她身边进来,并没有避讳李筠就道:“殿下,炎国皇帝将金医公子叫进宫了。”   李筠站在门口前一愣,几乎从一开始,这位金医公子就一直受到炎国的重视,对比他们麟国的皇子,公主,他更胜一筹。   心里打定主意,李筠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李洐将眉蹙得更紧:“他似乎太过出头了。”   高笄担忧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去?”   “骆老那里可有什么反应?”   “骆老似乎只是拿金医公子开玩笑,并不是什么小师父,以骆老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拜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为师。”   骆老确实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对金医公子,而且,在寿宴上又给金医公子招惹了不少麻烦。   “他有可能是太子府的人,还是要小心一些。”目光飞闪,李洐又道:“小七和刘玥闹出这些事情,蒋玉惜却一直置身事外,这其中是不是太不妥了。”   想想寿宴上金医公子的一举一动,李洐眼神更冷酷。   高笄心思一转:“殿下怀疑金医公子是想要助太子府?”   “是不是怀疑,得看清楚了才知道。”李洐从嘴里发出冷笑。   ……   陆璇在金殿拜见炎国皇帝,左右无人,像是特地接待她一人般。   “金医公子,请吧。”   殿前的公公朝陆璇一摆手,示意她进偏殿给皇上把脉。   陆璇的视线错过屏风往里看了一眼,低首间又抬起看态度不好的公公,嘴角边勾起一抹讥笑:“公公既然知道我是金医公子,那一定对我的规矩有所耳闻才是。”   “规矩?”公公一愣,在皇上面前谁敢提规矩?这少年莫不是傻了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我身上的规矩挺多的,公公还是了解清楚了再来求在下治病吧。况且,你们炎国皇帝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小病痛,何必多此一举。”   公公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有没有病痛的原因,是权威。   皇上叫你把就把,那里来的这么多规矩意见的。   被李淮触怒后,陆璇的气场就一直不稳,心情很不好。   别人不让她如意,她自然也不会忍耐着。   如果眼下换成是骆老,那就会不一样了。   “金医公子,皇上还在等着呢,请……”公公面色一沉,语气已经有了一些强硬。   陆璇仍旧没有动作,沉静的眸子正淡淡盯着他。   就在他们对峙时,里边皇帝已经差人出来了,“公公,皇上等急了……”   这时,殿外匆匆进来的內侍附在公公的耳边耳语道了几句。   公公的眉头一蹙,摆手示意。   內侍看了陆璇一眼才退下去。   感受到内侍别有深意的那一眼,陆璇眉头蹙紧。   公公又示意从偏殿出来的小内侍进去汇报,转身进去半会儿又出来对公公耳语了几句。   公公点头,似叹了一口气才对陆璇说:“皇上乏了,今个儿就不需要金医公子号脉了,将金医公子送出去。”   陆璇却一摆手,然后自行走出殿门。   在长长的殿廊中,陆璇看到了半旧僧袍的如玉男子,他正冲自己微微颔首。   缓缓朝他走去,陆璇停在他的面前,“佛迦院的主子请自来保我,还真是荣幸。”   他浅浅一笑,道:“走吧。”   “去哪。”   “既然是本座保的你,不该是跟着走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浅,像是没有脾气的佛主。   顶着个光头穿了身和尚服,再有这样的身份,难怪他能骗过世人。   陆璇抿了抿唇,跟着他的身后走出宫门。   宫门前,有佛迦院的隐士备好马车,左右侍之。   恭敬的将祁塍渊请上车,陆璇马车前停了停,往后看去。   “来。”那只修长如月的手伸来,眼神温柔如水,“跟来的那个人,已经回了驿宫。”   陆璇瞅了他一眼,避开了他的手,上车。   “你心情不好?”   “如果你没出现,或许没有什么不好,”陆璇淡淡道了句就闭上眼睛不理他。   男子发出低磁好听的轻笑,“谁能让金医公子发怒?我到是很想见识见识呢。”   陆璇睁开眼,盯着他。   “特地到宫门前迎接我,不知佛迦院主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带着点讽刺的上扬。   “佛迦院主?”祁塍渊头一次听到这样别样的称呼,慢慢回味了下,他现在的身份也确实是‘院主’无疑了。   他从喉咙里滚动出个醉人的笑音,眸中春风化雨般凝视着陆璇。   她一抬头就看到这男人笑得跟花似的,倍觉得刺眼。   因为这个男人的笑容有那么一些像那个痞样的太子,李淮恢复年轻时她并没有看见模样,回想第一次见真容时,忆了一下还真和祁塍渊有那么一些相似。   皱皱眉。   李淮对她的影响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吗?面对着个和尚也能想像成他的样子。   重重地闭上眼,耳边响起李淮那句伺候的话,暗暗咬牙。   她一定是魔障了。   见她突然露出隐忍的样子,祁塍渊愣了下,“我的话就这么让你生气?”他一声轻叹,“我似乎没欺负过你才是,怎么怕成这样子?”   “前面就停下吧,”陆璇理了理思绪,对外面驾车的人道。   没有祁塍渊的话,外面的人哪里敢停车。   祁塍渊含笑看陆璇:“这么急着避开?”   “你可是堂堂佛迦院主,小人不敢同乘。”   祁塍渊摇了摇头,笑容愈发的柔和,“还在气前头贫僧试你?”   贫僧?   陆璇瞅了他一眼,这人的身份多层,还真的什么都能随口来。   “方丈言重了。”   “方丈?”祁塍渊愣了愣眼,温润如玉的脸露出这副愣样,不禁引人发笑。   都自称贫僧了,还装什么装。   陆璇一撩帘子,“停车。”   “你这一声方丈叫得到是挺好!”后面的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眸里掩不住的笑意。   “放开。”   陆璇用力一甩开,跃车而去。   车夫赶紧勒住马缰,祁塍渊从窗子边探了眼,只瞥见少年匆匆闪去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往前走吧。”   “是,”车夫应了声,马车继续往前行驶,仿佛刚刚那个少年不曾逗留过。   陆璇抄着近道走,从墙边落下脚,就被一只手给狠拽了过去,陆璇大惊,抬手就要反击。   “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你有几条命。”浓浓的责怪以及酸味自头顶冒来,陆璇的动作不停反而更用力。   “咣!”   拍在他身上的巴掌刚好扇在他坚硬又冰冷的面具上,李淮黑眸一眯,嘴角勾了勾,“在他身边你到是好声好气,怎么到了孤这里却总是这副泼辣模样?”   “放开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蹦出来。   李淮手上微微用力,将人带到怀里,勒紧她纤细的腰身,果然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前面都被她的男子衣装给骗了,如若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早就看出来了。   偏偏是陆璇那样子,他怎么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人说当局者迷,他这一迷到是迷得团团转。加之他另一半的心思都放在那些琐事上,近来身体又频频发作,左右了他。   “你干什么!”   见男人厚颜无耻的往她腰身上抚摸,气得脸都绿了。   想到之前他说要自己以男儿身伺候他,陆璇挣扎得更厉害。   “别动,否则在这里要了你。”   “你……”脸色不只是绿那么简单了,“李淮,你还能更无耻些吗?放开……”   “无耻?原来金医公子更喜欢我无耻的样子!”李淮低沉一笑,眸子更加的幽黑。   “李淮,再不放开我就……唔?”   下巴被捏住,对方狠狠吻了下来,封住了她所有的话语,李淮的吻霸道又温柔。   陆璇后背一凉,被李淮压在了墙上。   陆璇瞪大了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脑子里全是李淮吻了金医公子的画面……   嘴角被人轻舔,呼吸重新灌回来,陆璇呆呆愣愣地瞪着大眼,样子好笑又可爱!李淮忍不住倾身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展转。   “这么喜欢我无耻你!”李淮大拇指轻轻地摩擦在她红润的嘴角边,黑眸温柔如水,“你这个样子……”后面轻声叹息,像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陆璇猛地回过神,脸一阵青红交加,愤然推开环抱自己的人,眼神从未有过的阴郁,“我要杀了你!”   抬手就朝他劈来,李淮接住她的手腕,陆璇又变招朝他横扫。   “刚刚得了甜头就想杀我?是我刚才不够卖力让你不满意?”   两人的身形错开之际,耳边传来李淮带着低笑的语声,更刺激了陆璇的大脑。   无耻之徒果然还是无耻之徒,谁说换了个人就不能让他露本性了。   想到自己连番受这个人的影响,结果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好男色,陆璇胸腔中就有发不完的怒火。   陆璇的攻击更加的凌厉,李淮真正的体验到陆璇的武功卓绝之处。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前面所有对她的质问以及恼怒都化掉了。   他这辈子恐怕都要栽在陆璇的手中了。   “好了,刚才是孤的错,孤向你认个错!”李淮还真怕她怒起来伤了她自己,忙停下,让她朝自己身上扑来。   重重一掌落在他身上,李淮还是被拍得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就摔了出去。   “你……”陆璇还想在攻击,发现他竟不还手了,气得咬牙。   这样就想博她的同情心,她根本就没同情心……别浪费心机了。   怒收回功力的陆璇青着脸愤然扭头就走。   “唔……”身后痛苦的闷哼传来,李淮捂着她刚刚拍过的地方往后墙倒去,一副重伤要倒下来的样子。   陆璇忍了忍,急走数步才回头瞥了眼。   见李淮捂着刚刚她一掌拍下去的地方,靠在墙上很痛苦的样子,柳眉蹙紧。   她生气的时候没有把控好力道,刚才那一掌下去,普通人早就当场死亡了,他的身体本就不好。   心里一急,怒火全抛到了脑后,急急往回走上来。   “怎么样?”   李淮摇了摇头,轻叹,“没事。”   “让我看看,”见他说话都有股隐忍,伸手就要摸上他的手脉上。   李淮反手拿住她的手腕,带着放在他跳动不停的心脏口上,“这里受了伤,借你的手治一治。”   陆璇先是不疑有他地顺着他的手展开了巴掌,正要感受他的心跳,倏地……她的手僵住,脸也跟着铁青。   嗖地缩回了手,退开几步,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她又被耍了。   “孤这条命还指望着金医公子相救呢!方才是孤不对,孤向你陪礼道歉!如若还不满意,孤这身子也押给金医公子怎么样!”凑到跟前,语气轻柔又轻挑。   “我要你的身体做什么。”忍住,忍住……   “命呢?金医公子要否?”温热的气息几乎是拂着她耳边过。   陆璇心中一悸,别扭地转开视线,沉着声道:“不要随便把命交出去。”   李淮在她的身边发出轻笑,“我的命只能交到金医公子的手中,别人想要,我是一万个不愿给的。”   “以后离他远远的,那人擅长盅惑,万一哪天金医公子把持不住往他怀里钻,我这条命就真的交待在炎国了。”   陆璇听了这话,愤然道:“以为人人像你这样喜好男色。”   “我可只喜欢一个叫金医公子的男人……”李淮特地将‘男人’二字咬重了些。   陆璇愤也不是,笑也不是。   ☆、197.地下城市   “李淮,既然你有特殊嗜好,当初为何要招惹陆璇?”冰冷的视线定定的盯着他,冰冷的质问他。   “特殊嗜好?”李淮看陆璇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上下扫了陆璇一眼现在的装扮,前面他一直怀疑,却陷入了一个误区。   如果他早些把那些怀疑定实了就不会等到现在才确认,看着男装又变了一个样子的陆璇,李淮在心里深深一叹气。   “我没有特殊嗜好,”李淮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叹喟一声:“佛迦这个人你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不善佛,却能如同佛一样让人陷入疯狂。”   李淮的语气里含有隐隐的担忧,因为他明白佛迦是一个怎么的人,他的影响力又是多大。   李淮怕陆璇会受蛊惑,被佛迦利用得彻底。   陆璇拧眉,刚刚想顺着他那个所谓的特殊嗜好说下去,听到他的后话,陆璇也知道佛迦这个人不是表面那样好人,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去亲近这样的人。   但是……   “在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冷笑道:“太子以为自己和他相差多少?”   “我和他不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能有什么不同。”刚刚还强吻了她,可恨的是,她还是以金医公子的身份站在里。   “不管我如何,他一定要远离……”   陆璇忍了忍,狠吸了一口气,扭身纵过高墙而去。   李淮本是想要同她一起过去,听到热闹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陆璇走进热闹的市集里,对着空气呼了一口气。   等她一个人静下来后,回想起刚刚李淮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蹙眉间,用指尖抚上自己的红唇,脸色一变,闭眼。   也不管他想搞什么鬼,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回驿宫,霍长明就先迎了上来,“有人将我引了回来,你没事吧?”   抬头就看到霍长明的担忧的眼神,冷淡的话到了嘴边又换了语气,“没事。”   “那人能调动宫中人,想来身份不简单,你真的没事?”霍长明再次确认。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那些人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看着霍长明扬起高兴的笑脸,无奈的道:“别不当回事。”   “你是不是关心我?”霍长明咧着笑牙得意的问陆璇。   “长明,你又在干什么。”找霍长明一圈的霍长归正蹙着眉头站在他们的身后,优心的看着霍长明。   “大哥,你不是出门了?”   “霍家的生意你也需要参与,”霍长归提醒他一句,别忘了他们来炎国的目的。   “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你一个人总是解决不来……”   霍长归盯着霍长明的笑脸,眉头蹙紧。   等两兄弟一走,陆璇不禁揉额,霍长明突然的亲近让她有些头疼。   “长明……你是不是该成亲了。”出驿宫,霍长归斟酌半会,沉声说道。   霍长明瞪了瞪眼:“大哥,你在说什么呢。你年纪比我和长英都大也没有成亲,我怎么能领先一步……”   “你性子不稳,等成了亲之后就会好很多……这件事我会和母亲商量,给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他特地将‘女子’二字加重了些。   霍长明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大哥?”   霍长明的抗议无效。   ……   “金医公子,我家公主有请,”还没回到住处的陆璇又被李筠的宫女给叫住了。   “不知公主有什么事,”陆璇淡淡问。   “公主有些小毛病又犯了,之前不敢麻烦金医公子,现在实在厉害,公主只好打发奴婢来请金医公子,”宫女诺诺道。   陆璇挑眉:“不是有骆老在?”   宫女张了张嘴,这么明显的邀请金医公子难道看不出来?   这位金医公子还真是个实在人,宫女只好明说了,“公主的这些小毛病还需得金医公子长能解。”   陆璇凉凉道:“小毛病我不接手,让公主找带来的御医解决。”   说罢,陆璇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宫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璇的背影,他竟然忽视了公主?   他不是四殿下请来的医师吗?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些本事的民间大夫罢了,竟然对公主的叫唤无视?   宫女回到李筠处就添油加醋的说一堆陆璇的不是,李筠那里不知道她一半没说实话,当另一半就足以让李筠受到了侮辱。   “他当真这么说。”   “公主,依奴婢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宫女实在受不了一个民间大夫这样对公主。   李筠蹙了蹙眉:“他的医术不凡,寿宴上,七皇子对他的医术很是感兴趣,说不定只有他能帮得了本公主了。”   想到前面在那些人面前所受的委屈,李筠眼底抹过阴狠。   她不能空手而归,回到麟国,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   这就是做为公主的悲哀。   想要出人头地,只能靠眼下的努力了,有任何的可能性,她都不想放过。   “金医公子这条路必须走,你去好生请他过来,”李筠又吩咐了宫女一声。   宫女呐呐应了声。   ……   四皇子在炎国的权贵之中周璇,可是收获根本就没有多少,反而受了不少的窝囊气。   洪大人的脸色因为四皇子的脾气越来越黑,麟国这个样子本就该忍气吞声,四皇子到好,直接和四国的人对着来。   洪大人没想到四皇子会这么沉不住气,以往在麟国时也没见四皇子这个样子,那曾想他到了炎国后会变成这样子。   到底是什么让四皇子觉得这里有倚仗,可以让他这么恣意行为。   “洪大人?”   和骆老出来的陆璇刚好就碰到了他们一行人,洪大人看到陆璇,眼前一亮,笑道:“金医公子和骆老这是要出驿宫?”   骆老笑眯眯道:“有些药材需要和小师父去办,洪大人事务繁忙,我二人就不打扰了。”   “可需要派人相随?”洪大人眼神一闪,问了句。   “不必了,”陆璇淡淡拒绝,冲洪大人点头。   出驿宫,陆璇甩开了四皇子安排在暗中跟随的人,和骆老到了隐秘无人的地方,陆璇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只黑红的虫子。   骆老一愣,因为这一只和之前她给自己的不同。   虫子是用了陆璇的血养出来的,确切的说,是李淮和她的血。   她用了自己的血重新养李淮体内的蛊,才几次压下他的发作。   现在她又用血来养出这只血虫,比之前的哪些更有用处   。   果然,血虫刚刚着地就飞快的钻了出去,骆老和她对视了一眼,跟着血虫急步走。   “佛迦院?”   陆璇收回了虫子,拧着眉盯着眼前古朴的大门。   “看来老朽猜测得没错。”   “先回去。”陆璇转身就走。   “不进去看看?”骆老不由愣了愣。   陆璇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骆老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天空,点点头,“佛迦院毕竟不同其他地方,內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佛迦院看着透明,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佛迦院这里有我,骆老只要找齐哪些东西……就欠这股东风了。”   骆老郑重的点头,心里边却腹诽:前面还嚷嚷着要杀太子,现下却比谁都上心。   如果不是遇着陆璇,骆老早早就回了煊国。   ……   某暗室中,李洐正被人领着走进来,人退下,跟着身后的人闭门。   盯着幽室中的屏风,李洐眯了眯眼,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阴郁着张脸,沉声种杂着屈辱的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本殿怎么说也是麟国的皇子,却在炎国受到这种待遇……这就是你的合作之道?”   几乎是要将这些天所受的委屈低吼出来,控诉着。   如果可以,他真想进去将那人给拎起来,狠狠的揍一顿。   可是里面的人的身份,他不能怎么样,只能认了。   “合作?”低沉的声音夹着冰冷的讥讽,“你以为你是在同本殿在合作?”   李洐闻言,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你想翻脸不认账。”   “既然没有合作,那里来的翻脸不认账,李洐,在麟国你可以呼风唤雨,但在炎国,你什么也不是。本殿想如何,你李洐就得照着做。”“你……”   气急的李洐面目狰狞了起来,朝屏风里的人冲去,两边突然走出两个人,一边一人架住了他。   “放开。”   “想在本殿这里动手?”里边的人冷冷一哼,“丢出去。”   “你敢……”   李洐气急败坏。   结果,他还是被丢出来了,刘锡将人接住时,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戾气。   “殿下?”   “我们走。”李洐愤怒甩袖。刘锡皱眉。   看来殿下这次栽了。   ……   陆谕不敢去见李洐,只能偷偷的买通驿宫的人,给陆璇递了请。   结果没有回应,陆谕不得自己去见人,盯着陆璇回驿宫。   “金医公子!”   几次盯梢,终于等人从外面回来,陆谕连忙把人拦住。   正想着如何处理那件事,陆谕就从旁冒了出来。   陆谕一副讨好的笑看陆璇,看着面色红润的陆谕就知道他并没有受苦,在虞国过得很好。   陆璇某子微眯,“怎么,陆少爷拦住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陆谕作揖,讨好笑道:“在下仰慕金医公子许久,一直没有机会和金医公子接触,今日不知道金医公子有没有空到星悦楼一聚?”   陆璇本是想脱口就想拒绝的,脑中却闪过什么,改了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谕闻言大喜,“金医公子,请!”   骆老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陆璇只是身一人跟着陆谕去了皇城中最好的酒楼星悦楼。   楼上楼下都座满,无一虚席。   “金医公子,楼上请!”   陆璇扫了眼笑眯眯的陆谕,目光掩下,“陆少爷是麟国的人却为虞国卖命,陆少爷就没有想过麟国会是什么反应?陆府本就被皇上贬去了滇洲,如今去了虞国,又以虞国人的身份出现在麟国人的面前,想必虞国开出来的条件很不错,能买得下整个陆府的人心。”   陆璇一番话让陆谕一阵尴尬,眼前是他今天要攻克的人,不能就这么惹了他。   陆谕苍白地一笑,“金医公子那里的话,适者生存才是真正的道,金医公子以为呢?”   陆璇淡淡一下,看着他好半响,“陆少爷说得没错,适者生存。”   后面的四个字咬得特别意味深长,两人说话的档口,已经进了订好的包间。   里边已经把所有的都准备好了,陆璇看着雅致的雅间嘴角含笑:“真是有劳陆少爷费心了。”   陆谕忙哈腰笑道:“金医公子值得在下上心!请!”陆璇上坐,“陆少爷还请了其他人来?”见陆谕眼神有些闪烁,陆璇歪了歪脑袋,看着陆谕的眼神有些深味。   “没有,金医公子请用茶!”陆谕忙将手里倒好的茶给陆璇送过来,“金医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陆璇摆手。   陆谕笑着点头,然后起身:“金医公子慢用,在下很快回来。”   见陆璇点头,陆谕起身离开了座位。   陆谕刚刚离开,陆璇身后的门就被人推开,陆璇回头就看到了并不意外却意外的人。   “你怎么……”   “桌上的东西你也敢喝?”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陆璇手里还没喝的茶就被倒去。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还想委身金樊?”李淮的音调有些冷硬和酸意。   陆璇挑眉,“太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身子被拽了起来,贴上他冷硬的胸膛,“怎么,太子又想用强的?”   声音阴郁冷沉。   李淮似乎叹了口气,用在她身上的力道改放到她的脸上,在陆璇发飙前,他放开了她。   “金樊想要用陆谕引你来的意图是什么,你心里难道就不清楚?为什么还要来?”李淮不明白,她明明可以拒绝,却来了,还大胆的喝桌上的东西。   “为什么?我似乎没有理由告诉你这些……”   “金医公子。”门外突然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陆璇示意李淮躲后面的屏风去。   李淮突然趁着这个时候突然倾身过来,陆璇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只大手从她的后脑勺控制了她的动作。   被力道压向他,唇被占领,耗开她的牙齿,横扫了进来。   “唔?”   “你……”陆璇猛然推开这个动不动就发情的男人,愤然瞪着他。   “金医公子?”店小二再次敲了敲门。   “进。”陆璇深呼吸。   “金医公子,这是陆少爷给您点好本店的招牌菜……”   “放这吧。”   “是。”   店小二放下东西就走了。   李淮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去看陆璇冷脸,而是盯着陆璇面前的食物。   “这东西不能吃……”李淮严肃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璇就已经夹进了嘴巴里。   李淮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说罢,拿手去捏住陆璇的下巴,手指扣进她的嘴巴里,声音冰冷而焦急,“吐出来。”“出去……”陆璇喉咙差点就被他给扣烂了。   “吐出来。”   李淮沉声重复,眼神清冷,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硬。   只要陆璇不吐出来,他就不会放开她的喉咙。   “你……”陆璇气得瞪眼,“唔?”   在李淮强行捏着她的下巴,又强行用舌头勾取她嘴里的食物时,陆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淮放开她,舔过性感的嘴唇,看陆璇的眼神非常的深幽!   陆璇看着他嚼动着从自己嘴巴里夺过去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她的脸热得快冒了火。   他竟然吃下去了?!   “你……你……恶心……”   李淮故意嚼动了两下,看着陆璇晕红的脸颊和闪动的眼神,轻快笑了笑:“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哪里恶心了?”   说着话时他深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仿佛还想再倾身下来夺一次。   陆璇连忙变了脸色退开,红着脸气恼道:“这里面没有药物,屋里的熏笼和酒香以及屏风后的清水才是催发药物的根本……”   李淮和陆璇对视半响,两两无言。   “所以刚刚你在屏风后面把放在小桌上的清水喝了?”   李淮蹙眉。   陆璇:“……”   他们以为自己不和茶也会喝没有毒素的清水,那些清水确实是没有任何的添加物,妥妥的清水。   “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随便出去找个女人解决,在前面拐口过去就是春风阁……”   “你让我出去找女人?”李淮幽眸危险的迷了起来。   陆璇避开他要吃人的眼神,转过身去。   “你帮我。”   暗哑低磁的声音从耳边掠来,紧接着陆璇的手被拉了过去,纤细的手摸到了滚烫的地方,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红得要掉下了颜色。   眼睛不敢往李淮这边看来,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粗喘的男人,到底拿怎样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   “陆少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将东西都放进去了……”   外面突然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   陆璇顾不得李淮此时的表情,连忙将人推进了屏风后面去,手上还能感受到李淮身体的僵硬。   忽的转身出去,手上还不忘拿起小桌上的清水。   陆谕进来就看到陆璇拿着清水壶以及喝过水的杯子,再看看陆璇脸上不正常的晕红,陆谕不禁脸上一喜。   “金医公子怎么没吃上?刚刚淘到了些好酒,金医公子且过来尝尝!”   说着走到桌边放下酒壶,像是不经意的推开半边窗户,笑着转过来重新招呼陆璇。   “来来……快尝尝。”   斟满酒送到了陆璇的手中,陆璇拿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却在陆谕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的死角位置,从指甲盖下抖进一味药粉。   看着陆璇拿起那杯酒,陆谕就是一直盯着,生怕会错过任何一个时机   。   “陆少爷倒的酒确实是香,可惜,在下只怕是无法享受这等美味了,既然是陆少爷亲自淘来的美酒,不如,就让陆少爷先品尝品尝……”   不等陆谕笑着打哈哈过,陆璇已经猛然将这杯酒往陆谕嘴里扣,素手自他的脑后抓起,往后一仰,把那杯酒如数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咳咳……”   陆璇甩开他,眼神冷肃冰寒,“敢拿这些小伎俩来算计我?陆谕,你还是那样的愚蠢。”   “呼呼,”陆谕被灌下那杯酒就马上发作,陆璇给的猛药,连武功高强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陆谕。   脸色涨红,周身潮热冲上了脑门,整个人瞬间就觉得飘飘欲仙……   陆璇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哪知身后有人将她扯离了星悦楼。   不久之后,一直藏身的金樊就现身了。   陆璇被带着一路离开,硬是被身边的人勒紧,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下来。   被温柔的甩进一张大床上,李淮高大的身形就压了下来。   一副马上就要对她攻城掠地的模样吓的陆璇连忙后退,“李淮!”   陆璇大声叫嚷了起来。   李淮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神志被她吼得清醒了些,盯着她的眼睛叹息,拉过她的手往下拉。   陆璇身子颤栗了起来。   “帮帮我,嗯。”他的声音嘶哑而压抑,带着几分蛊惑。   陆璇赤红着脸转开视线,发现她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   “不是你说要我来这里?”李淮抚上她有些疑惑的眼睛,滑到她的脑袋后面,手飞快的拉开自己脸上的面具,转过来吻上了陆璇的唇。   带着她的手来到热源的地方……   ……   春风阁是炎国皇城最热闹的风月场所,寂离很少进这种地方,他们进来多数是因为要办事。   “金医公子?”   寂离没想到进门会看到这种场面,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变的寂离碰上太子的眼神连忙垂首。   陆璇又羞又愤的瞪着满足的男人,转身匆匆忙忙越过寂离而去。   寂离连忙抹了一把冷汗,刚刚金医公子羞愤的模样,这让寂离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金医公子一脸羞答答的样子,加是太子爷满眼饱餐意足的样子,不难猜测这里边刚刚发生了什么。   寂离心肝颤抖,想想以后太子妃和金医公子相处的模式,寂离连身体都抖了起来。   “进展如何?”   低压的声音拉回了寂离的失神,“霍家已经差不多打入了他们的圈子,想必不用多久就可以为麟国带来好处!”   这次霍家可是带着这个使命来炎国的,其中又是太子的人,李淮当然要好好的替霍家计算一番。   “小心使得万年船,佛迦院那边总不会轻易的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   ……   陆璇抖着两只手,红通着脸从春风楼里出来,然后被人盯上了也不自知。   “砰!”   陆璇鬼使神差的撞上了人,不,应该是车驾。   “大胆,竟敢冲撞佛迦主子都车驾!”   一道低喝声传来,陆璇猛地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掀帘朝自己笑眯眯的男人。   温暖如春风的笑容刺了陆璇的眼,脸上的颜色瞬间就冰冷了下来。   “是你。”   “金医公子不喜欢看到贫僧?”佛迦似乎很无奈。   “知道就好。”   陆璇也是不客气。   “春风楼?”温润的语气蹦出这三字竟然有些寒凉的味道。   陆璇脸一红。   佛迦刚好低下头来看她,见她这副样子就是一愣。   定在她红通的脸上,有些不啥得移开眼。   “与你何干,”陆璇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转身飞快的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自己般。   看着陆璇飞奔式的动作,佛迦若有所思。   陆璇心里边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每次都是这么的生气,结果还是顺着他来,她几次都觉得自己就是在犯贱。   “啊啊啊!”   抱着棉被的陆璇将自己的脑袋放进去,啊啊的对着被褥使劲的吼!   骆老进来就被她吼得心肝颤,“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太子惹你不高兴了?”   骆老的声音刚从身后响起,陆璇就猛然蹿了起来,“骆老?”   骆老哭笑不得“难道你还以为是太子殿下过来向你小子陪罪不成?”   不管骆老近乎揶揄的语气,沉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骆老一副你装傻的表情让陆璇蹙紧眉头。   “到底什么事。”陆璇很心烦。   “太子的事,你不管了?”   陆璇被噎了一下,她还真忘了这事。   这一夜,陆谕经历了非人的待遇,几乎是被人折腾死在塌上,金樊气得再次想要杀人。   正是这些,才让陆璇免去了虞国的烦扰。   夜黑风高,天夜漆黑无星,淅沥的冷雨洗刷着冰冷的空气,后半夜,就有粒粒小雪从天而降。   陆璇呼了一口冷气,纵身一跃,像鬼幽一样蹿了出去。   佛迦院依然冷寂,似无人禁地。   “赤赤!”   虫子爬行在地面上发出奇怪的声音,陆璇动作加快,虫子跟着更快。   很快,它就被淹没在纷纷扬扬的中雪里。   陆璇的动作不停,直入佛迦院。   像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站在密院前,陆璇确认就是上次李淮带自己进来的地方,可是里边除了一方大殿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连虫子都没有,更不用说是人了。   疑惑的蹲在密院面前研究了好半天,陆璇只还轻轻一叹,随便找个地方走去。   黑暗里似乎听到一道低不可闻的喟叹,陆璇蓦然回首,同时捕捉到两道强烈的注视,她也并不惊讶,以更快的速度奔跑。   “嗖。”有黑影从右翼蹿出,陆璇往左奔去。   左边那个人跟着挡住陆璇的去路,陆璇连避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从他的侧面刷去。   那人愣了愣,想要阻止她过去,已经来不及。   前面两个僧袍和尚突然冒出来,磅礴的力量冲过来,左右夹击,陆璇心中一骇。   哪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人守着,今天晚上却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某个人特地吩咐过了什么话。   陆璇蹙眉,却是没有看清楚,她进的确实是密院,但是她进的却是正方庭院。和之前李淮所进的侧面根本不同,被两个有些年纪的和尚阻止前行,陆璇很是吃力,连还击的机会也没有。   佛法到底博大精深,不是陆璇说破就破的,况且,他们二人是佛迦院长老级别的老僧,其內力磅礴大气,两人合力直接将陆璇逼出了界线外。   陆璇抹了一把嘴角边的血迹,眼神黑亮又沉静的盯着前面。   “啧。”   陆璇对着那两个重新打坐的和尚啧了声,一股不服气的恼意涌上心头,从黑暗处走出来,手腕一翻,那只血虫自雪地里出来,陆璇捞回小瓶子。   从容的自黑暗走出来,片片雪花打在陆璇的脑袋上,衣上。   “为什么阻止我进去。”   “阿弥陀佛。”两和尚诵了句佛语。   由前面那个人抬头看陆璇,满面慈悲,“施主又为何执意?”   “为人命,你们佛家不是向来以慈悲为怀吗?又为何助纣为虐?”   “老衲等一直守护密院,不知施主这话又从何说起?”另一个和尚有些奇怪的问。   “从何说起?”陆璇冷笑一声:“不用废话,你们只守不攻,必然有进去的要求。”   “阿弥陀佛,施主能过我二人,此路必然就通了。”   “好。”   好字还没落,陆璇就往侧面绕过去,站在他们的身后。   两和尚本要出手,她就站定的往他们二人看来。   在他们不解之时,陆璇霍然转身往里面进去,两和尚马上就明白他们被耍了。   但陆璇已经不见了,两和尚看着不对,立即起身要追进去。   一只手横在他们面前,二人回头看去,“佛迦主子?”   祁塍渊双手合十,“去吧。”   “阿弥陀佛。”   两和尚对视了眼,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诵一句佛语就离开。   陆璇顺利的进了密院主院,密密麻麻的院落横错在眼前,条条道路几乎都是通行的,像迷宫一样复杂又简单。   而陆璇也真的迷路了,不,简单的来说是被困住了。   阵法?   陆璇恼怒的低咒了起来,却拿这些东西没有办法。   阵法外,一角僧袍露出来又慢慢隐了回去。   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留陆璇一人在那里独自挣扎。   转了好几圈后,陆璇闭目坐在台阶前。   好半响,陆璇再次站了起来开始走动。   回到原地的陆璇脸色很难看,难怪那两只老秃驴会轻易的把她放进来。   一声叹息又在耳边传来,陆璇敏感的回身,左右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谁?”   “怎么莽莽撞撞的跑进来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什么时候来。   话还没有说完,陆璇眼前一花,黑影落在她的面前。   “还因为那件事恼我呢?”难听却带着浓浓的揶揄。   “你又胡说什么!”陆璇恼怒。   “被困在这里,是不是很憋屈?金医公子也有今天?”戏谑的言语自耳边传来,还带着亲昵的暧昧,特别是那一句‘金医公子’有点余味。   “不帮忙就不要说风凉话,如今你不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吗?”陆璇回讽了句,继续去找自己的路。   温厚的手突然抓过来,陆璇回眸盯着拉住自己的人。   “跟着我。”   手上传来安心的力量,带着陆璇往里走。   “你会解这些东西?”   跟着李淮步伐走动,见他动作娴熟,陆璇不由得惊讶。   不想前面的人不禁得意了起来,“孤王会的东西金医公子可没有想到呢,如若金医公子肯做孤的人……会看到孤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后一句为何她听出了别的意味来了?   陆璇黑了黑脸,刚想甩开他,被他给拉住,声音严肃:“跟紧。”   陆璇眼看着天色越多越暗沉,紧紧跟着他一起走。   “出来了?”   陆璇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瞬间有一种阵法专坑我的想法。   “金医公子想和孤一起困在里边永生永世?”   “太子想太多了。”   “别乱走,”李淮眼神很肃然。   陆璇又被他扯住。   “这里不是你上次带我走的地方?”陆璇看清楚入口后愣住了。   所以她之前没有找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这里的阵法阻挡了?   陆璇不禁无言了好久。   “怎么了?”   “没什么,跟着它走。”陆璇将手里的黑红虫子倒出来。   看着红黑的虫子飞快的钻了出去,李淮回头看神色严肃的陆璇,“这是什么?”   “虫子。”   他当然知道是虫子,但这又是什么虫子?   “找人。”陆璇不待他再问,自说了出来。   李淮深深的看着陆璇,“能得金医公子如此上心抬爱,孤此生足矣!”   陆璇翻了他一眼。   李淮爽朗一笑,虽然声音真的一点也不好听,却能体现出他的愉悦。   “找路。”   “他放过了你……”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陆璇没听清楚,回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淮马上收起冰冷的神色。   两人往一处独立院走进去,然后很顺利的找到了机关所在。   李淮就算是没有进过这里,也能行走如自家后院一样。   “这里是个地下城?”   陆璇进来门,被眼前的工程给弄得一愣。   地底下建城不是没有可能,陆璇总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的大智慧。   入口位置也是一个阵法,如果没有人带进来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得到这里来。   陆璇看着曾经有着闹市痕迹的地下城,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和李淮站在这里渺小如蚁,这到底是需要多少人工和智慧才能造就出来?   李淮同样的震惊,但他的震惊和陆璇的不同,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就1进来的。   他完全是拿到了别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才轻轻松松的踏进这里,而那个人,其中就包括了佛迦。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空城,他们是怎么造出来的,而上面还是佛迦院……”陆璇说着话回头就看见李淮深幽如墨的眼神,里边有着和她一样的震惊。   所以,李淮也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上面的阵法每天都会改动,入口都会不一样,进入死门,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医术精湛,武艺高强,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   李淮沉沉的声音嘶哑的传来,说明了为何没有人能轻易进来的原因。   陆璇看着着他深暗的眼神,不禁闭了嘴。   一个铺面一个铺面的走。   偌大的地下城,陆璇他们二人就算是走上一天也走不完。   “这是?”   陆璇抬头看着一家药铺,很奇特。   李淮见她兴趣浓浓,率先走了进去,拨开店前的小箱子上的灰尘,陆璇走过来往里一看,顿时愣了,“这是‘沧海一粟’!”   “沧海一粟?”李淮看了眼小箱子里躺着枯萎的药草,再看陆璇这么开心就知道这东西很不错,李淮笑着要伸手去拿。   “等等,”陆璇忙打开他的手,盖上了盖子:“用来做你的药引最好不过了,”然后宝贝得不行的抱在怀里。   李淮嘴角翘起,“你想拿什么这里比比皆是……”   话到这里,李淮突然住嘴了,因为他不小心看到了黄灿灿的后库,伸手慢慢推开药铺的后门,里边溢满的金子哗啦的一声掉了出来。   陆璇和他同时傻了眼!   “这是金子?”陆璇眨眼,然后跟着李淮推开另一家的后库,哗啦的金子滑了出来,将他们的脚埋住。   一家又一家的打开,都是差不多的场景。   只是偶尔碰上个别喜欢收藏珠宝的人家,还要各种稀有品种等。   所以,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地下金城!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   “所以……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里有座金库?”   陆璇是个爱财的人,看到这么多财宝,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这是人的私欲。   “很有可能。”李淮后面平静了心湖,比陆璇好了许多。   “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不会知道。”陆璇深吸一口气,笃定说。   李淮不禁好笑道:“你想要?”   “你不想要?”陆璇挑眉,爱财有错?   “不,我当然也想,但根本就不切实际,这里是炎国的佛迦院。再多的财宝也不可能运送得出去,麟国需要这些东西……”李淮轻叹,“只要让外面的人得知这里的一切,你说将会是什么情况?”   陆璇当然知道,那将会在炎国掀起一片风云……想要夺宝的人大有在,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来无数的争斗……   握在手里的瓶子突然频繁动了起来,是那只虫子有了强烈的反应,陆璇大惊!   “有人在这里!”   ☆、198.他的秘密   陆璇的话刚刚落下,李淮就先往前走去。   陆璇将手里的虫子放下,疯狂的往前冲出去,陆璇赶紧跟上去和李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默契的交换眼神奔走得更厉害。   然,转出去的祁塍渊踏碎半边雪渣又快速的折回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陆璇的人已经不见了。   祁塍渊脸色有些微微一变,阵法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变动。   他就怎么冲进去,还真是不要命了。   祁塍渊蹙了蹙淡眉,打坐原地,盯着内院密密麻麻的游廊,以及那错综复杂的院墙。   他轻轻一叹,闭眼对着密院门内。   “这是?”   陆璇和李淮看着前面最大的主殿,均是一愣。   “进去。”   “等一下,这里面有可能会是……”   “有我在,”李淮回头对陆璇笑了笑,在陆璇愣神片刻,已经拉着她往里走去。   推开了半边虚掩的殿门,入目,古朴厚重,无处不在透着浓浓的古老艺术感。   已经有了很多年头了,殿门进来就能从各个地方看到层层厚重的灰尘。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感受到身边的人气息有些微变,陆璇回头对上李淮深深的黑眸。   “往里面走,虫子不见了……”   陆璇这才急步往里面走,左右摆了不少蒙了厚灰的大箱子,还有不少宫廷才会用的上等物件。   “李淮?”   李淮突然加快脚步,陆璇愣了下,跟着他的脚步进入后面的偏屋。   陆璇跟着李淮推开门的方向望进去,里面却比外面干净堂皇!明亮的光线自里面泄出来。   “这……”   陆璇低头看着铺得干净的上等的地毯,梵文花纹式的纹路。   一粒珠子从门边滚到李淮的脚边,陆璇眯了眯眼,“避尘珠!”   “是避尘珠。”李淮弯身拾起脚下的珠子,粘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眼。   陆璇觉得李淮有些异样,细细观去,却看不出什么来。   “人就在里边,”陆璇错过李淮,先一步走了进去。   “跟紧我,”李淮又将人拽了回来1,沉声道。   陆璇抿了抿唇。   “这地方用这么多避尘珠保存着,想必守在这里的人……”话还没有说完,陆璇就住嘴了。   李淮眉头一皱,放开了陆璇的手,朝着中央那口棺材走去。   陆璇皱眉看着红黑虫子围着棺材团团转,快步走上去,“李淮,小心。”   手抓上了李淮的手,两人的视线同时对上。   “你有些不对劲,”陆璇蹙眉。   “你太聪明了,还真不是件好事,”低叹间将她拥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发,“我暂时没事,不用担心,你怎么让人操心。”   陆璇挑眉:“我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没有莽撞,有备而来。可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李淮抚上她的背部。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陆璇推了推他,在棺材面前拥抱像什么样。   “我知道,”李淮笑着将人放开。   陆璇这么为他做到了这一步,说明他在她心中有很重要的分量。   李淮又高兴又担忧,担忧她这样子莽莽撞撞的,哪天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会担心,”捧了捧她的脑袋。   陆璇被这样碰到,心里边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等她想要回味清楚那种感觉时,李淮已经打开了棺木。   陆璇见他神情有一瞬间恍惚,跟着湊过去看,自己也被眼前画面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陆璇忽地抬头看李淮,正好又看到他复杂的神色。   再往棺材里看,陆璇也很复杂。   棺材里躺着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衣着华丽,身形修长……他正安详的躺在棺中。   陆璇抿着唇又转过头去看他,李淮似乎深呼吸了几下才缓住。   “他没有呼吸了,”陆璇开口道并没有去问李淮任何问题,又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般。   “嗯。”   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去,陆璇欲言又止,伸手去拿棺材中冰冷的手,银针轻轻扎入,有冰冷的血液流出来。   “他竟是个活死人……”陆璇竟然探到了他微弱的脉搏。   李淮回身,死死的盯着棺材中的人,眼中越发沉郁。   如果陆璇再也看不出来棺材中人和李淮关系匪浅的话,估计就是个脑瘫了。   “还有救吗?”李淮声音有点暗沉和不稳。   陆璇道:“严格来说是不可能的……但奇迹总是会存在。”   言下之意就是说,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这个人是不可能会再醒过来了。   “没想到养血虫的人会是他。”   “走吧,”李淮不欲多说,拉过她的手就走,看得出来他很排斥这里。   或许说是排斥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   陆璇闷声不响的跟着他往外走,就要垮出去时突然挣开李淮的手朝其中一家铺面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不少的好东西。   李淮先是一愣,继而无奈一笑,看着小财迷般的陆璇,刚刚所有的阴霾都消散而去。   陆璇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的袋子,直接包了一大包鼓鼓的出来,对上李淮揶揄的视线,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走吧。”   “给我吧。”李淮无奈又好笑的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一袋金子。   陆璇眼神微闪,一股脑的将袋子放下,“你等一下。”   在李淮惊讶的视线下,陆璇又跑回去,哗啦哗啦的声响传来,陆璇再出来时,肩上又多了一大袋金子。   李淮:“……”   “走吧。”   “你这又是想做什么?”李淮哭笑不得。   “拿不完总得拿一些啊,”陆璇理所当然的道,脸都没红一下。   李淮彻底被她打败了,认命的扛起地上那一袋。   从后面看,两人似做贼似的各自扛一袋子偷偷摸摸的离开。   “另寻出路吧,我们这样子从佛迦院出去,只能自寻死路。”   “你知道出口?”陆璇狐疑的看着他,既然他知道这个地方有出路,那之前又是为何没有找过来?   李淮沉默的带着她一直走,陆璇看着他不断把自己带着转走,蹙紧了眉。   ……   一直坐在上面的祁塍渊抬头看着冰冷的天空,黎明将来了,可是里面那个人还是没有出来。   他光秃的脑袋上全是粉白的雪花,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进去,祁塍渊还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或者说,那人真的……出事了。   祁塍渊站了起来,蹙紧着眉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密院的门。   “佛迦主子。”   身后一个和尚打着伞匆匆过来,撑在他的头顶上。   “有什么事。”   “佛迦主子,皇后娘娘那边得了消息,派人过来了。”   “谁走漏的风声?”祁塍渊眉头蹙得更紧,“是他们二人。”   “师祖们也是担心佛迦主子出事。”   和尚笑道。   “你在此看着,有人出现,立即禀报我那里。”祁塍渊还是担心陆璇会有大危险。   “是。”小和尚应下就将手里的伞交给了他。   祁塍渊撑着伞走出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几眼,压下担忧的情绪,迈步离开。   见了皇后半夜派出来的人后,祁塍渊还是进宫去了。   陆璇和李淮从另外一个地方顺利的走出来,陆璇还是将两袋金子放到了李淮的那里。   陆璇这么信任他,李淮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殿下,这是金医公子的东西?”寂离等人好奇李淮手里为什么会多了两袋金子。   “是啊。”李淮看着满满的两袋金子,想起陆璇临走时的话,心里边一阵的哭笑不得。   “啊?那金医公子又是从那里来的这些金子?”寂离愣住了。   “一言难尽。”李淮叹气,“看好了,可别兴起拿走几枚,金医公子可是一枚枚的数过了。”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是在调侃陆璇。   “是。”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璇回到驿宫就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研究,那人的血液还是很新鲜的,这对李淮的情况非常的好。   “金医公子?”   陆璇拿着手里的血液,殿门处是七公主的宫女在叫唤着她。   陆璇蹙眉,收起手里的东西,“什么事。”   “公主她……”   “我没空,”陆璇冷冷地道,连让她说话的机会也没给。   宫女脸色一白,“金医公子,我家公主对您的医术十分崇拜,还请金医公子不吝……”   “出去,我没空。”陆璇不管他是谁,冷声赶人。   “你……”宫女已经做好了要好声好气的和陆璇为前面的冲撞道歉了,那里知道陆璇如此不给面子。   实在气得不行,哼了一声就走。   陆璇闭上了殿门,重新回到原位研究手里的东西。   脑海里却出现李淮之前那些表情,陆璇蹙着眉靠在椅子上,有些发呆。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陆璇的思绪,“进来。”   进来的人却是骆老。   “东西拿到了?”骆老知道陆璇去了佛迦院,一个晚上都没有入睡。   “嗯。”   骆老瞪大了眼睛,“当真?”   “这就是那位养虫人的血,但是,我有个疑惑。”陆璇轻叹。   “可是这血液有什么问题?”骆老还没有问出那人是谁,陆璇就已经将问题说了出来。   “没什么,我先看过了才知道这东西可不可行。”陆璇皱眉。   “还要怎么看?太子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想必你心里十分清楚。”   陆璇点头。   “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离开?”骆老愣了愣。   “嗯。”陆璇看向骆老,“怎么,骆老要随着煊国的人一起离开?”   骆老叹了口气,“老家伙那里还是有不少麻烦事等着呢,本是想看看你小子的手段,没想到还是不能如愿。”   “可是骆家药门那里有什么大麻烦?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骆老连忙摆手,“你这里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老家伙这里还不算什么。”   陆璇见此也不在提。   ……   陆谕被金医公子摆了一道,连同金樊都差一点就着了道,现在,他们恨不得将陆璇给碎石万段。   “当啷!”   陆谕的身上又多添了一道伤痕,因为伤得太重,被金樊扔出来的力道砸得往后倒去,咬牙忍着疼痛,垂首。   “废物!”金樊脸色都是猪肝色的。   “金将军,我……”陆谕想要解释,金樊抬手阻止他。   “既然办不到就不要揽下重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去。”   “金将军,你听我说……”   “将他丢出去。”金樊气得想杀了他。   “金……”   陆谕被人敲晕过去,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伤,就被丢上了马车带走。   如果不是念在陆家那里,金樊根本就不可能特地将他丢上马车载回去。   但金樊只派了一人驾马车送他回去,得不到好的休养,让他周身不耻的伤痛加剧。   这种痛印在陆谕的脑海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   炎国皇帝的寿宴完了,陆璇并不觉得他们还有必要呆在这里。   她想要取的东西已经到手了,现在回麟国是最好的时间。   “先行离开?”   “是,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金医公子想要的东西拿到了?”李洐冷声道,眼神同样冰冷无情。   仿佛陆璇敢向他辞行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陆璇默认。   “金医公子一直没有说实话,对本殿有成见?”   李洐逼视着陆璇,缓缓又道:“本殿知道金医公子武功高强,但是……一人之力总是微薄的……”   陆璇不等他的话音落,转身就往外面走。   “哧!”   空气中掠来无数道冰冷的剑光,陆璇惊讶间往里面退去,避过了他们的凌厉攻击。   陆璇退出去数远,冷冷回身:“怎么,四殿下想要在下的命?”   “这要看金医公子怎么做选择了。”李洐抬起冷眸。   “哼,”陆璇冷笑。   “殿下,”刘锡横剑在陆璇面前,提醒李洐不要被说服了。   他们既然出手了,就不能收手。   李洐蹙眉点头,陆璇脸上的笑更冷。   “不必留性命。”   撇见陆璇的冷笑,李洐就知道这个少年郎不能留了。   殿门处突然涌进黑压压的人,陆璇看到这些人,脸色沉暗。   “四殿下还真是早有备而来,等着我来钻套,”只有李洐的人也罢了,突然冒出这么些高手,就算是有十个陆璇也顶不过来,李洐铁了心想要她的命。   外殿突然关闭了大门,数不清的人正往里进来,将她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她竟然能让李洐这样对待,是不是应该高兴他的看得起?   ☆、199.返回麟国   李洐所居的宫殿紧紧关闭,先前陆璇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霍长明刚刚从外边回来,随身的其中一名侍从就将陆璇去了四殿下处,殿门突然紧闭,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之前四皇子对金医公子的一些微词,霍长明想也没想就踏出门。   “长明,你这是要做什么?”霍长归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见霍长明冲动,眉宇蹙紧。   “大哥,他有危险。”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霍长归连连皱眉头。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的大哥不应该是这么绝情的人,你不去我能理解,但你不能阻止我去,”霍长明心中焦急万分。   “你对他的关注太过了,”霍长归沉郁着脸色,“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只身一人冲进去会是什么后果?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和四皇子同归于尽?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我并不希望你选这种。”   “我……”   “去找太子,”霍长归当先道。   “可是。”   “不想他死就快去。”   “好,我马上就去。”李淮的行踪并没有隐瞒二人,连接暗号的方式他们也知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来到炎国就一直没有找过李淮。   霍长明飞了般冲出去,却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自己去找太子,以太子和金医公子之间的陌生关系还不至于会为了金医公子出头。   他现在急得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脑海里重复着霍长归的话,找太子!   李洐退了出来,就看到洪大人,霍长归以及骆老等人匆匆而来。   “四殿下!”   众人纷纷向他行礼,李洐也装糊涂,“尔等这是做什么?今日怎么全到齐了?”   “四殿下,我们来找金医公子,听说他刚刚进了四殿下的殿宇,”   洪大人知道李洐的性子,上来就直接说明白。   “洪大人找人找到了本殿这里来了?”李淮眼神冰冷。   “还请殿下体谅,”洪大人不是武夫,却也能感受到殿门之后的压抑,想必里边更好不到那里去。   “体谅?”李洐冷笑,“洪大人是不是太过了?”   “殿下……”洪大人眉头蹙眉,想要说的话对上了李洐的冷眸又吞了回去。   到底陆璇和他并没有那种深念的关系,还没到那种为她拼命的程度。   “金医公子方才同我们见过了面才来了殿下这里,如果殿下真的看到金医公子,还请方便告知,”霍长归一边看着李洐,一边盯着门里的情况。   “哦?霍家和金医公子到是感情深厚,”李洐眯紧了眼。   霍长归道:“殿下有可能还不知道,金医公子号名乃是霍某所取,金医公子对我们霍家有救命之恩。”   品味了一下霍长归的话,李洐眼神更是深沉了许多。   “原来如此,但金医公子并未在本殿处,都回吧。”李洐话音一冷赶人。   “这……”   “怎么,霍家也想同本殿为难?”那金医公子有可能是太子府的人,李洐不可能放过,金医公子所说的要找那东西,极有可能是给李淮治病的东西。   所以李洐不能让陆璇有那种机会这么做。   “四殿下,在下只是……”   “不必多说,都退下去,”李洐眼中有一种戾气冲出来,只要这些人敢说个不字,他就会让他们走不出这道台阶。   祁塍渊站在鸣凰馆的侧楼,耳听着里边谈话的声音。   “殿下,人已经进去了,就等着结果。”   “这个金医公子仇家不是一般的多呢,我们只要动动嘴巴,想要他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殿下为何要给麟国那个无能2的四皇子派这么些人?”有一个声音发出疑惑。   “他的医术很高深,武功也不弱,想要除掉,就不能掉以轻心。”炎国七皇子的声音传出来。   外面的僧袍影子转身飞速离开,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因为他没有死,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回到了驿宫。   祁塍渊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李淮果然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驿宫那里,彼时李洐的话刚刚落下来,刚刚还沉郁的殿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刚刚挤在里边的人被打飞了出来。   外面的人被吓得不轻,纷纷抬头去看殿门的方向。   “金医公子!”   洪大人看着浴血而出的少年,眼睛睁大了。   霍长归没多想,纵身一跃来到陆璇的身边,担忧道:“你如何了?”   霍长归刚刚站到她的面前,里边的人就涌了出来,将他们围拢了起来,密不透风。   “你不该冲上来。”   陆璇眼神冰冷,抬起手拭去嘴巴上的血迹,她伤了,但四皇子的人似乎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如果我不冲过来,冲在前面的就会是长明了。”霍长归苦笑。   陆璇喘了一口气,“会连累你们霍家。”   “你现在不能自救。”霍长归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鲁莽了,他就是害怕长明会怪罪自己,而且,陆璇也确定是对霍家有恩,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霍长归,”李洐站在外围看着霍长归跳进去救人,话音几乎是有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   霍长归已经进来了,他没得选择。   陆璇嗜血一笑,看向李洐的方向,配上她如幽的眼神,特别的瘆人。   李洐这个角度看过去,却是看到了杀气,眉宇蹙成川字。   这个少年绝对不能留,李洐情绪在陆璇一个眼神之间又迅速转换。   “不要留人,谁想要救人就一起和他做刀下鬼。”   刘锡颌首,长剑横出来,欲夺陆璇的性命。   刚刚在里边见识到了陆璇的高招,刘锡不敢大意,用了全力。   “别靠近我。”   陆璇眼神对上刘锡的眼,将霍长归推开了一个距离。   霍长归早就看出来这些倒下的人之中有着不少中毒而亡的,霍长归顺着陆璇的推势往后急退,架开了迎面而来的刀剑。   场面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嗤!”   陆璇错开了刘锡的攻势,从手里拍出一道香味,想冲过来的人,瞬间倒地,陆璇还顺势的补了一剑,场面血腥又恐怕。   李洐脸色微变。   陆璇突然回头朝李洐的方向扫来一眼,这一眼的幽暗冰冷只有李洐能够感受得到。   “拦下他。”   李洐沉声喝了一句。   众人反应过来拦截陆璇的去路,陆璇想要反杀李洐。   “洪大人,现下我们该怎么办?”在炎国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好不容易炎国对金医公子有了一些特殊兴趣,可以借助金医公子的路子给麟国谋取一些好处。   哪里知道四皇子会突然想要杀了金医公子,他们回麟国又如何向皇上交代?   四皇子太任性了,自己看不惯的人就想尽办法除掉。   明明对麟国有益的事情,他偏偏有闹腾成这个样子,麟国的官员们不禁痛心疾首。   “能怎么办,金医公子本就是个怪脾气的,偶有时候惹了四皇子一句也是常事,四殿下不想忍一口气,非得要了金医公子的命,本官能有什么办法。”   洪大人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自来了炎国后,四皇子的做法简直是让他们瞪大眼。   如果不知道他是麟国的皇子,还道以为他是炎国受了气的皇子呢。   金医公子是他们自己人,就算是无名氏也是麟国的一分子。   四皇子做法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看着那些黑压压的杀手,不用说了,定然就是炎国人。   联合炎国人来对付自己人,这位四殿下也真是了得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暗处,虞国的人正等着机会一把陆璇给解决了,陆璇这段时间得罪的人不少,光是她要救李淮这件事就已经让她得罪了不少。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的惊呼声,陆璇回头看去,不小心的就撞上了那双深幽如墨的眼睛,一时愣住。   “发什么呆,”冰冷的声音全是担忧,还有愤怒。   “李淮!”   李洐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斗篷的男人,阴郁着脸,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   李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眯起的眼顺着往陆璇方向看去,金医公子果然是太子府的人,这还是李淮敢怎么明目张胆的跑出来救人,救的还是金医公子。   “走。”   “拦着他。”李洐指着李淮大喝一声。   没等他们反应,李淮的人已经将他们的路挡住了。   李淮带着浑身是血的陆璇往后面的退路去,“不能和他们硬碰硬,速速撤离。”   寂离等人点头。   李淮拉着陆璇劈开一条道路,迅速离开。   陆璇愣愣的看着李淮后脑勺,一瞬间的,整个人的复杂了起来。   为了来救自己,他竟然就这样曝光了出来,陆璇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李淮改将手放在陆璇的腰上,陆璇早已忘记了去做反应,任由他揽着她的腰身,纵身一跃去。   脚点在脚下的瓦片上,背后噼噼啪啪的声音跟着传来,陆璇回头就见一排黑压压的弓箭手朝他们放起了箭雨。   李淮回头深深的看向李洐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冷不伶仃的对上,彼此都散出森然的神色。   祁塍渊如风而来,只见李淮和陆璇惊险离开的背影,往前看去,李淮的眼神刚好错过了李洐,两人视线飞速对视一眼,陆璇就被他带离了他的视线。   “都住手吧。”   春风拂过般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僧袍一角晃出来,李洐的愤怒被浇得消散了不少,佛迦院的主子突然冒出来,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天下人谁不知道炎国佛迦院的厉害,所以一般来说,他们种人是不敢轻易惹祁塍渊这样的人。   李洐也是不列外。   “麟国四皇子有什么私人恩怨何不回了麟国后再了?炎国毕竟不是专让你们来解决这种事情的地方。”   声音淡淡,一脸的亲和,却让李洐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压抑和冰凉。   那种凉到心底的感觉,并不太好受。   霍长明喘着气,好不容易奔到了驿宫,却不见陆璇的身影,被霍长归告知陆璇安全了才松下一口气。   霍长归却很为霍长明担忧,金医公子身份不明,现在又得李淮如此的对待,可见得金医公子在李淮的心里边有着绝对的分量。   “你怎么……”   陆璇刚落地,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李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淮却给她摆了一个冷脸,陆璇出口的话就吞了回去。   “殿下,已经安全了。”   跟着出来的寂离等人围拢了过来,对陆璇这边看了几眼,想要责怪又觉得和陆璇无关,现在太子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出来,后面该怎么收拾,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走。”   李淮拉着陆璇的手大步往前走,几乎是要飞了起来般。   陆璇蹙眉,她也没有让他曝光自己来救她,现在冲她生气算怎么回事?   陆璇咬牙。   寂离等人看着太子这样重视金医公子,有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妃那里又算什么?   以前有没有发现太子殿下喜好这口啊?之前对太子妃的态度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们做属下的都不懂太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李洐怎么办?”陆璇忍着一口气,沉声道:“放他回麟国,对你不利。”   李淮的步伐顿住,回头来深幽的看着她,“金医公子以为如何?杀了他?”   “对。”   陆璇好不避讳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骇人的冰冷。   李淮眯眼。   寂离等人听了这句话可是被吓得不轻啊,瞪着眼看一副冰冷的陆璇。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着太子的面前说,他不要命了吗?   虽说四皇子和太子不是同母的兄弟,但皇家的威严岂容你轻视。   “哦?金医公子能杀得了他?”李淮冷笑道:“金医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有更多的麻烦要解决?一个李洐杀了,麻烦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璇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   李淮带着她一直往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寂离他们震惊又复杂的眼神往陆璇身上乱瞄。   “将军,麟国太子在炎国。”   一句话激起了浪花,金樊冷笑一声:“金医公子果然和麟国太子有关系,是我们小看了他。”   至于这个他指的是谁,那就不知道了。   “将军,他们麟国闹了这一出,必然会马上离开炎国。在驿宫,佛迦院的主子出现挡住了麟国四皇子,让他们顺利离开,我们的人才没有机会下手。”   “炎国皇城內截不了的人,出了这道城门难道佛迦还想挡在他们的前面阻止吗。”   属下马上奉承道:“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在炎国皇城对他们动手有可能会受到佛迦院的阻止,所以,他们折中,出了皇城再劫杀。   其他两国的人早早就离去了,骆老是跟着煊国的队伍离开的,陆璇这里出事他也没能及时探到消息。   陆璇和李淮从驿宫离开后就直接奔出了炎国的皇城门,几队人马守着城门,陆璇一场混乱制造出来,顺顺当当的出城门。   李洐反应过来时,他们只怕是去远了。   马车上,陆璇将自己浑身的伤包扎好,掀开车帘,李淮就刚好让人停了车,从马背下来,皱着眉看陆璇略有些苍白的唇色,“身体可吃得消。”   “赶路吧,你等不了那么久。”   这也是陆璇为什么听他的,马上赶回麟国的原因。   李淮看着她没说话,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出来时,她身上这么多血。   “我真的没事,赶路。”   陆璇说罢就往下跳下来,李淮蹙眉道:“回车上去。”   陆璇确摇了摇头,回头看着白絮飘零的天空,担忧道:“马上就要下大雪了,马车慢,容易被发现,我可以骑马。”   “你受了伤。”   “但我不需要你这些保护,”陆璇对上他的坚持,一字一顿的道:“炎国皇城內想要你命的人不计其数,马车只会耽误大家。”   “回马车去。”李淮根本就没听她的话,坚持让她坐马车。   陆璇咬了咬牙,朝马车走去两步突然折回来,错过李淮身边,跨上了李淮刚才坐过的马,在李淮发怒前,陆璇有些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红着脸翁声翁气道:“还不快上来,在这里吹西北风么?”   李淮眨了眨眼,被陆璇的动作弄得又喜又无奈。   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陆璇并不重,他的马可以承受两人的重量。   陆璇说完就把脑袋垂下来,不敢看周围的人的眼光。   李淮无声一叹,动作利落的上了马,热量包裹着陆璇的身体,下意识的往李淮的怀里缩了缩。   低头看着陆璇的小动作,李淮勾唇一笑,策马奔驰。   美色误人啊!   寂离等人摇了摇头,觉得太子妃有些可怜,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占去了所有的宠爱。   大雪很快就从天而降,他们离开的路线很快就被掩盖,丢下的马车他们并没有特意的拉走那个方向。   这样也能够让身后的人误解,错开追踪。   陆璇他们走了偏路,相对来说会更加的安全。   但对比其他的路更加险峻。   入夜前,他们找了背风的地方落脚,如果不是照顾到陆璇,李淮他们可以马不停蹄的赶路。   就算陆璇没有吭一声,也知道她一直在强忍着不发。   怎么说金医公子也是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才受到种待遇的,寂离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让我看看,”李淮刚刚安顿陆璇坐到草堆上,沉声道。   寂离等默默的转开了视线,当作没有看到他们尊贵的太子为金医公子铺草,更没有听到太子用温柔的语气和关心话语和金医公子说话。   他们太子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这么漂亮的男人。   “不用,”陆璇缩了缩,警惕的看着李淮。   李淮见她如此警惕,愣了愣。   陆璇受伤了,警惕性比平常时更加的高,祁塍渊可是真正的见识过了。   等陆璇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眼中的警惕慢慢的消减。   陆璇摇摇头,“我没事。”   “靠着我,”将她的肩揽过来,用温暖的胸膛暖着她冰冷的身子。   陆璇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金医公子,忙挣扎了起来。   “别动,我也有些冷了,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李淮的声音很温和,虽然是苍老的,但陆璇觉得这人的声音在这样冰冷的雪天里如此的好听又安心。   陆璇低低嗯了一声,闭着眼睡去。   等陆璇的呼吸均匀了,李淮才抬起头往四面扫了眼,寂离等人嗖的转过眼去。   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淮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陆璇的衣服,看到白色纱布都被血液给染红了。   陆璇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很熟,并没有因为李淮的动作有细微的反应。   李淮低着脑袋,头次照顾伤患。   陆璇受了挺重的伤,李淮处理起来挺麻烦的。   “嗯。”扯到了她的伤口,陆璇发出轻哼,抓着李淮衣裳的手微微用力。   守在周围的属下听到这句话轻哼,不禁好奇转过身来。   然后就看到了艳色的一幕,他们的太子将手伸进了金医公子的衣裳里。   “转过去。”   李淮低喝。   嗖!   所有人都梗着脖子转过去,接下来发生点什么,他们都不敢转身去。   陆璇幽幽睁了睁眼,看着眼前迷糊的脸,“李淮?”   陆璇的声音有些低哑,还有些委屈的意味。   听得李淮的属下们都不敢通大气,难道金医公子也对他们的太子殿下有那种心思?   “是我,你伤得太重,我在给你换药。”   “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确定?”李淮冷哼,“是谁说没事的?身体就是你这样使用的?”   “我自己来……”陆璇撑起了身体,李淮又将人按了回来。   “好好的呆着。”   陆璇被他这么一按,就动不了了。   陆璇却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裳,“我自己来……不需要你……”   见自己的衣裳被侵略,陆璇醒了一半,赶紧将自己保护起来。   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金医公子,不是陆璇。   “你……”李淮看着她烈女的模样,一阵哭笑不得。   “不需要你……”陆璇赶紧推开人。   李淮无奈道:“好,不需要就不需要,好好睡一觉。”   陆璇抓着自己的衣裳不放,身体到是放软了。   李淮看着她防备心这么强烈,轻叹一声,将人揽进怀里。   一切归于平静后,寂离等人才悄悄的转过身来看着相依偎的两人,为什么他们会有一直好般配的感觉?   陆璇半夜突然在李淮的怀里惊醒,“有人来了。”   陆璇的声音虽然沙哑,却非常的沉和笃定。   “别乱动,”李淮压下了陆璇的动作,寂离他们马上警惕了起来。   “我们必须马上走。”   陆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声音不禁有些着急。   李淮将人抱了起来,和寂离他们垮上马背就奔行,陆璇被李淮用斗篷裹得严实,一丝风也没有透。   “两边有人过来了。”   “错开。”李淮急声道。   “不行,”陆璇突然从他的斗篷里钻出来,“我们一起走更安全。”   寂离等对陆璇投去感激的目光。   陆璇的话被李淮默认了,策马改了方向去。   “砰!”   一声响从后面传来,陆璇如临大敌的捏住了李淮的衣服。   “我就这么让你没有信任感?”见她这个样子,李淮实在忍不住的道。   “你的身体在衰退,刚刚你并没有发现他们来。”   陆璇的话让李淮蹙,所以她才会这么的警惕?连在他的怀里都不能安心。   “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   “没有点脑子,我只怕不知道被太子殿下您连累死多少次了,还会在这里和您老人家在这里冒险。”   李淮又是一阵的哭笑不得,“抱紧我,带着你离开这里的能耐还是有的,所以,不用担心哪些。”   “可是你……”   “抱紧。”   陆璇只好咬牙将人抱紧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全是冷冽的风雪。   要下大雪了。   “弃马。”   跑出了数远,李淮将陆璇抱了下来,带着她冲进了风雪里,身后,寂离等人紧紧跟随。   “把我放下来,”陆璇挣扎着。   李淮眼神一垂,陆璇就不敢动了,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   “殿下,他们过来了,如果没有猜测的话,其中一批人有可能是虞国那边……”   “截下来,处理掉。”   “是。”   有几个人转了一个方向,消失在视野內,陆璇蹙眉到:“虞国带来的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就这样给他们下命令,就不怕……”   “如果连这点能耐也没有,能做太子府的人?”李淮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   “我只是怕你这里会出事。”   陆璇是想要防备万一,李淮的身体在减弱,而她的身体也重伤了。   “我不会出事。”李淮看着她笃定的说。   陆璇抿紧了唇,默默的埋进他怀里。   “小心点。”   陆璇低声说了一句。   李淮空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   “嗤!”   前方的雪幕上,一道霸劲的力量冲着他们过来。   李淮皱眉,往旁边转了一圈,巧妙的避开对方出其不意的攻击。   陆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往前看去,李淮将人按了回去。   前面慢慢的走出了一条淡影,李淮把眼眸眯了起来。   看着那人走到他们的面前,所有跟着李淮的人瞬间如临大敌的摆出攻击的姿势。   陆璇明显的感受到空气的压抑,忍不住把脑袋伸了出来。   陆璇的视线刚刚好对上风雪中那人淡然的眼眸,两人均是微愣了下就恢复了冷静。   “你想要杀了我们吗。”   陆璇冷冷的打断空气的凝结,慢慢的挣开李淮的怀抱。   祁塍渊没想到李淮怀里的人会是陆璇,李淮不是已经有了太子妃?   这想法刚刚闪过,祁塍渊无奈的在心里边笑了笑。   金医公子和李淮是什么关系,似乎并没有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你不该插手这种事。”   祁塍渊轻轻叹气,似乎也是那陆璇没有办法般。   陆璇蹙眉,看着他。   “噗呲!”   雪化为实质打出去的声音冲开簌簌的雪声,对面的人轻巧的化开李淮的攻势。   两人不过须臾就飞影交错,自雪幕中谁也不让着谁的过招。   即使是离得远,陆璇还是能感受到了那种被剑气所伤的凌厉。   陆璇等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陆璇担忧的看着他们频频横扫的招式。   “金医公子……”   “我知道怎么做,”她现在过去只会给李淮添麻烦。   李淮再用到极限的功力,后果不堪设想。   “佛迦院主,我们来做个交易。”陆璇怕李淮出事,不得不开口。   可是那两个人根本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折腾。   “得想个法子阻止他们。”   “金医公子,只怕没有办法。”寂离也是急得有些慌,如果他们的太子殿下好好的还不至于有这样的担心,可是太子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万一出事……   不敢再想下去的寂离也不管那么多,带着人往前冲进去。   陆璇被留在了原地,紧了紧李淮给自己披上的衣服。   “金医公子。”   在他们纠缠在一起时,陆璇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   陆璇心里惊了下,但她反应很快,并没有让身后的那个人偷袭得逞。   “金医公子还真是关心麟国太子呢,连我们在身边竟然也没有发现。”   “炎国七皇子。”陆璇眯眼。   “本是不想亲自过来,没想到某个人办事能力太差,让金医公子这么轻易的离开了。”   “七皇子到是实诚,”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想要杀她的人,这个七皇子到是让她见识了另一面。   “和金医公子打交道,必须实诚才行,本殿向来对金医公子这样的人才十分的爱惜,如果金医公子肯归于本殿麾下,本殿的鸣凰馆可以给金医公子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七皇子诱惑道。   陆璇一笑,二话没说,手里的力量就冲了出去。   七皇子眸子一冷。   既然陆璇如此不识好歹,就不要怪他不留情了,得不到的,他宁愿毁去。   七皇子知道陆璇受了伤,朝她攻击来的力量十分的凌厉。   “砰。”   陆璇被击打了一掌,看到七皇子勾起的冰冷唇,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般。   “七皇子自信心很强,但是,有些事情可不是有自信心就足够了的。”   七皇子看到陆璇眼中冰冷的杀气,也不敢放余力,全力扣杀。   “啪啪。”   两人同时对掌打出去,陆璇脚下擦着雪后退。   “七皇子不该碰我。”   陆璇咧嘴一笑,似罂粟般瘆人。   七皇子心里一突,运功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经脉有些受阻。   当下脸色发白。   “七皇子在来攻击我之前就没有想过自己承受不住吗?”陆璇冷笑。   七皇子重重的看了陆璇一眼,转身快速纵去。   “噗!”   陆璇朝前吐了一口血水,踉跄几步就差点摔了出去。   后背,一只手接住了她摇晃的身体,紧紧的又小心翼翼的抱住她。   “该死。”   看到陆璇的脸色,李淮的神色都变了。   站在不远处的祁塍渊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治疗內伤的药。   李淮并没有接他递来的药,陆璇侧了侧脸,看了眼祁塍渊手里的药丸,虚力道:“是治內伤的良药。”   李淮这才从祁塍渊的手里接过药,喂进了陆璇的嘴里。   祁塍渊深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看他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雪幕中,李淮皱了眉。   “殿下……”   寂离他们也觉得奇怪了,佛迦怎么会突然放过他们?   李淮低眸看陆璇,不想承认,祁塍渊是因为陆璇才放过他们的。   “走。”   李淮二话没说就将陆璇抱了起来,继续往前去。   二次受伤的陆璇靠在李淮的怀里熟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陌生的床榻上了。   眨了眨眼,陆璇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   “醒了。”   低沉的嗓音传来,陆璇抬头就看到李淮冰冷的面具。   “这里是?”陆璇愣了愣道。   “安全地。”李淮坐到了她的身边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昨天发了烧。”   “应该是伤口发炎了,”陆璇蹙眉。   “自己处理好,”李淮不用她赶人,放下一句就离开屋子。   陆璇盯着禁闭的门好半响才慢慢的重新包扎自己的伤口,李淮很细心的给她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东西。   陆璇走出来,就看等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身体好些了?”   “嗯。”   李淮却很懊恼,因为他又没有好好保护她。   陆璇却是关心他的病情,没有注意到李淮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关于哪天晚上祁塍渊放过他们的原因耿耿于怀,心里想的却是佛迦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才突然住手离开。   后面的路很顺利,并没有任何的阻碍,陆璇知道李淮的人在背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急着要将手里的药水研制出来,陆璇几乎是除了歇息外,就一直在和李淮呆在一块。   十几天后,他们进了御城,到了这里就是麟国的地方了,李淮在这里也能轻松的化解一切可能发生是意外。   “金医公子,这是你需要的药草。”   寂离将手里刚刚采出来的药草送到陆璇的面前,陆璇拿过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他了。   寂离站在陆璇的身边犹豫了好半会,道:“金医公子,太子殿下的身体……”   “不太好。”   特别是和佛迦对了那次后,在这十几天里,陆璇就悄悄控制了李淮的发作期。   “那有没有可能会……”   “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你们还是好好的保护他,像之前动用大量的功力的现象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否则……”   “否则会如何?”寂离急问。   “会无药可救。”陆璇叹气。   所以,在下次他使用功力前,她必须给他解了蛊毒。   寂离脸色一白,脸上出现了凝重。   “我不会让他出事,但是你们也得确保在那之前将他保护好。”   寂离精神微松,“定然听金医公子的吩咐。”   陆璇点点头,寂离离开后,陆璇又陷入了沉思。   在炎国佛迦院密院里的事情,陆璇有些怀疑,怀疑李淮体内的那种古怪的东西和棺材里躺的那个人有关。   只是她又不能从侧面去探听李淮的事情,而且看寂离他们的表现,显然是不知道李淮背后的这些事情的。   轻叹息一声,陆璇猛然想起自己该离开了,率先回到太子府将那个人给换了出来才行。   于是,陆璇在进帝都城之前就和李淮辞行了,是3是有一味药需要她亲自采摘。   当时李淮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李淮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璇将手里的药交给了李淮,说是太子妃的解药。   然后陆璇又看到了李淮眼中的神色更加的古怪了。   陆璇拧了拧眉就没有再怀疑什么,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李淮捏着药瓶笑得愉悦。   寂离进来就看到李淮笑得诡异,不禁为陆璇担忧了起来,殿下似乎对金医公子太过宠爱了。   “殿下,金医公子让属下看着您,不让您乱来。”   “哦?”李淮笑眯了眼,这个哦字有些轻扬,貌似还很高兴。   寂离再次替太子妃不值。   “那你就好好听金医公子的话,看着孤。”   寂离眨了眨眼,这是?   “下去吧,”李淮笑着摆手。   “金医公子让属下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李淮好笑到:“如此,你还要同孤躺在一张榻上?”   寂离被他的话惊悚到了,连忙道:“不敢。”   “下吧。”   “是。”   太子爷的榻,他可不敢肖想,那是金医公子和太子妃的。   咦?   好像有那里不对。   李淮捏着陆璇给自己的药瓶,想到以后的日子,不禁失笑。   陆璇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李淮在背后笑了,回到了帝都城就直奔西城,再然后天衣无缝的将那名女子换了出来。   一切都大功告成了,只要等着李淮回府,什么都会恢复过来。   ☆、200.邪火发作   看着乖乖躺在榻中的陆璇,李淮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轻抚她的脸颊,肌肤细腻如雪。   流连半响,李淮轻叹,还是没舍得让她这样躺着,她身上还有伤在。   想到陆璇竟然装了这么久,李淮不禁好气又好笑,折腾成这样也是有本事了。   而他也竟然没有揭穿她的真面目,想到自己在这一点是上徘徊,气得拍了拍她睡得安详的面庞。   “你也真是有本事了!”   李淮轻叹,将手里的药喂给了陆璇吃。   陆璇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眼前难看到极点,皱巴巴的脸。   “醒了。”   “嗯。”   陆璇就着他搀扶的动作起身。   “感觉如何?”李淮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陆璇摇了摇头,还不等她说话,李淮就道:“你最近病得严重,小舅子那边应该会很担心你,找个时间回陆府看看吧。”   陆璇欲要说出来的话就吞了回去,“嗯。”   李淮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要我陪着你?”   “不,不用了,”陆璇赶紧拒绝。   李淮点点头,“我让人给你准备好。”   陆璇点头。   李淮一走,陆璇就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熟悉的暖阁,陆璇揉了揉脑门,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纱布揭了下来。   已经结痂了,再服用一些药物就可以痊愈了。   “太子妃,汤浴已经准备好了。”冯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陆璇往屏风旁整齐叠好的新衣,神色闪过复杂,她‘醒来’后,李淮的表现很平静,就像是没有期待她睁开眼睛一样。   轻轻叹了口气,陆璇不禁失笑,金医公子也是她自己,但她总是有那么一些吃味。   “进来吧。”   叹了口气,陆璇将身上揭下来的纱布都放进了燃烧的炉子。   冯妈妈进来时就看到陆璇在烧东西,“太子妃,您醒来后殿下就将所以的都安排好了,沐了浴后,您就可以回陆府去探望九少爷了。”   “嗯,”陆璇听到这话,并没有多高兴,因为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离府?   “太子妃您是先用了膳后,还是先洗浴……”冯妈妈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忙问了句。   “什么也不用了,直接让绿袖给我准备马车回陆府。”   “可是……”   “去准备吧,”陆璇摆手,转身就错开了冯妈妈的身边出门。   冯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赶紧让绿袖去备马车。   陆璇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內,到了陆府,刚要出门的奶娘就看见下马车的1陆璇,眼眶马上就被浸湿了。   “太子妃娘娘!”奶娘抹了一把泪,哽声道:“九少爷很担心您。”   “我没事,不是已经和他说过了,不要担心我吗?”   “九少爷这段时间廋了不少,”奶娘很是心疼陆疆,最近都没见到陆疆笑过了。   小小的年纪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以前陆璇常常被欺负还得靠小小的陆疆处处维护。   现在好不容易嫁了人,哪里知道太子对她就是不上心的,还要陆疆跟着更加的担忧。   “是我的原因。”陆璇叹气。   “太子妃到底是什么原因,没人知道,太子府里毕竟没有陆府的人,不能随时随地的清楚太子妃的情况,好让九少爷能安安心心的,”奶娘不禁抱怨了起来。   陆璇轻叹,奶娘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太子府安排自己的人似乎是没有必要的。   再者,陆璇根本就不知道该安排谁在身边,一,她没有可信任的人,二,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紧紧跟着。   陆璇道:“我说过没事就会没事,奶娘你也不用太担心。”   “其实九少爷希望老奴能够跟在太子妃的身边,这话是九少爷自个提起的。”   奶娘也不拐弯了,直接道明自己的意思。   陆璇听了就是一愣,不禁失笑道:“再说吧……”   “九少爷是真心担忧太子妃的安全,太子妃自己不当回事,可也得想想九少爷啊。”奶娘苦口婆心的道。   陆璇总算是知道了,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个建议,陆疆就真的会和她执拗起来不可。   “奶娘……”陆璇哭笑不得。   奶娘见陆璇听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以前在陆府时他们不敢过于反抗是因为陆疆的身体和陆璇的不争气,尽粘着李临桉这样的人,又做陆湘的跟屁虫,奶娘就算是有一百二十个心也没有办法将陆璇拉回来。   现在不同了,陆疆身体健康,又有自己的独立府邸了,没有宅门哪些勾心斗角,唯有陆璇这里才是让人操心的。   “太子妃赶紧进屋吧,九少爷今天和殷少爷,景少爷去了外猎,可能不会太快回来,太子妃可能会等久一些。”   “恩,先和我说说疆儿的事情吧。”   “哎!”奶娘高兴的应了声。   陆疆和景案告别后就进了陆府,门卫告知陆疆太子妃来了,陆疆满脸惊喜的跑进主屋。   陆璇正在灯下捣鼓着药材,陆疆进门就能看见她认真清晰的脸庞。   “姐姐!”   刚刚还一脸沉稳的模样,见了陆璇后就全部瓦解了。   “回来了,”陆璇放下手里的药材,拍了拍沾了药渍的手。   “姐姐什么也没说就病了,虽然知道姐姐是装给别人看的,可是得不到姐姐的消息,心里边还是不禁担忧……太子府那里严密不能轻易进去,无法确认姐姐的安全。”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   晚饭姐弟二人都吃得特别香,   连奶娘和绍叔都全程笑眯眯的。   饭时,陆疆就和陆璇提起了奶娘之前说过的话,意思更加的挑明。   陆璇对上陆疆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奶娘希翼的目光。   好笑道,“你们只想着要将奶娘推给我,却想到我又该如何将奶娘带进太子府。”   绍叔道:“太子妃想要带一个人,难道还要经过太子殿下的同意?”   如果陆璇想要一个人跟着,并不是没有办法的。   “绍叔倒是不客气的揭了个明白,”陆璇无奈的笑了。   几人一见,就知道这件事有谱了。   李淮回到太子府的第一天就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吃了两口就没了味。   “殿下怎么没吃?”寂离叫住了将饭菜原原本本端出来的人,   皱眉问。   端饭菜的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下去吧,”寂离不是于大总管,可以苦心婆口的劝。   于总管是蒋皇后留下来的人,自然是有什么话都能开个口。   寂离这样的人想要说几句,也不知道从何说。   “殿下没胃口?可是今夜的饭菜不合胃口?属下这就去让厨房重新准备,”寂离从屏风后走进来,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胃口,不必再折腾了,”坐在案前处理公务的李淮摆了摆手。   “是。”   想要说的话,寂离不敢说。   换成于总管在这里,必然会说服太子,难道殿下还想着金医公子的事?   寂离又担忧了,做人属下真是不容易啊,特别是做太子的属下。   “还有什么事。”   “殿下,您身体健康最重要,金医公子吩咐过属下一定要好好看着殿下,随时提醒殿下注意身体,”寂离只好把金医公子给搬了出来。   李淮看着他,在寂离心中忐忑时,李淮无奈的道:“端回来吧。”   寂离既高兴又担忧,太子殿下还是宠爱金医公子啊,难怪太子妃醒来后去了陆府,殿下也没有去将人接回来。   “是。”   寂离匆匆去将那人叫了回来。   ……   陆璇回太子府时带了奶娘,衣服什么的都打包好了。   看着奶娘一副随时准备壮烈牺牲的样子,不禁无奈的摇头。   “其实太子府和以往的陆府,不用太担心有那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陆璇叹道。   奶娘却不是这么认为,“现在太子府确实是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主人,什么都好说,可如果哪天太子殿下再娶侧妃,妾室,那时太子妃又该如何?”   陆璇蹙眉,之前她可不管李淮娶不娶侧妃,有几个妾。   可是现在……她听了整个人都不舒服。   他是太子,未来的君王,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哪个皇帝不是三妻四妾的,陆璇摇头苦笑。   自己竟然钻了进来,就出不去了。   “所以,太子妃应该在那之前怀上太子爷的孩子,那才是女人最大的保障。”   “咳咳!”   陆璇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   前面她用了避孕药,否则还真的会提前有也不一定……   陆璇皱眉。   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不生他的气了?   “太子妃不要看轻了子嗣的重要性,有了孩子,还怕以后哪些狐狸精占了宠爱使绊子吗……”   后面奶娘说了什么陆璇已经无力再听了,见陆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奶娘不由急在心里,难怪会有外面哪些流言说太子对太子妃根本就是利用。   又说她在太子府受尽了委屈,连个下人都能打压太子妃等等。   奶娘自从上了陆璇的马车就一直没法放松精神,想着一会儿到了太子府后自己又该怎么震慑敢对太子妃的不敬重的下人。   马车刚停下,奶娘的身体更是绷得紧紧的。   陆璇好笑不已。   “奶娘……”   还没说话,守在门外的绿袖赶紧走下来,在奶娘如临大敌的神情下走到陆璇面前,本以为这丫鬟会呵斥陆璇不守太子府的规矩,绿袖却道:“太子妃您回了。”   “嗯,太子呢。”   “殿下不在府里,等不到太子妃回来,殿下派了人来吩咐过了,好让太子妃知道。”   陆璇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略一沉思,似乎也想到了李淮为什么离府。   李洐还在后头呢,他这次回来定然是要出点什么事才行。   如果是这样,李洐不死,一定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李淮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陆璇叹了口气。   奶娘惊疑不定的和陆璇进了暖阁,呼啦的一下就冒出了几个下人来,他们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奶娘不禁替陆璇担忧。   “这是我的奶娘,冯妈妈安排在我这边来,就在左偏房吧。”   偏房就在陆璇暖阁的旁边,随时可能察觉到暖阁这里的动静,在陆璇说这句话时就一直盯着暖阁內所有人的表情,听到陆璇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语,俨然是真的把自己当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没想到冯妈妈却什么也没有说,点头就去亲自做了安排。   “奶娘,你先回那边去歇着,我这里有绿袖就好。”陆璇体谅奶娘,哪知奶娘却使劲的摇头。   “老奴还是伺候在太子妃跟前吧,”奶娘虽然看到了刚刚的表现还是不敢让陆璇一人面对太子府的下人。   “随你,”陆璇无奈扶额。   “太子妃可要沐浴歇息?太子殿下吩咐了话,说太子妃您刚刚醒来,就要好好的休养才行……”   “你先下去吧,我身边有奶娘就行了。”陆璇说罢就要拿起之前没有看完的书籍。   “太子妃……太子殿下说了,让您别太过消耗自己的身体。”   “哦?他这么说的?”   “是。”   “那就让他自己来说,下去。”陆璇皱眉摆手。   “是……”绿袖不知道陆璇为何生气,太子殿下只是关心而已。   绿袖退了下去后,奶娘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好似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太子妃,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万一这些人记恨在心,将来对太子妃不利……”   “奶娘想多了。”   奶娘看陆璇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叹气。   陆璇看了一会书,沐了浴后就歇下了。   半夜的时候,陆璇感觉自己身边躺下了一个人,谁这么大胆,不用问也知道。   “李淮?”   “是我!”李淮笑了笑,掀了被褥就要钻进去。   陆璇冷哼了一声,将扯过去的被褥给卷了进去,“太子爷想干什么。”   “干什么?和自己的媳妇睡觉,还问我干什么?”李淮挑眉,看着陆璇拒绝自己的动作。   “太子爷有自己的地方,又何必挤在我这里,请太子下去。”陆璇冷下了声音。   李淮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么了。   “爱妃……”   陆璇下床,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外面守夜的人瞬间抬头看天。   听到动静的奶娘出来,看到满身冰冷的太子爷,吓得两腿一抖,赶紧行礼。   李淮正头疼着,并没有去注意奶娘这里。   “太子爷有自己的地方,又何必挤在我这小小的暖阁,”陆璇想到他对‘金医公子’那样,回到这里又对自己这样,心里边一阵邪火涌上来,在李淮想要钻被子时就发作了。   奶娘被陆璇的发作给吓得魂都没了,伏在地上的身体都僵硬了。   ☆、201.虞国和亲?   “请太子殿下息怒,太子妃绝非是有意……”奶娘见势不太对,赶紧出声替陆璇辩解一二,生怕太子怒火上冲,把陆璇给杀了。   “太子妃不是有意的?”李淮好笑地看着脸色不善的陆璇,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看来孤想要爬太子妃的榻,还得多努力呢。”   奶娘惊得心跳都跳到嗓子上了,太子想要和太子妃睡在一起,太天经地意了。   莫不是以往太子妃都是嫌弃太子难看,所以才……   想到陆璇在自寻死路,奶娘都想跳起来说几句陆璇不该这样,太子是她的夫君,想要宠幸她那是她的幸运,不要随意惹怒这尊煞神。   “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奶娘还想要替陆璇说话,李淮却冷淡的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奶娘见李淮的手势,心又提了一个高度。   “好生照料着太子妃,”李淮吩咐冯妈妈和绿袖他们,一众下人齐齐应声是。   李淮无奈的看了陆璇一眼,想着她身上还有旧伤在,也就没有再勉强她。   李淮一走,周围压抑的空气马上就得到了解放,奶娘更是虚力的跌坐在地上,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陆璇站在台阶前,看着李淮的孤影被属下簇拥着离开。   神绪飞远。   奶娘回过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冷汗一边苦着脸苦劝道:“太子妃您怎么能拒绝太子爷留宿,这可是您最难得的机会啊。”   陆璇的思绪被奶娘的话拉了回来,闻言,不由好笑道:“奶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夜已深了,奶娘先下去歇着吧。”   “老奴还是守在太子妃的殿前吧。”奶娘一脸的不放心。   “你的卧室就在偏室,我这里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听到,不必守着门了。天气太冷,明日起来得了寒症那多划不来。”   “奶娘还是听太子妃娘娘的吧,有奴婢在呢。”   绿袖是个练家子,比他们这些下人体质要好许多,时常在门前守夜。   奶娘这更不放心了。   这个绿袖长得貌美如花,虽说比太子妃逊色了许多,可也是美人胚子一枚,万一起了什么二心当着门前勾引太子……   想想这个后果,奶娘就觉得太子府太多隐患了。   要是他们知道奶娘心里边想的,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了。   最后,绿袖和奶娘一起守了门。   陆璇也非常的无奈。   ……   次日,御城方向突然传来一个消息,皇帝拿到这个消息时震怒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炎国就算不接受我麟国的示好,也不能如此对麟国的皇子,”递上来的消息说的正是李洐在回来的路上受袭,重伤,生死不明,而刚好炎国的七皇子鸣凰馆的人正好出现在附近。   事情是谁做的,显而易见了。   “皇上,他们炎国欺人太堪,如今四皇子生死不明,必须派人前去接应,”做为阁内大臣的刘大人也没有收到儿子的消息,他怀疑刘锡也可能遭遇不测了,心中着急万分。   “洪大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老丞相缓缓开口问了句。   是啊,怎么没有洪大人的消息?   殿中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猜测了起来。   皇帝的脸色铁青,“速速联系上洪怀辞。”   “是。”   下面有人应声就去。   刘大人也请命跟去,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   皇帝其实并不是全怀疑在炎国那里,在麟国内还有更值得怀疑的人。   当年的宫廷密辛,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皇帝看着退出殿外的大臣们,黑眸慢慢眯了起来。   前面沈家和陆家以及种种的事情,让皇帝更加防备起了太子府那边。   “皇上,”温公公走了进来,悄声说:“派去太子府三名宫女都被秘密打发出去嫁人了,那两名侍卫仍旧留在后府,被太子府的人监视着,奴才一时也见不得人,情况如何并不太清楚。”   “哼。”   皇帝冷哼一声,“朕到要看看他还想如何。”   眸光闪动间,皇帝继续缓声道:“虞国公主马上就抵达麟国边境,此事本是该要交给老四去办,但现在……”   “皇上,奴才稍加打探过了,虞国这次派来的公主不过是虞国皇帝兴起随意认下的公主,并无血缘关系。四殿下接下,也是不太好。”   温公公忙说道,眼神也有些闪烁。   皇帝瞄了他一眼,将身体往后靠了靠,放松下来,眼神俯视着。   “那依你的意思又该由谁来担任。”   “奴才观虞国的意思是要派这位公主和亲,依照这位公主的身份,配上太子侧妃名号足以。”   温公公说罢,垂首退后了一步。   皇帝目光闪动,看了温公公好半晌才道:“你说得没错。”   垂下脸的温公公笑了。   ……   李洐这边生死不明,刘皇后又闹了起来。   淑妃则是担忧女儿,平常时总有那么些暗斗的两人竟然坐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温公公那边传来的话,让正和淑妃说话的刘皇后恨得牙痒痒,“洐儿还尚且生死未卜,皇上到是想着给他纳侧妃了。也不过是个快死的病鬼,需要皇上如此大费周章。”   “皇后姐姐快别这么说,温公公的人还等着回话呢。”淑妃红着眼眶哽声劝了句。   刘皇后这才收起自己的失态,面色却仍旧不善,“既然皇上想给他纳侧妃,本宫替他张罗着就是。”   得话的内侍忙退下。   “皇后姐姐,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急什么,不是还有一个蒋府的姑娘在吗?”刘皇后咬牙,“蒋老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出事,御城那边有蒋府的人在,调动起来总是容易一些。”   淑妃担忧道:“可如果蒋府公报私怨,对小七他们下黑手,那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他蒋府不敢那么做,刘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皇后现在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使劲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   远在御城之外的洪大人,站在队伍的一边,脸色一寸寸的往下沉。   蒋玉惜只是受了一些惊讶,所幸被没有受伤之类。   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抿紧了唇。   “人还没找到吗?”   “洪大人,没有路往下走……”气喘着跑回来的侍卫抹着冷汗道。   “洪大人,如果四殿下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想安生,”四皇子和刘锡身边的人,咬着牙对洪大人发出警告的声音。   洪大人脸色暗沉,“威胁本官没用,还不快找路下去。”   他们咬了咬牙,不敢再浪费时间在这边上,马上下山去找人。   这边是天地自然形成的峡谷,两边都被劈开,往下看只能见得到白烟滚滚,完全看不见底。   四皇子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平安活下来的人,都一脸的沉重。   七公主被人带走还在追击中,而刘玥受了伤在原地休养,他们这支的队伍,除了洪大人他们外,就只有蒋玉惜毫发无伤了。   至于霍家兄弟,还留在炎国内,后一步才会回到麟国,所幸的,他们就躲过了一劫。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听云扶着蒋玉惜坐到干净的石块上,给她披上狐淾,看着四周安静的环境,心里头有些发怵道。   蒋玉惜面色平静地往前面的山体凝神看去,许久,轻声说:“呆在原地等待。”   如果李洐真的死掉了,那才是好事。   “再过这几座山峰就是御城了,那里有蒋家的人,姑娘,不如我们……”   “什么也不要做,等着吧。”   “是。”听云心中虽然有不明白,却不敢再多问。   只是她们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见洪大人他们回来,听云更焦急了,“姑娘,洪大人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不会,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刘玥吗?”蒋玉惜指了指临时搭起的帐篷,那边有刘府活动的人,刘玥受了伤还没有醒来。   “她也真是活该,当初要不是她,姑娘你也不会……”   “经过金医公子的调理,我的身体比她的强多了。她身体不好,又前后折腾得太厉害,如果不好好休养,只怕没有太多时日了。”   说到这里,蒋玉惜嘴角微勾。   刘家嫡出垮掉了那才好,刘锡被罢免官位,现在刘玥又寿数不多了。   对太子府,对蒋家都是莫大的好处。   “当年若不是他们……蒋家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刘家的嫡出最好是绝在这里。”   否则,她蒋玉惜还会找机会动手。   看着自家姑娘这样折腾自己,听云心疼得不行。   没有爹娘宠爱的姑娘,一直活得很痛苦,前些年又一直受病魔的折磨,将她的身心磨得麻木了。   性子也有了些冰凉。   帐篷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不过多会儿就见刘玥身边的一个丫鬟抹着泪跑向她这里来,哽着声说:“蒋姑娘,奴婢知道您和我家姑娘不和,可如今她……”   蒋玉惜淡声打断她的话,“是她醒了?我跟你过去看看。”   “多谢蒋姑娘!”   丫鬟连忙道谢。   进了帐篷,蒋玉惜就听见一阵虚弱的呼喝声:“哥哥呢?他们怎么样了?找到了没有?废物……全是废物,刘家养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   留下来保护刘玥的刘家侍卫被骂得狗血淋头。   蒋玉惜心中冷笑,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蒋玉惜?贱人,你还敢现身……”刘玥看见蒋玉惜,就不顾扯痛伤口,拿起旁边的药碗就往她脚边砸去。   蒋玉惜低头看了眼贱到脚上的药渍,抬头看着刘玥愤恨的眼神,“刘姑娘这是什么话,玉惜好心来看看刘姑娘,刘姑娘不感谢也罢还这样出言污辱我。”   “感谢?我看你……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既然是这样,刘姑娘你自己好好在这里挣扎吧,”蒋玉惜看了眼帐篷的周围,施舍般的眼神让刘玥怒不可遏。   “想走……没那么容易,杀了这贱人,哥哥和四皇子出事,一定和他们蒋家有莫大的关系……蒋家有人在御城,这里离御城不过数里远……想要派人截杀太容易了……咳……一定是他们蒋家设的圈套。”   刘玥怒指蒋玉惜,将这次的突发事件归于蒋家那边。   蒋玉惜闻言,连连皱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让你走不出去,还愣着干什么……杀了这贱人。”   刘家的侍卫面面相觑,还是听令的将蒋玉惜几个主仆围住了。   蒋玉惜脸色怒得涨红,“刘玥,你敢动我试试。”   “有何不敢……咳……杀了她。”刘玥面目狰狞了起来。   “你们杀了我,也别想你们的刘姑娘能活着走出去,”蒋玉惜咬牙道。   “你敢威胁我……咳咳……”刘玥被刺激得连连咳嗽,语不成声。   “你都敢杀我了,我又为何不敢威胁你,刘玥你现在动手会后悔的……”蒋玉惜逼上一步,和刘玥对视。   “蒋玉惜……”刘玥喘着气,一字一顿的吐出她的全名。   蒋玉惜甩袖就走了出去。   刘玥紧捏着拳头,死死盯着蒋玉惜的背影。   “姑娘……”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哥哥他们……”刘玥捂着胸口,大声喘着息。   那些人并没有去,仍旧留在原地守着刘玥。   刘玥对蒋玉惜的恨意愈发的深,两人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这次,刘玥怀疑蒋家想要在这里干掉他们兄妹二人。   害怕之下,那股想要杀死蒋玉惜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不想自己死,就得别人先死。   “不能让蒋玉惜活着进御城,绝对不能……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刘玥指了一下那名侍卫。   侍卫犹豫了下凑过去,刘玥耳语了半晌,他退开一步时眼神里仍旧有些犹豫,“姑娘,这件事是不是……”   “让你去做就去,那么多废话……咳咳……”   “是。”   ……   “为了给孤的府里塞人,他还真是无其不用。”   李淮将手里的折子丢下,冷笑一声。   寂离低声说:“殿下,这虞国分明是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孤不方便出面,由你去处理。”   “可是皇后的意思是让太子妃跟着一起……”寂离提醒折子里说明的意思,一边观察着李淮的眼神变化。   李淮眸色一沉,“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她到是好心情。”   “刘家和各方势力都在寻找四皇子的下落,我们的人也不方便出面,炎国那里也不能太过了,否则就会招祸事。殿下,四皇子这次就算不死,也只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用你劝,孤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期,老四在前面挡着,也好让他知道,孤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一个老四就能挡得住。”   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李洐挡在前面,别人的视线总会率先投向李洐这里来,太子府就处于暗处,行事很方便。   再招惹一个炎国,也不讨好。   只要再等等,他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他的步伐。   李淮需要在暗中养身体……因为他的身体,派出去大半的人手,浪费了多年的心力和物力。   所以他也会有顾忌。   现在,只要等陆璇这里,一切都将会重新开启!   李淮的视线投向陆璇所居的暖阁方向,冰冷的视线渐渐柔和了下来。   ☆、202.恢复真容   刘锡为了救四皇子,死了。   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四皇子伤重,昏迷不醒的被带回麟国。   刚到城门口,刘皇后一脸惨白的扑到了马车前,嚎了起来,引得两侧的百姓都有了些动容。   “洐儿,母后可怜的洐儿。”   “皇后娘娘,四皇子伤势虽已稳定,可还是得必须赶快回宫请御医看治。”高笄也红了眼眶,哽着声对皇后说,“都是奴才无能,让殿下受了重伤,连刘少爷也……”   刘皇后扼腕,现在不是去追究幕后人的时候,得抓紧时间治好儿子。   刘府。   愁云惨雾。   得知刘锡重伤身亡时,刘玥病情就加剧了,刘锡的尸体摆在灵堂前,刘大人和刘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刘夫人已经哭得连晕过去好几次了。   刘皇后的哥哥,也就是刘国舅官居一品阁内大臣,太尉官位和殷老丞相并列朝中文武大臣第一列。   刘锡向来得刘大人的喜爱,而刘锡各方面也没有让他失望。   现在他优秀的嫡子说没就没了,刘大人一下子间苍老了许多。   “老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让您好好看顾自己的身体。”   管家走到刘大人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传达皇帝对刘府的关切。   “先是玥姐儿,现在又是锡哥儿,他们是要逼我。”   沧桑的视线落在前面苍白的灵堂的棺木上,刘大人疲惫闭上了眼,再蓦然睁开时,眼底含着无尽的愤怒。   “老爷……”管家担心不已。   “放心吧,爹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死去,总会给你讨回公道。不管是谁,爹都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面对着儿子的灵柩,刘大人缓缓发誓。   太子府。   绿袖是专程在陆璇耳边传达外面消息的人,那天夜里李淮来过一次后,就没有再出现。   这几天来,陆璇身边也跟着奶娘,一时也没找机会出门去。   对外面的消息也并不是很灵通。   彼时正坐在炉前听着绿袖诉说这次出使炎国回来的经历,心神有点微微的恍惚。   刘锡死了。   前面有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刘锡,竟然就这样死了?   陆璇有些担心李淮,只要他们这些有心寻着蛛丝马迹往里找,一定能找得到他这里来,希望他没有因为身体的原因,把事情办坏了。   李洐那里始终是个祸患,必须得尽快的斩除这条隐患。   “太子还没有回府吗?”   “殿下那天离开后,就没有任何的交待,”所以连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璇拧了拧眉,点头。   自己正想寻个机会再给李淮施针,用药,把他体内的隐患逼出来。   “下去吧。”   “这都午时了,太子妃可要传午膳?”   陆璇抬头往半开的窗看去,北风呜呼,一片灰蒙蒙,看不见半点的阳光。   这样的天气不禁让人的心情跟着一起往下沉了沉,“不用了,整日没有运动,少吃一餐也没什么。”   虽太子妃有时候说话古怪了些,绿袖却也能听懂了。   “是。”   绿袖退下去,身边只有奶娘服侍左右。   “太子妃那夜就不该将太子爷赶走,现在可知道错了。”   “奶娘,我没有后悔,”陆璇听了哭笑不得。   “这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依老奴看,绿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也有好些年头了,模样也不差,行事也凌厉。若是有心,只怕要赶超在了太子妃前头去了。”   奶娘终究是忍不住将心底话说了出来,她观察了好几天绿袖,发现绿袖身上有着许多吸引男人的优点。   并不是说太子妃就比绿袖差了,男人嘛,总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   绿袖舍得放下身段,太子妃却不一样,以前心里就装着一个人,有了影响。   再加上太子妃对外貌极为看重,对太子的丑样很嫌弃,奶娘是一万个担心陆璇没有傍身的筹码。   就急着让陆璇赶紧给太子怀个孩子,以后的路可以走得更长更稳。   陆璇呆滞地看着奶娘认真劝说自己的模样,猜测到这几天来奶娘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笑不是哭也不是。   “奶娘……你真的想得太多了,目前的状况我很满意,不需要改变。”   “太子妃这样的想法可就不行,等太子殿下再来暖阁,太子妃一定要放低身姿,女人讨好自己的相公天经地义……”奶娘正色长篇大论。   陆璇揉额,仍旧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奶娘怎么不说相公讨好自己的娘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封建思想啊。   奶娘瞪大眼,太子妃这种大胆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太子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切勿在别人面前提起。让太子府的人听了去,可又是不知道怎么编排太子妃呢。”   真怕有人在旁边听似的,奶娘警惕的左右环视。   陆璇闭嘴。   “太子妃或许觉得老奴太过杞人忧天了,可有些事情发生了才去补救,那时就来不及了。就像当初在陆府时,太子妃对李世子……”   奶娘自知失言了,马上收住。   “奶娘说的这些话我都懂了,”陆璇只好顺着她的话应了句。   看陆璇这样,奶娘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想要再劝几句,陆璇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推开了没有关紧的门,刚要敲门的侍卫看见陆璇忙行礼。   “什么事。”   “殿下回来了,让太子妃您过去一趟。”   “他怎么了?”   陆璇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淮受伤了。   侍卫不欲多说。   奶娘见侍卫的神色有些严肃,再听陆璇自然的问出这句,心中总觉得有些微妙。   从跟进太子府到现在,奶娘也没有真正见识到什么仆欺主之类的事情发生,反而觉得陆璇在太子府里的地位还算是可以。   起码和外面的传闻相差得不止那么一丁点。   陆璇跟着侍卫去了李淮的正寝殿,寂离早就守在门前,见陆璇来就将人迎了进去。   寂离的神情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了。   寂离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不去请金医公子反而将太子妃叫过来了,将人引进殿后,寂离等人就退了出去。   “李淮?”   隔着宽大的梅花屏风,陆璇能看见一道靠坐在椅边上的身影。   绕过来,就见气息浮游不定的男人正无力靠着。   不,确切的来说,是一个糟老头子。   “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很难看?”   声音又虚又难听,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陆璇脸色一变,“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孤真是太没用了,做点事……都把自己弄成这样,”李淮轻叹。   陆璇不理他的自我感慨,暗中摸上他的腕脉。   李淮幽暗而锐利的目光落在陆璇的动作上,陆璇自以为李淮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有些肆无忌惮的替他把起了脉。   “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   “没事?”陆璇不着痕迹的收回动作,闻言冷笑一声,“那太子殿下起身给我耍一段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   李淮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想笑也笑不出来。   身上每根骨头都在疼。   他真的要走到极限了吗?   已经交待过他不要过度消耗自己,还是这么不听话。   刘锡的死还有四皇子的重伤,只怕和他这次极限有关系,啧,还真是乱来。   李淮反手捏住了陆璇的手,正欲要说话,陆璇却伸出另一只手到他的脖子后,用银针将他刺晕了。   等李淮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人已经变了一个样。   看到金医公子,李淮表现得很平静,只是眼神一样深暗的盯着她。   陆璇现在没有时间跟他计较这些,把他身上的衣服脱光了。   李淮四周环视了眼,发现环境很陌生,再闻到屋子里一股浓浓药味,李淮心里轻叹,他就知道陆璇一定在外面有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奇。   “能救吗?”   “能。”   陆璇扶着他,一边刺穴,听到他用平静的语气问,她就用笃定的语气回。   李淮轻笑,“那我的命交给你了!”   陆璇挑眉。   李淮给自己的这种感觉不太好,忍不住安慰一句,“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陆璇将自己的血和之前从那人身上取的血混合在一起,然后扳起他的下巴捏开,将东西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这是……”   “吞进去。”   李淮乖乖的吞了进去。   “脱了……下面的衣服泡进去。”   陆璇指了指旁边的浴桶,转身去捣药。   “没力气,你帮我。”   某人脸皮厚的摊在椅子上,歪着黑幽幽的脑袋,看着陆璇害羞转身的样子。   陆璇回头瞪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李淮无辜的道:“我真的没力气……”   本想怼他几句,眼角视线瞥见他苍白的唇色,咬了咬牙,又气又羞的走过来,两手就巴拉上他里裤的两边。   李淮两手扣着她的肩站着,黑眸压低着看她。   陆璇闭了闭眼,直接将裤子拉下来,抽掉后转身,“快进去。”   李淮看着她道:“扶我进去。”   “你……”陆璇黑着脸转身,想到他赤身祼体,马上又闭上了双目。   认命的将人扶进了浴桶,等乌黑的药水将他泡住,只露出上半身,陆璇这才睁开眼,拿过发带将他披泄在身后的白发绾了起来。   “过程可能有点……血腥,你自己忍着点。”   “等等。”   李淮突然回头看着她,“这东西会不会伤着你。”   陆璇愣了下,迟疑了半晌,摇头:“不会。”   “你说谎。”   “转过去,”陆璇强迫他的脸转过去。   “为了救我伤害自己……”   “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不想死就安静点,”陆璇已经摸上他的后脑穴,一针扎了进去。   李淮脑子一阵钝痛传来,差点往前一栽。   两手稳住了桶沿,还未等这口气过,陆璇就连在他的背后拍了好几针。   整个身体猛然抽搐的震痛传来。   “忍着。”   陆璇知道这东西在企图啃食他的血肉,不想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真是狡猾的东西。”   低咒一声,陆璇拿起配好的药喝进了肚子里。   见此状的李淮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陆璇喝完那药就将他的脑袋捧了起来,嘴巴堵了过来。   她主动,他当然是高兴,可这时候主动,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陆璇没给他机会动,手按在他的肩上,银针扎入他的肩头上,麻痹了他的右手肌肉。   再按放在左手边,瞬间,他两只手都失去了力量。   李淮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吸走,惊惧的瞪大眼,一口咬在了陆璇的舌头上。   只是李淮没想到体内的东西闻到了这股血味,突然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嗖地一下就蹿进了陆璇的嘴巴里。   想阻止反而助纣了,让李淮气得脸色铁青。   陆璇想吐出来,那东西霸道的占领了她的身体。   “该死。”   连封了几道大穴,银针扎进可肉眼看见血盅爬动的地方,阻止了它的前行。   李淮哗啦的一下从浴桶里跨了出来,焦急的低吼:“快把它弄出来,你想找死吗。”   陆璇却将旁边的药递给了李淮,“快喝下去,我替你调理。”   “把它弄出来。”   李淮冷锐的眼睛盯着陆璇,几乎是压抑着体内的狂暴,面部青筋恐怖的凸起。   随着那东西被引出来,李淮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寸寸成白的发丝慢慢的有了黑色的色泽。   皱巴巴的脸也开始复生。   陆璇不敢对这东西大意,赶紧逼出那恶心的东西。   李淮站在旁边什么也不能替陆璇做,他气陆璇竟敢用这种方法逼那东西出来。   先前她早就想过这种损害自身的法子了吧,该死。   “砰”的一声,李淮一拳狠砸在墙壁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璇额头冒了许多冷汗,李淮不敢打扰她。   她要他递药,他动作快得惊人,陆璇让他找某种药材,他更是快得飞了起来般。   他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没能杀死,反而转向了陆璇的身体。   如此情况,怎么能不让他惊惧。   “噗!”   陆璇用了好几次药,之前将那药取了出来给了李淮服用,她想要找到更好的药就有些难。   足足用药物以及内劲逼了两个时辰之久,陆璇才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从喉咙里出来的东西,淌在血水里扭动了起来。   像水蛭一般大小,但它通身都青色的。   陆璇抽出了刀,将血泊中扭动的东西扎破,流出恶臭的青色液体。   小小一只,体内却装满了臭气薰天的味道。   李淮见到这东西,脸色变了几变。   陆璇啪的一下将手里的匕首丢开,眼前一黑,歪倒。   李淮急忙将人接住,不再去看那恶心人的东西,抱起她就离开臭气薰人的房屋。   ☆、203.德馨公主   陆璇是被一阵抽痛痛醒的,睁开眼,面前陌生的环境让她猛地坐起了身,被褥滑落,露出圆滑如雪的香肩,里头仅是一件藕色的肚兜,包裹着她纤细又完好的身子。   身上的凉意让陆璇柳眉蹙成了川字,后背一件暗红色绸缎子披上肩来,柔滑的触感让陆璇惊出了一身冷汗。   后面有人她竟然没察觉到。   素手反过来,那只手被她扣住,想要用劲将人甩出去。   四目相对,陆璇手里的动作呆僵住。   “你……”   “金医公子似乎对我的真容很是喜欢!也不妄金医公子这么费力气替我解盅了。”靠近眼前眉如墨画的脸睑,确实是令她晃了神。   水一般平静的黑眸有着秋水幽波中的深,以及一种魅惑众生的泽润。   陆璇眨了眨眼,用一种有些呆傻的样子望着眼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男人。   盯着他刀削般的俊俦的五官,视线沿着他微敞开衣的胸膛汇集而下。   古铜色的色泽,也不是那等故意为之的深黑,而是一种好似瓷器般的光泽莹润。   刚健的肌肉,曲线毕露的六块腹肌,上面还有细小的水珠在上面划动,带起绝对不是这天气里的炎热。   陆璇此时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口水,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好看,没想到这个人却如斯之魅惑。   简直就是专来凡间妖惑人的妖孽。   低醇的嗓音似迷醉人的纯香酒,又似干净的流水声。   “你,你怎么……”   “我这模样,可还入得金医公子的法眼?”调戏人的话语带着调侃的味道,撩着陆璇心底的心弦。   嗡嗡响。   炙热的气息拂晓,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   男人的眼神太温柔魅惑,声音太性感诱人。   哪个女人能把控得住?   “你知道……”   “金医公子瞒得我好惨,又该怎么补偿补偿?”嘴角勾勒起性感的弧度,“肉偿如何?”   吹在她耳朵上的气息,刺激得陆璇猛地回过神,黑着脸将人推开,唰地一下跳下了床,“你一直知道,所以那个时候你在耍我玩是不是。”   糟糕!生气了。   李淮拿过旁边的衣裳披在光祼的上身,冷肃的眉更柔和了,“爱妃瞒得我好惨,现在却为这点生我的气?”   “呵。”   陆璇发出冷笑。   她能不生气吗?把她弄成这样了还装模作样……   “爱妃……我们这算是扯平了,好不好?”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形往前一步,张开又臂将人轻轻环在怀里,清冷矜贵的男人放下身段,温言温语的哄着气黑了脸的少女。   “扯平?李淮你一直将我当成玩具,玩来玩去很爽是吧。”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话。   “放开。”   “不放了,爱妃都是我的人了,哪能放啊。”   “无赖。”   “好,那就算我无赖好了,”李淮在表明时就已经想过了这种种,前面他不敢露脸是怕陆璇真的一怒之下做傻事。   确认了她就是金医公子后,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了。   起码在承受能力方面,她会更强些。   “李淮,你还要不要脸了。”   “爱妃都不要我了,脸要不要也没所谓了。”   “放开……”陆璇运气一震,将他钳制自己的两手震开。   怕她伤到自己的李淮,在她运功前就放开了,“爱妃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你娶我是因为那件事。”   “璇儿。”   剑眉下的那双眼眸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大海,倾国倾城的姿容涌着无奈和后悔。   没有了那调侃人的痞样,随意披在身上的月华长袍,在昏黄的灯光中,窗外有风溢进来,微微轻拂着他黑而长的发,衬得他宛若月中神仙,华贵清冷之极。   “我李淮是那种人吗?如果不是我感兴趣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一个女人轻易占领了太子府的后院。”   他话语凿凿,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李淮,我想过要杀了那个男人的……”陆璇白玉般的面容染上了清寒的愤怒。   “璇儿。”   李淮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你明知我是金医公子,却三番五次的愚弄我,是不是很好玩。看着我为你做这些事,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璇儿,我从未这样想过。”   “你有。”   陆璇退后一步,咬牙将床边的衣裳匆匆披上,转身推门大步离开。   李淮的步伐紧随,俊美的眉都蹙成一块了。   所以她是生气自己耍她玩?   李淮想哭也哭不出来,女人的心……还真是难懂。   在她离开第二道门前,他紧扣住她的人,叹息道:“当初是我迷了心智,对你做出了这种伤害的事……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沾了金樊那边的药物,导致我失了分寸。是我无法控制自己,都是我的错。我承认,如果不是那晚,我不会将你娶进府。当初也存了一些利用你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李淮这辈子只对一个人动过心思。”   “不要说这些好听的……”陆璇咬牙,瞪着他恨恨道。   李淮深邃如幽的眼眸一直盯着她,一瞬没移开过,“当得知你是金医公子时……你可知道我心里边有多么愤怒吗?”   “你愤怒?”陆璇被他给气笑了。   她现在恨不得将他掐死了,好像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都变成是她的错了。   是谁先对她动手动脚的。   “当初爱妃不也是利用了我给小舅子找门路吗?认真算起来,我们彼此都算是扯平了。”李淮低下头,亲了亲她的侧脸。   陆璇笑意更冷,“李淮,是你欠我,哪里来的扯平。”   “好……那就算是我欠你的,那让我好好补偿回来,好吗?”李淮好笑地又亲了她的耳朵,言语温柔。   “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璇儿,要我用**来好好补偿你,可好?”李淮鼻音里带着些暧昧味道。   陆璇咬牙切齿。   这种时候还不忘口头上占便宜,该死的男人每次都是这样,   “不好。”   陆璇退出他包裹的范围,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身上。   李淮轻叹,“你身上还有伤,回府好好养身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如果你心里真的气,回头好好揍几顿我解解气!”   陆璇嘴角抽了抽。   他还当自己是小孩子来哄呢。   “我只想杀了你……”   “杀了我可不划算,爱妃想守寡,我也不会给这个机会。”李淮重新捏着她的手心,好笑的温言道。   “守寡?离了你李淮,难道就没有男人了吗。”   “别的男人能和我相比吗?”   “臭不要脸。”   “我现在只想要媳妇,”李淮发挥着他粘人的功夫,把陆璇粘得迷迷糊糊的,气不是,笑也不是。   “你……”   “璇儿,如果你真的在意那件事……晚些的时候我躺好了,让璇儿占回来就是……”   “李—淮。”   ……   两人彼此挑明后,陆璇就不必偷偷摸摸了。   只是,陆璇仍旧气着李淮,连门都没让李淮踏进来,奶娘就更愁了。   四皇子醒了,身体却落下了缺陷,他的右脚有些折了,只怕以后都只能跛着   刘皇后总算是盼着儿子醒来了,然后又急着给李洐请医术高明的金医公子,前往煊国请骆老重新出山医治。   金医公子却是找不着了,只能极力请骆老。   在四皇子醒来的第一天就收到了韩家那边的消息,蒋文高竟然瞒过他们的眼线,竟然用他们的聘礼博得了韩家家主的信任,宣告天下,要将韩冰容嫁入麟国蒋家。   “啪!”   脸色发白的李洐气得将手里的药碗砸了出去,跪在下首的手下直接被泼了一个正着,密信也被乌渍染黑了。   “李淮,蒋文高……”李洐眼色阴郁得可怕,如果眼前站着那两个人,李洐怕是恨不得从床上奔下掐死他们。   “请殿下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李洐笑得人心发凉,“本殿已经废了,他们得意了。”   “殿下……”高笄恨不得替李洐受罪,“都是奴才护主不利。”   李洐气得浑身颤抖,无力的坐回了床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再慢慢睁开,里边已没有了曾经的傲然。连色泽都是死气沉沉的冰冷,当他醒来的第一刻知道自己的右脚可能跛掉时,那种心情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刘锡……”   “殿下,刘少爷已经安葬了,请您放心。”   “放心?”李洐又是悲愤而发笑,“李淮,本殿绝对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加倍还回去。”   “洐儿,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刘皇后进殿门,就看到一片狼藉,吓得一跳。   “母后。”   “母后的洐儿,你受委屈了。”刘皇后红着眼眶将李洐抱住,高笄等人默然退下,“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伤了你那些人。”   刘皇后眼里被愤恨填满,阴狠的盯着空气一角,仿佛那里就站着害她儿子的人。   李洐闭眼,咬紧了牙关,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刘玥和李洐是在刘锡的新坟前相见,李洐被人扶着站定,刘玥因为刺激到加剧了病情,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无色。   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刘玥哽咽着对坟前的人咬牙发誓,“哥,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报仇,让他们为你陪葬。”   李洐捏着双拳,视线重重的落在刘锡的坟墓上。   “好好收拾自己,在别人倒之前,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先倒下。”   “四殿下?”刘玥抬起通红的眼睛。   “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会很多。”李洐的话语有些无情。   刘玥抿紧了唇,闭上了眼,“我知道。”   李洐艰难的转身,由属下扶着回了马车。   等坟前只有自己一人,刘玥放肆地大哭了起来,“哥……”   ……   蒋文高带着韩冰容帝都城的这天,刚好也是虞国公主抵达麟国帝都城的日子。   本以为李洐的事情会将刘皇后打击得无心于此事,哪知,这天到来时,刘皇后也和陆璇一起迎接这位虞国来的公主。   “虞国这位德馨公主,很得虞国皇帝的宠爱,虽是半路认下的公主,却把那些正经的公主都比了下去,可谓是风头大劲。”   坐在后宫之中,陆璇一袭淡雅的青衣正坐,忽闻德妃笑眯眯解说了句。   因着李洐的事,刘皇后脸色很显疲惫,连一眼都没看德妃。   淑妃则是因为李筠的事,也没有什么心情和这些后宫女人绊嘴。   在德妃没开口前,大殿里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贤妃还被禁在宫里,并未在场。   德妃和几位妃子你一言我一言的聊了起来,热闹了阵就尴尬了起来,因为刘皇后和淑妃反常的沉寂。   陆璇坐在众多妃子间,能感受到刘皇后以及淑妃对自己的敌意,特别是刘皇后。   那眼神,直想将陆璇吐咽了进肚。   “听皇上的意思,是暂时安排住进太子府的……”   德妃说到这里,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陆璇的身上。   陆璇挑眉,这件事她到是不知道。   “说来也是太子妃幸运,去炎国那会儿刚好病重,躲过了一劫。太子妃也算是因祸得福,皇后姐姐,你说是不是。”   德妃眉眼含笑地看着皇后和淑妃。   刘皇后和淑妃的眼神瞬间变了变,看向陆璇的眼神更沉了。   陆璇不禁转头过来,沉静的视线落在笑盈盈的德妃身上,四皇子和大皇子前后都落得如此下场,德妃的儿子就能有机会后居而上了。   如此,她怎能不高兴。   “四殿下受伤,刘少爷因救四殿下而死,对此,我也很是感到心痛,”陆璇缓声说:“德妃娘娘如此说,实在是让陆璇不知该怎么辩解才好。幸好陪同去的并不是六殿下,否则后果就……”   六皇子是德妃所出,只是一直不受重视,德妃一直找机会让皇帝看得到六皇子的存在,可惜六皇子连好色成性的五皇子都比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   陆璇话落,刘皇后锐利的视线就盯在了德妃笑盈盈的脸庞上,“德妃妹妹近来可是有什么喜事,瞧这张脸,进了这殿门就一直开着花儿似的笑靥。”   德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人家四皇子都这样了,你却在刘皇后面前摆出这副笑脸的样子,可不就是兴灾乐祸吗?   “也没什么喜事……四殿下的事,妹妹也甚为心痛……”   “哼。”   刘皇后冷笑。   德妃尴尬得不敢再开口,多说多错。   皇后扭开了视线,德妃松了口气之际冷冷盯了陆璇一眼。   刘皇后心情不佳,没有人敢再触霉头。   在大家静候许久之后,中宫里的一名太监公公小跑了进来,尖着细声汇报道:“禀皇后娘娘,虞国德馨公主到!”   “快快请她进来!”   刘皇后纵使心情低沉,仍旧不敢侍慢了这位虞国千里迢迢而来的公主,脸上硬是挤出一些笑容来。   “是。”   小公公退出去没有多久,外面就有着宫装的宫女款款而进,落后几步的正是虞国德馨公主。   只是等他们看清楚德馨公主真面目之际,傻直了眼!   ☆、204.主母位置   艳丽的虞国宫装衬得那缓缓进殿来的女子艳绝惊人,乌黑的头发挽着公主髻,头上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随着她的走动摇遥曳曳的。   双眉特地修得细长如画,到衬得她这一身亮丽的衣装。   已近年关,外边吹的风呜呜作响,寒冷如冰冽。   宽大又精致的裘衣披在她身上,将她衬得有些娇小玲珑。   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对方这种自信过头带着得意的眉色,让她如同发了光的灯,吸引着四周的目光。   傲然的视线直直落在陆璇的身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微扬着雪白下巴。   步伐轻快,带着踩踏一切傲气。   她如此盛装而来,为的就是要让陆璇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好,身份又是如何的尊贵。   “参见麟国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上来,德馨公主就大方得体的跪拜,如果她前面没有加‘麟国’二字,想必这里的人都不会有那种见外使的感觉。   刘皇后听到这两字,脸色沉了沉,收起了所有的惊诧。   “你就是虞国来和亲的德馨公主。”   没有马上让跪在地上的人起身,反是幽幽问了一句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睁着眼问瞎话。   跪在前面的德馨公主脸一下子就僵硬了。   她说没有自报姓名,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刘皇后分明是对她心有不满,德馨公主前后回想,也没想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见地上的人愣怔的模样,淑妃掩嘴无声一笑,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半路公主,对比之下,就和那些高贵的公主相差甚远。   不怪虞国皇帝会同意麟国太子娶来做侧妃,愚蠢。   “是……”德馨公主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就纳纳回了话。   她这回应,连身后听到的宫女都情不自禁垂首,真想装作不认识她。   刘皇后喜怒无常的脸溢出了温柔的笑,“快请德馨公主入座,虞国德馨公主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公主又是千金之躯,我麟国可不能怠慢了。徐嬷嬷,好生给德馨公主安排歇息寝殿,派过去伺候的人且仔细着些,别让德馨公主有什么不舒坦了。”   皇后淡淡吩咐下去,徐嬷嬷连忙答应。   见刘皇后如此上心,德馨公主分外的得意,不由朝陆璇这边扫来。   陆璇似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似的,静坐在前位上,低着沉静的黑眸正看着手里的茶水。   德馨公主精容不由扭曲了一下,眸中怒意汹涌闪过。   竟敢忽视她,她现在可是虞国的公主,你陆璇不过是不得意的太子妃罢了,凭什么敢这样忽视她的存在。   陆璇似有所感的抬头,视线落在熟悉的脸庞上。   嘴角微勾,继而又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茶水。   这一眼,勾起了德馨内心里的怨气,咬牙恨恨地盯着陆璇。   陆璇那是什么眼神?嘲笑?   德馨没看得清楚,就被徐嬷嬷引走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给陆璇厉害瞧瞧,不急于这一时。   陆璇对陆湘的愚蠢更是有了另一番见识,刘皇后问她是不是来和亲的,她竟直接回答是。   虞国和麟国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再愚蠢的人都很明白。   虞国强势压制麟国数年,每次来麟国都是狮子大开口,麟国对虞国哪里谈得上友好。   偏偏这位却比以往更显得愚蠢,这么直白的话都没听出来,虞国将她派来是要自己丢虞国的脸面吗?   随后一想,陆璇就了然了。   德馨公主不是谁,正是随行去虞国走了狗屎运做了公主的陆湘。   按理说,陆湘也是麟国人。   虞国封麟国的女儿为公主,再以虞国的身份来和亲,也是间接性的打麟国的脸。   只是虞国皇帝没想到陆湘比想像中要蠢吧。   “麟国太子妃,我们公主有请。”   从刘皇后的宫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被虞国的宫女叫住。   陆璇的视线落在宫女的身上,颔首跟着一起过去。   陆湘就站在亭湖边没回安排好的寝宫,显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的。   “怎么,见了本宫不行礼。”   陆湘倏地回头,锐利的目光落在陆璇的身上,企图想用自己虞国公主的身份压她。   陆璇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被陆璇这种风轻云淡的表现激得怒火上涌,她现在是虞国公主,陆璇凭什么还敢用这种表情看自己。   “放肆,敢直视本宫,给本宫掌嘴。”   盛怒下,陆湘完全忘记这里是哪里了,在虞国那半年来,她已经养成了这种刁蛮的习惯。   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谁也不能忤逆她。   刚刚得意,就急着回麟国报仇了。   “虞国公主似乎忘了这里是哪里,或者,忘了本妃的身份。”   陆璇突然往前逼视一步,忽地接近两人的距离。   陆湘脸孔扭动,“你……你又想干什么。”   “你是虞国公主,我们麟国自然要以礼相待,德馨公主又在担心什么?”后一句话,说得极为讽刺。   陆湘气得脸孔又再次扭曲了起来,“陆璇,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麟国的太子妃罢了。虞国迟早有一天会将整个麟国掌握在手,到时候,就算你跪在我面前……”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回麟国。”   陆璇看陆湘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似的。   “陆璇,你不要忘了,很快我就要成为太子侧妃。”陆湘回来,就是想要给陆璇添堵,再寻机会报仇。   陆璇听了笑着回头看她,“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陆湘脸色大变,“我是虞国公主,凭什么我做小,进了太子府后,你只能退其次。主母的位置,始终是留给有身份的人,你这样的贱民怎么有资格做当家主母。”   “有没有,可不是你陆湘说了错。”   陆璇以一种浪费口舌的神情收住视线,头也没回的离开。   陆湘被气得直冒烟,“陆璇,你给我等着。”   ……   蒋府。   韩冰容整装同蒋文高一同进宫见驾,韩家主将自己宠爱的嫡女嫁给了麟国蒋府,在提高麟国的实力同时也在提高蒋府在一麟国的地位。   皇帝虽不喜欢韩冰容下嫁给蒋家,但好歹也是嫁进了他们麟国,而不是虞国或者他国。   不知多少世家中意韩冰容的身份,可惜都没能如愿的将这女子娶到。   真是便宜蒋府了。   也不知蒋文高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得韩姑娘的青睐。   看着精明,实则是根木头,毫无生趣。   “嫂子,爷爷已经给你们批了八字,就等着你们从宫里回来,日子就可以定了,”临出门时,蒋玉惜送他们到门前,看着两人,笑眯眯地道。   蒋玉惜暧昧的视线投来,韩冰容不禁有些脸红,垂眸。   “嗯。”   蒋文高扶着韩冰容上了马车,没再理会妹妹的调侃。   看着远去的马车,蒋玉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真好,哥哥有自己的归宿了。   从皇宫出来,陆璇半路就让车夫停了定,站定在枯柳的江边,任凭江风吹拂她的发和衣。   “太子妃心事重重,是不是因为德馨公主的事?”站在身后许久的奶娘终是忍不住开口,“趁着德馨公主还未进太子府前,还是好好讨太子爷的欢心,以免以后没了机会。”   “陆湘回来的原因,想必奶娘也猜到了,”陆璇没在意陆湘是否进太子府的事,她担心的是四皇子那边的动作。   刘皇后必然会在她这里做尽手脚,刘家和四皇子更是不会轻易放过李淮。   奶娘听完这句话,心中更为担忧。   “既然已经猜到她的目的,太子妃为何还如此冷静?”   “她掀不起风浪,我是在担心虞国的把戏,把陆湘的身份一换就突兀的送回麟国,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这就是陆璇最担忧的地方。   奶娘没想到陆璇会想到这么远,似乎没有把住重点,奶娘心中大急:“国家大事是男儿们该费的心思,太子妃应该将视线放在太子府主母的位置上。”   而不是在为这些不该是她操心的事上。   陆璇看着前方,不语。   ……   事实证明,陆湘以虞国公主回访麟国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反而惹怒了皇帝。   皇帝自己发配边城的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敌国的公主,还想回来嫁他的儿子,虞国实在欺人太甚。   陆湘是什么身份,他们心里的清楚,在离开麟国时犯的什么错,他们也清楚。   这样身份的女人再次以高贵的公主出现在他们面前,虞国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韩冰容和蒋文高觐见,正好和陆湘同时站在大殿前。   皇帝深邃的眼神在三人的身上来回巡视了回,最终将视线落在忐忑不安的陆湘身上,“德馨公主的婚期就暂且押后,蒋爱卿和韩姑娘天生一对,地上一双,真真是郎才女貌!”   两旁的大臣都忍不住羡慕蒋老,虽然蒋老已退出了朝堂,当年蒋家的意外更是让他断送了儿女,只剩下孙子和孙女。   孙子出色,早年跟着太子一同守边境,得了功名。   小小年纪就被封了将军。   蒋老的外孙又是太子,虽说太子现在有可能会出意外,但总归是太子的外公,沾着皇室的亲。   所以,即使蒋府倒了这些人,仍旧有威望在。   现在好了,天下三大世家之一的韩家倒向了蒋家。   皇帝说了几句话,就转向了两人的婚期上。   “可择了好日子?”   蒋文高观着皇帝的表情反应,窥不得其的喜怒哀乐。   可毕竟之前四皇子也有意要娶韩冰容,突然被他横插了一脚,依照皇上对四皇子的宠爱,怕会牵怒于蒋家。   因此,蒋文高在面对皇帝时,格外的小心。   “爷爷已经将我二人的八字递上去,只等择了好日结成连理。”蒋文高恭恭敬敬地答道。   皇帝鹰眸几不可察地眯了眯,“既然蒋老有自己的打算,朕这里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给你们二人赐婚了。”   之前对陆府姐妹的赐婚,皇帝早已有些后悔了。   “是!”   皇上不插手,这让蒋文高松了一口气。   “韩姑娘到底身份不低,蒋爱卿将来也是蒋府一家之主,以你二人的身份马虎不得。韩姑娘一人进帝都城,韩家远在千里之外,皇后和韩家主母年岁相当,韩姑娘且就从皇后宫中出嫁……也算是朕给你的恩赐。”   皇帝不痛不痒地吐出一句不容拒绝的话。   韩冰容清丽的面容有些微僵硬,皇帝是想要控制她?   韩家嫡女从皇后宫里出嫁,算怎么回事?   就算她没了韩家人,也不能这么做,现在韩家人尚且还健在呢。   韩冰容欲要开口,蒋文高却抢先一步说:“回皇上,韩家人很快就会进帝都城,韩家那边的意思是要从帝都城这边置个宅子,算是给容儿出嫁用。”   蒋文高的话落下,皇帝的脸和眼神同时往下沉。   韩冰容有些担忧地偷偷握住蒋文高的手,蒋文高给她安慰的一捏。   皇帝用深不可测的眼神定定地盯着蒋文高好半晌,这才慢慢收回,“到是朕多虑了,韩家什么都替韩姑娘打算好了。”   “多谢皇上关怀。能得皇恩浩荡,是民女的福气,只是父母养育恩,民女不能罔顾……为表韩家对麟国的忠心,父亲特地令民女这次进帝都城,给兵部送些可用之材,还请皇上纳收!”说罢,韩冰容跪下,给了皇帝一个大拜礼。   伏在地上的韩冰容托出一个长长折子,温公公连忙走下来,捧到了皇帝的手中。   皇帝展开连连阅览,阴沉的眼眸渐渐散了郁气,眼露精光。   韩家这次奉上的,都是精良的武器。   韩家的武器制造,那是出了名的精良好使,韩家一送就是一批。   皇帝又怎能不高兴。   “好好好!”皇帝合上长长的兵器单子,连道三声好,面上露出笑容。   众人不禁稍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皇帝高兴,他们这些臣子也就不必绷紧着身体了。   “韩家为麟国出力,朕很是宽慰!说罢,韩丫头想要什么赏赐!”   连韩丫头都出来了,足以见得皇帝有多么的高兴。   韩冰容微笑着摇头,“嫁给文高,韩冰容就是蒋府的人,麟国的子民。能为麟国出力,是韩家之幸!赏赐,民女不敢奢求。”   皇帝赞赏地点点头,“难得你通情达理,但朕也不是小气的人,回头定要好好赏你!”   韩冰容含笑垂首,“谢主隆恩!”   皇帝心情如飞了般,高兴之余竟将二人留了下来一同用膳。   听闻二人进宫的四皇子阴寒着张脸,连扶都不让人扶,一拐一拐的往皇帝用膳厅这里闯进来。   温公公从外边进来,悄声给皇帝说了。   皇帝正同蒋文高二人用着膳,突闻四皇子过来,脸色沉了下来,“胡闹,他现在的身体正是该好好躺着休养的时候……去,将他拦回去。”   四皇子来干什么,皇帝心里边当然了解,只是眼下不是四皇子胡闹的时候。   温公公连忙出去了。   桌上,蒋文高和韩冰容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   ☆、205.祸不单行   李洐还是闯了进来,皇帝沉着脸看脸色发白的李洐,声沉严厉:“朕不是好好交待要好好休养吗?那些伺候的奴才都断手脚了吗?”   “噗通。”伴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搀扶四皇子进来的奴才立即抖着身子扑在脚下,高笄忙替李洐开脱,“皇上息怒,实在是四殿下太思念皇上了,才不顾奴才们的劝闯了进来,还请皇上看在四殿下的孝心上,饶恕了四殿下。”   韩冰容和蒋文高又互对了眼,觉得他们坐在这里有些尴尬。   李洐阴沉的视线落在就坐在桌前的这对壁人,眸色更加的暗沉。   当初他费了心思接近韩冰容,后又派人前往韩家下聘礼,结果却便宜了蒋文高。   现在李洐总算是明白了前后,韩冰容其实是就瞧上了蒋文高,却想要保护蒋家,暂时不露风声。   李洐的想法也没有错,如果不是他突然朝韩家下聘,也不会逼得韩冰容和蒋文高早早就下了这种定下婚约的举动。   “呵,蒋将军和韩姑娘果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绝配啊!”   四皇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在韩冰容的耳朵里,很是刺耳。   皇帝拧眉,轻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扶回宫去歇着。”   “是。”   高笄赶忙站了起来,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四皇子。   四皇子却摆了摆手,高笄不敢再扶,退开一步,视线却没离开李洐的背影。   “你这是干什么。”皇帝声音严厉了几分。   “父皇,儿臣也是一时好奇蒋将军是如何虏获了韩姑娘的芳心,”李洐从嘴边溢了一抹笑,“现在儿臣见到了,也理解了。恭喜蒋将军获得美人心,本殿可就等着喝这杯喜酒了!”   皇帝挑眉,目光冷沉地看着李洐,自己的儿子,皇帝又怎么能看不懂。   韩冰容和蒋文高同时皱了眉。   他这话里分明还有话,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儿臣告退了!”   李洐说完那句话,并没有停留,告了退就原路回去了。   ……   从宫中双双走出来,韩冰容脑里仍旧回放着李洐笑眯眯的样子,还有那句奇怪的话。   蒋文高并没有想太多,侧头见韩冰容忧心重重的样子,不禁关心问道:“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四皇子那句话有些怪,”韩冰容觉得自己多想了,可又不禁担忧李洐会不会在背后做手脚。   “别多想,我们的婚事已定,他也耍不了花样,”蒋文高伸手揽了揽她的肩头,铁血汉子情不自禁的柔和了语气。   韩冰容点点头认同他的话,李洐如果不蠢的话,就应该知道不该惹韩家。   现在韩家给麟国带来莫大的好处,就算他敢,皇帝也不会让他那么做。   想到这些,韩冰容就放宽了心。   ……   圣旨到太子府时,李淮正往陆璇的暖阁走进,半途寂离就匆匆将宣读过的圣旨奉到了李淮的手中。   李淮一边往里边走,一边抖开圣旨。   粗略的阅了遍,李淮眸色瞬间阴寒如冰,他仍旧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不露一根,面具下那双眼却因手里的圣旨越发森寒。   “将一个破烂不堪的女人送进太子府,父皇当真宠爱有加!”   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不禁让人寒粟。   说这话时,李淮已经进门来了,奶娘刚好抬头瞥见冷锐无情的一面,当即吓得一退,想到里边的陆璇又赶紧上前两步,挡了挡。   “人是跟着圣旨一起进太子府的,只是在门前时,被属下挡了。现在该如何安排?”   寂离紧跟在身后,捏着冷汗问。   太子明显是生气了,近来皇帝的动作越来越多了,四皇子那件事只怕有所怀疑了。   “如何安排?”李淮冷笑,因为声音特意改变过,仍旧是之前那种沙哑难听的调,虽没了那么重,夹着冷冽,有种瘆人的感觉。   奶娘忙行礼,太子大手一摆,奶娘赶紧退开一步。   里边的陆璇闻声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太子将手里的圣旨毁掉的动作。   “啪。”   手一抖,完好的圣旨就在他的手中撕裂成片。   看着眼前飘飞的黄絮,陆璇伸手拈了一片,正好看到几个字,“太子侧妃?”   李淮见陆璇赶紧摆手,寂离马上退了出去,还示意了奶娘。   “爱妃说哪的话,哪里来的侧妃!”李淮恢复了语气,身体贴着她的后背,揽着她的腰身,低魅的语气吹进她的耳洞。   耳朵发痒,陆璇往后面躲了躲,抬起手腕,上面俨然就是太子侧妃四个字,“这如何解释?”   “有些人看不惯我和爱妃相爱美满,想用手段破坏我们的感情,无须放心上,”李淮笑着转开了话题,一边带着陆璇往椅子方向坐了下来,自背后勾住她的腰带着她坐在大腿上。   “正经些,”陆璇挣着起来,心有怒火。   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可心里边还是觉得生气,都怪他。   李淮也很无辜,但媳妇面前,他能解释吗?   无奈,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除了爱妃,我谁也不要……当然,金医公子也跑不掉!”   陆璇嘴角一抽,冷眼斜睨,“你打算将这个女人接进府?”   “怎么会,我已经令人将她挡在了府门外,”李淮发挥他赖皮的本质,那只手慢慢地攀上了她的细腰,紧紧扣在他的怀里,“有爱妃一人就足够了!”   陆璇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我说过原谅你了?”   李淮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讨好道:“璇儿想怎么惩罚才能消气?”   “离我远点,”陆璇抽开他的手,转了个身,跨出几步之远。   李淮叹道:“外面那个女人我自有安排。”   陆璇抿着唇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没有搭他的话。   最后陆湘带着羞愤送进了太子府旁边的偏院,和真正的太子府隔得老远,说白了,就是贴着太子府墙壁建造的小院子,从建府来就没有人住过。   阴湿又暗沉,住起来很不舒服。   “欺人太甚!去,给本公主上谏麟国皇上,一定要将太子府的恶行揭出来让麟国的子民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虞国公主的!”   气得扭曲脸蛋的陆湘刚坐进打扫好的屋子,气得将宫女摆好的首饰都扫到了地上,气得鼻孔都朝天冒烟了。   陪同前来的宫女们都噤若寒蝉,唯独被金樊派到陆湘身边的瑾怜一脸冷静地看着她怒得脸红脖子粗,脸上一派平静。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陆湘见屋里的人没有人动,气得将一个陶瓷扁瓶子扔向了跪在前面宫女头上。   咚的一声响,宫女额头立即冒了血,痛得差点晕过去,强忍着不敢晕。   “德馨公主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毕竟麟国皇上并没有直接将你赐给太子,仅是让你住进去。”   瑾怜慢悠悠的开口,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   “住进太子府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哼,一定是陆璇这个贱人搞的鬼。”陆湘面目蓦然变得狰狞了起来,脸上露出狠毒的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吗?我现在是虞国公主,谁也别想和我争!”   听她阴冷言语,瑾怜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陆湘以虞国公主的身份回麟国,无非就是一个作用罢了,奈何这个女人还是看不明白,以为做了虞国的公主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哼,无知,愚蠢。   ……   刘锡的死,就像是飘过的烟云,消声匿迹。   年前一场冬猎逼近,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大皇子和贤妃也被放了出来,皇帝还是不敢拿四皇子去赌,重新将大皇子推向前头挡风挡雨。   安排了那位虞国来的‘公主’后,李淮就跟着消失无影无踪了。   陆璇身体还有些旧伤,现在李淮体内的东西已清,也没有需要她奔波的了。唯一让她掂记的还是远在炎国佛迦院里的那些财物,没能拿回来,实在太可惜了!   李淮还算守信,将运回来的两袋金子都给了她,如今正锁在她的小金库里头呢。   钱不怕多,最怕的是没钱。   金医公子的身份已经暴露在李淮的面前,之后她也没必要再隐瞒,起码在他面前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暴露。   李淮其实已经离开了麟国,进了炎国和霍家的两兄弟汇合。   陆璇这边早起,拐着胡同进了小南门的陈家。   陈家兄弟有太子在暗中支持,表面上又对四皇子倒戈,在帝都城内做起事来顺风顺水的。   只是这次四皇子受伤后,对他们陈家也有怀疑,不敢再信任。   是以,现在明面上的生意,还是受到了一些阻碍。   “太子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刚刚回府的陈逍听下人汇报,急急从里边出来,看到简装而来的陆璇,惊讶不已。   陆璇很少上小南门,从他们来帝都城到现在,她来的次数用五个指头都能数得出来,是以,看到陆璇登门,陈逍还是惊讶的。   “舅舅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太子妃请进!”陈逍忙回神,笑盈盈的将陆璇引进门。   “舅舅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从亲人的嘴里听到这种生疏的称呼,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陈逍却不赞同地摇头,“太子妃身份高贵,怎么能像以前一样呢。”   陆璇淡淡道:“随你。”   坐进内堂,陆璇左右看了眼,问:“表兄呢?”   “这些日子四皇子突然收回放下的权,你表哥正外头处理,”陈逍解释道。   “四皇子那边,舅舅你们能退出来再好不过……怕就怕在这个人暗中使手段,你们自己小心些。”   现在他们跟着李淮走,如果被李洐查出些什么,愤怒之下做点手脚,可能会全军覆没。   陈逍也很谨慎,四皇子这次受伤后,性情似乎有些变了。   陈家暗中支持太子的事,迟早会被查出来,得做好万全之策。   “太子妃放心,我们会加倍小心。”   陆璇过来,主要还是探探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底,不能让四皇子钻了空子。   “太子妃身子可还好?”说完那些,陈逍忙关心的问一句。   陆璇点点头,“我没事,假病的事你们也清楚,我不过是寻个由头不去炎国罢了,药是金医公子开出来的,不会有后遗症状。”   犹豫了下,陈逍又问:“太子对太子妃可还好?”   陆璇一愣,以为陈逍还想着将她弄走,道:“挺好。”   陈逍见陆璇的面上没有一丝勉强,这才相信的稍松了一口气,“对太子妃好,我们就放心了!”   陆璇知道他们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发自内心的淡淡一笑。   ……   任凭陈逍父子怎么小心翼翼,还是出事了。   出事的当天,陆璇正被刘皇后叫进宫陪德馨公主,身为蒋家准媳妇的韩冰容也在场,本来身为主角的德馨公主,却变成了韩冰容。   被夺了风头的陆湘,对韩冰容又恨又妒。   李筠安静的坐在一群莺莺燕燕中,不再像以往那样主持大局,她经历了那些后,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陆璇捧着茶,面对陆湘的怒目视而不见。   刘皇后看韩冰容从欢喜到挑刺,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亏得韩冰容脑子转得快,嘴也利,跟皇后打起了太极。   在场的妃子,贵女,诰命夫人们,以及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刘皇后挑韩冰容的刺时,皇后宫中的内侍公公小步走了进来。   拜过礼后就对皇后道:“刚得了消息,河洲府来的商贾贿赂朝中大臣,私下里又暗结了虞国商人……粮食等物都渗了毒液,买粮的百姓以及帝都城中有身份的人家,有不少数都中毒身亡了……刘大人迅速拿了证据,如今已将那伙人押进大牢,就待明日审理判决……”   内侍的话还未说完,陆璇就已经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沉声问:“你说的河洲府商贾可是姓陈。”   内侍被陆璇冰凌般的气势给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皇后娘娘,陆璇先行离开一步。”不等皇后反应,陆璇已经大步离开。   陆湘正沉浸在韩冰容抢夺自己风头的事上,突闻这些话,怨愤的脸慢慢地堆起了笑。   陈家,可不就是陆璇这个贱人的外祖家吗?   现在看你陆璇如何得意,陈家犯下了这等事,已经再劫难逃,接下来你陆璇也不远了……   幻想着陆璇悲惨的下场,陆湘嘴角咧开的笑容加大!   ☆、206.太子的人   陈家出了这种事,很快就被传开了,陆疆收到风声的当下就从国子监跑了出来。   和从皇后宫里出来的陆璇在宫门前碰上,“姐姐。”   “你怎么跑出来了,”陆璇加快两步上前,摸上陆疆的脑袋,微蹙眉。   陆疆焦急拉住陆璇的手,“姐姐,舅舅他们出事了,如今正被关押在大牢,听他们说皇上连审也没审,直接交给了刑部大牢。”   “回国子监,”陆璇松开手,眯着眼看宫墙的半边门,像是看到了什么,说:“陈家的事有姐姐处理。”   “姐姐?”陆疆抬起头颅,想要说话,陆璇却突然推了他一把,陆疆往后踉跄的退几步,愣愣地看着陆璇。   陆璇柳眉一竖,沉声说:“回去。”   “可是……”陆疆正欲说话,陆璇却突然转身快步离开,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愣了好一会的陆疆,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小跑回国子监了。   他知道姐姐的意思,现在他没有实力,不能冒险。   他要是出事,那姐姐一定会受到牵累……隐约的,陆疆也能感受到陆璇对他在乎的程度。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   “太子妃!”   守在宫门外的奶娘和绿袖看见陆璇沉着不太好看的来出来,同时吓了一跳,以为陆璇在皇后宫里受了谁的气,连忙大步迎上来。   陆璇手一摆,压着心头事,淡声说:“走吧。”   “太子妃是要回府还是?”绿袖见陆璇脸色不太好看,垂着眼目问。   坐上马车的陆璇顿了顿,眸子微眯,说:“回太子府。”   麟国和炎国虽然也暗地里不对付,但引进贸易,促进两国的商业发展,这点霍家还是做得很地地道道的。   霍家兄弟很惊奇李淮竟然去而复返,专程跑到炎国和他们商起了贸易交易来,甚至还虚心向学,可没把兄弟俩吓得够呛的。   直到事成返麟国,李淮让他们和陈家接头,逐渐扩充两国的商贸。   只是他们还没进帝都城,就得到了陈家落牢的消息,霍家二人惊着了,好端端的陈家怎么惹上这种事?   反观旁边的男人,听到这些神色淡淡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似的,戴着面具,只余一双黑得深不可测的眼睛。   太子没出声,两兄弟都不清楚李淮此时是什么想法。   陈家惹上这种事,遇上狠心的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撇清关系。   至于太子妃那里,一个女人家,就算太子真的放弃了陈家她也是无可奈何的。   “炎国这边,就交给二位了。”李淮吩咐完,带着自己人,独自离去了。   霍长明不明所以地看着若有所思的霍长归,“大哥,太子他不会是想要……”   霍长归摇了摇头,他也看不透太子的意思,说:“这件事想必太子心里有数,我们只管处理炎国事宜,其余事,静观棋变。”   不知怎么的,霍长明想起太子府那位淡然的太子妃。   在心中替那位太子妃怜悯了下,收拾心情和霍长归奔回帝都城。   ……   陆璇拾回自己的‘老本行’行头,一路进了刑部的大牢。   只是刚到牢门半步,她又缩了回去,机敏的黑眸一转,往一个方向看了去。   果然在屋角后面隐隐窥见一股沉冷之气,有人埋伏好在这里了?谁这么料事如神会查觉到她过来?   或者仅仅只是巧合,想要对付的是另有其人?   探不得,陆璇只好折了回去,小南门已经被封了,陈家带来的人都啷当入狱,想打探清楚情况得去那些死了人的人家里去。   陆璇连走了好几处,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是真的中了毒身亡。食的也确实是出自陈家之手,想找破绽,却因这个过程中有人特意将所有的证据都清得干干净净。   所以,陆璇仍旧无所收获。   李淮可以算得上是匆匆回到太子府的,刚进门,周围的下人纷纷避让。   一路直到陆璇的暖阁门前,瞥见通红了眼的奶娘,藏在面具后的眉宇一蹙。   “太子妃呢。”冰冷的视线落在垂首在侧的冯妈妈身上。   冯妈妈忙福身说:“太子妃从宫中回府后就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话还没说完,站在面前穿着黑袍的太子转身就走,气息如冰凌般尖锐,连寂离等人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太子这是生气了?   往常这种时候,太子必然会推门而进,可今日……   知晓太子和金医公子之间情况的寂离,不免有些多想。   太子果然腻歪了太子妃,以前怎的没发现太子殿下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一路猜测跟着出太子府,李淮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裹得严严实实的,连手都没露一下,话音又有变动过。   除了陆璇和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恢复如初。   马车悠悠行出太子府的范围,一个转角李淮就叫停,黑影自车厢内跃了出来。   寂离惊讶地看着李淮。   李淮大手一摆,“孤自己走走。”   “殿下,不可。”寂离瞪了瞪眼。   李淮一个侧身就往后面无人处奔进去,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这可把寂离急了。   陆璇收集不到证据撤回来,晚些时候再想法子进牢里见一面陈家父子,正思索间,感觉背后一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快的贴近。   黑眸一眯,陆璇伸手就是一打。   后面贴上来的人伸手一挡,顺势将她环住,带着往后一些,靠贴着墙压住。   陆璇闻到那股熟悉味道,脸都黑了。   “太子殿下想干什么,要吓唬人吗。”   听陆璇语气不善,靠在她身上的男人低低一笑,带着成熟男子的魅惑:“被吓着了?”   语气轻昵,气息贴着脸颊吹拂,贴在身上的热量高得有些吓人。   陆璇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急急推开,反身从他的侧边转了出去,离他几步远,脸色阴沉沉的,“我现在没有心情同太子殿下开玩笑。”   李淮轻笑,说:“我从来不开玩笑。是不是真吓着了?我摸摸看是不是真吓着了!”   语气轻柔,有一种宠溺的腻腻歪歪,陆璇听得骨头一麻,有些鸡皮疙瘩泛起。   心里边呸了一声,陆璇沉着脸扭身就走。   李淮万般无奈的追上。   陆璇和那些女子是很不一样的,性子太过直接,不喜欢拐弯。这样的做法,很容易得罪人,偏生她半点也不喜欢委屈自己,偶尔压制着委屈自己一下,但也不会太长久。   李淮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这性子实在是……   陆璇不知自己被李淮评判了一番,只想甩掉他这只跟屁虫。   奈何两人的实力还是有些悬殊,三两下,李淮又实实在在的挡在她的前面。   对着陆璇,他轻叹,将她的手拉住,“陈家的事,孤会解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璇挑眉,李淮的语气有些变冷了些,还自‘孤’了。   盯着他后背,陆璇恍惚的意识到,他是麟国尊贵的太子。   而她的身份是他的妻,女人的地位在这个古代里并不高,除本身娘家后台坚实之外。   陆璇现在也不过有一个金医公子的身份,娘家又叛国成了虞国的人。   放在任何一户有些门第的人家里,陆璇在夫家的身份是如何的低贱。   在心里自我嘲讽一笑,她这又是在想些什么呢。   陆璇抽开了他的手,退开几步,声音清冷如水:“并不是在下不信任太子殿下,而是,在下有自己的法子。”   李淮眉宇一拧,又作什么妖?   陆璇横眉扫了他一下,毅然转身就走,连给他抓住的时机也没给。   李淮跃上墙面,哪里还有陆璇的身影,看着空荡荡的冰冷天际,李淮一阵哭笑不得。   这个陆璇,总是能抓进他的心窝里。   现在他就觉得窝火。   一点也不听话,万一搅和了,也不知该怎么的收场。   李淮抚了抚额,纵身寻着一个方向而去。   ……   “他出现了!”高笄带着消息匆匆走进四皇子的寝殿。   靠躺在榻间的李洐忽地起身,两眼一眯,“果然是在帝都城内吗?”   高笄点头,说:“殿下,他藏得太深……我们……”   说来惭愧,他们的人紧盯着太子府,愣是没能察觉到他和太子府之间的密切往来。   李洐抬手,金医公子想要隐瞒身份他的人也未必能轻易找到,“陈家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殿下,陈家这次进了刑部,就是死路一条了。任凭陈家怎么挣扎也无用,请殿下放一百个心。”高笄胸有成竹地说。   李洐却觉得很遗憾,因为太子没有出手,但凡他有点动静,就能有借口将其拉下水。   该死的李淮,似乎算准了时机,愣是将陈家和太子府之间可能出现的缺口给抹平了,现在陈家到是摊上了这等大事,马上就要处斩了。   太子府却屁事也没有,着实让费心思整这一出的他们恼恨不已。   刘家失了嫡子,从四皇子这里得到的真相,彻底的激怒了刘家。   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仅凭一个猜测,他们刘家也不会放过这个人。   “先把那小子给本殿活捉了,”李洐双眼散发出阴鸷的气息。   高笄领命亲自去让捉人。   为了对付这个金医公子,李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网罗天下各地的医毒者,如今已经秘密往帝都城送进来。   对陆璇的医术,李洐还是挺有几分忌惮的,是以,并不敢对这号人物怠慢。   正收集了证据的陆璇没想四皇子已经派人截自己,从某家受伤者的家里出来,感觉后脑勺扫来一阵霸劲的阴风,陆璇还道以为是跟在身后的李淮。   抬手架开,身形飘向后几步,定住看清楚来人时眉头蹙紧。   有人要杀自己。   想想她最近得罪的人挺多的,竟一时没能猜出对方来自谁的手笔。   不容她多想,纵身朝空地奔去,这伙人见陆璇竟然转身就跑,被弄得一懵。   陆璇知道自己这一身打扮有些危险了,赶紧离开。   直奔西城方向,拐了几十次的弯,才将身后追击的人甩掉。   等她再从西城出来时,身上多了不少的东西。   翻进暖阁,陆璇还没将怀里的东西放下,就一眼瞥见站在暖阁内的黑袍高大男人,他身姿挺拔修长,正背对着她而立。   看到陆璇突然抱出这么些东西,幽深的目光一闪。   陆璇抿了抿唇,还是站到他的身前,“太子殿下。”   “嗯?”   李淮因为她对自己突然的疏冷皱眉,这算什么?前面那个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人又是谁?   “璇儿这是做什么?跟我生疏吗?”   “太子是万乘之躯,陆璇不过是……”   “等等,”李淮听她后面的话开始有些不像话了,眉头皱成了川字,“璇儿这是气了?陈家的事,孤已经着手去办了,你现在这样走来走去,会很危险。”   金医公子得罪了不少,她顶着那面貌跑来跑去,容易招惹杀祸。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陆璇能够应付得来,夜临了,太子殿下也该回去歇息了……”陆璇又毫不客气的赶人。   李淮哭笑不得。   深深看着她半晌,叹息,“罢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生养着。”   陆璇目送李淮从后门离开,低眉看着手里的药瓶子,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罢了。   先将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刚刚入夜没有多久,陆璇还是进了刑部大牢。   潜进刑部大牢比她想像中的要顺利,等陆璇见到牢中的陈家父子,猛然惊觉自己中计了。   “你是……”陈澈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愣了好许久。   “我来请教二位几个问题,这件事……”陆璇的话还没说全,刚起身过来的陈逍就变了脸色。   “有埋伏,快走。”陈逍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还这么大胆。   陆璇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没多想就转身折了出去,她急赶着离开,还是在牢门口被涌进来的黑袍人给截住了。   为首的一人走出一步,露出真面目,是四皇子身边的亲信高笄,他看着陆璇笑吟吟的,脸上似乎有些惊讶道:“没想到金医公子也淌这浑水,殿下的猜测没错,你果然是太子府的人。”   陆璇眸光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高笄。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挡在前面也算你们胆子大,”陆璇突然发出一个冷笑,高笄立即就戒备了起来,眼睛紧盯着陆璇的动作。   医毒不分家,陆璇的医术有多精湛,毒术就有多厉害。   “啪”的一声,陆璇两掌一击。   “哗!”   头顶有东西在动。   高笄惊心不已,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安放机关,这个少年……   “高大人,顶上有东西在动。”有人在旁边大喊了一声。   因为室内幽暗的原因,顶上的死角并没有被光线照亮,头顶有东西在簌簌爬行,让这些高手都不禁头皮发麻。   仿佛马上就会有什么吃人的东西掉下来般,人人警惕地盯着头顶。   也就是这么一抬头,并未能看见陆璇嘴角溢出的笑意,很轻淡,却莫名的瘆人!   ☆、207.太子出没   哗啦一声,无数密麻的虫子自屋顶掉落下来,“啊啊”声一片骤然喊起。   这些人可是经过严格训练训出来的杀手,平常时受伤都不皱一下眉头,也不过是被几只虫子咬了一口,就叫成这样。   足见这虫子到底是有多毒辣。   连靠在牢门里的陈家父子听到这叫声,头皮都麻了。   “呵。”   从陆璇的嘴里发出清冷的呵笑,则身从他们的人群中掠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针对自己的人是李洐,再看到陈家父子的反应,陆璇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当时李淮为什么阻止自己说可以解决。   他们根本就不想解决,陈家这么大的漏洞给四皇子他们钻,岂不是显得太子和陈家很愚蠢吗?   而且,陆璇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也很愚蠢。   奔出黑幕,陆璇咬牙切齿,“看着我团团转,很好玩是吗。”   又是李淮。   陆璇深吸一口气,奔回太子府。   事先不同自己商议就行动了,还真是……   罢了。   陆璇闭了闭眼,有些事情他们认为自己没必要知道,她又何必强求。   心里边几乎有这样的小负气,陆璇袖风一甩,大赤赤扮着金医公子的装束进暖阁,将身上的衣装脱下,又恢复了恬静如水的太子妃。   奶娘已经在外面候了又候,这都快午时了,陈家的事都烧到尾毛了,太子妃还有闲情睡懒觉。   陆璇跨出门来就看到急得团团转的奶娘,绿袖和凌荟赶紧端水进来给她洗漱,冯妈妈利索的去吩咐早点。   闲来无事,陆璇总是这个时辰起身,冯妈妈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奶娘起初也因陆璇的懒吓得忐忑了好些天,现在也有些习惯了,且不说她懒的事,眼下陈家这里,太子妃总得想个法子去求一求太子爷才行。   “太子妃……这都快午时了,陈家那里现在怕是要问斩了。”进门来,奶娘在陆璇的身后忍不住出声。   闻言,陆璇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继续洗漱。   见陆璇没有反应,奶娘有些急了。   直到陆璇用了早膳后,才听她不冷不淡地说:“既然他们敢接这茬,就有法子解决,奶娘又何必操这么多的心,今天的糕点可口,明天还做这个吧。”   冯妈妈垂首在身后,听到陆璇夸赞糕点好吃,连忙记下。   “这……”太子妃话里到是什么意思?   奶娘没弄明白,陆璇就打发了旁人,进了前两天隔开来的小偏间,隐约的可闻到里边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味。   奶娘知道陆璇会一些医理,没想到太子竟然同意了陆璇捣鼓这些。   唉呀,现在不是弄这些的时候,陈家的性命还悬着呢。   “奶娘,太子妃自有自己的衡量,她说有法子便是有法子。奴婢方才看见了,太子妃脸都是绷着的,想必是这件事有什么惹着不高兴了,你再往前凑一脸子,怕是会触怒太子妃。”   见奶娘有些不依不饶的,凌荟赶紧劝了一句。   凌荟的话说来,让奶娘也犹豫了起来。   ……   陆璇确实也是生气了,陈家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危险性。   还有李淮。   捏着手里的刚从山里采出来的药草,陆璇整个人都是阴测测的。   “啪。”   陆璇一巴掌将手里的药草拍碎了,眼神沉冷得瘆人。   陈家的事结果来了一个大回转,斩杀的那瞬间被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有人将证据直接呈给了监斩的官员,百姓正愤愤的朝陈家丢各种脏物,突闻有人拿着证据上台,百姓们都炸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毒真的不是陈家所放?”   “唉,你当陈家是傻了吗?自家的东西染了毒给别人吃,不是自寻死吗?”   “没错,这明眼儿的事……”   如此彼此起浮的声音从四面传来,监斩官拿着满手的证据只觉得异常的烫手,看着下面抗声的百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还我们个明白!”   “对,我们要背后指使人出来承罪,害了这么多人……”   “没错……还我们公道!”   在监斩官犹犹豫豫的当会,下面的百姓又在抗议了。   午时他们在场上混闹,突然被迫停斩,监斩官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告上了皇帝处。   就在外面热热闹闹的时候,陆璇提着药箱出现在中毒的人家里,以金医公子的身份。   报出金医公子的身份,及时搭救还剩余最后一口气的病人。   虽然这样做,实在太过卑鄙了。   但陆璇需要这些,她心里虽气,却还是出手了。   得知陆璇在救人时,李淮笑了。   “殿下,金医公子出手相救,那些撑着没死的人也就有救了,”瞧出李淮高兴,寂离不禁拍了一句马屁,“陈家这件事恐怕又给四皇子那边重重一击,这回想要翻身恐怕难上加难了。”   李淮却笑道:“她嘴里那样说,其实还是担心孤的。”   谁?   寂离一愣。   太子殿下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吧。   “进宫吧。”   还在失神的寂离突然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了一跳,“殿下您要进宫?这……这……”   “孤现今的身体好许多了,总是闷在府里让外面的人猜来猜去的也不太好。”   李淮说这句话时,从苍老的嗓音变回正常的低沉华丽,让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太子如此年轻声音的寂离瞪大了双目。   李淮发出低沉一声笑。   ……   “证据?什么证据?他们纯属是诬陷!”刘皇后听闻外面的人将证据呈上了殿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刘家和四皇子,气得直拍台子。   此事出自刘家之手,四皇子只是牵扯其中,到不是他没有掺与,而是没有真正的参与而已。   证据最指明的是刘家。   刘皇后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匆匆往议事殿去。   议事殿前。   皇帝周身散发着涛涛戾气,双目燃烧着熊熊烈火,桌子被他拍得啪啪响。   “炎国的事没办好惹了一身伤,现在又闹出这等丑事,你要朕如何向外面的百姓交待?”   皇帝气的是四皇子做事越来越不经脑子了,现在直接让人捉了一个现形的。   还有刘家,他知道刘家痛失一个嫡子很痛心,但这种时候动手是不是太愚蠢了。动手也罢了,还反到让人倒打一耙。   没用,简直没用!   “父皇,儿臣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或许是儿臣的属下见儿臣受了大罪,一时气愤不过才做出这种事……毕竟陈家和太子府那里有千般的连系……”   李洐跪在殿前,神情冷漠地缓缓道出一句,随便将陈家和太子府的关系扯了出来,皇帝对太子有忌惮他是知道的。   只要和太子府沾上关系的,皇帝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太子的存在,一直是皇帝心里边的一根刺,悔当初留下这个祸患。   旁听的人闻言都不禁皱了眉头,这个旁人不是谁,正是褚老。   褚老本是进宫和皇帝说起年前祭典的事,中途就被这事给打断了,皇帝让他离开,褚老只好站着旁听。   四皇子到是直接,直直白白的指明了前面在炎国受伤的事是太子所为,惹得褚老频频皱眉。   四皇子这么说,不是傻子就是有恃无恐。   褚老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果然看到皇帝深沉的眼眸里有了一些不可明喻的东西闪过。   皇帝偏爱四皇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太子过得那么艰难,最后拔尖而起,也不见得皇帝有多高兴,反而对太子多加的压制。   