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羽澜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太子妃养成手册》 作者:柳绪琬    文案:   傅采蘩家遇不幸,被淑妃娘娘接入宫中。   本想好好养大,给一岁的小儿子做媳妇,哪料到长大后却被大儿子给截了胡。   傅采蘩:三哥哥,今天太子哥哥欺负我。   当日,太子被揍。   傅采蘩:三哥哥,今天公主姐姐抢走了我的漂亮裙子。   当日,公主被揍。   傅采蘩:三哥哥,今天先生布置的功课好难。   赵恪:嗯,那三哥哥帮你写。   没有什么是三哥哥搞不定的,除了一个太子之位。   直到有一天,三个嫡子落败,三哥哥成了太子,“蘩蘩,你要做太子妃了。”    作者提示:   1.无逻辑小白文,勿较真。   2.部分人物借鉴历史,不喜请点×,勿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主角: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广平侯府的二姑娘傅采蘩昨夜受了惊,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老太太捂着帕子哭得死去活来,嘴里来来回回也就几句话,“我苦命的蘩蘩啊!你可不能丢下祖母……”   一旁的刘嬷嬷也是忍不住抹着泪。   想起昨天的事情,刘嬷嬷至今仍然心有余悸,昨天府上的大姑娘傅采苓过来,说要送傅采蘩一份礼物。那方方正正的盒子,可精致了,刘嬷嬷和傅采蘩真以为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哪料到一打开来,盒子里竟然跳出几只灰不溜秋的老鼠。   刘嬷嬷一个中年人都吓得不轻,更别提傅采蘩一个才四岁的孩子了。   傅采蘩当场吓晕了过去,老太太闻讯后火速赶来,找来了很多名医医治,却至今也没让傅采蘩醒过来。大夫只说有醒来的希望,希望有八成。   老太太从昨夜起守在傅采蘩床前,哭了整整一夜,眼泪都快流干了。   屋外,傅匡泽携着妻子王氏、女儿傅采苓站在那儿,透过窗子望见母亲憔悴的模样,心里头很是担忧。母亲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想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傅匡泽觉得很生气,转头对王氏道:“都怨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若不是你们,母亲又何至于此?”   王氏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脸上没半点忧虑,也好似这件事与她不相关,淡淡回应道:“哟!这可冤枉啊!傅采蘩醒不过来,是她自己胆子小,见了区区几只老鼠就吓成这样,这可不能怨到我们采苓头上。”   “你给我闭嘴!”傅匡泽气得脸色通红,一句吼了过去。   王氏闻言,心头憋了许久的怒火也一下子泻出来了,“闭嘴?老娘凭什么闭嘴啊?傅采蘩有今天,你得问问该怨谁?嫡亲的孙女,竟还不如一个捡来的小崽子宝贵,让下人平白看了笑话!”   老太太平时偏心就偏到咯吱窝了,明明他们家傅采苓才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老太太却偏偏更宠爱这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崽子傅采蘩。   想当年,老太太把傅采蘩带到府上,说这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父母双亡,无人抚育,她念着孩子可怜就抱养来了。   王氏原本没当回事,觉得不过是多养了一张嘴,家里也不差这点银子。哪料到老太太宠傅采蘩宠过头,竟说要将傅家一半的田地、房屋留给这小崽子。   真正的导火线是前些天傅采蘩生日,老太太送了羊脂白玉镯子、金制长命锁、祖母绿手钏……一大堆值钱的小玩意儿,数都数不过来。可在三个月前傅采苓过生日的时候,老太太却只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什么也没送。   想起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傅采苓心头委屈极了,王氏则屡次告诉女儿,如果没有傅采蘩这个小崽子,祖母就会特别疼爱她了。傅采苓信以为真,恨不得傅采蘩永远消失才好,于是才想了个办法对付她。   三人站了一会儿后,只听咯吱一声,门开了。   刘嬷嬷望着傅匡泽,神色黯然道:“老太太让你一人进来。”   许是这般吵闹,惊扰了母亲,傅匡泽点点头,马上大步进去了。一进门,他就走向了老太太身旁,恭谨劝慰道:“母亲,您已经哭了一夜了,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哭了。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早膳吃了再说。”   老太太望了过去,满含泪水的大眼睛通红通红的,有些狰狞、可怕。   “母亲……”   老太太的喉咙动了动,哽咽着说道:“你是否也觉得母亲偏心了呢?”   就事论事,傅匡泽想了一下,道:“母亲,这要儿子怎么说呢?府上的所有下人都看得出来,您心里眼里都只有蘩蘩,而采苓才是您嫡出的孙女啊!”   老太太一顿劈头盖脸骂了过来,“采苓有父母疼,有外祖父母疼,我的蘩蘩却是个没人疼的……”   说着说着,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了。   傅匡泽想起这事,也是悲从心来。   傅采蘩的真实身世,只有老太太和傅匡泽知道。她可不是捡来的,而是老太太的外孙女。   广平侯府在前朝地位显赫,曾出了个前朝傅皇后,后来百姓们揭竿起义,突厥人将前朝末帝杀死,将傅皇后俘走。大魏的开国皇帝与前朝末帝是表兄弟,对前朝旧臣格外开恩,不仅保留了广平侯府的爵位,还与前朝幸存的宗室联姻来笼络人心。   说回来,老太太还是当今三皇子赵恪的舅外祖母呢!   广平侯府地位虽显赫,但人丁简单,老太太一生也只生了一子一女,并无其他庶子女。说起唯一的女儿傅司烟,老太太总是忍不住捂着帕子就大哭。   傅司烟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老太太从小便给她定了门极好的婚事,哪料到傅司烟长大后却看上了镇北侯家的庶子,要求退婚。   老太太觉得不妥当,一来她看不上那庶子,二来无故退婚可是折辱了人家。   傅司烟被她骄纵惯了,做事也很大胆,竟然与那庶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老太太无奈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她舍不得女儿远嫁,加之看不起那庶子,便要求庶子入赘。镇北侯不同意,转头就将这庶子五花大绑捆走了,这庶子又不知怎么的竟救驾有功,被广宁长公主召为驸马,好不风光!   而她的宝贝女儿可就惨了,遭受打击,难产而死,留下了外孙女傅采蘩无依无靠、无父无母。   傅匡泽想起妹妹的死,也是忍不住唉声叹息。   “娘……”王氏站在门口,瞧见老太太哭得如此伤心,当即做出惺惺动容之态,道:“您可别再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儿媳知道采苓做错了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您难道就没有过错吗?”   老太太闻言,当即一拍桌子,一拄拐杖,红着脸说道:“有什么错冲着我老太婆来就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蘩蘩?我还活着,你们就如此容不下她了,你们是不是就等着我老太婆双腿一蹬归了西,将我的蘩蘩扫地出门?”   王氏匆忙道:“娘,儿媳可没这个意思,昨天发生的这个事都是小孩子玩闹……”   老太太打断道:“玩闹?玩闹都快玩出人命来了,采苓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还不都是你这个母亲教的。”   王氏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娘怎么能这么说呢?一个小孩子,什么心思歹毒不歹毒的,而且……而且这可不是儿媳教的,您可不能冤枉儿媳……”   傅匡泽见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急忙打断道:“母亲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氏却不听,继续道:“娘,出了这等事,儿媳承认采苓有错,可错的最多的人不该是您吗?您偏心都偏到咯吱窝了,这才导致我们采苓心里不舒服。小孩子不懂事,才会做出那等事,娘您可真的别难过了,过几日就要过六十大寿了,这哭得双眼肿肿的,还怎么见人啊?”   老太太一拄拐杖,硬生生将地面拄出一个坑来,大吼道:“刘嬷嬷,将她赶出去。”   刘嬷嬷匆忙点点头说是,走到王氏面前道:“夫人,您和大姑娘先出去吧!”   王氏见状,点点头道:“娘,既然您不想见儿媳,儿媳走便是了,只不过您可千万别气坏身子啊!为这事气坏身子可不值得。”言罢,就带着傅采苓离去了。   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想当年,这门婚事门当户对,老太太还满意的很,哪料到王氏善妒,如今都嫉妒上一个孩子头上来了。   老太太想想就觉得十分头疼,悲泣道:“我苦命的蘩蘩啊!我老太婆还活着,他们就容不下你了,若我老太婆这一去,我的蘩蘩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拿着帕子,不停地抹着泪水,一旁的刘嬷嬷也是忍不住泪水涟涟。   盼着盼着,直到了晚间,傅采蘩可算醒了过来。只不过受此惊吓,小姑娘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似是有些痴呆了。   老太太捂着帕子大哭,又是来来回回那几句话,“我苦命的蘩蘩啊!……” 第2章   三日后,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雪。   老太太过六十大寿的日子,广平侯府门前堆满了积雪,却依旧是门庭若市。   老太太此刻正站在庭院里,拄着拐杖,面色有些沉重。这几日,她为傅采蘩的事情劳心费神,眼睛哭得红红的,如今过六十大寿,不得不出来见人,因此让刘嬷嬷往脸上抹了好些脂粉,怕还是有些遮不住。   “祖……祖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傅采蘩刚被刘嬷嬷牵过来,就高高兴兴地说了这番话。   小小的娃娃,穿着一身蜜合色绣花袄子,梳着精致的双丫髻,不过四岁的年纪,瞧着就跟个玉瓷人一样,可爱极了。   只不过老太太一想起以前那个傅采蘩,伶牙俐齿的,又非常爱笑,如今却是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心头难受极了。   很快,老太太将傅采蘩揽到怀里来,在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傅采蘩也亲了亲老太太,把老太太逗得合不拢嘴。   “老太太,三皇子来了。”   老太太一听,当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抬头望去,瞧见三皇子赵恪已经走至她面前恭谨道:“舅外祖母。”   赵恪现年十四岁,模样生得极好,谦恭有礼,老太太对他也真是喜欢得很。   “你母亲怎么没来?”   赵恪的生母李淑妃,乃是老太爷的外甥女,李淑妃与老太太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赵恪道:“舅外祖母过六十大寿,母亲是很想来的,但因临盆在即,不方便出宫,所以让我过来替她给您祝寿。”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哦!原是这般。”   恰在这时,傅匡泽携着妻女过来了,老太太一瞧见王氏与傅采苓,当即偏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纵然他们过来祝寿,老太太也始终不露好脸色。   就这么一幅场面,明眼人可都看出了端倪,老太太竟然不待见儿媳妇和嫡亲的孙女。   一旁来祝寿的官员见了,忍不住议论纷纷,“听说大姑娘是嫡亲的孙女,二姑娘是远亲,是抱养来的,这嫡亲的孙女竟还不如远亲?”   有人猜测道:“许是儿媳不够孝顺,老太太连带着也不喜欢嫡亲孙女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刚才还是很高兴的,看了儿媳和孙女就满面怨色的……”   “……”   “……”   王氏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不好吗?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老太太扯着张好似谁欠了她钱一般的脸色,是要给谁看啊?这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很快,王氏微笑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呢?还因为前些天的事情生气呢?采苓她是调皮了些,但都是小孩子心性,纵然有什么不对的,都过了这么多天,娘您也该消消气了。”   这一番话出口,围观的人又是一番议论,原来是小孩子玩闹出了事,老太太过了好些天还生气,这就是老太太刻薄了。小孩子犯个错有什么?   老太太瞪向王氏,恼怒道:“消消气?你教出的好女儿,差一点要了蘩蘩的命,要我如何消消气?”   王氏僵在那儿。   她倒是想不到,这大庭广众之下,老太太竟然连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和采苓。   家丑不可外扬啊!   她绝不能丢了脸面,她要扳回一成,王氏立即道:“娘,我们采苓做了什么了?她不过就送了几只小动物,想逗蘩蘩开心而已,哪料到蘩蘩胆子小会被小动物给吓着?”   围观的官员见了,暗想原来是这样啊!   而老太太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送老鼠,逗傅采蘩开心?这是怎么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才能说得出来的?   不待她开口反驳,王氏匆忙道:“娘,今天是您六十大寿的日子,可别再生气了,气多了对您身子不好。”   一旁的刘嬷嬷看不下去,虽然晓得家丑不可外扬,但王氏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她也真恨不得上去撕破她的脸。   “什么小动物啊?还真以为是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你们见过送礼物有送老鼠的吗?还是灰色的老鼠。如今把我们二姑娘吓得结结巴巴了,你可满意了?”   一旁的官员闻言,面面相觑。   老鼠?送礼物?灰色的老鼠?   别说四岁的小孩子了,就是几个当官的大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会被老鼠给吓着。这四岁的小娃娃,哪经得住这样的惊吓?   “这就是大姑娘的不是了。”   “是啊!还把二姑娘吓出毛病来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小孩子懂什么,八成是大人教的。”   “也不知怎么当母亲的,净欺负无父无母的可怜姑娘。”   “最毒妇人心啊!表面看着是好好的人,谁料到竟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   “……”   王氏气得抖了起来,脸色惨白,暗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家丑不可外扬啊!这老太太和刘嬷嬷究竟是想闹哪样?   傅匡泽见此状况,到底是要顾着广平侯府的脸面的,于是匆忙出来打圆场道:“各位远道而来给我母亲过寿,傅某深感荣幸,如今里头已经备好了酒宴,各位里边请吧!”   经此圆场,众人纷纷朝前赶去。   三皇子赵恪望了望老太太,他本是想说什么的,但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好的六十大寿,过得并不开心。   赵恪回宫以后,便将今日所见禀告给了母亲。   李淑妃听完以后,渐渐敛去了笑容,又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道:“行了,我知道了,恪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寻你父皇,有些事要与他商议。”   “是。”赵恪点点头,就退下去了。   *   次日,宫里的小太监过来了,说淑妃娘娘送信过来。   老太太听了,难得露出个笑容,道:“快拿过来,我看那孩子啊!许是写信给我祝寿来了。”   刘嬷嬷匆忙将信取过来。   老太太展开来看,因眼神不好使,便将信纸递过去,与刘嬷嬷道:“你看看上面都说了什么。”   “是。”刘嬷嬷捏着信纸,很快扫视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淑妃娘娘说了很多,除了给您祝寿以外,还有……还说……”   “说什么?”   “淑妃娘娘说,她好些年没见到二姑娘了,有些想念她,想将她接到宫中去见一面。”   老太太想了片刻,犹疑着说道:“刘嬷嬷,你说这妥当吗?蘩蘩年幼不懂事的,若是见着了皇上,冲撞了皇上,那可怎么办?”   刘嬷嬷想了想,微笑道:“老太太您这就多虑了,当今皇上乃是个明君,哪会因为一个小孩子冲撞了他就不高兴?更何况,有淑妃娘娘罩着,能出什么事情啊?”   老太太郑重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对。去把蘩蘩叫过来吧!”   “哎!”刘嬷嬷退下了,很快将傅采蘩带了过来。   傅采蘩一来,睁着双大大的眼睛,小脸蛋比往昔惨白了几分,自她受了惊醒来后一直就是这副神色,老太太瞧着就可心疼了。   老太太将傅采蘩揽到怀里,微笑道:“蘩蘩啊!淑妃娘娘想要接你到宫里去见一面,你看好不好啊?”   “淑妃……娘娘?”傅采蘩一脸懵然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解释道:“说起这位淑妃娘娘啊!她是我们的亲戚,你小的时候,她就可喜欢你了,还抱过你呢!”   傅采蘩望着老太太,似懂非懂。   老太太继续道:“你进了宫以后,要乖乖听话,如果见了皇上呢!还要跪下。哦!刘嬷嬷啊!你给蘩蘩示范一遍。”   “哎!”刘嬷嬷立刻听老太太的话,给傅采蘩示范了一遍见到皇帝要怎么做。   傅采蘩瞪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   示范完了以后,老太太又道:“蘩蘩可记下了?”   傅采蘩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可是……皇上……是谁……啊?”   老太太想了想,道:“祖母可能也解释不清,总之蘩蘩要记住,皇上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天下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所以蘩蘩见了皇上,一定要学刘嬷嬷刚才那个样子,知道吗?”   傅采蘩点了点头。   老太太觉得满意,因身子不好,她坐不了颠簸的马车,便让刘嬷嬷陪傅采蘩同去。   *   傅采蘩被抱上马车的时候,仍旧不大明白是要去哪里,不过她十分信任刘嬷嬷,有刘嬷嬷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很快,马车开始移动了。   傅采蘩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望了望外面的风景。   如今天气寒冷,虽然傅采蘩裹得很厚实,但刘嬷嬷还是担心她冻着了,让她把窗帘放下来。   傅采蘩却没有立马去做,而是瞪着双大眼睛,指着外面说道:“嬷嬷……你看……有糖……葫芦……”   小姑娘又嘴馋了。   刘嬷嬷记得,傅采蘩最爱的便是甜食,虽然老太太交代要她少吃,但是……眼看着这双大眼睛充满了渴望,饶是刘嬷嬷再心硬,这会儿也不忍心拒绝她。   刘嬷嬷下去买了一串,傅采蘩可算有糖葫芦吃了,露着笑容,吃得津津有味的。   刘嬷嬷望着望着,心头格外柔软,这么漂亮的娃娃,放谁家谁不得好好宠着疼着,怎么偏偏遇上了王氏和傅采苓这等人? 第3章   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宫门外。   傅采蘩被刘嬷嬷抱下马车,又抱上了一顶轿子,因第一次见到这么雄伟的宫殿,还有那森严的守卫,傅采蘩觉得十分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这……是……什么……地方啊?”   刘嬷嬷回答道:“这是皇宫啊!”   傅采蘩瞪着双大眼睛,问道:“皇宫……是……什么……地方啊?”   刘嬷嬷道:“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啊!”   “皇上……哦!”   听祖母说,皇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怪不得他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小太监们抬着轿子,走了好长一段路,可算把傅采蘩抬到了李淑妃的宫殿。   李淑妃听闻傅采蘩来了,不顾八个月的身孕,急急忙忙赶了出来。望见这般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李淑妃觉得心都要化了,谁家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倒真是有福气的。   见刘嬷嬷要跪下,李淑妃匆忙让她免礼,道:“外头冷,快些带蘩蘩进来吧!”   “是。”   众人进了屋以后,傅采蘩东张西望,觉得皇宫真的好大好漂亮啊!比家里漂亮多了。   “蘩蘩。”   见傅采蘩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淑妃微笑着走到她面前,牵住了她的小手,道:“蘩蘩可是喜欢这里?”   傅采蘩抬头望向了李淑妃,想了想,说道:“这里……很……漂亮……”   望着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小姑娘,李淑妃不由想起了与她同龄的浔阳公主赵霓欢。赵霓欢说话十分伶俐,而傅采蘩却……倒真是可惜了。   李淑妃想了想,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微笑道:“既然喜欢这里,那么蘩蘩以后常常过来玩吧!长住也可以,这宫里有你三哥哥,还有个和你一般年纪的浔阳公主,他们都能做蘩蘩的朋友。”   刘嬷嬷闻言,神色一动。老太太可发愁二姑娘的事情了,若李淑妃将来能收留二姑娘,那该多好啊!   而傅采蘩想了想,不同意道:“可是……祖奶奶……会……想我的。”   李淑妃闻言,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料不到这小小年纪的孩子竟然还会惦念着祖母,漂亮又可爱,懂事又孝顺,谁会不喜欢呢?   紧接着,傅采蘩注意到了李淑妃的肚子,好奇道:“这里……是……什么?为什么……像一个……球?”   李淑妃见状,微笑着摸了摸肚皮,道:“里面有小宝宝。”   傅采蘩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为什么……有小宝宝……你把……小宝宝……吃下去了吗?”   李淑妃闻言,当即与奴婢们一块儿笑了出来,“不是这样的。不说这些了,今日蘩蘩入宫,这见面礼是不能少的。马嬷嬷,把我给霓欢做的那条红裙子拿出来吧!”   一旁的马嬷嬷听了,犹豫着说道:“可那条裙子,不是要送给浔阳公主做生日礼物的吗?”   李淑妃道:“霓欢要什么裙子没有。我看蘩蘩穿得朴素,老太太年纪大,也不懂怎么打扮小姑娘,那条裙子啊!还是蘩蘩穿了好看。”   马嬷嬷闻言,立即把那条红裙子取了过来。   傅采蘩看到这么漂亮的红裙子,眼珠子都亮了几分。这红裙子绣得好漂亮啊!淑妃娘娘的手可真巧,这么漂亮的裙子,外面都买不到呢!是要送给她吗?   李淑妃命人打包一番,交到了刘嬷嬷手上。傅采蘩立即伸出手,将裙子抱到了怀里来,好似怕刘嬷嬷会弄坏了一般。   李淑妃忍不住笑了笑,又摸了摸傅采蘩的小脑袋,道:“蘩蘩,若是以后谁敢欺负你啊!你就说宫里的淑妃娘娘会为你撑腰的,知道了不?”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又谈了一会儿的话。   “母亲。”片刻后,赵恪突然从外步入,恭谨地给李淑妃行了个礼。   李淑妃望向赵恪,微笑道:“蘩蘩,这是你三哥哥,快唤一声三哥哥。”   傅采蘩瞪着双大眼睛望向赵恪,听话地喊了一声:“三……哥哥……”   赵恪点点头回应。   “恪儿,记得母亲今早与你说的话。”   赵恪点了点头。   刘嬷嬷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淑妃娘娘和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紧接着,李淑妃又望向了傅采蘩,微笑道:“我是很想留蘩蘩长住的,只是出来久了,你祖母难免惦记,让三哥哥送你回去吧!也替我跟你祖母问好。”   “嗯。”   *   傅采蘩一回家,就穿着那条红裙子在老太太面前转来转去,不停问老太太好不好看。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好看。   赵恪坐在那儿,望着这般稚嫩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精致灵动的眉眼,白皙粉嫩的皮肤,肉嘟嘟的小脸蛋,粉嫩嫩的红唇……   他想起同父异母的妹妹浔阳公主也是这个年纪,长得算是好看的,只是和傅采蘩一比,可差了许多。   