现在想想,皇帝心中真正的储君人选是四皇子,而不是挡在前面的太子。   “皇上,此人呈上这些证据,必然是有意陷害我刘家,”刘太尉大义凛然地道,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需要皇帝替他们刘家做主。   褚老眉头一跳。   皇帝俯视着下首跪着的众人,正欲要选个由头说话,一名内侍从旁赶过来,没有特意的压低声音说:“皇上,金医公子在城内施救中毒的人家……此事已经大传开,还说……陈家是受了冤枉,证据都呈上殿前了,说皇上您是明君,一定会给陈家洗冤……”   内侍的话刚落,殿中一片寂静无声。   李洐的双拳捏得咯咯响,金医公子,又是金医公子,怎么到哪里都有他一份。   皇帝英眉一扬,内侍擦了擦冷汗继续汇报说:“百姓们都信了几分,都拥戴金医公子的说法……如今宫外已经聚了不少的百姓,让皇上您一定不是冤了好人,还他们一个公道……”   李洐气得想吐血,他竟然还敢扇动百姓闹到皇宫来了。   皇帝的脸色堪称黑污泥一般黑,臭臭的,骇人得紧!   众人都噤了声。   在低气压的殿宇中,刘太尉咬牙恨恨道:“皇上,此人想要隐害我刘家,臣绝没有做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请皇上明查!”   刘太尉一副受尽莫大委屈的愤然样,彰显得金医公子才是那下毒害人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刘家和金医公子有多大仇怨呢。   皇帝听说过这个金医公子,四皇子的伤势极重,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刘皇后还建议去寻找这个金医公子,结果寻而不得只能择远路去请骆老。   谁料,陈家的事情发生,人就现身了,还直接插手了进来。   皇帝并不知金医公子和太子府之间有连系,心中纳闷的同时也阴郁得很。   锐利的视线落在伏跪在前面的李洐,李洐被皇帝这一盯,眼皮一跳,“父皇,儿臣和这位金医公子打过交道,其人并不如外面所传言那样正经八百,而是……”   “朕现在不是要你说这些,外头的百姓已经闹成了一团,你说这事又如何收拾?”皇帝气得将手里的毫笔丢了下去,正好丢到四皇子的脸上。   李洐压下一口气,不出声。   皇帝信又有何用?关键是外面的百姓信不信,向着谁。   “皇上……”殿门外又有内侍躬身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正在怒火上的皇帝冷冷地将目光扫向内侍,内侍身躯一抖,差点就趴到地上去了,镇定心神,巍巍颤颤地道:“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奴才等已拦不住人了……”   内侍的话还未说完,刘皇后就哭喊着跑了进来,一股脑的跌跪在皇帝的面前,“皇上,您一定要替我们可怜的洐儿做主啊,那些个贱人一个个见不得洐儿好,想着法子洐儿为难施罪……皇上,您一定要相信洐啊,他是无辜的。为娘的清楚洐儿的性子,绝计不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他们陈家和太子府走近,太子见不得洐儿比他好,变着戏法让陈家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来陷害洐儿啊!”   皇后发起疯来,也是个能人。   皇帝都没有开口,她就一通的嚎出这么些话来了。   皇帝听得脑仁突突跳。   李洐暗暗朝刘皇后使眼色,然而担心受怕的刘皇后哪里注意到李洐的眼色,只想快些让儿子脱离了这些罪名。   那怕这些罪名都由刘家担下,她也就认了。   说陈家和太子府走近?   这不是在说笑吗?陈家和霍家被四皇子三番几次请进府,这些事只要不眼瞎的都看得见。现在皇后却反过来说陈家亲近太子,想用太子的嫉妒抹掉四皇子和刘家这边的罪名。   刘皇后话音一落,殿内的气氛又沉了下来,皇帝气得不知道该冲皇后怒还是冲着太子怒了……总之就是一脸怒得不是。   皇帝的沉默又让刘皇后看到一些希望,赶忙添油加醋的说,“金医公子擅长医术,其毒术必然也精湛,想要在这上面做得滴水不漏,那简直太过简单了。一定是受了太子的贿赂,配合了太子使了这么阴险的计策来陷害洐儿……”   皇帝听得脑仁一跳,皇后在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外面的百姓信了他才能更干脆的解决。   正欲要喝止皇后的胡闹,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来说,是孤指使四皇弟自个犯事了?”   殿中的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一愣,视线唰地朝殿门去。   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从殿门拐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劲衣侍卫,站在首先的他,显得异常的高大威严!   泛着寒光的面具晃来,幽深如黑潭的眼眸投出淡淡光芒,放在错愕的皇后娘娘身上。   太子!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头?   所有人都被李淮突然的出现给震惊到了。   ☆、208.死不承认   陈家父子被关在一处,并不是直接提上殿来审问,从这举动来看,皇帝就是想要力保四皇子。   皇帝的这些儿子中,也就只有四皇子有那么一些能耐了。   如果折在这里,岂不是给太子更多的机会?   想要把碗端平让人找不着错处还要做仁父,不想自己秘密被别人揭开,还不想让太子独吞这些权力。   现在皇帝的身子经过骆老的调理后有了不少的起色,但也保不准哪天会重新复发。   对太子的留情,皇帝万般的后悔,现在想要拔除却非易事,很是让皇帝感到头疼。   太子除了之前成婚以及太子妃差点被诬害一事短时间出现过外,其余时间并没有再出现过,三年多来他们能用一巴掌数得清他同出现的次数。   这是太子隐身于太子府的第三次出现人前,又是因为太子妃?   太子一身清寒的黑袍进来,整个人看上去威严又森冷,   深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殿中的情况,最终把视线定在刘皇后的身上,冷笑了一声,说:“孤这里不仅有证据,连证人都带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升公堂给四皇弟审出个公道来?”   大家原本就被突然出现的太子吓了一跳,突闻他说有证人,吓得有些不轻。   “这……这怎么可能……”刘皇后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太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拿到了证据还提供了证人。   李洐不缓不急地看着太子,有恃无恐地说:“太子皇兄说证据与证人,只怕是有人故意伪造……太子皇兄许久未出太子府,外面的事态恐怕并不是很清楚,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随插手的好。”   李淮一听,笑了笑,用惨淡的声音说:“四皇弟真要公诏天下才肯低头认错吗?孤也不是那种不顾念亲情的人,只要四皇弟肯主动认个错,给百姓一个交待,孤也不会插手这件事。但现在看来四皇弟似乎有些不情愿,也罢……父皇,兹事体大,不能轻饶了这背后的人,否则难以向天下百姓交待。父皇,您是明君,不能让百姓心寒了。儿臣实在不忍看百姓受煎熬,进宫来前先给大理寺递了另一份证据,以防万一……毕竟儿臣已几年未涉及这些事,交给事事公道的大理寺再好不过了……”   刘皇后等人听到这话,脸色唰地白了。   四皇子的俊脸都扭曲了起来,太子分明是出来给他们一击。   偏偏这些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幕后做起来的,想要脱得干干净净绝无可能。   太子不过是瞅准了时机,然后死捏住他们的七寸。   李洐咬牙,阴测测地盯着把自己裹得严实的李淮,“太子皇兄未免太过武断了,这件事虽有本殿的人,但此事绝对不是本殿所指使。”   说完,李洐回头对首座的皇帝叩拜,“请父皇明查。”   李淮看着李洐的作势,在心里冷笑,“那就请父皇明查吧。”   他的视线幽幽在殿中的人转了一圈,被他视线扫过,嗖的一下,一股冷气自背脊蹿了上来。   “寂离,将东西都呈上来,让父皇好好看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来,免得父皇被蒙在鼓里,百姓受迫害求告无门……”太子的话语缓缓,有一种冷鞭子抽在骨头的那种寒冷。   刘太尉死死地盯着李淮高大的身影,一副要将生吞活剥的架势,如果这不是在殿前,他们只怕恨不得扑上去将证据扯过来看一看了。   寂离将一摞东西搬到了皇帝的桌前,皇帝面色难看的翻看其中一个写成折子的消息。   “用毒手陷害陈家,迫使百姓受苦难,请父皇定夺吧。”   太子幽幽的声音传来,有一种迫压的感觉。   这是要逼迫皇帝发落刘家和四皇子。   刘皇后一听,就急了,“皇上,这根本就同洐儿无关,皇上……一定是太子嫉妒洐儿受宠爱,故意陷害洐儿。”   李淮黑眸一眯,说:“皇后娘娘,可看清楚了,孤何时逼着他们去犯错?”   “太子……”皇帝有心维护四皇子,可是李淮看着没有实质性的压迫,可看在他们的眼里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若是此事没有让他得到满意,他果真的要闹到外面去,从公堂处理这件事。   “父皇有何吩咐。”太子淡淡地作礼,回身问。   皇帝阴沉沉地看着太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淮淡淡地说:“父皇难道想让犯错的人一再而再的逃脱吗?父皇可有想过百姓的感受?”   威胁,浓浓的威胁之意。   如果不想让麟国的百姓看到你皇帝真正的嘴脸,就好好处理这件事,直到他满意为止。   一个失去民心的皇帝,后果有多么的严重,向来注重民心的皇帝心里边很清楚。   李淮就是拿捏了这点,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太子皇兄,皇弟向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今日为何要拿这些东西来陷害皇弟。难道真如母后所说,皇兄是嫉妒皇弟才会做出这种事……如果真的是这样,皇弟可以……”   “可以什么?”李淮打断李洐阴沉沉的话,“可以将父皇的宠爱送给孤吗?”   从太子的语气中,李洐听到了讽刺的意味。   李洐挑眉,再想说话,龙位上的皇帝喝了句,“好了,都不要吵了。”   李淮见皇帝还想要偏向四皇子等人,大手冷冷一摆,寂离转身出殿门,没多会儿就见有人将一名男子推了进来。   男子有些瘦,眼睛有些贼灵的光芒,视线扫到太子这边时瑟缩了下,似乎有些害怕太子。   看到此人,刘家的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人不是谁,正是刘家管家的儿子,也是刘太尉信任的下人。   可以说是刘太尉的亲信了。   但现在却被太子的人押着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以为将一个下人捉着推到皇上面前,就可以随意诬蔑刘家吗?刘家没有做过的事,太子是要逼着我们刘家承认吗?”刘太尉冷冷地盯着李淮,完全没有乱阵脚,镇定得让人佩服。   李淮手一摆,“说说吧,刘太尉是如何指使你行事的,一五一十的告知皇上。”   瘦个男子左右看了眼,对上刘太尉和四皇子吃人般的眼神,吓得一个瑟缩。   李淮淡声说:“放心,有孤在,不会有人敢对你行凶。有什么说清楚,也好让父皇看清楚被蒙蔽的真相!切莫再轻信了小人。麟国根基不稳,外忧不断……如果因此事引起内患,那可是麟国的大罪人。”   皇帝的脸色铁青了。   “是。”瘦男子顶着几方的压力,跪在殿前缓缓吐出前后的行事计划,“回皇上,太子殿下,因太尉大人怀恨刘少爷的死,认定刘少爷的死同太子殿下有关系。小人的父亲是刘家的大管家,因此刘大人对小人也颇为信任,交了不少秘事小人去行事。又因为小人会些功夫,办事好,这次为了陷害太子殿下,特地选择了陈家下手。谁叫陈家是太子妃的外祖家呢,刘大人就让小人联系了数名制毒高手,在陈家的粮仓等处下了剧毒……只要彻查了陈家就连累到了太子身上,刘家也能借此以解心头恨,给刘少爷报仇。”   瘦男子将刘府这些行事都说了出来,旁听的人都有点愣。   刘家做事也未免太过漏洞百出了,竟然让太子抓着了这么大的证据还有证人,而且这人也未免太过听话了!   对,就是太听话了。   就好似这人并不是刘家的人,而是太子的人。   刘家的人一听,也懵了。   他们没想到忠心耿耿的人,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指认他们的所做所为,这太不正常了。   “你不是大管家的儿子,你是谁……”刘家这边突然跳起一个人,指着瘦男子咬牙恨恨道。   瘦男子被吓了一跳,忙缩到一边去,一面解释:“我……我真的是刘府管家的儿子。”   四皇子脸都扭曲了,李淮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又是什么时候抓住了他们的人,还让人这么听话,简直不可思议。   四皇子和刘锡亲近,自然知道这个管家的儿子有多么的忠心。   然而,之前那个忠心耿耿的人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头往李淮这边倒。   皇帝眯了眯眼,满脸的震怒。   如果他的眼神不是盯着淡若自然的太子,或许太子还能认为他是为了刘家所犯的事而怒,其实不然,他是为太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做这些事而震怒。   他竟然敢……   “你不是……”那人犹自大喝,眼睛红通通的瞪着,“定然是被太子收买的小人……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父亲的一片忠心,绝对不会对麟国的百姓做出这种事。”   原来这男子是刘太尉的庶子,此时他正义愤填膺的瞪着太子,心里边也是焦急万分,生怕皇帝真的要对刘家做什么,刘锡好不容易没了,刘家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他的。   没想到途中却跳出这种阻碍他前行的障碍,他怎么能甘心。   “啪。”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脸色阴沉得要滴出了水。   “皇上……皇上,哥哥是被人冤枉的啊。”刘皇后根本没有看到皇帝那暗沉的眼色,赶紧伏地求情。   “冤枉?皇后娘娘可需要孤再推个有力的证人?或者干脆公堂明审,以免孤冤枉了好人。”李淮幽幽的声音从皇后的背后传来。   “不……堂堂太尉怎么能随意说审就审,太子未免太过儿戏了。太尉身为军机大臣,岂能是太子说了算,麟国的天下还是皇上的……还轮不到太子发话。”   刘皇后到是有些小聪明。   刘皇后的话让皇帝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半,冷冷的盯着太子。   李淮缓缓对上皇帝深沉的眼睛,淡淡的说:“父皇也觉得该交由公堂明审才合理吗……”   皇帝放在案下的拳头握得咯咯响,太子出太子府就直接给他这么大的难题和压力,果然是祸患,留着迟早会……   “来人啊。”   皇帝的声音方落,殿外就涌进了不少的禁军。   李淮眯了眯眼,看着没说话。   “先将四皇子,刘太尉押入大牢,容后再议。太子替朕好好安抚受了委屈的家人,避免他们再闹事,出任何问题,朕拿太子是问。都退下去吧……”皇帝摆了摆手,这句话直接打消了李淮后面的作为。   李淮挑了挑眉,“父皇……”   “太子有什么话要说,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来同朕理论。”皇帝脸色难看地喝止了太子的后话,对四皇子和刘家的包庇行为犹是明显。   李淮幽幽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缓缓道:“是。”   殿前未能给四皇子和刘家定罪,反而是被皇帝一句放入大牢保护了起来,李淮当然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   但很遗憾,李淮可没准备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躲过这一劫。   “陈家那里……”退开两步,李淮又回头。   皇帝阴测测地摆手,“朕自然不会冤枉好人,但此事还未查清楚,陈家这里也暂且收押大牢,容后再审理。”   李淮目光淡淡扫过皇帝有些疲惫的脸上,漠然点头退了出去。   李淮这么轻易的退了,反而让皇帝有一种精神紧绷的紧张感,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对太子有这种害怕的心理,脸色更是难看。   “皇上……”刘皇后仍旧不甘心,哽着声要向皇帝求救。   皇帝早就被刘皇后的行为弄得烦闷了,当即摆手,冷声命令,“把皇后带下去。”   “皇上……”   “带下去。”皇帝的声音分明夹带着熊熊怒火,刘皇后不敢再惹皇帝,红通着眼乖乖离开了。   “孽障,孽障……”   皇帝愤然而起,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如数扫落地,噼里啪啦的响动传出殿门。   左右伺候的宫人都噤若寒蝉的伏跪在地上,嘴里喊着:“皇上息怒。”   李淮对他赤祼祼的威胁,皇帝感受着,又压制着。   留下李淮,根本就是他自找的。   因为太子,皇帝对大皇子,四皇子的所做所为都隐忍到了极致,结果呢?那两个蠢货,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添堵,现在到好,直接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了太子的手中。   皇帝怒红了眼,威严的面目都怒得扭曲了起来。   “皇上……那金医公子的事该如何解决?现在外面的百姓闹得厉害,都极力拥戴这位金医公子,说金医公子是上天派下来的活菩萨……”温公公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小心观察着皇帝的面色。   正处于怒火的皇帝一听金医公子,眯紧了眼,眸中闪过几许暗光,“去,将这人请进宫来,朕有些话……不,有些事需要这位金医公子去做。”   温公公马上反应过来,领着命令快步离去。   ☆、209.逼她办事   大皇子府。   大皇子身边的亲信在大皇子的耳边嘀咕,“四皇子啷当入狱了,民动这种事只要闹大了起来,再大的官位,再雄厚的地位都会被拖垮。”   大皇子李筵听了这话,马上就想到了亲信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在四皇子这件事上面他再加点油,四皇子想要翻身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李筵若是放弃了,只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可是……四皇弟若是倒了,太子的矛头就会再指向本殿这边,得不偿失。”   大皇子想到的更多,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了,再有什么事,他就是万劫不覆。   那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现在也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李筵冷笑,“没听到吗?今天太子进了皇宫,当面拿这事堵了刘家,四皇弟,甚至连父皇都逼得震怒了。”   “太子不会是想要在这节骨眼里将四皇子拿下吧?那时候,大殿下您一样会岌岌可危。”亲信连忙再提醒一句,总之一句话,进退都难。   李筵皱眉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筵才缓缓道:“再等等。”   等事情差不多出来了,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走在安静的宫道内,陆璇心里边纳闷的想着皇帝将自己召进宫来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   直到跨进第三重宫门,她才猜测到皇帝想用自己的意图。   抿下嘴角边的淡漠,定神往宫墙另一边扫了一眼,引路的内侍跟着转身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同陆璇一样只看见前面拐弯处一抹宫人的背影。   “那人是宫里的侍卫?”   陆璇指着宫人的背影问内侍公公,内侍公公顺着她指的人瞧了好几眼,不解地点了点头。   陆璇眯了眯眼,笑道:“瞧着挺眼熟的,还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公公请领路吧。”   内侍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也是温公公的徒弟,刚刚那名侍卫是禁卫军的一员,出现在这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偏偏那侍卫是单独一人,那就奇怪了。   经陆璇一句话,内侍公公的心头又是一跳,将这话放心上了。   金医公子根本就不在皇宫中生活,又怎会对一个侍卫眼熟?   内侍公公眼眸一转,探着话笑道:“金医公子说笑了,方才那位是宫中禁军,公子怕是看错了眼。”   “可能吧,”陆璇明知内侍公公在套自己的话,笑眯眯的像是没将那人当回事,又像是随意的说起自己的小经历,“可能那人长得有些特别,上次四皇子邀在下进府时,偶然机会碰上了一次。在下知道皇上对四殿下的疼爱,禁军统领的前统领又是刘家大少爷……两家往来甚密,属下们也常出入府邸,也是在所难为。在下喜欢唠叨,公公见笑了!”   内侍公公忙道:“奴才平常时伺候在万岁爷的身边,也没个机会出宫见识,能听得金医公子几句唠叨,奴才心里欢喜不已,又怎会见笑。”   公公这样陪着笑说,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禁军前面是由刘锡统领没错,皇帝疼爱四皇子也没错,但皇帝还没有达到什么都给四皇子的地步,皇帝有自己的底线,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轻易跨过。   皇城的安危以及宫中的安全,都得由皇帝自己亲自把持。   一旦脱离了自己的眼皮底,皇帝睡个觉都不是安稳的。   刘锡在禁军统领这位置时,权力还是受到些限制的,没想到还是让刘家钻了空子。   内侍公公从陆璇指着那个人说认得后,就留了个心眼,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人跟过去瞧瞧。   假装没看到的陆璇淡淡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陪笑着说了两句,内侍公公是个能说会道的,一路走进来也没让陆璇觉得受了冷落,也不会觉得自己被抬高了。   宫里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等内侍公公禀报之后,陆璇进殿门前他匆匆走到皇帝红人温公公的面前,悄声说了好几句话,温公公面色似乎有些变了变。   正好看到陆璇走到殿前,温公公朝皇帝瞥了眼收回自己的视线,垂首在侧。   “草民拜见皇上!”上来就给皇帝行了个江湖礼。   坐在皇座上的男人压下视线,以一种藐视的审视看着她,这样更能表现出他做为皇帝的威严。   “金医公子?朕知你的名号,却从未闻你的原籍是来自何处……”   皇帝上来就要打探她的底细,陆璇抬起温淡的眸光,声音如她的神情一样淡:“回皇上,在下是孤儿从小就游走天下,无固定贯籍。”   没有贯籍就没有姓氏,因为是孤儿,从小游行天下,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一国家的人。   皇帝想要往下问的话就被她这句话给堵死了。   皇帝眯了眯深黑的眼,定定的看着陆璇,想起将她叫来的目的,摆了摆手,“起吧。”   “谢皇上!”陆璇只是作了一个抱拳礼,并没有跪下。   能容忍她这样的做法,皇帝想要她做的事只怕就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皇者,他总不会自动开口给你个明白,而是以沉默或者是以深沉的目光将对方的气势压倒。   叫陆璇起后,皇帝心中仍旧是有些不满陆璇对他的无礼,当下就直接将陆璇冷漠在殿前。   看着皇帝自发自的阅折子,陆璇垂眸立在殿中冥想!   殿中一时间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从自己的世界抽回神的陆璇开始左右打量着这座金殿,再侧眸去瞄了瞄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也许是冷天的缘故,天色容易黑。   算了算,这个时候也就是五六点钟左右,天幕已经黑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七八点钟的时间。   在漫长的沉默里,皇帝翻阅折子的动作停住了,那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殿中不安分的少年郎。   这副长相自是惊人的,性子却有些摸不准。   说少年有恃无恐,却在他凝视观望时又迅速垂眸,表现出有一些恭维来……又像是有些惧意……等他再看时,又觉得少年是心性太过单纯,不知自己这做法是在给他施压。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样的人了,就算是虞国的金樊也不会如此。   转念又想到少年现在在外的名声,皇帝不禁对这少年多了几分注重的心思,直言说是利用的心思。   “知道朕将你叫进宫来是为什么吗。”   皇帝终于开口了,陆璇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让皇帝眯了眯眼。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些深不可测了,若是再让他成长几年,少年只怕风头无人能及。   “草民愚钝,请皇上明示。”陆璇不卑不亢地两手一抱,微微弯腰请教。   “愚钝?朕可是听说金医公子医术无双,怎会是个愚钝之人。”皇帝显然不满意她这种打太极的说话方式,每天和他这样说话的人大有在,所以早就厌烦了。   陆璇沉默不语。   皇帝继续说:“你觉得麟国如何?”   陆璇一愣,怎么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去了?   问她麟国如何?她又不能直说麟国如何如何,当着国君的面前讨论其国家如何,她又不是傻了。   再说麟国是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楚。   所以,她只能折中的回答:“甚好。”   皇帝又是一眯眼,嘴角化开了笑意,“麟国之内有诸多机会给金医公子,医道之路更是选择颇多,朕的宫中正缺你这样的医道高手,太医院位置也颇多空置……”   言下之意,是要她入主太医院,又透露她可以坐到太医院更高的位置,有诸多的选择。   如此空缺的太医院,她若是进来了,会受到别的国家所没有的好待遇。   陆璇不知道该感激他的看得起,还是该笑他天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好骗的人。   太医说好听点有身份地位,其实就是和伺候人的奴才也没有两样。   皇帝一个不满,还不是说杀就杀。   她需要的不是这些束缚,而是自由。   “谢皇上的美意,只是在下云游天下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凡事都喜欢随性而发,实在堪不得大任。再者,在下的医术只是被外人给美化了,实际上在下的医术并没有皇上所听到的那样精湛,还须得多加学习。”   陆璇又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皇帝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如果是别人早就被他三番几次的威压给吓着了,少年却依旧镇定如常的应对。   “朕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你不肯入麟国的太医院朕也能理解,这样罢,朕允你麟国世家族姓,从此落根麟国有个归宿,也不至于让你流落在外,无家可归。”   皇帝先提了她不可能答应的再提赐族籍的事,陆璇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根本就无法拒绝皇帝的‘美意’。   “皇上……”   “朕知道你心里的顾忌,但朕是个惜才之人,怎能眼看着你流落在外无根无家。无也可用你喜欢的,朕都一一赐下了。”皇帝摆手阻止她的话,笑着说出这番状似豪言的话。   陆璇皱眉,现在她再拒绝就真的变成直接抗皇命的人了。   皇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要拢络她,落根于麟国就是他的子民了,皇帝命令子民就变得理所当然的事,往后想要玩什么花样,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陆璇叹了口气,似乎对皇帝的恩赐想要却又很无奈的样子。   皇帝见状,问道:“怎么,朕的条件你可是不家什么不满意的?一并提了,朕会尽量满足你。”   “草民先谢过皇上的抬爱,只是草民还有一心事放在煊国未了,皇上的心意草民万分的感激……能成为麟国的一份子,是草民的荣幸,但草民答应过一个人要先去煊国找他……”   皇帝听了不禁皱眉,说:“这又与你落根麟国有何关系?”   去找人和落根为麟国人并不冲突,皇帝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认为陆璇是看不起他的麟国,却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唐塞他。   陆璇吱唔着说:“皇上请息怒,实在是在下答应过他……草民怕自己去后再也回不来了,这样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等草民了结了此事后,一定会再回到麟国,毕竟行走了这么些年,也只有皇上您赏识草民,也给了草民从未有过的选择。”   见陆璇一副我真的有事要办,又有可能回不来的悲怆样子,皇帝有些愣,从她的眼底读到了一些情感的情绪,不禁往另一方面想去。   难道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有说去无回的可能,难道是少年瞧上了煊国某位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小姐,而他身份卑微,煊国女方的家人不同意可能给他带来杀人之祸。   再细瞧陆璇一副我为情困扰的样子,皇帝心中有了些笃定。   皇帝并不是一个喜战的人,或者说他没有那个胆量和别的国家出战,所以一定缩手缩脚。   联想陆璇那句再也回不来的话,皇帝又胡猜了起来。   要是陆璇和煊国某个大世族闹翻了,亮出麟国的身份,岂不是给麟国招惹麻烦?   看来给少年的大身份还得缓一缓,如此一番斟酌后,皇帝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还主动安慰她一句,“金医公子也不必过于自谦了,煊国虽是大国,却也是讲理的。也罢,朕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朕等你了了此事,回头再赏你也是同理,是你的自是你的,放在朕这里跑不了。只是眼下朕有个难题得借你的能力解决,朕虽有法子,却也太过强硬了,给下面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皇帝一副我很奈才不得已找你来,又不是非要你的样子,陆璇在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不显半点地恭敬道:“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草民,只要是草民能做到的,皇上尽管吩咐。”   见少年如此上道,皇帝的脸上总算是露出几分真笑容。   皇帝委婉的把四皇子和刘家的事描述了一番,然后又扯了太子一下,变成了太子掺和此事,儿子们在眼皮底下争来争去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是闹心。   现在他就请她来从中调停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却从头至尾也没有提到这次受牵累的百姓人家。   陆璇眯眼,淡淡看着皇帝自顾自说。   末了,皇帝来一句,“朕知道你医术精绝,这次又替朕立下了这等小功,朕很欣慰。”   皇帝俨然把她当成他的子民了,虽然她也真的也是麟国人,却有些不喜欢皇帝的做法。   “让你出面向受害的百姓人家说几句话,缓下这个问,后面朕自有重赏!”   一点求人的态度也没有,简直就是在命令她去执行。   陆璇心里边那点毛病又犯了,容不得别人的强势和强迫,心里对这个人,这件事不舒服就一定不会去理会,甚至有时候还会当面博对方的面子,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只要她的手段强硬过别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会选择放肆甚至是极端的解决方式。   曾经有人说她心理有病,而且她回报对方就真是有病的解决。   “但凭皇上吩咐。”   慢慢的,她垂下头颅,压下眼底闪烁的扭曲光芒。   陆璇如此很是让皇帝高兴,四皇子的事情也就简单化了,太子想要在这上边动手脚怕是很困难。   皇帝一提四皇子的事,再提她救治百姓这件事,她完全明白自己该要做什么了,只是这个该,她是不会做就是了。   告辞出宫,一直垂着的脸慢慢地抬起,嘴角的冷笑一闪即逝,左右看了眼皇帝派着跟出来的几名禁军侍卫。从走路以及神态来看,他们都不是普通的高手。   最后这算是威胁吗?   陆璇又是在心里冷冷发笑,皇帝前后的举动都在告诉她,他是麟国的皇帝想要捉一个人不是易事。   就算她有再高的武功,也逃不掉。   确实,如果皇帝真的出动大批高手,她还真未必能逃得过。   皇帝的行为让她很不满。   ……   “皇上,方才金医公子进殿时碰了一个人……说是在四皇子府里碰见过禁卫军的这个人,还印象深刻。”   陆璇一走,温公公就赶紧汇报了之前内侍给他说过的事。   皇帝哦了一声,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温公公又忙说了句那人是单独出现在这边宫里的,似乎是探听了什么就转身离开,结果就被金医公子给碰上了。   和陆璇传达给内侍的想法一样,皇帝的猜测更极端一些,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枉他如此为了这个四子操心,结果呢?他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刚刚他还在为了四皇子容忍一个江湖大夫,还‘低声下气’的作为一番。   实在是……   “皇上,皇上……”温公公大急的上前扶住往座位倒去的皇帝,伸手替喘着大气的皇帝顺气!   “皇上您请息怒,保生龙体,麟国……”   “他是不是觉得麟国迟早是他的,盼着朕早些死,药……朕的药再仔细的查……”想到自己还在用药稳住身体,当时骆老又是四皇子找来的。   骆老的名声不错,但不能保证骆老有没有被四皇子给收买的可能性,想到自己的药可能会掺和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皇帝心里边一阵凉意袭卷。   四皇子前后的行为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现在又被扩大了一些,皇帝不得不防着。   当年他坐上这个位置,用的也不是什么正当手法,心里自然是一阵的后怕,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皇帝脸色都铁青了,喝出来的声音也明显有些颤。   温公公连忙应下。   ……   李淮得到金医公子被皇帝用持别的法子请进宫时,陆璇已经从宫里出来了。   同一时,四皇子那边的人也得到了消息,很快,金医公子被皇帝请进宫的事情就传遍了贵圈。   出到宫门,那些紧跟的侍卫终于是撤了回去,陆璇就拐了一个弯寻一处捷径离开。   刚刚跃过一处墙面,快步朝后面的大道走去,就看到一辆马车大咧咧的停在那里,周身通黑,车身上没有任何的徽标。   驾车的车夫陆璇却认识,左右扫了眼,身形嗖的一下就蹿了进去。   坐在车辕上的寂离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里边传来太子的声音,寂离才忍住没把陆璇扯出来的念头。   敢对太子如此无礼的人,除了太子妃外就只有这位金医公子更放肆了。   寂离纳闷极了,太子听到金医公子被‘带’进宫,比知道太子妃被围杀了还要焦急,虽然太子妃没有被人围杀过。   寂离完全不懂太子的心了,太朝三暮四了。   “有没有受伤。”太子低沉冰冷的音调带着焦急传出来,寂离对天摇了遥头,慢慢地挥鞭驾车离开。   陆璇刚刚蹿进来,还没能吓着里边的人,她到是被他的样子给吓着了。   眼中戾冷的光芒直直射进陆璇的眼里,还真是猝不及防的对视,只是他这个眼神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冷冰冰的,寒人得紧。   陆璇张嘴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变成了沉默的摇头。   那双染着薄冰的黑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捏住她手腕的力量才慢慢松开,“他若是敢动你,孤也不会……”后面的话自动停住了,似乎是怕吓着陆璇似的,放柔了下来,视线也变得柔情似水。   陆璇被他的前后变化弄得蹙紧了眉,这种变化无常的表情,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好。   再想到他这样的紧张冷酷和温柔是因为担心自己,陆璇的心里就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210.他的顾虑   复杂的念头忽闪,陆璇被他温柔得要滴水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视线,放空的看着晃动的车帘子,说:“我也不是那么欺负的人,你别把我想得太怯弱。”   放在现代那种生活,她的心理残缺比想象中厉害。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显现出来,本身的邪火却容易犯上,皇帝所为已经踏到她底线边缘了。   李淮温柔一笑,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话语里多了些宠溺的味道,“当然知道金医公子的厉害,连我都拿她没办法。”   听他近乎调侃自己的话,陆璇侧身看过来,正好撞进他宠溺的眼神里,别扭地动了动,真的不适应他这样摸着她的脑袋露出这种神态来。   本想怼他一句,被这道温柔的视线给逼了回去。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陆璇有些没好气地说。   “是,公子接下来要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忙,”李淮笑着逗趣她。   想到皇帝有意胁迫自己的意思,陆璇冷笑一声,“他查不到我的底,一国之君权势确实大,我想你也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对吗。”   说完再次侧身看了李淮一下。   经陆璇这么一打岔,之前的担忧和愤怒早就不翼而飞了,笑着点头,“承蒙金医公子信任,我定当尽心尽力为公子卖力!”   不知怎的,陆璇听这笑语宴宴的话总觉得有些暧昧,特别是他眯着笑眼微微加重‘卖力’二字时,那感觉特别邪。   “蒋将军和韩冰容的婚事定了吗?”转开视线,陆璇想起蒋文高和韩冰容的事来,不由问了句。   李淮慢慢收敛了笑意,不动声色的将她单手揽在怀边,节骨分明的手拈上她掉落在肩头的秀发,抬起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背对着他的陆璇并没有看到他这动作,没听到他的回应,正想要转身看一眼。   此时听到他说,“这么关心他们的事?”   “四皇子想要迎娶韩冰容不成还赔了聘礼,心里头肯定是不甘心,皇帝虽然心有些不太甘愿,到底还是同意了这件事,借用韩家的冷兵器势力造势。如果有人加把火,他二人的事也就该黄了。”   “分析得不错。”李淮点头,浑不在意的样子。   陆璇挑眉,合着她瞎操心了,不对,她干嘛替他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蒋老对自己就不太同意,心里还是想着给太子娶一房有助益的妻子,这事她以前没介意还愿意暗中帮衬着一把,但放到现在,她心里头对蒋老的态度总有点疙瘩。   正是她郁闷时,李淮接着话说:“韩姑娘提了几次想见你……章家那件事她老早就听说了,想安慰你几句,没寻着机会。”   陆璇不懂他好端端的干嘛提这种不相干的话,结果他后话出来陆璇就明白了大概。   “外公一直盼着表兄成亲,现在如愿以偿了,成了亲后就是一家人了,也不能太见外!”   他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去亲近韩冰容,韩家到底是缗锋大陆三大家族之一,有这样的后盾,韩冰容在蒋家的地位很是超然。   蒋老对她和李淮的婚事一直抱着不太甘愿的态度,李淮是想让她借着韩冰容这里融洽一下,以免一家人生了分。   读懂了李淮的意思,陆璇却没有搭话,沉默着。   李淮见状,知道她的脾气倔,笑着揽了揽她的身子,顺势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说:“罢了,也不勉强你做这些,你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也难受!”   陆璇忍不住翻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她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似的。   没注意李淮亲吻自己脑袋的动作,也没有看见他收起视线时那眼里闪过算计的神色,笑眯眯的,跟只狐狸似的。   “我还不至于跟一个老人家过不去……”   声音有些偏低,李淮也听得清楚,笑意不禁染上幽黑的眸子,似乎已经拿捏到陆璇的别扭点。   其实之前他都弄错了一点,陆璇其实还是有些吃软的,但若是来硬的话绝对是行不通的。   “那爱妃是愿意了?”   “我有答应你什么吗?”陆璇听到这话马上就警惕了起来,自己可能又被李淮坑了,脸忽地一拉长。   李淮笑意满满的眼闪过揶揄,“愿意和我一起一辈子吗?”   陆璇拉长的脸有些好转,随即又恨恨地咬牙道:“一辈子?太子殿下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让四皇子翻身将你一军,别说是一辈子,一刻也别肖想。”   “金医公子担心孤?”这个孤的自称染了些暧昧,温热的气息从她脖子边喷向脸侧,李淮发热的身体贴得紧紧的,陆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躺在他的怀里说话。   一直自持冷静的她不禁红了红脸,拿开圈住她腰间的手,两下就躲到一边去,面对着满眼笑意的李淮。   “太子殿下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贫嘴,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对付敌人身上。”说罢,陆璇黑着脸转身欲要跳车,身后那只手拉住她。   陆璇甩开,皱眉坐了回去。   见陆璇又闹上别扭了,李淮也没急着哄,一脸正经地说:“我从未将他们当成敌人……”   “什么?”陆璇没料到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正要用看傻子的眼神投过去。   就听李淮说:“当初碍于身体,才让这些人逍遥一时,此时得爱妃相助,我哪还有顾忌。”   其实他话还没说完,特别是在娶了陆璇那段时间,他想过许多。   陆璇却听出他话里对自己示弱的意思,他李淮还没有达到非需要她的地步,这么说也是对陆璇在他心中地位的奠定。   “哼,太子殿下到是自大得紧。”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不气了。   “这是自信,如何是自大了?”李淮好笑道。   瞥着他一副自我良好的自大样,陆璇忍不住在心里碎了口,没再理会他。   ……   四皇子入牢却无一点慌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后路的保障,他的父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沉陷入这样的麻烦里头。   笃定了皇帝会保他,四皇子连坐在牢头里都是舒舒服服的,像是坐在华丽的殿堂里。   关押他的是单独的牢房,牢内的潮湿也没有其他牢房那么重,算是最干净的牢房了,牢里也没有人敢为难他,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生怕碰断了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和在外面时也没有什么差别。   燃烧的火光摇曳了两下,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靠近牢门,盘膝而坐的李洐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站在牢门外的黑衣人,他眼里却无半点的意外。   “来了。”   “四皇子这般样子还能镇定如常,不见半点慌意,真令人佩服。”黑衣人似乎有些身份,同他说话也是很不客气。   四皇子淡淡抬眸再看他一下,冷下声道:“本殿能有今日也拜你们的主子所赐,本殿同他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必他也不想看到本殿落下马。”   “四皇子说得没错,但那之前有人看见我们朝四皇子的府邸去过。”黑衣人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   不想惹得李洐冷笑,“连个人也杀不了,现在是要来怪本殿吗?那本殿的表兄又如何算?”   黑衣人皱眉,“四皇子的事主子希望您自己解决,主子不便插手。”   李洐一听就怒了,“他什么意思。”   “已将主子的意思带到,是什么意思四皇子应该比属下更明白,至于这个霍家二少爷,正是我们这次来麟国的原因。在炎国,这个人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黑衣人的声音明显比之刚才更阴沉了许多。   李洐狠狠蹙眉,想说什么,外面的黑衣人却不见了。   “该死。”李洐低咒了一声。   李淮的动作很快,在陆璇没有动作下那些受到生命威胁的百姓,以及死者百姓家属统统集起来跑到宫门前要告御状。   皇帝左右等陆璇的消息,结果却等来这样的结果,气得险些吐血。   四皇子府,刘府,都聚满了人,闹得头都大。   特别是刘府,家主被捉进牢里,家里就剩下不能主事的人。   听到府门外的大动静,刘玥苦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贴身丫鬟忙道:“姑娘您身子还虚弱着,千万仔细了,大夫吩咐过不能让姑娘随意下榻的。”   “滚开,哥哥死了,现在父亲又入牢了……一定是太子府那些人搞的鬼,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家被他们冤枉……”刘玥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吓得丫鬟不敢碰她。   看见刘玥真的硬撑起身朝外面走,丫鬟急道:“可是姑娘您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啊。”   一句话震得她半分动不得,走到门前的身子僵硬了。   “姑娘……回榻躺着吧,刘府这么多人走动一定不会让大老爷有事的,您就安安心心的养病,别让大老爷失去了大少爷又失去姑娘啊。”丫鬟带着哭调劝着。   丫鬟的声音撞进耳膜,刘玥捏紧了苍白的手,眼里冒着怨恨的光芒。   “我恨啊……蒋玉惜,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哽咽又不甘的声音拉长着,带着一股凄美的悲。   旁边的丫鬟听了直抹眼泪,本以为那次去炎国会寻着姑娘的如意郎君,没料到会因为炎国之行失去了大少爷还加重了姑娘的病情。   “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姑娘将身子养好了,后面报仇的日子也不会远……”丫鬟只能以这样的法子刺激着刘玥。   刘玥双目通红,狠狠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里全是隐忍的可怕怨恨。   “去替我把德馨公主请进刘府来……”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丫鬟听到这声吩咐吓了一跳。   陆湘那种人姑娘不是不知道,这时候将人叫进刘府不是在……   “不仅是要将这女人请进来,拿着我的信件给李世子通个气,出了事李国公就想躲得远远的,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丫鬟被刘玥苍白如恶鬼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忙拿过刘玥准备好的信,照着吩咐匆匆离开的刘府。   ……   四皇子这件事情比相像中的严重,刘皇后慌了,后宫的事也未再搭理让人频繁的走动探听外面的消息,以及活动关系。   褚老那里和丞相府刘皇后都舍下脸面走动了起来,褚老和殷老丞相一个德性,愣是不给个回应也罢还理直气壮的在皇帝面前‘逼’着皇帝给百姓们一个交待,这是要将她的皇儿逼上绝路啊,气得刘皇后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后娘娘,大臣们逼得皇上要下旨了,说是要将四皇子给……”探听消息的大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嚷着。   “什么,”刘皇后一个激灵打翻了桌边的茶具,脸色煞白的霍然起身。   “娘娘是真的,皇上被大臣们逼得下了圣旨,说是要将四殿下和刘大人他们推出去给受害的百姓们交待,娘娘,四殿下这次真的……”大宫女也急红了眼。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洐儿是尊贵的皇子怎么能平白无故的给那些贱民交待,他是皇子,犯再大的错也不是错,皇上凭什么这样对本宫的皇儿……不行,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伤害本宫的皇儿……”刘皇后慌乱了起来,徐嬷嬷急忙稳住皇后的情绪,却无作用。   事关李洐生死的事,再稳重的刘皇后都失去了理智。   “去大牢,本宫要去大牢……”慌乱中,刘皇后眼神闪烁,扼腕下了一个决定。   “娘娘,现在不宜去大牢啊,”徐嬷嬷一见刘皇后这样就知道她想犯傻了。   “去大牢。”刘皇后面目狰狞的呼喝了一句,无人敢再阻。   ……   寂离给李淮带回来消息,李淮已经将陆璇送回了暖阁,正踱步在中庭廊道前,寂离快步而来,“殿下,刘皇后去了大牢,是否要阻止。”   李淮负手凝望着这片乌沉沉的天空,听到寂离的话也没有说话,似乎没听见,寂离却知道他在沉思,垂首在旁等候。   “孤要的不是李洐的命,皇帝现在防孤防得厉害,一旦折断那条线,麟国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寂离,孤还是不能撕了这表层的面皮……”语调里有些压抑的隐忍,除了这些还有那些迂腐大臣的阻碍,褚老那里还行得通,像殷老丞相之余可就难免会为一些事钻牛角尖不肯低头,麟国也经不起那样三番五次的折腾。李淮的顾虑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很容易造成阻碍,没有外患,他到是可以不顾虑这些……却因虞国和炎国的虎视眈眈不得不一忍再忍,衡量了再衡量。   “殿下的顾虑属下能理解,想要掌权……除非皇上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寂离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因为他知道,殿下想要对付的人从来不是四皇子,而是高高在上的那位。   这么多年的隐忍都是拜皇帝所赐。   李淮清冷一笑,“且留他一条狗命罢,至于他……孤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不必太着急,否则这狗急了也会跳墙。”   这瞬间的李淮周身阴煞,每一道气息都凌厉得割人。   寂离垂眸,知道这事推波到这里也就足够了。   ☆、211.强行诓银   从民告演变成民暴,皇帝只将四皇子和刘太尉打进大牢却无实际性的惩罚,寒了百姓的心,又将无辜受害的陈家父子扣押在牢,一时掀起了风浪。   陆湘被刘玥请去根本就没法从刘府的前后门通行,远远看到民众的暴乱哪里还敢再往前,手一摆,不顾身边还跟着刘玥的贴身侍女,后怕地冲车夫嚷道:“折回去,快折回去,别让他们看到了。”   此时凑进去,简直就跟找死没区别。   刘府的侍女见状,就急了:“德馨公主,您不是答应要去见我家姑娘吗?怎么就突然返回了。”   陆湘看着前面的乱成一团的大门,哼笑:“刘玥按的是什么心,本公主能不知道,要不是看在……”   话还没有说完,陆湘就瞥见前面的民众突然回头,虎视耽耽的盯着她的马车,大惊失色的钻进马车里,惊叫连连:“快,快走,快驾车离开!”   “从后门进……德馨公主还请随奴婢从刘府后门进去,”侍女也是在慌中招呼着驾车的车夫。   车夫一时不知该听谁的,看向慌乱的陆湘。   “本宫是公主还是她是公主,驾车离去,”陆湘嗖地一下瞪着车夫,喝骂了句。   车夫连连应声,驾车奔走。   气得刘玥的侍女脸色铁青,眼睁睁的看着陆湘来了又赶着离开的马车影子,对着车影啐了一口:“还真当自己是个公主了,呸。”   刚呸完,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叫喊,“那就是刘府的丫鬟,大家都来向刘府讨公道的,却被拒之门外,主人家不见我们老百姓,先拿住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一声喊来,围在正门的老百姓都冲着那丫鬟过来,丫鬟吓得血色全无,提起裙子就跑。   还没走远的陆湘听到百姓的连吼声,吓得连连叫嚷着,车夫已经尽力赶车了。   “拐过去,快拐过去!”   陆湘听着那头皮发麻的叫嚷声,受不了的掀帘指着安静的右通道。   车夫驾进了右通道,在人群没有追来之前冲了出去,结果右面的尽头是一条热闹的集市,马儿吃了惊,差点就撞上了人。   陆璇带着奶娘,冯妈妈,绿袖三人出门,没曾想刚刚走到边上,左面就冲出了一辆失控的马匹,在她们的前面又刚好驾有一辆车过来,她们只能往右退。   “太子妃娘娘小心!”绿袖当即面色一变,将陆璇往后面拉开。   陆璇沉着脸,眼看着奶娘就要被撞上了,赶忙挣开绿袖的拉扯一把将奶娘拉开,带着往边上滚出去。   马车呼啸而过,前面的马车也差点撞了上来。   两方急急刹住了马车,所有的紧张都刹时间停止,安静得只闻大声的呼吸。   “太子妃!”   冯妈妈和绿袖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查看。   陆璇黑着脸将奶娘扶了起来,奶娘一脸惊魂未定的紧张检查着陆璇是否受伤了。   陆璇却发现奶娘受了些皮肉伤,刚刚马车险险擦过,打到了奶娘的手臂位置,衣料子都被勾破了,里边肯定是伤了。   “公主,已经安全了!”车帘子被掀开,一名宫装侍女左右看了眼眼前环境,回头对车内的人说。   车内的陆湘大松了一口气,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从里边走下来。   停在他们前面的马车也压着一口嘘气,车夫和侍卫都一阵后怕的黑着脸看着刚好挡在他们面前的车,就差一点就撞击上了。   唰地一下,车内的人也跟着沉脸走出来,一张清瘦又不失贵气的俊脸全是森然的气息。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三方都同时走了出来。   陆璇冷着脸绕过去,和那两辆马车的主人对了一个正着,看清楚对方的脸,三人都愣了。   陆璇眸子眯了眯,淡漠地看着惊讶又尴尬的两人,横冲出来的人不是谁,正是刚刚以德馨公主身份回来的陆湘。   而正面朝她们过来的马车主人,是许久不见的李临桉。   三个人,就在这样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碰面了,而彼此三人的身份却各不同了。   李临桉清瘦了许多,但命还在,颜值也算过得去,视线落在陆湘身上一阵惊怒交加后又落在一身淡漠的陆璇身上,眼里的神色变来变去,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时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当初喜欢自己的女人,不论是陆湘还是陆璇都让他尴尬。   陆湘的脸色要比李临桉的精彩多了,三人的反应,最为平淡的就是陆璇。   “你……你……”陆湘搅着手绢,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气色还算好的李临桉,话也说不全了,紧张得她都不像是自己。   李临桉的视线却错过她,落在一脸沉静的陆璇身上。   陆璇看着二人的反应,冷着脸走上前,“如果不是我们避开,现在二位可就不是站着了。”   李临桉的马车在前面奔来,如果没有横出来的这辆,一样是要直撞上她们,所以两辆车都得罪了她。   陆湘也罢,李临桉也好,她都没兴趣叙旧。   “璇儿……”李临桉被陆璇冰冷的眼神盯得心里一阵刺痛,哑声唤了句。   陆湘脸色一变。   璇儿?   他还是忘不了陆璇这个贱人,凭什么到现在他还对陆璇念念不忘,当初她这么努力讨好他,落得如此下场,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现在他还在自己的面前和陆璇这个贱人你脓我脓的,凭什么她就活该受这些罪。   陆湘的眼里闪过狠毒的疯狂。   “呵,李世子到是念旧,太子妃脱离了陆府早就成太子殿下的内宅妇人了,李世子还如此念念不忘,真是痴情人儿啊!”   声音里全是嘲讽,眼神又阴又毒地盯着两人。   陆璇淡漠的眼神一瞥,盯着陆湘嚣张的嘴脸,听这满是酸味的话,这女人还对李临桉没死心。   陆湘也不差,如果没有这些执着,或许就没有她们两什么事了。   偏偏以前的陆璇非李临桉不嫁的程度,实在是孽缘。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精神损失费以及奶娘的伤费,绿袖,拿个折中我们就该走了。”陆璇连看也没再看李临桉和陆湘,淡淡对绿袖说。   绿袖先一愣,反应过来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太子妃不追究两位的无礼,但欠下的还是要还回来。太子府向来节俭,若是回府拿银子实在支不出,李世子和德馨公主一人拿出一百两也就足够了。”   “一百两?”陆湘瞪大眼,一脸的懵逼。   李临桉皱眉,仍旧定定盯着一脸冷情的陆璇。   陆湘发现自己被诓了,被陆璇给气笑了,“陆璇,你以为那奴才能值得一百两。”   “两位也可以赖账,”陆璇清冷一笑,连看他们的目光都是冷的。   被陆璇这么盯着瞧,陆湘浑身都不对劲,每次都是陆璇赢,她哪里能甘心。   陆璇冷声道:“自行去取来。”   绿袖得话,当下就马上行动了,先是朝陆湘的马车里钻了进去,连宫女都还没反应过来绿袖已经飞快的从里头跃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李临桉幽幽地看了陆璇一眼,抬手,对身边的侍卫说:“将银两给太子妃。”   “世子爷?”侍卫瞪眼,太子妃分明是在诓他们啊。   “拿给她。”   “是。”   李临桉的眼神始终没有移开陆璇的身上。   绿袖从国公府的侍卫手中拿过一百两,退回到了陆璇的身边。   陆璇不再看二人,转身就走。   “陆璇,你给本公主站住。”陆湘气得脸都扭曲了,陆璇这算什么?强抢吗?陆璇凭什么敢这么嚣张,“给本公主拦下她……陆璇你敢对本公主不敬,就不怕虞国拿你的把柄治罪吗。”   陆璇头也不回的走掉,陆湘的叫嚣像空气一样。   “啊……”陆湘气得大叫了一声。   李临桉目送陆璇离开,扼着拳回到马车,吩咐驾车离开。   听到动静,陆湘这才反应了过来,快步跑了几步追去,大声叫着:“李临桉你给我站住。”   李临桉的马车掉头就去,压根就没理她。   李临桉和陆璇同时忽视她,气得陆湘胃都抽了,“气死我了,陆璇,李临桉,你们以为本公主还是当初的陆湘吗?你们且等着,好让你们知道我陆湘的厉害。”   袖子一甩,陆湘气得回马车,阴着脸道:“回太子府。”   敢这么对她,太子妃的位置她陆湘是要定了。   以麟国现在的情况,她以虞国公主身份嫁进太子府,麟国皇帝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越是往下想,陆湘嘴角就浮出了刻薄的笑。   ……   大皇子从皇子府出来,掀着帘子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百姓们聚集的喊声,声势之大令听者头皮发麻。   “殿下,绕路吧。”李筵的亲信探路回来。   李筵点点头,放下帘子,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太子府驶去。   亲信不解大皇子这次的决定,本以为可以趁机给四皇子那边加把火,却临时改了主意去太子府。   这么多年来,还是大皇子主动提出去太子府。   “殿下又何必去碰这个壁,太子如今闭门不出,几年来连人都不见,您去了也无所用处,”亲信忍不住多了嘴。   李筵却闭着眼不语。   马车驶到了半道,才听李筵幽声说:“皇后已经探牢了,父皇也不得不狠心。因为他需要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太子呈上去的可是铁铮铮的事实,太子不声不响的就将这些东西握在手里,可见他这些年人并非默默躲在太子府里过太平日子。从一开始,太子都计算好了,他的野心一直没有减弱,反而一直在滋长……”   亲信听了不禁焦急,“那殿下您岂不是岌岌可危?”   “可危?你们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一旦让他得到那些东西,等待本殿的只有一条路。”李筵也是到现在才明白,也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做才能有那样的保证。   亲信咽了咽口水,说,“所以殿下现在是去向太子示好?以免将来生变。”   李筵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亲信压着气息,沉默的坐在车辕边上。   刘皇后跑大牢,皇帝却没有阻止,那是为什么?因为皇帝根本就是想要保四皇子,对于其他儿子,皇帝根本就不稀罕。   既然皇帝不稀罕,大皇子也不必再多顾忌,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   太子府。   管家快步进了正院,站在太子的殿门外道:“殿下,大殿下来了。”   里边的人哦了一声,并没有意外,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来般,“请大皇兄进府来。”   管家一愣,然后连忙去将突然造访的大皇子请进了府。   在管家出去那会儿,屋内站在李淮身边的黑衣侍卫转身离开,很快,宫里的那位就得知了大皇子进太子府的消息。   李筵已经做好要折回府的准备了,不料李淮竟然见自己,实在太意外了。   对于这个几年见不着的皇弟,李筵在走进这座冰冷的太子府时心里边还是有些奇怪的。   那是一种道不明的奇怪,奇怪李淮为什么突然见自己。   “大殿下,里边请,”寂离伸手隔开了跟在大皇子身后的侍卫,一脸冷漠的请人入内堂。   “殿下。”跟来的侍卫马上就沉了脸。   大皇子摆了摆手,“太子还不至于对自己的皇兄下手,都在这里等着本殿。”   “可是……”侍卫们哪里肯。   李筵负手就大步跨进了冷冰冰的内堂,太子府的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就算是站满了满院的人,也感觉不到人气。   李筵皱皱眉头,寂离已经客气的将人请坐。   李筵刚刚坐下,屏风后面就走出一条高大的黑黝的身影。   出来的人是李淮无疑了,李筵马上抬头直直打量过去。   李淮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除了那双面具之后的寒眸外,连手都戴着黑布手套,若说露出来的也只有面具边上的皮肤了。   屋里的光线太暗,李筵也没有看得多清楚,只知道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冷更沉了。   感受到来身李淮身上的压迫气息,李筵不禁皱了皱眉,却将自身的情绪掩饰得很好,看到李淮就一脸惊喜的站起身:“二皇弟!”   “大皇兄。”声音嘶哑难听,又带上快要断气的虚弱,李筵被吓了一下,不禁暗暗打量了李淮好几眼。   见李淮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突然让李筵那些心防放下了不少,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这个样子,离死也不远了。   听李淮有气无力的嘶哑声,老得跟鬼有得一比,哪里还能活长命。   看到眼前真实的李淮,李筵心里边的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212.太子别闹   “前几日听宫人说二皇弟进宫见父皇,还一举大义灭亲的揭发了四皇弟的劣行,如今外面都疯传二皇弟的美德呢,到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自形惭愧。”大皇子李筵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的笑意,在李淮淡淡的注视下也不惧地撇开些视线,挡开眼底的闪烁。   那是计算的闪烁。   计算着李淮能活多久的可能性,还有李淮背后种种推动的力量。   “大皇兄是特地来控告孤不念亲情?”李淮英眉微抬,眸光有些沉郁,看着李筵。   李筵被他盯得有些不得劲,甚至是有些尴尬,讪笑道:“二皇弟想多了,皇兄只是来看看二皇弟的病情如何了,顺道给二皇弟送些用得上的良药。这次二皇弟当面揭穿了四皇弟的劣行,心里怕也是不好受,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误了身体。”   “多谢大皇兄的关心,能为百姓做些事,孤很高兴。”李淮不痛不痒地回了句,似乎没听出他话里有话。   李筵本是想要将李淮引个错误路,让李淮能从侧面防着李洐,如果能让两人直接反目,他坐收渔滃之利再好不过了。   “难得二皇弟如此忧国忧民,父皇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李筵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了句,李淮明显是知道他的意思,却装傻。   李淮想要息事宁人,只怕李洐不肯的,敢这么给他吃鳖,李洐必然有所行动。   李筵在心里暗暗猜想着后果,不论从什么角度都是自己得利,自己暂且向李淮买个好也不吃亏。   有些委屈,总会在后面拿回来。   心中这样想,大皇子面容上不禁多了几分自信的笑意,和李淮应付了好几句,又旁敲了许多才起身告辞。   李筵却不知,自己刚进太子府消息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本来有些时候对他的态度就有些不满,现在这节骨眼他眼巴巴的跑进太子府,是想要打皇帝的脸吗?   李淮将大皇子送出院门,匆匆进府的侍卫一迎头就顿住了,大皇子刚好将视线落在突然停顿的人身上,饶有些兴趣地笑看着,不走了。   李淮只得淡淡问道:“出了何事。”   “殿下……太子妃出门不久就碰上了德馨公主的马车……差些受了伤。”   侍卫是暗地里跟着陆璇出门的,外面发生的巨细都第一时刻向李淮汇报,才有这匆匆忙忙一幕。   面具后的眉皱了皱,“她可有受伤。”   侍卫忙答,“有惊无险,只是奶娘受了些轻伤。”   李淮嗯了声,没有表示。   可这些话落进大皇子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自己这个二皇弟对陆璇在乎的程度,虽然表现得有些冷淡。   对比以往大皇子对李淮的认识,李淮能这样待陆璇却已是惊奇,结合之前的几个传闻,更是奠定了陆璇在李淮心目中的地位。   想到这里,大皇子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二皇弟不必再送,皇兄外头有人接应,”李筵连笑着摆手,让李淮住步。   李淮看了他一下,也真的没再送人。   站在院门前看李筵远去背影,李淮隐入沉思,露在外边的嘴唇微勾,凉意如水。   院外的属下看到大皇子出来赶紧贴上去,眼神关切。   李筵大袖子一摆,声音略沉:“先出府。”   太子府内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跟着他急退出去,马车才启动亲信就凑上来询问:“殿下,太子可有难为您。”   “难为本殿?他如今的身子比往时更差劲,哪里还有气力难为本殿,”李筵也没料到李淮越发的不行了,以为他能走得出府门是已经恢复了或者是得了高人相助。   见过人后,李筵就暗暗猜测是不是李淮知道命要绝了,所以才光明正大的跑进宫内当着面揭李洐,同刘家的人正面对着干。   亲信眼神闪烁,忙请示:“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能够把握,大皇子就是翻身做主了,一旦失去这样的好时机,可能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   所以也才有了这么一探。   前头犯了错被皇帝拿走了手里的权,现在大皇子和那些没权没势的蛀虫皇子也没两样了,实在让大皇子郁气不已。   机会摆在眼前,大皇子还是怯了,抬手皱眉道:“再等等,父皇刚刚撤了本殿的禁,也是因为老四的原因。如果再被拿捏什么把柄,仅有的东西都会被收尽……”   那时候,自己就真的完了。   见大皇子谨慎,亲信也不再多说,等大皇子自己想通了再有所行动也不是太迟,等四皇子这件事着落,也需要一段时间。   然,他们却没有想到,刘皇后会那么狠得下心,刘家也在取舍方面做是更绝。   ……   对于大皇子试探的心思,李淮没放在心上,回来汇报的侍卫说了后面那句话才是李淮最在意的。   紧皱眉头的李淮幽幽重复属下的话,“碰着了李国公世子。”   属下忙抹冷汗,“是。”   他没敢说全话,特别是李世子对太子妃那亲昵的称呼,憋在心里不敢言。   “精神了许多?”李淮幽幽反问。   属下狂抹冷汗,“是,看上去是走出来了。”   李淮冷笑,摆手,“下去继续守着太子妃,别让她出了什么差错。”   “是。”属下忙答应,又犹豫了下回头说:“殿下,太子妃因奶娘受了伤中途折了道,没去成蒋府。”   对这个,李淮到浑不在意,仍旧摆手:“好好保护她。”   见李淮没了吩咐,属下忙退出院子。   “哼。”   原地的李淮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真气外泄,轰倒了院子里的一座假山。   院内众人纷纷避让,垂眸不敢大声喘气。   遇见了李临桉,陆璇确实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蒋府了,折了一个道,在药铺处给奶娘寻了一贴良药,   奶娘贴着陆璇在药铺里配的药膏,伤口凉滋滋的很是舒服,几人跟着陆璇出门,碰着了行色匆匆的男子,差点就撞了陆璇一个正着。   男子连忙抬头道歉,一个照面,陆璇就皱了眉,“霍二少爷。”   “太……子妃?”霍长明此时面有焦急之色,身上还染了些血迹,这也是陆璇皱眉的原因。   “霍二少爷这是?”   霍长明不着痕迹地掩去袖口的血迹,正色对陆璇道:“给家人抓药,不耽误太子妃了。”   说罢,连忙走进药堂,带着焦急匆匆朝掌柜的吩咐起来,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陆璇眯了眯眼,听他口中报出的药名,是治外伤的药。   霍家不缺跑腿的,能让霍长明亲自跑出来抓药的,又提及家人,除了霍长归怕也没有了别人。   陈家和霍家生意往来,霍家在炎国拉商贸,而陈家又偷偷和李淮商议,落下这种场面。   前头她本欲是要救陈家,却得知陈家是特意这般做秀,陆璇心里头是有些窝火的,所以现在她干脆甩手不管了。   霍长明得罪了人也是因那天夜里的意外,难道说……   想要去找霍家问个究竟,却压住了那股管闲事的冲动。   霍家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根本就不惧这些,霍长归这样的人精,必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再说,霍家投靠的是李淮,有什么事,李淮自然能摆平。   一个瞬间的思量,陆璇转了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顺便吩咐一句让绿袖去蒋府告知一声,她今日不去蒋府直接打道回太子府。   绿袖本想说句话,瞥见陆璇有些沉的脸色,忙转了道去蒋府。   韩冰容因听闻陆璇要进蒋府,午时就匆匆过来进了蒋府,正同蒋玉惜和蒋老说话,蒋文高回到帝都城就忙着给太子做事又忙着婚事,几乎是没得歇过。   刚好今日抽了空坐下等陆璇一起,不料他们等了又等,却等来陆璇身边的绿袖。   绿袖被蒋府的管家领进来时还是被屋里的沉闷气氛给吓了下,三两句就将陆璇的话交待了,说太子妃受了惊吓打道回府,她特地过来知会一声,顺道给蒋老表示歉意。   蒋老一听前后原由,本来就沉的脸色更沉了,哼了一声,沉沉说:“不待见老夫,也不必寻这些由头。”   他也不是什么太顽固的老头子,前面虽然很想让太子再娶几房能有助益的妾室,也因陆府的遭遇无耻的想过一回要降了陆璇的位份,再娶一门可当得上太子妃的女子。   褚老回帝都时那想法最热,褚府适婚的女子也有,所以蒋老也打过一回褚府的主意。   后面也淡了,总归是陆璇后面没再给太子惹事。   前一刻还派人来知会他们说要过府,后一刻就来退话,说受了惊吓半道打道回府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但绿袖话里提到李世子和德馨公主时,蒋老就不由想岔了。   莫说是蒋老,就是蒋文高几人也忍不住想歪。   碰上那两人就打道回府,不论怎么想都有些像是神伤失了情绪才没心思再应付蒋府似的。   绿袖被蒋老突然的怒火给吓着了,抹着冷汗忙替陆璇解释:“太子妃是因为……”   “你也不必为她解释,既然她不想近蒋府也便随了她。”   蒋老摆手,替太子不值。   见绿袖还欲要说些什么,清楚蒋老是因为好不容易接受了陆璇,却又让人发觉她旧情难忘,不免叫人打破了好印象。   “你且回去罢,”蒋玉惜忙将绿袖打发走。   绿袖接收到蒋玉惜的挤眉弄眼,应了声退去。   “爷爷,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太子妃都嫁进太子府这么久了,而且李世子和陆湘的事情也不光彩。以太子妃的聪明,必然早就看破了这些,爷爷您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孙女的劝没有安抚蒋老,反而让蒋老更觉得郁气,“太子那里早已安排好了,却突然冒出一个陆璇来,也是蒋府没能助得太子。”   “爷爷,您想多了,孙儿观太子他对太子妃的态度是喜欢的,也不是因为圣旨才勉强自己接受太子妃。李世子这样的人,又何以同太子相比。”蒋文高也皱眉劝慰了句蒋老。   蒋老也不想再提陆璇,郁气的摆手,正因为太子喜欢,所以他才更担心。担心陆璇心思摇摆不定,最后还是害了太子。   韩冰容左右扫了这家人的脸色,笑道:“爷爷……晚辈和太子妃接触过数次,她并非这样的人,这次仅是个巧合而已,若是爷爷不放心,回头冰容再替爷爷探探太子妃的口风。”   韩冰容笑容浅浅,话语也亦是如此,说出的话也很舒心,蒋老脸上的郁气总算是消了不少,叹了口气,“也罢。”   蒋玉惜抬眸和韩冰容对视了眼,两人暗暗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蒋府这里的反应,陆璇并没有从绿袖的嘴里听说些什么。   回到府里陆璇就直奔了李淮的屋里,正同李淮商事的人都自觉的停下话,退出正屋。   李淮大手一摆,斟了杯茶推到她的面前,心里因为李临桉的事郁闷,脸上却笑眯眯地说:“怎么突然折回来了?”   陆璇接过他推来的茶,喝完放回,摇头间就伸出素手示意了下,李淮乖乖的伸出手来,陆璇的手指自然地搭了上去,嘴里才说:“碰着了不想见的人,德馨公主誓要霸占太子妃的位置,特地赶回来瞧瞧太子有没有听信她的谗言废了我的妃位,立她为正妃。”   李淮闻言一愣,继而朗笑出声,好生得意,前面的小郁闷不翼而飞了。   陆璇翻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得意的。   “爱妃这是吃醋了?”李淮覆手握上她把脉的玉手,面具后的眼眸笑意满满。   “别闹,”陆璇手一反,把他不安分的手扣了回去,重新号脉。   那知李淮笑着又握了过来,阻断了她。   对上他深深笑意的眼,陆璇嘴角一抽,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她哪里还不知道他这眼神代表什么。   “爱妃吃醋了?”笑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再重复那句话。   陆璇有点恼,“别闹。”   李淮不松反而得寸进尺的勾上她的手心,指腹滑进她袖口内,一路就要往上来。   陆璇另一只手倏地压住他往里来的动作,忽地,他借着这个力度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没征兆的拂上她的耳朵,嘴唇的温热覆到她的耳朵上,如被电击的麻酥感飞快的刺激着身躯。   等她回神,人已经坐在他的大腿上了,吻上她耳朵的唇一触即分。   黑着脸盯着他像抱孩子的姿势,陆璇有些羞耻的火了,语气带着几分阴郁:“太子,请你别再闹了。”   “爱妃这些天避着我,不给碰,今日如何也要讨回来!”为何她总觉得太子语气里有些撒娇和控诉的味道?   “哈?”   敢情她不给碰就是对他的不公平,还要讨回来,什么鬼?   陆璇发现某人手脚又不老实了,气得想吐血,脸黑黑的很难看。   这简直活脱脱的老流氓一枚……   ☆、213.夫妻打架!   “啪。”   忍无可忍的陆璇一掌拍在他的肩头上,李淮一个猝不及防从椅子往后倒,长腿一踏椅扶顺势着往后倒退出去。   见陆璇就势就逼来,忍不住摇头一笑,“爱妃这是要和为夫打一架呢。”   陆璇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调,打你又如何,省得你又不分时候动手动脚。   “砰!”   一掌横扫,脚下不停歇的扫过去,两人的力量相碰,殿内的屏风被踹倒出去,打在床榻边上噼啪开成几瓣。   里头动静一出,守在外边的人惊了几下。   奶娘和冯妈妈都守在外边,如果不是寂离反应过来拦住奶娘,怕是要直接冲进去了,对上奶娘着急的脸,寂离道:“不必担心太子妃。”   其实寂离心里边也是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头次见这对夫妻这么激烈的,虽然也担心出事,里边的人没出声,谁敢冲进去啊,不是自找霉头吗。   陆璇错手一抓李淮的手,想要往后过肩一摔,被李淮直接往前一收,带着她往怀里一抱!   头顶传来轻笑,“爱妃这是投怀送抱?”   送你的头。   陆璇瞥见他嘴角得意的笑,眼皮一跳,曲起手肘朝他胸膛撞击,李淮“唔”的一声放开了人。   退出十几步的距离,陆璇咬咬牙,在李淮满是无奈的笑容下突然啧的一声扯了扯嘴皮,这一记笑容划过嘴边很快就的隐匿,却让李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刻陆璇就恢复了从容之态,肃着脸摆手:“太子殿下请坐吧,方才试了试你的身体,你肾功能方面有些问题……”   “肾功能?”虽然说法新奇,但也不难听出一些别的味道来,李淮的脸有些僵硬。   肾出问题了那就真的是大问题,李淮不敢怠慢,又见陆璇不似开玩笑当即就依言择了张还完好的椅子坐下。   陆璇伸手不客气的就朝他身上几大穴射来银针,李淮身体一麻……   “砰砰砰砰……”   外面的人几乎是贴着门板听到里边沉闷的声响,狐疑地对视了好几眼。   没多久,门吱呀的一声开,陆璇一身整齐的走出来,脸上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这笑容总有那么一点瘆人。   寂离等人对视一眼,站直了身,时不时往没动静的门里瞄上几眼。   “太子妃您没事吧?”奶娘率先反应过来。   “不是让奶娘你回屋歇着吗?”抬起眼皮看了眼奶娘,有些无奈。   奶娘往门里边偷看了眼,不小心瞥见倒地的碎椅子,身子一抖,脸色煞白。   刚刚里边是在打架?   “咳,”陆璇清清喉咙,负手下台阶,“你们好好照顾太子爷。”   “是。”   陆璇一走,寂离先是一摆手阻止了后面的人自己率先走进殿内,却被满殿的狼藉给吓了一跳,“殿下,这是?”   快步走到李淮的身边,李淮在寂离大惊小怪下拿起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掩饰。   “清理好后让厨房给太子妃送些下火的汤羹。”   “是。”寂离心里奇怪地应下。   “下去吧……”太子连手都没摆,的仍旧扶放在嘴边。   寂离不得不提醒道:“殿下您不是要属下清理吗?”   李淮一噎,点点头。   “殿下!您的脸……”寂离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瞪大双目指着李淮掩不住的下巴侧边。   面具虽然挡了他大半张脸,可鼻子下面的部分并没有被遮掩,露在空气外。   上面有很明显的淤青……   李淮连忙咳嗽一声,“无碍,孤不小心撞着了。”   结合眼前一片狼藉,李淮就算是再遮掩也掩盖不住事实,他被太子妃打了,还打得不轻!   寂离又不小心瞥见太子手上的痕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咧牙笑了下的事实。   李淮:“……”   别以为你低头了我就看不见你在笑。   “殿下。”这时门外又有一人走进来,送上一瓶药膏,“太子妃让属下给殿下送药,还带了话说让殿下您以后小心些,别没事磕着碰着了,药很贵。”   属下原话不动的送过来。   李淮嘴角一抽,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寂离咬牙忍笑,默默转过身去。   “替孤传个话,今夜孤要到太子妃处宿下。”李淮伸手去取那瓶药膏,这名属下一抬头冷不防的就看见太子嘴巴边延伸下去的淤伤,嘴巴张了张,一脸的惊讶。   李淮被属下看到这副惨样,也释然了,摆手,拿着药膏有些艰难的起身,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那名属下和寂离互相对视了眼,压根就不知道太子妃扎了太子爷好十几针屁股。   这种难以启齿的痛,他怎么能和属下说。   被李淮搅和,陆璇想要同他说的话就抛到了脑后,后面想想自己也真是多事,霍家和他关系甚大,怎么可能没有保持联系。   霍长明今日匆匆进药铺,一定是霍长归出事了。   霍家和陈家是李淮拉到身边做长远发展的人物,一定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李淮说晚间会过来,结果还是没能过来,正如陆璇所想的那样,他亲自走了一趟霍府。   陈家父子在牢里也必须受到保护,分派了人进牢中暗护,保证万无一失。   皇帝不肯放了陈家父子,必然也是考虑到四皇子这里,太子不松口,百姓这里没解决,陈家父子是不可能轻易放出来。   霍长归确实是受了重伤,李淮看到人时就皱眉头,霍长归武功不弱,身边又有霍家势力保护,怎么会突然重伤。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看清楚了。”   李淮回头淡声问霍长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霍长明却听明白了。   看了眼重伤昏迷不醒的大哥,通红着眼咬牙道:“是他们,三个月前我在帝都城内见过他们,他们本是想要取我的性命,都怪我学武不精,竟让他大哥替我受伤……”说着说着,堂堂男儿竟哽了咽。   李淮黑眸一眯,“他们能走进帝都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霍长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殿下是说有人勾结了他们……对了,那天晚上我刚巧和他们碰了面,他们看见了我的样子,必然是怕事泄漏,所以他们一直想要杀我灭口……就连在炎国时也遇上几次,没想到他们还没放弃,可恶。”   一拳打在桌面上,脸上露出暴怒。   “发怒无济于事,那晚我警告过你了不要跟着,是你自己不听话,”一道年轻的嗓音幽幽传进来,跟着那道暗淡色的身影走进来,直径来到霍长归的床边。   “你……你来了!”霍长明又惊又喜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李淮把霍长明的眼色变化看得分明,眉宇蹙紧,看到一身少年打扮的陆璇,屁股就隐隐作痛,“怎么来了。”   陆璇瞟了李淮半眼,有些怪气地道:“太子殿下的身体还好吗?”   李淮:“……”   霍长明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还以为陆璇是真的关心太子的身体。   陆璇从李淮身上转开视线,落在霍长归苍白的脸上,反复两次把过脉后,挑眉说:“伤口染了毒素,这种毒特性奇怪,想必替他诊治的大夫也说过了。”   霍长明拧眉眉,抿着唇点头。   “我先替他清毒,他外伤严重,近段时间还是先把他送回霍家。”   现在帝都城根本就不安全,不如回霍家休养更好。   霍长明闻言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打算。   “养两三天就能将人送走了,不必留在这里过久,”陆璇说话时却看李淮。   霍长归和太子府是合作主要负责人,人一旦走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进行,炎国的事宜以及帝都城这边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再者,他们霍家和陈家之间的合作也是由霍长归来来负责运作。   严格的来说,霍家已经是霍长归在做主了。   霍长明也看向李淮,用坚定的眼神向他保证自己能接手这些。   “给霍家安排,”李淮一摆手,让寂离去准备。   “是。”走时还不忘深深看了金医公子一眼,又在心里深深一叹,太子这种三心二意,难怪太子妃会发那么大的火气。   也能从今日这通火气来看,太子对太子妃是在意的,不若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揍成那样。   所以,太子您老人家到底喜欢谁?   从霍长归的屋出来,陆璇迎上一簇簇冲天的烟火,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绚烂。   陆璇站在台阶前仰头,愣愣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先回应她的是男性气息极浓重的裘衣,不轻不重的落在她的肩头,身后的人轻揽住她的肩头,闻言抬头望着那簇飞冲的火花,轻声道:“二十九。”   陆璇一愣,呼了一口冷气说:“过年了。”   “嗯。”   突然想起了什么,陆璇侧了侧身,仰望着他:“你让我去蒋府是要……”   李淮轻笑,“不必多想,我不会勉强你做那些。”   陆璇却能看见他眼中那点奢望,太子从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皇帝又如此凉薄,他在宫里的日子不好受,唯有蒋府才算是他温暖的避港。   “我……”陆璇总觉自己该说句话解释。   “要是内疚,补偿一下!”李淮话落,已经从她的身后弯身,一手环着她的身脑袋越过她的肩头,一记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嘴角边上。   温热的气息扑上面颊,唇柔情地亲吻在她的嘴角上,有着以往不同的味道,是眷恋?陆璇真的怔住了。   站在身后的众属下瞪了一下眼,唰地侧开视线。   “金医……”霍长明匆匆从身后追出来,脚步猛地刹住在门前,看着台阶前相拥的两人,犹似一记惊雷劈了下来!   眼瞳瞪大,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太子的身形宽大,几乎是包裹了陆璇的所有,两人的气氛让身后的霍长明血液凝固。   回神来的陆璇不重不轻地推了李淮一把,从霍长明看得见的角度,见少年怨嗔地瞪了太子一眼,那一刻,霍长明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一大半。   然,霍长明和陆璇都没有看见,太子嘴角那抹隐隐闪现的冷笑以及往后扫去的那眼。   霍长明同手同脚的退回屋内,直到那两人前后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周身冰凉僵硬。   “不会的……一定是我看错了。”   靠在门板边上,不断的呢喃着那个不可能。   “二少爷,您怎么了?”随从拿了药回来就看到霍长明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霍长明猛地回神,转身匆匆回自己的屋。   虽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看错了,心里却清楚,他的眼睛没问题,金医公子和太子之间是真的……   ……   为了能让百姓和自己过个好年,皇帝不得不将此事快速化。   年三十的一早,太子就被圣旨请进了宫,同样被请进去的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连蒋老和褚老都被请在列内。   陆璇却早早接到了蒋玉惜和韩冰容的拜帖,无奈只好走出房门迎接这两位千金小姐。   蒋玉惜和韩冰容对陆璇的看法都有些不同,态度也会有所出落。   蒋玉惜看到这位表嫂,也只是得体的笑笑,这也取决于两家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是陆璇对蒋家不满的原因。   陆璇不愿交际往来,给蒋家造成这样的联想也是没办法。   “从回帝都城后就没能来看太子妃,章姑娘的事我听说了……她也是太过钻牛角尖了,太子妃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心上。”   一见面,韩冰容就连忙安慰。   章若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韩冰容不提,陆璇还真的全抛开了,此时听韩冰容一说,淡淡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提也无意义。”   韩冰容看出陆璇真的是不在意章若迎那件事,也就不再拿这话题说,转了话问起陆璇和太子的身体,也是由于前面陆璇‘装病’的原因。   “都挺好的,有劳韩姑娘关心了。”   “这是应该的,很快,我们也就成为一家人了,太子妃也不必同我客气,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韩冰容感受到陆璇比之前冷淡了许多,猜测着还是因为章若迎的事。   陆璇前面刚刚放下的一些心防又被堵得严实了,确实也是因为章若迎。   也不想和韩冰容打太极,直问:“也不知韩姑娘和蒋姑娘来,所谓何事?”   说到这里,蒋玉惜和韩冰容就神色有异的对视了一眼,看在眼里的陆璇柳眉一蹙,那感觉不太好。   ☆、214.温柔攻势   等陆璇坐在一家绣坊前时才知道之前那种不好的感觉为那般了,韩冰容和蒋玉惜左右旁敲她和李临桉之间的可能性,又拿前一日未去成蒋家的事说话。   最后将韩冰容婚事直接丢给了她,还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而这理由陆璇竟然也没办法拒绝,除非她直接甩脸子不干了。   什么叫做她做不了主,可以让德馨公主来操持,她们的意思是德馨公主已经‘名义’上被皇帝赐到太子府了,也算太子府半个女主人,先给太子的表兄操持这些也理所当然……   说得陆璇一股恼意上来,结果就默认了这两女人的心计,沉着脸坐在帝都城最闻名的绣坊前,最要紧的是,这绣坊还很让人头疼。   凤凰绣坊是麟国最闻名的绣坊,能进门的人多了去,但能从凤凰绣坊里拿到精致绣品的人却能数得出来。   说白了,凤凰绣坊是看人做绣,就跟陆璇做为金医公子时那股牛脾气一样。   喜欢的人,就算是乞丐绣坊都能做一大批免费的精美绣物。讨厌你,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得靠边站,爱理也不理。   所以现在她们二人直接将这种摊子丢给了她,绣坊的人到是出来接待了,却含笑着拒绝了她们,这让韩冰容这样的天之娇女都愣了。   韩冰容看着沉稳,也不咄咄逼人,可心里边还是住着一个高傲的小人儿,只是很少显现出来。   头次被人这样拒绝,难怪脸上会出现在错愕的表情。   陆璇到是不奇怪,可能那位绣坊的主人最看不惯韩冰容这种有钱有势的大世家女子。   站在这里的三人,可以说是抬抬脚一跺都能让帝都城颤上一颤的人物,也不怪绣坊会觉得他们欺压人。   喝完最后一口茶,陆璇淡然放下空杯,看了下出来招呼她们的绣坊女掌柜,对一脸郁闷的韩冰容说:“主人家不肯卖面子,我们再耗着也不是办法。韩姑娘还是折中的在帝都城内随便选一家有些名气的绣坊吧,免得因为这些耽误了婚期。”   一边说一往外走,韩冰容和蒋玉惜不得不跟着身后走出门。   蒋玉惜在身后小声说:“太子妃真要嫂嫂去别家?”   陆璇侧身,瞄了她一下,说:“不然呢?强迫人家?”   蒋玉惜一时语噎,也没有非得这家不可,只是韩冰容的身份不简单,蒋府总不能委屈了她才是,这样的话她没敢说,想想之前陆璇出嫁时,也就是嫁妆稍微好些。   按照太子妃的位分,那点嫁妆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她的嫁妆到了太子府也是由管家安排人去打理的,现今也没在陆璇的手中。   怎么看陆璇现在的样子也很是可怜,主母没主母的权,结果又来了一个陆湘准备进府分一杯羹。   两国联姻在他们麟国看来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李淮怎么也不可能拒绝。   蒋家虽对陆湘这个人很排斥,却对陆湘身上背的身份却并不如何排斥。   正中了蒋老之前所想要给太子娶个有助益女子下怀,所以也并不表现得很反感。   “太子妃说得极是,玉惜,我也不是那种看重这些的人,不必介怀。”   陆璇在旁一听,就知道这凤凰绣坊是蒋玉惜介绍过来给韩冰容的,不知怎么的,陆璇总觉得蒋玉惜这个小女子有些太过厉害了,让人忍不住下意识的生出一种防备的心思。   别忘了之前为了给刘玥制造那些遭遇,连自己都狠下心,结果她也是赢了,刘玥身染顽疾。   偶然对上陆璇的视线,蒋玉惜略有些苍白色的面容就扯出一抹淡雅的笑,点了点头。   陆璇收回视线,心里却想着,果然外表和内心都是成反比的。   ……   凤凰绣坊后帘处掀开一边,隐约能看见一淡青衣女子朝外扫了眼,方才接待她们的女掌柜忙钻了进去,对着里边的人说:“姑娘,人打发走了。”   “韩家确实是让人意外,竟肯让自己的嫡女嫁进蒋家这样的落魄户,”年轻女音夹带着不屑和嘲讽。   另一道女子声传来,“韩家到底是眼皮底子浅,以为蒋家是麟国太子的外祖家,将来有一天就能飞上天做那人上人,也不看看如今的局势。只怕没等麟国太子登位,座上那位就先……”   这话说得毫不避讳,还隐隐有一种我是上位者居之的自傲感。   “住嘴,这等话也是你能说的,”前面那个女音低喝了声,那女子马上就住了嘴。   女掌柜则是忙插话进来,“万一他们韩家耍小心机,该如何?”   “就怕他们韩家不耍那心机,”女音从喉咙里发出冷笑,“世人只知韩冰容……她韩冰容也该庆幸自己嫁的是蒋家那位,而不是……”后面那三字出,女子的声音更阴冷,仿佛内心底里藏着什么深仇大恨。   走出数远的陆璇莫名打了一个寒,回头看了下,虽然现在确实是冷,但她有内功护体一直也不觉得泠。   抛开这飞闪而过寒冷,陪着韩冰容选了不少婚礼要用到的东西,每个朝代成婚所要用到的东西都不同。   麟国这边的婚事相对来说更简单一些,只碍于韩冰容的身份不简单,蒋家能给她的就只有更繁重和华丽的成婚礼。   蒋家因没有母亲辈的人物,旁支到是有一些婶婶,但到底不往来了,所以只能从太子府这里选陆璇主持一些繁琐事务。   做着这吃力不讨好的活,陆璇脸色没怎么好。   大年三十的,太子府的下人都忙活着过年的东西,往年到是不重视,今年太子殿下莫名就吩咐了许多事,都年三十了,忙得不行。   陆璇做完陪苦的活儿,顶着满身的疲惫回府,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米饭味,忙碌一天的下人都安静了下来。   除陪陆璇出府的奶娘和冯妈妈,其余人都过在了正院门迎接她。   突然被这排场弄得一懵的陆璇挑了挑眉,凌荟率先上前笑着行福礼,说:“太子妃,热汤和新衣都准备好了,请随奴婢们过来!”   “热汤?新衣?”陆璇眉头更皱,“太子殿下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还有空搞这些花样?   说起来,她还得打听打听一下李洐的判决呢。   “太子妃快请吧!”绿袖也忙笑眯眯的请陆璇入旁屋去。   带着狐疑,陆璇进了屋内,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淡青衣裳走出来,因她喜朴素简单,送过来的新衣裳到是没有太多的花俏地方。   简单的打扮却让人眼前一亮,配上她那张沉静如水的脸,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静站在台阶前,自有一股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的美好散发而出。   因刚沐了浴,素净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色,给她绝丽无双的脸添上几许生动!   惊艳人的陆璇一时让底下的人一时找不着什么可形容的好词,只呆呆看着她。   再厚的脸皮也被这些人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于是美人板了脸子说:“可以走了吗?”   冯妈妈忙反应过来,笑着道:“太子妃这般素扮定能让太子殿下高兴!”   虽想反驳一句自己不是打扮给李淮看的,心里边想的却没在嘴上反驳,不知怎的,还有一丝丝的甜。   太子的暖阁内,美酒佳肴都备齐了,太子背对着一桌佳肴面朝着半开的窗,而半挂在后面的竹帘子隐约遮挡了他的上前身。   在背后看,仍旧是高大威严。   陆璇挑着珠帘,绕过屏风过来,看到的就是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   微顿足,手一轻摆,拥着她进来的人默默退了出去,连守在边上的寂离等人也朝陆璇作揖退离大殿。   今日的李淮不再是一身黑衣,也没有面具和斗蓬的包裹,而是一身浅蓝的月白衣和墨般的黑发,两人的衣裳撞在一处到一种揉合感。   “来了!”带着低磁性感的温柔嗓音自那半挂的竹帘后传来,正压手去拿桌上那只空杯的手微顿,陆璇缓缓抬头往那道身影看去。   仅仅是一个嗓音的魅惑,她就被感染到了。   帘声轻动,穿着月白锦衣的男子含着温雅如春风的笑意歪着脑袋看她,一时,她被眼前男子的给镇得一愣。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轻轻放下竹帘子,站定在陆璇数步之远处,墨染开似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嘴边溢着温柔笑容,“如何,可还入得娘子的眼?”   陆璇猛地回神,一拢衣袖掩饰自己短暂的失态,素手抓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一杯水酒,慢饮后又偷偷瞥了眼过去,不由呼吸一紧。   男人耀眼的绝世脸庞已近在咫尺,眼中仍旧漾着夺人呼吸的笑意,清而沉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陆璇被他清冽的气息扑扫,毛孔都跟着颤动了几下,身子一紧,他的手不安分的握上她纤细的腰身。   “娘子这一身扮相很是诱人呢!”如情人的温柔低喃吹进她的耳朵。   陆璇猛地伸手要推开凑上来的男人,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轻轻嘘了一下,笑着指了指窗外。   顺着视线过去,刚刚还半开的窗不知何被打开了。   也许是想到要观景,这一排的窗户并不只是有两扇,而是并排的好几扇。   冷风灌进来,吹进陆璇的领内,还没有来得及感受那冷风的吹拂,身边的男人已经拿着裘衣披上她的肩,紧紧用手拢住缝隙,温暖蹿越满身,结合眼前安静的温馨,陆璇竟有一种安逸的满足感!   “砰!”   天空炸飞一簇火花,爆裂的火焰让怀里的陆璇一怔。   “想着爱妃喜欢,特地令人准备了一些!”温柔的嗓音夹着宠溺传来,陆璇愣怔中微微侧身,弯身下来的男人正好噙住她侧过来的嘴唇,一触就自然的退开。   陆璇又是一愣。   “爱妃入座吧!往年只是我一人过年,今年不同,有爱妃在!”李淮的声音很柔和,从神情和举动可以感受得到李淮有多高兴。   触及到他温柔如水的笑眸,刚刚被偷香的恼怒就被驱散得一点不剩。   受不住李淮温柔攻势的陆璇心软了下来,想到这人从小没有母亲,被迫在皇宫里独自摸滚打爬的,心里竟泛了些酸意,特别是他提句‘一个人过年’更把她当初在那个世界的心境表达了出来。   一个人的孤寒她比谁都更清楚那种感受。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替自己倒了酒,夹了菜,陆璇心里边竟有点欢喜。   美丽的事物谁都喜爱,她也不能免俗。   这张脸她初见时凌厉且冰冷,气息迫人,无一不让人噤若寒蝉的男人却突然转变了样,将高贵优雅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如不是识得这人,还以为太子有双重人格,一会儿扮冷酷一会儿扮温柔呢。   事实上,太子的性格也古怪。   只是,陆璇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相有些熟悉,仿佛从哪个人身上也能寻着一些痕迹。   喝下第三杯酒,陆璇定定盯着他瞧,一眼都不眨。   俊美如神仙的男人轻笑,立体深刻的五官瞬间柔和了下来,那种柔和相当有感染力。   “爱妃要摸摸吗?”   手越过桌面,将陆璇放在一边的手抬了起来摸向他立体深邃的脸,手触摸到的地方滑腻而温热。   陆璇像是被开水烫着了般,蓦地缩回手,瞪着笑意宴宴的男人。   “你做什么。”   “爱妃一副准备拿我下食的样子,若是不再做点什么,爱妃这双眼就要喷火了,晚些躺到榻上怕是要欲火焚身了!”深邃如大海的眼底漾着揶揄的笑意,往日的冰冷寒冽统统消失不见。   话语明明淫秽不堪,却因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加了不少分,愣是让他看上去一本正经,还撩人得很!   陆璇被他的笑语说得脸孔一红,更是恼恨地瞪着人,李淮胸膛起浮得更厉害。   “你,你胡说什么,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恼羞成怒的陆璇一筷子的青菜往他嘴里塞去,美男的笑容立即被截停,塞得满满当当的青菜还有大半挂在嘴外,样子滑稽不已,溅飞的油水落在他月白衣上很明显。   怎么看现在的李淮都有些狼狈,陆璇看一眼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李淮慢慢地转身,拿了帕子把嘴里的菜吐出来包起丢到了后面的小篮子,然后再扯下另一条干净的帕子拭嘴,动作优雅。   陆璇扫了下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李淮,见他很快又恢复了优雅公子的模样,有些不服气,脸长得好看的人果然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就算衣服上沾了大片红色也是美丽的,更何况是几滴菜油。   “爱妃这是在同为夫玩闺房之乐吗?”   “什么闺房之乐,你到是什么景也不挑,场合也不分,任何时候都能发情……”陆璇黑着脸在心里呸了一下,道貌岸然!   “你喂为夫一口,为夫喂爱妃一口,难道这不是闺房之乐?”李淮一本正经地笑道。   陆璇:“……”他也是牛了,这样也能扯到闺房之乐去。   “叩叩!”   两声轻轻敲门声让里边两人愣了愣。   李淮整理自己的笑容,敛着声道:“何事。”   “殿下,住在外院的德馨公主突然要闯门……”   寂离的话还没报告完,李淮冷冷的声音就传出来:“丢出去。”   好好的气氛被中途打断了,他能不生气吗。   “可是……”   “本公主是你们太子妃的姐姐,尔等敢再拦……”老远,陆湘高分贝的尖声就隐隐传来。   陆璇和李淮同时蹙眉,连太子府的人都没拦住?   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那股冷飕飕的气息,寂离冷汗从额头滑落,这真不关他的事啊……好吧,其实这真的关他的事。   如果没有允许,陆湘怎么可能嚣张的闯到这里来。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金医公子,可见做属下的用心良苦啊!   ☆、215.爱妃彪悍   没想到闯了数次不成功的陆湘突然就顺顺利利的闯进了正院,陆湘就想到这可能是李淮对自己的放行,当即喜不自禁,下巴都抬高了几许。   守在院门的冯妈妈和奶娘等人都急急拦住陆湘嚣张的身形,陆湘嘲讽笑着盯住脸色难看的奶娘,声音高扬,“狗奴才也敢挡道,都死了吗,还不快将这脏东西拖出去。”   如果这里不是太子府,陆湘还真想直接下命令将这碍事的奶娘给棒杀了,一了百了。   奈何这里不是当初的陆府,早知陆璇这么的不省心,当初就不该成就她和太子的好事,白便宜了陆璇。   原本要嫁太子的人是她,今日却让陆璇得了便宜,陆湘若是不给陆璇添添堵,心里的郁气哪里消散得去。   大年三十夜就闯了进来,不给太子府安生。   “德馨公主,这里是太子府不是虞国公主府,”奶娘咬牙,声音也强势了起来,抬起下巴面怼着陆湘。   陆湘一听还得了,这老家伙竟敢顶嘴,贱命的狗奴才!   “啪!”   奶娘脸颊被一巴掌掴下,火辣辣的。   整个太子府都没有人拦,就连挡在前面的冯妈妈也没想到陆湘会直接动手,那狰狞的狠戾模样哪里像是曾经传闻中端庄淑德的陆府大小姐。   “德馨公主,”在沉静的片刻,陆璇的声音幽幽自身后传来,跟在身后的寂离抹了抹冷汗,暗暗示意周围的侍卫都退开。   陆湘霍地转身,笑着慢慢收起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像是打疼了自己般。   “太子妃还真是难见啊,怎么说本公主也是太子妃的亲姐姐,见一面还要硬闯着才成,”陆湘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陆璇站在台阶前,俯视着陆湘,最后视线落在奶娘的脸上,眯了眯眼,边说边往陆湘走去:“德馨公主想要见本妃递个帖子便可,何须要硬闯门来。”   陆湘的嘴角刚刚扬起半个弧度,“啪”的一声炸响,陆湘扬起的嘴角歪到一边,细嫩的脸上显出一个五指掌印来。   火辣的程度直让陆湘飙出了生理眼泪,捂着半边辣痛的脸,倏地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璇,“你竟敢打本公主!”   “打你?”陆璇拂了拂袖,冷笑一声,“我还踹你呢。”   “砰!”   陆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被陆璇踹了出去,陆璇慢慢收住脚,抬玉手弹了弹衣摆,仿佛踹她一脚就脏了自己般。   “公主!”   跟着闯进门的宫女都吓到了,回神过来连忙去搀扶狼狈摔出去的陆湘,幸好身上穿得多,不然这一脚下去还真的要她半条命不可。   “疼……”陆湘眼泪飙得更厉害,完全是被疼出来的。   “带着你们的公主,从本妃的眼前消失,”陆璇冷冷地看着陆湘,声音里有着别样的强硬。   太子府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璇,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湘被那一脚踹得没法说话,太疼了!   虞国的宫女不敢和突然彪悍的太子妃对着干,连忙将狼狈的陆湘架着走,陆湘不服想要反击,却因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被人架离正院。   正院内一片沉静。   陆璇慢慢收住冷漠的视线,回身落在寂离的身上,错过他身边时冷冷道:“以后不要随便自作主张。”   寂离身形一僵,立正身体,硬气地回道:“是!”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那天太子爷被揍成那样了,太子妃根本就是个彪悍妇人!   他们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怎么会认为太子妃弱呢。   “太子妃您这样打了德馨公主……虞国会不会趟机找把柄……”奶娘了解陆湘的性子,今天受了这样的委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陆璇,奶娘心里清楚,陆璇是因为她才打了陆湘的。   对上奶娘忧心重重的脸,陆璇道:“虞国可不在乎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虞国若是敢用,我们也不怕他。”   “可是……”   “奶娘先回屋歇着吧,今晚我歇在这边了,”陆璇坦然地丢下一句,折身回殿去。   却没想过她这样的丢出的话是有多暧昧,这边可是太子殿下的寝殿啊。   奶娘先一愣再是一喜,冲着陆璇的背影笑眯眯的,李淮的属下们则是面面相觑,表情古古怪怪的。   他们的太子妃真豪迈!说睡太子就睡!   要是陆璇知道他们脑补成这样,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爱妃好生彪悍,为夫佩服!”   刚刚转进屏风后就听到李淮调侃笑声,陆璇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太子好惬意,不如太子到德馨公主小院坐坐,使个美男计安慰安慰伤心的美人。”   “哦?伤心美人不是爱妃吗?”李淮自然的揽过陆璇往里边带,一边暧昧地说:“来,让为夫好好安慰安慰一下伤心美人!”   “滚开,”陆璇气笑了,“把这种女人弄到太子府的人是你,要我去解决的人也是你,何必如此麻烦,无声无息的弄死不就完了,搞这些花样做什么。”   “要是轻易弄死了,哪里能看得到爱妃为我着急吃醋的样子?”李淮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将俊脸凑来,还真的依她所说,使美男计。   陆璇被喷洒的热量刺激得身子一个激灵,放在腰间的那只手抚上来,刚好弄到她的敏感地带,身子麻了麻,跟着软靠向他的胸膛。   李淮趁机在她的嘴上偷了个香,顺便将自己的俊脸贴上来。   两人的脸紧贴在一起,呼吸也混淆着,陆璇吸入的气息全是他的……心跳突然有些不太稳。   该死的男人又使这招。   在陆璇有些恼怒得脸红时,李淮就突然将人放开,改牵住她的手往桌前一拉,两人又恢复之前的把酒对饮的场面。   子时一过,就是第二年了。   陆湘中途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好气氛,陆璇被李淮的温柔哄得高兴,慢慢的就喝了不少的酒。   酒烈,她虽然能喝,却还是红上了脸,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糊,意志却是清醒着的。   李淮寻了一块平榻将陆璇抱上去将其放进自己的怀里,陆璇斜躺着,他则是一脚在榻上一脚放在地上,边上的那只手揽着她的腰扣着不让她滚掉到地上。   两人面对着大开的窗,星空是渐渐消散的烟火。   “李淮,新年快乐!”陆璇抬着蕴着水气的黑眸,喃喃地对身后的人说。   又被她新奇的说法说得一愣的李淮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头轻笑:“璇儿,新年快乐!”   陆璇嘴角微勾,靠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   本以为和他过这个年会冷淡,却出乎意料的让她觉得温馨……   许久未曾这般沉睡过的陆璇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眨巴着眼,刚醒来的迷糊慢慢褪去,化作常时的沉静。   “醒了。”男人低磁性感的嗓音掠过耳膜,陆璇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慢慢支起身体,并不意外自己和他同睡一榻,更不担心昨夜的男人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看见陆璇如此淡定的眼神,李淮竟有一各挫败感。   他的爱妃和别的女人不同,这点他早就知道了,想要让她露出小女子之态,还真的有些难。   拥有这样冷静自持的妻子,做丈夫的得更厚脸皮才行。   “爱妃醒了就来替为夫更衣……”   “自己穿,”陆璇跨过他的身上下榻,闻言捞起旁边的衣裳往他脸上丢。   被丢了一脸衣服的李淮:“……”   妻子不解风情,那他只好更主动一些了。   拿开脸上的衣服,着着中衣下榻,陆璇瞥了一眼美男下榻的画面,柳眉一蹙。一大早就给她这刺激的画面,真是受不起。   “爱妃,为夫替你更衣?”   陆璇拿过昨天褪下的外衣穿在身上,动作帅气又利落,边穿边往外走,对身后殷勤的男人置之不理。   李淮:“……”   无奈一叹,长手一捞把陆璇甩向了身后的床榻,长身压下来。   陆璇被他这一出吓了一跳,抬眸盯着眼前国色天姿的男人,暗暗咽了一口水,脸上却非常的平静:“太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爱妃不给为夫更衣也不要为夫伺候,那……爱妃给为夫解决晨昏定省之苦……”   晨昏定省之苦?   什么鬼东西……   陆璇不小心被什么烙了一下,沉默,脸慢慢黑了下来。   “呵呵,”一声干笑出嘴,李淮感觉到危险时,陆璇脚下就已经毫不留情的飞扫出来,幸好李淮躲得快,否则那一脚下来还真的要他了命根子的命。   满意的看到男人黑脸的样子,陆璇满意极了,啧啧!连黑脸的样子都带着股魅惑人的味道,真是只妖孽!   没多逗留片刻,在李淮没反应过来前飞快的推门而出。   “太子妃!”   一阵招呼声过来,吓得陆璇心跳一停,看着排在门前的众人,脸一抽一抽的。   “太子妃,昨夜可睡得好?”冯妈妈率先笑眯眯的凑上来问好。   陆璇挑眉,淡淡道:“挺好。”   “挺好就好,”冯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又招呼着绿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陆璇。   陆璇被这小心翼翼地对待有些莫名奇妙,发现周围看自己的眼光都大有不同,那眼神奇怪得让她毛骨悚然,哪里出错了?   “太子妃,老奴刚刚熬了参汤,快回屋趁热喝。”奶娘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迎上来,陆璇就这样迷糊的被温柔伺候着回屋去喝汤。   不过,一大早就喝这么补的汤,不太好吧。   陆璇刚跨出院门,就隐约听到冯妈妈高高兴兴的安排着下人进殿去收拾,好似要捡黄金般,那高兴劲让陆璇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今天是新年,陆府的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参汤也喝过了,陆璇就准备着出府。   “太子妃这样不太好……太子爷还在府里呢。”   “嗯,等会儿捎他一块儿去陆府。”陆璇没把李淮这正经主子放心上。   奶娘:“……”   本意是想要提醒太子妃,太子是皇子,新年的这一天是要带着太子妃进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拜年的。   陆璇压根儿没把这事当回事,太子似乎也没有提醒一句,奶娘欲言又止就将话吞了回去。   东西备齐了,陆璇出门就看到守在马车前的寂离,奶娘还真的被眼前一幕震愣了,难道太子真的听太子妃的话,如此屈尊的去陆府拜年?   如若是当初的陆府也罢,但现在的陆府也就只有一个陆疆在,还是太子妃的弟弟。   从辈份上来讲,应当是陆疆来太子府,怎么现在到是反过来了?   陆疆一早就起身准备迎接陆璇,不料陪同一起的还有太子爷,陆疆一时有些懵了。   “傻了?”   陆璇好笑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年时间,陆疆长高了不少,脸也红润了,整个人变得精神不少。   “拜见太子殿下……”陆疆回神过来,忙朝李淮行礼。   李淮伸手一挡,阻止了他的礼数,“自家人,不必行虚礼。”   李淮的声音又变了回去,沙哑难听。   陆疆偷偷瞥了眼裹得严实的李淮,周身气息虽然不是以往那么冷淡了,可还是让陆疆无法放开来对待。   “是。”   见小舅子规规矩矩的,李淮也实在无奈。   陆璇忙将人拉进府,把李淮撇在身后一步,陆疆不禁被陆璇的行为吓一跳,忙拿眼去瞥太子的神色。   正好太子抬着黑眸往他看来,冲其一笑。   陆疆忙回头,不敢看太子那别有深意的目光,凉凉的,像是要把他们姐弟俩给吃了似的。   李淮:“……”   他只是表示一下友好,不是吓人。   ……   不说一早又想去找陆璇晦气的陆湘,蒋府那边派去太子府的人回来说太子和太子妃去了陆府,蒋家主子们的脸色表现得各异。   再怎么算,也是陆疆去太子府,堂堂太子不进宫给皇帝皇后请安,反到是第一个跑到小舅子家拜年,这算什么?   颠三倒四,像什么话。   “太子殿下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蒋玉惜愣愣地问蒋文高。   蒋文高拧眉,他回帝都城就甚少到太子跟前忙事,急着忙自己的婚事,太子近况也是知得甚少。   现在妹妹问自己,他问谁去?   太子的心思谁猜得透?   现在只能祈祷皇帝别拿这事做文章,四皇子那件事刚刚了,四皇子和刘府正恼着呢,太子直接把这种错误摆在台面上,也不怕被人捉着拿到皇帝面上踩上踩。   蒋老担心的也是这个。   刘家和四皇子的事处理很荒唐,但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推下人来顶罪,皇帝冠冕堂皇的将人放了出来,强行压制百姓。   百姓们不得不低头认命,虽然得到了朝中的补偿,但那点补偿根本就不算什么。   想到皇帝的偏心,蒋老已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   “文高,你派人去陆府一趟,别让人捉着这个机会给太子添堵,”蒋老无奈极了,自从太子娶了陆璇后,行事就变得奇怪了。   “是。”蒋文高也甚是无奈。   虽然不想将所有的事推在一个女人身上,但有些问题也确实是出在陆璇身上。   ☆、216.狗急跳墙!   “昨个儿我去了小南门见过舅舅他们,都甚好,”陆疆趁着空儿压声给陆璇说话,将陈家父子的情况说一说,免得陆璇担忧。   事实上陆璇一点也不担心,事情是他们陈家自个答应的,后面怎么收场也由他们自己来承受,说实在陆璇心里边还是有些生气,所以陈家那边的情况她并没有过问半句。   陆疆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见陆璇表现得淡淡,李淮在旁他也不好细问。   看着少年老成的陆疆,陆璇在心里轻叹一声:“有心了。”   李淮撇着视线过来,制止了陆疆想要说的话,生怕说错什么话太子这边有其他的歧想。   这边李淮还没来得及和小舅子说话,宫里的温公公就带了口谕进了陆府。   “殿下,温公公已经进府门了,怕是宫里又有什么旨意下达,”寂离凑近来,压着声说话。   旁边陆璇和陆疆都将话听得清清楚楚,陆璇疑惑温公公怎么会知道李淮来陆府,他们前脚刚进来,椅子都没坐热,人后脚就跟着踏进来了。   有一种被监视住的感觉,陆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陆疆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太子大年初一出现在他的陆府,实在不合规矩。现在皇帝突然又差人来请,不由得他不多想。   “难得今年父皇想起了孤,”李淮沙哑难听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引得陆璇不禁侧目。   那只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黑眸里蕴着安慰的笑意,“爱妃放心,我去去就回来,好好呆在这里陪小舅子!”   不等陆璇说话,李淮已经起身随着寂离一同离开了,也不给陆璇跟随的机会。   陆疆拉住陆璇的衣袖,担心地看着陆璇:“姐姐,别去……”   陆璇一愣。   陆疆皱眉说:“我怕……”   陆疆很敏感,总觉得陆璇跟着去了就会受伤,甚至是出不来。   强烈的感觉使他拉住了要跟着一起的陆璇,今日皇宫似乎不会太平,刚刚太子的表情让陆疆感觉到不安。   陆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会有事。”   “别去,”陆疆倔强的拉住陆璇。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太子出事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出事。   陆璇奇怪地看着陆疆,这还是陆疆第一次这么强硬的留着自己,慢慢松了一口气,笑道:“好,我不去了,留下来陪你过新年。”   “嗯!”陆疆松了一口气。   见他的样子,陆璇笑了一下。   ……   “太子殿下,皇上在宫里等着呢,请随咱家来。”温公公见着李淮从里头出来,忙腆着笑脸迎上来,指着已经备好的马车。   顺着温公公所指的方向看了眼,李淮淡漠道:“温公公准备得到是齐全。”   温公公奉承一笑:“来接太子殿下马虎不得。”   李淮淡淡地盯着嘴角含笑的温公公,黑眸微眯,温公公被李淮看得浑身不得劲,又忙笑道:“请太子殿下上车吧。”   “也好,孤王也想念父皇了,”李淮一撩衣摆,跨上马车。   温公公这才高高兴兴的走在马车边,温公公却没有看到李淮身边的一人从马车边上离开。   李淮并没有被马车带向宫道的方向,而是另一个方向。   中途时,李淮撩起了车帘子,温公公马上凑上来,陪着笑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李淮清冷的视线往前面扫了下,淡声说:“停车吧。”   “殿下?”   “看来不是父皇想念孤王,是四皇弟念及孤,想同孤好好聚一会儿了。”李淮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话,温公公脸色煞白。   “殿下您这是说什么呢?”温公公还在强行挤着笑说。   “马车内燃的熏烟掺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此路通往的可不是皇宫大门,”李淮那只包裹得严实的手放在帘子边上轻轻敲击着,一下一下的,让人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太子殿下?”温公公瞪了瞪眼,似乎很吃惊。   在温公公想要说些什么话来补充时,李淮却像没事人一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   温公公疑惑地看了李淮一眼,李淮已经放下了帘子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窥不见其真正的情绪,温公公只好皱眉示意驾马车的人继续驱车。   很快,他们就进了一处别院,也不等李淮出来,里边就冲出了许多劲衣暗卫,呼啦的一下就将太子包围了起来。   “殿下。”   寂离几人沉下了脸,护住了身边的马车。   温公公也不装了,退出范围,远远的看着他们,转出另一个方向,像是要回宫。   “哦,四皇子这是耐不住等待了,还是说炎国鸣凰馆已经变成麟国四皇子的走狗了。”   太子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围在一起的劲衣暗卫有部分都僵住了。   对方的轻微反应落在太子的眼里,如同一只被剥光毛的鸭子。   “怎么,孤王说得不对吗?或是说炎国佛迦院已经取而代之了吗?”李淮的语调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却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很是刺耳。   “太子殿下请里边坐坐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出,李淮马上就了然于胸了。   “原来是刘大人,难怪能调动如此大批的队伍……”李淮边说边掀了帘子,慢条斯理的走下马车来。   看到太子真人,面前乌央央的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来。   触及到那双黑到极致又冷到极致的眼睛,纷纷阖下眼皮,不敢再看过去。   李淮身边只有几人守着,他们这么多人,可以肯定的,只要他们想要太子的性命,马上就可以取下来。   刘太尉却不想这么轻易的让太子死掉,他的儿子根本就是太子所杀,他不会轻易的放过太子。   “难为刘大人了,为了迎接孤这么大费周章。”   “太子殿下请。”刘宏渊虽然刚从大牢里出来,却因为没有在牢里边吃到一点苦,脸色除了丧子之痛外就也没找出其他的异样来。   李淮也不同他说什么,跟着他的意思走进别院的内院。   而在里边等着李淮的,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比如可以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毒药,还要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大刑……   “刘大人要在这里对孤用私刑吗?”   “私刑?太子殿下莫以为本官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做出这些事,背后就没有人推动吗?”刘大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话,眼神狠戾地盯着李淮,像是要将李淮生吞活剥了般。   李淮道:“原来是这样,孤懂了。”   “既然太子殿下懂了,那就选一样吧,”刘大人冷冷一摆手,身形一转开露出身后院前各种折磨的用具。   李淮见刘宏渊是铁了心要在这天动手,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不禁挑了挑唇说:“不知四弟还躲到什么时候,临走一面不同孤这个兄弟好好见一见吗?”   声音沙哑难听,却带着一股真气远远的将声音传出去,就算四皇子躲在某个角落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没过多会儿,四皇子李就沉郁着一张脸,眼神同样狠戾的盯着从容不迫的李淮。   他的人已经密集的包围了李淮,而对方还能如此淡定的站在他面前说话,李淮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李洐已经让人盯过了,李淮这次出门根本就没有带几个人。   暗中跟随的人更是没有安排,皇帝放在太子府里的那位侍卫也很安全的将消息送递过来,确保了万无一失。   只要在今日不声不响的将太子解决在这里,对外称太子病发被斩杀剑下,甚至是可以给太子按上罪名。   让太子的死变得顺理成章,又不会被外界所诟病,简直是一举两得。   “四皇弟别来无恙啊。”   “托二皇兄的福,本殿很好,”李洐已经快把牙都咬碎了。   父皇已经对他防备之心了,如果再不动手,以后等着自己就会是架空权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空壳子。   李淮视线淡淡的扫向众人,冷声说:“四皇弟这是要请孤喝酒还是……?”   “请二皇兄喝杯黄泉酒,如何。”   更冷的声音从李洐的嘴里吐出来,杀气顿现。   李淮却慢条斯理的将手负在身后,淡淡看着杀气冲天的众人,这种好似李淮就是他们大仇人的即视感,让李淮不禁冷笑出声。   “四皇弟若真能请得起,那就端来吧。”   李洐却因这话皱了眉头,今日之所以选择这样的面对面死碰,是因为胸有成竹。   本意是打得李淮一个措手不及,看到李淮这淡定的样子,李洐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但箭已在玄上,哪里由得他退缩。   “二皇兄难道就没发觉到吗,在上马车时,你已经再无反抗的机会。”李洐想起马车内的准备,眯着眼提了句。   “四皇弟能有这样的自信,必然是请了某位高人的指点……”   “既然二皇兄知道,那就束手就擒吧。”李洐往后退了一步,冷笑一声。   手势一打,身后的众人立即朝李淮前面冲来。   寂离几人忙将李淮护在身边,警惕地盯着冲过来的众人。   “殿下,您没事吧?”寂离霍地回头,皱眉问。   刚刚马车上就有异样,太子殿下他不会……   嗖的一声划过空气,一条淡淡的身影适时的落在李淮的身边,那只素净好看的手就自然的搭上了他的手。   “金医公子?”   几乎是两边人同时出声,李洐更是眯紧了眼。   “哼,金医公子是吗?很好,本殿正愁找不着人呢,”李洐拖着隐隐作痛的腿退了几步,立即从他身后涌出十几名衣饰不同的男子,他们的眼神有些阴邪,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李淮挑眉,把陆璇反手拉住,“是炎国,这里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快走。”   “请几个擅长蛊毒的黑医,就想要对付我吗?”陆璇冰冷的视线落在李洐的腿上,冷笑。   “金医公子不是很能耐吗?那就要让我们见识见识,”李洐暗恨陆璇不肯出来治自己的腿,就算现在能用特殊的法子让他站立,却不能长久。   陆璇扫了李洐一眼,再把视线落在刘大人的身上,道:“狗急跳墙。”   “既然你知晓狗急跳墙,且速速离去,”李淮将人拉到身边,叹息道。   “你让我逃跑?”陆璇斜了他一眼。   李淮无奈:“我并非要让你逃跑,这里我早有安排。”   两人的声音很轻,一下子就被身边的打斗声给淹没了。   陆璇道:“你中毒了。”   “不过些小毒……”   “小毒?”陆璇冷笑,“你死了才叫剧毒?”   李淮:“……”   陆璇粗鲁的捏住他的下巴,顺便把一药丸送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是?”   “吞进去。”陆璇恶狠狠地道。   李淮只得乖乖听话吞了进去,伸手将她拉开,扬手就将冲来的两个挥开,陆璇素手一扬就挥出几枚银针。   借着李淮的力,纵身而起跃过了那些人头顶,真奔了那十几人而去。   “噼啪”一声,只见那十几人突然将外袍都震碎了,露出暗色花纹的衣服,同样纵身朝陆璇袭击。   李淮皱眉,却被刘宏渊拖住了脚步,刘宏渊能坐上太尉的位置,其武功必然也不会低。   带着人缠上来,竟也能将李淮的脚步拖住。   对方人数太多,一时无法招架,哪里还能空出时间来去看陆璇的安危。   本以为还能拖住些时间,李洐太过狡猾,不给李淮他们半刻的时间就动手,还是这种置于死地的做法。   “殿下……保护殿下。”热血飞溅在脸上,模糊了眼前视线,嘴里却大声吼喝着一句话。   李淮磅礴的力量横扫,接触到这股力量的刘宏渊心骇莫名,当机立断喝道:“不能让太子活着,杀。”   “杀!”   杀气震天,别院内血腥味浓如粘稠。   陆璇被几个黑巫医缠住,没想到炎国的毒医这么难缠。   就在李洐以为马上就要将李淮斩杀此地时,身后轰隆隆的一声震响传来,李洐脸色一变,被属下拥护着急退出去。   从门边往外看去,是一片压抑的黑涌过来,步伐如此击在鼓面上,咚咚的击打在人心中。   李洐脸色忽地一变。   是铁云骑!   ☆、217.躲我身后   迅速出现在视野内的铁云骑,以及马蹄踏实在地上发出的咚咚震响,像是一道催命符,敲击在人心里,闷得发慌。   李洐脸色都煞白了,李淮一直在等他们自投罗网,不,是自寻死路。   他们骑在马上,来的速度很快,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映着暗沉的日光,散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   他们手上拿着军队里才允许配备的硬弩,射程和力量都是一绝的,轻弩疾发,短瞬间射死了大部分暗卫。   骑兵一通射杀后马上分开几队,就像黑夜里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冲进死伤惨重的黑衣暗卫队伍里。   短促的时间里,青天白日的,这家别院变成了肃杀的修罗战场,   从铁云骑进来,陆璇就带着那十几人往后退去,将场地留给他们。   而她专心对付这十几名从炎国潜进来了人物,能从她的手上连续过招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李淮,你竟使诈。”刘家和李洐被逼到一边角落,他们这么多人竟然会被逼到这种程度,怒得李洐几乎要失去理智。   李淮站在铁云骑的面前,脚下是血肉模糊的尸堆,黑袍都被染成了暗黑色。   “使诈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四皇弟,孤本想留你一命……是你们自己寻死路,孤也是没办法。”李淮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冰冷得像是一个真正主宰者。   而对面被拥护着的刘宏渊和李洐则是一具冰冷的死尸,对,李淮看他们时给出的感觉就是在看死尸。   李洐听出李淮语中冰冷的死寂,牙龈一咬,“你敢杀我。”   回答李洐却是李淮的漠然转身,留给他们一个悚然的背影,光是想到铁云骑强大的力量,纵然现在他们人多,但对付起来根本就不及铁云骑的撕杀。   看到李淮的背影那刻,李洐就知道是真的敢杀自己的。   脸上闪过不甘的惊惧,低吼了起来,“杀,给本殿将他们杀了。”   在帝都城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就算刘家和四皇子再如何势力庞大,也不敢调动大批的人马,他们调集这些人已经是极力了。   而且这还是皇帝睁只眼闭只眼得来的结果,现在却被铁云骑给压制了下去,怒火冲击着大脑,自持冷静的李洐再次被李淮的样子给吓住。   几年前,他已经被李淮的能力迫压得怕了,就算现在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依旧带着这种压迫性质的冷静,就像是真正主宰者俯视着蝼蚁那般。   以前无法忍受,现在亦是如此。   “还等什么,给本殿杀了他。”   李洐面容狰狞怨毒,冷冷地盯着李淮,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淮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李淮巍然不动立在原地,轻轻一摆手,身边的铁云骑像是被风吹了一下,猛然涌动。   李洐当即色变,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   “带四皇子先离开此地,”刘宏渊当机立断的将李洐推出去。   看着眼前形式,再咬牙看着刘宏渊的背影,踌躇一会就先随着属下离开了。   李淮看到李洐被属下护着从后门离开的背影,面具下的眼眸眯了眯,突然回身朝方才陆璇引开那十几人方向看去。   最后还是吩咐了寂离去追击李洐,要在皇帝的人出来前将李洐制住,而他纵身朝陆璇方向追去。   刘宏渊没能拖住李淮就被铁云骑给绊住了脚,一场撕杀继续进行。   ……   陆璇素手拂扫,一股烟香味冲出,对方竟也直面对峙,连避都不避。   果然专练毒的人,胆色过人。   “别过来,”陆璇往后退几步,余光就瞥见追上来的黑影。   立在墙上的黑影正是李淮,被陆璇喝止脚步,皱着眉看对方以多欺少。   让他看着自己的爱妃被人撕杀?他能做得到?根本就不可能。   缓了一下脚步的李淮纵身来到陆璇的身边,陆璇气得瞪人,“你下来做什么,他们浑身是毒,碰着一些你就会……”   “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冲在前面?”李淮挑眉。   “无聊,”这个时候还讲究这些大男人主义的行为,实在无聊得很。   话音落,前面十几人瞅准了机会就往李淮这边招呼。   见他们突然改变方向,陆璇也顾不得太多,伸手将李淮拉了过来,“躲在我身后。”   李淮看着眼前娇小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砰!”   他们**练毒药的毒医,陆璇出门时并没有带足东西,一下子对付十几人,避开了旁人正好可以施展,没料李淮又凑了过来。   “碍手碍脚,”陆璇突然往后一脚要将李淮踹开,李淮闪身一躲,顺势拉了陆璇一把。   十几人同时攻击来的毒药就冲向了空气,旁边的树木和建筑瞬间被毁坏,程度有些像被溶过似的。   “金医公子怎么能说碍手碍脚,这不,我还救了你呢!”李淮低笑一声。   陆璇抽回被他揪住的后领,听他还有闲功夫在这里扯皮子,瞪了一眼。   在他们又一番冲过来时两人很有默契的推开对方,横身向左右去。   “嗖嗖嗖。”   为了防止他们同时发难,陆璇扬手掷出数枚银针,带着凌厉之势冲出。   “噗噗噗。”   李淮劲力挥洒如风,在对方没使毒前先将对方击毙倒地,配合着陆璇。   两人竟合作得天衣无缝,刚刚还缠人的毒医瞬间被击倒一半。   活下的几人脸色一变,若是知道陆璇引他们出来是因为可以更好的施展身手,必然不会追出来。   现在为时已晚。   “一个不留。”   陆璇黑眸一眯,声音冷漠无情。   李淮也没打算将几人放走,陆璇冰冷的话语刚落,那几人见势马上就转身欲逃。   “想逃?哪里有这么容易。”陆璇冷笑,和李淮同时纵身夹击想要逃开的几人。   “啪。”   陆璇和其中一名毒医对掌击了一下,震得那名毒医节节退败,他们专练毒术的,武功都不会太好。   主要是利用毒来制衡对手,刚刚十几人联手还能缠住陆璇,现在牺牲了一半人数,那里还是这对夫妻的对手。   陆璇撤手时袖风一扫,漫天香风吹起。   “不好,快走。”   和她对掌的人后退忍住了口腔中那股温热血腥味,对身后的人大喝了一声。   可惜,收割性命的人就在他们的身后过来。   身体一时中了陆璇的毒,有瞬间的迟缓,脸色都吓白了。   他们是专攻毒术的,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比他们还熟悉这些邪门歪道,还用了以其人之身方式击漰他们。   被李淮钻了空,黑影闪动,内眼可见的残影嗖地一下划过。   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般,方才还得意的十几人转瞬间就如数倒在地上。   李淮丢开手里的玄铁剑。   陆璇从怀里拿出一枚解药,李淮含笑倾身,就着她的手吞咽,还不忘撩拨陆璇,唇连带着她的手指也含住了。   手指一麻,陆璇嘴抽一下,倏地收回自己的手。   瞪着得意笑出来的男人。   “还有心情在这里笑,李洐还等着你呢,让他跑掉,下回也不知道又想干什么。”陆璇有些不能理解李淮留着李洐做什么,如果忌惮皇帝的话,直接把皇帝拖下来自己坐上去便是了。   陆璇也知道自己说得轻巧,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就是恼火李淮这样。   “大家都知麟国太子有病,还病得不轻,这种事也得老百姓相信了才成。”李淮依旧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陆璇挑眉,“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让老百姓信服你?”   还真是狡猾,用百姓击倒朝中这些敌人。   “经过上次之事后,他的信誉就一落千丈,父皇保了他一时,却不知这样只会连他自己也受陷其中……如此自寻死路,还用得着我来动手?”   “你留着李洐果然是因为这样。”陆璇之前就猜到了些,没想到这人还真是这样想。   四皇子一次又一次的闹,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下的功夫可谓是并不少。   用四皇子拖垮皇帝,他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璇突然抬头静静凝视李淮。   “金医公子可还觉得满意?”李淮低首,凑在她的耳朵轻声说。   陆璇甩袖,往前走。   李淮轻笑紧跟而上。   年初一就闹出这种事,其中还有皇帝的纵容,现在自食恶果,皇帝心里又苦又怒,简直就是自我折磨。   本该高高兴兴过年的日子却染满了鲜血,刘宏渊堂堂的太尉,竟然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做出如此愚蠢的报复,大臣们都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皇帝则是阴郁着张脸,冷冷地盯着满身鲜血跪在殿前的人,心里暗恨刘家做事不干净,让太子的铁云骑杀得节节退败也就罢了,还被捉了把柄。   简直蠢货!   大臣们鼻观鼻,眼观眼,谁也不说话。   “啪啪!”   皇帝顶着一张怒容大力拍打着面前的黄布铺就的桌案,让底下的人连连把脑袋压低。   “刘宏渊。”   声音压抑着涛涛怒火,震得大殿簌簌颤动。   李淮两手自然垂在前,淡淡看着发怒的皇帝,似乎眼前的一切皆于他无关。   “皇上,臣无话可说。”不等皇帝审,刘宏渊已经咬牙压着声道。   可听他的意思,他是不承认自己带私兵进皇城撕杀皇子了。   大臣们偷偷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发现其虽怒,但此怒却非彼怒,阴鸷的眼神正死死盯着……太子方向。   有些人就马上明白了过来,刘宏渊虽是武官之首,可是也没有权力带这么多的私兵闯进皇城喊打喊杀。   而且这个对像还是太子,大家都传刘宏渊失了嫡子整个人都疯了。   刘宏渊果然是疯了。   一般的世家失了一名嫡子也还能隐怒,怪就怪在刘锡太过优秀又很得刘宏渊的器重,从小就带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一子就没了,难怪会疯掉。   “皇上,当务之急是要把四皇子找回来……如今四皇子在帝都城中失踪,实在是麟国之耻,”四皇子那方的人马立即走出来,打断了皇帝的怒火,转移注意力。   想替刘宏渊避罪?   李淮黑眸微抬,朝那说话的臣子看了眼就收回来。   “哼,四皇子联合刘大人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实在天理难容,诸位大人不关心一句太子殿下如何,却急着替他们辩解,尔等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终于是有一个声音替李淮说话了,而且还当着圣上的面前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刹时众人往开口的人看去,却是向来极少发言的洪怀辞,礼部尚书洪大人。   “洪大人何出此言……现今四皇子被潜入的贼人掳走,诸不知是不是他国奸细潜入想要搅乱我朝纲。”   “搅乱朝纲的只怕不是外贼是内贼吧。”洪大人凉凉地冲口说了句。   “洪怀辞你……”   “啪,”皇帝阴着脸截止了二人的争吵。   “皇上,兹事体大,刘大人犯下此等大错,又伤了无辜百姓实在难推其咎,还请皇上定夺。”殷老丞相突然发话,场面又是一静。   皇帝威严的黑眸一眯,盯着殷老丞相,仿佛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一点其他的苗头。   生怕在他不注意时,连殷丞相都成了太子府的人。   有部分人见状,纷纷附和一句。   皇帝面部青筋一跳,声音威严冷漠:“殷爱卿,四皇子之事你又如何看待。”   “回皇上,皇子失踪必然是要极力寻找,可刘大人明知故犯,犯的还是皇家太子……”殷丞相的话没说完,但皇帝却明白他的意思。   皇家威严神圣不可浸犯,而刘宏渊却明知故犯,这不是同等打了皇帝的脸吗?   但皇帝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绷着脸冷冷地盯着置身事外的李淮。   皇帝低首看着伏在地上的重伤刘宏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打入大牢……”   “请父皇三思,儿臣可以委屈,但外面的百姓还等着要个明白呢。”   一直在沉默的人突然开口,瞬间就把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皇帝想要效仿上次的行事,先将人关进牢里头避过大风大浪,等风浪过了再寻个由头将人放了出来。   对刘家和四皇子的偏心实在太过了,一些不站在四皇子这边的大臣都觉得心寒了,更何况是皇帝其他的儿子。   两个碗端不平,是要出大事的。   皇帝阴鸷的眼蓦地抬起,冷戾地盯着淡淡然的李淮……   ☆、218.同守江山   原来李淮特地授意让铁云骑引向别院的侧后方的一条街坊,直接挑上百姓们活动的地方,刀剑无眼直接残害了数名百姓。也就是那时,幸得太子府的侍卫奔来,隔开了危险之地,将百姓们护了起来,大大降低了百姓们受伤的可能性。   有些时候就该牺牲一些东西,才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李淮也不例外的做了这种小人行为,他知道只有麟国被自己掌控了,才有可能真正的做到太平盛世。   内患必须除掉,那怕是用尽手段。   是人都有野心,李淮自己更不例外,这一点他自己是承认的。   在李淮站在宫中和皇帝对峙之时,陆璇化作为金医公子正在城中救治受到牵连的百姓,严格的来说,她现在真的成为李淮的后勤了,专门替他收拾残局。   且不说陆璇在外面小小抱怨李淮的利用,大殿之中响起李淮那句话后,大臣们都屏住了呼吸,感觉紧绷的空气随时会嘣裂。   “父皇还想要包毙下去吗?并非儿臣冷情,现今四皇弟的所做所为已然瞒不过百姓的双眼,父皇如此执意,将来害的可是整个麟国。”   幽幽的声音从太子的嘴里吐出,声似过百年的老人家,却字字诛心。   诛的是皇帝的心。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皇帝执意保这个皇子,最后百姓怨的会是皇帝。   随着这次的事情发生,前一次陷害陈家毒害百姓的事再次推了出来。   经过一番言传,陈家已然和太子府挂上了勾,这还得多得陆璇嫁入太子府开始。   陈家和陆璇之间有个去世的母亲牵扯着,难免不会让人多加猜测。   所以民间早有数个版本谣传而开,最后竟成了四皇子对太子妃起了掠夺的心思,最后求而不得这才下手报复陈家。   他这一报复不要紧,却害苦了百姓。   然,其中一些谣言也是由李淮安排开的头,只是最后传成这样也是意料之外。   皇帝脸色铁青,因为怒火上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下来,阴冷地盯住李淮:“太子对麟国百姓的拥护,朕很欣慰,但眼下你的四皇弟下落不明,你这个做兄长的也该让下面的兄弟树起榜样。如今你的身体也大好,你四皇弟的事且就由你来接手……”   特意避重就轻的将话岔开,想要再次替刘家和四皇子避祸。   李淮可以让你避一次,但绝不会再让你避三回,如若这次不是李洐自己来找死,李淮还当前面的事没发生过,让李洐尽可的小打小闹,慢慢的逼皇帝……   “四弟的事儿臣可以接手将其找出,只是人找到后是否要按百姓们的意思,就地处决亦或是押上公堂审判罪行?而刘大人仗着自己的官位居高,竟助纣为虐跟着四皇弟残害百姓,父皇……且莫要寒了百姓们的心啊。”   李淮一句话将皇帝逼得脸色忽青忽白的转变,他根本就想到今日的李淮会如此的‘咄咄逼人’非要让他做出个决定不可。   今天的结果不让李淮满意,他这个皇帝也休想如愿。   大臣们都读出别的意味,太子这是逼皇帝!   做为‘罪臣’的刘宏渊咬着血牙,抿着苍白的唇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不言,忽闻太子的话,愤怒的抬起阴戾的黑眸,死死盯着李淮。   李淮不为所动地看着脸色几乎要扭曲的皇帝。   殿外却聚集了不少来保四皇子和刘家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刘皇后……嚎叫的嚎叫,叫冤的叫冤,一片混乱……   隔着三重殿堂,都能听得见。   “太子当真要在这个时候逼朕将你四皇子正法吗。”   皇帝阴气森然的开口,冰冷的眼神几乎没从李淮的身上移开过。   李淮闻言,道:“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顺应民心想要替他们要个公道罢了。”   “公道?”皇帝怒得眯眼,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而起,火焰直逼李淮过来,“在你眼中便无手足之情,只有自身利益,是吗。”   李淮抬眸看着皇帝,眼都没眨一下,淡淡道:“父皇何出此言?若不顾念手足之情,前一次四弟的作为就足以让他付出性命代价了。儿臣身为麟国太子,未来储君,这样的事情也该是管上一管的,可儿臣却避过了。为的就是惦念这点手足之情,然,四弟却不知悔改,还冤枉儿臣。至于这自身利益,父皇未免过于偏袒四弟了,也罢,四弟尚且年幼,父皇偏心些也是应该的。但说到自身利益,儿臣始终不明,四弟做这些事可是儿臣逼着做的?残害百姓又于儿臣有何益?”   四皇弟年纪尚小?太子这是说笑呢。   底下比四皇子小的皇子大有在,却不似四皇子这般犯下种种错误,还联合刘家造杀孽,再有,年纪小就可以随便造杀戮吗?   太子一番话说得大臣们面色各异,皇帝的脸更是几种颜色的转变,隐隐有暴怒冲体而出,却被他生生压制,脸却扭曲了。   太子话语太过直接,难怪皇帝脸色如此难看,还扭曲了。   不等拥护四皇子的大臣反应过来,又听太子说道:“父皇,儿臣在此为百姓请命,请父皇给公道,以安民心。”   皇帝气得嘴巴一歪,一口郁血差点就从口喷出。   太子句句不离民心,前面又以助纣为虐等用词直逼皇帝,然,有些人从局势来看都明白,其中怕也是有皇帝的推动存在。   如此放词,不就是在指责皇帝的过错吗?   太子这真是……越活越大胆了!   有人去观殷老丞相的面色,却见其不动如山的静立殿前,似对他们父子之间的火花视而不见。   所以殷丞相也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过,有人有意无意的往地上惨兮兮的刘宏渊看去,又似乎找到了殷丞相不发言的理由了。   正在此时,殿门处传来禁卫军队长低沉的声音:“禀皇上,褚老觐见。”   刹时殿中的气氛又忽地转变,臣子们小声议论了起来。   皇帝压下一口戾气,大手一摆,温公公见状忙尖声叫了句:“宣。”   褚老从回到帝都城后,皇帝就下旨意让他回到国子监给皇子们授课,却因诸事一直没回来,但其在朝中极具影响力。   朝中也有不少褚老的门生,对其敬重有加的臣子比比皆是。   没多会儿,装束严谨的褚老缓缓走来,未等皇帝发话,褚老却是先行大礼,开口就为民请命,“皇上,老夫觉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话落,众臣一愣,下意识的朝脸色乌沉的皇帝看去。   果然,皇帝的脸色比之方才更阴沉了几分。   “哦,连褚老也觉得如此,太子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皇帝这话说得有些阴阴的,任谁也不敢往字面上的意思想。   好儿子?   如果真的是好儿子,皇上会这么不闻不问?唯一问的还是太子的亲事,结果呢?给太子指的人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陆家先是被发配,后又叛变成了虞国的臣子。   现如今陆湘还以虞国公主的身份回到麟国,结果还是被皇帝随意打发到了太子府。   由此可见皇帝对太子的“重视”。   “皇上……”褚老还待要说些什么,只见皇帝阴着脸摆手,制止了褚老。   众人以为皇帝会因为太子的咄咄逼人而暴怒时,皇帝却给了刘宏渊退了官位,禁了刘家的足,赐于民众广场处行杖刑。   反对轻处置的众臣刚想要说话,皇帝又将视线落在太子的身上:“既然太子身体已然大好,替朕分忧也是应当,太子。”   “儿臣在。”   “你担任此次的监行官同时分派人手查出你四弟的下落,你四皇弟虽有罪在身,但切记不可私自行刑,待将人拿回宫再重新定夺,给百姓们一个交待……”   “是,儿臣领命。”   太子朝前一跪,直接接手了。   大臣们纷纷互对一眼,然后跟着落跪,“皇上英明!”   如果皇帝可以不顾一切的道出心里话,定然直接暴粗。   “多谢褚老,”行到宫门外,李淮回身朝褚老深深作了一揖,“能为百姓讨公道,褚老大德!”   褚老却深深看了太子一眼,稍微作回了一揖,“为百姓分忧,老夫甘愿。”   罢了,褚老袖子一收,率先急而去。   李淮站在宫道前,定定看了许久,旁边走出寂离的身影,主仆二人才随行离去。   身后跟着出宫来的臣子们,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的停顿脚步,等人走远了才重新启步。   年初一就在混乱之中渡过,陆璇沉着脸抹着汗赶着从一处民宿走出来,彼时夜幕已降。   因出了这种事,附近民众都惶惶的躲在家中不出门,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走到街口,陆璇觉得有异,抬头就看见夜下有几道暗淡的身影,似早就等在那儿了。   微微顿步,她加快两步走到为首的那人前,仰起视线看着他。   “都处理好了。”   “托太子的福,民众都很安全,但有几人已回天乏术,”陆璇眉头紧蹙,似对他这一手很不满。   李淮见状,摆了摆手。   旁边几人忙退去,当中并没有一直紧随左右的寂离,必然是去捉拿四皇子了。   太子不愧是太子,竟在大年初这种突发情况下还能拿四皇子的前事在百姓中造谣,重新激起百姓们对四皇子的怨恨,现在四皇子跑掉了,更足以证明他做贼心虚。   如此一来,百姓们就更恨死了四皇子,以前四皇子并没有树立什么君子形象,想要开脱怕是极难。   “怨了?”   太子想解下身上的裘衣,手抬起,视线刚好触到衣上的血迹又停了动作,一定是在不经意时被溅到了。   “不敢,”陆璇声音有点清冷。   “知晓金医公子仁心,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太子不必同我解释这些,”因为她自己没资格,为成事,该不择手段的时候就不要留情。   “金医公子为何气恼?”李淮略一思索,问。   “我没有生气,”陆璇边往前走边解释一句。   李淮叹息,“可你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是否觉得我太过残忍了?”   “伪君子。”陆璇嗤道。   李淮不禁轻笑出声,说道:“是,我是伪君子,金医公子可解气了?”   前面口口声声说为百姓,结果转身就利用了百姓,陆璇是恼自己竟然被这人的大义凛然给欺骗了,觉得自己特傻。   当初见他日夜操劳着国家的安危,处处事先替百姓着想,曾就有因此心软过一回。   现在再看看李淮的所做所为,她不是傻是什么?   “太子言重了,在下并未生气,”说没生气,却走得比方才还快。   李淮大步走两下,握住她的手,被甩了几下仍旧握得紧紧的,“可愿意同我一起?”   “不愿。”   回答得飞快,挺伤李淮的心的。   李淮不依不挠地拉着她,声音肃然:“璇儿,曾经母后为将门小姐,从小优异,天赋异禀,丝毫不逊色铮铮男儿。她一直想要麟国更加的强大起来,她不想麟国百姓受苦受难,所以她放下手中的刀剑,毅然嫁进了皇宫……可是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生下了我之后她就撒手人间。”   这些都是他从蒋皇后的私信里以及左右的传闻结合得来,他对自己的母亲了解程度都是以这样的方式。   陆璇皱眉,觉得自己不该再让他说下去……   “在很多时候我都会嘲笑母亲的自不量力,怨她为了天下安平抛下我……区区一女子如此的微不足道,她躲在深宫之中又能给天下带来什么?我曾还恨她将我生下,丢弃在吃人的深宫中……”   陆璇闻言更是皱眉,“李淮……”   李淮并没有看她,继续说道:“以为可以改变皇帝的初心,却折了自己,害了蒋家,也害了我……一直以来我都在怨恨她,嘲笑她。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她也曾为我考虑过一些的……也为我留一些值得活下去的东西。璇儿,遇到你,让我更不敢轻视女子的力量……你很特别……”   “你不要给我灌蜜糖,我不吃这一套,”陆璇似乎已经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番话了,忙扭开头,不去看他深邃如渊的黑眸,嘴里愤愤而道。   身后人却从背后轻轻揽住她,这个背后抱很具有杀伤力,陆璇身子一僵,然后听到他说:“璇儿可愿意同我一起守这片江山?”   陆璇身子一颤!   ☆、219.彼此彼此!   被李淮变相的夸了一通后,陆璇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了。   “人没找到?”陆璇从李淮身后过来,与其并肩,对着漆黑的天幕。   李淮道:“躲得一时罢了。”   陆璇思索了下,说:“可需要我帮忙?”   闻言,李淮轻笑,道:“能有金医公子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他想做只黑老鼠,为何不成全了他。”   陆璇一愣,“你还真阴毒。”   倾身凑过来的李淮道:“彼此彼此!”   陆璇扭开脑袋,避开他喷洒在脸上的热气,李淮干脆将人搂在怀里,低声说:“炎国掺和了进来,他能逃走也是在意料之中。”   她仰头看他一下,怀疑道:“既然是这样,太子殿下就没有提前准备?”   李淮忍不住亲吻了她一下,笑道:“还是金医公子了解孤!”   陆璇突然有点同情李洐了,他向来自诩聪明,却不知一直被李淮利用打击皇帝,一点点的用他瓦解皇帝的防线。   现在人虽然跑成了,却被李淮旧事重提的流言打击如过街老鼠,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了。   皇帝更是逼得没有办法让太子全权处理此事,也算是给民众一个交待。   她在想,此时的皇帝必然怒火攻心,吃喝不进,睡不着。   陆璇猜得没错,皇帝回到寝宫,铁青着脸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得浑身发抖。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温公公见状,急得不行,又不能做点什么让皇帝消火气。   皇帝也知道现在生气已经没用,阴沉着脸色端坐在椅子中,沉声问温公公:“金医公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帝王的权威。   温公公窥着皇帝发怒的面容,小心地说:“目前仍旧无法追踪到他的痕迹,奴才怀疑他本是麟国人,就藏在帝都城之中,只是他掩饰得太好了很难让人发现破绽。”   纯属废话,如果不是人藏得太好,哪里容得他逍遥自得。   皇帝的脸更阴沉了几分,“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不计代价。”   “皇上,四皇子那里……”   “不必理会,”皇帝气得七窍生烟。   “是。”温公公犹豫了会儿又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在外边跪了许久,嗓子都快哭坏了,可要传见。”   提到皇后,皇帝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冷声道:“她还有脸来见朕,看看她教的好儿子,朕还未质问她,她到是先来烦朕了。”   温公公一听皇帝的语调就知道该怎么打发皇后了,现在四皇子人还没有找到,皇帝正在怒火之中,皇后这个时候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奴才这就差人将皇后娘娘送回宫,”温公公连忙道。   皇帝摆了摆手,温公公出殿门去就吩咐了起来,一阵小吵闹后,殿外也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皇帝的心情愈发的阴沉。   刘宏渊行了刑后被送回刘府,脱了官帽,成为普普通通的人,再无官位的刘家一下子就陷入下九流之境。   刘宏渊也拖了半条命,家里乱成了一团。   让刘玥引以傲的刘家,刹时间崩塌了。   她哥哥的仇未报,父亲就落得如此下场,家中叔伯开始排挤他们,将丑恶的嘴脸露了出来。   “姑娘,李国公并未见人,似乎……”晚间偷偷回刘府的丫鬟进了刘玥的房间,小声汇报着结果。   丫鬟是刘玥发生事件时就派出去请李国公,没想到李国公会在这种时候为了明哲保身,连避着他们刘府。   “啪。”   刘玥用力拍在桌上,手指节都泛白了,牙咬得死紧,脸色惨白得吓人。   “姑娘……您别这样,总会有法子的。”   “有什么法子?母亲那里已经给外祖家送信了,可是他们呢,竟然说那样的话……当初刘府站在顶端的时候,他们哈着腰都想要爬进刘府……呵,如今需要他们了,一个个都找着由头远离咱位刘府……咳咳……”刘玥高亢地嘶叫着,声音尖得外头都听得清楚。   丫鬟慌了,赶紧去抚她的背脊,红着眼眶:“姑娘,不若去求求大殿下吧……之前大殿下还想要纳姑娘为大皇子妃呢……”   “不许提这件事,他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懦夫……”提到李筵,刘玥眼眸寒了几许。   “咣当!”   夜里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惊得刘玥忙从榻中起身,惊慌道:“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姑娘您好好躺着,奴婢去去就来……”   丫鬟扶着刘玥躺好,迈着步伐快速出门,在刘玥满心担忧中,丫鬟又跑了回来,刘玥急忙坐了起来,“怎么样,可是母亲那里出事了,父亲他……”   “大人尚且还在昏迷中,皇上这次没留情,把大人打成那个样子……方才是夫人冲人发怒,有些大夫不肯过来医治……夫人派出去请金医公子的人又刚好错过了,听说今日受伤的人都得了金医公子的帮忙,不收取半个银两……现在百姓们都对这位金医公子评价极高,却放话说不会救残害百姓的昏官……”   “他,他敢这么说父亲,不过是一乡野冒出来的小大夫,他竟然敢这样……”刘玥气得脸色通红,捏着拳,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气得差点岔了气。   “姑娘!”   刘玥还是被气晕了过去。   本来刘宏渊的名声已经不大好了,一些不利于刘府的流言越来越多,百姓们受了金医公子的恩,一番感恩戴德又为了百姓拒绝救治这样的人,很是得民心。   如果现在有人敢当着老百姓们的面前说一句金医公子的不是,一定会被口水淹了。   能够在这样短时间内博得帝都城百姓们的信任,陆璇似乎早就意料到了。   越是这样,越是能将宫里的那位气得七窍生烟。   四皇子好似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任凭太子府的人怎么出动寻找,都找不着人。   也从这件事开始,李淮真正的慢慢回归众人的视线。   不似之前躲躲藏藏,就算是每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依旧能够出现在皇宫和太子府之中。   随着时间的飞逝,陆璇隐去了金医公子的身份,重新回归于太子妃的位置。   从那件事后,金医公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任凭宫里的人怎么明探暗探,都找不到金医公子这个人。   至于四皇子,其间偷偷回过皇宫见刘皇后,全程都在李淮的监视之中而不自知。   半个月后。   蒋文高和韩冰容的婚事逼近,三大家族之一的韩家家主上京。   帝都城中平静得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连刘皇后都安静了下来,至于为何那么平静对待,只有刘皇后自己清楚了。   半个月来,陆璇忙得脚不沾地。   说让她来弄六礼还真的直接推给了她,蒋家到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怕她出了差错。   幸得身边有冯妈妈和奶娘帮衬着,她的脑袋也灵活,过程虽忙却不乱。   六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纳采这一步已经由蒋文高先行了,不必她来做。问名她托个媒人跑一趟,因两边距离远,她不可能跟着跑韩家去。   纳吉陆璇走了不少的手饰铺,再赶定做出来……纳征也就是过大礼,她也是打发着人去做,这个人由蒋文高亲自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没爹没妈的,还是可以自己来的,没规定什么事都由父母来做。   请期后就等着那日到来了,陆璇要做的还是陪着韩大小姐……过程还是比较折腾人的。   因为女人麻烦,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韩冰容。   韩冰容对某些东西要求太高,不符合心意还是会频繁改动。   “可怜见的,太子妃您都瘦了许多,九少爷整日差人送信都没能和您见上一面,”奶娘送上一杯温茶,满眼心疼地看着陆璇。   陆璇接过喝了一口说道:“现在就等着那天了,蒋家有意折腾我一下,现在没得折腾了也该安心的歇歇脚。”   奶娘一听,更心疼了,“当初嫁进来时,婚事还得太子妃您自个操心着,要不是当初老夫人偏心,也不会……”   说到此处,奶娘自行住了嘴。   “我的身份不同韩姑娘,有分别是应当的。”陆璇到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这几天整理韩冰容的嫁妆时才知道自己当初那点不过是冰山一角,看看人家大小姐的排场,这才叫做大婚啊!   纵然是这样,奶娘还是替陆璇叫屈,“如果当初太子殿下肯上点心,也不会让太子妃您受委屈了。”   “我没受委屈,”再说,太子比她还穷呢。   说到钱,陆璇就肉疼。   清点韩冰容的嫁妆时就一时起意的去翻了自己以前的嫁妆,得到的结果是空的,铺子或是银钱都被太子给败光了。   铺子的收入如数放进了灾区,还不够补空缺,麟国差的就是银子。   连皇帝的国库都空了,太子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陆璇挺郁闷的,钱财飞了,心里就没了着落。   奶娘要是知道太子拿太子妃的嫁妆挥霍,指不定要气急了去找太子理论。   所以陆璇只好默默的吞咽着。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赚几笔才行,”陆璇首先想到的还是佛迦院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当初从那里边扛出来的两袋金银也被李淮顺手牵羊了,陆璇知道时牙痒痒的,拿什么都可以,偏拿她的钱。   自从陆璇查实这些后,太子连陆璇的身都不能近,摸进屋又被踹了出来。   “什么?”   奶娘正在旁边忧愁,突闻她低声说话,没听清楚。   “没什么,”陆璇拍拍衣摆的尘土,走出门吩咐冯妈妈,“今晚太子殿下那里就送一道清汤和一道素菜,肉类就不必放了,最近太子走节俭风。”   冯妈妈从最初的奇怪到现在的淡定如常,听到吩咐声,应是就转身去吩咐了厨房。   奶娘也是从最初的忐忑到现在的同情,同情太子殿下。   天天吃这么素,太子真的受得了吗?   已经第几天了?奶娘有些忘了,快有十天了吧?   “太子妃,昨日老奴听太子殿下院里的下人说,太子最近清减了许多,是不是……”   “嗯,看来很有效果,”陆璇不为所动地点点头。   “太子的身子不太好,会不会因此加剧了?”奶娘有心替太子求个情。   陆璇却不当一回事,边往外走边道:“正是他身体不好,大夫才吩咐他多吃些淡素。”   奶娘跟在陆璇身边越久,越发觉得太子和传闻中的那个人相反了,反到是太子妃……还真不像是当初的陆璇。   五皇子今日抽了空子,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进了太子府,正好是用晚饭的时间。   “叩叩!”   门板被叩响,门内响起太子的声音:“进。”   “二皇兄,皇弟来迟了……”五皇子李瑾话刚到一半就顿住了。   太子似没看到他奇怪的眼神,大手一摆示意他落座,然后身边的寂离主动给五皇子添了一副碗筷。   “二皇兄……这是?”   “吃过了?”李淮问。   “没……”   “嗯,”李淮淡定的提筷,在一大碗瓜丝清汤里捞了捞,结果只捞到了一条瓜丝。   看着二皇兄淡定的放进嘴里,嘴角抽了抽,盯着那小盘青菜,一眼看上去都能数得出有多少条……   李瑾筷子提了半天也不知从哪里下手,索性就吃了一口白饭,然后索然无味的放下。   “二皇兄一直都这么清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还成。”   “还成?”李瑾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太子府贫寒到这种程度了?   李淮没理人,又让旁人盛了一碗白米饭,拿过继续淡定吃。   李瑾忍不住往李淮上向刮了好几眼,惊讶的发现二皇兄又比上一次见面时清瘦了些,“二皇兄,你似乎清减了许多……”   李淮又捞了一条瓜丝放进嘴里,吃三口饭。   李瑾:“……”为什么他这次看二皇兄这么可怜?   “二皇兄……最近你真的很缺银两吗?”忍了又忍,李瑾又忍不住了。   李淮正好停了筷子,桌上那两个菜,除了最后的清荡没喝完,其余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淮淡淡道:“缺。”   不等李瑾开口,李淮拿过布巾拭了一下嘴,起身,道:“明早孤派人去你府里取,”说着边往珠帘后走。   李瑾刚想答好,意识到他说要取什么,猛地瞪大双目。   他可没说要给啊!   “二皇兄,有话好商量啊……”李瑾一个激灵,忙追了进去。   ☆、220.淑妃算盘   “找我一同进宫?”早早起身的陆璇听凌荟来报说陆湘差人传话,有刘皇后的懿旨请入宫。   刘皇后直接将帖子递到太子府就是,何须麻烦陆湘。   转念一想,陆璇就理解了,若是到太子府这里必然要经过李淮,四皇子事件后,刘皇后虽然恢复如初,表面上是如此,实际如何无人可知。   东西到李淮的手里一定会一口回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太子妃,这个时候去不得皇宫。”冯妈妈赶紧插了一句。   陆璇却转身看向奶娘,“绍叔有传什么消息过来吗?”   奶娘一愣,摇头。   陆璇衡量了片刻,对冯妈妈点头,“就说我这段时间忙累了。”   刘皇后不直接下到太子府,那她拒绝陆湘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湘收到这样的回答,坐在马车内气了好一通,“陆璇,她当自己是什么人物,敢如此待本公主。”   听陆湘愤愤的怒火,站在边上的一名侍女冷淡地一笑,没当一回事。   “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另一名宫女忙问。   “怎么办?你问本公主怎么办?”陆湘气得嚷叫了起来,将马车内的茶具一通往外丢,噼里啪啦的响,吓得外边的宫人们噤若寒蝉,低头不敢言。   发了好一通脾气后,陆湘喘着粗气厉声道:“进宫去见刘皇后。”   “是。”   马车悠悠驶走,侧门旁一直盯着看的影子折身绕路进了太子府,没多会儿陆璇就听到了关于陆湘在外院门发怒的话。   斜靠在椅中的陆璇清冷一笑,“果然是刘皇后同她说了些什么。”   以她的聪明联想一番,就猜到了刘皇后想要干什么了,眼神闪了闪,又转身同奶娘说起了话,“奶娘,给绍叔那边带个话,让他多派两人守着疆儿。”   奶娘一听也跟着闪了一眼神,想到了什么忙应是就去。   “太子妃为何也如此纵容这位德馨公主?”绿袖有些不明就理地问了句,伸手给陆璇添了杯茶水。   陆璇拿过抿了一口放下,笑着说:“这个问题你得问问你家太子殿下了。”   绿袖脸色微变,忙笑着答道:“太子妃又同奴婢说笑了,太子殿下怎么能是奴婢的,该是太子妃的殿下才是!”   本来陆璇只是小开玩笑,没想到绿袖当真了,随即又想起当初奶娘的担忧,不禁侧眸去看绿袖。   呃,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大眼睛瓜子脸,双眉如修剪过般,肤色莹白,这样姿色秀美的少女确实很讨人喜欢。   绿袖的脾气又不错,难得的是,还有一些身手。   绿袖被陆璇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忐忑,忽地想起冯妈妈当时暗示自己的话,额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只是太子殿下的仆,可不敢肖想野鸡变凤凰这种事。   见绿袖一脸不自然,陆璇笑笑,眸色微沉,“如今的陆湘代表的可是虞国公主,刘皇后却和德馨公主走近,四皇子的事还未平息,刘皇后这性子也未免操之过急了。”   前往的种种冷静在儿子出事后,刘家硬后台倒塌,刘皇后确实是该着急了。   请她入宫的目的何在,傻子都能猜得到。   李淮逼着李洐,让他在帝都城内蹿动却不动他,想必此时刘皇后也已经和李洐相汇了。   陆璇在心里边啧了一声,李淮还真的敢放心让他们在背后偷偷搞事,也不怕到时候反噬自己。   不得不赞一句李淮的大胆。   陆璇没继续那个话题,反而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绿袖心里边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奴婢懂了。”   “还是太子殿下英明,”冯妈妈在旁也瞧出刚才那点的不自然,示意了绿袖一眼,绿袖自动退到一边,由冯妈妈上前伺候陆璇左右。   “英明?”陆璇不可置否地冷笑,“他分明就是想连累我。”   放在以往陆璇说这种话,屋里的下人早就往太子那边打报告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太子妃不论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都过了耳就不再管了。   陆璇方才的语气分明有些无奈,并未生气。   把李洐放着不动,可不就是连累她,刘皇后现在就想动她牵制李淮,替儿子报仇。   刘皇后揉着眉头,脸色不太好地看着坐在位上的陆湘,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很快掩去,勉强和气地说:“也罢,太子妃同本宫有了嫌隙,不来中宫也是应当的。”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璇心胸有多狭窄呢。   陆湘也不是个傻的,能猜测到皇后想要做些什么。   可惜那陆璇就是躲在太子府里不出来,前面还硬是以韩冰容的婚事为由,几次拒绝,正揪着她忙完的当会儿,陆璇竟还敢拒绝自己。   想想陆湘就有一股气憋在心口发不出,郁结得紧。   “皇后娘娘仁善,太子妃说累着了定然也真的是累了,不若来日陆湘再去请一请。”陆湘笑着开口。   刘皇后面色再次沉了沉,堂堂皇后还得等你歇够了才能去请,这个陆湘……   看着刘皇后憔悴苍白的脸色,陆湘掩下眼中的冷意,再次笑道:“韩姑娘和蒋将军的婚期在即,听说韩家主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确实是如此,韩家家主自有皇上他们去操持。”刘皇后冷淡地抛出一句,阻止了陆湘的打探。   陆湘本是想多探点消息传给金樊,见刘皇后如此冷淡也就作罢。   两人闲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家常话,陆湘就告辞离去了。   刘皇后待人走后就阴沉了脸,旁侧的徐嬷嬷刚要开口,宫人这时候进来,对刘皇后说:“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刘皇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正想要拒绝,徐嬷嬷小声提醒道:“娘娘,四殿下……”   刘皇后咬了咬牙,自打刘宏渊被收了官位,她的儿子被迫逃离躲在暗处出不来,太子又公报私怨的盯紧了四皇子府的势力,刘皇后伸头缩头都难。   淑妃身上还算有些小势力,加以利用也能帮衬得到儿子。   “见,”刘皇后咬牙挤出一个字。   “你说什么?”刘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凌厉的黑眸紧紧盯着笑眯眯的淑妃。   端坐在前面的淑妃笑道:“都说韩家兵器大家,韩姑娘能入麟国蒋家为媳,是麟国大福,知道皇后姐姐因四皇子的事伤心难过。国不旺,家哪里能平,小七年纪也摆在眼前了,只等皇后姐姐做个主,将小七嫁出宫去。”   “不成,堂堂公主嫁给人做妾,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刘皇后冷冷地瞪着淑妃。   先前打着算盘要李筠去炎国,接近炎国皇子希望能博得个妃位,结果呢,却传出三女不合,在炎国丢了脸面,实在是麟国之耻。   淑妃到是放得开,直接让自己的女儿嫁人做妾,不是想要抹麟国皇室的脸面吗。   “韩家到底是不同寻常,小七的情况皇后姐姐心里也明白,有哪个做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作人妾?”淑妃眼眶一红,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拿出为人母的无奈。   “不同寻常又如何,她是公主,如何也不能做人妾室。”刘皇后心里直骂淑妃湖涂。   “韩姑娘的嫂嫂一直体弱多病,和当年的太子相差不远……韩家大少爷也真是可怜……”   刘皇后听了这话,眉心一跳,倏地盯着淑妃清丽绝俗的脸,冷笑:“淑妃妹妹心机独到,连本宫都不及半分啊。”   淑妃有恃无恐地笑道:“为娘的总是要替女儿着想,正如皇后姐姐一心替四皇子着想是一样的,日后小七若是能得到韩家的帮助,对麟国,对将来的君主也大有帮助,不是吗?”   一番话下来,刘皇后的脸色有了些缓和,淡淡地瞥来一眼,“你说得没错,听说韩家家主是带着韩家大少爷一同来京的,叫小七准备着吧。”   “多谢皇后姐姐成全!”淑妃忙道谢。   “能不能成,还得看她自己,”刘皇后冷哼。   “是,妹妹一定会好好教导小七,不让皇后姐姐丢了脸,”淑妃说着好话。   “本宫只负责引见,丢脸一说到谈不上,”刘皇后对淑妃这种女人向来不喜,如果不是宫里的生存需要,如果不是洐儿需要……她何至于此。   淑妃方才的话里都透露着一种可怕的讯息,韩家大少爷也就是韩冰容的大哥娶了母族那边的人,刚成亲没有多久就大病了一场,一直拖着病体,不上不下的。   而淑妃的意思竟是想要李筠嫁到韩家做妾,只要那位正室死了,李筠就可以以公主的身份坐正,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但淑妃的法子未免有些恶毒了,病重的正室想要得个什么意外死了……韩家还不是掌控在李筠的手里,至于正室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样的意外死,就看李筠自己了。   淑妃的算盘果然打得噼啪响。   淑妃一走,皇后宫中就屏退了左右,双重殿门内只有刘皇后和心腹徐嬷嬷。   屏风后一道阴戾的身影走出来,眼神同他的人一般透着一股狼狈的戾气,此人不是谁正是太子府一直‘极力’追捕的四皇子李洐。   “淑妃的话洐儿可听见了,”刘皇后心疼地看着儿子,眼眶内的泪水忍不住打转。   “为了成事,母后此举也没错,”李洐咬牙,数日的躲避让他整个人瞧上去更加的阴邪乖张,“如果不是李淮,本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自己被当成过街的老鼠般,恨李淮恨得牙痒痒。   外面的流言定然和太子府脱不了干系。   “韩家的事你当真要那样做?”   “韩冰容自诩冰清玉洁,谁都不放眼里,她想要嫁蒋文高没那么容易,”话从李洐的嘴里吐出来,让人不禁背脊发寒,更让刘皇后不安。   “你冒然而动,他们又有准备,怕是……”   “如今儿子还怕甚?母后且放心,有人助儿,必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李洐信心满满地肯定。   刘皇后知道儿子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多劝也无益,而她心里边也怨恨着太子,眼神一闪,沉声道:“陆璇这丫头不敢出太子府,母后也无法。”   “陆璇之事只要伺机而动,他们的婚事在即,陆璇必然不会一直躲在太子府,”李洐的眼神闪过一道嗜血的冷芒。   刘皇后想想也是如此,说道:“这两日母后抽空去刘家一趟,刘家还没到那一步的时候,谁输谁赢还未定。”   这是打算再借刘家的势重新再来,刘宏渊确实被辞退了官位,可是刘家当初在朝的影响力还在,皇帝并未真正的收起刘家的势力。   能发挥的力量还存在,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在话下。   和陆璇的估算一样,刘皇后不会放过利用陆璇的机会,当天陆湘又被传唤入宫,这次是受皇命,并非皇后。   陆湘普一出偏院的门,李淮从外面回府就得到了传话,一条黑影从墙边跃进来,凑到李淮的耳边说:“殿下,人在中宫,昨夜皇后见过皇帝足足谈了半柱香,今日一早就将陆湘请进了宫。”   李淮幽眸一眯,淡淡道:“可探出什么。”   “是陆湘主动请求,不需任何排场,择个日子由后门抬进太子府。”   那名属下说完话,忍不住暗暗观察着太子的神色。   太子啧一声冷笑,“去,将此话传到太子妃处。”   “是……”属下带着疑惑去给陆璇带话了。   陆璇从手里的书卷里抬起头,淡淡地打量着来汇报的黑衣男子,“是太子让你过来传话的?就这些?”   属下抹冷汗,“是,太子的意思是让您做主。”   “做主?”陆璇正恼着他搬空自己的银子,闻言轻笑,“我如何能做主?我是个女人,哪里能做主娶了德馨公主,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你家太子殿下能耐大得很,让他自个做主。”   “这……”属下最怕就是这种情况了,太子妃太无法无天,骑到了太子头上的日子真难受啊。   瞧瞧,就是眼下的情况,让他如何应对?   “这什么这,下去吧,没什么要紧事别来烦忧我。”陆璇没耐心地摆摆手。   “是,”属下悻悻然地去了。   “啪!”   陆璇用力把手里的书扣到桌案上,冷冷一哼,“这种妖艳货果然能折腾。绿袖。”   守在门外的绿袖闻言忙推门进来,“太子妃有何吩咐。”   “备马,进宫。”   “啊?”   “啊什么啊,”陆璇压了压心底的愠怒。   “是。”   太子妃怎么突然发火了?   ☆、221.陆湘用处   陆璇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停车等在原地的陆湘,从马车内掀帘下来,抬着头颅迎上陆璇。   “妹妹当真在乎太子,容不得别人插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陆湘捏着这个筹码,笑容得意了几分。   陆璇没有看她得意的嘴脸,下了马车就直走到她面前,以平淡的视线盯着陆湘。   陆湘被她波澜不惊的眼神惹怒了,冷声道:“妹妹这般在乎太子,想必太子对妹妹也不例外才是。”   “德馨公主当初那般讨厌太子,惧太子,为何今时今日又想着给太子做妾了。”陆璇知道陆湘是在试探自己,是金樊的意思也罢,是陆湘自个的行为也好,陆璇并不想要这个女人入太子府。   一番话说得陆湘脸色铁青,正正了神色,扬笑道:“怎么,你怕了?怕本公主夺走你的正妃位置,本公主入太子府势必是要做正室的,你陆璇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爬到本公主的头上。”   “丧家之犬?看来金樊允诺给你的东西很不错,”陆璇幽幽抬眸,突然往前一步。   陆湘被她淡漠沉静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两步,猛地回神,脸上露出愠色,“陆璇你想要在这里对本公主下手吗?你敢动本公主,虞国绝不会放过李淮……”   话还未说完,面前那只冰凉的手倏地箍紧她细长的脖子,往前一推,捏住。   陆湘脸露惊恐,随着眼珠子的睁大,惧意也跟着扩大数倍,“你,你想干什么……”   “公主,”身后宫女吓得回魂,忙上前来。   绿袖往前一挡,把上来的人挡住了回去。   “陆璇你敢……”陆湘感受到陆璇手里的力量慢慢收紧,吓得两唇哆嗦,颤声尖喊。   在陆湘惊惧的挣扎下,陆璇嘴角勾起一抹乖戾的笑,慢慢地松开了她。   陆湘加忙后退,捂住脖子,震惊地瞪着陆璇,不敢相信刚刚那个人是陆璇,是以往那个怯懦的陆璇。   “你,你……”   “德馨公主好好保重,不是谁都可以挑战我的底线,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虞国用你来做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话落,陆湘整张脸都青白了。   陆璇抬眸往深深的宫道瞥了一眼,“告诉皇后娘娘,让她不要太费心机。”   丢下这句,陆璇折身回马车。   “陆璇,”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陆湘突然往前奔去,挡在陆璇的面前,怒目而视,“你是不是和他还有情……”   “他?”陆璇轻嗤,“李临桉吗?”   陆湘紧抓着扶手,眼神冷冷地盯着陆璇,像是陆璇抢了她最珍视的东西般。   “你笑什么。”   “不是人人都把他当成宝,”陆璇抬拂开她放在马车上的手,不欲同她多说的钻进了马车。   绿袖上来,看着有些失魂的陆湘说:“德馨公主,太子妃如今是太子殿下的正室,您所说的李世子同太子妃毫无关系,还请您以后莫要胡说,以免让太子殿下误会些什么。”   误会到不要紧,要紧的是会连累李世子。   李国公最是能审时度势,虽然偏向四皇子,却一直缩着不肯出头,保存自己。   淑妃那里,李国公也是让她安安分分的,就算刘皇后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沉寂着不发,由此可见,李国公有多么爱惜羽毛。   所以,这时候若是惹上了太子,李国公一定会尽快抽出,在一定的必要时就是牺牲李世子也在所不惜。   陆湘脸色煞白地退开,看着陆璇的马车远去,箍紧了双手。   以前的陆璇那么的爱李临桉,人怎么能说变就变了,李临桉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惦记。   陆湘一厢情愿的相信李临桉是最好的,甚至是以为陆璇是死要面子,勉强自己不去看李临桉,又或者是因为太子府的势力,陆璇势力单薄所以才会这么隐忍自己。   “公主方才为何不直接将人引进皇宫……”被金樊派在身边的侍女忍不住开口,隐隐有责备的意思。   陆湘霍地转身,冷冷地盯着侍女,“不必你来提醒,本公主也知道该怎么做,金将军交待的事情不会让他失望,本公主早就说过,想要牵制陆璇或是太子府可以直接找陆疆,偏偏你们却不听,现在确认了,可以向你的金将军交差了。”   说完,陆湘转身就往宫里走,那名侍女垂首半会,待他们的身影远去了才转个方向离开。   ……   “现在太子在哪?”陆璇突然掀帘子,问绿袖。   绿袖一愣,茫然地摇头:“奴婢不知,不若太子妃回府问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不用了,转个方向去霍府。”   “霍府?”绿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去霍府,”陆璇吩咐完又坐了回去。   霍长归受伤被送回了临城,而霍长明全权接手帝都城的事务,关于炎国的生意,还得找陈家父子过来相商。   陆璇来时他们正在屋里相商大事,突闻太子妃过来,霍长明和陈家父子愣了愣。   “见过太子妃娘娘!”   屋里的人如数起身行礼。   陆璇视线落在陈家父子身上,上次牢狱之灾并没有让他们损害什么。   “不用行这些虚礼,舅舅和表兄可还好。”   “谢太子妃关心,草民等都安好,”陈逍忙道。   陆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向霍长明,“太子没来你霍家?”   霍长明愣道:“并无。”   心里边却暗忖:太子妃怎么找太子找到他这里来?   “嗯,”陆璇也只是随便的问一句,看向陈逍,“知道舅舅和表兄在这里,特地过来看看。”   二人又是一愣,觉得陆璇绝不会突然找来。   果然,陆璇请了他们坐下,也不支走霍长明,看着陈逍直言问道:“知道陈家和虞国那边有生意,不知陈家最近在虞国内可还好?”   就为了问这个?   陈逍和陈澈面面相觑,陈逍凝眉点头:“一切都很好。”   “舅舅也是看到了,陆湘已经换了身份回到麟国,还想要入主太子府,她心有不甘……”陆璇顿了顿,“而她在麟国的行为或许会对疆儿不利。”   本以为陆璇是因为害怕陆湘占了太子妃的位置,哪知却是为了陆疆。   旁边的霍长明不禁多瞧了几眼这位太子妃,总觉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   陈逍凝重地皱眉:“太子妃是需要陈家做什么吗?”   “到不是需要陈家做什么只是想提醒陈家一句……”陆璇看了看霍长明,继续说:“陈家和霍家合作,对麟国的经济发展会有很大的提高,陈家需要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陈家父子瞬间就明白了,陆璇是怕他们陈家那边有分歧,又怕虞国钻空子给太子府造成影响。   不知怎么的,父子二人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总觉得陆璇太向着太子了,或者说她的考虑太过自私了,竟没有替陈家想过。   转念一想,二人都在心里边苦笑,当初的事情,陆璇只怕还是记恨在心里吧。   毕竟当明他们陈家的态度哪怕强硬一些,他们姐弟二人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陆璇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她只想是让他们陈家在河洲府那边小心点,或者说提防一下虞国内的生意,别牵扯到了不该牵扯的东西。   又是提醒他们利用些关系,盯着虞国那边的动静,以免对陆疆的有不利。   哪里知道他们二人心里会是那番想法。   ……   平原深处,沿着一条河往西便是起源不绝的山脉。   这一日从早起天气便有些阴沉,大片大片灰色云层沉甸甸压在半空,坠的人仿佛头顶千斤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有风从山间刮过,带着极北深入骨髓的寒气,像根根细针扎入途经一切生灵体内。   随着风声伴来,一阵厚沉的马蹄声从山脉边缘响起,带着滚滚灰尘,跟着寒风吹散,慢慢地露出面貌。   一排黑黝的铁骑从烟尘中冲出,在他们前面竟跑着几名狼狈的黑衣人。   两方骑着马你追我赶的数日,终于是在这里围杀上。   血水喷洒而出,不过短瞬间,那支黑黝的铁骑举起染血的长剑,往那几名逃亡的黑衣人挥去。   头颅滚入干巴巴的泥土里,沾染了尘粒,掩去半边的热血。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被围剿的几人连同马匹都成为躺在泥地上的碎片,一道风沙吹过,渐渐掩去地上的血泊。   不远处,被几名黑衣骑兵护在中央的人淡淡扫过一眼,星眸微敛,那双惯常杀人的手淡淡一摆。   前面上来的黑衣骑马上又分开两路,各自离开。   实际上,他们还在继续追杀潜入麟国的细作。   站在黑衣骑中央的高大身形一转,身后边的几名黑衣骑紧跟而上,以一种严密的保护姿态。   走在左面的黑衣骑士卫沉声开口:“主子,他们炎国如此有恃无恐,会不会还有后手,或者早就想到进了麟国有我们的人清理,试探我们的实力。”   眉眼深邃的男子眯了眼,其中一只手已经抬起要揭开脸上的冰冷面具,忽闻身边的人说话又放了回去,继续往前。   微翘的薄唇轻启,笑意里无端多了一分讥诮的感觉,“尽可派来,来一双剿一双……”   声音如玉石叩击,清冽却没什么感情。   “殿下就由他们如此源源不断的潜进来?”旁边的那人不解。   “呵,”充满恶劣的声音响起:“佛迦院的人动也罢,至于其余人……”话到此,他转了话题问旁边的人,“你跟在孤身边多久了,竟越活越不如寂离了。”   刚刚从于总管那边取代寂离位置的张代弦闻言一愣,骤然垂首,恭敬道:“是属下多言了。”   做为太子身边的近侍,最主要的第一要点,就是听话。   特别是在外边,太子就跟个变态一样,谁也不敢有任何疑惑。   沙地上,几人跟着太子翻身骑马策离返回帝都城,而那两支人马分去处理最后的麻烦。   进入帝都城城门,张代弦就撤离了队伍,只身分开。   李淮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踪影,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在负责追击四皇子的踪迹,这么晚了才看到太子入城也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黑衣骑从身边掠过,飘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守城的侍卫不禁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刚从太子府出来,又开始杀人了。   想到几年前曾经听闻过的话,盯着奔进黑暗里的那几条黑影,守门的侍卫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一身风尘仆仆的李淮回到太子府,进入第一道大门,管家就恭敬的将手里的折子递到太子的手中。   太子接过并没有停止脚步往里走,在进到第二道门时寂离就跟着身后匆匆走,手里也拿了几封传递消息的信,一边急说着帝都城今天的事,特别是太子妃的事,细细的详说一遍。   听到一半,李淮周身冷戾骤然一收,轻笑:“她果然还是吃醋了。”   太子的声音极是愉悦,自打知道太子留这个陆湘下来意喻后,寂离就觉得太子有点变态。   不,太子一直都是这么变态。   也不怕太子妃知道后直接禁食。   见不得太子露出这种瘆人的笑,忙说起另一件事,四皇子一直藏身不动,刘皇后却还试图要和刘家残党联手对付太子府。   太子听了果然冷笑,不予理会。   “还有,今日太子妃去了霍家,还和陈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似乎是担心虞国利用,影响到九少爷以及太子殿下您。”   寂离特别加重太子殿下您几字。   果然,李淮一听陆璇为了自己做这些,嘴角的笑柔和许多,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起来。   “陆湘这个女人还算是有些用处!”   寂离:“……”   “从明日起,给这女人行些方便,”李淮又开始了。   寂离欲哭无泪,不得不提醒一句:“殿下您就不怕太子妃会一气之下将德馨公主给掐死了?”   “死了便死了,”李淮根本就不在乎一条性命,他只想要多看陆璇为自己生气吃醋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让他觉得陆璇对自己的在乎。   寂离觉得太子没事找事,迟早会把事出在他自己身上。   当然,这种话他不敢和太子说出来。   ☆、222.唯你而已!   圣旨下达太子府时,陆璇再次看到随同圣旨一起出现在面前的陆湘,她彼时正满脸得意的扬着下巴,左右环视一眼太子府的下人。   以乎只要她的话下达,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得听从她的一般。   “太子妃,接旨吧,”来宣读圣旨的正是皇帝身边的温公公,尖着嗓音,用一种狗眼看人低的眼神渺视着陆璇。   陆璇站在前面并没有动作,而是冷冷地对温公公说:“娶妾的人是太子殿下,温公公又何必让我来接这道旨。”   见她神色淡淡,不似生气的样子,温公公和陆湘都愣住了。   只听陆璇继续说:“既然德馨公主这般想嫁太子殿下,又得太子殿下的青睐,那就没我的事了,”言罢,嘴角勾笑,甩袖即去。   “呃?”   陆湘不敢相信之前还在宫门前对自己放狠话的女人,会转身就毫不在乎的说出这样的话。   被耍的感觉涌上心头,陆湘脸色一阵青白,“陆璇,你这个贱人……”   “德馨公主,这……”   “这什么这,她竟敢连圣旨都敢抗,难道麟国就这样任由她放肆吗?当真无用。”气愤间,陆湘的话根本就不过脑子。   温公公怎么说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是四皇子见了也得让三分,这陆湘是什么人,敢如此呛声。   黑着脸色的温公公袖子一拂,哼了一声,带人就走。   陆湘你的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淮带着满身血腥味,从外面匆匆赶回,接过温公公留下来的圣旨,又听了陆璇的反应,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嘶啦的一声,手里的圣旨被碎得七零八落,有些头疼地问寂离,“她该生气才对,为何突然……”   寂离说:“殿下,会不会是您用得太多,造成反效果了?”   未曾谈过情爱的李淮回想一下,还真的是自己太用力过猛了。   知道那夜是他后,陆璇首先是想要杀死自己,他只好厚着脸皮贴着她,又见她表现冷淡,对自己并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不甘才想出这种拙劣的法子刺激陆璇的变化。   “孤的爱妃……”李淮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寂离头次看到太子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禁愣了。   太子对太子妃还是很在乎的,那金医公子呢?太子又是那种暧昧的态度,可有想过太子妃的感受?   匆匆脱去沾了血迹的外袍,李淮就让左右的人退下。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一室清静,李淮不由轻轻叹息一口气,推开后门,往左侧走了几步就露出后门建起的廊台。   夜风撩动,纱幔飞动,露出站在矮桌前那条纤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守在旁边两侧的人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瞥见那张冰冷面具,绿袖和奶娘赶紧垂首,在在太子那只大手轻摆下默然退了下去。   陆璇因无睡意,本是打算在这里吹几口冷风再折回屋睡个好觉,风影中,有一影静静凝视,尽管并未作声,被人从背后紧盯的滋味有些不自在,陆璇徐徐转头,正见一高大身影倚柱而立,环胸微笑。   陆璇随即就冷了脸,淡声赶人:“太子,夜色已深,陆璇要休息了。”   李淮微扬手,覆在脸上的面具已落在手间,幽幽灯火下,色泽冷肆,隐隐流动着一股戾气,让人不禁想起杀人魔鬼在杀完人后揭下面具的那刻。   “就这么厌我,竟连一眼也不肯再看了吗?”   低沉的声音并无黯然,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笑,目光柔和。   陆璇早就见识过他的无赖,上一刻还可以平平常常的和人说话,下一刻就会轻佻的动手动脚,又抱又吻,这样的人,她能放松警惕吗?   她冷淡道:“太子真容,谁敢多瞧。”话虽是对着李淮说,眼神却未曾给过他一分。   李淮微笑看她,又道:“真容不看也罢,孤的真心,爱妃也不愿要了吗?”   陆璇嗤声一笑,有点冷淡。   倚柱的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陆湘的事,是我的错……向爱妃陪不是,爱妃莫要闹脾气,搬走才好。”语声轻幽,竟是说不出来的眷恋之意。   陆璇静默地握着手,终于转身凝视过来,“李淮……你没错,根本就没有要同我道歉的,堂堂太子何须向人低头。”   极有压迫感的挺拔身影罩下来,陆璇一抬头,李淮的脸近在咫尺,手掌按放在她的肩,低低笑道:“爱妃难道不知,我只向一人低过头!”   陆璇拧眉,纠结的模样让李淮有些想狠狠上下其手一番,他也真的做了,指腹抚过陆璇淡色饱满的唇线,失笑说:“纵然有人拿刀抵在颈间,我也不曾矮下一分,璇儿……唯你而已。”   低喃的声线,表白着他对她的在乎程度,温柔如水沁得她心弦一颤。   