紧接着,赵恪听见老太太轻叹了口气。   刘嬷嬷走上前,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老太太,您可别再唉声叹气了,奴婢今日见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好像有意要养育二姑娘呢!”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小声道:“真的?”   刘嬷嬷点点头,小声道:“淑妃娘娘不仅一次提起,说想要留二姑娘长住呢!”   老太太想了想,望向了一旁的赵恪,沉思片刻后,决定还是先不提这个事。   “恪儿啊!你难得出宫一趟,今晚就在这儿用膳吧!如若可以,舅外祖母还真希望你能住一宿呢!”   赵恪想了想,点了点头。   老太太大喜,与下人道:“快些下去安排,今夜恪儿留下,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是。”   正说着话,傅采蘩跑了过来,与刘嬷嬷道:“嬷嬷……便便……”   刘嬷嬷闻言,晓得傅采蘩的意思,匆忙抱起她就往茅厕走去。   在茅厕里拉完以后,刘嬷嬷拉着傅采蘩出了茅厕,往老太太那儿走去,“好在这次及时,没把裙子弄脏。这淑妃娘娘送的裙子可珍贵了,若是弄脏了可对不起淑妃娘娘……”   乍然看到王氏牵着傅采苓走了过来,刘嬷嬷当即想到的是回避。   而傅采苓看到了傅采蘩身上的裙子,眼珠子都亮了几分,上前来问道:“这是哪来的裙子,怎么没见你穿过?是不是祖奶奶送的?”   祖奶奶平时就可偏心了,好东西只送傅采蘩而不送给她,傅采苓觉得不公平,王氏就慢慢教了她争,教了她抢。   傅采苓上前来摸了摸。   她喜欢极了,可是这么小的裙子,她便是抢来也穿不了啊!她突然想起母亲教过她,如若她喜欢却又得不到,也最好别让别人得到。   于是,傅采苓使劲去撕、去拉、去扯,恨不得把这条漂亮裙子给撕得稀巴烂,如果能看到傅采蘩哇哇大哭的样子,那她就更高兴了。   刘嬷嬷大怒,匆忙护着傅采蘩,却只听“斯拉”一声,漂亮的裙子被硬生生扯坏了,上面的几片宝石哗啦啦掉了下来。   傅采蘩望着心爱的裙子刚穿了一会儿,就被撕成了这样,心疼得不得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刘嬷嬷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淑妃娘娘可是说过的,若有人欺负我们二姑娘,她定会给二姑娘撑腰的。”   王氏站在那儿,脸色微微一变。   淑妃娘娘?说的是老太爷的外甥女?当今皇妃?   而傅采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屑道:“什么淑妃娘娘啊?吓唬谁啊?我才不怕呢!”   她只知道母亲是最厉害的人,什么淑妃娘娘,她听都没有听说过。   恰在这时,赵恪也出来如厕,瞧见傅采蘩流着眼泪的模样,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再看这对母女的架势,摆明了是在欺负人。   赵恪一个路人也看不下去了,上前道:“这是……”瞧见傅采蘩身上的裙子少了几颗宝石,晓得小姑娘是心疼裙子了,蓦然皱起眉头看向了这对得意洋洋的母女,道:“可别欺人太甚!”   王氏打量着赵恪,眉头紧蹙,这又是哪里冒出的小崽子?   她觉得这面孔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了,每逢过年、还有老太太过寿的时候,她都会看到这小崽子的身影。只不过当时人那么多,他又这么小,她也没怎么注意他,许是老太太娘家的亲戚吧!   王氏微笑道:“什么欺人太甚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人太甚了?”   赵恪道:“你弄哭一个小娃娃,还不够欺人太甚吗?”   王氏冷笑道:“哎呦!这可冤枉啊!是这小娃娃自己要哭,可怨不得我们母女。”   刘嬷嬷怒吼道:“若不是大姑娘无理,将二姑娘的裙子扯坏了,二姑娘岂会哭啊?你还好意思推脱责任?”   王氏不悦,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个下人竟敢对着老娘吼?以为自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几年,很了不起啊?” 第4章   傅采蘩望见刘嬷嬷被打,吓得抖了好几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傅采苓见状,心头很是得意,她就知道她的母亲是最厉害的。   赵恪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王氏道:“你和你的女儿立刻向她们道歉。”   王氏瞟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的家事?凭什么站在这儿对老娘指手画脚?”   赵恪愤怒道:“你道不道歉?”   王氏一下子笑了出来,道:“道歉?做梦!”   赵恪抬起了手,想给傅采蘩和刘嬷嬷讨回一句道歉的话语,只是他从未这样打过人,因此犹豫了一下下。   王氏惶然,匆忙拉着傅采苓往后退了几步,“你敢?”   也不知这小崽子是什么来历,看他身形不错,若真是个练家子可怎么办?她带的这些下人必然都不够使的。   赵恪往前逼近一步,“本王如何不敢?”   本王?王氏吓得双腿一软。   这小崽子是什么来历?   “你……你是……”   赵恪当即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赵恪。”   王氏吓得双眼一昏,幸好后面的奴婢拥过来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她的脑子里很快浮现了关于三皇子赵恪的事情。   吴王赵恪,父亲是协助□□皇帝打下这天下的当今皇帝,母亲是前朝公主,身负两朝皇室血脉。品貌过人、英勇果敢,精骑射、善书画,皇帝特别特别疼爱的爱子兼庶长子……   “夫人……您没事吧!”   “娘……”   “夫人……”   “娘……”   “夫人……”   *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屋里,见傅采蘩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担忧极了。   好在片刻后,刘嬷嬷就抱着傅采蘩来了,老太太一瞧见傅采蘩哭成了泪人儿,心疼得不得了,汲汲皇皇问道:“蘩蘩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道:“路上遇见夫人和大姑娘,大姑娘无礼,竟硬生生将这条裙子扯坏!”   老太太匆忙将傅采蘩抱到了怀里来,哄着哄着,哄了一会儿后不见好,怒道:“刘嬷嬷,去把她们叫过来。”   话音刚落,老太太就瞧见赵恪、王氏、傅采苓一道过来了,只是这架势,好像是赵恪押着她们过来一般。   王氏一来,神色惨白的,颤颤巍巍道:“娘,采苓不懂事,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老太太瞪着她,震怒道:“原谅?采苓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放任她胡来,也不怕把她惯坏?蘩蘩这条裙子乃是淑妃娘娘送的……”   王氏闻言,双腿又是一软,淑妃送的裙子?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件事若是让淑妃娘娘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惩罚你们母女呢!”说着说着,老太太突然“呃”的一声,紧接着用帕子紧捂嘴巴,咳了一下。   雪白的帕子上有了血迹,老太太匆忙将帕子收起来,不让人看到,又觉得头有些晕,好在刘嬷嬷眼疾手快过来扶住了她。   王氏紧张道:“娘,采苓怎么说也是您嫡亲的孙女,这……这这……若是……怪罪下来……”   老太太缓缓放下帕子,道:“小孩子年幼无知,纵然有罪,也多半会怪到大人头上……”   一直沉默的赵恪点点头,道:“夫人犯了三罪,待本王回宫后,定当请示父皇……”   王氏急急忙忙打断道:“什么三罪啊?我何曾犯了三罪?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赵恪振振有词道:“冲撞本王是第一罪,气坏舅外祖母是第二罪,教女无方是第三罪。”   王氏吓得又是双腿一软,一下子跌了下来。   适才他说什么?要告诉父皇?她一个小妇人犯了些小错,怎么能劳烦到皇帝?   这么一想,王氏越来越紧张,“娘,您看看……”   “出去吧!”老太太不高兴地挥了挥手,她看到王氏在这里,就觉得心气不顺。   “娘,您看看有什么办法,您给儿媳……”   老太太怒道:“出去!”   王氏匆忙低下头去,点点头道了声是,然后就拉着傅采苓出去了。   老太太也实在是心烦了,眼看着她们走远了以后,她的脸色方舒缓了下来。见一旁的傅采蘩仍旧哭哭啼啼的,老太太看了看,心疼道:“刘嬷嬷啊!你看蘩蘩不高兴……这条裙子能补回来吗?”   老太太以前也擅长女红的,但近几年来眼睛不好使了,所以才想到让刘嬷嬷来补。   刘嬷嬷点点头,道:“能的。”   老太太道:“那你带蘩蘩出去,去找找针线吧!”   “是。”   刘嬷嬷拉着傅采蘩离开以后,老太太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恪,道:“恪儿啊!”   “舅外祖母……”   “你母亲让你送蘩蘩回来,可有别的意思?”   “不瞒舅外祖母,母亲很喜欢采蘩,很想接她入宫长住。”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待她百年之后,傅采蘩若入宫,也必定好过留在家中受王氏的欺负。   *   王氏坐在家中,坐立难安地等待傅匡泽回来,一直等到了夜半,傅匡泽可算回来了。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傅匡泽今天与同僚出去喝酒了,喝多了酒,这会儿有些醉醺醺的,倒头就要睡。   “你别睡。”   “什么事啊?”   “今天我和采苓得罪了三皇子,三皇子说要跟皇上说,然后治我的罪,你快想想怎么办啊?你说我一个小妇人,怎么敢劳烦皇上插手我的事情?若皇上怪罪下来……”   傅匡泽听了这番话,倒是清醒了几分,“还有这回事?”   王氏点点头,道:“三皇子今晚就歇在府上,你快想想办法,去给我和采苓求求情。”   傅匡泽想了想,道:“我很困了,明天再说吧!”   王氏惶然道:“明天?指不定三皇子什么时候就走了呢!你快些起来啊!帮我和采苓跟三皇子求求情。”   王氏在他耳边不停说,就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烦死人了。傅匡泽只好起身去了,王氏急匆匆跟上,心想着有自家夫君在,那三皇子或许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   哪料到这一去,赵恪的屋里已经熄灯了,守门的侍卫则是直接告诉傅匡泽,三皇子熄灯后一概不见人。   傅匡泽无奈,转而带着王氏去了母亲的住所,好在老太太屋里灯还亮着。   “母亲……”   “娘,您开开门,见一见儿媳好不好啊?娘,儿媳求您了。您开开门吧!儿媳有事要与您说啊!”   “……”   “……”   老太太坐在屋里,十分不悦,道:“大半夜的,吵死人了。刘嬷嬷,将人赶走。”   “是。”刘嬷嬷立即出门去办事。   而老太太轻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求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活该!   这大半夜的,傅采苓也一直没有睡着,她知道母亲摊上事了,坐在屋里默默流着泪。她不会怨任何人,她只怨傅采蘩,觉得这一切都是傅采蘩带给她的。   而傅采蘩则睡得很好,完全不知道有人恨她入骨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赵恪就要回宫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送他走到门口。   “舅外祖母,就送到这儿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蓦然觉得不舒服,拿帕子捂嘴巴咳嗽了一下。这么一下,不慎让赵恪和刘嬷嬷都看到了,帕子上沾染了血。   “舅外祖母……”   “老太太……”   老太太扶了扶额头,道:“没事,我没事。”   接着,老太太拉住了赵恪的手,语重心长道:“恪儿啊!若舅外祖母出了什么事,你和你母亲可一定要记得将蘩蘩接入宫中,好好照料,舅外祖母九泉之下也无憾了。”   赵恪想了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待目送着赵恪远去后,刘嬷嬷关切道:“老太太,我这就去给您找找大夫。”   老太太点了点头。   刚一转身,就看到傅匡泽和王氏赶了出来,王氏急急忙忙道:“娘,三皇子呢?”   老太太风轻云淡道:“走了。”   “走了?”王氏觉得身子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亏她还一大早赶来,哪料到没赶上,这三皇子若是到皇帝面前告她的状,那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也不管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后来刘嬷嬷找来了大夫,大夫给老太太看过以后,说老太太是被气坏了身子的,他开了些镇定心神的药方,嘱咐老太太务必好好歇息。   到了中午,傅匡泽与王氏陪伴在老太太身旁,关切询问了几句。老太太刚喝下刘嬷嬷煎的一碗药,就听外头传来了动静。   “圣——旨——到——”   王氏吓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好好的,怎么……怎么……就来了圣旨?一想起三皇子的事情,王氏吓得心跳如雷,三皇子早上才走,应该……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紧接着,王氏见到几个太监迈着大步走来,好不威风。   他们在她面前停下,又唤她接旨。 第5章   老太太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缓缓跪了下来。傅匡泽和王氏见状,也很快跟着跪了下来。   为首的太监打开圣旨,扯开公鸭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xxxxxxx……xxxxxx即日起携女搬入玉佛庵,为太夫人诵经祈福……xxxxx……钦此!”   王氏吓得两眼发黑,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   傅匡泽也吓得不知所措,皇帝竟然要求他的妻女搬入玉佛庵,为母亲念经祈福,并且五年不得回家。   这这这……这难道就是得罪三皇子的下场?   这太监见王氏瘫倒在地上,没什么动静,催促道:“夫人,快接旨啊!”   王氏回过神来,匆忙乞求道:“不……不……我要求求皇上,我不能接旨,也请各位公公帮我求求皇上……我不想去玉佛庵……我不想……”   这太监闻言,阴阳怪气地打断道:“夫人,这圣旨下下来,还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啊!您就乖乖接了吧!别浪费奴才们的时间了,奴才们还要回宫复命去呢!”   王氏慌张地摇摇头,吓得冷汗直流,道:“我不接……我不接……”   傅匡泽见妻子吓成这样,又晓得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替她接过了圣旨,“微臣接旨。”   待太监们走了以后,王氏忍不住就大哭了出来,傅匡泽也觉得心中愁苦。   老太太则是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下午,王氏与傅采苓不得不收拾东西去住玉佛庵了。   傅采苓觉得很不舍,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娘,我们一定要走吗?我不想走!我们为什么要去那玉佛庵呢?”   王氏摸了摸傅采苓的脑袋,觉得心疼急了,又一字一句狠厉道:“采苓你年纪小,娘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你只需要记得,未来这五年所受的苦,都是傅采蘩赐给我们的。”   傅采苓流着泪,想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   她真的太讨厌傅采蘩了,不仅夺走了祖母所有的爱,还要让她和娘去受苦。等她长大了,有能力了,她一定不会让傅采蘩好过的。   接下来几日,府上没有了王氏和傅采苓,简直清净极了。   而至于老太太自己,身子一天天差了下去,太医们都建议她搬去南方疗养。南方的水土温暖湿润,最适合养病了。   傅匡泽和李淑妃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也劝了很多次,眼看着晚辈们如此孝顺,老太太开始动摇了,商议送傅采蘩去宫里住一段时间。若住得习惯,她就放心去南方养病。   *   次日,赵恪奉母亲之命来接傅采蘩入宫。   老太太已经为傅采蘩整理好了包袱,临行前不放心地嘱咐道:“蘩蘩入宫了以后,可一定要听话,不能调皮,不要给淑妃娘娘添乱,知道吗?”   傅采蘩点点头,道:“嗯。”   老太太望着乖巧懂事的傅采蘩,微笑道:“我们蘩蘩真乖。”接着又看向赵恪,道:“恪儿啊!你是蘩蘩的哥哥,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蘩蘩。”   赵恪点头道:“舅外祖母请放心。”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目送着他们一块儿远去了。   傅采蘩入了宫以后,好奇地东张西望,她并不知道老太太送她入宫是做什么,以为又是像上一次那样来见淑妃娘娘,然后淑妃娘娘再送她一条漂亮的裙子。   傅采蘩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赵恪望着小姑娘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心头暖暖的,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妹妹浔阳公主好看多了。也不知怎么就突然笑了呢?   前面露出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赵恪抬头望去,见是父皇,立刻微笑道:“父皇……”又立刻拱手跪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傅采蘩也抬头望去,瞧见了前方站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眉宇间有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风范。   傅采蘩突然想起老太太曾教导过她,见了长辈要问好的,于是望着这男人,道:“父……皇……伯伯……好……”   赵恪:……   小太监:……   皇帝则是愣了一下,然后朗然大笑道:“朕何时多了个女儿啊?哈哈哈哈哈……”   望着这般天真无邪又精致可人的小姑娘,皇帝也真是喜欢极了,恨不得她真是自己的女儿才好。   赵恪微笑道:“父皇,她是舅外祖母家的。”   皇帝点点头,浅笑道:“朕知道。听说你母亲是很喜欢这小娃娃的,如今朕一见啊!也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道:“我……也很喜欢……父……皇……伯伯……”   皇帝闻言,又是一阵朗然大笑。   赵恪望向傅采蘩,微笑着解释道:“我父皇的名字可不叫父皇,你不能这么叫他的。”   傅采蘩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道:“哦?那……父皇……伯伯……叫……什么啊?”   赵恪道:“我父皇乃是皇帝,我们是不能直呼其名的,你应该叫他皇上。”   傅采蘩闻言,眼睛顿时瞪圆了。   皇上?她突然想起了祖母说过,皇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天下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如果见了皇上呢!还要跪下的。   傅采蘩匆忙学着刘嬷嬷那天教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跪了下来。   皇帝见状,匆忙将小小的人儿扶住,轻笑道:“身子还没长稳呢!就学人家给朕下跪了?往后见了朕,免跪。”   接着,皇帝看向了赵恪,道:“你母亲是打算把这小娃娃接到身边照顾吧?”   赵恪点了点头。   皇帝想了想,道:“你母亲临盆在即,也没有余力照顾一个孩子,就让她先和霓欢住一块儿吧!两个孩子年纪相似,应该很能谈得来。”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是。”   皇帝口中的“霓欢”即浔阳公主赵霓欢,赵霓欢本是婢女所出,那婢女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赵霓欢是被孙皇后抚养长大的。加之皇帝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虽是庶女,却得宠得很。   傅采蘩被赵恪带去了毓秀宫,因孙皇后如今也身怀六甲,没有余力照顾赵霓欢,是以赵霓欢就住在这毓秀宫,暂时由宫中的嬷嬷和宫女看护。   宫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子,简直无聊极了,一听说有人要给她做伴了,赵霓欢觉得高兴极了。等傅采蘩一来,她就热情道:“你就是嬷嬷口中那个要来和我做朋友的人。”   傅采蘩点点头。   赵霓欢看仔细了以后,觉得她真的是漂亮极了,就跟个玉瓷人一般,精致灵动,挑不出一点毛病,她的心头不由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感觉。   很快,赵霓欢看到了她穿的裙子。   傅采蘩今天穿的,正是李淑妃那天送给她的裙子。   赵霓欢当即眉头紧皱道:“为什么这条裙子在你身上?”   她明明记得宫中的嬷嬷跟她说过,淑妃娘娘做这条裙子是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可如今看着这么漂亮的裙子穿在傅采蘩身上,赵霓欢就不高兴了,“你把裙子脱下来给我,这是我的。”   傅采蘩不明所以,这不是淑妃娘娘送给她的裙子吗?怎么成了公主的了?   而赵恪盯着赵霓欢,严肃道:“五妹妹,这条裙子,母亲已经送给了蘩蘩,你就别争了。”   赵霓欢听了,更加不高兴了,为什么?   听说淑妃娘娘很喜欢女孩,但始终没有生出女儿来,所以她特别疼爱她,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给她做裙子、做布娃娃。   淑妃娘娘的手艺很好,做的裙子也漂亮极了,是宫中最好的绣女也比不得的。   而今,淑妃娘娘把这么漂亮的裙子送给了别的女孩子,是不是说明淑妃娘娘不喜欢她了呢?   一想到这儿,赵霓欢更加讨厌傅采蘩了,不高兴道:“你从哪里来啊?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儿呢?”   赵恪闻言,不悦地吼了一声:“霓欢!”   赵恪平时都喊她“五妹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名字,赵霓欢立刻看向了赵恪,生气道:“三哥哥,你也很喜欢她,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第6章   赵恪道:“不是。霓欢,你不是很想要一个朋友吗?你要什么没有?一条裙子有什么好争的?想交朋友,就不能小气。”   赵霓欢想了想,还是觉得心头有点不舒服。   赵恪继续道:“三哥哥希望你们能做好朋友,你们可别让三哥哥失望。”   傅采蘩眨着大眼睛想了想,也想要与赵霓欢说话,于是学着赵恪说道:“五……妹妹……”   赵霓欢不高兴道:“谁是你妹妹啊!你看着就比我小。”   傅采蘩改口道:“五……姐姐……”   赵霓欢鼓着小嘴,什么话也没有说,气嘟嘟地坐在那儿,时不时瞪傅采蘩几眼。   赵恪以为她还为裙子的事情生气呢!都是小孩子心性,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回去后就禀告了母亲李淑妃。   李淑妃不放心,把身边最信任的马嬷嬷和方嬷嬷派去,并嘱咐她们务必照顾好傅采蘩。   入夜,傅采蘩与赵霓欢睡在同一张床上。   赵霓欢翻了个身,望着傅采蘩粉嫩嫩的小脸颊,精致可人的五官,心里头羡慕极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她比她漂亮。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从……从家……里来……”   赵霓欢望着她,说道:“你说话怎么结结巴巴的啊?”   傅采蘩想了想,道:“我……我……”   赵霓欢道:“行了行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听着就不耐烦。我以后就叫你小结巴吧!”   傅采蘩摇摇头,不同意道:“我有……名字……祖奶奶……都叫……我……蘩蘩……”   赵霓欢却宛若没听见,自顾自地道:“小结巴,我觉得你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你穿着那条红裙子也穿不出什么味道,难看极了。”   傅采蘩不相信,她怎么会长得难看呢?   每一回亲戚来做客的时候,都喜欢捏她的小脸蛋,还说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赵霓欢可是第一个说她难看的人。   傅采蘩反驳道:“我长得……不……难看……”   赵霓欢不高兴道:“我说你长得难看,你长得就是难看。”   赵霓欢越看傅采蘩这张脸,就越觉得讨厌,她自小就爱美,偶尔宫里来了贵族家的女孩,她就不由自主和人家比较,觉得她们都没有自己好看,她才能高兴。而今见了傅采蘩这么精致可人、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她可真是嫉妒极了。   外头的嬷嬷见两个孩子这么晚了还在说话,不停地催促她们早点睡。傅采蘩和赵霓欢因此才没再说话了。   *   第二天一大早,傅采蘩和赵霓欢用过早膳后,就被嬷嬷带去宫中转悠。   御花园中的风光很好,两个孩子面对面坐着,却莫名有些□□味。   “听说今天,我太子哥哥要从相国寺回来了。”赵霓欢又瞟了傅采蘩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淑妃娘娘和三哥哥喜欢你又怎样?太子哥哥一定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喜欢我。”   傅采蘩想了想,“太子……哥哥……是谁……啊?”   赵霓欢不屑道:“真没见识,连太子都不知道,太子哥哥就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   傅采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原来皇上是现在最厉害的人,而太子是要当皇帝的,也就是将来最厉害的人。   正说着话,有人过来了,正是太子赵承祖,孙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赵霓欢高兴得不得了,匆忙喊道:“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平时可喜欢她了,对她也可好了,他肯定不喜欢傅采蘩这个小结巴的。   傅采蘩对这个“将来最厉害的人”也充满了好奇,抬头望去,她瞧见的是一个和三哥哥年纪相似的男子,只是不同的是,他走起路来和她不一样。   太子走路的时候,是一拐一拐的,这是为什么呢?   傅采蘩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为什么……太子哥哥走路……和我……不一样……和……三哥哥……皇上……都不一样……”   一番童言稚语,却听得赵承祖勃然大怒,大发雷霆道:“这小结巴是哪来的?”   赵霓欢听了,觉得很高兴,太子哥哥果然是很不喜欢这小结巴的。   赵承祖原本是个健全人,后来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成了瘸子,就因为他瘸了,有不少老臣都暗地里希望换个储君。   经历了这些事以后,赵承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他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会坐不稳。今天听傅采蘩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也真恨不得上前去撕了这个小结巴才好。   一旁的嬷嬷见太子如此生气,都吓着了,面面相觑。   赵承祖得不到回应,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来势汹汹,似是想要立马把面前的傅采蘩剥皮拆骨。   傅采蘩也吓着了,她觉得太子哥哥的脸色好恐怖啊!   “太子殿下。”也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从太子身后走出了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阻拦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呢?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童言稚语的,您别放在心上。”   赵承祖不悦道:“滚开!”   这女人不听,继续劝说道:“若太子再惹出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于太子不利啊!”   赵承祖听到了这儿,才微微收敛了神色。   前些天他宠幸一个伶人,就被皇帝臭骂了一顿,甚至还被罚去相国寺吃斋念佛,想想那几天生不如死的……若是他再闯祸,只恐皇帝对他更为不满。   他又狠狠瞪了傅采蘩一眼,然后才转头快步远去。   傅采蘩舒了一口气,刚才的太子太可怕了,就跟野兽猛虎一般,多亏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救了她。   一旁的赵霓欢可就不高兴了,她还希望太子哥哥好好揍傅采蘩一顿呢!哪料到太子哥哥居然转头就走,太没劲了。   一嬷嬷上前去道谢,“谢谢李侧妃了。”   李侧妃淡淡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傅采蘩也很快从凳子上下来,高高兴兴道:“谢谢……李……侧妃……”   李侧妃伸出手,摸了摸傅采蘩的小脑袋,眼中露出了慈爱之意。这么漂亮的娃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正欲开口问一问,忽觉气氛已然改变。   李侧妃抬头望去,见是赵恪来了,正神色不悦地盯着她看。   傅采蘩见状,不明白一向温和的三哥哥为什么突然脸色暗沉的,于是唤道:“三……哥哥……”   却听下一秒,赵恪道:“滚!”   李侧妃不语,低头就走,谁料到刚一转头就撞上了太子赵承祖。赵承祖竟又回来了。   “赵恪,你喊谁滚呢?”赵承祖一回来,就见到此地□□味浓浓,当即想要为自己的侧妃出口气。他握着一把纸扇,在那里摇啊摇,又淡淡笑了笑,风轻云淡道:“不知本太子的侧妃如何得罪三弟弟了,三弟弟这样对待你嫂子,可不厚道啊!”   赵恪冷笑道:“嫂子?大哥可想过太子妃的感受?这个女人算哪门子的嫂子?不过是个低贱的妾罢了。”   赵承祖闻言,心头甚是得意。他是瘸子,但赵恪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是父皇的爱子又如何?他身负两朝皇室血脉又如何?终究也不过是个庶子,一生与太子之位无缘。要不然,这般美貌动人的李侧妃也不会另谋高枝,在与赵恪大婚前夕,爬上了他赵承祖的床。   见赵承祖笑了,这笑容中明显含着讽刺之意,赵恪心头怒火更盛,“你笑什么?”   赵承祖道:“三弟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不属于你的,你强求不来的,又何必纠结至今呢?”   赵恪的眉头拢得更紧,却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片刻后冷笑道:“也不知大哥都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承祖一脸得意地打量着赵恪,见他不高兴,更想刺激刺激他了,于是又说道:“赵恪,你听不明白啊?那本太子就举个例子吧!这李侧妃是本太子的女人,虽然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但她爬上了本太子的床,那她就是本太子的女人,你赵恪这辈子想都别想了。就像这太子之位,本太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而你赵恪一个庶子是永远也不能肖想的。你敢肖想就是犯了谋逆之罪,听——明——白——了——没——”   尾音拉得特别长,好似怕赵恪听不到一般。 第7章   赵恪冷笑。   赵承祖当他还喜欢李侧妃这个贱人哪!这个女人便是生得再貌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赵恪才不稀罕。   一想起当初,李侧妃拂了自己的颜面,爬上赵承祖的床……这事赵恪至今仍然无法释怀。   眼看着赵恪的脸色越来越暗沉,赵承祖顿感不妙,他这些年瘸了腿,就荒废了练武的功夫。而赵恪这些年一直努力习武,功夫早已在他之上,说起来,他身后的随从侍卫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赵恪。   正思量着要不要逃走,却听赵恪冷笑道:“赵承祖……”   “赵恪你大胆!谁允许你直呼本太子名讳的?”   赵恪一般只叫他“大哥”,鲜少直呼其名,直呼其名就是不尊重人了,赵承祖不能接受一个庶子不尊重他堂堂太子。   赵恪却不理会,直接说道:“你当我还稀罕这个贱人哪!这种贱人,你慢慢收好,我不稀罕。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她敢爬上你的床,就一定敢爬上别人的床,我慢慢看着,看着这个女人如何绿了你。”   “赵恪,你说的些什么话?”赵承祖恼火至极,李侧妃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赵恪不理会,继续道:“再说说你这太子之位,不到最后,谁知道呢?自古以来做太子的,死于非命的也有很多,远的不说,说说近的,比如说伯父……”   赵承祖的脸色更加暗沉了,恼羞成怒道:“赵恪,你想死本太子一定成全你!等本太子将来当了皇帝,第一个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赵恪这番话什么意思,赵承祖再清楚不过了。   当今皇帝的皇位,可不就是从伯父的手里夺过来的吗?想当年父皇射杀伯父,还把伯父、叔父两家子几十口人全都杀了个精光,因此他一个嫡次子才得以当了太子,最后当了皇帝。   父皇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一代明君,可是他得到皇位的手段血腥而残暴,赵承祖想想就觉得十分后怕。而赵恪今天拿这件事类比,这意思不就是……   突然,一小太监汲汲皇皇赶来,恭谨道:“太子、三皇子,皇上传你们过去。”   赵承祖和赵恪皱了皱眉头,心头生出不妙的感觉。许是这般吵闹,已经惊动了父皇,父皇将他们传召过去,定是要斥责他们的,思来想去,两人还是过去了。   傅采蘩见他们走远了,皱了皱小眉头,与一旁的嬷嬷说道:“我也要去……看看……皇上伯伯。”   上一回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伯伯可和蔼了,傅采蘩很喜欢皇上伯伯的。而嬷嬷们听了,有些不大同意,傅采蘩便不停央求着嬷嬷带她去。   嬷嬷们看着小姑娘精致灵动的大眼睛,可都喜欢得不得了,她生气起来鼓着小嘴的样子也可爱极了,饶是再硬心肠的人也不舍得拒绝她。   而此刻,赵承祖和赵恪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皇帝面前,此地气氛沉重压抑,宛若是山雨欲来的前奏,两人低垂着头,也就等着皇帝训话了。   皇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直接批评道:“你们是兄弟,在那儿争来吵去的,像什么样子?”   赵承祖想了想,又趁机说赵恪的坏话,道:“父皇,此事是由三弟一人挑起的,他无故对李侧妃不敬,还对着儿臣大声嚷嚷,儿臣可没跟他吵。而且啊!父皇您知道赵恪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他要效仿父皇您,把兄弟全部杀光,然后自己当皇帝。”   皇帝一听这话,不悦道:“住口!”   一来这事触了皇帝的逆鳞,这些年来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杀兄弟夺皇位这件事了,二来他也绝不相信赵恪会说出这种话,知子莫若父,赵恪若真是这样的人,上辈子他死后,他就该谋反夺取皇位了,也不至于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一想起上辈子的事情,皇帝忍不住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然后望向赵承祖道:“恪儿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如此污蔑诽谤他呢?”   赵承祖道:“什么污蔑?什么诽谤?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赵恪刚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呢!”   “闭嘴!”   “父皇,您怎么就不相信儿臣呢?”   “闭嘴!”   “父皇你不信问问……”   “闭嘴!”   “父皇,当时很多人都听到……”   “你闭嘴!”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此刻也真恨不得冲上去把赵承祖的嘴巴给缝起来。   赵恪是他特别疼爱的儿子,他不容别人污蔑赵恪半句,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赵承祖只好闭嘴,心头甚是气恼,赵恪刚才的话不就这个意思吗?也不知怎么回事,父皇竟然不相信他。   片刻后,皇帝望了望一旁沉默的赵恪,轻叹了口气,又想起赵承祖说今天是因为李侧妃的事情而吵的,对于这件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清楚,实在不好再责备什么。   片刻后,皇帝语重心长道:“你们是兄弟,朕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不要弄得这么不愉快。”   赵恪恭谨道:“是。”   赵承祖懒懒道:“是。”   “行了,朕还要忙,你们都退下去吧!若是下次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朕每个人都要罚。”   “是。”   待到他们都出去了,皇帝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扶了扶额头。才三十岁呢!头疼起来还真要命啊!生了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哎!   到了外头后,赵恪一人行走,赵承祖与李侧妃贴身行走,瞧着还真是如胶似漆。   赵恪偏过头不去看。   “三哥哥!”   赵恪抬头望去,就瞧见了傅采蘩被一个嬷嬷牵着,正站在那儿冲着他笑。小小的玉人儿,笑得可好看了,也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伤痛与阴霾。   下一秒,傅采蘩望见了不远处的太子赵承祖和李侧妃,赵承祖走路的时候跟之前一样,还是一拐一拐的。   之前她没有得到回答,至今仍然很好奇,只是一想起之前她问了话,赵承祖那凶狠的模样……傅采蘩咬咬唇,上来拉住了赵恪的衣角,小声道:“三哥哥……为什么……太子哥哥……走路和我……和三哥哥……和皇上……都不一样。”   赵恪小声与她解释,说赵承祖是从马上掉下来才瘸腿的。   而傅采蘩听了,突然道:“哦!原来……骑马会瘸腿……啊!我以后一定……不要骑马……”   下一瞬,赵承祖顿时看了过来,脸色变得如同凶猛野兽一般,冲着傅采蘩大吼道:“你说谁瘸腿呢?小结巴,有种你再说一遍。”   赵承祖虽然瘸腿,但走得很快,边走边凶狠道:“你个小崽子,说谁瘸腿呢?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撕烂!再把你丢到乱葬岗去!让豺狼虎豹把你吃掉,啃得骨头都不剩……”   赵承祖最讨厌别人说这件事了,而傅采蘩却屡次触到他的逆鳞,他对这小崽子讨厌极了。   赵恪见状,匆忙挡在傅采蘩身前,紧盯着赵承祖道:“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赵承祖蓦然停了下来,吓得一哆嗦,差点就跌倒在地了。   见赵承祖只是站在那儿,而没有离开的意思,赵恪不客气地上前一步,又握了握拳头,道:“要打一架吗?”   赵承祖蓦然往后退了一步,惶恐道:“以为你功夫好,很了不起啊?本太子才不稀罕与你斗呢!”言罢,转头就走。   傅采蘩见了,高兴地上前去拉住了赵恪的袖子,道:“我听说……太子是……很厉害的人,没想到三哥哥……比太子……更厉害,三哥哥……好棒好棒……”   赵承祖听了这番童言稚语,心头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李侧妃见了,匆忙劝慰道:“太子殿下,何必生气呢?他再厉害,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庶子,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呢?”   是,赵恪只是个庶子,而他是嫡长子,赵恪一辈子也别想跟他比。   赵承祖点点头,神色狠厉道:“待本太子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宰了赵恪,大卸八块才够解气的。不仅如此,本太子还要把他丢去喂豺狼虎豹。”   李侧妃微微露着笑容,却不言语了。   *   太子和李侧妃都远去了,赵恪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小太监赶来道:“三皇子,淑妃娘娘让您过去。”   赵恪犹豫着问道:“何事?”   小太监道:“奴才不知,三皇子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嗯。”赵恪是个孝子,对母亲的事情一概不会怠慢的,这会儿就携着傅采蘩过去了。傅采蘩走到一半走不动,一旁的马嬷嬷便抱着她去。   待过去了以后,赵恪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母亲李淑妃端正地坐在软榻上,模样和气色都是极好的,而一旁坐着两个穿着雍容华贵、气质极好的女人,看样子好像是一对母女,正在窃窃私语,见赵恪来了才匆忙打住。   赵恪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李淑妃见赵恪来了,微笑道:“恪儿,过来坐,让蘩蘩也坐一旁吧!”   “是。”赵恪走上前去,坐到了一旁,傅采蘩则被嬷嬷抱着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待坐定了以后,李淑妃介绍道:“这是秦国夫人,这是她的女儿,也就是母亲娘家的从侄女。”   李淑妃话一出口,赵恪了然了一切,今天他和赵承祖发生口角的事情,母亲一定都知道了。   很快,赵恪脸色暗沉道:“儿臣不打算娶亲。”   秦国夫人和女儿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了一眼。   李淑妃闻言,不悦地斥责道:“恪儿!你这个年纪,是该有个妻子了,有个妻子,你就会忘掉过去那些不开心的。”   赵恪紧皱着眉头,低垂着头。   秦国夫人则轻叹了口气,关切询问道:“淑妃娘娘,也不知这三皇子为何不打算娶亲啊?”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第8章   秦国夫人和女儿脸色骤变,看了看赵恪,又看了看李淑妃。   秦国夫人倒真是没想到啊!今天李淑妃让她们母女入宫,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这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要选她的女儿做王妃,秦国夫人原来是高兴得不得了的,谁料到……谁料到……原来三皇子有断袖之癖啊!   秦国夫人匆忙携着女儿站起身,慌张道:“淑妃娘娘……这……”   李淑妃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始解释,面上不由显出了一丝无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好让秦国夫人和从侄女回去了。   “恪儿,你为何要这样呢?”李淑妃紧盯着赵恪,目光中浮现了失望。   赵恪低垂着头,愧疚道:“对不起。”   李淑妃道:“你听母亲的,你是该有个妻子了,有个妻子就不会那么冲动了,有个妻子也就能忘掉过去那些不开心的,重新开始。”   赵恪低垂着头,良久也没有说话。   李淑妃望着赵恪这般模样,觉得鼻尖一酸,不由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世家大族都是靠联姻来维系地位的,她想要维系族人的地位,因此最早为赵恪选择的王妃是侄女李侧妃,李侧妃与赵恪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两人大婚前夕,李侧妃不知为何竟背叛了赵恪,爬上了太子赵承祖的床。   自这件事过后,赵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因此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她这个母亲怎么劝他,他就是不肯娶妻。   片刻后,赵恪站起身,恭谨道:“如若母亲没其他的事情了,那儿臣告退。”   赵恪走了,李淑妃轻叹了口气,让嬷嬷把傅采蘩也抱出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旁的一嬷嬷劝道:“淑妃娘娘可别再多虑了,三皇子还小呢!再等几年也不迟。属于三皇子的姻缘,或许过几年就到了呢!”   李淑妃又叹了口气,十四了,还小呢?   *   夜晚,天上的一轮月亮又圆又亮。   赵恪睡不着觉,打开门走出几步,坐在了汉白玉台阶上,望着这威严的宫殿,他只觉得心头彷徨。   今天,他对着别人说他不喜欢女人,现在想想十分后悔,这让母亲情何以堪?如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了吧!   他以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该是那样纯粹,可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却爬上了太子的床,那个时候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也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大哥有哪一点比他强?   无非就多了个太子之位罢了。   “恪儿。”   赵恪正在沉思中,突然听到夜色中传来了父皇温和的声音,匆忙转头望去,站起身恭谨道:“父皇,您怎么在这里?”   皇帝带着小太监缓缓走了过来,一脸慈爱地望着他,微笑道:“大晚上四处走走,没想到你还没睡。恪儿,父皇有话想与你谈谈,听说你……不喜欢女人?”   赵恪不语。   皇帝轻叹了口气,口气无奈道:“你可别告诉父皇,你喜欢男人。”   赵恪摇摇头,道:“没有。”   皇帝若有所思,握着他的手问道:“还因为过去的事情呢?朕的恪儿一直都那么坚强勇敢,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你不应该沉迷在过去,这世上多的是好女人。”   赵恪点点头,“儿臣明白。”   月色下,皇帝仔细打量着爱子,这脸庞像极了他,赵恪连性子也像极了他,偏偏这般让他疼爱的儿子,上辈子遭受了那样的命运。   一想起上辈子的事情,皇帝悲从心来,嫡长子与嫡次子先后被他放弃,他选择了嫡三子当太子,可嫡三子年幼又懦弱,难以担当大任,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赵恪身上,这事没成功,赵恪却被权臣孙忌给恨上了。待他一死,孙忌就找机会诬陷赵恪谋反,将他除之而后快。   孙忌,乃是孙皇后的哥哥,是帮助他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他信任宠幸至极,却也未料到他会害死他的儿子。至于最后做了皇帝的嫡三子,这皇帝做的一团糟。   皇帝紧握着赵恪的手,眼神悲切道:“恪儿……”   赵恪未能注意到父亲眼中的悲痛,只是道:“父皇,夜色已深,外头风又大,如果没什么事情,您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冻着了。”   皇帝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也进去吧!早些休息。”   “嗯。”   让赵恪回屋以后,皇帝又是忍不住唉声叹气,然后慢慢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   几日后,傅采蘩和赵霓欢在一个学士的教导下开蒙。   傅采蘩是第一次认字,可认真了,连休息的时间也拿来写字。而赵霓欢的屁股却坐不住,扭来扭去就是不想学习。   那学士见了,说傅采蘩比赵霓欢棒很多。   赵霓欢怒火很大,她不会怨恨上别人,她只会恨傅采蘩。学士怎么能说傅采蘩一个小结巴比她堂堂公主棒呢?   后来休息的时候,赵恪路过,见赵霓欢始终不露好脸色,便进来慰问几句,“五妹妹这是怎么了?”   赵霓欢气愤道:“还不得怨这个小结巴。”   傅采蘩闻言,停下了正在写字的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五姐姐不高兴了。   赵恪则不悦道:“什么小结巴?往后可别再这么说了。”   赵霓欢不服气,道:“她就是小结巴嘛!我又没有说错。”   赵恪轻叹了口气,五妹妹被宠坏了,他便是劝也劝不好,好在一旁的傅采蘩并不是十分在意,他也就随她去了。   接着,赵恪发现傅采蘩的小脸蛋上沾了几点墨迹,而她写起字来可认真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么一看,这小姑娘就更可爱了。   赵恪微微一笑,上前去帮她擦掉墨迹。   这肉嘟嘟的脸蛋,捏起来手感可好了。   “呜呜……三哥哥……你不要……捏我。”傅采蘩以为赵恪是逗她玩呢!很不高兴地挪开了脸蛋。   而赵恪越捏,越觉得喜欢,又趁机多捏了几下。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哪里找去?   “三哥哥……不要……捏我……呜呜呜……”   瞧瞧,眼眶还泛红了呢!如果她哭出来,那会是怎样的楚楚可怜啊?   