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骄傲的人,陆璇这个自然是最清楚的,让他向人低头,绝对可能,偏偏就对她数次低声下气,还拿笑脸贴冷屁股……   “你……你又想要干什么。”前几次的经验让陆璇已经有些不相信了。   “爱妃可消气了?”不等陆璇用力推开他,李淮止住笑,忽然又端肃面容,极其认真地看着陆璇,目光炯炯:“你不会离开,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对吗?”   陆璇哼一声,手臂蓦地用力推开他,退到安全的位置以免自己被他盅惑。   李淮不恼反笑:“为了配合爱妃的节俭,我已经吃了数日的素食,又不能同爱妃躺一张榻,如此严厉的惩罚,难道不能消爱妃的气吗?不若,爱妃再罚得厉害些……特别是在榻上再厉害些也无所谓的……”   听他越说越不对劲,怒道:“滚!”   李淮不滚反进尺靠向她,逼得她往后台退了几步,脚后跟贴上了栏杆才止。   “陆湘的事是我的错,不该拿别人来探爱妃的心意……但我也是怕的……”后一句,声音变小,陆璇被迫靠上温热的肩膀,那只抄过来的手顺势放在她的腰侧上。   陆璇身子微微向后倾,条件反射的伸手扯住他的手臂,不至于让自己往后仰倒出去。   陆湘的存在,就是虞国的借口,她明白。   可是她就是生气,气李淮竟敢这样对自己……这让她觉得自己越发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逼她陷入窘迫之境,所以她这也算是恼羞成怒。   “你……你也会有怕的时候,哼,莫要骗人……”陆璇咬了咬唇,重施故计将人推开,李淮却在这时退开两步放开了她。   “爱妃就当我是骗人,博几分同情罢,爱妃心里可有些软了?”李淮口不择言笑问。   陆璇黑脸,“你一惯如此吗?”   李淮笑了笑,眸底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只有对爱妃时才会一惯如此!”   “油嘴滑舌!”陆璇最恼他这个样子,两张脸变来变去的,很烦人!   “不是如此,怎能轻易得璇儿回头看一眼!也罢,陆湘留也可,不留也可,璇儿看着办就是,抽筋拔骨也好,剜肉也罢,都随璇儿的高兴!”李淮语调温和,后面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甚至还有点血腥的残忍。   事实上,如果哪个人惹到了他,抽筋拔骨算是轻了,削成人棍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陆璇转身,往前方凝望去,轻声说:“虞国就等着我们对陆湘下手,金樊上次吃了大亏,心中记仇,一定还会寻由头重新伤麟国。”   李淮一愣,笑道:“还是爱妃明事理!”   陆璇瞥他一眼没说话,回头依旧静静凝望着漆黑的天际。   李淮凝着她的背影半晌,慢慢凑上来,试探般的单手环过她的腰身,第一下陆璇没反应,慢慢加紧了力道,陆璇仍旧没反应。   李淮心头一喜,知道陆璇这是原谅了自己,后面也不用再吃素,不用规规矩矩的睡书房去了。   正要得寸进尺的将人拉到怀里,陆璇突然一掌毫不客气的甩过来。   “咣当!”   高大的身形从栏杆直接摔到台下,四周的守卫听到动静忙聚了过来。   远远的就听李淮冷声阻止:“无碍,都回去。”   刚聚过来的守卫刚好看到暗处爬起来的高大身影,吓得纷纷转身奔走!   “夜深了,太子该歇息了。”   放下这句,陆璇拍拍手,返回暖阁。   李淮沉着脸拍掉身上的泥土,家有悍妻,幸也伤也……   ……   “啊!”   太子府附属小院处传来惊破魂的女子尖叫,吓得从太子府旁经过的人心肝颤了几颤,急急奔走。   “公主,公主……”   “我的脸,我的脸……快,快把那东西撤走,快!”陆湘屋里乱成了一团,一早就被自己的脸吓傻的陆湘疯狂的尖叫着,大嚷着要把镜子撤走。   侍女们也被陆湘脱皮又长红点的脸给吓得半死,被她一吼就急乱乱的将桌上的镜子撤开。   陆湘忙拿布巾将脸给遮住,嘴里嚷着:“找太医,快找太医……我的脸,我的脸……”   皇宫。   太医们一个跟着一个急走出宫,结果都摇头晃脑,臭着脸回宫。   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说,还被陆湘臭骂了一顿,这些太医们虽说没有什么实权高位,但也不是任你一个陆湘说骂就骂的。   因此,后面的太医去见了人也就不是那么上心,随便一句无药可治就撤回宫,无视陆湘发疯式的胡嚷。   捂着自个脸的陆湘连砸了屋里的贵重东西,嘴里恶毒的骂嗓着:“贱人,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见不得本公主好,故意派人下毒……对,一定是陆璇这个贱人。来人啊,来人……”   自个像个疯子一样在屋里乱发了一通气,被赶走的宫人闻她尖利的叫声,忙冲了进来,“公主……”   “去,给本主把那贱人押来,本公主要挑花她的脸,弄断她的手脚……贱人……”   “公主……”宫人迟疑。   “还不快去!”陆湘完全失去的耐性,连那点理智都被愤怒和害怕淹没了。   ……   约了韩冰容,刚出门还未上马车的陆璇就被陆湘身边的宫人给拦截了,嚷着陆湘传达的话。   无非就是让陆璇给个交待,让陆璇自毁容颜等这些无理的话。   陆璇听了淡淡冲那几名宫人道:“当初在嫁太子爷时,不知德馨公主可还记得陆璇也曾受过难,还差点就丢了性命。现在你家公主想要嫁太子,必然也是需要受一番苦难才能修得正果。几日前,请大师给太子重新批了命,说太子命中带煞,虽然煞气还不至于克死人,但也必须像你家公主这般修修骨髓,方能正气,其后才能入太子府为侧妃娘娘。”   陆湘的宫人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克妻!   放下这些话,陆璇就挥挥手,示意呆愣的车夫赶车。   安坐在马车内的陆璇嘴角一勾,露出淡漠的冷意。   太子妃的话很快就传入宫以及各大豪门世家中,甚至是市井也迅速的传开了,又把当初陆璇被强盗如何如何的话翻了出来。   听太子妃一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子还真的‘克妻’,只是克得不够严重,太子妃差点丢性命,而新晋的侧妃娘娘未入门就毁了容,地如果真的进了太子府,岂不是……   “胡扯,全都是胡扯!陆璇这个贱人……”陆湘听到宫人的回报,气得将眼前的东西全砸了,发了疯似的尖叫。   守在旁边的宫人都纷纷退后数步,被这一道道尖叫震得心颤,头皮发麻。   “一定是她派人下了毒,找,给本公主找证据,本公主要这个贱人死……”陆湘气得浑身颤抖,声音拔高的喊,掉落的布巾让她狰狞可怕的脸显露了出来,宫人被她的样子给吓坏了。   脱皮,红点渐变成黑紫……然后是难耐的痒,陆湘忍不住想要去抓,被宫人死按住。   抓下去,整张脸就真的毁了。   “啪!”   其中一名侍女将发了疯的陆湘拍晕,冷着眼示意愣住的宫人将人抬走。   不论这件事有没有和陆璇有关,这名冷静的侍女却能猜测到此事一定和太子府脱不了干系,“给将军送话。”   站在一边的另一名侍女闻言点头,走到案前连忙书写,冷静的侍女则是出门抓了一只飞鸽进来。   书信夹入小筒,放飞出去。   然,就在五里之外,一支羽箭将其射落,一只大手冷冷地捏住飞鸽的身子,拿下爪子上的小竹筒。   ☆、223.同榻而眠   到了约定的茶楼,依旧是看见韩冰容和蒋玉惜同坐在等着她,陆璇心里觉得韩冰容和蒋玉惜走近走得太快,转念想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看见陆璇,蒋玉惜首先扬起笑靥,忙道:“太子妃请入座!”   陆璇不客气的坐在两人对面,面前茶香袅袅,刚好韩冰容斟上一杯香茶,彼时刚过一月,二月的帝都城还是有些偏冷,一口带沙的冷风从旁边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正好落几粒沙尘在她手端起的茶中。   吹一口气,陆璇瞥着里边的沙尘,慢慢放下杯,听韩冰容说:“实在麻烦太子妃了,如今就等着父亲和大哥来京了,但爷爷的意思是父亲和大哥不能住在外边……还是想请太子妃能够给家父和兄长安排地方……”   按理说,韩冰容这么能干,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论不到陆璇亲力亲为。   问题就在蒋老看不惯陆璇,想要在这点上使劲的折腾她,先是说韩冰容是新娘子不宜操持这些事,蒋玉惜是妹妹,体弱多病不能操劳。   对蒋老的行为,陆璇也没计较,从去年强行见过一面,再后来她说要去见没见成,一直隔到现在。蒋老爷子发话都是由韩冰容或是蒋玉惜带来,连脸都没露一下,也没再请她到蒋家去。   心知蒋老已经生自己的气,陆璇也知道去了蒋家未必能见得着人,所以,一老一少就这么倔着。   “太子妃这段时间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里,爷爷是相信太子妃的安排的!”蒋玉惜窥了陆璇一眼,忙笑道。   陆璇到没有觉得委屈之类的,淡淡地点头:“也好,替太子谢过蒋老了。”   纵是聪明的韩冰容一时也没明白她这话的用意,“谢?太子妃这话从何说起?”   陆璇笑看蒋玉惜,说道:“尽管这样说就是,你父亲和兄长那边我会安排好,只是不知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若是皇家揽了这任务,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蒋玉惜原本就被陆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此一听她说,就明白了:“还是爷爷想得周到!有太子府在前面挡着,太子妃这任务也必须是得接了,后面还要辛苦太子妃!”   陆璇定定看了蒋玉惜一下,道:“辛苦谈不上,也不过是安排好,后面也是由他们男人来招待,到时候最辛苦的就是蒋将军了。”   提到蒋文高,韩冰容清丽的脸染上几分红晕,“还是要多谢太子妃为我和文高所做的一切!”   陆璇道:“韩姑娘客气,里边也有我一分责任。”   听她说责任二字,对面两人的表情有点古怪。   陆璇继续道:“韩姑娘如果允准的话,他们后面的联系就由我来做,等到了帝都城直接安排到太子府别院。”   实际还是安排在太子府,所谓的别院也不过是几座院子的距离。   蒋玉惜闻言,眸光闪烁了起来,道:“韩家和其他两大家族似乎不太和睦,太子妃还是让太子殿下注意一下帝都城的动静为好。”   陆璇深看了她一眼,道:“这种事自然不用我们来提醒。”   太子精明着呢,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两大家族的消息,想必其他家族派进来的人被太子的人给拦截下来了。   联想到他最近白天离开,三更半夜才回城的习惯,陆璇下意识的伸手去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喝到异味,才想起刚刚自己茶水上浮着的一层沙,重新放回,柳眉微蹙。   陆璇的身影由近远去,坐在茶馆中的蒋玉惜瞥了眼就收了回来,对韩冰容道:“当初章姑娘的事我并不知怎回事,但……也有听过一些不利于太子妃的传闻。那时嫂子你又同太子妃亲近,三人感情甚好,怎的好端端章家就……”   韩冰容突然抬头看了蒋玉惜一眼,眼神有点古怪地道:“你不清楚……我亦是有些不清不楚,只知道若迎她后来疯掉了,现在人也不知被谁带走了……偶然听人说她发疯的从章家人群里逃出来,跑去挖什么坟……之后就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蒋玉惜道:“我并不是想说太子妃什么,只是她和陆家有着密切的血源关系,又是太子表兄的妻子……我只是担心太子表哥会被她连累,章家好端端的,就突然发生那样的事,而且太子表哥似乎对太子妃有些言听计从。”   端了眼蒋玉惜担忧的神色,韩冰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你是担心太子妃她会利用太子?”   蒋玉惜不忌讳地点头,说:“并非只有我这样担心,事实上,爷爷也是如此。”   韩冰容想,不怪蒋家担心,因为陆湘突然回来又要嫁太子为侧妃,当年本该要嫁太子为正妃的人就是陆湘。   最终还是逃不过入太子府为妃的结果,还以虞国公主的身份。   太子府里突然嫁进了两个原陆府的女子,对太子无益反而有害,太子竟然也没拒绝这样的安排,蒋家担心是应该的。   蒋玉惜皱眉道:“刚刚在茶馆下面,嫂子也听说到了吧。太子妃竟然言传太子克妻……”   太子妃分明是想让太子以后不娶妾,给太子抹黑,太子妃这股子的霸道实在太过了,更让蒋家担忧。   太子克妻这股风吹得飞快,韩冰容跟蒋玉惜上茶馆时就听到些风言风语。   陆湘出意外,跟太子克妻有何关系?   莫不是陆璇是想要独占太子?   韩冰容知道蒋家之前一直不喜欢陆璇做太子妃,只是碍于圣赐才不得不勉强接受,因陆湘受伤就传出太子克妻的话,蒋家怕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   以后太子还要娶妾,繁荣后代呢,太子妃嫁了太子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消息。   早些时候就有人传太子病重不能有后代,但蒋家人清楚,是太子妃的肚子不争气罢了。   韩冰容道:“不如这样,让文高在太子面前多仔细看看,如果太子真的是宠着太子妃不管这事,我们也无可奈何。”   韩冰容的话让蒋玉惜更是皱眉了,话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说出来的,要是真那样,爷爷不得操心死了,“嗯,也只有这样了。”   见完韩冰容,陆璇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打扫别院,想着晚上随便问一下李淮的意思,看皇帝那边是什么反应,免得她这里白忙活。   蒋老让太子府来安排韩家的住所,也是想要太子跟韩家的关系亲近亲近几分,日后好行事,也让帝都城内的人看清楚,韩家支持的人是谁,太子以后的筹码也会多一分。   几天忙来忙去的李淮,竟中午回来了,跟寂离这边问话时,寂离就说太子刚回府,在书房里呢。   陆璇径直的进书房,看着一身幽冷黑衣的李淮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好闲情,竟在这个时间回府了。”   李淮收起冰冷的表情,笑道:“怎么听璇儿这语气,似在怀疑我在外边偷腥了!”   陆璇道:“正好我有件事同太子说,”撇过李淮的诨话,说了自己见了韩冰容的事。   李淮略一沉思道:“爱妃尽管去安排便是,外祖的意思孤明白。”   陆璇道:“太子到是悠闲自在,可苦了我。”   李淮当即笑着凑近,道:“爱妃要是不想操劳这些,时时刻刻呆在孤的身边也好!”   陆璇嗔瞪:“谁要时时刻刻呆你身边。”   “真伤人心,爱妃来看看是不是淌血了……”李淮单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唉声叹气。   陆璇:“……”   韩家的事暂且了,却有隐患存在,陆璇进来时就看到李淮桌上堆了不少折子,以及一张地形图。   李淮站在她的身边,指着地图上一处,说:“三大家族的分布极为均称,韩家正处于麟国以及虞国的交界点。现在却突然和麟国蒋家结亲,外人眼中,麟国向来以弱小标明。其他两大家族,或是炎国虞国等都会猜测里边有别的因素……”   陆璇接道:“他们一定会派人进麟国探事实,帝都城迎来这些四面八方的人必在会有很多麻烦事发生……你是担心他们之中有人借机生事。所以你这些天都亲力亲为的去处理这些后患,可……当真有用吗?”   李淮低头对她一笑,两人靠得近,气息都混合在一起,陆璇被这个笑容晃了眼。   被**的会儿,李淮竟笑着凑下来,在她的嘴边偷了一个香。   陆璇猛地退一上,怒瞪:“给我安分些。”   李淮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并不把她的怒当回事:“自然是有用的,大用到是有些牵强……”   陆璇突然觉得李淮真忙,身为主事者,竟然还要亲力亲为这种脏活,虽然他每天晚上都换过衣,却没及进洗浴,身上还是有浓浓的血腥气味,一靠近,她就闻到了。   李淮拉着她坐到身后椅子上,他则是站在桌边,说:“混杂之地,总是有人要生事的,此后璇儿在帝都城内活动也要小心些,出门且将寂离带上。”   陆璇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留着李洐以及陆湘。”   李淮笑道:“说到陆湘,爱妃不跟孤解释解释,克妻是怎么回事?”   陆璇冷笑道:“我可没那么说,是她自己害怕,传出这种话罢了,怎么,太子要洗清白吗。”   李淮道:“清白都被爱妃拿去了,哪里能洗得清!”   陆璇再瞪占自己便宜的男人,“你一天不占点便宜会死吗?”   “自然不会死,”李淮笑眯眯地道:“若是能死在璇儿的床榻上,到也不枉此生来一遭。”   陆璇道:“你现在抹了脖子,我照着样子让人把你抬到我床榻上去。”   李淮清笑道:“璇儿虽想得周到,但我所言的死,并非此死法,不知璇儿可有听过欲仙欲死……”   陆璇嘴角一抽,怒道:“没有。”   不再等他再继续,陆璇正色道:“说正事,你打算就这样不管李洐了?炎国那边似乎跟他有些往来,还害了霍长归……”   “爱妃如此在乎霍长归的死活?”李淮这话酸味极浓。   “正事,我们在说正事,”陆璇一手拍在桌面的地图上,压着一口恶气说:“我劝太子还是先将李洐控制起来,不然就直接了当的将人抹了,否则这其间会出什么意外,我们都无法估量。”   李淮叹道:“爱妃能事事为我着想,实在……”   “实在什么。”   “实在喜在心头,璇儿真是我的福星!”李淮嘴角一勾。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出意外,”陆璇抬了抬肩,将李淮意图放下来的下巴抬开。   李淮也没继续往前靠,说道:“既然怕生意外,金医公子日后还是留在府里不出的好。”   陆璇皱眉,明白他的意思,到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尽量缩着。”   李淮满意地抱了陆璇一个满怀,陆璇咬牙恨恨地拿手肘顶了他一下,一下子就退开三步,远离桌案的范围,“陆湘的事,我自有分寸,所以你也不用特地找时间来探我的口风。”   言罢,陆璇沉着脸出书房。   李淮一愣,无奈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说:“我是忧你受了委屈,何曾探你口风了?”   欲要追上陆璇身影进暖阁歇息,脚步刚踏出两步又收回,对着偏门淡淡道:“寂离。”   寂离跟个鬼魂似的闪出来,恭敬垂首等命令,“殿下。”   李淮看了他一眼,依旧冷淡道:“老五那里没什么消息传来吗?”   寂离当即道:“有。五殿下前两天就来抱怨,说四皇子一直窝在皇后的宫里不进不出的,他很无聊,问殿下能不能换个具有挑战性的差事给他!”   李淮道:“让他现在过来找孤。”   寂离愣道:“现在?”   瞥见李淮阴沉的神色,不敢有异,忙去将睡得香甜的五皇子从被窝里扯出来。   五皇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脸臭臭的,瞥见坐在他府中椅中的高大身影,所有的睡意和抱怨都消散,陪着笑脸上前道:“二皇兄什么时候来的?叫下人通报一声,皇弟亲自上太子府就是,不必麻烦二皇兄如此辛劳跑一趟。”   李淮抬起黑眸看他一眼,道:“去皇宫。”   李瑾一愣,奇道:“三更半夜去皇宫做什么?”   皇宫。   李瑾趴在宫墙上,偷偷瞄了眼旁人,再把视线放在某间香闺里,战战兢兢道:“二皇兄,你出来偷香,家里二皇嫂真的不知道吗?”   李淮淡淡道:“这里是皇后中宫。”   老女人的宫里,有什么香可偷的。   李瑾道:“其实刘皇后容貌还是挺好的,二皇兄莫不是想要借此羞辱刘皇后和四皇兄一番?!”   然后李瑾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双眼闪亮闪亮的,差点就一手拍在大腿上,飞快回神,发现自己还险险站在墙上,压着激动的声音说:“二皇兄,你这招妙啊!”   李淮挑眉,道:“脑子又胡想什么。”   李瑾却觉得此计可行,颇为激动道:“不,不,二皇兄,皇弟觉得此计可行,若是此时二皇兄装作什么也不知,闯进皇后中宫把皇后娘娘这样那样污辱一番。不光是能气死父皇,怕是四皇弟也被气得发疯犯错事,到时候,二皇兄不旦报了仇,还能……”   李淮忍无可忍:“闭嘴。”   “好好看着这里,”李淮把李瑾丢下墙,自己掠向皇帝寝宫。   李瑾被丢得一懵,“咦?二皇兄?”   “嗖!”   一道道冷漠的身影掠过树梢,李瑾被头顶那道道黑影吓得往后一缩,他认得这种压抑的冷气息。   皇帝寝宫。   “嗬!”   短促的急呼,随着一道身影从明黄纱幔中直起身子,呼吸越发急促。   鹰眸一转,对着寝宫的门轻喝,“来人,来人。”   听到动静的守夜内侍连忙走过屏风来,对着龙床上的人问道:“万岁爷是不是又惊梦了。”   温公公的声音方响起,龙床上的人就下床,温公公忙吩咐旁人掌灯,自个上前伺候皇帝穿衣,一边惊讶道:“万岁爷您这是?”   “都出去,朕一个人在殿中坐坐,”皇帝鹰眸扫过屏风左侧,手一摆,将温公公等人都屏退到外边去。   温公公他们伺候好皇帝穿过外衣后,带着疑惑出殿了。   殿中万穗俱寂时,皇帝李覆对着屏风侧边冷冷道:“出了什么事。”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走出一半来,另一半遮挡在黑暗处,“是四皇子那边闹了些动静,方才有人冲着龙策军来,被挡了回去。”   皇帝眉头一动,拢上一股阴沉的黑气,“直迎龙策军来?”   黑影道:“直迎而来,显然是想要试探。”   皇帝冷笑道:“想破朕的龙策军守卫,必然是要对朕不利,再加强守阵。”   黑影恭谨道:“是!”   黑暗里,冰冷面具泛过一片冰寒,黑眸如深幽的寒潭染着霜色,直对着皇帝寝宫方向:“龙策军?他越发爱惜羽毛了,挨了一记,宫中守卫越发森严了起来。”   语调透着讥诮,听上去似对所谓的龙策军丝毫不放眼里。   背后走上来一道黑影,压着声说道:“主子,不可硬闯。”   李淮挑着嘴角的冷笑道:“孤何时说要硬闯了?”   也不过是来试探试探,没想到李覆当真调齐了龙策军来保护他的安全,可见得他自己清楚,光靠禁军是无法确保他在皇宫里安全的。   黑影张代弦道:“主子如今打算怎么做?要寻机会见机行事吗?”   李淮收回视线,嘴角掠过恶意的笑,张代弦瞅了一眼,背脊瞬间涌上寒气,只听太子说:“他以为躲在龙策军背后就能确保一切了吗?孤等了这么多年,精神准备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时间。”   “主子所言甚是。”张代弦话语有点急切,生怕太子想不开直接冲进龙策军中给皇帝抓了个把柄。   太子若是失了民心,回头又被皇帝反咬说他想篡位,那就真的大不妙了。   好在李淮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带着人隐退。   李瑾做贼似的候在原地,呃,他也确实是在做贼。   肩膀被人一记拍过,李瑾胆子都要吓破了,恰巧那张冰冷的面具就闪到眼前,冰冷的眸子没看他,越过他看向中宫的深处,冷声道:“可有异动。”   李瑾拍拍受惊的心脏口,控诉道:“二皇兄,麻烦下次……行行,我不说了。里边什么异动也无,二皇兄可是算准了今夜会有人来?可我在此处盯了许久也未见有人进来……此处皇宫深院,谁能无声无息的跑进来……”说到此处,他自行闭嘴。   谁说没人无声无息进来了,眼前这位不正是吗?   听到这,李淮有些遗憾,那些人竟然没活动。   李淮当机立断道:“走。”   李瑾愣道:“走?走哪?”   李淮转身就走,“回府。”   李瑾不可置信地瞪眼,小声嚷道:“我们辛辛苦苦……不,二皇兄辛辛苦苦守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就走了?为何不趁着此机会给四皇兄一些苦头尝尝?或者干脆……”   李淮回头盯着他,冷淡道:“你很想取而代之。”   李瑾被这话吓得不轻,赶忙摇头,惊恐道:“二皇兄,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好好,我们走,我们走……赶紧走……”   李瑾不知道他们前脚刚出皇宫门道,后面黑衣骑就如鬼魅般往中宫掠进去,几个闷哼间,在不惊扰榻间的刘皇后情况下,有些人凭空消失。   比如藏在中宫暗室里的那些人,突然被闯进来的人当面掳了个正着,迷药扑出,所有人都不省人事。   领首的张代弦踏着黑靴走进暗室,看着躺倒一片的人,笑道:“金医公子的**药果然好使!全部带走,小心避着那些人。”   涌进来的黑衣骑小声应是,将地上的人统统提了起来。   夜空下的百里之外,帐篷内,夜晚天寒,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缩在临时建起的帐篷内不出,两三道黑影如鬼般闪进一顶大帐中。   帐中的人慢慢坐了起来,锦衣黑发,面容俊朗,满身贵气,他抬起首来看着垂头站在床榻前的三道黑影,挑眉道:“失败了?”   中间那名黑衣人答道:“有人探我们的行踪,一次又一次的截杀潜入城境的人,殿下,只怕是麟国早知我们同四皇子有连系……”   祁塍镝道:“所以你想要劝本殿撤离吗?”   黑衣人忙道:“小的不敢,但是殿下,鸣凰馆中似有人不满,已经开始反抗了殿下的所做所为了,实在牺牲过大了。”   祁塍镝咬牙恨道:“难道你想让佛迦院盖过本殿的风头了再行动?祁塍渊就只会装神弄鬼,偏偏这天下人都信他那一套,本殿若再不行动,先夺了麟国的主权,巩固自己实力。到了那一天,本殿还有活命?”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等祁塍渊坐上了皇位,他会是什么下场。   黑衣属下不敢再多言,知道七殿下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祁塍镝阴沉着脸道:“李洐这个蠢货。”   黑衣人一听李洐,就跟着皱眉:“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又有一人匆匆掀帘进来,神色彼为不好看,一看竟是七殿下身边的谋士之一,他沉声对祁塍镝说:“七殿下,我们的人没有和李洐接上头,李洐的人来报说,就在刚刚,李洐失踪了!”   帐内的人大惊:“什么?”   祁塍镝阴沉着脸问:“知道什么人做的吗。”   谋士摇头,“不知。是在麟国刘皇后寝宫不见的,因是后宫,有些不方便派人盯着,是以李洐失踪并无人知是谁所为。”   祁塍镝气得想要摔掉旁边的东西,压住怒火,咬牙道:“我们的人也跟着一起失踪?”   因为前面给李洐派去数名鸣凰馆的人助益,没想到李洐会蠢到这种地步,被人在中宫掳走都不知道。   谋士沉着脸点头。   祁塍镝的脸色终于变了,寒声道:“先把盯着霍家的人撤出来,极力寻找李洐,刘家那里……罢了,就先将人找出来。”   黑衣人忙道:“韩家的人很快就到麟国帝都城了,殿下这个时候大肆寻找麟国的四皇子恐怕不妥,万一和麟国太子府的人对上,岂不是前功尽弃?”   祁塍镝咬牙,道:“那就偷偷的找,尽量避过李淮的人。”   无奈,目前只好这样做了,谁叫他们殿下太贪心,现在又不小心将筹码给丢了。   那些事情若是没有李洐在前面打头,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进行。   关键还在李洐身上……   有黑影蹿进后门,无声息的落在帐前,微弓的被褥内突然坐起一道身影,外边的李淮:“……”   陆璇揉揉眉头,无奈道:“太子殿下每天夜里不做一次贼,是不是就难以入睡?”   李淮笑着掀起帐子,隔着黑幕看着女子精致的轮廓,“是。”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陆璇黑脸。   已近黎明时分,这会儿屋内的光线慢慢的暗下来,听到陆璇的话,李淮越发得寸进尺的单膝落在床榻边,倾着一身寒气凑近里边的人。   陆璇感受到一股冷戾的寒气,挑挑眉:“又杀人了?”   李淮更凑近一些,道:“闻闻。”   陆璇一手推开他,嫌弃道:“冷,不想闻。”   李淮马上就把靴子一登开,娴熟地爬上她的床,三两下就将外边的黑衣给脱掉,掀开被子就拉陆璇一起躺下。   过程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看得陆璇一阵眼抽。   直到被拉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躺着,陆璇才猛然回视,推了推不动如山的男人,“李淮,滚下去……”   李淮侧身一翻,在她身上滚了一下。   陆璇:“……”   李淮带着鼻音的嗓音透过她的耳膜传来:“不是说冷,这样就不冷了。”   紧紧抱住她,一丝缝隙也不留,勒到喘不过气。   被压又被紧勒,陆璇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气得张嘴就咬在他胸膛肉上,闷声而出:“放开。”   李淮嘶的了一声,稍微松开了她,只是脚和手都紧圈着她的身形,侧过来的高大身躯半压着她,仍旧是完全不能动的状态。   黑暗里,银光一闪,陆璇纤纤玉手上扣着数枚银针。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璇要动的手倏地一僵。   睡着了?   慢慢地,冰冷的银枚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李淮挑了一下眉,嘴里轻叹:“璇儿别闹。”   说罢,轻轻搂了下她。   这种哄人的动作叫怀里的人咬住了牙关,良久才收起银针,窝在他的怀里瞪着黑漆漆的帐顶。   此时黎明已临,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万穗俱寂,陆璇听得他沉稳的心跳在耳边响,鬼使神差的往他胸膛轻轻靠了靠,环着她的手微微一动,将她搂抱了一下,拉近两人紧贴的距离。   两人相抵而眠!   早晨陆璇是被一道惊声惊醒的。   “啊……”半个啊字吐出,站在帐外的奶娘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着眼看帐前散落的衣物和鞋子,脸慢慢地煞白。   这都过时辰了,往常这时候陆璇早早就醒来洗漱吃早膳了,今日却奇怪的还在屋里睡。   奶娘禁不住的探着身子进来,哪知就看到眼前这惊悚一幕。   大着胆子上前,掀开帐子。   “啊!”   这回奶娘真的被吓得一张脸血色全无,里边的画面冲刺太重,吓得她叫了出来,很短的声音,不难听出她惊恐的压抑。   太子妃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怎么办,怎么办!   黑发,面容没看清楚,但奶娘却知道那张脸长得不错,绝对不是平常时见到的太子……   奶娘面如死灰。   ☆、224.刹那惊筵   听到声响的陆璇一个侧身,就撞上一张俊脸,手撑着脑袋,幽黑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望着满身凌乱,侧着身凝望自己的男人,陆璇脑海里闪过四字:秀色可餐!   耳边传来“砰”的一声轻响,陆璇才想起自己被吵醒,瞪了下懒洋洋躺在身侧的男人,掀开被子跨过他,掀帐下床。   匆匆关闭外间大门的奶娘白着一张脸回到内室,绕过屏风来就看到陆璇穿好了鞋子。   “太子妃……”奶娘的眼神瞟向陆璇的身后紧闭的帐子,声音颤抖害怕。   陆璇疑惑道:“奶娘,出什么事了。”   奶娘瞪了瞪眼,不可置信陆璇偷了男人还这么淡定自若的问出这种话,“里边……里边那人……”   陆璇挑眉,道:“不必理会,等会儿他就走……”   奶娘抖得如筛子,声音不全:“真,真的没事……可这里是太子府,他怎么敢……你们……”   完全不连贯的话,转身绕过屏风出去的陆璇听不太清楚,侧身回头:“奶娘?”   奶娘深深盯了文丝不动的帐面几眼,才咬牙跟着陆璇出屏风,但脸色比之刚才更不好。   因为陆璇竟然开门让外边的冯妈妈和绿袖他们进来,吓得奶娘三魂七魄都没了。   “等等……”奶娘赶紧阻止她们进入暖阁内室,僵着笑脸说让她们把洗漱用品放在外室就好。   见陆璇坐在这里,冯妈妈等人也不疑有他的端放下来。   奶娘找了个由头再将他们打发出去,陆璇洗漱后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回头就见奶娘整个人苍白苍白的,还一个劲的发抖,眼神不时的往后面瞄。   “奶娘要是想进去收拾的话现在就可以……”陆璇话没说完,奶娘一扭身就钻到了屏风后。   “啊!”   奶娘惊吓的声音传来,刚坐下拿书的陆璇倏地站了起来,绕到屏风后。   陆璇顺着窗户方向瞄了一眼,只见一条身影‘狼狈而逃’,从窗口处飞蹿出去。   视线落在惊骇瞪眼的奶娘身上,陆璇:“……”   太子殿下您到底是有多恶劣,用这种‘逃跑’的背影来吓奶娘。   奶娘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陆璇无语地抚额,上前扶起奶娘,“那是太子,奶娘多想了。”   回想李淮已有几年未在众人面前露脸了,奶娘以前就在陆府深宅里伺候他们姐弟俩,怕也是没有多少机会见过以往的太子殿下的。   或许见过,那也可能是陈氏刚嫁给陆隐的时期,那时的太子还在宫里受苦受难吧……   “太,太子……?”奶娘被扶坐下,闻言,战战兢兢地瞅着陆璇,显然是不信的。   陆璇点头:“是太子……要不,我再把太子叫到跟前来。”   谁知奶娘又被吓着了,忙抓紧陆璇的手:“别叫太子,奶娘都知道,都清楚。”   知道你还红眼眶,落泪?   奶娘紧握着她的手,连说自己知道,但到底知道什么,清楚什么,陆璇不得而知,但总觉得奶娘是没信自己的话。   ……   李洐好好躲在刘皇后的中宫,莫名奇妙的不见了,刘皇后发了疯似的派人在皇宫内院里找,话传到了皇帝的耳边。   皇帝淡淡看着底下跪着的内侍,声音清寒:“皇后在找什么?”   内侍忙答道:“回皇上,是丢失的夜明珠!”   皇帝不可置否地淡淡道:“夜明珠?怕是找别的东西才是真,传朕的话,让找珠子的人都撤了。”   内侍战战兢兢地点头退下。   因为皇帝的插手,刘皇后不得不心惊胆战的收手,派人送密信到刘府,让刘宏渊给出个主意或是提供有益的帮助。   哪知,去刘府的人却被皇帝的人给挡了。   刘皇后再得知这个真相,整个人都懵了,或者说傻了。   皇上他这是要断了她和刘家的往来啊,甚至是放弃了李洐,如此,她怎么不会害怕。   后宫的女人,一旦失去了母族和儿子的支掌,所有的一切也就毁于一旦了,任凭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会有陨落的时候。   “皇后娘娘!”徐嬷嬷忙扶住站立不稳的刘皇后,眼眶通红。   刘皇后整个人的精神恍惚了起来,像溺水的人猛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箍住徐嬷嬷的手,眼露惊惧道:“嬷嬷,皇上他这是要废了本宫啊。”   徐嬷嬷忙道:“不会的,娘娘是正宫娘娘,怎么可能说废就废。”   刘皇后却不这么认为,皇帝种种的表现都足以说明了他已经放弃了她和李洐。   只要皇帝有这样的打算,后面就跟废和没废也没区别了。   任刘皇后如何害怕,韩家家主和韩家大少已经进帝都城了。   三大家族的身份虽不及皇族,却有着过硬的实力,让皇族不得不忌惮。   韩家善于冷兵器,甚至是机关术方面也有涉及,别人造机关都会从韩家购买器材,从此可见韩家的实力之强悍。   不怪几国的人都想要娶韩冰容,都想嫁入韩家为媳,得到的回报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韩冰容要嫁蒋文高,就是给麟国,给太子拿到了一份大助力。   诸方势力怎么能容忍麟国独大,这不,虞国派了陆湘来嫁入太子府,炎国更是暗中探着麟国,至于其他的两国,就没有消息传来。   看似平静却不平静,背后的争斗谁也瞧不见。   游走黑暗的李淮却清楚,有些人都选择了在背后探索,想要破坏这次麟国和韩家的联姻。   陆璇以太子妃妆在城门前接到韩家来人,热闹的队伍中可见领首的韩家家主轩昂的身躯,可窥见的年轻英俊。   旁边的韩大少长相冷峻,有其父年轻时的气质,高头大马上一坐,俯视着两旁观望的百姓,鹰潭般的眼眸一扫,落在陆璇的身上,眼底泛起一丝饶有兴味。   陆璇身边站着的蒋文高携韩冰容上前,将未来岳父和大舅子迎下马,对蒋文高,韩大少似乎很满意,两人见了面如老朋友那样说说笑笑,反到是将身后的陆璇忽略了。   按理说,陆璇长相绝丽无双,最受瞩目才是,却被韩家背后的硬势力给吸引走了全部视线。   韩家家主朝陆璇这边扫了眼,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随着蒋文高和韩冰容一起越过了陆璇,并没有将亲自迎接他们的陆璇放眼里,事实上,他们对陆璇原先的身份就有些微妙。   走在身后的陆璇听到他们谈及蒋老,说到怀念处,韩家家主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韩家家主一高兴,就扬声道:“蒋老将军是多少年轻人的榜样,关于他的事迹,多少年来,为父对蒋老将军瞻仰之情可谓是愈加浓烈……”   随着韩家家主一句话的高兴,陆璇只好得跟着一起改道去了蒋府。   蒋府。   蒋老听说韩家家主要来,就携蒋玉惜在院门处等候,韩家家主进院门就看到蒋老如此屈尊出门相迎,虽只是出院门,却是给了韩家天大的面子。   韩家家主当即满面笑容的迎上来,朗声道:“早闻蒋老将军威名,今日一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蒋老笑着道:“韩家家主妙赞了。”   韩家家主韩绡摇头,笑着客套一句就和蒋老热络了起来,两人仿如望年交,腻腻歪歪的一起进入内堂就坐。   陆璇在旁看得一阵牙酸,乍一看,竟不知他们笑脸上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两家联姻却是真的。   陆璇所有的表现都符合了陪衬的设定,连蒋老都‘没看到’她。   好不容易等他们‘叙旧’完了,陆璇才有机会站出来‘表现’。   陆璇对韩绡道:“韩家家主,太子府已经准备好了韩家的住所。”   韩绡这才看到陆璇的存在,刚要说住在蒋家的话被陆璇的话逼了回去,深邃的视线在陆璇的身上扫视两眼,“如此就有劳太子妃了。”   陆璇淡淡道:“不客气,韩家家主,请。”   看着陆璇淡淡的动作,韩绡有些奇怪,脸上却不显一点。   安排好韩家的人,陆璇就回了太子府的主院,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大半。   冯妈妈按照陆璇的吩咐,将手里的婚礼单子送过来,陆璇接过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我再拿过去给韩家家主过目,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蒋家这边再添加。今日韩家刚到,一定要伺候得无微不致。”   旁边一圈人听了,齐齐应声是散去。   韩绡脸上笑容随着陆璇带人离开敛起,对身边的韩傅析说,“蒋家的儿郎是过了韩家这关,这位太子妃早有一些耳闻,今日一见却不似外面的风言风语所传。”   韩傅析略一沉思,道:“风言风语向来如此,父亲不必放在心上。这位太子妃终归是旧时陆府的人,现在无母簇支撑,也不过是同其他的女子没什么不同。”   韩绡也觉得有理,“太子和蒋家关系不一般,太子妃太过强势对容儿未必是好事。”   本来陆璇无厉害的母族,身世简单,脑子不好,对韩冰容来说是最好的。方才一见后,韩绡就有些担忧了。   韩傅析知道韩绡担心什么,但局已定,韩家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太子妃的影响悔婚吧,这让韩冰容如何自处?   “父亲多想了。”   韩绡舒展眉头,“但愿如此。你我都准备一下,今夜怕是还有一场夜宴等着赴。”   晚间,宫里果然来传旨了。   能拉住韩家入麟国,皇帝怎么能不高兴,虽然有遗憾不是嫁他的儿子而是蒋家,韩家还是因此和麟国攀上了。   对麟国而言,那是件好事!   既然是好事,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李筠早就盛妆打扮好,由淑妃领着跟在刘皇后的身边端坐在长生殿中。   舞姬随着丝竹音响起,翩跹起舞,皇帝为了拉近与韩家的关系,竟直放在前面,越过了当朝丞相的位置,对着太子的对面。   陆璇安静的坐在一身黑黝的太子身边,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殿中所发生的事皆与她无关。   太子将自己裹成粽子般,只露出一对幽黑的眼睛,看人时极冷,场中竟无人敢直视他。   刹时大家都将目光对准了前头的韩家,倍受瞩目的韩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父子俩笑眯眯同皇帝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话题。   陆璇吃着太子夹到碗边的小菜,填饱肚子。   “爱妃昨夜可睡得好?”压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陆璇吃着嘴里一口酒,抬头斜瞪了笑眯眯的男人,“太子近来玩上瘾了,小心上火。”   李淮笑着道:“有爱妃替孤扑火,着火又有何惧?”   陆璇不想同他说话了,斟酒自饮。   戴着手套的手轻轻覆过来,压在她握住酒壶的手:“莫多饮,酒烈,歇醉。”   陆璇轻嗤,“如此不正好合了太子殿下的心意?好趁人之危,把我给办了。”   听陆璇说得露骨,李淮一时愣住,轻声试探了句:“真能办了?”   陆璇嘴角一抽,手一震开他的动作,压着声恶狠狠道:“不能。”   李淮贴着她的耳边轻笑,笑得陆璇咬牙切齿却不能拿他如何。   那天耍着奶娘玩过一次后,李淮就似吃了毒药般上瘾了,闹得她现在被奶娘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每次说那偷进自己帐内的人是太子,奶娘分明如何也不信的眼神,陆璇都想抓狂。   最后,陆璇也懒得再理,太子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玩够了他自然也没兴致了。   哪里知道,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腻,一次比一次亢奋,把她坑得咬牙恨恨。   耳旁丝竹声声,暗香不绝,殿中一群粉妆宫女舞得正隆,长袖婉转,如折如行。   陆璇微眯起眼轻扫了眼,甚不在意地低头继续饮杯中酒。   旁边那只手继续为她续满空杯,陆璇侧目一瞟,果不然又是笑意满满的眼眸,心里哼了声,扭开视线。   乍然一曲长啸直冲霄上,领舞舞姬从激昂忽转绵柔幽怨,反身伏地,折行,纱巾无风自动,变幻无方。   众人早被场中舞蹈吸引,那些盛装打扮的女人也未得心怡男人一眼青睐就失去了光彩,这名粉衣舞姬太过吸人心神了。   李筠搅着绢子,眼神幽怨地盯着那名表现过头的舞姬,将上首处的韩傅析目光如数引开了。   此时大殿正中已是花非花,雾非雾,一片闲愁幽恨。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一道轻响蓦然响起,粉衣舞姬急旋而起,犹如紫电飞霜,生生破开一室沉暗,众人心一跳,待回过神来,发现是舞者惊人的舞姿。   起浮的叫好声四起,很快又隐匿而去,犹似梦醒再沉睡。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粉衣舞者愈发舞近首前看得津津有味的皇帝,纱衣舞起,带过阵阵撩人心神的香风,靠近的陆璇闻得此香微蹙眉,正欲要抬头看清楚。   猛然间,空中响起清厉的清喝,只见方才舞上来脚步向前曲行的女子,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前方。   那方向……正是皇座!   ☆、225.意图陷害   事发顷刻之间,谁也没阻止得住那根刺凌击向皇帝!   就在这电光火石一刹,陡然间一声清脆响儿,右侧舞者同时出击,目标却是坐在皇帝右下首的韩家家主!   有诈!   须臾间,殿中人无不将这两字过脑。   旁边的人刚有细微动作,陆璇就伸出手压住李淮的动作。   李淮侧目冲她勾唇一笑,他根本就没想着要出手。   陆璇还没松开压在他手上的动作,皇座前已有两三道黑影冲出,挡在帝王面前,挑开了舞姬锋利的刺凌。   韩傅析大手一拍桌,冷喝:“不自量力!”   “叮!”   掷出酒杯,直迎舞者,浑厚的力量冲击,韩傅析没料想女舞者会有这么深的内力,心中骇了骇,便不敢再掉以轻心。   分明杀气纵横涤天荡地,韩傅析同舞者起落进退,如影随形。   诸多侍卫长剑出鞘,凛冽的寒光伴着一段段粉色纱巾,溅出触目惊心的淋漓鲜血。   皇帝座前冲出来的黑衣卫以及侍卫们顿觉胸口一窒,气息絮乱。   韩傅析也感觉到了不适,竟在粉衣舞者手中频频失策,几次差点中招,以他的武功不至于会如此的败落下风。   那么……   韩傅析厉喝:“香味有毒!”   是方才从舞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韩傅析话将将喊出,殿中的人就惊慌了。   前面一圈闻到香气的人渐渐软了身体,竟无力起身,内力越深厚的人运起功力来,更觉得柔软无力。   陆璇和李淮对视一眼,静坐在座位上不动。   他们两人根本就没事,要是突然动了,接下来怎么解释都不清楚了。   因打斗间舞者身上仍不断的散发香味,渐渐的,殿内的输赢很快分晓。   皇帝脸色铁青,大喝:“来人,来人,将逆贼拿下!”   长生殿中文官居多,其中家眷又占了大半,挤在门前进出不能,外面的侍卫根本就一时无法进来。   殿中数名武将都垂垂老矣,皇帝又不主张战,是以注重文官的培养。   百余名侍卫,而数二十多名的舞者又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能动的人都中了毒,怕是……   “大哥!”韩冰容就坐在后面不远,被韩家两名贴身护卫护住。   进殿前限制人数,韩家带到帝都城的护卫虽说不少,能进长生殿的也就三四人,分出两三人护着韩家家主以及韩冰容,前面挡敌的只有韩傅析了。   蒋文高不得不撤了护太子的势,咬牙撑住自己软绵绵的身体,挡在韩家的面前。   陆璇皱眉,压着声对身边的李淮道:“只怕这些女人是照着死士的训练调教出来的,今日这殿中人怕是逃不过去。”   其中也包括他们自己。   “殿下,撤向后方,”寂离握住剑,挡在座前,沉着声对不动的李淮和陆璇说。   两人不动声色地退后,陆璇身边只带一个绿袖,被毒气薰染,现在也同普通人也没区别,却毅然护在两位主子面前。   陆璇看着前面人影绰绰的中央,挑眉道:“这些女人就没打算要退出大殿,必须留活口。”   李淮听她这一说,就知道她看出点什么了,“能弄来这么些奇女子,想必背后人的身份也不简单,活口留不留也没什么作用。”   陆璇狐疑地瞅着他:“你猜着是谁了?”或者说他根本就知道是谁。   李淮勾勾唇,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爱妃想知道?”   陆璇白了他一眼:“这时候了你还……”   李淮突然沉声道:“带太子妃先离开大殿。”   绿袖一愣,然后退后一步,以保护的姿势护着陆璇,“太子妃,请跟奴婢来。”   陆璇皱眉看他:“我走了,你又想做什么。”   李淮轻笑:“被爱妃如此关心,孤很欣慰!”   陆璇扭身就走。   李淮低笑声杂着混乱声传来,陆璇步伐加快,一下就挤入了大殿的门。   陆璇他们挤出大殿的门,就停在外面的广场不动,看着宫中侍卫不停的往里边涌,似乎有些徒劳。   大殿门被堵住了。   陆疆原本和景案坐在后尾,出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受到阻碍,看到挤出来的陆璇,赶紧跑过来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吧。”陆璇看到陆疆也松了口气。   陆疆摇头:“我没事。”   景案冲陆璇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陆璇点点头,视线越过人群,往殿门口凝望,突然对绿袖说:“你留下来看着疆儿,我去去就回。”   绿袖一惊,“太子妃您要做什么?”   陆璇的身影已经转向人群方向,逆行离开,他们追出几步,哪里还有陆璇的身影。   陆疆急得不行:“快去找姐姐。”   景案忙将转身要冲过去的陆疆拉住,道:“太子妃让你留在这里等着,万一都散了,出事怎么办。”   “别拉我,姐姐要是出什么事,我……”陆疆挣了挣景案的钳制。   前面人影一挡,殷墨微喘着气站在陆疆面,看到人没事,狠松了一口气:“等着,别动。”   “殷墨……”   “等着,”殷墨黑眸一沉,不容他多做无谓的事。   不用等太久,大殿里的缠斗很快就熄灭了下来。   不相干的人被分批送出宫,长生殿中却一片狼藉,皇帝以从未有过的狼狈姿势坐在地上,龙袍上有不少的血迹,就在他的面前三步之远处躺着两具女尸。   韩家家主脸色铁青地扶着受伤的韩傅析,韩冰容也半扶着另一边,眼中满是担忧。   蒋文高为了保护韩家人,身上也有多处的伤势,对比韩傅析的只轻一些。   蒋玉惜靠在柱子边上,被侍女搀扶着,蒋老一张老脸也跟着青白交加,距离他脚边一步,一名女舞者被一枚银针穿过眉骨而死。   就在刚刚,他身边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不可想像,如果没有人及时阻止,场面会变成如何惨淡。   九层白玉石阶上,天子被逃过一劫的温公公搀扶而起,眼神冷煞地盯着殿中央的淡青衣少年。   呼啦一下,后面没中毒的侍卫缓缓地靠近了场中央,一直笔直如枪的那个少年。   看着青衣少年背后染血的长剑,被扶起的皇帝脸色阵阵青白交加,堂堂一国皇帝竟要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施救。   在场的众多高手,被对方顷刻之间扫荡,衣不带风,身不染血的直立在殿中,瞧在皇帝的眼里甚是嚣张。   李淮眸色沉冷,漠然盯着胆敢围上少年的皇家禁军侍卫。   “咣”的一声,少年手腕一抖,侧放在后背的血剑轻轻松松回鞘,剑是从韩家人手中夺来的,很趁手!   “皇帝是想恩将仇报。”少年沉静的黑眸迎上皇帝威严的鹰眸,冷冷说道,她说话的语音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丝感情。   皇帝的脸色铁青,咬过牙,保持镇定,摆手,禁军护卫当即退出十步。   “金医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朕希望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皇帝话里已有威胁的意思。   陆璇冷声道:“今日的金医公子并未出现在长生殿中,也没有见过各位,更没救过谁。”   说完,陆璇身形一转,在众侍卫让出一条道走出,身后的李淮一直看着她安全离开才将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实在可惜了。   但……   李淮上前,冰冷的视线扫过脚边的女尸,心知方才如果陆璇不出现自己也会被逼得露馅。   陆璇走时从她们身上拿走了些东西,李淮冷眸一眯。   陷害吗?   “父皇,儿臣护驾不利,请责罚。”   太子领首,其他留在长生殿中的皇子都纷纷上前,还有那些护驾不及的侍卫纷纷落跪。   看着乌央央的一片,就算皇帝有心借此惩罚太子也不能了。   沉着脸摆手,“都起吧,此事不是你等之失。”   韩家家主突然往前两步,寒声说:“皇上是不是该给韩家一个交待,方才那些女刺客分明也是冲着我韩家来。现在某的嫡子在此受重伤,无缘无故的受了牵累,还请皇上给个明确交待。”   皇帝闻言,脸更是阴寒,语句上却不能过硬,“请韩家家主放心,朕一定会让人彻查,给韩家一个交待。如今还是先替令郎医治伤势,此事押后再议。”   韩家家主被皇帝三言两语给弄得有些脸色不好,但也只能如此,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拖着重伤在这里闹个不停。   “来人啊,给韩家……”皇帝的话未说完,下首的韩绡就抬了抬手,架势摆得比皇帝还要大。   韩绡冷声道:“不必了,韩家自己带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皇上还是先让太医们替诸位大人们疗伤吧。”   说罢,领着韩家的人退出了长生殿。   皇帝因被韩家家主如此怼着,心头涌上无名怒火,如果不是韩家还有那么一些利用价值,如果不是麟国弱势……也不必受这种窝囊气。   又有哪国皇帝像他这般受一个大家族家主的气?没有吧。   敢情他这个皇帝坐得连一个韩家家主都不如了,这样的窝囊气,皇帝再怎么忍也忍不下这一口。   当场就发怒,拍桌案,怒喝,“太子。”   李淮上前:“儿臣在。”   皇帝无缘故的冲他发怒,“这就是你负责的安全?这就是你办事的能耐?依朕看,你这个太子之位也别坐了……”   皇帝的怒火还没发完,太子不急不徐地打断:“宫中安全并非儿臣负责,父皇可是忘了,当初禁军统领可是刘锡,后上来的统领也是平常时刘锡的副手,而且儿臣还听说,此人是四皇子大力举荐的人。至于儿臣的办事能耐如何,父皇应该也知晓,儿臣已有三四年未碰过朝中务事了。”   言下之意,所有发生的事,都和他无关。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偏心,宠儿子宠到了这种程度。   皇帝一张脸铁青了又刷白,恨不得将太子吞掉。   “赵墉,赵墉……”冰冷的视线掠过太子,再次暴怒喝来大理寺卿赵墉。   “臣在……”一道匆匆的身影自殿外冲进来,抹着冷汗赶紧到殿前领命。   “彻查,给朕彻查这些女人的底细以及幕后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朕查出来,”皇帝鹰眸再次扫过底下的众人,“若是让朕知道是何人所为,必然不会放过。”   感觉皇帝的视线落在头顶上,李淮垂眸勾了勾冷唇,没说话。   “是!”赵墉不敢怠慢,连殿中尸体都没敢看。   ……   太医院的人都被请了出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想要瞒也瞒不住,很快就传到了民间。   听着民间各种版本的说法,乘坐在马车回殷府的老丞相不禁蹙紧了眉,他们刚出宫门,坊间就传开了?到底是何人传的?   “爷爷……”殷墨抬起有些冷漠的黑瞳,将心里斟酌着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此事恐怕还是与太子府有关。”   殷墨的话让殷丞相一愣,接着就是蹙眉,暗暗打量着这个出色的孙子,“你最近和陆疆小儿很走近。”   殷墨没想到向来不太关心自己的爷爷会突然问这个,抿着薄唇,垂眸不说话。   殷丞相道:“爷爷并未想要质问或不允你交友,但这个陆疆毕竟和太子府有着莫大的关系,你自己可想好了。”   “爷爷?”垂头的殷墨蓦然抬头。   殷丞相继续说:“爷爷老了,殷家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殷家只对皇权俯首,你可明白。”   殷墨抿了抿唇,眼中的明亮因为这句话又熄了下来,“孙儿明白。”   如果太子有能耐坐上帝位,殷家可以二话不说支持他,如今皇帝还在,殷家只会站在皇帝身边,不作他想。   殷老丞相看了眼孙儿,轻轻叹息,“你不是陆疆的对手,这孩子爷爷仔细看过几回,将来……罢了,你若与他亲近也好些,省得将来被他算计得死死的。”   “陆疆不是那样的人,爷爷。”他替陆疆辩解。   殷老丞相当即冷哼一声,“瞧瞧,他就将你治得死死的,以往谁敢这样治你?让你这样替他说话?这娃儿面相讨喜,无害外表给他添了层保护色,其城府却不该是个七八岁孩子能有的……”   表面笑眯眯,温雅如玉的人,总比那些将情绪露脸上的人更危险。   陆疆这孩子见人就笑三分,藏七分,却让人抓不住错,同时也心生喜欢。   若是再成长些,活脱脱无害的笑面狐狸一只。   殷老丞相知道他孙子的性子,虽比一般孩子沉稳,却不适合和那种弯弯道道的人打交道。   殷墨皱眉道:“不是他治我。”   殷老丞相当然不信他说的话,两小孩的相处模式他早看在眼里,那小孩儿分明将殷墨吃死了。   ……   李淮行走带寒风,嗖地一下掀开车帘子上去,里边的人就被冷不伶仃的提起,撞进他的怀里,愤怒的低喝声从耳边传来:“你有几条命让你敢这样做。”   陆璇被他结实的怀抱给抱得一愣,“你……你先别激动。”   李淮鹰眸狠狠一眯,“不要扙着自己有一身医术,就能为所欲为,就算你武功再高,总会有不知名的危险在前面等着你,你总会……”   “李淮?”陆璇发现自己就这样被他紧抱着,无法呼吸,两具身体贴得紧紧,能够感受到他惊人的心跳声,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在害怕什么……”   世间还有李淮感受到害怕的东西吗?似乎没有吧。   “闭嘴,”李淮阴沉沉地呼喝着。   陆璇挑眉,被死勒在他怀里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经走出许远,停了好一会儿了。   陆璇这才从李淮的狠抱中解放出来,窥着李淮仍旧阴气沉沉的眼神,陆璇到嘴的话就吞了回去,竟然连怒火都发不出来了?陆璇再次挑眉。   从怀里拿出两道领牌放到李淮的面前,“这是你太子府令营的令牌,是我在那首前的两名女子身上拿到的,显而易见,对方想要你的命。”   一旦陷害成功,皇帝完全可以发动所有的力量铲除李淮,太子和皇帝的关系僵硬,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但能够拿到太子府私令营的领牌,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李淮捏着那两枚令牌,眼神比方才更加的阴沉。   看李淮的神情,陆璇就知道他大概猜到些什么了。   陆璇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   李淮霍地转头盯着她,“可以什么,可以替我跑在前面杀人还是被人杀。”   陆璇被他恶劣的语气怼得频频皱眉,“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刚才在长生殿中,如果我不出手,你不可能任由她们杀到你的面前,我这是……”   李淮身子猛地一倾,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唔?”   “是什么。”李淮一堵,舔了两下,退开一些,深幽的眼神凝视着她,“不管是什么,以后都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陆璇嗤道:“是谁将我置身危险之地的?现在来说这些不是自己打脸吗。”   李淮看着她说:“那些危险和眼前的危险不一样。”   陆璇看着他不说话,李淮伸手捧住她的脑袋,两片唇又覆在了一起,这次的吻如羽毛般轻柔,他的气息很热,搂着她的动作也很温柔……陆璇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嗖”车帘被人掀开,“殿下……”   急匆匆掀开帘子的张代弦张大了嘴巴,身后没来得及阻止的寂离捂住双眼。   太子吻了金医公子?!   ☆、226.有舍有得   “何事,”被人打断好事,李淮的神色变得很可怕,声音冷到极致。   掀帘的张代弦不敢直视太子冷冰冰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说:“宫中秘密派了龙策军出来寻找金医公子的去向……似乎有意要将金医公子拿下。”   车内二人对视一眼,陆璇当机立断道:“上次耍了他,好不容易等我出现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把我留住才是。”   李淮眉宇一拧,扼着她的腰,有些恶狠狠道:“我说过让你别现身,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陆璇横他一眼:“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我先离开。”   说罢她就拿开李淮箍在腰侧的手,跃身下马车。   李淮跟着身后下来,将她扯住,对张代弦道:“引开别人。”   张代弦一愣,下意识的道:“殿下怎知还有别人。”   李淮却是抿着凉薄的唇没有回答,炎国那位怕是不会轻易的现身,但也不会允许金医公子不在他们了解的范围内,必然秘密进麟国探索。   张代弦见李淮没有要说的打算,自知又多嘴过问了不该问的话,带着人离开原地。   寂离上前,阻止李淮要同金医公子离开的打算:“殿下,太子妃不知去向,陆家少爷被强行送走,却闹得厉害,这……”   陆璇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我得走了。”   有人追着金医公子自然也地有人追太子这边,陆璇走的时候很小心,专挑热闹的市集走,三两下,从坊间穿来穿去,每次出来的人都不同。   很容易就将对方抛到后面,甩了一批,还得应付下一批。   他们似乎清楚金医公子的易容术多么的厉害,竟然能摸索着跟在后面,陆璇转过半个东城区,回到皇宫内院。   再出来时,正好自宫门处有人缩了回去。   一直另一道宫门前候着的绿袖终于看到了慢慢走出的陆璇,当即一喜,迎上来:“太子妃您没事吧?”   陆璇道:“是太子让你在这里等着的?”   绿袖点头。   跟着太子离开时并不是从这个偏门,是从正门,又安排了绿袖在这里,李淮早就计算好陆璇还会重新回宫一趟。   其实陆璇就是小心翼翼的从外面翻个墙,拐一个弯就是偏门了。   “走吧,”陆璇从正前面走,绿袖忙侧开身落后一步。   偏门离后面的市集并不是很远,没走多远就可以听得见热闹的吵杂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市集,迎面差点撞上四名男子。   绿袖下意识的护着陆璇左右,并没有注意到那四名男子都是武功高强的人物。   陆璇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是他们身上的味道,而是气息,有点熟悉。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绿袖见陆璇回头两次,想起殿中的事,忍不住低声问。   “没事,”陆璇摇头。   等她们一走过,四名男子则是停了下来,同时回头看了眼陆璇的背影,只听其中一人沉声道:“是麟国太子妃,听说太子有些在乎此女,可要将其带回去给主子。”   旁边一人摇头道:“先找到金医公子,此时不宜。”   其他三人马上就收住了心思,往他们发现的痕迹跟去,然后,却徒劳无功。   ……   大晚上的,宫里的消息传得跟鬼风一样快,呆在太子府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三更半夜的还不见太子妃回来,老早就见太子的车驾回府了,奶娘这心里慌得紧,在府门前走来走去的,心里怪着太子竟然不顾情分就这样抛下太子妃在那样的危险的地方。   转念又想到几次往太子妃床帐躺的男人,奶娘一张脸忽白忽青的变幻来去。   前面光亮点点头,定眼一瞧,竟是陆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马车,车边正挂着一盏小灯呢。   “太子妃!”奶娘大喜过望的往上跑。   绿袖停下马车,拿下挂在旁边的灯盏,掀开帘子,冲里头的人道:“太子妃,到府了。”   正要睡过去的陆璇带着点鼻音嗯了一声,跟着跃下马车,差点就撞上奶娘跟鬼一样发白的脸,陆璇吓了一跳,“奶娘,出什么事了。”   奶娘看到人,狠松了口气,哽着音道:“总算是没出事!”   陆璇闻言一笑,“我没事。”   ……   偏院,躲在院中不敢出门的陆湘听完宫女的话,把手里的簪子狠拍在桌案上,发了惊心的声响,“好大的命,这种场面也没要了她的性命。”   “幸得公主没参宴,否则……”   “否则怎么样,她陆璇没事,本公主难道就会有事吗?”陆湘的声音有点凶。   转首又想到了什么,陆湘眼眸更冷了几分:“蒋家不是要同韩家联姻吗?陆璇不是想要让我不好过吗?本公主偏要这个样子入主太子府,将陆璇这层皮给掀了,叫她以后还如何安安分分的呆在太子府。”   看着几乎已魔症的陆湘,以前跟过陆湘身边当三等丫鬟,如今已是一等贴身侍女的丫鬟不由急转向金樊派到身边来的侍女,用眼神求救。   那名侍女冷冷的却不予以理会,丫鬟见此,不由大急:“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名媒正娶,若是公主用身份压人,怕是受人诟病……”   “啪”的一声,丫鬟脸上凭白多了一个巴掌印。   陆湘怒道:“你到底是谁的狗,敢这样替陆璇这个贱人说话。”   丫鬟被陆湘凶戾的样子吓到了,捂住脸忙跪到她的脚边求饶,其实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陆湘是嫁过李世子的人,而且还做出了那种下作恶心的事,如果再回到太子府,也不知道以后李国公府的人会怎么找由头对公主不利呢。   “滚开,”陆湘气怒上涌,抬脚就将丫鬟踹了出去,丫鬟连呼疼都不敢。   “回来了,”太子看着走进来的人,从窗边走过来上下扫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陆璇自觉道:“一路都很顺路,除了中途碰上那么三四个不太一样的。”   李淮重复她的话,“不太一样的?”   陆璇点头,“似乎在什么地方碰过这种人。”   李淮墨眸微暗,对她说:“不能再冒险了,否则……”   陆璇听他说一半停住,好奇怪抬头问:“否则什么?”   李淮伸手摸着她的脑顶,道:“否则我会在床上惩罚爱妃了……”   陆璇黑脸。   ……   蒋府。   太子是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蒋府的,没有受到伤害的韩家家主和韩冰容正坐在蒋府大厅中,座位上也坐着脸色不虞的蒋老,厅内的气氛因太子的到来更加的压抑冷凝。   李淮慢慢开口打破迷之尴尬的沉闷:“父皇派孤来的原因想必韩家家主已经猜到了。”   就在今早,皇帝就急派温公公到太子府,请太子出面安抚韩家,因此才有现在场面。   韩绡闻言神情一冷,皇帝到是狡猾,知道太子和蒋家关系不俗,派太子来他也不好把话摞得太强硬,毕竟自己的女儿和蒋文高要成亲的事宜已订。   此时闹开,对韩冰容来说当真是不太好。   疼女儿的韩家家主岂会闹开,加之太子掺合进来,更是有火没地撒了。   当下只能阴沉着脸说道:“既然太子已经替皇上说明了情况,又派人查探……老夫也不敢再放肆,容儿的婚事就在眼前,做父亲的只是想让女儿顺顺当当的成亲,不想要其间生事,闹得日子不吉利。”   李淮道:“韩家家主且放心,孤会派人全程保护,不会让韩姑娘有半分损伤。”   韩绡也知道,韩家同蒋家联姻,对于多少人来说是个威胁,成亲当日少不了麻烦事。   说来,韩绡也颇为郁闷,自己的女儿怎么就选了蒋文高这块木头。   心里虽不太愿意,但女儿高兴只好这样了,“有太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李淮朝蒋文高使了个眼色,蒋文高忙对岳丈大人道:“请岳丈放心,容儿的安全,蒋家也一定会保证。”   蒋文高人品还是很不错的,这点韩绡早就在殿前见识过了,说来蒋文高也因护他时受了伤,看未来女婿的眼神不禁温和了些:“你岳母没能来,等回门时带着容儿回韩家一趟!”   蒋文高应道:“是。”   韩绡想起什么,问:“你的伤势如何。”   蒋文高道:“谢岳父关心,小婿的伤无碍。”   韩绡见他神情自然,不像是说大话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见状就起身离开,后面的场面不用想也知道是拉家常的正常场面,也不需他担忧。   出蒋府,以前不太出现在李淮身前的张代弦悄无声息的将手里的消息送到太子车座内,李淮拿过一阅,神色骤然冷肃。   旁观太子神色的张代弦就知道会是这样,忙道:“主子,现在该如何。”   在外,太子府的人都喜欢变称呼,称他为一声主子,而不是殿下。   李淮将手里的消息轻轻一捏,寒声道:“回府,孤有信让你带去炎国。”   张代弦一愣,道:“给那个人?可他会接吗?”   李淮淡声道:“接不接,也不是他说了算。”   张代弦猜测到太子一定是用老办法阻止那个人,这时候韩家和蒋府马上好事来,若是炎国那个人来掺合一脚,实在是麻烦。   还没回府,又有一人中途靠近马车,说:“主子,于总管回来了,正等着主子的吩咐。”   李淮道:“让他暂且不必回府,带人去河洲府。”   河洲府是陈家落脚地,殿下将于总管派去那里做什么?心有疑惑却不敢问。   来人确认地问:“主子可有话交待于总管。”   李淮修长的手指轻轻抬动,敲击在脚间,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出:“找药。”   来人听了马上就去。   除了近身的寂离几人知道太子的病况已大好外,于总管等人并不知太子伤势已大好,被吩咐继续找药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四野一片寂静。   陆璇正站在一片荒地前,陆湘的车子就至眼前,压抑着满腔怒意的陆湘蒙着脸,提着裙朝她走来,咬牙切齿道:“皇上旨意都下了,陆璇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陆璇偏头过来,淡淡看着陆湘的怒目,道:“旨意?皇上似乎只是口谕吧。”   被戳破,陆湘蒙住的脸扭曲了起来,因为痒,几次想要挠又压住了,“陆璇,你若识相的就给本公主腾出块地来,明日……不,今日本公主就要搬进太子府。”   她那间贴着太子府墙建起的小院,根本就不算是太子府。   陆璇道:“如果公主回院后还有那个力气搬动,本妃很欢迎。”   陆湘听了,头颅高昂,似乎以为陆璇是怕了自己,心里得意了就开始在心里边盘算着进了太子府后如何和陆璇讨回毁容之苦。   不用猜也知道此刻的陆湘有多么恨自己,陆璇淡漠摆手,“冯妈妈替我送一送德馨公主。”   冯妈妈垂首给陆湘做了个请势,陆湘想说的话被陆璇冰凌的侧脸给逼了回去,阴毒地刮了陆璇一眼,忍着一口怒火回马车。   陆璇就为了这点折腾自己一个来回,可恨。   不过,很快她就可以入主太子府了,且看你陆璇再如何能嚣张,实在不行,就用陆疆来威胁威胁,不怕她陆璇不服软。   等陆湘一走,绿袖就上前,“太子妃。”   陆璇眼望前方,道:“去吧。”   绿袖颔首离开,旁边凌荟把手里的薄披风披到陆璇的肩上,恭敬地站在陆璇的身后。   并没有太久,绿袖就去而复返。   绿袖道:“太子妃,人已经带到了。”   陆璇这才收回放在远处的视线,转身就走,绿袖将陆璇引到一处不远的郊外小屋里,左右竟然还有两人把守,陆璇不禁疑惑地瞥了绿袖一眼。   绿袖讪讪道:“太子殿下的意思。”   陆璇闻言也就不多问了,直径走进小屋,里边干燥又简单,只有一层枯草铺着,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中央被绑起来的侍女正抬头盯着进来的陆璇,在陆璇走到面前之际突然想要爬扑上来。   “太子妃小心!”   陆璇脚往后移了一两步,抬手,绿袖退开两步,站在旁边死盯着被绑得严实的侍女,边提醒陆璇:“此女武功在奴婢之上,请太子妃小心些。”   陆璇终于知绿袖为何找太子派来的人帮忙了,不过,挺意外的,金樊派到陆湘身边的人竟然还有些硬身手!   “你的主子派你来帝都城做什么,”陆璇低着视线,淡淡一叹,“是我多此一举了,李淮既然允许你在这里,一定是了解过你们的目的了。”   侍女眼眸睁了睁,似乎是想要说话,陆璇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在你家公主休养的这段时间内,你也不用回到她身边伺候了,找个舒服的地方安置好。”   绿袖有点不解,听到陆璇的话走到门外,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将侍女带走。   刚送出书信,李淮就看到走进门的陆璇,面上的冰霜退去,笑道:“听说方才爱妃将德馨公主身边的侍女捉去了。”   陆璇见他情绪极好,就知道蒋家和韩家的喜事并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只是听到这话,陆璇就没来由气恼:“如果不是太子玩心太重,也就没有这种麻烦事发生了。”   李淮笑了笑,歪着脑袋看她。   陆璇见他一幅什么也不关我事的样子,暗暗咬牙:“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爱妃莫恼,孤这不是心中欣喜吗,”太子笑着将她转身的动作拉住,“两家的安全自有韩家和蒋家来操心,爱妃只管惩治瞧着不顺的人……”   “不顺眼的人?”陆璇轻嗤,李淮马上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璇看着李淮缓声说:“如果是太子殿下,我又该如何?”   李淮:“……”   “随我来,”李淮拉着她的手往后走,陆璇没挣扎。   捧过李淮从屋里拿出来的锦盒,陆璇一阵莫名奇妙地盯着他,“这是什么。”   李淮鼓舞着道:“打开看看。”   陆璇带着好奇心打开,里边躺着一枚碧青玉佩,白色的穗子,拿到手中有点微凉,“玉佩?”   李淮点头,少有的并没有出现诨话。   “我替你系上,”李淮拿过玉佩系在她腰带间,动作很轻柔,陆璇忍不住低头看蹲在跟前的男人,有一股莫名的悸动拱动。   “系好了吗?”也许是因为他手指触到了她腰间,有点痒痒的,陆璇有些想避开。   “嗯,”李淮慢慢站起身,“很适合你!”   陆璇看得出来,这枚玉佩很普通,但曾经佩戴过它的人却不普通,能被李淮这么珍视的放在这么漂亮的锦盒里藏起来,玉佩是谁的早就昭然若揭了。   是蒋皇后的东西!   “藏了这么久的东西就这样给了我,合适吗?”陆璇低头看着稳当当挂在腰间的玉佩问。   李淮道:“只有你了……”   “呃?”陆璇有点没听太清楚。   “屋里闷,”李淮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哪里闷了,明明还吹着丝丝寒风呢。   炎国,佛迦院。   坐在昏黄烛火蒲团上的俊逸和尚,抬起修长的手,摆了摆。   跪在身后灰暗位置的黑影躬身迅速退了出去,大殿外吹进一股冷风,转动佛珠的手一停。   “给他们行个方便吧,麟国想要和韩家联姻,拿到好处,也总该付出点代价……所谓有舍有得,他比佛前阿主都明白这个道理……”   万穗俱寂的大殿内隔了半晌,一道幽幽的声音穿透来,随着和尚的闭眼,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227.大礼而成!   德馨公主身边侍女失踪,而德馨公主从外面回院准备齐全欲要搬入太子府之际,却突然发起了高烧不起,院中婢女急急请大夫,经大夫诊治,竟是天花!   无药可治的天花,任谁一听都视之为瘟神,连大夫都不敢再亲近,就是照料的婢都退出了那间院子。   太子李淮听说这事,马上派人将陆湘丢到了城外,这种时候,怕是连虞国也不敢说什么了,关于德馨公主入嫁太子府的事一时炸开了热议。   前面有陆璇一番‘克妻’说法,现在流言愈发的烈了。   陆璇捏着腰间的玉佩,听着绿袖说起了外面的流言,只淡淡道:“不用避忌,太子克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绿袖:“……”   不知道太子殿下听到这样的话会是如何感想,太子还真的一点感想也没有,平平静静的。   到是蒋老听到这样的说法,本来太子克妻一事起了点苗头就过了,德馨公主却莫名奇妙的得了天花,硬是把太子克妻的事实敲定了。   现在大家都在关心,德馨公主能不能有太子妃那样的幸运活下来。   “爷爷,大哥近来陪着韩家家主,也没有时间抽出去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依孙女的想法,既然太子殿下能亲自让人将德馨公主丢出城门自生自灭,想必也是默认了自己‘克妻’的话题。”   怕蒋老多想,蒋玉惜在旁边劝着话。   蒋老沉着脸道:“你抽个时间探探太子妃。”   蒋玉惜笑着摇头,“还是等嫂子过门了再处理这些事,孙女是怕此时追究是谁的意思,会给大哥的婚事带来麻烦。”   蒋老闻言,只好点头。   蒋玉惜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对陆璇,聪明如蒋玉惜也看不透,陆璇不是刘玥,可以激。   五天后。   韩冰容从韩家外置的宅子出嫁,婚礼的这一天,大半个帝都城都是铺红贴艳的,城内的小孩大人都扬溢着神彩!   热闹的气氛,即使是从城外都能感受得到。   三大家族的其两大家族的大礼随着他们的人进入帝都城,就算五国之中的四国代表大礼都奉上了。   其中最为瞩目的就属缗锋大陆三大家族的其中的两大家族,都是各自家主的嫡女嫡子到场。   如此,这还是三大家族头一次聚首。   四国虽派了礼过来,却只是托了普通的侍卫运行来,草草说个过场话也算是礼数到了。   只是有一份礼却是从炎国佛迦院送出来的,意义很特别。   天下皆知炎国佛迦院就如同‘神’的存在,其影响力不像三大家族这种,他是一种号召力量,庞大的……   佛迦院送这份礼又想代表什么?   蒋老从在后堂看着人将佛迦院的小金佛像抬起,老眼眯了眯,总觉得这佛像更像是一尊仙像,而且,佛像不似以往他们所认知的像,雕刻的样子太俊了!   带发修行的佛?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佛家人?   “爷爷,我怎么瞧着这佛像有些像……”蒋玉惜由丫鬟虚扶着从后边进来,跟着大伙儿凑到蒋老爷子的面前。   小佛像足有一成年人膝盖高,而且还当真是用纯金来打造,四国之中,礼最重的当属炎国。   不过,这礼物放在新婚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佛迦院那位想要表达些什么?   “这似乎不是一尊佛,像是……像是普通的金雕像!”有人马上就看出了端倪。   屋里突然一静。   蒋老的脸色有点微变,心里揣测着佛迦的意思,“先把金像保存起来。”   管事马上应下,让人将金像小心翼翼的放回后院去,独立保管起来。   等此婚宴后,再去瞧一瞧。   然,不知道太子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些,派了寂离到蒋家去跟蒋老说了此事。   金像刚被放到后院去没有多久,蒋老就被寂离叫到了后院去,寂离看到蒋老先是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直言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蒋家将金像送到太子府。”   蒋老一愣:“太子他要这东西?可是有什么不妥?”   寂离摇头,“殿下并未说。”   蒋老权衡了一番,让管家将金像捧出来交给寂离。   坐在帝都城各府过来的闺秀之中笑语宴宴说着话的蒋玉惜,突然脸微微一僵。   她想起来了!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丫鬟见蒋玉惜的脸色不太好,低声问。   蒋玉惜整了整自己的心绪,摇头,“没什么,”然后对众闺秀说:“我想起还有些事未办,我且先去忙道忙道了……”   众闺秀笑着摆手:“蒋将军亲事,做妹妹的忙些也是常事,你且去罢,不必招呼我等……”   蒋玉惜行了礼,就去了。   “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玉惜刚出得门,脸上的笑意全敛住了,脚步匆匆的,路上看到管家就将人叫住,“爷爷可在前院?”   管事摇头,“方才太子府的人过来要取金像,老太爷打发老奴后就到前面招呼了客人。”   蒋玉惜点点头,没有避着人往大门方向去。   那金像刻的不是谁,而是……   “姑娘……”   身边丫鬟说什么,蒋玉惜已经没在听了,到了前门就让侍女下去请蒋老往后面来一趟,她有话要说。   蒋老三番被折腾,皱着眉走到后面看到站在院边走来走去的蒋玉惜,有些愣,“惜姐儿……”   “爷爷,”蒋玉惜回头见蒋老就迎上来,急道:“孙女想起金像刻的是何人了。”   “哦?”   “是他,是金医公子!”   蒋玉惜的话一出,蒋老就愣住了。   金医公子的模样他们是见过的,只是一时没想到炎国送来的金像会和金医公子想到一块儿去。   炎国为什么要送金医公子的金像给蒋府?又为什么偏偏是金医公子的模样?金医公子又和炎国佛迦院是什么关系?   难道……   蒋老不敢再猜测下去。   金医公子救过他孙女是事实,也从来没有害过他们麟国任何人。   而且,就在上个月时,金医公子还出现在长生殿中救了皇帝和他们所有人,这些又怎么解释?   蒋老在猜来猜去之际,此时的太子府却气氛冷凝如冰。   站在太子身边的人还可以听到空气中传来咔咔的声响,足见太子殿下有多么的生气。   “吱呀!”   陆璇正在外面做事,正好韩家不需要到她的帮忙,自有人替着打点就回来了,没想刚进府门就被管家传话说太子要请她过来一趟。   推门进来,就看到冷凝的场面,特别的压抑。   柳眉一蹙,道:“怎么回事。”   李淮倏地回头,盯着她。   陆璇挑眉,不悦:“你这是什么眼神,”搞得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太子妃!”   屋里的人突然松了一口气,连忙对进门来的陆璇行礼。   陆璇点点头,在李淮近乎幽怨的眼神下走到桌前,看到上面摆着的金像,道:“你闲着没事拿金子弄什么金像。”   此话一落,李淮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寂离硬着头皮解释,“回太子妃,这不是太子殿下溶的金像,是从炎国佛迦院送出来的东西,刚刚从蒋家拿过来。”   而且,这金像怎么越看越眼熟。   “哦?”   陆璇伸手摆弄了一下金像,然后皱眉,淡淡道:“雕得到是七分神似,不过,那和尚雕这东西送到蒋府是怎么回事?”   李淮冷声道:“这要问金医公子干了什么好事,让那个人如此记忆深刻了。”   怎么她听着这话酸味浓重?   寂离等人暗暗抹泠汗,偷瞄着太子妃的反应。   陆璇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的淡定,收回摸金像的素手,摆摆手对寂离道:“正巧,太子最近花了不少的银子,府里开销颇大,和尚既然雪中送炭,我们没有不接的理由。把它搬出去,溶成金子花了。”   寂离下意识的去看李淮,见李淮并没有表示,又暗抹了一把冷汗,让人将金像带了下去,远离这一屋里的压抑。   “爱妃不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吗?”   “你在质问我?”陆璇眉毛一扬,拿手指自己。   李淮沉着脸点头。   陆璇却冲他啧地一声,转身出去。   “璇儿……”   “李淮,别拿这种幼稚的事情闹别扭,你几岁了……”   “或许璇儿不知,佛迦这人……从来没有对谁上心过,更不说用肖像雕刻那人的金像。他既然送到了麟国,必然是猜到了你和我的关系匪浅。”   “他在试探你。”   “不……他不会拿这样的方式来试我,而他又为何多此一举的试这种无聊的东西,除非……”说到此,李淮黑眸骤然冷了下来。   “他只和我没见几面,而且都不太愉快……你想太多了。放手,他们的婚事你不管了,万一有人惹事生非,太子府就会错失韩家的相助。”   李淮捏住她的手腕,突然叹息一声:“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窥我的女人。”   陆璇心里一惊,“李淮,你又想做什么。”   李淮深黑如海的眼睛直直探进她的眼里,慢慢地说:“把你变成真正属于我的人。”   “神经病!”陆璇气得脸一红,心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那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好了,正巧,今日是大喜日,我们将洞房之夜补回来,如何……”   陆璇被他的行为给气乐,“补回来?那夜的强迫又怎么补回来?李淮,你告诉我。”   见陆璇发怒,李淮身躯一僵。   他以为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不在乎那天晚上他的错失。   原来她一直耿耿于怀。   发现李淮的僵硬,陆璇有点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淡声说:“先好好把眼前的事情搞定了再来聊这个话题。”   “璇儿……”   “我没准备好,你别这样……”陆璇半咬着牙,背对着他,缓缓说出这话。   “那个人很危险,以后不要离他太近,”慢慢走上前,自背后环住她的腰身,将下巴抵放在她的肩头上,轻声说。   “嗯,”陆璇微垂着脑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璇儿。”   “嗯?”   “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滚,”陆璇掰开他的手,推门大步离去。   李淮摇头叹气,“还尚得努啊!”   ……   蒋家。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一片欢呼声和恭喜声中,新娘子被自己的大哥背出了轿子交给了新郎。   随着新郎一把将娇妻横抱而起,四周响起了更大的欢呼声。   陆璇站在末尾看着这一幕,不时的示意小厮打扮的太子府护卫四下探巡,以免有人生事。   蒋家和韩家的联姻,从一开始到现在的准备,陆璇都在其中忙活。   而身为太子的李淮,则是带着人奔走在黑暗里,清理图谋不轨的人。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只要顺利拜了堂,一切都尘埃落定。   陆璇实在觉得累,这两人成亲到欢欢喜喜的,可把她和李淮苦了。   想想堂堂太子亲力亲为做起这些保护,也是累人。   站在门边,陆璇想起李淮因为金像的事情闹别扭,想笑也笑不出来,轻叹了一口气。   等陆璇回过神来时,一对新人就被簇拥进正堂了,高堂上坐着的是韩家家主和蒋老。   因为辈份的原因,韩家家主的位置斜下了一些。   “新人一拜天地!”   新人双双高拜天地。   “新人二拜高堂!”   蒋老今日穿着很喜色,因为笑得太大,脸上爬满了皱纹。   韩家家主也是一副喜笑连连的样子,真正的喜气洋洋!   新人刚刚双双拜高堂,喜喝人正要喝出最后一拜,突然,堂外一阵骚动传来,却是三大家族的另外两大家族的人来了!   因为突然被打断最后一拜,蒋老爷子和韩家家主都露出不悦之色。   来人呼啦的一下涌进了内堂,看着堂中央的一对新人。   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亮丽少女扬笑上前,对着堂上的人道:“蒋老将军,韩叔叔!宁曦代表宁家前来贺韩姑娘新婚!”   说罢,少女素手一摆。   自有人把一锦盒奉上,蒋家的管家马上走上前接住。   礼接了,这些人也该退一边让新人拜堂了,哪知,美丽的少女却扬起罂粟一般的笑容,说:“韩姑娘不当面打开看看吗?”   盖着红盖头的韩冰容淡淡道:“宁曦,多谢你能来!”   “打开看看吧,我送的东西向来都有惊喜,韩姑娘真的不打算看看?”女子长得非常漂亮,不笑的时候很文静清雅,笑容一起,竟给人一种罂粟颤抖的感觉。   这样的女子,很危险!   韩冰容略微一沉默,涂了红指甲的手一摆,旁边的秋瑶就上前从管家手中接过锦盒。   掂量了一下盒子的重量,秋瑶脸色有点微变,回头看了眼韩冰容。   “给我吧。”   在秋瑶准备动作时,一只玉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接了过去。   秋瑶一愣。   欲要说话的韩家家主和蒋老也愣了下,随即看了眼那名少女的年纪,也就沉默了。   陆璇突然走出来,让宁曦有瞬间愣怔,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麟国太子妃!   “见过麟国太子妃!好意提醒太子妃一句,此物是我送韩姑娘的,还请太子妃……”   “我知道,”陆璇淡淡地道,然后手一收,将盒子随意的随手垂下,不动声色地退回刚才的原位。   宁曦眼神微沉,也不动声色地退开一边,接下来是三大家族中的傅家上来。   傅家嫡少爷是位难得俊美男子,此时正彬彬有礼地献出自己的礼物,并没有像前面宁曦那样作妖。   只是两人同时出现,又打断了最后的拜礼,说他们不是有心的还真不信。   “夫妻交拜!”   喜喝官突然大声喝起,新人重新再拜。   等两人最后一礼成了,陆璇这才将目光放在中央的新人身上,蒋文高正深情地望着面前的新娘子,平常时一本正经的嘴脸上扬起了一抹难得笑容。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哦!”   有人就马上闹了起来,推搡着将新人往后面的新房送去。   拜过了堂,长辈位一颗掉起的心就放下来了,任由着年轻人去闹腾!   看着蒋老笑呵呵的和韩家家主一同落座,各来参与婚宴的官员都笑着恭喜一句,场面好生热闹。   但是……   陆璇拿着锦盒跟着簇拥着新人那伙人走了一会,从身后一直观察着。   “太子妃。”绿袖有点奇怪太子妃为何远远的跟着,想凑热闹直接往前跟去就是了。   “宁家擅毒。”   “是啊……”   陆璇眯着眼抬起手里的锦盒,闻着盒内溢出的味道,眉头一蹙,冷笑:“好大的一份礼。”   把新娘子牵进了新房,蒋文高就被同伴们呼拥着出来,一路往前面酒宴处去了。   等所有人一走,新娘子这里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陆璇确认这边后也去了酒宴那边一趟,后来发现连韩傅析也撑着未痊愈的伤势饮酒,宫里那边里也不知何时派了李筠过来,公主在场,引得不少俊杰一阵的狂热。   毕竟做了驸马爷,何愁什么前途。   站在远远的看了好几眼,安排了人在这边守着,又往新娘房屋方向去。   绿袖抹着汗跟在身边,心里抱怨着,太子妃忙了一天了还没歇过呢,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本以为新人拜完堂,一切就结束。   哪里知道又冒出两大家族的人,傅家的那位少爷在前面吃吃喝喝,和韩家家主攀谈着,毫不扭捏,不似来捣乱的人。   而宁家那边,宁曦竟然没在!   “你站在这里守着,”走到一花圃处,陆璇挡住了绿袖的身形,自己往新房缓步走去。   夜幕里,陆璇感觉不到人气。   走在小径上,突然在前面看到几道躺地的身形,陆璇脸色微微一变,快步上前一看,竟是她安排过来的人!   不敢耽误,陆璇加快了脚步往走。   ☆、228.不管闲事   新房守着的侍卫以及丫鬟都迷迷糊糊倒在地面上,看上去似睡着了般。   陆璇上前探了探他们的脉,竟是中了软筋毒,神色微变。   离她几个台阶的门紧紧闭着,红烛燃烧着,四周却寂静得有点诡异,配着面的热闹更显得突兀了。   陆璇皱眉,不知该道蒋家的粗心还是韩家,李淮说有韩家和蒋家在,这里不需要他们太过关注。   现在看来,未尝是这样。   新房内。   韩冰容掀下了盖头,画得精致的面容正阴沉着,眼神也是冷冷的。   新床边站着的女人正是该在外面饮宴的宁曦,她侧着一只手微负在身后,长身亭立在前面看韩冰容防备的样子。   “我没想到你会嫁给蒋文高这样的人,对你韩家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智利的事。”   “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宁曦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恼,“知道吗,以前我就有点嫉妒你,现在不一样了……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用那些玩意伤我的吗?”   她说这话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韩冰容却听出别的味道来。   宁曦就是个危险的女人。   “如果不是你先用毒害我,又如何有后面的事,宁曦,我们早就两清了,你今天来参加我的婚宴,我非常的高兴。”   宁曦轻笑:“怎么,怕我会对你的情郎下手?”   韩冰容扬起柳眉:“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伤他。”   宁曦微微勾唇,不可置否地道:“蒋文高可以防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他能一直谨慎防着我下手?”   温和有礼的韩冰容面容瞬间就冰冷了下来,眼神也染上了阴鸷,“你敢。”   宁曦又是一个轻笑:“你知道我敢。”   韩冰容紧箍着拳头,“有什么冲我来。你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揪出去抹宁家的脸面,韩家同宁家也会势不两立……”   宁曦笑眸徒然一眯,手轻轻在空中一划,淡香味溢出,韩冰容脸色一变。   “势不两立?今天我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两家依旧能好好的。”   “你想干什么,”发现自己中毒的韩冰容变着脸色退后一步,手扶住床柱,咬牙盯着宁曦。   宁曦慢慢地笑道:“你想幸福的过日子,我偏见不得你这样幸福。”   她要毁掉自己!   这是韩冰容第一时从脑海中跳出来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心里骂我无耻。韩冰容,我最不喜欢你拿自己的本事炫耀了……不过是能画几张图纸而已,抛开这些,你又算什么才女,你说,我如果把这双手折了,会怎么样……”   宁曦微凉的手指轻轻爬上韩冰容那双玉手上,冰冰凉凉的,像毒蛇的信子舔过。   韩冰容脸刷地一白。   “要杀早就在一年前我来麟国时就该动手了,宁曦,我知道你记恨我当初……”   “不要给我提什么当初,”倏地,那条冰冰凉凉的‘信子’扼住韩冰容的脖子,整个人都阴鸷了起来逼近。   韩冰容面上毫无畏惧地迎上宁曦。   “都是因为你设计出来的东西害了人,现在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   “既然你清楚我的能耐,为什么还掉以轻心的靠近我。”韩冰容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愧疚,毕竟当初是宁曦先招惹的她,她不过是还击了一下。   “咔嚓!”   宁曦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抽身,自己的身体就被一样灵活的武器给捆住了。   宁曦刚想挣扎,韩冰容白着脸提醒她:“不要随便挣扎,你一旦挣扎,这东西上的倒刺就会开启,刺入你的皮肉。”   闻言,宁曦的神色更难看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冰容,“既然清楚你的本事,我当然也有所防备。”嘴角微勾出一抹玩味的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折磨你吗?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能耐。你知道宁家毒术同炎国佛迦院有点源渊,那里边的东西极难解。我手中握有的毒术,比你的武器杀伤力更甚,要不,我们比一比,看是我杀的人多,还是你救的人多。”   “咔嚓”声响。   宁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她奇怪的武器给解了下来,一脸轻松地站在韩冰容面前。   “你……”   “听说你交了太子妃这样的好朋友,太子还和你的情郎有点特殊关系,你说我如果毁掉这些人……你的情郎会不会怪怨你,或者将你抛弃了。”   “宁曦。”韩冰容狠狠皱眉,眼前一片发花,看来是毒液已经浸进体内了。   “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有好朋友。”宁曦这句话带着浓浓的嘲弄。   韩冰容手上的力量不足支撑她,从床柱边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上,呼着气,虚弱道:“就为了当初那点事你就耿耿于怀,不肯放过我。”   宁曦回答得很干脆:“对。”   韩冰容咬了咬牙,闭上眼不说话。   “我可以向你道歉……当时我并非故意。”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却不排除你是有意的,因为你这鬼东西害我掉进那种地方,你应该知道我那段时间过得有多苦。十三岁,我才十三岁啊。”宁曦话语很轻,像是跟韩冰容话家常一样,听不出情绪的起浮。   却无端的让人心头一寒,总觉得宁曦会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来。   果然,在韩冰容皱眉时,只听她慢慢道:“韩冰容,这些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宁曦,我求你……”   宁曦起身,连头也没回的往外走。   门打开,猛然对上门前这张脸,就是宁曦也被吓了一大跳。   门口的陆璇越过她,往里面看了眼。   宁曦脸色一沉,她竟没发现陆璇,这个女人……   陆璇道:“宁姑娘和蒋少夫人的感情真是深厚。”   宁曦柳眉微扬,定定看着陆璇,眼前这个少女无疑是非常漂亮的,宁曦虽对麟国太子妃前事略有耳闻,却也没有过度的关注过。   如果不是和韩冰容沾上关系,宁曦永远也不可能和这样的少女沾边。   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却有着小老头的沉寂气息,宁曦不喜欢这样的人。   听到陆璇的声音,里边的韩冰容当即虚声道:“还请太子妃快走……”   陆璇淡定地道:“我都听到了。”   韩冰容心里咯噔的一下。   宁曦深眸微眯,眼中杀意涌起!   杀意刚起,宁曦又听她说:“你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太子府,宁姑娘和蒋少夫人的事还是放到改日再了,也请宁姑娘给蒋少夫人解毒。”   宁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和韩冰容是好朋友吗?换作是别人,哪里会像她这般冷静,又无动于衷。   有趣!   宁曦嘴角泛起一抹罂粟般的笑容,使其整个人都艳丽了起来。   宁曦笑起来的时候很吸引人,特别是男人的目光。   “太子妃不怕我对你不利?”   陆璇问:“你会吗。”   宁曦道:“这可不一定,我这个人向来喜怒无常,又比别的女人斤斤计较,别人给我点不舒服受,我就让他们全家不能安宁。”   陆璇看了她一眼,道:“我同宁姑娘无怨无仇,宁家真的没必要再招惹一个敌人。当然,我更愿意相信刚才宁姑娘说的话是气话,并不是真的打算要毁了太子府。”   宁曦看着陆璇,娇笑了起来,笑够了说:“你是个有趣的人,可惜了……和韩冰容这样的人做朋友。方才太子妃也瞧见了,韩冰容也不是什么好人,太子妃得小心了,不知道哪一天会像那位章姑娘一样在背后对你下手。特别是太子妃还有一位疼爱的弟弟,这样的软助握在任何人的手里,都可以置太子妃于死地。”   陆璇淡漠地看着她。   “啪。”   宁曦笑着从怀里丢出一物,滚到韩冰容的面前。   “也罢,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折磨你。”   完了还看了陆璇一眼,敛着脸转身离开。   她过来,就是为了给韩冰容找不痛快,让韩冰容洞房花烛夜丢脸。   陆璇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宁曦到没有将陆璇一并弄倒了,反而是轻轻松松的放过韩冰容。   韩冰容知道,宁曦是想要让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看着韩冰容吃掉解药,陆璇并没有再跨进新房,站在门外说:“三大家族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但这个宁曦是不会罢休。我也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此类的事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韩家主不知道吧,连韩大少也不知道……”   韩冰容愧疚地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许久才开口道:“他们一直以为我和宁曦的感情挺好……并没有怀疑什么。”   “你的嫂子,想必也是因为宁曦的关系。”   韩冰容身体倏地一僵。   陆璇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不再多问,直接离开。   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蒋老后面再挑刺,她也不想奉陪了。   本以为可以回太子府美美的睡上一觉,哪知和绿袖绕过酒宴那边离开没多久,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   绿袖挑着帘子要跟外面驾车的车夫说话,一眼就瞥见了经过身边,往另一边离开的马车内的情形。   愣了一下,缩回来,眼神有点奇怪,“太子妃,方才奴婢瞧见七公主的车驾内看到了躺着的韩大少爷。”   因为那时刚好公主的车驾的帘子被风吹起,里边又燃着灯火,绿袖眼力还是挺好的,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边的韩傅析。   李筠的马车上有谁本来不关她的事,但韩傅析是韩冰容的大哥,是韩家下任的继承人。   本不欲理会这种事,她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够累了,没什么精力再管这种闲事。   “太子妃,韩家大少爷这个时候在七公主的车驾上,并非偶然。”绿袖一幅生怕陆璇不管这事的样子。   陆璇瞥了她一眼,说:“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管韩家的事,我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难得了。不若你亲自回蒋家一趟,将此事告知韩家家主,让他们自己人来解决。”   这么大的韩家,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住,还配顶立在三大家族之中吗。   “太子妃……”   “再啰嗦一句就跟着马车跑。”   绿袖不敢再多言,暗暗又将这事给记住了,省得真的出了什么事。   ……   次日,韩家那位大少爷果然出事了。   李淮堂堂太子爷替蒋家忙活了一晚上都没闭眼,趁着早回到太子府时,满身的血腥气味。   足见昨夜里他到底遇了怎样的场面。   陆璇早上起来到院中走动,正好看到匆匆走过门的太子,身边的奶娘跟着就紧张了起来。   太子在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太多的闲杂人,冯妈妈示意奶娘,只留下绿袖,其余人都退到了院门外。   李淮从外边回来就看到了站在院内的陆璇,冷硬的嘴角突然微微扬起,似在笑。   “一早就出来散心?”   声音有点沙哑,语调却是飞扬起来的,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陆璇当作没听懂他话语里调侃的意思,道:“出来醒醒脑。”   李淮也不揭穿她,平常时她都很少来这边的院子,一早就出现在他必经之地,说她不是担心自己,他现在都不信了。   嘴角扬高了些,声音轻柔,因有旁的人在场,李淮的声音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老人音。   “爱妃脑子醒了吗?”   陆璇瞪了他一眼。   “你身上血腥味这么重,又出去一夜了……”   “爱妃且放心,孤出门到回来,也未曾碰到女人……”   陆璇脸有点微红,咬牙道:“谁问你这个了。”   李淮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边染了血腥的披风,交到了绿袖的手中,这才肯靠近陆璇一些:“爱妃不用担心,孤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   为了蒋文高的婚事,他们两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当然,他比自己更忙。但是,又有哪个国家的太子亲自干这种事的。   其实陆璇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李淮竟然这么在乎蒋家。   “殿下,”不待李淮说话,管家就带着个人进来,那人对李淮行了礼,就说:“殿下,韩家那边出事了。”   李淮闻言眉宇一蹙,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没了,沉着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是蒋府上的下人,见李淮没有避着陆璇的意思,犹豫了下才道:“是韩大少爷昨夜跟七公主发生了点事……现在事情瞒着没散出去,老太爷让小的过来给太子殿下带个醒。”   陆璇皱眉,想起昨夜回来时绿袖碰见的画面,再看看蒋府过来的人,柳眉紧蹙。   怎么什么事都要给太子说,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同太子说。   韩家和蒋家不能自己解决吗?非要太子出面?   蒋府并不是说只有一个蒋玉惜,蒋老爷子身体还很硬朗,蒋文高也有将名在,成亲的事也就算了。   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这种事还是瞒着比较好,”陆璇看着李淮说。   一男一女能发生什么事,不就是那点事吗?   李筠已经十七八岁了,年纪已经在这里了,之前因为金樊又转向炎国,两边折腾,她的名声也有损。   韩大少爷确实是很好的选择,虽然韩大少爷已有一名正室,但是这名正室病恹恹的,随时有可能会挂掉。   就算死不成,以李筠的手腕,想让一个病鬼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还不简单吗。   李淮阴沉着脸,在蒋家那名下人的期盼眼神下沉声道:“孤去去便回。”   陆璇扬眉,“你一夜未歇。”   李淮温凉的大手包裹着她的玉手,无声的安慰她自己没事。   陆璇看着李淮匆匆离开的背影,沉默了起来。   绿袖看了看手中的披风,啊的一声就追了出去。   追出去的绿袖唤住了李淮匆匆的脚步,“殿下,奴婢有几句话要同殿下说!”   李淮回头看绿袖,黑沉的眼眸让绿袖有点不适应地垂下了视线,说:“昨夜奴婢同太子妃出蒋府时正好瞧见七公主和韩大少爷一同在车驾中。但太子妃说此事不是太子府可以插手的,还说韩家和蒋家都可以处理得来,奴婢也便只好和太子妃一同回府了。”   李淮那眼眸微眯了下,打量着绿袖。   绿袖被李淮看得有点心慌,硬着头皮压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孤知道了,下去。”   “殿下。”   “下去。”李淮冰冷的声音丢下,人已经行出了门槛。   绿袖抿了抿唇,心中有点懊恼,突然一回头,就被站在门后的陆璇吓了一跳,“太子妃。”   陆璇淡淡地看看绿袖一眼,点头折回院内,什么也没说。   可正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绿袖才觉得心里头慌乱,白着脸追上去。   ……   陆疆最近跑小南门很勤快,能从舅舅和表哥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随带着景案也一起学习,殷墨站在小南门外等了很久也没见陆疆出来。   正欲要进门,旁边冷不防的就停下一辆马车,下来的正是霍家的二少爷霍长明。   因霍家和陈家走生意,很是熟,殷墨他们几个,霍长明了见过。   看着少年老成的殷墨,霍长明有点愣,每次看到这少年,霍长明都有一种面对同辈人的错觉。   不过转念一想,殷墨也十三四岁了,长得翩翩少年一枚,人又少有的稳重,不免给人一种小老头的错觉。   “殷少爷!”   “霍二少爷。”很正经的问候,却让霍长明有点无语。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吗?   “怎么不进去?”   “嗯。”殷墨嗯了声,然后跨进陈家大门。   霍长明:“……”   所以,刚刚他是在门前等谁?   ☆、229.是佛迦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蒋家大厅中响起韩绡阴气沉沉的声音,青着脸看着儿子。   韩傅析也是很懊恼,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李筠带上马车的。   从他自己的记忆来看,根本就是他自个往李筠的马车上跑,而李筠只是‘无奈’的接受。   然后两人似乎都喝多了……有些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韩傅析还记得李筠红着眼眶要让他隐瞒此事的神情,眉头蹙得紧紧的。   “说话啊,”韩绡猛地拍桌子。   知道这事的人只有蒋家和公主那边的人,现在事情都瞒得好好的,最好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否则……   想到那种后果,韩绡恨不得甩几巴掌韩傅析。   李筠可是公主啊,虽说麟国国弱,却也改变不了皇权不可侵犯的事实。   “父亲,此事孩儿绝对是受人下药,绝非本意,”韩傅析那么爱家中妻子,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李筠图谋不轨。   难不成还是李筠自己设计自己?但她一个公主毁了自己的清白有什么好处?   旁边的韩冰容想说话却又住了嘴,她怀疑是宁曦搞的鬼,同样的,她并没有证据。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韩绡想要发怒也发不出来,眼下只能快速解决。   难道真要娶公主?   但韩傅析已有妻,难道让堂堂公主甘为人妾?就算韩傅析愿意娶公主为妾,公主肯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韩傅析拧眉不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什么公主,或者是妾室。   但现在种种的指证都说明他对公主先犯了错,而公主则是‘大度’的没有要让他负责,怎么看都像是韩傅析渣男。   “父亲,我不会休了素月。”   素月是韩傅析的发妻,如今正在家中养病,没有跟着一起来帝都城。   韩绡脸一沉,“为父没让你休素月,但现在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如何让皇帝知道这件事,你以为他会如何利用这样的好机会。”   皇帝正愁着没人给这样拿捏韩家的机会,韩傅析送了一个,他能不接吗。   韩冰容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大哥,如果李筠真的进了韩家,大嫂她怕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而且,韩冰容不认为李筠这样的人甘愿为妾室。   温和的眸子闪过狠厉,“哥……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韩傅析苦笑,“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因为受伤,让他的自防能力下降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韩绡也非常的后悔,竟然没有防着周围的人。   “这次是我们韩家的错,不该太过相信帝都城的人。”   “爹……”韩冰容知道父亲是有点怪罪蒋家的。   “我并没有责怪蒋家的意思,”韩绡皱眉。   “哥,如果你不想娶公主,妹妹有法子。”韩冰容抿着唇,对上韩傅析的眼睛。   韩傅析从韩冰容的眼里看到一丝杀意,愣了一下。   沉声说:“你要韩家杀了公主。”   屋内一片寂静。   韩冰容深吸一口气,捏着拳说:“现在只是这个办法了,如果真的娶了公主,大嫂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哥,现在只能走这条路了。”   “胡闹,公主是想要杀就杀的人吗?万一……”韩绡被自己女儿大胆的想法给震到了。   韩傅析却眯了眯眼,眼中的神色已经告诉韩冰容,他已经同意了。   韩绡沉着脸道:“傅析,容儿胡闹你也想跟着胡闹吗?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解决的法子。”   韩冰容摇了摇头,道:“没用的,父亲,我接触过这个七公主,是个狠得下手的人物。”   当时陆府棒杀那对母子时,李筠连眼都没眨一下。   直觉上告诉他们,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李筠自己有意,或者确切的说是她自己同意,背后有人助她。   韩家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想到可能是被李筠设计的,韩家家主心中便阴郁了下来,敢设计他儿子,也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帝,韩家家主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得逞。   和韩家的猜测不同,另一边蒋文高和蒋老的话刚说完,李淮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殿下,七公主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给韩家一击,或许还会……”蒋文高担忧李筠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别说是韩家,就蒋家也能被搅进去。   而且,蒋文高不希望韩家受到伤害。   “利用是自然,但太子府不想过多的插手韩家人的事,特别是像这种无解的难题,”李淮是希望韩家站在他这边没错,可遗憾的是,韩家虽把女儿嫁给了蒋文高。   却没有想过韩家就要投靠太子府,住在太子府那时,李淮就有意提醒韩家家主几句,从韩家家主的意思来看,韩家并不打算淌进任何国家的浑水。   否则也不用等到这一天让人来拉拢了,既然韩家无意,他也不好再插手,也免得韩家连带他的太子府一并怀疑了。   “殿下……”蒋文高有些急切。   “文高,”蒋老扫了蒋文高一眼,说:“韩家那边并没有要我们插手的意思。”   蒋文高皱了皱眉,坐了回去,沉默不语。   可不是,事情发生了,他们一家要正坐在屋里秘密商谈呢,连他这位姑爷都被隔绝在外了,说明他们韩家真的不希望他们掺合。   事实上,韩家更不想因为这件事,牢牢的和太子府绑在一起。   韩家怕被太子府连累,不想亲近太子府。   他们可以认蒋文高这个女婿,却不认太子府这边的亲。   ……   陆璇坐在太子的书房中看话本,李淮从蒋府回来就看到里边的人斜靠在小榻上,嘴角不禁弯了弯。   “如何,”陆璇把话本放下,起身问。   李淮道:“韩家的能力孤还是信得过的。”   陆璇一听就明白了,淡淡地道:“先前他们在太子府住不过几天就搬到了外面购置的宅子,其间也没如何亲近蒋家,反到是安安静静的等着婚期,好让别人知道韩家并没有入主太子府。”   李淮从昨天忙活到现在,身上的外袍虽解了,里边的却闷着腥味,活动了一下束身的衣裳,听完陆璇的话,笑道:“还是爱妃了解。”   陆璇继续道:“他们这样撇清与你的关系,蒋家那边就没有点反应?”   李淮轻道:“又能如何反应。”   见他这般神情,陆璇一愣。   曾听说,当年因为太子的原因,蒋家后面几乎要灭门。   蒋皇后纵然是蒋家的人,却也连累了他们在先,蒋老爷子连续失去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妇,当时心里边怕是怪着蒋皇后的吧。   突然想起,蒋文高和太子是绑在一起,但很多事情太子都避免通过蒋文高这边进行。   最多的也过是明面上的行动才有蒋文高的参与。   总觉得,李淮一直在有意的拉开与蒋家距离。   是怕连累,亦或是因为……   “怎么?”发现陆璇的目光看过来,李淮笑着凑近,“是否发觉孤又俊些了?”   陆璇:“……”   “炎国,虞国,内患……李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避开他的诨话,问。   李淮沉默,然后笑问:“璇儿怕了?怕和我一起死。炎国不想让我活,父皇更是视我为眼中钉,虞国意图侵占麟国。不论哪一条我都是必须要死的,如此危机四伏的生活,璇儿是不是后悔了。”   陆璇淡淡道:“是你先开的头,我现在还能后悔吗?”   李淮笑容一苦,知道是自己害了陆璇:“你本可以以金医公子的身份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疆儿有自己的理想,他想做大官,麟国的大官。”陆璇慢悠悠地吐了一句。   李淮没想到她留在这里会是这么个理由,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她最在乎的人只是陆疆而已,即使他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她仍旧不肯真真实实的接受自己。   李淮眼中一暗,定定望着她不说话。   陆璇被他眼中的神色看得有点心乱,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如果不是对他有了心意……也不会替他做这么多,更不会在乎蒋老是怎么看自己。   为了挽回在蒋老面前的印象,韩冰容和蒋文高的婚事,她是如此的上心。   他就不明白吗?   “李淮……我……”顶着有点火辣的脸,低垂着眼眸,伸手慢慢地在下面勾住他的大手。   被她柔软的手指勾住,李淮惊讶地看着她。   “璇儿。”   “那是起初的想法……你明不明白。”陆璇似有点恼羞,勾了一下就要撤开,哪知李淮却反手勾住了她。   头顶传来李淮的轻笑:“我什么都明白!”   李淮叹了一口气,他的爱妃就是这么一个别扭嘴硬的人,不喜欢将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这次的事,辛苦爱妃了!为了奖励爱妃,不如孤今夜给爱妃服侍……”   温热的气息从耳旁边吹来,语调暧昧。   陆璇心湖一颤,竟没有避开。   李淮见她微垂着脑袋沉默,并没有像平常时那样怼自己,李淮一阵的恍惚。   “璇儿,我可曾同你说过,我是如此的喜欢你!”   一把将低头在面前的人儿,呢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陆璇略微愣了下,脸微红,手自然的攀过他的腰,轻抱着。   李淮再次被她的动作震得一愣,心被喜悦填满,还有一点不知所措。   李淮轻笑,将人揽紧。   “三大家族都在帝都城,这个时候韩家会避开,也是理所当然的。李筠这次有备而来,韩家不想让太子府插手,那我们就静观棋变。”   靠在他的怀里,陆璇慢慢地说道。   李淮低唇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愉悦:“都听爱妃的!”   陆璇张嘴道:“蒋家那边若是肯出手……”   “随他们去,”李淮接过话。   ……   “成事了,”刘皇后沉着脸,边听着来人汇报。   “是,不过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七公主这一招怕是韩家不接也得接了,”来人道。   刘皇后因担忧儿子,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好,饭也吃不下,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此时听到淑妃那法子生效了,而韩家那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淑妃这手段还真是出乎人意料啊。   哪知,淑妃此时正在接见一位他们谁也意想不到的人物,宁家嫡女宁曦。   一个毒术高手!   “淑妃娘娘放心,韩家必然不会发现端倪,不过……”   端坐在淑妃的华音殿中的宁曦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那笑容绚丽如罂粟般,让同为女人的淑妃喜欢不起来。   “不过什么。”   本来对这个人无缘无故出现帮自己,淑妃就抱着怀疑的态度,哪里知道宁家的嫡女是真的帮着自己的。   淑妃是聪明人,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三大家族势同水火,这个时候宁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帮她陷害韩家也能理解。   “不过韩家也不是善良之辈,淑妃娘娘可得好好叮嘱一声七公主才行,否则后边出什么事可就说不准了。”   “宁姑娘什么意思。”   “韩冰容不似表面那么温和的人,曾经我就差些被她弄死,淑妃娘娘觉得被她知道您陷害了她大哥,她会善罢甘休吗?”宁曦笑眯眯地说。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宁姑娘的意思是……”   “韩冰容和我有过节,我这次出现在帝都城,刚好韩家大少爷就出事,她必然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淑妃娘娘好之为之!”   说罢,宁曦起身。   走到殿门又转身过看淑妃,问道:“不知淑妃娘娘有没有听说过金医公子。”   淑妃倏然眯眼,盯着宁曦,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点可以看破的情绪,却发现眼前的女人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完全看不透,很是讨人厌。   “金医公子曾出现过长生殿救了皇上,不知宁姑娘找此人,所为何?”   “只是觉得这位金医公子很对我宁曦的胃口罢了,淑妃娘娘,有些事情不该是你知道的,还是少打听为妙,否则,能不能保住你的小命,本姑娘可就没法保证了。”   丢下一句话,在淑妃脸色刷白下慢步离开。   淑妃这一刻才明白过来,这位宁曦姑娘的船,真的不好上。   ……   “咳咳……”   陆疆被殷墨抱头滚到一处似墓穴的地方,尘土将他们半埋了过去。   发现自己往殷墨的身上坐着,陆疆急急忙忙的要躲开,却不想,墓穴太窄,根本就活动不开。   “殷大哥,殷大哥!”   “我没事……”殷墨有点闷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努力的挤出来。   “你怎么样?”陆疆上下扫量着,却因为对方满身是泥土,看不出什么来。   神色飞闪,脸微变,陆疆马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外跳。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和殷墨还有景案三人受太傅的指点,出城外找那位有些名气的夫子学习一些国子监不会教的东西。   哪知半路却被一群人拦路,而且非一般的普通杀手。   他们的马车半路飞跑,结果就被冲倒了,掉进了这里。   “景案!”   殷墨跟着后头出来,快速的跑向马车碎裂的方向,车夫已经死了。   而护在他们左右的人,不知被对方的人马截在了什么地方。   “我,我没事……咳……”   “景案,”陆疆飞快的跑过去,扒拉开景案身上的木板,将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殷墨拍着陆疆身上的泥尘,一眼就看出景案毫发无损。   “趁着现在他们没追过来,必须回城。”   “殷大哥,他们不是一般的杀手,比绍叔还厉害……”陆疆回头看着殷墨,见他替自己拍尘土,也伸手替他拍了拍,接着说道:“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殷墨漆黑的眼眸盯着陆疆,不悦道:“你想让我们丢下你。”   陆疆被他说中,也没有尴尬,反而大方地点头,“总比一起受伤的好。”   “不同意,”殷墨声音一冷。   “殷墨说得没错,我们可不做这样缺德的事,”景案不由紧张地看着陆疆。   陆疆黑眸转了转,说:“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你们信我。”   殷墨绷着年轻的脸,盯着他不说话。   陆疆张了张唇,什么也没敢说。   ……   “砰!”   陆璇不小心碰掉了桌边的茶具,发出好大一声响,霍然起身,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   “就在两个时辰前,九少爷和殷家的嫡孙出城,被来路不明的杀手拦杀,此时生死不明。”   来汇报这坏消息的属下冷汗涔涔,说话声音有点抖。   陆璇轰地一下,脸色刷白。   “太子妃!”   奶娘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眼眶都通红了,被陆璇的反应吓到了。   “是谁……是谁敢对他动手,到底是谁。”   陆璇声音徒然跟着颤抖了起来,反应过来时,她自己已经大步往外面走出去。   “太子妃,莫冲动……”   陆璇根本就不受旁人的阻止,满脸的冷戾,恐惧之极。   “滚开。”   “太子妃……”   “璇儿,”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轻易的将她压了回来,往怀里回撞。   只听头顶传来李淮沉沉的声音,“别冲动,我已经派人出城,极有可能是他的人,否则,不会有谁能避得过我们的眼线。”   陆璇满眼阴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佛迦吗。”   感受到陆璇浑身的僵硬,以及强行的压抑,李淮心疼极了,“我不知道。”   ☆、230.虞国之行   “是虞国,”在等候的一个时辰内,陆璇才收到他们这边传来的消息。   “他们既然抓了陆疆却没有杀害,必然是想要引你前去,璇儿,”李淮将她拉住,眼里有掩不住的忧色:“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我说过,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线的人只有一个人。”   陆璇回头定定看着李淮,在他担忧的眼神下慢慢地拨开了他的钳制,“我不能放疆儿一个人在外面冒险,虞国既然敢招惹这样的事,我也不惧她。”   李淮拧眉,他怕的就是这样。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李淮……我必须得去,”陆璇不去看他的眼情,垂首说。   “好,我陪你一起。”   霍地,陆璇抬头看他,“你疯了……”   “殿下,这时候您不能离开帝都城,如果让他们知道您去了虞国必然会让您有去无回。”寂离马上急了。   李淮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住。   陆璇道:“李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已经被控制,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先送他上路,”刘家在找他,皇帝也在找他,或许连炎国也在找他……   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能够真正称得上是敌人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已。   “如果皇上趁机让你回不来呢?”陆璇知道他心中怀着一个野心,那个皇座,他心里是想要的。   如果错失了这样的机会,他极有可能再也站不到那个顶峰了。   李淮却释然一笑,“孤只要美人,不爱江山。”   陆璇挑眉,“这种时候你还……”   “我不是开玩笑,”李淮的眼神很沉,也很真。   真到让陆璇都变得不适应,他这分明是赤祼祼的表白。   “你怎么能这样草率的说出这种话,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陆璇并不是了解男人对权力的追求,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淮似看穿了她的内心想法,抱着她,亲吻她的发,“我不是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也不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莫说是放在这个时代,就是在她那个时代,也鲜少男人会对女人这样。   陆璇为之动容。   ……   “呼!”   看着那支沉厚的车队随着滚滚尘烟消失在视线内,陆疆深呼了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全是疲惫之色。   站在他的身后的殷墨已经受了伤,景案正架着人。   看着陆疆的小小的背影,景案眼中有点复杂,而殷墨的眼睛却更比之前幽黑,还泛着光芒,定定的看着前面的身影。   祖父的话没错,陆疆就是一只笑面狐狸,连他也不会是对手。   陆疆回头,嘴角已经没有了笑意,满是担忧地检查了一下殷墨的伤口,“有点发炎了,我们必须赶快回帝都城……”   殷墨收回深幽的眼神,嗯了一声。   虽然受伤了,可他却一路不吭不响的护在陆疆的身前,在陆疆的智取下,把某个人推出去做替死鬼。   殷墨和景案亲眼看着陆疆这个小身板的孩子,拿起刀对另一个孩子下手,再利用对方的身形,易了容放到那些敌人面前。   如此冷酷的行为,看在景案和殷墨两人眼中,前者显出惊讶,而后者则是淡然。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在陆疆身上还会有这样黑暗一面。   好不容易顾了一辆马车,景案在外面驾车,陆疆在里边给殷墨敷药,跟着陆璇久了,陆璇又特意给他学习这些药理,跟着自己又病了这么多年,偶尔有个小病小痛也能自理成医了。   “殷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陆疆是指把无辜的人拖出去顶替自己的事,殷墨听他说,慢慢地转头,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陆疆。   陆疆被他波澜不兴的眼神给看得有点心慌,他害怕失去殷墨和景案这样的好朋友。   “你做得很好,”殷墨并没有让他心慌太久。   陆疆精致的脸瞬间绽放一抹惊人的笑容,“我就知道殷大哥会赞同,不过,那个孩子是自愿的……我没有逼他,否则他也不可能乖乖的躺在敌人的马车内不声不响……”   “我知道,”殷墨看了他一眼,说:“有时候有手段是好事,但太危险的时候,没必要自己赶在前面冒险,还有我……”   陆疆愣了愣,笑道:“谢谢你殷大哥。”   殷墨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不知道姐姐知道后会不会冲动行事……我们得赶快回城,否则……”   “太子妃是聪明人。”殷墨生硬地安慰了句。   陆疆笑了笑,“殷大哥也很聪明。”   “嗯,”殷墨的声调有点上扬。   陆疆掀开帘子,往前面看了眼,小眉一蹙。   ……   皇宫。   皇帝摞下手里的折子,眼神有点阴郁地盯着下面汇报的人,“太子又病了?”   “是,这是太子府上的折子,说四皇子已经找到了,不过……”   皇帝眼瞳一缩,“不过什么。”   “四皇子似乎成了活死人……太子殿下说他为了寻找四皇子,劳心劳神,原本不太好的身体又恶化了。如今不能再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您能凉解。”   下面的人将太子原本传出来的话复了一遍,小心地窥着皇帝的脸色。   从温公公手中接过太子呈上的折子,几下阅完,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波澜,“到库房给太子送上上等的药品,带话过去,让太子好好在府中歇养。至于老四这里,自有朕来处理。”   “是。”   温公公也在皇帝的示意下,带着内侍离开去准备的赐品赏到太子府去。   重新返回皇宫向皇帝复命时,温公公却带了这样的话,“太子妃未出面,而是家里的管事,说在太子妃也染了病,怕是受了什么传染……”   说这话时,温公公一边抹着冷汗,一边瞅着皇帝的神色。   皇帝眸色一紧,“太子府里的人呢。”   “人已经不能再渗透进去了,连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皇上,莫不是太子的病有传染性?”这是他的大胆猜测。   皇帝却觉得其中没有那么简单,“派人暗查。”   “是。”   ……   “哒哒哒……”   沉闷的马蹄声惊到了昏昏欲睡的殷墨和陆疆,二人同时掀开帘子。   景案勒住马缰,指着前方,脸色有点难看地道:“有大批人马朝这个方向来了,动作太快,而这一片平原根本就无法避开。”   殷墨和陆疆的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烟尘滚滚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名惊人的少年人!   “金医公子!”   景案一脸惊喜的冲来人唤了声,那声音透着真正的欢喜。   殷墨和陆疆对视一眼,都知道有金医公子这号人物,可是也未曾得见。   那就是所谓的金医公子?   能让骆老那样的人物折服的金医公子,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年人?   策马奔驰的陆璇忽闻有人叫唤,定眼一瞧,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景案一脸惊喜的冲自己摆手。   视线定在钻出马车的陆疆身上,陆璇大松了一口气。   幸好无事!   “景案。”   “金医公子!”   景案跑上前两步,仰着脑袋看陆璇。   陆璇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快步走向陆疆的面前,殷墨和陆疆站在地面上,一抬头正好就迎上陆璇打量的目光。   陆疆正要问礼,普一对上陆璇的眼睛,陆疆整个一愣。   嘴巴一张,完全说不出话来,眼里是震惊,是怀疑。   “没事就好,”陆璇轻轻送了一口气道,视线挪向护在陆疆身前的殷墨,从身上拿出药丸送到他面前,“你受了伤,吃下去。”   殷墨回头看了陆疆一眼,陆疆忙回神点头。   殷墨这才从陆璇的手中接过药。   陆璇侧身看景案,“辛苦你了,可曾认得那些袭击你们的人。”   “是虞国人……不,不完全是虞国人,有另一批相助的人马朝另一个方向去了,”陆疆反应过来,指着遥遥的西方道。   陆璇顺着陆疆所指的方向看去,黑眸一缩。   “我派几人护送你们回帝都城,”陆璇放下话,直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陆疆抿了抿唇,盯着陆璇的身影,突然拔腿跑上去,“我知道你……”   陆璇一愣,回头就看到陆疆眼中的灼灼光芒,还有那一丝的兴奋,陆璇释然,“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听话回帝都城去。”   “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现在安全了,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利用。”陆疆看着陆璇说。   “虞国将你掳走,必然有心引我去,你且跟着他们回去。”   “不,你不回,我也不回……”   “胡闹,”陆璇神色一冷,“这次如果不是有殷墨和景案在,你能逃得掉?不要让你姐姐担心,回去。”   “可是……我这次没有被他们捉走,我用了些法子让他们捉错了人,到虞国也不可能被发现,你们没必要再追着身后去。”陆疆有点急了。   陆璇扬眉,依旧定定地看着陆疆不说话。   “我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陆疆垂下头颅。   陆璇在心里轻叹,“先回去,我去解决点事情。”   陆疆正欲要说话,被陆璇一扬手,身后有两名玄衣男子走上来,将陆疆的穴道点了,抬上马车,由他们护送回帝都城。   等他们的马车行出了许远,站在陆璇身边的普通高大的男人看着前方道:“去虞国。”   陆璇本意只是往前几里探一眼,哪里知道他真的要去虞国,当即皱眉道:“疆儿已经安全了,只要确认他们是否出麟国就好,没必要往火坑里跑。”   “陈家已经出发回河洲府了,”高大的男人压低着声说。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不知道?”陆璇惊讶地看向身边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   难道他预先就知道陆疆会受到这样的遭遇?所以让陈家先行。   “金医公子将我想得太强悍了些,虞国这一趟是必须走的。”伴着低笑调侃着陆璇一句。   “可是这样没必要。”   “有必要,虞国这根刺不拔,放着总会有一天扎到自己。”   陆璇皱眉。   旁边的人却打马在她的面前,黑眸深深地望来,用柔情似水的语调问:“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我……”陆璇根本就没法拒绝他。   李淮易了容,化作普通的侍卫跟在她的身边,却掩饰不住他周身华贵的气质,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睛。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还等着干什么。”   陆璇不得不承认李淮对自己的影响力,他总是有本事这样打破她一次又一次的防线。   看着策马在前的陆璇,李淮勾唇一笑。   这次他带出来的人中并没有寂离,只有一个隐在暗处的张代弦,还有以往也不常出面的铁云骑成员。   只有十来人,却是一人的能力顶好几人。   而在前方,李淮也另有安排。   前面的人以太子的名义,而陆璇这里,只是金医公子,不会牵扯太多,行事也诸多的方便。   陆璇并不知李淮的打算,只能跟着他走一步是一步。   ……   “金医公子?你当真看清楚了?”帝都城之外,宁曦微眯着黑眸,眺望前方的黄沙。   身边躬身的男子听到她的反问,点头,“看清楚了,确实是他。”   宁曦嘴角微扬,“得来全不费功夫,给炎国去信,就说我们找到了他。另,给姓傅的道一声,我先行一步。”   “是。”   谁也不知道宁曦此次来麟国是为了一名叫金医公子的少年,此时听到他北上,前往虞国的方向,宁曦当即就追了上去。   陆璇一路不急不徐的往虞国行,先行一步的陈家队伍中,则是有陆璇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陆湘。   被丢出帝都城外的陆湘,竟跟着陈家的队伍一块儿上路,实在让人不解。   陈澈频频回头去看马车中的陆湘,对太子的做法十分的不解。   “父亲,这个陆湘完全可以捏死在帝都城,太子为什么突然让我们带上她?难道虞国还真的在乎陆湘不成。”   “太子总有自己的理由,我们照着办就是。”   陈逍对多带一个陆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管虞国在不在乎陆湘,总归是顶着虞国‘公主’的名头去麟国。   就算憋着的口气也总比将一个死人送回去的好,人没死可以以罪加之,若是死了,反被虞国利用来当借口。   “可这次回河洲府太突然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将疆儿和璇儿一并带出来。”   陈澈说起了他们最初的目的。   “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要确保太子的利益,只要我们给太子带来利益,对璇儿和疆儿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现在太子需要我们陈家,就是一个机会。”陈逍抬头看着茫茫天地。   陈澈也懂得这个理,否则在帝都城时他就反对了,也不用出到了这里才发牢骚。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将来太子若是反悔了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陈逍眯着眼道:“那就让它变得不可能。”   ……   半个月后。   河洲府,顺德客栈。   陆璇坐在二楼外面靠窗的位置,低头就能看到街下面的情景。   河洲府和虞国交界,两国子民有往来,可以在这里看到不少的虞国商贩行走。   河洲府比陆璇想像中热闹,简直能和帝都城相媲美。   下面偶尔有富家公子在戏弄打闹,好不热闹。   据陆璇的观察,河洲府的贵人就不少,光是她在这条街看到的就有不少的贵族公子和小姐。   李淮从包间出来,就看到靠在窗边看得出神的陆璇。   走近,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只见有一处热闹正在愈演愈烈,显然是有什么人冲撞了某位眼长头顶的富家少爷。   而那位富家少爷对撞了自己的人不依不挠,在那里呦喝得厉害。   “谈完了?”   李淮颔首。   陆璇顺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就见于总管冲自己一揖身,似乎对金医公子和太子凑一起一点也不惊讶。   陆璇到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李淮,道:“看来是我多心,你早已安排好了。”   “金医公子在怪我吗?”李淮扯了扯笑,一张平凡的脸愣是没把他的贵气抹平,仍旧恍眼得很。   “岂敢。”   “这些早有安排,虞国对麟国占有之意早就昭然若揭,如果不防着他们,麟国怕是……”   “你不用和我解释得太多,不过,现在我们有麻烦了,”陆璇斜靠在窗边,视线往下偏了偏。   再次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只见一队人从下边经过。   领先的那名貌美女子不是谁,正是宁家的嫡女。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淮扬眉,回头对于江使了一记眼色。   于总管之前被李淮派到河洲府以‘寻药’之名呆在这里,早就将这边的情况摸得透彻。   这里绝对不是宁家的地界,宁曦突然出现在这里,很不合理。   看着于江离开,陆璇也跟着往下走,一边道:“我们得掩饰一下。”   李淮看了陆璇此时的面皮,确实是俊美如斯,却太过招人眼了。   ……   炎国。   金殿的薰炉中袅袅升起一簇青烟,专用来传书信的纸张正烧卷了起来,直到成为灰烬。   “准备一下。”   “主子?”   “出发虞国,”烧掉传书的人转身,看着前方道:“提前给虞国皇帝递封书信……也罢,左右虞国皇帝的寿辰将近,此间去,时间也差不多对上了,到也省得虞国发帖请人。”   “是。小人这就去准备路上所需。”   修长的手轻轻一摆,那人恭敬的退出金殿。   ☆、231.贴身护卫!   陆璇并不意外金樊会亲自来迎接自己,意外的是李准竟然将活的陆湘送了回来。   目光放在虞国招摇的大旗上,再来是曾经的董氏趴在女儿的车前哭嚎场面,陆璇面无表情地和陆隐沉郁如黑水的眼神对视。   你的好女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可不关她的事。   “金医公子就是这样对待我虞国公主的,”金樊阴郁的目光投在陆璇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陆湘的遭遇而愤怒的呢。   其实不然,他是在愤陆璇前面对他所做的。   陆璇淡然道:“金将军这话又从何说起?麟国和我可没关系,今日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金樊企图在陆璇的身上找到点破绽,发现陆璇太过淡然,压根儿就看不出有什么。   “金医公子的大名在麟国响当当,今日能到虞国坐客是虞国之幸,金医公子请。”金樊手一摆,冰冷的视线从她的面前掠过,投向她身后数十道身形上。   金医公子不愧为金医公子,连跟在身边的人都似一般人,特别是紧贴着金医公子的那名平凡侍卫,金樊不由多看了几眼。   避过金樊阴郁视线,李淮目不斜视的走在陆璇身边,充分的体现了‘护卫’的职责。   陆家人那边有太子府的于总管站在前面顶着,金樊就算是想要将陆湘这笔帐放到陆璇的身上只怕有点难。   虽说金樊查到有说金医公子和麟国皇室有点关系,却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陆璇被安排在宫外面的驿馆,并没有进驿官,正好合了她的意。   金医公子大名在麟国帝都城确实是有些响亮,但在虞国却不是那么回事了,除了一些大人物偶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提及到金医公子这名外,并没有盛传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陆璇凭着自己研究成果,现在正慢慢的撰写属于自己的医书,她边回忆所做过的试验边写,时不时还要修改一两处地方,笔下的记录复杂而凌知,间或充斥着奇怪的符号,看着不像是文字到像是谁也看不懂的天书。   一边的李淮十分自觉的没说话,只安静的陪着她。   陆璇能感觉到李淮的视线专注地停留在自个身上,久久不曾移动其他地方。   划下一道类似化学符号,陆璇抬头冲李淮看去,眼眸散着辉光。   下刻,身边有淡淡的沉水香袭来,陆璇整个跌入到熟悉的怀抱里。   “怎么突然撰写起医书来了?这种文字可是梵文?”   李淮从旁抱着她,修长手指指着代表医学名称的英文加化学式问。   密密麻麻的记录在纸上,符号夹着简洁的文字。   不知的还以为她故意这般标记,谨防别人偷师呢。   “药学符号名。”   陆璇在他疑惑的眼神下,嘴角微勾,曜石般的眼睛里蕴着异样的光彩,她本长得绝丽无双,这般眼眸含笑,给她添了几许飞扬的绝美。   “符号名?”李淮低头在陆璇的脸上蹭了蹭,有点小兽向主人撒娇的味道,说道:“这种符号我前所未闻。”   “这些符号不重要,以后只要你们知道它代表的意思就好,”陆璇没拒绝他的亲近,“其实我见过你的铁云骑后就有了一种想法,他们可以学习更多的东西,做他们这一行的很容易遇到意外危机。而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自救。”   所谓的自救,并非武功上的自救,而是医学上的自救。   李淮颇为意外地看着陆璇,陆璇这是在接受他……心不禁欣喜!   心情似要飞起来的李淮笑着再蹭了蹭她的脸,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璇儿,我很高兴!”   陆璇随即想起他的恶劣行为,马上抬手道:“奖励就免了。”   “呵~”自喉咙里发出低磁性感的轻笑,像是在调侃她,又似在笑她的自作多情。   陆璇被他这一笑笑得有点恼羞,每次都要这样打破好好的气氛才行吗?   “铁云骑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权势,就连外公都不清楚其间的种种,”李淮的思绪发散,眼神有瞬间的阴鸷,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慢慢浸到她感知的阴郁,陆璇感觉到他心情瞬间的转变,回想在炎国种种,压下心中的疑惑,若无其事道:“你娘对你真好,”她没有体味到父母的爱,这辈子亦或是上辈子,她不懂那种失去的感觉。   其实同样的,李淮除了拥有亲人留下的物质给予外,真正的父爱和母爱也未能体味到。   说到底,他们两人从某些角度来看,都是同一类人。   压住心头翻涌的刹那回忆,轻笑一声,化解之前所有的僵硬。   陆璇压着心底的异样,避免了戳中李淮禁忌,转开了话题,“关于宁家,我不太清楚,却听说过三大家族鼎立时所做所为,韩家谁也不肯效忠,宁家呢?想必也不可能和韩家那样站在中间不动。”   如今这世界,想要脱离这些纷争以及政权中心,必然是不可能的。   她敢肯定,就算是韩家也未必中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如此庞大的家族,定然有自己分歧在,韩家也不例外。   李淮马上就读明她的话中话,“你怀疑韩家早就投靠虞国?”   陆璇沉下了脸,摇头,“如果如我猜测的那样,说明韩家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韩家家主的意思,那就是他们韩家内部出了问题。”   李淮也觉得陆璇的话有道理。   分析了前后,也觉得有那种可能,麟国不是他的天下,却有一半的势力都受他控制,但在多方阻碍下,他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事事能兼顾。   韩家这边更不可能另外派人深入了解,如果不是这次蒋文高能够能成功和韩冰容走到一起,恐怕李淮就没有想过要靠韩家的势力壮大自己。   “是我疏忽了。”   陆璇却不这么认为,“就算是一个上下和睦的国家,也没有办法做到事事俱到,更何况是你这样的情况。”   “金医公子有什么想法?”李淮歪着脑袋,笑问。   似没有听到他话语中调侃的意味,陆璇道:“目前我在一个法子,可以给太子殿下提供些帮助,太子这边的人还需要加强。韩家不提拱兵器没关系,你们也不是没有专门打造兵器的专人。如果需要,我可以拟个大概想法,让他们专业人士琢磨,不一定要靠韩家。”   灼灼的视线落在陆璇的身上,几乎是要将她灼出几个大窟窿。他嘴角略弯,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抱着陆璇认真道:“璇儿真乃是我的福星!此生得妻如此,足矣!”   李淮的声音线华丽清朗,此时故意压低,明明说着情放,却又透着股一本正经,落入耳中形成一种奇特的魅力。陆璇心尖微颤,像是被汩汩糖水浇灌,又甜又软,半晌说不出话来。   以前陆璇不相信这些虚假的情感,起初也是因为李淮那一次的强迫,一度以为他仅是要负责任才娶的自己。   相处后,发现并不是那样,在强迫她后并不知情。   所以她有一段时间心情很是阴郁,邪火容易上。   或许是因为害怕,陆璇并不敢承认自己对李淮的改变。   然而此时,陆璇相信了他几分的认真。   然,想到将来这人的地位,心里边不免担忧,世间比她优秀的女子大有在,漂亮的更不用说。虽然皇帝对李淮并不喜欢,他总归是堂堂太子爷,未来的皇帝。   帝宫中有多少女人,她心里清楚。   试想一下将来自己要同很多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她又该怎么应对?或者说,如果她松开了心接受了他,以后遇上这样的情况,她又该怎么发疯?   一旦联想到那种情况的发生,陆璇心里边就直打鼓,不敢轻易付出真心。   如果有一天她的能力又威胁到了皇帝,李淮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干掉自己?   她想了很多,而这些却不得不想。   “怎么?”   见她眼中若隐的阴霾,李淮眉眼挑起。   陆璇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头撰写自己的药书。   李淮只好收住抱她的手。   看了看手中的撰写的医书,说:“等找个时间,我把里边的东西向你的人讲解一遍,先培养一批人出来,再让他们转授下批人。如此,起码也能让他们能够在危难时自救。”   李淮在旁静听着,嘴角却微翘着,彰显他心情的愉悦。   “金医公子,夜深了,该歇了。”   陆璇正说着话,突然被李淮含情脉脉的语气以及眼神弄得一愣,继而脸孔微微发热,他这话说得过于暧昧,易让人产生误会。   这人真是讨厌得紧!   明知他帮意让自己曲解意思,陆璇面上不显地道:“太子若是累了,先歇着吧,我这里还有几个地方再改改。”   “如今我是金医公子的护卫,可不是什么太子,”李淮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喃,似情人间的呢喃!   陆璇耳尖一颤,倏忽回头。   一只手越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书皮合上,“该歇了。这些不急一时,身体才是最重要。”   陆璇扬眉间已被李淮拉了起来,往殿内唯一的床榻走去,按着她躺下,他也宽衣解带的躺在身边。   陆璇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做什么。”   李淮笑着单手撑起自己脑袋,侧身看着她,嘴角隐隐有些戏谑的笑意。   “当然是在贴身保护金医公子!”   陆璇嘴角一抽。   “在下是金医公子的贴身护卫,难道不应当随时贴身保护在侧吗?”   听他特别强调‘贴身’二字,陆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怼他了,只好重新拉过被子躺回去。   李淮得逞地一笑,带着一身的沉水香贴近陆璇的身边,间或轻嗅着她散在边上的发香。   就算陆璇不看,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每个动作,这种行为,在陆璇看来有些变态了。   被他这么对待,陆璇的脸不禁又红了红。   “睡不着?”   “睡着了。”陆璇蒙住脑袋,闷声说。   被子外传来李淮轻颤的笑声,陆璇有点恼地掀开被子,然后把被子罩到他的笑脸上,捂实!   结果李淮顺势往她的怀里拱来,磨蹭的地方让陆璇像是被什么咬麻了一下,猛然丢开了手里的被子,涨红着脸坐了起来,离他一寸远。   也幸亏床榻足够大,没让陆璇一下子移坐到地上去。   李淮躺在榻间,冲着她涨红的脸嚣张地笑了起来。   陆璇脸一黑,拿起一边的硬枕就往他脸上砸。   李淮拿住被角,一把将坐在另一边被角上的陆璇给拖了过来,而另一只则是抬起抓住了她丢过来的硬枕。   “砰!”   陆璇连人带被的跌到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无耻的调侃:“投怀送抱?”   “滚下去……”   “别生气,给金医公子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将自个的贴身护卫赶下榻呢!”李淮慢慢起身,扯开被子,真的‘贴身’在她身上了。   陆璇脸更黑了,他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显然,她低估了李淮的厚脸皮,揽过她的肩往下躺,“金医公子还怕自己的贴身护卫吃了不成?”   陆璇扭身,背对着他。   李淮顺势将她圈在怀里,背抵着他的胸膛。   闭眼,不同他闹了。   李淮抱着陆璇,满足地笑了,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   陆璇睁着眼睛,看着殿中摇曳的灯火,渐渐的,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亮,身边的人早已不在,陆璇整理自己的衣装,出殿外洗漱,再往另一座殿走去。   那里,金樊正坐位置上,李淮正严谨的守在殿门外,视线若有若无的盯着殿中金樊的举动。   说实在,金樊这么在意自己,她有点意外。   “金将军?一早是什么风将金将军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吹来了!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手腕微抖,往前两手一拱,作揖。   金樊微眯着狐狸般的笑看陆璇,“金医公子昨夜可睡得好?”   陆璇笑道:“多谢金将军一番招待,昨夜某睡得甚好!也不知一早劳金将军跑一趟,所谓何事?”   金樊别有意味地瞥了眼身后的李淮,身子往后座一靠,显得他慵懒又气场强大。   可惜在陆璇面前,也就是多了几分王八之气,并没有什么压迫力。   “是这样,中书令……哦,也便就是之前麟国中书侍郎陆大人的女儿……是本将糊涂了,金医公子想必也识得德馨公主的。”   “所以金将军此次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让在下去给德馨公主诊治?”陆璇淡淡接过他的话。   金樊笑看陆璇,理所当然道:“金医公子且随本将来吧。”   “哦?金将军是在下什么人?德馨公主又是在下的什么人,虞国当在下是什么人?说治病就治病,当金医公子如此廉价?”陆璇冷冰冰地讽刺一句。   金樊脸色一变,那双眼瞬息眯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大放,企图压制她。   陆璇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金樊,冷冷接着道:“在下可以承认来虞国有些目的,但绝对不是你们虞国的人能够使唤得了的。”   霍地,金樊青着脸站起来,两大步就走到陆璇的面前,利用高大的身材将娇弱的陆璇比了下去,试图用这种近距离的压力将陆璇逼住。   身后的李淮飞快的上前两步,一把将金樊的动作挡住,冷戾的黑眸直望进金樊的眼中。   这双眼……好不舒服。   金樊不适地皱了眉。   退开一步,越过李淮高大的身形,盯着陆璇:“金医公子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谁在统治着这片土地。”   陆璇淡定从若地道:“金将军这是要威逼我就范?”   “金医公子大才,我虞国皇上很是欣赏,特别是十三王爷,如果金医公子肯为十三王爷效力,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此明显的提示以及表明他的立场,陆璇听完,冷笑了出声。   金樊有些不满她发出的冷笑,“你笑什么。”   “笑虞国金将军不过如此,”以前以为他该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里,她发现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确认眼前的金樊是真的,陆璇还真的怀疑有人假扮了金樊来和自己‘谈判’。   “十三王爷想见一面金医公子,请。”   压下心里翻涌的羞愤,金樊唇角一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璇想了一下,知道这位十三王爷很得虞国帝王的宠爱,甚至是没有立有太子,只有一个十三王爷。   足见虞国皇帝有多么的宠爱这位十三王爷。   虽排在十三,却比前头的哥哥要聪明要受宠,而且这位十三王爷最厉害的地方是手段。   一个有手段,敢冒险的皇子,总会比那些没胆量的皇子更为突出。   “听闻十三王爷是个谦谦君子,想必不会对在下用强,且去见见。还请金将军前头带路,请。”陆璇一摆手,大大方方的,看得金樊又是一下皱眉。   ……   虞国京都最热闹的那条集市对面一家酒楼,雅间,一人轻推开门,悄声来到一名笑容如罂粟的女子身边,压着声说:“金医公子进了十三王爷的府邸。”   “哦?他胆子到不小,连虞国十三王爷的地方也敢进。”女子嘴角一勾,一抹慑魂夺魄的笑泛起,看得旁边的人瞬息低头。   “姑娘,那我们现在是要等,还是借机动手?到时候我们可以让虞国十三王爷背这个黑锅。”   犀利的黑眸一扫过来,说话的人赶紧闭了嘴。   “派人继续盯着,我们在此静观棋变!我到是很好奇,金医公子到是有什么本事……”   ☆、232.专业坑人!   王爷府。   陆璇站在偌大的大厅前观赏着一幅山水墨画,随着一道来的金樊正去后面正屋请十三王爷,没等她欣赏几眼,随着一阵低咳伴着脚步自后边传来。   陆璇回身就见掩嘴轻咳的俊朗男子被簇拥着进门,探来的视线堂而皇之的落在她身上,让陆璇感觉到高高在上的味道。   十三王爷平常时被虞国皇帝宠着,诸多皇子之中只有他被封王,势头这般猛,难免会有不少暗箭朝他开。   “王爷,这便是金医公子。”   金樊低着声说了句。   十三王爷的目光略微有点沉,静静在陆璇身上来回几遍了瞧,因年纪太轻,总会被看不起,同样,十三王爷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如若不是从金樊口中得知此少年身怀精湛医术,十三王爷这样的大人物绝不会请见这名少年。   虞国自认为自己高于麟国任何一切,包括人。   在这方面虞国的优越感十分强烈,如果没有金樊的保证,大概十三王爷会直接派别的人和陆璇见面,而不是亲自。   见到人后,十三王爷冷眼中抛出几分嘲弄。   捕捉到这抹嘲弄的陆璇,微眯了一下眼,朝高高在上的十三王爷作礼:“草民见过十三王爷。”   轻抿着唇,夹着一股漫不经心道:“只闻金医公子却不知其名,如此,谈何让人信任?”   这股子的傲慢叫陆璇有点愣,就算是面对佛迦,那人也并未见半点的嚣张,反到是虞国的王爷,对自己却抱有这样轻视的态度。   细思半晌,陆璇就知道对方是因为麟国的关系。   想必是把她当作成麟国人了,虽然她也真的是麟国人,却从未用金医公子的身份公开过自己的所属国。   “卑贱之人,无名无姓实属常事,不似王爷这般尊贵,拥有虞国国姓,享有虞国尊贵的地位……”   “既知自己卑贱,为何不跪。”十三王爷分明是想要刁难陆璇。   “在下虽卑贱,却规矩甚多,第一,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者皆不曲膝。第二,医贫医善不医贵,或以在下心情好坏来定。当然,如若十三王爷这样的人物,在下是愿意医治的,不过……”   话还未说完,金樊和十三王爷同时变了脸色。   陆璇这话说出来,分明知道他们将她叫来的目的,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十三王爷有隐疾。   陆璇说出这种嚣张的话,也不怕十三王爷捏死。   “不过什么,”十三王爷眯起阴郁的眼。   “不过需要诊金。”   “金医公子出诊自然要付诊金,”十三王爷的脸更黑,以为陆璇是要讽刺他没钱付诊金。   陆璇摇了摇头,道:“在下的诊金需要现银,方便携带,而且……王爷身份尊贵,这诊金自然也需要按您的身份来出价。”   价不合她意,甭想她出诊。   听陆璇如此大口气,十三王爷到是被气笑,“你到是自信,莫以为这天下除了你金医公子就没有别人能替本王治伤了。”   话落,十三王爷俊眉一扬。   呼一下,四周重重被府上的黑衣卫包围,虞国善战,可观到每个人身上的煞气要比麟国某些世家的侍卫要浓重。   陆璇漫不经心地一瞥,道:“十三王爷这是要逼迫?”   十三王爷轻轻抬眸一瞥,淡淡的蕴含着威势。   因着心情不大好,十三王爷正抿着嘴唇,削瘦的侧脸线条冷厉,眼神幽深透着几分不耐。   “金医公子聪明,来前必然想到了这种结果。”   陆璇淡声道:“果然是虞国的做事风格,可惜了……”   后一句可惜出来,眼神却是朝金樊这边望去,眼神有点古怪。   金樊扬眉,心中有不悦。   十三王爷的目光从陆璇身上刮过:“可惜?”他声音冷漠,语气更是带着淡淡的潮意:“金医公子是在可惜自己吗。”   “不,是在可惜金将军跟错了主子,”陆璇嘴角泛起一抹冷淡的潮意,似还他一击。   十三王爷身体一僵,面容露出愠色。   金樊跟着脸色一变,出声喝道:“你又干了什么。”   此声一喝出,周遭众将都绷住了身体,以金樊的武功和能力,竟然露出这样的神色,足见眼前这名少年有多令人可怕。   连十三王爷也不能理解,向来稳重又有心计的金樊怎么会怕一名十几岁的少年。   陆璇见众人脸色变了,她反而轻松了起来,怕就对了。   “金将军如此聪明,难道只允许你们设计,就不允许我反击了。”   她话语轻轻,似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   随着这句话落,十三王爷蓦地看向陆璇,目光冷厉如刀:“请金医公子留下。”   这句话有让她活着的意思,但不妨碍他们伤害她。   李淮眸光锋厉地扫过座上的十三王爷,在对方准备都没有做出之际,凌寒的兵器已然抵住了他的脖子。   立在十三王爷身旁的人只来得及拔出半截剑身,愣是被李淮两三下扫了回去。   金樊站在十三王爷的左侧,李淮攻的是右侧,根本也来不及阻止。   陆璇见李淮轻松的制住十三王爷,扬唇一笑道:“十三王爷对自己的护卫很自信,却不知,自己败的原因就是太过任信别人。命,还是箍在自己的手心最为稳妥,十三王爷您说是不是。”   被人制住要害,十三王爷也不觉得慌乱,反是定眼看着陆璇,漠然道:“金医公子当这儿是麟国那窝囊地?想撒野就撒野?”   语气明显的自豪,一幅什么也不惧怕的样子到值得人敬佩。   李淮幽眸一缩,将剑尖往前抵了抵,窝囊的麟国太子正把你的命箍在手里呢。   十三王爷被迫往后仰了仰,看着普通的侍卫道:“你到是把自己身边的人训得好。”   “多谢十三王爷夸奖!”   十三王爷冷哂一声,“金医公子此时的做法莫过于自寻死路,若想相安无事的走出王府……”   “同样的话送回给十三王爷,”陆璇打断他的话,说:“随意招惹自己不熟悉的敌人,很容易引火焚身啊。”   十三王爷眸光一眯。   “砰!”   陆璇素手一扬,手里多出来的烟球就直接抛出,在空中炸出带味的粉末!   “咳咳……”   众人下意识的掩鼻,屏息。   陆璇看着他们脸色大变,频频往后退缩的身形,嘴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莫以为屏着呼吸就能万事大吉,”陆璇残忍的声音再度响起:“此粉是在下从尸骨中提练出来的精髓,沾染者会全身发热,七天后外表皮肤出现水泡等症状,二十天后,慢慢的从皮肤溃烂到骨髓……”   话还未说完,十三王爷等人脸色勃然大变。   “铮!”   金樊拔剑冲出,抵着十三王爷的剑一抽,李淮横挡金樊的杀招。   两招阻止便蓦然退开,李淮护在陆璇的左侧,金樊眼神阴鸷地盯着陆璇,似要将其肉给活吞了。   “你以为给我们下了药就能顺利的出府吗?”金樊身边的药虽多,却是他专门雇佣的药师所制。   金医公子就不同了,她可以救人,可以制毒害人。   两人都高明得让人生惧。   “只要虞国皇上在乎十三王爷的性命,在下怎么也不可能死在十三王爷的前面。”   十三王爷有色一变,呼吸有些不顺,随之,沉闷的咳嗽声溢出。   陆璇声音扬了扬:“十三王爷想好要不要付诊金了没有?”   “王爷……”   “闭嘴,”十三王爷冷冷瞪了金樊一下。   明知此人有诈,却不事先提醒,实在枉他在麟国呆了这么久。   金樊也只是在麟国吃过大亏,这次还是在这个人的手中,如何不能让他怒。   “你需要什么。”   见十三王爷妥协了,陆璇就知他是相信了自己前面说的话。   “王爷,小心有诈,此人不可信。”   “金将军,现在除了信在下外,你等还有什么退路?”陆璇迈开步伐,走前两步,对上十三王爷吃人的目光:“当然,十三王爷也可以用王府人的性命和打睹,闹出大动静,然后等我杀了十三王爷之后,承受虞国的追杀。”   十三王爷脸色再次变了变。   “王爷万金之躯,而在下区区贱民,如此一比较,能拉下王爷一同死,在下不亏反而赚了。”   “你要什么。”十三王爷呼吸一急,仰着目,冷盯着陆璇。   今天,他们算是引狼入室了。   金樊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这少年不好对付,就算王爷不信,自己也该做足万全的准备,也不至于出现这种让人愤怒的场面。   陆璇勾勾唇,说出惊人的天价:“我要十三王爷手里资产的一半。”   “什么?!”   “你根本就是想要耍无赖。”   “难道王爷的命也不值这点钱财吗?损失的不过是一半的钱财罢了,只要命还在,还怕赚不回来吗。王爷也可以拒绝,毕竟命是王爷的,钱也是王爷的。给不给,也由王爷自个说了算。”陆璇笑容有点阴险。   “王爷,不能答应他……须知此人狡诈,万一在其间使了诡计,王爷您……”金樊见十三王爷呼吸有点困难,眼神冰冷,眼中又有几分思考的样子,明显是要答应的意思。   陆璇戏谑的视线落在金樊身上:“金将军如此的阻挠,到底所谓何意?莫不是想要置十三王爷于死地?还是觉得十三王爷一半的家产也比不过王爷的一条命。”   “你胡说什么,”金樊被她说得脸色更加难看,出言相喝。   “胡不胡说,金将军心里清楚,”陆璇故意曲解,让旁边听的人脸色越发不好了。   “先替本王解毒,”十三王爷忍了又忍,终于是向自己的命低头了。   陆璇一幅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气得十三爷想要拧断了金樊这颗愚蠢的脑袋,连敌人有几分本事都不清楚就急着招惹。   金樊也十分冤枉,因为这些顾虑他都和十三王爷说过了许多遍。   偏生十三王爷心中冷傲,不把这十五六岁的少年放眼里。   结果就吃尽了苦头。   “解毒?”陆璇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   屋里众人脸色一黑,难道金医公子想要反悔。   “你到底想怎样,”金樊忍无可忍,逼上前几步,一把锐利的剑横在他前面,冷不伶仃的又对上李淮深谙莫测的眼中。   这护卫……   一丝疑虑从心中闪过,未及细想,陆璇已经开口吸引开他的注意力:“依照我的规矩,先把现钱准备好,对过数后,我再给十三王爷解药。”   “你……”金樊首次被人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抖着手指,阴冷地盯着陆璇,却是半天道不全一句话来。   十三王爷的表情堪称精彩,想必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头次被人这么对待吧。   持剑的李淮微微收回动作,见十三王爷如此表情,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的爱妃就是厉害!   不过……   李淮冷眸一眯,敢这样自作主张,难道她不知道如此行径会给她日后带来诸多的麻烦和危险吗。   “那就等王爷准备好了再派人来寻在下……”陆璇优雅转身,瞬间,王府的侍卫围涌了过来,并不打算让她离开。   陆璇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十三王爷。   “让他走。”   十三王爷几乎是嘶底里吼出来的,所有人身形一震,让出一条路让陆璇离开。   轻轻松松的从王府出来,还赚了一笔,陆璇心情很不错。   只是身边的人一直阴沉着脸,眼神几乎要将她灼坏了。   “他们欺辱麟国,此次我也算是为太子殿下教训教训他们了,为何不高兴。”   “为何?”李淮阴测测地冷笑,陆璇感觉到危险,往前缩了缩,“你还敢问我为何?金医公子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话。”   陆璇噎了一下,沉默。   让她不要擅作自张做这种危险的事,刚说完转身就勇挑敌人的怒火了,还在别人的老巢里挑火。   陆璇的沉默更是让李淮恼火。   “你打算如何做,眼前这种难得机会,”陆璇转开话题,问旁边的男人。   李淮侧目扫了她一眼,沉思了下来。   他知道陆璇是因为自己才做这种咄咄逼人的事情,不得不说,陆璇这么一闹更给他便利,同时即使他不说,陆璇也知道他想要在虞国干什么。   虞国几翻弄得麟国那样惨淡,如果李淮就这么放过他们,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让对方先招惹自己,然后以正义的一方反击。   陆璇的打算,李淮也看得出来。   “以后不可再鲁莽……”   嘴里的话还未完,前面一股馨香飘来,陆璇面色一变,将李淮往后面一接,旋身纵回,陆璇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抛给了李淮。   “给他们吃下去。”   药抛出的那会,陆璇已经先纵身往前奔去,迎面就截上欲要离开的宁曦。   宁曦被陆璇迎面截了一个正着,不论是眼中还是心里都在散着笑意,“不愧是金医公子,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名不虚传。”   陆璇银针一挥,叮叮的飞疾而去。   宁曦脸色微变,频频朝后倒退,没料到陆璇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   陆璇劲风横扫,一点情面也不留,几次打在宁曦身上,完全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宁曦随着陆璇越发频繁的攻击,脸色一寸寸的成铁青。   “哼。”   嘴里冷哼出,手里的毒粉一撒。   陆璇连眉都没皱一下,依旧迎上来,一掌拍在宁曦的身上,宁曦不躲反让她拍上来。   一掌推送,陆璇感觉手心一麻,宁曦衣上抹了毒。   两两分开落地,李淮带着人跟上来,担忧的看着陆璇。   陆璇嘴角一弯,“你的毒术确实是登峰造极,可惜……你不敢把最毒的毒药抹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你也并非百毒不浸之体。”   宁曦却浑不在意地道:“但你还是中毒了。”   “中毒?”李淮心头一颤。   虽然陆璇的医术是很精湛,这个世界上却不缺能耐的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如果真的碰上厉害角色,陆璇难免会遭殃。   李淮眼神一凛,抽剑便要上去将这女人斩杀了,陆璇一把抓住他的手,“这女人不是一般人。”   宁曦见状,绽放出罂粟般的笑靥,“金医公子颜如此好,若是毁了就可惜了,啧啧啧~”   陆璇迎上她邪气的笑容,微抿嘴角,手腕一抖,随即慢慢摊开掌心,果然上面一片青紫,看得宁曦更是笑得花枝招展。   “解药。”   “咦?难道连金医公子也解不了这毒吗?”佯装疑惑地一伸头,然后掩着嘴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陆璇拿银针封住了上半截手,无言地看着她。   “你怎么样,”李淮慌乱中拿过她的手细看,陆璇皱眉拨开他的手。   “有毒。”   李淮唇色都变了,哪里还管得了它毒不毒的,阴沉沉地低喝:“到底有没有事,快解毒。”   陆璇被他捏住手,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颤抖,有些愣怔。   对面的宁曦明显被李淮和陆璇之间的动作给弄懵了,不久又咯咯地娇笑了起来,用暧昧又戏谑的语气道:“原来金医公子还好这一口,是我眼拙了。”   李淮蓦然回身,冷冰如霜的深幽黑眸紧锁住她。   宁曦感觉后背一凉,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爬上来,她不喜欢这双眼睛。   ☆、233.璇儿真美!   “唰!”   凌厉如风的剑横向宁曦,在李淮毫不怜惜的攻击下,宁曦一个不慎,直接受了李淮一剑,从锁骨的位置往下延伸,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宁曦整张脸赤红又铁青,仅是一招,她竟接不住。   这不是一般的护卫,金医公子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何情报没有给出来?到底是谁想要骗她。   阴鸷地盯李淮,那方,李淮剑斜放,上面沾有她鲜红的血水。   “姑娘!”   伴随着身边人的惊呼,李淮一记眼色打出,身边的人如鬼影般闪过去。   宁曦看出这些人都吃过了陆璇的解药,以她现在的毒,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的发挥出来,只能黑着脸,捂住伤口频频后退。   宁曦是个识时务的人,一眼看出金医公子和自己的对比,招呼身边的人保护自己一路后退。   毒了他的爱妃,李淮哪里肯轻易放过宁曦。   “别追了。”陆璇见宁曦要走,李淮要截,连忙阻止,“你们追上去只会吃亏。”   “你身上的毒,”李淮沉着脸,眼露忧色地盯着她的脸色。   陆璇摇头,道:“我没事,封住了手脉,只要回到那边找个机会逼毒就没事了。”   虽然听她把握十足的话,李淮仍旧没法放心,视线触及她黑紫的手掌,眉头紧蹙,“马上回驿馆。”   陆璇想说自己可以,他想要做什么现在可以离开,瞥见他冷硬的侧脸和阴沉的眼神,那些话就自动吞了回去。   现在对李淮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她安全。   回到驿馆,陆璇用药再用针把毒逼了出来,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见她黑紫的掌心渐渐恢复过来,李淮眼眸闪过深谙。   在陆璇重新给他换张脸皮后,带着人离开驿馆。   十三王爷被陆璇一搅和就很难再注意别的异动,李淮选择这样的时机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麟国被虞国搅乱,李淮这也是以牙还牙。   另外一点,十三王爷又将另一边的注意力投放到那个叫‘陆疆’的孩子身上,被两方分散注意力,又有这么皇子寻他的麻烦,其中受到的阻碍可见颇多。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将军府中,医师们上上下下的走动,大屋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数不过来的药草等物,整个大院都飘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金樊一脸肃然地立在门前,看着眼前忙碌的众医师,脸上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跟着往下沉。   十几名医师的领头抹着冷汗走上来,唯诺地汇报道:“回将军,暂且还未找到解决之法,还请将军再宽限些时日,我等一定会尽力配制出来解药来……不过,现在我们需要有人试药……”   金樊眼神一凛,看得医师腰都弯一大截,大气不敢通。   “有不少人中了毒,将那些人都叫到这边来试药,一定要试出来为止,否则你们这些人的脑袋……”   被金樊阴鸷的眼神盯住,医师们连忙应是,不敢怠慢。   看着继续忙碌的医师们,金樊压下心头的盛怒,捏着剑柄,转身走出大院。   于总管按照太子的意思到将军府要‘九少爷’,此时正带人静站在将军府的前厅,看到带着一身戾气走出来的金樊,于江马上给其见礼。   金樊心情非常的不佳,此时看到麟国太子的人马,脸色都发黑了。   距离第一次发作的时间还有几天,金樊不知金医公子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们确实都中毒了。   十三王爷大发雷霆,却不敢真的去拿自己的命去睹,只能令他的医师团们日夜研制解药。   只要解药一出来,就是十三王爷和金医公子撕破脸皮的时候。   那时候,金樊也绝对不会放过那嚣张的少年。   “于总管,许久不见了。”   当年金樊见过于江,后面太子深陷那种境地,于江一直领着人在外面替太子找药方子,而最近,他也一直在河洲府活动。   得知‘陆疆’在他们的手中后就直接从河洲府赶往虞国的帝都,现在站这里要跟金樊讨价还价。   “听闻金将军喜欢陆九少爷,特地将人请到了虞国的将军府做客,小人也是奉太子殿下令前来将九少爷接回太子府,还请金将军将九少爷叫出来……”   金樊桃花眼一眯,勾唇露出一抹邪肆的笑,“陆九少爷?于总管是不是在开玩笑?本将军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陆九少爷,于总管是不是搞错了?”   于总管就知道他会赖着,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金樊和十三王爷相信他们捉的人是真正的陆疆。   看到于总管亲自出面,金樊就完全没有怀疑。   如果他们捉了陆疆,太子府那边完全无动静,那才让金樊怀疑里边的人是不是真的。   同时,太子将于总管派来,也是彰显出陆疆并没有金樊想像中对太子的重要。   如果真的那么重要,那么来的人就会是太子或太子妃,而不是于总管了。   金樊看到于总管,心里更是冒火。   看来他们也是白费力气了,一个陆疆怎么能和太子的安危相比,他简单在犯愚蠢。   当初还不如直接将太子妃给绑过来了,也好让太子颜面扫地。   金樊好色,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如果捉的人是陆璇,情况怕会不一样了。   金樊暗恼自己的失策。   随即,他似想到了什么,脑中闪过阴冷光芒。   一次捉错,他可以再捉。   于总管脸色一变,似乎是因为金樊的无赖而生气,却又强忍住那股的气愤:“金将军,我们的人一路跟随过来,确实是发现了陆九少爷的踪迹,最后在金将军的府邸断了。如此,小人只能寻到将军府来了,还请将军放人。”   说到最后,已经是恼怒了。   看到于总管‘发怒’,金樊阴沉的心情终于是有点好转了。   “在这里断了痕迹可不代表是本将军将人捉了,于总管这样的结论未免太过武断了,难道别人陷害本将军,本将军也要认罪吗?”   就算人是他捉的又如何,你太子府也不是拿他金樊没有办法吗?   见金樊如此嚣张,于总管脸都发青了,气得浑身僵硬,又一幅不敢和金樊硬碰硬,生怕会危害到九少爷的模样。   看到这里,金樊那点变态心理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将于总管送出去,本将军可没功夫同闲杂人扯皮。”   话落就有几人上前,一把将于总管架住就往外面院子丢出去,气得于总管脸上青筋突突跳,愣是没敢暴发出来。   忍着一口气,带着人离开。   然,在于江转身离开将军符范围后,脸上的不甘和屈辱的表情立即敛去,换上轻松平常的神情。   跟着于总管身边的人都是戏精,也很快出戏,其中一人脱离了队伍,朝着一个死角方向闪出去。   于江带着自己的人压着满腔的‘怒火’回住处,还是住处发了好一通怒火,话传到了金樊的耳中,只得他一记的冷笑,就不再理会于江等人。   “主子,他信了,”一道影子落在一处黑暗角落,里边正站着两三条黑影,其中一条高大而威严,一双深幽不谙的眼望着皇宫的一个方向。   听到来人的话,嘴角冷冷地翘起,露出一抹冷戾无情的笑容。   看到这一抹笑容,熟知主子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大手一摆,那人迅速离开,如同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十三王爷虽然得到虞国皇帝的宠爱,可是和他竞争的皇子也不少,这一点就很好利用,主子,目前的情况都对我们有利。”   “知道怎么做了,行动,”李淮手一摆,刚刚那说话的人就率先领着两三人朝着皇宫方向去。   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不例外的,守门的人都吃了一惊。   嘴里喊着大人之类的话,然后看过领牌后就直接放行了,一切都天依无缝的进行着。   看着他们几人顺利的进皇宫,李淮带着人也趁夜离开,到驿馆时,只有陆璇的屋里亮着灯,窗前身影绰绰,随着烛火轻轻的摇曳,映在窗前的纤影也跟着轻轻摇动。   李淮心头一暖,冷硬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推开房门,坐在窗前撰写医书的陆璇回头,看到进门的人是李淮,搁下笔,走过来。   “怎么样。”   李淮上前自然的将人揽在怀里,往珠帘外带着走出,一边低首看着怀里的人道:“一切都很顺利,这还得多得金医公子的慷慨囊助!”   陆璇不自然地哼哼一声,顺着他的动作坐了下来,李淮倒着温茶递到她的面前,素手伸出,同样自然的接过来,轻抿了一口。   “身体可好些了?让我看看,”李淮拿过她的手,摊开看了看掌心,确实是恢复得很好。   看着李淮小心翼翼的动作,陆璇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李淮抬头细细看着陆璇白皙无暇的脸颊,肤如凝脂,灯下更铺了一层薄薄的光泽,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去。   陆璇灯下抬头,沉静而清澈的黑眸有一股特别光彩,让他禁不住倾身上前吻在她的眼皮上。   陆璇呼吸微滞地闭上了双目,手被他紧箍着,两人的气息缠绵有些粗重。   从眼睛吻到唇上,一切像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呼吸交缠,空气渐渐变得暧昧不清,陆璇的脑袋被有点乱,有点沉……最后变得空白。   “嗯……”从嘴里溢出来的呻吟,差点让李淮把持不住,呼吸突然变得更加的粗重。   “璇儿……”声音嘶哑性感,掠在陆璇的耳膜内,激得她身子微微一颤。   在他的亲吻下,慢慢地靠向他的怀抱,两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像是在迎合他……   李淮心头一荡,心中被喜悦填满!   “李淮。”   “璇儿,可以么……”   “我,我不知道……”   李淮轻哑一笑,夹着难得愉悦!张唇咬在她后仰的光洁脖子上,滑到精致锁骨的位置,重得地吮吸了一口,发出来的暧昧声音让陆璇脸噌地通红,身子微微发着颤。   “璇儿,你真美……”   李淮伸手抹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药水,抚上她的脸,将金医公子的假脸脱了下来,连带着自己的一并脱下,两人算是露脸相见了。   如此真实……如此的喜不自禁又情不自禁。   双双靠紧在一起,李淮先扣上她的腰,忽地将人勾起,陆璇脚一摆,顺利的让他横抱着往床榻走去。   李淮眉眼间全是柔情,眼底却是翻涌,快要爆裂出来的浓浓**,直想要将陆璇整个都淹没了。   陆璇抬头,正好同他深幽如渊却温柔如水的眼睛对上,窥探到他眼底的欲发情意,陆璇不禁别过头去。   李淮捏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了过去。   他的璇儿不论是哪个角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双唇滚烫辗转,将怀中的爱妻一点一点的吞噬。   桌上短短的半枝烛来不及燃烧殆尽,被一缕溜进来的风吹熄。   淡淡光华倾泄窗棂,衣衫抛出纱帐,在空中翻飞落地,蝴蝶一般盖住并排放着的两双鞋。   殿外,静得连风都不忍心打扰。   仿佛过了一世纪长,又仿佛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外面隐隐约约传递着动静,是驿馆外面的热闹。   身侧人动了动,李淮抚上她的脸颊,“继续睡。”   陆璇有点愣怔,紧接着脸通红如血,悄悄的将自己露在外边的肩头盖上,微转开视线,避免去触碰他的视线。   李淮轻笑,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拉进来。   陆璇下意识的一缩,反到是直接缩进了他的怀里。   陆璇脸孔更红了。   和那天夜里的不同,昨夜的李淮温柔的程度让她有点怀疑当时那人是不是李淮。   “难受吗?”李淮吻了吻她的耳朵,轻问。   陆璇抿着唇不回话。   李淮心知她别扭,索性就吻了吻她,下了榻,给她盖好了被子。   身后窸窸嗦嗦的声音传来,陆璇知道身后人在穿衣服,没动。等身后的声音停止了,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冷不防的就对上一片精壮的身体,陆璇瞪了瞪眼。   “金医公子还满意吗?”   “你,你流氓!”陆璇气得扯被子转身,面对另一边。   “哈哈哈!”   李淮爽朗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大殿,陆璇脸红得有点无地自容,可恨的男人!   ……   麟国帝都城,皇宫。   “砰”的一声响彻大殿,刘皇后狰狞地指着跪在前面的御医,发了疯似的怒喝:“要你们这些庸医何用,连个症状也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皇后娘娘息怒,实在是四殿下的病情古怪,如今成了活死人更是……”   “更是什么,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给本宫救回来。如若救不回来,本宫统统饶不了你们这些庸医。滚,滚出去。”   刘皇后每天都要发一次疯,眼前跪着的这一片御医,每天都顶着一**压力在极力施救。   可刘皇后根本就不理解他们,只拿性命来要挟。   那群御医退出去了,刘皇后又满脸阴鸷的叫来人,询问去煊国请骆老的事情如何了……得到的回复却是连骆老的面也没着。   气得刘皇后又在宫里发了好一通怒火。   淑妃这边得了逞,对刘皇后那边的情况半点的也不关心,正高高兴兴的准备李筠的嫁妆。   当然这些也只有是暗中准备,不能让外人看了去。   只是李筠和韩傅析发生关系后,李筠‘沉默’的肚量来压住这件事,以后韩傅析那边会愧疚偷偷来找自己,或是想法子求皇帝娶她。   哪知,自从那天后,韩傅析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仿佛那件事真的没有发生过,李筠觉得韩傅析不会那么无耻。   左右等了好几天,韩家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娘娘,七公主来了。”   正清点着嫁妆的淑妃听到李筠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和女儿到殿外吃茶。   见李筠脸色不太好,淑妃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母妃,他不会就此赖了账,不承认同女儿有了关系,然后一走了之……”   “他敢!”   淑妃黑眸迸出锐利,厉喝了一声。   回头见女儿脸色唰白,淑妃连忙安慰,“他不会那样做,现在只要等着他向皇上求亲,如果他真的没动作,母妃也有法子让他娶了你。”   话虽是这样说,李筠心里边仍旧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然,李筠真的算对了,韩傅析真的打算死懒账!   当日发生的事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知道?就算是知道,当时没有暴出来,李筠又当什么事没发生沉默的回宫了。   事隔多日,你李筠拿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和他有一腿?   就算你死活将这些推到韩傅析身上,韩傅析完全可以赖掉!至于如何赖掉,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234.高贵血统   李淮的让人给她备了早膳,人就离开了,离开多久他并没有说。   陆璇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神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为。   “公子,金将军求见。”   屏外,属下来道。   李淮并没有把人带走,于总管那边带过来的人足够他使用,至于这些人都是金医公子的。   陆璇没想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起身绕了出去。   金樊已经等在殿中,看到陆璇,眼神一下子就阴郁了下来,冷冷地盯着红光满面的陆璇。   陆璇笑着抬手,“金将军。”   金樊脸色阴沉沉,他日风流邪魅的金将军今日却被一个少年给设计了,心中压制的那股邪火几次要爆发都被生生收住。   十三王爷和他自己都中了金医公子的毒,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金医公子撕破脸,起码表面上要和气点。   “金医公子提的条件,十三王爷已经点头了,请容许我们稍作准备……”这些话几欲是咬牙挤出来的。   陆璇笑着一摆手,阻止他,道:“抱歉。”   金樊黑眸倏收缩,阴鸷如刀的视线冷冷盯着陆璇,“你敢耍花样。”   “花样不敢耍,只是十三王爷前面的行为太过伤在下的心,如若在下真的将解释奉了出去,十三王爷可会放过本公子?想必金将军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吧。”   很简单,她需要保命的保障。   金樊听了,阴森森地道:“你想如何。”   “我需要昭告虞国皇都,我要让别人知情,确保在下的性命安全。”   金樊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想过要杀一个人了,金医公子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这样挑战他耐心的人。   “金医公子不要得寸进尺。”   “我是个贪财又贪生怕死的人,如果没有绝对的保障,我是不会拿出解药。要不要点头,全凭十三王爷自个衡量。”陆璇根本没把虞国放在眼里,嚣张的态度让人恨得牙痒痒。   十三王爷无缘无故的吃了这么一亏,哪里能甘心。   现在金医公子还有更过分的,金樊不用汇报回去也知道十三王爷有多么暴怒。   “看来金医公子是想要得罪整个虞国才甘心,”金樊眯了眯黑眸,阴冷盯着她,如果眼神能吞人,陆璇早已不知被他吞多少次了。   “我说过,我怕死。”   金樊箍紧了双拳,好不容易压制涌起的情绪,冷硬地喝了一句:“我们走。”   “公子,这位金将军是个阴险之辈,主子让您小心为上。”待金樊等人离远,旁边的属下开口说了句。   陆璇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知道虞国人的阴险,她又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目光微动,淡声吩咐:“十三王爷不是害怕别人知道这事,你且去传几句话,好让这虞国百姓知道十三王爷和金将军是何等人。一并告知皇城的百姓,本公子医贫不医富,贫者不收取分文,富贵者若真有大苦,可携带能满足本公子的银子前来就诊。”   属下没有异议地点头,说:“属下这就去给公子准备好药堂以及药材等物。”   陆璇不禁赞赏地扫了他一眼,“你到是聪明,跟在太子身边多少年了。”   “回公子,已有十个年头了。”   陆璇点头,“去吧。”   金医公子的名声并没有传到虞国这边来,可任谁听到金医公子怼了十三王爷和金将军,又有人传看到真实情况,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皇城人士都知道了十三王爷有求于金医公子不能欲要强迫,结果金医公子就让十三王爷用一半家产来抵命。   一下子大家都惊恐了,这位金医公子是想钱想疯了吧,连十三王爷都敢坑。   让人惊骇的是,十三王爷竟然还真的开始着手准备了,如此可见得这位金医公子医术之高明。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金医公子是煊国神医骆老的徒弟,就有了金医公子是煊国人的传言。   就在这样的满城风雨中,突然,金医公子说要给平民百姓看病,还不收取分文。   医贫不医富。   富者得拿家产来交换,金医公子此举又引起了一阵的轰动。   那些有点钱财的人,咬牙恨恨,没真识见过金医公子的医术,光凭传言,一部份的人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第二天,陆璇就坐在已经准备好的医药堂中,等着人来看病。   十三王爷在府里发了好一通怒火,最后咬牙恨恨地让金樊派人过来盯着。   虞国皇室和达官贵人们都听说了这件事,有好些人派了下人过来探虚实,暗中和十三王爷斗的皇子们则是很乐意助陆璇一臂之力。   金樊想要派人从中捣乱,皇子们则是很乐意的怼金樊的人。   如此一来二去,捣乱的人到是没有了。   “姑娘,这金医公子在玩什么花样,”宁家的下人站在宁曦的身边,远远地望着那间大药堂,皱眉道。   宁曦冷笑:“不管他想玩什么花样,这个臭小子……我一定不地轻易放过他。”   “既然是这样,姑娘何不趁这个时机给他一击,以免他太嚣张没把宁家放在眼里。”   “不急,后面有的是下手时机。”宁曦转身没入人群,远去。   坐在药堂中的漂亮少年突然抬头,正好捕捉到远处宁家的那几道身影,少年嘴角微扬,似乎早已将这些都算计了进去。   贫民身体不好的大有在,陆璇并不怕他们不来。   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岂有不要的理由,果然,陆璇并没有等多久,第一位客人就进来了。   是一位中年男人带着自家老父进来,看到坐在堂中漂亮得过分的少年,一时间愣住了。   好年轻的大夫!   一时间,中年男子犹豫了。   陆璇却没给他机会犹豫,只观一眼那名老父亲,几句话就总结了对方的病症。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接着就是大喜,“家父的病已经拖了好几年,一直不见好转,家里能花的钱已经花了,可就是……”   陆璇一摆手,示意中年男子稍安勿躁,让他把老爷背着放到躺椅上,陆璇纤细玉手一搭脉。   不见面有凝色,淡淡然的拿开把脉的手,袖腕微抖,竟滑出数枚的银针。   中年男子一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陆璇朝自家老父扎针,等他一回神,浑浑噩噩的老父已经一口气喘了上来,睁开眼睛,明显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陆璇给老人家喂药,手掌催动内力,给他输些真气,催动着体内扎住的银针,使其更好的发挥作用,活洛筋脉。   看着老父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好,中年男子都想抚掌叫好了,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陆璇。   有了第一个病人的宣传,紧接着外面就排起了长队,陆璇就开始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随着她救治的人越多,她的名声越响亮。   金医公子名不虚传,印证了一针救命的神奇之处。   关于金医公子的事,连说书的都开始编撰,在各处的茶馆,酒楼处宣讲。   “岂有此理……咳咳……”十三王爷怒得伸手拍桌子,上面的茶具砰砰响。   “王爷,这金医公子实在留不得,皇上那里已经……”   “已经什么,让金樊来见本王。”十三王爷气得一口血顶上了喉咙。   “是。”属下不敢怠慢。   没多久,金樊也阴着一张脸进来。   “王爷……”   “啪”的一声,几个折子丢在金樊的面前,厉声道:“你看看,这都是看本王笑话的折子,父皇连昭了本王几次,你让本王如何解释这里边的一切。现在这位金医公子出了风头,替虞国百姓造福,连父皇也不好对其动手,这就是你去麟国最大的收获?”   金樊铁青着脸跪下,“王爷,此人实在狡诈,是卑职疏忽了,但卑职已经在尽力将这人压制。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扰乱,卑职早已将金医公子拿下了。”   “拿下?本王看是你能力不足,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拿不下了。金樊这些年是本王把你惯出毛病了,以为自己可以天下无敌了,导致现在你会犯这种错误。”十三王爷的眼神阴森森地瞅着金樊。   金樊身形一抖,连忙道:“请王爷息怒,请给卑职一些时日,一定会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付什么代价,”十三王爷突然厉喝了声,一把将旁边桌的茶壶朝金樊的脸上丢出去,砸得金樊额头都起了红,身上被茶水泼得半湿,愣是半声不敢吭。   “难道你不知道本王现在的性命还悬着吗?还等着这个所谓的金医公子救命吗?解药呢?你可让人研究出来了?既然没有,你让他死了,是不是也想让本王一并跟着去。”   金樊低头,“不敢。”   “下去,”十三王爷发了一通的怒火,冷冷地盯了金樊半晌这才缓了的语气,让其退下去做事。   “是。”   金樊带着一张阴沉沉的脸离开王府,此时的他恨死了陆璇。   然,没等十三王爷准备好入宫和皇上讲诉自己丢脸的事件,皇储位置的明争暗斗就开启了,皇子们被人设害,撩拔了心火。   有不少的证据指向了十三王爷,被迫陷入水深火热的皇储争斗中。   皇帝子嗣不少,前面太子刚被斗下来降回了皇子的位,现在又将矛头指向了十三王爷。   有人就猜测是前太子的报复,十三王爷的爵位也是要被削下来了。   十三王爷不是被传,而是直接被‘请’进皇宫的。   前太子和各位皇子还有大臣们都到齐了,就连站在十三王爷这边的丞相也适时的站出来替前太子说话,拿出一些有力的证据指证当年十三王爷对前太子所做所为。   而丞相也确实是支持十三王爷的,手里握有证据是理所应当。   真相被揭出来,皇帝雷霆震怒。   前太子默默跪在前面,等待着十三王爷的下场。   十三王爷看着指证自己的丞相,一时间不敢相信,这老家伙竟敢这样指证自己,他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真相都会扯牵到丞相府吗?   蠢货!   十三王爷恨得牙痒痒,本身的毒还未解,身体也不太好,苍白着一张脸跪在殿前,“父皇,有人陷害儿臣啊,这些儿臣从来没有做过……丞相是从何处搜刮来的假证儿臣不知,但儿臣是绝对不敢对前太子做出这种事,请父皇明查!”   十三王爷到是沉得住气,也仗着皇帝的宠爱。   丞相突然闭上了眼,一脸痛心地跪了下来,扬声道:“皇上,老臣自知对不起前太子殿下,这才将十三王爷的恶行揭了出来。以前是老臣鬼迷了心窍,让前太子蒙冤了……老臣有罪啊皇上……”   丞相一脸忏悔的模样,看得十三王爷真想上前咬他几口。   该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诸位皇子和臣子看着这一幕,脸上怪异闪过。   皇帝一脸阴霾地盯着下首的两人,一个为自己辩解,一个为前太子忏悔自己的过错,企图给前太子洗白。   如此奇怪的行径,皇帝又怎么会看不出点猫腻来。   留下一两名军机大臣,丞相和十三王爷,其他人都被皇帝请了出去。   ……   金樊正计划着如何让金医公子也受制于自己,正巧就碰上了宁家的嫡女宁曦,知道宁家以毒术为尊,当今之世上,也唯有宁家的毒术横行天下。   因在炎国最西的方向,传闻说宁家和佛迦院是有些渊源。   宁曦是故意找上金樊,乐意给其提供帮助。   “宁姑娘可有解决之法?”   金樊手伸出,让宁曦把脉,看向宁曦漂亮脸蛋的眼神越发深味了。   宁曦岂会不知金樊的为人,见女人就发情的公狗罢了,到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在金樊笑着反手握来之际,宁曦先放开了他的手,说:“金医公子名不虚传,此毒前所未见,但金将军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性命威胁在前,金樊收起了那些不好的心思,挑眉道:“我们可以等不了那么久,宁姑娘就没有别的法子?”   “法子?”宁曦目光闪动,斟酌了半晌道:“法子到是有的,不过金将军还是得要等。”   “是何法子?要等多久,”金樊已经失去耐心了。   “是什么法子我不知道,不过我们要等的不是时间,是人,”宁曦嘴角的笑意柔了柔,仿佛是在说等自己的心上人般。   金樊黑眸一凝。   等一个人?   ……   在皇室贵族内乱时,陆璇依旧悠然的摆着自己的药摊子,继续给穷人治病,博得一边倒的好感,却又有人将她骂惨了。   看你不爽时陆璇依旧不给你看病,心情不好,你拿再多的钱财来陆璇也是一眼也不给。   可谓是对金医公子又爱又恨啊。   陆璇知道这样很容易招惹仇家,但她就是这么任性。   第三日。   