赵恪微笑道:“你脸上有墨迹,三哥哥帮你擦擦呢!”   “哦!有墨……迹啊!”傅采蘩不动了,仍凭赵恪给她擦掉墨迹,赵恪的力道有些重了,傅采蘩疼得快要哭了,却强忍着不落泪。   擦完以后,赵恪又仔细看了看两人写的字,高下立见,道:“蘩蘩写的字很工整,而五妹妹写的乱七八糟的,可要向蘩蘩好好学习了。”   “哼!三哥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是不是在你眼里,这小结巴什么都比我好?”赵霓欢鼓着小嘴,觉得很不高兴。   赵恪道:“三哥哥有什么便说什么,你确实没有蘩蘩认真。”   赵霓欢更加不高兴了。   她也真的讨厌死傅采蘩了。   待赵恪走了以后,学士过来授课,对傅采蘩写的字赞不绝口。   赵霓欢始终不露好脸色,待结束以后,她因心头委屈,想去找孙皇后哭诉哭诉。她自幼是孙皇后抚养长大的,孙皇后也很疼惜她,一定会安慰她几句的。   傅采蘩见了,询问道:“五姐姐……你去……哪里?”   赵霓欢不悦道:“要你管啊?”   傅采蘩年幼,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以前她在家里没有朋友,而这儿有三哥哥、五姐姐,她也真的很想和他们做好朋友的。   见赵霓欢跑走了,傅采蘩也匆忙下了凳子,与嬷嬷道:“五姐姐……好像不高兴……嬷嬷……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哎!”   嬷嬷抱着傅采蘩去追,却见赵霓欢一路跑进了孙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嬷嬷将傅采蘩放到了地上,与她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宫殿,五公主可以随意出入,而二姑娘恐怕不方便进去啊!”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往里头瞧了瞧。里头的装饰好华丽啊!好像比淑妃娘娘住的地方还要大,还要漂亮。   傅采蘩很想进去看一看,可是她也知道,别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   下一秒,赵霓欢突然从里头出来,不高兴道:“小结巴你进来。”   傅采蘩听见赵霓欢邀请她进去,高兴极了,而一旁的嬷嬷略有担心,嘱咐道:“二姑娘可要注意些,万万不能把里头弄脏了,或者弄碎什么瓷器,不然皇后娘娘可是会不高兴的。”   傅采蘩点了点头。   傅采蘩一踏进皇后的宫殿,忍不住东张西望,赵霓欢则直接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到了一个架子前,指着地上一堆瓷碎片说道:“这是你弄碎的。”   傅采蘩低头看去,瞧见了满地的碎片,匆忙摇摇头道:“不是我……弄碎的。”   赵霓欢道:“我说是你弄碎的,就是你弄碎的,这个花瓶可珍贵了,千金难求呢!等母后回来,她一定会骂你的。”   傅采蘩紧张极了,摇摇头道:“不是我……弄碎的,真的……不是我弄……碎的……”   “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第9章   傅采蘩抬头望去,瞧见了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女从外走来,头冠精美,面容精致,身旁婢女成群,排场很大。太子赵承祖则陪在母亲身边,阔步而来。   她就是皇后娘娘?   孙皇后在两人面前驻足,瞧见了满地狼藉,不高兴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破的?”   这个花瓶是她特别喜欢的,千金难求的,竟被几个孩子给打碎了,她能不生气吗?   赵霓欢指着傅采蘩,说道:“是她打碎的。”   傅采蘩摇摇头,急忙否认道:“不是我……打碎的……我来的时候……它已经……碎了。”   赵霓欢道:“就是她打碎的。”   赵承祖也很讨厌傅采蘩,于是煽风点火道:“母后,肯定是她打碎的,这小崽子最喜欢说谎了,她一定是怕母后责罚她,所以才要否认。”   见太子哥哥帮她说话,赵霓欢得意极了。学士喜欢傅采蘩又如何?三哥哥喜欢傅采蘩又如何?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可一点也不喜欢这小崽子。   傅采蘩什么都没做,却受到这般指责,心头委屈极了,眼眶也很快泛红了,呜呜道:“不是我……打碎的……”   孙皇后想了想,问道:“既然不是你打碎的,那你与本宫说说,是谁打碎的?”   傅采蘩想了想,望了望一旁的赵霓欢。   赵霓欢慌张道:“就是你打碎的,你可不要诬陷别人。”   傅采蘩觉得有些沮丧,想了想,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碎的。”   孙皇后轻叹了口气,询问一旁的婢女,一旁几个婢女适才忙活着整理收拾宫殿,没注意到两个孩子,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一婢女赶来禀告:“启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要生了。”   孙皇后闻言,点点头道:“知道了,本宫这就去看看。”言罢,也不顾两个孩子,与赵承祖直接出去了。   赵霓欢得意洋洋地看着傅采蘩,说道:“就是你打碎的,你不要否认了,等母后回来,她一定会好好惩罚你的。哼!”   傅采蘩听了这番话,大眼眶红红的,马上就要流泪了呢!   “不是我……打碎的。”   后来傅采蘩见到了赵恪的时候,赵恪正坐在廊檐下吹风,母亲马上就要生出宝宝了,也不知道是六弟弟还是六妹妹。   “三哥哥……”   赵恪听到了声音,转头望去,一瞧见傅采蘩哭得通红通红的眼眶,关切道:“蘩蘩,你怎么了?”   傅采蘩一脸委屈,道:“我没有……打破……花瓶……”   见小姑娘眼泪流个不停,看着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赵恪也觉得心疼得很,帮她把眼泪擦干,然后问一旁的嬷嬷道:“怎么回事?”   这嬷嬷道:“事情是发生在皇后娘娘宫里的,奴婢没有亲眼看到,只听说二姑娘打破了皇后娘娘的花瓶,那花瓶可珍贵了,千金难求呢!”   赵恪闻言,皱了皱眉头,问傅采蘩道:“蘩蘩没有打破花瓶,那可看到花瓶是谁打破的?”   傅采蘩想了想,道:“我进去的……时候……花瓶已经……碎了……五姐姐拉我……进去……就说是我……打碎了……花瓶……”   赵恪想了想,心头还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吗?   “蘩蘩不哭了,哭多了可不好看。”   傅采蘩摇摇头,眼泪依旧流个不停,紧张道:“五姐姐说……皇后娘娘回来……就会骂我的……三哥哥……我要怎么办?呜呜呜呜呜……”   赵恪见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匆忙从嬷嬷手中拿过帕子,给她擦了擦,安慰道:“别怕,有三哥哥,还有淑妃娘娘在,皇后娘娘是不会骂蘩蘩的。”   “真的吗?”   “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以姐妹相称,她对三哥哥也很客气,有我们在,她一定不会为难蘩蘩的。”   得到了保证,傅采蘩可算安定下来了,可她想起适才的事情,仍旧觉得好害怕。   过了半个时辰后,李淑妃诞下了一子,母子平安,皇帝容颜大悦。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一脸乐呵呵了好几天,几天后给六皇子洗三的时候,才听说傅采蘩打碎了名贵的花瓶,笑着与皇后说道:“不过是个花瓶罢了,碎了就碎了吧!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皇后的肚量不是很大的吗?”   孙皇后想了想,心头不悦也露着笑容说道:“打碎花瓶事小,不过臣妾觉得,这傅采蘩做错事不承认,这一点很不好。”   一旁的傅采蘩听了这话,低下头去,觉得很是委屈。   而赵霓欢一脸得意,就等着看皇后斥责傅采蘩了。   皇帝望了傅采蘩一眼,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喊他“父皇伯伯”,那可爱至极的模样,让他恨不得真有这个女儿才好。   皇帝微笑道:“那孩子那么可爱,应该不会撒谎吧!许是真的弄错了。”   孙皇后道:“不是傅采蘩,难不成是霓欢打碎花瓶的?”   皇帝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霓欢被我们娇宠惯了,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赵霓欢听了,脸色骤然改变,道:“父皇,不是我打碎花瓶的,是这个小结巴打碎的,跟我没关系。”   一旁的赵承祖听了,煽风点火道:“是啊!父皇,这小结巴可喜欢撒谎了,一定就是她打碎的。”   被他们这么一说,傅采蘩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李淑妃看不下去,正要开口,却见赵恪抢先一步愤怒道:“大哥和五妹妹可是亲眼所见?”   赵霓欢道:“是啊!我轻眼看见的。”   赵承祖道:“本太子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本太子相信五妹妹,不相信这小崽子。”   皇帝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们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小结巴、小崽子?往后都不许再说。”继而,他看向了一旁的傅采蘩,小姑娘抹着泪水,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加之这大眼睛生得明澈有神,满是委屈的意思。   皇帝心头了然,同时心疼得不得了,道:“朕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就是霓欢所为,与蘩蘩无关。”   赵霓欢瞪大了眼睛,心头慌张急了。父皇怎么会知道的?当时明明没人看见啊!   皇帝盯着赵霓欢,继续道:“蘩蘩是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好好爱护她才是,怎么能自己做错了事情,反倒推到妹妹身上呢?”   赵霓欢捏了捏衣裳,手心渗出汗水来,“不是的,就是她打破花瓶的,不是我打破的。”   一旁的孙皇后心疼赵霓欢,看不下去了,不悦道:“证据?不知皇上所说的证据在哪里啊?臣妾倒是很想看一看。” 第10章   皇帝道:“证据自在人心。”   孙皇后不悦道:“皇上摆明了是偏心,究竟霓欢是你的女儿?还是傅采蘩是你的女儿?”   皇帝见状,轻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不必再说。花瓶究竟是谁打碎的,那个人心里清楚,反正绝对不会是蘩蘩打碎的,这件事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赵霓欢鼓着小嘴,越想越不开心,弄得好像真是她打碎花瓶一样。   虽然吧!花瓶确实是她打碎的。   *   接下来几日,六皇子长得可快了,也长得越来越可爱。   一日,李淑妃让赵恪和傅采蘩过来看看孩子,六皇子被包裹在襁褓里,熟睡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恪儿,母亲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也是长这样的。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傅采蘩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啊?原来三哥哥……以前就长六弟弟……这样。”   李淑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可像了呢!”   赵恪微微笑了笑。   傅采蘩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六弟弟的小脸蛋,软软的,戳起来手感可好了。   李淑妃突然问道:“蘩蘩喜欢六弟弟吗?”   傅采蘩抬起头,高兴道:“喜欢。”   李淑妃想了想,这般粉妆玉琢的乖女孩,她是要当女儿养大的,若是她长大后嫁给了别人,她可舍不得呢!再说,这孩子那么漂亮,谁娶了她必定是个有福气的。   李淑妃轻笑道:“蘩蘩你说,你长大了给六弟弟做媳妇好不好?”   “好。”   她只知道淑妃娘娘的话要听,可是……做媳妇是什么意思?   傅采蘩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做媳妇是……什么意思啊?”   李淑妃闻言,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又解释道:“做媳妇的意思是,将来蘩蘩长大了,嫁给六弟弟,然后和六弟弟一起生小宝宝。”   “哦!”傅采蘩点点头,似懂非懂,“就跟……皇上伯伯……和淑妃娘娘一样,对不对?”   李淑妃点点头,微笑道:“蘩蘩可真聪明啊!我一说就懂了呢!”   傅采蘩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娃娃,又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高兴道:“我要听……淑妃娘娘……的话……给六弟弟……做媳妇……”   望着她这般可人的模样,李淑妃和赵恪都忍不住笑了笑。   *   老太太终于入宫来看傅采蘩了,也准备看看李淑妃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这些天她很担忧傅采蘩,好在宫里一直很平静,也没传出什么大动静,是以老太太以为傅采蘩安然无恙,便让她多住些日子了。   傅采蘩好些天没见到老太太,这一见面,高兴道:“祖奶奶……我可……想你了。”   老太太也高兴道:“我也可想念蘩蘩了。蘩蘩过得好不好啊?”   傅采蘩点点头,道:“很好……宫里有三哥哥,有……五……”想起赵霓欢,傅采蘩止住了声音,那天的事情过后,她不怎么喜欢她了,也不想跟她做朋友了。   傅采蘩继续道:“有六弟弟,有皇上……伯伯……有淑妃娘娘……我有很多……好朋友了。”   老太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们蘩蘩可算有很多朋友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傅采蘩就没什么朋友,别的孩子都嫌弃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老太太想想就觉得心疼,现在可好了,有那么多玩伴,她会过得高兴的。   一旁的李淑妃也笑得灿烂,趁机与老太太说道:“舅母,蘩蘩生得这般漂亮可爱,将来我也是要将她当女儿养的,可舍不得把她嫁出去,所以想着给小儿子做媳妇。舅母您觉得如何啊?”   老太太听了,紧紧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以傅采蘩的身份,无父无母的孤女,将来想嫁一个好人家可不容易,而李淑妃说什么?要傅采蘩嫁给六皇子,六皇子将来怎么也会封个王的,那蘩蘩将来不就成王妃了吗?   “舅母……”   老太太回过神来,微笑道:“好是好,只怕蘩蘩配不上六皇子。”   李淑妃微笑道:“舅母此言差矣,蘩蘩生得这般漂亮,又这般懂事,将来谁娶了她,必定是个有福气的。哪一点配不上六皇子了?”   老太太高兴地点点头,“若蘩蘩将来真能嫁的这么高,我老太婆这辈子可没什么遗憾了。”   接着,两个人又笑着说了几句,说得不亦乐乎。   后来天色快黑了,老太太才不得不与李淑妃作别。   傅采蘩被照顾得这么好,她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马上她就准备去江南养病了,不过她没与傅采蘩说,免得小姑娘惦记。   老太太前脚刚走,皇帝后脚就兴冲冲地过来了,边走路边说道:“朕的六儿媳在哪?朕要好好抱抱。”   傅采蘩抬头望去,高兴道:“皇上……伯伯……”   皇帝见了,高兴地把傅采蘩抱在怀里转了几圈,大笑道:“朕的六儿媳长得那么漂亮,比朕所有的儿媳都好看呢!哦!对了,以后不要叫皇上伯伯了,就叫父皇吧!”   李淑妃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皇上可真是够心急的,六皇子还那么小,便是娶媳妇也要等个十来年。”   皇帝点点头,笑道:“也是,瞧朕高兴的。”又与傅采蘩道:“既然你和你祖母都同意了这门婚事,那你早点叫一声父皇有何不可呢?快叫一声听听。”   傅采蘩立即道:“父皇。”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好!哈哈哈哈哈!”   注意到一旁沉默的赵恪,皇帝微笑道:“恪儿啊!你看你六弟弟刚出生没几天,媳妇都有了,就你还一个人的,媳妇也不知在哪里,你可得早点解决了婚姻大事,别让父皇失望啊!”   赵恪不语,淡淡道了声:“是。”   *   之后几天,因李淑妃需要坐月子,没有余力照顾傅采蘩,傅采蘩仍旧和赵霓欢住一起。   赵霓欢发觉傅采蘩这阵子都不怎么和她说话,倒十分不高兴了,“小结巴,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了?”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说道:“因为我……知道五姐姐……不喜欢我。”   赵霓欢皱了下眉头,觉得太没劲了,鼓着小嘴倒头就睡。   傅采蘩则掐着指头算了算,这宫里的太子哥哥和五姐姐不喜欢她,这没有关系啊!他们只有两个人,而皇上伯伯、淑妃娘娘、三哥哥、六弟弟都会喜欢她的,他们有四个人呢!   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就足够了啊!   听嬷嬷说,过些天淑妃娘娘出了月子,就会让她搬过去。到时候她就能和淑妃娘娘、六弟弟一起玩了,那样子真好!   傅采蘩算着日子,过了新年以后,也可算等到了淑妃娘娘出月子的时候,她搬去了李淑妃的宫殿,高兴极了,道:“淑妃娘娘,我终于……可以和……淑妃娘娘……六弟弟一起……玩了。”   李淑妃望着她纯真无邪的小脸,心头别提有多疼爱了,道:“可是六弟弟还那么小,不能与你玩呢!”   傅采蘩蹲在床头,瞪着双大眼睛看了看六皇子的小脸蛋,又用小指头戳了戳六皇子的脸蛋,六皇子突然咯咯笑了。   傅采蘩高兴道:“没关系……等他长大了……就可以和我一起……玩了。”   李淑妃微微笑着,轻轻摸了摸傅采蘩的小脑袋,柔声问道:“蘩蘩,过了这一年,你晓得你几岁了吗?”   傅采蘩想了想,道:“五岁了。”   李淑妃点点头,微笑道:“我们蘩蘩可真聪明啊!”继而又从床头拿来两个崭新的布娃娃,道:“我这些天闲着,想着我们蘩蘩可能喜欢布娃娃,所以做了两个,你看看喜不喜欢啊?”   傅采蘩接过布娃娃,瞧见这布娃娃可精致了,高兴道:“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淑妃……娘娘。”   李淑妃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也觉得很高兴。   到了用膳时分,赵恪过来与母亲一块儿用膳,瞧见傅采蘩端着小碗,吃得十分认真,微笑着与母亲道:“母亲,五妹妹也是这个年纪,吃饭的时候还要奴仆跟着她到处跑呢!”   李淑妃闻言,微笑道:“是啊!瞧我们蘩蘩多听话啊!抱着饭碗不肯松手,也不用我们操半点心。”   傅采蘩听到夸奖,高兴极了。   紧接着,李淑妃发觉地上掉了好多颗米粒,微笑着打趣道:“蘩蘩的嘴巴是漏的吗?怎么掉了那么多米粒?”   傅采蘩这才发觉,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我把地面……弄脏了,我会……捡干净的……” 第11章   “谁要你捡?”李淑妃当即笑出声来,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这么听话的孩子?   一旁的赵恪见母亲笑得这么欢,也不憋着了。这傅采蘩,确实比五妹妹可爱多了。   接下来的许多个日子,傅采蘩过得很开心,李淑妃不仅教她念书,还教她种花养草。傅采蘩也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没多久就在她住的屋子前种了一堆花花草草。   其实傅采蘩并不寂寞,真正寂寞的人,倒是被李淑妃忽略了。   赵恪这段时间非常寂寞,因为母亲眼里只有六弟弟和傅采蘩,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大儿子。宫里虽有很多兄弟,但皇家哪有什么值得交心的好兄弟?   他寂寞的时候就会抱着自己的爱狗,坐在台阶上吹吹风。   这条狗陪伴了他好些年,是他某一回在宫外看到并买下的,凶巴巴的模样,见了谁都要吼个不停,唯独看到他的时候会温和起来。   他很喜欢,而李淑妃却不喜欢这条狗,劝他扔掉他不听,也就没说什么了。   这期间,孙皇后生下了一子,因为不久前有两个妃子生了两位公主,所以孙皇后这一子排行第九了。皇帝这一年连得三个孩子,自然是天天喜上眉梢。   *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后,天朗气清,赵承祖闲来无事,打了几只麻雀,与赵霓欢一块儿烤麻雀吃。   宫里兄弟姐妹虽多,但能一起吃吃喝喝的却不多。二弟过继给他人,早早夭折,同母的四弟年纪小却有暗藏的野心,不喜欢和他玩。至于三弟赵恪,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讨厌到骨子里了。   “太子哥哥,真香啊!”赵霓欢露着笑容,吃得津津有味的。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们呢!   赵霓欢和赵承祖警觉起来,微微侧首望去,就瞧见了藏身在草堆后的傅采蘩。   傅采蘩只是路过的,被马嬷嬷和方嬷嬷牵着,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她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看一看。   “想吃吗?”赵承祖拿起一片香喷喷的肉,又拿杆子插上,送过去在傅采蘩面前晃悠了一圈。   傅采蘩正欲接过来,这赵承祖突然将手中的杆子丢到了地上。   香喷喷的肉就这么被弄脏了,傅采蘩看着可惜,她还是好想吃啊!于是低头蹲下身子去捡。   马嬷嬷匆忙阻止道:“捡不得、捡不得啊!”   赵承祖暗笑,这小结巴想吃,他偏不给她吃。赵霓欢也觉得很高兴,看到这小结巴不高兴,她就是高兴。   马嬷嬷和方嬷嬷对视了一眼,晓得此地不宜久留,就抱着傅采蘩离去。   走到半路,傅采蘩还惦记着麻雀的味道,道:“嬷嬷,我想吃……”   马嬷嬷想了想,道:“想吃麻雀是吧?这个烤麻雀三皇子也会。改明儿有机会,让三皇子捉麻雀给姑娘吃,太子那儿的东西可吃不得,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心,指不定是想怎么捉弄姑娘呢!”   傅采蘩听了马嬷嬷的话,眨了眨大眼睛,似懂非懂,不再说话了。   后来,马嬷嬷将此事与赵恪说了,赵恪觉得十分气愤,赵承祖堂堂七尺男儿这么欺负一个五岁的娃娃,算什么?   眼看着傅采蘩还馋着,似是惦念着麻雀的味道,他当即命手下去打麻雀,闲下来了,还亲自烤麻雀给傅采蘩吃。   傅采蘩高兴得不得了,尝了一口后,觉得味美鲜嫩的,香喷喷的,实在太好吃了。   吃完麻雀没多久,傅采蘩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住所,让嬷嬷们教她念书。   念到一半,她的肚子就疼起来了,越来越疼,实在难受极了,傅采蘩忍不住红了眼眶,眼中水汪汪的。   马嬷嬷觉得很心疼,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傅采蘩流着泪说道:“我……肚子……疼……”   方嬷嬷匆忙去外找太医。 第12章   傅采蘩和李淑妃的住所不过一墙之隔,马嬷嬷过去禀告,李淑妃也听到了这儿的动静,汲汲皇皇赶了过来。   “蘩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肚子疼啊?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李淑妃走来的时候,眼中满含着关切,实在是焦头烂额了,又问一旁的马嬷嬷道:“蘩蘩都吃了些什么?”   马嬷嬷想了想,如实说道:“姑娘今天也就吃了三皇子烤的麻雀,三皇子让奴婢和方嬷嬷也吃过呢!不过奴婢和方嬷嬷都没事……”   李淑妃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小孩子身子娇弱,能够和你们比吗?”停顿片刻后,道:“烧烤的麻雀不干净,如今蘩蘩疼成这样,我看着可都心疼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马嬷嬷脸色惨白道:“是。”   李淑妃坐到一旁,给傅采蘩擦了擦小脸,心头也难受极了。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她疼爱极了,也将她当成了小心肝,见此状况,真是心都要裂开了。   没一会儿,太医过来看过后,说傅采蘩确实是吃坏了肚子,开了几副药后就退下了。药煎好以后,就被嬷嬷端了上来。   李淑妃接过药碗,马嬷嬷上前去将傅采蘩扶起。   “蘩蘩,快吃药吧!吃了药就能好了。”   傅采蘩紧捂着肚子,疼得热汗直流的,当药碗被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皱了皱小眉头,转过头去奶声奶气说道:“不喝。”   小孩子都是这般,怕苦。   李淑妃晓得,于是耐心劝道:“蘩蘩快些把药喝了吧!喝了就不疼了。”   “很苦的。”   “不苦的,蘩蘩张开嘴巴,把药喝了吧!”   傅采蘩摇摇头,紧皱着小眉头,说道:“不喝不喝。”   李淑妃紧蹙着眉头,道:“蘩蘩,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你不是一向最听话的吗?”   