陆璇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陆家在虞国内可谓是一点也不陌生啊,百姓们都知道他们这家的事,平常时没少拿出来指指点点。   “看看,竟是陆家!”   “连陆老夫人都亲自出面了,也不知马车里躺着的人又是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除了那位丢人现眼的德馨公主还有谁?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平常时没少欺压咱们老百姓。听说被封为公主那会儿,还在外边打死了人……”   周围顿时一片嘘声。   陆璇刚开完一张药方,抬头就看见面容憔悴,一下子老了许多的董氏扶着陆老夫人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旁边的陆老夫人,陆璇还真的有些认不出当初那个面色红润,保养得年轻风韵的董氏。   儿子被那样对待,被金樊打压不得志。   女儿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曾经的两个骄傲,如今成了她的苦累。   这个女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金医公子……”   董氏进门来连忙示意旁边的下人将能凑齐的银两往旁边一搁,有那么一小箱。   陆璇的视线往下移,淡淡地看着董氏和陆老夫人,“两位这是何意?”   “这……”董氏见陆璇的脸色不对,身形一僵,强挤着笑道:“这是给金医公子的诊金,请金医公子救救妾身的女儿……她是虞国的德馨公主,如果金医公子肯医治,虞国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   “哦?原来是德馨公主啊,”陆璇嘴角泛起一抹笑。   董氏仿佛看见了曙光,眼睛一亮,上前要抓住陆璇的手,陆璇移开她抓了一个空,但此时的董氏已经顾不得这些小动作了,激动地道:“金医公子肯救妾身的女儿!”   “一个德馨公主就值这么点钱?陆夫人是在把在下当成乞丐?”陆璇冷笑,起身,抬腿踢了踢那小箱子,并不如何重,看来里边装的东西也不会太多。   董氏脸唰地一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金医公子嫌少妾身可以加……只要金医公子救了妾身的女儿,皇上一定会重赏,到时候金医公子想要取多少便是多少。”   “大言不惭,”陆璇清冷道:“如果我说要皇上的半壁江山,他也会给吗?为了陆夫人的女儿。”   董氏脸色僵白。   陆老夫人听了也跟着一僵,脸色不好地冷哼,“大逆不道,这样的话也是你一贱民能随便挂在嘴上的,莫要传到了皇上的耳边,治你一个诛九族之罪。德馨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如此怠慢,视皇家如无物,该当何罪。”   一番话出来,旁边等着看病的平民们脸色一变。   陆璇笑容不禁加深,这老太婆还是这样让人讨厌,“贱民?陆老夫人说得没错,我们都是贱民,可不敢大逆不道的随便给高贵的德馨公主看病,万一治死了,我这个贱民岂不是要诛九族?在下实在是怕死呢,所以,还请两位带着你们高贵的德馨公主离开贱民之地,以免脏了她高贵的血统。”   陆璇的话一落,旁边一同视为仇敌地盯着董氏和陆老夫人,四面投来不善的眼神让董氏和陆老夫人连退了几步。   ☆、235.原来是你   金医公子一席话出来,四周看过来的眼神更加烫人了,连陆老夫人都觉得臊人红脸。   董氏脸色更是惨白,被陆璇说得恨不得钻缝里。   陆璇的话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讽刺他们陆府从麟国到虞国,都是在利用女儿作威作福,为了富贵,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既然来了虞国,就是虞国的子民……”陆老夫人一口气压下去,厚着脸皮继续道:“如果不想被皇上的禁卫军押走,金医公子还是给德馨公主探一探脉吧。”   拿虞国皇帝来压自己?   如果没有陆湘这层德馨公主身份,陆老夫人哪里能在虞国皇城中的贵太太圈里活动,指不定又有多少不尊敬她了。   陆老夫人已经享受惯了那种生活,一下子又让她跌落下去,怎生受得住。   只要陆湘重新回来了,再有陆隐在朝中活动,她这个当家老太太位置就能高人一等了。   其最主要的还是陆湘公主身份,皇帝亲封的公主,在陆老夫人看来,就是跟皇室没有两样了。   “送客,”陆璇见陆老夫人这样子,只在心里嘲讽一笑,摆手,就有人走出来将这对婆媳撵走。   扛进来的那小箱子被粗鲁的丢了出去,哗啦一下散了一地。   旁侧的民众双眼一亮,纷纷争先恐后的冲上去疯抢。   可怜的陆老夫人和董氏被夹在人群中狼狈的惨叫,陆府的人却没法施救,反被踩踏或被挤出人群。   场面一片混乱。   陆璇站在台阶前,冷漠地看着一帮群众争抢银财的画面,身边无一人阻止,也阻止不了。   等群众一轰而散,董氏和陆老夫人已经狼狈不堪。   让人嘲讽的是董氏竟然在混乱下意识的将陆老夫人拉过去挡难,陆老夫人人就有些老了,被人抓到前面折腾,此时脸色铁青,气息都弱了好几分。   一口气没上来,伸着手指向董氏。   董氏一慌,连忙将抓着陆老夫人衣襟的手松开,吓得往后爬退了两步,嘴里慌张地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夫人,您听妾身说……”   “你……你……”陆老夫人一个你字愣是没说全,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董氏吓得手脚发凉,惨白的脸僵硬如石,顾不得满身的狼狈,急吼吼的朝身后下人叫嚷:“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老夫人扶上马车。”   董氏一喊,下人们才回过神,连忙将陆老夫人扶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身后看热闹的百姓莫名地哄笑了起来,对着远去的马车指指点点。   ……   晚间时候,李淮早闻她在药堂的事,知道陆璇一直同陆府不睦,当初还苛刻过他们姐弟二人。   在陆府所承受的那些苦楚,李淮是知道的。   陆璇虽然整日在药堂守着病人,对外边传闻也能从旁人的嘴巴上听到不少,还没等李淮先开口,陆璇就先说:“虞国皇帝这次非常的震怒,牵怒了十三王爷,欲要将其的帽子摘下来,诸臣请命相保。受朝廷百官拥戴,绝对不是这种时候能表现出来的好时机,这些臣子到是上赶着给十三王爷送棺材。”   正想问她打算拿陆家如何的李淮闻言,轻轻一笑:“这些都是金医公子的功劳!如若没有金医公子的易容术,想要达成这般局势,迅速搅乱虞国朝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起码,放在我这里得花更长的时间去做琢磨。而这其中的风险也会加大,能否成功还也说不定。”   陆璇被他讨好得有点面皮一热,回头瞪了其一眼。   眼波带嗔,黑眸中柔媚一现,叫李淮不禁喉间发紧,幽眸深邃,禁不住的往她身上靠了靠。   陆璇微微转个身,就轻易的避开他。   似没瞧见他眼中深幽,自若道:“如若没有太子殿下自个的谋划,我这种下三滥之技哪里能发挥所长。太子谦虚了。”   李淮嗅上她身上药香味,掬起一缕墨发放在手间轻轻玩弄,两人的动作以最暧昧的距离亲近着。   彼此动作很自然,似做过了千百遍。   自承认了后,陆璇也在他面前故作扭捏,学着他,拿着他腰间玉佩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   “陆隐在虞国虽是中书令,却被架开实权,并无作用。因此,陆府才如此重视陆湘德馨公主的身份。”李淮伸手把将她带到大腿上,两人依靠而坐。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对陆家的事,她半点不关心。   背叛麟国来到虞国,以金樊那种性子的人,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们继续存活。   最有用处的陆湘已经被撵下来了,如今也不过空有德馨公主封号。   封号是皇帝赐与的,想要什么时候收回,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小的以为公子想听这些!”李淮嘴中打着诨话。   陆璇无语地扯了扯他的腰带,勒了一下。   一抬头,不期而然的同他深邃又带着笑意的眼对上。   陆璇心中一哼,嘴里却也甘心地跟着他的期待问道:“如果我是宁家那位大小姐,首先一定会选择一个强悍的合作对像。你自己要小心些,近日一定要将我给你的东西带在身上,使用的法子我也交给了你……别到时候又给我掉链子。”   李淮愉悦地笑了,低首捕捉她的躲闪,很快两人的呼吸就紧密的交缠在一起,暧昧气息渐渐充斥内室。   ……   虞国皇室已经闹起来了,但仍旧不够,在还没有真正的爆发之前,李淮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们虞国。   被欺压了这么久,麟国也忍耐得足够久了,这种时机,傻子才会轻易放过。   在李淮去做他的大事时,陆璇除了给自己制造名声外,也在让自己的名声恶臭。   那些付不起银钱的民众对她是赞不绝口,被收取大量银两的人家,虽然家中的人治好了病,却对她恶意满满。   当然,这些恶意只能在背后发泄,没找她的霉头。   看着差不多了,陆璇又开始立新规矩,减少了病人,不再大量的收病人。   否则长此下去,她会吃不消。   到时候闻名而来的人只会越积越多,不会随着时间减少,毕竟这世上穷人比富贵人家要多得多。   择重症,避轻病的做法顿时又给她带来许多不好的话柄,每天仍旧有不少的人前来排队,希望能够碰上金医公子心情大好时自己能被叫上前去探脉。   然,金医公子任性的作为叫人咬牙切齿。   提前离开药堂的陆璇在树林内等候不过半晌,几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聚集过来。   “公子。”   为首一人很年轻,也许是杀戮重,身上煞气也浓。   “你带着人回麟国帝都城,”陆璇并没有交待任何话,只将手里的瓶子递到他的手中。   此人不是谁,正是当初陆璇让离开的白络。   白络摊开手掌心的药瓶,上面的小字清晰可见,一阅过,心中莫名有点震惊,却也不说什么。   “我身边不用留人,带着他们还有那些东西离开虞国。”她近来收获并不小,钱财不外露,越快运走越好。   “我明白了。”白络收拢住手心的药瓶,眼神闪过一抹古怪,想要问出的话中途又咽回去。   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都在疑惑,金医公子为何会和麟国太子走到一起,还要暗中助着太子成事。   白络是心甘情愿跟在金医公子身边的,其余者虽是因为金医公子药物所迫,却也无法阻止他们心中的猜忌。   怀疑过金医公子不是麟国人,现在又怀疑金医公子其实是麟国太子暗中培养的一条狗。   诸多猜忌,也不会将金医公子这样的人放到太子妃的身上。   没有看面前人的表情,陆璇也能猜到他们心中那点想法,说:“等以后有机会,很多想不明白的事都会豁然开朗。”   被读到心中想法,面前的人倏然垂下视线。   身边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陆璇才返身离开树林。   皇城的树林离她设立的药堂并不是很远,陆璇出来,李淮派在身边的人也跟着从另外一个角落出来。   李淮的人总是能做到神出鬼没,陆璇显然已习惯。   “公子,果然如您猜测的那样,宁家人已经动手了,被我们截住,那些病人并没有大碍。”   宁曦被自己这么对待,一定会找机会报复。   她早有防备,想要毁她名声,她就先让对方先毁掉。   ……   宁曦是想要靠十三王爷的势力碾压金医公子,没料到金医公子早有准备。   金樊那里又三番派人来催,金医公子的毒药要是那么好解她又何必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上次给金医公子一击是运气。   结果金医公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开药堂,救济百姓,博好名声,拿着数不清的钱财。   “姑娘,金将军又来了。”   刚被陆璇的人拔掉自己安排的线,正生着气,宁曦又听到下人来报说金樊要见自己。   不用问也知金樊来干什么。   因要避开虞国某些眼线,宁曦暂居在郊外人烟稀少的宅院里。   要方便两方,并没有瞒着金樊这边。   “让他进来。”   欲要拒绝的宁曦又改变了主意。   两人在小厅见上了面,金樊也不废话多说,冷冷直言道:“到底还需要多长时间,解药才能出来。”   在为保小命的前提下,十三王爷和他还要承受着这次风暴的突发,早已分身乏术。   宁曦这边迟迟没给消息,急坏了他们。   “金将军在要让允诺前,是不是也该给对方一点甜头?既然是合作,却只有我这边吃亏,金将军,这恐怕就说不过去了吧。”   宁曦语气阴沉,也并不惧金樊地迎上他阴鸷的目光。   两人蓦然一个对峙,谁也不相让。   “难道你没有看到如今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吗?金医公子拿毒药制我们,就是为了牵制我们的行动,现在只要你能给我们研制出来解药来,还用得着如此讨价还价吗?”   得罪十三王爷,就会让那小子付出代价。   宁曦冷然一笑:“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想要借助我宁家势力来替你们扫荡前路,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   “金将军,如果我得不到好处,你们也别想得到解药。”宁曦心情不爽,半点面子也不给金樊。   金樊气得脸色铁青,却拿宁曦没有办法。   金樊觉得很邪门,自从遇上了金医公子后他就没有一件事是办得顺利的,处处碰壁,还要受气。   饶是金樊承受能力再强,也受不住。   从宁曦近日的表现来看,宁曦确实是非常讨厌这个金医公子的,讨厌到要让他消失。   却因为从金医公子好边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反让她损失了不少,眼看着金医公子的名声越来越大,她就是想要阻止。   奈何,她带来的人并不是强悍到不可攻的地步。   对手太强大,又一早就防着她,宁曦只在那天给陆璇下过一次毒成功外,这些天的破坏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用处。   “宁曦。”   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金樊幽深的眼瞳里染上浓浓的杀气。   既然起不到作用,留着作甚。   宁曦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杀意,却不惧地迎上去,冷然道:“奉劝金将军一句,还是想着怎么把这位金医公子弄死更为实际。只要他一死,我立即就给你们解药。”   金樊生生压下心底的冲动,知道宁曦擅长毒,虽然他身边也有不少制毒的高手,对比宁家的毒术还是有差距。   加上他身上有金医公子下的毒,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解,金樊只能咬牙忍住。   等拿到了解药,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既然宁姑娘要说诚意,那也请你拿出诚意来。”   “请金将军放心,我既然说能解就一定能解,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要等一个人……没有什么毒是他不能解的。”这算是给金樊一个保证。   金樊并不知道宁曦所说的那个人是谁,猜测过可能会是宁曦的师傅或是族内的兄弟姐妹。   “两位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对付在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乍起,惊得屋里的人纷纷往院外走。   门口处,那名绝世无双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冲出来的人,最后的视线定在脸色不善的金樊身上。   “都在传金将军是位风流人士,宁家姑娘的美貌确实是配得上金将军的俊颜,二位真是天作之合!貌似神合!在下真佩服!”   宁曦脸色一变,嗖一下就朝他攻击。   陆璇冷漠地收起自己的声音,同时避开宁曦凌厉的攻击,这个女人专攻人要害,企图想要一击毙命。   不避不让,伸手反扣住宁曦的手腕,往左边拧去。   眼看着她的手就是废掉,宁曦身边的人纷纷架开,陆璇松开人退后三步,几招过,明显是金医公子胜了。   金医公子根本就不惧怕宁曦的毒药,来时必然是做好准备。   宁曦被人扶着退后,冷冷地甩开,肃容盯着前方的少年郎。   金樊早知金医公子的身手不凡,再有毒术辅助,更上一层,此时就算他们都跟着一起上了,也未必是其对手。   陆璇一手负在身后,看着院中人。   既是祸患,就没有必要留着。   捕捉到陆璇眼眸中那抹冰冷,宁曦牙一咬:“她今日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金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让你的人将他拿下。”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宁曦提醒,金樊有眼珠子看。   四周的气氛瞬间凝滞成固,陆璇就站在院门前,静静观着院内众人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令人害怕了,让他们这么防备着。   “想必金医公子也不想本将的事情没办完,就让本将灭口于此吧。”冷凝的空气中,金樊突然开口。   陆璇闻言一愣。   旁边的宁曦则是不可置信地盯着金樊,然,金樊却是给她一个意味的眼神。   沉着脸的宁曦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朝金樊点了点头。   陆璇并没有放过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不过,她并不在意。   “金将军已经准备了好些天了,帐目却未送到驿馆,金将军莫不是想要拖延时间?”   “王府数目过大,时日多些又无妨,再者,命已捏在金医公子的手中,金医公子还怕些什么?”金樊几欲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陆璇赞成地点头,“金将军说得没错,且就依金将军的意思。”   说罢,陆璇偏开一道,对金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曦柳眉一拧,眼看着金樊绷着脸,带人离开。   “现在只有我们二人了,宁姑娘。在下很想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不过是瞧你不惯,对胜过我的人,就是想要将对方拉下来……”宁曦自觉自己的做法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是,金医公子又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的?   陆璇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前后她的做法确实是以同行为由动手,看似不经意,可仔细一想,宁家根本就没有必要从麟国跟到虞国。   在麟国时还有一个韩家作为理由,那在虞国呢?难不成宁家和虞国皇室有交集?这种话骗鬼都不信。   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有人派了她过来,目标还是自己!   说到一半的宁曦突然抬头,瞳仁微缩,朝着陆璇的身后望去。   陆璇察觉有异,蓦然转身。   从院门往外看出去,老远的,陆璇就看到一道淡色的身影朝自己慢步走过来,须臾,人已至眼前。   陆璇墨瞳倏然一缩,冷冷道:“原来是你。”   ☆、236.无形神论   “有缘即来相会,由此来看,我与金医公子之间缘已来。”   轻柔如水的声调,像情人抚摸般诱人,落入陆璇的耳朵里却刺耳得紧,眯着眼紧紧盯着眼前人,对他所有的温柔视而不见。   陆璇面如冰霜,语气不客气:“缘?佛迦主子的缘在下可不敢承,”话到此,陆璇回身朝宁曦望去,但见美人明眸痴痴,不过瞬间又狠压下渊底,不显半点。   宁曦竟喜欢佛迦!   这是陆璇未曾想过的事,也弄不懂宁家和炎国皇室之间的交集何在。   她话音方落,宁曦明眸轻扫,冷然落在陆璇身上。   闪烁而过的妒意,让陆璇恍然。   陆璇了解其中缘由,不禁想笑,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名男子,与佛迦不过几面之缘,何故宁曦会生出这种奇怪又可笑的嫉妒?   “佛迦主子……”   宁曦迅速从陆璇的身上收回视线,款款上前几步福礼,和之前的宁姑娘相差十万八千里。   女人果真善变,特别是在自己喜悦之人面前。   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宁曦长得倾城貌美,佛迦长得俊逸温雅,又拥有两层高贵的身份。   莫怪宁曦这样的人会喜欢,换作是任何女子都喜欢吧,虽然对面这人剃着光秃秃的脑袋,丝毫不损他英俊气质!   反而添着几许难以言喻的魅力,把光头造型用得这样魅力四射的人还真没有了。   陆璇感慨一句,默然观视着两人。   然,佛迦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令她有一阵的不自在。   不自在源于宁曦斜挑过来的嫉妒和怨毒。   那双如皎月的眼睛直视她,语气柔和:“敢不敢承,要不要承,都已成事实。但此前,金医公子并不适合沾染血腥。”   “惺惺作态。”   陆璇袖子一收,那枚银光闪烁的细针收回,佛迦眼利,当然也瞧见她袖间的小动作。   含笑间,眉眼尽是柔和如水笑意,似乎很高兴。   陆璇被这盛世美颜晃了一眼,心头嗤道:还真臭美。   “你这话是何意,既然知道来人是佛迦主子,为何不跪。”   佛迦纵容,但宁曦却看不过,当即厉喝了句,端是以主人的架势逼向陆璇。   陆璇柳眉轻蹙,望着突然炸起的宁曦,窥见她眼中妒火熊烈,唇角微抿,却不笑,眼中露出嘲意。   一下子撞进陆璇的嘲弄漩涡中,宁曦噌地又冒了一层怒,想到旁边佛迦未曾发言自己到是反客为主先声夺人,顿时脸上一阵的慌乱,咬牙忍住心头怒火,退开几步。   扼腕,瞪着陆璇。   陆璇大方的随她瞪,目光再次落在离自己不远的佛迦身上,此人如佛般静立,俊颜上永远扬着浅浅笑意,瞧着很是舒心。   啧,还是李淮的痞笑来得真实些,也更美些!   当即,陆璇跨步越过他身边,往门外走出数十步远,忽地回手一扫。   宁曦抬头正好瞧见她的动作,美目大睁,脱口慌道:“小心!”   佛迦像放慢了动作般,慢慢的回头,手也是慢慢的抬起,飘忽的风似乎静了那么一下。   宁曦脸色煞白的跑上去,视线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那枚涂着毒液的银针正被他轻捏在手腹间。   “佛迦主子,小心有毒,此子歹毒,专用攻人性命的剧毒,即沾无解。”宁曦眼眸瞬间阴鸷下来,发声急急提醒无动于衷的佛迦。   佛迦身侧人开口:“宁姑娘多虑了,那小子虽厉害,这点小手段还不能毒到佛迦主子。”   宁曦一愣,神色间闪过慌乱,她这是关心则乱,完全忘了佛迦院内有的是毒药,而佛迦本身也可以说是毒王不为过了。   年纪轻轻,又无依靠的金医公子哪里是佛迦院的对手。   佛迦未理他们二人,从身上拿出一块小布,包住了手中的银针,再凝视已然变得青紫的手指,心中苦笑。   这只手麻痹不能动了。   一黑袍男子拐进来,低声在佛迦面前说道:“发现太子府人迹,目前未见太子真面。”   佛迦幽眸轻抬,落在院宅外前一片枯树林中,寂冷不见虫鸣,连风声都静止,眼前片片肃条。   那只皎皎如月的手抬了抬,黑袍男子垂首速去。   宁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小心提议,“此人若是麟国太子的人,必然是想要在虞国搅乱一番,不能让他得逞了。”   佛迦却突然回头看她,眼中很静很静,静得无一丝波澜,宁曦却被这波静湖搅得心头慌慌,忙低头认错:“是民女逾越了。”   “凡事不可强求。”   宁曦脸慢慢地僵了。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本座之事,无须外人插手或言论,”声音轻轻,落入耳却莫名令人发憷。   “是……”宁曦谁不怕,就连宁家家主也未曾放眼里,唯有眼前人,是她的主,也是她的心……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心。   ……   陆璇静坐在室内,单臂搁于矮榻之上,片刻后起身行到门外,遥望残阳如血,日落西沉,心中莫名有些沉甸甸。   深深吸一口气,她在忧着些什么?今日在这里碰见佛迦绝不是偶然,宁家和佛迦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合作?或是属下?   前者的话,她到不是很担心,若是后者,那李淮的前路会有更大的阻碍。   从上次在炎国的碰撞来看,佛迦和李淮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也使他们二人互相算计,互相残杀着。   只是两方都强悍,一直不曾大肆的展开场面争斗。   “公子,主子书信。”   一人拿着信件递到陆璇手中,陆璇愣住。   “信件?”   “主子被人引出了皇城,今夜怕是归不来,让人送了信回来给公子。”那人解释道。   陆璇接过书信,展开,却只有寥寥数字:城中恐有变,万事小心。   引走李淮的人是佛迦院?如果他们真的发现李淮,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种截杀机会。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佛迦知道她身边有太子的人,却不会痛下下手,只是特意引开。   佛迦,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出现在虞国,对李淮和她都不利。   搅乱虞国的计划刚刚提起,佛迦就中途杀进来捣乱,陆璇想到此处,眉头紧蹙。   素手一摆,殿内的人退开。   晚些时,陆璇手里就收到了请帖,帖子很简洁,是匆忙之中赶出来的产物。   是皇帝摆宴迎佛迦到来,对方身份高贵,又同‘佛’沾边,自有数不清的善男信女求着相见。   迷信这东西果然是好使。   陆璇不由捏紧手中的请帖,沉静的黑眸闪过阴鸷。   若他以神论之说对付敌人,定能让对方死不瞑目,纵然没有听闻佛迦用过那种无形的力量杀人,倘若他只是想要留到最后呢?   “来人。”   不容细想,陆璇霍然起身。   外边守着门的人当即推门进来,见陆璇面色不对,心里打突,“公子,可是发生何事了?”   陆璇脑子里想的是李淮和佛迦之间的恩怨,万一他是察觉到李淮在虞国,想用这种法子置李淮于死地,那又如何收场。   神论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说不清楚的,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随时可能因为佛迦的一句话引来无数麻烦,甚至是被世人指摘。   李淮不过麟国太子,又同他恩怨不清不楚,陆璇没有把握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动这种手脚。   “进宫。”   出于对佛迦的尊重,虞国皇帝摆宴并不大,是在金阁殿中摆设。   席位上并不多人,陆璇是拿着帖子进宫的,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金阁殿中的设座很雅致大方,殿宇却极为华丽,衬得殿中的摆设有些不论不类。   也难为虞国皇帝在这种时候还能摆出这么桌宴,抬头朝端坐在前位的佛迦,陆璇眉眼一凝。   佛迦回以一笑,尽显他的仁善。   从佛迦重视这位金医公子开始,虞国皇帝就更着重关注她了,先是进虞国皇城替他的子民治病不说,现在又得佛迦青睐。   虞国皇帝,甚至是坐在旁边的几个臣子和皇子都在猜测她和佛迦之间的关系。   传闻说金医公子是煊国人,又是出身于骆氏医药世家。   其间有几分真假,不为人知。   陆璇行了礼,就坐于下首。   意外的是,从当中还能看到十三王爷的影子。   十三王爷身体不太好,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许多,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实在难为他还跑到这儿来受气。   看到陆璇,十三王爷连喝手中的茶都似喝蜡般。   好死不死的,陆璇正好坐在他的身旁。   落席,陆璇当先微微倾身相问:“也不知十三王爷准备得如何了,再过三两日,只怕这毒就开始蔓延全身了,那时怕是神仙也难救。”   陆璇的声音很低,刚好足够十三王爷听得清楚。   “咔。”   手中的杯子险被他捏碎,青筋突突跳。   何曾几时自己堂堂王爷也被一少年戏弄,还陷害到了性命攸关的份上,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十三王爷……”   在十三王爷青筋暴跳情况下,陆璇突然朝他正经行了一个见礼。   十三王爷真想把眼前皓月如雪的少年捏死,无害又绝世无双的皮囊下藏着一颗黑心。   人不可貌相,果然没说错。   “金医公子有礼了,”十三王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眼神阴森森地扫过她无害的脸。   虞国皇帝早知金医公子和十三王爷那点交集,外面的传闻皇帝早知,也从十三王爷的嘴里确认过,陆璇确实是给他们下了毒。   “啪!”   突兀的声音自殿中乍然而起。   未等众人定神顺着声源望去,一只杯子自佛迦这边飞了出去,方向是——金医公子!   定神一瞧,竟是佛迦主子身边的美艳女子掷出,气势之凌厉,竟带起了虚风。   佛迦是‘佛’自然不会做出如此粗鲁的行动,况且他面前只有甘甜的泉水,连茶都没有。   这一杯掷出去的是酒水。   “宁曦听闻金医公子双绝,实在佩服,借虞国皇帝的宴敬请一杯,金医公子,请。”   宁曦看向陆璇的眼神似淬了毒液般,阴鸷冰凉。   陆璇也甚为无奈,轻轻松松接下那杯用力掷来的酒水,低头一看,竟是加了料的酒水。   不,连杯子都带了奇怪的东西。   扣住酒杯的纤手瞬间被毒粉沾染,通红。   看着金医公子白玉般的手迅速被染红,满殿僵硬,气氛凝结如冰。   佛迦先是不悦,然后如无事人般端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少年如何应对。   “美人掷酒,岂有不授之礼,”话罢,当着众人面,陆璇直接将那杯毒酒饮入腹中,方才迅速通红的手很快就褪了颜色,恢复莹白如玉。   一阵唏嘘声乍然起。   皇帝看向陆璇的眼神变得深幽可怕,眼眸微缩。   此少年竟能得心应手的将毒逼走,且还不让众位看出苗头,再从容不迫的饮下毒酒,脸色依旧如常,此子实力着实过于可怕。   “叮。”   青葱玉指曲起,轻弹出去。   陆璇以新杯子倒酒,敬回。   宁曦绷着脸拉过,受力之重竟差点将她往后撞退出去,方稳住身形,脸色就跟着一白。   白皙无暇的纤纤手指上全是粘开的渍水,手一麻,“砰”一下,酒杯碎裂,酒水四溅,落在衣裙上,滋滋作响。   烟味煞时间充斥着方圆之地,靠近宁曦身边的人都是先闻到一股焦味才看到冒起的青烟。   “啊。”   短促的啊字刚出,身边就有一只手将她拉起,手轻轻一抹。   烟袪,大殿一片沉寂。   佛迦如一尊佛立在矮桌前,幽深目光正定定凝视她。   陆璇迎视而上。   两人均无视了正急着给自己解毒的宁曦,无声的对峙着,或者说只是在探究对方。   在诡异的气氛下,陆璇又突然扣起酒杯朝佛迦面前送去,方式飒然凌厉。   众人皆知,佛迦是不饮酒的。   陆璇当面送酒,这……   佛迦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稳接住了她送来的酒水,酒杯水正滋滋地冒出烟气,如滚烫的汤水,看得人眼皮直跳。   气氛更为诡异了。   十三王爷变了变脸色,皇帝目光幽邃如潭。   佛迦轻笑,如春风化雪,凝眸望去,语气轻轻:“如此滚烫的酒水,如何饮?”   佛迦不是神,还不能大胆到饮用这种毒辣极致的东西,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佳人送酒,在下回敬,只是那杯酒被美人打破,也无甚大碍,在下再接着送便是,可惜……佛迦院主接了,只能让院主你破个例了。”   陆璇一抬玉手,“请。”   佛迦柔柔一笑,放下,“那就请金医公子放过,酒水滚烫,怕是要毁舌头与肠子了!”   众人完全被眼前一幕弄懵了。   佛迦院主?   二人互动是不是有些诡异了?   之前种种猜测,似乎要得到证实了。   十三王爷更是脸色发青,这个金医公子跟炎国佛迦主子关系匪浅?   皇帝的眼神变得阴郁了起来,冷冷注视着殿中绝世无双的少年郎,此子竟查不到来历,原来竟和佛迦院有关系吗。   本欲要动她的人,瞬间就打消了念头。   如今,他们只盼着佛迦主子是来虞国要将人接走的,而不是奔着什么目的来的。   陆璇柳眉一蹙。   佛迦依旧含笑温雅地看着她,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让陆璇暗暗咬牙。   “哼。”   陆璇冷冷一哼,重新取旁边的新杯子给自己倒茶。   宁曦刚解了毒,见此景,阴着脸色就要上前,一只手挡了挡,宁曦恼怒的坐了回去,低头一瞧被毒液烧卷起的一边衣裙摆,脸色更加难看。   金医公子果然非同寻常。   ……   宴无好宴,散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陆璇同佛迦出金阁殿门,身后跟着不少人,一个个眼神阴郁,古古怪怪地盯着前面行走的两人。   陆璇娇小,佛迦高大,说话时总是得仰一仰头,让陆璇很是不爽。   “你到底来虞国想干什么。”   落两步的宁曦见她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佛迦主子说话,不禁震惊的抬头看去,却迟迟不见佛迦主子发怒的痕迹,当下心惊不已。   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璇的话一出,换来的却是佛迦的轻笑,“若我说是为你而来呢?”   陆璇挑眉。   宁曦抿唇,怨恨的眼神自后背盯住陆璇。   这么明显的视线,陆璇又不是死物,当然能感受得到。   “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但如果你防碍了我,一定不会……”   “你要做的事,我可以帮你!”他笑着轻轻打断她。   陆璇被他突然凑近的气息吓得往旁边一退,冷冷地看着笑眯眯的男子,警惕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佛迦只笑不答。   陆璇当机立断的转身离开,不同去玩猜字游戏。   “佛迦主子,您真的要帮他?”宁曦从震惊中回神,不确定地问。   佛迦一手轻负在后,凝望着远去的身影,未发一言。   宁曦心有不甘却不敢多言,只是,为什么是金医公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佛迦主子这般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陆璇晚间饮了些酒,回到驿馆就躺下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股熟悉的味道夹着腥味靠近,陆璇自黑暗中蓦然睁眼,撞进一片漆黑如夜的星海里,鼻翼一动,闻到了股浓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还没来得及惊于他突然回来,就先伸手去摸索他身上的伤势。   冰凉的大手握住她柔软的手,霸道的气息突然猛地袭压下来,瞬间夺去她的呼吸,将她半起的身子重新压了下去。   ☆、237.光头好处!   早起给李淮上了些小药,只是身上有一两处擦破皮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是冲着你来的……”李淮的手包裹上陆璇正为自己上药的手,沉声说。   陆璇微顿,说:“我到不觉得如此。”   因为李淮才会怀疑她这边来。   “我有些后悔了,把你带到虞国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李淮似乎忌惮着佛迦的力量。   陆璇转念一想,忌惮也是应该的,佛迦代表的是‘佛’,而李淮代表的只是自己,危机四伏。   “他极有可能是来试探,虞国皇室的事情被他盯上,怕不是好事。”   见她面难掩忧色,李淮禁不住轻笑。   陆璇肃然道:“你还笑得出来。”   “为何不能笑?”李淮就喜欢看到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这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   陆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好好说话了,索性闭上嘴巴。   “公子,金将军抬着几箱子进驿馆了。”   屏后的陆璇和李淮立即对眼看来。   ……   正堂殿中,金樊确实是抬了几箱子进来,正摆在殿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陆璇抬了抬眸,和金樊阴沉得滴水的眼眸对上,道:“难为金将军跑一趟了。”   “这是十三王爷数半家产,兑换成金银,金医公子如今可满意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话。   “十三王爷是个很惜命的人,出手阔绰,在下佩服,如此,在下就收下十三王爷的诊金了。”   金樊听罢,眼神锐利如刀的刮过来。   陆璇不甚在意地随手打开一箱子,满满的全是灿亮的金子,排列整齐,看着很舒服!   铜臭味果然不是一般的味道能比的,闻到这股味道,整个人都似要飘了起来般。   少年嘴角微泛起淡笑,明艳动人,却分外令金樊觉得刺眼。   “东西已经齐了,解药呢。”   陆璇抬抬手,手中抛出一瓷瓶,金樊稳稳抓住,阴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正如陆璇所言,他们的毒开始发作了,求佛迦出手不能,宁曦又无能,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向陆璇求解药。   耻辱,简直是耻辱。   没错过金樊眼中阴霾的陆璇,勾唇一笑:“这仅是第一期的解药。”   “你敢耍本将军。”   金樊眸光闪过锐光,铮地拔剑就要指向陆璇。   李淮错出两步,挡住他的动作,目光深幽如潭。   金樊知道金医公子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得离谱,不敢造次,黑着脸收回冷剑。   “你到底想如何。”   “金将军莫急,在下既然收了十三王爷的诊金,一定会尽心尽力。医者非神仙,想要药到病除,还须得给些时日。”   金樊捏着瓷瓶,牙咬得咯咯响。   “需要多少时日。”   “三日即可,”陆璇抬起三根素素玉指。   金樊高大的身形一正,冷声道:“谅你也不敢再耍花招,三日后若拿不到另一半解药,就算是上天下地也要将你碎石万断。”   话罢,带着人离去。   再不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将陆璇拍成肉酱。   “你又何必惹怒他。”   “在麟国,他可没少给我们苦头吃,”陆璇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有什么气都会拿回来才算完事,“这些你派人带回麟国。”   “多谢金医公子慷慨解囊!”李淮一本正经的作揖。   陆璇抬手狠撞了一下他的腰部。   李淮躲了躲。   ……   麟国帝都城。   痛心儿子遭遇的刘皇后联合刘家余下的势力怼蒋家,恨意浓浓的女人最是可怕,刘皇后完全不顾后果的行为,不得不说还是给蒋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刘皇后做主,给蒋玉惜弄了一门亲事,蒋文高心思正偏向韩家这边,一个不慎就让刘家钻了空子。   蒋文高的官职差点也被罢免。   韩家想要一个公主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淑妃紧逼,退得远远的国公府不得不站出来。   一时间帝都城被闹得乌烟瘴气,皇帝一连被气了好几回,刚刚稳定的病突然加剧。   李筠因不甘自己就这样被韩家装聋作哑的揭过去,清白都毁了,如果得不到半点的好处,往后又让她如何生存下去。   李筠一出手,皇帝这边察觉到了。   把淑妃和李筠叫到龙榻前,喘着粗气责骂,被李筠又气了回,吐了血昏迷不醒。   温公公大惊失色的把偏殿的太医叫进来,淑妃和李筠这边暂时无人再管,现如何皇帝病如山倒,朝中又乱成了一锅粥,四皇子成了活死人,出来主持大局的竟是大皇子。   因前面大皇子的所做所为,反对声极大,后又派了个五皇子协助,反对的声音依旧没减少。   这个时候,大家想到的只有太子了!   可太子称病闭门不见,就连褚老连送几封拜帖信都没有得到回复,满朝文武百官不禁堪忧。   麟国完矣!   ……   李淮扣下手中的信件,眸光沉甸如石。   陆璇伸手拿过面前其中一封,阅了眼,慢慢地跟着脸色变了变,“帝都城发生这么多事,你就不怕有人趁机插手麟国内部事?”   她暗道李淮的心真大,敢这么放心让他们制造一场又一场的混乱,把整个麟国搅得乌烟瘴气,以后又该怎么收拾。   “那些到不重要。”   “不重要?”陆璇挑眉。   “只要我们在虞国控制住,炎国那边有外公的旧部挡着,必然不会生出大乱子。不过是帝都城内表面的乱象罢了,金医公子不须担忧。”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帝都城内发生的每件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陆璇怀疑他早就预料到了,他出来不过是避避风头,顺便来虞国报仇。   这不,虞国皇帝现在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儿子了,儿子这么多也是麻烦事一件。   帝王最易疑神疑鬼,有点浪花都能让他猜忌,更何况是十三王爷得全朝臣子拥戴,风头胜过他这个皇帝,再加上底下那些皇子的各自算计,虞国这时候也没有余力去对付麟国了。   “蒋家这边……你就真的打算不管了?”陆璇又拿起一封看了眼,抬头问。   李淮修长的手指轻敲击在桌上,神色沉沉。   “他们会自己处理,韩家之事。他们掺和了进去,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有些时候,李淮真的很无情。   因为蒋文高没有顾及大局,毅然的帮助岳丈,结果是连累了他们蒋家。   “蒋玉惜是个有心计的女子,想必也不会吃大亏。”   “嗯。”   陆璇放下信件,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察觉到什么的李淮转过视线看她,声音和神情瞬间放柔,“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他压力挺大的,明明没有太多的牵挂,却有数不清的顾忌,很多时候左右了他的行为。   “计划得提前一步,你且做好准备撤离虞国,金医公子离开虞国皇城后必须消失。”   李淮突然捏紧她的手,郑重地道,看向她的眼神也非常的深幽。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可是有什么事。”   李淮笑着摇头,将其带到怀里,用脸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   “只是担心你。”   在陆璇看不见的方向,李淮的眼神渐渐的冷锐了下来,而藏在袖边的那封书信被他紧紧捏住,不被陆璇所知。   陆璇隐约觉得不是那样。   既然李淮说要准备离开,那就是说十三王爷这件事是要恶化了。   ……   抬头望去天边忽然飘来的一片阴云,渐渐沥沥的小雨落下,似应和她此刻的心境,别有一番愁闷。   李淮从驿馆出去行事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佛迦,有他盯着驿馆这边,李淮的行动怕是不便。   留下来保护左右的劲衣男子撑开竹伞,遮住陆璇头顶。   “公子,雨水渐大,当心。”   陆璇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从外面走回驿馆大门。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似破开口子,一道丈粗的闪电在天边落下,绽放出刺目的橘光。   对应着门口前方,磅礴大雨中,有骏马发出阵阵嘶鸣。   长鞭接着甩出鞭花,自大雨冲来的马车稳当当的停在驿馆门前。   车窗被人拉开,车夫跟着跳下来打开车门,露出里边的真面目。   陆璇回身站在门前,看着取伞撑开的车夫和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目光沉静而淡漠。   “金医公子!”   接过车夫竹伞的中年男子带着惊喜叫住欲要进门的陆璇,提着脚步急冲上来。   陆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样子,不,已经是第二次了。   “陆大人。”   陆隐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当即扬笑,“本官还不知金医公子识得,实在荣幸。”   陆隐老了许多,不似在麟国时那般得意,被子女和家事折腾得有点走了样,所有的意气风发不见了,只有疲惫和憔悴,眼中还藏着浓色的焦急。   陆璇隐约的猜到陆隐的来意,明知故问道:“不知陆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小女病发,还请金医公子出手相救,那日是内人和母亲冲撞了,失礼之处,本官向金医公子陪罪。”   说罢,弯下他的老腰,脸上是讨好的笑。   看着背对雨幕的父亲,陆璇只想冷笑。   为了一个陆湘,做为父亲的他可以这样朝自己另一个女儿弯腰,讨笑。   她是不是该讽刺他一句?   “德馨公主金贵,在下不敢冒然把脑袋悬在刀口下,陆大人请回。”陆璇的声音清清冷冷,不见半分感情。   “金医公子还请看在同为麟国人份上,请救救小女……”   “陆大人。”陆璇漠然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也不用等她变成这幅子再来求救。”   如果真的在乎子女,又何必推出去挡箭,用儿女换取荣华。   因为德馨公子的封号可以给他带来很多好处,可现在女儿废了,他的好处没有了,就厚着脸皮来求她。   这样的父亲,陆璇不屑。   陆隐愣愣地看着俯视自己的陆璇,一时没反应过来。   “闭门。”   陆璇跨入门内,守门的人立即“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陆隐瞬间反应过来,一脸焦急的使劲拍门,可里边的人却毫无反应。   陆璇从手下的手里接过竹伞,手下退开一步,“公子。”   “一个时辰后还在,把人弄走。”   “是。”   手下站住了步伐,陆璇撑着伞走向正殿。   陆隐果然忍着耐心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陆璇吩咐的那名属下很快将人丢了出去,陆隐不得不狼狈的带着女儿离开。   手下来汇报这事,陆璇只从喉咙里发出轻笑。   手下说完这些话,又道:“佛迦院主在外边,要见公子。”   受陆璇的影响,属下们也跟着一起叫佛迦院主。   陆璇柳眉一蹙:“他来了多久。”   “有好一会了。”   ……   乌云滚滚,雷鸣闪电不歇,大雨一直未停,前方的路都看不清了。   陆璇撑着伞穿地堂院,连门的方向都是蒙胧不清的。   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选这种时候来打扰自己,顶着这样的天气,也不知李淮那边会不会受阻碍。   本不想见这个人,转念一想,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里拦住他,好让李淮行事更加方便些。   打定这个主意,才行出来。   驿馆的大门打开,露出一片僧袍来。   不愧是霁月般的人物,任地站在那儿就吸走所有的目光。   陆璇收下伞,面对着他。   青年身姿潇洒,面容俊美,眉飞入鬓,犹如墨染,朗目有神,清润如风。   此间玉树临风的人,任谁也不会忍心出声赶走。   “佛迦院主,寻在下有何事。”   祁塍渊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轻笑,清朗如风,“佛家与医家都以民为先,因天下疾苦心生怜悯……”   “如果你是来跟我说教,请回。”   “且请我进门坐坐,出门适逢惊雷雨,到金医公子府中躲避躲避总该可以吧。”   他话语轻轻,没有半点强求的意思。   陆璇突然有点讨厌他的笑。   “请。”   让开一边,将人请进来。   奇怪的是,他竟是一人过来,宁曦竟没有跟来。   似看出她的疑惑,祁塍渊低声说:“我是自个来的。”   陆璇挑眉,举伞就要撑起。   那只皓白如月的手突然夺过她的伞,在她视线抬起之际,伞撑过头顶,俊颜朝她,浅眸如水漾动,勾动人心,“走吧,我替你撑着。”   伞一斜,正好撑住陆璇的身子,陆璇见他体贴的样子,柳眉再次挑了挑。   “你到底是想要……”   “跟紧了,”他笑眸一收,步伐迈向前去。   大雨瞬间将他的袍子浸湿,自光头滑落下来的水珠顺着皮肤滴到他的衣内,陆璇嘴角抽了两抽。   这就是光头的好处……不用湿发!   过一个院子,祁塍渊整个人都湿透了,少了毛发,身上还是跟个落汤鸡般。   但他就颜值彻底的将那些所谓的狼狈抛却。   “替佛迦院主找件衣服来。”   “可……”   守在两边的手下,从佛迦的出现一直绷着身子,听到陆璇的话,并不赞同。   陆璇眸光一扫,手下转身,快去快回。   祁塍渊进了殿,一直看着她。   陆璇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频频皱眉。   去找衣服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陆璇把衣服丢给他,“换上。”   “我还未穿过这等衣裳……”   “要不要穿。”陆璇扬眉,显出不悦之色。   “自然要穿的,”祁塍渊着笑拿开丢在身上的衣服,然后伸手解衣袍。   “还请佛迦院主里边换。”陆璇压了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咬牙道。   祁塍渊笑了笑,拿过衣裳往里边走。   陆璇看着他走进去,皱着眉坐到位置上,细量着他的来意。   等人换了件黑衣出来,陆璇眉头再次一跳,好皮囊就是不一样,换件衣服就同换了个人般。   ……   大雨一直持续,李淮冷沉着张脸从王爷府离开。   “主子,佛迦朝驿馆那边去了。”   一名属下冒雨而来,靠近站在屋檐下的李淮,压着声说。   李淮听了,瞳仁倏然一缩。   “还有,宁家的人奔着陈家父子那边去了,陈家父子怕是会被堵路,来不及撤离虞国。”   李淮清冷一笑,“看来他已经怀疑了,十三王爷无缘无故的死掉,必然因他的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用毒。   如果用毒,完全可以让金医公子背这个黑锅。   和他一样的想法,可惜李淮迟了一步。   “回驿馆。”   “主子,他们分明是想要引你上当,金医公子那里……”   李淮冷煞的眼神扫过来,属下住嘴。   既然他插手这件事,也不怪他李淮借势了。   吩咐人回头去弄样东西往王府这边送来,而他自己,飞快的朝驿馆去。   ……   夜幕,渐渐降临。   然,殿中的人已经坐了大半天了,偶尔会和她说话,不然就是浅笑看着她,弄得跟个傻瓜似的。   当然,陆璇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傻瓜。   他的心,太沉,看不透。   “砰砰!”   雨中,有人大力敲响门板,祁塍渊似有所感的站了起来,跟着走到殿门前,回头对她笑道:“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长。”   话落,人就离开了。   陆璇莫名奇妙地盯着离开的背影,穿过雨幕,看着门口的身影远去……   心隐隐有些不定。   ☆、238.护她离去!   撑起紫竹伞打在祁塍渊的头顶,一路匆匆入雨幕,古老的城市迷蒙在雨雾之中,犹如色彩斑斓的幻影,倒着这道黑影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陆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门前遥遥望着祁塍渊的身影远去,慢慢地抬手,两边的人才转身进去,并没有多久,已经将她带过来的药物等都收拾干干净净摆在正殿前。   隔着一道院落,透过雨幕看大门屹立的纤影,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雨声以及偶尔炸下的雷鸣。   来拍门的人并不是普通的护卫,是祁塍渊身边的最信任的亲信。   “佛迦主子,是他,他在虞国。我们本欲要将十三王爷稍无声息的杀死,被中途闯进去的人打乱计划,虞国的人后面来得太快没能清理现场,被麟国反将了一军。虞国人在十三王爷身上发现了佛迦院的印记,还引了天雷打在十三王爷的正屋上……”   温雅如玉的脸渐沉,步伐竟有点匆忙。   “那些人属下看得分明,是护着金医公子前往虞国的护卫,佛迦主子,此子有诈。”属下只是想提醒佛迦要小心金医公子,却引得佛迦突然住步,眼神不再是温润,而是深沉如刀。   属下被他看得身体一僵,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都比不上这双眼的冷霜。   “把护卫领首活捉,不必伤人性命。”   “佛迦主子……”属下不赞成。   金医公子拿这种诡计来反将他们炎国,佛迦主子有意帮金医公子一把,将十三王爷杀了,虽然有栽赃麟国的意思,却也有帮金医公子出气的意思。   现在反到是他们炎国被牵扯进去了,这完全是炎国多年来头次和虞国正面产生‘误会’。   也难怪属下会急。   “在没确定对方是他之前,不许射杀,听明白了。”   “是。”属下咬牙应下。   这个雨夜,显得混乱而沉重。   轰隆隆的雷雨中,沉闷的脚步声踏在水渍上,啧啧的发出声响,一路冒雨急急进了皇帝的御书房,不顾身上雨水将十三王爷府的情况诉说一遍。   “啪哒!”   皇帝手中的笔杆滚掉在地,眼目微睁。   他的儿子就这么轻易被杀死了?还是死在佛迦院的手中!   虞国本就怀疑佛迦主子出现得太过蹊跷,没想到却是为杀他儿子而来?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帝哑声问。   “这……这是证据,从十三王爷身上拿到的东西,非佛迦院莫属。这个世间,除了佛迦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拿得出这种东西了。”   侍卫将手里的东西呈到了皇帝的面前,战战兢兢的跪了回去。   皇帝不用翻看齐全,一眼瞥见刻有佛迦院繁杂花纹的东西,就脸色煞白。   佛迦院这是什么意思,杀他疼爱的儿子,还大张旗鼓的摆在明面上,简直欺人太甚!   “来人啊。”   皇帝赤红着眼,嘶哑喝叫了起来,几欲是要盖住殿外轰鸣的声响。   完全没必要怀疑,以十三王爷府的护卫,如果不是佛迦院的人亲自动手,怎么可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死。   宫庭夜变,佛迦令人搜捕,这些都在这个雨夜里冰冷的上演着。   陆璇一直站在驿馆的门前,少年俊秀文雅,浅色衣摆随风摆动,发尾指过肩背,映着天空乍起的白光,仿佛一道镌刻在时光中的深邃。   雨势由中小渐渐的又变大了起来,哗啦啦的落在人心头上。   大雨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行路跟着艰难了起来。   “沙沙……”   磅礴雨势中,有一支队伍完全失去了奔出前路的机会,雨水打湿了所有人的黑衣,紧巴巴地贴在身上,露出坚实的肌理,有一种爆发的力量感。   被围在中央的另一支队伍,则有部分人蓑衣加身,身体紧绷,眼神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众黑衣人。   “请随我们走一趟。”   冷硬的字眼穿过哗啦啦的雨声,传进陈家父子的耳中。   “你们主子是谁。”   一路追着他们跑,将他们的路线卡得死死的,能训练得出这么些人,背后那个人绝不简单。   “莫同他们废话了。”   被一路追击,陈澈早就被憋疯了,嗖地一下,抽出冷冰冰的剑,挥了出去。   一触即发。   雨水和血水混合,雨声和剑声交错,黑影绰绰难分敌我。   两方一遇即杀,夜下目视已经费劲,加之雨势越来越大,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恶劣的环境下造杀戮,本不是件太过明智的事,偏生,所有的事都在今夜爆发了起来。   有人拦着陈家父子来虞国撤离陈家家产,虞国出手实属常事,前面好不容易甩掉虞国人,这些人一瞧就不是出自虞国。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炎国人了。   很不巧的,就在今天前,佛迦就出现在虞国皇城内了。   嗤嗤嗤嗤……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紧接着有闷哼响过,陈家父子正杀得眼红,陈逍虽有点年纪,行商多年也没有放下练功的时机,得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保生。   突有人在背后助他们,紧绷的弦终于有了些松动,很快,欲要‘请’他们的人迅速撤离。   碰面到撕杀,到最后结束,不过须臾的功夫。   “陈家主。”   背后来人冒进雨来,朝陈逍拱手一揖,但声音有点尖细。   陈逍定眼看去,此人竟有点奶白,但年纪和他相差无几,想到了什么,陈逍嘴角一抽。   “是太子殿下的人?”   虽是问包,语气却笃定。   “咱家姓于……”   “于公公。”   于江闻得这一声于公公,先一愣,许久未曾这般唤过他一声公公了,以前还是蒋皇后身边的奴仆时,常人都唤一声总管,偶有人唤句公公来听。   自打蒋皇后去了以后,他领着太子出了府,就没有人再叫一声公公了。   于江心里边正微妙着,陈澈的声音传来,“父亲,我们得赶快撤离此地,如若真等佛迦的人来,那就不妙了。”   陈逍当即点头,迃速命令起来,整装绕路而去。   于总被太子命令来保护陈家父子,可看陈家这些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吃亏的主,殿下多虑了。   雨夜下,马车停稳在将军府门前,陆谕捏着手里的信,在下人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回廊,行到一半,天空恰巧劈下一道惊雷。   陆谕吓得往后退一步,身后的管家先生不悦地挑了挑眉,心道这个陆家少爷胆子真小。   陆谕余惊过,神情一顿,拿不准是何缘由,唯有拉紧身上的外袍,略微镇定心神,提步朝金樊所在的方向去。   管家并没有进门,推了门等陆谕进去后就紧闭了起来。   思起麟国所发生的一切,陆谕的脸色一阵青白,手脚发僵地站在门前不敢往里走。   “愣在那里干什么。”   金樊的声音忽然自帐子那边传来,还没等陆谕抬起步子,就闻一道娇喘传来,吓得他脸色瞬间煞白。   “将军,好好的夜晚怎么就请了个不知趣的来……”女子的声音娇嫩得似要滴水。   “不过是想让他认个人罢了,美人何须羞恼。本将军去去就回,美人安生在榻中等着!”一句话落下,就闻窸窸嗦嗦的声音传来。   没多会儿,金樊下身穿得整齐,上身却只是随意的搭了件衣裳,露出精壮的身材,陆谕挑了挑眉,脸色更是难看。   金樊扫了他一眼,转身朝左边的小门走去,“随我来。”   陆谕捏着拳头,跟着进去。   左边小门进来,再通过地下通道,就是一处内室,里边燃着小灯,将角落照得幽黄,陆谕进门就看到了缩在一边的小身影。   “过去认认人。”   陆谕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不耐烦的金樊。   金樊黑眸一眯,陆谕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正好缩在角边躺着的孩子突然一个翻身,将真面目露了出来。   吓得陆谕往后一退。   金樊见他的动作,啧的一声。   待陆谕稳住心神看去,惊呼道:“陆疆!”   金樊面无表情地道:“果真是你那弟弟吗?”   “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确定是陆疆无疑?”金樊懒得理他和陆疆之间的恩怨,不耐烦地再问。   被两次相问,陆谕不禁心生疑惑,慢慢的仔细瞧去,发现这个小少年确实是长得和陆疆一模一样,确实是陆疆没错。   但……   “似乎有点不对……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人了,如果其间有什么变化……”   陆谕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樊就已经变了脸色,徒然大步朝他这边走来。   陆谕吓得连忙往后退几步。   金樊直接错过他的身边,一把摸上孩子的脸,眼瞳一缩。   “该死。”   “金将军。”陆谕被金樊发狠的样子吓得不轻。   金樊一把将孩子脸上的面皮撕了下来,陆谕张了张嘴巴,这是易容术?竟连金将军也没发现?   怪只怪金樊手下的人没有那份能耐,后来直接运到了这间昏暗的房间,灯光不足,孩子身上又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污渍,根本就没有想过陆疆这个小孩子会有这样的手段。   当时在麟国捉人时,只有那么三名少年。   他被一个孩子给耍了,这是事实!   拳头捏得咯咯响,牙几乎要咬嘣。   回想起于江当时在自己面前演的那出戏,金樊满腔的怒火上冲,从来没有被人耍过的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接二连三的被人耍着玩,连孩子都敢这么对他。   “噗!”   不知是不是陆璇的毒还未化解,还是怒火攻心,金樊一口血喷洒了出来。   陆谕一惊,“将军。”   “砰!”   外面的门突然被关紧,金樊和陆谕同时一惊,金樊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跑上前去顶住门,还是晚了一步。   设计在上面的石门被人斩落了,封死了这地下小室。   “砰!”   金樊察觉有异,满脸狰狞的打在石门上,门是他让人设计的,千斤之重,砸下来就很难再打开。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有人斩落这道石门的。   除了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潜进了他的将军府,动手脚!   “将军!有味道!”   陆谕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金樊停住动作,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一口吸入,身形一晃。   药效好强!   陆谕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喉咙干涩,呼吸只多出少进,身体在发软的同时莫名升起一股热潮。   这毒气不正常!   金樊是什么人,一闻到这股味道就知道坏了,双眼瞪得通红,全身无力。   室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了起来,完全遮盖了那股的冰冷。   室内粗喘声越来越密,金樊还好一些,可陆谕就没有那么好受了,连扯着自己的衣裳,急切着想要缓解。   轰的一声响,石门被重新打开……不,是被人扛了起来。   然后无视里边的两人,一名劲衣男子走了进来,将里边的孩子抱走。   金樊瞪着赤红的眼,想要提剑斩人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脚软成一滩死水,前面的毒没解,又中了这种厉害的东西,他内息瞬间被打乱。   “砰!”   他强撑着起身体往门去,结果还差点被砸下来的石门打中,后退一步就倒在了地上。   在走到石门那边时,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等他再往下细想那个人在哪里见过,身上突然多了一道重量,一抬眼,金樊彻底的怒了。   “陆谕,你他娘的敢拿本将军发泄……”   陆谕已经入魔了,平常时陆谕隐忍是因为金樊的身份,上次在麟国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的他早就失去了理智,哪里听得见金樊冷厉的警告。   全凭本能和体内积压的怒火发泄……   ……   大雨以只增不减之势挡住了前路,黑衣劲装男子将孩子交给另外一个人,带着孩子没入了黑幕里。   回到那道高大的身形前,静静等待。   就在半个时辰前,主子还说要亲自去接金医公子连夜离开虞国,却中途反悔,只让两人奔着雨势赶去驿馆,自己则是折到了这边来。   惩罚了金樊后,现在又不急着走,虽然不知主子为何不直接将金樊杀了,反而让他活着,这围在边上的人,无人敢发出质疑的声音。   当初若不是碰了金樊携带的东西,也不会碰上陆璇发生那样的事情,李淮这一招也算是还之彼身了。   只是放在金樊身上的药效有些猛了,人也是陆家人……   他并不是后悔,而是庆幸当初那个人是陆璇,但因这件事,陆璇前面没少生他的气。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若是再不走,将军府的人发现不妥……”   那只大手轻轻一抬,旁人立即住嘴。   默默的等了好半天,直到很远很远的方向传来声响,李淮幽暗的黑眸才微微一动,转身往另一边大步离去。   任凭大雨将他周身淋湿,但去的方向却不是金医公子所住的驿馆方向。   那雨中朝他们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跟在李淮身边的聪明人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是佛迦!   中途撤开路线没回驿馆,是为了保护金医公子?!   紧密跟在李淮身边的黑衣人不禁心头一跳,觉得主子太在乎这个金医公子了,有一个太子妃成了太子的软助,再来一个金医公子,主子他以后只会陷入被动状态。   众黑衣人眼底隐隐浮现担忧。   陆璇等在驿馆门口,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没有等到半个人影。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不顾那么多的走进雨幕,前面突然奔来两条身影,正是李淮身边的那些人其中两个。   “金医公子,主子让我等保护您离开虞国。”   没有解说那么多,上来就道。   “你们主子呢。”   “主子只吩咐属下们将金医公子安全送离此地,其余未给交待。”   “你们主子呢。”   陆璇淡淡地重复一句,对他们的话不为所动。   祁塍渊发现了吗?所以他要将自己先抛开,自己去面对那些危险?该死的李淮敢这么对她。   “我问你,你们主子呢。”陆璇紧紧捏住拳头,眼神忽地变得冷锐了起来。   “金医公子,十三王爷横死,虞国只怕会牵扯到您的头上,主子让我们务必将您安全送回麟国。”其中一名属下硬着头皮道。   陆璇眼眸一眯,突然走上去,一把将他踢开,只身走入雨幕。   被踢了一脚的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后几人忙从惊中回神,急追上去。   ……   眼看着河洲府就在眼前,只要穿过这道城门就出了虞国家地界,哪知,遥遥看见的城门又被迫逼得隐退往后,眼见着城门口消失在眼皮底下。   于江刚开始认为太子殿下派自己过来太过大材小用的,现在才明白,难应付的还在后头。   和宁家,真的不能面对面,硬碰硬,谁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身毒,莫名奇妙的死去。   现在他们被迫缩在一个山洞里,躲避宁家的人。   “这妖女。”陈澈一边咬牙包扎着伤口,一边从身上摸出金医公子附赠的药丸,说是能解百毒,吃了一粒,果然好了许多。   良药甚少,他们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够撑。   “现在最好是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对我们没好处,”于江生怕陈家的人冲动,以为有几颗解百毒的药就可以横冲直撞的往前。   药可解一次的百毒,焉知又能不能拦得住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更多次数的中毒?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避开这个妖女,”陈澈皱眉,并不赞成只躲不攻。   陈逍也是赞同自己儿子的意思,于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于是乎,他们凑在一块儿想法子。   跑在山林间的宁曦,被雨水淋得很是难受,视线视挡去大部分,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搜到对方的踪迹,而她身上带的东西多数不能在这种鬼天气内使用。   “姑娘,我们这么搜下去,没找到人,气力都被消耗掉了,不如等天一亮再行动。”身边见宁曦脸上有不耐,马上提出建议。   宁曦站定,冷冷地盯着幽黑的山体,咬牙转身,“找地方歇下。”   身边人纷纷着往回走,诛不知,再往前行半里路,就能发现陈家的‘藏身地’了。   ☆、239.三人对决   “噼啪!”   天际炸下惊雷,将天下照得如白昼。   大雨中无法点火,全凭眼目透过雨幕看清楚前面一景一物。   “嗤!”   箭矢从身后飞来,冲到了李淮他们面前,暂时挡住了前路。   短促的激发,刀剑相击声频繁的碰撞。其间夹杂着伤者的闷哼,以及重物落地的钝响,割肉的噗噗声令人背脊生寒,头皮一阵阵发麻。   黑暗处,有两人破着雨幕对视。   仅是一眼,双方迸射出来的冷霜足以冲开这冰冷的雨幕,仅是一个眨眼瞬间,磅礴的功法挥散而出。   两人势同水火,谁不让谁,谁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沉默的对决。   李淮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也不会再藏留,毫无保留的发挥。   祁塍渊知道这是难得机会,一样不会保留自己的实力,全力击杀对方,周身煞气大开,哪里还有平常时半分的详和?   此时此刻说其是邪僧也不为过。   纵有雨势阻挡了视力,两人的攻势丝毫不减,犹如狂风暴雨雷霆闪电,一股股劲气锋锐无比,似要劈开寰宇中最后一分黑暗。   这两人已经称得上是绝代高手了,旁人完全无法靠近半步。   除了雨水的味道,空气中便只有那杀戮与鲜血的味道。   其实陆璇当初的担心是多余的,祁塍渊根本就不会运用神论之言打败李淮,他也是个骄傲的人,当然,这个骄傲,只是对李淮。   祁塍渊的招势褪去佛性,迅猛无匹,风驰电掣,凌厉如刀锋,每招都直击对方致命处。   李淮也不输半分,森寒锋锐的招式劈出去,时而攻进他的招中,化解再进攻,或阻挡又交错上……两人往来毫不马虎。   没有人讨好,也没有落下风。   生硬的对峙,拼不出个输赢来。   漫天山风伴随凉雨呼过,流空中哧的一声破响,有什么东西直奔祁塍渊的后脑勺来。   避开破风口,与李淮一掌相击,退避十步左右,朝身后方向遥遥望去。   只见朦胧中有一条纤影立于山石边上,正朝他们这边望来。   李淮瞳仁一缩,随即沉下。   祁塍渊目光静随着那道奔来的纤影,冷锐如刀的眸子慢慢被抹平,换上一丝柔和光芒。   屹立在雨中,一身僧袍加身,之前那身的黑衣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脱掉。   陆璇眯了眯眼,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明些。   “走。”   陆璇不去看李淮沉似海水的眼目,避开一些,咬牙道。   李淮不为所动,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她会从眼前消失般。   陆璇柳眉一拧。   祁塍渊手一摆,身边的人跟着退开三步远,只有他站在陆璇的前面,隔着李淮的视线。   “铮!”   钝声划开雨水,冰冷的尖锐抵在祁塍渊的胫骨上,冰冷如霜的声音自身后传过来:“你的对手是我。”   祁塍渊慢慢转过身来,同样无表情地看着李淮。   陆璇错开,绕着祁塍渊站到了李淮的面前,和祁塍渊的视线对上。   祁塍渊盯着她冰凉的眼,慢慢地退开一步,竟转身,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李淮收剑,盯了两眼,转向陆璇。   正想开口,陆璇就先夺话:“你让我先走,就是想要和他在这里单打独斗吗?他身后还有一批人等着,你在这里又有多少条命给他杀?”   在看到陆璇出现,李淮正愤怒她的不听话,此时听到她反过来的指责,隐隐从中听到她的忐忑。   锐利的眼神瞬间柔软如水,上前将她拉进怀里,紧紧贴住。   陆璇正要大骂一顿他的话就这样被逼了回去,沉默的被他抱了好一会儿,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   “佛迦主子,就这样放走了,下次再想寻机会就难了。再者,他在虞国这边摆了您一道,对炎国影响甚大,该如何解决。”   佛迦院的人不明白他们主子的意思,本可以拿下的人,转眼间又放过了。   “我们还不是他的对手,即使天时地利我们都占尽,他依然不能让人小觑。”祁塍渊缓缓对着山口吹来的风道。   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他们离开的方向。   只是,眼下,只有一片朦胧,看不见山涧路。   旁人却不觉得如此。   似看透了属下的想法,祁塍渊缓缓道,“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属下一愣,恍然。   是啊,他们主子有依傍,李淮同样也有,否则也不会斗了这么多年仍旧得不出个结果。   佛迦院就是一个难解的题。   “回炎国。”   沉默的人突然发话。   “虞国这边……”   “无须交待,交恶迟早的事。”但他可以肯定,虞国皇帝就算恨,也只能压着,和炎国佛迦院作对,对虞国没有好处。   另,虞国皇室即将大乱,接下来的皇帝还是不是他也还一定。   看着主子缓步踏入雨夜中,身后人带上一股坚信,随步而行。   ……   如佛迦所言,虞国皇室内部大乱,十三王爷一死,皇子们就开始争夺储君之位。   又有先前李淮的捣乱,让虞国宫庭一时混乱不堪,皇帝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管十三王爷是不是真的被佛迦所杀。   在他压制消息之下,虞国百姓就纷纷猜测,是十三王爷不敬神明,触犯了佛迦主子,被天人所罚。   又有人瞎传是因十三王爷中了金医公子的毒所致,但很快就被另一道声音压下去,如果真是金医公子的毒所害,为何金将军还好好的?除了十三王爷外,其余者都无碍,这又怎么说。   于是,大家更偏向第一种说法。   只是说到金将军,大家的表情就微妙了。   众所周知金将军喜好女色,可是没想到啊……竟然和陆大少爷做出那种勾当,而且受累的那个还是金将军……听府里的人说,金将军被抬出石门时,整个人都快不行了……这得闹得多厉害啊。   虞国这边闹起来,却安静了下来。   于总管带着众人和陈家父子回到了河洲府,不管是陆璇从十三王爷那里收刮来的金银还是陈家的财产,都安全的运送回河洲府的陈家中。   半路,陆璇就和李淮分开了,而奔走的方向是煊国,在煊国的方向又直接消失不见。   让身后探子捕捉不到任何的痕迹,传回炎国的消息也就断了。   金医公子就像是凭空来,凭空去了般。   但祁塍渊怀疑,这个人一定是在太子府中。   想要真正的揪出这个人,唯有走一趟麟国,亲探太子府……   李淮也并未在河洲府呆一时半刻,就连于总管也一并离开,陈家父子并没有要让太子的人参与河洲府内事的意思。   对太子此举,陈家父子是感激的。   太子在河洲府也设有暗点,供陈家使用,无条件的。   太子做这些到底是为了陆璇,还是他自己,陈家父子不得而知。   不管怎么样,陈家父子是感激的,虽然其间有李淮的原因在,对他们陈家而言,却是很有益处。   陈家由陈逍这边做主投向了李淮,回去之后还得一番解释,老爷子那边未必会和他一致的想法。   陆璇费了一番功夫,迟李淮一步回到帝都城。   而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帝都城内所发生的事情,十分让人头疼。   刘皇后用刘家背后的势力对抗蒋家,刘家之前受到了那么大的污辱,也做好了硬碰硬的可能。   刘皇后知道淑妃和李筠背后的动作,将淑妃那边的势力拉下水,本来李国公府就是站在四皇子这边的。   刘皇后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韩家那边可以将自己摘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让蒋家避免祸害。   随着李国公的插手,蒋府这边就跟着遭殃了起来。   皇帝卧榻不起,大皇子虽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和五皇子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一时间把朝中庶务弄得乱七八糟。   帝都城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陆璇正进入帝都城,回到太子府。   李淮正在暗门处等着人,自蒙胧的夜色中看见不急不徐来的身影,还未等人走近,他先将人扯进怀里。   陆璇被他抱个满怀,感受到他从担忧到安定的情绪变化,嘴角微软,溢出一抹微笑。   “我回来了。”   “若你敢不回,我便踏出这道门去将你扯回来,”李淮毫不客气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胫子。   陆璇不服气地张口就着他的衣服狠咬了一口,“谁许你咬我的。”   李淮轻笑。   李淮放开人,抬手抚上她精致白皙的脸颊,着了迷般凝视着。   陆璇抬眸与之相视。   在气氛正好时,寂离不适时的走了出来,“殿下……”   寂离惊讶地看了陆璇一眼,有点闹不明太子妃怎么突然会在这里,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又忙低下头。   李淮轻叹,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牵着她的手,“进去吧。”   陆璇看了寂离一眼,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宫里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你且好好歇着。”   陆璇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将陆璇送回暖阁那边,李淮就和寂离一起离开。   寂离一边把手中的面具递上去,一边道:“五殿下已经在前殿候着多时了,现在局势于太子府有利,如果这个时候……”   李淮抬了抬手,寂离止了话。   五皇子早就在前殿等得不耐烦了,看到李淮过来了,连忙起身,“皇兄。”   李淮没看他,直径走到一边坐下。   五皇子跟着靠近坐,说:“大皇兄那边的动作太频繁了,如若二皇兄你再不出手,怕是会被取而代之。”   听到这里,李淮冷声道:“取而代之?”   “并非皇弟不信皇兄的能力,而是现在……”   “现在的结果正好,”李淮接话。   五皇子无言以对,他在帝都城里扮演着另一个角色和大皇兄抢来抢去,累死累活的,敢感二皇兄压根儿就没有在意过,就好像他们这么闹只是小屁孩在过家家。   “那皇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给你造个势。”   “我?”五皇子指着自己愣了好一会儿,“给我造什么势,我又不想做什么皇帝……”   李淮淡淡地看着他,五皇子被他看得连忙咽了咽口水,乖乖闭嘴。   皇兄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蒋老那里二皇兄不打算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五皇子忍不住又开口问个明白。   二皇兄心里边在想些什么,还真没人知道。   背后又安排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李淮闻言,抬手轻轻按住脑仁,面具后的眼眸微眯,“他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听李淮这语气,五皇子就知道皇兄生气了。   五皇子也十分纳闷,平常时看蒋文高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啊,怎么有了娇妻后就变蠢了。   韩家分明就是想要赖皮,嫁了女儿却又不想支持太子,现在麟国局势明朗,那个位置最终还是会落在二皇兄的手中,他们怎么就没有看明白呢。   不过……   五皇子的视线落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李淮身上,不由在心里轻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李筠的事情,五皇子也从别的地方听过一些,她和韩家大少爷的事已不是事实,李筠是什么人,五皇子心里清楚,这件事若不是李筠动的手脚,韩家那位大少爷怎么可能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是蒋老都被李国公陷害捉进去关着了,蒋将军也差点被罢了职……”   “大皇兄罢的职。”暗哑的话语尽是讽刺。   五皇子默了默,“蒋老的身体不太好,我前两天还去看过一眼,大皇兄配合李国公,揽了不少的权,就怕蒋老会在里边的吃亏。”   李淮依旧不为所动,五皇子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孤没有那等闲情管这些事,大皇兄那边你尽管与其周旋,不必担心太多。”   五皇子蓦然转身过看,盯着李淮,“大皇兄那边有二皇兄的人!”   李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五皇子嘴角一勾,笑得得意,“我就说,以二皇兄的为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任大皇兄这么嚣张。刘皇后那里呢?二皇兄不会也安排有人盯着吧……”   李淮并没有满足五皇子的好奇心,目光悠远地望向炎国的方向,他的敌人从来都很明确,宫里那位和炎国那个人。   现在宫里的那位已经躺下了,现在,也不足为惧了。   唯一要取的东西……   李淮眯了眯眼,眸底泛起一片浓色的黑雾。   ☆、240.生死不能   蒋老被李国公和大皇子‘送’进了大牢关押,原因是蒋老顶替了蒋文高,说背后策划人是他,把蒋文高摘得清清白白不受半点伤害。   却因此害苦了蒋老,蒋文高知道是自己太不小心让大皇子抓了把柄,反到让自己的爷担这份罪。   蒋老在里边虽受到优待,并有什么受虐的地方。   可计划杀害皇室公主的罪非同小可,若非念在蒋老曾经对麟国的功劳,又是太子殿下的外公,他们早就下死手了,也不必等到这时。   连关了三四天,太子府却没半点动作,反到是韩家这边暗中动和频繁,竟安排了人进宫。   李筠差点被害死了一次,之后的几次都非常的小心翼翼对待,身边的人,吃食都得经过多次的试毒才能入口。   李国公府住在东城最繁华的地段,绕到后路却是一条安静小道,小道一路沿去,出来就是一处文人雅士偶尔游玩的小山寺。   平常时鲜少有人来,只偶尔见才子们结队过,今日却在另一条石道上停着一顶轿子,轿内有盈盈美人下来,直走向八角亭。   亭中俊逸男子正端坐喝茶,瞥见有美到来,禁不住扫了一眼。   见是熟人,男子眉宇微挑,“蒋姑娘。”   蒋玉惜嘴角微微含笑,来到亭前,盈盈一礼:“见过世子殿下。”   突然这么一礼过来,李临桉到是有点受不住,不知蒋玉惜突然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不由警惕了几分。   蒋玉惜可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心思多得很,刘玥几次就被她害苦了。   “不知蒋姑娘来此寻本世子,何事。”   见李临桉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蒋玉惜巧颜一笑,柔声道:“不是世子爷差人送信让玉惜来吗?”   话落,亭中的李临桉霍然起身,面现惊异地盯着无害的蒋玉惜,“休得胡言,本世子何时差人送信到你府中。”   蒋玉惜眼波盈盈地瞅着他,露出似被情郎骗了般的神情,看得李临桉头皮发麻。   那只玉手一翻,一信纸就落在石桌上,李临桉拿过一阅,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确实是他的字迹,上面还有他的印泥。   “你,你从何处得来的东西……蒋玉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最后,李临桉拍桌大怒。   反观蒋玉惜,一双清澄的明眸无辜地看着他,将他的怒容映衬得有些狰狞。   “信自然是世子爷亲自给小女子的,后面的话,当是小女子问世子爷,差人将小女子叫唤到此地,世子爷又是想要做什么。”   “本世子从未书写过任何东西送你府中,蒋玉惜,这里是国公府的范围,你出现在这里合适吗?”李临桉不傻,马上就明白了蒋玉惜的意图。   蒋玉惜往亭中走进两步,靠近石桌。   李临桉紧盯着蒋玉惜,戒备得很紧。   “既然世子爷都直白了说,玉惜也就不藏头藏毛的试了,爷爷的事情世子爷很清楚,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此事的恶化。如若世子爷肯救一救爷爷的话,玉惜会不胜感激!”   从她的话里,李临桉感受到了威胁,脸色瞬间阴沉。   “你想让本世子出面把蒋老救出来,”李临桉咬牙道。   蒋玉惜轻笑道:“世子爷聪明。”   李临桉沉着脸色,定定地看着蒋玉惜,慢慢地说道:“如若本世子不救呢,蒋姑娘又当如何。”   “不当如何,只是玉惜身体娇弱,经不过折腾……”   李临桉眉头一皱。   “蒋玉惜,莫要过分。”   “只要世子爷能出个面解决了这事,今日要发生的就不会发生,世子爷可同意玉惜的话。”蒋玉惜缓步朝他身前靠近。   李临桉眉头大皱,不发一言地盯着她。   “在过来前,不小心让人瞧见了,这个时候玉惜若是叫唤一声,也不知世子爷的名声是不是会更加的臭,怎么选择在李世子的身上。”   压低的声音像一道疯狂的鼓声敲下来,李临桉蓦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容不迫的蒋玉惜。   眼中全是盛怒,“蒋玉惜,你莫要太过分了。”   “过分?”蒋玉惜轻笑,“对比李世子的所做所为,玉惜这些做为都是为了家人。”   “蒋玉惜。”   “李临桉。”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前者勃怒,后者拔高音。   “你想要太子妃出面了才肯点头吗?莫不以为我蒋玉惜瞧不清,这次所做所为,都是因为太子妃。”   对方的话落,李临桉的神情变了好几变,白着脸色后退一步。   “蒋玉惜……你这是逼本世子动真格。”   “那李世子且试试看,外面的人信我还是信李世子,”蒋玉惜收住疯狂的眼神,嘴角边涌出诡异的笑意。   李临桉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蒋玉惜那只玉手抬起,李临桉欲要出手制止之际,一道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蒋姑娘。”   清越的女声猛然打断蒋玉惜要做的动作,亭中的两人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前方路口的位置,立着一道倩影,身后跟着两名随仆。   “太子妃!”   蒋玉惜微惊,然后缓步出亭,作揖:“玉惜给太子妃见礼了!”   亭中的李临桉这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陆璇瞥了蒋玉惜一眼,走进来。   三人对视,蒋玉惜率先开口:“太子妃怎么突然来此?”   “蒋姑娘呢?”陆璇回头看她,反问。   蒋玉惜道:“来求李世子。”   “哦?”陆璇一副挺意外地看着蒋玉惜。   不知怎么的,蒋玉惜以往的厚脸皮有些不好使,被陆璇这么看着,心头有些发虚。   “求的是什么事,非要蒋姑娘亲自出马。”   “太子妃不知?”蒋玉惜讶道。   “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吗?”陆璇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叫亭中的两人眼神有点古怪。   李临桉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没想到她却说她该知道什么?意思是说,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根本就没入她的眼,她的耳。   蒋玉惜第一想法就是,陆璇根本就没有把蒋家当回事。   “璇……太子妃。”   “李世子,”陆璇清冷的视线落在李临桉的身上,很快又瞥开,不甚在意地对蒋玉惜道:“蒋姑娘,蒋将军在外面等着你,莫要让蒋家担忧了。”   蒋玉惜张了张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关于刚刚蒋姑娘所说的话,李世子不必放在心上,”陆璇转身站开两步,对李临桉说。   说完,和蒋玉惜一同离开。   李临桉回过神来,几步追了上去,“太子妃,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你我身份不方便,李世子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吧,”背着他定了一下,清冷开口,并不给他独处的时机。   李临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默默垂下了视线。   ……   出了这边路口,却也没见蒋文高的人,蒋玉惜不禁回头看陆璇。   陆璇径直上了马车,挑着帘看她,蒋玉惜无奈,只好随她一起上了车。   “去蒋府。”   车夫应了声。   蒋玉惜上了马车后想要问她一些话,不等她开口,陆璇却闭上眼,靠在马车上假寐。   蒋玉惜腔中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国公府离蒋家并不是太远,不到半时辰就到了门前。   “太子妃娘娘。”   送蒋玉惜下马车就要走的陆璇被叫住,蒋玉惜折回来两步,道:“为何骗玉惜。”   “是你嫂子找的我,”陆璇抛下一句就转身回马车,站在车边,回头对没走的蒋玉惜说:“我知道你聪明,韩家有能耐,但也请考虑到太子。”   蒋玉惜张嘴,一如前面那样说不出话来。   韩家的意思蒋家怎么能不懂,蒋文高身为女婿,只能站过来。   “如若哥哥的所为真的是因为太子府呢?太子妃也觉得蒋府多此一举吗?哥哥在努力把自己岳家的力量拉拢过来,想必也没有什么大错吧。”   陆璇掀帘的手一顿,又回过头来看车前的人,神色有点怪,“我并未有责怪蒋家的意思,如若真的要做就做好,没必要留尾巴给人踩,最后还得太子这边出手。韩家不肯就太子府,却在这里耍威风反被大皇子和国公府的人给耍了,其实你们可有想过,韩家已经不如往前了。”   蒋玉惜心中一跳,握了握拳头,沉默。   陆璇在指责他们蒋家自不量力,既然想要帮韩家,就要收紧了尾巴,不要让人抓住。   现在,连蒋老都被带进去了,上次是她,现在又是蒋老,确实是给太子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褚老已经开口了,蒋老不会受苦。”   放下这句,陆璇已没了耐心。   蒋玉惜目送陆璇远去,站在府门前,久久不动。   突然觉得爷爷对太子妃的偏见太过了,其实他们都没有看清楚这个陆璇,就连她,也不明白。   也许,这就是太子殿下为何要选择她的原因吧。   ……   “太子殿下请。”   温公公抬着手,恭恭敬敬的将李淮往皇帝寝宫里请,避开了一路的人,最近皇帝病得不轻,太医开的药没断,却不见好转,反而加恶了。   太子殿下突然求见,温公公一反常态的将人恭敬引进门,李淮在跨入寝殿门时侧头扫了狗腿的温公公一眼。   温公公受到这一眼扫视,身子略微僵了僵,面上依旧笑着道:“皇上正在里头用药,等药用过了,太子殿下再进里殿……”   李淮抬手,直径往里走。   殿中,有宫女正小心翼翼地给床榻上的人喂药,旁边还立着两名太医,同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砰!”   皇帝突然一手打掉了宫女手里的药,朝床边扑来,掐着喉咙干呕了起来,刚刚喝进去的几口全部吐了出来。   太医连忙叫人将人扶了起来,用手缓着皇帝的后背。   这一抬,李淮终于是看清楚了榻上人的样子。   如若不是这人躺的是龙榻,用的是御医,谁会想到眼前这个枯瘦如柴,两眼青黑,双骸深深凹陷,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的老人家会是当日威慑的帝王?   放在空气外的那只手瘦得只余骨骼,不见肌理,头眼披散,气儿喘得厉害,似是要随时断了气般,说是鬼也不为过吧。   李淮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倒了,心里没有复杂,也没有高兴,安静得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   “太子殿下!”   有人瞧见进来的太子,吓得身子一抖。   皇帝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叫太子,两眼突然发直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眼视触及前面的身影,一口气上来差点下不去。   “咳咳……”   “皇上,皇上……”宫女连忙抚胸口,缓他一口气。   李淮抬了抬手,众人一愣,最终还是默然的放下手中的东西,都退到了外殿。   殿里一片沉寂,床榻上的几个打挺,愣是没法自个坐起来。   一只手温和地伸出,带着让床上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力量抬起他的身子,安坐在靠枕上。   皇帝的视线终于可以和太子的视线平视,李淮坐到床边,如同孝子那样替皇帝盖上被褥,柔软的被褥落在皇帝的身上,只觉被寒刺盖住,浑身僵硬,精神紧绷。   “你,你……”皇帝喘一口气,伸手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淮,话不成句。   “父皇累了,该好好歇着了,麟国有儿臣护着,不会让它损伤半分。”太子目光柔和,言语轻轻,那只完好无损的手压过来,把皇帝抬起的手轻而易举的放回被子里。   皇袖看到这只手,闻着他正常的声音,徒然瞪大双目,气息断断续续地上来又下去,“你,你……”嘴里除了能发出单字来,愣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李淮从这个人的眼里看到恐惧和愤怒。   “听说当年父皇很爱母后呢,可惜,儿臣看不见父皇和母后恩恩爱爱的光景。”李淮的视线往前看,并不在挣扎的皇帝身上,声音幽幽:“父皇还不知道吧,母后将所有的秘密都留了下来。”   “你……你……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激动不已的皇帝突然弹坐了一下,又狠砸了回去,瞪大眼指着李淮,竟被李淮逼得发出一句话来。   李淮似没有看到皇帝狰狞的样子,继续道:“佛迦院,想必父皇很熟知才是。在那里,儿臣又发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父皇……你究竟还是不是我李淮的父皇了?儿时,你不待见我,待我成长又几次打压我想要给最爱的儿子腾路走,可世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现在你最宠爱的儿子正躺榻上,生不能,死不能。瞧,就如同父皇这般……”   然后,李淮冲皇帝柔和一笑。   皇帝盯着那泛着波光的眼眸,似看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扩大……   ☆、241.清理麟国   李淮走到皇帝龙榻的旁边,目光几次寻视之后终于在底部位置找到按扭,手往里一按,“咔”的一声弹出一个小匣子。   皇帝正躺在榻上,突闻身下有动静,努力的侧身去看。   李淮已经拿起匣子里的东西站了起来,一卷绣华丽的花纹的卷轴,不大不小,刚好过李淮大手半个位置。   目光触及此物,皇帝气息瞬间大乱,捂住胸口的位置,急急喘着,眼目瞪得更大。   李淮抿着唇,打开卷轴,阅着里边的内容,目光幽邃如渊。   “这些证据,父皇保存得很好,可惜,它永远不会公之于众。当初你如何对待母后和孤的,孤都会从这里拿回来,这是你应给的。或许你还不知道,大皇兄还在外面联着国公府,刘皇后势力在搅局,他们搅得越乱,最后的下场对他们来说就越好……”   皇帝死瞪着李淮,硬生生挤出一句话:“你要干什么……”   李淮淡淡一笑,却让皇帝后背爬上寒气,透入骨髓。   “挖了这么久的陷阱,当然是要接收猎物了,想必那时候会是一番别样光景,父皇且看看儿臣如何给您争脸的,必不叫父皇失望。”   皇帝一口气喘不上来,想坐起来的身子又砸了回去,身体不停的颤抖。   “父皇好生歇着吧,儿臣这就去让太医进来给父皇续命,父皇可得好好的活着看儿臣。”   哧的一声,李淮手里的卷轴落入炉鼎里,燃烧,一股味传遍整座大殿。   皇帝如同一条死鱼盯着李淮远去的背影,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都被李淮一一毁灭掉,悔不当初啊。   为了自己的面子,留下这个孽子。   太医们见太子出来,纷纷重新回到大殿内,温公公则是垂首站在太子的身侧,一副等着候命的模样。   “温公公。”   “奴才在。”温公公上前两步。   李淮斜瞄了他一眼,淡色道:“金医公子这济药猛了些,孤还不想让他死得太舒心。”   温公公身子一僵,不敢抬头看太子。   “没必要留着的人也不用放着成祸患了,温公公,你说是不是。”   “是,奴才会遵太子之意行事,”温公公忙答应道。   陆璇突然中途插手,李淮是知道的,他准备的东西都没能用上,到是陆璇直接派人送进宫来了,李淮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李淮一走,温公公眼神倏地阴郁了下来,看了太子远去的背影半晌,转身绕过大殿往后面偏地去。   远远的,一名内侍朝温公公走来,垂首。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名内侍和其他的内侍不同,脸上扑着不少的粉,眼神却阴鸷如勾,似染了血的凶徒。   “太子已识破,那位皇帝跟前人不必留着了,给公子带话。”   温公公的声音突然一变,内侍忙应下,转身速去办事。   看内侍走远,温公公才左右相顾一眼,然后像平常那样徐步走回皇帝的寝殿。   ……   刚从皇宫出来,回到府门就碰上褚老的车驾,李淮忙迎上去,“老师。”   褚老教过的皇家子弟不少,太子对他的恭敬却是别的皇子没有的,从临城回来也是太子请自出面他才举家迁回。   回到这边他除了和大皇子显亲近外,其余事也未用得着他。   直到这次,才有褚老的出手。   事情都办妥了,褚老才过来见太子,这次事情过于特殊性,褚老心中不安。   “老夫拜见太子殿下。”   “老师无须多礼。”李淮连忙托了托他的动作。   褚老也不买关子,道:“既然殿下唤老夫一声老师,如此老夫也不必拐着弯问了,殿下此前的打算可是老夫心中所猜测的那样。”   褚老的神情严肃,紧盯着李淮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看到别的东西。   李淮沉默了一下,回答:“如果是呢,老师是否觉得孤过于残忍了。”   这回换褚老沉默。   如果说太子残害兄弟残忍,那反过来呢?如果太子不杀反抗之人,到头来只会被对方吃掉。皇室争储,无非就是这样,谁也没法做到宽宏大量。   能坐得上高位的那位,心思和手段都必不可少的。   褚老深叹一口气:“殿下要做的事,老夫只能折中相助……”   “就算老师不提,孤也会尽量让老师远离这些沾血的东西,老师能为孤做到这份上,孤不胜感激。”李淮朝褚老深深鞠了一躬。   褚老愕然地看着冲自己弯身的太子,满眼的复杂。   “到底是老了,力不从心了。”   褚老轻轻叨唠着一句,背过手去,由下人搀扶着回马上,驾车离去。   李淮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才回太子府,并没有隔太久,数道影子就从太子府内离去。   陆璇正坐在高墙上,看着这些人迅速的离开府门,往黑幕的一个方向消失。   李淮果然有所准备。   回想起白日里自己的做为,其实她根本就多心了,到这种时候,皇帝倒下了,其他人就不足为惧了。   大皇子最近得意过头了,栽跟头的时机也到了。   陆璇悄无声息的回到暖阁,等着明日的消息。   褚老的车驾不急不徐的往褚府回,没想到经过一条人稀的街道时,前方突然横冲出数名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朝马车斩来。   还在走夜街的人瞬间被吓得丢了魂魄,黑衣人见状暗道一声糟糕。   分出几人去掳杀逃开的几名百姓,突然前面冲出太子府的人,将他们阻挡,太子府的人并没有隐藏身份,直接以太子府护卫的身份现身。   “太子有令保护褚老!”   太子府的护卫突然大喊了一声,黑衣人心头突然不安。   这股不安很快就被印证了。   “你们是大皇子府的人!”太子府的护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抓破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和面布,惊呼而出,似乎很意外。   被保下的百姓被太子府护卫护住,却不能一时逃离斗争的圈子,护卫的声音喊得这么大声,就算处于慌乱之时也能听得清楚说什么。   褚老坐在马车内,脸上惨白无色。   直到外边静了下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帘子被掀开露出李淮冰冷的面具,褚老松下了一口气。   刚刚分开的两人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碰上,又是在这种惊险的情况下,李淮的出现叫褚老不由多想,黑眸眯了眯。   “老夫多谢太子的救命之恩,夜色深沉,太子早些回府歇着吧。老头子命就在这里,谁想要来取便来。”   说罢,褚老一把将帘子放下,似乎气得不轻。   “老师,孤这是不得已为之,还请老师原谅孤的鲁莽。”   里边的人闷着不出声。   李淮无奈一叹,“如果选别的法子,老师又该说孤残忍了。既然老师不想孤拿别人的性命做脚踏,只能临时想了这么一出,希望老师能够理解。”   唰地,褚老再次掀起帘子,脸上有了怒意:“如此你就利用老夫冒险,还要站出来替太子说违心的话?”   李淮迎上褚老的愤怒,心如止水地道:“老师知道孤提前按排的事宜,必然会同意今日所为。”   “哼。”   褚老愤然,但李淮说得也没错,而且这种做法也不会伤及根本,起码不会祸害到百姓。   想到李淮在那之前可能已经安排了一出大动作,听他的言语,显然是要祸害一方百姓的,褚老闭了闭眼,无力道:“罢了,夜深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李淮默然退开两步,手一抬,暗中自有数道黑影跟着褚老的马车离开。   褚老不是笨蛋,在李淮的人出现,就明白这是李淮故意为之。   大皇子终归是不能和太子比,至于其他的皇子更遑论了,只希望那些皇子们能够安分些,否则,以李淮的性子必然会大开杀戒。   褚老这次,也只能无奈的顺着李淮的意思去做。   大皇子府中。   大皇子左右等不到消息,都到子时了才有一人变着脸色跑进来,汇报结果。   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大皇子咬牙切齿掀桌子,仍旧不减半分怒意。   “褚莨这老家伙,合着太子府耍本殿玩,今日再次被他们联手耍了套心机,那些个百姓被送去何处了?找,给本殿找出来,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是。”   身边两名属下领命迅速离去。   ……   在天亮前,大皇子还是没能拦住李淮的动作,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以褚老的高人气打压大皇子。   近来大皇子又极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得罪了不少的黎民百姓。   又有前头的事做铺垫,大皇子这下彻底的翻船了。   这也是李淮并不将他的闹剧放眼里的原因。   一早,陆璇就听到了太子府门外的热闹声,让身边的人稍加打听,才知是昨天晚上褚老被大皇子行刺了,背后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陆璇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耳边全是吵杂的声音。   褚老到是会演戏,直接来到太子府门前请太子出府,替他做主。   旁边民众也深有同感的替褚老说话,其间还有不少之前的受害者,对大皇子的怨怒虽然没有比四皇子来得浓重,来势却也不少。   太子是正统,皇帝病重,国之将倒,由太子出面主持大局再合适不过了。   “太子妃。”   “冯妈妈,如果此次成功了,太子会坐到那个高位上吧……”   “太子妃,这种话……”冯妈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这种话没什么能不能说的,他要做皇帝是迟早的事,现在,整个麟国能做主的也只有他了……”不知怎么的,陆璇有点不太想让他居于那种高位。   可是……   如果他不坐,就会成为其他皇子的脚踏板,路只有一条走。   冯妈妈沉默不语,因为她并不知太子妃心中所想。   太子殿下继大统是属常事,而后太子妃也会是皇后,太子妃不应该闷闷不乐才是啊。   哪里知道,陆璇心中所想的,是皇帝的三宫六院。   皇帝没有几个妃子美人,像话吗?   之前她在出手帮李淮时就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他后宫其中之一,也会像刘皇后,淑妃她们那样闷闷的坐在自己的宫中等着一个男人临幸。   想想,何其的可悲。   她,也不可能做得到那种地步。   “太子殿下出去了,这一趟是要进宫的,太子殿下让属下来看看太子妃,”寂离悄声走进来,行了一礼说。   “进宫?刘皇后和刘家那边怎么处理?淑妃和七公主的事情呢?”陆璇慢慢地问了句。   “刘家那边殿下早有安排,至于淑妃和七公主的事,蒋家已经收住手,韩家和七公主之间的恩怨,和殿下这边没有甚大关系。”   言下之意,只要李筠和韩家不要无辜的将太子府这边拖下去,事情怎么发展,随他们去。   “国公府因这件事,也受到了阻碍,殿下请太子妃放心。等事情平息了,太子妃就能出门散心了。”   这一句是让她安心等着就是了。   陆璇这次没有打算插手,嗯了一声没说话。   寂离却觉得陆璇的神情有些怪,不敢多说,退出门口守着。   ……   佛迦院。   黑影无声进入金殿,对着佛像下念经的人低声道:“主子,麟国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说完,大殿内的声音突然消失,一片寂无。   正等着前面人吩咐的黑影左右等不到发话,无意的抬头,发现前面坐着的人已经起身,正看着他这里,黑影连忙低头。   “动了吗?”声音很轻,有一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是,”黑影琢磨了一下,说:“主子,之前的计划是否要执行?莫要等他强大了起来,我们再做准备,恐怕来不及了。”   “给麟国太子去信,言佛迦院朝贺麟国皇帝。”   黑影一愣,麟国皇帝都病得爬不起来了,主子这是朝哪门子的贺?确定不是去逼死人家?   对主子的命令,黑影不敢有异,连忙应声前去。   行出两步又被叫住,忙折回到跟前,“主子还有何事吩咐。”   “他没消息?”   黑影消化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主子说的是何人,答道:“从煊国方向追失后,就没再见到人了,我们的人已经往煊国追踪了,请主子放心。”   那人只嗯了一声,抬手,黑影迅速消失。   “煊国吗?还真是能躲啊。”   喃喃的声音自他唇边溢出,幽幽传出金殿外……   ☆、242.这个陆璇   把蒋老接出来,蒋文高就接到了太子的命令,夺下了禁军统领位置,直闯进大皇子的府门将大皇子等人带走。   任凭大皇子如何挣扎,也无用。   刘家那边并没有那么麻烦,四皇子既然敢和炎国鸣凰馆结盟,刘皇后也敢接收儿子余下的力量,再次和呜凰馆的人接触。   他们根本就是在找死。   刘皇后收到大皇子那边的动作,慌乱之下把消息投放了出去,可惜,消息还未出城墙就被李淮给截了下来。   一直潜伏在帝都城内的鸣凰馆人也被悄然拿下,其经过必然是费了一番周折。   收获却是不小,李淮亲自把炎国的七皇子抓住,只要往百姓面前一推,刘皇后,刘家必然倒塌。   在这样的乱局里,陆璇彻底的成为了一个旁外人。   李淮大举清理,十天之内怕是难以安生了,一个人呆在府里无聊的陆璇出门和陆疆呆在一块儿。   自上次陆疆看破她金医公子的身份后,在他的面前,陆璇就更坦然了。   难得陆疆并没有问缘由,自己的姐姐突然变成金医公子,换作是她都会怀疑,陆疆却是什么也没问。   “姐姐?”   正分着药材的陆疆提高声音叫。   陆璇回神,“都熟记了?”   “姐姐,你有心事,”陆疆撑着下巴,看着陆璇说。   “外面的声音太吵了,”陆璇轻声来了一句,眼神有点飘远,陆疆见状,不禁担忧。   “因为太子殿下的行为吗?他这么做是应该的,如果他不这么做,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的下场。如果让大皇子或四皇子得逞,太子殿下的下场会比现在更加的残忍。”   陆璇闻言,轻笑:“你到是懂得多。”   “我是看得清楚,我已经八岁多了,有自己的想法。姐姐,我不想让大皇子和四皇子赢。太子赢了,姐姐才能安全。”陆疆用真挚的眼神,紧紧盯着陆璇。   陆璇一愣,“好好看你的医书吧,看完后我还要指导你的武功,不及格重来……”   陆疆瞬间焉了。   晚饭时间,外面不时传来声响,没过多久竟然起火了。   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还能看见一丝火苗,是刘府方向。   “姐姐,是刘府起火了。”陆疆瞄着陆璇的神色说。   “吃饭吧,”陆璇没有好奇心,刘府出了什么事,也同她无关紧要,给陆疆夹了一块菜,两姐弟沉默的吃着晚饭。   晚饭后,陆璇让人掌灯,在院子里看陆疆习武。   突然想起一事,陆璇道:“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了吧。”   正在扎马步的陆疆闻言抬头,想了想,确实是快了。   “九岁了……”转眼间就是一个两年了。   “砰砰!”   安静的陆府大门突然响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绍叔和陆璇对视一眼转身去开门。   门刚开,外面的人就奔了进来。   绍叔眼疾手快的将人隔了出去,陆璇站了起来,看清楚对方竟是李筠身边的宫女。   宫女喘着气,还没说话,身后的李筠就跟着走进来,脸色凛然。   “七公主。”   陆璇是太子妃,并不必同她行礼。   李筠身上有些狼狈,怎么突然从宫里出来?难道李淮也在对淑妃动手?李筠趁机跑出来了?   淑妃和李国公有些关系,李筠就算求庇佑不该跑到陆府这来,而是国公府。   “怎么,二皇嫂不识得本宫了。”   李筠话语间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陆璇撕裂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来。   陆璇一摆手,绍叔和身边的人都退开,让李筠和她的宫女进来。   “这个时候七公主跑到陆府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外面不安全,七公主还是让我的人将你送回宫吧。”   “陆璇,你也莫惺惺作态了,韩家那边若不是有你的功劳,本宫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李筠恨恨地瞪着陆璇。   陆璇着实无辜,自己什么事也没做,怎么就招了李筠的恨了?   “我不明白七公主在说什么。”   “你当然可以装傻,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道你和韩冰容的关系极好,她能嫁蒋文高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如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李筠会变成今天这样?好个韩家,竟敢要害麟国公主。”   李筠咬牙,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陆璇听了连连皱眉,“七公主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是有什么人引起了误会,七公主何不让我了解个明白。”   “就在两天前,韩冰容找到了你,是也不是。”   确实是有这样的事,不过当时韩冰容只是找她救蒋玉惜,因为她说只有自己的话蒋玉惜才肯听。   如果蒋玉惜真的做那样的事,对太子也不利。   因为这句,她才去把蒋玉惜带了回来。   没想到却让李筠给误会了。   不过,其中有没有人引导误会,就不一定了。   陆璇黑眸一眯,冷声道:“把七公主请出去。”   “陆璇,你……”   “请公主出去。”   陆璇声音冷冽。   绍叔强硬的将人请了出去,不管李筠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淑妃就不该让李筠出宫。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一片的混乱,刘家起火,李国公府被禁宫包围,至于皇宫中,早就被李淮的人给控制住了。   她放在宫里的棋子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皇帝的人反应再快,没有皇帝的命令,再加上李淮的打压,龙策军也不敢动吧。   相信以李淮的能耐,收服龙策军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这十几天内,安心的留在陆府陪着陆疆就是。   虞国一行后,她就隐藏了自己,金医公子短时间内是不能现身了。   李筠刚被赶出府并没有多久,陆璇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大大方方的走进陆府的韩傅析,陆璇的眼神冷凛如冰,“韩家家主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儿子吗?”   有门不走,直接跳墙进来,当陆府是什么地方?   若不是这里有人护着,陆疆的生命安全是不是就不能保障了,陆璇脸瞬间寒了下来。   感受到陆璇的怒意,韩傅析一愣,停住了脚步,冲陆璇一揖。   “在下只是想要找一个人。”   “找人找到陆府来了?韩大少爷这借口未免太过可笑了,是陆府藏了你的妾还是情人儿,至于让你如此不顾礼仪,连声招呼不打就闯进来。”   没见过陆璇发怒的韩傅析再次愣住,之前看陆璇操持韩冰容的婚事面面具到,挺文弱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彪悍了起来?   “打出去。”   陆璇冷眸一眯,清喝一句。   韩家耍着李淮玩,又自以为是,她也不必客气。   韩傅析一听,脸色都变了。   什么叫打出去,分明没把他当成人来看待。   也算韩大少爷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同陆璇碰硬的,当即道:“在下无意冒犯,太子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在下告辞就是。”   说罢,从墙头飞身离去。   陆璇冰冷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的背影去,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韩傅析是追着李筠过来的,他想要趟机杀了李筠?   柳眉一蹙,这时候只会让别人误会。   韩傅析若是有那种心思,把李筠弄死嫁祸给李淮,并不是完全不成功的。   毕竟现在情况有点复杂,太子‘误杀’七公主,传出去,怕是没有不相信吧。   “真是麻烦。”   “姐姐?你这是去哪?”陆疆大惊,拉住陆璇。   外面这么乱,出去不安全。   陆璇拍了拍陆疆的手,安慰道:“我出去看看。”   陆疆咬了咬唇,最终放开陆璇。   陆璇带着绍叔和几个护卫出门,余下人都在陆府保护陆疆的安全。   李筠没想到韩傅析这么大胆,敢这样拦截自己。   宫女害怕得发了抖,却护在李筠的面前,李筠能有这样的忠仆,也不枉此生了。   “韩傅析,你不娶本宫也罢了,却还敢杀本宫,你简直大胆。”   李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韩傅析大骂,却掩不住她内心的害怕。   这里什么人也没有,被韩傅析截在这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七公主如若不是想要逼在下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若要追究,也是七公主你自己的原因。怪不别人。”   韩傅析根本就不管你是公主还是谁,想要借韩家的势,想要逼他娶她,绝无可能的事。   “本宫是公主。”   “那又如何,只要我想要撇清,以现在的情形容易不过了,只要出点偏差,说是被麟国太子误杀……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完美的解决了。”   “你无耻。”   “无耻?”韩傅析冷笑,“说到无耻,在下可不敢跟七公主相提并论,七公主不单是无耻还很不要脸。牺牲自己的名节,想要嫁入韩家。”   “本宫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李筠嘶声叫道。   韩傅析不惊喜,反而冷冷眯起了眼,杀意四溢。   李筠马上察觉到他的变化,脸色都煞白了。   “公主,快走……”宫女挡在前面,催促。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怪在下了心狠了,”韩傅析伸手一抓。   一掌拍开挡在前面的宫女,抓向李筠。   “啊。”   李筠被他冷酷的样子吓到了。   她是怕死的。   “哧!”   几道冷芒突然切开了韩傅析的动作,他不得不放开李筠,退后几步。   定神一看。   前面过来的人正是刚刚见过的陆璇,挡开他的人正是太子府出来的人。   看到陆璇,李筠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扑了过来。   “皇嫂,他要杀了我……皇嫂,您快保护我。”   陆璇身边的人将李筠架开,陆璇往前走一步,迎上韩傅析,“方才韩大少爷说什么?把杀人勾档推给李淮?我没听错吧。”   陆璇的声音冷冽如冰,神色凛凛。   韩傅析虽然有点尴尬,但也不会傻到承认,“太子妃听错了。”   “我知你韩家有鬼斧兵器,李淮想要请韩家做臣也是真,既然韩家不愿,李淮自然是不会强求。毕竟韩姑娘现在是蒋少夫人了,和李淮也扯上了点关系。韩家怎么个态度,李淮并不关心。可是韩大少爷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韩傅析一听,眉宇一挑。   陆璇这话的意思是说,韩冰容已经嫁了蒋文高,就算韩家不肯承认,也算是太子的人了。   现在这样陷害太子,其居心若是让太子知道,韩家又是如何个下场。   陆璇又自信的暴露出,没有韩家的支持,李淮也不在意,因为李淮有另一手的准备,随时可以将韩家打压下去。   韩傅析听到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陆璇。   早听妹妹说过,太子妃不似表面那样简单,之前不信。   现在嘛,不得不信了。   这个陆璇确实是担得上太子妃这个名头,气场和气质都不输任何一位皇亲贵族。   “韩家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在下和七公主之间的私人恩怨,还希望太子妃不要插手。”韩傅析知道不能和太子府的人碰上,特别是眼下太子妃这么强硬的情况下。   “韩大少爷当本妃耳朵聋了吗?”陆璇一手负在后,漠然道。   韩傅析再次挑了眉,“太子妃非要将七公主带走吗?”   陆璇看着他沉默,态度非常明显。   韩傅析身后嗖地一下,跳出了几名劲衣男子,他们的手上皆拿着奇怪的武器。   陆璇带出来的几名太子府护卫认得那些武器,脸色一变,纷纷往前一走,将陆璇紧护在中央,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人。   陆璇冷笑,“韩大少爷是想要和太子府反目成仇?”   就为了一个七公主?   “只要太子妃不插手在下的私事,一切都好说。”   韩傅析恼怒李筠的所做所为,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弄死李筠。   李筠也不是笨蛋,愣是耍了他许多次,让国公府干扰了韩家的动作,几次差点得手都被李筠险险的躲过了,最后还害了蒋文高,被蒋老顶替了才幸免。   “这已经不是私事的问题了。”   陆璇并不关心李筠的死活,但韩傅析想要嫁祸给李淮,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太子妃想如何。”   “只要这件事平熄了,一切都随你韩家的意,但不是现在。”   李筠瞪大眼,“皇嫂?你不能把我交给他……”   陆璇和韩傅析根本就没理她。   韩傅析却冷硬道:“不行,已经拖得太久了。”   在事情平熄之前,他们韩家必须离开麟国的帝都城,而李筠必须得死。   “拖太久那是你韩家无能。把人带出帝都城,十天之后,公主的死活同我们麟国无关。”陆璇突然冷淡地道,间接的给韩傅析出了主意。   前一句叫韩傅析黑了脸。   带着一个公主离开帝都城?之前韩傅析就想过,可是碍于淑妃背后的力量,韩家怕是难以带着一名公主离开帝都城。   “有我的话,你还怕带不出去吗?李筠不能在帝都城内出事,这是我能给的退步。”   “不……陆璇,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敢这样对本宫,母妃不会放过你们的,对,母妃知道本宫出宫来找你,如果本宫有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你陆璇。陆璇,你听到了没有,你不能这样对本宫……”   李筠听清楚了这些对话,嚎叫了起来,愤怒的想要冲向陆璇被旁边的人实实拦住。   韩傅析愣怔地看着面前冷漠如冰的女子,半晌,道:“好。”   “陆璇……你不能这样对我,母妃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淑妃没了那个能耐呢?”陆璇幽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李筠绝望了。   现在是李淮的天下,陆璇将会是后宫之主,她想如何就如何,淑妃算什么,只要陆璇愿意,随时可以拔掉。   李筠想通这点,狂笑了起来,看上去已经癫了。   韩傅析一抬手,身后的人上前将李筠敲晕,扛上身,那名宫女被抹掉了脖子。   韩傅析抬眼深深地看了陆璇离去的方向,心里边总有点担忧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往后的韩冰容是否能够好好的在帝都城活下去吗?   陆璇当然不信韩傅析,让两人远远的跟在身后,盯紧了韩家的一举一动。   一旦有异举,马上阻止。   如果韩傅析敢那样做了,陆璇不介意让韩家偿点代价。   放韩傅析走,是想着以后有个余地,韩家最好能想得到韩冰容还在蒋家做人家孙媳妇,不敢有异动。   ☆、243.不是正统   不过三日时间,帝都城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帝权被李淮稳实的控制在手里,龙策军的力是化为己用,让炎国七皇子主动钻套,在帝都城外将人伏击。   以通国之罪击溃刘家最后的主力,刘家愤然而起,不顾造反之名和太子正面起冲突。   没想到刘家突然以百姓性命要挟,逼李淮。   陆璇知道刘家那场大火,没想到刘家竟能逃开这一劫,欲要扭转乾坤。   刘皇后被困在宫中,完全不能出手相助,刘家突然以四皇子的名义向太子造反,狗急之下把部分的百姓抓在手里,要求李淮放弃储位,把太子之位传于四皇子。   剑拔弩张之际,陆璇闻讯从陆府匆匆离开。   蒋文高带着大批禁军围着刘姓一家,他们已经反了,没必要手下留情,可是他手里抓着百姓,整个麟国的子民都在看着。   太子不得不往后退一步,却迟迟没有答应刘宏渊的要求。   现在的刘宏渊已经狗急跳墙了,为了扳回一局,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李淮,你应还是不应。”   刘宏渊把一名百姓推到外面,刀子架在脖子上,逼着禁军中的李淮。   李淮全身包裹着,冰冷的面具下是一双如渊的黑眸,正冷冰冰地凝视着眼前一切。   刘宏渊久不得答案,心中一横,咬牙正要抹掉对方的脖子,就闻粗哑的声音传来:“换孤如何。”   “什么。”   “换孤来做这个质子,刘大人觉得如何。”   刘宏渊心中狂跳,又马上察觉不对,眼目狰狞:“你又想干什么。”   “换取你手中性命罢了,刘大人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怕孤想干些什么吗?”李淮慢步从禁军之中走出来,高大威压的身形显在人前。   外围的群众一听太子的话,瞬间热议了起来,看向太子的眼神渐渐变得灼热起来。   太子如此金贵之躯,竟然甘愿冒险去换取一个百姓的性命,这是何等的大德啊。   “太子万岁!”   不知谁开的头,后面跟着一道道‘太子万岁’的声音远传出去。   李淮站在前面,淡定地看着刘宏渊。   刘宏渊看着这场面,哈哈大笑了起来,面色狰狞到有些狂,“太子,他算什么太子……他根本就是……”   “刘大人,”李淮粗哑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刘宏渊眼神一颤,咬牙嗜血地看着李淮,“你根本就不是麟国太子,麟国太子只能是四皇子……你根本就是个杂种!”   刘宏渊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甚至还想制造谣言出去,被李淮早就安排好的人堵住了。   刘宏渊的声音喊出,周围一片安静,唰地一下,所有的视线投向中央包裹得严实的太子身上。   难道这位真的不是太子?   也有人怀疑刘宏渊疯了,所以才会喊出这样的话搅乱百姓的心。   四皇子为夺太子之位,竟然联合炎国残害麟国百姓,实在可恶。   如此的人怎么配做太子。   “杂种?”   那双眼,以一种危险的凛冽慢慢地眯了起来。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个人身上流着的根本就不是麟国皇室的血脉,而且……”   “噗。”   空气中,一道清亮的声音远远的冲破过来。   刘宏渊的声音被阻断,不得不偏开躲避,肩头处还是被擦出了肉,血流不止。   倏地一抬头,是蒋文高抬弓射来的一箭。   刘宏渊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抬起手中的剑就要杀人。   眼前影子一闪,李淮黑黝的身影眨眼间就至眼前,刘宏渊瞪大眼。   “咔嚓。”   拿剑的手腕被轻而易举的拧断,发出一声清脆响。   局面突然反转,李淮以迅雷之势将刘宏渊拿住,折着他的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利剑再往里一寸,就能夺取刘宏渊的性命。   刘宏渊被眼前的突变刷白了脸。   “孤从来没想到刘大人这般愚蠢,如若孤是刘大人,宁可委屈求全,也不做这等狗急跳墙之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一丝机会,孤都会紧紧的把握住,就像以往那样。刘大人,你说是不是。”   刘宏渊脸煞白,因为气怒,全身都在颤抖。   “李淮,就算你不承认,就算你毁灭证据,你依旧不是正统的麟国太子……你的母亲根本就是个……”   “哧!”   利剑,毫不犹豫的割断了刘宏渊的脖子。   刘宏渊死了,刘家一代没落了。   刘家做主的主子死了,后面收拾便留给蒋文高。   蒋文高在李淮抹杀刘宏渊那刻,带着人瞬间破开了刘家余孽的阵形,击溃他们。   陆璇站在远处,将李淮所有的动作收在眼底。   那双冷凛的眼眸突然抬起来,越过密麻的人头,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上。   李淮眼中,染尽了嗜血狂暴。   仿佛只要下瞬间有人触犯,这股黑暗的狂暴就会被激发,施展它颠覆的力量。   这双眼,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那瞬间,陆璇以为自己看到了鬼怪的眼睛。   几天来,李淮的杀戮太盛了。   触碰到陆璇的平静,那股狂躁的风云慢慢熄灭,回归漠然的沉静。   李淮转身过去,避开了陆璇遥望的视线。   见他无事,陆璇带着人离开,他说让自己好好在府里呆着,是否怕自己看到他残忍的样子?陆璇有些不明白,因为这些对金医公子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到底不想让自己看到些什么?   既然他不愿让自己看,陆璇也不强求,正如在佛迦院时,他什么不说,她什么也不问一样。   刘玥拖着一身病体,急急躲着蒋玉惜的落井下石。   刘宏渊已经守不住了,她的母亲被逼自刎,她身边只有两个忠心的护卫带着逃,可惜,她命不好,落到了蒋玉惜的手中。   不过才偷偷的往城西方向躲,蒋玉惜算准了时机,将她拦了下来。   刘玥白着一张脸盯着眼前的蒋玉惜,“蒋玉惜,如果可以重来,我定叫你生死不能。”   蒋玉惜眼见刘玥狰狞的狼狈样,道:“可惜,现在我们之间是反过来的,任凭你怎么样躲闪,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劫。”   “要杀便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咳……”   刘玥知道自己已经病得不轻了,就算有幸活下去,时间也不长。   她只是不甘,不甘心这样输了。   何曾几时,他们刘家的人也变成今日这般?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过蒋家这些人。   刘玥眼底充满了愤恨,恨不得将眼前的蒋玉惜吞噬掉。   “看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全尸……动手。”   蒋玉惜清厉的声音一落,身后同时奔出几道身影,直逼向刘玥两名护卫。   刘玥已是强弩之末,知道再挣扎也没有用。   两名护卫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匹敌他们的人数,很快就被灭掉,干干净净,只留下刘玥狼狈的呼吸着,眼神用力的看着蒋玉惜。   “蒋玉惜,你还在等着什么……咳……等着折磨我吗?”刘玥惨然笑着面对蒋玉惜。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痛快。”   蒋玉惜转身,身边的丫鬟突然住步,朝前看去。   蒋玉惜跟着抬头,便见陆璇淡淡立在前面的位置,不知来了多久。   身后,一道闷哼传来,刘玥最后的嫡系血脉断尽。   莫说是个病秧子,就算是个婴儿,也不能手下留情,以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起又是另一个重生。   看到陆璇,蒋玉惜并未心慌,静着心下来,朝她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韩家的离开,是太子妃的功劳。”   韩傅析前两天将李筠带走了,离开之前,显然是去蒋家一趟和韩冰容说了些什么。   陆璇淡然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韩家没有错。不论怎么样,麟国还是需要韩家的支持,如果他们因此而恼怒投奔敌方,于我们不利。”   敌方,便就是虞国。   陆璇深深地看了蒋玉惜一眼,“李淮将这些收尾工作交给蒋姑娘了?”   “什么。”   “毕竟我才是太子妃,宫里就不劳烦蒋姑娘了。”   蒋玉惜闻言一愣,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皇宫。   “如果太子妃肯为太子表兄着想的话,玉惜也不敢偺越。”   陆璇冷眸一眯,凝眉。   蒋家不太接受自己的存在,几次让蒋家不满,再加上这次李淮主控大局,相信很快,整个麟国都是李淮的。   而那时候……   陆璇眸色渐沉。   蒋家做为皇家亲戚,太子唯一的亲人,蒋家能插手的事可就多了。   太子登基为皇,稳定局面后,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傻子都知道。   听蒋玉惜的意思,自己是随时可能被替代的。   毕竟她的娘家叛变过,甚至是成为敌国的臣,没有身份,没有能耐的女子,何以母仪天下。   想必,蒋家是这样想吧。   陆璇扫了蒋玉惜一眼,身形一转,缓缓离去。   蒋玉惜已经把话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但陆璇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为什么?   难道陆璇还想着国公府的李世子?   国公府很聪明,及时收住脚步,把淑妃撇得干干净净,李淮这种时候不宜再动国公府,只能留着。   宫里……   蒋玉惜想了想,还是转身往蒋府去。   陆璇的话没错,她并不是后宫的妃子,也不是太子的任何一位妾室,这种事只能由别人去做,比如陆璇这样的身份。   “太子妃不必把蒋姑娘的话放心上,殿下有自己的分寸。”冯妈妈跟着陆璇的身边,见她脸色一直沉郁着,忍不住替太子说了一句话。   “可惜,皇帝就是皇帝,改不了。”   冯妈妈不懂陆璇用这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面上有些懵,也不敢多说,生怕再错。   若是以往,冯妈妈一定会站在蒋玉惜的这边,毕竟都是为了太子优先考虑的。   现在嘛,冯妈妈并不觉得蒋姑娘那样做会得到太子殿下的赞同了。   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比他们想像中要重要得多,只是最近太子妃似乎不太高兴,从蒋姑娘说了那样的话后,就更显得不高兴了。   冯妈妈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暗示了一眼旁边的奶娘。   奶娘并不喜那个蒋姑娘,此时见冯妈妈使眼色,没动作。   “太子妃可要回太子府?”冯妈妈忙问。   “不了,去宫里吧。”   冯妈妈一愣,奶娘一惊,同时看向陆璇。   皇宫已经被禁封,太子妃这个时候进去,并不太妥当。   “不若请示过太子殿下了再……”   陆璇突然回头看着冯妈妈,淡淡道:“蒋玉惜请示过李淮了?”   冯妈妈一阵语塞,想说那不一样,蒋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后又觉得这话不对,没敢说出来。   不得不说,蒋玉惜的行为激了陆璇。   古代人可不讲究什么血缘关系,这层表亲,还阻止不了男女之爱。   表妹嫁表哥的事例在古代常见,哪天蒋玉惜想要取代陆璇的位置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陆璇的眼神渐渐阴沉了下来,突然很想把这个蒋玉惜嫁了出去,如此自己也就能安心了许多。   进了封禁的宫道,陆璇想到自己可笑的行为,不禁苦笑。   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是不是很快,自己就要和整个帝都城的女人斗来斗去?   想到那个情形,陆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一番思绪翻过,陆璇由冯妈妈和奶娘陪同下,站在了皇后的中宫之前,四面静寂无声,似无人的殿宇。   “二皇嫂。”   五皇子李瑾从里边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内侍,看到陆璇脸上闪过惊讶。   陆璇脚步一顿,越过他的身边往里边看了眼,幽暗的殿内,什么声音也没有,连把守的人都没有一个。   像一座死人殿。   “五皇子殿下。”   “二皇嫂怎么突然来了?此地不吉,还是请皇嫂移步。皇兄若是知道皇嫂来此,一定会怪罪皇弟没有阻止皇嫂。”   陆璇目光一凝,“看来太子殿下已经都安排妥当了。”   陆璇突然想起蒋玉惜的行为,黑眸眯紧。   “咦,蒋姑娘没同皇嫂说吗?”见陆璇这表情,李瑾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吐出,李瑾意识到不对,马上又闭上了嘴。   陆璇道:“我该从蒋姑娘那里知道些什么吗?”   “到也没有什么,只是皇兄不想让皇嫂看到这些血腥的东西,特地嘱咐蒋姑娘处理一些小事……毕竟蒋姑娘也是皇兄的表妹,处理这种事也不在话下……”说着说着,五皇子又觉得不对劲了,慢慢地吞了声,看着陆璇。   陆璇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般,对五皇子道:“带我去见见刘皇后吧。”   “这……”五皇子一迟疑,就撞上陆璇冷漠的眸子,赶紧转声道:“请皇嫂随我来!”   ☆、244.只取一瓢   陆璇见到刘皇后的时候,她正抱着活死人李洐疯癫的呢喃着,衣袍不洁,头不梳,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叫唤着四皇子的小名儿。   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陆璇觉得都会同情这样的皇后。   可惜……   陆璇对刘皇后的下场,并不觉得有多么的惨,相反,她很幸运。   不过……   陆璇突然朝刘皇后走上去,在冯妈妈和奶娘的惊讶下,一把将刘皇后的手腕抓了起来。   看似是要将刘皇后拽起来,实则是想要确认刘皇后是不是装疯卖傻。   “别碰本宫……贱人!你们都是贱人,你们都是要来害本宫的小洐,本宫要杀了你们……”   刘皇后突然发起了疯,直扑陆璇。   “太子妃小心!”   眼见着刘皇后发疯似的扑过去,陆璇身子轻轻一偏,刘皇后就扑了个空。   一次扑空,刘皇后再次面目狰狞的朝陆璇转过来,爪子一抓,想要掐住陆璇的喉咙。   “呵。”   刘皇后再次扑空,这次差点撞上墙,却稳刹住了脚。   轻呵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令人头皮一麻。   陆璇手一摆,冷声道:“皇后娘娘疯了,你们还放任她在这里伤害四皇子吗?还不快将她押入冷宫关押起来,以免伤了四皇子又转身伤了病重在榻的皇上。”   守在门外的侍卫一听命令,当即快速进来,将刘皇后押了起来。   刘皇后眼中惧意一闪而过,冲陆璇疯叫着:“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们都是来害本宫的儿子……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对,给本宫把这贱人捉起来,棒杀了……”   看着刘皇后卖力的挣扎,又卖力的装疯卖傻。   陆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既然皇后这么喜欢自己疯,那就让她疯个够。   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交到其中一个侍卫的手中,说:“这是太子殿下孝敬皇后娘娘的,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后嫡母,多照顾一些。”   侍卫接过一包药粉愣了一下,听陆璇这话,马上就悟了。   “是。”   刘皇后则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陆璇。   那眼神仿佛是在问,陆璇是怎么发现的?   刘皇后装得确实是好,可惜,在她的面前装得再像也徒劳无功。   “太子妃,您没事吧?”奶娘上前检查确认。   “无碍。”   陆璇一抬手,转身看向床榻上安静躺着的李洐,神色漠然。   “让人把四皇子抬到外面的行宫,占着皇后的中宫实在不像话,”陆璇从四皇子的身上收回视线,对冯妈妈说。   以后冯妈妈是伺候过蒋皇后的老人,知道宫里的办事规则。   陆璇的话一落,冯妈妈眼神闪烁了一下,就转身去安排了。   四皇子确实是不能留在这里了,毕竟,这里很快就会有新的主子进来。   “太子妃这样安排,太子殿下那边可有异议?”奶娘担心陆璇会被李淮那边的人诟病。   陆璇站在殿廊前,遥看天际一隅,久久不语。   奶娘知道陆璇这几天并高兴,同时也知道她心里那点担心,其实说白了,就是想不开。   又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奶娘想,只要习惯了,以后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还须得大度的给皇帝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奶娘觉得蒋姑娘如何?”   “蒋姑娘是个聪明的姑娘家!”奶娘观着陆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   “是啊,她确实是聪明。对比韩冰容,她更胜一筹。假若哪天李淮把她扶上正位,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太子妃娘娘!”奶娘瞪眼。   陆璇清冷一笑,“我知道早有这一步,可惜,我生来就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更不喜欢别的女人同我分享。”   不知为何,奶娘觉得这样的陆璇有些可怕。   身上阴气沉沉的,像是魔鬼脱箍而出。   “太子妃……”   “奶娘,既然他惹了我,就不该再有第二个女人。也不管是蒋姑娘还是别的姑娘,他若敢试试。”   袖子一拂,声音冰冷如霜。   奶娘被她的话吓到了,之前的太子无人敢嫁也罢,现在马上就要登基为皇了,整个麟国都是太子的。   这样的人物,就算再丑再难看,也会有女子趋之若骛吧。   其实奶娘不懂,既然太子妃并不太喜欢太子,其至有段时间还和府里的侍卫往来……现在却为何……   四皇子被搬离了中宫,陆璇的话刚传达下去,就有人行动了。   同时,李淮也收到了宫里传来的一举一动。   陆璇从宫里出来,刚好就看到包裹得严实的李淮站在那处,身边诉话的人正是五皇子。   远远的看到陆璇过来,五皇子朝她点点头,选择另一条道离开了。   李淮等着她走上来,主动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这些事不是让玉惜过来处理了吗?”   “哦?太子殿下似乎很信任自己这个表妹啊。”   李淮先一愣,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陆璇愤道:“太子笑什么。”   “什么也没有,只是觉得爱妃这样甚是可爱!”太子笑着揽了揽她。   冯妈妈和奶娘同时退得远远的,并不打扰两人之间的述话。   陆璇抬了抬肩头:“太子……”   “爱妃吃醋了?”   陆璇嘴角抽动了两下,一句话也不说了,直接爬上马车。   李淮随后钻进去,见陆璇摆出一张冷脸,一幅嫌弃自己的样,无奈解释着:“我是不想让你太辛苦,这才让玉惜处理这些琐事。”   陆璇依旧心里不爽,“是啊,等哪天太子殿下后宫三千,我可以变成废物了。”   车内的气氛突然一静。   陆璇咬了咬牙,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吃醋吃得这么明显,不是叫他得意上天了吗?   这样子的自己,也甚是没骨气了。   她陆璇可以活得好好的,凭什么为一个男人作贱自己。   现在事情是没发生,一旦发生了呢?她又能如何?   李淮突然将她拽进怀里,狠狠的摁住,陆璇差点被他堵得岔气。   “我很高兴……你这么在乎我!璇儿,我说过,此生唯你足矣。什么后宫三千,我并不稀罕。我为皇你必为后,你若敢因此离我而去,我就是掀了这片天也要将你捉回来绑在身上。”   “你,你别得意……”陆璇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李淮心情愉快地呵笑出声,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惩罚着她。   被吻得天昏地暗,陆璇喘过气来,已经差不多回到太子府了。   “我并没有得意,我是高兴!璇儿,此生定不负你……”   陆璇被他深情的目光看得脸皮晕红,慢慢地低下头,靠在他的怀里不动。   那只温暖的大手轻抚过她的脑袋,给足她更多的安全感。   “刘宏渊的那些话,对你有没有影响?”   静默中,她开口。   “无碍。我已经处理好,只是有件事,爱妃必须得做好准备。”   陆璇倏地从怀里抬头,明眸一眼不眨地盯着。   李淮瞧着心痒,低头吻了吻她长长的眼睫。   陆璇一闭眼,再睁开,看着他没动。   “佛迦院的人会在下月抵达麟国,祁塍渊亲自来麟国,到时候又少不得一番混乱……金医公子的身份还是不要让他识破了。”   听出李淮的担心,陆璇不禁奇了奇。   李淮向来做什么事都是稳稳当当的,少有这样的忧心。   是因为祁塍渊的身份还是因为自己?   七皇子落在了李淮的手里,做为炎国太子,祁塍渊代表过来麟国讨人,也是理所当然。   可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个七皇弟的死活,他更在意别的东西。   比如……金医公子!   ……   三日后,蒋府。   陆璇终于是能单独上一趟蒋家,面见蒋老爷子。   太子接收各方庶务,打理国家大事,皇帝倒下了,最忙的就是太子了。   这三天来,太子整日宿在宫里,上早朝,理大事,种种都需要他。   陆璇呆在太子府无聊之极,不用管理府里的中馈,更没有什么事可供她做,在陆府时还能教教陆疆。   回到太子府,她做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三女坐在院子里喝茶,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近哥哥也跟着忙了起来,都没空陪嫂嫂。”蒋玉惜小声抱怨着蒋文高的繁忙。   “麟国还未稳定,诸多事宜都由他们亲自处理,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韩冰容到是没有生气蒋文高没有时间陪自己回娘家。   等事情都差不多了,那时就能一起回韩家看看了。   想到韩家,韩冰容不禁瞅了一眼安静的陆璇。   哥哥的事都和她说了,只是哥哥离去前的那句话,让她不禁琢磨了起来。   感受到韩冰容投来的视线,抬头,道:“蒋少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这生分的称呼,韩冰容不禁尴尬了一下。   蒋玉惜捧着茶杯,鼻观鼻,眼观眼。   随着太子的上位,蒋家也渐渐势大了起来,御城的兵权重新回归蒋家,由蒋文高亲掌。   这对蒋家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特别是在将来的道路上……   “其实是爷爷想要见太子妃。”   “嗯。”   就算不说,她也知道。   “昨天,我和玉惜走了褚府一趟……见过了府上二房的嫡女,模样很是清雅……”   韩冰容斟酌一番,说到这里,对上陆璇沉静的眼眸,愣是没法说下去。   陆璇道:“二房嫡女也有十五岁了吧。”   韩冰容眼睛一眨,点头:“今年刚好十五。”   “蒋老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陆璇的声音并没有半点的变化,但坐在旁边的两人都明显感觉到那股子的冷意。   陆璇这是生气了?   可太子上位,很快就要继大统,之前局势不稳放着也罢,隔了两年多也该有新人了。   按照太子这位置,已经够让人刮目相看了。   太子妃也该知道,太子身边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褚府这个嫡女,是蒋老爷子亲自看过的,褚老也松了口。   叫她来蒋府,由她们两人先给她打个预防针,蒋老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通过她的同意。   陆璇眸中冷意一闪,声音却无一丝波澜:“蒋少夫人和蒋姑娘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尽管说便是,不必躲躲闪闪。”   原以为,蒋老会让自己的孙女入宫,没想到转了个弯,竟是选了褚老的孙女。   看了眼蒋玉惜,少女皮肤白皙,灵眸闪着智慧的光芒,自己的孙女,蒋老怕是不想让她入宫为妃吧,免得毁了她一生。   或许李淮看在蒋家的份上,会拂照一番。   可是,后宫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新进的美人。   哪一个帝王不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爷爷的意思是让太子妃主动一些,玉惜年纪同太子妃一般,可还是晚辈,有些话爷爷也不好说太多。只希望太子妃能够站在皇家,或者是太子殿下的角度想想。现在太子殿下忙着收拾这些残局,爷爷希望太子妃能够替太子殿下分忧。”   蒋玉惜也不管太多,直接将蒋老的意思说了出来。   所谓的分忧就是让她替着操办太子殿下后宫的事,不要叫太子后院太亏空。   蒋家没有老夫人,也没有夫人,只有一个少夫人和姑娘。   两人的位份加起来,确实是不好对太子妃说些什么。蒋老身为男子,总不能包办了这些事吧。   无奈之下,蒋老只好让韩冰容和蒋玉惜传达这些意思。   “我知道了。”   陆璇突然站了起来,瞥了她们一眼,“我会和太子殿下商量商量。褚府那里,我会亲走一趟。”   “这……”   “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陆璇连话也不多说了,起身就朝外走。   韩冰容和蒋玉惜对视一眼,韩冰容叹息:“她心里定然不好受。”   蒋玉惜道:“她贵为太子妃,早就该想到这一天。”   韩冰容眼神不禁暗了暗,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   陆璇坐到自家马车里,冷笑连连。   驾车的车夫大气都不敢喘,陪在旁边的丫鬟凌荟和冯妈妈也垂着视线,沉默。   这时候最好是什么话也不说。   ……   皇宫。   处理完手上急务,李淮走出清冷的大殿,面对广阔的黑幕,身边跟着一个蒋文高。   “表兄且先回府,后边孤来处理。”   “殿下……爷爷的话……”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蒋老上褚府的事,以及提示他娶褚府某位千金,利用这一层联系,慢慢的巩固他为帝的地位。   但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在今天之前他就表明过,只要陆璇,而他的皇后只能是陆璇。   正因为如此,蒋老才会急切的找上褚府,让韩冰容和蒋玉惜传达他的意思。   蒋文高还欲要劝说几句,李淮突然问:“若让表兄此时再娶一妾,可愿意。”   蒋文高沉默,半晌,作揖道了声让太子保重身体的话就退了下去,只留太子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题外话------   推荐文:《豪门绝宠:薄少撩妻无度》;作者:翩跹楚楚【8月15号—8月18号PK期间奖励多多哦!】   一朝沦落无家可归,她霸上了他在北城的私人别墅。   怎料他说:“别说你要我北城的家,南洲的老巢我都可以双手奉上。我的房子车子票子,以及未来的孩子,都是你的。”   “理想型,是我?”   “我从未考虑过什么理想型的问题,单身二十五年,我不曾懂过男女情爱是何物,也不屑于懂。只是现在遇见了你,才方知原来问题的答案是你。”   秦楚禾却是难得的展颜一笑,道:“传闻薄少不近女色、母胎单身,如今看来,传闻皆是真的了。”   “母胎单身确实不假,只是这不近女色么……”   “禾儿,那只是因为此前的女色皆不是你。”   ☆、245.太子赐婚   褚老并不跟着大臣们一起早朝,今日一早却跟着早朝的臣子一同出现在大殿之上,等太子听完各地方管辖官员汇报,再翻上报折子,总结批复,又采取众臣建议等。   直到午时过后才散去,一言不发的褚老被请到了御书房处,太子也不拘泥规矩,愣是在御书房偏殿处摆了桌小席。   席上菜色很简单,可以按照普通百姓的吃食去衡量了。   褚老进殿见状,不由一阵感慨。   自己到底没有支持错人。   褚老哪知,太子在自己府里时,可没少被克扣伙食,特别是在太子妃火得不行的那段时间,说是粗菜淡饭不为过。   “老师不需要拘谨,且坐下陪孤吃个便饭。”   因着跟陆璇说这些简语说多了,太子也忍不住染上了‘恶习’。   褚老一听便饭二字,胡子有点抖,到底没说出疑惑,这两字也不难听懂。   收了礼,褚老安坐在席前。   “此况多得老师信任孤,让麟国百姓安居乐业,老师之功不可没。”   褚老一听这话,心里有点疑惑,放了臣子的拘谨,如同在家中用膳随和。   既然太子破了桌上食不语的例,褚老也就不尊这一套礼了,说道:“太子殿下如今任监国储君,老夫这点功劳对太子殿下的大功而言,实在不敢相提并论,百姓能否安居乐业,全权握在太子殿下的手中。”   如今麟国天下已是太子的天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说是太子,实则是皇帝之权。   国之大事,现在都有他一一操持。   太子眸中闪过幽深,嘴上道:“老师之言,孤铭记于心。”   褚老点点头,如今太子身份不同,他也不好言之过多。   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太子心中是如何想的,就拿这顿饭来说,褚老面上安定,心里未必真的安定。   “以往常听外公说起老师同窗之事,对老师多有赞誉,如今又成了孤的老师,临城之时也是孤亲自请老师回帝都。老师又为麟国除了害马之群,立了功劳。以老师之高洁,必是不喜欢大赏。孤听闻褚府妩姑娘正值待嫁之龄,夫婿尚未定。这样……孤做个主,给妩姑娘赐个福姻。老师意下如何?”   褚老心中一突!   褚思妩,正是褚老二子的嫡女,他的嫡孙女,今年十五,也是蒋老有意让她入宫为妃的那位褚家嫡姑娘。   太子这段时日虽在忙碌,却有心分神的去探这样的事,足见他对太子妃的重视。   褚老起初并不愿自己的孙女入宫,可后被蒋老说服,无奈只好应下。   转个身,就被太子知晓,现下又变着法子将褚思妩嫁出去,不是摆明了说太子不想娶妾吗?   蒋老的担忧,终于还是成真了。   太子过宠太子妃,放在皇子身份上到没什么,若是放在身为帝王的太子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下,褚老却不能说不。   在褚老沉思这会,李淮已经放下筷子,黑眸幽深地看着褚老,那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瞅着都让人发悚。   试想着自己那个单纯的嫡孙女入宫为妃的日子,陪伴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君王,褚老浑身都觉得有些发凉。   最是无情帝王家,褚老当即不多想,起身跪地,“老夫替妩姐儿谢太子恩赐!”   李淮看着弯身跪在眼前的褚老,慢慢的起身去虚扶褚老,“老师请起,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褚老点头道:“礼不可废,君臣须得分清。太子殿下切莫因一时之兴,搅乱君臣之别。”   李淮神色淡漠,薄薄的光线似将他高大威严的身形虚化如烟。   饶是褚老这般人物,也不敢逆了他的意,此时更不敢直视帝王之威的太子。   “老师说得在理,孤记着了,”太子的声音虽轻,却莫名让褚老觉得这语气里外透着寒气,也不知太子到底是怒着了哪里。   果然君心不可测。   褚老这顿午膳吃得梗塞,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   太子殿下的饭菜果然食不知味,老难咽了。   出得御书房,褚老对天叹息,施然离去。   撤走了小席,伺候皇帝的温公公由偏门进来,于总管上前挡了挡,温公公的视线投向李淮,隔着于总管道:“殿下,皇上那里已经安排妥了,太医们随时候着,定不让皇上有个万一。”   李淮眯起了眼,神色淡冷:“如此甚好。”   隔了一会,李淮的声音又响起,这次的声音带着点怪异的愉悦:“她如何安排的,自行去做便是。”   温公公一愣,道了一声,弓身退出去。   于总管不知太子所说的那个‘她’是何人,心中纳闷,也不敢问。   温公公怎么也不像是太子殿下的人,行事却遵从太子的意思,这算是怎么回事?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悠悠的转进皇宫,看到太子府的标志,无人拦截,前面驾车的人示出令牌也无人敢检查。   马车停在了广场边上,一身素色衣装打扮的陆璇从马车内下来。   直走进御书房。   远远的,守门的人就看到了陆璇一行人往这边来,进殿内禀报了。   陆璇进殿时并没有被阻拦,反倒是里边的李淮迎了出来,两人在殿门前撞上,陆璇停住步伐,抬头和他笑意盈盈的黑眸子对视。   “怎么来了?”   李淮的声音分明是欣喜的,虽然依旧如鬼音般,上扬的尾音可以察觉得出他的愉悦。   “我不能来?”陆璇往殿内扫了眼。   知道她又闹别扭了,李淮笑着捏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边走,“怎么会,孤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淮确实是惊喜,没想到陆璇会主动进宫来。   跟着身后的冯妈妈和奶娘自动退到了一边,凌荟和绿袖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两个食盒。   “你整日就憋在这里?”陆璇扫了眼冷冰冰的大殿,皱眉道。   李淮笑着低声道:“没有爱妃在,确实是憋气了些!不若,爱妃就搬进来同孤日夜相伴,如何?”   陆璇被他用手捏得有点不好意思,炙热的气息扑面来,还是让她觉得脸热。   “谁要和你日夜相伴。”   臭不要脸的。   “当然是爱妃,难不成爱妃还想别的女人来跟孤相伴?”李淮调侃道。   “太子万金之躯,身边有几个知心女子相伴,也是理所当然。”言罢,冰冷的视线扫视着李淮,最后在绿袖的身上过。   之前绿袖被李淮调走了一段时间,后又被派了回来。   虽然已经听话很多了,但这个绿袖,陆璇已经不信任了。   顺着陆璇的动作过去,李淮嘴角的笑意更浓,“爱妃醋了?”   陆璇瞪了他一眼,拿开他放在腰上的手,大步走到前面小偏门处,示意冯妈妈一下。   冯妈妈见状忙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是怕殿下您操劳国家大事,忘了用膳,饿着了。特地从宫外带膳食进宫来,陪殿下您一同用膳呢。”   陆璇嘴角一抽。   她什么时候交待冯妈妈说这些话的?她怎么不知道?   李淮的嘴角上扬,心情比之刚才更好了许多,不顾陆璇瞪视的小眼神,揽住她的腰身,低首轻吻了她一下。   “有妻如此,足矣!”   “菜凉了,快吃,”陆璇别扭地挣开他的束缚,先一步跨入偏殿。   凌荟和绿袖进门就摆出了食盒内的饭菜摆了出来,一桌的家常菜,瞧着味道足够,不禁勾起了李淮的食欲。   “爱妃有心了!”   陆璇没跟着他贫嘴,摆着筷子,坐在李淮的对面。   李淮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陆璇的身上,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   陆璇和李淮用膳并不喜欢身边有人,布了菜后,左右都退到了屏风之后去守着。   “看着我做什么?吃啊。”   “爱妃亲自做的?”李淮笑了笑,问。   “你太抬举我了,”陆璇扫了他一眼,“还怕我放毒?”   李淮知道她心里肯定别扭,毕竟这还是她头一次送食给自己,亲近自己。   见好就收的李淮给陆璇夹了菜,自己先吃了几口,再盯着陆璇用膳。   陆璇被他盯得有点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到底要不要吃,看着我就能饱了?”   “爱妃是第一个这么关心孤的人……孤这一生,也只对爱妃一个人好,相信孤。”李淮突然深情了起来。   陆璇觉得自己又被告白了,夹了一把菜放到他碗上,“吃你的饭,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不嫌酸吗。”   “爱妃不爱听吗?”李淮有点无辜。   “不爱……”陆璇恶狠狠地吐出违心的话。   李淮笑着突然倾身,越过小桌,准确的吻住她的嘴唇。   陆璇手里的碗差点抖掉。   “你……”   “嘴上有饭粒。”   得了便宜的人对着她嚼起了嘴边夺走的饭粒,陆璇被他暧昧的动作弄得脸色涨红,简直没节操!   气呼呼的陆璇叫李淮差点按奈不住扑了过去,将人狠狠的往怀里摁。   最后还是忍住了。   陆璇吃饭的速度加快,省得面前这只流氓又想什么花招,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美人在怀,从此帝王不早朝。   这句话,真是应景。   可惜,李淮手里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他收拾,用过晚饭后,陆璇还是依了他的意思,在宫里宿下了。   皇帝被转移离开后,宫里都被翻新了一遍,该换的东西都换下了。   陆璇穿着淡黄色的睡衫坐在灯下看书,这是李淮特地给她拿进宫来的话本,就是怕她无聊了。   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陆璇就知道李淮早就在背地里偷偷准备了。   古代生活无聊,除了拿这些打发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活法了。   也难怪后宅和宫里的女人那么专于心计,因为她们一天到晚没事干,一颗心只扑在争宠这件事上。   “已经这么晚了,他还在御书房批折子?”陆璇放下手里的话本,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再看看时漏,柳眉一蹙。   “太子妃若是困了,先歇着,殿下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朝廷的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来了。”站在屏后的公公突然走了出来,轻声说。   陆璇摆了摆手,公公弓身退了回去。   “太子妃要歇了吗?”   在陆璇放下话本,起身之际,冯妈妈忙上前。   陆璇摇头,“睡不着,我过去看看。”   “这时候……”   “我就过去看看,不打扰他就是,”陆璇拿起衣衫,自己套穿好,然后就转出了寝殿。   李淮揉着绷紧的眉头,神色阴沉地将手里的折子丢回桌案上,心情不虞。   于江于公公走上去捡起掉到地上的其中一本折子,放回桌上,刚一转身就看到从殿门外进来的陆璇。   每次见到陆璇,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冷美人,这是陆璇身上自带的名词。   从这个角度往外看,美人自冷月中施施然而来,美得如梦似幻!   于公公赶紧从陆璇身上收回目光,“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李淮抬头,果然看到站定在殿门前的陆璇。   “已经午夜了。”陆璇提醒他。   “爱妃等不及了?”李淮习惯性的调侃,自顾从座位上起身,绕着走下来,至她的面前,方才冰冷的眸子此时正柔和地盯着她,近距离的。   “劳逸结合,你这样只会过度消耗自己。”陆璇连连皱眉,对他的调侃闻而不听。   “是,爱妃说得在理,”李淮握着她柔软的玉手,一同朝殿外走。   于公公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为了麟国,太子殿下可以说不眠不休了,每日只歇那么一到两个时辰,实在叫人忧心。   幸好太子妃来了。   李淮净过身出来,就看到龙榻上熟睡的陆璇,摆了摆手,众人如数退下。   坐到榻边,无奈地笑了笑,躺到身边,将陆璇又香又软的身子拥进怀里,闭上眼,多日来第一次闭眼歇息这么早。   软玉在怀,李淮睡得很熟。   一夜无梦!   李淮睡得晚,起得也早。   陆璇起身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站在殿门前,明媚阳光倾洒而下,渡在她身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备车。”   “太子妃娘娘这是要出宫?”冯妈妈矮了矮身子,问道。   陆璇点了点头,“去褚府。”   冯妈妈和奶娘几人面面相觑,太子妃这是要做什么?   想到蒋老之前要蒋姑娘和蒋少夫人传达的意思,所有人都沉默了。   陆璇从宫里出去,李淮那边马上就知道了,并没有让人阻止什么,只是阴沉着的眼神,从于公公嘴里听到这事,在上早朝的臣子们都察觉到了太子殿下心情的突然转好。   褚府突然听到太子妃造访,女眷们都赶紧收拾自己,集到了褚老夫人那儿去见太子妃。   这可是未来的国母啊,哪里敢怠慢了。   ☆、246.我很霸道!   在褚府后宅正院见到褚老夫人与褚府诸位女眷,不似之前那样亲近的叫一声贵人。   齐齐跪拜,早被褚老告知实情的二房夫人,更是战战兢兢没敢抬头正视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子妃。   陆璇看到褚府上下女眷,竟不知从何说起自己为何要来褚府。   是警告还是压迫?   看到褚府的众女眷时,陆璇就更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了。   “褚老夫人不必多礼,”说罢,她亲自上前搀扶起褚老夫人。   褚老夫人同陆老夫人不同,看得清,懂得局势。   “礼不可废,太子妃贵金之躯,不能同一般妇人相提并论。”褚老夫人特意退开一步,避过陆璇的搀扶。   陆璇看着规规矩矩的一屋子人,突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还有点不好意思。   “褚老夫人请上座。”   “太子妃娘娘请!”褚老夫人让开主座的位置。   陆璇却选了旁座,示意众人,大家的视线都投向褚老夫人方向。   褚老夫人点头,也不坐主座,和陆璇坐了一个对座。   陆璇道:“今日来,仅是来瞧瞧老夫人是否安好,并无其他。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就把我当成一般人对待,正如之前那样。”   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哪里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待。   “谢太子妃关怀,拖太子妃福,老身身体还算硬朗。”   “如此就好。”见褚老夫人避开后面的话,陆璇也没有勉强。   李淮如今也已掌大权,皇帝级别的人物,她们面对自己有拘谨也是能理解。   二房夫人周氏盈盈上前,福了一个大礼,说道:“褚周氏替小女妩姐儿谢过太子殿下的赐福姻,此乃是小女妩姐儿大幸,希望能沾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福气!”   周氏一番话说得陆璇一愣一愣,“赐婚?”   “就在昨日前,老爷子亲手接了太子殿下的赐旨。”周氏如实回答。   周氏用眼色朝褚思妩使了一记眼色,褚思妩款款上前,盈盈一拜,“思妩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   望着眼前少女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因低着眉眼,没法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陆璇却察觉到眼前这名少女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淮分明已经做好了安排,还跟自己装傻。   想到此,陆璇有点愤,面对褚府的女眷,更加的尴尬了。   敢情自己来访只是个笑话罢了,亏得之前自己还有种种的想法。   再想到李淮知道后那得意的表情,嘴角隐隐抽动。   “咳,太子殿下看重褚府,自然要上心些的。若妩姑娘有什么心仪之人,大可提出,我看着给作主一回。”   大抵是觉得自己这一番举动,让这个叫褚思妩的姑娘陷入了政治婚姻中,陆璇想着补偿一下。   哪知,她的话一落,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褚思妩和周氏更是唰地跪倒在面前,“太子妃娘娘明鉴,妩姐儿绝无与外男通私情,妩姐儿一直是个守礼,熟读《女则》……”   陆璇愕然了。   然后囧囧的发现自己把现代思想带进来了,虽然麟国民风并没有那么严谨,可是这种和男子私自定情的事情还是颇为受人诟病的。   正如以前的陆璇对李临桉的做法,受到了诸多指责一样。   其实陆湘也并不好到哪里去,只是身后的人并没有指着名道姓说出来罢了。   自知自己说错了话,陆璇想要灌输一下现代思想,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让她们理解,只好讪讪地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想让妩姑娘自个做选择。帝都城的青年才俊这么多,总该选个合适妩姑娘的,不能让太子一句话给葬送了妩姑娘的幸福。”   “不敢……太子殿下赐的福姻,必然是最好的!”褚思妩连忙说道。   陆璇还想说些什么,见众人战战兢兢瞅着自己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褚府出来,陆璇几乎是狼狈的,而褚府女眷们则是大松了一口气,更觉得太子妃并非表面那样的简单。   陆璇撑着下巴,坐车内。   因褚府座落在城门边不远处,离皇宫有些偏远,马车行走几乎是要大半个时辰左右。   “砰。”   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陆璇身子前倾。   “太子妃……”坐在马辕边的冯妈妈掀起一边帘子,脸色有点白地冲里边的人道。   看冯妈妈脸色和反应,陆璇跟着掀起帘子走出来。   原来有一辆古朴黝黑的马车正从另一边安静的巷口过来,而她的车走正大道,对方明显是来不及刹住,两边都有撞击的痕迹。   幸好马没有发狂,对方车夫的车技也很好,并没有出大事。   侧面马车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隐隐有煞气扩散,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了,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仍旧无法真正的压制。   陆璇的视线被马车边上的花纹吸引,虽然很细小,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黑衣车夫驾车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道。   陆璇却突然下了马车,朝他们那边走去。   跟在陆璇身边的奶娘和冯妈妈都提起了心,紧跟在身后。   斗笠车夫伸手压了压笠沿,沉声吐出一个字:“请。”   陆璇对他的‘请’视而不见,眸光定在紧闭的车厢,缓声道:“炎国?”   斗笠车夫突然抬头,透过黑纱冷冷地盯着陆璇。   陆璇深深看了眼车厢门,转身回去,并没有再过多的举动。   她的马车悠悠驶远后,古朴的车门被打开一边,露出半边的僧袍和如皎月般俊雅的侧脸。   “麟国太子妃。”   声音并没有什么起浮,对这样一个普通女子,他并不上心。   上心的仅是她如今的身份,或者说是将来的身份。   “主子,方才那样好的机会,或许可以拿眼前这位太子妃反胁迫李太子,交出七皇子。”   “胁迫?外边传闻他对自己的太子妃如何宠爱,又有情报证实。可有些东西,没眼见,没亲自感受。再真的情报也仅仅是个冰冷的情报罢了,至于七皇子这件事,本座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清淡的话语处处透着无情。   佛迦院的主子,也不需要利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达到目的。   陆璇傍晚才回到宫中,除了其他的大臣,蒋文高是留到最后一个的。   走进御书房,就看到两人对坐着说话,察觉到人进来,同时抬头。   蒋文高略一惊。   旁人竟然没有禀报?   莫说是放在皇家的规矩上了,就是放在普通的书香门第,也不至于像陆璇这样,进门不通报,像是在逛自家寝室一样自然。   再一回头看李淮,并没有从李淮的眼中发现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隐隐可见涌起的几许笑意。   落在蒋文高的眼里,总觉得有些可怕。   因为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太过柔情了,从冰冷坚硬的刺凌化作柔和的水,蒋文高觉得陆璇的存在变得可怕了起来。   也在此刻才能够理解爷爷的担忧,和之前到褚家的所为。   帝王不怕无情,就怕有情。   一旦帝王有了软助,对外敌来说是件喜事,对整个麟国来说就是灾难。   只要陆璇有点什么想法,就会直接影响宠爱她的帝王。   试想一下,假若有一天陆璇以皇后的身份霸占整个后宫,影响着帝王的某些决定,甚至是更过分的。   那时,麟国就陷入万劫不覆之境。   陆璇站定身子,没有走上前。   蒋文高见陆璇站定的动作,更是皱眉。   一般后宫的女人见到皇帝该有的礼,在陆璇身上完全看不见。   反而让人有一种她和太子平起平坐的错觉,这真的是好现象吗?   陆璇看见蒋文高才停了步伐,正欲转身出殿,李淮已经放下手里的折子,朝她走过来。   “爱妃在褚府收获如何?”   提到这一茬,陆璇嘴角一抽,凉凉道:“收获如何,太子殿下应当比我更清楚。”   这语气分明是不悦。   蒋文高再次皱紧了眉头,觉得陆璇太过恃宠而娇,太子现在身份如同皇帝无亦,陆璇以这样的姿势同李淮说话实在太不妥当。   “哦?孤该清楚些什么?爱妃说来听听!”李淮心情愉悦,在她的耳边轻笑。   陆璇有点恼,咬咬牙,瞪他一眼,从广袖下伸出手暗拧了他一把肉肉。   李淮被拧了一把腰腹,暗暗嘶的一声,眼眸里的笑意却更盛了。   从蒋文高的角度只能看见李淮握着陆璇的手,并没有看见陆璇的小动作。   “从褚府出来时,遇上了炎国马车。”   李淮眼底的笑意敛尽,从他沉冷的神色中得到一个讯息,他早已猜到。   所以陆璇的话一出口并不觉得惊讶,陆璇不由想,他还真是了解那人啊。   回头一想,那人不也一样了解敌对的李淮吗?   这两人……   从李淮的眼中探不到任何讯息,再次应正了一句话:圣心难测。   或许在某一天,李淮也会变成阴晴不定的皇帝,而自己……   不敢再往下设想,陆璇抬头正好撞上蒋文高深探过来的打量眼神。   见她看来,蒋文高很好地收起,一步上前:“见过太子妃娘娘。”   “蒋将军有礼了。”   “方才太子妃说的炎国车辆可是有什么特殊标志?”蒋文高直言道。   陆璇点头,看向李淮:“你扣着炎国七皇子就是为了引他进来?太冒险了。”   李淮闻言只是一笑,伸手抚过她的秀发,“别让他知道。真想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只有我能独享你的美好了!”   陆璇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只剩下一个嗯字。   李淮眼眸中的笑意浓烈了起来,蒋文高有点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   蒋文高离开,李淮让于公公将折子抱到寝室内处理。   沐浴过后的陆璇坐在旁边,看着灯下处理公务的男人,摆手让左右都退了下去,拿出已经配好的药丸。   “吃下去吧。”   正皱眉看折子的李淮抬头,正好对上她手中伸过来的药丸,张嘴连带着她的手指含住。   陆璇警告地抬了抬眉,“放嘴。”   李淮有意地舔了一下。   陆璇红了脸缩回手,“你就不能……”   “不能。”   嚼着药丸的李淮笑眯眯地贫嘴。   味道甘甜中带着清爽,没有苦味,李淮不禁奇道:“这是什么?如此好味。”   “毒药。”   “毒药也认了,谁叫这是爱妃亲自投喂的呢!”李淮放下手里的折子,将她柔软的身子抱放在腿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好闻到让他享受迷了眼。   “真香!”   “折子……”陆璇被他的气息撩得浑身一颤,动作下差点就把桌上的折子打掉。   “不管它。”   李淮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动作一转,将她压在椅子上。   “我,我还有正事和你说……喂……”   陆璇伸手推他拱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些。   “这个时候什么正事都没你来得重要……璇儿……”   “你……”陆璇有点受不了他低磁嗓音的诱惑。   “呵。”   李淮抬头,亲了一下她的眉眼,将她从椅子里捞了出来,重新放回腿上,从背后揽着她。   “不能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绝不能。”   “你干嘛怕他?”陆璇不理解。   李淮眯着黑眸,拥紧她:“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   感觉到李淮的不安,陆璇叹了一口气,从他怀里转过身,跨坐在他的身上,面对面。   伸手捧住他的面具,慢慢地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露出他完美绝伦的俊颜。   轻抚着他的脸颊:“如此颜色,该担心的是我吧。而今的你,是麟国的皇帝,要怎样的美人没有?天下不仅是我一个陆璇。”   “叫陆璇的人却只有你……麟国太子妃只有那个叫陆璇的女子。”   李淮一愕过后,拿住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咬。   陆璇抽出手,扳住他的脸,神情严肃:“李淮,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永远不会,”李淮乖乖的坐着,任由她对自己动作,眼眸却从某个角度深情地凝视她。   “我早和你说过,我是个霸道的女人。既然你选了我,这一生别想再肖想别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淮眯着眼,笑了,“你可以再霸道一些,让我再无暇去肖想别的女人。”   身体往后一靠,一副任你采摘的模样。   陆璇:“……”   “哼。”   哼一声,陆璇捧住他的脸,嘴对嘴,狠咬了下去。   “嘶~”李淮吃痛,闻到血腥味,一把将陆璇掀翻压在身下,用力的惩罚她!   ☆、247.伉俪情深   祁塍渊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李淮的眼线,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想要悄无声息的,很难。   从楼道缓缓走下来,一眼扫过面前围拢过来的麟国禁军。   带人的是蒋文高。   “有劳蒋将军了。”   “不敢,佛迦主子请……”蒋文高没去看祁塍渊平静无波的眼睛,对着门外做了一个请势。   祁塍渊抬了抬手,随身的劲衣人才将绷紧的身形放松,紧跟着踏上马车。   “如果本座未记错的话,麟国太子仍是太子,如何蒋将军将本座带进宫来?而非太子府?”   帘子又被挑起,看了出来。   蒋文高等人本就防着他的动作,此时见他突然探头出来,忍不住身子一绷。   祁塍渊察觉到了他们的紧绷,却没有揭破。   正用安静的眼目看着他们,深如浩瀚的海洋,让人无法窥探得半点。   “佛迦主子有所不知,本国皇上病重,朝中大小庶务由太子殿下全权操劳,不能亲自出宫来迎接佛迦主子,太子殿下让本将向您道一声歉,晚些时定给佛迦主子补个宴席,以表太子殿下的心意。”   祁塍渊慢慢地看向蒋文高,对他的话并没有说什么,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人头皮一紧。   “原来如此,是本座消失堵塞了,到不知麟国皇帝有此一遭,实在惭愧。”   蒋文高并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此时闻到这别有意味的话,不禁挑了挑眉,说:“佛迦主子不必惭愧,常言道生老病死乃常事,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祁塍渊彼是意外地看蒋文高一眼,“哦,蒋将军如此说话,到像佛门中人。”   蒋文高闭嘴。   他可不喜欢做什么和尚,说实在,他很佩服祁塍渊,竟然能顶着皇家的身份来做和尚。   祁塍渊并没有再为难蒋文高,安安静静的坐着皇家派来的车辆进了皇宫。   陆璇从太子府一路进宫,恰好和蒋文高接人的马车并行,在宫门再次碰上陆璇,祁塍渊不禁觉得有些奇了。   两边从不同的方向过来,同时停住。   率先掀帘子的人竟是那个命定不凡的佛迦主子,修长的手挑帘,露出皓月的俊雅脸孔。   陆璇也从另一这探了出来,两人对面相视。   “原来是太子妃,”佛迦轻笑,如春风拂面,很博人好感。   陆璇却淡淡地瞥了眼,道:“炎国佛迦院主子,有礼了!”   罢了,自对面的马车盈盈一揖礼,尽显女儿姿态。   完全没有昔日金医公子模样,到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去。   毕竟,金医公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祁塍渊点点头,然后放下帘子。   蒋文高冲陆璇点了点头,然后领着祁塍渊入宫道。   陆璇站在马车前,看着往宫里边远去的影子,黑眸闪动,回头看了眼安静躺在边上的食盒,对驾车的人道:“先去后宫等着。”   “是。”   陆璇带着食盒是了后宫的一座的宫殿内等了小半个时辰,去探风的人回来说太子殿下让她过去一起用膳。   陆璇一愣。   “一起用膳?”那家伙不是说让她不要轻易露脸吗?   猜着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陆璇理了理衣裳,随那名内侍过去。   “太子妃,这些热食?”   “你们拿来吃吧,不用留着了,”倒掉也是浪费。   “是。”   陆璇进了专门摆宫宴招待外来贵宾的长生殿,因只有一个佛迦,摆的宴并不是很大。   座上有蒋文高,老丞相几位首辅大人外,前座对坐的两人是这座宫殿里最大的人物。   祁塍渊和李淮。   李淮看到款款而来的陆璇,阴鸷的眼睛渐渐柔和了下来。   “坐到这来。”   李淮在陆璇准备坐到后尾时令人在他的身边加了一把椅子,这一举动,瞬间让她成为焦点。   陆璇抬起明眸看了他一眼,遵从他的意思顺从地坐在他的身边。   接过他递来的吃食,对面的祁塍渊正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互相动作。   “我自己来……”陆璇赶紧夺过他手里的筷子,顺便阻止了他亲昵的喂食。   秀恩爱也要分场合啊。   “太子妃和太子果然如外面所传,伉俪情深。”   “祁太子赞誉了。”李淮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   陆璇当什么也没听见,安安静静的做个妇人家,祁塍渊只观注了一下,便从陆璇的身上移开的目光,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然后两人你来我往的就说到了七皇子的身上,直接把七皇子当作讨价还价的筹码。   陆璇这个事外人听了都替七皇子心凉,如果七皇子知道自己的皇兄并没有打算把他捞出去,还巴不得李淮把人给杀了,不知作何感受。   炎国皇帝还真是会派人来谈判。   陆璇虽在吃饭,但两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所有大臣知趣的没有一人插嘴,就连殷老丞相也沉默了下来。   对方身份特殊,总不能让他们这些大臣来同对方谈判吧,座上,也唯有李淮才有那个资格。   李淮漫不经心地应对着,一边自然的夹着菜放在陆璇的碗前,生怕她夹不到,饿了自己。   结果两人打了一番太极,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陆璇无语了一下,一个根本就没有心要救人,另一个也不打算放,于是两人都装傻。   席散后,李淮让蒋文高亲自安排祁塍渊入住宫墙边上的驿宫,特殊对待。   将一个最大的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等李淮和大臣们商议出个所以然后才回到寝殿,陆璇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一上来,李淮屏退左右,往陆璇面前两手一张,让她宽衣。   陆璇斜了他一眼,李淮无奈,只能自个动手。   李淮刚解到一半,面前就伸来两只青葱玉手,替他将腰带之类的这些繁琐的饰物解下。   李淮嘴角一勾,低头凝视着眼前认真替自己宽衣的女子。   柔和的烛光打在她的身上,愈发衬得她肌肤莹白胜雪,淡色的薄唇微抿着,声音漠然:“你确定他会这么安分?”   李淮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听到她的话,说:“安排他下来,是有我自己的道理。今日宴上他似未有怀疑,爱妃做得很好!”   听他愉悦的语速,陆璇心里一哼。   “我以为你打算让我藏起来呢。”   “如果能,我还真那么想,”李淮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被她拍掉。   “别动,”绕到他的身后,将那件太子外袍取了下来。   “只要我表现得在乎你一些,他会利用这层关系对你不利,璇儿,你近来好好躲着……”   “我能躲得住?祁塍渊是什么人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陆璇怼了一句,李淮瞬间无奈了。   “你就这么瞧不起夫君?”   “你打算怎么做?捉一个七皇子和炎国对抗,对麟国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好处?还是说,你仅仅是为了气一气祁塍渊。”   “所以,你打算让我放了他?”李淮低眸看她。   陆璇没再说话,她不知道他的打算。   等取了发冠,陆璇突然说:“其实我可以去煊国躲躲。”   “休想。”李淮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只是说说而已,煊国毕竟离得太远,”万一有什么事,她根本就来不及赶回来。   李淮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仍旧有些紧张。   “璇儿……”   “别磨蹭了,”陆璇推开挨向自己的人,转身就往床榻去。   李淮转身去了浴池,一柱香后出来,榻间的人已经睡着了,李淮郁闷极了。   祁塍渊很安静,就在驿宫里打坐念经,仿佛仅仅是从这座佛殿移到另一座佛殿,完全不受阻碍。   陆璇差人打听到这些,无语了一阵。   “太子妃其实不需要如此麻烦,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了府里的人将一应事物往宫里搬,往后太子妃就是这后宫之主……”再次出宫,冯妈妈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了,忍不住说了一句。   陆璇不为所动地说:“冯妈妈,后宫之主还未定,这些话还是莫说得太早了。”   冯妈妈心里一叹,“太子妃出宫,老奴到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身边总是要带上几个护卫,免得遇了危险。”   “出个门带足几十护卫,还能出门吗?”陆璇出入皇宫多时,也没有什么危险事发生。   冯妈妈见陆璇没有当回事,想想也觉得在理。   带这么多人出门,反而招摇了,容易引来贼人。   不惦记贼还好,一惦记,贼就来了。   陆璇突然嘴馋,想要吃些酸食,让车夫绕了路往西面去,因为只有西面那一家才合她的口味。   人一挑起食来,就令人发指。   行到无人处,陆璇突然从车内钻了出来,驾车的车夫刚好换了人,并不是武功高强的寂离,身上有些功夫。   陆璇突然出来,他立即拉住马缰。   “太子妃。”   “前面有人,后面的人也过来了……”   车夫左右一看,正是最安静的地段,此时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静得让人汗毛竖紧。   “太子妃,怎么了?”   “呆在车内别出声。”   陆璇将奶娘的动作压了回去,自个从马车上下来。   车夫吓了一跳,跟着一起下车。   “太子妃,您回马车内,奴才来护着。”   “他们来了。”   陆璇黑眸一眯,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手中银针滑到了手指上,夹紧,眼色闪动又把银针收了回去。   蹲到地上拾起几粒石子,朝那个方向掷出去,“哧。”   探测式的投掷。   想来对方是一路探着过来的,并且知道车内只有她和三个人,其中只有车夫会些功夫,并不精通。   所以挑了这个时段动手。   对方来的人只有几人,却分成两边夹击过来。   是小看了她还是有意的试探?   陆璇几个石子投出,就收住了,站在车边看着前面那个方向。   突然安静了下来。   车夫瞪大眼看着面容沉静如水的陆璇,满眼的不可思议。   “走。”   陆璇一摆手,示意车夫将马车驾走。   车夫不动,里边的奶娘和冯妈妈到是走了出来,两人脸色皆是煞白。   陆璇挑了挑眉:“回车上。”   “太子妃……”   “噗哧!”   一道箭矢声破空冲来,陆璇迅速抬手将面前的奶娘压了下来,另一手扯着冯妈妈往边上一躲。   踉跄下,三人都滚了出去。   一支短箭扎进了泥土里,陆璇带着冯妈妈和奶娘往草丛里钻进去,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静静的感受空气的压抑,一个,两个……大概有五六人左右。   对方很大胆,只派了五六人就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来刺杀自己,或者说试探自己。   是祁塍渊还是麟国这些余孽?   陆璇没猜出来,“在这里等着,别出来,否则谁也没命。”   陆璇故意拖沉了声音,叫冯妈妈和奶娘都僵直了身子不敢动。   陆璇走出去,只身一人,车夫已经往边上躲闪了,并没有看到陆璇跑出去。   陆璇一边往另一边跑,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随意的拉上一块蒙上自己的脸,飞快的往不远处的小树林跑去。   对方见陆璇突然跑进去,一路跟着。   “噗噗……”   冰冷的银针如同道道银光飞闪而过,取人性命于一瞬间。   躲在外面的车夫和冯妈妈,奶娘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僵着身子朝陆璇的后面追出去,一下子就不见陆璇的身影,吓得三人血色全失。   “太子妃娘娘……”   叫喊起来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霍长明策着马,带着两三人经过此地,见一辆马车横停在路中,又闻有人叫嚷着太子妃的声音,和属下对视了一眼,从马背上跃下来,急奔向声源。   先是被霍长明几人的动作吓一跳的冯妈妈三人,看清楚来人时,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跑上来,急道:“霍二少爷,快去救救我家太子妃娘娘,她被歹人给……”   霍长明没听完,脸色就变了。   “我在这里。”   属于陆璇冷漠的声音从前面响起,冯妈妈和奶娘同时回头,跑过来,顾不得礼仪,尊卑,上上下下的检查陆璇。   霍长明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陆璇破损的衣裳上,还有身上染有的血迹,往她的身后看了几眼,什么也没有。   “太子妃,您可要把老奴吓死了,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遇上了好心人,救了,”陆璇的声音平稳,冷淡,隐约能窥得出她心情的不美。   霍长明黑眸再次眯了眯,觉得陆璇没有说实话。   ☆、248.黑夜追击   驿宫。   影子跃进宫殿最里的一处,屏风之后正有一人静静打坐,嘴里念念有词。   影子落在屏风后,单膝落跪,“主子,人没回来,我们探路碰上了霍家的人,似乎是霍家的人救了。”   里边念声停止,“霍家?可是老七追击的那个霍家。”   “正是此霍家,主子可要查查这个霍家。”一旦有必要,连同这个霍家铲除掉。   “若他知道必然不罢休,看好了。”   里边的人没再提什么霍家,而是将心思放在整个试探上,没有金医公子的出现,难道那个人当真已经去了煊国?   或者说,他当真是煊国人?   念经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站在李淮身边的那个淡漠女子正是他要寻找的人。   陆璇被霍长明‘护送’返回皇宫,经了这么一遭,奶娘和冯妈妈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宫了。   “太子妃,草民告辞。”   将太子妃送到后宫的岔口处,霍长明就告辞要往前朝去面见李淮,此次太子的上位,让他们霍家走了一条捷径。   做皇商之一,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李淮非常的重视。   “我陪你过去,”陆璇并不想回到那个安静清冷的大殿,如果可能,她更喜欢在外边跑动的感觉。   “是。”   李淮对太子妃宠爱早不是什么秘密,不管太子妃提出什么要求,太子都会尽量满足。   或许,这就是夫妻之间的爱吧。   霍长明偷偷看了眼陆璇。   “霍二少爷最近替麟国操劳,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霍某应该做的,”突然听到陆璇这话,霍长明有些受宠若惊。   看霍长明似比以往更加稳重了些,陆璇就放心了。   “今天的事……霍二少爷不要让太子知道。”   霍长明忽然回头看她,“太子妃就不怕那些人别有意图,再次对您不利?”   “我心里有数,霍二少爷答应我就是。”   见陆璇并不在乎那些潜在的危险,点了点头。   李淮依旧没日没夜的和大臣们开会,再批折子,处理……   陆璇随霍长明过来,却不同进去。   坐在大殿边上的廊道上,等着李淮做完自己的事,大臣们也走得差不多了,蒋文高才从里边出来。   走过来就看到等在廊道上的陆璇,微微一惊,上前:“见过太子妃。”   “蒋将军不必多礼。”   “太子殿下还有些事务要忙,太子妃不必在此候着。”蒋文高道。   “呆在那边也无聊,到不如在这里坐着,”陆璇道。   看来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有多么的影响大臣们,里边处理事务的太子也会分心。   “蒋将军有什么话只管说,”见他欲言又言,陆璇抬起目光与之对视。   蒋文高道:“这次佛迦亲自来麟国,必然没安好心,太子需得集中所有的精神应对,一旦出现什么闪失,就是要性命的事了。”   陆璇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蒋将军放心,我不会拖他的后腿。”   蒋文高还待说什么,李淮和霍长明已经出了殿门,朝这边走过来。   “不是差人传话让你先回去歇着吗?”李淮走过来,捏住她的手,声音温和地说。   还歇,再歇下去自己都快成废人了。   当着外人的面,陆璇还是挺给李淮面子的,“只是想出来走动走动,歇在寝殿里闷。”   闻言,李淮低声一笑,知道陆璇不擅长去找乐子,甚至是不喜欢和帝都的贵太太们搅在一起,让她安安静静的听那些女人唠叨一两天到能忍,久了可就是要她的命。   李淮每次想到她安安静静坐在一众女眷里拉家常,嘴角不禁往上翘起。   “若是真的闷了,出宫走走。”   “嗯。”陆璇点头。   “殿下,佛迦主子那边的人过来了,”于公公从身后过来,小声汇报。   陆璇和李淮同时对视一眼,移开。   “送太子妃回宫。”   带着霍长明和蒋文高过去,脚步有些匆忙,生怕陆璇会在身后跟上来似的。   陆璇挑了挑眉。   “太子妃还是先回寝宫吧。”   “也好。”   ……   时值入夜,陆璇偷偷从宫里只身出来,慢步走在廊檐下。   突见前面有人影闪过,和另一方的人影碰面,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璇站在暗角的位置,两个碰面的人并没有看到她,说什么太子有令的话,陆璇待其中一人离开,改了道跟在身后。   本是想要出来看个情况,却碰上李淮另外的安排。   祁塍渊那里,李淮想必有妙计应付。   主子不动,背后却有人在大肆动作,陆璇就知道李淮不会就这样的等着别人出击。   而祁塍渊也是如此,他和李淮的性子相似。   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太子妃!”   陆璇的动作并没有特意的加快或加轻,走在宫道上,很容易被人看到。   “开宫门,我要出去,不必禀报太子,”陆璇一抬手,就制止了守门的禁军说话。   打开厚重的宫门,陆璇刚走出一步,身后的禁军就不放心地道:“可要奴才给您叫辆马车。”   陆璇抬头看向一个方向,摇头。   走出去的步伐很缓慢,却很快在他们的眼前消失。   如果不是跟陆璇说过话,他们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呢。   陆璇出了宫门就一路隐藏自己的行踪,跟到一处别院。   在外围转了一圈,陆璇屏住息跃了进去。   左面一阵香风扑来,陆璇立即后退几步隐住身形,只见一道纤影从另一边悄声进入。   陆璇挑眉,那气味很熟悉。   嗅了好几下,陆璇眼眸一眯,是宁家的人。   宁曦!   她竟在这里。   宁曦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陆璇太大的惊讶,跟着后面进去,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宁曦似用了特殊的法子避开了里边的重重机关,进了地下室。   陆璇跟在身后,完全不受阻挡。   “谁。”   密室里边突然传来惊扰的声音,宁曦弄死外面的守卫和破解机关,出现在密室前。   里边的人看到宁曦,眉头一挑。   “是你。”   “七皇子别来无恙,佛迦主子让小女子向七皇子问好,”宁曦娇笑一声。   “是他让你来的。”   “如若不是佛迦主子惦记着七皇子,七皇子以为小女子会出现在这里?”宁曦根本就不会来救人。   七皇子冷笑:“是救还是杀,本殿心里很清楚,不用说好听的。”   宁曦发出咯咯轻笑,“七殿下对自己的价值很清楚嘛。”   七皇子确认了对方是来杀自己后,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他想干什么。”   “麟国太子是个愚蠢的,竟然堂而皇之的将你抓进来。他怕是没想到,我宁曦能自由出入此地。如果在麟国地盘将七皇子解决了,您说炎国和麟国之间谁更有理?到时候炎国拿下麟国绰绰有余,而炎国,只能是佛迦主子的。”   七皇子听了这些话,脸都煞白了。   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的下场,实在不甘。   “七皇子也不必等鸣凰馆的人来救了,那些人哪里是麟国太子的对手,早就被在帝都城外解决了。实在抱歉,小女子失手帮了一个忙,叫七皇子的鸣凰馆损失了一些。”   “你……”七皇子苦苦在这里等着,迟迟不见有人来,原来是这样……   咯咯笑的宁曦眼神徒然锐厉,逼近七皇子:“能让佛迦主子利用,那是七皇子的荣幸,有什么不甘心的。”   被铁链子卡住动作的七皇子没法躲过宁曦的动作,轻而易举的被她捏住要害。   “父皇若知他动机……一定会让他生死不能。”   “七皇子不必自欺欺人了,皇上对谁好,宠着谁,大家都看眼里。再者,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佛迦主子仅靠着他的本事,也能将炎国诸位皇子制得死死的。同样,包括七皇子……”   “哧!”   石子打在手背的麻痛让宁曦紧退了数步,倏地回头。   陆璇早就在外面的人进来时就避开了,那一击,并不是她发出。   “拿下。”   寂离带着人进来,二话不多说就将里边的人围住。   陆璇桃眉一挑。   果然,寂离进来时太鲁莽了,没有注意到宁曦是什么身份吗?   宁曦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笑,寂离察觉有异的时候,已来不及将人叫离。   “哧!”   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毒虫密麻的爬向他们,寂离脸色一变。   “退后。”   宁曦用毒液将铁链子融掉,将七皇子提了出去。   闷哼声从虫堆里响起,陆璇待他们都退出去之际,从死角处弹出一簇粉末。   追在身后的虫子闻到刺激的东西,立即退散得一干二净。   陆璇随后跟着。   李淮的铁云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宁曦顺手将七皇子绑在旁边的树杆上,试图只身逼退寂离他们。   “嗖!”   陆璇趁着这个时候,闪身过去,将七皇子劫走。   宁曦和寂离他们回过神,只远远的看见一道淡影将七皇子带离,脸色同时一变。   陆璇将七皇子敲晕,带出了帝都城。   七皇子还真的不能在麟国死,要死只能死在炎国的境内。   没有犹豫的,将七皇子拎着朝御城的方向离开。   七皇子被敲晕,被陆璇带离,却毫无知觉。   陆璇本想找个地方找些东西易容,佛迦院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路追在屁股后面,她压根就没时间去做这些。   陆璇愤愤瞪了眼安静躺在马车内的人,真想在这里了结了人。   但这是佛迦和李淮之间的较量,如果将祁塍镝送回炎国,对佛迦而言又是一个阻碍,对李淮来说是很有利的。   佛迦来意为何,谁也不知道。   或许李淮猜得到,却不肯告诉她。   李淮在祁塍渊突然离开后就往寝宫里过来,而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宫殿。   “太子妃人呢。”   李淮阴郁着脸出来,隐身在暗处的人被吓了一跳,太子妃竟然在偌大的皇宫里消失了?这是什么概念?   “太子殿下,您这是……”于江赶紧拦在李淮的面前。   李淮转过平静的眼眸,平静得像是暴风雨临来之前的沉寂,接蹱而来的是突然爆发的雷雨。   随即,是阴郁得可怕的情绪。   “把蒋将军找来,”李淮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   太子要做的事,谁也没法阻止。   陆璇突然从皇宫里消失,这是多惊骇人的消息。   只有李淮知道,除了陆璇自己离开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佛迦。   眼里的狂暴似要冲破平静,飞奔而出。   蒋文高刚刚出宫门就被人追了回来,随行的还有没离开的霍长明。   “殿下,出什么事了。”   看到李淮满脸的阴郁,还有可怕的眼神,蒋文高压下心中的疑惑,急问。   “给孤备马。”   于江马上跑开。   李淮什么也没说,脚步却很急,看得蒋文高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宫外,张代弦匆匆现身,眼中有焦急之色,“殿下,找到了。太子妃往御城的方向去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未得知……殿下?”   李淮已经拉过于江牵过来的马,跨跃而上,低头对蒋文高道:“你留下,替孤看好了。”   “殿下,万万不可……”   李淮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策马狂奔,张代弦等人也跨上铁骑跟在身后,像黑夜的箭矢,冲进重重迷雾,谁也不知它飞往何处。   “蒋将军放心,我霍家已同皇室站一线,太子殿下的安危关系到霍家,我定保太子殿下的安全。”   霍长明带着霍家的人骑上悍马,随后冲进黑幕,消失不见。   蒋文高脸色都变了,这件事必须得让爷爷知晓,太子这样急冲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谁知道佛迦院那边会不会留个大坑等着太子往里掉,陆璇,一个陆璇已经让太子连命都不要了吗?   甚至是连好不容易谋来的江山也不要了。   此时的陆璇在蒋文高的眼里,如同祸水。   “该死。”   蒋文高趁着夜往蒋府里跑。   陆璇这边,被身后人追得恼火,寂离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连个人都拦住。   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呢。   寂离他们也实在是冤枉,并不是追不过,而是宁曦实在太狡猾了。   “主子,就在前面。”   陆璇打着马车急跑,突闻另一阵的马车声,眉头一跳。   侧耳去听了好一会儿,脸色一沉。   “啪!”   马车顶上落下了一条身影,生生将陆璇的马车给打破了一个洞。   暗道声该死,策马往边上一拐,上面的人受力歪到一边,差些就被撞下来。   倒挂在车边上,紧抓着要重新回到上面。   陆璇又把马车拐向另一个方向,猛然的动作,武功高手都被甩了下去。   “驾!”   祁塍渊站在飞速前行的马车边上,透过黑夜远远的看着前面的马车,透过风声,还能听到女子清越的声音。   竟是麟国太子妃,实在有趣。   “把她射下来。”   淡淡的声音透着冷酷无情,身边黑衣人立即拉起长弩,漆黑发亮的箭头对准前面飞奔的马车。   ☆、249.痴情种子   “噗哧!”   箭矢破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璇感觉后背一凉。   咬牙正欲要避开飞来的箭矢,左侧方向突然飞射出一条黑影,剑芒一挥,挡住了飞来的利箭。   “叮!”   陆璇身边跟着落下一条身影。   是白络!   自愿跟在金医公子身边的江湖侠士,其实他曾是某组织的杀手。   后来择主在金医公子的身边,以他的观察力前面不知道也罢,可是自从陆璇堂而皇之,并不瞒着他让他助着太子后,白络隐约的猜测到了。   没想到金医公子就是陆璇,陆璇就是金医公子,还是麟国太子妃!   如果不是偶然,就连白络也不曾得知。   现在掩下心中的惊骇,专心应付身后的敌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敌人,佛迦院,那不是江湖上随意的一个组织,更不是一般的皇族。   佛迦院想要一个人死,很容易,这并不是开玩笑的事。   “那是什么人。”   射箭的黑衣人看见那人抽剑挡开了箭矢,眸子一眯。   祁塍渊自然也是看到了,“追上去。”   “是。”   驾车的人使劲的抽鞭子,祁塍渊手里的佛珠一抬,噗噗的飞出去,准确无误的朝白络飞来。   白络不得不飞身下车,“先走。”   祁塍渊的功力和白络的功夫相差甚远,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白络刚下车,就被祁塍渊打得胸口生闷,连吐了好几口血。   “啪!”   陆璇的马车被一颗佛珠打进来,咔嚓的一声断了一边。   陆璇身子一歪,马儿疯跑了起来。   “见鬼。”   陆璇纵身一扑,将马车内的人捞了出来,带着往山下滚下去。   很快,两人就隐入了山林之中。   而那辆飞奔的马车,直接冲进了黑幕,一路拖行,最后马儿纵身摔下了悬崖。   声音远远的传来,有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寒意。   “掉下去了?”   黑衣人勒住马车,看着冲向悬崖的马匹,愣愣地转身看面色沉静的祁塍渊。   白络眼睛一突,身子还没有站稳,就被佛迦院的人围了过来,很快,白络始终是不敌他们,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祁塍渊慢步走到的悬崖边,借着天上的月色,还能看见地面上拖拽时深深的划痕,瞧着惊人。   不知为何,祁塍渊觉得心里有点怪。   那感觉有点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只是隐隐的有点不希望那个麟国太子妃就这么死了。   “佛迦主子?”   “派人下去。”祁塍渊觉得自己该确认一下。   “此处悬崖过高,只怕一时半会也下不到底……”   “那就绕路下去,勿必要确认她的生死。”   “是。”   佛迦主子的话,谁也不能违。   陆璇趁着夜色,将祁塍镝移走,朝着林间的小路往外走。   在他们没有反神过来前,陆璇带着祁塍镝走出了许远。   天色还没有大亮,陆璇就将祁塍镝弄醒,祁塍镝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陆璇,愣了一下,脸色一变弹坐了起来。   “炎国七皇子也惧一个弱女子。”   “你是麟国太子妃!”   祁塍镝有一瞬间还以为眼前一切是在做梦,他之前不是落入了宁曦的手里了?怎么又到麟国太子妃的手里了?   祁塍镝阴着脸左右扫视。   “不用看了,就只有我们二人。你的太子皇兄在追杀你,同时也顺便将我干掉。”   言下之意,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祁塍镝道:“本殿凭何信你。”   “凭现在我们的处境,你不想活命了?”陆璇看着他问。   祁塍镝当然想活命,可是……   “想活命就快些招你的属下来保护左右,我可没有那个能耐护你安全。”   “是你救的本殿。”   “不用怀疑,是我救了你。如果不是怕你连累了李淮,我也不会救你,”抛出原因,又不让他觉得自己有其他的企图,干脆利落的说出目的。   后面他才能够干脆利落,没有后顾之忧。   她也能安全。   祁塍镝自然是不会百分之百的信任她,盯着她许久,才慢慢的将视线移向天际边泛白的线条,松了松僵硬的身形。   陆璇跟在他的身后。   “你确信要跟着本殿?”祁塍镝冷眸一眯,对陆璇并不友善。   “我需要确定你的安全,”陆璇迎上他染上寒意的眼。   “随你,只要你能跟得上,”祁塍镝对照顾一个女人无兴趣,虽然这个女人相当的漂亮,可到底是麟国太子妃。   两国之间似乎还没有友好到互相保护的地步,况且,如果不是因为特殊,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把这个女人给杀了。   或许带上她未必是件坏事,起码在危急的时候手里能握有点筹码。   祁塍镝算计的眼神飞闪,很快就决定将陆璇握在手里,等到了炎国以后,再拿这个女人让李淮让路。   当然,如果这个女人如同传闻那样让李淮着迷的话,她就会有价值。   若是假的,这个女人到时候再抹杀也不迟。   对祁塍镝来说,陆璇不过是随时用来做筹码的棋子罢了。   有当然是好些的,没有也就罢了。   于是陆璇跟在他的身后穿过林子,在天亮之前出林,躲开佛迦的追击。   “太子殿下,并没有血迹,是空车!”   从悬崖下边绕回来的张代弦上前道,李淮脸上一片沉冷之色,转身往刚开经过的地方去,策马进林。   彼时,天已经大亮。   而他们追击着踪迹过来,一无所获。   唯一知道的是,太子妃真的出来了,还卷进这种事情里。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出了这片林,就是帝都城之外……”张代弦打马拦在前面,阻止了李淮的冲动。   现在的麟国需要李淮,百姓也需要李淮。   没有李淮的主持,麟国会大乱的。   李淮却没当一回事,眼神如冰凌一般刺过来,张代弦却半点不移,迎上李淮冷锐的目光。   “殿下,请以大局为重,太子妃她……”   “滚开。”   李淮一想到陆璇要独自面对那些人,眼目就狰狞了起来。   策马冲过张代弦的面前,在黎明破晓之前冲出了树林。   身后的铁云骑紧随。   陆璇亲眼看着祁塍镝如何联系鸣凰馆的人,又如何选择路线。   可惜,他们连走了三天,都被身后的人跟上。   祁塍渊到底还是胜一筹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不得不像个亡命徒一样拼命往炎国赶。   只要出了麟国边界御城,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璇看上柔弱,愣是跟着他走了三天,其间一点无半点娇贵小姐的毛病,这叫祁塍镝不禁好奇,对这个麟国太子妃有了另一番的看解。   也难怪麟国太子会看重这么一个女人,不似那些娇贵的千金小姐般难伺候。   “暂且在这里等着,哪里也别去。”   他们混进一个城镇内,陆璇被他安置在一家成衣铺内,让她在这里挑选一件衣服,他自己则是去和这附近的属下汇合。   陆璇点头,看着他离开。   她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这个人,在他身上,她早就撒下了一种追踪味。   只要他敢走,她就敢结束他的性命。   等陆璇换好一件普通衣裳出来,祁塍镝就阴着张脸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血腥味。   陆璇挑了一下眉。   “走。”   扫了陆璇一眼,祁塍镝就转身出去。   看他僵硬的背影,陆璇就知道和他接头的人被干掉了,是谁,显而易见。   “走这一条。”   在岔路口,陆璇指着其中一条道。   祁塍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选择这条路,他的行动不需要女人来指手画脚。   陆璇见他坚持,很无奈。   为了男人那点自尊心,值得吗?   他选的这条路分明就是死路,很有可能佛迦院的人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结果陆璇的猜测是对的。   敞敞大路之前,正立着一辆黑黝的马车,陆璇站在祁塍镝的身边,凝视前面排开的黑衣人。   祁塍镝的脸色可以用黑炭来形容,如果他刚刚没有选择这一条,或许就不会遇上这种情况。   跑了三天,全白跑了。   “七皇弟拐着麟国太子妃至此,就不怕给炎国招祸?”一道轻声自马车内传出来。   声音虽轻,却隐隐藏着寒气,叫人背脊发凉。   “如果不是大皇兄苦苦相逼,本殿又何至于此。”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祁塍镝冷冷地盯着前方的马车,只要里边有一点的异动,他就会先将身边的陆璇抛出去。   陆璇慢慢退开两步,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祁塍镝眉宇一扬,用眼神警告着陆璇。   陆璇不为所动。   “把麟国太子妃请过来。”   身边的劲衣男子朝陆璇走过来,陆璇往后退了几步,试图躲过对方的动作。   “你干什么。”   祁塍镝马上抓住了陆璇这个筹码,冷声质问那个藏身的人。   “七皇弟,她是麟国太子妃。”里边的人淡声提醒,叫祁塍镝脸色变了几变。   “佛迦主子到底是要将本妃杀了还是要交还给李淮?”陆璇瞥了眼两只抓住自己的手,抬眸看向那辆马车,缓声问。   不惊不慌,面对这般场面仍从容,此女子绝非一般人。   早就察觉到的祁塍渊在她这话落下时,慢慢地挑开帘子,一身僧袍和尚从里走了下来。   佛迦主子的长相自然是不必说的。   如皓月的眼眸看过来,陆璇并没有避开他。   静立在路中央的少女,给人一种天地无阻的大气错觉,就似这里主宰的人是她,而非他们。   祁塍渊黑眸微动,似找到了李淮为什么非她不可的理由。   那么,金医公子对李淮来说又算什么?   刹那间,一道寒芒从这双皓月高洁的眼瞳中闪过。   “果然是他瞧中的人,都非同一般。”   话虽是赞赏的,但陆璇却不能从中看到半点的温度,他对自己起杀心了,只是隐藏得很好。   为什么?   就因为李淮?   陆璇很好奇,他和李淮之间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以这样的身份和李淮对着干,甚至是想要杀死他。   陆璇柳眉一蹙,“佛迦主子赞誉了。”   祁塍渊温眸一眯,嘴角扬笑,“你这话里的语气,到是让本座想起了一个人。”   陆璇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半点。   “能让佛迦主子记住的人,必然不简单,本妃不敢与佛迦主子心中的那个人相提并论。”   祁塍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确实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只是本座一直不甚明白,既然他有太子妃这样的人物,为何还要分心思给另外一个人。”   陆璇闻言,眉心拢在一起,“另外一个人。”   祁塍渊轻笑,笑意却不在眼中显示,反而有一股寒凉的气息罩过来。   陆璇眼一眨,就看见他的身影如闪电般朝自己扑来。   陆璇眸光一闪,反射条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祁塍渊有心要抓她,除非她出手,否则只能被捉的命运。   “砰。”   僧袍角被一道冲过来的身影打开,陆璇落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往后连退了三步。   两股力量相撞,祁塍渊和突然冒出来的李淮朝后退了数步。   稳住身形的李淮立即扫过完好无损的陆璇,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来得很及时,”祁塍渊道。   “你在挑战我的怒火。”李淮冷凛的声音吐出,黑眸一眯,迸射出来层层寒气。   对面的那人,满身的温和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换上一件薄霜的衣裳,周身迸发着寒意。   陆璇看着这两人,眉头大皱。   “世间万物皆平等,而你却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李淮冷笑,“做个假和尚便想着用佛理束缚孤,祁塍渊你也就这么个本事了。佛迦院,仅是你用手段得来的无用之物罢了,真正的拥有者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祁塍渊黑眸一眯,徒然朝他发难。   李淮将陆璇带到一边,自己迎上祁塍渊的攻击。   磅礴的凌厉气势朝四面俯冲,陆璇等人不得不往后急退,免得殃及自己。   祁塍镝见势,趁着离开,却被佛迦院的人阻拦。   两方人马相撞,谁也不讨好。   除了陆璇,周围一片混乱。   树木噼里啪啦的作响,倒塌。   陆璇避开这些破坏,眼神一直追随着前面那两人,每一招一式,都发挥到了极致。   从这些致命的攻击中可得出,怀疑这两人不仅是这世有仇,只怕连上世都有深仇大怨。   陆璇感觉脖子一凉,致命处被制住。   “麟国太子,且看看身后,再敢动一分,我就要了她的命。”   清越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传出去,李淮立即拍开祁塍渊,折开身回头一看,眼底的寒气几乎是要覆盖整片山林。   “你敢。”   “麟国太子可以试试。”宁曦嘴角一弯,将手里涂了毒的匕首往里抵了一分。   李淮看清楚那是涂了毒的刀子,眼神阴鸷,“你想如何。”   “殿下,”追在后面过来寂离等人,看到眼前架势,愣住了。   祁塍渊看着宁曦的作为,并没有阻止。   祁塍镝被佛迦院的人压制住,拉到了祁塍渊的面前,祁塍镝阴鸷的眼神直盯着祁塍渊。   而祁塍渊则是看着李淮和陆璇,他很想知道,李淮是怎么选择的。   “杀了你自己,我就放了你的太子妃,”宁曦笑了笑,“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不是吗?李太子的选择呢?”   陆璇脖子往后,看着李淮,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该追出来,这些事情我可以解决……”   李淮眼睛紧盯着宁曦手里的匕首,如果此时有人在他的背后偷袭,定然得逞。   “闭嘴。”李淮咬紧牙关。   陆璇乖乖的闭上嘴巴。   “好,孤答应你,放了她。”李淮竟是信了她的话,这听上去很可笑。   宁曦愕然,连祁塍渊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个陆璇做到这份上,竟然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   他疯了吗?   祁塍渊眯了眯眼,仔细观着满脸平静的陆璇。   心中有些怀疑。   “真没想到啊,麟国太子竟是个痴情种子……如若当初知晓这些,李太子你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宁曦的声音越过陆璇的耳边,有些嚣张的传出去。   陆璇深深地看着面前的李淮,早知他会是这样的选择,可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时,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是真的愿意为自己牺牲性命的。   “殿下……”寂离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淮,而李淮紧盯着宁曦手里的匕首,对身边的声音听而不闻。   他只是想知道,如何能把陆璇救出来。   陆璇若非是方才只把注意力放在李淮的身上,也不会让宁曦得了逞。   不过……   “我劝你还是把刀拿开,你这样的做法很不明智,”陆璇声音冷淡中带着警告,“知不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李太子的太子妃果然是个有趣之人,难怪得李太子喜爱。”   宁曦根本就没把陆璇的话放心上,抬了抬匕首。   正是这时,陆璇的身形如泥鳅一般滑动,两手抓住宁曦的手,扭住她的手腕,将那把匕首往前一带,陆璇身形瞬间来到她的背后。   而方才抵在陆璇脖子间的匕首,正冷冷的抵住宁曦白净的细脖。   “我警告过你的。”   宁曦身形一僵。   静,四周静如死寂,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淮狠狠松了一口气,幸而宁曦没有防备,才会让陆璇轻易的反转局面!   祁塍渊眼瞳一缩,盯住陆璇。   ☆、250.侥幸逃了   “你,你竟然……”前面传来宁曦不可思议的震惊。   任谁也没想到,柔弱的女子会突然反击,而且还反击得漂亮!   冰冷的剑触着脖子,那种感觉就似随时夺命的死神。   “宁姑娘,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动毒药的念头,”陆璇那只手慢慢按放在她的手腕上,宁曦想要使毒的动作瞬间僵硬。   “你……好个麟国太子妃,竟瞒得人好苦。”   情报里明明将这个女人经历的一切都交待得十分清楚,为何独独没有她经过的这一段?   “如若不是瞒过了你们的眼睛,本妃怕是活不到今日了,”陆璇放开按在她手腕的动作。   “你想如何,”宁曦咬牙,自己的命在陆璇的手里,很担心陆璇一个狠心就把自己灭了。   陆璇也真的要那么做。   手中的利剑往里一横,面无表情的要将宁曦的脖子抹掉。   “叮!”   陆璇手里的剑被某种东西打偏,陆璇横过的剑往下滑。   “哧”的一声响,陆璇手里的剑斜过宁曦的身前,涔涔血水喷洒而出。   待看清楚打过来的东西是一枚佛珠时,陆璇眸子一眯。   宁曦趁势翻身冲了出去,陆璇长剑一挑,扫在她的背部上。   宁曦闷哼一声,就地滚出了老远。   李淮长身一动,挡在陆璇的面前,将祁塍渊第二枚佛珠击成粉末。   宁家的人立即跑上去护住宁曦,扶着后退数远,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剑拔弩张。   陆璇收住剑,站在李淮的身边。   三人对视。   李淮抬手将陆璇拉近自己身边,对祁塍渊防备很深。   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陆璇才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展示出来,否则方才的宁曦早就被她反手杀死了。   祁塍渊静静凝视着面前这对夫妻,眼眸深邃,那些温柔早不知飞散去哪了。   “鸣凰馆的人已经过来了,相信佛迦主子不会违背佛主的慈悲仁心,对七皇子有什么不利。”   祁塍渊忽然抬眸打量起这个光芒绽放的女子,之前如若觉得无趣又柔弱,那么此时此刻的女子是天上最耀眼的星光。   前后的转变,叫人吃惊。   但……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塍渊想起之前情报中写到李淮娶陆璇的过程,眉宇蹙了蹙,再度展开时毅然转身。   李淮并没有阻止他的离去,也没有派人追击。   宁曦被宁家的人带走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势,恢复得需要一段时间。   而七皇子……自是被祁塍渊带走。   陆璇并不担心他会在半路杀死七皇子,炎国皇帝若是还爱自己的江山,或者说爱惜自己,就该极力留着这个七子。   毕竟,佛迦的势力过胜了。   “就这样将他放走了?”陆璇回头看安静的李淮。   “爱妃还想如何?将他捉起来?”李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这么做,他想要杀你。”陆璇提醒李淮,祁塍渊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李淮却张狂得很,笑道:“他想要杀我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然而,我依旧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陆璇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态度,是乐观还是太自信了。   只不过她想了又想,祁塍渊不论是腕力还是势力都更胜李淮一筹,愣是许多次没能杀李淮成功,这到底为什么?   想不通的陆璇把视线放在李淮身上,许久才移开。   还是想不出苗头来。   唯有解释就是佛迦院,只要挖开了佛迦院的秘密,或许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想什么?”李淮清冷的声音突然凑近耳朵。   “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大半夜独自一个人追出来?璇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送命,你让我如何是好?”李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   陆璇:“……”   秋后算账吗?   “爱妃,怎么不说话了?”李淮勾住她的腰身,黑眸带着危险盯着她。   陆璇咳嗽一声,“我没来得及通知你,而且他们要在这里杀掉七皇子,嫁祸给你。到时候炎国和麟国之间的矛盾会扩大,对麟国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又如何?我说过多少回了?爱妃又是如何答应我的,然后又是如何反悔的。”   陆璇脸上有点微热。   每次,李淮都是怒火汹涌,见到人了,却舍不得对她做什么,李淮也很无奈。   ……   祁塍渊领着自己的人往炎国赶回的路上,重新把手里的情报看了两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么,陆璇又是如何把自己隐藏起来的?   如果一个人受到过那种训练,会像陆璇这样藏得这么深?   祁塍渊相信佛迦院的情报准确度,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陆璇可能不是那个陆璇,用假的顶替?李淮又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回想在林子里陆璇反转宁曦的困局模样,眉头难得的皱紧。   像吗?   可一个男子一个女子,真的有可能吗?   还是说。   祁塍渊心中已有怀疑,可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看着简单你越想得复杂,越复杂的东西你反而想简单了。   祁塍渊之所以怀疑了还不敢去肯定,是因为金医公子是在煊国边境消失不见的,再者,两人性别不同。   如果对方使用易容术他自然能瞧得出来,他不相信一个人的易容术能够骗得过自己。   也因这些自信,所以才会陷入局中,走不出来。   “主子,煊国那边的消息。”   祁塍渊立即接过,展开一看,眉峰一挑,“找不到?”   那么,他有可能还在麟国之内。   “派人重新查一查这个陆璇,要最仔细的。”   “是。”   ……   三日后。   李淮和陆璇回到了帝都城,一切按照那个轨道转动,后面的日子平静无波。   陆璇除了去教习陆疆医术和武功之外,还要习常跑在外面替李淮买些民间小吃送进宫,晚间宿在宫里。   夫妻二人的生活过得相当安逸,有那么一瞬间,陆璇觉得时间就此停止也不错。   祁塍渊能不能猜出自己的身份,陆璇并没有在乎,猜出了又如何,猜不出又如何。   待麟国内部稳定了,她总是要去一趟炎国的。   她对佛迦院里的金银财宝念念不忘,心里惦记这么久的东西若是不去取出来,怎么对得起自己。   况且,麟国的未来发展也需要这些东西。   李淮接手麟国后,查过金库,发现都被搬空了,就剩下一些残渣。   泱泱大国,若是没有银子,国那里能盛。   国不盛,则民不安。   李淮坐阵皇宫,也不能亲自去赚钱,她想要赚钱,李淮不肯让她出门。   所以,李淮只能极力的让霍家和陈家发展,成为国家的两大皇商,给他们开路,造福百姓。   那日霍长明跟在身后追出去,被人引开了,并没有一起。   后面才被通知回帝都城。   霍家如此的真心实意,到叫陆璇感到有些意外。   “太子妃娘娘,人已经送出宫了,”冯妈妈自殿外进来说道。   就在刚刚之前,陆璇才结束了会见宫外那些命妇和贵女们,她这个太子妃变得举足轻重了,那些官家女眷自然是要好好的跟她套亲近。   回到宫里的日子除了出宫外,其余时间都在应付这些求见的女眷们,陆璇到是知道有些官家是怎么想的。   太子继任大统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未来的皇帝身边又只有一个正室,连妾都没有。   这些官家自然想要争取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连一拔青年才俊也在崛起,想得到太子的青睐,来日能够官途顺畅。   帝都城,新的一轮气象崛起,最忙的就是陆璇和李淮。   就连蒋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媒婆都快要踏破了门槛,只为了替蒋玉惜谋个亲事。   蒋家如今这样的高度,想要高攀的人比比皆是。   蒋玉惜的婚事闹得好高,陆璇这个表嫂当然也听说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李国公府那位李世子的反应。   他竟要求娶蒋玉惜?   听说那天李国公府的媒婆踏进蒋家时,蒋玉惜病就犯了,媒婆都被轰出门了。   这事,让李国公府闹了不少的笑话。   特别是李世子的品行,越发的差了。   前面有陆湘一闹,现在又妄想着要娶蒋家姑娘,李世子虽然还是世子,但国公府不同往昔了。   为了保命,竟然可以做到这份上。   不禁叫人再度对国公府刷出了新看法。   “若是当年太子妃真的随了李世子,今时今日怕是无法善了。”   奶娘在整理陆璇面前的小道消息,在听到李世子的事,不禁感慨了声。   陆璇轻笑:“让奶娘忧心了。”   “幸好太子妃被太子殿下选中了,否则……”说到此处,奶娘轻轻一叹,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璇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都是帝都城发生的大小事,大事小事皆有。   偶尔看到里边讲诉说某某老爷家的小妾如何如何,妻妾争宠的事情特别多,有些大同小异,有些则别具一格。   看到好笑处,也能让陆璇解解闷。   来了兴致了,她都能跑出宫去偷看某家的小妾和正室斗法。   以至于有好几次李淮回到寝宫,等到了大半夜才看到一条身影鬼鬼崇崇的回来,得知她出去干的事,李淮哭笑不得。   在后宫,陆璇到一点也没让自己闷着。   自从知道太子妃有那本事后,寂离和铁云骑都对半夜出宫的太子妃视而不见了。   太子殿下在前面忙成牛,太子妃在后宫玩得不亦乐乎。   李淮从御书房出来回到寝宫,就看到灯下看小报看得入迷的陆璇,恶劣的从身后将人抱起。   角度猛地转换,陆璇整个人就坐在他的怀里,而他则坐在椅子上。   “如此着迷这些,将为夫都忽略了,娘子该怎么补偿为夫?”   陆璇动了动身子,见他不松手,也就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腿上,拿着小报靠在他的身上继续看。   李淮被彻底的忽略了,心有点伤。   “璇儿?”   “嗯。”   “有什么好事,说说,让为夫也听听。”   陆璇懒得理他。   李淮咬了咬她的耳朵,无奈极了。   拿过一边的小报看了几眼,嘴角抽了两抽。   “最近你都在看这些东西?”   “宫里无聊,”陆璇继续翻看另一则小报,看得津津有味的。   李淮一阵郁闷。   青楼里的姑娘如何接客这种东西都摆在这里,他该说什么好呢?   让李淮更郁闷的还在后边,拔开一堆的小报,发现一本黄皮小书,没有属名。   好奇驱使之下,李淮忍不住翻看一看。   看清楚里边的内容,李淮那双眼阴郁阴郁的,两手捏紧书页,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来:“爱妃,这是什么。”   陆璇顺着看过来,见他手里拿着的书,淡定自若地道:“某家小倌画的图册,画功还不错,表达清晰,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李淮的脸瞬间黑黝黑黝的。   里边鸳鸯倒凤的画面,她竟然说还不错?!   起初陆璇觉得挺无聊的,因为青楼里某个故事让她起了一点好奇心,于是让人跑一趟别的地方,从一个小倌的手里拿到这本小黄书。   看了几页就觉得无趣,丢到了一边。   “你喜欢看?”陆璇突然扭头过来看李淮。   李淮哭笑不得,“爱妃,你是个女人。”   “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才能光明正大的腐。”陆璇扫了他一眼,收回来,凉凉地说:“之前殿下不也瞧上了金医公子吗?”   李淮:“……”他竟然无言以对。   李淮揉了揉额角,叹了一口气,一把将陆璇抱了起来,“爱妃要不要试试看,我是喜好男色还是女色,嗯?”   陆璇抬头望进李淮如深渊的黑眸里,那里边的深幽让陆璇心莫名跳得快速了起来。   “昨晚不是才……”   “昨晚是昨晚,今夜是今夜,爱妃,**苦短,须得尽欢!”   陆璇:“……”   ……   第二天,陆璇直睡到三竿才起身。   而某人则神清气爽的坐在大殿上指点江山,下面的大臣明显感受到太子殿下的好心情。   “太子妃娘娘,蒋少夫人来了。”   凌荟拿着韩冰容昨日的帖子进来,在陆璇的耳边说话。   陆璇放下手里的毛巾,清了清精神,给自己穿好外衣走出外殿,“让她进来吧。”   没多会,韩冰容带着一脸忧色进殿来,给陆璇见过礼。   “蒋少夫人一大早就进宫来见我,是有什么事?”   一大早?   韩冰容回头看了看殿外升高的太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此时韩冰容没有心思去发掘这个笑点,沉着脸,压着声对陆璇说:“太子妃应当知道三大家族之中的傅家吧。”   傅家?   韩冰容成亲的那时,她确实是和傅家那位嫡子接触过。   韩冰容突然提起傅家,陆璇心里边有点不好的预感。   “知道,傅家又做什么事了。”   “傅长泽从哥哥手里把七公主劫走了,七公主侥幸逃了一劫。”   殿内突然静了下来。   ☆、251.让我替你   “啧。”   陆璇从嘴里发出一个嘲讽的单音,很轻,听在韩冰容的耳朵里分外的刺。   韩冰容脸上全是尴尬。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韩大少爷真能耐。”   嘲讽的声音再度传来,韩冰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能继续尴尬。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才来告知陆璇,韩家有意避开麟国皇室,结果还是被傅家耍得团团转,最后不得不传信让韩冰容过来和陆璇知会一声,希望太子这边能够出面解决这件事。   如若让傅家利用李筠反过来打击韩家,纵然韩家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同一个傅家抗衡。   说韩家逐渐没落了也不为过。   因为这样,所以韩家才不能将底露在人前,拒绝和麟国太子合作,是怕被别人看出韩家已经‘不行’了。   “太子妃娘娘,这件事确实是大哥的失策,但如今七公主对韩家已经心生怨恨,而且她还怀了哥哥的孩子……如若让她利用傅家的关系来对韩家不利。”   “失策?依旧我看,他是太自信了。”   陆璇之所以将李筠交给韩傅析是相信他的能力,把李筠带出帝都城就可以任其杀之,可惜,韩傅析的能耐就这么点。   半路被人截了人不说,还特地瞒了麟国这边。   陆璇觉得自己就是太过相信韩家了,到头来还得替韩家收拾后尾。   任谁遇上这种情况,心情都不会好。   陆璇最近的好心情都因为韩冰容这则消息给搅破了,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   “韩家已经派出数半的人去傅家讨人,毕竟对方是七公主,身份特殊,容易束手束脚……”   “所以,你现在就在向麟国皇室求救?”陆璇言语里满是讥诮。   韩冰容更加尴尬了。   她嫁进蒋家,在外人看来就是韩家和麟国皇室结盟了,但父亲的想法并不是这样,韩家内部的东西,绝对不能显示在人前,让大家都以为韩家没落了。   然,这次的事情……韩家实在束手无策了,唯有找到陆璇这里解决。   “蒋少夫人以为我陆璇有什么能耐处理这样的事情?蒋少夫人也知道,最近太子为了麟国安稳,忙得连觉都没得睡。这个时候蒋少夫人以为他会放下自己的国家,去挽救你韩家的缺失吗?”陆璇的话很不客气。   就算有那个闲时间,李淮也不会出面解决这种事。   一旦李筠走出世人的眼前,利用傅家的势力攻击李淮,李淮的形象将会跌落到谷底。   棒杀自己的妹妹,对一个即将继承大统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炎国那件事还没完没了,佛迦院突然安静下来,必然是在身后谋划些什么,炎国七皇子回到炎国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   七皇子的事情对祁塍渊来说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伤害,这也是李淮会这么在意这个对手的原因。   韩冰容已经没脸再说下去了,韩家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做得不对,况且,此事全部责任在韩大少爷身上,怨不得谁。   没来见陆璇之前,韩冰容想过李筠毕竟是李淮的皇妹,怎么也必须背点责任。   现在嘛。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陆璇去说动李淮了,傅家趁势欺韩家,无非就是想要探韩家的底,掀动风云。   一旦让外人知道韩家不行了,傅家一定会趁势钻缝,而那个时候,所谓的三大家族就只有宁家和傅家了。   而韩家的下场可想而知,韩冰容为了家人,只能硬着头皮道:“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求太子妃娘娘……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几句话。”   “情份?你我之间有什么情份吗?”   以前是因为章若迎,后面看清楚了,实际上,韩冰容并没有真正的把她当成朋友。   或许前面有那样的想法,却从未实际过罢了。   而现在她却来和自己说情份,陆璇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如何。   她承认,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她的性格并不适合有交心的朋友。   但她也不会因此觉得自己该贴着人家,求着别人和自己做朋友。   韩冰容出身三大家族之一的千金小姐,有着自己的高傲。   直白的反问叫韩冰容有些下不来台,一时僵硬在那里,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韩冰容还是空空出宫,到底她和陆璇之间的情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件事,陆璇是打算不给李淮知道的。   然,这件事已通过蒋文高的嘴传到了李淮的耳朵。   “淑妃如今如何了。”   蒋文高一走,李淮转身问于江。   于江赶忙上前一步说:“回殿下,淑妃娘娘近来很安分守己,并无出格的举止,就连对七公主的事情也未过问。正如同李国公一样,将这些事撇除在外,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   李淮黑眸蕴着冷色,“儿子和女儿怎么能相提并论。”   于江马上就懂了这话的意思,陪着道:“殿下说得是,到底小皇子还年幼,如若这个时候撕破脸皮,定不能善了。”   “蒋将军的话,你如何看。”   于江一愣,没料到李淮会突然问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李淮瞟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便说。”   “殿下,请恕奴才多言,蒋将军对韩家胜过对殿下。”于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李淮黑眸眯了眯:“你的意思是说,韩家和蒋将军有秘密协议?”   于江吓了一跳,忙道:“不敢。”   李淮摆了摆手,于江退后一步。   于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殿下不若同太子妃说一说。”   ……   陆璇刚吩咐人趁着国子监还未下课前将手里撰写的医书送到陆疆手中,就闻殿门传来行礼声,是李淮来了。   起身走出内殿,于公公正将殿中的宫人打发出去。   “这会儿还没天黑呢,今日无事可做?”大白天的看到他回寝宫来,真是稀奇了。   李淮闻一阵无奈,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爱妃这是要赶孤走?”李淮低叹一声,习惯性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她柔软的掌心。   “这是太子殿下的地盘,谁能将太子殿下赶走?”陆璇手掌收了收,半会才抽出。   “是韩家的事,”李淮轻叹,说出了蒋文高之前和他说过的那番话。   陆璇听了,冷然一笑:“他们韩家不肯就你,蒋文高到底是谁的人?竟这般替韩家着想,完了,还要让你替韩家擦屁股。”   李淮:“……”   后面那句是不是粗暴了些?   “此事一了,韩家只能归顺于麟国皇室,这点孤可以考虑……”李淮将蒋文高替韩家表达出来的东西诉了一遍,他仍旧在衡量是否值得。   陆璇知道李淮的顾虑,他得为整个麟国着想,任何的考虑都以国出发,百姓安乐为先。   殿内一时安静如寂。   好半晌,陆璇才无奈道:“我去。”   “你?”李淮皱眉,“你觉得我会让你走出去?”   “所以你打算要把我关死在宫里?”陆璇仰头看李淮,挑着眉道。   李淮轻道,“我知道你想走出去,但我在这里你就不能走,明白了吗?”   “但你不能和我一起,我就得一直困在这里。”陆璇扯过他的袖子,依旧保持仰头的姿势看他。   李淮似被噎住了似的:“璇儿非要在这上边挑刺……”   “让我去……我能为你做些事情,知足。”   陆璇定定地望进李淮深幽的眼瞳里,李淮突然有些想躲闪。   “让我去。”   陆璇依旧是那句话,她希望自己能够帮得到他,而他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只允许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   从她一出城,他就追出去的行动就知道了。   “璇儿……”   “李淮,你真的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是吗?”陆璇的声音沉了沉。   李淮皱眉,将她拥在怀里:“是,如果可以,我会把你关在身边,哪里也不让去。”   陆璇:“……”   “傅家是什么地方,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只要一听到对你不利的消息,我就恨不得将你囚禁起来,绑在眼皮底下,谁也不能动你半分。”   “像个木偶一样的陆璇,你喜欢?”陆璇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的黑暗,还想过把自己囚禁了。   李淮亲吻着她的额发,“不一定是要你去,蒋家可以,韩家可以……”   “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不是吗?”陆璇说出了他最顾忌的东西。   是的,在这世间,唯有她才是他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我想去,你困不住我。”   “璇儿。”李淮眉头拧成了川字。   “所以,给我安排人,让我替你做事……”   “你不是我的属下。”   “那就此刻开始,把我当成你最信任的属下,”陆璇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李淮看着她什么也不说,无言地深吻着她。   灯火暗了下去,万籁俱寂。   李淮被陆璇弄晕在榻间,独身一人出了宫道,在西城扮了金医公子的形态,并没有走太远,身后就跟上了数道黑影。   是陆璇之前未见过的人,他们是李淮身边的死士,和铁云骑不同。   陆璇愣愣地看着由远近来的几人,低头苦笑,“是李淮安排你们过来的?”   “见过公子!”   “既然是他安排的,跟上来吧。”陆璇没有办法拒绝。   白络刚联系到陆璇这边,正在城门口外等候,忽见奔出来的数道身影,愣过后就明白了。   李淮从榻间清醒过来,扫过空荡荡的大殿,她果然又使了这招美人计,偏生他就吃了这套,几次中招。   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脑仁,面容冷肃地走到前面洗涑地方,将放在一边的面具戴上,遮盖他大半张面容,黑色斗篷衣下是一身明黄的太子服。   在别人面前,他依旧是‘老头式’的太子爷。   “殿下。”   “接下来这段时间,太子妃不见外客,尔等每日必要将热食呈进殿内,半时辰后撤下去……”李淮站在殿门前,冷声吩咐冯妈妈几人。   冯妈妈诚惶诚恐地应下,因她听出太子的声调有些压抑,似乎带着怒火。   李淮扫过低首的奶娘,淡淡吩咐:“陆疆那里需要你,且去吧,太子妃若有需要,必再会将你唤回来。”   “殿下?”奶娘瞪了瞪眼,抬头撞进李淮深邃如渊的眼底,吓得又退了回去。   李淮并不理会奶娘是作何感想的,袖子一甩,离开。   “殿下……”奶娘愣愣地站在殿前,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竟得太子这般的惩罚。   “你还是随太子的意思去陆府吧,到了陆府,切莫提起这些让九少爷起了疑心。”冯妈妈觉得太子这样安排有自己的道理,而且今天太子妃也未出面,更觉得里边有什么事发生了。   奶娘心里头忐忑,不肯离宫。   冯妈妈好不容易劝住,奶娘才红着眼眶出宫。   “冯妈妈,太子妃她……”   “莫要多言,依太子殿下的意思去做事……”冯妈妈扫了凌荟一眼,再看向不言的绿袖。   ……   煊国边境,陆璇拿下蒙在嘴上的布巾,从马背上跃下来,带着近十人左右的人数往客栈里走。   沙漫之中,只见如美玉的少年眯了眯眼,抖动身上衣裳沾上的黄沙,在左右的注视下从容走进客栈。   她身边的人个个面目肃然,眼神凌厉,从他们的身姿和走动来看,底子很高。   一般人看着都觉得有些瘆人,更不说这些有眼力劲的人物了。   “公子。”   前面的白络开路,在客栈内要了间上房,再要些小菜,陆璇率先上了楼。   陆璇坐在二楼的客房内,摆出茶水饮用了两杯,这才问白络:“人已经找到了吗?”   “公子放心,已经派了两人过去盯着了,不用几个时辰就有消息了。”   “嗯。”   白络办事她很放心。   她以金医公子的身份出来,也得以别的法子去找韩家那位大少爷。   傅家的情况虽然已经握在手里,事过境迁,谁知道傅家有没有变化,而且他们傅家和宁家走近,就变成防备两家的势力了。   如今他们在煊国的势力范围内,很多行动多有不便,先探清楚情况再行动是必要。   看来今夜得在这里宿一个晚上了。   而此时的另一方向,一只飞鸽冲上天际,带着金医公子的消息往炎国内去……   ☆、252.孤揪心了   “蒋家的男儿该用在何处,外公和舅舅都教给表兄了吧,”李淮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护栏前,面对着整片辽阔的天际。   站在身后的蒋文高微垂着首,面上闪过愧疚,“韩家这件事臣是以殿下的利益出发,如若能说服韩家,将来太子殿下身边就多一层助益。”   “助益?你觉得现在对孤而言是助益?若不是看在外公的份上,孤会管韩家?”李淮的声音徒然冷冽,慢慢地转过身,盯住蒋文高。   因为韩家的无能,才让陆璇冒那样的险。   他真怕,她因为眷恋外面的天空,最后忘了回到他的身边。他也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蒋文高羞愧,“是臣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孤的错。天下这么大,管得了一方寸土,却不是什么事都能掌握在手掌心的。”   那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握住。   蒋文高看着李淮的动作,神情有点愣愣。   从李淮的语气和眼神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渴望,无比的渴望,是蒋文高未曾见过的。   他知道,李淮想要握住的不是江山,而是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蒋文高突然很想知道,李子到底派了谁出去。   “韩家的事殿下打算派谁出面?韩家应对七公主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冲突,会影响麟国国体,同样也会牵累到殿下的名声。”   如果连自己的妹妹都能放在外面听别人摆布,别的国家会怎么看麟国,怎么看李淮?   会说麟国太子懦弱无能,连自己的皇妹都救不了,别人想要怎么动一国公主就怎么动,而且一旦让有心介入,派人前去夺七公主,就算是拿来戏耍,也能打麟国太子的脸面,叫麟国下不来台。   蒋文高数日前就自请去将七公主带回麟国,但他是禁军统领,帝都城内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多是文官,这也是因为皇帝不喜战,尚文的原因。   能派出去的,只有蒋文高了。   但李淮拒绝了,只让他安心的守护皇城的安危,韩家的事情他已经派人出去。   蒋文高能想到的就是太子身边的人,可是就在前两他还看到太子的贴身护卫,寂离,张代弦等都在帝都城。   所以他想不出有谁出城了,连于江都在宫里头没动。   “派谁?”李淮声音徒然冷了下来,令蒋文高一愣。   “蒋将军真的想知道,”黑眸一眯,盯住蒋文高。   蒋文高后背莫名一寒,抖了抖虎躯,摇头:“既然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臣就放心了。”   笑话,太子都气到暴出蒋将军了,他再不识趣只能挨招。   “你到是放心了,孤揪心了。”   蒋文高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否则自己随时可能成为炮灰。   李淮真的揪心,恨不得跟陆璇一起离开这座皇城。   他不能阻止陆璇,也不能跟随她一起去,她的安全只能寄托在他安排的人手中。   一名内侍悄声走到于江的身边耳语了几句,于江甩着佛尘过来,小声说:“殿下,陆九少爷求见。”   李淮深目一动,摆手间于江就转开身子往长长的廊道走去。   蒋文高见状,也准备告辞。   陆疆很快却从长廊那处过来,阻了蒋文高的去路,蒋文高只好站在边上一幅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地看着。   “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李淮目光瞟向拜得挺直的小少年,想当初这小孩子还惧自己惧得可以,时间打磨,眼下都能淡定从容的面对自己了。   在李淮的打量下,陆疆背脊挺得更直。   “起吧。”   “谢太子殿下!”陆疆如蒙大赦,暗暗送了一口气。   “可是有什么事无法解决的,孤给你作主,”这个小舅子难得来找自己,李淮不用猜都知道有事儿,不拐弯,直问。   陆疆咬了咬牙,暗暗扫了身边站定的蒋文高,硬着头皮道:“奶娘回陆府已有几日了,姐姐这里又许久未给消息……”   “你担心孤会对你的姐姐不利?还是怀疑孤。”李淮眯了眯眼,淡淡问。   陆疆身子一僵,忙跪下道:“请殿下谅解,陆疆只是思念姐姐,想见一面。请殿下成全,让陆疆见一面姐姐。”   李淮低眸凝视着伏跪在脚下的小身体,感觉到另一道视线闯进来,抬头就正好看到抿着唇走过来的殷墨。   “叩见太子殿下!”殷墨撩起一边的衣摆,落跪眼前,和陆疆并肩。   李淮眉峰一扬,看向抹冷汗的于江。   于江道:“殿下,奴才一时没拦住殷少爷。”   “陆疆仅是想见一面太子妃娘娘,还请殿下成全。”殷墨声音正板地求道。   陆疆看了殷墨一眼,小眉皱了皱,觉得殷墨不该出现在这里。   见一面?   他还想见呢,可惜人不在皇宫,远在煊国之地。   李淮的眼神瞬间阴气沉沉,冷冷地道:“把九少爷和殷少爷带出去。”   “是。”   于江赶忙上前。   蒋文高看在眼里,不禁愣怔。   太子妃和太子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可是没听见什么风声啊。   陆疆也没想到李淮会突然叫人把他赶出去,难道姐姐她真的出事了?奶娘的转诉不清不楚的,他很担心。   “殿下……”陆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钻出来,拦在了李淮的面前,“陆疆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请殿下让陆疆见一面姐姐。”   李淮冷眸一眯,“见一面。”   “是。只要见一面就可,请殿下成全,”陆疆没察觉到李淮的凛冽,咬牙道。   李淮淡淡道:“孤不成全呢?”   “殿下……”陆疆脸色一白。   “你姐姐有自己的事情做,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待她得了空再回陆府亲自听你说。下去。”   李淮到底还是透露了出来,生怕她回来怪自己。   陆疆一愣,眨了眨眼,刚刚眉间的凌厉尽数消失,呆愣地看着神色阴郁的李淮。   “陆疆鲁莽了……请殿下责罚。”陆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伏跪了下来。   李淮摆手,陆疆忙起身拉着殷墨迅速离开。   陆疆也是一时心急,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下意识的把姐姐还当是以前的姐姐。   殷墨被陆疆拉开,觉得奇怪,“怎么了。”   “姐姐既然有自己的事,我就不打扰了,刚刚谢谢你。”陆疆松了一口气,微仰起下巴,冲殷墨微笑。   殷墨抿紧着薄唇,黑眸里倒映着陆疆精致的笑脸,慢慢地转开视线,道:“我们是朋友。”   “你就没想过太子殿下要是发怒了,连你也一并牵累了进去?”   “没想过。”   “殷大哥,你以后还是顾忌一下后果吧,在你背后还有一个庞大殷家呢。不似我,只有姐姐一个人。”陆疆盯住前方一处,悠悠说。   看着老气横秋的少年,殷墨眼睛一眨不眨地道:“既然如此,方才为何。”   “因为姐姐不是一般人……正因为这样,才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睐吧。殷大哥,我怕……”   “怕什么。”   “我怕太子殿下会有一天丢弃姐姐,让她成为其中之一的后宫女人……姐姐没有过硬的娘家,只身的一人无人护。姐姐只有我了……所以我必须要成长的,将来可以成为姐姐的依靠。”   少年望向前方的眼神很幽深,深处里充满了斗志。   为了他的姐姐而生……   殷墨捏了捏拳头,嗯的一声,“我也会的。”   “呃?”陆疆没听清楚,回头疑惑地看着殷墨。   殷墨却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陆疆知晓姐姐可能已经不在帝都城了,稍微在外面茶楼等处打探,就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金医公子出现在煊国?   所以,姐姐现在竟在煊国?陆疆心里突突直跳。   结合太子殿下的话,陆疆再次确认李淮是清楚姐姐背后身份的,可是,太子为何让姐姐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疆在担忧中纠结了。   ……   陆璇奔跑在煊国边界地线,傅家这边还没探,风尘仆仆的停在一座城镇中就收到了骆老的帖子,说是请她参与药会。   药会是什么,不明说都知道了。   是药家的批斗会。   陆璇没这闲功夫去参与这些,她来煊国是为了偷偷从傅长泽手中杀掉李筠。   是的,是杀不是夺。   李筠死了才是对李淮真正的好。   傅家。   傅家和宁家不同,宁家惯用毒药攻杀,傅家则以阵法闻名天下。   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人的力量,由此想想,是多么的可怕。   傅家和煊国皇室有一点的关系,出过两代皇后,而今傅长泽的姐姐就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皇贵妃。   傅长泽作为傅家的传承人物,有着自己骄傲的过人本事。   李筠有了身子,根本就不能随意离开傅家的保护范围,现在傅家需要到她,她不会傻到跑出去让人杀。   对比前段时间的李筠,今日的李筠有些憔悴的枯瘦。   她正坐在屋子里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知道对方是谁,她只是想不到宁家和傅家竟然这么亲了。   “现在你还有价值,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宁曦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担忧,淡淡道。   宁曦上次受的伤还未好痊,此时的脸色仍旧有些病态的苍白。   傅长泽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道:“伤势已经好了?”   宁曦冷然一笑,“就算不好,也不能让麟国好过。”   傅长泽的视线从宁曦的身上移开,“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宁曦不耐地摆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着,眼神阴沉了下来,“陆璇,竟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有这等手段,你们麟国太子妃真是好样的。”   突然被宁曦如此仇视,李筠又听出她语气里对陆璇的怨恨,李筠真觉告诉自己这次宁曦的重伤一定和陆璇有关系。   陆璇,她的二皇嫂,以前她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   经过那次后,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深藏不露。   如果平凡,她的二皇兄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又怎么百般护着。   李筠知道陆璇城府不低,手段也够狠,听到宁曦这话还以为陆璇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让宁曦吃亏,并没有往武功方向想。   “宁姑娘不用这样看着本宫,我就是被她亲手交给韩傅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李筠眼底里的恨不比宁曦少到哪里去,宁曦见状,冷笑一声移开目光。   “金医公子进了煊国,他突然拜访傅家是怎么回事。”   “此人身份神秘,就连佛迦主子也未查出他的出路,须得小心应对,我已回拒了他。”说到金医公子,傅长泽就想起虞国的遭遇。   现如今的虞国正深陷内斗,厉害得很,而这些背后都有金医公子的影子。   金医公子一枚银针可从阎王殿抢人,但凡他出手,再难的疑难杂症都针落病除,可惜这人的身份是个迷,性格古怪。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就能买命。   当然,这只是在对方心情不错的情况下。   虞国一行,可以说直接把他的名声搞上去了,同时也搞臭了。   “我同他交过手,不是善茬,你自己小心些,”宁曦沉吟了半晌,突然看向李筠,李筠被她看得头皮一麻。   “宁姑娘为何这般看本宫。”   “金医公子在麟国频繁出现,而且相传他曾是你那位太子皇兄的人。如果是奔着你来的,你必须离开傅家。”   宁曦的话一落,李筠就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金医公子是要来取我性命的?”   傅长泽眉头一蹙,“可骆老那边又如何解释?”   “你真信金医公子是骆老的徒弟?依我看,这个金医公子不论是毒术还是医术都是极致的,骆老怕是没资格做他的师父。”宁曦冷冷地道。   相对医术,宁曦的毒术更加的厉害些,因为她专攻毒术。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宁家的第一,在外面也无人能敌的,可惜她想错了。   突然冒出来的金医公子完全将她压制了,一对一的场面下,她根本就不是金医公子的对手。   陆璇就坐在客栈的二楼,等着傅家的消息。   结果回应的人来说,傅家并没有接她的请帖,直接回拒了。   “没想到傅家也害怕了。”   “公子,为何要递帖子,为何不直接潜进去趁着他们不注意之时将七公主带出来。”身边的人疑惑问。   “我就是让他们小心翼翼的,心里装着惧意等待着我出手。”陆璇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身边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古怪的颤意。   “看好了傅家的动静,他们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趁着将李筠转移。傅家阵法极是厉害,你们自己小心些,一旦闯进了他们的阵法无法脱身,放信号。”陆璇叮嘱。   “是。”   要应对的人是傅家,他们当然须得查清楚了对方的底。   “公子,韩家潜在城中,可要与他们汇合,以免他们中途打断了计划。”一人悄声从楼道口进来,压着声对陆璇道。   陆璇眸光一动,抬手,“不用了,派两个人盯着他们就是。”   韩家的能耐,她可不敢苟同。   ☆、253.位置交换   两日之后。   东山书院传来一张请柬,直接送到陆璇所居的客栈之中。   陆璇以金医公子身份出现在煊国,住地也没有隐瞒,有人会送上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送请柬来的竟是东山书院的李老。   因为过几日就是李老的寿辰,特请金医公子参宴。   这个李老是缗锋大陆的名人,乃是一代大儒,桃李满天下之人。他的学生并不只有煊国人,就是各国都有他的学生,这样的文人很受煊国皇室的重视。   可以说此人比过了骆家,甚至是三大家族其中之一。   听说,李老收的学生无不是某国的皇家人物,或是某世家的佼佼者……都是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曾有人传,就是炎国的佛迦主子曾经都是李老的学生,佛迦主子都要尊称李老一声老师。   单是一个佛迦,就足以让他顶立天下了。   而且还是以文人的方式。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递帖子?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以李老这样的人物,还范不着给她这个刚新起的医师递请柬,所以,她怀疑背后有人提点了李老。   能提点李老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傅家?还是骆老?   “公子,这请柬……”白络见陆璇盯着请柬已经很久了,忍不住打断她的沉思。   “收下吧,”陆璇没有理由拒绝,自己不过是有些名声的小人物,对比这位李老的高名,自己还差着那么一大截呢。   白络知道她是要去了,于是替她收下请柬。   ……   傅家。   傅长泽刚从家主的书房出来,直接过来宁曦这边来,宁曦如今在这里养伤并没有回宁家。   “他接了?”   “父亲那边的人亲眼看见他接下了请柬,”说完,傅长泽皱眉,“在东山书院不好动手,把他引到那里去怕是不妥。”   “这个金医公子必须得死……”宁曦眼神阴鸷。   傅长泽觉得宁曦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还是平常时的那种狠厉,可就是不一样……特别是每次提到这位金医公子时,那眼神更让人发悚。   傅长泽怀疑宁曦和金医公子之间一定是有什么,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怎么?”   发现傅长泽正盯着自己,宁曦皱眉回头问。   “不能闹大了,如果不行立即收手,我们另想法子。李筠还在我们的手里,随时可以给他们制造麻烦。”   “麻烦?你以为我只是想要给他们制造麻烦那么简单吗?再者,这个金医公子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们都不知道,不能让他逃了。”   这是难得的机会,宁曦还没有傻到放他离开。   谁知道将人放过了,下一次还要等多久了。   对于金医公子的神出鬼没,她是见识过的,所以,这次必须动手。   即使地点是在东山书院也是一样,宁曦的眼底闪过阴寒光芒。   傅长泽很担心宁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傅家的阵法确实是不错,但也不是无敌的。   如果这次去东山书院的人物不仅是所猜测的那样,宁曦的行为会不会惹怒了李老?   待到李老做寿的那天,陆璇已经把手里丹药炼好了出来,就拿着它赠予李老。   白络在旁边看得很是羡慕。   李老做寿,煊国皇帝自备了赏,去李家祝寿的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陆璇拾掇好自己,备上贺礼出门,朝李府去。   有人故意探着她的动静,见她出门才悠悠然的跟在身后,好似盯犯人般。   李老虽名为过寿,但很多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准备离去归乡养老,已是功成身退了。   他们这次也是算送别,他的学生能来的都会来,陆璇打听到这位桃李满天下的李老有不少身份不简单的学生。   其中三大家族里就有他不少的老少学生,他的学生不分年龄段,不分身份。   但唯一可说的是,凡是李老瞧上的学生都是优秀的。   “丝丝~”   宁曦的马车内,身边毒物发出丝丝声响,一条葱绿的指粗小蛇从车厢角掉下来,慢悠悠地爬到宁曦的腿边,慢慢地卷着宁曦的脚边。   宁曦眯着阴邪的眼睛,伸出青葱玉手抚上小蛇的脑袋。   “丝丝~~”蛇信子频繁地吐着,全黑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宁曦。   “姑娘,是傅公子。”   隔着帘子,手下压着声道。   马车跟着就停了下来,宁曦柳眉一拧,然后就把小蛇收了起来,外面的人跟着就掀帘进来。   傅长泽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小鼎上,里边还冒出丝丝的烟气,有东西在里边动。   眉峰一扬,道:“这种毒药天天放在身上,就不怕反噬?”   宁曦睁开眼,盯着傅长泽,幽声道:“我养的东西要是不熟,你以为还能活着。”   傅长泽知她擅长毒物饲养,但每次看到都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担忧。   “你自己能控制我就放心。”   “你不是追着那人身后去了,怎么又折了回来。”宁曦突然想到他是跟着金医公子的身后的。   “目的是一样,不怕他跑。”他更愿意珍惜时间和宁曦呆一块。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我们还得谨防万一,人已经安排好了吗?”   “李筠会出现在李府中,到时候也叫大家看清楚麟国的真面目,这次韩家家主和韩傅析也会出现,你自己小心些。”傅长泽叮嘱。   宁曦却不以为意,“傅家的阵法可以抵挡他们的兵器,再厉害的东西遇上傅家阵法,也是徒劳无功。”   傅长泽想说些什么,见宁曦眼中冷意,又咽了回去。   他想说,傅家的阵法也不是绝对的。   遇上全能的顶尖高手,他们傅家的阵法一样易破。   只有不懂阵法的人才会忌惮他们傅家。   阵法并不只有他们傅家才有,外家也会有一些传承,那人若是厉害,也能破解傅家阵法。   而且这种事情,就在十几年前,就发生过。   是以,他们傅家自此之后就不敢再自持自大,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也就是为什么傅家比宁家和韩家低调的原因,有些时候你须得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陆璇到李府时,各路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一见如此年轻俊美的少年郎,连主人在内,大伙儿都愣了片刻。   只怕他们都想不到,那位传闻中的金医公子会如此的年轻!   方才骆老还在里边夸赞着这位金医公子来着,现在大家都见到人了,吓了一跳。   陆璇感受到诸方的打量,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被知晓了。   能在这里给李老做寿的都不是糊涂人,结合此人的面生和行径,就已能猜测到了。   就算没猜着,也多半不会开口说话,等着旁人解惑。   陆璇从容自在地走进来,李老却带着众人来到面前,让陆璇有些愣住,这么大的阵仗?   正疑惑间,只见李老朝她的身后见礼,“参见太子殿下,老臣何其有寺,得殿下亲临!”   呃?   陆璇慢慢地回头,正好对上一名青年人笑眯眯的眼眸,他上前一步虚扶了李老一把,口中说道:“不敢,李老面前,孤也不过是个后学,到是来得晚了,对不住啊!”   李老笑着撸了一把胡须,笑容慈详,“不晚,老臣这才将将客人,殿下请里边坐!”   于是,陆璇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忽略了。   不过正合陆璇的意,她也不想抢了人家的风头。   煊国太子?   陆璇稍微打量了一眼就收了回来,示意白络把自己的贺礼呈上去。   也正这时,身后来的三大家族之中的宁家和傅家嫡女突然同时出现,两人的身后端着礼,由下人越过白络给李老送上。   李老刚收了太子的礼,又接到两家的贺礼,脸上笑眯眯的,并不见半分的得意。   似乎这些凡物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些无用的垃圾,而不是宝。   宁家制毒,傅家摆阵。   自然不能拿出本物来贺送,两家都选了上等的墨宝之物送上,得了李老一句赞。   送礼都是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突出的。   在李老的寿宴上,谁敢送金银财宝?   说到这个,还得从数年前有人为讨得李老的好,送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可惜最后没能成功,反惹得李老好生不快。   自此之后,但凡给李老送礼的人都不会选这方面的东西,以免触了霉头。   李老这种‘视金钱为粪土’的作为,在陆璇的眼里只有可笑。   若没有金钱,他拿什么过活?   一番品味之后,陆璇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老在刚刚进门时忽视自己了,李老分明是瞧不上自己的。   可为什么会突然将她请来?瞧不上,还请,不是自打脸吗?   闹不明白的陆璇朝白络摆了摆手,白络退后一步,没把手里的东西呈上去。   李老的儿子,孙子们都在这里招待客人。   唯独不招待她这个人。   大家都有座位落坐,陆璇则是被晾到一边,如果换成是别人早就尴尬死了。   陆璇却不以为然,既然李老不欢迎自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这是晚辈一点心意,请李老收下!”   陆璇拿过白络手里的盒子,亲自呈上前去。   看着站到中央的美少年,李老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起,看过来的视线变得肃然了不少。   可还不等李老发话,一道声音自后面传来,“金医公子!可把你给盼来了!”   骆老的声音一起,四周静得出奇,大家都好奇的把目光投向陆璇这方。   陆璇转身,就看到来到面前骆老,他很高兴,而且高兴坏了,像是见着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似的。   “骆老。”   “好,好……”   看着陆璇,骆老笑眯眯地连道了几个好。   她哪里好了?正被人晾着,讨厌着呢。   骆老的眼睛一转,就看到她手中的药盒子,一闻那药香味,两眼发亮。   “这便是你给这老小子炼制的?”   老小子?   是指李老吗?   座上的李老闻言,嘴角抽动了几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骆老小子还是不给自己面子。   李老脸色沉了沉,“曾闻你这老小子给他递了帖子不接,现如今人来,你到是巴巴的赶着上了。”   众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李老吗?   “你这老小子有福了,还不快接着。金医公子的医术可是冠绝天下,能得他一枚丹药,可是修了好几辈子的福,别傻傻的错失了这等好机会。若你不收,老朽就替你接下来了。”   说罢,骆老还真的不客气的伸手就去拿。   陆璇的手微微一偏,叫骆老的动作落了空。   众人一脸懵。   这还是骆老吗?   “哼,老夫到是听说他不少的事迹……与你骆家实在差得过远,也不知你是如何瞧这年轻小子。”   “老小子你又转牛角尖了吧,你自个不也设有一大堆条条框框的规矩吗?金医公子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有错吗?骆家是世家,能同金医公子相比吗?”   冠绝天下?   陆璇在心里边呵呵笑,她还真是多谢他看得起了。   她还撑不起这样的赞扬,所以不要再赞了,小心打他的脸,自己可不负责。   李老老眼一抽。   “骆老说得不错,金医公子医术确实是冠绝天下,能得他一枚丹药,就是挪一座金山给他也值得。”   一道如珠玉温润的声音自门前传来,众人抬首,入眼是一片半旧的僧袍,还有光溜溜的光头。   陆璇对上那张笑得温和的俊逸脸孔,柳眉一蹙。   “佛迦!”   不知谁先失声唤了句。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惊得上前。   “佛迦主子能来,老夫这三分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老以主人的身份向佛迦主子行了一礼,众人也跟着轻揖一礼,算是对佛迦的敬意。   煊国太子站在人群之后,含笑看着这一幕,并未凑上前,而是同陆璇站在一边。   “金医公子可还有再炼制丹药?孤厚着脸皮向金医公子讨要一枚。”   “哦?煊国太子就不怕在下炼的是毒药?”陆璇眉一挑,饶有兴味地道。   煊国太子:“……”   “丹药不是不能炼。”   煊国太子双目一亮,“金医公子肯给孤炼?”   “太子知道在下的规矩吧,且看太子能否付得起那个价格。”陆璇丢下一句,正好祁塍渊拔着围在身边的众人来到她的面前。   依旧是那张笑意温柔的俊脸,连眼睛都是清澈明净的,根本就看不出当时所见的阴沉和冷厉。   “我们又见面了,缘来时,人力也无法阻挡。”   众人一愣。   虽然佛迦主子和他们说话也散着一种亲近的佛光,可是面对金医公子似乎却有些不同的。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人人敬仰的佛迦主子竟然和金医公子相识,还这么熟。   想起刚刚的忽略,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因为李老的原因,大家都没去理会这位俊美的少年人。   现在这情况……   “缘也分很多种的佛迦院主。”陆璇冷冷地抬头与之对视。   祁塍渊定定地盯住她,眼神里蕴着笑意,并未觉得陆璇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可旁人就觉得惊讶了。   见到佛迦主子,谁不是恭恭敬敬的。   就是当初做过佛迦主子老师半年的李老也得恭恭敬敬的,这个金医公子凭什么?   宁曦拧着袖子,暗暗咬牙。   她比谁都清楚,只有面对金医公子时,佛迦主子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凭什么,他金医公子凭什么这样博得佛迦主子的青睐?   似乎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金医公子总能轻而易举的夺走佛迦主子的视线,以他为中心的转悠。   这样的注意,已经超乎了寻常。   “我找你许久了……”   祁塍渊放下佛身,以炎国太子的身份,不,或者说是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面对陆璇。   笑容比之前更为柔和了许多。   看到这笑容,陆璇柳眉拧得更紧,觉得祁塍渊有病,自己这么对他冷言冷语的,竟然比之前还要高兴。   “破坏了佛迦院主的好事,所以要找到我在下,杀了在下吗?”陆璇的眼神徒然锐利了起来,同时提起了警惕。   祁塍渊但笑不语,转身对李老道:“今日孤代表的是炎国,而非佛迦院。”   李老一愣,由他的动作朝旁边看去,只见两人抬着一个小箱子进来,打开。   竟是亮灿灿的金银财宝……   众人:“……”   陆璇嘴角一抽。   祁塍渊做过李老的学生,会不知道他讨厌这种排场?   李老的嘴角果然僵了。   祁塍渊仿佛没有感觉到尴尬,笑道:“李老若是不喜,孤可以转给金医公子,讨要他手中的那枚丹药,给李老做延寿食用。”   陆璇乌眸一转,道:“佛迦院主觉得在下的丹药只值得这几个钱?是不是太小看在下了。想要我手里的东西,需得加满三箱才勉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狮子大开口啊。   祁塍渊似早想到了她会这样说,修长的手轻轻一抬,身后再有几名大汉抬进三箱子摆放在眼前,多了一箱。   “如此就不勉强了。”祁塍渊这是赤祼祼的送钱啊。   陆璇眉一拧,他到底想干什么。   “佛迦院主还真是大方啊,可惜,这还得看在下的心情。今日是李老的寿辰,可不是佛迦院主的主场……想要丹药,请拿佛迦院主的位置和在下交换。”   话落,一片哗然!   第一反应就是,金医公子疯了!   ☆、254.血缘牵绊   祁塍渊对陆璇的无礼并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道:“想要做佛迦,必须心无杂念,佛缘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如若你六根清净,与佛家有深缘,本座并不介意让出佛迦之位。”   嘶!   众人倒抽一口气,话虽是这样说,可能让佛迦对着别人说出这番话,实在难得。   难道这个金医公子真的和佛迦关系甚密?   一时之间,佛迦的话将她推到了顶浪,众人关注。   “沾染世俗凡尘的人,怕是没法子心无杂念,六根清净了。佛迦院主将大量金钱赠于在下,是否也说明佛迦院主已经无法心无杂念,痴了贪财?”   陆璇面色骤然一冷,迈前一步,冷冷道。   话落,四周小声热议起。   祁塍渊轻轻一笑,摇头:“佛在心中,即使手沾俗物,心中有佛,不贪不念……”   “呵。”   陆璇讽刺一声笑,素手往前一摊,“请李老且收下在下的贺礼,良药难寻,李老身藏病疾,此药可助李老延绵益寿,药到疾除。”   李老愣了愣,伸手接过。   “在下不受诸位欢迎,祝李老身体健康,事事如意。在下,先行告辞。”   说了特别的祝语后陆璇转身即走,不留半刻。   李老捏着手里的药瓶子,一时间反应不来,愣着看向转身凝视少年背影的佛迦,李老轻轻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收下了陆璇的丹药。   “且等等老夫!”   骆老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   宁曦和傅长泽对视一眼,彼此摇了摇头。   佛迦主子出现在这里,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不能实行了,只能等下次机会。   陆璇走出李府,正好碰上刚来贺寿的韩家父子,韩家父子并不认识金医公子,只扫过一眼就错开进门去。   见骆老匆匆自里边出来,韩傅析眼睛一亮,忙拦住骆老。   “晚辈见过骆老前辈,上次递了拜帖请骆老替贱内看脉……”   “唉呀,别拦着老夫的路,去,替老夫把那小子给拦了下来……你家娘子的病他能治,快去快去……”骆老指着前面的陆璇,急道。   韩傅析反应也快,转身,几个跃步就将陆璇离去的步伐拦住了。   陆璇无奈地回头看笑眯眯的骆老,“您老想要干什么。”   “老夫就是想请你到骆家坐坐,瞧把你吓得……”   陆璇:“……”她不是被吓,是被烦。   “到老夫府上坐坐就让你这般难为了?”骆老胡子一翘,不悦道。   “我有事要办,没空和你搞研究。”陆璇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才没敢去,一旦踏进去投入到研究之中,自己这一耽误,后面的事谁来收拾?   “哼,莫不要以为老夫不知,你这些天一直杵在客栈里不出门,分明是瞧不起老夫。”   陆璇看骆老这幅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老大不小了,还摆出这种孩子气的样子给谁看?   “骆老,这位是……”   “金医公子,想必韩少爷也听说过,这小子的医术精绝无双,你家娘子的病若得他出手,定然药到病除。”骆老沉着脸捧起了陆璇的医术。   把她夸得天上地下仅有。   “当真!你便是金医公子!还请公子相救。”   “相救?”陆璇挑眉,心中又是一声的冷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摆平,现在又想自己去韩家救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是。在下知道公子的规矩,只要公子肯出手相救,不论多少银子,在下都给公子备齐了。”   “不是银子的事情……是我心情的问题。”陆璇冷声道,叫充满希望的韩傅析把笑僵在脸上。   “金医公子这……”   陆璇扫了他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寿礼送到李府立即离开,李府不宜久呆。”   韩傅析听这句话就愣住了,忽然想起他们韩家这次过来参与寿宴的目的,连忙回神转身和自家父亲深深的目光对上。   “父亲……”   “依他的意思去做,李府确实不是久留之地。”韩家家主眼带异样地扫了一眼远去的纤影,收回。   父子普一回头,冷不防的对上台队之上的众人。   领先一人是一名身披僧袍的和尚。   和尚?   父子二人徒然睁大了眼。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传闻中的那位佛迦院主子。   “参见太子殿下……”   父子回神,朝煊国的太子殿下拜了拜,然后将手里的寿礼送到李老的手中。   傅长泽站在人之中,和韩傅析的视线对撞,都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阴沉之色。   如果不是佛迦突然出现,事情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   “佛迦主子,他实在太过放肆了,”宁曦压着声音在祁塍渊的身边道,冷眼盯着那个方向。   那只手抬了抬,然后淡淡转身望着她。   宁曦受这道视线注视,连忙低头退了一步,不敢多言。   佛迦总是这样,对那个金医公子如此宽容。   或许别人不了解,宁曦却非常的清楚,凡是犯了他的底线,对方必死无疑。   对待任何人他也从未留情过,就好比如那个陆璇就是这样,若不是陆璇本身有些本事,再加上李淮来得快,佛迦根本就不可能放过陆璇。   然而,这个金医公子却是不同的……   掩去眼底的暗色,宁曦捏着双拳,沉默着跟佛迦离开李府。   ……   傅家后巷。   陆璇从李府出来就直奔傅家,李筠定然还留在傅家。   “傅家阵法果然了得,公子,我等无法攻克,”垂首在她面前的手下愧疚道。   陆璇去李府贺寿,后面的事情交给了他们,刚去试探傅家的门槛就被阻了,傅家看来是早有准备的。   “这不怪你们,术业有专攻,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被困在里边。   这话说得他们更是愧疚,面对傅家的阵法时,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白络隔开其中一人,站在陆璇的面前问。   “怎么做?”陆璇冷笑一声:“既然傅家阵法这么牢固,那我们就另寻僻径。”   “另寻僻径?公子是想要……”白络神色一闪,几乎是猜到了陆璇的法子。   陆璇勾唇一笑:“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其他人面面相觑。   ……   是夜,黑影绰绰闪动。   陆璇带着自己的人直接进了傅家,傅长泽似乎早有所准备,加持了阵法的强度。   宁曦得知消息后从陆璇他们的身后进来,从后面给陆璇致命的一击。   两方都使毒,谁也不能占上便宜。   “带着东西先进去,”陆璇见宁曦纠缠不休,只能让白络他们带着东西攻进去,自己转身去对付宁曦。   “公子小心。”   黑夜里,人影分散出去。   原地,只有陆璇和宁曦二人。   陆璇并未蒙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傅家门廊里。   “金医公子夜闯他人住宅,就不怕傅家阵法将你们永远的留在这里吗?”宁曦冷然一笑,“既然你敢进来,我就有办法让你永远走不出去。”   “你很自信,不过……我心里边一直有个问题,在下到底哪里惹了宁姑娘,让你如此紧追着不放?若是暗恋,在下劝姑娘就不必了,如若是寻仇,实在让在下想不通哪里得罪了宁姑娘。”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可不清楚,”陆璇黑眸一眯,声音寒如霜。   “现在你也不用清楚了,因为你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天堂有路不走,偏走这一条。金医公子也不过如此……”宁曦并不怕陆璇的毒,因为这里是傅家,只要将她逼向阵法的方向,任他金医公子再厉害也逃脱不掉。   陆璇清冷一笑,手中动作一挥。   香气四溢,宁曦脸微变拿袖风遮挡,急急后退数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香粉落下,四面栽种的植物瞬间枯萎。   宁曦脸色微变,好毒的东西。   “丝丝~”   小蛇自宁曦袖中蹿出,直攻陆璇面门。   “啪。”   陆璇手一挥,直将小蛇挥掉,但这条蛇灵性十足,被打到外面丝丝的又飞快爬了回来,缠上了陆璇的脚踝,张嘴就咬。   陆璇足下一疼,上面被宁曦拦住,没想到一会的功夫就被蛇咬了。   脚下传来一阵的麻痹,陆璇不敢大意,抽出匕首就扫向足下的蛇头上。   宁曦见状,连忙拦截她的动作,哧的一声划中了手背。   “丝丝~~”   陆璇见匕首不成,改成脚板踏蛇,蛇头被踏在脚底下,柔软的身子极致的缠上她的小腿上。   宁曦脸色突然一变:“你敢……”   “哧!”   蛇脑袋被陆璇一脚辗碎,飞出黑色的液体。   宁曦脸上一阵的扭曲,“该死的你竟敢杀它。”   “不过条害人的畜生罢了。”   陆璇的动作极快的压倒着宁曦,凌厉的取其要害,宁曦在之前受过伤,伤势还未好痊,这时候受陆璇的凌厉攻击,一时吃不消。   节节败退之际,宁曦眼中闪过狠厉,极致之处扭身朝一个方向跑。   想引她去阵法那边。   陆璇马上就识破了她的意图,宁曦当自己是个傻的吗?   看着往那边去,陆璇竟然不追了。   宁曦察觉有异,突然一个回身。   空气传来嗖嗖的声音,宁曦可以看见破空的银线飞来,转瞬就至眼前。   “哧。”   宁曦只感觉周身麻痹,身体朝前栽倒出去。   她手里接住了两枚,却接不住第三枚。   陆璇看着变着脸色倒下,慢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们的把戏真的以为可以引我上当?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你以为你能走得出去……”宁曦咬牙切齿地瞪着陆璇。   “能不能出去,那是我的事,现在嘛……你能不有活着就是个问题。”   一枚冰冷的银针抵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宁曦被她制住了,只能任由宰割。   在陆璇下死手之际,宁曦那愤恨不甘的眼里出现了惊喜,朝陆璇身后喜道:“佛迦主子!”   陆璇手里的动作一顿,侧过身,果然看到前面处立着一条身影,只是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又看了多少。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轻声对陆璇说:“放下吧。”   “你让我放下?”陆璇嘴角上挑,迎着他的目光,像是挑衅。   “傅家阵法闻名天下,你这样挑畔一个家族,不是明智的选择。”祁塍渊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安抚着情人的昵喃。   陆璇不太喜欢他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总觉得自己是被猎狼盯上的食物,虽然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温和,但那仅是表面的东西罢了,真正的内在想法,她并不想知道。   “放下手里的武器,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陆璇眼底闪过锐芒,抬手朝宁曦针扎进去。   徒然,后背有数道阴风扫来,陆璇脸色微变,顾不得再杀死宁曦,朝旁边疾跃出去,又让宁曦逃过了一劫。   “宁曦。”   傅长泽带着傅家的人过来,率先一把将地上的宁曦抱了起来,紧张的检查着她的身体。   “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她宁曦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就算对方是金医公子她依旧能活下去。   “你没事就好。”傅长泽狠松了一口气。   抬头,倏地同陆璇的视线对上。   陆璇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傅长泽愤怒的眼睛,“傅家想要插手我和宁家的事?”   “金医公子觉得这仅是宁家和你之间的私事吗?敢问金医公子带着人闯我傅家阵法,居心何在。”傅长泽扶着宁曦起身,冷然看过来。   “居心何在傅大少爷应该比我清楚,”陆璇慢条斯理地道,并没有因为他们人多而打怵。   面上的沉冷叫人看着不寒而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   清楚?   他可一点也不清楚。   傅长泽看到怀里的宁曦气息游浮,俊脸一片阴沉,转向那边的祁塍渊:“佛迦主子是要救此人吗?”   浓浓的威胁之气。   陆璇奇怪地看了傅长泽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祁塍渊是个无情的,宁曦喜欢他,可他却无动于衷。   现在傅长泽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不妥。   况且,没有能警告得了佛迦院的主子。   果然,那个男人慢慢地笑了,很浅很轻的笑,像是柳叶拂面而来,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   可陆璇分明看到,那温润的笑意里头藏着冰寒,而且还有些熟悉的阴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了,这深藏的情绪竟和李淮的有几分相似。   有时候,陆璇都在猜,李淮和祁塍渊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无法设想有可能的关系。   血缘关系?   可是李淮不是蒋皇后和皇帝的种吗?没听说过皇帝和炎国那边有什么血缘牵绊啊。   ☆、255.一切随缘   修长指尖拂去衣间不存在的尘埃,幽淡的黑眸轻轻一抬,仿佛带着千千万万的寒凌刺出,又阴又冷。   怕是连傅长泽也没想到,佛迦会为了一个金医公子露出如此神情吧。   傅长泽心中隐有些不安,心跳也跟着他可怕的眼神停顿了一下。   “如此看来,佛迦主子是想要插手了,那就……”   话已经放出去,断不能再收回去的道理。   索性的,傅长泽就直接冷言接着下去,想要让佛迦主子知道傅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即使是面对天下闻名的佛迦主子,傅家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威严。   况且……   傅长泽眯了眯眼,宁曦喜欢这个男人。   奈何,这个男人却偏生似一块冷石头,对宁曦的付出无动于衷,根本就不似慈悲的佛迦。   宁曦暗自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以眼神暗暗示意他别对佛迦主子无礼。   诛不知,宁曦越是这样护着对方,傅长泽心头那股可压制的怒火就无法再压了。   “宁曦,他这样待你,又何必替他再做事。傅宁两家联手,难道还压不住一个佛迦院吗?”   “傅长泽,别再说了……”宁曦瞥见祁塍渊的脸色不太好,心中道了声糟糕,沉着脸阻止傅长泽:“这是我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再插手。”   “宁曦……”傅长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宁曦将他推开,急忙忙的往祁塍渊的方向踉跄过来,明明已经站立不住,仍旧咬牙撑着站着。   “对不起,傅长泽只是想要护我,请佛迦主子原谅他的口不遮拦。”   “宁曦,你没必要向他低头,”看到宁曦向另外一个人低下头颅,心都酸了。   宁曦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当年被韩冰容那样对待,她依旧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爬上这样的高位。   如果宁曦不曾遇到祁塍渊,那该多好。   现在就算宁曦弯下腰示弱,祁塍渊这种无情的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傅长泽,你别动。”   宁曦了解傅长泽,在他动作之前低喝了一声,制止了傅长泽朝金医公子攻击的动作。   傅长泽和陆璇距离并不是很远,想要用阵法攻击她很容易。   在阵法面前处于弱势的陆璇,并没有把握能够逃得掉。   上次在佛迦院时,她就试过了那些阵法的厉害,如果李淮在这里的话……   陆璇柳眉一蹙,自己就不应该这个时候想起这些。   “哧!”   祁塍渊毫无征兆的出手,将宁曦击打出去,身后宁家人立即将被弹打出来的宁曦接住。   傅长泽感觉眼前一花,那个向来慈悲的佛迦竟然亲自对自己动手。   心一瞬间的震动,紧接着就是无情的攻势,迅猛如刀。   那瞬让他连避都是勉强的,更不提用阵法去对付佛迦了,而且,佛迦的武功绝世无双,岂是你区区傅长泽能够打败的。   陆璇扫了一眼正对峙的两人,转身就朝傅家深处奔去。   可惜,陆璇并没有走多远就差点被一个阵法困住,行在傅家之中,果然得万分小心才成。   阵法是避过了,却避不过人。   傅家家主威凌的负手站在前面,自前面慢慢的转过身,冷凌的眼睛直视着陆璇。   这样威凌凌的男人,才配做一家之主。   与面前的傅家家主比起来,韩家那位家主似乎弱了那么两分。   “金医公子破我儿阵法,直接闯入阵眼之中,金医公子真是好胆识。”   听到阵眼二字,陆璇就皱眉了。   就算不懂阵法,一听到这字眼就知道她已经入了阵中心,想出去,难!   陆璇没想到自己刚刚避开了那方小阵,却误入这样的大阵之中,以这方圆之地为阵眼。   她的脚步刚好,踏在阵眼之中。   “傅家家主过奖了,在下的胆识可比不过傅家大少爷。”   见其镇定自若,傅家家主到是欣赏了几分,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当今世上实在难得。   那只手一摆,指着阵眼中心,慢声道:“金医公子若能闯出这方圆之地,老夫也就不追究此次擅闯之责。”   言罢,傅家家主慢慢地退开,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退出。   陆璇看着那个活生生的人从眼前消失,眸色一沉。   快步走到刚才傅家家主所站在方位,左右走动,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再走出去了,眼前一团迷雾,蛮力击打根本毫无作用。   想要走出去,得讲究方法。   “该死。”   陆璇团团转了好几圈,都是一样的结果。   自己的一时失误,落入了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陆璇眼神阴沉阴沉的,方才若非对方跑得快,自己定然先拿住对方,用最毒辣的法子对付。   这次不像上次那么幸运了,她身边没有李淮。   原地打坐的陆璇正思量着自己该怎么破这东西,用毒药攻了又攻,闻到药味的只有自己,虽然无事,可这种东西一旦入体对人造成的危害也是有的。   陆璇左右看不见人,四周安静得似无人烟的荒地,但她知道,也许就在她的前面位置站着很多人,只是她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傅家的阵法果真厉害。   如果不是厉害,傅家的存在也就不会居于首要位置了。   陆璇坐了半天坐不住了,又开始在这里寻找突破口,可以感受到外面的天色从黑到白昼,再从白昼到黑夜。   自己足足在这里困了一天……   陆璇的眼神都变了,此时此刻,她在怀疑自己的智商。   为什么李淮那么容易走出去的东西,自己却要花一天的时间走?要命的是,自己还死活走不出去。   也不知道白络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遇上傅家的阵法,同样被困在阵中,或者傅家干脆的把他们解决掉。   想到这一出,陆璇眼神更加的阴郁。   “见鬼了。”   “金医公子没有我果然是行不通的……”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耳边响起。   陆璇心中一震,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就被一道力量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璇闻到熟悉的味道,愣住了。   “你……”   “惊喜吗?”   属于李淮调戏的笑音自背后传来,陆璇却不免听到他微喘的气息。   他是急赶着过来的?   自己到煊国停留了好一段时间,他是用什么法子以这么短的时间往如此遥远的煊国跑的?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后陆璇就被狠狠的咬了一下耳朵,陆璇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熟悉的李淮。   “金医公子如果还怀疑,我不介意再用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脖子间。   陆璇:“……”   “傅家真是大胆,竟敢将金医公子困在这里足足一天一夜。金医公子等一下要怎么惩罚他们?在下打下手……”李淮浓浓的邪气听得陆璇一阵无语。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让他们欺负你?”说到这里,李淮的声音冷得渗出冰渣子。   “……”她这么没用吗?不是说好她来处理吗?他跑来了,麟国要怎么办?万一有人意图谋反,看他怎么办。   好吧,她承认,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她很高兴也很激动。   “麟国那里……真的没关系吗?”陆璇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仰目问他。   终于看到了李淮俊美无俦的容颜,面具被他掀到了一边挂着,身上依旧是包裹的袍子。   陆璇想,如果不是有一身内功,李淮非得热死不可。   “我已经交待好了,不必担心。现在,你应该担心自己。”李淮无奈地叹息着,将她搂紧在怀里。   “我?你不是来了吗?”陆璇不解地道。   这样的话,李淮很受用,嘴角都翘高了,忍不住捏起她的下巴,索取一记深吻。   陆璇一愣,然后攀上他的腰身,迎合着他。   然,在他们唇齿相贴之时,周围的阵法有一丝破开,傅家打散了一道通门。   那里,正站着一条修长的身影。   感觉到凉凉寒意,李淮瞬间拉下面具,带着陆璇往旁边移动。   抬头,两方的视线冷不防的对视上。   一枚佛珠脱离,凌厉飞疾。   李淮将陆璇挡开一边,迎上那枚势不可挡的佛珠,砰一声响,佛珠粉末飞散。   陆璇还能隐隐闻到一股珠末的味儿,很好闻,却莫名渗着股凉意。   佛迦珠玉击碎,李淮扣着陆璇的腰身,朝一个方向闪去。   祁塍渊紧随其后,竟以极致之力随着走,两方一前一后的闪出阵眼。   外面的人突见三人一前一后的闪出来,皆是震惊莫名。   麟国太子?   在扫到那张冰冷的面具之际,大家脑中纷纷冒出这个人的身份。   陆璇被李淮护在身侧,侧首和前面的祁塍渊冷漠对峙。   大家明显感受到从这两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冷寒,就似动一下,立即被收割性命。   众人顶着这股压抑寒气,不敢动。   祁塍渊的眼神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般的阴鸷,散出的寒气,直渗入骨头。   “糟糠藏宅院,出在外还能游刃有余,麟国太子当是人中之最,叫本座佩服。”   阴寒之语,从祁塍渊的嘴里慢慢吐出,如实质的视线在前面那二人的身上扫视而过。   陆璇明显听出他话音之外有话,并没有往另一方面想,只想着定然是上次的事情让他对李淮又憎恨了几分。   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陆璇挑了挑眉,想要说话,身前的李淮以同样寒凉的语气道:“佛缘佛性皆无的佛迦主子,入红尘不也是游刃有余,彼此彼此罢了。”   李淮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祁塍渊,只见他狭长黑眸眯了两下。   传闻麟国太子命不久已,且速老无用了,今日一听这声音,已然证实了一半。   那声音也只有麟国太子妃能受得住吧。   “不必同他废话,走吧。”   直觉告诉自己,现在必须撤,否则再拖就出问题了。   祁塍渊深幽的视线落在主动握住李淮的手的陆璇,眉宇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金医公子说得是!”   李淮反手紧握住陆璇的手,似炫耀般朝祁塍渊淡淡一笑,那笑容虽然看不见,却能达眼底。   祁塍渊仍旧将视线放在陆璇的身上,之前那些疑惑又冒了出来。   如同李淮那样,祁塍渊没少派人去查陆璇的底,可惜,这回有李淮从中插手,再加上陆璇几次的迷惑,祁塍渊这样聪明的人也被困惑住了。   因此,到现在为止,祁塍渊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既已知他有糟糠,为何还要亲近。”   祁塍渊把这句话吐出来时,自己都愣住了。   陆璇一顿,眼神有些古怪,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他的语气,怎么觉得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参杂在里边?   李淮掩着眼底的冷意,凛然扫过去,握住陆璇的手带离傅家。   观戏的众人从愣神中醒来,发现刚才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没有听说麟国太子精通阵法啊?   被惊讶到的最是傅家,这可是傅家家主亲自布下的阵法啊,方才那位麟国太子竟然轻而易举的破解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大家都在猜,那到底是不是他们所想的麟国太子?   如果是,麟国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和金医公子……   且不去管什么麟国太子和金医公子,眼前这尊大佛才是主要。   傅家家主连忙走到跟前,硬着头皮,顶着一股股外冒的寒气,道:“长泽冒犯之处,还请佛迦主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老夫在此谢过佛迦主子。”   祁塍渊淡淡扫过来一眼,盯得傅家家主有些不自在。   修长的手一摆,淡然道:“无碍。”   傅家家主狠松了一口气,“多谢佛迦主子,老夫已经备好了宴,还请佛迦主子赏光。”   “不必,”祁塍渊又一摆手,那细微的动作显出他的不悦,“本座还有事。”   “那佛迦主子办事后可……”   “一切随缘,”祁塍渊未给傅家家主机会,摆手而去。   等祁塍渊走远,傅家家主眉头就皱了起来,回身冷冷地看着傅长泽,忽视靠在他身上的宁曦,沉声道:“你跟我来。”   “父亲……”   “去吧,”宁曦也回了神,撑着站了站,朝宁家这边的人靠,由他们扶着离开,连一眼也没有再看傅长泽。   佛迦主子,他生气了吧。   宁曦心脏一阵抽痛,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的佛迦。   佛迦他真的对金医公子非同一般,她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再次亲证时,心还是一阵阵的抽痛……她好不甘心啊,她伴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哪怕一次也没有。   傅长泽垂下暗淡的眼,捏着拳,跟在傅家家主的身后去了书房。   ☆、256.因为陆璇   “金医公子招蜂引蝶的招式越使越好了,连佛迦主子都愿为了金医公子亲自出手,逼迫傅家,金医公子好能耐。”   李淮才将人放开,一波酸掉牙的言语就攻来。   陆璇被他酸掉牙的话弄得一懵一懵的,他这是吃错药了?   刚要出口夸他的话又咽了回去,咬牙切齿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身为麟国未来皇帝,吃这种酸醋不觉得幼稚吗?”   “谁规定皇帝就不能吃醋了?”李淮怼了回去。   陆璇被气笑了,“你还能不能再胡闹一些。”   “如果你希望的吧,能,”说罢,李淮抚上她的脸颊,一记深吻落下。   陆璇被他挑开嘴巴,那条灵活的舌头钻进来挑逗着她的神经,从鼻间溢出的声音点燃了李淮,一把将她压在身后的墙壁上。   “看好这是什么地方……”   陆璇神质还没有坏到和他在这种地方胡来的地步,况且,他没看到跟随他来的随下都尴尬了吗?   何止是尴尬,简直就是没眼看。   寂离等人站得远远的,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可两人之间的动作落在眼里清清楚楚的。   看到金医公子和太子之间的亲密,他们的脸是白又是僵硬的,再次可怜起宫里的太子妃。   罢了。   李淮将人放开,这个时候确实是不宜对她动手动脚,牵着人迅速离开。   寂离他们松了一口气。   陆璇突然想起白络他们还在傅家,李淮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开,并没有大碍。”   陆璇知道是他助他们离开,没了后顾之忧,就没有必要留下来。   某院落。   陆璇的目光落在李淮的身上,等他把最后一句话吩咐完,属下们也走得七七八八才开口道:“如今傅家的人已经知道你来了,我猜测,他们会利用这次机会。”   不论是金医公子还是麟国太子妃的身份,陆璇都得罪了宁曦。   傅长泽喜欢宁曦,不可能放任不管,事后一定会利用李筠利用得彻底。   最要紧的是,祁塍渊也在这里。   他对李淮的敌意早就越过了猜想的界线,陆璇担心祁塍渊会利用佛迦院的力量帮助他们对付李淮。   准确的说,是对付他们。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利用这些,如果他肯放下身段为那些人铺路,我们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谁叫他现了身呢。   陆璇抚了抚他半边的面具,说:“都是因为我不够谨慎,那阵法确实是太过厉害了。”   陆璇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学会破阵。   奇门遁甲可不是那么好学的玩意,而且这东西需要天赋,否则祁塍渊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如李淮。   “所以这件事不怪你……”李淮对她笑道:“如果金医公子觉得愧疚,不妨今夜好好伺候孤……唉……”   胳肢窝突然被捅了一下,李淮无言的退开。   屋里还在的属下,纷纷低头。   太子殿下越来越没有下限了,不管是对金医公子还是太子妃都是这般。   不过,太子殿下到底是爱太子妃还是金医公子?   抬眸瞥见眼前画面,属下们再一次替太子妃伤心。   “不要动不动就朝我身上发情,我在和你说正经事。”金医公子摆起威严来,连太子殿下也无奈啊。   “在他们把李筠供出来之前,再次潜入傅家把她带出来。”陆璇当机立断道。   “金医公子说得极是。”李淮附和。   陆璇白了他一眼,“你去盯着祁塍渊,傅家我来。”   李淮凑过来,提醒她一句:“金医公子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吗?”   陆璇:“……”   李淮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现在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不需要想这么多。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潜回傅家了,如今只怕他们已经转移目标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这么镇定?我们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去傅家将人弄出来,不能让他们无声无息的转移了。”陆璇并不赞成将所有的事情丢给他,那她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李淮就知道会这样。   陆璇脑中闪过什么,又道:“韩家那里……”   李淮轻叹,半环住她,道:“韩家我已经派人去稳住了,今夜之前都不会有异动,现在,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吗?”   陆璇抬头看了眼高高挂起的太阳,无语的转身进屋,乖乖的躺在榻上。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沾了床,睡意渐渐就来了。   李淮坐在一边的桌前看带来的消息,天刚刚擦黑,回头去要点灯就发现榻间的人已经睡熟了,在阵里边困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放下手里蒋文高飞来的传书,走到榻边,现已入秋,夜里微凉。   李淮拿过旁边的薄被替她披上,握上她纤细修长的手,望着她的睡颜轻轻一笑,“能在我身边睡得这么熟,我真应该高兴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之高!”   拔了拔贴在她脸上的发丝,低首亲了亲她水嫩的脸颊,修长的指腹慢慢地滑到她的喉节位置,这里利用了骨骼的增长披了层外衣,让人无法窥探得真假。   就是这张脸也并不是使用人皮面具,而是用她强行用针改变了自己脸部的骨骼,从而起到改变容颜的地步。   陌生的脸和陌生的身份也不能摆脱她对外人的吸引力,就从祁塍渊那里说起……   李淮黑眸渐渐眯了起来,想起祁塍渊看陆璇的眼神和为她所做的一切,李淮心头泛起了一**的慌乱。   他李淮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人,甚至刚开始对陆璇的所做所为连自己都觉得不耻。   他和祁塍渊不同。   祁塍渊从一出生就注定了高贵至上,炎国未来的帝王,又是佛迦院的主子,统领的力量比别人想像中要多得多。   出身,身份,性格,样貌,每一样都比他李淮要好上许多。   黑眸阴鸷闪动,对着床榻上的人轻声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璇儿,如果你敢离开我……我……或许会忍不住拉你一起下地狱。因为,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投向别人的怀抱……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比不得他,你不认也得认了。”   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再次倾身亲了亲。   待这人掩住一边的门扉,躺在黑暗里陆璇慢慢地睁开了眼,伸手轻抚上被他亲吻过的地方,“傻子。”   转身,拉上他披上来的薄被,闭眼睡过去。   祁塍渊住在傅家东院里,面前是站着的李筠,看到传闻中的佛迦,李筠一脸的惨白,半分不敢造次。   “请七公主坐下。”   佛迦主子的话落,旁边自有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李筠笑着道谢一句。   傅长泽实在不愿意将李筠带出来,奈何经过傅家家主训话后,只能认命。   宁曦撑着伤坐在身边,傅长泽随时注意着她的脸色,以免她撑不住。   视线扫过前面打坐的佛迦,傅长泽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不知佛迦主子请李筠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如果换作是之前的李筠,绝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奈何现在性命捏在人的手中由不得她不低头。   祁塍渊的视线落在李筠微隆的肚子上,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七公主确定肚中孩儿是韩家大少爷的。”   提起这事,李筠就一肚子的火气。   如果不是当初鬼迷心窍,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是。”   即使是耻辱,但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韩傅析的。   “韩家大少爷曾求到骆老面前,请求其医治韩少夫人,希望能得麟儿。不曾想,此缘降到了七公主的身上。”祁塍渊慢慢地道来。   李筠身子微颤,从尾椎那里蹿上一股寒气。   听到这话,为什么她会不安?   “可惜,这缘并非善缘,说是孽缘也不为过。七公主觉得自己如今这状态,能产下腹中麟儿?亦或是孩子降世,能活得过去?”   李筠突然抬头,眼里出现了几许恐惧,“你,你什么意思?”   从祁塍渊温润的笑容里看不出半点阴寒之气,却莫名让李筠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而且这个阴谋会以她为中心。   “有些人生来就具价值,而有些人卑贱如泥,另外还有一种是短暂的价值……七公主的命运早已注定。”缓缓的,他看着她说出这些话。   李筠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笑容温润亲和的佛迦主子,不是那种简单的佛家人物。   他自诩是佛生身,却从未做过与佛有关的善事。   他拥有佛般的慈脸,却从未让人探得半点慈悲。   这样的佛迦,你还能说他是佛的化身,佛在尖世间的转生吗?   “不,你不能和他们那样对我……你是佛迦主子。”李筠隐约的感觉到他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   “我虽然缘于佛门,却生于皇家,身份拥有两重,做事当也不同于佛门中人。七公主也不必如此大异,本座与麟国太子早年相识,却从未有过和睦之时,本座就想,或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孽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其实早就被安排和注定了。”   慢慢地,祁塍渊站了起来,走到无法起身的李筠面前,抬手轻轻点在李筠惊恐的面容上……下刻,李筠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旁人看着这一面的佛迦主子,心都寒到颤抖。   特别是傅家人,从未想过背后的佛迦主子会是这般模样。   名叫恐惧的东西不断的浸蚀着他们……   “佛迦主子想如何处置李筠……是要打掉她腹中孩儿还是直接抛出去做为引子利用?”宁曦了解祁塍渊,对他残忍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那是对别人。   祁塍渊看了眼宁曦淡声道:“你我,亦是孽缘。”   宁曦脸色倏地一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问:“金医公子和佛迦主子呢,又是什么。”   “孽缘……但并非你我之间那种……”祁塍渊望着黑夜,喃喃自语。   宁曦几乎无法站立,傅长泽无声的伸手撑住她摇遥欲坠的身子。   祁塍渊视线回到歪在椅子上的李筠,“把她带下去,暂且什么也不需要做。”   “是……”宁曦低声应了句。   祁塍渊跨门而去。   宁曦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整个身子歪在傅长泽的身上,浑身颤抖。   “孽缘……他竟说是孽缘……金医公子始终是和我不同的,他重视金医公子,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那个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啊。”   宁曦泣不成声。   傅长泽拧着眉,揽着她,抚上她的背脊。   他又何偿不是守护的那个人……   ……   祁塍渊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权欲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直到遇到那个少年……   所有的明智都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少年给搅得浑浊,再无法保持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算不算是喜欢……   有段时间,他一直在佛前纠结,寻求答案。   直到昨日看到他们相拥亲吻的画面,他才恍惚的明白自己早已经是交出了心……而那个少年对他只有仇礼……他们之间注定是怨孽。   “主子,傅家那里已经备好了地方入住……”   眼见着祁塍渊就往外走,劲衣男子忙提醒一句。   祁塍渊的手一抬,制止了身后人跟随,自己一跃身就从黑幕里消失不见,站在原地的人都不敢挪地,生怕主子原路回来看不到。   江河边虫鸣声不绝,入秋前的月光还是很明亮的,照在江河上,散碎一层层波澜。   两道身影像是约定好了般,前后而至。   两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掩住那点惊讶,一个转身。   江中倒影着两道斜影,一股风涌来,芦苇沙沙作响。   他们很有默契的,负手而立面对波动的江面,望着那轮明月不动。   时间过去了许久许久,两个人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且看谁先破功,谁就算是输了。   “嗖”的一声,江面刮起一道冷风。   原先那条站在另一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不见,而站在那里不动的身影依旧没有动作,一道沙沙声传来,修长的身影才慢慢地转动,朝一个方向扫了眼。   李淮想,这是他们第一次能如此平和的‘相处’。   因为陆璇。   冰冷的面具转回去,月华打在上边,泛起阴寒如冰的碎光。   过了今夜,明天……他们之间的水火不溶再度加深。   也是……因为陆璇。   ☆、257.忌惮力量   再次醒来的第二天,陆璇正坐在屋里用早膳,外边打听事情的寂离就走了进来,对李淮道:“殿下,七公主被傅家那边带了出去,直接去见了韩家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前,揭出了七公主与韩大少爷之间的私情……”   李淮寒眸一眯,并没有因为听到这话而觉得意外。   “傅家果然行动了。”   陆璇看向不动声色的李淮,道:“你打算就这样放任他们?我们的计划是要无声无息的带走李筠。”   其实是要杀掉李筠。   只是这句话,陆璇并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李淮是否还想着要将李筠留下来,或许看在兄妹情份上饶了对方一命也不一定。   “既然是这样,派人去把七公主接回来。”李淮不冷不淡地吩咐。   这样正合他的意,以李筠皇兄的名义去将人接回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陆璇闻言,沉默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由此看来,祁塍渊的做法并不是有多高明,不过……   “你不怕他用这事污蔑你?”   “金医公子以为污蔑我的人还少吗?”李淮勾唇一笑。   陆璇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事情都被他干完了,自己这会儿能做什么?   李筠的事是由李淮接手了,远在麟国皇宫的蒋文高就憋屈了,说好派人去处理,结果第二天就跑得不见踪影,再收到消息,李淮人已经在煊国了。   蒋文高没少被蒋老怒骂,太子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三番两次看不牢。   蒋文高真的很冤枉,因为这件事是他们蒋家搅和进来的,太子不得已亲自出手,蒋家能说什么。   只能认命的替他守着麟国的江山。   “把人接过来了,我想个法子封住她的嘴巴。”   “能轻易接回来的人,背后怕是不简单,”李淮道,话里意有所指。   陆璇挑眉:“那你还……”   “他逼我出手,焉能不动?”   “……”陆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家就暂居在李府之内,早上佛迦主子派人将李筠护送到这边,陪同的还有傅家的人,一番话出来,众人看韩家的态度都不同了。   李筠现在看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受害者,很值得人同情。   李老本不欲管麟国这件事,可韩家人恰巧就住在李府之中,他又是当世大儒,曾做过韩家家主的老师,也算是师生关系了。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李老都得说上几句话。   李筠面色惨白的坐在备好的软椅上,表情做得很是可怜,光从堂中情况来看,似乎她就是那个被韩家害惨的妇人。   而李老就是那个能为她主持公道的人,如果李老不管不顾,她若出事李老就受善心谴责。   “韩绡,你自己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也该给个明白。七公主也好歹是麟国的公主,你此般对待,也不怕麟国追究吗?老夫也并不想插手你们这些私事,但这件事既然摆在了老夫面前,也不得不说几句公道话。七公主既已不追究韩大公子前面的责任,只要韩大公子娶回韩家,给她腹中孩儿落根。”   韩家家主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们还是迟了一步,没能阻止傅家利用李筠来打压他们,韩傅析不想娶这个女人,却又被她耍得团团转,现在又让他陷两难的境地,韩傅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还会出现这样的一面。   “麟国太子就在煊国之中,再多等片刻应该也到了。”李老提醒一句。   煊国不宜插手这些外来事,只能让李老多说几句,煊国并不想掺和进炎国和麟国之间的暗斗。   有些人或许不了解其间的情况,煊国国主却不傻,早就看出佛迦和麟国太子之间的恩恩怨怨,煊国要的是太平,尽可能的避免这些事情的牵连。   李老一句话刚落,门外就有下人通传,说麟国太子派人来接走李筠。   李筠一听,脸更加的惨白。   韩傅析铁青的脸刚有些缓和,李筠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扑向李老。   李老身边的人差点就出手将她推出去,李老一摆手就让李筠抓住了衣摆,只见李筠双目透着惊恐,嘴里哀求着:“求李老替李筠做主,皇兄若带我离去,一定会抽了我的筋,扒我的皮……而我腹中孩儿定然是保不住的。”   众人见李筠这番作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再听她的言语,脑海中想起李淮当年冷戾之举,杀人如麻,狠起来更是六亲不认。   现在李筠败坏了麟国皇室的名声,和韩家大少爷有染怀了不说,还跟着韩家跑了这么远的地方,如果不是傅家发现她的身份将其带出来,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同时,韩家这边的行为,更让人不耻。   韩家看向李筠的眼神阴翳如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韩家早就上去插死这个作乱的女人了。   一失手成千古恨。   当时就该在帝都城将李筠给杀了,也不会有这后来的事情。   韩傅析在心里边,没来由的怨起了陆璇。   那个时候陆璇不插手进来,后来的事就没有了。   寂离亲自带人过来,进门朝上座的李老行了礼,再转向脸色惨白李筠,“公主,殿下让属下来接您回麟国,请随属下离开。”   李筠整个人瑟瑟发起了抖,抓紧了李老的衣摆,动作很是失仪。   眼下,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让李淮将她带走,结果只有一个。   她不想回去。   就算是死,就算是被人利用,她也要让李淮他们偿偿那滋味,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不,我不要和你们走……二皇兄他说要杀了我……我不回去。”   李筠朝寂离嘶底里大喊着,配上她通红的眼睛,和惨白脸色,没有人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李淮以往可是出了名的阴狠冷酷,无情无义,为了某些目的,将一个公主杀掉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李筠和李淮还隔着一个娘胎呢。   寂离瞬间就感觉到周围看他们的目光变了变,脸寒如冰,重申:“请公主随属下回麟国。”   “我不会回去,我已是韩家的人,二皇兄不能逼我……”   寂离看李筠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跟韩家人离开,她以为真的能离开吗?   在大家以为寂离会硬将人拖走下,他却突然退后了,看向脸色铁青的韩家父子:“既然公主如此说,还请韩家家主和韩家大少爷将公主带回韩家,随后,太子殿下会派人亲自护送。”   李筠脸一僵,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惊恐更甚。   拼命的摇头,回头对李老道:“李老,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求您救救我还有我腹中孩儿,李老,您是天下大儒,不能让他们这般对我啊……他们会要了我们娘俩的命的……求您了!”   李筠颠三倒四的哀求着。   李老也很为难,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李府的家事,而且还隔着一个国家,他就算有着大儒的名声,还做过韩家家主的老师。   即使是如此,也不能跨过界管人家的家事。   况且,里边的真假是如何,谁又清楚几分呢。   可若不管,李老顶着这名声也是不好做人。   来日李筠要是出事了,一部分也会怪怨到李老身上。   李老这样一来,就变得两边不是人。   为难了。   “这……”   “李老若是觉得七公主的话可信,小的可以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寂离朝李老作揖,道。   李老叹了叹气,摆手:“罢了,老夫老了,有些事情已力不从心,七公主且随麟国太子回去,将此事平静解决,也免得腹中孩儿跟着爱苦。”   放在平常人家里,李筠这样,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李太子如今来接来,已然是不错了。   李筠一听,大急。   “李老,您不能听他胡说,二皇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李老……”   李老根本就不想再理会这事,摆了摆手,转身由人扶着回屋去,将这里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看着李老转去的背影,李筠真正的害怕了。   “把公主扶起来。”   寂离见李老识相,敛着神色摆手让人将呆滞的李筠扶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李筠的穴道点住,安安静静的带走。   韩家父子全程黑着脸,无法开口说话,因为他们一旦开口只会让情况更糟糕,而且这背后事实韩傅析无法说清楚。   等寂离将人提走,他们韩家人也跟着离去,徒留身后人议论。   送李筠过来的人面面相觑,人走光了他们也得回傅家汇报一声。   ……   李筠被带回了那处院落,正押坐在椅子上,脸上,眼里都印着恐惧。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   李淮就坐在一边,和李筠对视。   寂离解了她的穴道,李筠就嘶哑着声惊道:“皇兄,你要对我做什么。”   陆璇看到这,眉头一皱。   “在你和他们合作时,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李淮缓慢的开口,跟着欠身到她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因惊惧而惨白的脸。   李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皇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当年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情的份上,放过我吧……”   陆璇再次皱眉。   “是吗?”李淮放开她,站了起身。   “就这样?”   陆璇被他拉着离开这间屋子,扬眉惊诧道。   陆璇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唔唔的声音,普一回头就看到一名劲衣男子捂住李筠的嘴巴,将其拖了出去。   李筠正用力挣扎着,满脸的惊恐。   陆璇回头看李淮微抿着的唇线,对自己的皇妹死活,他半点也不关心。   “我们这是要离开?”陆璇觉得事情有点简单。   他们大费周章,最后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李淮点了点头,伸手拉了拉黑色的帽沿,握紧陆璇的手。   被挡在门外的韩家父子也看到了李淮的人将李筠拖了出去,也不理会对方的挣扎和身份,直接抹杀掉。   当着韩家父子的面。   看到李淮和金医公子同时出现,韩家父子脸色有点难以言喻的沉。   李淮停在两人的面前,冷淡地瞥了眼,“傅家人就在外面,韩家怎么应付,孤就不便插手了,毕竟这是你们三大家族之间的恩怨。”   说罢,李淮转身要离开。   “等等……”韩家家主将李淮叫住,叫得急,并未用上敬语,回神忙讪然道:“太子殿下,蒋家已经和我们韩家联姻……而太子殿下同蒋家关系匪浅。”   “所以。”李淮淡淡接着他的话。   韩家家主显然地松了口气,李淮答话,证明他们还有机会。   “如果太子殿下能够信任我们韩家……”   “韩家并不值得我们相信,韩家家主起先可不是那么想的,那么现在又是什么使韩家家爽快的应允这些?”陆璇不待旁边的人开口,冷冷地迎上韩家家主的视线。   韩家家主一愣。   因为他没想到金医公子会突然插嘴,而且看李淮的反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这……   陆璇看韩家家主吃噎的样子,并不觉得有多可怜。   当初韩家可没有想过要向李淮称臣,现在傅家和宁家逼上了风浪口,才转身回来寻求李淮的帮助。   韩家可以要,但不会轻易的让他们认为李淮这么轻易的接纳一个没有多少诚心的人。   要让韩家知道,没有李淮的帮助,他们韩家纵然有蒋家这门亲,也徒劳。   陆璇的话确实让韩家家主很尴尬,如果平常时必然不会拉下这种脸皮,但眼下情况……   咬了咬牙,韩傅析上前,道:“太子殿下,当初我们韩家也是有苦衷,想必现在殿下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   “有人来了……”陆璇黑眸徒然一眯,打断了韩傅析的话。   李淮拉过陆璇的手往外走,谁来了,他心里非常清楚。   傅家和宁家的人来得很快。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冷冰冰躺在地板上的李筠,为首的宁曦冷笑一声,张着还惨白的嘴唇,很不客气地迎上李淮他们的视线,“真没想到啊,堂堂麟国太子竟是这般的人,真让我等开了眼界。”   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皇妹,其性可见狠戾毒辣。   宁曦拖着伤,也想要亲眼看着陆璇死,看李淮的人倒霉。   可惜,她太低估了李淮的狠绝和毒戾。   李淮漠然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道:“真没想到,麟国之事,宁家也想要插手。孤的私事,宁姑娘似乎也非常的感兴趣。”   宁曦能从他淡淡的言语中感受到一股阴风横扫,凉得她背脊冒寒气。   这个人的可怕,她并未领教过,却也听说过,否则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和能力出众的佛迦对抗了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几年前那场意外,他根本就不会缩在太子府这么久,还以为幅样子示人。   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是佛迦强硬的对手,让佛迦忌惮。   宁曦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来错了……   ☆、258.我煞气重   “布阵。”   傅长泽看到李淮眼中杀意,当即立断厉喝一句,傅家人反应过来摆成阵法之形,围在出口。   韩家父子脸色一变。   尝试过傅家阵法厉害的人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是以,看到傅家人布阵,第一反应就是要冲破他们的阵法,以免受困。   李淮站在前面,看着胆敢将他们围困的傅家人。   宁家的毒气也随之攻击,尽使卑劣手段。   寂离带着人围拢在李淮和陆璇的身边,对这些人的大胆也竖起了大拇指。   “你来破阵。”   陆璇揪准一处,朝宁家方向疾去。   李淮不等她的话落,率先弹出手中不知何时拿住的空杯子,在傅家人还未形在强阵之前破开一道生门。   同一时,陆璇破开宁家的毒气,袭向宁曦。   不得不说,这个宁曦命大。   好几次都弄不死,上苍仿佛将最好的命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尽叫人心生嫉妒。   李淮出手,一招击破。   陆璇给他们解药,并未受到宁曦撒出毒气的影响,韩家人就不同了,手里再厉害的武器也没力气使了。   他们这边的打斗声很大,左右虽没有什么人,可也不是没有。   这边的动静传出去,就有人远离,将里边看得清清楚楚的情况传开。   麟国李太子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竟连自己的皇妹也能下得去手。   陆璇徒手扼住宁曦的手,左边飞来傅长泽的破击,又是一个瞬间让宁曦逃脱了致命的攻击,傅长泽以剑挡下陆璇手里飞出的三枚银针。   “宁曦。”   被银针带出来的劲气震得后退,傅长泽拉住宁曦的手往后退,冷厉地盯住陆璇。   陆璇的动作不停,纵身扫出一股冷风。   “小心她的毒。”   宁曦见状,脸色惨白地喝了句。   傅长泽咬牙躲闪,仍旧被冷风扫到,刺鼻的味道冲进肺里头,宁曦白着脸迅速给他喂进一枚药丸。   仍旧没被压制,傅长泽瞬间冷汗冒出,握着宁曦的手频频后退。   “宁姑娘的修为也不过尔尔,”陆璇冷然一笑,纤影一闪,如鬼魅至他们眼前。   珠玉光泽自眼前飞闪而过,陆璇急刹住前扑的动作,后腰后弯,险避过那道飞来的佛珠。   落地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人正用温和的目光凝视来。   手里的佛珠已少了一颗。   “佛迦院主还真是多管闲事。”   “你身上煞气太重……”他用佛渡煞性的温柔语气道,温柔如水的眼也追随着她的动作走。   “既然知道我煞气重,就不要随便出现在我面前,”陆璇不等他佛语大念,人就像箭一样飞疾上去,两人交手仅在须臾间。   祁塍渊引着她往后离开,在李淮抬头去寻人时,发现周围已然没了陆璇的身影,眉头一皱,已然想到了什么。   弃下属下们,朝直觉的那个方向离开。   一前一后,仅是一个眨眼间。   陆璇被祁塍渊快速的引开,等她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和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和尚,沉声道:“你引我出来想做什么。”   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到杀气,但她不敢大意,因为这个人是佛迦院主,佛门子弟不显杀气,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修行到了。   “此次的我仅代表炎国皇室。”他看着陆璇戒备的眼睛,慢悠悠地说。   “佛迦院主的身份却也不是假,”陆璇盯着这个‘假和尚’,心中冷笑。   “我对你从未有过恶意,为何你不能以平常心相待?或许,有些恩怨也能因你而平呢。”他轻声说,温润如玉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身。   陆璇皱眉,沉默地盯着他。   “随我来吧,”祁塍渊轻叹,转身往一处小木屋走去。   陆璇左右扫视,见他们已在一处密林中,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小屋伫立。   小屋一圈围着数道黑衣人,在暗处,也藏有不少。   此时陆璇只身和他们拼都拼不过,只好跟在祁塍渊的身后往小屋去。   木门被佛迦院的暗卫打开,露出里边简陋的摆设,四张木凳和一张木桌,桌上有一套茶具。   屋角有一张简单的板床,床中坐着一个女子。   看到他们进来,女子受惊站了起来,瞪着进来的人。   陆璇在这里看到李筠,半点也不意外。   见陆璇面上没有半点的惊讶,祁塍渊就知道他们安排的人瞒不过陆璇的眼睛。   宁家的易容术在陆璇的眼里,同等雕虫小技,这早料到的事。   “你……”   不去理李筠眼里的惊慌,陆璇回头瞥着祁塍渊,冷声道:“什么意思。”   祁塍渊轻笑,柔声道:“我说过,有些恩怨是可以化解的。”   “可笑,”陆璇冷笑。   祁塍渊定定看着每次都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少年,再次轻叹:“命理注定,果真叫人无法抗拒。我与你之间,就不该相遇。”   “正好,我也不想和你相遇。”陆璇的视线转向捏拳咬牙的李筠,“佛迦院主打算怎么处理她。”   听到‘处理’二字,李筠脸色铁青,恨恨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决定本宫的生死。”   “什么人七公主不是很清楚吗?”陆璇瞥她一眼,淡声道。   “你是佛迦主子,佛门向来以慈悲为怀,为何要这样待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李筠突然朝祁塍渊厉喝去,像是这样竭力的嘶喊能够唤醒佛迦院主的良知一般。   可惜,佛迦院主没有同情心。   陆璇淡漠地笑了笑,“求佛迦院主慈悲,不若求他对你下手更快些。”   祁塍渊直接无视她们二人的对话,回答她前面的问题:“既然将你带到这里来,就已经让你决定了。”   陆璇这才抬起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皓月如神的男子。   “你在试探我。”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拒绝?”祁塍渊微笑着将问题抛给她。   陆璇抿了抿唇,淡声说:“我不相信你。”   祁塍渊的微笑有瞬间的微苦,“我知道。”   虽然不相信,不代表她不接受他的‘好意’。   陆璇弄不明白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兜圈子,到底是为什么。   有些东西得到太轻易了,总会引人怀疑,比如现在的祁塍渊就很令她怀疑,怀疑他会不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或者借此打压李淮。   “我要她死,”陆璇指向李筠。   “你敢……我是麟国的公主,你敢这样对本宫,麟国定不会放过你,”李筠顿时慌乱,大叫了起来。   屋里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把她的恐惧和慌乱当成一回事,看到这里,李筠才真正的看到佛迦主子总是悲天悯人的温柔突然间变得冷酷无情。   她已经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性命可能就会在今日被扼杀。   祁塍渊在李筠惊恐下,慢慢转身走出去。   李筠瞪大眼看着他转开的身影,朝他冲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佛迦主子,你怎么能违背佛主犯下杀戮,你不配做佛迦主子,不配做佛门人。”   陆璇横在她的面前,将她挡住,“他配不配我不知道,不过你必须得死。”   那只纤手扼住了李筠细嫩的脖子,李筠瞪开惊恐的眼睛,垂死挣扎。   陆璇冰冷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动,落在她微凸的肚子上,眼中冷芒闪过……最终还是结束了她的性命。   再次犯下杀孽。   等陆璇带着一身戾气走出屋子,那个人正站在树边回头看她。   “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替我超渡她。”   祁塍渊有点意外,讶道:“没想到你竟如此心善。”   “孩子是无辜的,”陆璇淡淡道。   “我会的。”祁塍渊在笑,像和煦的阳光,从云层钻出来照射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陆璇虽然挺喜欢这种笑容的,可由这个人的脸上笑出来,总觉得怪异。   前面可以顶着一张慈悲脸孔弄死人,下一刻可以露出清澄的笑靥,这个人实在可怕。   转念间,陆璇又想到了自己。   其实,她又何曾不是那种人呢。   这样想时,手腕一紧,手被旁边的人握住,抬头皱眉看他。   “放开她。”   沉冷如霜的嗓音从前面传来,陆璇扭头看去,那条肃杀的修长身形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处。   触及到那张森寒的面具,陆璇下意识的移步朝他走去。   只是这时手被旁边的祁塍渊握住,一时不可动弹。   “放开。”   陆璇被捏得一痛,冷眉一挑出言警告。   在陆璇出手之前,先发制人,陆璇的动作就慢了一步,被祁塍渊制住穴位。   李淮眼目森寒,如冰凌的剑怒发,磅礴的力量直冲祁塍渊。   但祁塍渊这时候就很卑鄙,移过陆璇往前面一挡,李淮黑眸一眯,极力收回力量。   祁塍渊并不与愤怒的李淮对招,只会不讨好,在李淮撤招时带着陆璇飞速离开,李淮见状又凌空折了回去,势不可挡的力量被黑衣人挡住。   四五名黑衣人生生被这股力量撕扯,轰然倒飞出去,挡住了李淮一时的脚步。   陆璇瞪着将自己掳走的祁塍渊,心里骂着卑鄙。   只怕谁也没有想过,佛迦院主会是这种人吧。   祁塍渊轻声一叹,轻轻在她身后一击,陆璇陷入了一片黑暗,不醒人事。   等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不在煊国了。   耳边咕噜声转,陆璇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自己在哪里,在祁塍渊的马车内。   “醒了就来喝点水吧,”一只手从背后将她扶起,一杯清水递过来。   她的身子被迫靠在祁塍渊身上,本不想喝他这杯水,陆璇向来不委屈自己,就算是敌人喂的东西也吃,更何况是一杯清水而已。   喝过水润了发干的喉咙,转动眼珠子,看了看眼下的情况:“你打算把我往哪里运。”   冷静自若,没有之前的睁视,也没有挣扎,甚至是喝骂。   祁塍渊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了然。   这才是金医公子,如果露出惊慌,那就不是他了。   “只是想请你到佛迦院坐坐,不用想太多。”祁塍渊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说。   陆璇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祁塍渊将她缓缓放下,让她靠在引枕上,舒服一些。   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放心吧,他已经被引开了,一时半会不会追上来。”   陆璇抬眸扫了他一眼:“我不喜欢炎国。”   “抱歉,我便是炎国太子。”   “那我也很抱歉,我讨厌炎国皇室子弟。”   祁塍渊轻笑,“他很担心你。”   陆璇看出他这一笑不同,似藏着寒刺随时准备会发射刺伤人。   陆璇扭开头,身上除了脑袋能动,嘴巴能说,身下全部僵硬。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冲开身上的穴道。   “佛迦院特殊的手法,一般人无法冲破,”祁塍渊似看穿了她的内心,提醒着她别废力气。   陆璇的脸色沉了沉:“真没想到佛迦院主也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去煊国就打算好了。拿李筠引我上勾,佛迦院主真是好计算。”   祁塍渊笑得很平和,对她很是宽容。   若是炎国那些人看到此时此刻的祁塍渊,或许会掉一地下巴吧。   可惜,陆璇心里边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追击在身后的淮。   不惜代价的用佛迦院的人阻挡李淮,也只有祁塍渊这样的人能做出来吧……不,在没有遇到陆璇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疯狂。   陆璇索性倒头一睡到天黑,再从天黑睡到天亮。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祁塍渊封了她的武功,除了解决个人需要,其他时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自由活动。   祁塍渊太过精明,她想找个空隙离开都不可能,陆璇除了窝火之外根本就没有办法。   想借生理需要避一避,祁塍渊继承了李淮的无赖,竟要看着她解决。   笑话,她不是男人,就算是男人,被人这么盯着,能解决得了?   所以,陆璇只能被迫‘老实’。   如此隐忍着下去,终于进了炎国境地。   到了炎国,追在身后的李淮更是艰难,几次已经靠近却被迫逼开,李淮眼中煞气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阻止愈发的深重。   连对手看到这双眼睛,内心不禁涌上恐惧……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李淮不眠不休的追赶在后,损失了不少的人,仍旧无法将心中那个人救出来,李淮无比的恨自己……   不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的……更不该让祁塍渊有那个机会。   “殿下,他们已经进炎国边境了。”跟随在身边多年的寂离,看到眼前浑身上下沾染血色的男子,身子不自禁的弯曲。   极致的冰冷煞气俯冲着天地,周围气息因他凝固,使得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在李淮疯狂的行动中,寂离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对比太子妃,金医公子更为重要!   “殿下?”   “绕路。”   森冷二字吐出,带着满身杀气的男人转身而去。   啊?   追了这么多天,怎么突然就……   ☆、259.刚好而已   真正李筠的尸体运到傅家内,韩家父子伤痕累累的回到韩家,但总算是将李筠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等韩傅析静下来,想想这件事的背后,甚是可笑。   先从李筠的设计再到陆璇的介入,因他不想娶一个麟国公主,韩绡也不想和麟国这边沾关系暴露他们韩家渐渐败落的事实。   折腾来回,仍是一样的结果。   韩家和麟国,始终是得绑到一起。   傅家和宁家的强大,从佛迦主子在金医公子被困时就表现出来了,就算是佛迦主子也不见得傅家家主给天大面子,仍旧在佛迦主子的请求下困了金医公子一天一夜。   单从这一点中就能看出三大家族的差异,放到如今的韩家上,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和佛迦主子对峙。   回到韩家的韩绡前后想着佛迦主子和金医公子的关系,能让佛迦主子拉下面子去请傅家家主出面的人,金医公子就是头一位。   紧接着又想到李淮和金医公子那种暧昧的关系,三人关系拼凑在一起就形成了‘复杂’两字。   想像一下前后,韩绡觉得金医公子地位比想像中超然。   “去将大少爷叫过来。”   越想越不对韩绡坐不住了,让人将韩傅析从韩少夫人那边叫过来。   韩傅析进到房间,就看到韩绡皱沉思模样,见他让人叫得急,以为出了什么事。   “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觉得这金医公子是不是煊国人?传闻说他和煊国骆家的关系不一般,医术超绝……”   “爹,你想说什么。”   “或许我们错过了什么,”韩绡看向韩傅析说。   韩傅析凝目,“爹是要我去结交这个人?可惜我们有意结交,人家未必会接受。”   “只要韩家能和麟国李氏结盟,总是有机会的,这要看你自己了,”韩傅析是韩绡的继承人,其聪明程度自然不低。   韩傅析一听就明白了,父亲这次是想要派他去麟国,甚至有可能在麟国帝都城建府。   韩绡将手里的图纸移到韩傅析面前,说:“经过煊国一事后,我已经想清楚了,麟国这条桥不走也得走,韩家已经不是以往的三大家族了。”   傅家和宁家任小辈们搅乱,无非就是想要探韩家有底,再寻个机会让三大家族变成两大家族。   这种事情,傅家和宁家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   “带着雪儿一起去帝都城吧。”韩绡不给他犹豫机会。   雪儿是韩傅析的妻子,智慧的小女子,可惜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一直不出门见人。   “雪儿的身子不好……一路过去恐怕挨不过……”韩傅析担忧妻子经不住长途拔涉。   “我没事的,我可以去,”一道柔弱的声音自门处传来,韩傅析转身。   秋日里的天气虽然已经有些凉了,可来人仍旧披着半厚的外衣,由丫鬟搀扶着走进来。   脸色白如纸张,如蝶翼的眼睫轻轻扑动,在雪白肌肤上落下一层淡淡的灰影,衬得她清绝的脸更加的苍白。   “雪儿。”   韩傅析赶紧去搀扶,眼里掩不住的担忧:“怎么出门了?大夫不是吩咐过你不能吹风吗?”   “我没事。”   韩傅析将人扶坐在椅子上,给她拢着外衣。   “父亲。”   “这件事是她自己同意的。”韩绡对韩傅析说。   韩傅析心疼不已,上次去帝都城时宋雪儿就执意要去,是他极力阻止,这一次……   宋雪儿伸手苍白的手,握上韩傅析温暖的手柔声道:“母亲生前的遗愿我一直未能替她完成,我怕我时日无多……”   “不会的……不要多想,有我在。”韩傅析听她又说胡话,赶紧阻止。   “你已经替我找这么久了,这一次,我想自己找,骆老不是给我开了不少药吗?可以压制。”她现在没有弱到不能下地走动的地步。   韩傅析看向韩绡,韩绡则是一摆手道:“让人准备一下,上京吧。”   说罢,就将夫妻二人打发离开。   韩傅析知道这次不可能让宋雪儿留在这里了……   ……   数日后,炎国。   陆璇并没有被安排在佛迦院内,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不可能入住和尚庙。   所以,她就进了他的太子府。   “我需要向他写个平安信,”陆璇对祁塍渊并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要做的事。   在太子府,祁塍渊就是炎国真正的太子殿下,身边围绕着随从,婆子,丫鬟。   她居住的屋子正好靠近他的正屋,这是祁塍渊头一回将外人带进太子府居住,还是住在他的屋旁。   陆璇的话落,屋里的丫鬟,随从,婆子都屏住了呼吸。   别看祁塍渊在外面为人和气,熟知他的人,并不敢轻易的对他放肆。就算这个人真的和气,单凭他佛迦主子的身份,就足以令人怯气了。   “你对他……很好。”   “我要向他报平安,”陆璇看着他重复刚才的话。   “去给他备笔墨,”祁塍渊摆手,一幅拿她没办法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没多久,他身边的随从就给陆璇备好了笔墨纸。   速写几个字,就交给了祁塍渊。   祁塍渊接过纸条,展开看了眼,笑道:“你信我?”   “不信。”   “不信我却把这东西给我?不是自相矛盾?”   “就算不交给你,我私发出去你也会让人拿回来再看一遍不是吗?”这样更省事。   祁塍渊眯着笑眼看着她半晌,随手将交给了身边的人,由身边随从带出去。   陆璇并不关心那信会不会送到李淮的手中,表面上是这样。   “我要沐浴更衣。”跑了这么多天,陆璇身上早就臭了。   祁塍渊冲身边的婆子点头,婆子很有眼力劲的带着丫鬟下去准备热汤。   “如果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   “放心我不会同你客气的,”陆璇瞥他一眼,“现在可以把我的穴解开了?”   “你还是不要用武功的好,只要不走出这座皇城,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祁塍渊很大方地说。   陆璇听了就是一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太子府搅得翻天地覆?”   祁塍渊用了特殊的手法将她的穴位封了,如果没有他亲自解穴,她的武功不可能恢复过来。   陆璇也不急了。   只要给她时间,解穴是迟早的事。   不得不说,佛迦院的封穴手法很诡异,她连找了好多次都没找到,想用外力来冲击,陆璇暂时找不到。   只能暂时居住在这里。   况且,她迟早是要来这里一趟,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做她之前就想要做的事。   视线,不自觉的往佛迦院方向凝去。   “我会派人随时保护你的安全。”祁塍渊温柔一笑道。   “主子,皇后娘娘得知您回府,让属下前来知会,让您晚些时候进宫一趟。”一名劲衣男子走进来对祁塍渊道。   祁塍渊一摆手,属下就离开。   “晚些时候我再回府,”祁塍渊对陆璇道,起身对旁边的大丫鬟道:“照顾好金医公子。”   叫凤羽的大丫鬟矮了矮身子,“是。”   祁塍渊深深看了陆璇一眼就带着人离开,屋里就只剩下陆璇一个人了。   之前带着丫鬟下去的婆子回来,对凤羽道:“凤羽姑娘,热汤已经准备好了。”   凤羽点点头,回头对陆璇道:“金医公子请随奴婢来。”   陆璇大大方方的跟着凤羽沿着外面的抄手游廊走,一路越过几处亭中楼阁才进了一间浴池室。   看到玉阶上冒烟的浴池,陆璇摸了摸鼻子,真是奢侈。   “这是主子吩咐的,请金医公子用浴。”   凤羽带着陆璇站到玉色浴池边,解释说。   陆璇道:“这是你家太子时常用浴的地方?”   “是。”凤羽老实回答。   陆璇啧了一声:“真是奢侈。”   “主子喜欢宽敞些的地方,金医公子是主子第一个如此待好的人。”凤羽低声说,言语里竟有些嫉妒味道。   陆璇侧目扫了她一眼,摆手:“下去吧,我身边不需要伺候的人。”   “新衣裳主子已经吩咐准备好,公子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唤奴婢,奴婢就在外边候着。”   陆璇摆摆手。   凤羽带着人离开浴池。   陆璇等门闭上就四处看看,发现此处建得还真的不错,处处透着皇室该有的奢侈和华丽。   “还是李淮节俭。”   拔了拔散了花瓣的池水,陆璇脱掉靴子坐在边上。   心里边担心李淮会不会因为追上来吃苦头,佛迦院那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希望祁塍渊能把她写的东西传出去,让他好好的回麟国,自己这边不必担忧,她随时可以找机会离开。   当然,在离开前,她得做点什么。   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泡进撒了花瓣的池水里,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绑在手上的银针落在她的掌心上,泛起怵人的寒光。   走到池边,打开放在边上的瓶子,银针探进去,丝丝烟气自瓶口处冒出,慢慢地,以眼肉可见的小虫子从里边爬出来,飞快的分散四处。   做完这些,陆璇把瓶子盖回去,迅速的洗了一个澡。   等她穿着一身淡色衣走出浴池门,四周静如无人之地,在她的脚边是刚才守门的人。   “公子。”   “漏网之鱼,”陆璇啧了一声,负手跟着从屋顶跃下来的人回屋。   至于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他们自己想法子。   佛迦院的毒药可不比她差,就不信连这点东西都解不了。   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是李淮是否安全,是否有受伤,是否好好吃饭……心里想着事,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入眠。   加上现在她被封了穴,武功根本就使不出来,只能靠她的意志力和脑子。   到底是她输了人家一筹,在佛迦院主身上用毒,几乎是无用武之地,这才是最让陆璇气恼的。   佛迦院的毒术也非同一般,宁家恐怕也没有办法与之匹敌。   叹息一声,陆璇再次为自己输人一截咬牙恨恨。   ……   鸾凤宫。   皇后仔细看了几遍祁塍渊,确认了他并没有受伤才数落起来:“上次老七的事已经让你父皇不高兴了,这次又去掺和煊国的事,最后还把那个什么金医公子带回太子府。上次这个金医公子就是随着麟国使臣过来,看样子是和麟国皇室有着不简单的关系,你把人放到太子府实在太不妥了。母后的意思是,既然你把人带进了炎国,可以另外安排,你那几处别院不是都空着吗?可以安排到那边去。”   祁塍渊闻言不为所动,拿着桌上的清茶抿了两口。   皇后见他沉默不言,有些气恼地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下,声音严厉,“母后给你相了好几个知书达理的官女子,对你以后很有助益,趁着这个机会,把佛迦的位置相让出去换上一个你可以控制的人,回到太子府成亲。”   祁塍渊轻叹,终于开口:“不管是舅舅还是他,都是一样的人,母后……我也是。”   皇后脸色一变。   祁塍渊继续道:“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就连我都无法控制。”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   “认定的,我们这样的人都不会改,死也不会回头。”   “砰!”   祁塍渊话落,皇后拍桌子的声音跟着乍起。   “你想要气死母后是不是?他是个男人,和你一样,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你的所有。他或许是犯了错,但对方也是个正常的女子,你呢……你简直是要气死母后才甘心。”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份上,这也是皇后第一次看到冷冰冰的儿子有这样的神情。   然而,对方却是个男子。   这一点她绝对不允许。   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动了情就会死不回头,就像他那样……   皇后想到儿子以后要面对的东西,身子就瑟瑟发抖。   “不过刚好罢了,刚好他是个男子而已……我无法控制。”   “不控制也得控制,”皇后厉喝。   祁塍渊放下手里的空杯,起身毅然离开,对身后皇后的痛心置之不理……这样的人,却一个叫金医公子的人动了心,有了情绪,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皇后慌了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   陆璇睡眠向来浅,只有在李淮的身边她才能真正的安心睡去,现在这种处境,身边一个动静就能把她的神经拉崩。   “是我。”   黑暗中,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同时伸手压住了她起身的动作。   “其实你不必这般防备着,现在对我而言,你对我更加的危险。”   “佛迦院主如果是想要问罪,不用对我说这么多。”陆璇意指她用毒虫害他府里下人的事。   祁塍渊轻笑,坐在她的床边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靠在床柱边,透过黑夜定定看着床榻上的陆璇。   陆璇头皮一紧,坐了起来,“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我不会害你。”   “但我怕。”   祁塍渊似乎是无奈地妥协了,起身出门。   虽然他走了,陆璇更无法入睡,祁塍渊的心思,她没法猜测。   ☆、260.错误爱意   自绕路离开后,李淮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连祁塍渊几次派人出边关潜伏都没捕捉到李淮的踪迹。   或许金医公子在李淮的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李淮还有一个陆璇。   想起那个陆璇,祁塍渊总觉得有点不安,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愣是找不出来。   佛迦院的人将情报送到祁塍渊的手中,说:“主子,这是御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仍旧找不到麟国太子过境的痕迹。”   祁塍渊修长如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里的情报,轻声道:“如果能让人察觉到,就不是他了。孤这一生中,注定要和李淮做硬碰的死敌。”   “其实主子有很多法子让他彻底消失……”手下忍不住多嘴了句。   祁塍渊不可置否地轻笑,“法子有,尽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手下不敢再多说。   “金医公子如今在做什么,”祁塍渊放下手里的情报,并没有展开看,语气放柔询问。   手下回道:“和府里的丫鬟说说话,让人领着在太子府走走,并无出格的作为。”   祁塍渊却道:“说说话,走走?你们还是太小看了他。”   说说话可以打探到一些不知情的东西,可以从中猜测或看破某些隐藏的秘密。走走,可以让他更熟悉太子府的地形,暗中的人数,每一个布局。   居高位者,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不严密把守。   祁塍渊并未恼陆璇的做法,起身往正院那边走去,身后属下紧随。   看到陆璇时,是在院子里,正和丫鬟们聊皮肤的问题……   祁塍渊:“……”   “肤色暗黄,时常守夜熬夜,经期失调……等等,我给你开个方子,谢你刚才所讲的故事。”   陆璇正捏着一个丫鬟的下巴,左左右右瞧了遍,完了并不理小丫鬟娇羞脸红的样子,写下方子。   “谢金医公子!”   小丫鬟看向她的眼神都要冒桃心了,而那罪魁祸首仍旧面无表情的开药方。   祁塍渊难得的皱了眉头,伸出竹般的手在额头上揉捻,有些看不过去的出声:“金医公子当太子府是医馆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吓得丫鬟婆子们魂飞魄散,连忙收住笑容,规规矩矩的排在身后。   “太子殿下!”   祁塍渊皓月般的眼神扫过刚刚被陆璇捏下巴的丫鬟,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陆璇收起笔,斜了斜目光盯在他身上:“佛迦院主可以放我出去开家医馆,我并不介意。”   祁塍渊坐到对面,伸出修长如竹的手,满脸慈悲的笑容:“劳烦金医公子了。”   陆璇盯着他伸出来的手,道:“佛迦院主就不怕我使坏?”   “你可以尽管的使坏,”祁塍渊闪过宠溺的笑,仿佛是在说,来啊,尽管向我使坏啊!   陆璇:“……”   本来还想捉弄捉弄一下这位佛迦院主,听他这话,陆璇就收起了那个心,将微凉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祁塍渊凝视着她白皙又纤细的手指上,不知在想什么,黑瞳颜色渐深。   “肾虚。”   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神,陆璇突然放开手,淡淡道了两字。   祁塍渊闻言,发出一道轻笑,说:“我的身体向来极好。”   陆璇道:“男人肾虚得治。”   说着,一边开着药方。   旁边众人小心翼翼地瞥着祁塍渊的反应,见其仍旧保持着淡笑,不见发怒迹象,众人不禁震惊地看向陆璇。   能够让太子殿下做到这份上的人,只有这位金医公子吧。   将手里的药方给他,陆璇就起身离开,并不理会跟上来的人。   “佛迦院主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忙吧,我不喜欢有人跟着,”陆璇摆了摆手,示意都别跟着来。   祁塍渊抬了抬手,众人后退,他自己也站在了原地,“好好照顾金医公子。”   “殿下,若金医公子出府可要汇报……”负责陆璇起居的凤羽问。   祁塍渊看了眼漂亮的凤羽一眼,道:“孤之前是如何说的。”   感受到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凤羽头皮一麻,赶紧道:“奴婢明白了。”   大家都知道祁塍渊待这个金医公子非一般,她不会傻到祁塍渊心里是怎么想的,对绝世无双的金医公子,他们绝对是不敢肖想的。   祁塍渊淡淡的视线扫过院内众人,再深深看了眼往院内走去的陆璇,转身出门。   丫鬟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璇就这样在太子府里一住就是好几日,一切都相安无事,她也没有再做什么恶作剧,更没有要逃跑,一直在太子府里逛逛,晒太阳,顺便让人给她准备些药材制制活血生肌之类的良药。   最受益的就是太子府里爱年轻漂亮的丫鬟,几乎都被陆璇给收卖了,对此,祁塍渊并不介意,也没有阻止。   偶尔,祁塍渊从佛迦院回来看她一眼,和她说几句话,并没有逼迫她做不愿做的事。   可以说,在这里,陆璇是被当成神仙来供的。   日子过得好生惬意。   “宁姑娘,殿下吩咐过,谁也不能打扰金医公子,还请宁姑娘不要让奴婢难为……”凤羽急急的声音从游廊那边传来,伴随着还有脚步声。   陆璇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舒服着,突闻这道声音,陆璇嘴角一勾,终于是等来了。   起身,整衣走过去。   宁曦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站在陆璇的面前,冷冷地看着。   院子里的声音刹时间都停止了,宁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的嘴巴都弄哑了。   宁曦眯起了眼,盯着陆璇,“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做到。”   说这话时充满了怨怒,她不甘心。   祁塍渊的太子府从来没有人入住过,只有陆璇。   陆璇打了一个哈欠,因为动作太大,黝黑的眼睛里涌出了水雾,像是灯光照映的星河。   宁曦捏紧了双拳,这个少年如此的惑人,难怪能以男儿之身迷惑祁塍渊。   宁曦突然大步朝陆璇走来,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是要贴在了一起,只听她冷冷道:“你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他的人生绝对不能沾上你这样的污点。”   “所以,宁姑娘是要以什么立场来驱赶我?”正好,她正想等对方的驱赶。   “你……”宁曦美丽的脸孔瞬间扭曲了起来。   “如果宁姑娘没有立场,就请先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来和我说这些话,”陆璇又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要赶人。   “你休想得到他,”没有别的旁人,宁曦的真面目露出来,一把将陆璇的手腕捏住。   如此轻易的被抓住,宁曦先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恣意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很不幸,你的武功被他封住了。如此的你,还拿什么反抗我。”宁曦突然一用力,想要捏痛陆璇。   陆璇黑眸一眯,徒然反力截住她的动作。   宁曦心中一惊,“你没有被制……”   “内力可以封,但我还有招式,”以现代的搏击一样可以自保。   “哧。”   宁曦截住她的近身攻击,往后退一步就用巧力化解陆璇的招式。   陆璇淡定的退后,迎上她冷冰冰的目光,“如果我是你,不会把精力花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你可以用时间去迷惑祁塍渊。学媚术也好,下药也罢,或是进修自身引诱他,这些都是你该做的。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离开这里。”   宁曦脸色一变,听到最后一句话,灵眸一眯:“我凭什么信你。”   “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但这样只会让祁塍渊怨恨你而已,如果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做为回报,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用蛮力好,用手段也罢,我都可以帮助你让祁塍渊成为你的男人。”   这话,她是凑到宁曦的耳边小声说的,站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   宁曦霍地退后,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她在评估陆璇话里的可信度。   或许可行的……   爱情可以使一个人盲目,可以让一个聪明的人犯错误。   陆璇知道她心动了。   “如果你喜欢解决我的话,之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   说完,陆璇退后了一步。   宁曦阴沉沉地咬牙,压低声道:“你如何帮我。”   很好,这才是她希望的样子。   “替我找到潜伏在炎国之内的麟国人,将他们引到正确的方向,有他们的帮助,我走得更顺利。”   见到了李淮,她身上这穴道想要解就不成问题了。   不知为何,陆璇总是相信,李淮有那个能力。   “我不信你……”   “你刚才答应了我。”陆璇并不介意她的怀疑,放到自己身上也不会轻易相信。   宁曦咬了咬牙,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放下话,宁曦就转身大步离开。   很快,祁塍渊就知道宁曦来过了,还和陆璇起了冲突。   等祁塍渊从佛迦院那边回来,进门看到的却是陆璇站在院中发呆的画面。   左右自动屏退出去,祁塍渊站到她的身边,说:“她可有伤了你。”   “佛迦院主应该清楚宁姑娘对你的情意,如果不是我命大,聪明一点,就算是太子府里的护院都跑出来都比不过一个宁姑娘。”   “是我大意,明日起,我会派人过来护你左右,确保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也不习惯身边跟着人。”陆璇淡淡拒绝。   “亦或是,你喜欢让我来亲自保护?”祁塍渊在她的耳边轻笑,带着低磁的鬼惑。   陆璇眉头一皱,急忙避开,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那一刻,陆璇以为自己看到浩瀚的星海。   她一直知道祁塍渊拥有绝世的美貌,如果意志力不定的女人,很容易被他给迷惑。   他的外表,是最能骗人的东西。   “放我离开,佛迦院主没必要为了我担上好男色的坏名声,”陆璇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可惜,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开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   祁塍渊墨眸微缩,“李淮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心里装了另外一个人,就凭这一点他就无法同我相比。”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捋上她鬓发的动作也很轻很柔,像是珍惜一件无价的宝物。   陆璇蹙眉,正欲要后退避开他的动作。   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定住她后退的动作。   “一次机会都没有了吗?”他轻声问。   回答他的只有陆璇冷冰冰的银针,抵在他的咽喉位置,再往里边刺进去,就能取他的性命。   “其实,我和他也是一样……你不会杀了我。”   论起无赖,他也不差。   一步步的逼近她。   “你和他不一样,就算是一胎出来的人,也有区别,更何况你们并非一个娘胎。祁塍渊,你已经耐心尽失,想要抛弃你的佛强迫我吗?”陆璇还真的怕他会动手。   祁塍渊停住了动作,正定定看着她愤怒的面容,轻叹一声,说:“他已经放弃了你。”   “他不会……”他连江山可以放到第二个位置,李淮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她。   她相信他!   面对她如此笃定的话,祁塍渊眼里复杂忽闪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真想能比他先一步与你相识,告诉我,你是谁。”   “佛迦院主这么聪明会猜不到吗?”陆璇嘲讽道。   祁塍渊看着她道:“遇上你之后,我的佛性,我的慧根都受了损害,程度之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你,真是我的克星啊……”   轻轻呢喃声划过耳际,陆璇就被他轻轻拥进怀里,陆璇手里的银针正要往里刺,他就松开了自己。   转身离去时说:“他敢来,我便敢困他,你还是期望他不要出现。”   “你……”干了什么。   祁塍渊已经转出了院子,消失不见。   陆璇紧蹙着眉,坐到回廊的栏上,心思飞远。   她还真希望李淮不要出现,她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离开,只是……   陆璇慢慢地抚上了腹部,柳眉皱得更紧,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只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得离开炎国。   ……   “公子,这是您要的酸梅子,”第二天,凤羽带着新鲜的青梅过来。   陆璇拿过一个试吃了起来,那酸味传出来,旁人都觉得牙酸,她却吃得半点没感觉。   凤羽和身边的婆子对视了眼,不愧为金医公子,连这种东西都能忍受。   陆璇靠在椅子,慢慢品起酸得掉牙的青梅子。   “公子……”一个丫鬟走进来,福了个礼就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   “皇后娘娘请您去同皇子们射猎,马车都准备好了,就在皇家围场内,几位娘娘也会跟着过去看看热闹……”   皇后娘娘吗?   炎国的皇后和刘皇后不一样,那是个精明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生得出祁塍渊这样的怪胎。   “你家殿下知道吗?”   “殿下就在其中……话是皇后娘娘派人来通传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仅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瞒着祁塍渊的。   来了这么多天,皇后才让人过来,这中间可能有什么人阻止过了,是谁,显而易见。   “也好,我在府里也是闷着,出去见见世面。”   ☆、261.有来无回   皇家围狩猎场上早有马群奔驰,场地上更有不少活动的男男女女。   多为一些年轻男女,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被围在前面的七皇子,俨然是皇子中的领袖。   反观安安静静坐在临时搭起凉棚中的祁塍渊,显得格格不入。   鲜衣华服中插进一个穿着半旧佛衣的和尚,场面怎看都不太对劲。   祁塍渊如老僧入定的坐在圃团中,手中玉佛珠正轻轻转着圈,对四周的吵闹和往来人群置之不理。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旁边徘徊的人很想找机会亲近这个难得出现的佛迦主子,瞥见他身边守着的黑色劲衣人,纷纷避走而去。   佛迦院内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   七皇子站在人群中,眯着眼往这边扫来一眼,一边应付着身边的奉承。   “皇后娘娘来了……”   不知谁说了声,站在边上的贵女们纷纷朝声源看去,只见凤袍加身的皇后娘娘正带着几位同样华衣的妃子过来。   围在七皇子身边的人跟着过去行礼。   皇后娘娘笑着环视一周,似在找寻着什么人,“都不必多礼,本宫来只是想看看热闹,不必理会本宫。”   “是。”   大家行了礼就散去,贵女们围上皇后身后往边上去,世家公子们则是朝马棚方向行去,跟随着七皇子的脚步。   今日有佛迦主子坐阵,他们不得不将血腥的场面换一换,活捉猎物,射死不作数。   因此,有不少的人在心里边腹诽。   祁塍渊自己的影响力并不在乎,在这里,他仅是走个过场,每年的皇家宴会,事务,多如牛毛,他因着佛迦主子这层身份多有顾忌。   很多时候,他出现的场合内,都会有不可避免的禁忌出现。   就好比如今日,不能杀生,主场却是狩猎。   不射杀猎物,又何为狩猎。   显然,祁塍渊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打扰’之处,反而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影响他们所有人的发挥。   鸣凰馆的主子七皇子,因上次差点就被祁塍渊用手段弄死,幸得他鸣凰馆内的人不是吃素的。   这件事情闹大之后,祁塍渊对祁塍镝也保持了以往的态度。   皇帝的介入,让他们暗地里的矛盾更加的激化,表面上他们二人仍旧是相亲相爱的兄弟。   “哒哒!”   前方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是皇帝带领着武臣们后居上来。   准备好的世家公子和皇子们行跪礼,皇后娘娘带着几个妃子站在远处淡漠地看着这一幕。   身边的丽妃首无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那柳琤琤真有当年齐妃的风范呢,二人前后都能让皇上屡次破规。”   丽妃话落,旁边的声音都静了。   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威严的皇帝身边立着一袭洁白衣裙的妙龄女子,女子清秀绝俗,举手投足间便如幽兰的雅致,不是最绝色,却是最惑人的雅丽。   见惯了后宫那些艳丽之色,突如一朵雅致白花穿插进来,无端吸人!   此女出自鸣凰馆,也不知七皇子从哪里寻来的好苗子,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皇后娘娘闻言,大方地笑道:“丽妃妹妹若是有柳姑娘那一半的聪慧,今日也能站在皇上的身侧。”   丽妃尴尬地笑了笑,柔声道:“皇后姐姐教训得是。”   几个嫔妃都不懂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皇帝独宠皇后的事并不是秘密,可就在半个月前,这个长相不如皇后娘娘的柳琤琤无端的插进来,夺走了皇后娘娘的宠爱。   这要是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有人说柳琤琤给皇帝下了迷药,不然专宠皇后娘娘的皇帝又怎么突然宠起了一个没有名份的女子?到哪里都带在身边。   皇后并不担忧这些,自己被宠久了,总会有腻的一天。   况且……柳琤琤是什么作用,皇后心里都明白。   白日里柳琤琤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到了夜里,这个男人更喜欢爬上她的床榻。   终归是渊儿对七皇子做的事让皇上有了些不满,明着暗示别人,七皇子可以和祁塍渊比肩。   以皇后的美貌和手段,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扭转回来,更有手段叫这个柳琤琤落得不好下场。   可惜,她如今只想着祁塍渊的事,根本就没时间去管皇帝的事。   正好借着柳琤琤,让皇帝消停一段日子。   陆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要狩猎了,她的出现立即惹来不少的目光,陆璇由马车下来,走到炎国皇帝面前,作了一揖,简单的行礼。   炎国皇帝漠然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少年,抬眸朝祁塍渊那边看去。   刚才淡定打坐的祁塍渊此时已经走了出来,给皇帝作了一礼才看向陆璇,声音温和:“怎么出来了。”   陆璇还没开口,皇后娘娘就惊艳出场,“是本宫让人将金医公子接来,好让金医公子也瞧瞧我炎国铁骨铮铮男儿的骑猎功夫!”   再次看到炎国皇后,陆璇仍旧有一种被惊艳的冲击感。   皇帝原本放在别处的视线,瞬间就被皇后的美色所吸引,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够。   “既然是皇后请来,金医公子就请好好的看着,”皇帝这话意思是不准备让她上场了。   这样正合陆璇意,不过……   “听说炎国的男儿英勇,在下很想看看炎国男儿的威风,在下不甚荣幸!”   皇帝微眯眼,大手一摆,自有一人牵着马匹过来。   一个小小的少年,纵然有医名在外,可炎国皇帝并不在乎,因为炎国有宁家。   他相信,只要有宁家在,就不愁自己会有一天有什么不测而束手无策。   陆璇道了声谢,跨上马背。   祁塍渊眉宇紧蹙,对她的参与似乎并不乐意。   陆璇并不理会他乐不乐意,打马跟着前面一行人进林,她马上并没有任何的武器,加上她的穴道被封,进去若是有个万一,根本就无法反抗。   祁塍渊只好拿着箭矢,跨上马追在身后去。   皇后娘娘朝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很有眼力劲的离开,没有多会儿就有几个普通打扮的侍卫策马进去。   若是能看到他们眼中迸射出来的寒凉之气,就会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侍卫,身上的气场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侍卫能够比拟的。   陆璇策马慢慢的跟在后头,很快祁塍渊就追了上来,与她并骑。   “母后并不是单纯的请你来观看,我让人护送你出去。”   听出祁塍渊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陆璇却淡漠一笑,道:“如果不是佛迦院主随便封了我的穴道,此时也不会被皇后娘娘逼到这里来。”   祁塍渊知道陆璇的脾气很难伺候,耐着性子道:“如果你乖乖的跟在我身边,不会再让你出去。”   陆璇听而不闻地打马继续往里走。   祁塍渊何曾几时也对一个人这般忍耐,这般无奈过?   随行的手下都为这样的祁塍渊心惊胆战,佛迦主子动凡心,对方还是个男子,这对于炎国的子民而言是多么震惊的事。   手下们很担心事情会不受控制,到时候受伤的只有佛迦主子。   有一瞬间,手下们觉得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派人除掉金医公子,他们也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为了佛迦主子他们愿意暂时盲目,就算事后被责罚也甘愿。   “嗖!”   陆璇将手里的东西朝后掷去,祁塍渊可不是什么真正的佛家人,佛迦院早已在他的手里变了一个大样,对毒术他们佛迦院敢说二,外边的人绝不敢说一。   祁塍渊避过她掷来的药物,正身形看去,结果前面一片迷雾升起,一时迷了眼。   闭眼再睁眼,陆璇已经不知去向。   那毒烟起得诡异,可见陆璇的毒术造诣和她的医术一样,精绝无双。   陆璇并没有进林,而是绕过另一头出去。   她不是笨蛋,这种时候往里钻,就是找死。   她并没有忘记这里是谁的地盘,皇后突然找自己来这种地方,若说她没有一点的心思,打死陆璇也不信。   “砰!”   前面一条大树横跨在前面倒下,拦住了她的出路。   “金医公子这是走错路了,这个方向是出路,可不是狩猎的路。金医公子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看我炎国男儿的本事?怎么到了半路就折返了?”   “七皇子。”   陆璇冲其抱拳。   “金医公子这段日子来一直住在太子府,可还觉得舒服?不若换换地方,不知金医公子意下如何?”七皇子拉着马缰,视线投过来,语速缓慢却强势。   仿佛只要陆璇不答应,他就只能用强的。   陆璇冷笑:“七皇子不必如此,我是如何进的太子府,想必整个炎国的人都知道了。”   七皇子闻言,怀疑的视线仍旧未收,他自然知道陆璇是被祁塍渊半强迫着住进太子府的。   可是,祁塍渊的太子府从来没有人入住过,而金医公子是唯一的一个。   由此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七皇子对陆璇抱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本殿自然知晓,可这其中的真假……”   “真假如何,七皇子日后会看得更清楚,现在七皇子只要相信我只是被祁塍渊强迫就好。七皇子是聪明人,身边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可惜,唯独缺少能和佛迦院相提并论的东西……”   七皇子黑眸一眯,想着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该打消了?   想要拉拢一个金医公子,到头来却无法控制,甚至是被反咬一口,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佛迦院的毒术,宁家的毒医,都是鸣凰馆最缺少的东西。   因此,七皇子才打起了陆璇的主意。   金医公子并没有属国,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   有传是煊国,又和麟国太子有连系,后又和炎国这边牵扯上……还有一个被人忽略的地方,曾经的金医公子也在虞国出现过。   所以谁也不清楚金医公子出自何处,是何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金医公子的称号。   金医公子是神秘又危险的人物,突然崛起,没有征兆的。   七皇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时,鸣凰馆内的人是反对的。   “你想得到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陆璇勾唇一笑,“在下只要一个避所,让我离开太子府。”   “离开太子府?金医公子在同本殿说笑吗?”祁塍镝觉得陆璇的话可笑,因为在他们看来,金医公子武功不弱,医术精绝,绝对不会轻易的被困在太子府那方圆之地。   “在下从不开玩笑,”陆璇拉紧马缰,回头看了一眼,说:“此地不宜商事,如果七皇子想要在下效命,就拿出点诚意来。”   夹着马肚子,陆璇策马往外。   “七殿下,这太冒险了,属下观这金医公子的样子不似诚心诚意,还请殿下收回之前的想法,”身后一人打马上前,提醒摇摆不定的七皇子。   七皇子捏着手里的缰绳,侧身对身边的年轻男子说:“参商,你觉得父皇是真心想要扶持本殿吗?”   郁参商想了想,摇头,“皇上最在意的还是太子殿下,当今的佛迦主子。”   如此大实话如同利剑一样剜进祁塍镝的肉里,冷笑:“既然如此,本殿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如果不扳倒祁塍渊,最后本殿是什么下场,根本就不用猜想。”   ……   陆璇出了林子,下马就往皇后娘娘休息的方向走去。   皇后娘娘帐前的守卫看到陆璇突然过来,沉着脸将人挡在外边,不等他们先开口,陆璇淡淡冲帐内道:“在下要见皇后娘娘。”   坐在里边品茶的皇后娘娘闻言,细眉微扬,身边的大宫女会意掀帘走出来。   “金医公子请进。”   陆璇不客气的弯身进帐,看到端坐在座位上的皇后娘娘,作一揖。   皇后娘娘对他的小礼并没有不满的地方,笑着摆手示意她坐,“金医公子见识了炎国男儿的本事,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要同本宫说道说道?”   皇后的态度很温和,并不算得威严。   可自然而然的,面对这样的女人,总让人忍不住放低自身。   陆璇却淡漠道:“说道说道到是不敢,炎国男儿们的本事,在下很是钦佩……可惜,对比炎国这些男人,皇后娘娘这样的一位奇女子才是在下最为佩服的。”   “能得金医公子一句赞,本宫也不枉走这一遭了。”皇后魅惑众生的笑容很淡定从容,像是接受了平常时一句赞美般,不痛不痒。   “皇后娘娘不必为在下大费周章,太子府在下并不感兴趣,如果想要找突破口,还请皇后娘娘多在佛迦院主身上费心些。”   因为无法说服自己的儿子,就想要她的性命,炎国皇后太过霸道了些。   皇后闻言,定定看了她半晌,从座位上起身打量着眼前漂亮得过分的少年,脸庞比女子还要细致,气质更是容易吸引人。   性子叫人无法喜欢起来,可放在向来自控力极好的祁塍渊面前,却有着迷一般的吸引力。   皇后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了解那个人……儿子和那个人是同样的性子,喜欢的人都是这般讨人厌的性子。   皇后美丽的眼眸里闪过绝然的杀机。   “本宫的皇儿乃当今炎国的太子,佛迦院的佛迦主子,权势身份他都已然居于高顶之上……世间没有哪个女儿家不动心。金医公子是个女儿身本宫也就认罢,可惜,金医公子只是金医公子,到底和女人相差甚远……其次,金医公子的身份让本宫根本就不能放心。”   陆璇道:“就算在下是女儿之身,我也不会对祁塍渊动半分心思。”   皇后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这般避恐自个的儿子,美眸闪过不悦。   不允许你是一回事,你瞧不上她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渊儿他有何不好……”   “哪都好,是在下配不上,”陆璇抱了抱拳,转身出帐。   帘子一掀,脚步跨得过大,差点就撞上立在帐门前的身影。   陆璇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正定定看着自己的人。   “佛迦院主可是来见皇后娘娘,在下就不打扰了。”   正欲要越过他的身边离开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只听他轻声道:“我并未觉得你不配,你心里可是愿意?”   陆璇皱眉:“佛迦院主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愿意。”   “渊儿……”皇后娘娘从帐中走出来,看到两人之间的拉扯,眉心一蹙。   “母后往后做事还请三思而行,”祁塍渊淡淡望来,语气变得冷沉。   皇后精美的脸微白。   祁塍渊带着陆璇转身离开,压根就不想再听皇后的话。   皇后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脸色更加的难看。   为了一个男人,她的儿子竟然这样和自己说话,这是从未有过的……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等殿下想开了就会知道您的用心良苦。”大宫女忙安抚。   鬼迷了心窍?   她到希望祁塍渊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她是为娘的,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认定了这个人,就只是这个人了。   此时此刻,皇后更希望祁塍渊是个花名在外的公子哥,而不是清心寡欲的佛迦主子。   陆璇站在祁塍渊的身后,定神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他停,她也停。   “母后那里你不需要太过担忧,太子府只管住着……”祁塍渊轻悠的声音仿佛自远方飘过来。   带着青草味的微笑吹过来,将两人的衣袍吹得舞动。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我身上,”陆璇话语顿了顿,“你到底图什么?”   “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你的出现一直在牵动着我……让我做出以往绝不会做的事……我想,我需要图个清楚。”   陆璇嘴角一抽,这什么鬼理由。   “你打算要把我困在这里直到你弄明白?”陆璇的心很平静,声音也少了几分平常时的冷锐,“如果你一直弄不明白呢?”   祁塍渊说道:“那就困你一辈子。”   对上他深邃如夜的黑眸,陆璇呼吸一窒。   他说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他来真的,而且他绝对有那个法子把自己困住。   她不是无敌的,总是有软助,就像现在。   树梢沙沙作响,他突然朝她走来一步,低首凝视着她,“这片天下远比你想像得要大,炎国不敢说最安逸的地方,对比麟国,它要强上许多。”   “这不关国家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如果后面遇到的人是李淮,先遇到他,陆璇想,自己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因为祁塍渊和李淮是不同的,对她的方式。   剔除李淮前面中毒对自己所做的错事,单凭李淮对自己的所为,她还是会选择李淮。   这也许就是区别……   祁塍渊就像是一尊神,即使遇到她会露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霸道,给她的并没有太多的温暖。   在李淮那里得到的温暖,在他这里她完全感受不到。   祁塍渊第一次,沉默了。   陆璇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走出几步又顿住,侧首:“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你和李淮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塍渊幽邃的眸微眯。   陆璇并没有等他的答案,干脆的离开,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说。   有一种感觉,祁塍渊想要置李淮于死地,有可能是想要把背后的秘密永远埋藏底下。   很不巧的,李淮也很清楚其中的缘由。   既然是秘密,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入夜。   她一回府,顿时所有的下人都活动了起来,开始准备晚膳,一张大桌子搁在厅中,陆璇一个人对着大桌的菜吃饭。   奢侈!   陆璇暗暗吐槽了句才动筷,结果没吃几筷就皱眉了。   伺候在身边的下人见状,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今天换了厨师?”陆璇指着一道豆类的菜问。   “之前的厨子回家探访了,今日请了外厨……公子可是觉得不合胃口?”凤羽小心翼翼地问。   陆璇道:“有点咸,拿开吧。”   凤羽一愣,正要拿公筷去夹。   一只手压了过来,淡淡地道:“倒了吧,不用试了。”   凤羽脸色突然刷白,拿筷的动作僵硬。   “是。”   抬了个手势,旁边的丫鬟有眼力劲的端开,凤羽平复心绪道:“奴婢下去瞧瞧……”   陆璇摆手。   凤羽走到门外,脸上的微笑瞬间敛尽,满脸森寒。   刚才端走豆菜的丫鬟又端了过来,“凤羽姑娘。”   “试了吗?”凤羽的声音森寒森寒的。   “试过了,毒性极强……后院养的猫儿一碰当场就死……”丫鬟把脑袋压低,凤羽的眼神太锋利了。   “在金医公子的食物里下这些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带人悄悄过去把人押了。”凤羽转身就出了这座院子,丫鬟知道她是去向太子殿下禀报。   ……   一般情况下凤羽是不会轻易到这边来的,祁塍渊听完凤羽的叙述,停下口里微翕念语,道:“金医公子可有说什么。”   “公子只让奴婢倒了,并未要追究。”   “可不像他的性子,”以祁塍渊对陆璇的了解,必然会追究个到底,如果可以,陆璇还有可能以此把事情闹大。   “殿下,最近公子喜酸……奴婢觉得奇怪,如此酸性的东西公子入嘴眉头也不皱……”凤羽说出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刚来太子府的那会儿,陆璇并没有表现出来对酸食的偏好。   祁塍渊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只管按着他的喜好。既然他不追究这事,你这里查个明白,孤会派人去处理掉。”   太子说的话就是圣旨,想要谁死,不过一句话。   就算没有皇权在手,他佛迦主子的身份就足够让人忌惮三分,是谁那么没有眼力劲,敢在金医公子这里使这么拙劣的手段。   陆璇对此事抱以身外人的态度,能在太子府内动手,打的也是祁塍渊的脸面而已,和她没甚关系。   ……   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御城驶出来,正往炎国都城方向去。   咕噜的车轮声伴随着夜风一路奔行,慢慢地加快,拉开一条长长的烟龙。   帘子被掀开,露出里边的真面目。   泛寒气的面具,深不见底的黑眸,一身暗纹玄色衣,外边罩着一件黑袍,将整具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随行的还有一条长长的队伍,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蒋文高做为这次的随行人员,眉头从出御城开始皱得更加的深。   李淮从回到帝都城后,解决一些麻烦事后就将监国大任交给了五皇子,军机大臣辅助,光明正大的给炎国去帖子。   蒋文高知道此行为了一个人后,就更加的皱眉。   太子的弱点是不是多了点?   对麟国而言,真不是件好事。   跟着太子车驾疾行的蒋文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唯有紧紧的保护在侧,以免太子遭遇不测。   这是李淮第一次以麟国太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往炎国去。   “殿下,起风了,可能有雨,还是停歇一晚再……”   “不必。”冷硬的声音从马车内钻出来。   蒋文高的声音讪讪的收起。   他并不知道,对李淮而言,已经拖得太久了。   如果不是收到陆璇的平安信件,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帝都城停留这么多天,后面又改了主意,直接光明正大的往炎国去。   以祝寿的名义去炎国,虽然刚入秋没多久,离炎国皇帝的生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他就是急。   炎国皇帝接到帖子也无法,只能准备迎接麟国的太子。   虽然只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对方来祝寿,还提前这么长时间,身为炎国国君,岂能拿冷水泼人。   对比之前四皇子,李淮身为太子更受到欢迎,份量也足够。   感受到李淮身上的冷气越来越低,蒋文高全程都不敢多说什么,这件事的原由也是从韩家那边起,蒋文高能说什么?   太子不顾朝臣的反对,执意要只身前往炎国‘贺寿’,谁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随身保护太子的安全。   ……   马车冲破夜色,疾奔。   没有停歇,终于在马匹无法承受的情况下,马车才慢慢地停止。   蒋文高一身劲装,拿着剑往前面巡视,回到原地时,众人训练有序的摆好柴堆,起了一堆火。   火势一起,更突显四周的安静和漆黑。   噼里啪啦的火苗子响,马车内的人并没有下来,静静坐在里边,多天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如果不是能说话,能呼吸,还以为里边坐着的是一具尸体。   那只戴了黑手套的手正不时的捏抚着那张金医公子亲传的信件,寥寥数字,放在李淮的手里却如千万斤的重量。   这是她平安的消息。   “殿下……此处是炎国大境之内,夜里多有不安全……”   “夜路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贼跳出来洗洗路,无妨。”沙哑如鬼的声音传出这静夜里,有种毛骨悚然感。   外面的人闻言默然的退开。   “什么声音?”   那人刚退开,就闻地表震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走下来,所有人顷刻间围拢了过来,“殿下,前面有人过来了。”   地上震荡得厉害,来的数量一定不少。   李淮自黑夜里抬起那双泛寒气的黑眸,定在一个点上,“是阵法。”   “难道是傅家人?”   提到阵法大家都怕,因为一个阵可以抵数百人的力量,甚至是千人。   李淮往前走两步,更近的透过黑夜看那边的情况,“边缘有古阵,有人误启了阵法,阵法虽老作用却不小。傅家并不是为祁塍渊卖命,那么……”   说到这里,李淮的声音变了变,寒眸眯得更紧。   “是什么人在这里布这种东西,上次途经此地时分明什么也没有。”   “不必理会。”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李淮握了握拳头,折身回到马车,吩咐一声:“马上离开。”   不用李淮吩咐,他们也马不停蹄的绕路离开,以免遭受渔池之殃。   靠在车壁上,李淮从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似笑自己,又似笑某个人。   “既生孤,又何必多此一举……”   近乎呢喃的声音车厢内飘散……   ……   书房里点着宁神的焚香,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感觉十分舒服。   祁塍渊手上拿着一支狼毫笔,在记册上认真的笔记着什么。   字如人,苍劲不失雅气……   “叩叩……”   有节奏的叩击声从外边传进来,狼毫笔动作一顿。   外面的人似有所感的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书案前,说真的,一个和尚和这间书房的摆设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没有人敢说,更不敢取笑,除非那个人想不开想死。   那只修长如竹的手展开飞书,阅过上边的内容后,轻轻一捏,纸成碎屑:“阵法吗?请傅家的人过去看看……”   “主子,李太子已经绕路过去,会不会是他所为?”   “不会,”李淮可没有那种时间去摆这种大阵,他的心早就飞到了炎国皇城了,不,是太子府的少年身上。   祁塍渊眉峰轻蹙,“如若傅家拒绝,找宁姑娘过去一趟。”   “属下明白!”   傅家大少爷钟情于宁姑娘,而宁姑娘一门心思的扑在主子身上,如果主子有事找宁姑娘,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是去的。   手下躬身要退出去之际,祁塍渊也突然起身走出门,手下便道:“主子可是要去金医公子那?”   每天主子都必要去见公子一次,不管什么时候。   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早上,时辰不定。   总之每天都必要见一面才放心,如此着魔的程度,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同时也不明白金医公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就算是石头也被捂热了吧,他们主子这样的人物如此放下身段去宠着,公子就算没有感恩戴德,总得心软些了吧。   可每回主子去见公子,公子都冷冷淡淡的。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甭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定然心生欢喜的。   “你且去罢。”   手下忙躬身离开,临走时还回头瞥了眼,见主子是出门去了,不由松下了心。   祁塍渊踏着夜一路往僻静之地走,穿过数条安静的大街,站在一处大宅院前,透过一角看着穆家宅府的挂扁。   守门的人似乎看到了他,曲着身子走到他面前,“不知佛迦主子驾临,小人有礼了。”   祁塍渊的手一伸,将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扶住,“不必多礼,本座只是路过看一看。”   老人家后退两步,说:“佛迦主子可要进府看看。”   “不用了……仇叔……”   “佛迦主子给了我封号,不寂。”   老人家再退一步,显出对祁塍渊的疏冷。   祁塍渊的微笑似乎僵硬了一下,老人家口中的这个佛迦主子并不是他。   “不寂师伯……你这又是何必呢,佛迦院依旧是你的地方……”   “不寂从这里走出去,自然要归于此,请佛迦主子成全。”老人家弯了弯腰。   祁塍渊在心里边轻叹,转身就走。   他不该有感而发的跑到这里。   老人家曲着腰身回到穆家大宅门前,静静守着,浑浊的眼此时如夜灯般盯住暗处,似白昼般捕捉周围任何的一点动静。   在夜里,没有人敢与这老人家的眼神对视。   陆璇藏在前面的黑暗,遥遥的同立在门前如鬼的老人家对视,谁也没有先动。   抬头看清楚那扁上的字,陆璇记了下来,抬腿欲去,那边的老人家突然抬起黑森森的眼睛,叫住了她。   “且住。”   他们之间的距离离得非常远,传来的声音犹似在她的耳边开口说话。   好深的内力。   陆璇猛地转身,和那双黑森森的眼睛对上。   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刚才他和祁塍渊说话的地方:“老人家在叫我?”   老人家点头,整个宅门前只有他一个人佝偻着,就跟夜里的野鬼似的,很是吓人。   “你身上的东西从哪里来。”   陆璇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在她的腰间挂着一枚青绿的玉佩,那是李淮给她的。   “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相赠。老人家识得它?”   老人摇了摇头,摆手。   陆璇得到暗示,迈开腿就离开。   刚才她分明看到老人家眼里带着杀气,后来又熄灭了。   陆璇敢肯定,这位老人家绝对不逊于祁塍渊。   能和祁塍渊沾上关系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穆家吗?   她记着了。   ……   这一天,祁塍渊并没有出现,陆璇敢肯定,昨夜祁塍渊一定察觉到了自己跟在身后。   只是他为什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日黄昏时分,陆璇坐在游廊边上发呆,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一片绣了复杂花纹的衣角露在眼前。   顺着视线往旁边落去。   “宁姑娘。”   “你到是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宁曦对陆璇的理所当然恼怒。   “不享受还能如何?你想法子让你的佛迦主子把我放了,不若,你易容成我的样子,顶替我,我易成你的样子离开。”陆璇出馊主意。   宁曦脸色沉了沉,“你当他是蠢的还是傻的。”   陆璇抬了抬下巴,“有消息了吗?”   一听这话,宁曦就冷脸,阴阳怪气地道:“真没想到金医公子在李太子的心中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转身又能将佛迦主子扣得劳劳的,真是好本事。”   陆璇皱眉:“什么意思。”   因为祁塍渊阻止了任何消息传进来,陆璇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在可怜得紧。   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还得讨好这个宁曦。   “什么意思?”宁曦冷笑一声,愣是吊足了陆璇的胃口才道:“李太子已经以祝寿的名义只身赶往炎国,他还真是大胆。”   “什么……”   陆璇一愣,没想到李淮会想这种法子,她还以为自己等着等着,就能突然等到他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惊喜。   现在还真是惊了,喜到是没有。   他就不怕祁塍渊也光明正大的派人狙杀他吗?还真是够胆大的……   “既然是祝寿,宁姑娘又怎么说是为我而来。”   宁曦冷冷盯了她一眼,转身。   冷不妨的对上前面的那双眼睛,宁曦吓得胆儿都要破了,“佛迦主子!”   陆璇慢悠悠地回头,站了起身定定看着来人。   “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祁塍渊越过宁曦,站到陆璇的面前,“他来了,你很高兴。”   她怎么可能高兴。   李淮这是在送死,她不可能高兴。   “如果……我说我要让他有来无回呢?”   霍地,陆璇抬起幽幽黑眸,死死地盯住面前淡雅如水的男人。   ☆、262.女人诱惑   “佛迦院主有心要让他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他仍旧活得好好的,还时不时的给你添堵。”   许久之后,陆璇慢慢地勾起了嘴唇,对他的话并不觉得有多大的把握。   如若李淮那么好杀,就不会等到这时候,就算有她在这里做软助,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杀身之祸。   “你对他……”祁塍渊想要说些什么,终归是合上了嘴巴,什么也没有说背过身离开。   垂首站在廊边的宁曦忐忑的跟在他身后小跑追着,像是犯了大错的孩童,等着大人的责罚。   陆璇悄然扼紧了双手,抿唇转身入屋。   ……   入夜后,太子府里安静得诡异,唯一的主人家平常时并不喜欢逗留太子府。   做为佛迦,他住得最多的就是佛迦院。   今天被陆璇‘气’了那么一下,祁塍渊必然不会再回太子府了,大有一种将陆璇独自困在太子府的错觉。   刚躺下的陆璇慢慢地坐起了身,侧首往静谧的窗外看了两眼,一条黑影如鬼魅般蹿进来。   曲起腿坐着的陆璇问来人:“鸣凰馆的人?”   “殿下让我来接公子,请。”   对方并没有多言,朝前面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璇点点头,跨下了床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定定看着蒙着面的男子说:“我要看过你的样子。”   那人眯了下眼,慢慢地将面由扯了下来,露出俊逸的面容。   正是七皇子跟前的得力助手,郁参商。   听说上次七皇子能够从祁塍渊这边讨回点便宜,又能让一个女人破坏皇后和皇上的感情,全是这人的功劳。   鸣凰馆第一谋士,连武功都如此的高。   难怪七皇子能够在祁塍渊两重身份压迫下活得这般风声水起,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璇看清眼前这人的面容,这才跟着他一起从窗外离开。   问题是……   陆璇跨出窗外,站在外边,盯着他不动。   郁参商察觉不对回头,见陆璇正站在夜里注视着自己,似乎有什么为难。   “我穴道被封,功力无法使。”   郁参商闻言脸上出现诧异,似乎没想到金医公子还会被人封穴不能作为……随即一想,也就了解了。   如果不是被困住,以金医公子的能耐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呆在太子府里。   但郁参商还是有些怀疑。   七皇子信金医公子,他可不信。   “哦?”   “你在怀疑我和祁塍渊联手欺骗你们?我不做这种无聊的事,如果祁塍渊想要对七皇子动手,多的是机会。就算有你这位第一谋士在,他一样可以让你的七皇子深陷囹圄……”   郁参商冷眸眯了眯,并没有否认陆璇说的话。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需要一股力量牵制祁塍渊的壮大,祁塍渊自己本身也知道身上的权势过重会引起皇帝更大的忌讳。   只好保有了七皇子这支势力。   郁参商一直相信,只要有一个时机,就能用鸣凰馆的力量推倒佛迦院的执力。   到那个时候,七皇子成为炎国的皇,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想法是有,鸣凰馆必须达到那种高度,需要养精蓄锐,方才能伺机而发。   当然,揽络人才是必要。   金医公子不论从影响力还是各方面,都很符合鸣凰馆的要求,七皇子冒险接触金医公子也是抱着最终的决心了吧。   正因为如此,郁参商才请命自来,探清楚金医公子真正的底。   “金医公子想要如何。”   现在她的穴被封,他一人出去到是没有问题,若是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那就麻烦了。   来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金医公子会被祁塍渊封了穴。   “你能进太子府也算是本事了,替我做几件就好,没必要浪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力气。”   郁参商皱眉,“金医公子想要鸣凰馆做什么。”   “给七皇子看过后他就明白了,”陆璇递出一张纸条。   郁参商接过,疑惑不已。   “就算我现在出去了,还是得面对祁塍渊的力量阻止,不如让他放我出去。”陆璇慢悠悠地解释。   “金医公子觉得佛迦主子会那么仁慈?”   “我不知道,但总是要试一试,”陆璇看了他一眼,爬回窗内。   隔着一道窗和郁参商对视。   郁参商拿着她给的纸条,飞身入夜。   夜半三更,七皇子祁塍镝的门被轻轻扣响,浅眠的七皇子坐了起身,“进。”   郁参商打开一边门,闪身入内,将手里的东西递交到他的手中。   屋里的灯火突然哧一声燃起,竟是潜在暗处的暗卫点燃了灯,连脸都没露又迅速消失。   借着榻边微弱的灯光阅了起来,七皇子的眉宇皱成了川字,伸手出去将纸条烧毁,“金医公子想要父皇亲自点拔,让他从太子府里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点拔?”   郁参商脑中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东西他会给我们准备好,只要本殿在父皇面前提一两句足够。”   “皇上会传召他?”郁参商很怀疑。   “他会,”祁塍镝幽眸眯紧,语气里带着肯定。   ……   次日早朝过后,七皇子特地的留下来,和皇帝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关于某城的灾情,突又转到了佛迦院这边来。   皇帝深幽的目光微微闪动,声音透着威严,“丹药?”   “是,骆家也有医师炼制过这种丹药,可惜都失败了。父皇也知金医公子有名在外,虽不是大传的盛名,其医术无人不赞,无人不求。皇兄这次将金医公子请回太子府,儿臣听说金医公子时常叫人运送药材入府,想来是在替皇兄炼制丹药。”   皇帝的手轻轻扣在桌案上,不时的拿眼深深看着七皇子一眼,皇帝当然不是笨蛋。   否则也不会把炎国治理得如此好,更不会将炎国发展成强国。   长生不老谁都想,可惜……并没有成功的先例。   祁塍镝并不惧皇帝的打量,找好了说词道:“也许不如传说中那种长生不老丹药玄虚,却能延绵益寿……对父皇您的身体大有益处。”   换句话说,就算不能长生不老,也可以增加岁数,活得更长久些。   皇帝精明,却也禁不住诱惑。   再厉害的人,也想要长命。   “既然如此,朕就将此交予你去办,让金医公子到宫里来一趟,”皇帝松口道。   祁塍镝嘴角微扬,“是。儿臣一定会办妥。”   ……   祁塍渊得到皇帝传谕时正坐在佛迦院的金佛殿内和各位师叔师伯们传诵真经,为四方百姓祈安福。   传口谕的人不敢轻易打扰里边的正法,佛迦院内的师叔师伯们难得如数到齐坐在这里和祁塍渊诵经,这种法阵不能轻易被打扰。   因此,等事过后,祁塍渊晚间才得到传送的口谕。   属下低着站在祁塍渊的面前,半声不敢出。   “七皇弟的手段越来越能耐了,既然他想走出去,就让他走吧。”   哎?   主子不打算困着金医公子了?   “金医公子今住进了鸣凰馆,今日进宫给皇上把过脉,皇上多年积累了不少的病痛,金医公子一查一个准,说了不少吓人的话。”   “父皇并不是那般好吓的人。”祁塍渊闻言,轻声道。   属下却抹着冷汗道:“主子错了……金医公子诓了皇子好几万银子……给皇上行了几针。”   祁塍渊:“……”   爱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连炎国皇帝都敢诓,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   “那些大臣可有什么说些什么。”   “大臣们半句不敢言,丞相进言,不想被金医公子几番言语吓住了,”属下说到这里,心情更为微妙。   祁塍渊轻轻叹息,眉眼间的冷气驱散,如皓月的温润笑容自脸上泛起,“不愧是金医公子。”   “是,是啊……”属下的心情复杂了。   可不是,连主子都被吃死了。   如果有一天主子主动送金医公子金山银山,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在煊国的时候,主子可就直接当众送了。   哦,金医公子最后还是没能拿回那几箱金子。   属下并不知道,陆璇可记着呢,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   陆璇美美地收起几万两的银票,靠在鸣凰馆的阁楼间里的小矮榻上闭目养神。   几万两还仅是给皇帝治治小毛病,想要她炼药,还远远不够。   祁塍镝和郁参商走进陆璇的阁楼,看到的就是陆璇享受的画面,郁参商一阵的无言以对。   祁塍镝一想到昨日陆璇大胆的行径,此时还仍有余悸。   面对皇帝的怒火,陆璇依旧一幅雷打不动的样子,最后还是让皇帝乖乖的贡献出几万两银子,实在叫人佩服。   如果祁塍镝知道陆璇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惊骇于陆璇的胆大。   几万两放到陆璇的手里,还是太轻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陆璇还真想狮子大开口,诓上几百万两才甘心。   陆璇慢腾腾地从矮榻坐了起来,朝七皇子拜了一个小礼:“七殿下吉祥。”   见她的礼行得有些不论不类,祁塍镝摆了摆手,道:“金医公子既来本殿的鸣凰馆,只管安心住下便是,缺少什么,也尽管吩咐下人去准备。”   “那在下就多谢七殿下了!”   陆璇也不同他客气,七皇子将自己请来,还不是有所图。   既然对方有所图,她当然也是要拿点回报,对他祁塍镝,陆璇已经很讲友情价了。   “昨日金医公子在父皇宫中的表现,本殿甚是佩服……”   祁塍镝慢慢地将手放在桌案边上,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陆璇了然一笑:“七殿下过誉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下听说前段时间七殿下在麟国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势可好痊,如不嫌弃,殿下可否方便让在下再把把脉确认……自然,在下并不是说鸣凰馆医者的医术不好,只是图个安心。”   “也罢,金医公子请……”祁塍镝装模作样一番伸出手,示意陆璇。   陆璇顺势坐到了七皇子的身边,微凉的手指腹落在七皇子的手腕上。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会儿,陆璇才慢慢地松开手指,说:“伤势愈合得很好,不过……”   七皇子的心提了提,面上却不显,语气却出卖了他:“不过什么。”   陆璇看了看他,视线叫人头皮发麻,有一种被她解剖的错觉。   陆璇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是以往落下了一些病根,晚间睡眠清浅,食欲不佳,精神偶尔觉得萎靡了些……用药调理,过后不会有大碍。”   闻言,七皇子这才放下心来。   成大事者,总会有那么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金医公子所说的这些属正常。   旁听的郁参商则是皱了皱眉,总觉得陆璇的话没说完。   但看七皇子并无什么大异,也就咽回了那点疑惑。   得了方子,又没被收取银钱的七皇子顿时觉得心里边安慰了许多,起码证明了金医公子在他这边是有所不同的。   陆璇站在阁楼前的窗边,看着七皇子和郁参商低首说话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扯动。   还当她是个好人了。   七皇子体内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素,看样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不过鸣凰馆这些庸医并没有查出点什么来。   七皇子有些蜡黄的面色足以说明了他体内有东西,也许是因为常时没有显出来,而且以前的七皇子皮肤过于白皙。   多年后,皮肤渐渐不如以往白,外行人看着就像是奔波久了肤色有了些变化。   医师查不出异样,久而久之就毒深入五脏六腑,直到发作那天才会显出他的身体特征。   陆璇怀疑是祁塍渊动的手。   以佛迦院的毒辣手段,完全可以做到这地步。   摸了摸下巴,陆璇并没有拆穿出来,更不会想法子替七皇子驱毒。   留着这一手,日后也好有用处。   “殿下信金医公子说的话?”   郁参商打消了那点怀疑,却仍旧不放心,离开的路上探着七皇子的想法。   七皇子道:“参商以为呢。”   “鸣凰馆有不少医者看过殿下的伤势,也检查过常时的食物用品,但也不排除漏洞。若是殿下体中有异,金医公子却瞒着不说,留着日后做为牵制的线,殿下,此人还是要防备些。”   郁参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七皇子点头,对金医公子他确实并未抱着信任的态度,认同了郁参商的话。   毕竟以往,郁参商的话总是有那么一些灵验,或是实据。   七皇子能够听得进谋士的话,也是鸣凰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能人异士为他卖命的原因。   可惜,天下能人异士居多,他鸣凰馆内的能人异士还是弱了许多。   ……   皇宫。   陆璇有了皇帝赐予的金牌后,可随时随地出入皇宫,甚为方便。   炎国后宫里的妃子,皇子公主有什么大小毛病都往同一个地方跑,不,应该说是每个国家。   那就是设在宫中的太医院。   皇帝停下朝事,竟一同和金医公子进了太医院,候在大殿外的朝臣们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炼药皇帝竟然无视了早朝。   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金医公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绝对不能让这种祸乱朝纲的人逍遥法外,于是联名诉到了太子殿下这边。   陆璇并不知道在她和皇帝进入太医院后,那些大臣们就直接跑到佛迦院去请祁塍渊‘出山’。   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予以理会。   陆璇身后排排立着数名太医,皇帝站在她的身旁,排场十足。   素手一挥,在长长的圈纸上例下了数百种药材,名贵有之,只闻不见有之。   陆璇大笔一收,手一摆:“皇上请看。”   皇帝上前一步低首看着少年挥洒如剑的字体,眸中赞赏光芒闪过。   字是好字,药名却让人十分头疼,皇帝发现很多药材是他听都没听过的。   “如若皇上不放心,可叫各位前辈上来查看一二。”   皇帝扫了她一眼,自然是不可能在她的面前叫人检验了。   ……   在药材没有找齐之前,陆璇安安心心的在鸣凰馆内游手好闲的住着,不知多舒服。   陆璇跟在皇帝身后出太医院,迎面就碰到走在宫道上的僧袍和尚。   能行走在宫中的和尚除了那个人就没有别人了。   那人看似缓慢的走动,却不过须臾就至眼前,单凭这点就让人佩服。   “父皇。”   面对自己的老豆,祁塍渊仅是行了一个佛礼,并未行宫廷大礼。   皇帝看了看他,摆手道:“金医公子是朕的贵客,替父皇好生招待。”   祁塍渊道了声是,不用祁塍渊说些什么,皇帝大步往大殿走去,随行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后,陆璇也不想和他呆在一块儿,越过去。   “你想什么。”他转身问。   陆璇笑笑,声音有点冷:“佛迦院主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祁塍渊的手慢慢地按放在圆滑的肩头上,陆璇皱眉,却没动。   “你无法乱炎国朝纲,不必费这些力气。”   “佛迦院主太看得起我了,乱朝纲那是能人异士,后宫宠妃的专利,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替他做了这么多,他不会知道,反而给你自己招惹祸端。”   “佛迦院主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替他做事?而不是在为自己?”陆璇慢慢地由他的手中转过身来,迎上他的目光。   祁塍渊看着她,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   陆璇定眼看着他许久,道:“是你将我这个祸害留在了炎国,最后结果是什么,都是你佛迦院主造成,怨不得人。”   只要放她离开,炎国就不会受到波及。   祁塍渊当然相信以陆璇一人之力能让炎国乱起来,凭着她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足够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陆璇很准确的抓住了祁塍渊的弱点。   “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你把事情闹大。”   他的声音似叹息般发出,听在陆璇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   “祁塍渊。”   第一次,她这样冷冰冰的叫着他的名。   祁塍渊听惯了她嘴里总是‘佛迦院主佛迦院主’的称呼,突然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边觉得有些怪异。   陆璇只是用力看了他一眼,转身即走。   祁塍渊仍旧没有阻止她的离开,站在长长的宫道中,祁塍渊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有些孤寂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也想要有个人相伴了?   或许他应该‘还俗’,过真正俗人才会过的生活,是否,这样自己就不会感觉到这种突兀的孤寂?   对着寂冷的宫道自嘲一笑,嘲笑过后他仍旧是佛迦,仍旧是炎国的太子殿下,并未有什么改变。   ……   屋里很幽暗,只依稀能够看到屋内两道靠近的身影,辨别出是一男一女。   整个鸣凰馆占地面积庞大,在皇城城门通去的大道的东边区域,这里没有居住太多的平民,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美丽堂皇的木结构建筑,这些建筑里在修建之时暗藏着不少的触碰机道。   还有极少数人知的逃生暗道。   七皇子根本就不必担忧有人胆敢在这样的夜晚闯进鸣凰馆偷听,柳琤琤是他的人,从所周知。   因为一些忌讳,夜里来鸣凰馆也必要的隐藏踪迹。   柳琤琤此时站在祁塍镝的面前诉述皇帝近日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她在皇帝的身上挖不到对七皇子有价值的东西。   太子已立,未来皇帝之位是谁的显而易见。   七皇子想有自己的将来,只能搏命去拼一拼,不成仁便成魔。   佛迦院那边始终是七皇子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得,更碰不得。   “夜里,皇上依旧去皇后娘娘那儿歇着,皇上对属下并不宠幸,只在常时带在身侧,显然仅是想要警告太子殿下一声罢了。”   “祁塍渊佛迦主子的身份早让父皇忌惮三分,若没有本殿在这里摆着压制,炎国的天早就变了。”   说到这,七皇子扼住手,眼中迸出怨恨的毒光。   “殿下何不在此时用一用金医公子,以金医公子此时在皇上面前得脸的程度,想要在其中动点手脚也并不是不可能。”   柳琤琤希望有一日七皇子坐上皇位,而她也能够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试问谁人不爱权?   柳琤琤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绝对不想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奈何七皇子一直不肯下狠心,说白了,是不敢拿他自己的命去拼。   话落,就感觉两道黑森森的视线投过来,柳琤琤僵了僵。   七皇子并未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柳琤琤刚离开,七皇子就冷然一哼,“女人……”   柳琤琤心里在想些什么,七皇子岂会不清楚,想要做一国之母,柳琤琤也太异想天开了。   放着有几分姿色,几分聪明,没有良好的世家后台,她就妄想着要做国母,简直是痴人说梦,当他祁塍镝是麟国太子还是当他是蠢货。   陆璇站在路边,两手抱在前,看着柳琤琤从七皇子的住处出来。   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看上去高雅无害。   柳琤琤被前面的身影吓了一跳,借着旁边宫灯照射的昏黄光线看去,见是俊美不凡的少年公子,不禁露出柔笑:“小女子见过金医公子!”   “柳姑娘。”   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都在暗中打量着对方。   “不知金医公子深夜等在此处,可是有什么事要和殿下商议。”   陆璇道:“只是闷了出来走动走动,柳姑娘不必在意,请。”   做出一个手势请柳琤琤先离开。   柳琤琤从少年的身上移开目光,走出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陆璇疑惑地望着她,等她的话。   “或许我说这些不合适,但近来七殿下心情越发的糟糕,朝廷里的势力渐渐往太子那方靠拢……金医公子比小女子看得更加清明,皇室子弟若是没了能耐,最后的下场……”   说到这里,停住了,表达的意思很明白。   陆璇黑眸闪动,道:“佛迦院主拜于佛门,心性纯善,就算将来为帝,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兄弟,柳姑娘多虑了。”   柳琤琤一听,笑容有点不自然。   “金医公子在太子府住了这么久,必然也对佛迦主子有些了解,并非琤琤编排佛迦主子。佛迦主和七殿下之间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背地里没少起冲突,是以,琤琤才有胆在这里说几句心里话……”   一边说,一边窥视着陆璇的神色变化。   陆璇面无表情地听完,仍旧是面无表情,并无变化。   见陆璇并没有反应,柳琤琤继续道:“如今有金医公子这样的能人跟在七殿下的身边,琤琤十分安慰,如果金医公子能够让七殿下更安心些……琤琤愿意侍奉公子的……”   清雅如白花的柳琤琤突然朝她含羞带怯地飞来眼波,眼里边尽是讨好的暧昧。   陆璇一愣。   男子装扮这么久,还是头次被女人放电。   不得不承认,柳琤琤这种可清纯可妩媚的类型很是吸引男人,遗憾的是她是个女人无法接受女人的爱慕。   当然,陆璇也并不认为柳琤琤这种重权欲的女人会在乎所谓的外表,或许在意,可前提下得有祁塍渊或是祁塍镝那样的身份和实力。   陆璇好笑地伸出微凉的手挑起柳琤琤漂亮的下巴,抬起夜色中含差带怯的脸。   真是好风景!   可惜她欣赏不来这样的风景,手倏地用力捏住柳琤琤的下巴,声音清冷如霜:“柳姑娘对七殿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忠心到连身体都可以出卖。如果柳姑娘有皇后娘娘那等绝世的姿色,或许能够将皇帝的心牢牢的箍住。可惜你只有做人情妇的脸,完全没有做女主人的好皮囊。”   柳琤琤脸微微一变,含差带怯的神情没法再继续下去,抿紧了嘴唇,可怜楚楚地看着陆璇,用这样的表情来博得陆璇对她的怜香惜玉。   陆璇收紧手中的动作,让柳琤琤痛得柳眉轻蹙。   “不知柳姑娘想要在下做什么。”   话落,柳琤琤眼中倏地一亮,“公子,你……”   陆璇轻甩开她,冷冷地看着她,“柳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拿自己的身体来假诱惑在下,若柳姑娘肯出卖身子也就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将衣裳脱了便是。”   柳琤琤被陆璇露骨的说法说得脸孔涨红,脸色煞白。   到底修练到家了,很快就收拾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恢复之前那个静若处子的淡雅模样,轻声道:“金医公子近日得皇上宠信,能做的能说的都尽在公子。”   “我更喜欢听直接点的。”   因为陆璇的松口,让柳琤琤自以为陆璇是真的瞧上了自己,神情间流露出几分意色。   “公子要为皇上炼制丹药,可随时出入太医院,琤琤也随身伺候过皇上,知晓皇上以往积累的病痛不少,公子若是能在这方面替皇上着想一二,琤琤心里不甚感激!”   陆璇嘴角一扯,盯着柳琤琤,“柳姑娘还真是对七殿下用心良苦啊。既然同为皇上分忧,柳姑娘是不是也该搭把手?”   想要用她给皇帝下药,你柳琤琤是不是也该出份力。   柳琤琤一听就知道此事是成了,嘴角泛起一抹明艳的笑容:“为了皇上的龙体,琤琤自然是愿意辅助金医公子。”   陆璇点头,抬头看着挂上中梢的半弧月亮:“夜深了,柳姑娘一人回屋不安排,在下送一程。”   柳琤琤笑着退后,福了一礼:“不劳公子了,鸣凰馆的路,琤琤比公子更熟悉。”   话罢就转身款款而去,生怕陆璇借送人之由对她做些什么。   陆璇勾了勾嘴角,七皇子还真是不幸运,送了一个柳琤琤给自己使。   ……   还不知道自己被柳琤琤坑的七皇子接下来进宫的次数很频繁,时常能在宫里碰到柳琤琤或是陆璇。   柳琤琤从那夜后也主动搭理陆璇,偶尔在宫里碰上正巧她得了皇帝的赏也会分享给陆璇。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看在祁塍渊的眼里。   “金医公子。”   刚从太医院出来的陆璇被七皇子身边的属下叫住,而七皇子则是远远的站在那边。   陆璇抬头朝七皇子方向扫了眼就收回来,“可是七殿下有话带上。”   “殿下说公子或许对麟国太子的行踪很感兴趣,让属下来告知一声,自从李太子从御城过来后就一直受到干扰。同时鸣凰馆的情报传来,知道佛迦院内有不少的动作。”   陆璇黑眸闪烁,偷偷握拳,面上却不显半分:“七殿下为何突然告诉我这些?”   “公子和李太子之间怕是有些关系的,殿下只是想要让公子知道外边的情况,并无他意。”   手下话带到就离开。   陆璇知道祁塍渊会从中做点手脚,七皇子这个时候对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让她亲自去问李淮的情况。   用力闭了闭眼,现在她打算什么也不做,对李淮更有益。   就当作……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并非外边所想的那样亲近。   所以七皇子左右都一直没等来陆璇的好奇心,不禁怀疑起陆璇和李淮之间的关系。   也许并不是外边传闻的那样。   ……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远处的皇宫几大殿上的琉璃瓦正闪着湛湛金光。   窗前道路上的行人经过鸾凤宫便匆匆飞走,似不敢靠近。   近日皇后娘娘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时尔还能闻到皇后娘娘锐利如刀的骂声,虽然很快熄灭,仍旧叫鸾凤宫里的宫人战战兢兢不敢轻易靠近。   有人猜测是因柳琤琤争了皇帝的宠爱,皇后心生妒火,拿宫人大发雷霆。   殿内的骂声仍旧在,从未见过皇后如此火气的宫人都垂着首,大气不敢出,每每对上皇后的怒火身体不自觉的发崩。   啪啪……   是桌子被拍得噼啪作响,突显出皇后更愤的怒火。   “皇后娘娘请息怒,不过是个美貌少年,殿下身边有个男儿伺候也没什么,将来的国母能让殿下收心,这少年还不得乖乖的被发落。到时候若他以男儿入住后宫,多少得人诟病,怕也是过得不舒坦……”   老嬷嬷终是心疼了皇后娘娘拍桌子拍疼了自己,赶紧劝说几句。   皇后一听,心里更是来火。   “嬷嬷,你难道还不明白渊儿的性子吗?认定了这个少年,往后哪里还能让女人入他的心。怕是连娶妾的心思都断了,他……简直是不像话。”皇后娘娘精美的脸气得铁青,但仍旧不失她半分的美貌。   老嬷嬷在心里边轻叹。   从宫人传来的话里知道,这个金医公子就不是个简单的,连皇上都被迷惑了……万一太子殿下禁不住,全听了他的,炎国岂不是遭殃。   老嬷嬷心里边也焦急,可焦急也没用啊,谁也劝不住殿下,更没有办法劝皇上。   所以只能任由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老嬷嬷眼中厉光一闪,压着声道:“娘娘可再效仿之前所为,悄声动些手脚,除掉这个后患……”   为了炎国,更为了太子殿下,这个金医公子断是不能再留了。   皇后何偿没有派人去解决,可每次都不能得手,就算陆璇去了鸣凰馆,仍旧在宫里活动,以往不常出现在皇宫的祁塍渊近日竟频繁出现宫中,总能寻找机会和陆璇相处。   正因为如此,才激怒了皇后。   不轻易动怒的皇后这回真的激发了浓浓杀气,那个少年绝不能再留了!   陆璇并不知道自己再次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敌人,还是皇后这种强劲的敌人,她正坐在柳琤琤暂居的宫中把脉。   柳琤琤摆手将左右屏退,左右相顾才低声对把脉的陆璇说:“依公子的吩咐,琤琤已办妥了。”   陆璇闻言,不禁抬眸看她。   果然心野的女人都不简单,自己交待的事情可不太简单,这个女人却在短短时间内做到了,不得不叫人佩服。   察觉到陆璇奇怪的眼神,柳琤琤有些不自在地道:“怎么了?”   陆璇松开手指,道:“没什么,柳姑娘的脉象平和,并无大碍。”   柳琤琤笑着把手腕的袖子拉下来,笑着道谢一句,能让屏退到屏风之后宫人听得清。   ☆、263.设计佛迦   金医公子同皇帝身边的柳姑娘走近早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两人行事大胆的程度叫人咂舌。   虽说都是以就医为由,次数却过于频繁,且每次在外边的宫殿碰上又偶尔停留说话。   如此一面落在人的眼里,自成一段茶后饭谈,宫中不算秘密的秘事。   饶是七皇子对柳琤琤还算不错,听了宫中传闻,愣是发了好一通怒火。   柳琤琤跪在七皇子面前,脸色煞白,嘴里解释道:“殿下,琤琤全是为了您啊……”   “为了本殿?”七皇子郁结的眸子冷冷眯起,勾出极致的危险:“好一个为了本殿好。”   感觉到来自七皇子身上的怒火,柳琤琤头一次心悸了,不敢再替自己解释,只好将视线投向陆璇。   陆璇懒洋洋地靠坐在座位上,手里拈着酸性的零嘴入腹,对柳琤琤投来求救的视线视而不见,仿佛这一出根本就同她无关。   事实上,也确实是无关紧要的。   顺着柳琤琤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瞥见陆璇正丢一块酸梅干进嘴,似感到七皇子的视线,她的目光偏了偏。   “七殿下不必这般看着在下,在下仅是遵从柳姑娘的意思就医罢了。况且,这还是在下卖七殿下的面子。”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因为七皇子这层关系,她压根就不会替柳琤琤看病。   柳琤琤的脸色顿时变了变,看陆璇的眼神里带着楚楚可怜,陆璇全然视而不见。   “本殿自然知道金医公子的规矩,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规矩。”   前面是打消了陆璇为柳琤琤寻私的误会,后面一句则是警告了。   柳琤琤能让皇帝青睐有加,绝对有她的过人之处,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如果想要上位,就极致的发挥自己的手段。   柳琤琤无疑就是那种手段彼佳的人物。   陆璇听七皇子一句话,柳眉轻蹙,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淡漠道:“看来是因为在下,才让柳姑娘和七殿下之间起了嫌隙。那在下就不打扰七殿下处理家务事了……”   话罢,陆璇作了一礼退出这间屋子。   祁塍镝黑眸再度眯了眯,这个金医公子实在太过放肆了,饶是如此,他却不能对人发怒。   柳琤琤跪在七皇子面前咬紧了双唇,知道眼前讨好七殿下才是上上策,金医公子那里根本就不可能了。   郁参商对柳琤琤并无过多好感,那女人擅长诱惑男人的手段,他打心里不喜,所以跟着陆璇一起走出那间屋子。   “郁先生是七皇子身边的谋士,此时不在里边帮着,却跟着在下跑到外边来?”   “女人之事处理起来总是有些繁琐,殿下最是在行。此道,某不适合。金医公子和柳姑娘之间到底如何某不想追究,但若金医公子做出不利殿下的事,某也不会轻易罢休。”   “七殿下能得如此忠心耿耿的谋士,是他的福气,”陆璇淡淡瞥来一眼,放下这句率先迈步离开这个地方。   郁参商定眼看着陆璇的身影,冲着空气一摆手,一条身影闪身而出,“郁谋士。”   “跟紧他,一旦发现异样第一时间汇报到我这边来。”   “是。”   ……   祁塍渊刚入宫门就被皇后宫里的嬷嬷请了过去,鸾凤宫中,皇后正摆了香茶请踏入殿门的祁塍渊品尝,并不说打破母子俩气氛的话。   皇后不提,祁塍渊也不会去戳。   “觉得如何?”   待祁塍渊尝过后,皇后笑问。   祁塍渊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点点头,并不点评。   皇后心中一叹,面上神情更柔和,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讨好,放在谁哪里都不会忍心。   祁塍渊脸上神情却始终淡如止水,并无过的神情变化。   即使眼前这位美人儿是他的母亲,他仅仅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听她说话,并不发表建议。   皇后表面上说了许多,终于还是转到了正题上,将陆璇和柳琤琤的事情拿了出来,正观察祁塍渊的皇后发现他听到金医公子时眉宇间触动了一下。   更加的确定祁塍渊对金医公子的动情,皇后心里边忧心不已。   “柳姑娘到是个可人儿,若不是你父皇那里占着,此二人到也是天作之合,一对活生生的壁人!”   皇后缓缓道,直接将二人的关系说得暧昧不清。   祁塍渊握杯的手紧了紧,表面上看似没什么,了解儿子的皇后哪里感受不到他细微的变化。   “到底还是年纪轻,样貌好,名声也渐大……柳姑娘这样的人儿也是个知冷暖的可人儿,不怪你父皇会喜欢带在身边……”   皇后再次特地的提醒祁塍渊,他爱慕的金医公子正和他父皇的女人扯牵不清,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去费心思,趁早看清趁早退出来,对他才是最好的。   祁塍抬了抬黑眸,淡淡放下一句:“母后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先告辞……”   话落,人跟着起身,带着满身的沉凝离开。   皇后坐在茶几前,慢悠悠的替自己斟了杯茶水,老嬷嬷小声走到身后,说:“娘娘就这般放心太子殿下去找那人?”   “这个柳琤琤到是帮了本宫一把,你且让人暗中推一推,叫他们二人走近些……好让本宫这顽固的儿子看清楚金医公子秉性。对方始终是个喜欢女儿家的正常男儿,本宫的皇儿也该受些苦楚……才能回归常态。”   老嬷嬷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   从七皇子那里出来的柳琤琤竟还敢来找自己,陆璇表示很惊讶。   不想柳琤琤看到她惊讶的模样,噗哧一声笑,顿时叫周围的百花黯然失色。   果然是美人一笑倾人国。   只是柳琤琤的美,身为女人的陆璇并不如何欣赏,觉得这女人有点近乎妖异。   两幅面孔可随意转换,在人前是一幅,人后却是另一幅。   “金医公子不必如此吃惊,殿下不过是提醒几句琤琤罢了,并非有心责怪琤琤和公子的亲近之意……”   如果陆璇是个男子,会因为前程而心有不安。   可她不为七皇子卖命,又打算用眼前这个女人,当然不会害怕,更不会推开柳琤琤的有意靠近。   那只纤纤玉手轻轻放在陆璇的肩头上,然后来回摩擦,带着浓浓的暧昧之意。   之前还矜持一些,现在嘛,慢慢的大胆了起来。   看着试图诱惑自己的女人,陆璇不为所动地立在原地,远远的看去就似少年被美丽女子迷了魂动弹不能。   祁塍渊从不远处过来,看到的便是两人打情骂俏的场面。   温润如玉的眼眸,脸庞,瞬间乌云密布。   “你们在做什么。”   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将柳琤琤更进一步的动作僵住,回头冷不防的撞进一双阴冷的黑眸,忍不住颤了颤。   “佛迦主子!”   柳琤琤连忙撤开手上的动作,向祁塍渊作揖。   祁塍渊顶着一张冷漠脸走到陆璇和柳琤琤的面前,视线从柳琤琤身上扫过,冷冰冰的叫人寒进了骨子里。   柳琤琤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竟看到如同凶神一般的佛迦主子。   这还是她所识的那个慈悲的佛迦主子吗?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本座问你们在做什么。”   祁塍渊盯着柳琤琤,再次漠然重复问。   柳琤琤身子微颤,正欲要中规中矩的回答一声,旁边的陆璇却道:“佛迦院主来鸣凰馆质问别人的关系是否欠妥当?”   丢下一句,陆璇折身往鸣凰馆之内走。   柳琤琤见陆璇如此的大胆,身子更是僵硬,气息也跟着屏住。   令柳琤琤没想到的是,祁塍渊竟然跟在金医公子的身后走,柳琤琤看着祁塍渊寡淡的背影,脑子里闪过异样,结合着之前佛迦主子所言,似乎找到了诡异的答应。   难道……   柳琤琤不知道此时该用怎样的形容词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她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远,柳琤琤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返回祁塍镝所在的那间阁楼……   “佛迦院主到底想要做什么,随在下走了这般远,也该说说来意了。”   “你可是喜欢那柳琤琤。”他看着她直言。   陆璇扬眉,就为了这个问题来鸣凰馆找自己?这可不是佛迦院主该有的作风。   凝视着眼前皓月男子,陆璇突然觉得脑仁隐隐作疼。   她不明白自己身上哪一点吸引了他,值得他这般对待,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改正。   她性子不好,人品不太行,他高高在上的佛迦院主没必要低身到这种程度。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佛迦院主无权过问。”   祁塍渊定眼看着她,寡淡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出几个大窟窿,叫她无所遁形。   陆璇并不喜欢此时祁塍渊的目光,总有一种危机感包裹着自己……   “皇兄来访鸣凰馆,是皇弟的荣幸!怎地没让人通传一声,皇弟好出门迎接皇兄!”   远远的就听到七皇子笑呵呵的声音传来,言语中又带着暗讽的意思。   祁塍渊站在陆璇的身边回头看去,对七皇子的热情并不予以回答,七皇子也是个能人,竟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尴尬和生气。   笑眯眯地请祁塍渊到后边用茶,祁塍渊则是淡淡摆手,拒绝得干脆。   祁塍渊看向欲从身后离开的陆璇,“本座来寻金医公子。”   陆璇迈出去的步伐突然顿住,回头。   众人皆投来奇怪的目光,似打量又似怀疑。   自己现在算是七皇子明面上的‘属下’了,祁塍渊突然指名道姓的说找她,还是在鸣凰馆的地盘,不是在说给七皇子知道,她和祁塍渊之间有点什么吗?   陆璇突然朝祁塍渊勾唇一笑,瞬间拔开面前的黑雾,拂照明媚的阳光,叫人看得双目发直。   即使是改天容貌,陆璇仍旧优秀得叫人无法忽视。   “佛迦院主来向在下打探柳姑娘的事,说来,柳姑娘和佛迦院主之间到底是何等关系,竟得佛迦院主亲自过问。但在下实话同佛迦院主说了,在下和柳姑娘是清白的。”   倏地,七皇子阴沉的视线从柳琤琤的身上扫过,定在祁塍渊脸上。   难道说……柳琤琤和祁塍渊之间有什么关系?这绝无可能。   祁塍渊从不近女色,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对柳琤琤有兴趣。   不知怎么的,七皇子想起了柳琤琤的来路,脸色渐渐发沉。   祁塍渊眉宇一扬,看着陆璇明媚的笑靥,并没有反驳半句,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反驳什么,有些事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况且,以柳琤琤的身份,还远达不到让他这么做的地步。   柳琤琤却懵了。   陆璇这话说得无根无据,可看其眉眼间的笑意,似在调侃祁塍渊。   柳琤琤想要辩解的话就咽了回去,越是解释越是让人相信,不如沉默不作解释。   “想来金医公子对那个人的消息很在意,本座在佛迦院等公子。”   祁塍渊幽幽放下这句话,很干脆的转身离开。   陆璇扼着的拳头,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淡淡然冲七皇子道了声也跟着离开。   “殿下……”   “金医公子和皇兄之间有些古怪,在那之前,你可有什么发现。”七皇子沉声问柳琤琤。   柳琤琤脑中闪过陆璇对祁塍渊的态度,还有祁塍渊待陆璇近乎宠的举动,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祁塍镝听完,瞳仁缩了缩,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柳琤琤不过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并不断定祁塍渊是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样。   但祁塍镝是祁塍渊的兄弟,又是对手,对手了解对手这是常识,不然如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呵,本殿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佛迦佛迦啊,千该万不该将你这一处弱点暴露到人前。”   祁塍镝发出古怪的大笑,近乎有点狂。   无懈可击的敌人突然露出这么大一破绽,他能不高兴,能不开怀吗?   总算是有机会将祁塍渊打压下去,祁塍镝高兴得几欲要发狂,恨不得现在就利用这处弱点击溃祁塍渊。   柳琤琤站在旁侧看着七殿下近乎扭曲的笑容,身子狠狠地一抖。   ……   在七皇子看来,金医公子是因为不愿意以男儿之身委身于祁塍渊才会想尽办法逃避。   如果祁塍渊对金医公子没有那种情感,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煊国将人掳回来,还封了金医公子的穴道,让他无法逃跑。   祁塍渊已经喜欢这个少年喜欢到用困的地步,足见金医公子在祁塍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让七皇子意想不到的是,祁塍渊竟然喜欢男子!   真是天助他也!   而金医公子就是上天派来给他的救星,不,福星。   入夜前,陆璇一人悄声来到了佛迦院。   七皇子竟然没拦着她,陆璇心里边疑惑了一下,猜测着七皇子又想干什么。   诛不知,七皇子希望她多去找祁塍渊,好让他们之间的‘奸情’暴露人前,以后对他的益处越大,扳倒祁塍渊的筹码更大。   陆璇并不知道这些,虽然知道祁塍渊可能会骗自己,仍旧压不住心头的担忧,来见人了。   祁塍渊笃定她一定会过来,早留了人在佛迦院守着,看到陆璇就迎上来,指着旁边的侧门道:“请金医公子随小的来。”   佛院内放普通的侍卫,暗卫和死士的人,也就独祁塍渊这一份了。   陆璇实在想不通,祁塍渊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坐上这位置的?   他身上除了面貌看着和善外,哪里有什么佛性?   他根本就是身处佛家的红尘俗家子弟,一边打着佛家的伪装,一面做着煞气的俗事。   况且,他一边佛家一边皇家的游走,佛迦院那些老和尚也不反对,实在怪了。   压下这些胡思乱想,陆璇跟着那名手下转悠着进入一处禅室。   禅室并未放置任何的座位,只有几个圃团,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像佛家内室。   可惜,坐在那里边的人,有佛相并无佛性,更不做佛家事,完完全全做着俗人所做。   “来了。”   那人朝旁边的圃团摆手,请她入座。   陆璇也不拘泥的坐下,随意打量了这间禅室,嘲讽道:“还真有那么一点像样子。”   祁塍渊当是没有听到她嘴里的讽剌,淡笑道:“我知道你会来。”   “不过是仗着这点罢了,说吧,他到底如何了。”陆璇不同他废话。   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挺讨厌他的。   陆璇的焦急看在祁塍渊的眼里有些刺眼,心中有不舒爽,也掩藏得很好,面上依旧笑意温柔:“除了他,你我之间便无话可说了?”   陆璇奇怪地看着他,指了指这间禅室,道:“你让我在这里和讲禅语吗?可惜了,像我这样的坏人,可不喜欢佛道这类的东西。”   再次被讥讽,祁塍渊依旧不恼,柔声道:“你若喜欢,我可给你诵佛经……”   “得,”陆璇一摆手,“我和你可能真的无法沟通,这种助人入眠的经文还是留着你自个用,我受不起。”   祁塍渊依旧没放过她,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便说说外俗之事。”   陆璇的脸沉了沉,“除了他的消息,我其他都不想听,更不想说。”   祁塍渊温暖如春风的笑容慢慢地敛去,低沉温柔的嗓音变得有些冷硬,“如何才能让你更改对我的看法。”   “永远不可能……放我离开,给我足够的好处,或许我可能会把你当成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璇眼神锋利地投过来,嘴里话语冰冷如霜气浸染。   祁塍渊抬了抬手,陆璇以为他要在这里对自己动手,下意识的抬手打开他的动作,两人的手撞击退开。   禅室内一片安静……   “你近来气色差了些,”他打破静谧。   陆璇站了起来,似乎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她有一种被祁塍渊耍了的感觉。   “傅家专攻守阵法,对他来的道路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虽然你坚信他阵法的厉害,但他一人之力终究是太过薄弱了。”   陆璇站起的动作一顿,霍然侧目看他,声音冰冷:“若他出事,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便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我,不是吗?”祁塍渊对此很有觉悟。   在他对陆璇做这些事时,他就没有想过陆璇会对他心存善念,最终会报复回来。   陆璇奇怪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重新坐了回去,面对着他,表情认真。   两人对坐无言。   祁塍渊对着陆璇合什,慢慢地转动手里的那串玉佛珠。   每颗珠子都似被细细打磨过般,散发出圣洁的佛光,落在那只修长如竹的手上,格外的亮泽,或者说让人看着格外舒服!   就像在着了魔的杀人狂,在他的面前渐渐消去体内的魔性,重拾人性。   或者是她有错,在他身上有时候还是可以显出佛性的,就像此时。   坐在她的面前诵着净心咒,有了佛的灵。   佛门传承千年的梵音,有着洗涤人心,静心凝神的功效。   小小的禅室里,静心梵音回荡着,突然整个世界变得宁静了起来,只余陆璇自己的呼吸。   这便是佛门的力量。   陆璇索性静心宁神,静静感受着梵音中的力量,将所有的世俗烦恼都抛到九霄,身心仿佛得到了另一处升华,陆璇感觉自己渐渐的舒畅了。   对面的人,慢慢地睁开眼,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温柔如水。   如果此时陆璇睁开眼,就会和这双充满宠爱的眼睛对上,或许陆璇心里边会变得复杂……   可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耳边只有他诵出的梵音。   一室详和!   陆璇也没想到过自己会坐在禅室里和祁塍渊对坐了一个晚上,次日睁开眼时,对面的人正站着凝视她。   被这道视线看醒的陆璇猛然站了起身,因久坐,猛然起身,差点就往后倒去。   一只手恰巧伸过来托住她的腰身,陆璇像是弹簧般弹了出去,避开了他的触碰。   祁塍渊愣了愣,不在意地收回手,笑道:“很难得你能听得进这些东西。”   刚刚那一触碰让祁塍渊感受到一丝异样,放在宽大僧袍中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才松开。   陆璇面不改色道:“多谢佛迦院主的慷慨,为在下诵了一晚上的经。”   祁塍渊笑道:“如你喜欢,可常来佛迦院,每晚由我来替你诵经。”   “不敢劳驾佛迦院主了。”   “你知道我期待你能每天晚上来……”   陆璇皱眉,怎么这话听着怪别扭的。   陆璇挥了挥袖子,然后从里边变出几枚铜钱,然后走到祁塍渊面前拿过他的手,在疑惑之下,只见他掌心处多了好几枚铜钱。   “这是给你的香油钱……不,诵经钱。不必谢。”   祁塍渊望着手掌心的铜钱,无声地笑了笑,“如此,就多谢金医公子慷慨了!”   陆璇挑眉,拿她的话来堵回来?   “告辞。”   陆璇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她并没有记起昨夜来这边的目的。   而彻夜未归的她回到鸣凰馆,那边就有人去汇报了七皇子,陆璇打着哈欠正要回房去补眠,门就被敲响。   开门就见柳琤琤无害的笑脸,陆璇眼神一沉,“柳姑娘一早找来,所谓何事?”   柳琤琤一摆手,身后自有两三名丫鬟陆续端着东西走进来,在陆璇的疑惑眼神下,柳琤琤笑着解释:“这是殿下吩咐的,说金医公子去了一夜,想必腹中空空,这才叫琤琤亲自过来伺候公子……用早膳。”   后面故意停顿了一下,明显是调戏她。   陆璇嘴角一抽,她确实是饿了,也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照吃不误。   如果身边没有坐着个美人,陆璇吃得会更香些。   再加上这位美人有意无意的磨蹭自己的大腿,时不时‘无意’碰到自己,用她香喷喷的身子贴上来,陆璇的好心情突然就这样没了。   实在想不通,柳琤琤是几个胆子,竟然能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是七皇子属意?   不应该啊。   柳琤琤是要去伺候皇帝的人,怎么这般得空来贴着自己,还试图再次诱惑自己。   美人恩真难消受啊。   陆璇抬手推了推她挨上来的身子,歪着脑袋,看着她道:“柳姑娘就不怕在下身上擦了毒药?敢这么挨近我的,也只有柳姑娘了。”   柳琤琤柔软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噗哧一声笑,“公子舍得吗?”   “我这个人向来不知何为怜香惜玉,柳姑娘还是当心点好,到时候着了道,也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柳姑娘。”   一道香扑扑的粉气扫来,柳琤琤嗔了她一眼,香巾往她身上一拂,嗔道:“金医公子你可真坏!”   言语柔软如水,身子也跟着往陆璇这边如水般躺过来。   陆璇嘴角一抽,这女人还真是……   索性放下手里的早膳,两手撑起柳琤琤的两肩,推了出去,“我可不是开玩笑。”   柳琤琤看着陆璇认真的小眼神,吃吃地笑了起来,那胸脯一颤一颤的,好一道风景线。   陆璇有种想揉额的冲动。   “柳姑娘……”   “公子莫怪,琤琤只是在同公子开玩笑罢了,琤琤知道公子心里有了人,不便同我等亲近……”柳琤琤的眼神几乎是暧昧的探测。   陆璇挑眉,这是在试探自己?   柳琤琤站了起身,对陆璇送一记秋波,轻笑着扭屁股离开。   陆璇:“……”   心说,这女人也是个能耐的。   ……   按时到太医院去看药材的陆璇检查完现在所需的药材后,吩咐太医院的工序,自己负着手从太医院走出来。   又碰到了皇后娘娘宫中的老嬷嬷,陆璇直接迎了上去,问:“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皇后娘娘的毛病又犯了,请金医公子过去仔细瞧瞧。”老嬷嬷态度恭敬。   陆璇瞄着她说:“嬷嬷可知在下的规矩?”   老嬷嬷早料到陆璇会这么说,微笑道:“皇后娘娘已经给金医公备好了银票,只要金医公子能够给皇后娘娘治愈……”   “实在抱歉,我今日心情不太好,让皇后娘娘改日再来请,”话音一落,陆璇转身离去。   老嬷嬷被陆璇傲慢又自大,完全不将任何人放眼里,实在太放肆了,连皇后娘娘的话也敢违抗,莫忘了现在她住的是谁的地方,吃的是谁的。   有皇后娘娘事先的吩咐,老嬷嬷才勉强的压制自己的怒火,飞快的返回去将金医公子的话添点油星加点醋意汇报给皇后娘娘听。   皇后娘娘听罢,漂亮的唇形一弯,露出讥笑:“且由他去,既然他让改日再去,你便日夜守在那处,将人拦一拦。”   “是。”老嬷嬷应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如若太子殿下碰上了,奴婢该如何?”   “如实说便是。”皇后娘娘一点也不怕儿子知道自己的心思。   老嬷嬷心里边就有底了。   再说这边,陆璇由皇帝跟前的红人大公公去了御书房,皇帝询问了几句进展,陆璇依旧是以药材未找齐为回答。   皇帝每回得到这答案,却不厌其烦的将人召来问一问。   陆璇也极有耐心的和皇帝玩一把装疯卖傻的戏码。   皇帝盯着陆璇半晌,说道:“朕听闻金医公子对柳琤琤有些慕意……近来也都在盛传金医公子和柳琤琤的佳话,金医公子可是喜欢了那柳琤琤。”   皇帝的声音缓慢,彼有几分祁塍渊的错觉。   陆璇揣摩了一下皇帝话里的意思,老实回答:“是柳姑娘常患病痛,在下仅是和柳姑娘探讨药理……柳姑娘听闻皇上和各位皇子身上都有些小毛病,便一一向在下询问药理方子,替皇上和各位皇子调理调理。不想因为柳姑娘的善心,被这些有心人曲解了,如此一来……皇上以后宫中的妃子,在下是否也需要远离?”   皇帝听她这番话,只觉得怪异。   什么叫做柳姑娘听闻皇帝和各位皇子身体有小毛病?   柳琤琤明面上是皇帝的女人,明目张胆的去关心皇子们的身体,不是招人闲话吗?连皇子们的母亲们都没这么上心,你这个外来的女人到是先上心了。   皇帝猜疑心重,陆璇这不论不类的话说出来,心里边就想了许多。   “朕不过是问你一句,到是让你多心了。朕同柳琤琤并无实,若你喜欢,朕便赐于你做夫人……”   “皇上万万不可,”陆璇一脸惊恐状,忙摇头,仿佛柳琤琤就是那洪水猛兽。   皇帝英眉一蹙,不悦道:“怎么,你还嫌弃朕身边的人。”   “皇上误会了……”陆璇一脸的欲又止,似乎很是为难。   皇帝黑眸一沉,沉声道:“有什么话直言,金医公子不必在朕面前拘禁。”   陆璇咬了咬牙,豁出去似的说道:“皇上是不知,昨日佛迦院主在鸣凰馆发了好一通怒火……原因竟是因在下同柳姑娘走近,还喝令在下不得接近柳姑娘……在下实在不知佛迦院主和柳姑娘之间还有这样的亲密关系,实在是……”   话到这里,陆璇就闭上了嘴吧。   皇帝瞳孔徒然一缩,眼里闪烁着阴阴光芒。   陆璇垂下头颅,嘴角扯了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闯进来,皇帝的神色肃然望去,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太监被皇帝阴冷的眼神一扫,当即瑟瑟发抖,跪了下来,大呼:“皇上,七皇子殿下他……他晕死了过去……”   皇帝阴沉的脸色愣了愣,紧接着就是着急厉声道:“怎么回事。”   “七皇子突犯病……太医们正察看,谁人也不敢定论,七皇子这晕死之状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太监一边汇报一边抹冷汗。   陆璇眼目一转,扬声道:“皇上,让在下去看看。”   皇帝从座上起身,意思明显不过,他们一同过去看看。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偏向太子一些,皇帝仍旧关心这个七子。   陆璇拿炎国皇帝和麟国的皇帝作对比,简直是不能比较。   炎国皇帝明显会来事些,麟国皇帝在陆璇看来,就是一个让人无语的疯子,对自己的儿子都能那般,不是疯子是什么。   难怪麟国会败落到如此的程度,幸好没有小到让人全吞的地步,否则李淮哪里还有什么立身之地。   一路飞快的来到前朝的一处偏殿,原来,七皇子刚一结束早朝就要离开,没想到走出广场就突然晕死过去,可把周围的人吓得半死。   “皇上和金医公子来了!”   里边围在床榻边的人闻声立即让开,一群人正要朝皇帝跪拜,皇帝大手一摆,沉声道:“现在不是跪着的时候,镝儿如何了。”   太医堆里忙站出一个代表,将七皇子的情况诉说了遍。   陆璇则是坐到七皇子的榻边,把脉,脸色微变道:“皇上,七皇子这是中毒了。”   “什么?”   屋里的人都震惊瞪大了眼。   谁这么大胆子,敢对七皇子下毒手,可是他们这些太医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陆璇不理周围传达的震惊,看着皇帝道:“七皇子中的毒是慢性毒,不轻易被察觉出来,若不是七皇子辰时食用了相冲的东西,也不会突然发作。在下在弱脉中察觉出了端倪,断定七皇子中了慢性剧毒。”   皇帝闻言,脸色发沉,厉声道:“查,给朕好好查清楚,今日七皇子食了什么东西。”   “是。”   身后的人领命就去。   殿内的气氛一时凝结成冰,谁也不敢通大气。   皇帝沉郁道:“金医公子可有什么法子给镝儿根治此毒?”   慢性毒下的时间长久了才会发作,一旦发作,就很难治愈,这一点处处小心行事的皇帝再清楚不过了。   陆璇拧了拧眉,点头:“在下试试,但不敢保证。毕竟,医者并非神仙……”   “金医公子且尽力而为,朕不会少你任何好处。”皇帝几乎是带着阴煞之气吐出这句话。   陆璇点点头,重新坐回到七皇子的身边,再仔细看脉。   盼了许久后,陆璇终于是有动作了,并未直接治疗,而是愧疚的对皇帝道:“七皇子所中的毒,在下恐怕也无能为力……想必大家也听说麟国太子几年前突然病倒一事。”   陆璇话音一落,殿内更安静了。   麟国太子到底怎么了,虽说不是很清楚,却也听到过不少关于麟国太子病情的传言。   听说是中了某种奇特无解的盅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至今仍旧是百岁老人般模样,出门在外都要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七皇子也是中了那种东西?   “曾经在下有幸替麟国太子把过脉,又查明了根源……皇上也知道,在一年前在下来过炎国。那时候,正是替麟国太子求解药,如若不是骆老之故,想必在下也不会接这种无解的盅。事实证明,在下的医术并没有达到那种高度,无法替麟国太子治愈……后来才传出在下和麟国太子亲近的诸多谣言。”   陆璇一幅无奈道,曾经为麟国太子治盅的时期,是不堪回首了往事。   殿内的人脸色变了变,是什么盅需要金医公子直接找到了炎国来?   难道说,下盅的人就是炎国人。   而炎国闻名天下的毒术就来自……佛迦院!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一株小葡萄文文:《绝世医妃之凤倾天下》。   夏府一场大火,烧走了一个废物,却带来了一个怪物。   夏夜,在丧尸堆里生存数年,被信任之人推入丧尸王群中,身体被撕成碎片,浴火重生!   天生废物?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容貌丑陋?谁能知道那一脸疤痕之下的绝世容颜!   被人欺负?以牙还牙,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正道!   右手出,则生,左手出,则死!   今生,必定不再心慈手软,有谁来犯,必要斩草除根!   且看灵魂早已改变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264.气场碰撞   陆璇把自己摘除,站在旁侧观戏。   这并不能怨她,如果祁塍渊狠一点没把自己困在这里,又放自己自由,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做这些事情。   从一开始,事情就是他自己招惹上来的,就算最后这件事牵扯到了她的身上,她也有能力把他拖下水。   祁塍渊被从佛迦院传召过来时,柳琤琤也被带了过来。   皇帝阴沉沉地盯着被带上来的柳琤琤,被人捉拿的时候,柳琤琤根本就无法反抗,当听说七皇子昏死过去不醒时,她就知道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了。   “昨夜的寒食是你端给七皇子的,”皇帝做为主局人,将强大的气场外放,压得四周气息凝固不动。   留在这里的大臣们大气不敢出,皇帝始终还是猛虎,不是谁都可以直视的。   陆璇立在旁侧,以局外人的身份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祁塍渊进殿来的第一眼就在她的身上扫过,眼中无波无澜,即使已经知道这件事有可能是陆璇这边动的手,他仍旧泰然自若的站在中央和皇帝的怒火对峙。   不,他不是对峙,他仅仅是走个过程而已。   在看到祁塍渊平静的面容时,陆璇知道这个人没有那么容易击倒,这一次仅仅是制造个内乱而已。   如果七皇子死……   低垂的眼眸闪过浓浓杀机。   “皇上……民女冤枉,那寒食民女并不知晓,因天儿闷热,昨夜七皇子又恰巧想吃些寒凉的流食,民女是从厨娘的手里接过寒食……并不知道此物会对七殿下造成这样的创伤啊!皇上,民女是冤枉的。”   柳琤琤柔柔弱弱地往前面一跪,轻轻抽泣着,显得楚楚可怜,任谁也不忍心再责问她厉害的问题。   可她面对的是无情的皇帝,本来只是图柳琤琤身上那种宁静气息,让她跟在身边一段时间,同时也是在借她平衡两个皇子之间的力量。   哪里知道这个女人脑子不灵光,竟然大胆到和金医公子走近,还要在皇宫和鸣凰馆之间往回周旋,皇帝因着皇后的原因并没有在意这个女人的动作。   反而因为这样,害了七皇子。   皇帝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力量,因为这个蠢女人突然功亏一篑,皇帝岂能不气。   “冤枉?”皇帝从嘴里吐出冷寒的字眼:“东西经了你的手七皇子就出事,你可还敢说你是冤枉?把她打到牢房,听候发落。”   “皇上?”   柳琤琤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平常时对自己好言好语的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   柳琤琤也怕死,所以她在拼命的挣扎,“皇上,民女真是冤枉的,皇上……皇上……”   她不敢拿昔日的那点恩宠求救,因为皇帝的无情,你一提这些,只会更加的惹怒他。   现在仅是发落牢房,等候发落。   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柳琤琤被拖下去,脑袋里还能想到这些,也算是冷静了。   陆璇知道因为前面那句话,皇帝不会杀了柳琤琤,虽然自己的话不可信,做皇帝的哪一个不多疑。   一旦产生了怀疑,皇帝就会追究到底,就算没有追究,也会对那个人起了防备的心思。   之前陆璇有意的透露出柳琤琤和祁塍渊之间的关系,七皇子突然倒下,还被下了这么久久慢性毒药,陆璇又误导他们往佛迦院方向看去。   前后结合只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柳琤琤始终是祁塍渊的人。   就算柳琤琤这里没有发生,皇帝仍旧还会怀疑佛迦院用慢性毒药在皇子们的身上种下奇怪的东西,或许连他这个父皇都不能幸免。   皇帝可以宠爱一个儿子,但绝对不会允许威胁自己性命的东西存在。   一直以来,皇帝就十分的忌惮佛迦院的力量。   后面由祁塍渊接位佛迦的位置,才让他有那以一瞬间的放松,可惜,这个儿子的能力一天天的壮大,让他不得不谨防。   陆璇就是利用这点,扩大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柳琤琤被拖下去,整座宫殿的人都沉默了,佛迦从进殿到现在一个字没开口,大家却感受到来自空气中那种针锋相对。   父子之间来回飞梭的利剑,谁也不敢轻易去接,谁接谁倒霉。   最后还是鸣凰馆的第一谋士郁参商沉声打破凝结气氛,“皇上,目前当以七殿下的病情为重。”   就算怀疑佛迦院动的手,他们也必须在这个时候忍了,因为他们需要佛迦主子的手段替七皇子解毒。   皇帝总算是把怒火慢慢压了下去,“太子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冷冰冰的话音一落,大殿内再次降温。   “父皇心中有了计较,又何必再问儿臣。”   祁塍渊抬起无波澜的眼眸看着皇帝,皇帝确实是宠皇后,但对这个把自己风头盖过去的儿子,皇帝是下意识防备的。   就算是再宠爱女人的儿子,还是不如自己的命和权重要。   “太子。”   皇帝的声音徒然喝起,声音和眼神一样冷厉。   似在警告,又似迫压。   皇帝是让他动手替七皇子解了那毒素,这件事他可以不追究下去。   祁塍渊却像是丢了聪明的傻子,什么也听不懂,言语淡然:“父皇若怀疑儿臣所为,又何必再多些一举。直接将儿臣拿下便是,儿臣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放肆,”皇帝这次真正的怒了,桌子被他拍得啪啪响,脸上暴露出怒起的青筋,“莫要以为朕宠你就可以伤害自己的兄弟,小七是你的弟弟。”   陆璇好笑地看着皇帝,再次发现,炎国皇帝对佛迦院的惧意并不是那一丁半点。   因为佛迦主子的身份,皇帝不敢动祁塍渊。   如果没有根据的让祁塍渊承受这些,炎国的民众,乃至天下的子民都会对炎国皇帝有微词。   那个时候失了民心的皇帝,又如何苦,不用想也知道。   说到底,祁塍渊还是比他这个皇帝强太多了。   陆璇开始皱眉,事情进展得并不如预期的那样,心里一声低叹,却也能预料到了。   李淮能在那种情况下和祁塍渊斗,不得不说李淮是真的有些能耐。   “郁谋士说得没错,而今还是以七皇弟的病情为重,父皇想要追究责任,也该等七皇弟的病情稳住了再来追究也不迟。”   祁塍渊清润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彼有一种奇怪的说服力,叫人禁不住跟着他的话语行为。   皇帝也感受到了祁塍渊身上那种气场,眯起了黑眸。   “父皇若是放心,儿臣去看一看。”   不待皇帝再次开口,祁塍渊又道。   抬起的视线很坦然,他好看的相貌,使其看上去极为和善。   真正了解他的人不会觉得此刻的他是真的和善,起码陆璇就能感受到了他言语中的清冷。   “连金医公子也无法救……佛迦主子真的能……”   鸣凰馆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传出来,偌大的大殿安静得针掉可闻,他的声音虽小却在此刻如大声的呐喊,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   陆璇黑眸眯了眯,这人专门和自己过不去呢。   好不容易让她摘除到一边去,这个人的声音再度将她拉了进来。   果然,那人的话刚落,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扫了过来,定在她的身上。   柳眉挑了挑,依旧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半句话也不说。   祁塍渊道:“金医公子若无办法,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解了,本座自认为不如金医公子,父皇,七皇弟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璇咬牙看了他一眼。   皇帝瞳孔的颜色渐渐深暗了下来,看过来的目光很吓人。   “金医公子既然能查出七皇子的病源,必然是有法子相救,若是金医公子嫌朕给的诊金少,朕可增加到金医公子满意为止。”   皇帝绝对不是在求她,而是在威胁她。   谁都看出来了,金医公子有意不治,其实她还是有能力替七皇子解毒的。   大家看向金医公子的眼神变了,全都是带着不善。   感受到大殿内咄咄逼人的气息,陆璇冷笑一声,抬着眼皮露出冰冷的黑瞳,冷冷地看着前面悠然而立的祁塍渊。   皇帝拿他没办法,自然会找她的麻烦。   没身份,没后台的,不逼她还能逼谁?   “并不是诊金的多少问题,而是在下实在没有能力。炎国皇帝如若想要逼在下,在下也无可奈何。”   陆璇抬起冰眸,和皇帝森冷的眼眸对上,面对强大气场地皇帝,丝毫不输半截。   皇帝漠然看着陆璇,如果允许,此时此刻皇帝早就令人将人拿下了。   “朕只是想让金医公子尽力施救……”   “哦?”陆璇挑眉,“若是其间七皇子有什么不测,在下是不是就不用负这个责任?”   想要用她如同用那些太医一样,炎国皇帝未免想得太多了。   陆璇低估了炎国皇帝无耻的程度,大手一挥,身后有两名禁军侍卫走上来,用强硬的手段将她请过去。   陆璇黑眸里涌起一股漩涡,凛然骇人,炎国皇帝却似没有看到般,再次摆手。   当着众目,陆璇看着炎国皇帝对自己用强硬手段,冷冷一笑,“既然皇上如此看重在下,那在下就从命了……只是……”   嘴角一勾,陆璇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那冷冷的笑容叫人不安。   看着陆璇洒然的背影,祁塍渊的眼睛没眨一下,他以为她会向自己救助,或者服个软。   哪怕是她一个小小的动作,他都可以替她做主,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不愿意低头。   他早就该想到的,金医公子的性子有些乖张,根本就不会轻易向人低头。   如果低头了,就不是金医公子了。   陆璇跟着那两位禁军离开,直接被引到了宫中牢房。   宫内的牢房比外边大理寺的牢房要好不知多少倍,即使好,它也是座牢房。   没想到的是,柳琤琤就在自己的隔壁间。   “金医公子。”   看到陆璇被带进来关进隔间,柳琤琤脸上竟有了些笑意,似乎在嘲笑陆璇。   陆璇瞥了她一眼,皇帝果然没舍得将她杀了。   还和她关在一起,皇帝想要干什么。   里边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铺着薄薄的被子,屋里的空气并不潮湿,除了有些味道外,还算是十分干净的。   起码住着舒服多了。   “佛迦主子竟没替金医公子求情,还被皇上关在了这里,说来,也是琤琤与金医公子有缘分,死前还能住在一块儿!”   陆璇躺在床上,透过铁柱子看着对面得意的女人,想不明白好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你很高兴。”   “当然高兴,因为是金医公子你啊。”   柳琤琤笑眯眯的,仿佛他们现在坐的不是牢,而是金殿里。   “皇帝需要我,而你可有可无。”陆璇淡淡地说出一个事实。   “那又如何,只要最后的时间里能有金医公子相伴,一切都无所谓。”柳琤琤看着她笑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柳琤琤真的喜欢陆璇呢。   陆璇却看到她眼中的异样,脑中一个想法闪过,这个柳琤琤很有可能是被皇帝派来的人。   当然,这仅是猜测。   发现陆璇正定定的打量着自己,柳琤琤浅笑宴宴地站在前面,任由她打量个够。   陆璇看了半晌,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索性闭上眼里休息。   反正一时半会儿皇帝不会将自己杀了,而且……她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闭眼睡过去两个时辰,陆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牢里点着昏黄的灯火,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在牢口的位置,摆着已经凉掉的饭菜。   陆璇揉了揉额头,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有事,睡得到是熟,连有人送饭都不知道。   摸了摸饿到的肚子,还是吃了那些冷饭冷菜。   现在天气并不冷,冷饭冷菜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以为你会很有骨气的打翻,”旁边响起柳琤琤兴味的声音。   陆璇头也没抬,“骨气不代表要饿了自己的肚子。”   而且她相信,不用多久,外面就会有人将自己放出去。   陆璇吃完饭就坐在床上打坐,偶尔还在自己的身上扎针,看得柳琤琤好奇不已,想要看看陆璇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见陆璇有动静,看上去仅是单纯的打坐休息而已。   陆璇额头细汗淋淋,冲了好几次都没找准,如果放在以前,她完全可以冒险,但现在……她不能随便开玩笑。   “呼。”   深深吐了一口气,陆璇睁开眼,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你在干什么。”   陆璇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   一天,两天……已经四天过去了,陆璇每天都在试着用温和的方法打开身上的封穴,小心的避着腹中的穴位,似在保护着什么。   柳琤琤一直坐在对面,每天醒来就是看陆璇如何给自己行针,看得柳琤琤惊叹不已。   不愧是金医公子,这行针的功夫不是人人都能比的。   “呼呼……”   陆璇猛地一收针,大口的呼着气,半个身子撑到了前面去。   “公子,你没事吧?”柳琤琤快步走到前面,隔着铁柱子看陆璇。   陆璇撑起身子,嘴角慢慢地勾出一抹惊艳柳琤琤的微笑,那像是成功后的喜悦,不得不承认,金医公子很吸引她的目光。   “看来金医公子是成功了。”   “嗯,确实是成功了,”陆璇不吝啬地扬起笑脸,难得好心情的搭理柳琤琤。   柳琤琤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时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金医公子的漂亮太过诡异了,像是能吸食别人灵魂的精美,叫人不敢与他的眼睛多对视几眼。   陆璇并没有发现柳琤琤的异样,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自己强行用针解穴,没想到还是成功了。   祁塍渊留了情,没有将她的穴位封死,才让她如此简单的冲破穴道。   柳琤琤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牢门处走进来一人,冷漠眼扫过牢中的两人,手一挥,有牢头上前把陆璇的牢门打开。   “皇上要宣你。”   “哦?”   陆璇似乎并不意外地哦了一下,然后悠然地跟在牢头的身后走出牢门。   呼吸到了外边的空气,陆璇嘴角勾了勾,问旁边的人:“七皇子出事了。”   牢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陆璇并不觉得有什么,心情好地道:“佛迦院主自己都没有办法,找在下也无用了。”   因为,七皇子的毒性被激发,活不好了。   当然,这仅是在她极力的救治下才能活不好,再过几日,七皇子直接去见阎罗王了。   皇帝还是舍下了老脸,将陆璇放了出来。   陆璇来到安放七皇子的偏殿,里边一片死气沉沉,仿佛七皇子真的死了般。   “金医公子来了。”   里边的内侍小声说了句,惊醒了床边的人。   多为鸣凰馆的人,郁参商也不见往日的镇定。   “金医公子,”郁参商率先沉着脸上前,恭敬道,“还请金医公子救救七皇子殿下。”   整个鸣凰馆需要七皇子,没有了七皇子,鸣凰馆就不复存在了。   陆璇越过他们的身边,在这里并没有看到任何皇子,连妃子都没有看见到一个,甚至是七皇子后宅的妾室也没在。   孤伶伶的躺在这座偏殿里,只有这些正为自己未来担忧的手下守在这里,他们关心的不是七皇子的病情,而是自己是否还能在没有七皇子之后活着。   陆璇站在七皇子的面前,看着迅速枯瘦的男子,干巴巴的,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分明就是一具快要干掉的干尸。   皇帝还真是能忍心,人都这样了才将自己放出来。   同时也让陆璇看到了祁塍渊的狠心,对自己的兄弟可以下这样的毒手。   如若给他一刀干脆些还好,如今这种折磨,更让人痛苦。   “金医公子……”   有人刚想要在她的耳边说话,陆璇抬了抬手,阻止了对方的声音:“我可以让七皇子断不了气。”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一震。   也就是说,七皇子真的没有办法救了吗?   陆璇伸手把脉,正在她替七皇子检查各项功能时,皇帝和祁塍渊等人无声无息的走进了大殿,皇帝阻止了太监公公的通传,沉郁着脸看陆璇的动作。   与此同时,一道细微的声音钻进了陆璇的耳朵。   注意到是身后的内侍在向皇帝的汇报着什么。   “皇上,麟国太子抵达宫门外……”   陆璇的耳朵一动,坐到七皇子的床沿边,凝神,用针。   看着陆璇在七皇子身上行云如流水般的用针,大家慢慢地皱了眉头,扼腕。   既然可以保命,为何前几日你又如此。   鸣凰馆的人死死地盯着陆璇的动作,眼中闪过怨恨。   如果早一步,是不是七皇子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陆璇一点愧疚都没有,毒可不是她下的,她现在给七皇子保存一口气在,已经仁尽义尽了,没有仁爱的人是你们的皇帝和太子。   “笔墨纸伺候。”   陆璇用针间,清冷的声音晌起,立即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端了上来。   下了一针的陆璇转过身来,手速如飞的在纸上写下不少的珍贵药材让人下去准备。   大殿内鼎中的香料正燃着,溢出沁人心神的淡香味,整个殿内压抑着一股凝结之气,久久化不去。   陆璇手上的动作非常快,快到让人佩服的同时又恨,恨她为什么不早些救人。   一番行针下来,也过了半个时辰之久,药童子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陆璇让人给七皇子灌进去。   是的,是灌进去,不是喂。   这个时候的七皇子根本就不可能自个把药给喝了,只能用特殊的方法灌进去,然后等陆璇用法子吊着他半口气。   能让他不死。   刚才陆璇是这么说的吧。   一碗药灌了半碗,看着七皇子的样子就觉得难受。   陆璇毫不怜惜的将人抬起来,在背后飞快的拍穴,啪啪声响在压抑的大殿内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看着她的动作真怕她把七皇子给拍死了。   陆璇下手的位置很有分寸,并不是乱拍。   噗!   一直没动静的七皇子在陆璇的拍穴下猛地吐了一口血水,一双眼睛浑浑浊浊的睁开一缝。   “金……”   七皇子就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老人,连抬手指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到了,呼出的气比进去的气要多。   浑浊的眼珠正死死瞅着陆璇,陆璇伸手压了压了他试图要起身的动作,“你现在还不能起来,我会给你治好。”   声音很轻却绝对不是柔和的。   陆璇眯了眯眼睛,一针落下去,七皇子突然狠喘了一口气,眼中顿时觉得清明了许多。   只是一时清明后,他又猛地往下倒去。   “七殿下!”   吓得众人脸色一白,以为陆璇要当场杀了七皇子。   陆璇冷声道:“都退后。”   看清楚床上的人还有呼吸,大家才放松了口气,但仍旧紧紧盯着陆璇手里的动作。   ……   连施了一个时辰的针,七皇子吐了好几口黑血,最后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只是金医公子一句话将七皇子以后的人生给定了,无法下床,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命,少则两三年,多则六七年,如果幸运的话能活个十几二十年没有问题。   鸣凰馆的人都沉默了,阴郁地盯着大摇大摆出宫门的陆璇。   皇帝早就令人准备好了大面额的银票,陆璇认真数过,足有十几万两,还算是满意。   祁塍渊跟着陆璇一起出的宫门,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宫门口,而一直等在宫门前那支麟国队伍猛地抬头,就看到从宫里边并肩走出来的两人。   麟国这边走出一条高大挺拔的身形,在看到李淮的好刹那,陆璇身子猛然一震。   他身上的戾气很重……似浴血而回的战士。   这一路来,他吃了很多苦。   从停在旁边的马车上的痕迹来看,陆璇就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大的力量才走到了这里,只为了确认自己的生死。   两人的视线深深的撞击着,两边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阴煞的黑眸在看到完好无损的陆璇,慢慢的化为柔和的春水,一瞬不瞬的盯着思念已久的人。   如果允许,他此刻就想冲上去将她纳入怀。   陆璇抿了抿唇,身子动了,慢慢的朝李淮走上去,冷凌的嘴角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身边,一只手突然伸出,冷冷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前面拉了回来。   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紧,咔咔裂响……   李淮刚柔和下去的眸子徒然眯起,外放的戾气和冷煞足,叫面对他的人满脑的空白,一时被他的气场给压制住,无法动弹。   ☆、265.这是傻了?   “放开。”   陆璇挣了挣手中的力量,示意祁塍渊别太过分了。   祁塍渊捏着她的手腕,并不如她所愿的松手,反而握紧,“你果然是因为他。”   “可笑,”陆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为李淮才陷害他,因为李淮才冷漠他……为了李淮和他为敌。   在陆璇的眼里祁塍渊的行为确实是可笑。   “确实是可笑,”祁塍渊浓墨般的眸子里闪烁过邪光,很快就眼中消逝,令人无法捕捉。   “我说放开,”陆璇的话音刚落,手腕猛然一翻,一枚冷光灿灿的银针扎向他的手。   冰凉感掠过他的手掌心,依旧没有松放,生生被她的银针扎中了穴道。   刺痛的感觉并没有让他退让太多,陆璇用了巧力将他的钳制挣开,冷漠退出了两三步,冷漠着脸看他。   李淮捏紧了双拳,飞快的上前将陆璇拉了过去,这来回发生仅在一瞬间。   两边似水火对峙,谁也不能逼迫着谁,谁也不相让。   陆璇素手一伸,挡住了李淮的动作,看着祁塍渊冷冷道:“佛迦院主,我并不喜欢你的方式,不管是温和的还是冷厉的,你我都不可能相溶。”   这就是她能给他的答案,让他放弃困自己的念头,也让他放弃对自己的‘好’。   祁塍渊的那种好,陆璇根本就不敢承受。   祁塍渊听到她的话似乎笑了一下,“是吗。”   “祁太子有怨可冲着孤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李淮满身煞气的往前一步,如果身边没有一个陆璇挡着,两人怕是要打了起来。   “李太子劳车舟顿,本座已经让人给李太子准备好了驿宫入住……”   李淮手一抬,冷冷道:“祁太子好意,孤心领,但孤住不惯炎国的驿宫。孤自有安排。”   话罢,他转身即走。   陆璇跟在身边一起走,祁塍渊凝目看着他们二人同去,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到底,李淮有哪里好?值得他如此。   祁塍渊无法想象,金医公子会和那位李太子妃平起平坐的场面。   眉宇慢慢皱起,渐渐加深。   陆璇并没有坐进李淮的车驾,而是在宫门之外就分开了,这是做给炎国那些人看的。   意外的是李淮竟然选择住鸣凰馆,正好和陆璇相邻的一栋独立小楼,中间隔着一道墙,但从二层的位置还是能看得到对面模糊的影子。   陆璇在入夜后,避开了所有人悄声去了李淮屋里。   寂离他们自动避开,守在外边,给他们空间相处。   而得知李淮入住鸣凰馆的祁塍渊神情越发的深沉了,完全无前面的温和。   “把柳姑娘完好无损的带回鸣凰馆,”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祁塍渊幽幽地说出一句,黑暗里的人愣了一下,并没有多问的领命去。   当天晚上,柳琤琤就完好无损的走出了宫墙,回鸣凰馆。   陆璇一出现,李淮就将人拽进怀里,紧紧的抱实了,陆璇默默的任由他抱紧。   等了许久后,李淮才哑声开口:“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陆璇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大意了,没想到那时候他会是抱着这种心思。”   那种情况下李淮要顾忌她的安危,没有办法下死手,让祁塍渊钻了空子,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才相见。   “璇儿……你瘦了。”   李淮怜惜地抚摸她的脸,眼里一片的柔和。   陆璇低头,就着他的手掌温度靠去,“你身上血腥味很重……这一路来,他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击杀,他一直想要置你于死,这次更是借着我让你束手无策。”   李淮抚摸着她微凉的脸颊,用掌心温暖着,哑声道:“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   “受苦的不是我,是你……”陆璇无声一笑。   李淮将面具揭开,露出俊美深邃的脸庞,陆璇凝视着如神用手一笔一笔雕刻的脸,眼中的冷厉也早不知何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温柔。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璇闻言,轻轻往他的怀里靠去,纤细的手轻轻抚着他坚硬的外衣,温暖,很有安全感。   只有他在时,她才能放松自己。   “蒋将军似乎并不高兴我来见你,”陆璇轻声说。   “不必管他。”   “麟国做主的人是你,现在却因为我跑到了炎国来,大臣们必然对你有微词,”陆璇担心他会被炎国极力追击,强行留下来。   明知道祁塍渊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落网,他仍旧踏进来了。   “傻瓜。”   李淮终于露出了笑脸,用最灼热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用是温润的唇夺走她的呼吸,与她共舞,此时此刻,温暖的相触才能让他感受到她是真实的在自己怀里。   忘情处,陆璇伸手推拒了他的动作,不去看他深如泼墨的黑眸,脑袋往他坚硬的胸膛上抵去,能够感受到他灼热又快的心跳。   李淮压下浓浓的**,爱怜地伸手抚着她的秀发,“璇儿。”   低磁的嗓音仿佛带着一股天生的魅惑力量,将她从另一端拉扯过来。   陆璇抿了抿唇,压着呼吸轻声道:“李淮,我有了。”   “呃?”李淮低头,想要看清楚陆璇的表情,只瞥见她毛茸茸的脑袋,正想抬手将她的脑袋抬起,再次听到她说:“我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李淮动作一顿,屋里的空气突然死寂般的静。   陆璇仍旧抵着他的身躯,等着他的反应。   “璇儿……”   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然后是身体,陆璇不用抬头也能看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是怎样喜悦的表情。   “璇儿。”   声音比之前一声更颤,倏地,陆璇的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陆璇被他抱了起来,抬头正好能看到他傻兮兮的笑容,陆璇愣住了。   “李淮?你没事吧?”   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璇儿,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里已经有了我们共同的结晶,我很高兴……”他高兴得要飞了起来。   抱着陆璇大步往榻边走去,小心翼翼地将陆璇放了下来,生怕碰到她哪里会坏掉。   陆璇被他傻样给弄得哭笑不得,刚被放下就坐起来,李淮一只手轻轻放到她的腹部上,正好阻止了她的动作。   “璇儿,这里有了我们的孩子!”   李淮真的是在傻笑,眉眼都弯了下来,整张冷峻的脸都是柔和如水,连陆璇都能感受到如春风的吹拂。   这是从他身上传出的气息,李淮甚至是抚着她微凸的肚子傻笑出声。   若是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以为他喝错了药,疯了。   “真的那么高兴吗?”   陆璇身上那种棱角,也随着他的情绪慢慢地柔化,眉眼也跟着弯曲,笑眯眯地看着他的样儿。   “高兴!”李淮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着她,“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是我们相爱的见证!”   陆璇听到这话,轻笑。   李淮慢慢地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半拥着她,“璇儿,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陆璇回握他宽大的手,更亲昵地靠近他。   李淮仍旧激动得有些微微的颤抖,他表现出来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叫陆璇一阵的心疼。   想到了他的身份,还有儿时的待遇,陆璇不由更靠紧这个男人。   他期待着这个孩子,非常的期待。   “璇儿,我爱你。”   他弯身亲吻着她的脸侧,深情呢喃一句。   幸好陆璇没有事,否则他更不会原谅自己,抚着她的脸,李淮心疼不已。   还没有去煊国之前,陆璇就了身子,不敢想像如果那个时候出点什么事……   思及到这些,李淮的心紧了紧。   多日紧绷着的身体,因为身边有一个李淮,陆璇靠在他的怀里,紧握着他的手,沉睡了过去。   怀着身孕本就嗜睡,却因为一件又一件事情,让她不得不忍受着,直到他的到来……   静静凝视着怀里熟睡的人儿,李淮嘴角融化出一抹沉溺的微笑。   蒋文高站在阁楼的外面,等了好一个时辰都没见里屋的人出来,眉头紧皱,示意寂离过来。   “蒋将军。”寂离压低了声音,用眼神询问,深怕打扰到了里边的两位。   “金医公子已经进去多时,也应该出来了……”蒋文高的脸色有点黑沉,不敢想像两个人在里边发生的事。   想到那种禁忌的画面,蒋文高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了。   “可要提醒一句。”   寂离闻言奇怪地看了蒋文高一眼,压着声道:“蒋将军还是不要轻易打扰的好,您难道没有看到殿下一路来的表现吗?”   谁敢去劝?   再说,不就是一个金医公子吗?蒋将军太过大惊小怪了。   权臣尚且会有些特殊的癖好,养个男儿更不会遮着掩着,自古来,有皇帝喜欢男儿的不在少数,哪一个不是光明正大的养在后宫里?   整个麟国都是太子殿下的,更何况区区一名少年。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金医公子乐意,又不会怀孩子和太子妃争宠,怕什么。   寂离不知道,金医公子是个能怀的。   “难道你们就这样让殿下的名声毁损吗?为一个金医公子,”蒋文高却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金医公子来历不明,医术和武功都非常的精绝,却和太子有这层关系,倘若对方是敌国的细作……或是别有目的,太子殿下又该如何?   越想越心中难安。   “蒋将军,殿下有自己的想法,还轮不到属下等插手此等私事。”   “这不是私事……”   蒋文高沉郁着脸,扼拳咬牙道。   看见寂离一幅什么不忧的样子,蒋文高气得不行,甩袖就离开,到阁楼一层去等。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晚上。   暗处的人对蒋文高多余的担忧摇头叹气,这又是何苦呢。   陆璇从李淮的怀中醒过来,刚开始还有点懵,想起昨日李淮来炎国皇城……之后她将好消息告知他后就沉睡过去了。   许久未能睡得这般香甜的陆璇精神极好,抬了抬乌黑的眼眸,对上李淮低垂下来的笑脸,仍旧有昨夜那般的傻气。   想到昨夜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李淮,陆璇不禁勾唇笑了笑。   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几乎能融化钢铁,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一世的美好。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忽地想起李淮身上的伤势,陆璇坐了起来,主动牵住他的手往床榻下走去。   李淮看着她,任由她带着自己坐在椅子上。   在她伸手给他解衣时,他阻止了她,“你坐好,别动,小心身体。”   “我不是易碎的瓷娃娃,还没有到一碰就碎的程度。”   陆璇好笑地压住他的动作,伸手替他将里衣给解了,然后绕过屏风后面取下自己昨夜带来的药。   李淮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璇的动作,一幅怕她发生意外的样子。   能感觉到李淮身上有多处的伤,可当她将衣裳脱掉,看到密麻横错的伤口时,脸都白了白。   “没事,不过些小伤,”看到她瞬间白了的脸,李淮握住她的柔荑,“养一养就会好。”   “小伤?”陆璇眉头大皱,“养一养可不能好,这些到底是……”   “傅家的杀阵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李淮看到她微颤的手抚上他身上的伤口,轻声叹道。   “傅家。”   陆璇黑眸一眯,冷芒忽闪。   “他们想要在我身上讨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中伤我之时他们傅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淮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人。   既然伤了他,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璇抿紧了唇,低头给他清理深深的伤口,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如果不是揭开那层包裹的衣料,根本就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   “璇儿……”   “别动。”陆璇声音沉郁。   李淮见她动气,不敢再说,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已经日上三竿了,屋里的人仍旧没有动静,蒋文高在下面坐了一整夜,彼时早已按奈不住的又上楼来。   一夜过去了,再加上早上的不寻常,昨夜发生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蒋文高完全没想到金医公子那样的人物会肯委身于太子殿下,虽然太子殿下那股雄风可降男女……可这不对啊。   在蒋文高的心里边,只有男女,阴阳才是人伦之道。   他们这根本就是有违此道……   被蒋文高铁黑铁黑的脸刺激下,寂离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然后还未入内,隔着屏风依稀的看到两道身影,一站一坐。   而且从这个影子看去,能够看到太子是脱了衣裳的……   随后一步跨进门槛的蒋文高也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模糊,却能看到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世风日下!   想像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蒋文高一口差点气岔了去,现在他宁愿李淮独宠陆璇,也不要和这个少年搅和在一起。   “这……”   寂离有点尴尬地站住。   “滚出去。”   屏风后的人冷冷传来一句。   “殿下……”   “滚。”   两人好不容易独处,这些人都蠢了吗?不知道分寸的往里闯,看来是他让他们把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感受里边那人的冷厉,寂离赶紧拉着蒋文高退出去,关好门。   蒋文高白着脸甩袖离开。   寂离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无奈极了。   都已经成定局了,咋就想不开呢。   蒋文高是难以理解……   “气什么,”陆璇给李淮上药,见他气哼哼的样子,有些好笑。   “越来越没规矩了,”李淮冷冷道,语气里全是不悦。   陆璇笑了笑,清理好伤口上药后给他包扎,两人让人端了水进来洗漱,他们身边并没有带丫鬟伺候,端水的人是寂离。   寂离规规矩矩的将水放下瞥了眼地上那些沾血的条子,微松了一口气,有金医公子在身边,太子殿下的身体才能愈合得更快。   默默整理地上染血的布条,悄声出门去。   虽然不情愿,李淮还是放陆璇回到那边的阁楼,陆璇也拒绝了他让人随时保护,自己再三保证后才得他放人。   往自己所住阁楼走回的陆璇,远远的就看到候在外边的女人。   看清楚对方的面容,陆璇眉一蹙:“柳姑娘。”   柳琤琤的视线越过陆璇,看向身后,眼里有别样的光芒,似窥探,似怀疑。   以柳琤琤所犯,根本就不可能的轻易的走出那座牢笼,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祁塍渊那边插手了。   把柳琤琤放出来又是何意?又准备做些什么。   “听说麟国李太子来了炎国,就住在前面的小阁楼中……看来李太子对七殿下的住所情有独钟啊。”   陆璇漠然扫了她一眼,“柳姑娘若无事,请回。”   “哎……”   柳琤琤柳腰一扭,拦在她的前面,笑眯眯地道:“金医公子难道不好奇琤琤是怎么出来?”   “没兴趣。”   陆璇冷冷丢下一句,走进阁楼。   柳琤琤这次没有再拦,而是带着满满的笑意来回在两幢阁楼来回扫视,似想起了什么,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佛迦院。   祁塍渊站在禅室外面已经一夜了,静静的盯着前方一点沉思……不,发呆。   直到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才打断他的沉思。   黑眸眯了一下,不等那人开口,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如何。”   “昨夜金医公子进了李太子的阁楼,直到今日三竿才从里边出来,柳姑娘已经回到了那边,正和金医公子碰了一面。从对面阁楼往下望去,也能看得清情形,可观李太子那边并无动静。”   属下也很郁闷,佛迦主子对这个金医公子太过上心了,搞得他们这些属下作用就慢慢变了味。   祁塍渊的眉似乎皱了一下,喃喃道:“无动静吗。”   手一抬,属下知意,迅速退去。   ☆、266.两人关系   七皇子到底还是醒过来了,只是废着躺在榻上,以后只能用药吊命,鸣凰馆有的是珍贵药材给他续命。   皇帝挥挥手,就让人把醒过来的七皇子抬回了鸣凰馆。   陆璇被叫到七皇子楼阁里见人,刚醒过来的七皇子正以怨愤的眼神冷冷盯着她。   观他身边站着的郁参商脸色,陆璇知他定是给七皇子说了些添油加醋的话。   “七殿下人将将醒来,还是好好歇着吧。”   “歇着?”   大病初愈的祁塍镝冷煞煞地盯着从容不迫的陆璇,如果不是鸣凰馆的人有点能耐,他早已被这个金医公子给害死了。   “本殿听说金医公子一直不肯医治本殿,才害得本殿如此下场……”这话是咬牙切齿的嘣出来,可见祁塍镝多恨陆璇。   陆璇两手一揖,缓缓道:“此话七殿下该去质问佛迦院主和皇上,第一,毒是出自佛迦院,其二,中间皇帝犹豫了,将在下关在牢中,耽误了七殿下的病情。是以,七殿下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由他们一手造成。七殿下要恨,就去恨他们罢。”   “放肆……莫不以为本殿躺着起不来了,就不能治你……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七皇子连连喘气,脸色更加苍白。   郁参商等谋士只字不言地立在七皇子的身边,对七皇子身体的变化也置之不理,仿若与他们无关。   看到这,陆璇都替七皇子感到寒心。   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七皇子好,又何必说那些话刺激他呢。真正为他好的人,只会想着法子瞒住,然后巴结她,用法子给七皇子治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为了权力,为了前途,他们已经放弃了七皇子。   其他皇子势不如七皇子,鸣凰馆一旦落入到太子手中,这些人的力量就为祁塍渊所用。   皇帝想要牵制的方法肯定是失效了,祁塍渊一家独大,对皇帝的威胁远胜之前。   祁塍渊这个人就是炎国真正说一不二的‘皇帝’,久坐高位的皇帝仅是个‘傀儡’而已。   陆璇把七皇子拉下来,无疑是想要增加炎国皇帝和祁塍渊之间的矛盾,给麟国制造一个机会。   更重要的是,陆璇心里怀恨着祁塍渊对自己这样的做法。   她给过他机会的,给他放自己离开的机会,也给他杀自己的机会。   现在这局面,不能怪她狠。   “七皇子当然不能治在下,在下并非炎国人,不属于七殿下管辖。”   陆璇慢悠悠的话叫祁塍镝气得气息不顺,喘出的气比进去的气还要多。   “如果鸣凰馆还想要长久的保存下去,那就看七殿下的选择了。”   这瞬间,七皇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是你……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安排的……”   “殿下,”郁参商伸手压了压激动的七皇子,眼神幽幽看过来,“金医公子既然已经投向鸣凰馆,如此反主的事情也敢做不,就不怕传出去有损金医公子的名声吗?”   郁参商一直就觉得这个少年不可靠,现如今,七殿下真的折在这个少年手里了。   陆璇闻言,冷声道:“郁谋士护不了主,技不如人,却拿这种话说他人,不觉得脸臊吗?”   她暗指郁参商马后炮,如果他有真本事,又何故让七皇子身陷囹圄。   “你……”郁参商脸色变了变。   “至于名声,在下还差那点名声吗?”只要有过硬的医术在手,就不怕那些人不求上门来,这也源于她自己的自信。   宁家是不错,还有名扬天下的骆家,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他们不能做的,而她却能。   骆家再多人,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天下之大,人之多,骆家不可能忙活得过来。   至于宁家,以毒术闻名的家族,别人还是会存几分的忌惮。   她虽有当面收钱,定钱的规矩,却更能让人放心。   钱收了,才能更使病患放心。   只是这些人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一个以金钱为利益的人,往往更能表现出其的真材实学,否则,也不会那么多人对她又爱又恨了。   就算此时的七皇子,在他们眼里,只要金医公子肯出手,出多大的价钱都可以。   可惜她并不想出手,叫他又爱又恨。   明知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仍旧不敢令人拿办她,生生咽着这口恶气。   “金医公子,话不要说得过满,否则哪天栽了跟头,也不要怪鸣凰馆没有提醒你一句。”郁参商皱着眉头,站出来指着她咬牙道。   陆璇清冷笑了笑,“郁谋士说自己便说自己,何故又将鸣凰馆抬出来?莫不是郁谋士觉得七殿下不行了,鸣凰馆就轮到你这第一谋士做主了?”   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还提什么第一谋士,实在有辱第一之名。   “金医公子不要血口喷人,想离间鸣凰馆谋士和殿下之间的关系,你根本无法得逞。”   陆璇斜瞄了眼过去,道:“郁谋士放心,你家殿下不会死,既然在下接了你们皇帝十几万两银子,一定会好好替七殿下续命,不叫这鸣凰馆就此倒塌。一年,十年,甚至是几十年我都可以保七殿下的命……至于后面是否能实现,那就要看鸣凰馆和七殿下自己了。”   这是威胁,赤祼祼威胁。   楼阁内的人脸色变了好几变,以郁参商为首,皆是握拳怒视她。   刚要跨进来的柳琤琤也听到了这话,脸上神情变幻,很快扬起笑靥进来,“柳琤琤给七殿下请安了!”   斜靠在软椅上的七皇子黑眸蓦然一眯,引发自己毒性爆裂的东西正是出自柳琤琤之手。   那天晚上吃过柳琤琤手里端来的东西后,次日就倒下不醒人事。   现在这个女人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七皇子是怎么忍耐这些人一个个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不动手的。   不过,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连动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一倒下,鸣凰馆里的人只怕也生了二心了。   此时此刻,七皇子才真正的感觉到什么是人情冷暖。   这些人投靠他,无非就是想要在将来图个似锦前程,现在他不行了,他们自然是要另择良木而栖了。   “柳姑娘,”陆璇朝柳琤琤意味深长的一笑,再朝阴寒着脸的七皇子作揖,转身离开。   “金医公子这是……”柳琤琤的话根本就没说完,陆璇就越过去了。   等柳琤琤回头,发现屋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不对劲。   她连忙往前一跪,“殿下,琤琤无用,让您受了委屈。”   “你确实无用,”七皇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柳琤琤身子微抖,伏下身子不动。   “你留下,”七皇子冷声道了句,抬手摆了摆,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众人都退完了出去,屋里只有一个伏跪在下面的柳琤琤。   “你同金医公子到底如何,不必隐瞒,如实说来。”   “殿下?”柳琤琤倏然抬头,愣愣看着七皇子,不解。   “如今本殿的身子需要用到金医公子的医术调养,而你向来也和他亲近,金医公子身边无人伺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殿下您是要琤琤去……”柳琤琤满脸的委屈和惊慌,似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七皇子哪里不知柳琤琤这人的本性,寒声道:“怎么,本殿使不动你了。”   “不是……只是金医公子他对琤琤并无那种情……就算琤琤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让金医公子动容半分。”   “未曾试过,又怎知不成。”七皇子根本就不容她拒绝。   “是,柳琤琤一定尽力而为,替殿下谋事!”   柳琤琤咬了咬贝齿,忐忑道:“佛迦主子那里又如何……”   她可没忘记佛迦主子对金医公子的特别啊,或许金医公子不好男色,可佛迦主子不同,万一知道她对金医公子做出这种事,一定会对她下死手。   说她不怕死是假的。   提到佛迦主子四字,祁塍镝脸色又变了好几变,显险一口气又岔了过去。   七皇子眼神阴冷如鬼,咬牙切齿地道:“还能如何,他喜欢金医公子,那便更利于本殿,他敢如此作为,本殿就能叫他不得安生。”   ……   返回阁楼的陆璇并不知道七皇子留下柳琤琤,商议如何勾引她的密谋。   刚入阁楼,空荡荡的无一人,待上到二楼的房间,陆璇就感觉到了人的气息。   “藏着做什么。”   一道低叹自身后传来,腰间微微一紧,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璇顺势往他身上靠去,取笑道:“你还怕我在眼皮底下出事不成?”   李淮嗅着她秀发的清香,轻声道:“怕,怎能不怕,你现在不同之前,璇儿……不若公开了身份,也不必如此伪装下去,而我也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随时可以保护你左右。”   不似此时,他想要站在身边都有些顾忌。   陆璇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凸的肚子,因为她特意穿衣宽松些,平常时不仔细看并不觉得有什么。   时常看着她的人会发现她微胖了些,肚子也有些微凸,是典型的小胖子模样。   她气质好,貌美,才让人没太注意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再说,谁会想到她一个‘男儿’能怀孕?   陆璇道:“再等等,现如今我们还在炎国的地盘上……等回麟国,一切都可以揭晓。而你,也不需要隐藏在暗处,让人觉得麟国太子时日无多。”   她不喜欢他东藏西藏,就算在外也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然这样能够让敌人放松警惕,可同时也对麟国未来的发展不利。   李淮亲吻她的脸颊,无声纳她入怀。   “不管是在暗还是在明,都不允许受伤。”   “李淮,炎国……不会轻易让你回去的……”陆璇从知道他来炎国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动,只能被困于炎国。   若动,炎国必灭他。   不论哪一种,都不能容忍。   李淮笑了笑,似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只要你安全,一切都值得,不需要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我和他之间,总会有这么一天。”   已经忍耐太久了,就趁着这个时机了结吧。   陆璇伏在他怀里点点头。   一道身影轻轻跃进来,站在他们身后,压着声音道:“殿下,炎国皇宫里的太监来了。”   炎国皇帝已晾他好几天,是该见面了。   李淮整理好,随着寂离一同离开楼阁,走后又派了两人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就算是鸣凰馆,他也能不能放心。   李淮进宫见皇帝,前脚一走,后脚柳琤琤就跟着迈了进来。   陆璇挺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看见其人,脸色并不太好看,“柳姑娘不进宫伺候你们皇帝,反而跑到我这边来,不知所谓何事。”   “金医公子用完了琤琤就丢开,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柳琤琤清雅一笑,扭着水蛇腰走到陆璇的身边,伸手攀上她的肩头,以诱惑的姿势站到她的面前。   陆璇冷笑瞄着她的动作:“柳姑娘这是做什么。”   “七殿下是琤琤未来的路,公子怎么就忍心一刀断了,琤琤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买公子一个好。”   话音落下,柳琤琤就软下身子趴到她的身上。   陆璇身子一转,避开柳琤琤,冷冷地盯着她:“柳姑娘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   “公子……”柳琤琤眼含水光,满是委屈地瞅着陆璇。   “滚出去。”陆璇指着门,轻喝。   看这个样子,她已然是不耐,还动怒了。   柳琤琤更是委屈,咬紧贝齿,仍旧瞅着陆璇。   “没想到金医公子还有这等艳福,柳姑娘可是皇上宠爱的人,美色逼人……不想到了金医公子这里却时时拒美人千里之外。”   一道带着冷锐的女音突兀的响起,吓得柳琤琤倏地回头,盯着自门口处缓步走进来的美丽女子。   宁曦的美丽绝对不输于柳琤琤,看上去并不是柳琤琤的那种清雅,而是一种冷锐逼人的气质,一颦一笑间尽是迷人的风情。   陆璇看着进来的人,并未言语。   宁曦走到柳琤琤的面前,放肆的打量着女人的模样,调侃道:“金医公子拒绝这般艳福,恐怕不好吧。不若,我来助金医公子一臂之力,撮合柳姑娘和金医公子,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柳琤琤虽然不介意和这样的美少年有点什么,可是若被人强迫,那就另当别论了。   “宁姑娘想要对我做什么。”   “柳姑娘不是想要和金医公子成好事吗?有我的帮忙,定叫柳姑娘得偿所愿,如若柳姑娘害怕金医公子翻脸不认账,我也可以给柳姑娘一些保障。”   宁曦嘴角溢出一抹邪气的笑,眼中的算计光芒让柳琤琤下意识的抗拒。   “多谢宁姑娘的好意,我与金医公子的事情还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那怎么行,既然被我给碰上了,不做一回好人,我心里过意不去。”   宁曦突然上前一步,手快的按放在柳琤琤的身上。   柳琤琤根本就来不及躲,面对宁曦,她更是无法躲。   柳琤琤突然面色通红,脸上的神情是痛苦的,一看就知是中了猛药,宁曦这一手可不留情。   巴不得柳琤琤和陆璇之间发生点什么,然后好让祁塍渊来看看,他所喜欢的金医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越想越疯狂的宁曦,眼睛里都涨满了疯狂的笑。   陆璇默然看着宁曦动手,似一个旁观者,无动于衷。   “呼呼……”   宁曦手刚松放,柳琤琤就栽倒在地毯上,手撑着柔软如水的身子,面色迅速涨红。   剩下陆璇这边,宁曦自不能大意,虽然金医公子的穴道被封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上次金医公子托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妥,这次是不是也换金医公子给我把这事办妥了?”   “我对祁塍渊无意。”   “我不管,”宁曦面容冷寒,声音清厉:“他还是对你念念在心,你根本就不是有心帮我。”   “就算我同这个女人有染,身为男子的他想必也不会在意吧,我和你说过,在我身上下心思,不如在他身上着手更来得快些。”陆璇慢慢地靠坐下来,抬头,略微一眼过去就收。   宁曦已经等得太久了,不想再等,就算陆璇说的话有道理,从她让傅长泽去做那些事后,她就知道,祁塍渊是多么的在乎陆璇。   为了阻止李淮的到来,可以利用她去求傅家出手,这个男人对别人如此无情,只有对金医公子才不一样。   宁曦跟着傅家转了一圈,看着李淮一次又一次的破开傅家阵法,伤傅家的人。   她后悔了。   后悔帮了陆璇一次。   看到祁塍渊对陆璇的好,她感觉自己被陆璇给耍了。   现在,只要这里发生点什么,再让人引祁塍渊过来看看他在乎的人到底是如何的龌龊肮脏。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宁曦的话音还未落,身形就先跟着闪出去,直点向陆璇的穴道。   陆璇轻巧的一偏,带着椅子往旁边移开。   手轻轻一抬,像是轻轻一打,实则跟千斤之力落在宁曦的手臂上。   手臂倏地一麻,宁曦惊得急退出去,看向陆璇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解了穴。”   “如果我是宁姑娘,就不要轻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罢,陆璇身形往前掠去,巧妙的带过宁曦的身体墙后砸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宁曦的闷哼。   将人往墙一砸,陆璇退开几步,任由宁曦似断了线的风筝般掉落下来。   “如果我连封穴也解不了,还能被人尊称一声金医公子吗?”   “你骗了他。”宁曦不甘地咬牙怒道。   陆璇讥诮一笑:“骗他又如何。”   “你该死,”宁曦绝对不允许有人这么对祁塍渊,陆璇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他,她怎么能容忍。   陆璇伫立原地,凝目望着冲来的宁曦。   在宁曦就要扑到自己面前的那一际,一角僧袍闪过来,横在了两人之间挡开了宁曦的冲势。   “佛迦主子……”   宁曦骇得当即收回了动作,急急后退数步,踉跄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他站定彼侧,背膀削挺,犹如一面昂扬的战旗,碧血黄沙中飒然飞展。   陆璇眸光微紧,凝视着挡在面前的人。   祁塍渊凝立不动,沉声道:“多管闲事,退出去。”   “佛迦主子,我只是想要……”   “退出去,”他声调骤然清寒,背对着陆璇,是以,陆璇并未看到他眼中冰霜般的神色。   “是,”宁曦咬咬牙,作揖退出去。   “将人带出去,”背后,再度吩咐一声。   宁曦无法,只得退了回来,将地上痛苦不堪的柳琤琤带走。   陆璇全程无言看着,直到他转身过来询问:“可有伤着。”   “她恋你成痴,而你这般待她。”   “你在同情她?方才她要陷人于不义。”祁塍渊吐出来的声音轻轻淡淡,却透着他的无情无义。   “那又如何?你不也是这样对待过我吗?”在宁曦做这一系列动作时,陆璇并不意外中途祁塍渊会突然出现。   祁塍渊沉默片刻,到底什么也没说。   陆璇转身道:“如若佛迦院主无事,请回。”   祁塍渊凝视她的侧影,说:“他进宫了,你不担心他。”   “李淮有自己的能耐,炎国皇宫还困不住他,”陆璇对李淮很有信心。   再次感受到她对李淮的信任,祁塍渊嘴角露出惨然的笑意,“你总是这么信他,可他却迟了这么久才出现。如果是别人,你的性命早已……”   深吸了一口气,祁塍渊掩饰眼神中的黯然,大步迈出阁楼的门。   暗中两道身影现身身后,恭敬道:“公子,方才……”   “我能保护得了自己,今天的事情不要让他知道。”虽说这没什么,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身后两人互视一下,掩下眼中的古怪:“是。”   ……   皇后请人将要出宫的李淮留住,从鸾凤宫出来,站在出宫的长道上,远远的看见一道黑影伫立在那儿不动。   凤袍加身的皇后摆摆手,左右屏退许远。   “听说你来了,本宫还有些不相信,见到你总算是信了。”皇后的声音温柔如水,彼有几番慈母的柔意。   站在她身前的李淮却知道,皇后内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皇后娘娘将孤留住,就是为了见证孤的真假。”   沙哑苍老的声音一出,皇后便愣住了。   缓过神后既而道:“你果然中了盅毒。”   “何必假惺惺。”李淮对皇后却也不客气。   “你在怀疑本宫吗?”皇后挑眉。   “是不是怀疑,皇后心中清楚,”李淮冷然道。   皇后细细打着戴着面具,披着斗蓬,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李淮,轻声一叹,“本想见一见你,不想你已是这般模样。”   李淮幽邃的黑眸尽是嘲讽。   “本宫想知道,你是否也是为了那金医公子而来。”   李淮这次不再是无动于衷,黑眸骤然冷了下来,“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见他的反应,皇后就猜得差不多了,松了一口气道:“你可知他与渊儿之间有些不清不楚?既然你喜欢金医公子,本宫可以助你。”   “助孤?”李淮语气也跟着骤然冷了起来:“皇后娘娘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孤与她之间,还需要你们来助。”   皇后一听,心中更是一松。   “你想离开,但渊儿不会相让,你心里非常清楚。想离开炎国,只有本宫可以帮你。本宫的条件是,必须将金医公子带离炎国,本宫的儿子绝对不能同一个男人牵扯得不清不楚。”   皇后语气不自觉的加重,冷锐。   别人的儿子怎么她不管,她的儿子就是不行。   李淮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她这话纯粹是在贬低陆璇的存在,当即怒意上涌,眼寒如剑,“皇后娘娘小心落了她的手里,佛迦院毒术确实高明,但不能保证能让皇后一生一世都能平安无事。”   当着皇后的面咒诅,也只是李淮敢了。   皇后的脸色倏然变了变,“金医公子的医术确实高明,但你不要忘了,这世上,能力可不缺。”   所以,她根本就不必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用到金医公子的医术。   李淮听她把话说得这么满,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皇后伸手压了压脑口,呼吸重了重,她这是被气的。   ……   陆璇靠在凉椅上朦朦胧胧的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温柔抱起她,轻轻责怪:“睡在这里,着了凉怎么好。”   她费些力睁眼,带着茫然看了他一了阵:“你回来了!”   “担心我?”李淮笑,一如往日般戏谑道:“以后出门得把爱妃拴在腰间带着走!”   “你又不正经了,”陆璇环过他的脖子,任他放到床榻中。   “用膳了?”他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唇前,“先喝点热茶,暖一暖你的身子。”   刚才抱她起来时有些发凉。   陆璇伸手,握了握他端杯的腕,李淮宠溺的往她嘴里喂,另一手微抬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舒服一些。   “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难为又如何?”他笑,凑过来亲吻,“还如此不信为夫的能耐?”   陆璇微避:“我可是和你说正经事。”   “炎国皇帝还没有那么笨,”他执意吻上,似思念般厮磨着,手上不停,解着陆璇身上的衣袍,“他知我同佛迦主子的恩怨,虽说宠着,却在七皇子势去时,祁塍渊的势力也随之增长。这个时候他还用得到我,不会轻易打压我,反而还得好生照料着。”   陆璇闻言轻笑道:“你肯定是和他说了什么话,才让他肯乖乖放你出宫。”   “爱妃聪明,”李淮低头皱眉,“你今日穿的什么衣裳,这样难解!”   “我自己来,”陆璇推开他的手,自己今日穿的这件衣裳有很多暗扣,防止动作时凌乱,容易勾了什么东西扯破,露了不该露的。   近日来,她时常穿这样的衣裳。   当然,陆璇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这是防某个人对自己乱来,然后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想李淮再次欺身而上,接过她刚解去一个暗扣的活儿,悄然摸索着。   “你在干什么。”陆璇平静地盯着他贼贼的动作。   “解暗扣,”李淮无辜笑笑,轻撩开她的衣袍,露出里边内层的单衣。看了看燃得足够的炉火,温度适中,这种天气正是刚刚好,于是,挑开内层单衣,抚上她诱人的锁骨肩头,肌肤光洁柔韧,干净润泽,忍不住抱她,埋进她衣袍半解的颈肩:“难怪连女人都把持不住要诱惑你。”   陆璇嘴角一抽,笑了笑,“你知道了?”   “我的人都说明白了。”李淮声音里带着几许委屈,张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松开。   陆璇身子微颤,提醒着他:“我如今有身孕在。”   李淮神情更是委屈,却只能暗暗的替她把衣裳掩好,改抱着她入怀靠在榻上,给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掳你来时,你便住在他的太子府。我心中不舒爽,如果允许,今日就想了结了他。”   李淮说得咬牙切齿,似真的马上会冲到佛迦院将那人拎出来暴打一顿般。   陆璇伸手玉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他不是你,你和他不同,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选择他。”   这话说到了李淮的心坎里,傻傻地一笑,响亮的亲了一下陆璇,重新拥入怀中睡去。   ……   柳琤琤那天后不知被宁曦带去了哪里,消失两天后才回到鸣凰馆,在七皇子屋里呆了半会儿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璇偶尔会听到老远的地方传来声响,鸣凰馆的人手忙脚乱的忙着。   因为,七皇子又吐血了。   直到第五天,撑不住了,郁参商带着鸣凰馆的几人亲自过来求救:“求金医公子救救七殿下。”   这对于郁参商来说,是如何难以开口。   为了七皇子,不得不向陆璇低头。   “早就说过,在下既然收了你们皇帝的银两,就会替七皇子续命,带我过去吧。”   郁参商一阵郁结,如果真的想要替七皇子续命,根本就不必他们亲自来请,早闻到声响时就应该过去看一看。   郁结不已的郁参商只能压下这口气,将人恭恭敬敬的请过去。   谁叫现在他们有求于她呢。   李淮站在阁楼二层,撑着手肘,幽黑的眸子正凝视着对面阁楼下走出去的众人,朝暗处抬了抬手,两道黑影随行而去。   鸣凰馆也不是多安全的地方,李淮随时都要盯紧了这里边的动作。   以陆璇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是马虎不得,而他本人也一直站在窗边,看着陆璇离开,又盯着她回来。   从这边往那边过去,亲自确认。   陆璇在七皇子那边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回到这边,普一进门就看到随后走进来的李淮。   李淮来她这里也完全不避讳着别人的目光,正大光明的来。   “为何还要折腾自己,让他去死便好,如此他也得到解脱。”李淮看到她折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不悦道。   顺着他的动作坐下,听到他的话,解释道:“如今他已是个废人,留着也能添添堵,又不会坏事。”   李淮听罢,只得无奈地摇头。   ……   夜色如水,灯火亮灿整个湖面,花朝时节,赏花灯,放荷灯,游夜湖。一白天的热闹鼓噪,到了晚上,仍旧喧闹不歇,岸上游人如强,湖中雕梁画舫,往来悠缓,交错而过。   岸边,陆璇站在李淮的身边,两手相牵,低首笑语间尽是外放的情意绵绵。   虽说两人都是男子,单是那名少年惊艳的笑靥就足以抹去这点的不足,无端的赏心悦目。   这是陆璇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参与这样的花朝节,炎国之中竟有这样的热闹。   今夜他们趁着这个热闹,一起走出来看看。   “殿下,花舫已经安排好了。”   寂离是他得力的手下,区区花舫很快就安排好了,他们一同登舫而去。   守在一侧的蒋文高全程绷着个脸,眼中连半点的笑意也无,一晚上的盯着陆璇和李淮之间的暧昧互动。   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两人也真是太胆大了。   陆璇点燃手中的花灯,单手一弹,花灯便悄然落入平静的湖面上。   李淮也跟随她的脚步,将其中一盏放入湖面,掌风一出,带出**的涟漪,带着两盏荷荷灯飘荡出去。   然,就在另一端,一只手将两盏荷灯打捞了上来,将其中一盏拈在手中凝眸注视。   普一抬眸,隔着老远,三人的视线对峙。   李淮将陆璇的手握紧,手一摆,划舫的船夫立即往另一个方向去,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陆璇的心情也被破坏掉,对满脸阴鸷的李淮道:“上岸去吧。”   “也好,水中总是对你不安全。”李淮小心的扶着她,嘴角化开一抹温柔的笑。   ……   花朝节过后第二天,陆璇和李淮一起被炎国皇帝请入宫,说是虞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宴请他们一块儿。   虞国和麟国之间的恩怨不说大家也都明白,虞国使臣当面提出让金医公子和李太子前来,炎国皇帝也不可能博了对方的面子。   他们到时,殿中已经坐满了人,每一场接风宴都有佛迦院主的影子。   看到他们二人双双进殿,祁塍渊抬起眼,定住视线在他们身上,每次看到他们二人一同出现,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给炎国皇帝见过礼后,分别坐下。   陆璇身份是金医公子,却被分坐到李淮的对面,画面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端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将李淮和陆璇之间的气息感觉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表情,秀眉蹙了蹙。   皇帝面对虞国使臣时比对麟国太子的态度好太多了,起码当初的李淮并没有受到这种待遇,而是直接在宫门口被安排住处,后来李淮拒绝住进了鸣凰馆。   陆璇环顾了一周,发现三大家族中的宁家和傅家的人都在,居坐在前面的正是宁曦和傅长泽。   傅长泽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很显然的伤重过。   陆璇可没有忘记自己在看到李淮身上的伤口时的画面,就是傅家的杀阵才开成那样的。   黑眸压下,冷芒闪过,很快恢复平静。   虞国使臣这时突然笑着起身,对陆璇和李淮笑道:“虞国皇上向李太子和金医公子问好。”   问好?   陆璇冷笑,只怕是问罪吧。   不过,虞国现在被弄成那样,想必这十几年里,也没有那种闲情来找他们麻烦了。   是以,陆璇并没有将这种奇怪的问候放在心上,凉凉道:“虞国使臣也替在下向虞国皇帝问个好。”   虞国使臣眯着笑眼点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李淮。   等了半晌不见李淮有动静,只好尴尬的收住动作,坐了回去。   虞国突然以这样的方式问好,不得不让炎国的人怀疑点什么。   第一就是金医公子的身份,第二是李淮这边。   “不管虞国和麟国之间有什么恩怨,此时此刻也该化了,卖朕一个面子,以和为贵。”皇帝笑着做一个和事佬。   两方人草草举了一杯饮。   在一个谁也没有看到的角落边,皇后朝添酒的侍女示意了眼。   一名斟酒的侍女走到陆璇的身边,倒一杯烈酒。   在陆璇拒绝下,皇后突然举起杯对陆璇道:“金医公子医术圣名,本宫很是钦佩,本宫先敬金医公子一杯。”   皇后的话音一落,满殿的安静。   陆璇扬了扬眉,低首看这杯烈酒,还是端起喝了下去。   酒只是烈,并无其他的东西。   皇后突然敬酒,殿中的视线莫名的朝她身上放去,眼神古怪,就连皇帝也眯着眼打量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再看看保养得极好的美艳皇后,皇帝的眼中顿现杀机。   陆璇正要坐回去,身子一颤,猛地往前一倾倒去,在李淮猛然起身的动作下她又能稳住身,慢慢的靠坐了回去。   “咦?金医公子这是身子不适?何太医,你且上前去给金医公子把把脉……李太子不必焦急,想必是金医公子酒力不胜,这才突然倒下……何太医,你还在等什么。”皇后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坐在宴席中的何太医,现在和陆璇一起在太医院共事。   陆璇抬手正要拒绝,一股恶心的感觉袭击过来,眼晕不已。   李淮已经不管那么多,上前就挡了何太医,冷然道:“不用。”   “李太子这是……”皇后见状,脸上就露出愣怔,似乎很吃惊李淮会突然这么紧张金医公子。   皇后欲言又止和怀疑的眼神马上让人察觉到了古怪,再结合李淮小心翼翼的抚着陆璇背部的温柔动作,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以,李太子和金医公子是……   ☆、267.身份揭穿!   陆璇抬手挡了挡李淮的动作,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瞥着目光看向皇后的位置,悠悠道:“这不是皇后娘娘期望看到的吗?如您所见,李太子正为在下忧心。”   皇后面色微虞,因为她的心思被陆璇直接当场的揭穿。   明知还饮那杯酒,金医公子到底是金医公子,让皇后难堪尴尬。   皇帝霍然转身看着皇后,眸光深邃,声音不似常时的温柔小意,而是带了警告:“皇后。”   皇后明艳精容浮现清笑,“不过酒烈了些,金医公子受不住,让太医行个脉,确认即是。”   既然怀疑她在酒中下毒,那就让太医好好的查一查,给个明白。   给陆璇斟酒的侍女落跪在陆璇的脚边,手上还端着方才的酒壶,垂着头颅大气不敢出。   “皇后娘娘说得没错,仅是酒烈而已,”陆璇摆了摆手,“你也起来吧。”   侍女身上的香粉味重,靠着她跪下,一股味道不对,陆璇脸色微微一变。   “是。”   侍女托着酒水后退好几步,但远远不够,那股味道还是飘得厉害。   “金医公子脸色难看,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常言道,医者不自医,宁家虽是专攻毒术,又说医毒不分家,如果金医公子信得过我,可以让我给你把一把脉。”   宁曦从对面的座位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这边,含笑看着她道。   或许宁曦并不知陆璇是女子,还怀了身孕的事,今日可以说完全是巧合。   宫中惯用的技量,皇后想不让哪个妃子怀孕,便在侍女身上涂些奇怪的东西,而这香料对平常人不会有伤害,但对于孕妇那就另当别论了。   后宫侍女用习惯了那种香料,香气沁人很受宫女们的追捧,偶尔也改不过来涂在身上。   而且,香料调配正是出自宁曦之手,为讨好皇后,她没少拿好东西送进宫替皇后出力除掉那些想靠美色迷惑皇上的女人。   皇后颜色确实是万中无一,可谁能保证男人不会腻歪了找别的女人。   皇后终归是后宫的女人之一,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宠,然后又是一堆皇子公主跑出来和她的儿子争夺权力。   再说,皇后总归是要老去的。   “多谢宁姑娘,在下很好,”陆璇拒绝宁曦的‘好意’。   宁曦以为是皇后在金医公子的身上动了手脚,并未将陆璇的不舒服想到自己调理的香粉上。   而皇后则是以为宁曦在暗中出了手,拿眼深深瞄准了眼宁曦,视线又回落到拧眉的祁塍渊身上。   “如何,可还好吗?”李淮忍不住托住她歪到一边的身子,发现她身上有些凉。   倏地抬头死盯住宁曦,怀疑她暗中出了手,现在陆璇怀着孕,诸多的顾忌,根本就不是宁家的对手。   “我没事,让她离远些。”   陆璇压下心口的那一悸,指了指站在身后的侍女。   “滚,”李淮黑眸一转,声音如寒凌刺出。   侍女骇得连忙退后。   “何太医,”皇帝示意愣在一边的何太医上前把脉。   陆璇皱眉,从怀里取出药丸吞了进去,也不避讳着众人的眼目,保胎要紧。   李淮虽然不想这时候陆璇暴露人前,可是她的脸色不太对,幽冷黑目直直盯着面善的何太医,身边他也没带有随行的太医。   陆璇性子如何,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在陆璇示意他把自己带走时,李淮突然让何太医上前。   陆璇见他的动作就一愣,随即就明白他的想法。   索性在这里揭穿了,省得以后麻烦。   同时也能替她把个平安脉,他也能放心。   何太医佩服陆璇的医术,陆璇在太医院进出不少天数,太医院里的太医也跟着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甚至是大胆的想法和医术。   想着金医公子之所以被称之为金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金医公子,请让老夫替您把一把脉……”虽然何太医比陆璇老了两倍,可仍旧用尊称。   “有劳何太医了。”   陆璇也依了李淮的意思,主要还是不想让他担心。   大家都安坐各位,只有李淮仍旧紧张的盯着陆璇冒出细密冷汗的脸,拿出帕子细细替她拭汗。   这一幕落到众人的眼里,觉得诡异无比!   见她如此欣然接受李淮的伺候,祁塍渊温润如玉珠的黑眸渐渐深暗,放在宽袖下的手也渐渐握成拳,凝目盯着两人的动作。   李淮已有了太子妃……却仍旧牢牢的箍住了他的心,到底是因为什么。   始终弄不懂的祁塍渊倏地伸手拿过旁边个酒水,饮入腹中。   辛辣的烈酒将他的心浸泡得苦涩,方才,他也是饮了此等烈酒吧。   是母后的原因,他才会倒向李淮。   在外如神般的人物,竟会因为一件小事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怨言。   到底他也不是真正无情无义的神,他仍旧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而扯动他凡心的人,正被另一个男人疼宠着,这种心情无人能懂。   “这……”   何太医已经把了好久,仍旧得不出结果。   连忙抹着额间的细汗,频频看着陆璇平静无波的面容,心里边越发没底。   被惊着的何太医,连放在陆璇手腕上的手指都颤抖得厉害,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   看得出,何太医还是有自己的真凭实学的。   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惊恐的神色,功夫到家了,只有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陆璇藏在身后的秘密,一下子就被何太医给摸穿了。   “金医公子可是替皇上炼药的神医,何太医可以看准了,”宁曦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从何太医的表情中发现,陆璇这次怕是真的有什么不妥了。   如此,正合了宁曦的意。   “是是……”何太医连忙抹汗,态度变得更加的诚惶诚恐。   陆璇吃过自己的药丸后,身子舒缓了许多,宁家配出来的东西果然也不简单,方才她还真的差点着道了。   幸而她提前炼制了药物随身携带,自从知道自己怀了这孩子后,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事实证明,凡事留一手总是有好处的。   陆璇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何太医战战兢兢的动作,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道:“何太医看出什么来,只管说便是。”   何太医闻言,连忙撤了手,退后两步,躬着身对皇帝皇后揖礼。   “何太医,不知道金医公子犯的是什么病症,若是重了,及时开药才是。”皇后娘娘声音温柔,看向何太医的眼神却有着暗示。   意思是让他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不可一世的金医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症状,好叫人挫挫他的锐气。   金医二字可不是谁都能配称的。   “这……这……”   何太医这了好几下都没这出来半句话,眼神儿一直有意的往陆璇的方向瞟去。   “何太医直言,”祁塍渊终于是开口了。   佛迦主子都亲自开口了,何太医瞬间压力大,直接往陆璇这边看了过来,算是尊重陆璇的意思。   而此时的陆璇已经缓了过来,脸色也没有之前那种瞬间的苍白,渐渐红润了回来,与之前无异。   对这位何太医,陆璇到是有几分的欣赏,起码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产生歧视。   医视同仁。   “既然在下让何太医把脉,就没有要瞒着的意思,何太医直说无妨。”   得陆璇开口,何太医倏然瞪了瞪眼,金医公子这是变相的承认了。   众人见状,不禁大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何以让何太医三番两次这般奇异的表现?   何太医抹了抹汗,咽了一口沫,抖着声慢慢道来:“金医公子身体并无堪大碍,只是被香熏了皮脉,方才婢女身上的香粉想必是出自宁家。”   被何太医看了一眼的宁曦扬了扬眉,难道说金医公子碰不得那香味?   “金医公子医术手段果然令人心生佩服,用药老道,是老夫等无法达到的高境界。”   得了,您老就不要再捧高金医公子了。   听何太医前面侃侃而谈的捧一大堆金医公子的好话,众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果然人老了,就容易扯一大堆有的没的,直接告诉他们金医公子到底怎么了便是。   难得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金医公子受这样的窝囊气,他们怎么可能错过,特别是虞国的使臣,此时按奈不住催道:“何太医还是直言吧。”   何太医回头扫了眼心急的虞国使臣,使臣接收到何太医的眼神,郁闷了下。   “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这不是滑脉吗?”   何太医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宁曦就大惊喊了一句。   不懂脉的人听了就一愣,不明白宁曦为何大惊失色,瞪圆双目盯向陆璇,活见鬼似的。   “何为滑脉?”皇帝率先开口询问。   宁曦愣愣道:“喜……喜脉。”   “哗!”   满殿的抽气声起,陷入诡异的一面,一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死瞪着那边的陆璇和李淮。   金医公子怀孕了?!   而且还是以男儿之身?   不会是把错脉了吧?   诸如此类的疑惑声在他们的脑海里浮起来,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宁曦的话,祁塍渊手里的酒杯被打碎在地,眼神呆滞,直愣愣地盯着那边笑眯眯的陆璇。   陆璇就像是一个制造恶作剧的孩子,等着看大人们发现时惊愕的表情,而她则是站在那里开始幸灾乐祸。   看着陆璇的表情,再结合以往李淮和她之间的互动,祁塍渊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明显的摆在眼里。   而他却一直被这层表面的迷雾给迷惑住了,只要当初他再往前踏一步,拔开那层迷雾,所有的真相都昭然若揭了。   可惜,他没有迈出去,才会看到今日如此可笑的一面。   面前的金医公子是什么身份,祁塍渊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   难怪,他们一直查无所查,谁会想到,堂堂的金医公子会是陆府那个毫不起眼的嫡女?   祁塍渊此一刻,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苦涩的心。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宁曦惊恐地指着陆璇,喝道:“你到底是谁。”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也已经很明显了。   身子的秘密被揭开,而身边的李淮却不见半点的意外和慌乱,李淮分明一直都非常的清楚,陆璇是什么人。   宁曦不是笨蛋,在自己那句话喊出后,整个人都懵了。   铁青着脸,指向笑眯眯的陆璇,“你是麟国太子妃陆璇!”   殿中的声音再度哗然而起,再次被这个事实惊到了!   宁曦铁青着脸后退好几步,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   陆璇在嘲笑他们。   “宁姑娘还真不愧是宁姑娘,一语中地。”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   当初陆璇显出高超的武艺时,宁曦还懵了,但看今日,事实上陆璇就是金医公子,金医公子也是陆璇。   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被人污辱智商的耍弄,宁曦愤得更想杀了眼前人。   大家的神情更诡异了,无不拿眼直溜溜的打量着面前的金医公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陆璇回头冲李淮一笑,这回你放心了。   李淮虽知这时机不对,但想要找到更好的机会向世人说明陆璇的身份,怕是不多了。   况且,他非常不爽祁塍渊对陆璇的态度。   陆璇是他的太子妃,岂容他人窥视和误会。   他也不想做一个三心两意的男人,让世人误会他李淮有了太子妃还到处沾花惹草的主。   “你的身子如何?”   “不碍事,”陆璇摇了摇头,顺着他伸出来的手握去,借他的力站了起来。   “陆璇,我要杀了你!”宁曦暴发出震怒,朝她冲过来。   身边的那只手将她拉住,傅长泽扣着她的力量,道:“别冲动。”   “她必须得死!”宁曦恨恨道。   一道身影站到了宁曦的面前,挡住了所有的视线,看到这道身影,所有的怒火都飞快的压抑了下去。   此刻最复杂的也就只有他了。   祁塍渊墨玉般的眼满是复杂的神色,凝视着手握着手的两人,所有的言语在这一瞬间都失去了作用。   “我一直想要得知你的名,却不想你竟是陆府嫡女,所有的答案竟是如此的简单。而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如此可笑。”   淡然的语气里染着浓浓的讽刺,不知道嘲讽自己还是陆璇。   “她一直骗你,”宁曦恨恨的在身后加了一句。   现如今知道对方是陆璇,宁曦更是有危机感。   并不能因为对方是李淮的太子妃就安全了,相反,金医公子的性别为女,对佛迦主子来说,就算是怀着别人的孩子都不是什么问题。   既然是李淮的太子妃,他完全可以用手段夺过来。   一样了解自己儿子的皇后,从陆璇将自己的身份露出那一刻,她就一切都完了。   她的儿子有多么的疯狂,她心里非常清楚。   对方还是金医公子,还能够挡一挡,用借口让他停止。   现在不行了。   皇后的脸色煞白煞白,跌坐到位置上,呆滞的看着笑语宴宴的陆璇。   皇后未曾后悔过自己所做,但此刻,她恨不得时间就此倒退回去,她会重新做一个决定。   陆璇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她还能有能力将人拉回来。   皇后苦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最终,她的儿子还是会毁在陆璇的手中。   “是我识不清罢了,现在……我看清了。”   祁塍渊的眼神很怪,炙热到让陆璇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是块肉,而祁塍渊就是盯着肉的狼。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陆璇皱眉,李淮倏地将她带到怀里,警惕地看着气息突变的祁塍渊。   李淮感觉到祁塍渊更加放肆打量自己怀中人,眼神冷冰冰地盯着祁塍渊,带着嗜血的警告。   可祁塍渊却不避不讳地盯着陆璇,眼神一寸寸的深暗。   “祁塍渊,不要找死。”   李淮冷冷盯住他,强烈的戾气向他迫去,有一种与死神擦肩的错觉。   祁塍渊慢慢地收了视线,和李淮冷冰冰的眼神对峙。   两人无视四周的众人,在沉默中对峙,被隔在中间的陆璇,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噼里啪啦的裂声。   “够了。”   陆璇站直了身体,离开李淮的怀抱。   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动手对李淮没有半点的好处,她还是怕李淮会吃亏。   祁塍渊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般,缓缓道:“我和你说过的话,作数。”   说过的话?   什么话?   陆璇想了想,脸色顿时一变,他说过要让李淮有来无回,这一次,陆璇更加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杀机。   佛迦院主动了杀机,那将会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祁塍渊。”   陆璇突然冷冷的叫着他的名,祁塍渊闻言,定定地凝视着她。   像深情的小伙子看自己心仪的姑娘,那样的炙热,毫无保留。   祁塍渊的感觉不再是压抑的,而是外放。   皇后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佛迦始终还是一介的凡人,始终有七情六欲,遇上喜欢的人依旧会动情,依旧会做出常人会做的疯狂事。   “你不应该做这个佛迦院主。”陆璇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握住李淮的手,欲要走。   大殿内迅速走进数名禁卫军,将他们的去路拦住。   宁曦眼里涌出疯狂的嫉妒,笑着走上去,“如果皇上需要宁家的话,宁家一定会不惜余力的把金医公子……不,应该说麟国太子妃留下。”   “留下我们?”陆璇回身,冷笑出声。   “李太子妃觉得能走得出这座宫殿吗?”宁曦眼中怨恨浓烈,笑得十分的诡异,“只要皇上发话,李太子和李太子妃只能认命。”   宁曦相信,炎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惜,她太天真了。   “宁家放肆了。”   皇帝凉飕飕的声音从皇座上传下来,宁曦闻声,身子微微一颤。   她估算错了皇帝的心理活动。   皇帝知道现在不能动李淮,否则,这个世间再无一人是祁塍渊的对手。   皇帝已经害怕了自己的儿子,从之前的宠慢慢的变了质。   将来有一天,父子俩很大的可能是兵戎相见,再无修好的可能。   “皇上。”   “你退下,”祁塍渊淡漠的声音传来,将宁曦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陆璇冲上首的皇帝作揖,扬声道:“不论在下是不是麟国太子妃,另一层身份是永远不会改变。大家不是很好奇在下的身份吗?如今真相大白,炎国皇帝理应更无顾忌才是。陆璇是麟国太子妃亦是金医公子,并无半点的冲突,依旧可以替炎国皇帝您炼制药物。当然,如果炎国皇帝已经不信任在下,也可以理解。”   皇帝盯着陆璇许久都没有说话。   瞬间所有的空气都变得凝固不前,人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压抑。   陆璇嘴角微扬,并不急。   “金医公子说得极是,麟国太子妃也是金医公子,而金医公子就是麟国太子妃。”皇帝缓缓地发了话,凝固的空气松懈。   陆璇笑容更大了些,“炎国皇帝英明。”   祁塍渊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绽放自己魅力的女子,不……她仍旧是少年的模样。   思及当初自己初见陆璇时的表现,很糟糕。   祁塍渊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之前所为实在过分了。   但现在已知她就是陆璇……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她已经是麟国的太子妃,还怀了李淮的孩子,可那又如何?   祁塍渊黑眸倏地一眯。   陆璇皱眉,再次被李淮带到一边,挡开了祁塍渊吃人的目光,这个绝对不是祁塍渊。   ……   宴席不欢而散,却给天下人一个爆炸性的真相。   金医公子就是麟国太子妃!而且当场证实的,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太多。   “没事吧。”   陆璇被李淮拥在怀里,坐着马车回鸣凰馆,路上李淮不时的担忧低下头询问。   “我没事,不过,接下来得防着宁家了,”陆璇回去,还得再准备一些药物在身上。   宁曦绝对是不会放弃报复自己的机会,她并不是怕了宁曦的毒术,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必须马上离开。”   在看到祁塍渊看陆璇的眼神后,李淮就做了更快的决定。   不能再久呆在这里,他不能让她站在这风浪尖上受折腾。   “可惜,他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陆璇握住他的手,说。   正因为知道祁塍渊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所以才要尽快离开炎国这个是非之地。   “在别人的地方上总会憋屈些,就算走不出去,我们也想法子让他们不好过,到时候我们再趁机离开。”陆璇握了握他的手,鼓励道。   现在情况不同了,陆璇怀着身孕,冒不得险。   顾忌一旦有了,就寸步难行。   不过……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是有法子,”从这话听出他的顾忌和不情愿。   陆璇不由想起李淮对佛迦院的熟悉程度,就连祁塍渊也没有办法做到那一步,佛迦院自己本身的阵法,他们竟然无法破解,这一点就很让人怀疑。   “佛迦院的阵法,傅家可曾想要破解过……毕竟他和傅家的关系还是不错。”   这些话本不该问的,陆璇还是问了。   李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连傅家也解不出来?只有他?   其中是不是太过古怪了些,方才李淮的那番话,陆璇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有些低落。   脑中闪过地下黑市的那个活死人……   陆璇倏地抬头定定地看着李淮,惊讶的张了张嘴巴。   “怎么了?”   “你和祁塍渊还真有五六分像,难怪当初我就觉得怪怪的,一直想不起哪里不对,现在一想,才发现你们还真的相似。连性格也相差不大,你和他之间……”   陆璇觉得自己快要摸索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李淮却低吻着她的脑门,轻轻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陆璇心里边有点痒痒的,更好奇了。   “李淮……太子爷?”   陆璇伸出玉手抚上他的胸膛,用柔腻的语气诱惑着他。   李淮心一紧,低下深邃的黑眸,哑声道:“别诱惑我,否则你承受不住,我与他之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用太久,你会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璇想要收回手,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放到唇边亲吻。   “诱惑了我就想撤回去,爱妃,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李淮倏地伏身下来,将她的唇吻住。   “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一些而已……”陆璇微喘着息,仰着目光认真地道。   “我知道,但不是现在。”李淮似乎真的很避讳谈论这些事。   上次也是,这次亦是。   上一次陆璇可以放下心中的好奇,偏偏现在她和他之间已经交心了,她会忍不住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陆璇的想法,李淮岂会不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   “将来,你清楚了……会发现我比你想像中要差许多,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过去,只有坏处无好处,明白吗?”   李淮轻叹,将她重重拥在怀里。   “璇儿,我只是想要记住现在的我而已,过去的一切都不值得你去了解,去看。”   “可是我想要知道,不论过去的你是怎样,难道还有比现在的你更差吗?”陆璇挑眉问。   闻言,李淮一阵哭笑不得。   所以现在的他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好吗?李淮再次无奈亲吻住她停不下来的嘴唇。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   鸣凰馆内的七皇子楼阁,郁参商带着震惊之色诉说着宫里发生的一切,金医公子的身份一直来就是一个迷。   现在,却抛到了表面上。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事实会是这样的惊人。   麟国太子妃就是金医公子?金医公子就是麟国太子妃,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   实在太过于梦幻了。   榻上的七皇子听罢,连连咳嗽了好几下,慢慢地缓下来,冷笑道:“不必怀疑,以李太子对金医公子的在乎,只有太子妃的身份才符合不是吗?而金医公子的易容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湛,尔等看不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里,七皇子再次冷笑,“也就是这样的身份,才能更容易迷惑别人,让人无法追踪到她的身上去。难怪了,连佛迦院都无法拿到金医公子的情报。”   郁参商沉了沉脸,“殿下,现在她将身份亮出来,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七皇子脸上的笑容很怪,“你以为本殿现在还能有什么能耐让她使阴谋诡计的?”   郁参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想到了什么,变了变脸说:“现如今这两人就住在鸣凰馆中,会不会是想要利用机会把鸣凰馆握在手里?”   “握在手里?他们还当真把这里当成麟国了吗?”七皇子冰冷的视线扫,“本殿要你们何用,连鸣凰馆都保不住。”   郁参商更加的尴尬了,连声都不敢再出。   ……   祁塍渊满心的复杂站在太子府的院前,身后是傅家长子和宁家嫡女,两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傅长泽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因为他发现自从知道金医公子就是陆璇时,宁曦表现出来的东西更加的疯狂了。   还有这位佛迦主子也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总觉得这两个人都在独自酝酿着自己的计划,而且目标都是同一个。   傅长泽很担心宁曦会因此毁掉了自己,明知道佛迦不会是她的良人,仍旧如此的执着。   执着的程度让人觉得心惊。   “宁曦。”   傅长泽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宁曦猛地回身,却没有将视线从前面的人身上移开,反而更加的痴,“佛迦主子如果希望我能出现帮忙,一定会替您将陆璇捉回来……”   宁曦咬着牙说着违心的话。   只要把陆璇弄到了面前,一切都好办了。   对,就是这样,把陆璇弄到这里,后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不是吗?   祁塍渊霍然转过身来,漠然看着想要自作主张的宁曦。   宁曦连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本座的事何时你也能插手了。”   没有感情的声音根本就不似平常时的佛迦主子,而是无情的太子殿下。   宁曦身子瑟缩了一下,颤声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够了。”   傅长泽看不下去了,将宁曦拉到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即使他已经受了伤,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是祁塍渊的对手,可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他什么都可以做。   不像祁塍渊如此卑鄙无耻,明知道宁曦这么喜欢他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该断个清楚,不要随便利用宁曦。”   “傅长泽,这不关你的事,我乐意让佛迦主子利用,和你没有关系,滚开,”宁曦慌忙将傅长泽推开,紧张地回头对祁塍渊解释,“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只要可以用得上我的,我都无怨言。”   “宁曦,不要那么贱了,他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同情你。”   “我就是贱,我就乐意了。不关你的事,你滚。还有,我也不需要他的同情,我只是想要帮他……”宁曦瞪红了眼,大声冲傅长泽喝道。   颤抖的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厉喝:“滚。”   傅长泽皱眉,试图把宁曦唤醒,“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他不会看见,他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宁曦抿紧了唇,指着门:“滚出去。”   傅长泽气得转身就走。   祁塍渊从头至尾都是一张冷漠脸,连眼神都没有变。   “他说得对,你不应该在孤的身上花心思,”祁塍渊冷淡道。   “不,请你不要这样,我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事,不管是坏的还是好的,我都愿意替你做,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可以承受。就算你现在要求我去把陆璇劫来,杀了李淮,我也可以……”   “但孤不需要,”祁塍渊声音淡淡,毫无波澜。   “我……我……”宁曦竟慌乱得哭了。   祁塍渊对美人泪无动于衷,转身过去,声音平淡:“傅长泽更适合你。”   “你,你不要我了?”   “你从不属于孤,”祁塍渊将视线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宁曦看到了鸣凰馆的另一头,她的眼中闪过悲凉,他的眼里永远不会有她。   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从他把自己救上来的那一刻,自己的这一条,这颗心就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这辈子,再无可能更改。   说她傻好,执着也罢,她就是认定了他。   即使这辈子和他不可能,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他还需要自己,都值得。   如果他将自己赶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活下去,恐怕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吧。   傅长泽不明白,他也不会明白的。   “我属于你,我一直属于你的……只要佛迦主子还需要我,不,就算不需要我,宁曦永安远是佛迦主子的人。”   一直都是。   女子说得再深切,面前的人也不可能体会得到,无情到了极致。   祁塍渊转身走进了太子府的正院,并不再理会伏跪在外院的女子,只有去而复返的傅长泽看着这一幕,愤恨的用拳砸在圆柱上。   血淌了出来,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   到底,这个无情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除了权和貌,别无事处。   宁曦太傻了。   ……   祁塍渊那边发生怎样的变化都和陆璇无关紧要,回到了鸣凰馆后,就以安胎的名义,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只给皇帝带去一句话,药材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她就可以什么时候炼丹药。   自那天参宴后,各方也知道李淮是真的如传闻中那样身体有疾,而听那话音和包裹得严实的样子来看,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很快,金医公子真实身份的这股风吹出了炎国,传了出去。   不过,还是有大部人是不信这‘谣言’的。   虽然可以利用高超的易容术来掩盖那个事实,可是他们并不觉得可以把这样厉害的金医公子杜撰成麟国的太子妃。   其至还有人专门去打听了这件事的真伪,得到的结果是麟国太子妃一直在深宫之中养着,根本就没有出过麟国。   所以金医公子就是陆璇的事实纯属是扯蛋,是谣言!   蒋文高很震惊,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就连日夜跟在李淮身边的属下,也被吓着了。   最苦恼的就是寂离了,发现自己几次的误会,替太子妃打抱不平,完全是一个玩笑话,心情非常的复杂。   现在金医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女子,又成了他们的太子妃。   接受无能啊!   没有那层伪装的必要,陆璇恢复了女装,恢复了陆璇真正的容貌。   郁参商走进陆璇的阁楼,瞥见全身通黑的李太子,暗暗的瞄了好几眼,只能看见李太子冷冰冰的面具和冷漠无情的黑眸。   “郁谋士来见在下,可是七皇子那里出了什么事。”   陆璇的样子恢复了过来,连声音都变了。   如此完全陌生的一个人,郁参商无法与之前那个少年连合在一起,这根本就另外一个人。   可这语气又分明就是金医公子。   郁参商真正见识到了金医公子易容术的神奇之处,竟连佛迦主子那种厉害的人物也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陆璇的医术着实绝世无双,否则也不可能骗得过这么多人。   “七皇子听说了金医公子的事,好奇,想要见一见金医公子……不,是麟国太子妃。”   郁参商皱了皱眉,如果没有当场揭穿,还真的没有人往陆璇的身上想像去。   “我陪你一起过去,”李淮不等陆璇开口,半扶着她的手道。   陆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七皇子都那个样子了还能对自己如何?   李淮也不管她眼中的拒绝,拉着她的手就走。   郁参商跟在身后,看着麟国的太子和太子妃相处的模式,真正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相爱气息。   脑中闪过祁塍渊对陆璇的态度,有什么东西计算了上来。   只是还未敢成形,这件事还得和七皇子相商过才行。   郁参商压下眼中那点阴谋之色,快一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引路!   抬头看阴沉沉的天际,眯了眼。   炎国的天……要变了。   ☆、268.力量碰撞!   七皇子楼阁,处处布满暗点,穿透空气的杀气四溢。   从陆璇踏入这里开始就感受到了与往常的不同,祁塍镝害怕他们……如果不是害怕不会无故调来整个鸣凰馆最好的杀手蹲点。   虚弱躺在榻上的七皇子看到进门的绝丽女子,一时愣住。   实在无法将金医公子和陆璇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今日一见,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眼前女子神色清冷,一言一行都有金医公子的影子,除了样貌和性别突然变动外,她仍旧是那个冷情的金医公子。   “咳咳……”七皇子连连咳嗽好几下。   立在床榻边的柳琤琤看得傻了,回想几次对金医公子施美人计的行为,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才好。   简直是丢脸极了。   “七皇子,”现在陆璇的身份是麟国太子妃,自然是不用给这位七皇子行礼。   更不用说站在旁侧的李淮了,他从一进门连半眼都没给过榻间的七皇子,黑呼呼的一道影坐在后边的座位上,看着陆璇。   李淮突兀的占位,让屋里的冷气下降几个点。   坐在那里又不出声,也不做其他,杵着给人制造压力。   “麟国太子妃这是何意?”七皇子瞥眼过去即收,深眸定住在陆璇静丽绝姿上,阴沉着声质问。   “不是七皇子叫在下来的吗?话应该是在下来问才是,七皇子弄这么一个排场,又是何意。”   话音落,陆璇眸染冷色,盯着榻间动弹不得七皇子。   阁楼内上下都排着层层防御,外边更是安排了密密麻麻的杀手,想必是鸣凰馆自己本身训练出来的人。   “麟国太子妃从一开始就身藏阴谋,想要取而代之,如果不是这次意外,麟国太子妃是要一直隐瞒下去,直到七殿下真正的相信你。”   郁参商踏步上前,喝指陆璇,眼中全是指责之意。   “郁谋士口中的取而代之又是什么意思,想要取而代之的是郁谋士吧,以郁谋士在鸣凰馆的地位,七皇子一去,独揽大权的人只会是郁谋士。外人再强大,也比不过你这个家贼。”   “殿下,莫要听她胡言,她女扮男装,欺天下人,暗中对殿下您动手落得如此下场,今日被识破,必不能再让他们轻易离去。来啊,将他们拿下。”   郁参商未等床上的七皇子发话,大手一摆,厉喝一声。   鸣凰馆内的人听令,将中央的陆璇团团围住,瞬间叫这座楼阁水泄不通。   暴裂的气息在压迫着人心,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座阁楼移为平地。   陆璇从容笑笑,清冷道:“看看,七皇子养的狗反咬了一口,现在七皇子尚且有一息在,还能开得了口下令。然而,郁谋士却越过一步,先给七皇子做了决定。”   “咳咳……”七皇子除了咳,完全说不出话来。   陆璇的话刺激了他,郁参商的行为也是另一部分的刺激。   两者的参杂下,把七皇子憋得满脸涨红,咳嗽不断,一口血哇地吐出,这才感觉好一些。   “你,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属下也是为了您好,趁着时机将二人拿下,只要有了功,皇上就会再次对您刮目相看。”   郁参商根本就没有要认错,更不觉得自己越权有什么不对。   理直气壮得让七皇子狰狞了双眼,抖着手指指郁参商,老半天说不出半字。   眼看着活生生被气死,郁参商终于上前一步,给他顺气。   “殿下,机不可失,”声音压低。   “滚……”七皇子气短地挥开他的好心安抚。   “你们……在等什么……都退下……”七皇子横目扫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   没有人动。   他们的眼始终是看向郁参商的方向,对七皇子的命令置之不闻。   七皇子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   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人给反了?就在他动弹不得的时候反了他。   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   七皇子想笑,却已没有了力气笑。   “好……好个郁参商。”仰倒在榻上,独自发笑,瞧着很是凄凉。   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错?   祁塍镝想到皇帝当时放弃自己的眼神,掩面自笑,其中凄苦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生在帝王家,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啊。   他的命,从来就不是他自己的。   他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父皇啊父皇……到底儿臣做错了什么,如此无情……竟如此无情待儿臣……儿臣哪里做错了。难道就是因为没有任何价值,你就放弃了儿臣吗?我是你的儿子啊……”   祁塍镝靠在床榻上,对着门口的方向嘶喊。   郁参商敢这么做,其实早得了皇帝的授意,鸣凰馆佛迦院不会接收,但必须落在皇帝的手里。   权和力量是个好东西。   即使是它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儿子的,一样可以杀子夺权。   就像每朝每代子杀父夺位一样,只不过,有的时候也可以反过来。   帝王家,就是如此的残忍。   陆璇回头去看仍旧静坐在身后的李淮,他眼中无波无澜,不知在想什么。   麟国皇帝,何偿不是这样待他的。   回过头来看床榻上气息浮弱的七皇子,眼里光彩在喊出那些话后,全都从眼里散发了。   鸣凰馆易主,覆灭他的朝代。   弱肉强食,你不强,只能被吃。   陆璇抿了抿唇,恻隐之心起,银针一抖刺进祁塍镝的穴道。   郁参商眉宇一扬,正抬手阻止,只听榻间的人道:“金医公子可觉得本殿有救。”   “无救,可以替你续命。”   “续命?”祁塍镝了无生气地一笑,“那就不必了。”   “当真不需要?”陆璇冷冷地撤回自己手里的银针,负手退回去。   “拿下。”   郁参商没再多言,退一步,清喝。   “哧哧!”   划空而去的银针穿过屏障,直刺向郁参商的脑门。   郁参商疾退,伸手欲挡去,陆璇身后的黑影徒然间动了,在他后退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   丝丝冷气从皮肤钻入骨,透彻的冷。   “谁敢动,”李淮阴煞如鬼的声音响起,刺激得人头皮一麻,谁也不敢上前。   郁参商被这个可怕的男人制住,咽了咽口水,脸上保持镇定。   “是要拿孤还是她,你的主子已经交待清楚了吧。”李淮冷声问。   “什么?”郁参商心里一慌。   因为他发现,这个李太子比想像中的要难以琢磨,更难对付。   一眼望穿他的心思,如此的可怕。   难怪可以做佛迦主子的对手,也只有这个人才配做佛迦主子的对手吧。   “佛迦院主,你的主子竟是佛迦院主,”陆璇一听李淮的话,哪里猜不到郁参商是谁的人。   尚有气息在七皇子闻言,瞪了瞪目。   他以为是皇帝的人,没想会是祁塍渊。   祁塍渊控制了鸣凰馆,成为真正的炎国霸者,这下,就连皇帝都要弯腰让位了。   “李太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这里的布署就是为了拿下李太子……”郁参商知道事已经瞒不住,索性都交待了。   “你还挺惜命,”李淮冷然道:“可惜,孤不会留你一命。”   “哧!”   陆璇素手翻动,在郁参商暗中动作前,一枚淬了毒液的银针扎进他的喉咙。   郁参商滑到手上的匕首被陆璇的银针终止,当啷的一声落地。   李淮皱眉,将人丢出去。   柳琤琤吓得脸白,往七皇子的床榻边靠近。   郁参商被折,陆璇就靠向李淮的这边,二人背靠着背,静立。   不似被人包围,反而有一种鸣凰馆要被他们给毁灭的错觉,他们仅是在正当防卫而已。   “啪啪!”   两道击掌声落,一条曼妙的身影从黑影退开的道幽幽走来。   “李太子和太子妃真是好眼力,好手段,不过,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们自己了。哦,对了,佛迦主子的意思,只要麟国太子妃肯低个头,佛迦主子随时可能将李太子放回麟国。关键还得看你识不识相了,麟国太子妃……”   后一句,宁曦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   “这时候动作,他不嫌太迟了吗?”陆璇冷笑。   “还不迟,”宁曦清声一笑,看向李淮:“主子说了,等金医公子做了炎国的太子妃,一定会留李太子一口喜酒……”   “没人能够动她,包括他。”   语气明明很平淡,却无形中带了份倨傲,莫名让宁曦反感,似乎明白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他真的有那份能力做这样的事,那瞬间,宁曦感受到李淮比以后更加的危险,更加的难以对付。   “不能动,那就让我来试试……”宁曦窝火上来,朝陆璇举剑。   李淮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暴戾个性倾刻间在宁曦面前展现得淋漓。   残影虚划,宁曦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出手,人就被腾空击飞,身体横移出去。   她眼露惊愕。   “砰!”   宁曦的身体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身后的人群身上,力量之猛,竟生生将他们一并击退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刹住步伐。   “咳……”宁曦闷咳一声,伴随着一口血吐出来。   这一击,让宁曦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甚为狼狈。   想要在李淮的手中找到半点怜香惜玉的温柔,压根就不可能。   对方未动手,李淮就先给宁曦这个领头人一击,有金医公子在,李太子连宁家的毒术都不惧了,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曾经和李淮对峙过活着的人都知道,千万不要靠近这个危险的男人,即使对方处于弱势之时也需要万倍的小心。   一旦让他近身,你就完蛋了。   陆璇腰间微紧,被他勾到了怀里,紧密护着。   鸣凰馆雄伟的大狮子门前,静立着一道旧僧袍身影,远远看去,就似一尊遗落在人间的佛。   自他的身后,缓缓走来一道枯瘦的影子。   直到他面前停下。   祁塍渊讶然道:“仇叔。”   老人微佝着腰身,用破旧的灰布斗篷盖住他的脑袋,声音沉沉:“我不能来?”   “不……只是孤没想到您会来……”停顿半晌,他道:“可是为了李淮而来。”   “我收到了消息……”姓仇的老人抬了抬头,声更沉:“佛迦院不是杀人的武器,你杀戮重,不适做佛迦。”   祁塍渊身形微震,笑容里带着微微的苦涩,“您还是这样,再不适合,我还是做了这个佛迦主子,不是吗?即使你从来不认为我有资格,就连那个人也没有觉得我有这个资格,可偏偏,我还是以皇室子弟的身份坐了这位置,统权了佛迦院。”   “东西属于谁,是由天说定。”   “人却可能胜天,仇叔,我从来只信自己,不信什么天意。”   仇叔看了他半晌,侧身往鸣凰馆里走去,一面说:“他由老夫护,佛迦主子若不肯收手,下任佛迦……”   “您既然来了,本座岂敢伤他,不寂师伯放心,他会安然无恙。但我和他终是要有个了结,您不能拦。”   “那时,老夫便没了力气拦佛迦主子。”老人的声音悠悠远去,一个眨眼,佝影已去远。   ……   傅长泽赶到鸣凰馆扶出再次受伤的宁曦,围着阁楼的人便如潮水一般速退。   扶着宁曦后退,感觉身后有异,跟着回头。   一道佝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人前,骇得人一跳。   这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   李淮毫发无损的扶着陆璇出阁楼门,看到立在门外场地中央的老人家,黑眸倏地一眯,握住陆璇的手紧了紧。   “哦,是你。”   诡异的阴煞外放,冲着老人而去。   老人慢慢地朝李淮跪下,拜了一个大礼。   李淮带着满脸疑惑的陆璇绕过老人离开,根本就没把老人的大礼当成回事。   陆璇记得,那个时候的穆家。   这个老人竟和李淮相识,刚才还向李淮下跪。   “李淮……”   “别问,”李淮的声音艰涩,陆璇却察觉到了他的颤抖。   陆璇默默的回握,等他把她送回阁楼处,安置好后,李淮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去,说有事要办。   陆璇知道他是要去见那个老人家。   站在阁楼二楼往外看,果然看到那名老人家跟着过来了,就在下面的空地上,被树影挡去了半边。   依稀的看到李淮站在几步外,冷着对老人家。   老人家就像是犯了错的老小孩,低着头。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老人离开,陆璇仍旧倚在窗棂边上看着,李淮很快也跟着身后离开,不知是跟着老人还是去找祁塍渊。   这次的事情,总不该莫名受委屈了。   蒋文高捏着佩剑,站阁楼二层的走廊边上,拿眼不时瞥着里边安静的女子。   “蒋将军有什么话进来说吧,你我也不算是外人了。”   蒋文高是被李淮留下来保护她的人,好不容易从陆璇就是金医公子的震惊中回神,就面对祁塍渊随时的攻击。   这是人家的地盘,事事万一小心。   蒋文高没联想过金医公子的身份会是这样……   此时听到她的话走进阁内,又不知道该要问些什么,质问?他根本就没资格。   之所以会落得这般局面,还要从韩家的事情说起。   知道当时的金医公子有可能就是李淮派去,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蒋文高心里边有多么的复杂可想而知。   “此事错在本将……”   “蒋将军何错之有,不过是爱妻心切罢了,苦的是李淮而已,”陆璇声音幽幽,蒋文高将她话里的讽刺听得清楚。   蒋文高不由窘迫,不知如何回应。   “蒋将军也不用自责,这都是我们自愿的,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是我们不愿意,也不可能出现在的局面。”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占着太子这层关系,放肆了。   “多谢太子妃娘娘!”   除了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李淮和祁塍渊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就没有点苗头吗?”   蒋文高道:“太子妃想知道为何不直接问太子殿下?”   “他不肯说……他觉得告诉我会对我造在威胁。”   “其实他们两人恩怨,末将也并不是很清楚……但从十几岁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总是要一个理由,以前……李淮来过炎国?”   “年少时曾时常游历炎国这边……后来怎么和佛迦起的冲突,末将实在不清楚。”蒋文高压低了视线,说。   “是吗。”   陆璇带着怀疑的神色扫了眼过来,并没有再多问。   不管蒋文高知不知道,他都不会对自己说得太多。   李淮没开口,蒋文高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开口说出来,或许,她可以猜测得到一些东西。   李淮和祁塍渊之间肯定有什么羁绊,比如……那个穆家。   李淮果然去找了祁塍渊,陆璇带着人离开鸣凰馆去了穆家,似乎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那道佝偻的身影都会静静的立在那儿。   陆璇示意身后的人都站定,自己上前去。   “老先生。”   “太子妃娘娘,”老者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   “您知道我,”陆璇打量着老者。   “您是太子的妃子,自然是认得。”   “您和李淮是什么关系?”陆璇直接问。   老者显然被她这个问题给问愣了,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小心试探道:“太子殿下并没有和您说起过?”   陆璇抿了抿唇,如果李淮说,她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老者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斟酌了半会道:“殿下不肯说定有他的理由,老夫……不便说。”   “他不希望我知道,有顾忌,不想让我插手他的事,他现在就是单独去找祁塍渊,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根本就无从下手。他想要保护我,却不知,我也想保护他。”   老者被她的这番话说得动容了,想了想,在身上摸索着,突然将一个紫木盒子递给她,盒子很老旧,隐隐透着一股佛性。   陆璇还能从盒子的正面上看到一个‘卍’符号。   “这个是?”   “殿下不肯接,老夫只能给太子妃,还望太子妃说服殿下收下此物,对他……有助益。”   老者的话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也不打算再向陆璇说起李淮和祁塍渊之间的恩怨,只是将手里这个相关的东西交给她。   好奇心驱使下,陆璇将紫木盒打开,眼中被金光一闪,闭了闭眼。   待她看清里边装着的东西时,愣了愣,“手指?”   没错,里边装着的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一截手指,金灿灿的手指。   陆璇皱眉,表示不解地看着老者,等着他的解释。   “金佛指,佛迦信物。”   陆璇突然感觉手上的东西一重,这么珍贵的东西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了?   “殿下说,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不配拿这东西……可这是属于他的……请太子妃交给殿下,老夫感激不尽。”   老者向陆璇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属于李淮的?那祁塍渊他……”   “佛迦的位置从来就不属于炎国太子。”   “可是李淮是麟国的太子,怎么会是属于他?难道说……”陆璇倏地抬头,死死盯着老者,“佛迦主子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李淮的,是祁塍渊夺了他的东西。”   这就是他们结梁子的真正原因?也是祁塍渊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杀李淮了。   所以,这就是所有的答案吗?   老者只是沉默不语,并不说她猜测的对或错,弯了弯身,老者转身离开。   陆璇捏着手里的紫木盒,看着老者离开的背影,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李淮?   站在穆府的门前停留了好久,陆璇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自己回过神,一口风吹来,自己才动了动。   转身,就看到那条身影正偏着夕阳伫立,看到她转身,他慢慢侧过幽深的目光看她。   陆璇呐呐道:“你来了多久。”   “很久,”李淮眼中并没有斥责,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似乎,她只是做了一件她应该做的事。   