李淑妃将药碗放到傅采蘩的唇畔,耐心地劝着,想要让她仰头张嘴就喝下整碗药。   而傅采蘩却紧闭着嘴唇不肯喝,因为她想起小时候她生了病,祖母告诉她药是很好喝的,药里面加糖了,结果她一喝下去,难受得要呛出来了,这种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   赵恪从外而入,慌张问道:“母亲,听说蘩蘩生病了?”   李淑妃见傅采蘩始终不肯喝药,只好缓缓将药碗放到一旁,又瞟了赵恪一眼,神色不悦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蘩蘩现在疼成这样,又不肯喝药?你说怎么办?”   赵恪已经听太医说过了此事,小孩子身子娇弱,消化也不好,吃了那些东西难免会肚子疼的。   见母亲如此不高兴,赵恪立即上前来,将药碗拿在手里,然后与傅采蘩道:“蘩蘩,喝药,不然淑妃娘娘就不高兴了,三哥哥也会不高兴的。”   傅采蘩望了望那闻着就非常苦涩的药,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又摇了摇头,“三哥哥,你帮我喝好不好啊?”   李淑妃和赵恪愣了一下。   赵恪微笑道:“不行,这药只能由蘩蘩一个人喝。所以,你快点把嘴巴张开吧!”   “我不喝。”傅采蘩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中水汪汪一片。   李淑妃又劝了几句,傅采蘩却始终摇摇头说不喝,李淑妃没有办法了,便转头看向赵恪,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赵恪身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若是蘩蘩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李淑妃吼完以后,脸色都红了不少,是被赵恪气的。   她答应了舅母会好好照顾蘩蘩,若是傅采蘩真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去面对舅母啊!   赵恪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后,赵恪又皱了皱眉头,坐到了傅采蘩身旁,用双手钳制住她的胳膊,又让她仰起头,拿着药碗便给她灌。   不喝药是肯定不行的,既然她不肯喝,那他只好强行灌了。   傅采蘩见状,匆忙摇摇头,又用手去推赵恪,但是她的那点力道,撑死也抵不过他的一根小拇指。   李淑妃见状,焦虑道:“你轻点,别弄疼了蘩蘩。”   赵恪不语,一心一意地给傅采蘩灌药。她不肯松开牙齿,他就硬掰了,弄得他手上也满是她的牙印。   “呜呜呜呜呜呜……”傅采蘩被钳制着,手动不了,双脚就不停地踢。奈何赵恪的力道太大了,她乱踢的时候,他就把她的脚也死死摁住,怎么也反抗不了了。   被灌下了这满满的一碗药,傅采蘩难受得想要吐出来,同时眼眶通红通红的,大眼睛中哗啦啦流下了泪水。   三哥哥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呢?   望着她满含泪水的大眼睛,天真无害,恍若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一旁的嬷嬷们可都心疼极了。   李淑妃瞧着心都快要碎了,匆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蘩蘩不哭了。”   傅采蘩呜呜道:“三哥哥坏!”   李淑妃道:“是,你三哥哥坏!”   赵恪将药碗放置一旁,轻叹了一口气,沉默地站在一旁,乍一看傅采蘩这眼神,他纠结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傅采蘩流着泪水,瞪着赵恪说道:“我不要和三哥哥……玩了。”   李淑妃点点头,顺从道:“好好好,蘩蘩不跟三哥哥玩了。”又瞟了身旁的赵恪一眼,神色严肃道:“没听到蘩蘩说不想和你玩了吗?你还不快出去?”   赵恪:怎么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回过神来后,赵恪恭谨道:“是。”言罢就退出去了。   傅采蘩望着赵恪就这么远去,心头还是很恼火的,泪水也流个不停,一向对她很好的三哥哥,这一回为什么要欺负她呢?   李淑妃用帕子给傅采蘩擦完了泪水,道:“怎么样?喝了药以后肚子还疼吗?”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其实肚子还有些疼,不过比一开始好了些,只是一想起刚才喝的药还有赵恪欺负她的样子,傅采蘩就觉得生气极了,气也被他气出病来。   为了不让淑妃娘娘担忧,傅采蘩道:“我没事了。”   李淑妃微笑道:“没事就好,听太医说,喝完药后如果睡一觉,能恢复得更好呢!蘩蘩要不要睡一觉啊?   小孩子都贪睡,傅采蘩没多想就点点头,李淑妃便亲自为她铺好被褥,让她好好睡一觉。   由于李淑妃还要忙着照顾六皇子,便将她交给马嬷嬷和方嬷嬷了。   傅采蘩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头的一轮月亮又圆又大,夜幕静谧而安好。   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正要喊嬷嬷们进来,忽闻嬷嬷们在外道:“三皇子来了。” 第13章   三哥哥来看她了?   傅采蘩一想起今天喂药的事情,就皱起了小眉头,又不高兴地鼓起了小嘴。   今天赵恪欺负她的时候,跟太子哥哥、五姐姐欺负她有什么两样?   哼!她才不要理他。   咯吱一声!   门被推开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进来了。   “蘩蘩。”   傅采蘩坐了起来,马嬷嬷见她醒来了,匆忙上前来给她穿好衣裳,“姑娘可算醒来了,觉得如何啊?”   傅采蘩的眼睛却盯了盯赵恪,然后转过头,与马嬷嬷道:“谁让你……放三哥哥进来的?”   赵恪愣了一下。   马嬷嬷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微笑道:“姑娘不是很喜欢三皇子的吗?”   “我一点也……不喜欢……三哥哥。”   赵恪轻叹了口气,道:“蘩蘩……”   傅采蘩又奶声奶气道:“我不要……和三哥哥……说话。”   一旁的马嬷嬷和方嬷嬷相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小孩子闹起矛盾来,还真不好解决啊!   赵恪思量了一瞬,没一会儿手中就多出了一个木偶。   傅采蘩一瞧见那木偶,眼珠子都亮了几分,奔上前就要拿过来玩一玩。   那个木偶人好别致啊!别提有多漂亮了,小孩子见了都会喜欢的。   而在她马上就要拿到木偶人的时候,赵恪却突然拿高了点。   傅采蘩使劲点着脚尖,却总是够不着,只好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唤了声:“三哥哥。”   赵恪拿着那木偶人把玩着,微笑道:“这个木偶人,是三哥哥有一回上街的时候看到的,三哥哥当时觉得这木偶人很漂亮,就买下来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是送给五妹妹好呢?还是送给蘩蘩好?”   傅采蘩闻言,眨了眨大眼睛,又用一双天真无害的眼睛看着他,道:“三哥哥。”   “嗯?蘩蘩,你唤三哥哥做什么?”   “给我!”   傅采蘩伸着小手,想要把赵恪手中的木偶人拿过来,这么漂亮的木偶人,她很喜欢呢!   更何况是三哥哥的东西,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东西被送给赵霓欢。   “可是蘩蘩不是不喜欢三哥哥吗?怎么还要三哥哥的东西?”   “我喜欢三哥哥。”   “真的?”   “嗯。”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那你再大声说一遍,蘩蘩喜欢三哥哥。”   傅采蘩一心只想要那木偶人,想也不想就大声道:“蘩蘩喜欢三哥哥。”   赵恪觉得很满意。   “好,那三哥哥就给你了。”   赵恪将木偶人放低了些,很快就被傅采蘩拿去了。   傅采蘩握着木偶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和好了。   一旁的马嬷嬷和方嬷嬷哭笑不得。   这就是小孩子啊!不记仇的!   *   几个月后,李淑妃侧躺在榻上,眼看着小儿子在地上爬来爬去,觉得如今日子可真悠闲自在啊!   几个嬷嬷给她按按肩膀,气氛悠然和乐。   “这几日,六皇子可乖巧了,也都没怎么哭。”   接着,又听另一个嬷嬷说道:“对了,听说今早宫里传开了一个好消息,皇上笑得合不拢嘴的呢!”   李淑妃好奇道:“哦?什么好消息啊?”   “淑妃娘娘还不知道吧!太子妃有孕了。”   太子妃名叫孙宝姝,乃是权臣孙忌之女,也就是孙皇后的侄女。   “哦!那倒正好!”   再看一旁的儿子赵恪,李淑妃不由皱了皱眉头,同样的年纪,赵承祖要当爹了,而她的恪儿却连媳妇都没娶上。   “听说太子妃有孕了,那李侧妃急得跳脚呢!”   李淑妃闻言,刹那皱起眉头变了脸色,不高兴地看了这说话的嬷嬷一眼。   一旁的所有嬷嬷都紧张起来,暗想这嬷嬷扯什么不好偏要扯李侧妃?   这嬷嬷意识过来,匆忙打住。   李淑妃再看一旁的赵恪,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又随便扯开话题道:“对了,听闻广宁长公主生了一子,不久后就要为儿子办百日宴,到时候皇后娘娘也会去,应该会很热闹吧!”   一旁的嬷嬷听了,匆忙把话题接下去,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想要把气氛调整过来。   “……”   “……”   赵恪始终淡定地坐在那儿,宛若什么也不曾听见。 第14章   数日后,广宁长公主在府上为儿子办百日宴。   说起这位广宁长公主,京城中可是人尽皆知的。   她是皇帝的亲妹妹,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性子骄纵跋扈,也据说皇帝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妹妹了。   这一回的百日宴办得十分盛大,虽然很多人打心底都不怎么喜欢她,但就算是本朝最尊贵的女人孙皇后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更遑论别人了。   在百日宴上,孙皇后和李淑妃,以及其他几位高级妃嫔都出席了,顺便还把皇子皇女、傅采蘩都带上,准备一块儿给广宁长公主的儿子过百日宴,热闹热闹。   众人装扮一番,女人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才出了宫,直奔广宁长公主的府上。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所以没一会儿就到了。   广宁长公主的宅子很大很大,可以抵得上五分之一的皇宫了,由此也可见这位长公主有多么受先帝宠爱。   府上亭台水榭、假山奇石有很多,十分华丽,看得人啧啧称奇。   转过一个弯,是青石板铺就的平桥,又转过一个弯,是青石拱桥。   那池中种满了鲜艳漂亮的荷花,傅采蘩一见就喜欢极了,不停地东张西望,恨不得摘几朵来玩一玩。   走了许久,也可算走到尽头了。   孙皇后带领众妃子、皇子、公主,一块儿去看望广宁长公主。   广宁长公主此刻正坐在厅堂上,穿得端庄而华丽,戴着精致繁重的金色头冠,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一听说孙皇后等人来了,匆忙微笑着出来迎接。   “皇嫂,你们可来了呢!”   孙皇后微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   广宁长公主又热情地邀请众人入座,还热络地与太子赵承祖多聊了几句,脸上笑容满满,又询问道:“皇兄怎么没来?”   皇帝其实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妹妹。   但孙皇后不能明说,只能微笑道:“皇上他日理万机的,晚点才能够来呢!”   “哦!”   孙皇后想了想,轻笑着询问道:“对了,在来的路上,本宫听说了你那儿子起名叫萧宝湛,这名字叫着朗朗上口,真好听,也不知是谁取的?”   “是驸马取的。”   孙皇后道:“驸马许是个有学识的。听闻他这些年征南闯北,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这样厉害的人物,倒也真配得上国色天香的广宁长公主啊!”   广宁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又道:“皇嫂过奖了。驸马再厉害,也不过是镇北侯家的庶子罢了,连爵位都继承不了的。”   孙皇后道:“英雄不问出处,庶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得了长公主的青眼,如今更是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青云直上,前途无量。一个镇北侯的爵位,恐怕驸马还不稀罕呢!”   广宁长公主笑道:“好了好了,皇嫂别这么夸他,我都替他羞涩呢!。”   孙皇后笑道:“好好好,那就不说了,对了,我们何时能去看看萧宝湛啊?”   广宁长公主道:“他还在里屋睡着呢!既然皇嫂想看,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好。”   听她们说了这么多废话,一旁的赵承祖快要坐不住了,如今可算等到结尾了。   傅采蘩也有些坐不住,她觉得长公主的府邸很大很好玩,对那些花花草草更是新奇,拉着赵恪的衣裳就乞求他带她去玩儿。   赵恪本想跟着母亲的,但李淑妃见状,却与赵恪道:“既然蘩蘩想玩,那你就带她去玩玩吧!记住,别走太远了。”   赵恪点点头,道:“是。”   李淑妃又不放心,让一旁的马嬷嬷和方嬷嬷跟去,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马嬷嬷和方嬷嬷点点头,唯唯诺诺,李淑妃这才安心地跟着孙皇后她们去了。   傅采蘩很高兴,拉着赵恪的衣裳就去来的那条路上走一走,望着满池塘的荷花,她可喜欢极了,只是荷花生在湖中央,她摘不到,便指着荷花说道:“三哥哥……我想要……那个花……”   “这些花如果被我们摘下来了,可就不能继续生长了,它们只能枯萎,所以我们还是别摘了。”   傅采蘩不明白这些大道理,皱了皱眉头,她就是喜欢那些花,想要摘来玩一玩而已嘛!可是三哥哥不答应,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果她撒撒娇,三哥哥会不会就答应了呢?   “三哥哥,我想要……那个花……我想要,我想要嘛!”   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角,居然撒起娇了。   赵恪忍不住淡淡一笑,她都这样撒娇了,他再拒绝好像不大好,于是道:“好,那三哥哥替你摘来。”   赵恪很快脱了衣裳,露出了精壮的小麦色胸膛,又将衣裳交到了马嬷嬷手上。   马嬷嬷拿着衣裳,犹豫着劝道:“三皇子真要去摘吗?这池塘里的水都是淤泥,可脏了呢!而且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还是别下去了。”   赵恪犹豫了一下,又望了望傅采蘩。   傅采蘩也正仰头望着他,好像察觉到他要反悔了,又撒娇道:“三哥哥……我想要花……我想要嘛!”   赵恪没再犹豫了,一下子跳入了池塘中给傅采蘩摘花。他水性极好,自然不怕出什么意外的,浑身都蹭上了淤泥,他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赵恪就摘了好几朵荷花,送到了傅采蘩面前。   傅采蘩高兴地接过来,道:“谢谢……三哥哥……”   马嬷嬷和方嬷嬷关心他,匆忙拿来帕子给他,又关切道:“三皇子快去洗一洗吧!万一冻着了可不好!”   赵恪却浑不在意道:“没关系的,我身子好,不会冻着的。”   马嬷嬷忧心道:“三皇子可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若真冻着了,淑妃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三皇子还是去洗一洗吧!”   见二人如此关心他,赵恪也就只好点点头,临走前不放心道:“看好蘩蘩。”   马嬷嬷点点头,道:“三皇子放心去吧!奴婢们会看好二姑娘的。”   “嗯。”   赵恪走了,马嬷嬷和方嬷嬷才低下头来,看了看傅采蘩。   傅采蘩正紧紧抱着那几朵荷花,好像喜欢得紧,怎么也不肯松开,脸上也露着满满的笑容,全然不知道赵恪已经走了。   马嬷嬷和方嬷嬷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懂得关心一下三皇子。   片刻后,有人过来了。   傅采蘩也很快发觉有人来了,匆忙把那几枝荷花藏到背后去。她一扭头想要赵恪保护她,却发觉赵恪不见了。   “嬷嬷……三哥哥……呢?”   “三皇子已经走了,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三哥哥走了?   傅采蘩觉得紧张,更是将背后那几枝荷花攥得紧紧的,三哥哥不在,也就没人保护她了,那如果这个来的伯伯要斥责她乱摘花,可怎么办啊?   若是逃,她的腿那么短,说不准走几步就被这伯伯给追上了呢!怎么办?   来者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生得五官俊朗端正,风度翩翩,唯独皮肤黝黑了点,但看着也是极其好看的,压根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来,既有文官的儒雅,也有武将的风采。   身后有数十个仆人,他正与仆人们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傅采蘩。   马嬷嬷从他们的谈话中,很快推测出了此人就是广宁长公主的驸马萧世俨。 第15章   萧世俨走近了。   傅采蘩的小心脏咚咚跳,好希望三哥哥这个时候就跳出来保护她啊!   为什么三哥哥还不来呢?   萧世俨终于注意到了傅采蘩。   第一眼只觉得这小娃娃漂亮,第二眼又觉得这小娃娃眼熟,越看越眼熟,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想要接近她,亲近她。   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防备、警觉、害怕之意,萧世俨又很快注意到,她的背后露出了几朵鲜艳欲滴的荷花。   摘就摘了,藏到背后去做什么?   莫不是害怕他斥责她?   萧世俨淡淡笑了笑,轻声询问道:“你摘了我这儿的花?”   不好,被发现了!   傅采蘩觉得很沮丧,缓缓把荷花拿到面前,很不舍地递过去说道:“还给……伯伯……”   萧世俨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愈发觉得这孩子可爱,“喜欢就收着吧!”   傅采蘩大喜道:“谢谢……伯伯……”   她仰起头,阳光映射在她暖暖的笑脸上,看起来别提有多可爱了。   萧世俨笑得开心,又询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   傅采蘩闻言,突然急得想哭,这位伯伯问她是谁家的小孩,是不是要跟大人去告状,说她乱摘花,那可怎么办啊?   “伯伯……不要告诉……淑妃……娘娘……我乱摘……花……”   她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萧世俨并没有听清楚,又询问道:“你多大了?”   “我六岁……了……”   “既是六岁,又为何说话磕磕巴巴的?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都能很顺畅了。”   马嬷嬷回复道:“我们姑娘原本说话顺畅的,只不过受了惊,才会变成这样。”   “哦!倒是可惜了。也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孩啊?”   马嬷嬷道:“是淑妃娘娘的。”   “哦?”萧世俨想了想,不解道:“我只听说过淑妃娘娘生了两个皇子,何时又生了个女儿的?”   方嬷嬷匆忙解释道:“不是淑妃娘娘生的,是淑妃娘娘领养的。”   “也不知淑妃娘娘从何领养来的?”   方嬷嬷道:“这姑娘本是广平侯府的二姑娘……”   马嬷嬷扯了方嬷嬷的衣角,方嬷嬷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声音也戛然而止,说起这个事,可算不得什么好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而萧世俨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   适才一听方嬷嬷说广平侯府,他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甚至还漏跳了一拍。   广平侯府?   他低下头,傅采蘩也正抬头望着他。   一瞬间,萧世俨不能平静了。   特别是这双灵动精致的大眼睛,这小而挺秀的鼻子,这肉嘟嘟的小嘴巴虽带着孩童才有的稚气,但是……   “那她的父母是谁?”   马嬷嬷和方嬷嬷对视了一眼,觉得此事不宜声张,言多必失,索性道:“这些事,奴婢们并不清楚。”   只这么一句话,萧世俨也就没再询问了。   若是傅司烟真的生了他的孩子,又岂会让他知道?又岂会让外人知道?   毕竟,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她和她母亲都恨死他了吧!   *   等皇帝忙完公事赶过来的时候,这百日宴也就开始了。   傅采蘩坐在李淑妃和赵恪中间,抱着今日摘来的几株荷花,犹如抱着宝贝一般。   李淑妃见了,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蘩蘩那么喜欢荷花?”   “嗯,三哥哥给我……摘的。”   正说着话,广宁长公主抱着萧宝湛过来了,萧世俨紧随其左右。   广宁长公主与孙皇后说了些话,具体说了什么,萧世俨却半句听不进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傅采蘩,细细推算着,她六岁了,生年似乎对的上,还有傅采蘩这眉目间……   “伯伯好!”傅采蘩注意到了萧世俨,就微笑着跟他打声招呼。   萧世俨回过神来,匆忙道了句:“蘩蘩好。”   他早就从嬷嬷嘴里打听到了她的名字。   广宁长公主注意到了,望了望傅采蘩几眼,又问萧世俨道:“你认得她?”   “哦!适才在桥上见过,这娃娃可乖巧伶俐了。”萧世俨又想到了什么,笑着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把她拉到了一旁,道:“蘩蘩,看看伯伯的孩子,可不可爱?”   傅采蘩踮起脚尖望了望,甜甜笑道:“很可爱,伯伯很好看……公主很好看……所以娃娃也很好看。”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一旁的皇帝、孙皇后、李淑妃等人见了,都跟着微笑。   接着,孙皇后又将赵霓欢拉过来,“霓欢,你看姑姑家的宝宝,可不可爱啊?”   赵霓欢匆忙笑吟吟道:“很可爱呢!我很喜欢。表弟这么好看,将来一定是个和姑丈一样相貌堂堂、面如冠玉的人,也一定是个和姑姑一样聪明漂亮、风华绝代的人。”   赵霓欢年纪小,说的词也不准确,一旁的人听了,都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赵霓欢伸出小手,摸了萧宝湛一把。   萧世俨见了,微笑道:“蘩蘩也摸摸吧!”   “好。”傅采蘩伸出一只小手,刚刚触到萧宝湛的小脸蛋,却听萧宝湛“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第16章   广宁长公主立马将孩子抱回来,盯着傅采蘩,震怒道:“你对宝湛做了什么?”   气氛立变。   皇帝是了解这个妹妹的,一点小事也会弄得大惊小怪。   他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去,却见萧世俨抢先一步道:“小孩子突然大哭,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蘩蘩什么也没做,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凶?”   萧宝湛哭得更厉害,加上萧世俨这番话,广宁长公主更加来气,道:“你冲我吼什么吼?蘩蘩?你叫得倒挺亲切的呀!我们宝湛哭成这样,你却还跟我凶?还护着一个外人?她跟你什么关系啊?”   傅采蘩望着这幅景象,突然觉得很难过、很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所以长公主才很生气,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赵恪看不下去,直接过来把傅采蘩给拉走。   “站住!”   赵恪没说话,也没停住脚步。   皇帝却愤怒地开口道:“小孩子突然哭闹是很正常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朕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你没道理对着蘩蘩斥责。你若还想要闹腾,来找朕便是。”   皇帝的声音很大,就跟轰雷一般。   这么多人在场,广宁长公主觉得面子丢尽了。   孙皇后见了,低声劝道:“皇上,今天是好日子,别弄得大家都不开心的。”   皇帝闻言,没有说话,脸上分明还写着不悦。   李淑妃则是轻叹了口气,给傅采蘩擦了擦泪水,碍于自己不好离场,便让赵恪带着她去散散心。   早就听闻广宁长公主飞扬跋扈,她今日可算见识到了,这么点小事,竟也能怪到一个小孩子头上?   而赵恪带着傅采蘩去外面,路过那个荷塘,“蘩蘩不哭了好不好?三哥哥给你摘荷花。”   傅采蘩却是摇摇头,眼眶依旧红红的,道:“我不要长公主……家的荷花。”   “那蘩蘩要什么?糖葫芦?布偶?”   傅采蘩点点头。   “好,那三哥哥带你去买。”   傅采蘩又想了想,道:“三哥哥,我现在……很难过,你亲一亲我……好不好?”   赵恪愣住。   “为什么?”   “以前祖母……很难过,就会让我……亲一亲她,然后她就会……笑得很开心。如果有人……亲一亲我,我是不是也会……跟祖母一样,马上笑得很开心?”   赵恪思量片刻。   他是她的哥哥,哥哥亲这么小的妹妹,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赵恪就亲了一下。   “蘩蘩开心了吗?”   “好像……开心了。”   赵恪露出微笑,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外面买糖葫芦和布偶人,把小姑娘哄得很高兴。   只是望着她的笑脸,对比今天的哭脸,赵恪愈发厌恶起广宁长公主了。   她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   还是一个这么天真无害、纯真无邪的孩子。   这个事,他记下了。   *   百日宴这件事过去了,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了。   这一日,李淑妃照常在宫殿里休息,看着六皇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又看着傅采蘩在一旁写字作画,心头甚是安谧。   有两个孩子陪伴她,她的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心。   唯一一点不舒心的是,太子都有儿子了,而她的恪儿却连个媳妇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何年何月才能娶上媳妇,给她生个孙子。哎!   正思量着,李淑妃瞧见一小太监汲汲皇皇跑了进来。   “淑妃娘娘不好了,三皇子……三皇子……”   李淑妃匆忙正襟危坐,焦急询问道:“恪儿怎么了?”   这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三皇子的爱狗追着李侧妃不放,结果李侧妃吓着了就躲……结果……结果……结果……”   李淑妃预感到不妙,道:“结果什么?”   小太监道:“结果……李侧妃摔倒了,然后……然后就……”   李淑妃紧皱起了眉头,急忙道:“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李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李淑妃顿感惊惶。   李侧妃怀孕了,这事她并不知晓,不过一个侧妃而已,所以并不像当初太子妃怀孕那么轰动。   可是……可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那恪儿呢?他在哪里?”   这小太监惶恐道:“三皇子不见人影,奴才们找遍了皇宫,也没找到他。” 第17章   李淑妃觉得更加不妙,恪儿该不会是闯了祸,然后躲起来了吧?   不,不会的。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恪儿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可是现在他不见人影的,太子找过来怎么办?   *   此刻,皇帝正坐在御书房里翻阅着奏章,越翻就越觉得不安。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他相信赵恪绝不是有意而为之,自己的儿子,他会不了解吗?   赵承祖找过赵恪,找不到人就要去李淑妃那儿闹腾,幸好被他及时拦下并软禁起来了,要不然指不定会折腾成什么样呢!   至于赵恪,被他强行送出宫避风头去了。   正思量着,小太监来报,说孙忌求见。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接见了孙忌,两人商谈了些政事。   皇帝又眯着眼看着这位帮助他打天下的权臣,上辈子觉得孙忌哪哪都好,为他出谋划策,为他鞠躬尽瘁,而直到他死后,他看到孙忌谋害了赵恪……   “皇上怎么了?”   皇帝立马回过神来,道:“哦!刚才说到哪儿了?你继续说。”   “老臣要说的还有一事。三皇子年已十六,这个年纪不适宜继续留在京城,应该去封地了。何况,三皇子与太子之间恩怨纠葛甚多,今天就闹出了一件大事,若说三皇子不是有意为之的,恐怕难以服众啊!如若三皇子继续留在京城,只恐会闹出更多的事情来,对太子不利啊!”   皇帝想了想,道:“去封地这事不急,朕与恪儿父子之情深厚……”   “皇上,父子之情再深厚,也不可不顾及将来皇位的安稳。皇子长大成人后都要去封地,这个规矩是不能更改的。”   “朕知道,只是恪儿尚未成婚,如若他现在就去封地,那婚事又该如何?”   “那就请皇上尽快给三皇子安排婚事啊!”   孙忌是巴不得赵恪离开京城,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而皇帝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朕心里有数,恪儿现在还未遇上合适的人,再等几年又有何妨啊?”   “皇上,您这也太由着三皇子了,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皇子十六岁了还不娶亲,再拖下去成何体统啊?”   皇帝眉头一挑,“爱卿何时这么关心恪儿的婚事了?”   “臣……臣……”   孙忌无言以对。   皇帝也不想听他废话,索性敷衍道:“行了,爱卿今日所言,朕都记下了,你可以回去了。”   孙忌明显感觉到了皇帝敷衍的态度,心头甚是不爽,但仍然恭谨道:“是。”   退出来以后,没走几步,孙忌就望见了等候多时的太子妃孙宝姝。   “爹。”孙宝姝上前去,挽住了孙忌的手,父女俩走出一段路后,孙宝姝方笑着说道:“爹,您这招真好,那贱人的孩子没了,这个锅又让三皇子背了,一箭双雕啊!”   “哪来的一箭双雕啊?”孙忌叹了口气,道:“虽然这一回闹出了事,但皇上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三皇子都这个年纪了,皇上竟然还不让他去封地,你说皇上打着什么主意呢?”   孙宝姝想了想,安慰道:“爹爹不必忧虑,这赵恪怎么说也只是个庶子,皇上可是顾及宗法的人。皇后娘娘生了三个嫡子,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庶子的!”   孙忌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然后两人一块儿往外走去。   *   赵恪回宫的时候,先去拜见了皇帝,再去见母亲。   李淑妃此刻正坐在榻上休息,心事重重。   而一旁的傅采蘩写字写乏了,马嬷嬷便教她编络子,给她解解闷。   傅采蘩学编络子也学好些天了,一开始她研究来研究去,觉得很费劲,今天好不容易快将一个络子完整地编出来了。   没一会儿,李淑妃瞧见赵恪回来了,让他到她面前来,屏退了婢女后,严肃问道:“恪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个清楚。”   赵恪也不隐瞒,将所知道的都与母亲说了。   今天他的爱狗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追着李侧妃不放,他唤它回来也不济事,最后也就出了事。   皇帝知道后让他去宫外避一避,他本是不肯的,皇帝就大发雷霆。   为了不让父皇生气,赵恪最终妥协了,到宫外呆了好几个时辰。   李淑妃听完以后,轻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啊?若是太子要追究起来,怎么办啊?”   “母亲不必担忧,儿臣回来时已经去见过父皇了,父皇说这件事他会摆平的。”   李淑妃点点头,若有所思,静默片刻后,又道:“你说这狗不咬别人,偏要咬那李侧妃,这是不是因果报应呢?”   赵恪没什么反应。   而一旁,傅采蘩编了好久,终于把那个络子编好了,高高兴兴地给马嬷嬷看,“嬷嬷,好看……吗?”   马嬷嬷高兴地夸奖道:“好看,真好看。”   傅采蘩听到了夸奖,高兴极了,又匆忙跑到李淑妃面前,说道:“送给……淑妃娘娘。”   她好不容易编成的,自然不能随随便便送人了,而淑妃娘娘是她特别喜欢的人,所以她要将这个络子送给她。   李淑妃望了望这个络子,绳结歪歪斜斜的,一点也不好看,也不知道编了个啥玩意儿。   不过她知道傅采蘩这个年纪能编成这样,也是很不容易了。   李淑妃又笑了笑,道:“我不用这种络子,你送给六弟弟玩吧!他最喜欢这些小玩意了,肯定会喜欢的。”   “嗯。”傅采蘩拿着编好的络子,送到了六皇子面前,“送给……六弟弟。”   六皇子看了一眼,一把推了出去,一脸嫌弃地爬走。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又拿着络子追上去,说道:“送给……六弟弟。”   见六皇子没有接来,李淑妃微笑道:“蘩蘩送你礼物呢!你怎么也不接过来?”   六皇子现年三岁,说话也不怎么流畅。   但见他摇摇头,一脸嫌弃道:“不要,因为……很难看。”   这下子,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傅采蘩更是觉得难过,眼眶红红的,一下子就流泪了。   她明明那么努力去编络子了,可还是编得很难看,淑妃娘娘不要,六弟弟也不要。   她就那么笨吗?   马嬷嬷见状,匆忙把傅采蘩抱到了怀里,关切道:“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可不许哭了,小姑娘哭多了可不好看,不哭不哭……”   李淑妃也关切道:“蘩蘩哭什么啊?”   傅采蘩流着泪水,难过道:“淑妃娘娘……不要,六弟弟……也……不要,呜呜呜……我编得……不好看……没人要……呜呜呜……”   李淑妃皱紧了眉头,不高兴地看了六皇子一眼,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的。   她正欲开口安慰傅采蘩几句,却听赵恪抢先一步道:“蘩蘩,你还没问过三哥哥呢?”   傅采蘩看了过去。   赵恪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温和道:“蘩蘩,为什么只问淑妃娘娘和六弟弟呢?你不把三哥哥当自己人,是吗?”   “不是……的……”   赵恪佯装不高兴道:“你就是不把三哥哥当自己人,三哥哥不高兴了。”又将傅采蘩手中的络子接了过来,道:“三哥哥很想要呢!蘩蘩送不送给三哥哥?” 第18章   她辛辛苦苦编的络子,淑妃娘娘不要,六弟弟也不要,傅采蘩原本难过极了,没想到三哥哥居然说要。   傅采蘩破涕为笑,立即点点头道:“送给……三……哥哥……”   赵恪微微一笑,将这络子收入了袖子里,猝不及防间竟被傅采蘩亲了一下脸。   赵恪愣住,转头望向了傅采蘩,“蘩蘩这是?”   傅采蘩微笑道:“三……哥哥……高兴……了吗?”   只要被她亲一下,祖母就会很高兴,三哥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恪想了想,连连点头道:“高兴,三哥哥很高兴。”   傅采蘩笑得更加灿烂。   李淑妃望着这一幕,心头格外柔软,又微笑着说道:“蘩蘩,我也有些不高兴,你来亲一亲我吧!”   傅采蘩闻言,信以为真,立即上前去亲了一下李淑妃,“淑妃娘娘……高兴了吗?”   李淑妃笑得合不拢嘴,“高兴,高兴了。”   后来傅采蘩与赵恪说起她最近种了茶花,可是茶花好难养,赵恪便说与她一块儿去看看,马嬷嬷陪他们一块儿去。   待他们远去了,一旁的方嬷嬷皱了皱眉头,忧心道:“淑妃娘娘,这二姑娘若是习惯了一直和三皇子这般亲近,可如何是好啊?”   李淑妃一时间没想明白方嬷嬷的意思,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方嬷嬷道:“二姑娘马上就要七岁了,俗话说七岁不同席,七岁的年纪就要晓得男女有别,不应该再这样毫无顾忌地亲来亲去。二姑娘将来是要嫁给六皇子的,总和三皇子这般亲近……要不要奴婢们看着点?顺便与二姑娘说说,让她往后别再亲三皇子了。”   李淑妃沉思片刻,道:“方嬷嬷,蘩蘩还小,你可别多想了。而且恪儿的人品,我这个做母亲的是绝对信得过的,他是我亲自□□出来的孩子,不会有什么不良癖好的。”   方嬷嬷闻言,却暗自忧心,这能不着急吗?   若二姑娘和三皇子玩到一块儿了,三皇子……   三皇子人品是好,可是凡事都应该防范于未然,不是吗?   万一那三皇子真有了什么不良的癖好,那……   半晌后,傅采蘩和赵恪都回来了,来的时候,李淑妃瞧见傅采蘩抱着一坛花盆,高高兴兴地跑上前来。   傅采蘩高高兴兴地将那一花盆举给李淑妃看,李淑妃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见了黑乎乎的一堆泥土,“蘩蘩这是?”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道:“我总是……种不活……茶花……三哥哥帮我……种了,三哥哥还说……他种的……一定能长出来。”   李淑妃一下子笑了出来,顺着她说道:“是啊!你三哥哥可厉害了,他种的花是一定会长出来的。”   言罢还瞟了赵恪一眼,母子俩相视一笑。   接着,李淑妃又望了望一旁的六皇子,再看了看赵恪,不由想起方嬷嬷的那些话,或许她是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   而赵恪心头发憷,母亲这眼神……好像有点异样啊!   下一瞬,李淑妃温婉地笑了笑,与六皇子说道:“询儿,你说蘩蘩长得好看吗?”   六皇子赵询看了看傅采蘩,如实说道:“好……看。”   李淑妃又道:“那你喜不喜欢蘩蘩?想不想娶她做媳妇?”   六皇子立刻摇摇头,道:“我不要……娶她……因为她又老又结巴。”   李淑妃、赵恪、马嬷嬷、方嬷嬷等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六皇子口中“又老又结巴”的人指的是傅采蘩,哭笑不得。   很快,李淑妃抱起六皇子,一个巴掌就打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不轻不重,“你是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母亲打烂你的屁股啊?蘩蘩是我的小心肝,你怎么能这么乱说话呢?谁能娶到蘩蘩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三辈子修来的福祉,你怎么也不知道珍惜呢?”   六皇子趴在李淑妃肩头,鼓着小嘴巴,看起来很不高兴。   傅采蘩就是又老又结巴,他又没说错,母亲干嘛要打他啊?   紧接着,赵恪注意到一旁的傅采蘩情绪不好,关切地望了过去。   但见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含泪欲滴。   傅采蘩年纪小,但也听得出来六皇子不喜欢她,嫌弃她又老又结巴,因此她觉得很难过,眼泪也一下子下来了。   只不过小姑娘很倔强,立刻擦掉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   赵恪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心疼。   他很快上前去将李淑妃手中那个“罪魁祸首”抱了过来,然后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小屁股上,不解恨,就又打了一巴掌。   “你是怎么说话的?立刻跟蘩蘩道歉,不然哥哥打烂你的屁股。”   赵询皱了皱小眉头,鼓了鼓小嘴,他才不想跟傅采蘩这个小结巴道歉呢!   他又看向了母亲李淑妃,希望李淑妃救救他。   李淑妃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低头弄着指甲。   赵询又看了看赵恪几眼,见哥哥露着凶狠的脸色,好似他不道歉就要吃掉他一般。   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淑妃本想让赵恪好好教育弟弟,哪料到赵询这么快就哭出来了   她立马心疼地把他抱过来,然后安慰道:“行了行了,不哭了不哭了,你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能随便哭的。”   赵询瞟了赵恪一眼,见赵恪的脸色比刚才更凶狠,他当即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哭得更为大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你看蘩蘩还站在这儿呢!让别人看到你一个男孩子哭成这样,多丢人啊!不哭了不哭了……”   李淑妃不停地哄着,哄了好一会儿,可算把赵询给哄安静了。   而这个过程中,傅采蘩一直觉得心头难受,赵恪注意到每一回她的眼泪掉落,都会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擦去,她似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落泪了。   “蘩蘩,怎么了?”   傅采蘩听到了这般温和而又满含关切的声音,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如决堤洪水,疯狂涌流,哽咽着说道:“三哥哥,六弟弟……不……喜欢我……不想娶我……”   李淑妃和赵恪闻言,心头都愣了一下。   李淑妃真是没料到会这样,当初她草草做下决定,让傅采蘩给六皇子做媳妇,傅采蘩也因此将自己当成了要嫁给六弟弟的人,如今听到六皇子不喜欢她,心里头竟然会难过成这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赵恪竟然取来帕子给傅采蘩擦了擦泪水,然后神色凝重道:“蘩蘩不哭,三哥哥将来娶你,好不好?”   傅采蘩呆怔了一下,只是哭着,好久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李淑妃将赵询交给了一旁的嬷嬷,然后神色凝重地看向了赵恪,道:“恪儿,你过来,母亲有件事想问问你。”   赵恪闻言,当即走上前去,恭谨道:“母亲请讲。”   李淑妃让奴仆们走得远一点,又让马嬷嬷把傅采蘩也带远一点,然后才问赵恪道:“我问你,你说的是真话吗?你喜欢蘩蘩?”   赵恪呆愣了一下。   母亲难道不了解他吗?   傅采蘩这么小,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娶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想要哄哄她。   赵恪正欲否认,转头就想起了一件事,他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娶亲,父母都很着急。如若他拿傅采蘩当挡箭牌……或许父母都不会逼他了。   思及于此,赵恪脸色深沉道:“母亲,知子莫若母,您猜得没错,我喜欢蘩蘩,想要娶她。”   李淑妃闻言,原本还平静的脸色瞬间波涛汹涌,震怒道:“恪儿,你……你可别告诉母亲,你真的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   不良的癖好?   赵恪想了一下,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两个字——恋……童……   赵恪立马摇了摇头,微笑道:“母亲,您都想哪里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了解不过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不良的癖好呢?我只是……喜欢和蘩蘩一起玩的感觉,还想等她长大了娶她,绝对没有您说的那种不良癖好。”   李淑妃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不行,蘩蘩这么小,你怎么能喜欢她?怎么能想要娶她?你就是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对不对?”   赵恪愣住。   下一秒,李淑妃就劈头盖脸骂了过来,“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这些年来我在你身上废了多少心血,指望着你能够变得很优秀,为我争口气。可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怎么能喜欢一个小孩子?你还是我的恪儿吗?”   越说到后面,李淑妃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更是将身边一陶瓷杯子摔成了碎片。 第19章   “母亲,我没有那什么不良的癖好,我只是……”   李淑妃愤怒地打断道:“你若是敢对蘩蘩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定当把你赶出去,从此断了母子关系,我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见母亲如此生气,赵恪只好信誓旦旦道:“是。在蘩蘩长大之前,我若有半点非分之想,母亲尽管罚我。”   静默片刻后,他又道:“但蘩蘩长大之后,我希望母亲和蘩蘩能给我和六弟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眼看着赵恪一脸赤诚的模样,李淑妃犹豫了一下下。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不,赵恪这个年纪的人,喜欢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她也是很了解赵恪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在她眼里简直完美无缺,不应该有这种不良癖好吧!   *   皇帝要微服外出,命令赵恪陪他去。   傅采蘩一听说要去宫外玩,不停地缠着皇帝和赵恪,父皇长父皇短的,逗得皇帝哈哈大笑,当即同意带她出去玩。   一路上,三人坐着马车。   马车很宽敞,皇帝与赵恪并肩而坐,傅采蘩则乖巧地坐在一旁,坐得端端正正,对这一次出宫游玩也充满了期盼。   马蹄哒哒,跑出了一段路后,皇帝觉得心情闲适,想要与儿子聊聊天,于是随口问道:“恪儿啊!朕听你母亲说,你喜欢蘩蘩,想要娶蘩蘩,真的假的?”   赵恪道:“当然是真的。”   皇帝想了想,神色严肃道:“你母亲总觉得你是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她来找朕的时候,还满面忧心地问朕如何是好。”   赵恪皱起了眉头。   皇帝轻叹了口气后,又道:“不过父皇不这么想。”   赵恪立马露出个笑容,道:“父皇英明。”   “朕一向是开明的人,思来想去,觉得这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恪儿你听着,蘩蘩没长大之前,你要是敢动半点歪念头,父皇第一个冲过来打断你的腿。”   赵恪道:“是。”   父子俩又平静地交谈了一些话。   而此刻,外头的车夫瞧见对面来了一辆马车,高大而华丽,这形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马车。   近了,车夫瞧见这辆马车上带有标志,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当即面如土色,因为这是广宁长公主乘坐的马车。   若是平坦大道也就罢了,大家各自过去,各不相干。   偏偏两辆巨大的马车都进入了一个狭窄的小巷,而这条小巷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车夫匆忙勒紧了马缰,稳住了马车。   马车里面的三人因此差点栽了跟头,特别是年幼的傅采蘩,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了。   好在皇帝和赵恪都是习武之人,在紧急时刻护住了她,才没有出什么事。   紧接着,皇帝皱起眉头,不悦道:“怎么回事?”   赵恪掀开帘子望了外头几眼,回来道:“父皇,有一辆马车正好从对面驶来,此地道路不宽,只可容一辆马车通过。那辆马车是姑姑广宁长公主的。”   说起广宁长公主,皇帝摸了摸额头。   头疼!   而此刻,外头的车夫一脸为难,你说让吧!没道理堂堂皇帝给一个公主让路。   你说不让吧!这广宁长公主娇蛮跋扈的,指不定就要闹个天翻地覆来。   何况皇上此次微服外出,不想挑破身份。   不过片刻时间,广宁长公主就已经不耐烦了,命令仆人去告诉对面马车的人,让人让道。   广宁长公主坐在马车里,很快得知对面马车坐的是三皇子赵恪,当即冷笑道:“什么时候,一个庶子也敢挡着本公主的道了?让他滚开,本公主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他玩。”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一旁的驸马萧世俨是陪同公主出来的,一听这话,当即道:“这不大好吧!不过是一条路,你说你让让三皇子怎么了?”   广宁长公主看向萧世俨,一个指头戳了他的太阳穴,不悦道:“凭什么啊?本公主乃是先帝嫡出的公主,论辈分还是三皇子的姑姑,怎么就要给一个晚辈还是个庶子的让道了?这要是传出去,本公主哪还有颜面见人?”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   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她的脾性他最了解了,刁蛮跋扈,蛮不讲理,不管什么都要与人争一争,真让人无奈。   左右不过一条道,要是他,早就让了。   很快,广宁长公主得知对方不愿让道,愤怒道:“来人,清道!”   见仆人们没什么动静,许是不愿得罪三皇子,广宁长公主更加愤怒,大吼道:“赵恪,你一个庶子、一个晚辈凭什么挡着本公主的道,懂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有序?你母亲没教过你啊?