陆璇捏了捍紫木盒,“这个东西,是他交给你的……你要看看吗?”   李淮转身,“走吧。”   陆璇叹息,小跑上去,他手一伸就能将她微凉的手握住。   “你有什么心事都不肯跟我说,李淮,你找祁塍渊去了?”陆璇收住手里的紫木盒,边问。   李淮道:“去见一个人。”   陆璇小心地看了他好几眼,只能窥视他半边的冰冷面具,看不见他真实的神情。   她道:“是那个人吗?”   李淮似乎笑了一下,什么也不再说,他还是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弯弯道道的事。   这条走回鸣凰馆的路很长,沉默走到一半,他才缓缓开口:“我的母后……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子,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错过。就连丢下我也丢得理所应当……”   “蒋皇后不是因产你而死吗?”陆璇对他们这些说法完全弄不懂。   李淮经她一打断,便停了许久,“是啊……难产?可对于一个武功卓绝,身边有不少高手保护的人来说,难产的机率又有多大?”   “你是说,你的母亲是被人陷害。”   “没有能够陷害得了她……只有一个人。”李淮说到了这里又停了。   陆璇似乎已经猜到了,蒋皇后可能是因为某个人而死,背后到底是不是难产而死,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   那李淮又是从何得知?   还有守在穆家的老头也奇奇怪怪的,交给自己的东西也让人手颤。   佛迦院。   老者走到这里停了下来,守门的弟子看到老者,赶紧上前施礼:“祖师伯。”   老者走进了佛迦院,来到了祁塍渊经常诵经的禅室。   “东西已经在他的手中,决定权在他,佛迦主子想堂堂正正,就得到他的允许。”   冲里边的人说完这句话,老者就佝偻着身影离开,像是从未出现过般。   祁塍渊停下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一道身影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不寂大师已经回禅院了。”   “那里始终是他的地方,不必理会,给李淮去信,让他明日子时来佛迦院。”   “是,”那道身影躬身离开。   那道身影走没有多久,又有另一个人过来,站在禅室的门边汇报:“殿下,皇后娘娘和皇上的人带话来,让您进宫一趟,皇上让您交待鸣凰馆的事,皇后娘娘让您入宫,并未说明何事。”   里边的人念念诵着经文,并无动静。   传话的人领会他的意思,现在他谁也不想见。   直到明日子时,他都不会走出这座禅室。   皇后娘娘在宫里等了又等,结果只等来这个结果,气得连晚饭都没有用,连旁人的劝都听不进去,儿子不见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不行,本宫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做,今日鸣凰馆的事情就是一个警告。”   再不阻止,他会做出更加毁灭的事情。   事实上皇后娘娘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祁塍渊这一生中什么波折也没有遇到,唯一让他心塞的大概只有李淮这件事了。   直到遇到陆璇,方才知道何为天意。   他口口声声说不信天意,冥冥之中却自有天定。   天意让他遇了陆璇,让他动了心,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得到,纵然他对陆璇再好百倍也无法将她从李淮的身边扯开。   她就注定是李淮的妃子,而他选择了佛迦,选择了面对佛灯,大概是因为他心过于重权了,造就了不少杀戮,如今,佛主要让他承受这些苦。   “皇后娘娘就算是去了佛迦院,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会见人,皇后娘娘还是回穆府一趟吧。”   身边的嬷嬷出声提醒一句。   “对,老仇那里……只有他可以劝本宫的皇儿了。快,去备马。”   皇后经嬷嬷一提醒,就想到了穆家。   皇后娘娘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宫,到宫门外面,一条纤影挡去了她的车驾。   “是你。”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宁曦朝皇后作了一个揖。   “你要挡本宫的道,”皇后倏地眯眼。   “佛迦主子并不希望皇后娘娘参与这些事,他说,总该是要和麟国太子有个了结的。他唯一希望的是皇后娘娘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   “什么叫做将来现在,他要干什么,”皇后娘娘的脸色变了变,厉喝:“把她带走。”   傅长泽如期而至,挡了皇后娘娘的人,点了宁曦的穴,对皇后娘娘道:“在下会把宁姑娘带走,请皇后娘娘自便。”   “傅长泽,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对不起,这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能再因为他做傻事了,傅家已经替他将李太子拦路,只可惜李太子的能耐比傅家强。现在,我要把你带回傅家,宁曦,不要怪我。等你醒来后,我们就到达安全地了。炎国和麟国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傅长泽,你敢这样对我……”宁曦话还没喊完,就被点去了睡穴。   等她醒来后,就是傅家了。   皇后娘娘将帘子放下,车驾直达安安静静的穆府。   “砰砰砰!”   穆府的门被敲打,发出阵阵的声响。   没过多久,有一名老妈妈提着灯笼出来,看到光鲜艳丽的皇后就要下跪,皇后顾不得这些虚礼,将人扶住,“曾妈妈,老仇他……”   “他走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走了,皇后娘娘想要找人,只能去佛迦院找了。”   老妈妈轻叹一声,也不请皇后进屋去坐,而是把门关死了。   如果别人看到,一定会惊诧美艳的皇后会受到这种待遇。   皇后娘娘一听这话就傻了。   老仇离开了?回佛迦院了?他不是说过誓死守在这里的吗?不是说……是了,他等的人已经出现了,他没有理由再逗留这里。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要摔倒的皇后,惊魂道。   皇后娘娘摇了摇头,“本宫没事。”   “那还去佛迦院吗?”   “本宫进不了佛迦院……这辈子都进不了,”穆皇后从嘴里发出冷笑,无力地摆摆手,“罢了,回宫去吧,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本宫只能支持他的决定。李淮这件事,确实是该有个交待了。”   “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说,当年娘娘也不想这么做。”   穆皇后笑笑,有些苦。   报应吧。   她的儿子竟然喜欢上李淮的妻子,而陆璇竟是金医公子……   这一切都是报应。   ……   “啪啪!”   皇帝深夜里拍桌子,雷霆震怒。   “太子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皇帝气得青筋突突冒,嘴里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几个字。   深夜被召进来的大臣半句不吭地垂首站在那里,皇帝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就来气。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发愣,说话,”皇帝大声吼喝。   “皇上,七皇子已经无法动弹,太子殿下是皇上封的正统,接手鸣凰馆并没有什么不对。”   一名支持太子的军机大臣上前一步,替太子说话。   皇上一听,更是气得不行。   朝廷已经落入了太子的手里了,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大权可言。   “好个正统,看看他干的好事。”   皇帝除了发怒之外,竟什么也做不了。   如此窝囊。   这让炎国皇帝联想到了麟国皇帝,脸色阴郁得可怕,就在前一段时间他还拿这事说道,没想到今日就轮到了自己。   “去请太子的人呢?”   皇帝一口郁气憋在心口,大声呼喝。   之前去佛迦院请人的侍卫连忙滚出来,战战兢兢地报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说……不见。”   皇帝拧成川字的眉头皱得更紧,更深。   实际上,太子殿下什么话也没说就将人打发了回来。   “噗!”   皇帝一口郁气结在喉咙,气血上涌,口吐鲜血。   “皇上……皇上……”大臣们乱成一团。   “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孽子……”晕厥前的皇帝嘴里喃喃吐出两字,可谁也没有听到。   ……   哄着陆璇睡着的李淮步出阁廊,蒋文高早就拿了一封信站在那里等着,见人出来,便将手里的信交上去。   “这是佛迦院过来的信笺。”   李淮展开一看,一目十行的阅下去,表情没任何变化。   只说:“不要让她知道,明日子时,你留下来替孤保护她。千万不要让她闯进佛迦院……”   “殿下,您这是。”蒋文高听他郑重的交待,忍不住提了心。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有人想要找孤去叙叙旧罢了,陈年旧事,一块儿算算清楚,”李淮突然的沉郁叫蒋文高更加的不安。   “殿下,麟国不能没有您。”   “老五就做得很好,缺了孤,麟国一样倒不下去,不是还有表兄吗。”   蒋文高垂下了眼,“殿下明知此事因我而起却还要说这样的话取笑,我蒋文高始终是个无用人,蒋家就不该留我。如果那个人换成姑姑,事情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样子。”   李淮站在前面,始终不开口。   “蒋家欠了殿下的……”   “这个世道,谁欠谁的谁又说得清?表兄不要自谦,将来的边关需要表兄……”   蒋文高心中低叹,让他镇守边关还可,让他融入朝廷那个大染缸里,真的不成。   一进去,就分出谁傻谁聪明了。   蒋文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若是聪明人,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李淮迎着夜风站立,并不去管蒋文高的心思活动。   七皇子让柳琤琤过来向陆璇求药,刚起身的陆璇就看到跪在阁楼前的柳琤琤。   李淮对这个还企图勾引过自己妻子的女人一点好感也无,时机不对,否则还真一巴掌扇死。   “求药?七皇子肯活了。”   “不……”柳琤琤小心翼翼地瞄了身旁给陆璇剥酸果皮的李淮,颤声道:“是死药,殿下如今一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想死也死不了,想活也活不了,极致的痛苦让殿下无法承受,还请金医……麟国太子妃赐死药。”   “死药?我可不想被炎国控告谋杀,何不让七皇子拿根绳子自杀。”   柳琤琤嘴角一抽,还是忍着道:“殿下根本就使不出那力气,特让琤琤来求药。李太子妃放心,殿下已写了书信呈皇上案前,只求李太子妃赐死药。”   “安乐死到是没有痛苦,七皇子这回可有福了,正好在下调了这一味药。”   陆璇纤纤手一弹,用锦盒包装的东西就落在柳琤琤的面前。   “多谢李太子妃!”   柳琤琤拿着药就匆匆离开。   “为何帮他?”李淮不解。   “因为……他有点像你。”   “像我?哪里像?”李淮低下头,无奈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像你,”陆璇垂眸,视线落在自己微凸的肚子上,“李淮,你希望这里边是男是女……”   “公主,璇儿给为夫生个公主!”李淮揽着她的腰,将剥好的酸果送进她的嘴里,如是说。   “好!”   陆璇嘴角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嘴里吃着他剥出来的酸果。   ……   子时一刻。   佛迦院上空乌云翻涌,子时空云翻红芒,昭示着血光降临。   站在佛迦院的人似有感触,猛地抬头看着涌动的异云,深深吸气一口,“终于是来了。”   李淮一身黑色斗蓬,立在佛迦院对面的钟楼上,迎风,黑袍猎猎作响,如同要和这片黑暗融合在一起。   “主子,佛迦院四周布了不少的暗点和杀伤武器,只要我们敢越池一步,就会中计。”   一道黑影降落身后,沉沉道。   “嗯。”   李淮转过身,身影立在一片虚空中,如异云中投来的幻影,即使是霸道狠毒的人物见了也不由心怯。   “太子妃那里安排好了?”   “蒋将军已经带着太子妃出城门,佛迦院的人未见拦截。”   他当然不会拦,陆璇必须安全的离开这里,炎国的天,要变。   “嗯。”   不带情感的嗯字一出,身影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在黑幕里划开一道残影。   身后,密密麻麻的黑影紧随,一场昭示着血腥的战斗在这里上演。   佛迦院在外人的眼里是干净无尘的,而在他们的眼里,佛迦院早在很多年前,染满了脏污的鲜血。   再也洗不掉了……   既然洗不掉,那就让他染得更鲜艳一些,让它永远脏污下去。   李淮如鬼魅般避开暗中守位,如同一个决定所有生死的王者,进森严重重的佛迦院如进自家沙场,指点江山!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里边那个人,半旧僧袍当立在金殿前,背对金佛,面向幽暗如幽灵四处惊扰的黑幕……等待着下一刻两股力量的碰撞。   ☆、269.护不住她   铺天的夜幕落入眼中,底下是咕噜转动的动静,颠簸的力度醒了神。   蒋文高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动作按住,沉声说:“我们已经出了炎国皇城,从这里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陆璇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入夜前,难怪李淮会突然那样待自己,分明心里有事。   “他就这样将我丢下了?”   她的声音有些怨,有些愤。   蒋文高却觉得陆璇有些不知好歹,李淮那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按排了这么多人护送她回去,减少了他那边的人数,凶险程度自然也跟着加大。   “殿下也是为了太子妃好,还请太子妃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太子的苦心白费。”   “白费?”陆璇淡淡地一笑,“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是你蒋文高,无能。”   “你……”蒋文高气得脸一白。   天边忽然飘来一片阴云,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打在车厢上噼里啪啦响,似映了这番夜里的愁闷。   啪!   长鞭接连甩同了鞭花,车一路往东,离西面越来越远。   雨雾中,一幢幢的幻影逐渐远离视野,直至消失不见。   陆璇拉上车窗,向后靠了靠。   蒋文高压下愠怒,取过旁边的披风递给陆璇。   陆璇拿过披在身上,说道:“蒋将军似乎不服气。”   “怎敢。”   “蒋老向来不同意我和李淮之间的婚事,一直找机会给李淮另娶,所以,我对蒋家也没甚好感。”陆璇直言自己对蒋家的看法,到是一点表面功夫也不做。   蒋文高沉默,因为这个是事实。   “李淮这一生只能有我陆璇一个,所以,蒋将军回去后劝一劝蒋老,不要老来了还费这种心思。”   蒋文高不爱听这话,皱眉:“他是太子,未来天子,后宫总不能空着。”   陆璇淡漠一笑,拢着披风清喝一声:“停车。”   驾车的人猛地拉紧缰绳,回头。   雨水始终未停,掀帘望去,茫茫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   雨水落在头顶,陆璇墨眸眯了眯,伸手拂去脸上的冰凉。   身后蒋文高反应快,将人拉了回来,疾言厉色道:“你想做什么,太子让末将将太子妃您送回麟国。”   陆璇被他拉得一屁股坐下来,眸子凉凉地扫过来,“回去,他们这时候打起来,李淮根本就没有胜算,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为了太子妃,太子已经做出了牺牲,难道太子妃不知道吗?”雨声中,蒋文高气得大喝。   “我当然知道,回去,”陆璇压根本就没想过要听他的。   “你怎么就不知道他的用心,陆璇,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就不用冒这个险,让你……”   “因为谁,蒋将军心里清楚,”她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争谁对谁错,李淮这么做,确实是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这不可否认。   正因为是这样,她才不能够独自离开。   她得回去。   “陆璇……”蒋文高还没有反应,就见陆璇不顾一切的往大雨里冲,吓得他魂都没了。   她还怀着身子,冒着这么危险的雨势回去,简直就是找死。   见她没有停的意思,蒋文高气得大声吼:“回来,我陪你回去就是。”   陆璇身形一回,轻快的落回马车内,身上衣服湿了大半,她却浑不在意:“早这样不就得了。”   蒋文高气得脸都绿了。   箭矢铺天盖地的射过来,李淮仰头,从万箭之中寻找到那道高高在上的影子,佛迦!   屏弃了佛迦院这些和尚实力,用他暗自培养起来的人,李淮早就预料到。   那群和尚还是不肯站在祁塍渊这边的,今日他们两人选择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佛迦院的人是默然同意的。   强大的气流震开空中飞来的密箭,仿佛有透明墙壁挡住了它们的冲力,铜质的箭头瞬间被冲散,前面的人反应过来,箭已飞向另一个方向,扎入障碍物。   而立在正前方的黑影毫发无伤,或许伤了,只是他的人已和黑夜融合在一起,看不清楚。   “你能闯进来,我并不意外。”   无视头顶落下的雨水,祁塍渊抬起一掌,击出。   如佛掌盖来,强大的力量在不断的催毁着四周的事物,连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噼里啪啦!”   不明物体的崩裂声,在压抑的雨夜里暴起。   看到这一幕,只觉手脚冰冷,这就是佛迦的力量。   被飓风吹打的斗蓬在视野下后翻,墨发一泄千里的飞舞,划出虚幻的线条,衬得他脸上冷面具诡异无常。   眸散出如鬼的异光,冷然注视着那道朝自己来的佛掌。   不避不让,直迎而上。   气流的强劲,连雨滴都不敢往下落。   李淮手中软剑忽地一横,自他身上飙出来磅礴力量,攫住冲来的那道佛掌。   祁塍渊清眉一扬,凌空跃起,利落的从上方疾飞下来。   李淮撤开剑,扫碎。   “砰!”   手和剑的相撞,震荡这天地。   靠近这两股力量的人,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噗!”   有人吐了血,被同伴拖着后退。   旁人的狼狈对比中央两道对峙的身影,天差地别,他们身上连一片衣角都是完好无损的。   李淮冷峻的嘴唇一弯,祁塍渊暗道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李淮竟拉住他的手,带着往后一扯。   后面,是密院的入口,门前就是霸道的阵法。   只有李淮可以闯开的东西,也只有他可以改动,这么明显的举动,祁塍渊想不知道他的想法都难。   “你想干什么。”难得,冷静如祁塍渊竟然吼了出来。   “你不是很想知道里边的东西,孤,就带你进去看看。”李淮冷冷一笑,像一只作恶的鬼。   祁塍渊眉一蹙,倏然绷紧身体,拼尽力量将李淮带着往后回扯了出来。   两人的力量在出口的位置骤然分开,祁塍渊脸色沉沉冷视着笑容冷魅的男子。   黑发?   祁塍渊这才注意到李淮的发色是正常的,而不是白丝。   “她替你除了盅。”   “你的盅在她的手中,不过是雕虫小技。”   李淮嗜血的眼映着社祁塍渊皱眉的样子,直到雨水将两人的视线都模糊了,雾气渐渐将两人的距离隔远。   “你一直都知,”这就是祁塍渊为什么非要将李淮除了不可,实在让人看不透。   掌握不了的威胁,祁塍渊向来不喜欢留。   “一直都知东西出自你手,他们得逞,也是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佛迦院到底是被你一手毁了,佛门之地拿来做这种肮脏的事……不怕他死不瞑目吗。”   李淮的声音恢复正常,戏谑里带着一股嗜血的冷,嘲讽着他。   祁塍渊忽地勾唇一笑,同样的冷魅无双,两人的相似程度叫人不得不怀疑。   “陆璇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吧……李淮到底还是姓李,流着肮脏血液的杂种罢了……”   “祁塍渊。”   李淮骨子里的阴狠暴虐瞬间暴开,“你找死。”   阴风煞煞,剑风如冷凌,虚化成影迅速向外掠去。   祁塍渊成功的激怒了李淮,用陆璇。   血和雨混合飞溅,连视线都是一层淡淡的血雾色。   李淮知道自己失了控,就对祁塍渊有利,仍旧无法想像自己完美的身份带了瑕疵后,陆璇会如何看自己。   身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的高贵。   他不允许自己的身份有污点……起码能够在明面上能够欺骗陆璇。   “哧!”   碧绿佛珠从他的手中脱落,冲开雨幕向李淮飞来。   已经赤红了眼的李淮根本就避都没有避,抬剑挡去,如一块盾牌,冷漠往前。   祁塍渊早就知李淮的不简单,每次和他对招,总是吃力无比。   祁塍渊武功精进,李淮同时也跟着精进,紧紧咬着后尾跟上,一点也不落下风。   “砰砰砰!”   佛珠被强大的力量击碎,爆炸,薰人的味道刺鼻不已。   李淮冷然道:“你只能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来对付我吗?祁塍渊。”   李淮的声音破开雨中浓浓烟雾来,不过须臾,人已至眼前,他根本就不惧佛迦院的毒术。   祁塍渊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知道是陆璇的功劳,后面那些阴毒招数再用在李淮的身上也是徒劳。   “对付你,手段是必须。”   祁塍渊竟然随手抽出扎在木柱上的剑,挥剑挡开李淮的攻击。   当慈悲为怀的‘佛’拿起染血的剑,他便是魔。   万剑无眼,人心冷寒,咄咄数声将这两人最后一点的人性斩碎。   事实证明,佛也是可以坠魔的。   祁塍渊拿剑的手被震得麻痹,李淮像一尊杀神勇往直前的杀,杀,杀……   面对如杀神的李淮,祁塍渊也化身为杀佛,招招狠厉致命!   周围所有的障碍物皆被‘神佛’的力量碾成粉碎。   李淮的面具上,线条完美的下巴处落下点点血迹,雨水还没来得及冲刷,又是一道血水喷洒。   两人在无形的杀气之中中伤对方,身上大小伤不计其数。   呼吸变得困难,身体渐渐麻痹。   看对方的眼神也变得狰狞,恨不得对方倒下,却如何拼了命的杀也扳不倒对方。   真是顽固的对手!   祁塍渊从未有过这般狼狈,身上全是血味。   佛迦院四周几乎被他们给移平,一眼扫过去,狼藉一片!   “嗖!”   祁塍渊喘息的机会不给自己,冷冷朝李淮斩去。   一道纤影从雨雾里冲出来,横在前面,祁塍渊骇得及及收剑,连李淮也狼狈的收住自己要横出去的剑。   “够了。”   陆璇喘着息,抬手清喝。   “你来做什么。”祁塍渊用最冷漠的语气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如果你更乐意我们战场上兵戎相见,我也不介意。”   现在他给机会李淮用这样单独的方法解决,已经仁尽义尽了。   陆璇的出现并不在李淮的意外之外,他早就料到一旦她醒过来就会回头。   不愧是他的璇儿。   撤剑的李淮伤了自己,慢慢地吐出一口血,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   “璇儿,离开这里。”   “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吗?”陆璇迎上祁塍渊的眼神,沉声问。   “你死我活。”很冷绝的回答。   陆璇看着染满血腥的佛迦院主,皱紧了眉头,还真一点无法联想当初那个如皓月的男子就是眼前戾气浓重的人。   “那好。”   陆璇说。   李淮和祁塍渊同时绷紧了身体。   陆璇解开外面湿冷的披风,露出她男子的装束,发仅是一用根带子绑住,如果不是微凸的腹部,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人就是女子。   “也算我一个。”   “璇儿,你做什么,”李淮冷冷的挡在她的面前,喝斥。   “他想要你死,就算你能在这里把他杀了,最后也走不出炎国,不论结果是怎么样,你都是得死。”陆璇昂着脑袋,任凭雨水击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李淮沉默,陆璇指着祁塍渊对他说:“你早就知道他怎么都不会放过你,为什么还要应下这种事?”   李淮用力看陆璇,只字不言。   陆璇所说都是事实,他也早就知道祁塍渊不会那么简单的了结。   正如她所言,祁塍渊就算是不幸被他李淮杀死,最后他仍旧走不出炎国。   陆璇推开李淮,挑起脚边的断剑,朝祁塍渊冷厉的斩去,剑刃交错,划出点点火星。   祁塍渊频频退后,李淮赶紧跟着后面拦人,眼睛一瞥,猛然发现他们三人已身在阵眼中,当即厉喝:“璇儿小心。”   祁塍渊也收住动作,冒着被陆璇砍死的可能抓住了陆璇的手往后一带。   “轰!”   阵被胡乱开启,李淮被一波力量挡开,失手错开了陆璇的手。   陆璇扭身,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伸出手,和李淮的手握住。   于是,两人一人抓住她的手,在她的身后是一道万丈深渊,下面黑不见底。   阵门从上面开启?   受阵形的逼压,两人攀着边,一手紧紧握住了陆璇。   “抓住她,”李淮怒吼,顾不得和祁塍渊之间的恩恩怨怨。   陆璇被两人拉着悬在空中,皱眉,“真是见鬼了,怎么突然在平地上出现一口深井。”   “莫怕,有我在。”   李淮咬牙抗拒阵法的攻击,握住陆璇手里的力量半分不减。   “李淮……”   “别怕。”李淮以为她害怕,低头往下看了眼。   “下面有声音,”陆璇被悬在下面,不受阵形的阻碍,所以能听到下面的声音。   “什么声音,”李淮的脸色变了变,问。   “好像是……水声。”   陆璇觉得自己在做梦,无缘无故的掉进深坑里不说,下面还涌出不知名的东西。   阵法的奇特之处,实在叫人觉得匪夷所思,难怪傅家能够依赖排阵法扬名天下,成为三大家族之一。   “下面有什么东西,”祁塍渊转过脸,冷声问李淮。   李淮抿着唇,没回答他,只是想要用力将陆璇提上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办不到。   祁塍渊也配合他的动作,陆璇就像是被另一股力量往下拖,根本就动不了。   怎么回事?   “是水银。”李淮咬牙道,“抓着她。”   声落,李淮突然放开陆璇的手,直直往下坠去。   陆璇瞪大眼,“李淮,李淮,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陆璇的声音再大,也听不到回音,那个人就像是落进汪洋大海,半点涟漪也没留。   “上去,”祁塍渊感觉上面罩着的力量已经解了,轻而易举的将陆璇提上去。   “李淮还在下面,”陆璇挣了挣祁塍渊的手。   “啪!”   壁口突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陆璇只觉得自己的腰身被人横空抱住,往旁边的暗角撞去。   祁塍渊手上的力道被冲掉,刚刚还在他手中的陆璇就这么不见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陆璇。”   陆璇被那股温柔的力量带到一边,一路往下飘去。   四周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但她能感受到她紧靠的怀抱是熟悉的,是李淮。   “你怎么……”   “我已经封住了下面的阵眼,开了另一道生门,如果祁塍渊聪明就会跟着下来。”李淮本意是想要将祁塍渊一道杀了,可想到陆璇,又不敢冒险。   “这里是?”   脚下沾地,陆璇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又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不清楚里边到底是哪里。   “死城。”   李淮淡淡地道,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脚下踏着噼里啪啦的碎物,陆璇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是上次我们所见的黑市?”   “黑市?”李淮不解地回头,从黑暗里还是能看见陆璇明亮的黑眸,“它不叫黑市,是死城,一座地下死城。”   “上次我们来时这里还有火烛,怎么突然不见了?”陆璇握紧他的手,亦步跟着往前移动。   “刚才我封了阵门……”李淮说着,不知从哪里摸索出火石,让她站好,自己打起了火石。   “哧”的一声,火光生起,李淮抬手一射,便把左上边的火盆给点燃了。   陆璇突然被强光照射,闭了闭眼,等她眼睛适应了明亮,抬头看去发现还是和上次所看到的那样,一座空置多年的地下闹市呈现眼前。   从上边收回视线,落在李淮的身上,惊道:“你被灼伤了?”   李淮脚边的半边黑袍被烧掉了一半,上面还粘着奇怪的东西,脚边是流淌不止的血液。   一路下来,李淮都没吭一声,连走路都没让她察觉。   “不过小伤,不碍事。”   “你别动。”陆璇一手压住他的腿,听到嘶的一声,陆璇连忙撤开手,“很疼?”   李淮苦笑,“挺疼的。”   陆璇翻了他一眼,“还敢逞强吗?”   李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感受着她发质的柔软,“如果不跳下去,那活动的水银就会吞噬你,能救你一命,就算废了我这双腿,也值。”   陆璇气得拍了一掌下去,李淮嘴角一抽,“疼。”   听到他喊疼,陆璇心就软了,“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李淮将身上的破披风解下来铺在她身后的台阶上,让她坐着,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沾满了尘埃的位置。   陆璇坐下就掀开他被灼得厉害的右腿看,肉都焦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得把这层东西剜去。”   但她手上没有炼好的麻醉药,就这么拿刀割下去根本就不行。   似看出她的顾忌,李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没关系,你只管剜,斩了它也没所谓。只要往后璇儿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就好。”   “什么废不废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废。”陆璇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怕我疼,吻着我就好了。”   李淮倾下身就夺走她唇上的温度,很快就退开,在她没有恼之前笑眯眯道:“现在可以动手了。”   “我真的剜了……”陆璇没计较他在这时候还耍流氓,拿过旁边的火烛,抽出腿上的匕首,烧了袪毒。   “嗯。”   陆璇得到他的回应,手下不留情的剜了下去。   李淮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着自己腿上的一块肉被她剜下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疼不疼。”   李淮不吭声。   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疼,麻醉都没有的情况下活生生在腿上剜肉,而且并不是一块那么简单……   “疼的话喊出来也没关系。”   李淮发出一声轻叹:“璇儿,你还是给个痛快吧。”   陆璇抿了抿唇,手上动作飞快,不多会,李淮腿上的焦肉已经被剃掉了,陆璇撕着自己衣料子,拿药给他包扎。   药物落到血肉上,痛得李淮眉头皱了皱。   从陆璇剜肉到包扎好,他半声也不吭。   陆璇一抬头,却看到他嘴唇苍白,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力气,不单是腿上,他还有内伤,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   旧伤未愈,新伤又增。   “噼啪!”   脚步声从另一个角落传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刚才淡若的李淮瞬间绷紧了身体,拉过陆璇,抬起手里的剑指向闯入者。   祁塍渊刚进来,就被李淮的剑指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视线慢慢的往下移,落在他受伤的腿上。   漠然道:“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淮抿紧了唇,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取你性命,更是轻而易举。”祁塍渊缓缓抬手,弹了弹身上沾染的尘土,“你护不住她。”   李淮眉一皱,另一只手握紧陆璇。   ☆、270.和我一起   “我可以自己护自己,”陆璇悄然将李淮的手往后面一推,站到了前面来,“如果你想趁人之危,先过了我这一关。你受伤了,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祁塍渊不喜欢替李淮出头的陆璇,黑幽的视线落在她微凸的肚子上,眉头紧皱。   陆璇感觉腹前一凉,对上祁塍渊投来的视线,下意识的摆手护在前面,面容冷凝。   “陆璇,孤不想伤害你,如果你还珍惜腹中孩儿,就让开。”   “我不会让,”陆璇取过旁边生绣的剑,斜横在身侧,她拿剑的动作很潇洒,可惜,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情去欣赏她的潇洒。   “那就试试看,”祁塍渊抬手,指风打出。   “璇儿,让开,”李淮身如鬼风般闪出去,徒手接了祁塍渊手里弹来的石子。   “嗤!”   正中李淮的心口,钝痛的冲击,李淮唇色白了白。   他手里的利器却冷凌的划过祁塍渊的脖子边,溢出一丝血迹。   两人错开了身,祁塍渊站到了陆璇的身边,李淮发觉他的意图,眼神阴郁不定。   陆璇往旁边退了一步,剑刃打出去,祁塍渊身形一歪,瞬间来到了陆璇的身边,伸手欲夺她的剑。   “哧。”   银光闪烁,刺入他的手背。   麻痛传来,祁塍渊不得不退,陆璇并没打算放过他,剑尖上挑,挥斩出去。   两只手从背后包裹上来,带着她的手中的剑更往前凌厉冲刺。   祁塍渊眯着眼看着两人的亲密动作,脚下轻轻一点,跃上了瓦房。   陆璇横移出李淮的怀抱,手扣银针,二人同时攻击祁塍渊。   “砰砰!”   祁塍渊狼狈的从瓦上跌落下去,哗啦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感觉身体跌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往下滑动。   陆璇和李淮同时扎进来,“哗啦”一声响,李淮的剑歪了一边,溅出金光。   陆璇稳稳的站碎瓦片上,冷冷地凝视着狼狈爬起来的祁塍渊,“就算你没有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可以杀出一条来。祁塍渊,我不是个弱者。”   嗖的一下,陆璇手里的银针朝他飞疾。   祁塍渊不及避免,就这样受了她三枚银针,加剧伤势,一口血随之哇的一声吐出。   身体踉跄往前,单膝跪下,血水染了手中的金子……   金子?   祁塍渊睁了睁眼,慢慢地朝陆璇和李淮脚下踏的金堆扫去,再看两人的反应,突然明白了什么,摇头轻笑:“原来你们早已发现了,是他……”   李淮一拐一拐的往下走,站在他的面前,“是佛迦院的东西,不是他。”   “呵,”祁塍渊嘲讽一笑,慢慢撑起身体,站在面前和李淮对峙。   “你说得不错,是佛迦院的东西,”祁塍渊往外面木门走出去,推开对面的门,同样看到珍贵的东西,珠宝!   推开第二道门,是古老的古董……第三扇门是珍贵的药材……   只要你想到的这里都有,想不到的,这里也有。   这座地下城简直就是一座宝库城,祁塍渊站在空道上,掩面而笑。   陆璇扶着李淮站在他的身后,两人都没有动作。   “他知道了,更不会轻易让你离开,阵法每天都在改变会困住人,可这天下间怕不仅是你一个人能解吧。”陆璇担忧地低声说。   李淮似没有听到陆璇的话,顺着祁塍渊的视线看了过去,眉头皱得很紧。   陆璇跟着看过去,见祁塍渊已经朝前面快步走去。   李淮拐着脚步把染血的剑横在他的面前,祁塍渊停下脚步,缓缓道:“为什么拦我。”   “不是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祁塍渊,适可而止。”   “你进过了那道门,”祁塍渊指向前面长长台阶前的那道殿门。   陆璇一愣,想起上次里边的那个活死人。   李淮将剑横在他的脖子前的虚空位置,警告:“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祁塍渊艰难的移开了身形,站到了他的身后,大步朝殿门走去,在李淮还没有来得及第二次阻止,祁塍渊已经推开了那道古朴的殿门。   “嗖!”   李淮单腿落地,军出的剑依旧凌厉。   祁塍渊差点被扫得狼狈跌到后面去,险险的站稳,阴沉着脸色看李淮,再次避开李淮的攻击往里边大步走去。   殿内摆设富丽堂皇,不少物件都是难能可贵的,因有避尘珠的存在,这里边灰尘都不曾蒙上。   陆璇站在门前,看着那两人一闪一攻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她竟不去阻止祁塍渊的行为,也许只有这样,李淮才能真正的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她的面前吧。   她想更了解一些……   脚底下的避尘珠像是不要钱似的滚满了一地,落在梵纹地毯上,陆璇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那纹路,发现依旧看不懂。   “祁塍渊……”   李淮厉喝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陆璇抬头看去,只见祁塍渊已经一把将那口摆在中央的棺材给掀了。   因为是活死人,又有药气薰过棺木,对整具身体保护得很好,不受虫蚁侵蚀,又能通风。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个人关在这里,替他设计好了这座宫殿。   陆璇发现这座宫殿和皇宫内院那些殿宇不同,不论是雕像还是雕纹都沾染着一股佛性,梵纹,诸神的雕刻,棺材口上方就是一尊金像佛,正慈悲地看着底下的三人。   与里面的那个人相比,祁塍渊还是相差得甚远。   躺在棺材中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佛吧。   连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慈悲,像悲悯天下的佛,周身散发着圣洁的佛光。   陆璇站在十几步开外,看着李淮一拳揍在祁塍渊的脸上,拎起祁塍渊的领子再揍一拳。   意外的是,祁塍渊竟然没还手。   “打够了吗?”祁塍渊从他的手上扯回自己的僧袍,退后两步,眼神和神情都是峻冷的,“看看他,依旧还是这样的年轻,你的母后呢。”   “住嘴。”李淮咬牙,握拳。   “他背叛了佛迦院,背叛了你的母后……”   “祁塍渊,你说够了吗?”李淮捏住棺材边的手青筋突突地冒出来,眼神阴冷得跟鬼一样,死死盯着祁塍渊。   在他压不住体内那股怒火时,一只微凉的手覆上来,陆璇柔和的黑眸注视着他,“李淮,够了。”   “璇儿……”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压抑自己,让自己如此的痛苦。”   “他并非麟国皇室血统……你也不介意。”祁塍渊缓缓地从身后道。   中间的停顿,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狠话却又转了个弯。   陆璇顿了一下,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淮不是麟国的太子?那他是谁?   李淮身体倏地僵硬,紧张地盯着陆璇的反应。   “他的身份始终是不能见光,他真的该感谢自己有一个好母后,替他安排了这些,给他一条路走。事实便是事实,永远也无法更改,他和麟国皇室无半滴的血统牵绊。麟国皇帝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想必他在那之前就已经毁掉了,让他的身份能够正大光明。”   陆璇抬头看着李淮,李淮咬牙转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握着她的手几乎用了全力。   “你心中的李淮并非想像中的那么好,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牺牲别人。他并非那么好……陆璇……”   “够了。”陆璇皱眉打断他的话,“不管他是谁,那又与我何关?如果真的要追究身份,我陆璇的身份未必能配得上他……就算他的身份再卑贱如何,我并不在乎。什么皇帝,太子,我并不希望他是。祁塍渊,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用这样的手段压制李淮,我瞧不起你。”   可见以往,李淮该是对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在意,而祁塍渊清楚李淮的身份,总是以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着李淮。   其实祁塍渊打从心里边看不起李淮吧,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她现在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棺材里的男人和李淮到底是什么关系,更不想知道李淮和祁塍渊到底怎么回事。   握紧李淮僵硬如铁的手,一步步的往外走,“我们走吧。”   “璇儿……他说得没错,我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陆璇这一刻感觉到了李淮的慌乱,刚走出几步倏地回过头,死盯住他:“所以呢,他就用那些东西陷害你,让你真的永远见不了光吗?”   或许那东西不是祁塍渊亲自放的,但一定是出自他的手。   殿内静了下来。   “李淮,曾经你拥有过……就够了。”   她曾经什么也没拥有过,不也是这样活下来了吗?现在,她拥有他,足矣了。   她什么也不在乎,他不完美,她又何曾不是呢?   人无完人,一个人太完美了,那就不是人了。   “璇儿。”   “李淮,我只有你,你明白吗?”   李淮慢慢地睁大了眼瞳,盯住陆璇。   她的意思是说,她不会在乎那些虚伪的东西,不是正统又如何,见不得光又如何?她就让他一步步的迎向阳光。   “璇儿,”李淮动情的紧紧拥住她,“璇儿……”   陆璇也紧紧回抱着他。   祁塍渊闭了闭眼,朝棺材内的人嘲道:“看到我的失败,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确实是该高兴,”李淮冷冷接过一句。   “那天,他并没有承认我的身份,连信物都没有交出来……堂堂的佛迦,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既然他能越矩,为何身为皇室子弟的我就不能?”   李淮一手拥着陆璇,冷冷开口:“所以你就杀了他。”   “谁能杀得了他?”祁塍渊冷笑,神情冷得透进了骨,“没人可以杀他,除了他自己。”   陆璇紧握着李淮的手,没让他上前去。   “我从小就当他是自己的师父,父亲……可他却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佛迦这一生都只属于佛迦院的,不论生还是死。他因为你……毁掉了所有。”   陆璇听着祁塍渊带着压抑的话语,不禁皱眉。   既然佛迦主子要一生侍奉佛迦院,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照祁塍渊的原话去理解,是不是佛迦这一生不能动情,不能入凡尘?那么棺材内躺着的人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而李淮的身份更是明显,前任佛迦主子的儿子?蒋皇后那里呢?又怎么回事。   “既然他可以背叛所有,为何孤不能。孤就要让这天下人睁大眼看看,佛迦主子也可以抛掉慈悲,抛弃佛主,做凡人该做的事。他不是不承认吗?那孤就做给他看。”   “你的位置本该是属于李淮的?”陆璇问出了一个疑惑自己已久的问题。   那位在穆家守着的老者送给自己的佛指,就是佛迦主子的信物,而他原本是要交给李淮的,只是李淮一直不肯接。   从这里就推断了李淮本就该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佛迦主子,却被祁塍渊给取代了。   因为李淮的出现,有可能会分走祁塍渊做为太子的权力,按照轨迹来发展的话,那么李淮独掌佛迦院的势力。未来国君祁塍渊会受到诸多的牵制,甚至是剥夺皇室的权势。   只要李淮死,祁塍渊占领佛加院的势力,那么一切就可安然无恙。   “属于?这世间存在的东西就存在属于谁的,弱肉强食罢了。”祁塍渊看着陆璇说。   陆璇皱眉,所以他还是要动李淮。   “祁塍渊。”   陆璇喊了他一声,祁塍渊抬头,就被一股烟气扑来。   味道确是好闻,可惜是致命的味道。   祁塍渊扑开烟气,李淮和陆璇已经站在了殿门外,祁塍渊眉头一皱,跟着身后奔出去。   陆璇拉着拐着脚的李淮,往台阶下面奔。   “出口在哪。”   “这边,”李淮本就不是那种遇事就逃的人,可现在他得顾忌。   陆璇迅速低头扫了眼李淮包扎过的腿,上边已经开始渗出血水了。   “真要命。”   陆璇跑得更快。   忽地,陆璇被李淮抱着腾空而起,竟直接滚了出去。   陆璇定神下来,翻开已经动弹艰难的李淮,吓得脸一白,“李淮……你怎么样。”   李淮的背后,正扎着一支箭矢,倏地回头看去,只见祁塍渊握着一把从旁边武器房拿出的远距弓驽。   如此威力的弓弩,只怕也只有韩家那里能弄得出来。   李淮伸手去拔,发现是倒勾,不能动。   陆璇脸都白了,“你要赶尽杀绝。”   “只是拿到我最想的东西而已,我不会伤害你。”祁塍渊说。   “你已经伤害了,”陆璇咬牙。   “别过去。”李淮还未来得及阻止陆璇奔出去的动作,人已经和祁塍渊对上了。   陆璇的杀招凌厉致命,祁塍渊知道陆璇的武功不弱,没想到她会为了李淮连腹中的孩儿也不顾了。   如若前面不是顾及腹中孩儿,也何至于受这种牵制。   “咳。”   李淮忍住扯肉的疼痛,撑起身体,朝陆璇和祁塍渊的方向踉跄跑去。   陆璇回身挡在他的面前,沉声道:“不要过来。”   将他推出去,手中银针已经掷了出去,祁塍渊险险避开,陆璇像箭飞出去,一剑取他的心脏口。   祁塍渊险避开,再次狼狈的踉跄后退。   “你想取他性命,那我也只好先来取你性命。”   陆璇黑幽如墨的眼睛冷冷盯住他嘴角的微笑,下一刻,凌厉如风的剑刃横扫出去。   “轰!”   阵眼被人冲击,破开口子。   祁塍渊的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划开,断裂。   李淮脸色一变,连连冲出去,血水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也不顾,只想将往前上去的陆璇拉回来。   祁塍渊站在那儿,微笑的看着陆璇朝自己刺来,不动不避。   一剑刺中他的心口边上,陆璇愣了下。   祁塍渊握住好的剑,一寸一寸的往前走,贴近她的面前,轻笑道:“栽在你的手中,又何尝不是件美事……”   “你……你疯了。”   “我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所以我就想,只要尽全力的除掉他,才可能拥有你……躺在那儿的人……说过我不适合做佛迦主子,他说得对,我还贪恋着凡尘的东西……”祁塍渊的手抚上陆璇的脸颊,声音很轻,笑容也很美好。   然,眼前这个美好的人,却在追求着极端的东西。   “你……你就不该做什么佛迦院主。”   “说得对……你愿意和我一起吗?”祁塍渊轻声问。   “什么?”陆璇后面的话没听清楚。   祁塍渊冲身后朝他们过来的李淮微笑,突然用力拉住陆璇的双手,带着往后倒下去。   “璇儿!”   李淮心口一震,嘴里的血液压不住,暴虐的力量破体而出,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那个速度去抓住陆璇。   陆璇感觉自己的身体往前倾倒,挣开祁塍渊最后箍紧的力道,人已经在半空中。   下面是黑洞洞的深渊,看不见底……上面传来李淮的嘶吼声……最后被所有的黑暗淹没。   李淮连跳下去的力气都失去了,倒在边缘上晕死过去,身边全是流淌着的热血……   ……   “轰隆!”   雷鸣闪电冲破天际,惊醒浅眠的穆皇后,猛地坐起身,急急冲殿门的人喊:“来人,来人啊。”   “皇后娘娘!”宫人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   “快去备马。”穆皇后推开了围上来伺候的人,自己急忙捞过旁边的衣服穿了起来。   “娘娘,外边正下着夜雨,此时出宫怕是不妥。”   “去备马,本宫要去佛迦院。”穆皇后厉声喊了一声,没人敢劝阻。   ☆、271.我成全你。   “皇后娘娘,女客不可进……”雨夜里,一直安静守在佛迦院门的沙弥上前,阻止了趁雨而来的尊贵皇后娘娘。   穆皇后纤白玉手一抬,真气外溢,将沙沙弥阻止的动作推开,也不用身边的人出手,自己已经率先推开那道门,急急走了进去。   雨势很大,眼前几乎是一片蒙胧,很难看清楚事物。   “皇后娘娘!”   四面跟着涌过来数名黑衣人,是特殊的群体。   “太子呢,他去哪了。”   皇后看到眼前一片废墟,手脚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慌乱。   “殿下他……他进阵了。”左边的男子抱着滴水的双拳沉声说。   穆皇后身形一晃,朝后踉跄几步。   “皇后娘娘!”   身后的宫人顾不得身上湿哒哒的伸手去扶同样湿了一身的皇后娘娘,穆皇后满脸的惨白。   她出身穆家,曾习过佛迦院的功法一二,有小成。   但也仅算是三脚猫的功夫,和高手远远沾不了边。   “怎么会这样,老仇呢?”穆皇后急得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朝那片已经被废掉的密院走去。   身后的宫人急急打起伞,却根本不起作用。   穆皇后看到围在被破掉一半的密院前的众和尚们,险些跌倒,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的白。   “仇述!你在干什么。”   穆皇后嘶心裂肺的喊出来,冲过去,将站在密院门前那位姓仇的老者拉了出来,用力把他推出去。   “你动了,你动了它。渊儿还在里面,你竟然擅自动了阵法,不是和你说过,不能轻易动吗?一旦动了,阵法就会自己改动……”   穆皇后不敢想像,自己的儿子还在里面的情况下被人动了阵法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老者被推了好几下也没敢还手,只能默然承受。   “皇后娘娘,太子进去的时间太长了,可能会被困在里边出不来,师叔在企图救太子……”旁边的和尚还尚未说完话,穆皇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穆皇后通红着眼睛嘶吼:“害了他还不行,你们还要害死本宫的儿子吗?谁敢再动一下,本宫就同谁拼命。都当穆家没人了吗?皇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了吗?什么佛迦院,都是一群吸人血的鬼。”   面对穆皇后发疯式的嘶吼,佛迦院这些功法高强的人物都不作声,立在倾盆大雨中凝视着安静的密院。   穆皇后冷静了下来,站在雨中死盯着一直无动静的密院。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穆皇后最终受不了,当场就落了泪。   “都是因为你,穆晋齐,都是因为你……渊儿才变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把渊儿教成什么样,你给本宫出来,不要以为装死就可以一了百了,是你害了我们……我儿子要是出了意外,我叫你的儿子偿命,穆晋齐,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出来。”   穆皇后疯了似的拼命朝密院里发狠的吼,完全不顾形象。   “娘娘,”身后的宫人都哭哑了嗓子。   “娘娘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的错,是太子自己酿成的,”老者站出来,说出事实。   穆皇后根本就不去管他,她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   陆璇打了一个寒噤,争脱黑暗,睁开眼,一阵摇曳,猛地往下看去。   自己竟然挂在半空中?   掉下来时,不小心撞击到了脑袋,才短暂的晕厥。   “醒了。”耳边是一道忍耐的嗓音。   陆璇倏地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被祁塍渊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脚下踏着东西靠在山壁边,用力扣紧她的腰身。   “你……”   “我还是舍不得让你死……咳……”祁塍渊脸色煞白,眼神也开始涣散,受了重伤早已支撑不住了,可是因为怀里的人,他竟用最后的力道把剑冲进山壁内,脚踏着支撑这么久。   “祁塍渊,在你拉我下来时真恨不得你摔得尸体粉碎。”   陆璇伸手抓住壁上一块凸石,声音冷寒如刀。   早知道她会恨自己,祁塍渊还是无法阻止那一刻的疯魔,他想要试试看……可惜他舍不得,心软了。   陆璇抿紧了唇,冷冷望着摇摇欲坠的他。   “我知道。”祁塍渊苍白一笑,“我也承认自己卑鄙无耻,但若换成李淮,他也会这么做。”   他在告诉她,他和他都是同一种人。   陆璇冷笑,“我比你想像中要残忍,祁塍渊……”她慢慢地伸出手,掌心贴在他还跳动的胸膛上。   祁塍渊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跃而过的杀机,嘴角溢出淡笑:“杀了我吧。”   只要她的手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进万丈深渊,再无人阻止她和李淮离开。   “那么想死,好,那我就成全你。”   陆璇突然一用力,把他推了出去。   那一刻,祁塍渊笑了,如天上皓月般美丽,给他苍白的脸添几许光彩。   这是他最后的笑容。   陆璇身形跟着往下,一下子握住匕首砸进并不如坚硬的壁墙上。   素手一捞,将掉下去的人拉住。   在祁塍渊惊愕的目光下,猛然被陆璇用原力将他抛了上去,他们落下去的距离并不是很下,以陆璇这种原理动作晃抛上去,不成问题。   “砰!”   上面传来一道沉闷响,陆璇就知道祁塍渊安全着地了。   抽出手上的匕首,拔出之前祁塍渊踏着的剑,砸着壁墙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   好不容易爬上去,陆璇已累得满身是汗,腹中隐隐作痛,整张脸都惨白了。   眼神扫过一旁,看到倒在一边的李淮,陆璇吓得魂都要散了,顾不得腹中的疼痛返回那间药材铺寻找救命药。   ……   李淮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就是眼前似作梦般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子精美的面容:“璇儿……我可是在做梦。”   陆璇看到人醒了,松了一口气,微笑道:“你没做梦,我还活着。”   李淮慢慢地睁大了眼,惊讶的样子让陆璇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了下来。   李淮惊得要坐起来,陆璇识破他的意图,挡住他,“别动,你的伤还在溢血……里边的倒勾差些就要勾了你的心脏……如果我再迟些上来,你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陆璇的声音在颤抖,李淮艰难的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沾了血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脸色不好。”   陆璇低头,见他满眼忧色,不禁扯了扯苍白的嘴唇,“我没事,你好好躺着。”   避开李淮的视线,一银扎在他的睡穴上,刚撑起一半的动作又被迫躺了回去,陆璇这才缓过神给自己检查起来。   幸好,还有得救。   可怜的祁塍渊孤伶伶的躺在地上没人理会,等陆璇缓过来才想到地上的他。   ……   蒋文高带着人站在边上,抬头看了看乌云渐渐散去的天空,天光日亮,里边还是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从那里消失,蒋文高怀疑他们是不是存在过。   “将军,不能再等下去了。”寂离已经忍不住要上前试阵了,即使知道会被困在其中不能出来,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自昨夜穆皇后出现后,一直保持着僵持的对峙,大家现在都没有心思打,只想着如何能打开那破阵法,救出他们想救的人。   “傅家的人呢,没找到吗?”   蒋文高的眼睛一瞬不敢移开,冷冷盯着前面,微微侧了侧身问身边的属下。   “炎国皇室的人也在找人,傅家的人在几日前就离开了炎国,他们正派人去追。”   既然炎国皇家插手了,他们也只能等了。   他们麟国和傅家虽说没到水火不溶地步,却根本没那么大的能耐请得到人,炎国可就不一样了。   “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殿下会不会出事了。”寂离身边的人压着声道,语气里全是担忧。   “将军。”   那人的话刚落,这边从门外悄然走进来一人,附在蒋文高的耳边说了好几句话。   蒋文高皱眉,“金医公子的属下?他们在这边干什么。”   “铺路离开,可他们听说金医公子被困在这里,提前折了回来救人。”   “太子妃果然是个能人,就算没有殿下,她自己也可以离开,”属下所说的那些人,想必是陆璇私自养的暗卫。   能在炎国内活动安排出路,也算是能耐了。   旁人听蒋文高这一席话,也不知是在赞太子妃还是在讽太子妃,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太子妃隐瞒身份的事情,蒋将军似乎有些生气……   “傅家那边有没有消息,”穆皇后站得双腿都麻木了,身上湿哒哒的,身子也开始发起了热,如果再不回避,怕是要病倒了。   一个宫人小心回道:“娘娘,还未曾传来消息,昨夜半夜才派的人出去,气象恶劣,怕一时半会儿……”   “那就让他们快些,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傅家的人给本宫请过来……咳咳……”穆皇后眼前一花,险些栽倒。   身后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连忙劝道:“娘娘还是暂时进屋去避避雨吧,奴才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汤和火炉……”   皇后抬手冷冷推开宫人,往前站一步。   已经午时了,天空仍旧飘着小雨,一片乌云散了又聚来,时而又砸下滴水大的雨。   “渊儿一刻未出,本宫半分也不会退。”   宫里的太监带着皇帝的手谕急匆匆的冒雨前来,被挡在佛迦院外头数久才好歹的见到穆皇后本人。   “皇后娘娘,您这是……”内侍公公看见穆皇后落汤鸡的模样,一脸的心疼。   “公公有何事。”   内侍公公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连忙将手谕交给穆皇后。   穆皇后拿过一看,卷了起来往阵眼里一丢,如同玄幻般,瞬间消失不见。   “娘娘,您这是?”内侍公公被穆皇后的动作吓了一跳。   “回去告诉皇帝,还救不救他的儿子了,”穆皇后冷着脸道出一句。   内侍公公也是个聪明的,不敢这时候招惹皇后,应下后就带着自己人匆匆离开。   ……   陆璇靠在宫殿的门前,往碧丽堂皇的宫殿内看去,前方的佛眼正散发着慈悲的微笑。   在门前的地毯上,李淮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旁边同样是昏迷不醒的祁塍渊。   虽是地底下,因为阵法的保护,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空气很好,被空置的铺面也保存得完好,只是没有避尘珠,蒙了一层厚灰。   陆璇慢慢朝殿内走去,走上九台阶,往棺木中的人看去,也是个和尚,五官长得比李淮更浅显些,或许是因为李淮像些蒋皇后,五官比较深邃立体。   “还真是可惜了,你这副样子到和祁塍渊像几分,”陆璇说罢,伸出手摸上他的脉搏,陆璇微眯了一下眼眸放开,坐到棺边。   “想要冲破那道桎梏醒过来吗?李淮是你的儿子……而你身为佛迦院主却和麟国的皇后通奸……不怪他的身份被隐瞒。真是的……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你和蒋皇后两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只要合力相阻,天下人有谁敢置喙你们?”   陆璇手腕轻动,银光闪烁,在第四胸椎棘突旁开1。6寸处扎入,若有熟识医术的人在这里看到,一定会认为陆璇在谋杀棺中的人。   1。5寸处,厥阴俞穴位,属足太阳膀胱经,一旦击中,冲击心,肺,破气机,易死亡。   在陆璇的手里,死亡和生机是同时存在的,她走的是偏穴,冒险,一般不信任她的人都不敢轻易让她行针。   只是那些曾受过金医公子‘恩惠’的人并不知她的秉性,如果知道,事后想起还后怕呢。   “能不能起死回生,还得看你自己的运气,破你气海穴!”   手指腹落在他的气海穴偏1寸位置,穴位位于体前正中线,脐下1寸半,经属任脉。若击中,冲击腹壁,动静脉和助间,破气血淤,身体失灵。   陆璇每走一穴都极偏,极险。   认穴的人见了都会冷汗直冒,而她下手像是随意的乱扎,没有分寸的样子,不禁替棺中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手迅速滑过此人的腿,手成刀看似轻轻敲击了一下大小腿的位置,却用了一种中医术法替他松了腿的麻痹,两个连续动作就单手脱掉了对方的靴子和袜子,露出脚踝。   “涌泉穴,”话音落,两枚银针同时落在穴道的两旁,都是极险的位置。   足掌心三分之处,当屈足趾时出现凹陷处。经足少阴肾经,击中可伤丹田气,气机不能上升,破轻功。而她则以这种危险的穴位,替他‘回生’,松动身上阻塞的东西。   “最后一穴,也许可能会毙命,但那又如何……你已经是个活死人,如果有能耐,现在可以跳起来阻止我……”陆璇从棺材的边缘站了起来,走到头部的这边方向,冷冷凝视着他。   “百会穴,督脉,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落在高手的身上都能使其不再省人事,而你嘛……稍有不慎可能会马上咽气。”   话音刚刚落下,陆璇手中银针无情的落在他的百会穴上,在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   做完这些,陆璇再次替他把了把脉,明显已经比之刚才有明显的跳动了。   陆璇知道这仅是表象而已,真的能不能醒过来,还是得看他自己的运气。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   “现在我没时间给你炼药……暂且这样吧。诊金我会拿走,至于多少,看我的心情,怎么我也算是你的儿媳妇不是?”   “璇儿……你在那里干什么。”   微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幸而陆璇的耳聪,听得见。   普一回头,远远瞧见门边的李淮苦苦撑起身体的动作,连忙走过去将人扶住靠在殿门边上,“你刚醒过来,切勿动作太大。”   李淮的腿部上的肉被割掉,再加上心口的位置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恐怕是缓不过来的。   只是陆璇没想到李淮比祁塍渊醒得要快,到底他的身体耐打一些吗?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吃的?   这里连水源都没有,莫说是吃的了。   李淮的喉咙干涩,刚开口陆璇就不见了,半靠在殿门边上,看着另一扇门那边躺着的人,李淮的眼神阴了阴,这正是个好时机。   从旁边摸索着,发现根本就没有趁手的东西,眉头一拧。   索性爬过去,举起手就要掐死这个险些害死了陆璇的男人。   “李淮,你在干什么。”   “掐死他。”李淮理所当然的说。   陆璇瞬时有些哭笑不得,“那我救他不是白费力气了?”   “你就不该救他,死了也就百了。”李淮咬牙收回爪子。   “他最后拉住了我,”陆璇蹲下身,将他扶了起来,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水源送到他的嘴边,李淮实在太渴了,就着陆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水瓢喝了好大几口。   “我们出去需要他,我不想因为救活了你到了外边又被他们群欧。”陆璇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祁塍渊到底还是不算太坏的……她想。   如果出去后,他仍旧想要害李淮,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李淮靠在她的怀里,喘了一口气,阴沉沉道:“让他离开,只会招来祸端。璇儿,他想要拉你一起下地狱,我无法容忍,杀了他。”   陆璇把一个干药果送到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李淮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了,人已经救回来了,哪里有再杀的道理。   “你呢……”李淮嚼入口,突然抬头问。   “我已经用过了,这里的好东西不少,不会担心这几天活不下去。这些干药果可果腹,又能治伤痛,一举两得。那些留这些药果的商人,真是明智。”   李淮听她这么一说就放心的吃了,他吃得很慢,即使身上染满了鲜血,仍旧高雅尊贵。   半靠在陆璇的身上,他嚼了一个又一个的药果后,移开放在她身上的力量,视线落在她的腹上,眼神徒然幽暗。   “还是想杀了他。”   陆璇失笑,“那你动手吧。”   陆璇站了起来,走开几步,李淮用了药果后总算是有了些力气,听到陆璇松口,眼中杀机顿现,真的朝祁塍渊那边爬去,结果刚爬两步脑袋一歪,就直接栽了下去。   陆璇站在他的背后,笑道:“忘了和你说,药果吃了作用很大,特别是像你这样连吃了好几个,身带重伤的人。”   无辜的李淮歪着身子沉睡过去了。   陆璇又将他搬过来,盖上从殿中找出来的薄被子,回头去看了看祁塍渊的脉,一切正常。   席地打坐,并没有多久,身边的祁塍渊就幽幽转醒,睁开眼看到坐在一边的陆璇,祁塍渊愣怔之际了然一笑,“你救了我……”声音沙哑。   陆点头,拿过准备好的水和药果递到他的面前,“醒了就吃了它。”   待遇和李淮天关地别,祁塍渊看着扔到面前的干药果,不禁失笑,等他坐好,已满头虚汗,伤势比他想像中要深得多。   祁塍渊也没娇情,拿过她准备的东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祁塍渊咬着干药果,看着那边躺着的李淮,不禁失笑道:“你不怕他醒来找我拼命。”   陆璇斜了他一眼,想说,刚刚就想杀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救我。”   “需要你。”陆璇冷淡道,见他表情惊愕,在后面补充道:“我要李淮安全离开炎国。”   说白了,就是拿你当挡箭牌而已。   祁塍渊早就该想到的,苦涩一笑,吃第三颗时说:“我并非有意要把你拉下去……我只是想证明一点而已。”   “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都和我无关,我只要和李淮离开炎国。”陆璇闭上眼睛,继续打坐,不再理会他。   等他吃够了,自然也就跟李淮那样晕睡过去。   世界清静了。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三人都会在下面度过。   李淮身上伤重,不可能行走得那么快,陆璇搬了一箩筐的干药果过来,让他们自己饿吃,而她就在外面去转转,搜罗一些可能带走或是当即使用的东西。   等她拿着一袋子金元宝回来,手上还拿着在药铺里搜来的现成药物,站在台阶下面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如果再迟一步回来,两人都有可能要放火烧身了。   “有那个力气闹,不如快点养好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女儿需要补充营养。”最后一句是冲李淮说的。   让他少和祁塍渊无聊的怼,没用。   李淮这才收起对峙的眼神,落在陆璇的腹上,慢慢地站了起来,腿还是有点一拐一拐的,“现在就离开。”   “现在?”陆璇余光往殿内的棺材瞥了一眼,“能行吗?”   陆璇也不想呆在这里,几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没关系,我可以,要为夫背着娘子离开吗?”   “你少贫嘴,我扶你……”陆璇将包好的金元宝挎到身上,刚挎好,就被李淮拿了过去挎在他自己的身上。   祁塍渊白着脸站起来,慢步的跟在两人的身后,漠然看着他们恩爱相扶的背影。   走到黑洞洞的壁口处,祁塍渊鬼使神差的回头,看着那扇堂亮的宫殿。   似乎再多呆一刻,就能见证一场意外。   陆璇按照李淮的指示,带着他往各个点,看着他用手或石子去敲击那些暗点,如果不是专业人士,还以为他是个傻的,拿手和石子乱敲乱打。   “轰!”   眼前破开一条裂缝,陆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让她怀疑人生。   陆璇垂下视线,挡住泄进来的强光。   外面的人早已经疯了,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都是空等。   越等下去,希望就越渺茫。   穆皇后因得了风寒,仍旧坚持站在密院外等着,结果一等就是好几天……   傅家家主已经来的路上了,可是去来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了。   已经好几天了,下面的人还活不活着是个未知数。   有穆皇后守在这里,没有人敢动阵,一旦动了,有可能会造成下面倾塌。   陆璇扶着李淮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这里是哪里他们并不知道,强光一泄过后就恢复了灰暗,他们又进入了另一个地下室。   祁塍渊皱眉,在以为李淮耍着他玩时,只见李淮拐着腿往几个地方划去,看着像是复杂的走位。   陆璇摸了摸鼻子,觉得李淮有点相师点穴的模样,活脱脱一神棍。   “噼啪!”   陆璇眼前的门四开,地底下突然传来一道震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活动。   “是……是机关阵?”   “嗯,”李淮点头,“如若不熟阵门,误入便会受万箭穿心,毒液攻击,甚至是更恐怖的东西轮回攻击。”   她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对祁塍渊说的?   “出去吧。”   李淮在陆璇的虚扶下,往门里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台阶很长,长到让陆璇怀疑他们是不是走不到尽头。   “皇后娘娘……”密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穆皇后几欲要倒下,又撑住,“渊儿呢?渊儿上来了吗?”   “皇后娘娘,您已经……”   “咔!”   密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穆皇后红着眼抬头,当看到阵中缓缓出现的三条身影,穆皇后眼泪汹涌落下,眼目一闭,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皇后娘娘!”呼啦的一圈人围了上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题外话------   《名门豪娶:大叔VS小妻》艾依瑶   简介:   人都说,男人到了中年,颜值和体力就都不行了。   叶倾心不觉得,因为景博渊就不是,人到中年颜值和体力依旧好得不行。   景博渊举手反驳:“我才三十五,离中年还远。”   ……   景博渊,出生勋贵世家,白手起家创立博威集团,在商界呼风唤雨。   大众谈起他:成熟稳重、严肃刻薄、背景深不可测的企业家。   就这个严肃到近乎刻薄的成功男人,忽然老牛吃嫩草,娶了个小自己十四岁的小妻子。   叶倾心,风雨里飘摇的坚韧小草,一场豪娶,她嫁入名门,成了人人羡艳的名门阔太。   ☆、272.生死无关   雨过天晴,穆皇后徒然倒下不醒人事,急坏了宫中太医,皇帝连发了好几通怒火。   祁塍渊仍旧是那一身半旧的僧袍,立在宫门前半久,折身出宫。   统领鸣凰馆的七皇子安乐死了,皇帝赐厚葬,白事却办得草草了事,不铺张也不寻查根源。   鸣凰馆由佛迦接手统治,不少乱招进来的人都被淘汰出去,只留最优秀的。   陆璇仍旧住在那幢阁楼中,和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李淮。   那天从密院出来后,两方人马都自动忽略了之前的较量,李淮的身体不适合再争下去,祁塍渊嘛……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在想什么?”李淮拐着一只腿,站在她身后,从窗口处往下看。   一道身影自荫影处走出来,仰头,视线猛然对上。   李淮黑眸一眯,揽紧她的腰身。   陆璇顶着微凸的肚子往下走,李淮阴着脸跟在后头,脚也不瘸了,再痛也得忍着。   两人再次对面,陆璇的内心已然很平静了,不再像之前冷锐的对峙,“何事。”   “我来想请你救一救我的母后。”   “诊金。”   “已经给你备好。”祁塍渊看着她的眼睛说。   陆璇点头,“我要的是银票。”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已经准备好。”祁塍渊的眼神依旧很深,仍旧让人产生一种他盯上她的错觉。   李淮倏地横在两人之间,“你还想要对她做什么。”   “有你在这里,我又能如何,”祁塍渊的眼神瞬间冷了冷,淡淡说。   李淮拧眉,握住她的手,“我同你一起。”   祁塍渊安排了车驾让他们一同进宫,临上马前陆璇突然回头对他说:“我要看过诊金了才决定要不要给皇后娘娘看诊。”   祁塍渊并没有意见。   马车悠悠转动,朝着皇宫方向行去。   身后,蒋文高压着佩剑走出来,身后跟着数人,其中正是安排好路线的白络,当然,他们并不是站在麟国皇室这边的,他们从一开始只为金医公子服务。   在知道金医公子就是太子妃时,如同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时震惊。   几日下来,他们的接受程度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蒋将军就这样拦着我们不让跟着,不怕出事?”白络服从的是金医公子,对蒋文高突然插手进来有些不悦。   蒋文高放下抬起的手,回头说:“太子妃并没有要求你们跟随。”   白络皱眉,仍有不悦:“公子的安全问题蒋将军可负责不起,她现在不能轻易动武,麟国太子也是个没用的,炎国皇宫这种地方,蒋将军也敢让他们去,心未免太大了。”   “铮!”   蒋文高剑忽地拔出一半,横在白络面前,“太子是不是没用,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说话前想想你自己的脑袋。”   白络挑眉,所以这就是他不喜欢和官家人打交道就是这样,自以为是。   “我可是听说因为蒋将军偏了韩家一边,才让太子和太子妃深陷其中,也不知……”   “闭上的你狗嘴,”蒋文高剑直接拔了出来,抵在白络的脖子上。   白络嘴唇勾了勾,散发邪意,“恼羞成怒?”   蒋文高眉头皱起,对这些江湖拼凑成团的人半点好感也无,也不知道陆璇怎么找来的这些人,一个个看着奇怪得很。   说白了,就是没有军队的规矩,看着讨厌。   “金医公子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蒋将军还是看好你的太子殿下吧。”另一头,一个大块头贼笑兮兮的走出来,取笑道。   蒋文高额头青筋突突直冒,要不是因为陆璇,真想砍了这些没规矩的败类。   ……   陆璇入鸾凤宫替皇后把脉,行针,收下祁塍渊准备的万两银票,对炎国而言,这些不过边边角角的身外物。   对李淮的麟国而言,却是金山的一角,积累成多,对麟国子民有助益。   “你母后得了风寒症,让人好好照料不成大碍。”   就算是再恶化的寒症她都能手到病除,穆皇后这点不算得什么。   “多谢。”   “我收了诊金,对病人负责是应该。”   “我谢的是你在密院对我所为的原谅。”   “我未曾说过要原谅你,”陆璇淡淡地截断他自以为是的话。   李淮握过陆璇的手,站在她的身边和祁塍渊冷漠对峙,祁塍渊似乎已经失去了针锋相对的力气,并没有对李淮的冷漠抱以回视。   正大光明的看着陆璇说:“如果那时你与我葬身在那个地方……”   “孤会让炎国陪葬。”   冰冷又霸道的话出自李淮的口,他有这样的一个能耐。   一个神伤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极致的疯狂,正常人根本就没法阻止。   “穆皇后醒了。”陆璇转过身看了眼有动静的床榻方向。   祁塍渊回过来,走向床榻,“母后。”   “渊儿……你……”   “儿臣无事,”祁塍渊总算是理解了穆皇后的苦心,经过这次的事后,他想到了很多。   穆皇后闻言,眼眶就红了。   李淮伸手虚揽着她的后背,转身要离开。   “李淮……本宫……姨娘有话同你说。”穆皇后撑起虚弱的身子,叫住李淮。   李淮身体一僵,“受不起,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孤同妻儿先告辞。”   根本就没理会穆皇后的李淮带着陆璇快步离开鸾凤宫,踏出内殿,陆璇握着他的手抬头问:“为什么不听她说说……”   “已经没意义了,”李淮低头轻声说。   陆璇抿了抿唇。   刚要走出外殿,突然外面呼啦一下围来密密麻麻的禁军。   李淮带着陆璇到身后,冷寒的面具下那双眼迸射出暴戾之气,“祁塍渊的意思?”   禁卫军统领走出来,作了一揖,手一摆,长枪讯速抵住两人的出路。   “怎么回事。”   祁塍渊跟在身后出来,淡淡问前面的统领。   统领看到祁塍渊行了一礼,正正经经地扬声道:“臣是受皇命前来捉命这两个闯入者。”   “闯入者?”祁塍渊皱眉。   “你这是要将我们夫妻俩逼上绝路吗?祁塍渊,”陆璇眯着眼,清冷喝道。   “陆璇,这并非我的命令,”祁塍渊往前走一步,背着她道。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如今你有了机会岂会轻易放手,”李淮再握紧了一分陆璇的手,拦在后面。   祁塍渊回头看向李淮,“如若本座想要你们的命,何须等到现在。”   等到他们养好伤,再等他们布署好退路才发难,这不是他的作风。   祁塍渊知道,他们二人各自都准备了退路,一旦发生碰撞,炎国是拦不住他们的。   只要让他们走出炎国,接下来,就是战场上的兵戎相见,而非是个人恩怨了。   祁塍渊可以不断的刺杀李淮,却不会大肆的放到战场上去演绎。   “是朕要尔等的命,”一道威严的男音从众人后传来,禁卫军让开一条道供来人走入。   炎皇一身明黄龙爪袍被人拥着出现,他神情冷漠的盯着被制着的一男一女,“金医公子既已非金医公子,必然是不能再给朕炼制丹药。”   话下的意思是,无利用的东西就该丢弃了或废了。   陆璇是麟国太子妃,身为炎国皇帝当然不可能轻易的让他们离开,特别是拥有绝湛医术的金医公子。   陆璇不提离开还好,一旦想要离开炎国不替炎国办完正事,炎国皇帝焉能让她活着离开。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炎国皇帝用深到暗的眼睛在李淮和陆璇之间来回,一个惊才艳艳的太子,一个精绝的太子妃,两人同样的出色。   反观他们炎国,因为太子的独断,导致如今权势的不平衡。   佛迦院,鸣凰馆,太子东宫势力都握在祁塍渊的手中,单是一个就足以憾动皇权。   之前知晓陆璇的身份留她,不过是想要用李淮和她的力量牵制,甚至是瓦解太子的势力,而现在,他们住手了。   于是皇帝就不容忍他们的离开,没给他带来点好处就想平平安安离开炎国,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或许是皇帝低估了陆璇在祁塍渊心中的位置,同时心里估算着另一种可能,趁着这个时候将人留下,对祁塍渊一种变相的牵制。   祁塍渊对陆璇的好,皇帝岂会没看在眼里。   拿捏儿子的弱点,皇帝日后也能安心坐在那个位置上。   亲情再重也重不过手里的权。   祁塍渊突然横手过来,挡开面前的长枪,缓声道:“父皇,儿臣护他们二人离开炎国。”   “什么。”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宇紧蹙。   “待他们安全离开炎国,本座会同您算清楚。”   祁塍渊的声音铮铮落地,击在皇帝的心口上,周围的禁卫军不禁退了半步,明明站在里边的三人无还手的余地,却总觉得奇怪。   特别是那两个男人护着中央女子的眼神和动作,都有一种让人寒气入浸的错觉。   只要他们敢动那女子一根毫毛,他们二人便叫他们粉身碎骨。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知道立在中间的那名女子是什么身份,金医公子!   手中银针可救人生死之间,也可瞬间夺取对方性命。   李淮是麟国太子,单是手中握有比傅家还要超绝的阵法,足以以一人之力对付百人甚至是千人之力。   如此恐怖的三人站在一起,哪能不令人心惊肉跳。   “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谁,”皇帝脸上出现震怒之色,却因使劲的压制变得扭曲。   祁塍渊这根本就是赤祼祼的威胁,用他现在拥的权力。   看到这一幕,陆璇不禁想起李淮和麟国皇帝之间的对峙,但李淮没有像祁塍渊这样的直接力量抗衡。   “本座很清楚。”   “太子……”   “本座乃是佛迦院主,”往前移动一步,挡住了李淮和陆璇的视线,和自己的父皇对峙。   炎国皇帝看到如此态度的他,气得浑身颤抖,“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本座说了,很清楚,把皇上带回前朝去,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   祁塍渊声音轻扬,带着令人发寒的漠然。   炎国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塍渊,虎躯一震,怒喝:“朕看谁敢动,拿下他身后二人。”   祁塍渊站在前面不动,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该听谁的。   “太子逆反,一并拿下。”   皇帝雷霆震怒,退一步,禁卫军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涌上来,想要将祁塍渊押走信。   祁塍渊如佛莲的手势划出去,正要用柔力将刺来的长枪推出去,陆璇突然站了上来,“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就够了。”   祁塍渊看向同她一起站上来的李淮,半晌默然收住动作,慢慢退回殿内,背过身去,“今日你二人所为,均与本座无关。”   “皇帝的生死呢。”陆璇道。   “无关。”   祁塍渊从僧袍内拿出另一串新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的进了内殿,不打算参与这件事里。   炎国皇帝脸色倏然一变。   “拿下。”   一声冷喝,四周涌来的人头更加的密集。   “吃进去,”陆璇把一枚药丸送到李淮的嘴里,抬手就掷出一枚烟雾药丸。   味道浓烈,发作得非常快,从殿门外先进来的人瞬间陷入癫狂,捂住抽搐的身体连痛苦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所有的行为看上去很怪异恐怖。   李淮拉着陆璇的手往后退几步,挑起一柄落在脚边的玄铁剑,挑开踏尸过来的禁军。   “保护皇上。”   禁军统领看到李淮带着陆璇往前杀开一条血路,欲要擒拿被护在中央的皇帝,一时进退不能的密集人群中,统领的声音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皇帝想要快速的退出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陆璇冷冷一笑,指一曲,弹出数枚银针,噗噗声连响,直奔着急退不得的皇帝。   统领看到这一幕,吓得冷汗涔涔。   大家都涌在殿门前,地方狭窄,退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就退出去,被困在中央位置,实在憋屈得很。   陆璇手里的银针和毒,都是他们最顾忌的,李淮虽有旧伤在,手上的功夫却也没有减弱多少。   “送我过去。”陆璇转身对身边的人道。   李淮立刻箍紧她的手,用警告的眼神扫过来,沉声道:“别动。”   陆璇正皱眉,外面很远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骚动,皇帝狼狈的回头看出去。   所有的撕杀停止,祁塍渊也听到了动静从里边走出来,外面的人也正好走进来,禁军分开一条宽道,供来人进来。   陆璇看到那位姓仇的老者领着两三名老和尚踩步来,不过瞬息就至眼前。   几人的武功之高,令人生畏。   看到这几人,皇帝的脸就绷紧了,眼神也阴沉沉的。   “参见皇上,”几人作了一个佛家礼,看向紧握着陆璇手的李淮,姓仇的老者道:“一切恩怨因佛迦院起,也该由佛迦院化了这个果。因果有报,请李太子随老衲来。”   “不寂大师,”皇帝沉声道:“此二人是朕要捉拿的人,朕虽敬佛主一道,可这凡尘间的事,佛主不应插手才是。”   “该不该,皇上心里很清楚,炎国和麟国同为缗锋大陆一份子,皇上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各安分一隅,给炎国让出一条新路,不是最好的结局吧?”   老者的话很奇怪,皇帝却听得清楚,脸色一变,死死盯着老者好久,松开握紧袖口的拳头,袖一甩,清喝:“退下。”   禁卫军莫名奇妙,却不敢违命,迅速撤离出去,连地上的尸体都被拖得一干二净。   殿门前,只有数人相对,瞬间就宽敞了。   李淮不多逗留,带着陆璇离开。   皇帝未阴止,那些和尚相让,目送二人离去。   陆璇被他带着走出许远才慢慢的停下脚步,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   “不管为什么来,也算炎国皇帝走了运。”李淮冷声道。   “你还真打算要取那皇帝的人头?”陆璇皱眉。   李淮不语。   陆璇想开口说出自己在地下城市做过的事,见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人的生和死,心里一叹,住了嘴。   正如他所说,那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因为从一出生起,那个真正的父亲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反而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让他从小在麟国皇宫里吃苦。   陆璇想,当年李淮发现自己的身世时,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承受了所有的痛,爬过条条荆棘道路,尽自己全力得到麟国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青睐,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那时候的李淮必然是崩溃的吧。   陆璇暗暗的握紧李淮的手,双双离开炎国皇宫,远离佛迦院。   三天后。   鸣凰馆由宫廷枢密院枢密使接手,刚被清理过一次的鸣凰馆再次被全盘清洗。   而陆璇他们也在这一天,驾着车队离开炎国皇城。   沿途一支车队拖长了走过热闹的皇城,出了真正的大皇城城门,车队就停住了。   寂离靠着车帘道:“太子妃,是佛迦主子。”   陆璇掀开帘子,往前面看去,果在看到一条身影立在黄沙漫天的宽道前,看他身上沾染的尘沙,似在那里等了许久。   陆璇回头看了眼闭眼假寐的李淮,见他半点动静也没,最后下了车。   在她下车之际,靠着车壁假寐的男人睁开了黑幽不见底的眼睛,冰冷的面具闪过霜冷。   ☆、273.金光佛指!   祁塍渊见到陆璇什么也没说就从僧袍的小兜里拿出一小串翠绿佛珠,和他手里拿的并不同,细小如珍珠般,光泽圆滑,散发着淡淡的圣洁佛光。   似被开过了光,有避邪驱魔效果。   “这是?”   “给你腹中孩儿,”祁塍渊脱手,陆璇下意识的接过来,入手温凉,煞是舒适。   不用查问,也知道这是个宝贝!   陆璇拿起这串佛珠,细细瞧了两眼,从佛珠体上可观见细小的纹路,眼神不好使的,根本就很难发现这小小粒的佛珠中还暗藏着这些。   能在这样细小的佛珠上刻纹,那人的手功相当的好。   陆璇什么也没说的将佛珠收下,说:“听闻你主动放弃了太子之位,做你真正的佛迦主子。”   祁塍渊露出霁月般的温润笑意,单手合什颔首,“女施主以后可称本座为佛迦院主!”   陆璇站在他面前,漆黑的双眸被天空的光线照亮,映着面前人的身影,竟有几分深不可测。   “真正的佛迦院主么?”   祁塍渊抬眸,是一如当时陆璇第一次看到的慈悲面容。   陆璇捏了捏手里的佛串,朝他作一揖,“替我女儿感谢佛迦院主的礼物。”   自此之后,佛迦被世人称一声院主!   “这是什么?”   陆璇刚回到马车内,里边的人再也假装不下去了,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检查,看过后脸微微一变。   在手里捏了捏,扔到了角落里。   陆璇想去捡又被他抬起脚尖往另一边的角落踢去,陆璇伸在半空的手一顿,倏地扭过头盯着他,“捡回来,这是给你女儿的东西。”   无所不能的李淮在媳妇的瞪视下,乖乖的弯身过去摸回来,乖乖的送到陆璇的手中。   “为什么要接这种东西,我们女儿以后想要什么,我来给,用不着外人的东西。”   听他满满醋酸的话,陆璇无语地翻了他一眼。   “我身上带着的也是外人的东西,你抛河里试试,”陆璇指她托运的银两。   之前祁塍渊在煊国时给自己的金子都补回来了,还有替皇帝办事,皇后诊金等,现在她可是小富婆了。   李淮嘴唇一抿,道:“我到是想扔掉了……”   “呵,”陆璇冷笑,“你到是有骨气。现在我是养你的人,怎么做是我说了算,小白脸。”   “小白脸?”李淮眉心一跳。   “要女人养着,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李淮嘴角微微抽动,憋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来,他还真没骨气冲媳妇发火。   小白脸就小白脸,好歹她乐意养着不是吗?   尘烟飞过,立在城门口前的那条身影凝望着那支车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眼前。   身穿藏青色劲衣的男子带着佩剑站到他的身后,抱剑作揖道:“院主,傅家和宁家的人……”   这一声院主有些别扭,因临时改动的话,说起来怎么都不顺口。   “让他们过来见本座。”   祁塍渊转身往回走,人是母后让来的,他怎么都得解决掉了才行,至于那两人……回到麟国后,又是一番折腾。   麟国毕竟从未太平过……五国内,就没有哪一国是干干净净的,战场,真的不适合带动,否则天下纷乱,谁都讨不好。   ……   佛迦院禅院。   祁塍渊普一进门就看到早已经到的傅家和宁家人,看到进来的佛迦院主,赶紧上前,“见过佛迦主子。”   “傅施主无须多礼,院中不可带沾血腥利器,把他们请到外院去,”祁塍渊吩咐一句,站在一边的和尚们将带着兵器进来的手下领走。   场院中只有傅家家主和傅长泽以及宁曦。   宁曦从祁塍渊进来,就一直眼巴巴的望着,欲言又止,终是放弃同他说话。   陆璇的事情后,傅长泽将她带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知道,这次再相见时,宁曦已改变了许多。   祁塍渊依旧没有看她一眼,依旧那样的冷情。   “此次请傅家主前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为本座的事皇后娘娘已操劳许多,诸位不嫌弃,本座请三位施主入住佛迦院,待歇息过后本座派人将三位施主重新送返回家。”   傅家主听了就一愣,匆匆请他们来又匆匆送走?   不过佛迦院主的话,傅家和宁家还没有敢反驳的,进来时看这佛迦院还未还原的狼藉处,就知那晚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今天,他们才知道麟国太子离开炎国了,竟然轻易的将人放了出去?不像是炎国作风。   同时让人震惊的,还有眼前佛迦举止。   放弃皇室太子的身份,脱手鸣凰馆的力量,正式为佛迦院主!   单此一条就令人震惊莫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下这么大的决定。   谁也不知道那几天他们在密院阵法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下面,又有些什么。   这个秘密永远是个秘密。   “我有些话想同佛迦主子说说,”宁曦站住,没有跟着傅家父子离开。   傅长泽想阻止,被傅家主一记神色扫过来阻止了动作。   “女施主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请明言。”   看着面前这个满目慈悲的俊美男子,宁曦眼眶湿润,哑声说:“我整整在你身边陪了五年,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本座从不逼迫任何人。”除了陆璇。   宁曦笑了,整张脸都是发苦的味道。   “我为了你做这么多,你却只给我这样的答案,祁塍渊,你真无情。”   祁塍渊赞成地点头,“既早知本座无情,为何还要逗留。”   若是陆璇在场看到,一定会给祁塍渊贴一个大标签:渣男!   宁曦捏拳,抿唇,死瞪着眼前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为何她会栽在他的身上,爱这样的痛。   “你竟然说这样的话……”宁曦说着笑了,“没错,这本来就应该是佛迦主子的性情。是我错了,错在不该为了你情动……”   已经回不了头了,她这一生就栽在了他的身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的回应,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宁曦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出来。   祁塍渊没有伸手去安抚她,更没有开口说几句好听的话,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待她,是她傻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你,是你自己的原因。”祁塍渊冷冷地开口。   宁曦一愣,苦涩一笑,“陆璇呢?不过相识才多久,为何你就动了情?堂堂佛迦主子竟然为了一个扮男儿身的女人动情……”   再听到陆璇的名字,祁塍渊脸上无波动,可他微颤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   宁曦将这些看在眼里,笑容更大,更苦。   “她是麟国太子妃。”   不用她提醒,他知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放手……强迫总归是无法舍得,他的心并没有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冷硬,还是有了一块柔软。   “傅家和宁家联姻,更适合这生存之道。”   “我会成为傅家主母,而你呢……”宁曦还是残存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够因为放弃陆璇留下自己,哪怕仅是跟在他的身边而已。   祁塍渊转身望着满院的寂静,面向佛殿,这里是他最终的归属。   “放弃太子之位……值得吗?”   宁曦哑声喊着。   祁塍渊轻叹,话语轻浅,似在说给自己听,“我不想与她为敌。”   宁曦听到了,面容扭曲了一下,“还是因为她。可你为了她,放弃皇子的身份,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区区一个陆璇而已。”   做太子必然是要做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讨伐麟国。   是啊,区区一个陆璇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放弃了这些努力。   在放弃皇位的那刻,他就在心里问自己,值不值?   现在,宁曦问他,依旧答不出来。   无所谓的值不值,他仅是想着她能平平静静的做一回太子妃,或者说皇后。   宁曦咬紧了牙关,最后甩袖愤然离去。   祁塍渊站在寂寥的禅院内许久许久才转开身,去了里边的禅室。   “不寂师伯。”   之前姓仇的老者已重新剃去毛发,头上是五个戒疤,彰显他在佛迦院的地位。   不寂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迦院主。”   听到这称呼,俊如皓月的佛迦笑了。   像天上纯净的月!   不寂再次诵一句阿弥陀佛,抬头看佛迦身后的禅门外天空,眼神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佛迦拈着手中那串佛珠往圃团上打坐时,只听不寂说:“佛迦院主更似他些,李太子终归是李太子。”更像蒋皇后,那个传奇女子。   佛迦抬首,望向眼前慈悲的佛主,垂眸,嘴里喃喃,梵语溢来,净心!   不寂一声阿弥陀佛后,坐到佛迦院主的身边,以同样的姿势诵经。   不寂那句话,是承认了他佛迦院主。   等了那么久的话,今日终于听到,他却已没有当初那种期待的心境了,也许是他早归于静。   ……   寒风瑟冷,呜呜吹刮,自帝都城外掀起一层又一层漫天黄沙,遮盖了人的视线。   城门大开,守卫罗列在两侧,正仰颈遥遥望出去。   黄沙铺天扭动吹向左方向,一辆打头的黑黝马车缓缓出现在人的视线前。   “回来了!”   一道声起,安静的城里城外呼声四起,似迎接凯旋而归的战士。   陆璇懒懒的靠着软枕,听到外边的声音微微皱眉,转过脑袋,“是你通知这些人在这里聚众闹事的?”   聚众闹事?   李淮听罢,一阵哭笑不得。   “爱妃,他们是听闻了金医公子的名声,是拥戴而来。”   “传得到是快。”陆璇皱眉。   “这段路足足走了两个多月,爱妃腹中孩儿都能蹦出来了。”李淮温柔的抚上她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上。   陆璇靠过来,躺在他身边继续闭眼睛睡。   他们直接回了皇宫,太子府里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往宫里搬完了,现在的太子府已经空无一人,哪里还能住人。   马车驶到皇帝的寝宫前才停下,没能去接驾的五皇子抹着两把辛酸泪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老臣。   “太子皇兄!”   人还未到,声先到。   李淮小心翼翼的抱着陆璇出来,听到身后有人咋咋呼呼的鬼喊,冷眼扫过去,冰寒的面具带着刺眼的冷芒。   匆匆奔过来的五皇子瞬间刹住了步伐,嘿嘿陪笑,视线落在李淮怀中大着肚子的陆璇,瞪了瞪眼。   知道太子妃就是金医公子时,他不知道自己多么震惊,听闻他们已经安全回来,恨不得马上丢下手里的公务跑出城门相迎。   “皇兄,可把您盼回来了。”五皇子压低声音,哭丧着张脸凑过来哭道。   李淮抬腿,五皇子连忙退出远远的。   李淮抱着陆璇一路回寝殿,五皇子等大臣都站在殿门外候着,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   况且,里边躺着的人可是太子妃,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打扰。   让冯妈妈他们准备好热水,李淮亲自给陆璇拭了脸,再给她捏腿部,活经脉。   默默做完这些,他才从榻前起身,交待好宫人照料陆璇才出殿门去。   终于等到李淮出来,五皇子差点没激动得扑上去。   “皇兄,您终于回来了,皇弟我在宫里受了不少的苦日子……”   “苦日子?”李淮冷笑,“看来孤该给你重新找个武师傅了。”   “找武师傅做什么?”   “方便丢营里练。”   “皇兄!”五皇子突然惊喜大叫,“你,你……你的头发!还有你的声音!”   身后的大臣这时也才发现太子殿下的发色是黑的,声音也是正常的。   面具挡住了大半的脸,其他的地方都没有遮挡,穿的衣裳也是正正经经的,不再是一身包裹的黑袍。   对五皇子的大惊小怪,李淮的反应太冷淡了。   “有金医公子……不,是皇嫂在,皇兄能够恢复过来,也是意料之中。皇兄,皇弟在这里恭喜一声了!”五皇子是真心替李淮高兴的。   “嗯。”李淮这个嗯字轻微上扬,表明他心情非常的好。   五皇子连忙道:“那皇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也该回皇子府了。”   李淮瞥了他一眼,点头。   五皇子松了一口气。   丢下了这么久,李淮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坐到那位置上处理五皇子无法决定的公务。   陆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前了。   “太子妃娘娘,您醒了!”   身边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陆璇游离的神慢慢回来,坐了起来。   “太子妃慢些!”从陆府放回来的奶娘连忙过来将人扶住,生怕陆璇不知分寸的碰着了哪里。   “奶娘?”   “太子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乱来。”奶娘笑眯眯的,真心替陆璇高兴,不管眼前这个是金医公子,还是太子妃,都是小姐最疼爱的女儿。   “饿了,凌荟,可有准备吃的?”陆璇眨了眨眼,全身心的松动,回到这里的感觉很不错。   凌荟笑道:“有,都准备好了!太子妃娘娘想吃些什么,奴婢叫人布好。”   “酸些的。”   “都说酸儿辣女,老奴看太子妃娘娘这一胎定是个小皇子!”冯妈妈跟着奶娘一边扶住陆璇,笑意融融地道。   陆璇抚了抚凸起的肚子,纳闷地说:“女儿更好些。”   “公主自然也是好的!”奶娘忙接过一句。   但身在宫中,她身边若是没个儿子傍身总是不行。   虽知太子妃就是金医公子,有大本事,可再大的本事也是个女人,观念上让奶娘深觉得儿子会更完好一些。   陆璇更偏向女儿,奶娘也不能这时候说这些话让陆璇不高兴。   一圈的人伺候着她吃饭,陆璇浑身不得劲。   以前那些还好,现在他们完全不听她的使唤,一出口就是孩子为重,竟让她无力反驳。   用过饭后,陆璇对冯妈妈道:“让绿袖给太子殿下送些吃的过去,提醒一句别让他忙得连饭都不吃了。”   殿里突然静了一下,冯妈妈赶紧示意安静杵在那里的绿袖行动。   之前绿袖在太子面前说过一些奇怪的话,太子妃就不再重用她了,突然特意的让绿袖送饭食给太子殿下,也不知太子妃到底想做什么。   知道她是金医公子后,觉得太子妃更是深不可测。   猜不准陆璇想法的绿袖,安安分分的领命下去。   “太子妃,绿袖这丫头虽然有时候嘴巴闭不牢……可对太子妃的心还是好的。”   冯妈妈到底和绿袖一起共事久了,少不得要对陆璇说几句好话,挽救一些。   陆璇莫名看了冯妈妈一眼,冯妈妈被这双沉墨般的眼盯住,头皮一麻,赶紧退一步,不敢再求情。   “我并未有为难她的意思,都退下去吧,我到后面走动走动,”陆璇没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起身往后面走去,奶娘赶紧跟在后头。   冯妈妈叹了一口气,吩咐宫人将席上的东西都撤了。   陆璇沿着长廊走,伸手往衣间摸了摸,摸出一块用布料包住的硬物,拿到手里,神情复杂。   手指摩擦着,站在皇宫中,遥望天际,“就等着你来取回。”   一阵风吹进来,将边角的布料吹翻,露出金光,奶娘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就看到半边的金指。   那是不寂和尚交给她的佛指!   ☆、274.岁月静好   窗外的风在咆哮,向北奔去。   殿里有宫人挑着炭火,燎起点点星火,暧和的温度让陆璇恍过神。   “太子妃,五皇子妃想要见您,就在外边候着呢。”   “五皇子妃?”她竟不知五皇子已经娶妻了,陆璇拢过凌荟给披上的裘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离开皇城时,殿下挑了吉日。”   “哦?哪家的姑娘?”陆璇有点好奇,都说五皇子好色成性,以那户人家一定会抵死相拼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奶娘道:“是禇府二房嫡女,思妩姑娘。”   陆璇一愣,这不是之前蒋老满意的那位吗?还想要挤掉自己做太子妃来着,李淮没有逼着人家吧?   褚思妩她是见过几次的,很知理数的好姑娘,确实是和李淮相配。   可惜,李淮有了一个她,再想让其他人进宫来,是绝无可能的事。   “让她进来吧,外面寒风大,别传出去说我难为了她,记恨前事。”陆璇坐到椅子中,缓声道。   “是。”   没多会,一名美妇人领着四五个丫鬟从正殿门进来,一通拜礼后陆璇就请人入座。   褚思妩说话很小心,不似之前的天真浪漫,怕陆璇记起之前的原因,心里不舒服,给她穿小鞋。   来时,自己的母亲特地叮嘱过,在太子妃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说的话不要说。   褚思妩铭记于心。   “禇老夫人可还好?”陆璇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聊到了褚老夫人那里。   陆璇还挺喜欢这位老太太的,和以往的陆老夫人相对比,起码可爱了很多。   所以,褚思妩那些担忧完全没必要。   “托太子妃的福,祖母如今身体安康!”规规矩矩的回答。   “奶娘,到后面拿我炼好的丹药过来,”陆璇侧了侧身子,对身旁的奶娘道。   奶娘将陆璇屏风后装好的丹药瓶拿出来,送到陆璇的手中。   “这是我前些日子在路上炼制的丹药,昨日刚回宫,也没来得及让人送到府上,既然你来了,就替我跑一趟褚府。以后五皇子府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   陆璇将手里的丹药瓶递出去,褚思妩身边的丫鬟没敢动,褚思妩受宠若惊的起身,赶紧接过,“谢太子妃娘娘厚爱,思妩一定会好好转达祖母。”   “你现在也已经是五皇子妃了,叫大嫂吧。”   褚思妩愣了下,当即笑道:“皇嫂!”   陆璇点点头,“不用拘禁,都是一家人,不管前面发生过什么你也不用介怀。”   “思妩不敢,”褚思妩身子一绷。   “改日褚府诸位女眷得空,常到宫里走动走动,我一个人在宫里也闷。冯妈妈。”陆璇招手。   冯妈妈当即给褚思妩送上一道通行令牌,褚思妩愣愣接过,“皇嫂,这?”   “交给褚老夫人便好。”   褚老夫人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思妩省得了。”   “丹药如果用完了,老夫人有哪里不舒服的,进宫来寻我就是。”陆璇这是在拉着褚府。   她既然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   褚思妩瞬间明白了过来,脸上笑容亮了几分,“谢皇嫂!”   “留下来用午膳再出宫吧,”说完一句,转身对绿袖道:“去问问太子殿下,有没有空闲回这边吃个饭。”   绿袖领命去了。   褚思妩心里又忐忑了。   “五皇子今天进宫,会随同过来,”陆璇看出她的不安,加了句。   褚思妩果然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她十分好奇,太子和太子妃到底如何相处。   太子妃是金医公子的事情叫褚思妩很好奇,当然,当着陆璇的面她并不敢问这些。   “五皇子若是欺了你,可同我讲。”见她坐立不安,陆璇推了推手边的茶具,说。   褚思妩一惊,脸微红,连忙摇头:“殿下他对妾身很好……没有欺负。”   观她的反应,陆璇点点头,“我只问一句,你可是自愿嫁给五皇子。”   褚思妩觉得陆璇是故意的,怯怯地点头,脸上更是红了。   陆璇见状又一愣,难道这小妮子是喜欢李瑾的?是自己多心了。   “皇嫂这是在说我的坏话呢!”   五皇子爽朗的声音从殿门外传进来,殿内的宫人连忙施礼。   “参见太子殿下,五殿下!”   李淮一袭明黄太子袍服,泛冷的面具,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阵冽风拂来。   “没好好休息?”   低沉的嗓音贴着陆璇的耳朵传来,然后就是手轻扶在她的腰侧。   陆璇有点无语,“我还没那娇弱。”   “我担心,”李淮才不管你娇弱不娇弱,依旧贴着陆璇亲昵的将人扶坐到桌边坐下。   褚思妩呆愣地看着温柔如水的李淮,有点转不开弯。   五皇子好笑的拉过她的手,一道坐了下来。   宫人们很快就把热食端了上来,四人对坐。   桌上全是陆璇爱吃的酸味菜式,五皇子还未提筷子,牙就酸了。   “皇兄,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不高兴回你的皇子府。”李淮淡淡怼一句。   “真酸!”五皇子夹了一块酸菜,放嘴里嚼了两下,牙都融化了。   褚思妩憋着吃了几块,酸得不行,再抬头看李淮跟个没事人一样嚼着酸味的菜,对面的夫妻不禁佩服五体投体。   五皇子受不了,拉着褚思妩就走。   “你这是干嘛。”陆璇放下筷子,好笑地看着他。   “都说些什么了?”李淮问褚思妩和她说了什么话。   “无非就是担心我算旧账罢了,”陆璇意味深长地一笑,“真是可惜了,褚思妩看着知书达理,人又温柔闲雅,简直和太子是良配。”   李淮也放下了筷子,转过身:“爱妃这是吃醋了?”   陆璇指了指一桌子菜:“从昨天回来,我便餐餐吃醋。”   李淮轻笑:“爱吃,就多吃些!”   提筷夹了一块酸肉给她。   陆璇就着他的动作吃了下去,道:“前朝有什么事吗?”   “爱妃好好养着,前朝的事不需要操心,”李淮安抚道,“等过些日子就好。”   “又想做什么?”   “带爱妃出宫走走,我知道你不喜欢闷在宫里,”李淮揽着她,轻道:“为了我,再忍耐些时日。”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忍耐不住了?”陆璇好笑不已,“有你在这里就好。”   李淮一愣,“璇儿,等我继位之时你便是麟国的国母!”   陆璇笑笑,做不做国母不要紧,只要他仍旧在身边,只有彼此就好。   身份未暴光前,陆璇以旧罪臣女儿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做什么麟国国母,有金医公子这层身份在,不管是谁的声音都减弱了。   ……   午膳后,李淮就匆匆回前朝处理事务了,陆璇虽才回来第二天,却也没有闲着。   陆疆下了学,正和殷墨,景案两人并行而出,周围还绕着不少的世家公子,陆璇一身华服立在风中,远远看过去像是风中飘扬的锦旗。   “姐姐!”   陆疆眼眸一亮,快步跑上去。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好好照顾自己,”陆璇挺着肚子,笑容温和,“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瘦。”   “姐姐,我很好!”   陆疆曜石一般的眼睛定在陆璇的肚子上,“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吗?”   陆璇看着十一二岁的陆疆,笑着颔首,“等她出来,你这个舅舅就能和她玩儿了!”   “他一定会很可爱,”陆疆笑着小心摸了摸陆璇的肚子,“姐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太子有自己的国事操劳,我这样子还能做什么?想着许久没见着你了,心里想念着,”陆璇直白的表达自己对弟弟的思念。   陆疆笑了笑,“我也想姐姐了!”   “拜见太子妃娘娘!”   殷墨和景案趁着这时上前,朝陆璇作礼。   “疆儿多得你们二人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甚是感谢!”   “同为同窗,互相照顾罢了。”殷墨酷酷地开口。   陆璇凝视他半会,点头,回头对陆疆道:“随姐姐到宫中来坐坐,我让人将你二人送出宫。”   “多谢太子妃娘娘,我们可以自己出宫,不必劳烦!”景案连忙接一句。   陆璇带着陆疆往宫里走,两姐弟有说有笑的走远,殷墨和景案才转身离开。   “真没想到太子妃就是金医公子!”景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想起金医公子亲自教导自己武功的画面,景案只觉得那像是在做梦。   殷墨连头也没回,默然走出宫门。   景案两步走上去与其并肩,“现在麟国太平了。”   “太平,”殷墨冷漠道:“你想得太简单。”   往往平静的表面,暗藏杀机!   殷墨可没有景案那么乐观,他比景案他们更成熟些,看事情的方向也不同。   陆璇以麟国太子妃和金医公子两层身份活于世间,麟国小人也不少,只怕会拿这些事闹些风雨才肯罢休。   临国虞国虽沉寂,但两国仍旧存在对峙的问题,虞国各方面受到麟国的羞辱,怎么可能罢休。   或许可以保几年的太平,但几年或十几年后呢?保不准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首当其冲的,正是陆璇。   ……   褚思妩出了宫就往娘家跑一趟,将陆璇给的丹药和令牌都交给了褚老夫人。   褚老夫人手里抚着令牌的纹路,又看看安静摆放在旁边的药瓶,看着褚思妩道:“太子妃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太子妃娘娘并未心生怨恨,心思宽络,不似那些心思狭隘之人。”褚思妩笑道。   褚老夫人也笑眯眯的点头,“真料不到,金医公子竟是太子妃。”   一屋子的人瞧褚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都互视了一眼。   老夫人这是真正的高兴呢。   老夫人转向大媳妇和二媳妇,说:“既然太子妃看得起褚府,往后你二人多多往宫里走动。”   “是!”   褚老夫人抚着药瓶,又笑了一会儿。   “明日你们随我一同进宫见过太子妃娘娘,后宫之主,怕是要定了。”   大媳妇和二媳妇睁了睁眼道:“母亲的意思是说太子这是要继位了。”   “太子正统继位是应该的,”褚老夫人理所应当的道。   韩冰容从韩家落居府邸出来,就看到蒋玉惜的马车停在弯巷子边上。   蒋玉惜披着白色的裘衣,由两三个丫鬟扶着走过来,“嫂嫂,今日一早五皇子妃进宫见太子妃娘娘,想着嫂嫂出来了也会走一趟宫里,就一道儿过来了。”   韩冰容点点头,心里仍旧复杂,得知陆璇就是金医公子时她内心里是复杂的,想到之前陆璇以金医公子的身份时对自己也有过救命之恩。   再想想之前自己对陆璇的那些犹豫,心中愧疚不已,加上韩家的态度,她竟无法面对陆璇。   韩冰容不知的是,最为复杂的还属眼前的蒋玉惜,她曾被那样惊艳人的少年所救,心不知早已挂念在这个虚无缥缈的少年身上了。   当得知陆璇是他时,谁又知她偷偷红了眼。   好不容易有一段时间的接受,消化,等陆璇真正的归来时,却没有一人的勇气面对。   两人都怀着复杂的心情入宫,一路谁也没有说话。   到宫门,等着汇报的内侍回来却说:“太子妃娘娘说了,让蒋少夫人和蒋姑娘回府,明日再款待二位。”   听到这个答案,两人不知觉的松了口气。   韩冰容问内侍公公:“可是太子妃宫中有人?”   “是九少爷。”内侍公公说了这句,转身便去。   “既然是见自己的弟弟,我们便回吧,明日再进宫。”蒋玉惜扬着笑拉了拉韩冰容。   “也好,听说太子妃怀了几月的身子,也该准备些东西才行。”   ……   殿中,陆疆道:“姐姐为何拒见她们?”   “自有我的道理,”陆璇靠着躺椅,笑道:“蒋府之前瞧不上你姐姐,心里不舒爽。”   陆疆愣了下,道:“原来姐姐是要报复蒋家。”   “并非报复,只是想要和我的弟弟单独处一处,不想外人打扰罢了。蒋府是太子的外祖家,哪里是我能报复得了。”她刚从炎国回来,远离那些琐事,想安安静静的休养,暂时不想被打扰。   陆疆点头道:“姐姐不用担心,现如今他们蒋府不敢赶你下台。以后有我做姐姐的后盾,姐姐想在宫中如何就如何,他们若是敢对姐姐乱来,只管无理取闹的打回去就是。”   听着弟弟豪气的话,陆璇失笑不已,“那姐姐以后全靠疆儿了。”   “我是姐姐唯一的亲人,自然全靠我来相护!”陆疆理所当然道。   “你也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姐姐也当护你,”陆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景案是我培养起来的人,他以后……”   “景大哥是我的朋友,”陆疆抢先道。   陆璇笑了笑道:“随你,但他是我培养的人,以后他会是你手里的一把刀。另外,我再给你派几个人随身相护,那些都是我的人,不用担心。”   “姐姐,我这些日子没落下功夫,都勤练着呢。”陆疆告诉陆璇,他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这样很好,”陆璇欣慰不已,随即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殷墨这人心思深沉,你自己知道防着些。”   “姐姐,”陆疆突然跳开一步,露出不悦的神色,“殷大哥不会害我。”   陆璇挑眉,“这么笃定他不会害你?看来你和他的感情真的越来越好了。”   感觉到陆璇语气里的不悦,陆疆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反应过大了,收住动作,试图说服陆璇:“殷大哥真的是好人,其实他脑子也不是如何灵活,许多时候还是我提点他,姐姐想太多了。”   陆疆的心思也复杂,想的东西比别人想得更多,陆璇突然对殷墨表现出排斥,又指出殷墨城府深,陆疆就想到了殷墨家在朝中的势力,心里替殷墨着急。   生怕陆璇说这些话是太子的意思,想着会不会是太子想要清理朝中势力,再次稳固自己的地位。   陆疆以为自己这么说,陆璇的脸色应该会好一些,哪知反而更阴沉了。   “你如此极力的维护他,更让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此时已这般待他,将来若是他要取你性命,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交出去。”   “姐姐?”   “好了,姐姐并非要你远离他,只是提醒你一句,殷墨和你走得太近了。”   后面一句话,陆疆总觉得陆璇是要表达另外一种意思,陆疆左右思量,愣是没品出陆璇这番话的意思。   直到离宫,陆疆小眉仍旧皱得紧紧的。   陆璇送陆疆出宫门,对着入夜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希望她的话能点醒他。   每次见殷墨,陆璇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殷墨对陆疆太好了,好到让她生出了异样。   而刚摸着黑走出宫道的陆疆,前面突然走出一道身影,身后的绍叔差点拔了剑。   陆疆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抬头:“殷大哥?你怎么没回去?”   殷墨浓墨般的眼扫了身后绍叔一眼,道:“有点事耽误,看着时辰差不多,等了你一会。”   陆疆突然盯着殷墨看,殷墨被他盯得心里一毛,“怎么了。”   “没什么,”陆疆从嘴角溢出一抹笑,看着像一只狡诈的狐狸,“殷大哥以后想专程等我,便直说就好,不用这般拐弯抹角,走吧。”   站在暗影处的殷墨俊脸一红,嗯了一声,默默与他并肩而走。   ☆、275.女人不容易   太子晚间抽空回这边用晚膳,夫妻二人走在幽静暗廊消食,随行宫人站得好远一段距离。   陆璇微凉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一步一步的和她走在这幽静的皇宫大院里,只有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他不是什么皇子,只是一个平凡的丈夫。   “韩家落根在帝都城,今日韩傅析带了韩家诚意进宫见我,”李淮一点点的将白日里头发生的事和她诉一遍,如同常时的交谈并没有什么郑重其事。   陆璇听了淡笑道:“不是和你说了,这种事不需要向我说起。”   “可我喜欢与你一同分享,”李淮低首,眸中含笑。   陆璇闻言,只得由他说下去,抬起软掌撑了撑他压下来的唇,他竟朝她掌心伸舌头,陆璇旋即一收却被他笑着拿住。   “爱妃……”指尖的温度传来,陆璇瞥开眼。   李淮幽暗视线落在她肚子上,轻声一叹,“可惜这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   陆璇抬头看冷风呼啸,浓黑的夜空,还真没瞧出什么‘良辰美景’来。   嘴皮子冷冷一扯,霜冽的声音传出:“还是和尚好,只管盘坐圃团诵经,无欲无求。”   李淮嘴角一抽,身形一僵。   规规矩矩的握着她的手,慢步往前走。   “韩傅析进宫,不仅是要为臣那么简单吧,听说他把自己的夫人都带到帝都城来了。”   “还是爱妃英明,”李淮矮着身子,讨好。   陆璇斜了眼他狗腿的样,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李太子还挺适合做个宦臣。”   李淮忽觉下边凉飕飕的。   哭笑不得的李淮将陆璇带到怀里,搂住,“爱妃别气,为夫知错。”   还真怕哪天自家爱妃想不开,半夜爬起来咔嚓一下让他真的做了太监。   陆璇道:“韩家家主想通,依附麟国,一是韩冰容,其二是你。”   “突然又多了个金医公子,韩家家主这一赌却是对了,”李淮接过她一句。   陆璇眸光一闪,“这么说来,韩傅析在你面前提起了我。”   “确是如此,他那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怕只能请金医公子出手才能挽救一命了。”李淮都已经这么说了,陆璇再傻也听出来韩傅析的意思。   “他到是会讲条件,”陆璇清冷一笑。   “条件到是没提,知道金医公子的规矩,特地准备了不少的现银……”李淮拿黑眸凝视着陆璇,似在调侃。   陆璇无语道:“原来是太子殿下缺银两了。”   李淮一手半揽着她,笑道:“就是我也不能破了金医公子的规矩。”   陆璇知道他肯定是推了韩傅析的请求,如果不是,早就求到她这里来了。   李淮说与她听,是让她心里有个数。   至于答不答应,都由陆璇说了算。   “待明日见过那批人后,再给韩府消息,”陆璇想了想,这么说。   李淮挑眉,“你怀着身子,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   “不动那才是对我不好,正好我闷着,在宫里找点事情做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爱妃……不必为了……”   “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真的闷了。难道,你要把我困在宫里,等孩子出世?”陆璇抬头,正好瞥见他深邃黑眸中的忧色。   “把稳婆带上,另,我会让寂离他们紧紧跟着,寸步不能离。”李淮皱紧眉头,一步不让的吩咐。   “只是出个宫……”   “那我陪着你。”李淮一秒改变主意。   “还是带着稳婆和手下吧,”陆璇商量无结果,只好妥协。   唉,堂堂金医公子出门带稳婆,会被笑话吧。   李淮才不管她是不是医术高明的金医公子,只知道她现在顶着一个大肚子,很危险!离开他眼皮底,哪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次日晨早。   蒋家二女递了帖子,各府的命妇也纷纷投递。   陆璇收了一堆,挑挑捡捡,还是见了一大批人,索性让奶娘和冯妈妈他们准备小宴,款待各府的女眷。   新贵世家出来的女眷,还有陆璇熟识的小半部分的人,依次坐在后花廊之中。   十二根圆柱撑起的花廊台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吃食,其中多为点心和茶水,一堆女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说话说得多,拿糕点填腹,茶水润喉。   以往的陆璇根本就没有心情弄这些,闲下无聊了才有那么点心思,加之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前,总该为李淮做点什么。   位置摆放得很有次序,最为让人羡慕的还是禇府,褚老夫人带着自己的两个媳妇坐在靠近主位的位置,依次是五皇子妃,再到李国公府的女眷。   对面则是被相府的大夫人高氏,二夫人和三夫人。   再往下是蒋府的蒋少夫人和唯一的嫡女,排位的主次分明,可却有些怪。   按理说,蒋家是太子的外祖,应居于前才对。   殷老丞相虽得势,可这高氏却是个软弱无能的,又无诰命在身,蒋少夫人则不同,现在韩家投了麟国的臣,地位之高已然盖过了帝都城某些世家了。   虽然奇怪,大家也没敢说什么。   毕竟她们见的那位不仅是太子妃,还是传闻中的金医公子!   “太子妃娘娘到!”   一道唱喝声远远传来,廊台内的声音顿时刹住,众女起身朝被簇拥来的太子妃行礼。   陆璇并未盛装打扮,只是随意的挑出一件纹路比较好看的太子妃袍服,只拿一张脸示人就足够耀眼了,根本就不必刻意打扮。   陆璇一摆手,请从人起身落座。   “今天大家不用拘禁,就当是在自家开小宴,”陆璇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众女纷纷抬头打量着已身怀六甲的太子妃。   气质极佳,黑眸慑人,就像是天生就该生于皇家的人儿,外放的气场让下边的人不敢多瞧第二眼。   “是。”   “褚老夫人近来身体可还安好。”落座的陆璇相问的第一人竟是褚老夫人。   褚老夫人连忙起身,陆璇一抬手,道:“褚老夫人不用拘礼,当是晚辈和您说说话。”   褚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陆璇这么一出声,大家看褚家这边的眼神就变得羡慕又嫉妒。   “谢太子妃娘娘关怀,老身的身子还健康着。”   “如此就好。”陆璇笑着点头。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褚老夫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身为晚辈关心一句长辈也是应该。   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子妃似乎比较亲近褚府,反到是蒋府这边受了冷落。   “以后若褚老夫人愿意,常来宫中走走,在这宫中想找个说话的人不容易。”   陆璇又一句话出来,大家都压了压眼底的眸色,不动声色的看着褚府那边。   褚老夫人再度一愣,太子妃三番两次的抬高褚府,这是要做什么?褚老夫人心里虽高兴太子妃能够高看自己,可不明不白的又加上之前褚思妩的事,不免叫褚老夫人心中忐忑。   虽然褚思妩的事情已经说明了,却仍旧有个疙瘩在,难免太子妃不会寻些麻烦。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褚老夫人陪着笑道:“太子妃瞧得起老身,是老身的福气,只是老身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地方做得不周到惹恼了太子妃。在场的,有不少与太子妃年纪相仿的好姑娘,若太子妃不嫌弃,多让她们进宫陪太子妃解解闷便是。”   褚老夫人这是在让陆璇不要只将目光放在褚府身上,在场的有不少的世家。   陆璇淡淡一笑,像是没理解褚老夫人的意思般:“陆璇身边无长辈,又尚还年轻,有些时候难免会做错些事,若得褚老夫人时常在旁提点一句,是晚辈的福份。”   众人唰地将深深的目光投向褚府,无不是嫉妒的。   能让太子妃说到这份话的人,只有褚老夫人了吧。   “这……”褚老夫人震惊不已,太子妃这是将她当成了真正的长辈,是如何的殊荣啊。   说到长辈,大家就想到了以前陆府的情况,年长一些的妇人,不禁懊悔,如若能够早些亲近,或许现在能受到太子妃这般待遇的人会是自己了吧。   那时,自己在家中地位也会不同以往。   蒋玉惜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两口,感受到身边几道奇怪的视线落下来,只是温柔一笑。   蒋老难道不是太子妃的长辈?或许是因为蒋老是男子的原因?   但有些心思的人都往另一方面猜想,他们可是听过一些风声,说蒋老十分不满太子妃,想要五皇子妃取代太子妃的位置,后来无果。   按理说,太子妃应当讨厌褚府才是,怎么反到是亲近起来了?   大家一阵莫名。   前后联想,得出来的结论是,太子妃深不可测!   坐在上位的陆璇并不知自己这一举动让下面的人想了一圈,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和这些妇女们打好交道。   想到自己沦落到此地,不禁感慨。   若是在场的人知道她心里想,定会直言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璇问候完了褚老夫人又转过来和韩冰容说几句话,再到相府这位高氏,陆璇特地停了停,大家见状都不时拿眼神儿瞟去。   高氏有两个女儿都嫁了出去,家中还有一个儿子,便是殷墨。   说来她这个儿子也争气,学识很得国子监的夫子赞赏,是那辈子年轻的翘楚。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高氏是软弱的,看在陆璇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回想陆疆和殷墨的走近,看高氏的眼神有那么瞬间的复杂。   高氏被陆璇这一记眼神看得一愣,连忙柔笑道:“臣妇虽知道太子妃娘娘这里多的是珍贵药材,臣妇前几日从自家库房里找着了一根百年老参,听家父说太子殿下身有旧伤,特地呈来给太子妃娘娘,以表相府一点心意。”   陆璇还未开口就被她这话弄得一愣,然后就看到有婢女呈上一长方锦盒,漂亮的纹身说明这盒子也不太简单,如此用心,还说高氏软弱不知事吗?   在陆璇看来,高氏是太过知事了。   “那就多谢殷大夫人的心意了,说到心意,我这里正好有一样东西要赠与殷大夫人。”   话音一落,高氏愣住,“太子妃娘娘?”   在众人好奇心下,陆璇一摆手,凌荟捧出一方青玉瓷瓶送到高氏的手中,高氏看到这里哪里有不知之理,爱宠若惊的跪谢。   “疆儿在国子监多得殷墨照顾,也听说过殷大夫人一些情况,特地给大夫人你炼些强身健体的良药。”   高氏拿着瓷瓶的手一抖,脸微微一变。   依照墨儿的性子一定不会将这些事说与他人知,那么只有可有太子妃派人查过这些。   高氏曾被暗害过,身上中了毒,几次差点送命。   所以这药是解药……太子妃娘娘这是卖墨儿的面子?   大家听罢,又是投来一束嫉妒的目光,都知道太子妃如何疼宠自己的弟弟,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   高氏得太子妃高看,回到府中,地位怕又高了许多。   “谢太子妃娘娘!臣妇无以为报!”高氏激动得高呼一声。   陆璇叹息一声,摆手让她起身。   半圈下来,陆璇就觉得累了,真的无法想像这些古代女人如何每天都拧着脑子绕弯子想计谋,说句话又要绕多少圈,猜来猜去。   她这会儿还没绕弯子说话呢,就已经累得不想再继续了。   冯妈妈赶紧给陆璇递一杯温水,陆璇最近不饮茶了,改成开水。   尽量清淡……呃,和酸。   陆璇的视线刚落到只字不言的国公夫人身上,大家正把心神都投到陆璇的身上,她的视线往哪里瞟,她们的视线都会随着过去。   瞟到国公夫人这里,大家的神情都变得怪异。   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世子曾和太子妃有过一段儿,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国公夫人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还没说话,就看到陆璇身边的贴身宫女绿袖款步过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宫女看,仔细听去。   “殿下正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问太子妃一句。”   陆璇一愣,问:“都有谁跟着。”   “今日是皇商们进宫觐见……”绿袖停了停等陆璇的回应。   两人的声音虽然放低了,却没有故意压到很低,前面的人还是能听得清楚。   一听说太子殿下要过来,一些未出阁的妙龄少女们都脸红了,虽然大家都没有亲眼所见,可家里都有当大官的父亲,在朝都能亲眼得见太子殿下的真容。   听闻从炎国回来,太子殿下就恢复了容颜。   以前关于太子殿下俊美无双的传闻可没少听,现太子殿下身边只有一个太子妃,多得是女儿家想要嫁入宫为妃。   太子殿下现下就如同帝王的身份,而且这个帝王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不少王公贵族已经开始训练族中可婚配的女儿,准备往宫里送。   而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女眷中有不少十四五岁的适婚姑娘,一个个还长得十分标致,没一个丑的。   “知道了。”陆璇虽不知李淮为什么突然过来,并没有阻止他过来的意思。   褚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将思妩送到宫里来,太子和太子妃分明无人能插足得进去。   两个人早已经历了生死,岂能那么轻易的容忍第三人。   褚老夫人再看看廊台内蠢蠢欲动的各家,在心里冷哼,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也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   绿袖一走,安静坐在国公夫人身边的一名少女突然起身,盈盈福了一个礼,娇媚一笑,“臣女李玉给太子妃娘娘见礼了!”   “李玉?还是李国公府的人,”陆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变了脸色的国公夫人。   “是,李玉是国公府嫡二房的正经嫡女。”   “哦,你有什么事。”   “臣女观太子妃娘娘说话说得乏了,臣女平日里专研琴棋书画,舞曲也有几分天赋,想要在太子妃娘娘面前舞一支解解乏!”   模样清丽脱俗,说话轻轻柔柔,又善解人意。   陆璇盯了她一会,突然觉得有趣,古典舞在陆璇的眼里一向是不错的,所以也就摆手准了。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这样吧,如若你的舞曲令我满意,有赏赐!”   “谢太子妃娘娘!”   李玉大喜过望,全然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国公夫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其他姑娘见状,无不失望。   可让这李玉抢了先机,她们早得了家里的暗示,一定要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表现,如若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更是要把握先机展现自己的才华。   让宫乐过来给李玉伴舞,陆璇舒服的靠在椅中,享受着美人的献殷勤,还真不失为一件美事!   前面的蒋玉惜和韩冰容对视了一眼,再看看没把心思放在这个美丽少女身上,还享受着的陆璇,不禁替陆璇着急。   难道她就没有看出来,这个女人耍心机吗?   陆璇的表现,让廊台内的气氛变得怪怪的,只有中央的李玉在曲起之际,舞也跟着起。   李玉确实是有舞蹈的功底,不懂这些的陆璇都觉得非常不错,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很赏心悦目。   只是这赏心悦目的舞没有持续多久,突然,李玉“唉呀”一声,脚下一扭,扑向了台阶的方向。   众女大惊!   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前面走来的那群锦衣华服的男人中就有太子李淮!   而李玉扑向的人,正是走在首前的李淮。   陆璇脸微微一沉,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李玉‘巧合’的动作。   ☆、276.她会幸福!   李玉的那一跌,距李淮不过半臂之远,只要李淮伸手就能将人扶住,偏生无情的李淮就站定在那一格台阶,冷冷的看着李玉就着台阶狼狈摔倒在他的脚边。   不想李玉竟是个能人,一个痛苦转身试图要抱住李淮的腿。   “砰”的一声,李玉娇贵的身子被踹到一边,朝着台阶边侧摔下去,听那声响就知痛得不行。   “啊,”有人啊了一声,被眼前一幕惊到。   “就这等舞技也敢给孤的太子妃献舞,”他的声音冷如冰锥,将一众愣怔的女眷惊回神。   众女眷不敢管李玉的事,纷然落跪行礼。   李淮剪手慢步走进廊台,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走到陆璇的身边见她面色不豫,温声道:“吓着了?”   陆璇拿视线瞟着外面仍旧没爬起来的李玉,摇头,“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都是些女眷,不太方便。”   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   李淮无奈的压低声音道:“爱妃生气了?是那女人扑着过来,并非我去将人拉过去。”   陆璇恼的是竟还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前勾引李淮,还当她是没背景的太子妃吗?   “太子殿下有事要忙就且去吧,”陆璇从位置上起身,对李淮的突然打断并没甚好心情。   李淮无辜受累,回头冷冷地盯着刚爬起来的李玉。   李玉被这双鬼般的眼睛盯得浑身一僵,面色煞白,站在那儿不敢动。   “既然爱妃有事要忙,孤在外边等着就是,”李淮无奈,只好再带着过来的人离开,真的在外面的园子里等着。   太子一走,大家才得已松了一口气。   李玉压抑不住的抽泣了起来,也不知是委屈什么,陆璇漠然吩咐旁人一声:“还不快将李玉姑娘扶上来。”   守在廊台边的婆子连忙下台阶将狼狈不已的李玉带回廊台,国公夫人猛地跪地,“太子妃娘娘请饶恕玉姐儿,她只是一时冲动才冲撞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请太子妃娘娘宽恕。”   “哦?”   陆璇淡淡的视线落在仍旧一脸委屈的李玉身上,“我可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地方可饶恕的。”   国公府的二夫人白着脸将李玉拉了下来,求起了情。   “玉姐儿不懂事,请太子妃娘娘饶恕她一次。”   “不懂事?我在她这年纪之前就已经嫁给了太子,如今也大不了她多少,如若这样都还不懂事,国公府未免也叫人失望了。”   既然不懂事,还敢往这种地方带,国公府的心真大。   国公夫人脸一白,知道陆璇心里边对国公府有恨,定不会轻易的放过难得的机会。   果然,陆璇下一句就判了李玉的死刑。   “既然国公府教不出懂事的女儿,那就由冯嬷嬷来给她上几课,等教好了再送回国公府,国公夫人觉得如何?”陆璇慢悠悠地问下边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身边的二夫人正要说话被国公夫人给阻止了,颤声道:“谢太子妃娘娘抬爱,能得冯嬷嬷教导是玉姐儿的福气,玉姐儿,还不快谢过太子妃娘娘。”   李玉惊恐地摇头,“大伯母我……”   国公夫人冷冷地盯她一眼,李玉脸煞白地伏地谢恩。   冯妈妈也就是冯嬷嬷吩咐人把李玉带下去,廊台内一片寂静无声,大家都压着一口气不敢喘。   特别是那些同样生有李玉那种心思的少女们,绷紧了身子,生怕被太子妃看出自己的心思。   陆璇环视一周,见威仪已达到,摆了摆手:“太子殿下还在外边等着本宫,凌荟,你留下来好好伺候着。”   凌荟点头留下,陆璇走出廊台,还能听到身后一片恭送声。   “太子妃何必为这点事生气,太子殿下心里只有您一个,”冯嬷嬷轻声安抚一句。   “现在能当着我的面勾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岂不是更加的猖狂?那些名门世家早有准备将自家漂亮的女儿送进皇宫,太子殿下迟早是要纳妃充足后宫。呵,真是好艳福啊。”   说到后面,声音都冷了。   随行身侧的人不由抖了抖身子,太子妃是真的生气了。   冯嬷嬷想说一句皇帝充足后宫并无错,但看陆璇的脸色,没敢说这样的话。   不怪她们会这么想,古代人的思想到底和陆璇这个现代人思想有天差之别。   这里的女人,认为男人是天,就该遵从一切安排,为了自己的地位拼命的讨好这片‘天’。   “爱妃都处理好了。”   正坐在园子里歇息谈商的太子见陆璇出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正要迎上去,陆璇冷冷瞥了一眼过来。   李淮无奈的收住动作,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在太子妃面前的地位不是那么差。   跟进宫的皇商,除了霍家就是陈家了。   霍家两兄弟和陈家父子都在,他们此次进宫就是为了扩展商业,但他们早已和皇家沾边,有些商业上的东西得和太子商议过才能实行。   太子心情大好,正带着他们过来见见太子妃。   陈家是陆璇的外祖家,见一面是避免不了,霍家两兄弟又和金医公子的交情彼深,在李淮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在得知陆璇就是金医公子时,霍家兄弟惊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趁着这次机会过来见一见,哪里知道会碰上那么一幕,说来,也挺尴尬的。   “见过太子妃娘娘,”四人起身行礼。   “自家人不用行这等虚礼,”陆璇虽然习惯了这些虚礼,仍旧有些抵触。   “爱妃,”李淮将人扶坐了下来,“想着你许久没见家人,特地让他们走一趟。”   听他讨好的话,陆璇无奈地笑了笑,她只是气这个社会风气而已,又没恼他什么。   见她笑了,李淮就知道自己没事了。   “陈家都还好吗?”陆璇递给李淮一记感激的眼神。   “都好,”陈逍得知陆璇就是金医公子时,那脸上的神情可精彩了。   事实上,每个认识过金医公子的人听到这个真相,绝对不可能是平静的。   霍长归瞥了一眼身边的低首不言的霍长明,心思飞转。   几人正说着话,说蒋文高来求见,是边军统筹的事情,李淮只能无奈起身先离开。   等李淮离开,坐在那里不说话的霍长明才抬起头,盯着陆璇看。   陆璇感受到他的视线,回以一眼,霍长明抿了抿唇,说:“我以为的金医公子身份和真实性的不一样。”   捕捉到他嘴角边的那抹苦笑,陆璇道:“听说霍二少爷已经娶了贤妻,恭喜。”   霍长明身体一僵,嘴角溢出一抹要笑不笑的笑容,“多谢太子妃。”   霍长归和霍长明都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只剩一个霍长英。   金医公子源起霍家,如果有些轨迹没有偏颇的话,或许陆璇和霍家之间有点紧密的发展。   可惜没有如果。   “太子妃如今身怀小皇子,我等也就不在此打扰太子妃的静养,”霍长归笑着起身告辞,怕再呆下去自己这个弟弟会失态。   虽然他已经有了担当,对金医公子的情是一个错误,却也是霍长明这一生不可能忘掉的东西。   然,眼前这位是当今太子妃,身份非同凡响。   可不能因这时的一时冲动让霍长明陷入这种复杂又不讨好的事情中去,霍长归有时候在想,自己当初对金医公子的欣赏是否也掺杂有其他的东西,只是他明白自己,没陷进去罢了。   一切,都是缘,又是无份。   陆璇点头,送他们出园子,临走出几步远,霍长明突然回身。   “长明。”霍长归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厉喝出声。   陆璇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先走一步。   陈家父子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和眉头紧蹙的霍长归走出小广场。   陆璇屏退左右,身边的人自然不敢离远。   霍长明捏着拳,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冲动,哑声道:“你瞒得可真好。”   “其实你再聪明一些,或许早就该发现了,”陆璇说。   “我……我是笨,所以才会对你……”霍长明说到此,扭开脸,有些无法面对陆璇。   陆璇道:“你并不是笨,只是没想看清楚而已。好好待你的妻子,珍惜眼前。”   珍惜眼前吗?   霍长明一笑,“如果我早些知道……”   “也改变不了什么,”陆璇接了一句。   霍长明一噎。   确实,认识金医公子之时,陆璇已经是太子妃了,和他霍长明根本就不可能。   而那时的霍长明对金医公子的态度,现在回想,他心里仍旧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这些,对她好一些,是不是就不同了?   “太子殿下对你是真好,”只有太子这样的人物才能拥有这样的陆璇吧。   这样就挺好。   “嗯,”陆璇观了他一会儿,说:“你和以前不同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必须承担起责任。”   霍长归那时候为了他受重伤,他自责不已,担起了霍家大任,变得成熟了不少。   “这样很好,”陆璇拍了拍他僵硬的肩头,转身而去。   霍长明捏紧了双拳,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对着吹起冷风的灰蒙蒙天空,深吐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刻变得轻便简单了。   她是太子妃,将来的国母。他只是皇商,一个世家子弟,至于将来……他想他会成为让她刮目相看的人物。   “大哥。”   “嗯,”霍长归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事吧。”   霍长明扬起一抹阳光的笑靥,道:“我很好,大哥,太子殿下对她很宽容,我想她一定会很幸福。”   “她会的,”霍长归伸手拍了拍霍长明的肩膀,“我们该走了。”   “大哥,我自己可以,”霍长明突然说。   “不需要我随行?”霍长归明显一愣。   霍长明黑眸微眯,看了身后一眼,说:“我可以。”   “我知道了。”霍长归轻叹。   也不知这样是好还是坏,霍长归只能看着自家弟弟一步一步的自己走。   他想,或许是好的开始吧……   ……   蒋文高将手里的文书合上,对坐在位置的李淮沉声道:“殿下,这件事不能拖,虽说炎国短时间内不会动,不难保他们会不会像以往那样派人潜入麟国做手脚。”   “现在还不是时候,外公那里怎么说,同意你去了?”   蒋文高无奈地摇头,如果同意,他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你一心想走出朝局漩涡,可你知不知道,他们又如何看你急握兵权的行为,”李淮抬眸,冷冷地道。   蒋文高瞬间失语,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他想去边关镇守,蒋老却以未有留后理由将他强行留下,蒋文高实在无奈,只好来求太子。   哪知太子也是不准他离帝都城。   “孤如今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那么一两个,你若走了,这城中还有谁可替孤分忧的人。”   “殿下可以培养……”   “培养需要精力和时间,孤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孤登基之前,你就好好的呆在朝中。禁军统领一职,孤会找人接手。”   “殿下?”   “枢密使的位置难道你还坐不住吗?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你果真有那等握兵权之心,”李淮的声音寒了寒,说出来的话吓得蒋文高跪倒在前。   “殿下,臣绝无二心。”   “那就好好做,”李淮丢下一句,甩袖离开。   蒋文高抹了抹冷汗,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乖乖的听吩咐的好。   捏着手里的太子手谕,蒋文高回到蒋家,韩冰容就先给他沏了茶,问:“殿下可是发怒了?”   看蒋文高的脸色就知道了。   “韩家的事……我还未提及殿下就先发怒了,我以为只要调离帝都城,殿下可以不必顾忌蒋家这边提升身边的能臣。”   “殿下有殿下的考量,爷爷说得并没错,你太心急了。韩家的事幸而你未提起,否则……”韩冰容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捏肩,叹道:“还是安心的留下来吧,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蒋家是太子外祖家,如果再升我的职……朝中的声音怕是不可消停,”这就是蒋文高想离开的原因,不想让李淮难为。   “殿下能够让你任职,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朝中的声音不过是些小事,将来,殿下身边总是需要人辅助……”   蒋文高倏地抬头看着韩冰容,深黑的眼眸直看得韩冰容有点不适。   “你希望我留下来?”   “嗯。”   蒋文高拿着太子的手谕离开房屋,去了书房,韩冰容想跟上去,想到他的面色也就没跟上去。   蒋文高一夜都坐在书房里盯着面前的手谕未睡,蒋老一早起身后就来了书房,仍旧看到他这副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   “爷爷,”蒋文高猛地抬头,坐了一夜的他声音有些沙哑。   “你心里自责自己,”蒋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爷爷,蒋家的事太子殿下一直都尽心尽力帮忙,而我却因为韩家的事差点就害了太子,如果继续呆在他身边,我怕……”   蒋老轻叹,道:“太子并未提及此事,你又何须自扰。”   “正因为如此,我才请离,”然而太子却给了他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他坐得不安稳。   “糊涂,”蒋老一喝,“太子如今正是需要蒋家的时候,你竟逃避,还是蒋家的子弟吗。”   “爷爷,我只是……”   “太子让你留便留,有何好苦恼,”蒋老气得拍了一桌子,“你自己想清楚。”   韩冰容正站外面,蒋老出来,脸色不豫的对她道:“以后韩家有什么事,让你大哥过来亲自和文高说。”   韩冰容低首,规规矩矩的应声是。   ……   宫中。   陆璇展开白络带来的信条阅览一遍,从嘴里发出冷笑,“蒋文高太过软弱了,以前我以为只要韩冰容嫁了蒋家,太子就能得助益,不想反到连累太子。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把他那冷硬的性子逼回来,否则,还真叫韩家主导了蒋家。”   “蒋姑娘不是个简单的,怎么这蒋将军就如此,”白络看着陆璇烧掉纸条,调侃一句。   “从此处也可看出这个韩冰容也绝不简单,”陆璇冷声道。   白络拧眉道:“公子,可要属下去做点什么。”   “你哪是韩冰容的对手,她本身就是机括高手,脑子转得快。”   白络听陆璇对韩冰容评价这么高,不禁皱紧了眉,“既然是这样,为何她不帮着蒋将军。”   “因为韩家的态度,她需要韩家稳固自己,将来的蒋将军可以会再娶其他女人进府,她得有自己的地位保障。这个女人精明得很,现在韩家处于被动依附麟国,她想要让麟国皇室看清楚韩家的实力,对韩家再热情一些罢了。”   无非就是彰显地位而已。   人终归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可以弄手段。   “如此说来,这韩冰容深不可测,那公子为何还要答应殿下去给韩家少夫人治病?”白络不解又担忧。   “韩冰容想要的东西放得很明显,到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滴水不漏的人。”陆璇顿了顿,“还有,谁说我是去韩家给韩少夫人治病的?”   白络愣了愣。   “太子殿下……”   外面响起行礼的声音,白络身形一闪就出了寝宫。   一阵冷风飘过,李淮站在屏风前阴森森的扫着打开的窗口。   “白络。”陆璇半点也不隐瞒。   “爱妃是在报复今日那女人的事吗?这样就不怕我吃醋?”   “你吃得还少?”陆璇抬眸,笑了笑。   李淮被她笑得晃花了眼,突然袭上去将她抱个满怀,“爱妃你这是在玩火。”   陆璇视线往下瞟,李淮顿时抑郁了。   ☆、277.国公筹码   国公府。   李国公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此时听国公夫人所述,竟一时气得差点晕厥。   “不是叫你小心些吗?这种时候你想要掺和进后宫那些事,太子要登基迟早的事,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国公府。”   国公夫人被国公爷训斥,心头也窝火,不敢在丈夫面前大声,只能将气撒在嫡二房那边。   “玉姐儿突然冲出去,就算妾身有几双手也拉不住人,当时太子妃和诸位都眼睁睁的看着,妾身哪里敢明着站出去阻止,不是要打太子妃的脸面吗?我们国公府隐忍多时,为的就是保太平,妾身知道。可是老爷您可想过,如果太子非要治国公府的罪,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夫人何出此言。”国公爷也是聪明人,又会审时度势,否则也不会让国公府安安静静的伫立在帝都城中心经久不衰。   “玉姐儿还在宫里头,太子妃想要折腾点什么罪名来,就能治国公府的罪,抄了国公府。”国公夫人最精于算计,心眼多,这对夫妻到是很合拍。   其实说白了,两人都是怕死的。   倘若有一天两人只能活一人,绝对会第一个先开口出卖对方。   国公爷眉宇一蹙,“就算是这样,国公府也能摘除了二房,清廉立身。”   国公夫人却不觉得如此,“恐怕太子殿下不会给老爷这个机会。”   “这是自然,但总有法子治他的,”国公爷气定神闲地道,像是心有沟壑,早将太子算计在内了。   国公夫人见丈夫神情,心思飞转。   太子并未大动干戈,可拦路的都扯掉了,唯剩那些根基极庞大的世家和朝中中立的朝臣,像四皇子之流都被扳倒,现如今的皇帝和皇后生不如死的关在宫中。   死不让死,活不让好好话,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老爷,您这是……”   “他若敢有动国公府的念头,好叫他知晓国公府也不是他李淮能惹得起的,”说罢,国公爷倏地眯眼,回头盯着心思转动的国公夫人,“你自己收着些,不要让人捉了把柄,否则为夫也救不得你。”   国公爷的声音和眼神叫国公夫人遍体生寒,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如若连累国公府,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这个糟糠吗?   窗外一道身影飞快的离开,朝着自己的寝室冲去,此人不是谁,正是抑郁多时的李世子李临桉。   自从很久之前的事发生后,国公爷就命令左右随从随时盯着李临桉,不让出府半步。   一直到现在,才稍微放松一些,想着他近段时间乖了许多,国公爷以为他想通了。   “世子爷,”李临桉的贴身随从易槐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回头看到脸色不佳的世子,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   “你先下去吧,过会儿本世子还要向父亲请个安。”   “这……”   “下去。”   “是。”易槐小心的退出屏风,又极为小心的关上门。   李临桉呆坐在房中许多,阴郁的眼神闪烁着,父亲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握有李淮的把柄?所以李淮才会一直没敢对国公府动手。   一定是这样。   李淮,只要能拿这些扳倒李淮,且看他如何还能居于高位。   陆璇,陆璇……   脑子里每每回响这两个字,他的心就跟被抓了一样,得知她竟是金医公子时,他的心更是砰砰直跳,本来这样的一个传奇女子是属于他李临桉的,都是因为李淮。   埋在袖子里的双拳握得咯咯直响,眼里也愈发的冷嗜了。   昨日廊台聚宴后,陆璇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果然和那些女人没法周旋起来,要是李淮也像那些皇帝一样三千佳丽,她绝计是不可能久呆皇宫。   因为,她实在不适合应付这种情况。   “太子妃若是乏了,就睡会儿吧,”奶娘正给陆璇揉着穴道,见她一双眼要闭不闭的,好笑道。   陆璇抚着肚子,摇头,“这儿不让睡呢,乱动,可能是想出门走走。”   “太子爷说了,不管小皇子怎么闹也要让太子妃休息好。”奶娘一提起这些,不禁觉得好笑。   太子爷是真心对太子妃好的,瞧这,都吩咐了什么话。   母子一体,哪里能压制得住,也是太子爷无理取闹。   “他到是体贴得很,改日也叫他怀一个试试,”陆璇轻嗤。   旁听的宫人都不禁捂嘴偷笑,突然觉得太子爷和太子妃果然是天生的一对!   躺了一会矮榻的陆璇实在躺不住了,坐起来,“闹得厉害,出门走走吧。”   其实她心里也烦闷,一个人窝在宫里,脑子容易胡思乱想,现在她真心能理解那些古代女人为何那么专攻于心计。   全是被憋出来的。   整日没事干,不想着算计谁还能做什么。   现已入冬,正是冬风凛凛之时,宫人们赶紧给她拿孤裘披上,陆璇也不娇情,能保暖的自然不会舍掉。   “太子妃要去何处?”   往后宫走的陆璇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往后宫走干嘛?后宫除了皇帝留下的妃子外就是公主皇子了。   说来皇子也就留有那么一两个了,其中一个还是淑妃所出的十一皇子,前面的几个公主都被李淮安排嫁了出去,就留下十一皇子和还未达适龄的三位公主。   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她去了也没法说话。   至于妃子嘛,她不觉得自己有和她们共同的言语,除了去吵架显摆外,还真没什么了。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往前朝走去。   “太子妃,此时殿下还在上朝事,不如等朝散了再过去,”冯嬷嬷当即阻止。   这也不行?   “出宫吧,”陆璇又返向另一条通路。   一听出宫,奶娘他们脸色立即一变,如临大敌。   冯嬷嬷早得了太子爷的指示,连忙吩咐一声:“快去把稳婆和寂离侍卫他们叫过来,准备好暖炉,褥子,马车……”   陆璇嘴角一抽,叹息:“我就在宫里走走,不用这么麻烦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所有的行动都静止了,陆璇顺着呼呼的北风方风走去,不知不觉已穿过条条的宫道进了国子监的门槛。   国子监设立得很宽敞,陆璇就在外围处走动,再往训练的沙场走。   场上有不少世家子弟正在受武师训练,远远的看到陆璇一行人走来,都停止了动作。   陆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因太远,他们只看到手势,却仍旧没敢动。   “去和他们说一声,”陆璇站定,无奈道。   身份高也有身份高的烦恼啊,还是赚银子来得愉快。   绿袖充当传话侍卫,走上去和武师说了几句,他们才继续,却比之前更加的卖力了许多。   知道这些人拘禁,陆璇只好站定冷风中,对身边的冯嬷嬷说:“李玉的事都妥了?”   “已经请了好几个教养嬷嬷重新教规矩,等人出来,就能还国公府一个规规矩矩的嫡女。”   冯嬷嬷缓声道,却叫旁听的人冷不伶仃的打了一个寒突。   想要勾引太子的下场就是如此,曾起过半分心思的绿袖回到这边,正巧听到冯嬷嬷这句,身子微微一僵,规规矩矩的站到陆璇的身后。   “这样很好,”陆璇没再问下去,至于什么时候还,那就看李玉的表现了。   这段时间对李玉来说,绝对是折磨的。   走到栏边,从上往下俯视,并没有多会儿就能看到被簇拥着出来的陆疆,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一个殷墨。   景案并没有在,陆璇视线定了定。   殷墨似感觉到了陆璇的注视,抬头,遥遥冲她弯身行礼,这是感谢的意思。   是高氏的原因。   陆璇见了,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九少爷和殷少爷的感情真好,”奶娘不禁笑着道一句。   “感情太好,未必是真的好,”陆璇瞥了眼被围绕的陆疆,转身离开,“也该让疆儿出去走走了,总是窝在这里受人追捧也不是件好事。”   而且也能远离殷墨,或许时间久些了就会好了。   奶娘有点不明白陆璇话里的意思,声音下意识的压着道:“要将九少爷叫住吗?”   “就在前面的亭子坐着,等他得空就让他单独过来一趟,”陆璇特别的说单独二字。   奶娘一听就知道意思,带着一个宫女往后面走。   听说陆璇来了,陆疆连忙推了同窗们的邀请,带着殷墨就要随奶娘一起走。   奶娘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让九少爷自己过去。”   陆疆回头看殷墨,一个人过去?   随即,陆疆想起姐姐的话,不禁陷入一阵沉思,笑着对殷墨道:“那殷大哥你先和他们一起去吧……我见过姐姐后再回头找你们。”   殷墨却道:“在这里等你。”   “还是不用了,殷大哥随他们过去吧,待会儿我就过去,”陆疆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殷墨。   殷墨看了他半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陆疆到亭中见到陆璇,嘴角的笑容忍不住高扬,“姐姐。”   陆璇一个抬手,亭中左右的人都散出去,背着身各守其位。   “累了吗?”陆璇亲昵的拉过陆疆的手轻声问。   “不累,姐姐交给我的心法我一直都有在练习,而且跟着武师们习武也有很大的进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陆璇看着自家弟弟越长越漂亮,灵气动人,心里高兴。   陆疆这种典型的笑面虎样子,陆璇很喜欢。   属于只能他阴人,别人别想阴他的类型,以后不会吃大亏,但若感情用事,那就真的折进去了。   陆璇有点担心。   “姐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眼睛到是锐利,”陆璇轻笑一声。   陆疆陪着一笑,也知道自己这样猜测着姐姐的心思不对。   “如果现在让你离开国子监,肯吗?”   “离开国子监?可是姐姐出什么事了?为何要离开?”陆疆一听,脸上笑容就敛住了,紧张问了好几个问题。   “是我想要让你到外边发展而已,不用大惊小怪,以我现在的身份谁敢让我出事?”   “姐姐的意思是?”   “并不是国子监不好,只是姐姐想让你看看外面的天空,愿意吗?”陆璇再问。   “是不是因为最近奉承我的人多了,姐姐要让我远离,以免蒙了心志?”陆疆问。   陆璇只笑不语。   “如果我不想离开呢?姐姐会逼我离开吗?”陆疆愁着眉问。   “不会,”陆璇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之前我不会现在也不会,只是问问你罢了。”   “姐姐想送我到何处?”   陆璇一愣,对上陆疆黑亮如星的眼睛,里边清澈如水,不掺杂任何东西,是认真的问这话的。   “煊国东山书院。”   “好,等我的外甥出世了,我就离开,”陆疆并没有拒绝。   这让陆璇有点讶异,再看少年坚定的眼神,陆璇笑了,“其实你可以拒绝……”   “我拒绝姐姐一定会同意,但我也想过了,想要做大官,一定要看清局势,只窝在麟国帝都城,对我也有所局限。姐姐贵为太子妃,对我常时的所为也有影响。”   比方说,奉承他的人越来越多了,连武师教导都留了三分力,说得上是不尽心不尽力了。   这就是对他的局限,而且离开,了解外面的东西再回到麟国,于国于己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很意外你能说出这番话,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金医公子的名声会让你受到各方的压力甚至是袭杀……”   “我有姐姐教导的武艺和医理,能护自己。再者,若想要强大,这些东西都必须经历的。姐姐,我不怕!”陆疆仰起漆黑的眼睛,迎上陆璇笑意深深的黑眸。   “我的疆儿真正的长大了,放心吧,煊国那里我会打点好,随行的人都是我的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让你吃半点亏。”她准备派白络等人去煊国占据窝点,替陆疆备一条安全通路。   陆璇闻言,欣慰不已,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道:“殷墨呢?”   “殷大哥吗?他有自己的路走,”陆疆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陆璇看着弟弟的狐狸样,摇头笑了笑。   “姐姐,我的外甥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吧……”   “过冬后就出来了吧。”   “嗯。”   ……   陆疆从亭子那边出来,不意外的看到等在那里的殷墨,站在冽风中的少年像一根铁杆般,挺拔如松。   殷墨长高了很多,陆疆的个子长得并不快,站在殷墨的面前还得仰头看人。   “殷大哥,我外甥出世后我就要离开了。”   “去哪。”殷墨很平静地问。   “东山书院,”陆疆微笑着说。   “什么时候回来。”   “无归期。”陆疆嘴角仍旧噙着淡淡笑意,眼神很深,像一个老成的小老头。   “嗯。”淡淡的嗯字溢出。   “等我归来,殷大嫂也该给殷大哥你生一堆娃了!”陆疆清澈如水的眼,看着殷墨调侃道。   殷墨抿了抿唇,点头:“嗯。”   ……   陆璇做完所有的安排,才归于平静。   李淮半夜回到寝宫仍见她坐在灯前撰写着医书,这些医书统统都落到了陆疆的手中,每一本等陆疆学以自用后都会毁去。   只是这些,陆璇并不知道。   “给陆疆安排去煊国的路子为什么没让我插手,”李淮握着她拿笔杆的手,倾身下来,“晚了,该歇息了。”   陆璇往椅后靠,可以通过一道椅背感受他传递的温度,“总是要试着让他走出去。”   “也罢,就让他好好的走一遭,”李淮并没再过问陆疆的安排,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璇儿。”   “李淮……你是不是遇什么事了?”感受他的不对劲,问,“朝上的事?缺钱了?”   李淮轻笑,将脑袋埋在的胫骨上,“我有那么差劲吗?就是想要好好的抱抱你。”   侧着躺下来,将她整个身子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凸出的大肚子上。   “说实在,挺差劲的。”   “哦?和尚比我强?”李淮眯起危险的黑眸。   陆璇笑笑,“但我不喜欢和尚。”   于是李太子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睡了过去,从炎国回来后他就没有好好的歇过,处理朝政每天能睡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天还未亮就得起身上早朝,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做的。   第二天,陆璇从李淮的怀里醒来,眨了眨眼,意外不已:“你没上早朝?”   “今日我偷个懒,让老五去处理了。”   对上李淮贼似的笑,陆璇无语了,五皇子一定很恨他。   有李淮的陪伴,陆璇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不少,不再郁闷就是了。   难得李淮偷懒,夫妻二人就低调的出宫,直行到韩家的新府邸,刚好今天韩冰容过府看望大嫂,陪同一起当然也有蒋玉惜。   韩府的下人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太子妃从马车上下来,陪同的还有戴着面具的锦衣男子,不用猜测,两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太子和太子妃同时驾到,整个韩家都惊醒了起来,忙碌的下人更加的忙碌了。   韩傅析听闻太子携太子妃进府,惊喜着连忙整理衣裳,拉着韩冰容和蒋玉惜出来见驾。   卧在榻的韩少夫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的下地,冲着进来的两位高贵的人物行礼。   韩傅析看到脸色发白夫人,心里不忍,却也没敢越过去将自己的妻子扶起来。   “韩少夫人体弱,韩大少爷在等着什么。”陆璇进门,就看到伏地跪着的病人,淡淡道。   韩傅析感激地看了陆璇一眼,连忙上前将地上的韩少夫人抱回矮榻上。   韩少夫人一边忙告罪,生怕太子心里不舒爽治韩家一个大罪。   “是我们唐突了,韩少夫人好好躺着吧,”陆璇在李淮的搀扶下也坐到了软椅上。   韩少夫人宋雪儿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瞥了陆璇一眼,这一瞥,就愣住了!   ------题外话------   推荐《我就是这般美貌》:袁之逸   架空,宠上加宠的宠文。   上辈子的霜落是国公府嫡女,在宅斗中为一家子操碎了心,于花样年华陨灭而穿。这辈子的霜落,只想做个被别人保护的宝宝,负责貌美如花,无奈总有刁民不同意(霜落死鱼眼)。   变态文案:   女路一:本小姐身份高   霜落:我长的美   女路二:本小姐是才女   霜落:我长的美   男主:我就喜欢最美的   ☆、278.不敢相见   “你……”宋雪儿睁了睁眼,苍白的脸竟显得有些红润,这是激动的原因。   陆璇观她的神色,眸子微眯,“你认识我。”   “民妇逾越了,”宋雪儿被她幽黑双目一盯,压下视线,歉然道。   陆璇并未将宋雪儿这一惊放心上,只是简单的给她把了把脉,旁边的韩傅析紧张问:“如何?”   陆璇抬头,幽邃的目光让韩傅析有阵子的不自在,知道自己越矩了。   “寒气侵体,早年不甚跌进过冰水之类的地方,救治不及时,后又被人下了冰毒……”   “是宁家,”陆璇话未说完,韩冰容就拧紧了眉说出幕后的那只手。   陆璇抬头看了韩冰容一眼,道:“并非宁家冰毒,宁曦的毒术我了解。”   韩冰容一愣,讶道:“怎么可能不是她,当年她怨我那样对她,后来回宁家就偷偷给大嫂下毒。”   因为这件事,韩冰容很自责,亲自求到了骆老。   可惜,骆老只能保宋雪儿的命,能用药压制,却不能清除所有的余毒,大嫂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甚至有时候还得卧榻休息。   陆璇淡声道:“宁曦若是下毒,不会让她有机会活下来。”   “可是那时候大嫂也是差些丧命,如果不是刚巧骆老游历到韩家附近,也来不及替大嫂清毒,”韩冰容心里边认定了是宁曦,不会有其他人。   陆璇也懒得理会韩冰容和宁曦之间的恩怨,“这东西想要清有些难,我先给她开药压制着吧。”   “那也就是说有希望了……”韩傅析脸上露出笑容急问。   陆璇提笔写下药方交给韩傅析,他拿过一看,就愣道:“这与骆老开的无异。”   “多了一味药而已,”陆璇搁下笔道。   韩冰容在旁想要说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太子妃连太子殿下的毒都能清,以韩大嫂的身子状况,应该也难不住,嫂子你就放心吧,”蒋玉惜笑着安抚了韩冰容一句。   韩冰容听罢,也松了一口气。   陆璇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玉惜,“看来蒋姑娘对我的医术很有自信。”   “自然是,当初玉惜的寒症不也是太子妃您亲自解的吗?”蒋玉惜笑容恰到好处的溢出,看上去清雅又乖巧,不像是多有心计的人。   可惜她说的话,恰恰是在提醒在场的人,陆璇有能力救治却不救。   韩家人听到这样的话,会怎么想?   李淮冷眸一抬,凛然盯着蒋玉惜,李淮这一记眼神叫蒋玉惜心脏口一缩,喉咙发干,连身子都似被定住了般。   韩傅析和韩冰容的脸色有点微变,虽不明显,但看向陆璇的眼神已有些复杂。   宋雪儿这个正主儿却温和道:“太子妃娘娘这么做自有她自己的理由!”   陆璇饶有兴味地观着屋内每个人的表情,发现这个宋雪儿眼睛干净得如皓雪,从眼湖中能看到自己的倒映。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子,不是真的纯真就是诚府极深。   “韩少夫人对我甚是了解,”陆璇慢慢起身,由李淮扶着。   宋雪儿嘴角微微扯动,能理解陆璇的态度。   韩家做事不如李太子人意,而她身为太子妃,自当要同李太子站在一起。   就算陆璇不救她,宋雪儿也能释怀。   李淮凛冽如冰的视线落在垂首不语的蒋玉惜身上,开口对身边的寂离道:“将蒋姑娘送回蒋府,晚些时候让蒋将军到御书房来一趟。”   寂离得令,从身后走出来将脸色微变的蒋玉惜请走,屋里的气氛顿时更加的凝滞。   蒋玉惜说错了话,太子要处理,连身为嫂子的韩冰容也没办法出声。   韩家,在这里不受任何势力的接纳,就连太子也迟迟不肯示意接受韩家的投臣,使得韩家站在尴尬的境地。   所以韩冰容才会想尽办法帮助自己的哥哥,在这座皇城内站稳脚跟。   “今日来韩府,是爱妃一时好奇心起,韩家若是有什么怨言,找孤来说,”李淮护妻狂症暴发,凛冽黑眸一扫,屋里几人脸色一变。   太子这是生气了。   李淮带着陆璇离开,身后人恭送。   出了韩府,陆璇歪着脑袋看李淮,“你这么气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孤的太子妃岂是他们随便使唤的,想救便救,不救便不救。”李淮负气道。   陆璇轻笑出声,“你这话像小孩子说的气话。”   李淮眉一挑,当然,面具挡住了,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却非常的冷硬:“韩家敢如此待人,孤随时可以摈弃了……”   “韩家手里的机括术很不错,如果能为你所用,不失为一把利器。韩傅析越是在乎自己的妻子,于我们更有利,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他们韩家也不得不妥协。”   “韩家不过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罢了,我一日未给韩家一个正名,在帝都城内,也是个外来势力,随时可能被其他的世家吞噬。”   李淮握着陆璇的手,朝着游廊方向走,一边道。   从游廊走出来,就是后面的景观地,侧面不远处是一片热闹的市集。   这边的游人并不多,冬季的游景之地人烟稀少很是正常。   “你一直吊着不管,也不太好。”   “我自然是知晓,”李淮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狐裘,“爱妃如果真的想救这宋雪儿,待腹中孩儿出来再行动也不为迟。”   知道李淮是担心她操劳过多害自己身体,陆璇心头一暖,道:“方才观那宋雪儿看我的眼神,似见过我。可在我记忆之中,从未见过她。”   她确定,前身也不记得有认识宋雪儿的。   所以她现在心有疑惑。   “许是见爱妃容色绝丽,心中憾动罢了。”   被他这么直白一夸,陆璇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失笑道:“天下美人何其多,宋雪儿本身也并不差,何以见了我就面露惊色了?”   “我的璇儿独一无二,她自是要惊讶一番,”李淮揽着她,替她燎开挡在前面的枯垂柳枝。   陆璇无奈摇头,“冬入寒凉,各方紧需粮食过冬,你这个做太子的却陪我在这里逛景湖,不叫宫里那些大臣愤愤不已。怕是回头就将我当成祸国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你是我的福星,又怎会祸国。”   “怎的不会?就在数月前,你身为主持大局的太子,竟远走他国,只为救我于水火之中。”陆璇轻叹,“若是谏言官参我一本,这太子妃位置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胡说,没有我的允准,谁敢动你。就算有人敢参你,就让他生死不能。”   “谏言官要是听到你这话,只怕要让史官记你大大一笔。”陆璇发笑。   “坐那位置,并非是要让你不愉,”李淮拥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由衷的说:“如果做皇帝让你难为,这个皇帝做了又有何意义。”   “你这是意气用事,”陆璇心里虽然很中意听到这样的话,但让他牺牲这些,她也不干的。   两人紧紧相拥,抬眸看着这片凉凉苍天。   他们这边情意浓浓,而韩家那里却忧愁不能。   韩傅析走在外廊和韩冰容说话:“蒋姑娘有意替我们韩家说句话,你回府后好好看看。”   “大嫂这里……”   “有我,”韩傅析叹道:“你现在不适合再插手了。”   “我明白了,”韩冰容也跟着叹一口气:“刚才嫂嫂看太子妃的样子有些怪,大哥,大嫂以前可有见过太子妃?”   如果是相识的,那为什么大嫂没有直接相认,让太子妃松个口。   宋雪儿这病拖太久了,也不是办法。   经韩冰容一提醒,韩傅析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似想到了什么般,催促妹妹一句:“你先回府。”   “大哥……”韩冰容还未说话,韩傅析已经转身回屋去了。   韩傅析回到屋内,就见靠在引枕上发呆的妻子,走近,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傅析……当初母亲受到那人一恩,说让我活下来替她找到她的儿女……我曾见过那人,虽然记忆已久远,那时的我也不过三岁……却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个人的长相。”   韩傅析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   “方才我见到太子妃的模样竟和那人像了七八分。”   韩傅析瞳眸一眯,“所以你认为当年那位姓蒋的女人,要你母亲找的儿女正是太子妃和陆府的九少爷?”   突地,韩傅析瞳孔一缩,“等等,姓蒋?夫人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吗?”   “是姓蒋。是她亲口告知我母亲。那时候你说冰容要嫁姓蒋的人家,后蒋将军到韩府,我也有意试探过一次。听说蒋将军只有一位姑姑,可惜嫁入了宫为后。那时我只以为巧合姓蒋,从未往这方面想,才没和你说明白。”   宋雪儿将前后说清楚。   “难道蒋家还藏有其他的私生女儿?记得你曾说,那姓蒋的女子武功极不错,蒋家为将门世家,蒋皇后曾有过一段传奇说法……”韩傅析越想越觉得有那种可能,而且还是有一种可怕的可能。   太子和太子妃极有可能是兄妹,还是蒋皇后离宫后留下来的种……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为自己的想像力给惊悚了。   结合蒋皇后和宋雪儿所述的那名女子,都觉得可能是同一个人。   高贵,美貌,武功不错……   “蒋皇后是产太子殿下时难产而亡,既然人死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儿女?”韩傅析忐忑地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压下去。   “应当不会是那位蒋皇后……”宋雪儿艰难地咽了咽口沫。   “那如果那位蒋皇后未死呢?下葬的那会,有谁见过她真正的尸体?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韩傅析又加了一句。   顿时,夫妻二人又悚了。   宋雪儿喃喃道:“听夫君这么一说,我便觉得太子殿下的外形与气质竟和太子妃有些相似……”   “她交给你母亲的东西可带在身上?”韩傅析急问。   宋雪儿道:“藏在韩府的库房内,我从未打开看过,里边是什么东西并不知晓。”   夫妻二人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还是有可能害死人的秘密,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   韩氏夫妻俩战战兢兢的守着这秘密,李淮和陆璇那边游了大半天才回宫,可把五皇子给愤得要掀桌,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将李淮的人盼回来,赶紧将手里的公务交出来,溜之大吉。   刚入夜,蒋文高依照太子的意思去了御书房,蒋玉惜已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站在御书房前,他有了些准备。   “殿下。”   “来了,”李淮从折子堆里抬起头,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不用行礼。   “殿下将臣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蒋文高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李淮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手里的折子,说:“玉惜已经和你说了。”   蒋文高沉默。   “今日见到她,才想起她年纪早过了,世家之中能与她婚配的也不少,让外公操一回心吧,若是外公操劳不动,孤要交给太子妃去办。”   蒋文高身形一震,连忙道:“是,臣会和祖父给玉惜物色人选。”   “去吧。”   “臣告退。”蒋文高退出大殿,冲着暗下来的天空轻叹。   玉惜就不该插手这些事,也罢,她年纪确实是不小了,也该说个人家了。   回到府中,蒋文高将蒋玉惜叫了过来,当着蒋老的面将太子的话述说了一遍。   蒋老听罢,也赞成的点点头,“太子到底不是以前的太子了,玉惜,你莫要再动别的心思。”   “是,”蒋玉惜垂眸,“全凭爷爷做主。”   现在的她哪里还能再动心思,自己念想的那个人变成了太子妃,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除了走这一条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无法得到真正喜爱的人,那么嫁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是我的错,”韩冰容握了握蒋玉惜的手,“如果不是替韩家说话,你也不会被太子殿下下令……”   “大嫂多想了,女儿家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蒋玉惜笑了笑,一脸的释然。   韩冰容却仍旧在她的笑眼里看到沉郁的东西,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断得彻底。   让韩冰容和蒋玉惜下去后,蒋文高一脸沉沉地对蒋老道:“太子妃对蒋家颇有微词……不愿同蒋家走得太近。”   对蒋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念头。   蒋老自然也感受到了,从一开始,蒋老的行为都落入了陆璇的眼里,难怪会不肯亲近蒋府。   谁料到她会是金医公子,有着一身通天的本事。   “她始终是太子妃,蒋家和太子之间的情份是割舍不掉的。”   “爷爷您心大了,太子肯为了她冒险,她要是不肯的事,太子一定会效仿她的作为,一样能让蒋家一点点的在太子心中磨灭。”   他是见过太子为了太子妃不要命的行为,更何况这点人情往来呢。   蒋老皱眉,叹道:“此事由我这里起,也该由我这老骨头来灭,明日给太子妃宫中递帖子吧。”   “爷爷?您是要……”   “由我出个面,太子妃总是要卖个面子。”   蒋文高满脸的复杂。   ……   陆璇由宫人掌灯,走在跨湖而过的游廊中,屏退了左右,自己一路往前面的湖心走,手里拿着一盏宫灯,宫人们远远的能看到移动的亮光,确认她的安全。   风呜呼的吹刮,手里的宫灯斜打在脚边,陆璇索性就将宫灯挂在旁边的柱子的倒插内,抄着两手在大袖子里,凝视着前面平静的湖水。   忽地,一阵强风吹来,陆璇面上微顿,慢慢转身,对上湖心一处假山石中那抹暗淡的身影。   准确的捕捉到那双沉淀如水的黑眸,那道身影自冷风中静静而立,似乎已然站在那里许久。   “是你。”陆璇瞳孔一缩,声音冷沉:“你还真是幸运。”   “多得你相助,”一道低沉的嗓音自湖面传来,却不为外边的人听到。   传音入耳!   “我等了你许久,”陆璇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着锦布的东西,朝他方向一抛,“东西还给你。”   那人一抬袖子,一股风冲来,将陆璇抛出去的东西打了回来。   陆璇面色沉沉的接回,“什么意思。”   “此物,已不属于我,你应交给该拿的人。”   “你说祁塍渊吗?”陆璇将东西收回去,“你就不怕我占为己有,拿它生事端吗?”   “你不会。”他很笃定。   “这么肯定,”陆璇身子一侧,目光斜视,“你没去见李淮,你怕。”   对方沉默。   陆璇心中响起果然如此四字。   “真替李淮不值,我想他也不想见你,”所以这人才来见自己。   森严皇宫,他却出入自由,此人的武功境界已经不是她能想像的了。   “你很像你的母亲。”他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陆璇皱起眉头,“你认识我母亲。”   那人喟然长叹,身形嗖地一下湖面那块凸起的假石上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璇捏了捏双拳,“管你识不识,与我又何关。”   发出冷然一声笑,拿起宫灯,返回。   ☆、279.永远消失!   没把那人的出事当回事的陆璇依旧睡得好,吃得好,没任何影响。   若说有影响,就只有韩家少夫人时不时给她递请的帖子,还是以韩傅析的名义见她。   韩少夫人不能轻易出门见客,虽是实际,陆璇暂且不想见韩家人。   李淮时常抽空回到这边陪她用餐,以古代的男性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是宠爱的表现,还是那种非常非常宠。   过年之前,陆璇接到了来自蒋老的请见。   按理说自己回到帝都城该先见过蒋老才是,她却当作蒋老这个人没存在,刻意的隔断了。   陆璇回了蒋老一句话。   第二天,陆璇拒了所有进宫的命妇,自己带着人去了蒋府。   一进蒋府,就有人通报了进去,很快,那位年迈却还硬朗的老人家亲自走出来迎接,在看到蒋老放低此般姿态时,陆璇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多想。   蒋老是真的不得不接纳自己,或者是她多想,他是真心接纳自己而非被情势所逼。   然,陆璇却想太多了。   蒋老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接纳。   陆璇伸手将要行礼的老人家托住,因大着肚子,实在没法做太多的动作。   “蒋老不必如此,按辈份来说,您还是我的外公。”   听到外公二字,蒋老眼中微动,将陆璇请进府内。   陪同的有蒋玉惜和韩冰容。   上了温水,陆璇连喝了两杯,蒋老率先开口:“玉惜的事情,老夫听说了,太子妃不必介怀。”   陆璇愣了下摇头:“蒋老多想了,蒋姑娘并未对我做过什么错事。”   她根本就没放心上,蒋玉惜是有心计,但还不够深。   基本上在她陆璇这里使不上,只能说是聪明,到底蒋玉惜并没有真的害自己,只是有些作为令人讨厌罢了。   他们猜不透陆璇的心思,自然要一番猜测。   猜她心里边想什么,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蒋玉惜抬眸观了陆璇半晌,说:“爷爷,我同嫂子还有些绣活要讨教新进府的绣娘,就不打扰您与太子妃了。”   说罢,拉着韩冰容离开。   出了正堂屋,韩冰容不由道:“为何拉着我离开。”   “嫂子难道没看出来吗?有些话太子妃并不想让我们听着,爷爷这次出面将太子妃请过府,想必也有些一直不想说的话同太子妃说。”   说着,蒋玉惜的眼神不禁暗了下来。   “是我的错,没能帮着蒋家也罢了,竟然还拖累了爷爷。”   如果不是她犯错误,爷爷也不可能会舍下老脸面对太子妃。   韩冰容知道蒋老一直不喜欢陆璇的事,也知道这次蒋老为了蒋家舍着老脸卖陆璇一个好,别不是等她们离开,里边就吵起来了。   韩冰容担忧的回头看了几回,道:“我还有几个图样未完成,你先过去看看吧。”   “如果我也能像嫂子有这样的能力之技,也不用如此了。”蒋玉惜苦笑一声,和韩冰容分开走。   回到屋中,韩冰容让婢女秋瑶拿出昨夜自己赶画出来的图纸展开,又在复杂的线图上增了两处,卷成轴子装进轴套打发人送进了枢密院。   蒋文高接到韩冰容拿来的机括图,不禁喜上眉梢,当即就呈到了李淮的案头上。   李淮随时扫了几眼,就交回到了蒋文高手中,让他着手去做。   杀伤力强的兵器,他们麟国是必然储备的。   对于韩冰容这一招示好,李淮并没有拒绝。   “蒋老不用拐着弯,直接和我说明白,”陆璇缓声道:“我也大概能猜到蒋老想要说些什么。”   蒋老深邃锋利的视线扫在她的身上,以前或许没发现,现在却看到了这女子不同一面。   沉静,太过沉静了。   以前所看到的与年纪不符的地方,现在都得到了解释。   金医公子,那个少年人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为何那时就没有看出来。   如果不是说破,谁会将两个不相干的人连系在一起。   “既然你早猜到,老夫也就直言,太子是为麟国君主。虽然太子妃已怀有小皇子,但皇室子嗣不能过稀,给江山社稷带来堪忧……”   “所以蒋老还是要我同意李淮娶妾是吗?”陆璇淡淡地接了一句。   原本以为蒋老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想到还是如此想法,今日她就不该来,她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不会松口让李淮再有第二个女人。   她能理解蒋老这么做的原因,却不代表她会妥协这样的做法。   蒋老眉头微蹙,“太子殿下虽然要继正统,子嗣方面的必然还请太子妃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当然,如果蒋老能够说服太子废了我,从此之后我陆璇只做游历天下的金医公子。”陆璇容色一冷,说出最后决绝的话来。   只要李淮敢娶,她就会永远的离开麟国。   想到李淮为了陆璇追到煊国,又不顾一切的折向炎国,完全将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如果陆璇真的离开麟国,李淮会不会再做疯狂的举动,直接弃了皇位的继承权,追随陆璇而去。   蒋老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说过佛迦院那位退让太子尊位的原因,仍旧和陆璇有关系。   连炎国太子都那样做了,可见陆璇此人的魅力有多大。   蒋老连连皱眉,此事根本就行不通,除非李淮真的把放在她身上的心收回去,但,这可能吗?   “男儿三妻四妾属正常,为何到了太子妃这里就不能了。”蒋老实在无法理解。   “蒋老呢?当初为何没有娶上一堆的女人生一堆的孩子,也不至于让蒋府落得这般下场。”   蒋老脸色一变,“陆璇。”   恼羞成怒的拍一桌子,陆璇却并没有被吓到,黑幽如墨的眼睛直视着蒋老,说:“蒋老还是直接找太子说道说道吧,或许能把太子说服也不一定。”   她就是如此的霸道,他们又能奈何?   蒋老脸色发沉,盯着陆璇的眼神相当锐利。   其实蒋老一生也娶了三个女人,只是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导致蒋府家破人亡,最后只剩下他们爷仨。   陆璇刚才的话无疑就是狠戳了蒋老爷子的心窝,让他露出痛色。   那些陈年旧事,谁也不敢在蒋老爷子面前提起,陆璇到好,直白的揭人伤疤。   陆璇又何偿没有听说过这些传闻,只是她气到了而已,觉得蒋老简直就是老顽固,不知变通。   “既然我与蒋老爷子无法继续沟通,话还是不要再继续了,”陆璇无视蒋老冷漠的注视,起身道。   “就算老夫不提这事,朝中大臣必然也会给太子压力,难道太子妃就忍心让太子受各方逼迫。”蒋老的声音这时突然响起,阻止了陆璇离开的脚步。   她缓缓回身,看着蒋老道:“我已同您说过,如果太子放弃了,陆璇只能是金医公子。”   放下这话,陆璇毫不犹豫的离开。   蒋老盯着门口好一会,伸手揉了揉眉心,似疲惫不已。   坐着晃悠悠的马车离开的陆璇心情也不甚好,成自己之美又想别人赞成,很难。   换她坐在蒋老的位置,未必能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   陆璇嘴角的笑微苦,对坐在身边的冯嬷嬷道:“此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冯嬷嬷一听还得了,这可是太子妃头次问自己这种事,斟酌一二后道:“太子妃这么做自有太子妃的道理。”   “道理?”陆璇轻笑,“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没道理的。”   如果讲道理,何必这要霸道着。   陆璇心里这般想着时,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黑眸微微一眯。   冯嬷嬷见状,道:“太子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陆璇摇了摇头,说:“冯嬷嬷找几个人看着国公府。”   “太子妃?!”冯嬷嬷一听,不由得有些慌了起来。   难道……   见冯嬷嬷的样,陆璇不由好笑道:“国公府虽然一直置身事外,遇险又将身边的人甩得干干净净,现在太子分身乏术,国公府有些动静总该是要好好握在手里才能安心。况且,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更顺利些。”   听陆璇一言,冯嬷嬷就心安了。   将一个高手派出去,指不定就被人快速的找出来了,派一个不会武的丫头走动,反倒是降低了人的警惕。   “回宫后再做安排吧。”陆璇摆手道。   “是。”   冯嬷嬷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前朝的事,陆璇并没有插手,所以并不知道早在太子亲御皇权时就有人上奏,请太子纳妃充足后宫了。   太子坐着皇位,与帝王无异。   陆璇又直接住进了皇帝的寝宫,不合规矩,又有人谏言让陆璇搬入中宫。   左左右右两件事的反复上奏,李淮已不知在金殿中发了多少回的怒了,但这些顽固的官员就是不怕死。   甚至还有人来了一个以死相逼,气得李淮让他当场撞柱子,人晕后就直接送太医院,次日那名大官员不进朝,李淮狼毫一挥,下谕罢了此人的官。   自那之后,这样的声音就少了许多。   但仍旧有人敢谏言,李淮每次只当没有看到。   今日,李淮被殷老丞相一个折子给惹恼了。   回到寝宫这边却滴水不漏的将蒋文高又拿回来的第二稿给陆璇看,是蒋文高特地让人描绘一遍送来的,现在蒋文高办事到十分的到位。   “机括稿图?”陆璇扶着他的手,站在桌前,看着展开的图纸,好奇的看了许久,“真不愧是韩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这等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爱妃之才,那才是无人可匹敌的,”李淮笑着道。   “今日去了蒋府又将老爷子给气着了,说了些过分的话,”陆璇一边低首看图纸一边道。   李淮听了,道:“外公的脾气算是极好了,能惹得他生气,必然是因为我的事,委屈你了。”   陆璇斜了他一眼:“委屈到谈不上,现在委屈的是你。被我霸着不能娶三千佳丽,朝官为难。”   虽然李淮不说,陆璇也能猜得到,就算猜不到,宫内打听一下,就知道前朝发生的大小事了。   “三千佳丽不及爱妃的一半,要了又有何用。浪费库粮不说,还闹心伤肺,”李淮笑得邪气,“爱妃以为然否。”   “原来是因为没钱养了,并不是不想养,”陆璇再斜他一眼。   “现在为夫靠着爱妃赡养,全凭爱妃做主,哪儿轮得到为夫说话,”李淮手痒痒的环着她的肚子,轻抚着。   听他说出甜蜜的话语,陆璇心里边像是浸了一块密糖,甜滋滋的!   “他来过了。”   正是甜蜜时,陆璇突然脸色一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李淮愣怔片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身形一僵,“可有对你失礼。”   陆璇摇头:“未曾。”   “那便好,”李淮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殿内突然安静了一下。   陆璇动了动被他越抱越紧的力度,轻声道:“如果你想见的话,并不是没有法子。”   李淮摇头,声音有点冷:“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爱妃不必去管这些。”   “好,”陆璇知道李淮心里怪着那个男人,不再准备接纳,不管是什么原因抛弃了他,李淮都不会原谅。   “把佛指交回去吧,佛迦院的东西,我们不必拿着。”   陆璇一听,觉得有理。   佛指可以不要,但佛迦院下面的那些东西,她还是十分想要啊。   前佛迦院的主人已经醒了,应该也会重新恢复吧,陆璇眼中顿时暗淡了下来,满脸的遗憾。   当时要没有那种事情发生,或许她就可以牵着李淮的手下去搬金子了。   李淮一低头就看到她这幅样子,联想到密院里的那些金银财宝,李淮想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真难。   他的爱妃就是可爱!   情不自禁的扳起她的下巴,一记热吻覆上。   陆璇扭着身子回应着他,殿中的烛火跳跃了一下,晃了紧密贴在一起的暗影。   ……   次日早朝,五皇子急匆匆的从宫外进来,李淮刚从寝宫出来,总管太监于江就白着脸色将手里的一个密信纸条交到了李淮的手中。   见其脸色难看,李淮凝眉展开一看密信中的消息,幽邃的黑眸猛然一收缩,捏碎手里的密信,声音冷成渣:“查,孤要这人永远消失。”   于公公心头大震,“是。”   ☆、280.以罪诛之!   “什么意思?”   寝宫内,陆璇眯起深邃眸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声音凛冽。   报话的内侍身子一颤,这是陆璇放在前朝金殿外守着的人,随时可以汇报那边的突发情况,而现在内侍却带来这种消息,陆璇岂能不震怒。   虽然这话是事实,李淮却一直拼命的掩盖住这些真实的东西,偏偏有人这时候拿出来做文章。   要知道很快李淮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这时候曝出李淮并非皇帝亲生儿的真像不是要和李淮对着干吗?   李淮确实不是麟国皇帝的儿子,却真的是蒋皇后的儿子,也是炎国佛迦院前主子的儿子。   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几个。   穆皇后和炎国太子,她和李淮本身,还有他的亲身父亲。   那么,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其至是不顾后果的放出去,就不怕被捏死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趁着太子登基在即闹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那人真有能耐。”   “殿下已经派人去彻查,请太子妃娘娘放心,”内侍连忙道。   “这件事关乎他的名誉,必须尽快压下去才行,”陆璇双眸凉如寒霜。   内侍连声说是,真是一波刚停,一波又起。   忽想起什么,陆璇问道:“大臣们是如何反应。”   “证据确凿,谏言官当场就揭了真相,”内侍想了想说,“大臣们数半部分人觉得此事得查个水落石出,不要让皇家血脉混淆……”   陆璇捏了捏手里的茶具,寒声道:“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这水到底能落出个什么颜色,得由他们说了算。   皇家血脉,他流的血就是皇家血液。   有些人想要趁机生事,给李淮制造麻烦,他们偏不如那些幕后人的愿。   “太子殿下那边有什么进展,尽管来报。”   “是。”   内侍公公疾步离开。   “太子妃莫气了自个的身子,太子是不是正统,不是由那些捏造的人说了算,”奶娘赶紧上前按抚陆璇的情绪。   正怀着身子呢,眼看着要出来了,不能因为这事伤到了母体和孩子。   陆璇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却仍旧坐不住,起身就往前朝方向去。   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紧跟着她身后,以免出状况。   而这边,那名内侍刚从寝宫方向回到这边,于江就让人将他拦住,眼神犀利地盯着弯腰不敢吭声的内侍。   “啪!”   身边的一名公公扬手就将内侍给甩了一巴掌,替于公公喝斥:“没规矩的东西,当自己是什么玩意,连前朝的事务都要往后宫里汇报,万一伤了太子妃的身体你这条贱命能使什么用。”   于江站大边上,看着那名公公甩打内侍。   汇报前朝事的内侍公公姓高,也是陆璇从底下那些小公公里头挑出来的人。   而掌掴高公公的太监姓元,也是于江身边的人物,算是高公公的上属。   “好了,别打废了,叫太子妃娘娘不好做。”   在于江看来,太子殿下的利益高出一切,平常太子宠着太子妃怎样都行,但被他发现身边的人竟将前朝事一一汇报到后宫去,妄想插手前朝事,那就不成了。   这事得偷偷的办。   “将人带下去吧,回头咱家会给太子妃一个交待……”   于江话音一落,就有人将高公公拿住。   高公公一惊,连忙慌道:“于公公,奴才是太子妃的人……”   “啪!”   元公公一巴掌又甩了过来,喝道:“太子殿下办事,还需要你们这些脏货来插手吗。莫想要拿太子妃来唬人。”   “把他带下去,”于江皱眉看了眼自作主张的元公公。   元公公早就看高公公不顺眼了,因为高公公得太子妃高看一眼,虽然元公公身为高公公的上属,却总有一种被当成下属的错觉,事事总被碾压一筹,所以才逮到了这次机会,偷偷的把于公公叫出来拦截。   果然,于公公一听,就气得要将人发落。   “于公公……太子殿下心里必然是清楚的……”高公公连忙喊道。   于江挑了挑眉,还是道:“带下去。”   高公公被推了一把,踉跄几下差点摔了出去。   一双精美的靴子露在面前,高公公猛地一抬头,惊喜道:“太子妃娘娘!”   于江等人连忙行礼。   陆璇站在前面,凤目淡淡一扫,众人被看得莫名后背一凉。   陆璇淡声道:“于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娘娘,下面的人犯了规矩,正要带下去教诲。”   “犯错?这人刚从我那里出来就犯错,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并教诲了。”陆璇慢悠悠道。   “太子妃娘娘,此人竟敢插手政事,实在罪该万死。”元公公连忙狗腿的凑上前讨好道:“是奴才发现了此人行迹可凝,现在又如此事态,恐他对太子殿下不利,是以才将于公公叫来将此大胆奴才押住。”   陆璇眸光一瞥,“你到是积极。”   元公公陪着笑:“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真是难为你了,”陆璇不等元公公再开口,冷淡道:“把他先押起来。”   高公公瞪眼,元公公大喜,连忙指点旁人扬声道:“太子妃娘娘叫你们将人押起来,还等着什么。”   陆璇冷目横过来,元公公一愣。   “连本宫的命令都敢篡改,胆量过人啊,”说着转向于公公,“把人先押起来,过后我再来审人,别让他死了。”   “太子妃娘娘?!”元公公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目。   “是。”   于江黑眸锐利,一招手就有人上前将元公公的嘴巴捂住,拖拽着走,元公公只能瞪着惊恐和不甘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能说。   “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刚下了早朝,在御书房见五殿下和蒋将军。”于江被屏退了出来,这才有眼前这一幕发生。   偷偷办了也就罢了,偏偏被太子妃撞上,于江虽是老资格的人物,也不能拿陆璇如何。   也不明白陆璇为什么将那名姓元的公公给捉了起来,但于江不是愚蠢的人,似乎也能猜测到了些什么,眼神瞬间晦暗不明。   敢在太子殿下眼皮底里生事,实在胆大妄为。   陆璇直径去了御书房,顶着大肚子进来,里边的人停止了说话,气氛却是十分凝重。   李淮从案台前绕下来,扶住祟璇,柔声道:“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了……”陆璇抬眸担扰地看着他。   李淮却轻松的一笑,“不过是小人作祟,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陆璇摇摇头,“对方目的很明确,想要把你拉下来,搞臭你的名声。”   听陆璇这话,李淮有些哭笑不得,他的爱妃每次说话都是这样一针见血得可爱!   陆璇可笑不出来,身后的五皇子和蒋将军更是笑不出来。   太子殿下难道就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吗?如果子民们支持了幕后的人,那他就岌岌可危了。   然而,李淮还能开玩笑说:“这样不正合心意,不用每天面对大臣们的‘逼婚’,与爱妃你一同游览天下间美景,岂不是快哉!”   陆璇翻了他一记白眼,“我看是快栽了吧。”   李淮愉悦笑出声,拥着陆璇情不自禁的低首吻了吻她。   太子殿下这是疯了吧。   如此严峻的事情摆在眼前,还能笑得出来?   “看来你心有成竹,”她是瞎担心了。   “不,我很慌乱,”李淮笑着拥紧她,怕她一气之下又转身跑了。   陆璇:“……”慌乱是他这个样子?笑得挺淫荡的。   做为李淮现在唯一的兄弟,五皇子站出来,一脸认真的说:“皇兄,我相信你。”   李淮带着几分兴味看着这个兄弟,“哦?你就不怕他们掌握的证据是真的?”   看李淮这样轻松应对,李瑾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像那是真的,他一点也不相信,如果是真的皇兄会这么高兴?   李瑾有一种那人完蛋的错觉。   敢和他皇兄对着干,那人的胆量也实在叫人佩服。   “不可能,”李瑾一言就断定。   李淮笑笑,什么也没说。   蒋文高也没怀疑什么,从来没有觉得李淮不是皇帝的种,对这次‘造谣’的人十分愤怒。   “此人绝不能姑息。”   陆璇看向李淮,他投来安抚一笑。   这个秘密不得不说,蒋皇后瞒得很好。   脑中灵光一闪,陆璇也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那样对李淮了,原来他自己早就知道被戴了绿帽子。   难把李淮留下来,还将他封为太子,皇帝也实在叫人佩服。   为了不想丢脸面,这样隐忍的人物,也是不多见了。   ……   国公府。   铁青着脸色的国公爷一巴掌甩在李临桉脸上,再抬起一脚实打实的踹出去。   李临桉被人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后翻腾,却愣是不敢吭一声。   “能耐了你,竟敢偷取自作主张的散拔出去,要不是为父发现得早些,极力抹灭痕迹,国公府此时此刻早就完了,孽子。”   国公爷气得满身冒烟,走上前又一脚踹在李临桉的身上,“孽子。”   连被踹了好几下的李临桉仍旧闷声不吭,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没什么可顾忌的,父亲就是太小心了,诸多顾忌,可他李临桉不是畏首畏尾的人。   “父亲小心谨慎又如何,李淮早已看国公府不顺眼,迟早是要下手的,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拉下来,五殿下会感激我国公府,到时候……”   “到时候整个国公府谁也别想逃得掉,蠢货!”国公爷气得面目狰狞,恨不得提剑砍了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   李临桉也被国公爷的怒气给浇得满身冰凉,真怕他会把自己杀了。   “五殿下一直站在太子这边,你以为将太子拉下来,五殿下就会感激你吗?”   “谁不想做皇帝,五殿下才是真正的皇子,李淮这种来路不明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帝王。”   国公爷那个气啊。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国公爷怒道:“正如你所言,五殿下就是不想做帝王的那个。”   否则他早就捏着这个筹码逼李淮了,又何必隐藏着做保命符?   李临桉不理解,梗着脖子道:“父亲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以当年四殿下的能力,还不足以将李淮弄死吗?”   啪的一声,国公爷再次气得甩了他一巴掌。   双目瞪着这个愚蠢的儿子,“你当以为皇上为何要封他为太子。”   那时候拿出这些,国公府会死得更惨。   皇帝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实,李临桉到好,蠢到这种程度也是能人。   国公爷现在气得心肝颤动,忍了好几次才按下要杀死李临桉的念头,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没舍得下手。   李临桉瞬间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皇上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亲儿子!”   国公爷已对这个嫡子真正的失望透顶了,也懒得再理会他,摆手,“看好他,不能让他离这屋子半步。”   两边守着的护卫齐声一应,将那道门闭紧,阻去了李临桉看向外面的视线。   李临桉脸色煞白,知道父亲这是真正的对自己失望了。   “为什么……我明明是在帮国公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淮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做皇帝。陆璇,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杂种……”   怨毒的光芒从李临桉的眼底忽闪而过,他不能被关在这里,就差一步,仅仅一步就能将李淮从神坛上推下来。   只要李淮倒了,陆璇就会清醒,那时候,陆璇才知道谁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入了魔的李临桉已经无可救药,自认为的把事情想得如何如何的美好。   ……   任凭国公爷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李淮的。   并没有过几个时辰,李淮就拿到了一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下去。   外面质疑的声音李淮暂且不去管他,先把国公府这一块解决掉。   流言很快传播出去,一些旧臣也开始为此事奔波,五皇子府上更是不能安宁。   “你想怎么做?”   陆璇看着李淮手里的消息,回头问了一句在沉默的李淮。   李淮黑色的眸子一眯,“给个罪名,诛全族。”   声音平静,说出来的话冰寒瘆人!   ☆、281.鱼死网破!   之前散拔出去的谣言无法止住,李淮采取的法子竟是漠视了这种流言的存在,似乎在表现出就算他不是真正的皇子,麟国国君的位置仍旧属于他,谁也别想拿这些虚无的东西推倒他。   陆璇也没有插手,因为接下来李淮陪她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此时的陆璇正闲暇的靠在李淮的怀里,对着亭台外的冬景,虽萧条得厉害,两人靠在一起,暖洋洋的气息包裹着彼此,再萧条的景致也变得美好了起来。   “自从你回帝都城后就一直忙着,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大臣们就这么想支持五皇子上位?”   陆璇伸出青葱玉手拿过掉在前面的墨发,用手指转着圈圈玩儿,李淮低垂着身形,让自己面前的墨发垂得更方便些,供她玩耍。   耳边听她这话,轻笑道:“如此正合我意,老五监国也不是第一次了,放下手边的事情陪在你身边!”   李淮一手捏着话本,哦,这是陆璇懒得费眼劲,让他读出来听的民间小说。瞥着怀里容颜美好的女子,情不自禁的低首吻了吻,捕捉她的唇加深两人的亲密度。   陆璇也不娇情,环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腰边,两人吻得相当的投入。   要不是想起陆璇肚子里还有一个,李淮一点也不想放过她。   李淮能闲在这里,这还得从昨日的事情说起。   首府大臣都上表说要查明真相了,有小半的大臣跟风,所以他只好一甩手,直接将没有怀疑程度的五皇子叫进宫,一句话就把五皇子钉死在那个位置。   五皇子吓得当场惨白了脸,以为太子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啊。   很明显,他是被自己的皇兄坑了。   结果那群蠢蛋竟然赞成,难道他们不知道朝中支持皇兄的大臣比反对的多吗?这是要害死他啊。   不论五皇子如何反抗,那些反对的大臣就跟吃了抽风药似非要押着他做‘太子’。   带着难以言说的暗色眸子凝视着怀里轻喘的女子,李淮瞳仁更为深暗,忍了又忍才把心里那把火灭了一些。   低声在她的耳边轻道:“真后悔让你怀了这小子。”   语调暧昧,结合他的身体变化,陆璇再听不懂就是个傻了。   微偏开脑袋,轻嗤道:“难道让我怀上的人不是你。”   李淮轻声一笑,“如若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以为他能好好的呆在这里?”   那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腹部,转过头,恰好对上李淮温柔的注视,只是这温柔里有几分瘆人的东西。   陆璇嘴角一抽,“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以后都不会再让这些鬼东西住进去了。”李淮恨恨道。   陆璇:“……”他在骂自己呢还是骂她腹中的孩儿?   “以后我会吃避孕药。”陆璇如是说。   避孕药三个字结合起来有些怪,但李淮能听得懂,她是想要用药控制,但这会不会给她身体造成伤害?   “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李淮面具之后的眉拧了拧。   “不知道,”她是金医公子,开的药会让自己有伤害?   李淮却捏了捏她的手,柔声说:“还是算了……我以后控制些……”   他这话一落,陆璇就发出一声冷笑,“你能控制?”   大着肚子时都想这样那样,更何况是孩子出世之后,他要是能控制,她还真佩服他了。   李淮默然不作声,用亲密的动作来回答她。   “殿下,”于公公的声音从亭台外响起,打断了李淮这样那样的想法,猛地抬头幽邃如夜的黑眸,于公公一抬头禁不住打了一哆嗦,不敢再多瞧一眼连忙低头道:“是国公爷求见。”   李淮轻轻的捧着陆璇的脑袋放到腿上,闻言,低首和陆璇对视一眼。   正陪着妻子享受这难得的美好,又被人打断,李淮心里很是不佳。   “国公爷说,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跟殿下您说清楚。”于公公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话。   陆璇慢慢的从他腿上坐了起来,透过亭台的纱幔看着外边的于江,对李淮说:“前几日我刚让于公公押了一位姓元的内侍,光想着享受安逸的日子,到是把这事给忘了。”   “哦?”李淮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事,却在陆璇的面前装着不知情,“那真要好好的审一审了,能让金医公子不舒爽的人物,到底不多见了。”   陆璇听他故意抬出金医公子四字,不禁转身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媚情无双,李淮被瞪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倾过身将她吻到身下。   陆璇又躺回他的腿间,李淮绷着身体停止了这荒唐的行为。   要不是她肚子那个,李淮根本就没法把控。   一想到这,李淮就将体内的火发到国公爷身上,阴沉沉道:“将他叫进来。”   “是。”   虽说五皇子现在暂时代替了太子的位置,真正做主的还是太子殿下。   所谓的代替就是代替。   国公爷被于公公一脸懵的领到这边来,看到纱幔中挨着坐的壁人,一时间脑袋闪过一个词:世风日下!   就算再怎么宠爱一个女人,也不能到达这种地步。   也不知陆璇用了什么药将李淮迷得团团转,竟然连太子之位都敢要放弃,难道炎国太子也是中了陆璇的**药?   不单是国公爷这么怀疑,就是身边的人都会这样想。   金医公子会的是什么,医术啊。   医毒不分家,陆璇的医术有多么厉害,毒术就有多厉害,想要制造点特殊的东西那简直轻而易举。   国公爷想到自己,不由抖了一下。   如果金医公子想要在谁身上下点药物,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其实是国公爷想多了,倘若陆璇真有那种手段,早就一把药粉挥下,自己当女王了,何必这么劳心劳肺的做那些。   还真当其他人是傻子啊。   “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忽视亭中的秀恩爱的两人,国公爷小心地说着话。   “国公爷这么急着见孤,所谓何事。”李淮无视站在外边的国公,伸手给陆璇拿了一块干果,送进了她的嘴里。   陆璇心安理得的吃着他投喂的食物,凤眸微微一斜,扫过站在外边的国公爷。   国公爷同时享受着两道不冷不热的视线,后背隐隐发凉。   “臣确实是有件事要单独同太子殿下商量,”国公爷这话说得明显,要让其他人屏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只有他和太子,连太子妃都不能听。   李淮不用想也知道他来的目的,摆了摆手,四周的宫人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只是他怀里仍旧拥着柔软的陆璇。   国公爷为难着不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看看孤能否帮得了国公。”李淮压根就没有让陆璇也一并退下的意思。   国公心中微讶,因为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程度已经超出了想像。   女人家哪里能听得这些东西,偏偏李淮对陆璇什么也没顾忌。   国公爷知道活命的机会只有一个,李淮绝非是表象那样的简单,正因为了解,所以他一直没敢拿那些东西出来示人。   哪知他的蠢儿子先动手了,还闹得这般措手不及。   陆璇微眯着眼,盯着外边忐忑不安的国公爷,抬头对李淮说:“看来国公爷是有苦难说了,或是因我的在场,限制了国公爷。”   李淮黑眸一寒,冷声道:“既然无事,国公还是去找老五吧,现在掌权的人是老五,孤只想安心的陪着自己的爱妃。”   说到陆璇,李淮的语气明显的柔和了不少。   国公爷算是体味到了,太子已经知道了全部,国公府那点能耐是瞒不住的,国公爷瞬间觉得寒气侵体,整个人僵硬如铁。   太子知道了!   满脑子都这种讯号,让国公脸色忽青忽白的变幻着。   太子准备拿国公府如何?   国公爷这般聪明,早已经想到了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处,国公爷头发丝都泛了寒气,这种犹坠地狱的冰冷让他不能再等下一次机会了。   李淮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殿下,不论眼下局势如何变幻,国公府对太子殿下的忠心,始终是不二。”   一句郑重的话语落下,国公安静的垂首站在外面等着李淮的宣判。   可惜,李国公对李淮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   李国公这话出来,就已经真正的承认那些流言是出自他手。   不论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李国公都是知情人,既然手里拿捏着这种东西,将来好,现在也罢,李国公都随时可能拿这些东西威胁李淮。   这么大的威胁摆在眼前,换作是谁都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下去。   除非,那人是个傻子。   又或者,拿这种东西威胁他的人变成陆璇,但,那可能吗?   陆璇眯了眯眼,安静的靠在他身怀,听着男人冷成渣的声音传出去。   “国公府的忠心,孤心里自当明明白白,”李淮一句话并没有安抚到李国公,反而让他如坠冰窖。   “殿下!”   李国公突然朝李淮长跪而下,道:“国公府上上下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殿下……”   “忠心耿耿?”李淮漠然打断他的话,用平静的语气道出残忍的话:“那就让孤看看,国公府到底如何对孤忠心耿耿。”   李国公倏地瞪大眼。   周围的空气如此的凝固,竟听不见半点寒风吹拂,仿佛亭里亭外的气息都被夺走,静得让人心慌。   当然,慌的是李国公而已。   陆璇就靠在李淮的腿上,看着他冷酷的拒绝李国公,又下了一个死通令。   对于李国公来说,刚才那句话,就是一个死令!   “是。”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风声才骤然而来,吹得李国公最后一个字不可闻。   等亭台内只剩他们二人,陆璇才轻声道:“不怕他跑了?”   “国公府跑不掉,也不过是来个鱼死网破罢了,”李淮很镇定。   “其实只要我出个手,也不怕他生事,”陆璇皱眉说。   “璇儿。”   “嗯?”感应到他这句话的郁意,陆璇疑惑地抬头。   李淮却附身下来亲吻着她的唇,离开之际只听他叹道:“别太坚强。”   “呃?”陆璇不解他这话的意思。   李淮虽然心里边每次都因为她的话柔软不已,可是他也舍不得啊。   “让我好好保护你不好吗?”李淮的声音柔得要滴水。   陆璇瞬间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低垂着脑袋,点头,“好。”   李淮轻笑,“只要你呆在身边就好!”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又腻在了一块。   李国公阴沉着脸匆匆出宫,大脑里不断的闪现着一个讯息,太子要拿国公府开刀,国公府要完了。   而他,已经不能再避了。   只能主动出击,还有可能存在一丝生机。   国公夫人知道国公爷进宫,见他带着一张黑脸回府,周身绕着一团黑雾。   这等气势吓得国公夫人不敢通大气,声音也变得战战兢兢:“老爷,到底如何?”   “如何?”李国公眼神瞬间阴鸷如刀芒,“国公府是要亡在这孽子手上。”   “这……”国公夫人呆了呆,慌道:“现如今我们该如何?”   还能如何?   李国公冷笑,面目有些狰狞了起来,决然道:“只能鱼死网破了。”   国公夫人震得后退数步,“老爷,太子不会那么轻易罢休的……”   正因为知道李淮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李国公才不得不选择这种做法。   就算他进宫表明了忠心,李淮还是不肯放过国公府。   “老爷……您怎么了?”   国公夫人正哀愁着,突见李国公脸色变了好几变,不安地问。   “离开,马上带人离开国公府,”李国公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了好几变,眼中带着几人慌意,“愣着做什么,国公府不安全了。”   国公夫人一听,马上就明白,面容煞白,踉踉跄跄的往正屋方向跑,顾不得平常时的形象。   宫中,寂离拿着太子殿下的令牌,带着两支禁卫军匆匆出宫,朝李国公府方向而来。   陆璇站在白色栏杆前,遥遥望着两支禁卫军匆匆而去的身影,伸手抚着凸起的肚子。   “太子殿下刚刚吩咐过,让太子妃别吹太多风,过一个时辰后,太子殿下就该回来了。”冯嬷嬷温声在旁边说道。   陆璇点点头,视线仍旧留在那个方向没有移开,连身形也没有动。   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伺候过陆璇的人都知道,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原因,所以太子妃才会露出这种神情。   是因为李世子吗?   ☆、282.我喜欢你!   李国公还是拿出了杀手锏在李淮的人没到之前,将人分派了出去,想要制造更大的舆论,以达到将李淮扼死在这一步的机会。   哪知,他的人到是引来了不少的围观,可惜证据还是被及时拿住了。   就算现在李国公空口说白话也无人相信了。   李淮的人来得快,罪名也给得快,李淮冷漠的站在李国公面前,手臂上还有些伤势,“李国公想要为四弟策反,欲图谋害孤,一次可原谅,但孤绝不是那么好欺的人,岂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杀死孤。”   李淮并不介意被围众观看,如此更能说明李国公的罪名。   李国公被李淮的人押到了门前,对着台阶上的李淮跪着,两肩被人冷冷的压着不可能动弹。   国公府一家老小都被押了出来,面对着整条大街密麻的老百姓。   李淮就是要做给这些百姓看,看看他们国公府到底犯了什么错,值得李淮发这么大一通怒火,还把罪名按得合情合理。   李国公怒不可遏,脸上全是扭曲的羞愤,“李淮,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你只是蒋皇后在外面生出来的孽种……”   身后一片呼声而起,虽然早听过谣言,可从李国公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李国公到底还是粘了皇亲血脉的皇族子弟,虽然离得远了些,仍旧是和皇室血脉相连的皇亲,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算不是全真,也会有半分真。   瞬息间,围观百姓看李淮的神情就变了好几变。   李淮非常沉得住气,冷然道:“国公爷这编造的能耐叫孤大开眼界,为了洗清自己罪名,竟给孤按这么一个头衔,国公爷好能耐啊。”   李淮的声音轻浅,却犹似一道雷轰下来,李国公白着脸往前面一扫,果然看到众人的脸色已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李国公所说的是真的,那李太子应该慌才对,可李太子四稳八面的站在这里,不见半点慌乱。   难道李国公真的是捏造来陷害太子?想想四皇子之前的所做所为,百姓们就忍不住呐喊了起来,无非就是支持李太子。   李国公一听,脸再次变了变。   “你们都被这个人的外表给骗了,国公府掌握了李淮不是皇族的证据,他竟然为了抹灭这些事实,强行给国公府按下此等罪名。都睁大眼睛看看,李淮就是蒋皇后跟别人偷生的杂种!”   不甘心的李临桉指着李淮大喝,配合着他脸上扭曲的怒容,样子有些可怖。   李淮幽冷的视线落在李临桉的身上,身上仿佛一下子被黑气给包裹了。   就是这个李临桉,曾经让陆璇如此喜欢到疯狂。   一次两次的忍受,李淮都有好几次怀疑自己是圣人了。   对上李淮幽冷如霜的冰刀子,李临桉身形不争气的抖了抖,嘴里却横得很,继续大嚷着:“李淮怀恨着我得到陆璇的爱,强行夺娶陆璇,害得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还要受到他的迫害,如今的太子妃根本就是他强行留下来的傀儡。”   李淮周身黑气滚起,阴鸷的眼盯着李临桉。   李临桉喉头一紧,感觉自己被李淮的眼神杀死,此时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浑身冰凉冰凉的。   虽然如此,李临桉仍旧梗着脖子,顶着浑身冰凉的压力喊道:“陆璇根本就不爱你,是你强行留了她!她爱的人是我!”   不得不说,这句话刺激了李淮的神经。   当初确实是他“强”了她,所以才有后来的一切。   最恨的就是别人提醒他这点,因为那是事实。   隐隐暴怒的狮子,死盯着李临桉,喊出那句话后,李临桉半个音都发不了了。   李淮深幽如鬼的眼眸配着他周身的煞气,生生把李临桉所有的精神力量都夺取了,只剩下一具躯壳。   李国公这次连阻止儿子去作死的力气都没有了,国公府能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拜自己这个蠢儿子作的死。   “你刚才说什么。”   李淮像只移动的黑暗魔鬼,一步步的朝李临桉走去。   心里害怕得不成样子的李临桉依旧礓梗着脖子,艰难地说:“陆璇只喜欢我……”   那只倒着冰凌的手倏地捏上了李临桉的咽喉,“孤把你留住,已算是天大的仁慈。”   “你,你如果真的杀了我……陆璇她……她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不要原谅好了。”说罢,手中的力量慢慢变大。   李临桉惊恐的瞪大双目,他能感觉得到,李淮真的会杀了自己,“大……大家……都在看着……你敢……”   李临桉出声提醒,到是让李淮拉回了些理智,和这样软弱无能的人相比,他的璇儿更喜欢自己,而且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什么可阻挡的东西了。   不,还是有的……   陆璇足够的强大,可以做她想要做的一切,想要逃离他身边,更是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自己的强留,当初陆璇早就可以带着陆疆离开麟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继续生活。   自从跟在他的身边,她就不断的受到伤害。   不知不觉的,李淮不断的自虐着,幸好面具挡住了他脸上的痛色,没有人看得见。   只知道他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连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压着气息,不敢大声喘气。   就在李淮自虐之际,顶着大肚子的陆璇就出现了。   当看到李淮失去理智的捏着李临桉的咽喉时,心一跳,陆璇由人搀扶着快步上前,“李淮。”   听到陆璇清越的声音,李淮像是被蛰了一下,猛然松开李临桉。   迅速恢复方才的李太子模样,压下眼底泛滥的黑雾,回头间,落在陆璇身上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   “怎么来了,天寒地冻的,人又这么多,伤了你怎么办?不是说一个时辰后会回去吗?”李淮上前去,一边替她拢衣服,一边温声道。   陆璇抬头盯了他好半晌,李淮心里边竟有点心虚。   以前不杀李临桉,有一个原因还是陆璇,因为强迫了她,他并不想在李临桉这件事上让她彻底的厌恶自己。   说来,这一直是李淮的心结。   只是他藏得好,没被发现一星半点。   陆璇越过他,站到李临桉的面前。   李淮面具后的眉紧蹙,眼神冷冷盯着重新燃起希望的李临桉。   “璇儿……你来了。”   “本宫的小名也是你能叫唤的。”陆璇的声音冷得掉渣,“李世子可能没搞明白,当年是你自己选择了姐姐,现在说这些话是想要离间本宫和太子的感情吗?”   自以为是的李临桉瞪大了双眼。   陆璇突然回头,对着百姓们的方向扬声道:“太子殿下为了麟国做了什么,大家心里应该非常清楚,这样的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是假。国公爷想要重振四皇子的力量,利用这点舆论迷惑大家的眼睛。”   陆璇话落,前面就不断的传来唏嘘声,但看大家的表情,陆璇知道,他们是相信了。   李国公愤愤的瞪着陆璇,哑声道:“国公府有证据证明他不是真正的太子。”   陆璇冷冷地看着李国公垂死挣扎,又补了一句:“如今麟国太平,是太子努力得来的结果,而李国公却以小人之心算计太子,显然是不想麟国安生了。”   一句话重击在民众的心中,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是啊,要是李国公成功忽悠了他们,如今太平的麟国还能继续太平吗?正因为有太子殿下在,虞国和炎国才不敢欺辱他们麟国。   当年四皇子他们干涉的时候,看看麟国是怎么被周边的国家踩踏的。   百姓心中向往的是太平盛世,不是什么你死我活。   “诛灭乱党,还太平盛世!”   一人起头,众人跟风。   李国公瞪了瞪眼,显然是发现自己失算了。   晚了一步,证据都被李淮截走了,他嘴里喊的话,压根儿就没人相信。   然而,此时李淮的心腹却拿了一堆李国公‘叛逆’的‘证据’出来,引发了百姓的愤怒,将李国公推向了浪口尖。   想翻身,简单痴人说梦。   李国公垂首看着摆在面前的‘证据’,完全说不出话来。   身后国公夫人如何哀求着撇清关系,李国公已经听不见了,愤怒也罢,不甘也罢,今日的国公府难逃一死。   李淮大手一挥,国公府诸众都被推向午场,当即行刑,连审都不用审了。   这样的速度,百姓们连一声反对没有,只有支持声。   敢扰乱他们的太平盛世,不把他弄死能心安吗?   “太子殿下万岁!太子妃娘娘千岁!”   呼啦一声,众人跪拜。   李淮紧紧握着陆璇的手上了马车,朝着刑场的反方向离开。   “璇儿。”   “你在不安什么?”陆璇盯着他紧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不禁皱起了眉。   李淮一愣,没想到她看出来了。   “害怕璇儿离开我的身边。”   “李临桉的话我听到了,”陆璇沉着脸道。   本来她是想要在人群之中好好看着的,却没想到听到李临桉那些声音,还有他的失控。   在她看来,李淮一直都非常的冷静。   就算是面对佛迦院主时,他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的表现,所以陆璇才忍不住站了出来。   原来,他一直都这么不安,只是在任何人的面前隐藏得太好了。   李淮身体一僵,静静盯着陆璇,哑声道:“璇儿。”   “笨蛋。”陆璇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就软了,“我已经是你的了,又不会跑,瞎担心什么?”   “我现在只是太子……你放心,就算我成了皇帝也不会让你受半点的委屈。”李淮又握紧了一分。   陆璇愣住,“你又闹什么?”   李淮另一只手拥住她,说:“不管你在前朝听到些什么,都不要理会,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个。”   感受到他的不安,陆璇脑子灵光一闪。   难道他听到了什么?比如说她和蒋老的谈话。   陆璇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他冷硬的手骨,有些哭笑不得道:“你都在胡想些什么。”   李淮满不是滋味的说:“如果我真的娶了侧妃,你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是不是。”   陆璇选择沉默。   “你看,你都已经替自己打算好后路了,如果我真的不小心犯了点错,你就会从我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呃……这个他还真没有想错。   如果李淮真的那样做了,她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让别人永远也找不到。   陆璇的默认让李淮心里一紧,“我不会犯错,永远不会犯你不喜欢的错。”   “因为我无法想像自己和别的女人分享你的画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淮或许在脑补她并不那么喜欢他的画面。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会做到这份上吗?   直接大大方方的给他找一堆女人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的去威胁一个老人家?哦,那老人家是蒋老。   “璇儿?”   李淮眼睛一亮,抬起她的下巴对上他满是惊喜的眼。   陆璇无语地道:“你就不能钻这各死牛角尖,你站在这种高度,我也害怕。”   “什么……”李淮似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从来只有他害怕,她何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说,我害怕看到你宠幸别的女人,害怕你抛弃爱上别人……我没有把握,你懂吗?”所以她也在隐忍自己的感情,不敢剖解得明白放到他的眼前,因为她也会害怕失去。   “璇儿,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是!生生世世!”李淮眼里一片柔软,宠溺地冲她一笑,含住她嫩艳的唇。   两人腻了一会儿才分开,车驾早已离得刑场远远,再也听不见半点的吵闹声。   陆璇腻在李淮的怀里,眼神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如水,手捧着李淮的脸,轻声说:“李淮,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李淮黑眸微颤,深得不见底,哑声道:“没有。”   “我喜欢你!”   李淮身形狠狠的一颤,除了深深吻住她外,什么也不说不做。   “我也是!璇儿,我爱你!”一吻结束,他垂着深暗的眸子,深情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心里边一片柔软!   此生能得陆璇所爱,足矣!   陆璇以浅浅的微笑回应着他,眼里全是满满的情意,因为他说他爱她!   ☆、283.蒋老认可!   国公府事件处理过快,快到连让朝中大臣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当日捉拿就即刻行刑,来阻止的人没能赶上,国公府一家嫡系如数被问斩,旁支充军发配,再无起死回生的可能。   朝臣这才明白过来,麟国的天下始终是太子殿下的,不管谣言成真还是假的,都不可能改变他真正的身份。   麟国未来的帝王……不,他已经坐在帝王的位置了。   再也无人能憾动得了。   深幽的宫道中,李淮一身黄锦太子袍,脚踏着稳健步伐,守卫在冷殿前的护卫刷地横开两步,朝来人行礼。   走进幽暗的冷殿,李淮站在门殿前顿了顿,然后才往里边走。   正好太医给卧在床榻上的人号完脉,恭敬一声请礼后就站在一边,装成自己是条无情的柱子,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   榻上的人时不时的发出“嗬嗬”的怪声,乍然听着头皮都发麻。   李淮像个无人事般站在垂死挣扎的枯瘦老人面前,床榻上的人用枯瘦二字来形容,还是太过仁慈了。   除了一口气在,感管清晰外,其他的地方已经是死肉了。   “不需要挣扎太久,儿臣会让父皇舒舒服服的躺着,”太子的语声很温和,入在那人的耳也得到了满足的安慰。   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一刀了断来得幸福。   可惜,太子并不是那般仁慈的人,“国公府已陨落,再无可威胁孤的东西了,父皇留的后手,终究是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到是给孤建立了不少的好处。父皇心心念念着孤好,孤也仁慈一回,让父皇早些登极乐!”   “嗬嗬……”从他嘴里发出的,只有这种可怕的声音。   凹陷进去的眼珠子,突然猛地瞪了起来,异常显得诡异,像足了鬼怪吊眼的画面。   “父皇好好安歇,很快,孤的小皇子就出世了,那时之后,就是父皇的好日子。”   床榻上的人瞪得更厉害,那种求生的意志乍然而起,又是这幅生不如死的样子,简直就是最大的折磨。   李淮突然轻笑了一声,温柔得让人遍体生寒,“父皇想活着吗?可惜……儿臣不想父皇痛苦了。”   床榻上的人正好瞥见李淮这诡异的温柔笑容,喉咙里的嗬嗬声更甚。   要不是旁边的太医没动,都以为他要断气了。   一心求死的人突然被激得萌生生的意志,然后又被某个人亲手扼制,这种反复的痛苦,无疑就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李淮眼中眸色一敛,转身吩咐旁边的太医:“给孤把他留到登基后三天。”   “是。”   太医手段还是很不错,封着这口气,还是可以延续到那个时刻。   太子要留你三更死,那便就只能是三更了,不能多不能少。   从压抑的大殿出来,李淮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浊气。   “殿下。”   “今日朝事推掉,孤不见任何人。”   于江神色一闪,点头吩咐下去。   李淮大步朝寝宫里走,脚步匆匆,紧跟在身后的于江都能感觉到太子似箭的心情。   陆璇正小憩起身,一抬头就看到带着一股寒风而来的李淮,微愣。   “怎么了?”   轻柔的一句,打破了李淮所有深藏的僵硬,待身上的寒气散去,他一个箭步上来将她抱紧在怀里,脑袋低在她的肩头上,蹭了两蹭。   他的动作很小心,并没有将面具上的凌角蹭到她的皮肤。   陆璇明显被他撒娇的模样给弄愣了,这人又闹什么妖?   不过……   陆璇心里一片柔软,难得见到他可爱的一面。   宫人们早就退得一干二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抱了好一会儿,陆璇先问:“出什么事了?”   “只是想抱抱你!”李淮赖在她的身上,将脑袋深埋在她的胫边,两手扣着她的腰扶住她笨重的体形。   陆璇嘴角一弯,伸手拍了拍他有些冷硬的背。   半许之后,李淮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露出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深幽如墨的眸子,这双眸子正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绝丽女子。   “真好!”   “好什么?”陆璇眉眼弯弯。   这样的陆璇看得李淮一阵心痒,又恼她腹中孩儿,连亲了她好几下才道:“我的璇儿什么都好。”   “你嘴巴抹蜜了。”   “要尝尝吗?”李淮不要脸地道。   “……”陆璇哼哼一声。   也不管陆璇要不要,李淮捧住她的脸就深吻,还让她尝尝‘蜜’的味道。   长吻结束,陆璇几乎站不直身,还得靠在他的身上喘着,孕妇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陆璇心里边一阵没滋没味的。   使劲的撩她又不能做什么,他绝对是在点火烧身。   玩自杀呢。   “怎么办,对这帝王位半点念想也没了,”李淮可怜巴巴地拿脸贴着她的脸。   真是应了那一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这都没**呢,君王就不想当了。   陆璇气短地一笑,“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废料。”   说话新奇的爱妃总是能让他心情爽快,一听这形容,不禁跟着笑了。   “爱妃这形容当真贴切,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废料,是情料。”   陆璇:“……”幸好他没说是色料。   ……   流言随着国公府的消失渐渐消弭,蒋老却在国公府处斩几日的某一天入宫。   由李淮身边的人领到了寝宫这边来,并没有避讳陆璇半分。   “外公且坐,一家人不须多礼。”   刚进殿,李淮就上前将人扶住,一同坐在椅子中。   蒋老是以单独会面的意思来见李淮的,现在却让一个陆璇靠坐在那里,显而易见的,李淮没打算避开陆璇。   陆璇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前面必然是说好了的。   李淮也猜到蒋老会按奈不住进宫亲口确认一遍,或者试探一句。   对自己的女儿,蒋老还是没有那么的把握,跳脱的性子,独立的思想,一直是蒋老心头痛。   直到蒋皇后产子后死亡,边角蹦塌,关于女儿的一切他也无力再追究,蒋皇后一倒,蒋家的一切都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至今日,他才忆起了什么,看李淮的前后表现,蒋老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或许,有些事情一直被瞒得很好,从来没有被发觉过。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坐在那里的蒋老深深地看着相抵而坐的两人,浑浊的眼神似乎变得清明了许多,忆起当年的往事。   心底里发出一声低叹。   “还请太子殿下告知,李国公所言是真是假。”   李淮早就知道他会来问这些,而李淮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说道:“外公觉得现在的真假很有必要知道?”   蒋老顿了顿,仍旧看着李淮的表情变化。   半晌,道:“太子殿下何时知实情。”   “游历炎国那年,外公不必再去追究真与假,不管真相是什么,孤都是麟国的太子。如此,就足够了。”   蒋老一愣,豁然而笑:“太子殿下比我这个老头子豁达。”   并不是豁达,是不在乎。   他不怪蒋皇后丢他在麟国受尽苦难,也不怪佛迦。   因为这都是他的命。   如果不是他们,也许这辈子他不会遇上陆璇。   看着李淮的神情,蒋老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人已去,再追究前尘往事,又有什么意义?   “也罢,是我老头子执拗了,”这句话语气带着深深的叹息,满是沧桑。   “外公这样的年纪,该好好在府中安享晚年了。”   李太子这话出,蒋老再次愣怔,既而淡笑,道:“老夫想管也管不动了,太子殿下说得极是。”   陆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关于蒋皇后的事,他们二人是真的放下了。   蒋老站了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过来看着陆璇道:“得空,还请太子妃同太子殿下回蒋府看看,老夫这把老骨头,已经使不动了。”   陆璇略微一愣,知道蒋老是真正接受了自己,老人家都低头了,陆璇没必要计较,“嗯,我会常走蒋府看望外公。”   一声外公叫来,蒋老笑了笑,脸上有着年轻是将军的恣意!   背着两手,道一声,拒绝了他们二人的相送,独自走出这道宫门。   李淮和陆璇仍旧携手走到了宫门前,看着蒋老微佝着身子,慢步离开。   似风中残年的孤身老年人,而他,也确实是孤身一人离开。   蒋老马背上走了一生,最后使蒋家差点家破人亡,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他会有顾忌,会对太子严格,也是理所应当。   “外公一生要强,最后舅舅们一个个离开,旁支更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若非外公以一人之力硬撑着,护佑着我,而今的天下便没有李淮。”   陆璇一听,心疼不已。   虽然李淮没有把话说出来,却能猜得出来,他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能爬上今日的位置。   握上他的大手,陆璇想,只怕这双手也是从小染满鲜血的吧。   就似她那样,生在无情的家族,力量的争夺赛,无情的催毁着她的情感,使得她的感情一点点的冷化。   如果不是意外来到这里,遇上李淮。   或许这辈子也会和上辈子没有多大的差别吧。   遇上李淮,也许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你没有让外公失望。”   “是啊,庆幸的是蒋家也好好的存活下来了。”李淮将她揽到怀里。   正因为这些,所以李淮对蒋家也格外的恩宠,蒋文高的事也罢,蒋玉惜也好,李淮都尽心尽力。   蒋家是李淮另外一个家,而他们是李淮仅存在这个世上的家人。   同时,陆璇也明白李淮对佛迦主子的怨恨。   这种恨,是从小就积累下来的东西,并非一朝一夕。   “我也庆幸能在这里遇到你,”也庆幸自己没有带着陆疆离开麟国。   李淮很受用的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该庆幸的那个人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感谢上天将你派到我身边来!”   陆璇抬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李淮反客为主,加深!   ……   趁着李淮上早朝,韩冰容独自入宫见陆璇。   “蒋少夫人难得进宫来看我,”看到韩冰容,陆璇笑了一下,对韩冰容也谈不上什么热络也不会太冷淡。   韩冰容暗暗看了陆璇一眼,眼神有些躲闪。   这么明显的动作,陆璇怎么可能没看到,不过她也不急着探问,叫宫人沏茶,两人坐在暖炉的前说话。   韩冰容明显心不在焉的扯着些有的没的,整个心思都不在说话上。   陆璇索性将手里的温开水放下,找了一个姿势坐好,才直接问她:“蒋少夫人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直说无妨,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探口风。”   韩冰容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露了底,有些不自在地从陆璇的身上移开目光,有些心虚地说:“没,没什么,就是进宫来探望太子妃娘娘是否安好。”   哦?   陆璇不禁好奇,自己都直接点明了,韩冰容却想要掩藏,不是真的想要说。   韩冰容虽那样说,可后边的眼神仍旧在陆璇的身上乱瞄,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陆璇感觉到了,不禁皱紧眉。   “蒋少夫人单独入宫见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遮掩就没有必要了。”陆璇慢悠悠地道,表明机会只有一次。   韩冰容脸色微变,满是不自在地摇头,竟匆忙的起身,“臣妇不打扰太子妃歇息了,这就告辞。”   陆璇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慌乱的动作,眉头皱得更紧。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眼见她就要走出去,陆璇突然起身,“你明显有事瞒着我。”   “太子妃多想了,臣妇告退。”   韩冰容头一次失去分寸,逃似的离开。   陆璇柳眉紧紧的皱着,由冯嬷嬷扶着走到殿门前,远远的仍旧看到韩冰容匆匆离开的背影,韩冰容真的是用逃的方式离开。   到底是什么让她露出这种慌乱?虽不知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关于她陆璇的。   很好,勾起她的兴趣就离开,不就是想要她继续查下去吗?   陆璇并不知,出了宫门的韩冰容身上全是冷汗,连道好险,暗暗后悔不该进宫确认这些,引起了陆璇的怀疑,必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韩冰容苦笑连连,要是这件事是真实……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可不就是……想到这,韩冰容脸色倏地一白。   什么也不敢再想了,匆匆上了马车回蒋府。   ☆、284.那种可能!   陆璇带着人出宫了,正打算回寝宫和陆璇商议过年的一些小细节,却扑了个空。   带着个大肚子出宫,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太子妃可有什么交待,”李淮转身问留下来的凌荟。   凌荟道:“太子妃说很快就回宫,具体如何并没有交待奴婢。”   李淮眉宇一拧,突然觉得有些烦躁,真想将人绑在身侧,哪也不能去。幸亏他还有理智在,知道陆璇这样的女子是无法捆绑得住的,叹了一口气,又折了出去。   谁都知道太子爷把太子妃捧在心尖上宠着,几个时辰见不着就想得紧,要不是手头上事务忙,太子爷怕是学着那些昏庸君王天天和太子妃腻在一块儿。   而出宫的陆璇却碰了一个壁,没见着想要见的人。   打听一圈回来的绿袖再次冲陆璇摇头,另一边寂离也带着人回来,同样的结果。   坐在马车内的陆璇皱着柳眉,摆手,“也罢,他自会来见我。”   自己坐着马车出来寻人,这么大的动静,他听闻了事后会来找自己。   “太子妃可是要回宫?”寂离身上背着保护陆璇安全的责任,见她寻人不着,自然高兴她赶紧回宫。   陆璇却摇头,说:“去韩府。”   “太子妃是要去见韩少夫人。”   “嗯。”   韩冰容那天的神情实在古怪,加之陆璇又见过宋雪儿的表现,前后结合,她猜测可能会从宋雪儿这里得出答案。   韩傅析已经进宫,家里只有韩少夫人一个主子,身体状况虽差,之前有陆璇的药调理过,现在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看到陆璇时,宋雪儿心思有些微乱,猜测着陆璇突然造访是因为什么事。   宋雪儿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分量还没达到让陆璇改变主意亲自跑一趟治病。   瞥了眼面色仍旧苍白的宋雪儿,让她的丫鬟将人扶回去,自己则是坐到面前,详端着宋雪儿。   被陆璇这么盯着看,宋雪儿浑身不自在。   “不知太子妃娘娘突然造访寒舍,可有要紧事吩咐?”宋雪儿慢声说道。   从冯嬷嬷的手中接过温热的开水,道:“也没什么事,刚巧路过,进来瞧一眼。看韩少夫人面色,开的那些药还是有些用处。”   “多得太子妃出手,民妇也不必时时卧榻歇着。”   宋雪儿规规矩矩的答着陆璇的话,处处显得小心翼翼。   陆璇眸色微动,说道:“前几日蒋少夫人进宫,临走时观她神色有异,派人到蒋府问了一圈,却也没有什么大事。蒋少夫人和韩少夫人关系密切,听说这些天蒋少夫人时常走动在韩府,心里有什么话蒋少夫人也会同韩少夫人说起。”   一番不冷不淡的话一落,宋雪儿脸色忽地一白,原本就没有红润色泽,这一白更是显得她摇摇欲坠,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手里握着空茶杯,青筋突突,显然是在极力忍耐或掩饰着些什么所致。   “冰容和蒋……大人成亲多时,腹中无动静,蒋老爷子等着弄曾孙儿,冰容心里着急,难免有些心事……”宋雪儿成功的说韩冰容是因为想要向陆璇求医,心里紧张说不出口,才导致异样突现。   这到也说得过去,毕竟以蒋府如今的情况,韩冰容确实是该操心的。   如果再没动静,蒋文高会不会娶妾那就难说了。   不过,陆璇可不那么认为。   韩冰容已经绘制了机括图送到了李淮手中,无疑是在表达她的能耐和可用之处。   蒋文高现在身为枢密院的枢密使,正是需要‘建功’的时候,恰巧韩冰容就送上手了。   蒋文高对韩冰容仍旧喜爱,这时候完全不需要担心蒋文高会突然娶妾的事发生,更不用担心地位受威胁。   韩冰容精明得很,再有一个蒋玉惜帮着,完全省了事。   所以陆璇才没有往这方面想,转身过来探宋雪儿的口风。   “原来是这样,蒋少夫人那里若是需要帮忙,也不用这样遮掩,让她直接来找我就是。”   陆璇不温不淡的把话说明。   宋雪儿一听这话,心不由提了提,觉得陆璇真正想要知道的并不止这些。   心虚的宋雪儿没敢再搭话。   陆璇却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慢慢说道:“上次韩少夫人初见我时面有讶色,也不知我二人何时见过?有段时间我受过脑伤,记忆模糊不清……以往的事有些混乱。”   说到这里,连陆璇自己都心里一跳,总觉得前身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陆疆聪明,没理由陆璇就是个傻的。   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陆璇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看宋雪儿的眼神也渐渐染深。   “是民妇一时双目发花,瞧错了人。”   宋雪儿脸上明显不自在,而且还避着她的视线。   其中有问题。   “原来如此。”   听陆璇没有再追问下去,宋雪儿再次明显松了一口气。   宋雪儿总不能告诉陆璇,他们怀疑蒋皇后是他们二人的生母吧,两人的事早成定局,就算是……乱了伦也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韩傅析和她打算把事情瞒得死死的,后来不小心让韩冰容听到了些,在陆璇面前引起了怀疑。   “但是,近来脑子总是闪过一些不该存在的片段,有些事情总是模模糊糊的显现出来……我一直怀疑……”   宋雪儿脸色已经煞白,避开陆璇视线的动作更加的明显。   陆璇勾唇,“韩少夫人有什么隐瞒,之后我也会查得清清楚楚,到时候牵扯到韩家的秘密,或是祸害到韩大少爷,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太子妃!”宋雪儿猛地抬头。   陆璇淡然坐在那里,“我既然进了韩府,就要知道。”   不论是什么,今天她都要知道得清楚。   宋雪儿张了张唇,仍旧在踌躇。   她拿不定主意,当陆璇听到这些后会不会发疯,会不会出意外。宋雪儿的视线落在陆璇的大肚子上,更加的犹豫了。   陆璇反过来安慰一句:“韩少夫人且放心,不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有事。”   虽然得到了保证,宋雪儿仍旧不放心。   “韩少夫人还有什么为难的吗?还是说让蒋少夫人亲自给我说明白吗?”陆璇一抬手,正准备让人去蒋府将韩冰容请来。   宋雪儿急道:“太子妃想知道的,民妇说明白就是,冰容她什么也不知道。”   “请说。”   陆璇再次坐稳,看着她等待。   宋雪儿将当年的事实述说了一遍,又把她本身的怀疑说了一遍,等这一切说完,屋里安静得诡异。   宋雪儿说完,整个人虚靠在座位上。   陆璇听了宋雪儿前前后后的述说,脑子里只剩下两字‘卧槽’。   她没想到会这么狗血,可是……她也抓住了漏洞。   “你说你的母亲是被姓蒋的女人所救,而这个姓蒋的女人和长得还很相似?所以,你就认定就是我,而那姓蒋的女人有可能是当年在宫中陨落的蒋皇后?”   宋雪儿点头。   陆璇却笑了,宋雪儿愣住,事情都这样了,太子妃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真的没问题吗?   陆璇止住笑意,道:“最后你就认定我和李淮是亲兄妹?”   宋雪儿脸一白,用力点头,清灵的眼眸一刻没离开陆璇的表情,生怕她下一刻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事实上,陆璇只觉得可笑。   “有李淮自己确认的事情,你觉得掺假有几分?”   “我不知道……”宋雪儿愣愣道。   “蒋皇后早已离开,救你母亲的那个女人,仅是巧合罢了。”陆璇并没有把这套狗血剧套到自己身上,很冷静的分晰。   宋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她总觉得李淮和陆璇之间有什么连系,或许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她也说了出来,陆璇却这样反驳她的话,“我们这叫夫妻相,懂吗?”   猝不及防吃了狗粮的宋雪儿沉了好久。   看到宋雪儿这模样,陆璇不禁觉得哭笑不得,所以,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韩氏夫妻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天?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也许,她之前的想法有些偏,宋雪儿的病情,她可以再进一步治疗。   “既然你说我母亲留了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好……”宋雪儿回过神,吩咐屏退到外面的婢女去把那盒子找出来,送到了陆璇的面前。   看着摆在面前的锦盒,陆璇略微顿了顿,因为这梵文的纹路无比的熟悉,和佛迦院地下城市那座宫殿内纹路相似。   “佛迦院。”   “什么?”宋雪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盒子是出自炎国佛迦院,这纹路我在佛迦院见过,”说着,手指腹抚上清晰的纹路。   陆璇皱了皱眉,看来还得找到那个人问清楚。   他认识自己的母亲……是前身的母亲,问那个人最是清楚。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陈氏是陈家人,怎么又和佛迦院扯上关系了?陈氏到底是不是她所想像中的那个陈氏了?   似乎这已经一团迷雾。   “怎么会和佛迦院扯了关系?”宋雪儿问出陆璇心中疑惑。   陆璇拧着眉打开盒子,里边除了一张折叠好的薄薄纸皮外,什么也没有。   还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的宋雪儿也愣了,这东西放在她手中好些年头了,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陆璇拿起薄皮,展开,比想像中要宽大。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一些宋雪儿看不懂的东西,可陆璇却看得出来,这是韩家百丈机括图。   哦,别问她怎么知道百丈机括图,上面有标示。   “这是韩家最机密的东西。”   “什么?”宋雪儿一时不敢置信,拿过一看,果然和韩傅析平常时画出来的机括图十分的相似,这东西分明就是韩家的。   “上面计算下了数种厉害的机括术,还有机关图设。”陆璇指了指其中一角,淡然说。   宋雪儿彻底的呆住了,愣道:“如果真的是百丈图的话,那和当年韩家丢失的镇家之宝是同一时间。”   “哦,”陆璇眯了眯眼,“看来就是这东西无疑。”   “这,这……怎么会这样?”宋雪儿有些不敢置信。   “难怪韩家突然一落千丈,原因是在此处?”可怜他们一个人不知道,被宋雪儿收藏着,“韩家一直在秘密寻找这东西?”   宋雪儿白着脸点头,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了。   陆璇觉得有趣了,他们拼命的找,却不知道东西一直被媳妇儿收着,而收着的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收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您母亲要我交给您的……”说到这,宋雪儿脸又白了一寸,似乎顿悟了。   很显然,去偷东西的是陆璇的母亲。   “韩少夫人怎么向韩大少爷说明?”   “我,我不知道……”宋雪儿已经傻了。   “既然韩少夫人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将东西交给我。”陆璇拿过盒子,将薄皮纸收回去。   宋雪儿呆呆地看着,已经没了反应。   陆璇收起盒子,转身就离开,后面宋雪儿怎么样,已经不在她的关心之内了。   刚才她们的谈话并没有旁人听,说这些之前,她们两人已经屏退了左右。   寂离一直站在马车边,看到陆璇抱着一个盒子出来,走上去就要接过,陆璇却摇了摇头,越过他有些不方便地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陆璇又拿出了那张大图纸看了边边角角,还真是百丈图。百丈之说是百丈,因为它的宽高正好百丈。   里边的内容十分的丰富,机括和机关术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陆璇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如果有人看到她这样暴殄天物,定是痛心疾首。   放在任何人的手中,这东西都是无价的宝贝,当年的韩家就是靠这张东西弘扬天下,成就如今的韩家。   真正让陆璇在意的是陈氏到底是谁,或者说,陈氏和蒋皇后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了佛迦院?   宋雪儿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假?不,这已经不需要去证明了,因为佛迦那句话早就证实了陈氏曾经和佛迦院确实是有关联。   想到宋雪儿所猜测的那种可能,陆璇柳眉狠狠一皱,腹中同时传来一阵痛……   手骨捏着锦盒,冷静了下来,如果真是兄妹,那个人早就出来阻止了,根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避开他们,更不敢不见李淮。   关于他的事,她果然容易失去方寸。   腹中那股痛过,陆璇从身上拿出药丸吞食了下去,靠在车壁上缓和。   回去和李淮说明白……答案总会出来,但千万不要再牵扯其他的狗血剧。   ☆、285.朕的皇后啊!(结局)   陆璇去韩府的事情并没有瞒李淮,然,李淮也知道她从中带回来了一个大盒子,连续隔了几日,李淮并没有动摆在木桌上的盒子。   每回,陆璇都只和李淮谈论过年的准备,登基大礼已经押到年后,等她腹中孩儿出世就是他李淮登基为皇的好日子,同时也给陆璇和孩子一个强硬的地位。   若一举得男,必贵为太子,若是女孩儿,将会是李淮心头宝。   他们不急,却急坏了外面的人,韩冰容和韩傅析两兄妹尽可能的左右探测,发现太子和太子妃两人的举止十分的平和,并没有半点异样。   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奏的平静吗?越是这样猜想,他们心中更是不安。   年三十前一天,帝都城内的烟火气息似乎已经蔓延了城心,李淮丢下手头的公务,趁着夜色回寝宫,要将她带出去看满城的烟火。   “太子殿下!”   殿外宫女悦声行礼,很快李淮就迈了进来,寝殿内的众人行礼过后纷纷离开。   陆璇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那只大盒了。   李淮揭下手面具,斜倒着放到旁边,坐到她的身边,“去了韩家后,你一直特意把盒子摆在那里,怎么,愿意说了?”   李淮一直在等她开口说。   陆璇将盒子打开,拿出里边的东西交到李淮的手中,“看看吧。”   李淮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百丈图,看到里边的机括和机关图形,先一愣,后道:“这是韩家的东西。”   除了韩家怕是没有人能够弄得出这种东西。   陆璇点头,“东西是韩家的东西没错,却韩少夫人从我母亲那里接手,要交给我的东西。”   话落,李淮愣住,抬起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爱妃的意思是说,你的母亲和韩家有莫大的关系?”   “不,应该说和蒋皇后有莫大的关系。”   李淮不解。   于是陆璇就将宋雪儿述说给她听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完,李淮就有点傻了。   “爱妃怀疑我们是亲兄妹?”李淮从嘴里发出轻笑,很低,很性感,却也很欠揍。   “没有,”陆璇看不得他这样,“蒋皇后早就离开了,以我的年纪和你的年纪差矩,不应该是这样。”   李淮放下手里的百丈图,怜惜地拥着她,“这些天难为爱妃了,我应该早些和爱妃说清楚的,我的母亲确实是在生下我时就因为被人算计难产而死。至于是谁下的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陆璇心一悸,得到一个猜忌:“你的意思是说,蒋皇后是自愿死的?”   “或许,”李淮收紧了一分力度,继续说:“得到这些力量,也是我的母亲早就安排好了的,她为我留了一个强硬的后路。”   否则,他一个被困在皇宫内的小皇子怎么能存活得下来。   有颗聪慧的脑袋还不够,再聪明也逃不过地些暗箭。   是蒋皇后给他制造了一个强大的后盾,给他保护的力量。   可是李淮需要的是她,母爱。   从小,李淮没有得到父爱,更没有得到母爱,有的只是一个织幻的梦。麟国皇帝却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扼杀的得干干净净。   麟国皇帝恨,恨蒋皇后,更恨来路不明的李淮。   纵然他做了太子,依旧是四皇子前面的开路者,太子只是一个傀儡。   当这只傀儡逐渐不受控制后,麟国皇帝就想方设法的去毁灭,那几年就是李淮最痛苦的日子,拥有那幅鬼样子,几欲差点就死掉。   祁塍渊想杀他,麟国皇帝又何曾不是,可是他不能留有半点瑕疵,只能用四皇子的手去做这种事,而麟国皇帝只是一个背后的护航。   而李淮就算知道自己不是麟国皇帝亲生的,也在一直不断的努力得到他的认可,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李淮就彻底的对麟国皇帝死了心。   ‘父子俩’还成了真正的仇敌。   “蒋皇后或许有自己难言的若衷。”陆璇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安慰着。   李淮只能这么认为了,因为他得知的东西也并不是全面的,并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他从中听到的,得到的情报,其中有掺了假。   “母亲曾在留下的信件中说过,她有一个异姓好姐妹,代替她为麟国做一件事……”李淮说到这,反应过来:“或许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既然是代替母亲,姓蒋也就没有什么稀奇了。”   说到这儿,李淮笑得相当愉悦。   陆璇不解:“你笑什么。”   “信中说到,她们二人约好了,两人孩儿若为男女便结为夫妻,若为同性便结为兄弟姐妹!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指意,让我没有错过你!”   陆璇一盘冷水浇下来:“倘若你为女我为男,你这么老,我这么年轻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李淮瞬间就抽眉毛了,“我很老?”   “呃,之前或许真的很老……还是老态龙钟的那种……唔……”   话未完,就被夺走了所有的呼吸,陆璇却忍不住笑了,李淮强吻不下去只能放开人,看到陆璇笑倒在他的怀里,郁闷极了。   “如果真的要感谢的话,你是我唯一要感谢她的人!璇儿,这辈子,能得到你是我李淮前世修来的福气。”   陆璇被他甜蜜蜜的话给甜到了心里,她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好。   在那个世界,她就是一个阴暗扭曲的人。   所做的事情,都是令人不耻的。   而她这样的人却遇到了李淮,唤醒了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良知。   “不,是我该感谢你才对,”陆璇主动送上自己的吻,一点即离,在李淮想要进一步时伸手挡住他的嘴巴,瞥向盒子:“这盒子的纹路你也看出来了吧。”   李淮眉毛一挑,看着她,等她继续。   “那个人和我说过一句话,他和我的母亲相识。那么问题是,我的母亲到底还是不是陈家女儿了?如果是,那这问题就有些奇怪了。”   “你想直接问他,所以那日才带人出宫寻找?”李淮知道她在找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不敢见李淮,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真的不待见李淮,总之就是躲着不现身。   他们知道,那个人已经功成身退,不可能回佛迦院了。   对外界而言,那个人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再次现身,只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陆璇点头:“我只是想要搞清楚,你不想见他也没关系。”   李淮道:“见了又能如何。”   陆璇眨了眨眼:“所以你也……”   “今晚烟花不错,我来接你去观望楼。”李淮打断她的话。   陆璇却不打算放过他,指了指盒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东西?宋雪儿已经知道东西在我的手上,韩家必然也会知道。”   “还回去,”李淮似乎一点没有留恋这东西的意思。   陆璇愣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舍得?”   “除了你,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李淮笑着将拉起来,亲自拿过裘衣披在她的身上,拢紧,确认寒风不会吹到里边才牵着陆璇的手离开。   陆璇见状,也只好收起所有的心思,安安心心的跟着他去看烟火。   夜色如水,灯火亮灿整个湖面,新年近眼前,放烟火,点花灯,猜迷字,批对联,进香庙……不论是白天还是晚间,都是热闹鼓噪。   岸头游人如织,湖中不少的雕梁画舫,往来悠缓,交错而过。   本要去观望楼的太子夫妻二人已经乘坐在湖中的花舫,沿着游廊方向悠悠前去。   舫中内外都有不少的暗卫注意着周遭,岸边上更是暗卫深藏,连他们身边站着的人也不能幸免的会武艺。   比如总管太监于江,就是一个武功高手。   寂离等人也随行左右,陆璇身边只带了奶娘,凌荟,绿袖和奶娘四人。   陆璇本身也不是善茬,就算现在有一支杀手队伍冲出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李淮的身手更是卓绝,哪里有人能伤她半分。   陆璇手里握着一根火芯,正冒着星星火花,配合着周遭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很是好听,画面也漂亮。   背后,一墙热烘烘的人墙紧贴着她,一只手穿到前面和她的手同握住那条闪着火花的火芯。   火花映出陆璇精致绝丽的面容,视线瞥见水中的倒映,陆璇轻笑道:“真希望一直这么下去……”没有烦恼,没有人打扰他们的世界。   李淮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柔声说:“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   陆璇微后一仰,两人以艰难的角度亲吻到了一起。   李淮弹开了她手中的火芯,拥紧她,与她共同观赏这盛世繁华!   过年的那天,李淮请了所有的大臣和世家进宫参宴,身边是大着肚子的陆璇,向所有人宣布他对陆璇的爱意,谁也不能憾动。   同时也警告了某些人,不要动送女进宫的念头。   陆璇知道他的心思后,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边早就融化了。   李淮身为一个古代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足见得他对自己的爱意已经深到不可理解的地步。   陆璇看着酒宴上意气风发的太子,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   过年期间,李淮不用上朝,一年里头还就这几天能好好歇着了。   而我们的李太子只想整日陪伴在陆璇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两人贪度着这几日无人打扰的清闲日子,李淮真正做了一回‘昏君’,陆璇也做了回‘祸女’。   最后一天,陆璇和李淮到宫中栽种的小梅园里赏梅,天空灰蒙蒙,寒风不受阻挡的从宫墙溜了进来。   本欲要带陆璇离开的李淮瞥见了一抹身影,就在梅花中若隐若现,直到两人看清楚那道身影。   气氛有瞬间凝结了下来。   李淮沉着脸摆了摆手,于江令跟在身边的人如数退干净。   整个梅园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陆璇坐回了亭中的椅子上,亭中正煮着香气四溢的酒水。   “喝一杯,暖暖胃。”   陆璇斟了一杯放到李淮的手里,李淮有些僵硬的接过热酒,一饮而尽。   那个人顶着一张与他相差并不大的俊脸站在他们的面前,陆璇就那样站在李淮的身边,注视着过来的人。   名义上,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公公。   但李淮并不认同他的存在。   虽然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两方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父子对面,目中有的除了静以外就是冷漠。   “你更像她些。”   那人带着一口低磁音道,陆璇想,李淮的声音和他极为相似,果然是父子。   李淮淡淡点了点头,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事实上,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   陆璇抬了抬手,示意他进亭。   那人抬起深邃的目光,似在征求李淮的同意。   李淮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博了陆璇的意思,微微一颔首,那人深沉的双目一亮,有些小心的走进亭中,坐在位置上,拿过儿媳妇斟上的热酒。   “你母亲烧的酒也很不错。”   他主动说起往事,陆璇和李淮也不用再多此一举的旁敲。   他们见他就是为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陆璇虽然不是很想听,但能够让李淮解开心中那个结,听听也无妨。   陆璇再给他倒一杯温酒,接话道:“我母亲是怎么认识你的,她是陈家嫡女,河洲府离炎国太遥远……”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可能。   “年轻时,你的母后和陈家氏女为手帕交,两人的相交只是私下,大人们并无从可知。或许对于陈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你母后太过离经叛道,与一般的大家闺秀相比,她实在太跳脱……那是一种处处吸引人的跳脱。”   他在说这一段话时,眉眼一片柔色,眼底尽是怀念。   从这点看出,男人对蒋皇后的爱一直未消减。   可为什么……要抛开一切,让蒋皇后独自回到麟国?为什么没有阻止蒋皇后的死。   如果他能出手阻止,或许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而陈氏女一直暗中受她的影响,曾有一次,她们大胆到进炎国佛迦院……那时的她还不是麟国的皇后,只是蒋家嫡女。”   “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那时候我是这样想,因一件事,她不得不离开。那时我才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安排我和她的相遇。可惜,我没有走出佛迦院,如果那天我走出去了,或许她根本就不必嫁皇室。蒋家也不必更替,受到阴谋的波及。”   他眼里尽是懊悔。   陆璇抬头看了眼安静坐在身边的李淮,如果不是下面的一双手捏得紧紧的,陆璇还真相信了他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   那是他的母亲,又怎么会没有感觉。   “后来蒋家发生的事情,你们也能查得到。在听到她嫁人时,我自佛迦院出来,为时已晚。”男人掩下一双懊悔又不甘的眼,再忆起往事,他内心似一根刺一样刺得生疼。   “我知道她并非甘愿,她也有本事叫那男人不敢碰她……而我失控了。”话落,男人抬起阴沉的眼睛,直直盯着李淮。   李淮偏开视线,并不与他对视。   “她为了麟国,为了蒋家,甘愿困在那座牢笼里,她不肯与我一同离开。而那时,你的母亲为了替她分担,替她走了一趟韩家,偷取百丈图。试图想要利用韩家,抵抗周边势力,可惜,你的母亲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   陆璇听到这,眉头一皱。   “蒋皇后可没失忆。”   “佛迦院内部出现了分歧……她去了炎国。”   之后发生什么事,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说蒋皇后离开了麟国去了炎国,之后是他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她送走,而他尽最后的力量封存了自己。   地下城,一直都存在。   他用阵法封存了所有,给李淮留了他不想要却只能要的东西,就在蒋皇后那里。   可惜,蒋皇后回到麟国,最后也死于非命。   等出来时,已经物是人非,而他的儿子……已经不再认他。   那一段就算不说,他们也能猜测得到,佛迦院有可以压制他的人,只是那个人被他和蒋皇后给制住了,而他们付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陈氏,失了忆,蒋皇后没来得及做安排下,重伤又失了忆的她,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也是其中的种种原因,所以当时的董氏才能生出那么多事,那么,所有的事也就解释得通了。   听到这些所谓的故事,李准嗤之以鼻。   “纵然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你活得好好的。”而他受过的一切也不会改变。   男人知道自己犯了错,那个时候就算再虚弱,也不能将蒋皇后送回麟国,以为这样就可以保她安全。   以她的本事,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为了保护李淮的降生,她不惜丢掉自己的命。   李淮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想法了,说是天意吗?也不尽然。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麟国并不欢迎你。”   李淮拉着陆璇起身,赶人的意图很明显。   男人几乎贪婪地看着李淮,说:“能让我看看你吗?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穆晋齐。”   陆璇握了握他的手,李淮抿紧了唇,将脸上的面具往上掀,露出和他六分相似的脸。   穆晋齐笑了,他本就长得俊美如斯,此时一笑,冷冰冰的空气变得暖洋洋。   李淮拉下面具,穆晋齐已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了皇宫。   此间,再无这个男人的消息。   李淮已经拥有自己的天下,拥有喜欢他的爱人,穆晋齐没有什么可挂心的,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蒋皇后一起离开。   飘散的梅花,顺着冽风吹来,落在两人的衣间。   陆璇抬手弹去衣间的梅花瓣,看向已经无人的空地:“他会去哪。”   “已经不重要了。”   李淮话虽这样的说,目光却朝皇陵后山的一片静地看去,他的母后葬在那处,这个男人……是去见母后了吧。   身边的人抬起手拢了拢衣服,拥紧她,“冷了?回去吧。”   “嗯。”   ……   新春过的二月,太子妃产子。   这个晚上天气正好,陆璇突然要产子,李淮连公务都不理,就在宫殿外走来走去,听着陆璇在里边哼哼声,心都纠紧了,头发更是等白了。   “殿下,太子妃定能平安生下小皇子……”于江做为李淮身边的老人,以前虽然经历了蒋皇后的事,可对这种事仍旧心紧得很。   李淮转来转去,任谁也不敢上前拦下眼神阴鸷,准备大干一架的太子。   “这个臭小子。”   李淮冷成渣的声音吐出,所有人都无语了。   看样子太子是在愤太子妃腹中的孩儿折腾母亲,好吧,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陆璇知道生孩子痛苦,真没想到会这么痛,真恨不得马上死去。   “怎么还没出来。”   李淮一拳打在红柱上,整个大殿晃了一晃。   “殿下宽心,太子妃娘娘身子调理得她,小皇子肯定是舍不得母亲才……”奶娘连忙劝道。   “舍不得?”李淮阴森森一笑,吓得奶娘连忙退后了数步。   太子殿下摆这幅面孔是想要吃人吗?   事实上,李淮是想要杀了那不肖子。   “孤以后看看他舍不舍得。”   太子殿下更可怕了,不会是一气之下要把小皇子给扔了吧。   “殿下……”身边的人巍巍颤颤地道。   正这时,殿内哇的一声哄亮哭声传出来,李淮已经不顾旁人的阻止,打开殿门就冲了进去。   只是脸上并没有见到半点的喜色,阴沉沉的,像是冲进去杀人。   杀人?   糟糕!殿下要对小皇子不利。   “殿下,殿下……”后边一群人紧张兮兮的跟着后头冲进去。   接生婆将包好的小皇子抱出来,见李淮就眉眼含笑的恭喜,“恭喜太子殿下喜得麟儿。”   正笑脸迎上的接生婆被太子殿下直直越过去,还冷冷的下令把还在哭的孩子抱走:“把他弄出去。”   吵到了陆璇。   李淮一进来,看到正被人清理的人儿,脸色煞白,李淮就一阵的抽疼。   “璇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陆璇刚生产完,正是虚弱时,看到李淮紧张兮兮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急什么,又死不了……孩子呢?”   一提孩子,李淮脸就臭了,“不要理那小子,你身子要紧。”   说罢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陆璇抱起来,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   换了地方的陆璇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李淮亲自给她做清理时就醒了,难得陆璇臊了一脸。   “我自己来……”   “别动。”   陆璇这一动,才发现他们正身处热水池中,池中是她吩咐好的药材浴。   周边散发出清香的药材味,再转过身来看伺候自己的男人,陆璇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李淮黑眸一暗,哑声道:“璇儿,你刚生完孩子,太医吩咐过不能马上泡浴……”   “没关系,这些药材是我亲口吩咐好,不会有事。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话虽如此,李淮手上的动作还是加快了。   将干干净净的玉人儿抱出浴池,回到暖烘烘的寝室,那里早已有人等候着伺候了。   只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不想假手于人,只能干站着。   等陆璇心满意足的睡下了,李淮才冷着脸让下面的人将小皇子抱过来。   孩子白白净净的,玉人儿一样漂亮,小小的,一碰就会碎般。   李淮嫌弃地皱了皱眉,在奶娘他们期待的眼神下,淡淡道:“会不会碰坏。”   殿内的人愣住了,奶娘含笑道:“请殿下放心,小皇子睡着了,只要小心些就好。”   李淮皱着眉试着伸手去抱软绵绵的孩子,可惜刚碰到,李淮就缩住了手,摆了摆手:“把他抱下去。”   李淮两次不耐的态度再次让在场的人愣住,太子殿下这是嫌弃自己的儿子?可太子殿下分明喜爱着太子妃啊?而且这头一个就是皇子,太子殿下理应高兴才对啊。   闹不明白的宫人,还以为小皇子哪里不好,刚出生就失了宠,这往后的日子咋过啊。   忧心重重的奶娘将小皇子抱走,满心都是小皇子以后怎么办。   李淮看着小不点被抱走,捏了捏冒细汗的手掌,狠虚了一口气。   那么小一点,真怕一巴掌捏碎了。   完全没有发现太子殿下害怕那小不点的众人,对小皇子可怜得紧!   陆璇醒来就找孩子,一直等着这时的奶娘迫不及待的将小皇子带了出来,放到了陆璇的面前。   李淮看到小小的孩子,眉心皱得更厉害。   “像你。”   陆璇看着怀边的孩子,抬眸笑眯眯地看着绷紧身体的李淮,对他说:“碰碰他,他想让你抱。”   李淮挑眉,避开孩子的动作。   不过,很快又放回了原位,孩子动了动,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有力气碰着。   李淮一眼不眨地盯着自个的孩子,觉得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这是他和璇儿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要做父亲的准备,现在孩子出来了,他却紧张得像块木头。   趁着李淮一个不防,陆璇抓住他的手往孩子柔软的小手上一放,李淮像是被蛰了一下倏地收住手。   陆璇看到他的模样,躺在那里发出闷笑。   李淮被陆璇笑得脸孔微红,深墨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乱动的小娃娃,刚才碰了一下,软得跟水做似的。   “他是你儿子,你怕什么。”   陆璇这话一出,李淮微红的脸更红了一分。   陆璇看得有趣,笑容咧得更大。   “怕碰坏。”李淮一本正经地说。   陆璇愣了一秒,几乎要捧腹大笑,李淮怎么那么……那么的可爱!   “放心,坏不了。坏了,你再赔我一个就是。”   李淮一想到她要受的痛,脸一沉,“不许再生了。”   陆璇这回没客气的笑歪了身,李淮看不过去,扶住了她,“别太用力,你刚刚恢复。”   结果陆璇笑抽了。   陆璇用过膳食后就休息了,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小床边正有人逗弄着小皇子,陆璇慢慢移动视线,落在弯着修长身体的黄袍男子,嘴角一片柔软。   父子俩逗弄的画面落下来,陆璇觉得此刻,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人!   李淮的眼神像刚得新玩具的孩童,落在陆璇的眼里很是新奇。   咳,虽然不该说自己的儿子是‘玩具’,但李淮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心痒痒了。   ……   同年三月初九。   新帝登基,封刚出世一个月的小皇子为太子,太子妃为后。   三喜同庆,麟国上下洋洋喜庆,这是麟国多少年以来,头一次普天同庆了!   子民高兴,新帝更是高兴。   抱着小太子登基,独他一个了吧。   身边,还有一个喜爱的皇后。   登基带封后,还有定储君,过程甚是繁杂,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吉利,陆璇早就撑不住了。   新帝登位,改年号顺明。   顺明一年三月初九,这一天代着非凡的意义。   是麟国真正意义上逐渐摆脱衰弱的象征,不再被周边国家压制,他们的子民拥有明智的帝王,还有将名满天下的‘金医公子’。   李淮带着他的新皇后入太庙,行成礼,正式接收整个麟国。   新帝登基的号钟远远的从太庙方向传进后宫,被困住的刘皇后也罢,还是淑妃等妃子,听到这一声声普天同庆的声响,自嘲一笑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发出嗬嗬声的老皇帝,在床榻连打了好几个挺,眼看着就咽气了,还是被太医院的人极力稳住了一口气。   太子……不,皇上想要留你三天死,也不敢叫你此时死。   所有人看着这对壁人登上大朝的人,不禁感慨。   特别是蒋府的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头的结总算是落定了。   礼直到落夜时才结束,陆璇一天几乎都是走着,站着。   幸好没有规矩不能吃东西,否则她早就把头上的重冠扯下不干了。   新帝新后携手从宫廊行走,身后宫灯照斜,宫人们纷站旁则。   顺明帝一摆手,众宫人退得差不多干净,只有帝后身边的老人们站在前面,看着二人朝前面走。   到一处廊台才停了下来。   龙凤袍相贴在一起,亮灿又威严。   “累了吗?”   “到没有多累,”陆璇靠在他的身上,抬首望着弯成月牙儿的月亮,满天的繁星,“今日是个好日子!”   “我要登基,上天自然要降个吉利!”   陆璇笑道:“你怎么闭口开口就是上天,有些东西,是上天给不了的。”   “是啊,我的璇儿就是上天给不了的,是我努力争取来的珍宝!”李淮揽着她的肩,低首亲了亲她的脸侧,“此刻,我已满足!”   陆璇回头对奶娘招了招手,奶娘点头,从夜色下离开。   很快,奶娘就将刚睡熟的小太子抱了过来,送到陆璇的手中就退到了不远处。   李淮满眼柔色地看着母子俩,伸手弄了弄孩子柔软的小手,陆璇抬首和他相视一笑,李淮心一动,抬住她的下巴,隔着孩子亲吻她的唇。   男性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她,腰间的手慢慢地摩擦着,味道渐渐变了。   陆璇好气又好笑地退了一步,“孩子。”   李淮幽暗的眼底闪过懊悔,真不该把这孩子抱到这里,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好的夜晚,就适合干点合适的事!   陆璇哪里不知道他心里边在想些什么,可就是不想戳破,否则他一得瑟连将孩子给抛到一边去,又拉回寝宫这样那样了。   陆璇还真了解李淮,如果陆璇给个暗示,李淮还真的会把孩子丢到一边。   媳妇儿才是他的心头宝,孩子,那是什么?能吃吗?不能吃就让到一边去。   陆璇就是受不住他满脑子的黄料子,索性将孩子抱牢了,没给他机会。   李淮叹息,无奈的重新将陆璇纳入怀,“朕的皇后啊!”   这句听似正经,陆璇细辨后发现他语气中满满的暧昧,脸微红,靠在他结实的胸膛,满足的溢出微笑!   本宫的皇上啊!   一家三口的画面被这美丽的夜定格,将成永恒!   ☆、番外1【色胚的品行】   顺明第二年初,陆璇恢复‘金医公子’的身份,大肆在帝都城中设下金医馆。   以陆璇皇后的身份不论如何都不应该走出来抛头露面,为此事,朝中不知多少人怼过,都被皇上和皇后同时怼了回来。   大臣们只得接受皇后以男装示人,造福百姓的‘事业’。   自从陆璇行走在金医馆和皇宫之间后,李淮每每都郁郁不欢,因为见到陆璇的次数少了。   而陆璇在外面接触的人多了,心里边难免会担心那些人对他的皇后有非分之想。   慕名而来的人物都没敢在陆璇的面前造次,只是陆璇收费的过程更加的变本加厉,扭曲得真叫人想弄死她。   “皇后娘娘,韩少夫人来了。”   刚赶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绿袖就带着宋雪儿进这道后堂的门。   整个金医馆修葺得非常宽敞舒适,全是凭着李淮的意思招人下来办置,这样的医馆才配得上陆璇尊贵的身份。   宋雪儿的气色好了许多,百丈图还回韩家后,韩家正式成为麟国的臣子。   “参见皇后娘娘……”   “在外面,我只是金医公子,”陆璇抬了抬手,示意宋雪儿就坐。   陆璇顺势坐了下来把脉,“最近你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过后,陆璇一句话又让宋雪儿提紧了心,“可是寒症复发?近来总是睡不好,吃食方面也恹恹不振……”   “复发到是没有,只是得恭喜你一声,”陆璇拿过笔迅速写了药方由身边的冯嬷嬷交给抓药的人。   宋雪儿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怀上也刚刚好,不过,你体质有些差,还须得好好的调养,否则一个不慎就得一失两命。”陆璇言语平平地道。   宋雪儿早已惊喜得不知所措,激动得满面通红:“皇后娘娘……臣妇这身体可适合……”   “如果不适合,我会劝你打掉,”陆璇见她脸上满是惊喜,知道她呆不住,吩咐人给她抓好药,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后就让人离开了。   估计韩傅析那里要高兴好多天,他们夫妻二人成亲了这么久,宋雪儿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急才怪。   虽然爱情可以缓住,可韩家终归是需要一个嫡系继承人。   送走宋雪儿,奶娘欣慰地在旁道:“看着皇后娘娘治愈病人,瞧着心里甚是舒服!”   病患在被治愈的瞬间露出的那种幸福神情,能够感染到身边的人,他们这些人跟在陆璇的身边看着,可以说是在享受了!   陆璇却习已为常,以前在那世界,自己只是当作一种机械性的操作,到了这里,或许已有了些改变,她的心里却不会像他们那样拥有同感。   或许这跟她天生冷情的原因有关,陆璇收拾东西,趁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之前离开医馆,这是李淮的规定。   对此陆璇也十分的无奈。   “皇上怕是等不及派人来催促了,”奶娘的话刚落,外面一辆马车就停了下来,正是宫里派出来的。   陆璇身后的人不禁抿嘴一笑,都心照不宣了。   皇上这是怕皇后中途出什么差子,派了身边的于公公出来接人,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看时辰,也不过迟了小半时辰,李淮就等不住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于江过来,带着人呼啦一下跪请。   医馆虽然不是开在正街的方向,可她的名声在外,这边的热闹早就赛过了正街中心的热闹了,他们这一来,又成了众人眼里的风景线!   皇上和皇后的恩爱史早就传遍了每个角落,还带每天重复吃狗粮!   秀恩爱秀成这样,估计也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干得出来了。   后面的还没完,帘子一掀,只见李淮抱着小太子坐在里边,朝陆璇招了招手。   自从揭去面具后,皇帝俊美无俦的样貌早不知迷了多少的女人心,有次李淮光明正大的进入医馆,恰巧被某个世家姑娘瞧见,从此神魂不守舍,天天到陆璇的医馆报到。   陆璇严令李淮尽量少露面,勾引良家妇女。   李淮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别提多甜,他的璇儿这是在吃他的醋,于是咱们的皇帝厚脸皮的使用美男计,回回能让陆璇醋酸了心。   唰地一下,陆璇飞快的上马车,迅速扯下他手里的帘子。   看皇后娘娘这作势,外面的人不厚道地偷偷抿嘴笑了。   陆璇沉着脸,咬牙道:“你国事处理完了?”   “儿子想你了,”说罢,将儿子放到陆璇的怀里,刚被奶娘喂饱的胖儿子落在陆璇的怀里,翻个身就直接睡着了。   陆璇挑眉,说道:“你把儿子喂成胖子,不怕他以前恨死你。”   李淮将陆璇连孩子一起抱到怀里,亲亲陆璇的耳朵:“怎么会,他还得感谢我这个父皇这么疼他。”   疼他?依陆璇看,李淮八成是故意的。   儿子快一岁了,还不给断奶,不是想要把孩子弄成奶娃是什么。   出生那会,李淮连她都不让喂奶,直接找几个奶娘奶着他们的儿子。   “可以断了,皇后娘娘说了便是!”李淮忍不住往她身上摸摸,又亲亲。   陆璇一手肘拐在他腰上,“别胡闹,儿子还在睡呢。”   “不管他,”说罢,李淮竟然直接将他们的儿子弄出来放到一边,对着陆璇就开始这样那样,“我也想你了!”   陆璇嘴角一抽,你某个家伙不要脸的起来了。   “我们还在马车内。”陆璇咬牙切齿。   “璇儿,这已经过去数月了……从这臭小子在你肚子里开始,直至今日……你都没让我碰一下,”他能忍成这样,他自己都佩服。   陆璇抵开他的贴近,“我累了。”   说罢,倒在他的怀里,直接睡过去。   李淮身体僵硬如铁,见她睡颜甜美,几欲要失控,可又舍不得,只能愤愤的在她身上亲来亲去。   陆璇半点也不受影响,呼呼直睡,李淮最后无奈,只得收手。   皇帝做成他这样,也是无敌了。   当晚,皇帝将小太子丢出寝宫,抱着香喷喷的媳妇儿这样那样一宿。   翌日,皇帝意气风发的上朝,连看不顺眼的某位谏言大臣,皇帝都笑眯眯的,谏言大臣整个朝会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皇上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对他笑得这么的……呃,淫荡!   皇上是要背叛皇后娘娘了吗?可他皮糙肉厚的,实在不适合啊!   只能说,谏言大官人,你想多了。   陆璇睡到三竿都没起,宫里上下却传开了,皇上早上走的时候那笑脸几乎要咧到耳根了。   昨夜那声音直传到早晨才停歇,宫人们想不知道都难。   陆璇扶着要断掉的腰,两眼发沉,好不容易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澡才缓过劲来。   “娘娘?膳食要传到……”   “端进来。”   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   陆璇低头看看身上的痕迹,下巴和脖子位置根本就遮不住,该死的色胚,绝计是故意为之。   “晚些后把马车备好,”吩咐一声绿袖,陆璇就开始享受美食。   “皇后娘娘要出宫?”   “告诉你们的好皇帝,我今晚宿在医馆,”陆璇凉凉地一声过来,可没把绿袖吓傻。   “娘娘,您还是……”   “呵,”陆璇冷笑一声,“我可不想今晚再受苦刑,”依照那只色胚的品行,今晚绝对再次没完没了,非要让她几天出不了宫不可。   男人憋狠了,她要是不赶紧逃,就是个傻子。   绿袖只好默默的去准备,只是中间差人去皇上那边说了声。   正批着折子李淮听于江传达的话,邪气地勾了勾唇,“随她去,多派几个人跟紧她,别让她有什么意外。”   “是。”   于江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照着去做。   陆璇当晚在医馆处住下了,想着可以美美的睡一个舒服觉,只是到了半夜后,某只色胚竟然摸上了她的床。   到晨时又溜溜的走了,活像夜里采花的贼。   第二天,陆璇依旧在医馆睡到三竿,扶着腰,再次骂那只不知节制的色胚。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啪!”陆璇一巴掌拍在小桌上,脸色阴郁,阴沉沉地低吼:“没事才怪。”   皇后娘娘生气,大家气都不敢喘了。   “皇后娘娘,有位病人要见您……”   “不见,今天闭门不待客。”陆璇气得一挥手,不知弄到了哪里,疼得她骂了一声。   “可是那位病人已经准备好了您最爱的黄金……五大箱子!就摆在外面的院子,等着您验收。”进来汇报的冯嬷嬷有些无辜地道。   陆璇一听五大箱子的黄金,眼一亮,脾气总算是缓了不少。   “把人带进药堂吧,我这就过去,”钱是个好东西,她能跟它过不去?   “是!”   冯嬷嬷踏着轻快的脚步,到药堂那边招呼客人。   陆璇看着冯嬷嬷那模样,不禁摸着下巴想,自己是不是带歪人了?瞧瞧冯嬷嬷以前严谨恪守规矩,现在也被金钱污染,长歪了!   陆璇压下身上的不适,到药堂见客人。   看到药堂中那挺立的修长身形,陆璇迈在门槛的步伐略微顿了一下。   象征着他身份的光头依旧圆溜溜的,身上半旧的僧袍也不曾变换过,手上珠玉轻转,侧背对着她。   深邃俊逸的侧脸显出雕刻感,普一转身,将那张霁月般的脸庞露在她面前。   温润如水的黑眸正定定放在她的身上,似在打量,又似在回忆。   他捻着佛珠,朝她微微弯身,“女施主。”   陆璇同样一礼过去,“佛迦院主。”   佛迦院主?   不知这漂亮和尚身份的人一听这称号,瞬间僵硬。   识得祁塍渊的人在看到他同时已经面露警惕,陆璇一出来,摆了摆手,四周的人才不情不愿的退开,但仍旧警惕的看着。   陆璇一摆手,“佛迦院主千里迢迢而来,我的荣幸,请入座。”   缓过神来的凌荟马上送上两杯热茶招待。   祁塍渊左右观望一眼,“他对你甚好。”   陆璇点点头,“你专程来给我送五大箱子的金条?”   “如果你肯收,”祁塍渊从容一笑,似百花齐放,“这些本应该是属于你们的东西。”   “佛迦院主请。”   陆璇往两人中间的小高桌一摆,祁塍渊自然的伸出自己的手,陆璇也自然的给他把脉。   “他来过了。”   “说清楚了一些事就离开了,如果你是来专程寻他,我或许知道他在哪里。”陆璇抬了抬黑眸,扫过他的表情。   祁塍渊摇头,“本座游历到此,特地转到这边瞧一瞧。”   对于这种直白,陆璇不禁多瞧了他两眼,“你可以不用来,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松开搭在祁塍渊手腕上的手,起身到那边的桌子写了一个药方子,“虽然身体无碍,却有些睡眠上的小问,可以适当的调理。五大箱黄金,换一张调理睡眠的药方,可值。”   “值。”   祁塍渊跟着起身,嘴角含笑,温和目光直落在她的身上。   陆璇挑了挑眉;“既然佛迦院主这么慷慨,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把诊金拉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诊金未免也太……贵了吧。   可付钱的那个人心甘情愿,还是个和尚,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塍渊接过她手中墨迹未干的药方,一字一字的看过一遍后,笑着称赞:“女施主好字!”   “妙赞了。”   然后陆璇就看着他轻轻折起来,贴身放进怀里,陆璇觉得他这动作不对劲,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算罢。   “你在帝都城停留多久……”陆璇突然问。   正欲要离开的祁塍渊顿住脚步,回头看陆璇,眼里有些压抑的期望。   “落脚在哪?我明日抽个时间去找你。”陆璇说。   祁塍渊眉眼微弯,报了一处地方就离开。   他本是要即刻离开,她却留住了自己。而他也知道她并不是那种意思,对着朗朗晴天,祁塍渊嘴角笑容似乎要融化掉,任谁看到这般笑容,都心跳加速。   纵然他是个和尚,也是个顶漂亮的和尚!   见过祁塍渊后,陆璇就早早回了宫,不想李淮就坐在寝宫中批折子,一脸的阴沉,显然是知道某位大和尚来找过她了。   陆璇见他倒看着折子,脸色阴沉沉,见她进来愣是硬坐着,一副想起身又不肯起身的样子,还在那里装着若无其事。   陆璇每回见他这般装模作样的隐忍,就觉得好笑。   ☆、番外2 【佛情消去】   宫殿烛火摇晃,陆璇拖长着影子走到他面前,青葱玉手伸出,将倒过来的折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着笑意:“折子反了。”   李淮脸上也不见尴尬,索性走到一边,拿起治水的折子再装模作样的看。   陆璇不由觉得好笑,“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皇后在医馆外很逍遥快活啊。”不阴不阳的声音吐出,陆璇都替他酸得慌,嘴角咧开的笑更大了。   索性绕过去,站在案侧,倾身看着他手中的折子,笑容戏谑:“早就处理过的折子还看得这么入迷,皇上对麟国百姓用心良苦啊。”   被揭穿的李淮注意看了眼折子,发现这水灾折子已经处理过,还实行的案例。   李淮眉梢一挑,将折子放下,抬头盯着陆璇,那眼里全是酸得冒泡的气。   陆璇身子一侧,顺着这个位置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李淮眼神暗沉,幽幽地盯着陆璇主动勾引自己的动作。   “璇儿……”声线低沉沙哑。   陆璇两手侧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倾向他怀抱,将自己挂住。   “是因为他?所以你才心神不宁?你还在害怕。”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李淮心里一紧。   他以为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不会那么厚颜无耻,是他低估了祁塍渊的厚颜无耻。他以游历之名出现在陆璇的面前,忍受不到两年的时间。   祁塍渊对陆璇太好,他怕她仍旧受到蛊惑。   “你还真是个大傻瓜。”   陆璇低头吻了吻他的俊颜,“我明日约见了他。”   话落,陆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瞬间就被他转换了体位,将她圈在椅子里,气息直逼着她。   “不许去。”   “只是单纯的见一面,之前没有做完的事,趁着这次的机会了结。你不用担心,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是麟国的皇后。”   “我的母后就算贵为皇后,仍旧不属于我的父皇。”李淮哑声提醒前车之鉴。   陆璇默了好久,愤愤道:“你拿我和你的母后相比根本就没必要,我不是蒋皇后,我是陆璇。”   所以他一直这样想自己,随时可以背着他出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淮,你真是个混蛋。”陆璇一拳冲到他的心窝处。   “我知道你不会成为她,祁塍渊比我想像中要执着于你,”李淮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可是越在乎一个人,心里边就会忍不住一直在假设,在担忧。   陆璇眼瞅着他纠结的样子,轻叹一声,主动捧住他吻了上去。   李淮夺住主动权,将她的呼吸夺取。   主动的后果是,陆璇次日又睡了一个三竿。   这次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陆璇也没有抱怨,起身后带着东西离宫。   大国寺。   正与大国寺主持大师讲佛道的佛迦院主,忽闻一小和尚脚步有些匆匆进来,在主持大师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退离。   主持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转身对佛迦院主道:“寺中有女施主要寻见佛迦院主一面。”   不等主持大师说完,佛迦院主已经起身,步伐带着几分着急。   禅室内的大师齐齐诵一声阿弥陀佛。   禅室外,陆璇一身普通男装打扮,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祁塍渊上前行了一个禅礼。   陆璇还一礼。   两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礼来礼往。   祁塍渊手一摆,陆璇自动跟着他一起往寺院后面走去,那处有一凉亭,两人落坐,有小和尚带上温温的茶水。   陆璇自行给他倒一杯,静坐。   祁塍渊并未先开口,拿过她斟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静观着她详和的表情。   面对他,她眼中仍旧无波动,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真正的陌生人。   祁塍渊缓缓开口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以为她不会来。   陆璇道:“佛迦院主放心,我这个人最讲的是诚信。既然说要来找你,自然不会食言。”   “你……”祁塍渊想要说出口的话顿了顿。   “佛迦院主不在佛迦院,出门游历,就不怕佛迦院出什么意外?”现在的他已不是炎国能控制大局的人,单纯的只是一个念经的和尚而已。   祁塍渊轻声道:“佛迦院乱不了,麟国却不可能一直太平,炎国不是我在做主,必然会生事。我阻得了一时却不能一世,虞国休养生息,阻止内讧后,必然也会向麟国报复。你……多加小心才行,不要逞强。”   陆璇知道,只要那些人敢来,她就敢站出来。   麟国不只有李淮一个人,他还有很多可利用的力量。   “我会。”陆璇将视线定在他的身上,“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我只是想看看麟国到底能不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麟国没有这个能力……我会……”他会什么,他并不清楚。   如果李淮没有那个能耐保护她,或许他会卷土重来,或许会做得更绝对。   “祁塍渊,到底你瞧上了我哪里?不论哪里我都不认为值得你这样,”陆璇以为他真的全部放下了,做他的佛迦院主。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祁塍渊只是看着她笑了笑,突然道:“不过是想要看到天下太平罢了,不需要多想,方才那些话只是一个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我会再像从前那样。”   真的是这样吗?   陆璇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管哪里不对,陆璇今天来见他的目的是另外一个,想到这,陆璇将放在一边的盒子放到了石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看到盒子的纹路,祁塍渊眼底不起半分波澜,很平静地看着她。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保存太长时间了,也该物归原主,”陆璇见他没动,继续道:“那个人说让我交给最合适的人,若说合适,这世间只有你了。”   祁塍渊这才抬手打开盒子,里边散发着金色泽光的佛指安静的躺着,等着它的主人认领。   “金佛指,他直接交给你的意思你不明白吗?”祁塍渊突然含笑看向她,笑意有点怪。   “意思?不是佛迦院主的标志吗?”   “事实上,它是个情物。”祁塍渊慢声说。   陆璇一愣,突然觉得头顶一串乌鸦飞过,“情物?你在和我开玩笑?”   “佛的情物。它代表着的意义,事实上没有几个人能懂,儿时,曾听他提起过一次。世人都称佛指为佛迦主子的信物,只不过是他们不明白罢了。”   “所以他将这东西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代表他早就接受你是他儿媳妇的意思,同样,也代表李淮将它送予你。”祁塍渊将东西推回来,“这是佛情,我不能收。佛迦院主不需要任何的信物,每一代佛迦承位前,都会受到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那个痛,就是每代佛迦院主的信物。”   说罢,祁塍渊将自己半旧的僧袍拉下一些,在他的肩头位置,能看得见一朵暗蓝色的莲花……   莲花?   陆璇的脑子突然被撞击了一下,倏地睁了睁眼。   她在李淮的身上也见过这种东西,只是李淮身上的莲是隐形的,只有在某种刺激下才会显现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祁塍渊的表现,不像是知道李淮身上秘密的样子,同样的,那个人只怕也不知道。   “这下你该明白了。”   “我还是不明白,”陆璇的眸色沉了沉,心中飘起了另一个疑惑。   祁塍渊看着她。   陆璇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搞这些多余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我不会收回。”   祁塍渊讶异地看着陆璇推过来的东西,“你要将佛情赠与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却还执意赠与我?”   陆璇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打断他不该有的想法:“一女不侍二夫,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东西你毁了也罢,送人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祁塍渊看着陆璇轻轻一笑,似乎已经悟了她的意思。   手心灌入内力,捏着佛指,一串金粉从他的手指间漏掉下来,落在盒子里的金锦布上,铺了一片金粉。   毁掉佛情,从此他就该断了情念,做真真正正的佛。   佛情毁,两不相干。   身后,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沉淀的气氛,双双回头,便能看到站在那处的李淮。   一身明黄的锦服,怀中抱着小太子,正不断的挥舞着手,朝他们这边过来。   看着不怒而威的李淮抱着孩子的画面,陆璇的嘴角不禁牵起,这一幕,落在对面的祁塍渊的眼里,却是释怀和祝福。   “孩子取名了吗。”   “李暮。”   “李暮……暮光……”   “暮鼓晨钟起,江山夕阳行。”陆璇接过他一句。   祁塍渊笑意深深,“你这名儿取得到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符合她的脾性。   陆璇知道他想说什么,望着那对父子,嘴角化开了一抹笑容。   只有在李淮的面前,她才能这样放肆吧。   如果换成是他,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她这些的。   “小心虞国。”   祁塍渊放下这句话,转身背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李淮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像是怕他回头将身边的女子夺走般,面上有些紧张。   陆璇从他的手里接过儿子,“他走了,就不会再出现。”   李淮却不这么认为,世间虽大,总会有一天碰上的时候。   “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李淮酸溜溜地揽过她的腰身,带到自己的怀里,‘逼’问。   陆璇笑而不语。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淮就心里痒痒的,“真不说?”   “你想知道什么?”陆璇仰着笑脸,看着无理取闹的男人:“如果是不好的话,你想听?”   “不想,”李淮很诚实地承认。   陆璇闻言,清笑一声:“所以,我们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会是我的。”   李淮被陆璇霸道的一面弄一愣,低头看着主动环上自己腰身的手,嘴角一勾。   “是,我永远属于你的,而你也不可能逃得掉。”   看,李淮虽然不可理喻,还是很好哄的。   “他说了些东西,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璇突然晴转多云,眯着眼盯着李淮。   李淮没反应过。   “虞国又有动作了?”陆璇直接问。   “还是瞒不过你,虞国被我们搅乱了内乱,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们心里记恨。到现在,他们依旧认为麟国是他们虞国的附属。”   陆璇眉一皱:“所以他们打算卷土重来?趁着春季来麟国逼供?”   往年无能的麟国主要是用给他们虞国的供奉存活下来,说白了,就是要他们虞国来保护。   但没想到的是,李淮和金医公子联手在虞国制造混乱,弄得他们虞国损失惨重,还差点国家离散。   这样的大仇,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去。   得知金医公子就是陆璇时,他们更加的愤怒,认为这根本就是麟国的阴谋。   “放心,我心中早有良计。”   “你打算怎么做?”陆璇忧心道:“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造成生灵涂炭。”   两国要是打起来,谁吃亏都不能定,而且陆璇没忘了祁塍渊的提配,炎国不会罢休,趁着机会跟虞国合作,那简直就是麟国的恶梦。   麟国虽然经过李淮的接手,好了些。   但仅是好了些而已,这才是顺明第二年初春,也就是说,李淮才继成大统才足一年。   陆璇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麟国这些人低头低得太久了,很难再抬起来。   有一个好的统领者还不行,还得看统领者的子民。   “如果非要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退一步,璇儿,麟国已经忍耐这么多年了,到我的手里,不可能再退了。”   陆璇点头,“我知道,我会和你共进退,你不退,我也不会退半步。”   “璇儿,”李淮将母子二人紧箍在怀里。   小太子被夹在中间,咿咿呀呀的挣扎着,这对无良父母完全无视。   祁塍渊离开并没有多久,虞国的祝贺的使臣就到了。   李淮已经登基一年了,现在才来祝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   与往年不同,此次使臣队中的人不是金樊,更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位郡王。   新帝登基,这位郡王很得看重,这会儿领着一名神秘女子进麟国王朝。   陆璇做为李淮的皇后,见使臣这种活儿必然不可少,在这点上,麟国特意摆出一个‘低姿态’来疑惑虞国。   站在齐郡王身边的蒙面女子约莫着十四五年岁,眉眼含烟,柔情似水,煞是惑人!   齐郡王带着笑献上礼物,也就是身边的蒙面少女。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更当着陆璇的面给李淮送女人,不得不说这位齐郡王的勇气可佳,麟国的大臣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齐郡王却不自知地夸着蒙面少女,能琴棋书画,武艺更是超群,更赤祼的夸大伺候人的功夫一流。   李淮听得黑眸寸寸成寒冰。   “邬昭悦见过麟国皇上!”少女在齐郡王的示意下,扭着水蛇腰上前,深情款款地偷瞄了眼俊美无俦的李淮,语音柔似水,要酥到了人心坎里。   陆璇眉一蹙,冷冷地看着这个少女当着自己的面前勾引自己的夫君。   李淮一摆手,带着自己的皇后入殿,并没有多看一眼那名神秘女子。   不得不说,对方用这种神秘的法子吸引李淮的注意力,手段还不错。   齐郡王见李淮没有直接收下这名女子,带着笑一摆手,自顾自道:“你已是麟国皇上的人,还不快跟上。”   邬昭悦立即会意,加快脚步随行在前。   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确实是虞国的行事做风,陆璇再次不得不佩服虞国皇帝,竟然派了这么一个更厚颜无耻的人来谈事。   陆璇冷眼扫过跟在李淮另一边的少女,明显感受到她的冷意,少女却仍旧视而不见,更是厚脸皮的跟到皇座身边。   大家都看着,不时的为这个女子捏冷汗。   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惹恼了皇后,否则有得苦头吃。   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璇没有介意,还在坐下之际吩咐一声:“给这位邬姑娘加一个位置,既然已是皇上的人,就不能厚此薄彼。”   齐郡王闻言爽朗一笑,把陆璇好一通夸赞,无非就是麟国皇后贤良淑德,大方得体之类的好话。   可惜,陆璇并不爱听这些。   李淮眉宇一拧,倏地看向陆璇,她竟然把这种女人推向自己?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殿之中,李淮忍住了,不冷不淡地招待了一下这位虞国远道而来的郡王。   至于那位被送到李淮身边的邬姑娘被陆璇安排了下来,就放到了以往淑太妃所居的关雎宫。   让安置了那齐郡王后,李淮阴着一张脸来到后宫,碰上陆璇就将人纳到怀里,紧紧的。   陆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愣,“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把我推开,璇儿,我受不了。”   “你……”陆璇幽暗的黑眸一闪,想到了他的心里想法,不禁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要将这个女人留在眼皮底下,虞国想要干什么,我们必须弄清楚。”   陆璇知道他不想开战,一旦开战,就会受到两方的压力。   给麟国带来生灵涂炭的生活,并非她所愿。   或许在这一刻,陆璇有些了解了蒋皇后的做法,因为她心中有大义,有麟国这个国家。   一个女人尚且能做到这地步,可见得多难得。   或许陈氏就是因为看到了蒋皇后这一面,心中那股不输男儿的气慨被激发了,所以才会为了麟国牺牲了自己。   这种大义或许会受到子女的痛恨,可是她们在活着自己,为了心中那个目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李淮无疑是自私的。   为了她可以不要江山,可以牺牲别人,但她不想让别人认为他不好,认为他是个昏君。   “真的只是这样吗?”李淮不信她。   陆璇被质问得有些无语,他不想想,看着别的女人成为他的妾,分享他,她会高兴吗?她不亲手杀了对方就已经很能耐了。   所以,现在他们这种各自不安的做法,实在有些可笑。   “只是这样,不然你还以为我会大方到让你娶另外一个女人?”   大臣们若是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定然控告他们的自私。   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   “你打算将那女人留到什么时候?”李淮总觉得那女人留在宫里不安全。   陆璇认为那女人留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   虞国明知他们二人相爱,却硬要将一个女人送进来找死,不,或许不止是这样,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阴谋在酝酿着。   留住那个姓邬的女人,陆璇主要是想要探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想到对策避免这一战,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这让陆璇很不爽。   虽说他们麟国可以随时出战,却经不起长久战,因为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炎国。   “留到她露出狐狸尾巴。”   ……   独霸后宫的皇后竟然主动接纳了一个外来女子,没等陆璇召见,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进宫探个究竟了。   陆璇在正宫见那位邬姑娘,并不介意的将那些探听真伪的世家女眷们一并请了过来。   其中就有瑾王妃,半年前,五皇子李谨被封为王,皇子妃自然也就变成了王妃了。   韩冰容今年刚诞下麟儿,蒋家有了后继,彼时同蒋玉惜坐在一处,同时拿眼去瞧那边的蒙面少女。   蒋玉惜在李淮登基的那年就嫁了某个世家公子为妻,夫妻二人到是平平顺顺,没有什么麻烦出现。   “这是邬姑娘。”   皇后娘娘一句不冷不淡的介绍,大家都愣了一下,褚府的余氏先回过神,夸了一句邬昭悦,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过逾矩的话。   这个姓邬的少女却是个不省油的,陆璇开了一个头,她就直接先入为主,站出来给大家见礼,将自己介绍了一个遍。   陆璇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   她就是看着这位姓邬的女人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顺便试一试这女人是蠢的还是有城府的。   “邬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得皇后娘娘青睐,邬姑娘可是头一个呢!”   说这话的人,嘴巴有点酸溜溜。   以为这姓邬的姑娘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李淮后宫缺得只有一个皇后,入宫为妃,那是何等的荣宠。   麟国这些大臣们坐不住,就请他们的夫人进宫探皇后的意思,都以为皇后娘娘想通了,准备给皇上选秀。   要真是那样,他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家里调教的那些女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陆璇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向权看齐嘛。   “既然邬姑娘琴棋书画精通,那就给大伙儿展示一遍,让本宫瞧瞧,邬姑娘是不是真的有那等本事。”   幽幽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收敛心神,盯着前面的蒙面女子。   邬昭悦似乎早就有准备,并不觉得为难地点点头,“既然皇后娘娘想要看,昭悦就献丑了。”   看到这里,大家不禁回想起一年前某位李玉姑娘的大胆行径,惹怒了当时还只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最后那位李玉姑娘是直接被送到了刑场处死的。   李国公府嫡系一脉,总归是逃不过那一劫。   也不知道这位邬姑娘会不会步李玉姑娘的后尘,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损。   陆璇并不知大家的想法,她专心观察着前面那个少女的动作。   不得不说,邬昭悦的琴棋书画确实是精湛,连陆璇这个外行人看了都觉得很不错。   一场试探过,陆璇并不多留,让人将邬昭悦送回了关雎宫,各世家的女眷则是急急回府和家人商议送女入宫的事宜。   后宫一直空着,难免会给他们一种假的希望。   他们都在等皇上腻了皇后,然后可以在后宫做点文章。   “皇后娘娘,”原本该离开的韩冰容突然跟着过来,到陆璇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这邬姑娘有些不妥,皇后娘娘将人留在宫中怕是有什么危险。”   陆璇看着有些气喘的韩冰容,“所以你是想让我将人放出去。”   韩冰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而是从身上拿出一把改良过的匕首送到陆璇的手里,“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机关匕首,它可以……”   不等她说完,陆璇已经打开了旁边的按钮,咔嚓的一声,陆璇手中的匕首就跟活了似的,变起了形。   看着‘开花’的匕首,陆璇笑了笑,“杀伤力极致的匕首,不得不说,你是这方面的天才。”   难怪当初这么多人争要把她娶到手,这个女人的脑子不一般。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还请皇后娘娘收下。”   “那就多谢了。”陆璇含笑收下这礼物。   韩冰容松了一口气,真怕陆璇不会接。   “听说蒋将军下个月就要去御城了,”陆璇想起蒋文高之前的执念,忍不住的说了句,“其实在帝都城内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韩冰容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他喜欢外面的天空,只有在那里,才能发挥他真正的实力,他志在将营。”   “那你呢。”   “我?”韩冰容没想到自己还能这样和陆璇说话,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和章若迎三人的相处日子,轻松,信任。   那个时候,韩冰容就以为她们三个人就会这样成为好朋友。   天意弄人也罢,彼此的信任达不到也好,最终她们只是陌生人。   “我会陪在他的身边,”韩冰容面上笑容真了几分。   “枢密使的位置看来是真的留不住他,”陆璇看到这里就明白了,她要和他一起携手共进。   以韩冰容手中改良的冷冰器,一定能够帮助蒋文高更加的壮大,在那一片天地,才能让蒋文高活得更恣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缚在区区一个枢密院里,这一年来,韩冰容的贡献也不少,让蒋文高在枢密院乃至是军机处有着一定的地位。   “现在虞国虎视眈眈,炎国那边需要他去镇守,我希望可以出一份力量。虞国那边,你们自己小心些,我哥哥他会帮助你们……做他应该做的事。”   “谢谢。”   被陆璇道谢,韩冰容有些不自在,“其实就算没有韩家,你们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对付他们。”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并非无所不能。”陆璇指了指虞国的方向,“那片天,已经开始变了,炎国那条道路也不会太安全,你们自己万事小心。”   “陆璇。”   “曾经的我没有朋友,我不相信别人,你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陆璇缓缓地道,似乎已经变得释然了。   韩冰容听了又是一愣,突然也释然一笑,“如果我们迈出一步,或许也不会冷漠了这么些年。”   陆璇手腕一动,看着手里的匕首道:“其实,你这里可以更改一个步骤。”   韩冰容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改。”   陆璇走进殿内,让人准备了纸墨,在原有的机关上画了几笔,将自己想像的东西画了一大概。   盯着图纸的韩冰容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陆璇:“这,这……”   “我只是将自己想像的东西画出来,至于怎么弄,还得看你自己。”   “皇后娘娘,您简直太神了,这些我为何没有想到,”韩冰容惊喜得无以复加,觉得陆璇才是真正的天才,“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妇拿回府研究一二?”   “当然。”   “谢皇后娘娘!”   韩冰容带着图纸,兴致匆匆的离开皇宫。   陆璇自认为自己对这种东西没有达到韩冰容那种水平,只是她脑子里多了一个世界的记忆而已。   ……   瑾王负责齐郡王那里,李淮处理国事。   陆璇在后宫让人盯着邬昭悦,一旦有什么动作,他们第一个牵制住。   一连好几天,邬昭悦都准时来她这边请安,规规矩矩的就像是一个后宫妃子,可见,她也真的将自己当成后宫一份子了。   陆璇黑眸闪着阴霾,将怀里的小太子交给奶娘,招来冯嬷嬷问邬昭悦的情况。   “绿袖在身边盯着,一直都是的安安分分的,不曾踏出关雎宫一步。”   绿袖被派到了那边伺候,随时汇报那边的情况。   每次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陆璇不信他们这么沉得住气。   这天夜里,于江突然亲自过来说皇上要晚些回来,说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脚步。   陆璇并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了亥时一刻,陆璇坐不住,自己沿着关雎宫的方向过去,身边并没有带上任何人。   她是直接一个人在后殿离开的。   “谁?”   守在关雎宫外的几条身影突然窜了出来,拦在陆璇的面前,看清楚来人,暗卫一惊,“参见皇后娘娘。”   “那边没有动静?”   “回皇后娘娘,并无动静,姓邬的姑娘一直很安分。”   “没异样证明这个女人另一方面的可怕,好好守着这里,”陆璇话落,身形跟着飞快的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陆璇的武功他们是见识过的,隔了这么久再次看到,仍旧感叹。   李淮静坐在御书房内盯着靠近虞国边境的折子,正沉思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道轻响,倏地冷然抬眸。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殿门处缓缓走进来,手里正端着热食。   李淮放下手里的折子,漠然的看着深情款款而来的女子,视线落在毫无动静的殿门,黑眸眯了眯。   御书房重地,竟然能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这女人……   在那盅热腾腾的补汤放到案头之际,李淮倏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旁边一甩。   蒙面的邬昭悦忍不住娇声一哼,碰到了旁边的栏柱,抬起楚楚可怜的水眸子,“皇上……”声音娇媚如水,撑起玲珑身子走回到桌案前,“妾只是看皇上日夜操劳,心疼不已,想要给皇上送些……”   “砰!”   李淮毫不犹豫的将桌案上的补汤丢到地板上,暗处的人一直盯着这一幕,只要皇上一个手势就会冲出来将这个女人弄死。   “谁给你胆子,敢在朕面前耍花样。”   邬昭悦似乎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道:“是,是皇后娘娘……让妾来伺候皇上。”   “啪。”   李淮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手里的折子丢到了她的脸上,震怒道:“皇后娘娘?你当她会这么大方?”   “真是皇后娘娘……”   “滚出去。”李淮眯紧了双眸,冷喝。   “皇上,妾只是想要伺候您,给您分担一些压力,妾知道您在为虞国的事烦恼,妾可以帮您!”邬昭悦试着取得这个无情的男人同情,身子不停的哆嗦着,显示出她的柔弱和害怕。   李淮不喜欢这种柔弱如水的女人,可以说,除了他的璇儿外,他都不喜欢。   “让朕动手。”   “皇上,”邬昭悦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表示了,他仍旧不心动。   难道他就不害怕虞国的报复吗?如果有她协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为什么不能接受。   “皇后不杀你,不代表朕不会动手,”李淮已经是在警告了。   邬昭悦虽不死心,只能先平息这个男人的怒火,带着狼狈退出御书房。   邬昭悦离开,李淮就阴着脸让人出去查一查怎么回事,他肯定,那个女人会某种致命的技能,竟连他的御书房都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好得很。   让他联想到的是金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媚术吗?   陆璇站在宫院的小道边上,看着前面的倩影靠近,身子侧了侧。   邬昭悦抬头看见前面静立的陆璇,愣住,随后就像是个没事人般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呃?”   话还未落,咽喉的位置就被扼住,身子被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皇后娘娘?”   “你本事到挺大,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迷惑宫里的人,如果不是亲自确认,还真的被你给骗了过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璇扼着她的要害,直逼上来。   “我,我是郡王送给皇上的女人……”   “还嘴硬。”   陆璇另一只手的手腕抖了抖,银光闪烁,从邬昭悦的眼前晃过。   邬昭悦脸色一变,想要挣扎,陆璇手劲加重,几乎要将她扼死在墙根上。   “你不会杀我……虞国……和麟国……要开战责任在你。”   陆璇冷眸狠狠地一眯,“那就开战,我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   “你,你不会。”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不会弄死你,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你只有死路一条。”陆璇并没有被她激化,将人松开,手中的银针却疾射出去。   邬昭悦下意识的避开,动作迅速如影。   陆璇冰冷的眸子眯得更紧,这女人的武功还不弱,很好,又让她发现一点。   想想也有理,虞国不会派一个柔弱无能的女人进来搅事,这样的女人最容易生事,看邬昭悦刷白的脸,就知道她并不打算露出这些,无意间被陆璇给逼露了出来。   “邬姑娘的反应不错。”   “你……”邬昭悦想说些什么,对上陆璇戏谑的眼,立即改口:“昭悦并非有意瞒着皇后娘娘这些,实在是昭悦太喜欢皇上了,所以才不惜隐藏自己来到皇上的身边,请皇后娘娘看在昭悦对皇上一片真心的份上给昭悦一个机会。”   “给你勾引他的机会吗?你觉得本宫会那么大方?”陆璇背着手,漠然看着天真的邬昭悦,或许她是真的喜欢李淮,可那又有什么用。   李淮只能是她陆璇的,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爱。   “他是皇帝……莫说是一般门第的老爷,就是寻常百姓中多为三妻四妾,皇后娘娘您这样独占皇上,就不怕上天惩罚您吗?”   陆璇眸色一沉,“将邬姑娘送回去。”   静默的空气突然传来两道厉风,两道黑影落到邬昭悦的面前,将人架走。   深呼吸一口气的陆璇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刚到殿门口,就看到有宫人将打扫好的残渣拎出去,黑眸一掩,迈进去。   于江看到陆璇,连忙行礼,没想到自己刚从皇后那边回来,皇上这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得皇上的示意,暗中的人是不会动的,所以才让那修习邪术的女人钻了空子。   想到其中的利害,于江冷汗直抹。   “璇儿?”   心情不郁的李淮看到陆璇,直接放下手里的公务,走下来自然的揽住她的细腰,眼里,脸上全是喜悦之色。   陆璇心里边突然有点异样闪过,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对李淮太不公平了。   ☆、番外3 【酸醋皇后】   抚着李淮颜,陆璇慢声说:“他们都说男人娶三妻四妾实为平常事,而我却在这后宫里霸占着你。”   李淮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我乐意让你这么霸占着,璇儿,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在提醒着我,让我给你娶几门妾,充足后宫。让你替皇室延绵子嗣,江山业可后继有人。其实那个姓邬的姑娘很不错,有绝顶的武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试都试不到深浅,正好和皇上你相配。”   “璇儿?”   陆璇温和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阴沉沉道:“你一定希望我说让你娶别的女人是不是?你以为我肯给你娶?就算你敢,我也会让你只有太子一个子嗣。”   李淮下身莫名一凉。   “那些人巴不得我点头同意,发将他们调教好的女儿送进宫。”陆璇冷笑一声,阴测测地道:“皇上还是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   李淮:“……”他真的没肖想。   “不打扰皇上批折子了,还有不少妖艳贱货等着本宫收拾呢,”陆璇有意无意的扫了李淮一眼,这一眼代表着很多性质,叫李淮都不敢留人。   等陆璇离开,李淮瞬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问身边的于江:“皇后所言的妖艳贱货可包括朕?”   于江偷偷往李淮俊美如斯的脸扫了扫,还真有点妖艳贱货的本色……呃,属于皇后的妖艳贱货!   不过,这话不能说。   “应该是……没有的……”   “应该?”李淮扬眉,“那就是有了。”   话罢,李淮自己都失声一笑,回头继续批折子。   ……   陆璇再次体会到那个邬昭悦的作死行为,第二次胆敢靠近李淮,陆璇自金医馆出来,宫里的某位内侍就急匆匆的告知邬昭悦去了皇上那边。   陪同的还有那位齐郡王,目的性有些不简单。   陆璇并不担心他们会露什么,只是担心他们会利用机会做点什么。   “马上回宫。”   陆璇的马车匆匆回到前殿这边,等陆璇进殿,就看到载歌载舞的场面,而邬昭悦正献着舞,扭动水蛇腰朝李淮方向移动。   简直就是在当面勾引男人犯罪,陆璇冷煞一笑,“世间舞曲,也只有邬姑娘的最为精绝了,如此精妙的舞曲,怎么少得了本宫。”   说罢,陆璇直直坐到了李淮的身边,冷眼看着邬昭悦。   欲要上前的邬昭悦就这样被陆璇的突如其来的动作截住,面对这种场面,邬昭悦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尴尬,眉眼含笑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昭悦还怕自个伺候不来皇上,如今皇后娘娘回来了,再好不过了!”   陆璇黑眸倏然一眯,竟敢拿自己与她相提并论。   言罢,邬昭悦扭动柔软的身子,顺着动作往李淮的怀里坐去。   李淮一边是陆璇,一时不能避开,眼看着这女人占自己男人的便宜,大胆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陆璇倏然伸手扼住了邬昭悦的手腕,朝后面一扭。   邬昭悦吃痛,眼里却不见半分的痛色显露。   这女人的忍耐性叫陆璇都佩服三分,陆璇不懂,她为何一次两次的找死。   “好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邬昭悦抬起楚楚可怜的水眸,似在疑惑自己哪里做错了,“娘娘将昭悦留下来,难道不是要昭悦伺候皇上的吗?”   “他由本宫一人伺候就足够了,滚。”陆璇咬牙切齿的将女人甩开。   李淮头回看到陆璇当着别人的面发这样的醋火,刚伸出去的动作就收了回来,静坐着看她。   被甩到一边的邬昭悦满是委屈地瞅着李淮,可李淮却紧紧凝视着陆璇,一动不动。   “可是……”   “怎么,你们虞国没男人了吗?”陆璇站在李淮的面前,漠然冷视着前面的齐郡王。   无辜被扫射到的齐郡王愣了愣,继而笑道:“虞国的男人到不少,只是能像顺明帝这般的男儿,可是少之又少。自古美人慕英雄,昭悦选择顺明帝也是理所应当。”   自家男人被夸陆璇到是高兴,可惜,这句话里还包含着这个女人的话,那就不是那个味了。   “那还真是多谢邬姑娘的抬爱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陆璇皮笑肉不笑的扫来一眼,李淮连忙回神,咳嗽一声,“自然……不,当然不是。朕这一生,只要皇后一人足矣!”   今日他的皇后如此的可爱,真令他无法移开眼目。   陆璇冷冷一哼,算他识相。   邬昭悦眼神闪烁,嫉妒陆璇独占一个男人的爱,而且这个男人还犹其的不简单。   “今日怎么回宫如此早?”李淮明知故问,眼里盛满了笑容。   陆璇瞪了眼得意忘形的男人,“不是皇上专程找人催我回宫?”   李淮想说,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意思,但没敢直说:“是是,是朕想皇后了!”   话罢,李淮当着面揽住吃醋的陆璇,笑意满满。   齐郡王给邬昭悦示意一眼,邬昭悦抿着唇退到一边,看着恩爱的帝后。   身边有皇后相伴,李淮可没有闲功夫陪虞国来使,直接打发给李瑾,自己带着醋得不行的皇后离开。   “皇后今日都空闲了?”   “嗯。”   “陪我批折子。”李淮弯着嘴唇。   “好。”   乖顺的皇后也甚是可爱,惹得李淮低头亲吻了好几回,陆璇都依了他。   李淮突然想,将邬昭悦留下来作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他的皇后不会再去什么金医馆,把自己放到了第一位。   天知道李淮忍了多久,现在她终于肯放下医馆那边的事留下来陪自己,不知有多高兴!   两人腻腻歪歪的在御书房看折子,连旁边的内侍都闻到了甜蜜蜜的味道,偷偷抿嘴儿笑了。   陆璇知道自己想走出去,李淮心里不好受。   一边担心着她出轨,一边又不能时常看到自己,自从出了宫成立医馆后,就很少陪在他的身边。   刚登基的那会儿,他忙到三更半夜都不能睡觉,所以陪伴的时间自然也会变少了。   每次回到寝宫,她都已经入睡了。   陆璇将手里的折子放下,走到李淮的面前。   李淮疑惑地抬头,也放下手里的折子,“怎么了?”   陆璇想了一下,两腿一垮,直接坐到他的大腿上,李淮黑眸一眯,声音暗哑:“璇儿。”   陆璇主动环上他的脖子,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细腰,盯着她,极力的忍耐着。   “李淮,我并不知道你竟是那样的不安。”   换到她的身上,才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溢出身体的妒火还有不安。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接近,陆璇就忍不住嫉妒,想要杀死对方。   她无法忍受别的女人触碰他,而他也是一样吧。   然而,她却想着要走出宫门,去创自己的一方天地,这样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吧。   感情这种东西,还需得经营。   “璇儿?你这是……”   陆璇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说道:“我今天恨不得将那女人给撕碎了。就在那时,我才明白过来,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李淮身子一颤,“璇儿,你对我而言亦是如此。不,比我的命还重要。”   陆璇倏地眯起了眼,道:“这个姓邬的女人并不怕死,他们根本就是来送死的。只要他们出了事,虞国名正言顺的给我们麟国戴上一顶大罪的帽子。”   “他们还是故道重施啊。”李淮轻叹,将她往上带了一带,让她完全贴着自己。   “所以这女人才如此大胆,”那行为分明就是在找死。   越是过分的事情,他们越做。   找到了原因,就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所以,我们也要打算故技重施吗?”陆璇仰着脑袋,笑问。   李淮低头吻住她,用亲密的动作回答她的话。   陆璇也不介意用这样的姿势去回应他。   ……   邬昭悦坐在关雎宫中,手里拿着齐郡王让人密传进来的信条。   阅过后,放进炉子里烧毁,绿袖闻到烟味走进来,正好看到收住手的邬昭悦。   “邬姑娘,该就寝了。”   邬昭悦上下打量着绿袖,笑语道:“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你一直伺候在皇后的身边?”   绿袖警惕地看着她,点头。   “不用那么紧张,我并不是专程打探什么,只是宫中烦闷,能与我说话的人又没有。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以后以姐妹相称,彼此说说心里话,怎么样!”   绿袖却淡声道:“不敢与邬姑娘为姐妹。”   邬昭悦一步步走过来,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   绿袖更加的警惕,同时也后退了几步。   邬昭悦盯着绿袖的眼睛,突然往前一步逼视,绿袖警惕心虽然有了,仍旧被她眼睛里的漩涡给带了进去。   绿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陷入另一片黑暗的漩涡中,失去了自我。   脑海里有一个重复的声音在影响着她,嗡的一声,绿袖猛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外。   之前的事情却什么也不记得了,绿袖原地想了许久都想不起来那些忘记的是什么。   冯嬷嬷站在殿门外,看绿袖直走进殿,冯嬷嬷上前挡住她的动作,“皇上在里边,你做什么?”   绿袖一愣,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恍惚的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看出不对劲,皱眉道:“娘娘不是让你看着那个女人吗?怎么突然……”   “冯嬷嬷?”   “你怎么回事?”冯嬷嬷真正的发现不对劲了。   绿袖突然回神,“没什么,我现在就回去。”   绿袖不等冯嬷嬷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冯嬷嬷将绿袖的异样记了下来,等李淮一走再汇报给陆璇。   李淮到第二天才离开,冯嬷嬷都没有空子和陆璇说绿袖的事。   “今天当真陪我一起?”看着正为他穿龙袍的陆璇,李淮抿着笑唇轻声道。   “不行吗?”   陆璇低头为李淮绑腰带,整个人都往他怀里钻,李淮拉住了陆璇的手,将她带到怀里亲了好几下。   陆璇被他腻歪得有些受不住,推开人,发现刚才绑好的衣带又松了,还被胡皱了。   只能重新绑,等能出门时,天已经大亮了。   双双走出殿门,冯嬷嬷站在陆璇的身边欲言又止。   陆璇瞥一眼就定住了身形,“你先过去,朝会结束我再过去。”   李淮目光扫视过来,点点头,“必要出宫时,差人过来知会。”   “我说了,今天不出宫便不会出去,”陆璇顿了下说,“我一个后宫女人也进不了朝堂,去了那边也是站门,你舍得我站一天?”   李淮一听果然不在说什么,带着人率先离开寝宫。   李淮一走,陆璇就敛了神色,“什么事。”   冯嬷嬷将昨天绿袖奇怪的表现说与她听,陆璇听完就冷笑一声,“绿袖还有些良知,知道这个时候报信。”   绿袖很有可能是被某个人控制住了,趁着自己还有些清醒,特地过来给她一个信号。   “娘娘的意思是绿袖背叛了?”冯嬷嬷神色一变,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陆璇深深看了冯嬷嬷一眼,道:“背叛不至于,至少绿袖让我知道姓邬的有问题。”   能够控制人的心志,这门邪术可不一般,也不知虞国从哪里找出来的女人,竟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   “这邬姑娘不能再留在宫中。”   奶娘在旁边听得清楚,连忙出声。   陆璇点点头,“宫中可留不住这样的人,”话说出来了,她却不准备去做点什么,而是转身往前朝的方向去。   绿袖都叛变了,娘娘还有心思去前朝。   陆璇大半天都是陪坐在李淮的御书房内,今天突然在里边加了一个小桌,虽然离李淮有些距离,还有纱幔挡住,进来商议大事的大臣仍旧看得清楚那边静坐着的人是皇后娘娘。   大臣们看到陆璇,先是暗暗吃惊,然后心里边就忍不住多想。   陆璇正坐在桌子前,拿着话本看腻了再执笔撰写医册,准备给李淮充做书库,造福以后的子孙。   这次她撰写的医书都以疑难杂症为主,再是针灸的功底等。   都不是轻易能学会的东西,研究过的也一并记录在册。   专心撰写医书的陆璇哪里还理会大臣们的想法,只想将自己所学的东西都倒出来。   陆璇实实在在的陪了李淮到晚膳时间,两人直接在御书房用餐。   陆璇坐在这里就不符合规矩,还要把晚膳搬到这边来,可以说李淮做这个皇帝做得非常任性了。   李淮却什么也不管,只管自己舒服。   每次抬头都能看到在那儿认真撰写东西的陆璇,李淮满心的满足。   起码可以让他知道陆璇并没有离自己很远,也不用担心在外面被某些不长眼的男人撩走。   “齐郡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金医公子打算何时动手,”李淮挑了一块肉,放进陆璇的碗里,眼里盛着笑意问。   陆璇忽视他调侃的语调,“事关国体,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虞国故计重施,足见他们也并非想要开战,对两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凡是一开战,周边的国家也会跟着深陷,到底时候天下大乱,国不将国,家不成家。   生灵涂炭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画面,虞国如果聪明就不会轻易的发动战争,保持实力。   “有韩家的加入,已经提高了冷兵器的制造,虞国并没有三大家族的依靠,只能靠本身支撑,他们确实是该忌惮麟国了。至于炎国,就算佛迦院已经不参与政事,一旦有什么大动作,还是可以强行阻止。”   李淮并不高兴听到陆璇提那个人,可她说的也是事实。   “他们虞国只是拿齐郡王和这个姓邬的女人做前戏,只要他们死于麟国,往后所行的一切都占了理。”   “这两人我们亲自送回麟国就是,姓邬的能使控制人的邪术,难道我陆璇就是泥捏的吗?”陆璇冷笑一声。   这让李淮想起了之前陆璇拿出那些东西对付金樊的场景,对自己的皇后简直是爱极了。   “璇儿准备好了,让人去办就是,你只要安安心心的陪在我身边就好。”   “等将姓邬的打发走再说也不迟,”陆璇需要亲自动手。   敢勾引她的男人,哪里这么容易放走。   李淮自唉自叹一声,他就知道陆璇不会长时间陪伴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该将这个姓邬的女人留下,如此一来,陆璇也就不会再去理那家破医馆。   “说来,陆疆已经去煊国一年之久,打算什么时候将他接回麟国。”   提起陆疆,李准并不是一时想起,他早就给陆疆安排好了位置,等他年纪大些就可以胜任,李淮这是在探陆璇的口风,是否有意让陆疆进朝为官。   若是不愿意,李淮直接封个爵位,让他逍遥一生。   倘若愿意为官,他可以直接安排更适合的位置。   李淮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提到陆疆,陆璇就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听说今年殷墨进了兵部做了库部主事。”   “老丞相的嫡孙殷墨吗?”李淮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挺能耐的,做事严谨守规。   “嗯。”   “陆疆未走之前,两人还是好友。哦,还有一名姓景的年轻人,如今在工部任主事。”李淮知道她感兴趣,将自己记得人都搬了出来。   陆璇听了笑道:“景案那位置是他自己拿到的,和洪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淮也笑了:“我知道,这少年是你当初刻意培养了放在陆疆的身边起保护作用。”   不想,给他培养了一个人才。   陆疆那里却是没有用到这个景案,陆疆自己在外边也争气。   待他学成归来,又是麟国的一个人才。   不过,这还得看陆璇舍不舍得放手,让陆疆进入朝廷。   “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似乎也用不着了,”陆璇当初就没有想过自己和李淮之间发展成这样,所以有备无患。   李淮似知晓陆璇的心思,走到她的身后,紧紧抱住她,“当初,你是不是想要从我的身边逃开。”   陆璇很诚实地道:“说来,你还得感谢疆儿,若非是他想要留下来,我也不会成为麟国的皇后。”   李淮猛地抱紧她。   “我还真的得好好感谢小舅子!”   陆璇失笑,“我也是。”   李淮笑意溢出眼睛,将她从位置上抱了起来,陆璇连忙挣扎道:“这里是御书房,别乱来。”   李淮笑着将紧张兮兮的陆璇放下,以暧昧的语气轻声问:“晚些时候,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陆璇嗔瞪了他一眼,推开人转向那方小桌,继续撰写她的医书,顺便给煊国的陆疆写封书信。   ……   左右等邬昭悦好几天不见有动静,陆璇暂且关了医馆,专心和李淮坐在御书房。   几下来的陪伴,也让大臣们猜测纷云。   有人大胆的想着李淮是不是要和陆璇共享半壁江山,麟国会不会被陆璇这个女人控制?   只能说这些大臣的脑袋不一般。   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做,谁要管理这些国家大事?陆璇还没有那么伟大。   陆璇收住刚撰写好的其中一本医书,抬头看了眼仍旧在沉浸在折子中的李淮,给站在那边的于江示意后无声的从后殿门离开。   奶娘将小太子抱了过来,在殿廊外碰上了出来的陆璇。   “娘娘,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陆璇从奶娘的手里接过小太子,逗弄了起来。   李暮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音调不齐。   “母亲!叫母亲!”陆璇抬着儿子的手,发挥着自身的母爱,一路逗着往浴池殿走去。   将儿子剥干净,带进了浴池。   李暮似乎很喜欢水,在水温刚好的浴池里扑腾着,发出兴奋的啊啊声。   伺候在旁边的宫女也不禁被小太子感染,跟着吃吃笑了起来,还不时的夸赞几句。   儿子被夸了,身为母亲的陆璇心里当然高兴。   “娘娘,皇上来了!”   凌荟提着裙子进来,看到脱了外衫伺候在池边的宫女,摆了摆手,众女收起笑语声,退出了浴池。   凌荟压低声道:“中途被邬姑娘拦住了,皇上当场发了怒,将邬姑娘打得吐血……”说到此处,犹豫了半晌,声音压得更低继续道:“绿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也跟着邬姑娘冒犯皇上,皇上已将绿袖特地带下去看管了起来,只等娘娘得空再过去处理。”   陆璇黑眸微眯,冷冷道:“绿袖身上可有伤。”   “皇上没留情,自然伤得不轻。”   “那就多关上几天,死不了,”陆璇知道绿袖可能是被控制了,可心魔由心生,如果绿袖没有那种想法,便不会受到行为上了限制。   凌荟早知绿袖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就一直偷偷爱慕过,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不开,还犯下这样的错误。   难道她不知道皇上有多疼爱娘娘吗?岂容第三人插足他们的感情。   凌荟替绿袖惋惜不已。   齐郡王听到邬昭悦被关起来的消息已经第二天了,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再说李淮这边发了一通怒火后,如急风般进了浴池。   听到里边的水声,方才的怒火就一消而散,脱衣的动作显得几分焦急。   “啊啊……”   刚到浴池边,就听到小屁孩的声音,脸瞬间就黑了。   水声哗啦响,陆璇从蒙蒙雾气的水池抬头看过去,男人已经将自己剥得干净,露出精壮的身材,还故意摆着姿态勾引自己。   “你儿子在这呢。”   黑着脸的李淮当然知道他儿子在,否则早就扑过去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淡定吗?   陆璇看清李淮阴沉的脸,忍不住噗哧一声失笑,将剥得光光的儿子往前一递,“给,你儿子。”   被递到前面的小太子两手两脚的打着水花,玩得很嗨!   李淮绷着俊脸将自家儿子抱过来,举到水面上,恶劣的让儿子碰不着水,小太子嘴巴一扁,一幅马上要哭给你看的作势。   李淮嘴角一抽,将儿子往水里一放,直到没到脖子的位置。   太低了,儿子一样不爽,嘴巴更扁。   “好好跟你儿子玩,”陆璇不赞成地瞪了他一眼。   李淮只得服从儿子的意思,将他放到水面的位置,方便打水花,嘴里不停的啊啊声叫出来,李淮根本就听不懂。   陆璇靠在边上,舒服的沐浴。   李淮脸上全是儿子扑腾溅出来的水花,头发都半湿了。   陆璇看着父子俩玩水的画面,不禁勾深了嘴角。   这样才像父子嘛。   “啊啊啊……”李淮一直这样举着,玩腻的小太子想要换花样,偏偏李淮听不懂他的意思,一直举着不动。   “你这样他会很难受,”陆璇在那边看不过眼,提醒他一句。   李淮把儿子放竖着的,半个身子泡到水里。   可惜小太子仍旧不满意,嘴里一直啊啊的抗议。   李淮抬起黑眸向陆璇求救,陆璇只好走过去,将儿子抱起来放到李淮的臂弯中,“好好陪你儿子,别整天只知道批折子。”   李淮想反驳,面对媳妇儿的瞪眼,他只能投降认命。   听了半天啊啊声的李淮忍不住嫌弃道:“这么笨,真的是我儿子?”   陆璇冷笑:“怎么,你怀疑我出去找男人给你戴绿帽?”   李淮立即不敢说话。   陆璇走到一边,将干的药花放进水池,浮到小太子的面前被他抓起来往李淮的胸膛扔去。   陆璇看着胸膛处的药花瓣,不禁眯起了眼睛笑了出声。   “儿子很喜欢跟你玩。”   李淮立即将深暗的黑眸看过来,哑声道:“我更喜欢陪璇儿玩。”   陆璇脸孔一红,“儿子还在这呢。”   说罢,李淮就要起身,陆璇一愣,问道:“你要干嘛。”   “把他扔出去,”李淮一本正经的道。   陆璇眼皮一跳,“儿子跟你玩得好好的,你却要扔他?”   “太蠢。”   陆璇抚额,“他才一岁。”   李淮哼笑一声,还是不屑:“我一岁便会言语。”   陆璇感受到他对儿子浓浓的鄙视,陆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是在和自己的儿子较真吗?有必要连自个儿子的醋也吃?   “儿子好不容易能和我们一起相处,你就这样剥夺了?”陆璇好气又好笑地走过去将儿子抱过来,李淮眸色暗沉,倏地将陆璇紧紧抱住,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两具身体紧紧的贴着。   被挤到的小太子不满地哼哼,陆璇猛地回神,将他的贴近撑开,红着脸道:“当着儿子的面别乱来。”   李淮再次透出浓浓的鄙视:“不过一岁的小子,能知道些什么。”   陆璇嘴角一抽,他还想当着儿子的面怎么样她不成。   不过,以李淮这种没节操的,肯定能干得出这种事。   于是陆璇赶紧道:“别在这里。”   李淮嘴角弯了弯,露出得逞的笑,“水凉了。”   催促陆璇赶紧上去,干该干的正事。   陆璇简直哭笑不得,他们的儿子真可怜,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吃了父母一吨狗粮。   “璇儿,再给我生一个吧。”李淮捏住陆璇精致的下巴,沙哑性感的声音传入耳。   “呃?”   “让暮儿有个伴,”这样他也不用陪儿子玩乐了,只专心陪她一个就行。   “你确定?”陆璇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李淮认真的点头,“确定。”   陆璇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也觉得少了一个,“好。”   李淮嘴角勾得更深,“今晚我们好好努力。”   陆璇:“……”   ……   次日一早,李淮就给寂离下了命令,趁着黎明过去之前,闯进了虞国的驿宫,将还在沉睡中的齐郡王拖了起来,直接绑了。   齐郡王被骇了一跳,看到黑衣人将他和他的人绑了起来,瞪大眼,“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做会给麟国带来什么……唔……”   齐郡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了嘴巴,干脆利落的被带走。   齐郡王知道这是李淮的人,他必是没想到李淮敢在这么对虞国的使臣。   等他得知邬昭悦也在昨晚被李淮的关押了下去,眼目瞪得更大。   寂离将人丢进了一处深牢,在这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任凭齐郡王发挥。   “你们干什么,放本王出去。”   “齐郡王是聪明人,知道麟国在干什么,”寂离看着面色难看的齐郡王,索性给他一个明白。   “你们就不怕虞国……”   “怕就不会将齐郡王你请进来了,”寂离冷笑一声,摆手,身后的人又在牢门前加了两把铁锁。   “这是韩家特地设计出来的东西,只有韩家人可以打开,不要妄想着离开。”   “李淮打算把我们关死在这里?虞国你们又如何交待?”齐郡王不敢相信地大声喝道。   “怎么交待是我们麟国的事,不用齐郡王担心。”   “放本王出去,本王要亲自和你们皇帝谈一谈,”齐郡王感觉到寂离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联想到陆璇的医术,齐郡王脸色一白,是他大意了。   以陆璇的本事,怎么可能解决不了眼前的境况。   当年金将军就是被金医公子设计才害得金将军落得那般下场,齐郡王想到这里,脸都铁青了。   “皇上可不是齐郡王想见就见的。”寂离转身,吩咐旁边的守卫:“看好了。”   “是。”   齐郡王气得心肝都扭曲了,一拳打在铁柱上。   ……   齐郡王和邬昭悦被打入牢门,不声不响的将他们牵制住。   李淮此时正坐在偏殿,看着陆璇的杰作,笑着称赞:“不愧是金医公子,一双巧手便解决了这等难题。”   站在李淮面前的,正是虞国那支队伍。   有齐郡王和邬昭悦,还有他们的手下,每个人都维妙维肖,甚是逼真!   陆璇道:“现在只需要皇上给虞国修书一封,就说齐郡王和邬姑娘对麟国钟爱,决定长留在麟国。”   而这些傀儡,则会以齐郡王和邬昭悦的身份活下去,一直。   如此,两国的问题就完美的解决了。   李淮情不自禁的将陆璇抱在怀里,“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那就不要离开。”陆璇反手一勾,转过身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望情的吻在一起,不顾那些‘傀儡’的感受。   ……   ‘邬昭悦’被送出了宫,就在帝都城内建个府宅和齐郡王一同生活,那些有意要将女儿送进宫的大臣不由一阵的失望。   次月。   蒋文高离开枢密院,往御城出发,同行的还有其夫人韩冰容。   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也赫然在列,归期不定。   蒋文高是李淮的表兄,又是以国家将帅离开帝都城去守边城,李淮这个皇帝无论如何都得送一程。   当晚在宫中设宴,文武百官相送。   蒋文高在宴会上是真正的高兴的,表现出来的东西很恣意,叫人不能忽视。   陆璇路过露天宴席的方位,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后就离宫去了蒋府。   韩冰容看到驾临的陆璇愣了愣,“皇后娘娘。”   陆璇身边并没有带有多少人,身边只有几个暗卫跟随。   韩冰容让陆璇进屋后,她二话未说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韩冰容。   接过她手里的药瓶,韩冰容更是愣怔得说不出话来,陆璇特地出宫给自己送保命药?   “蒋文高是李淮的表兄,而你也算是我的表嫂,不论如何我总得有点表示,”陆璇再从手中‘变’出一个盒子,送到她的面前,“续命丹,只有一颗。”   韩冰容愣怔的接过盒子,仍旧说不出话来。   陆璇将东西送出,转身即走。   “等等……”韩冰容连忙将人叫住。   站在窗棂边的陆璇回身看她。   “待我回帝都,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好朋友。”韩冰容带着期待盯着陆璇。   陆璇沉默的看了她半响,道:“等你回帝都城后再说吧。”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可这样的回答却让韩冰容松了一口气。   “谢谢。”   陆璇抿了抿唇,身形一纵,身形蹿进了夜色,消失不见。   韩冰容捏着手里的瓶子,失声一笑。   ……   出蒋府的陆璇在回宫的宫道上,碰上了出宫门的冷漠少年朗。   陆璇一摆手,身边的人跟着没入黑暗,中央的大道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前面站定的少年。   “参见皇后娘娘。”   “听说你现在在兵部任职,可还习惯。”陆璇看着英俊的少年朗,慢声问了句。   殷墨微愣,似乎没料到陆璇会关注自己,规规矩矩的回道:“一切甚好。”   “那就好,”陆璇点了点头,又问:“虽然疆儿不在,景案还在,你和景案也算是好友,有时间可以一起聚聚。”   殷墨淡漠道:“臣最近忙于正事,怕是无法空闲。”   陆璇看出来,少年似乎对自己有些怨气,虽然他掩饰得很好,陆璇仍旧捕捉到了一些。   “你和疆儿可有书信往来?”   殷墨高大修长的身形微僵,冷硬道:“并无。”   陆璇却道:“最近疆儿频写书信回来,说了不少趣事,还道以为你们二人关系好,他会时常写信和你分享。”   说着这话时,陆璇观察着殷墨的表情变化,可惜,这个少年比自己想像中厉害,面上不显半分。   “皇后娘娘多想了,”殷墨垂首。   陆璇一摆手,殷墨一揖身,越过陆璇的身边就要远去。   陆璇突然回头,对着他的背影道:“疆儿有危险……”   “什么。”   殷墨倏地回头,冷峻的面容露出慌乱。   陆璇墨玉般的黑眸正紧紧盯着殷墨的反应,看到殷墨如此在乎陆疆的安危,陆璇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煊国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或许写信给你只说了趣事,但我的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情况是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或者说比他更清楚。殷墨,倘若疆儿真的有危险,你可会救他……”   殷墨瞬间明白陆璇是在诈他,握着拳头,默然垂首,“回皇后娘娘,臣不知道。”   陆璇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入深宫。   殷墨垂着背脊,将自己埋进暗影处,久久不动。   整条长长的宫道,只有他一道寂寥的身影……   如果此时有人再问他一句,他的回答很肯定。   救,就算赔上这条命他也会竭尽所能救陆疆……即使是远在煊国,他也会跨过去,到他的身边。   他已经在努力成长,强大,只为了有一天能够站在陆疆前一步,替他挡住那些危险,做他强硬的后盾。   因为,他们永远是……好朋友。   ☆、番外4 【少年无双】   清晨日光慵懒温柔,一寸寸温上大殿的紫金柱,照出殿堂繁华,金碧辉煌。   小小的身影正藏于柱身之后,远远的窥视着龙椅上以及罗列在龙椅下的大臣,乌溜溜的大眼不停的转着。   凌荟正着急的在外边冲小家伙招手,一副求饶的模样看了谁也不忍心,偏生里边的小身影往里边挪动不理会。   凌荟急得不行,守在殿门的侍卫也不敢动。   那可是太子殿下,皇上和皇后都捧在心尖上,谁敢进去把人抓出来?况且,皇上正与大臣商议国事,这时候冒然进去,不是找死吗?   “谁在那里。”   坐在龙位上说着话的皇上突然抬头,往下边瞄来,一下就捕捉到了玩皮的小太子。   众臣唰地回头,李暮像是被吓到了,啊的一声,小小的身子就往外面蹿出去。   “太子殿下!”   凌荟提了裙就追远,左右跟着过来的宫人也跟着后边跑,好不狼狈。   陆璇带着三岁的小公主从医馆回来,就看到五岁的李暮被宫人追着满地跑,一把将人提住,李暮瞅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唧唧地道:“母后。”   “又调皮了,”陆璇将人放下来,对儿子的调皮很是无奈,“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前朝去,在后宫里怎么闹都没事,就是不能去打扰你父皇办正事。”   “哼,父皇说他的正事只有母后。”李暮声音还带着些糥气,一本正经的学着大人说话,犹其可爱。   陆璇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看妹妹多乖,你还是做哥哥的呢,连妹妹的一半都不及。”   “母后偏心。”小家伙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扭开身子就跑。   陆璇一愣,将三岁的女儿交给旁人,自己去追儿子。   李暮正坐在亭子里石桌边生闷气,看到陆璇过来了,转开身子背对她,表示自己不会轻易原谅大人。   “是母后的错,下次母后带你出宫好不好。”   “母后每次都这样说,我才不信,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拿这些话来骗我。”李暮自认为智商还是挺高的。   陆璇将儿子抱住,小家伙还别扭的挣扎,陆璇用力亲了亲他白皙如雪的脸蛋上,“母后不骗你!”   “真的?!”   被亲得软化的李暮睁着漂亮的眼睛,回头天真的问。   还说自己是大人,看看,亲两下就消气了。   性子到是有些像李淮,陆璇最喜欢这样逗儿子,不过女儿的沉闷,让陆璇彼为忧心。   才三岁,不爱说话,不爱笑,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陆璇尽量将女儿留在身边。   女儿出世时她就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异样,最近发现女儿天赋的一面后,陆璇觉得这孩子可能天生就是这性子。   “当然,”陆璇含笑点头,“不过,母后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是做大哥哥的人了,妹妹还小,以后多带着她一起玩。”   李暮苦恼了:“可是妹妹说不喜欢和我玩。”   “妹妹口是心非,你多和她玩几次她就喜欢了,妹妹那么可爱,难道暮儿不喜欢吗?”陆璇徐徐善诱。   “喜欢!”   想到可爱的妹妹,李暮决定要和妹妹好好相处!   三岁的李姮安静的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母亲领着哥哥过来,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当陆璇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到李暮的手掌心上时,李姮眼里冒出期待。   “姮儿,哥哥带你玩,高不高兴?”   李妲仰起漂亮的小脸,盯着陆璇的笑脸半晌,重重地点头。   李暮得到妹妹的同意,脸上全是笑容,“阿姮,哥哥带我去玩石子!”   最近李暮对河边流出来的怪石很感兴趣,侍卫们没少给他寻找,现在摆在宫中的其中一处角落,平常时宝贝得很。   现在能拿出来和妹妹分享,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妹妹。   陆璇看着两人拉着小手离开,安排了宫人过去看着,身边只留了一个冯嬷嬷和两三个宫女,大部分的人都跟着太子和公主。   走回宫中的路上,一道许久没有现身帝都城的身影莫名出现在陆璇的殿门前,一边进殿一边摆手,身后的人自觉退远。   陆璇进殿,身后的身影跟着进来,冲她一作揖,沉声道:“九少爷从官道离开,刚出煊国的边境就被不明人士拦杀,据推断很有可能是傅家那边的人所为。”   “傅家出手到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让你们推断到了,这可不对。”   陆璇并不觉得傅家那么愚蠢,跑到这时候对陆疆动手。   “疆儿怎么样了。”   “九少爷安然无恙,请公子放心,九少爷并不是五年前的九少爷了。”这个人是陆璇的人,而现在对陆疆的评价甚高。   隐隐中还带着几许兴奋,似乎能跟在这样的两个主子跟前,是他的福气。   “确保他的安全,他们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必不会轻易再出手了。”   “公子知道是何人所为?”   “从虞国到煊国边境,并不需要经过麟国。现如今虽然齐郡王久居麟国,虞国心里边仍旧不服气,想要给点教训也是能理解。”陆璇缓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属下一听,瞬间顿悟。   ……   陆疆出了煊国边境,回帝都城的消息就传进来了。   景案从工部出来,手上拿着韩家的机括图纸,还未来得及上交,人就先进了兵部。   已经贵为兵部侍郎的殷墨坐在府衙里,看到进来的景案,停下手中的动作。   “陆疆回帝都了,你可知道。”   景案眼中全是喜悦,赤祼的表达出他的高兴,殷墨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波澜。   长得俊逸的景案笑起文雅好看,如今也是工部的侍郎,和韩家有着紧密的往来,他对机括也很上心。   就在半年前,和工部尚书的千金订了亲,不知碎了多少帝都城女儿家的芳心。   景案的前途一片光明,上有皇后做保,下有洪大人这个假亲戚帮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已经能独立一方了。   陆疆也回来了。   “你不高兴?”   “高兴。”   景案怀疑地看着他半晌,道:“等他回帝都,我二人给他接风洗尘!”   “嗯。”殷墨几无不可地点头,似乎半点兴趣也提不起。   景案纳闷了,以前和陆疆关系这么好,怎么听说他回来了反而不高兴?   殷墨这块闷木头,景案就没有了解过,也懒得去了解,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皇上要提你做枢密院枢密使,若是顺利的话两个月后就能胜任了,算来你也是升了官,正好凑着一起庆祝!陆疆要是知道你这么能耐,肯然为你高兴。”   殷墨不动声色的避开景案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你来准备。”   本来景案也没有准备拉着他一起的意思,要不是看在陆疆的份上,才不会凑这个没趣。   “我知道你不喜欢弄这些,我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我们的大才子入京了!对了,林姑娘的事……”   殷墨倏地看过来。   景案识相的闭嘴,咳嗽一声,劝道:“林太傅是太子太傅,林姑娘的身份也不低,样貌极柔美,配着你这冷冰冰的块头,正好!你有什么好嫌弃的。难道你还想要再向家里抗议一次?像上次那样弄得满身是伤?”   为了拒绝家里安排的婚事,殷墨可以说对自己狠到了绝对。   这位林姑娘是万里挑一的好,对殷墨这冰块也好得很,吃穿都照料得到,若是殷墨真的不要她了,恐怕是要闹出血案不可。   前面拒绝的那些,景案可以理解,但林姑娘并不是那些蛮横不讲理的人,柔得跟水一样,殷墨怎么也没法拒绝了吧。   可是,殷墨根本就不知柔情为何物,对人家姑娘冷冰冰的。   偏偏林姑娘是个死心眼的,认定了殷墨就不放手,就算大家都拿她取笑,依旧拿笑脸贴冷屁股,一来二去,殷墨只好在府衙里躲着她。   “这是我的事。”   殷墨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景案。   “随你的便,等陆疆回来,可就多一张嘴了。做为朋友,才好心劝你一句罢了。”景案实在是见不得殷墨这种自残的手段,为了堵家人的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真是怕了他。   殷墨眉宇一拧,似乎对他这话有些不满。   景案也不多呆片刻,说完话就拿图纸走人,他还得上韩府一趟。   ……   数日后,从煊国进来的马车踏进了麟国的帝都城,车水马龙的世界,将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遮掩住。   那只修长如竹的手挑开半边帘子,凝望着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   五年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   对于陆疆来说,五年时间却是足够的长了。   “九少爷,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您直接到宫中。”   挑帘的人回神,放下帘子,清雅的声音传出来,“回陆府吧,待我收拾妥当再进宫会见。”   “这……”   “听我的。”不可置疑的声音打断外面的犹豫。   回到久违的陆府,首先来迎接他的依旧是忠心耿耿的绍叔,曾听姐姐说,绍叔是来帝都城寻前主人的,后被收到身边做随身护卫。   到现在为止,仍旧无法寻找他的主人,或许那前主人早就离开人世,或是避世不见人。   绍叔已经这个年纪了,再无从寻找下去,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活着。   “绍叔。”   少年从马车出来,露出俊美无双容色,一袭玄色深衣衬得身材修长,肌肤似玉。   笑语间尽显绝世风彩,端是仙人之姿。   如缎乌发被春风吹拂,露出他白皙无暇的胫骨,如同一团雾气般来到绍叔的面前。   绍叔与众丫鬟愣怔间,被少年绚丽的笑容晃到,率先回神的绍叔忙行礼:“恭迎九少爷回府。”   众女红着脸,捂住噗通跳动的心脏,柔声行礼。   “陆府没有那么多虚礼,几年不见,绍叔就将她们教成了这般模样了。”   陆疆的笑如春风般拂过,笑得众人心尖儿颤动。   “九少爷莫拿老奴寻开心,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吩咐下来,让九少爷回府后能安安心心的。”   陆疆微怔,点头,“绍叔辛苦了。”   “老奴的本份,少爷是要马上进宫还是歇个晚间明日一早再进宫。”   “换身衣裳,弄些吃食,裹了腹后再进宫。”   “是,”绍叔得令,井条有絮的吩咐下去。   在入夜之前,陆疆整理好自己,换上了一身淡色的衣裳,坐着马车入宫。   预计着几天后才到的陆疆却早到了几天,陆璇能提前见到陆疆当然高兴。   李淮放下手里的政务,提前回到宫中这边,正好碰上姐弟二人站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画面。   两人的样貌,越发的神似了。   十六岁的少年,俊逸无双,言语间已不见当年稚气的模样,完完全全脱胎换骨变了另外一个人。   “参见皇上!”   “叫声姐夫就好。”看着与妻子相似的脸孔,李淮心情还不错。   “是。”   陆疆规规矩矩的应和一声。   陆璇笑着拉过陆疆的手,再次打量着五年不见的弟弟,眼里全是满意之色。   “姐姐的阿疆长大了!”   陆疆微笑连连,眸底波澜不兴,大有一种泰山压顶稳重如初之势。   想起什么的陆璇连忙招呼宫人将太子和公主带过来见过他们的舅舅。   两小家伙看到漂亮似自己母亲的舅舅,眼睛一眨不眨的,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舅舅,他们满心的好奇。   陆疆看到这对可爱的孩子,嘴角的笑容化开了。   陆疆温文尔雅的形象很容易博得孩子们的喜爱,不到一会儿,两个小孩就大胆的粘上了他。   看到这里,李淮更加的满意了。   这两小子……不,小孩被陆疆转移了注意力,以后的陆璇就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没发现皇帝小心思的陆疆和两个小孩子坐着认真讲着外边的趣事,将两小孩哄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陆疆离开,小太子和公主都不肯了。   好在陆疆答应说明天再进宫给他们讲故事才罢休,陆璇命人将陆疆送出宫,赶紧让宫人将两孩子带下去。   陆疆出到前朝的宫道就拒绝了宫人的相送,一个人走在幽长的宫道上,这一条长而幽深的宫道是正门出道的唯一一条路。   当年的自己并没少走过……和殷大哥还有景案。   忆起当年,陆疆嘴角的笑加深!   身后忽传来交谈声,陆疆回头,远远的就看到几道黑影相谈走出,视线定在其中的一道上……   番外5 【狼女缠身】   “陆疆。”   前头的急急上前,站在陆疆的面前。   旁边的同僚看到这无双少年,纷纷道一声后先行离开,幽长的宫道中只余他们二人。   “殷大哥。”   “你回来了,”殷墨看着已经成长的少年,目光深邃。   “我回来了,”陆疆笑着道,容颜绚目,“我的殷大嫂可好。”   殷墨默了一下,说:“她很好。”   “何时能见见?殷大哥不用担心,嫂子既然能嫁你,必不会被小弟夺取!”陆疆干净的眉眼间含着的戏谑。   殷墨喉节动了动,说:“我与她还未成婚。”   陆疆微愣,笑道:“那我回来刚巧能等着你们大婚讨杯喜酒喝!景大哥也订了亲,你们二人不如择同一日,好凑成双双对对!”   越说,陆疆越觉得就该是这样。   殷墨不欲谈这个话题,摆了摆手,两人并肩出宫,“景案知道你提前回来,定然高兴。”   陆疆嘴角一勾,道:“景大哥一直很照顾我,明日一早就上门堵他家,好让他知道!”   说这话时,陆疆眼里闪过一丝诡诈,又想着什么招数跟景案玩了。   殷墨看着身边的少年,一声长叹,“他会很高兴。”   陆疆没有提煊国的事,只简单的问了一下殷墨和景案的情况,一听他说要升官,不由替殷墨高兴,一边又感慨道:“殷大哥和景大哥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了,小弟还得多努力才行!”   “以你的资质定能做到你想要做的……”   “那就借殷大哥吉言了。”陆疆笑得如沐春风。   殷墨点点头。   两人到了宫门外就得分开了,他们住的方向成反向。   告辞了殷墨后,陆疆沿着陆府的方向离开,并未注意到身后那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原地看了他好半晌才离开。   ……   次日一早,陆疆就真的堵在了景案的门前,好叫景案惊喜了一顿。   “怎么提前回帝都了?是不是煊国那边出事了?”   景案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量了他好久,冒出一句道:“你怎的越长越水灵了?”   陆疆嘴角儿狠抽,“水灵能用到我身上?”   景案佯装咳嗽掩饰,“白白嫩嫩的,不叫水灵叫什么。”   “景大哥……”陆疆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   “好了,不逗你。时辰不早了,你这是要直接打道回府,还是随着我一道上府衙走走?”   “可以?”陆疆歪着脑袋问。   “你家殷大嫂今日肯定堵府衙门口,别看林姑娘是个柔弱女子,却固执又不怕丢脸,林太傅都不知被气了多少回了。”   一听到这,陆疆就来劲了。   “昨夜出宫,正巧碰上殷大哥,今日就能见殷大嫂,看来是我的福气!”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途中说了不少趣事,陆疆真正的回到了他们这个圈子。   陆疆确实是见了那位林姑娘,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是一个非常柔美的姑娘,正如景案所说,正好能与殷墨相配。   林家姑娘识得景案,看到景案身边的美少年却有点愣,经得景案介绍,林家姑娘笑容更柔了,瞧在陆疆的眼里很是舒服!   更加奠定林姑娘和殷大哥是绝配。   “你便是陆家九少爷,以前常听人说起!”林姑娘说话声音细柔,听进耳朵里,也跟她的人一样很是舒服。   陆疆面上的笑容更加绚丽,也真了三分,“能让殷大嫂记起,是陆疆的荣幸!”   回头,对景案道:“景大哥若是忙先进府衙,我在这里陪殷大嫂说几句话。”   景案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点头先进了府衙。   林姑娘被陆疆一口一个殷大嫂叫得脸孔通红,要是被殷墨听到,可就要发怒了。   随后又想,殷墨从来没有对她发过怒吧,只是被她给烦了。   “我与殷墨还未成亲,九少爷还是叫我林姑娘吧。”   陆疆却笑道:“这是迟早的事!”   林姑娘脸又红了。   看到林姑娘这反应,陆疆就放心了,林姑娘是真的喜欢极了殷墨。   “殷大哥这个人就是木了些,冷了些,其实他心里还是柔软的,殷大嫂的真情,总会把他感动到。”   林姑娘能说点什么,只能对他说声谢谢。   为了避免自己被他越说越脸红,强转移话题,“听说九少爷在煊国东山书院……”   “陆疆。”   属于成年人的低磁嗓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   林姑娘则是垂着脸,不敢看前面英俊不凡的男人,每次与其对视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殷大哥。”   “在说什么。”殷墨幽深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我在夸着殷大嫂呢,嫂子皮薄。”这话解释林姑娘为何害羞,“殷大哥就该快些把嫂子娶回家,莫要让她日夜守着府衙门口,这样多不合适。”   陆疆实在想不通,像林姑娘这样的姑娘,殷墨怎么舍得这般对待。   不待殷墨说点什么,陆疆又道:“殷大哥好好与嫂子说话,我进去找景大哥。”   说罢,转身就进了府衙。   ……   和景案研究会儿机括,陆疆就去了金医馆,看到两小家伙正坐在医馆内玩术数的题,站在台阶前看了许久,发现小公主更胜一筹的陆疆不禁笑了。   “阿疆。”   “姐姐怎地将太子和公主都带出宫?皇上那里……”   “他专心正事,”陆璇手里拿着晒干的药材,边说边与他走进前面的药堂,“让姐姐看看你的医术可有进步。”   “好。”   姐弟俩就在药堂里呆了大半天,结束时已经时辰不早了,陆璇收拾东西时问:“和殷墨他们见过面了。”   “嗯。他们都很好,姐姐……”   “你要进朝堂不需要问过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五年的煊国之行,对你受益良多。”陆璇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阻止,“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陆疆静静地看着贵为皇后的姐姐,许久后清笑道:“姐姐什么都知道。”   陆璇道:“你是我弟弟,你心里想什么还是能猜到一些。”   “我想要的东西,只喜欢自己拿。”   陆璇愣了愣,悟然道:“前朝的事情我从不掺与,你能不能走到你想要走的那一步,全在你自己。”   陆疆吐了一口息,露出笑容。   “我只想保护姐姐而已。”   陆璇心里边一暖,上前抱了抱他,“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保护自己,我有李淮。”   陆疆讶然地看向陆璇,酝酿良久,道:“我不相信他。”   陆璇笑着指向另一个方向,“如果我现在消失,他可以舍弃自己的皇位。”   陆疆静静地看着,仍然不说话。   “以前,我也不信,可是他努力让我相信了。”   “人心会变。”   “那就等它变的时候再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疆对着那个方向笑了许久,陆璇在等着他开口。   姐弟俩对着日落方向久久不语。   “如果那时候我选择离开,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阿疆。”   “皇上该等急了,我送姐姐回宫。”   ……   顺明二年五月,陆疆进入中枢,成为军机处一员。   军机无专职,亦无定员。军机处不设官署,除了奉命办事之外,自己不能作出任何决定,也无权对外发出任何指示。   其中官员互不统属,皆直隶于皇帝,军机大臣的罢置也听命于皇帝,可说得上是一切大权都集中在皇帝手里。   皇帝可以通过军机处,完全控制全国的军政大权。   陆疆这样的人物进军机处,完全看不到半点的好处和前途,以他小国舅的身份,完全没必要选择这条。   但他在皇帝面前,直接的选了这条路。   没有人问他为什么,大家都默然看着,甚至陆璇也没有过问半句,真正的体现了她不过问前朝事的事实。   却不知,就算陆璇不过问,李淮也会和陆璇说得清清楚楚。   以陆疆的年纪进军机处,也确实是李淮给了他一个便捷,关系户的作用。   陆疆有实力,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顺明二年十二月底,寒风。   殷墨和景案两位大人同时迎娶新妻,成为朝中一段佳话!   新婚当夜,陆疆送出祝福后就带人往城外巡查,有可疑人出没。   城门的兵头冒着冷冽的寒风,趁着夜色迎上来,给带人过来的陆疆递上一只装了热水的水囊。   “陆大人,夜里风寒,请喝口热水暖暖胃。”   陆疆看着巴结自己的兵头,笑着接过热水喝了几口,陆疆长得好看,笑起来如沐春风般,不知道他性子的人还以为他人很好相处呢。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皇上效劳是小的荣幸,不知陆大人趁夜而来,可是发生什么事?”   “半个时辰前有人来汇报,这边出现了可疑人,带着你的人守好城门,这边自有我们负责。”   总兵头一听不是自己犯了错,陆大人也没有要牵扯自己的意思,连忙笑着离开。   “陆大人,前面的人抓了一个人。”   陆疆愣了下,“没跑?”   “呃……”那人也觉得奇怪,抓了抓脑袋,“她嚷着要见陆大人您!”   “是个女子。”陆疆忽而笑问。   “是……”   陆疆已经越过他,朝着城门右侧边大步走去。   团围在角落边的人立即退散,露出团成一团瑟缩在墙边的人儿。   陆疆摆了摆手,走过去,无奈道:“你怎么跟来了。”   缩成一团的人儿蓦地抬头,女孩且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看到陆疆就露出惊喜的兴奋笑容,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嗖的一下,女孩像只松鼠般蹿上了他身上,像只八爪鱼紧紧缠着他,紧接着做出让身后那些人掉下巴的动作。   伸出粉嫩的舌头,带着一股兴奋使劲的舔着陆疆俊雅的脸庞。   陆疆笑着将她的脑袋按住,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是教过你,要像个人一样活着吗?”   “疆疆……”   撒娇的声音甜腻到心坎里,惹得陆疆笑出了声。   “我不要在那里……要跟着疆疆……”   霸在他的怀里,两腿夹紧他的腰身,双手齐用的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锁在了他的身上,使劲的用脑袋去蹭陆疆。   弄得陆疆扒开她不是,抱着她不是。   “人找到了,都散了去殷大人和景大人府上喝喜酒。”   陆疆没办法,只好打发身边的人,带着粘人的小狼女回陆府。   粘在他身上的,确实是被狼养大的狼女,头回去煊国时不小心遇上了,之后的五年又出了几个意外,每次都能和这位小狼女遇上。   后来才知,小狼女是煊国某个世家的嫡女,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趁夜劫走,都是家族争斗惹的祸。   陆疆将她带回了那里,好不容易有点人样了,他也能安心离开了。   没想到她竟然嗅着味道一路跟来。   看着脏兮兮的狼女,陆疆不得不把人弄下来,陆府的人早就看傻了。   “去准备热汤。”   “是……”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去烧水准备好衣物。   看挂在少爷身上的那女子,浑身脏兮兮的,得准备多些热水才行……不知道现在赶制衣裳来不来得及?   “先下来,把身上的脏东西清洗掉。”   “疆疆……一起洗……”   陆疆俊脸一红,“男女授受不亲,我让人带你下去。”   “不要……”狼女更紧巴着他不放,一副离了你就会死的样子。   陆疆头疼了,将人送到浴池那边,点了她的穴道将人交给了下人,不去看小狼女发狠的眼神,“我在外边等着,不会走远。”   小狼女的眼神缓了一些,但很快又变成了阴戾,因为不相干的人碰她。   陆疆坐在浴池外的屋廊尽头,这里有个回廊小亭,正对着院中的夜景。   陆疆吩咐人准备了热酒,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狐裘衣。   并没有多久,狼女就被收拾得干净,身上穿着丫鬟全新的衣裳,别有一番胜收的美景。   她原本就是从那个家出来的,之前早就收拾过,一路过来也难为她了。   陆疆转头看着别别扭扭走来的狼女,笑容渐渐加大,“很美!”   清澈的黑眸倏地亮灿灿,扭捏的步伐立即就豪迈了起来,两下就跃到了他的跟前,往石桌上一蹲,像只狼狗一样眼巴巴地瞅着陆疆。   陆疆被她的模样给弄得哭笑不得,将她带了下来,纠正她的姿势,“记住,你是人,要好好坐着。”   “听疆疆的……”   狼女正正经经的坐在陆疆的对面,喝着他煮好的热酒,美滋滋地发出一串声音,又惹得陆疆笑着指正……   “疆疆不开心……”少女抿着粉唇,灵活的手按在他的心脏处。   陆疆露出真正的笑容,连眼睛都溢出了笑,“怎么会不开心,看见你,我很开心。只是……裳儿,你不该来麟国。”   “不离开……疆疆不要送我走。”说罢,狼女直接的跑到他身前,抱紧他。   陆疆笑着抚摸她的脑袋,目光放远,轻声说:“好,不送你走,永远留在我身边?”   裳儿一听,高兴得重重点头,“不走,永远不走!”   陆疆嘴角要笑得融化,轻轻抱着她,凝望这片乌沉沉的夜空,她就是划开他心中那道阴霾的光!   缠上了他,就别想再离开了。   ------题外话------   PS:   新文《春闺错之权相暖妻》   求收,求点击……各种打滚求! 本书由 wan3230756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