这样看来你母亲还是很失职的,既然你不懂,那你下来,本公主亲自教教你。”   赵恪暗自握紧了拳头。   皇帝扶了扶额头。   广宁长公主见对面马车里的人没有动静,更加来气,直接下了马车,道:“赵恪,你不说话是怎么回事?你有种滚下来啊!”   人活着,不就为了口气吗?   她广宁长公主自幼受尽了万般宠爱,还从未有人敢拂了她的面子。   这个赵恪左右不过是个庶子,挡她的道,简直吃了豹子胆了,就不怕她到皇兄面前告他一状?   这条道本就不宽敞,因这两辆马车太过巨大,两头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些人和车,但一听说前方是广宁长公主和三皇子赵恪,四周的百姓哪敢继续上前,急着赶时间的也只好另谋道路。   见里头还是没什么动静,广宁长公主大怒,她何曾受过如此的冷待?   她也真恨不得上前去跟赵恪撕得你死我活。   当即上前去掀开对方马车上的窗帘子,映入她眼帘的不是赵恪,而是……   “皇……皇……皇兄……”   广宁长公主面如土色。   下一瞬又微笑道:“皇兄,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呢?害得我以为马车上只有赵恪一个人,才会……才会这么失礼。”   皇帝本就是微服出巡,不想引人注目。   见了广宁长公主站在他面前,他更为不悦,直接道:“清道。”   广宁长公主捏了捏拳头,面色惨白地望着侍卫们清道,再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远去,好一会儿仍然没回过神来。   萧世俨也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刚才广宁长公主掀开窗帘子的时候,他分明望见了里头还坐着傅采蘩。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左顾右盼的模样,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他是怎么也忘不了。   好久没见到那孩子了,她好像长大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在暗中查探,却什么也没查到。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傅采蘩肯定是他的孩子。   他也曾无数次思念她,却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因为广宁长公主若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个女儿,必定会闹出个天翻地覆来。   片刻后,一侍卫过来了,恭谨道:“公主、驸马,天香楼有请。”   不用多说,是皇帝请的。   此刻,皇帝正坐在天香楼的一间雅室里。   他微服外出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天香楼的酒菜了,只是今日喝着酒,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刚才那事,真够闹心的,等广宁长公主来了,他定要好好告诫她,他的爱子不是她可以随便谩骂的。   有脚步声。   皇帝抬头望去,瞧见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被带到了。   “皇兄。”广宁长公主一来,就陪着笑脸。   “进来说。”今日微服外出,皇帝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广宁长公主点点头,与萧世俨一块儿进去,然后守在外头的侍卫就将门关上了。   一进去,萧世俨的目光紧锁在傅采蘩身上,半点也挪不开,小姑娘正与三皇子一块儿吃着东西,说着话,两个人看起来可和谐了。   “今天你在街上如此大吼大叫,简直像个无知愚昧不饶人的泼妇,你说说,你身为公主,身上哪里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我哪料得到皇兄您也在马车上,我还以为只有赵恪一个人。谁让皇兄您事先不说呢?”   “呵!还是朕的错了?”   “不敢。”   “朕今日微服出宫游玩,本就图个好心情,这下子好了,全被你给破坏了。”   “皇兄,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以为马车里只有赵恪一个人嘛!我身为他的长辈,难不成还要给他让道?”   广宁长公主挺着胸膛,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她半点没错的样子。 第20章   皇帝轻叹了口气,又斥责道:“便是有什么不快的,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还有一点朕要告诫你,恪儿是朕的心头肉,容不得你谩骂半句。”   广宁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就惨白了三分,“皇兄这话是何意?敢情赵恪是你的心头肉,我这个亲妹妹就是外人了?”   皇帝狠厉道:“朕没这么说。总之无论如何你也得记住,往后你敢骂恪儿半句,朕跟你没完。”   广宁长公主更为愤怒,又转头瞪了赵恪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他千刀万剐。   皇兄竟为一个庶子,如此斥责她,让她颜面何存啊?   而赵恪只和傅采蘩在一起,高兴地说说话、吃吃喝喝,完全漠视这一道冷厉的目光。   “瞪什么瞪?朕的恪儿也是你可以随便瞪的?”   广宁长公主只好收回了目光,又鼓着嘴,愤怒极了。   不过就是个庶子,皇兄还真把他当心头肉了?她就是觉得不服气。   接着,皇帝又与她讲起了大道理,往后若见到赵恪,务必要摆出个长辈的样子,对晚辈关心爱护,否则赵恪也可以不尊重她,诸如此类的说个没完。   广宁长公主觉得耳畔有苍蝇一样,嗡嗡嗡响起来,也让她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倏忽,赵恪起身出去如厕了。   萧世俨望了望赵恪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皇帝和广宁长公主谈话的样子,他们都忽略了傅采蘩,这可真是个好时机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和这个孩子好好相处,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   傅采蘩抬起头的时候,注意到萧世俨手中拿着个精致漂亮的布偶,他朝她晃了晃,又用手勾了勾,示意她出来。   傅采蘩大喜,伯伯是要送布偶给她吗?   她匆忙从凳子上下来,跑到了萧世俨面前,高高兴兴唤道:“伯伯好。”   萧世俨也觉得高兴极了,趁着皇帝和广宁长公主争得不可开交之际,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去了外头,然后把那个布偶送给了她,道:“这本是伯伯为自家女儿买的,蘩蘩应该也会喜欢,所以伯伯就把它送给蘩蘩了。”   傅采蘩捏着这个布偶,高兴极了,“谢谢……伯伯……”   萧世俨道:“外头有很多铺子,卖好吃的、卖好玩的,蘩蘩要不要跟伯伯一起去?”   “好啊!”傅采蘩的眼珠子都亮了几分,高高兴兴地被萧世俨牵着出门了。   以前祖奶奶教过她,小孩子不能跟不熟悉的人走,可是这个伯伯却不一样的,他是个好人啊!   去了外头卖糖果、卖布偶的铺子以后,萧世俨让傅采蘩随便选,他来付钱。   傅采蘩觉得很高兴,抬起头来说道:“谢谢……伯伯……”   阳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悠然而宁静,也将萧世俨的思绪带往了远方。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把傅采蘩给带走,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那么他们父女俩便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回去了,他又要如何和皇帝解释呢?这件事若办起来,可还真是棘手啊!   萧世俨低下头去,眼看着傅采蘩挑挑糖果、挑挑布偶,又不停地问他买这个好不好,买那个好不好,萧世俨连连说好。   这孩子的模样可爱极了,和她母亲一样,他也真有幸能有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女儿。   再想想广宁长公主和他生的那两个女儿,都随了母亲,性子骄纵极了,这么一比较,萧世俨愈发觉得傅采蘩好。望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蛋,萧世俨更是坚定了心头的那个决定。   他阔步上前,又止住步伐。   傅采蘩注意到他有些奇怪,询问道:“伯伯……你怎么了?”   萧世俨笑了笑,又觉得此事不能这么草率,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这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他安排人在半道上劫人,到时候可就怪不到他的头上。   “没什么,蘩蘩慢慢挑,伯伯要去茅厕一趟,马上回来。”   “好。”   萧世俨转头就去了外面,准备好好筹划此事。   而傅采蘩这边,她挑了好几个漂亮的布偶,高兴极了,就等着伯伯回来付钱了,可是等啊等,等了好久,伯伯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婆子上前去,直接把傅采蘩给抱起,然后就要往外去。   这婆子是在京城专门为青楼物色姑娘的,适才在外头见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婆子心头大喜,暗算着应该能卖不少钱呢!   瞧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哪个青楼老鸨会不喜欢?好好□□□□,将来又会是一个青楼头牌。   而傅采蘩不明就里,道:“你是……谁啊?”   这婆子道:“我是你娘啊!你不认得我了。”   傅采蘩瞪大了眼睛,“娘?什么……是娘啊?”   她又看了看这婆子,突然想起祖奶奶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走的,于是摇摇头道:“我不要……和你走……我要去找伯伯……”   这婆子却不理会她,带着她直奔前方。   傅采蘩也想到了什么,这婆子莫不就是祖奶奶口中拐卖小孩的坏人?   傅采蘩急了,匆忙挣扎了几下,哇哇道:“救命!救命!救命……啊!……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人……”   四周的人看了过来,却见这婆子一拍傅采蘩的屁股,佯怒道:“又不听娘的话了?娘不给你买东西,你就不随娘回家了是吧?还说娘是坏人,真没良心,娘养你那么多年,容易吗我?”   原来是小孩子不听话,不肯随大人回家啊!   四周的人顿时恢复如常,不当一回事了。   傅采蘩急了,她要是被拐走了,还能见到父皇?还能见到三哥哥吗?   慌乱中,她拉住了一个路人的头发。这个路过的胖女人,长了一头长长的头发,这么被傅采蘩揪着,忍不住大声哀嚎道:“哎呦!疼死了疼死了,谁啊?别乱扯了!老娘疼死了!”   胖女人拉住了自己的头发,不肯让傅采蘩继续扯,而傅采蘩却紧紧拉着不肯放手。   小时候祖奶奶就给她讲过,遇上拐卖小孩的坏人,就要通过各种方式引人注目,绝对不能让坏人就这么得逞了。   这婆子暗道不好。   胖女人转过身,大怒道:“谁家的小崽子啊?还不快放手!”   傅采蘩不放,这胖女人就继续大声嚷嚷着,很快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围观的人见状,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   胖女人好不容易将头发全都抽回来了,见这婆子想跑,立马拉住了她,愤怒道:“你的娃抓疼了老娘,你就这么想跑了算了?你不许跑,赔老娘钱。”   这婆子哪肯呢?摇摇头道:“你头发不过少了几根而已,小孩子不懂事,就别斤斤计较了。”   胖女人愤怒道:“我呸!做了错事还想逃?你知道刚才老娘有多痛吗?你赔不赔钱?如若你不赔钱的话,老娘这就将你的头发全部扯光,也让你尝尝这等痛苦的滋味。”   这婆子大骇,心头很是恐惧,可是一望见怀中那么漂亮的娃娃,能卖不少钱呢!   她可不想就这么把她丢在路上。   正纠结之际,怀中的小女娃却有了很大的动静,拼命挣扎起来,“父皇……三哥哥……三哥哥……”   这婆子心头又是一怔,莫不是被她的家人给发现了?   皇帝和赵恪发现傅采蘩不见后,也是急得不知所措,当即亲自带着侍卫出来找寻,后听闻此地有人大吵大闹的,便思量着过来看看,哪料到就瞧见了傅采蘩。   两人大喜,匆匆忙忙上前来。   “父皇……救命……救命……”   小姑娘喊得慌张而急切,皇帝很是心急,三步两步冲过来就要把傅采蘩给抢回来。   谁料到扑了个空,因为赵恪抢先一步了。   傅采蘩得救了,高兴极了,立即紧紧环住赵恪的脖子,“三哥哥……”又指着刚才那婆子的方向,说道:“这个坏人……要抓……我走……”   皇帝看了过去,那婆子早就溜之大吉了。   赵恪想了想,命令侍卫道:“追,要活的。”   “是。”   赵恪只是突然觉得心里头百感交集。   如若今天,这婆子真的把傅采蘩给拐走了,那他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傅采蘩了。   这么一想,他真的是自责不已,差一点点,真的是差一点点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蘩蘩了。   皇帝也是自责不已,他刚才忙着教育广宁长公主,忽略了一旁的傅采蘩,哪料到就出了这种事。   若是让李淑妃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难过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去后定要好好追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过之人。   皇帝所带的侍卫不是一般人,身手可矫捷了,没一会儿就把那婆子给带到了皇帝面前。   那婆子瞧了瞧这两人,光是这气质,可见就不是一般人,像是王公贵族。   婆子这可就急了,慌张道:“官人饶命啊!”   一旁的侍卫请示道:“皇上,要如何处置?”   皇……皇……皇……皇上? 第21章   这婆子心头大骇。   她没听错吧?   眼前这个有鼻子有眼,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男人竟然……竟然……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这婆子不由双腿一软,一跟头栽了下去。   “押走吧!回去后再处置。”   “是。”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那婆子喊得撕心裂肺,皇帝听得心烦,待听不见那声音了,皇帝方带着赵恪和傅采蘩往回走。   一路上,皇帝觉得心头五味杂陈,想要抱一抱傅采蘩。   哪料到她的双手紧紧搂着赵恪的脖子,松一下都不肯,眼珠子里依旧是无休止的恐惧。   皇帝只好轻叹了口气,不抱了。   萧世俨此刻也已经回到了天香楼的雅室里,并且他知道他离开的那一时半会儿,傅采蘩差点被拐走,心头甚是不安。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你说,等会儿皇上回来了,会不会责备我啊?”   广宁长公主正百无聊赖地给指甲抹着凤仙花汁,一听这话,淡淡道:“谁让你没事带着个小孩出去转悠的?又不是自家闺女,你对她好有什么好处?如果皇兄真的怪罪下来,刚才那情形你也见了,我可帮不了你。”   广宁长公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萧世俨是她特别特别喜欢的,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的男人。   谁要是敢动他半根毫毛,她闹腾起来非得弄个天翻地覆不可。   没一会儿,皇帝怒意腾腾地回来了。   萧世俨抬头望去,望见了傅采蘩正缩在赵恪的怀里,一双小手紧紧搂着赵恪的脖子,小眼眶有些发红。   他是又自责又心疼。   皇帝一来,就直接坐在萧世俨面前,厉声质问道:“朕在来的路上,听守门的侍卫说是你把蘩蘩带出去的,你与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是……是……嗯……所以……”   好歹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啊!   这会儿见了皇帝,居然说不出话来,萧世俨觉得太丢人了。   广宁长公主见状,插嘴道:“皇兄那么凶做什么?这还能是怎么回事?驸马素来喜欢小孩子,见了小孩子可爱,所以才带着她出去走走,买些好东西送给她。”   皇帝想了想,问傅采蘩道:“蘩蘩,是这么回事吗?”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点点头道:“嗯,伯伯说……买东西给我……然后要去如厕……就走了……”   皇帝又转头看向萧世俨,愤愤道:“你去如厕,然后就把蘩蘩给弄丢了?你怎么没把你自己的女儿弄丢?”   萧世俨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满面愧色。   而一旁的赵恪紧盯着萧世俨看,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的脑海中不由有了一丝想法,这个萧世俨莫不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想要把傅采蘩拐去……   他不敢设想。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蘩蘩了。   “皇兄,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啊?现在人都找回来了,你就别怨到驸马头上了。”   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愤怒道:“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差一点朕就可能再也见不到蘩蘩了,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朕如何心平气和?又让朕如何装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朕告诉你,朕做不到。”   “皇兄……”   “该罚的,朕都要罚,萧世俨有罪……”   广宁长公主闻言,迫不及待地打断道:“皇兄,就算驸马今天有过,那他过去征战沙场,为皇兄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今天这事也不是他有意为之的,皇兄你不该怪到他头上……”   萧世俨闻言,则打断道:“皇上说得对,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不待皇帝开口说话,广宁长公主就愤愤道:“皇兄,驸马过去立下那么多的功劳,如若你非要怪,也该将功抵过。”   “皇上……”   “皇兄……”   “皇上,xxx……xxx……”   “皇兄,xxx……xxx……”   这两个声音就跟苍蝇一样,在皇帝耳畔嗡嗡直响。   皇帝听着心烦,大声打断道:“行了行了,都给朕住口。”   四周顿时恢复寂静。   皇帝喘了一口气后,道:“朕今天的好心情全都被你们给破坏了,恪儿,我们回宫吧!”   赵恪点点头,道:“是。”   广宁长公主还想说什么的,下一秒就瞧见皇帝一甩袖子,与赵恪、傅采蘩一起扬长而去。   她只得愤愤咬了咬牙。   在回皇宫的路上,皇帝千叮嘱万嘱咐道:“恪儿,你万万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母亲,否则她该斥责朕了。”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又有些想不明白,问道:“父皇,您怎么还怕被她斥责?”   皇帝道:“其实,朕也不是怕被她斥责,朕只是……只是不想让她不高兴,她要是知道蘩蘩差点就被朕弄丢了……哎!今天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让你母亲担忧了。”   “是。”   皇帝又微笑着与傅采蘩道:“蘩蘩也别告诉淑妃娘娘,免得淑妃娘娘担忧,知道吗?”   傅采蘩点点头,眨眨大眼睛,道:“好。”   “嗯,我们蘩蘩真乖。”   赵恪想了想,不由想起了那萧世俨,神色凝重道:“父皇,儿臣总觉得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与萧世俨一定有关。”   皇帝呆怔了一下,不解道:“为何这么说?萧世俨身为一代大将,为朕开拓疆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怎么也不至于要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吧!”   赵恪道:“儿臣也只是感觉而已,不敢肯定。”   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道:“恰好这阵子,北方不大太平,就把萧世俨派到那边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是他立下再多的汗马功劳,朕也不想看到他。至于那婆子,她把蘩蘩吓成这样,可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罪加一等。”   赵恪没有说话。   父皇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可是他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若换了他,可就不是罪加一等这么简单的了。   *   对皇帝来说,重活一世,最大的痛楚莫过于再一次经历五年后孙皇后的死亡。   孙皇后是病死的,皇帝也做过很多善事,比如修建寺庙给皇后祈福,却也无法挽回她的性命。   孙皇后是他娶于微末之际的女人,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她就这么去了,他若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因此,皇帝一连好几天都振作不起来。   李淑妃的宫殿里,傅采蘩正跟着李淑妃做女红。   她早早就开始学这个了,因为听淑妃娘娘说,姑娘家都是要学女红的,将来嫁了人也一定派得上用场。   想起近日孙皇后的事情,傅采蘩随口问道:“淑妃娘娘,听说皇后娘娘去了以后,父皇好像很伤心。”   经过五年时间的成长,傅采蘩不仅说话顺溜了,长的模样也是顶顶的好,每回宫里来了贵族臣僚,都会夸傅采蘩又漂亮又聪明。   她的名声也渐渐远扬。   赵霓欢每次见了她的时候,都没露好脸色,好似嫉妒成狂,恨不得把她的小脸蛋给刺花。   李淑妃听到了傅采蘩的声音,缓缓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叹息道:“那是自然的啊!皇上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夫妻鹣鲽情深,她这么年轻就去了,皇上必然是思念成狂的。”   傅采蘩想了想,道:“父皇那么难过,想来应该是很爱皇后娘娘的,可是他明明对淑妃娘娘也很好啊!所以我都看不明白了,父皇到底是更喜欢皇后娘娘,还是更喜欢淑妃娘娘啊?”   李淑妃闻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皇上更爱的,还是皇后娘娘吧!毕竟是一路走来、患难与共的夫妻。不过说回来,自古帝王皆多情,谁又知道他今天爱着这个,明天又会爱着哪个。”   言罢,就低下头去继续刺绣。   傅采蘩望着她的表情,暗想她心底也一定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淑妃娘娘,不好了,六皇子……哦不!大事不好了,九皇子……”   李淑妃抬头望去,就见了马嬷嬷汲汲皇皇地跑进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心头浮起不妙的感觉,匆忙将针线放到一旁,走上前去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九皇子……哦不,六皇子他……”   “六皇子怎么了?”   “六皇子和九皇子打……打……打……打……打架了。”   李淑妃闻言,心咯噔一下。   六皇子和九皇子打架了?   不用多问她也知道,肯定是自家六皇子不好。 第22章   九皇子胆小怕事,也从不惹是生非,而自家六皇子却总在外面闯祸,不是跟这个打了,就是跟那个打了。   紧接着,李淑妃握住了马嬷嬷的手,让她平复下心绪,然后才问道:“马嬷嬷,你慢慢与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啊?六皇子和九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马嬷嬷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缓说道:“是六皇子不好,好像是他欺负了九皇子,九皇子哭得很厉害……”   “那他们在哪里?立刻带我去。”   “是是是。”   马嬷嬷带着李淑妃急匆匆往外去。   傅采蘩想了想,觉得情况好像不大妙,也很快跟了过去。   正在忙活公事的赵恪听到自家弟弟打架了,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就跑过去看看,因此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六皇子那儿就聚拢了好些人。   待李淑妃赶到的时候,她瞧见的是两个孩子已经被太监和宫女给拉开了。   九皇子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呜呜呜呜,眼眶通红通红的,这模样也别提有多可怜了。   刚刚没了母亲的孩子,为母亲哭过难受过,还要被哥哥如此欺负,李淑妃心疼极了。   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六皇子,六皇子则一脸平静的,好似一切跟他无关。   李淑妃本想狠狠斥责他的,但转念一想,当务之急还是慰问一番九皇子吧!   她转头走到九皇子身边蹲下,关切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九皇子只是哭泣。   李淑妃耐心道:“与我说说吧!若是你六哥做了错事,我一定会惩罚他的。”   九皇子依旧只是哭泣。   很快,李淑妃注意到他的一只小手紧紧握着,便缓缓伸手握住他的手,慢慢展开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中有一只碎裂了的耳环,如果李淑妃没有记错,这正是孙皇后的遗物。   如今孙皇后刚走,正是多事之秋,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不知为何竟欺负刚刚失去母亲的九皇子,这让他人知道了作何感想?   别人只会觉得是她教子无方。   李淑妃头疼至极,转头对着六皇子怒吼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懂事的儿子?”   六皇子低垂着头,一言未发。   赵恪见了,匆忙道:“母亲,您别生气了,会气坏身子的。”   李淑妃的眼眶中慢慢闪现了泪光,许是心疼九皇子,亦或许是恼怒六皇子的所作所为。   这些年来,他不停地在外闯祸,无缘无故就要欺负这个欺负那个。   她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同父同母所生,赵恪这个儿子让她觉得非常骄傲,而六皇子却只让她觉得头疼。   傅采蘩想了想,也觉得焦急,与六皇子道:“六弟弟,淑妃娘娘很生气,你快点跟淑妃娘娘道歉啊!也跟九弟弟道歉,好不好?”   六皇子头也不转,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傅采蘩这就急了,如果六皇子不道歉,淑妃娘娘会难过极了的,于是上前几步走到六皇子面前,再一次劝道:“你跟淑妃娘娘道歉,给九弟弟道歉,好不好啊?”   “要你管啊!”六皇子斜睨着傅采蘩,一脸都是不待见的意思。   傅采蘩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用斥责的语气说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要跟淑妃娘娘道歉,跟九弟弟道歉!”   “谁要你多管闲事啊!”六皇子见傅采蘩不肯罢休,心头恼怒至极,猛然用力将傅采蘩给推了出去。   傅采蘩脚下一滑,身子在一瞬间翻转了一下,然后就朝地上跌去。   若地上无一物也就罢了,偏偏在一旁的地上,摆放着几个柜子和瓷器,傅采蘩这一跌,额头在柜子的一角重重一磕,上头的瓷器哗啦啦掉下来碎了,她的脑袋也很快朝着碎裂的瓷器倾去……   “蘩蘩……”李淑妃发出了一声惊吼,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瞬也真觉天塌下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恪拼命冲上前去扶住了傅采蘩的身躯,地上打滑,他不慎跌倒在地,裸露在衣裳外的双手被瓷器划破,鲜血涌了出来。   李淑妃心疼极了,匆忙跑上前去嘘寒问暖,“恪儿,你疼不疼啊?快去找太医啊!”   一旁的奴仆听了,匆匆忙忙点头去找太医了。   赵恪知道自己受了伤,不过他没有急着查看,因为此刻他更担心怀中的傅采蘩。   傅采蘩适才额头磕了一下,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姑娘家最在乎的就是脸蛋了,如今这白皙粉嫩的皮肤上留下这么长的痕迹,也不知她会不会难过得要哭。   很快,皇帝听到这事,急急忙忙就赶过来,指着六皇子的脑袋就大骂道:“逆子!逆子啊!蘩蘩是你的未婚妻,恪儿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把他们伤成这样?”   六皇子听到父皇责骂,心头甚是不爽,道:“那我不娶傅采蘩行了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原本六皇子渐渐长大,知道傅采蘩是他的未婚妻,他觉得她很漂亮很亲切,就时常把自己的糖果玩具分给她玩,相处得很好。   后来他长大了总是在外闯祸,傅采蘩就站在母亲李淑妃这边,对着他不停教育,让他改正错误。   所以渐渐地,他也就不喜欢傅采蘩了。   “逆子!逆子啊!”皇帝气得脖子上青筋根根凸起。   李淑妃匆忙劝了几句,“皇上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皇帝喘了几口气,脸上依旧是满满的怒容。   后来太医赶过来,给赵恪和傅采蘩查看了伤情,并且包扎起来,说并无大碍。   皇帝和李淑妃这才放下心来。   *   傅采蘩自受伤以后,头上包了一个白色的长条,精神也显得憔悴了。   不过她没有太沉浸在这些难过的事情中,她先把自己的各种好东西都送给了九皇子,想让他开心开心,除此之外还与赵恪一起去看望六皇子。   六皇子被皇帝软禁在屋内,耷拉着脑袋坐在墙角。   赵恪与傅采蘩进去见他的时候,他也没露出好脸色,而是不高兴道:“你们来做什么?”   “六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事,淑妃娘娘很难过呢!”   六皇子瞪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赵恪见状,不悦道:“你怎么能这个样子?我看你是欠教训。”   六皇子怒哼了一声,依旧没说什么。   傅采蘩想了想,道:“六弟弟,你和九弟弟是好兄弟,打架是不对的,我听说你错在先,我们陪你去跟九弟弟道个歉好不好啊?”   六皇子生气道:“谁要跟他道歉?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赵恪生气道:“你怎么跟蘩蘩说话的呢!她是你的未婚妻。”   当年赵恪说了自己喜欢傅采蘩,李淑妃认定他有不良癖好,为此担忧得整天整夜睡不着觉,是以赵恪才跟母亲坦白了。   因此,傅采蘩仍旧被作为六皇子的未婚妻。   “我说了我不要娶她,她脑袋上的伤疤那么丑,好不起来了,以后也就是个没人要的丑女。我才不稀罕她,谁要娶谁娶去!”   这话一出口,气氛立变。   赵恪愤怒地握起了拳头,真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去把六弟给揍一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些年来,蘩蘩对你那么好,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啊?我就是不喜欢傅采蘩,她丑死了,难看死了,将来也没人会娶她的。”   傅采蘩闻言,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冒出来了,她的伤疤好不起来了吗?   她是个丑女?   丑死了?   赵恪见状,一股熊熊怒火从心头冒起。   他直接冲上去扬起手臂,三下两下就将弟弟给拎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揍了下去。   “啊!哦!啊!”   从小到大,他很少揍他,每次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动手的。   他恼恨他不听话、不懂事,总是惹父母生气。   “啊!哦!啊!”   伴随着好几声凄厉的惨叫,赵恪站了起来,丢下被他揍得不能动弹的六皇子,带着傅采蘩就往外去。   见傅采蘩含泪欲滴的,赵恪安慰道:“蘩蘩,你别难过,三哥哥已经教训过他了。” 第23章   “三哥哥,我没有事。”   傅采蘩眼眶红了,但却强忍着不落泪,她不要让三哥哥看出她很难过。   赵恪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她,只得与她一块儿往回走,一路上一直沉默着。   *   傅采蘩回了自己的屋子后,想起六皇子说的那些话,眼泪流个没完。   她的伤疤不会好了?   她就是个丑女?   好在四周没人,也让她哭了个痛快。   哭完以后,她又静下心来想了想,六皇子不喜欢她,说了不会娶她。   淑妃娘娘那么善良,对她又那么好,肯定不会主动跟她提起这事,而她不想让淑妃娘娘为难。   她就主动跟淑妃娘娘说一说,离开这儿吧!   她知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没多少记忆,不过她曾经听嬷嬷说起过,她还有一个祖母在南方养病。   由于当年她才四岁,祖母长什么样子,她现在也记不清了。   据说,祖母是很疼爱她的,那么如果她去投奔祖母,祖母一定会收留她的。到时候她就好好孝顺祖母,跟祖母好好过日子吧!   这么一想,傅采蘩又擦了擦眼泪。   如果就这么走了,她还真是舍不得淑妃娘娘呢!还有三哥哥。   可是不走的话,也太让淑妃娘娘为难了。   静默半晌后,傅采蘩收拾了包袱,把自己常穿的衣裳都带上,还把小时候淑妃娘娘、三哥哥送给她的一些布娃娃、玩偶也带上。   她早就长大了,也早已不喜欢小孩子的玩具了,但她仍然要带着,为的就是有一天在那非常遥远的地方可以拿出来看一看,怀念淑妃娘娘和三哥哥。   毕竟他们养育了她,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不仅他们,还有皇上,不管以后她去了哪里,都一定会记住他们这些年来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一定会一直感激他们的。   傅采蘩过去找李淑妃的时候,皇帝和赵恪正好也都在,气氛凝重,正说着什么。   见她背着个包袱,又哭个不停的模样,李淑妃不解道:“蘩蘩,你这是……你背着个包袱,是要去哪啊?你又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啊?”   傅采蘩想了想,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在皇帝和李淑妃面前跪了下来。   李淑妃惊诧道:“蘩蘩,你这是做什么啊?”   傅采蘩伸手抹了抹泪水,悲不自禁,哭个不停。   这些年来,他们给了她如父母一般的爱,他们也一直很希望她能够做他们的儿媳,可是……可是如今怕是让他们失望了。   傅采蘩先给他们磕了个头,然后哽咽着说道:“皇上,淑妃娘娘,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一出口,皇帝和李淑妃心生不妙。   赵恪也深感不妙,他紧皱起眉头,不由想起了六弟的那番话,预感到了什么。   李淑妃难过道:“蘩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采蘩道:“淑妃娘娘,我要走了,您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你……你要去哪里啊?”   傅采蘩道:“我想去南方找祖母,和祖母生活在一起。”   李淑妃听着听着,眼角很快湿润了,拉着傅采蘩的手问道:“蘩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突然想走了呢?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   “淑妃娘娘,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六弟弟不喜欢我,还说我额头上的伤疤不会好起来了,说我是个丑女,没有人会娶我的。淑妃娘娘,我知道我很难看了,六弟弟身份又那么高,将来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蘩蘩没有福气做你们的儿媳了。”   皇帝听了,当即就骂了出来,“逆子!逆子啊!”   那个逆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皇帝此刻真恨不得冲过去,把他给撕裂。   李淑妃闻言,当即捂着帕子就哭了起来。   她教子无方,害得蘩蘩破了相,又伤了心。   如果傅采蘩就这么离开皇宫,去南方找老太太过日子,那老太太会不会恨她怨她呢?   皇帝也觉得悲不自胜,道:“蘩蘩,你别走,这些年来,朕将你视若己出,朕可舍不得你就这么走了。你也别难过,待再过几年你长大了,朕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留下来好不好?”   傅采蘩知道皇帝和李淑妃都很关心她,而她不想再麻烦他们了。   她如今破了相,将来说亲的时候又上哪找好人家去?   “不了。我还是想去南方找祖母,和祖母一起过日子。我已经不好看了,如果将来没有人要,就去庵堂里当姑子吧!”   “瞎说什么胡话?”李淑妃心疼得不得了,含泪道:“好好的姑娘,说什么到庵堂里当姑子去!你的伤疤是因为你六弟弟而留下的,这就更是我的过错,是我教子无方,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   “淑妃娘娘别难过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孝顺您的。”   “蘩蘩,你留下来吧!”   傅采蘩摇了摇头。   “蘩蘩,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你留下来好不好?”   赵恪见母亲悲伤如斯,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蘩蘩,他们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这些年来你也应该清楚,他们胜似你的父母。父母在,不远游。”   傅采蘩觉得眼眶中的泪水蠢蠢欲动,却强忍着不落下来,“三哥哥……”   “三哥哥娶你,好吗?”赵恪风轻云淡地开口,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这下子,不仅傅采蘩呆怔了,皇帝和李淑妃都愣在那儿了。   皇帝和李淑妃没想到赵恪会这么说,这些年来无论他们怎么劝说,赵恪就是不愿娶亲,这件事让他们二人头疼极了。偏生赵恪又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没忍心逼迫他,只得随他去了。   谁料到今日,赵恪竟然自己提出要娶妻,这……   而傅采蘩想了想,摇摇头拒绝道:“三哥哥,你比六弟弟年长,比六弟弟上进,比他更得父母喜欢,你将来的地位、前程都会比六弟弟好很多,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连六弟弟都看不上我,更何况三哥哥呢?三哥哥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安慰我、留下我,我知道。”   “蘩蘩,三哥哥说的是真心话……”   傅采蘩不信。   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能看得出来。   三哥哥分明只是想安慰她,随便说说的。   而李淑妃却不能淡定了,她生的好儿子,害得傅采蘩破了相,她便是拼了命也要弥补她,如今赵恪这么说,她就顺水推舟吧!   “蘩蘩,你留下来好不好?依我看啊!恪儿应该是真的喜欢你的。”   皇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恪儿是喜欢蘩蘩的。蘩蘩,你留下来好不好?”   傅采蘩摇摇头。   皇帝和李淑妃相视了一眼,又不由自主看向赵恪。   两人都快没辙了,只能指望着他做点什么。 第24章   “蘩蘩……”   然而赵恪还没说什么,傅采蘩就迫不及待地打断道:“三哥哥你不要说废话了,我不想听。我不好看,又没有好的家世,哪一点能配得上三哥哥?所以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嫁给三哥哥的。今天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跟你们道个别。”   赵恪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主意,“蘩蘩,三哥哥有些话想与你单独说说。”   傅采蘩摇摇头,不同意道:“三哥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蘩蘩,有件事,你一定要听一听,听完后再做决定好吗?”   傅采蘩望向了赵恪的眼睛,见他正神色平静地望着自己,好似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   既然如此,那她听一听也无妨。   傅采蘩点了点头。   然后,皇帝和李淑妃就眼看着他们出门去了,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皇帝安慰道:“你不必担忧,恪儿一向是最有办法的,他一定能把这件事搞定的。”   “但愿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真不知道……”   李淑妃难过得说不下去了,两个人坐在那儿,都忍不住唉声叹气。   等了没多久,赵恪回来了,说这件事已经办妥,傅采蘩答应留下来了。   皇帝和李淑妃大喜,又匆忙询问他用了什么法子,赵恪却似是不肯多说,胡乱编了些话。   他才不会告诉父母,他与傅采蘩说,自己有断袖之癖,所以这么多年也不肯娶亲。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妻子,别人难免会在他背后猜测议论,所以他希望她将来嫁给他,让他不再饱受非议。   傅采蘩当时很震惊,没想到三哥哥居然有……断袖之癖?   三哥哥还说,不想祸害无辜的姑娘,既然她没人要,那就嫁给他吧!两个人凑一对正好。   傅采蘩想了想,三哥哥对她那么好,他有事相求,她怎么能不管不顾?   再说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孝顺皇帝和李淑妃,她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后,她就同意留下来了。   *   傅采蘩额头上的伤渐渐好了以后,就将白色布条取了下来,只可惜那痕迹还在,很深很深。   李淑妃便帮她剪了个头发,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那一道长长伤疤。   “蘩蘩,你看,这样子就看不出来了?”   李淑妃指着铜镜中的傅采蘩,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听太医说,他有法子做那种快速修复疤痕的药,我已经托他去做了,过些日子蘩蘩就能用得上。”   “我的恪儿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蘩蘩这么漂亮的媳妇。”   傅采蘩微微低着头,觉得很自卑。   淑妃娘娘这话说的!   她什么都没有,半点都配不上三哥哥,若不是为了帮三哥哥掩饰不良癖好,她才不会答应将来嫁给三哥哥呢!   “想什么呢?”   傅采蘩回过神来,微笑道:“没想什么。”   李淑妃微笑着,又握住了她的小手,道:“我真是巴不得蘩蘩现在就及笄,然后和恪儿大婚,更巴不得马上就抱上孙子。蘩蘩生得漂亮,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会很漂亮的。”   傅采蘩闻言,思绪这就飘远了。   她这阵子看过一些话本子,有一种男人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更有甚者对爱情十分忠贞,哪怕为了避免非议娶了妻子,也不会去碰妻子,只因为他们不想背叛所爱的男人。   也不知道三哥哥喜欢的男人是谁。   如果他对爱情也很忠贞,将来成了婚也不肯碰她,那她要如何给淑妃娘娘生孙子呢?   想到这儿,傅采蘩有些难过道:“淑妃娘娘,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李淑妃愣了一下,不解道:“蘩蘩这是何意啊?成了婚,都是要生孩子的,你……更何况……”   乍然回过神来,李淑妃十分诧异道:“不能生孩子?蘩蘩,你怎么知道你不能生孩子?”   “我只是……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随便问问呢!   小姑娘也真是的,问什么不好偏要问这种怪问题,可还真是吓着她了。   李淑妃舒了口气,道:“蘩蘩不能生孩子也没关系,恪儿喜欢你就好,你们过得开心就是最好的。”   傅采蘩也舒了口气。   原来淑妃娘娘是很开明的人啊!   “那父皇呢?他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的,他喜欢蘩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开心呢?”李淑妃边说着,边想到了赵恪,又道:“还有恪儿,他喜欢蘩蘩,不会在意的。”   傅采蘩点了点头,压下了沉重的心事。   希望到时候,真能如淑妃娘娘所言,她不生孩子,皇上和淑妃娘娘还这么开明。   傅采蘩又多留了一会儿,到了天黑才往自个儿的住所走去。她梳洗完后就进了屋准备睡觉,床也铺好了,人也倒上去了,却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   傅采蘩觉得胸口闷,只好起来到外头走走。马嬷嬷要跟着,她也不让,她就想一个人散散心。   她边走着,边想想未来,觉得无奈又迷茫。   路过几座嶙峋的假山,傅采蘩突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窃窃私语宛如虫子吟叫。   她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色,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似是一男一女。   该不会是有人在此偷情吧?   她随便出来走走,没料到会撞到这一幕,趁着还没被发现,她快点走吧!   岂料下一秒,她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似是太监的声音。   “三皇子,您就让奴才摸一摸吧!”   三哥哥?小太监?摸一摸?偷情?   傅采蘩觉得很惊惶,虽然她也知道偷听不好,但她此刻实在是太好奇了,便匆忙躲到一旁去,竖起耳朵偷听。   “三皇子,您就让奴才摸一摸吧!”   “不给摸。”   还真是三哥哥的声音。   傅采蘩觉得好心痛,三哥哥那么好的人,还真有这种不良的癖好啊!   他怎么会染上这种怪癖呢?   “三皇子,您说您迟早是要给奴才摸一摸的,又何必……” 第25章   “要睡了,明天再给你摸。”   那一头,赵恪抱着快要熟睡的爱狗,不停地为它顺毛。   而一旁站着的是新来的小太监——崔公公。   崔公公是专门来给赵恪养狗的,今天他第一天过来,看到三皇子很喜欢给狗狗顺毛,就也想摸一摸,哪料到三皇子见狗狗困了,就是不给他摸。   而后头,傅采蘩实在不能淡定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想要快些离开,若是被发现了可不大好。   哪料到她刚一转身,就被一块大石头给绊倒了,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下一瞬,傅采蘩听到了两个急匆匆脚步声,正朝她这个方向赶来。   不好,被发现了。   “蘩蘩!你怎么会在这儿?”赵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傅采蘩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傅采蘩抬头望去。   原来她刚才看见的那个高个子是三哥哥,而矮个子的……真是一个小太监,眉清目秀的,可是……   断袖之癖不是男人喜欢男人吗?   三哥哥怎么还喜欢一个小太监?   紧接着,傅采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三哥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一定不会和淑妃娘娘说的。”   赵恪不解道:“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见傅采蘩露着惊恐的模样,又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赵恪也不多想了,道:“起来!有什么话,我们站起来再说。地上脏,别坐在那儿。”   “嗯。”傅采蘩在赵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可是脚一点到地面,就疼痛难忍,竟是一下子又跌了下去。   好在赵恪及时用力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到地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傅采蘩整个身躯都落在了赵恪的怀中。   她不由想起话本里说,一些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   三哥哥喜欢的男人是一旁的小太监吧!   如今这小太监就站在一旁,他看到喜欢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会不会很不高兴?   “蘩蘩,你的脚是不是崴了?快点坐到一旁,我给你查看查看吧!崔公公,快去找太医。”   这崔公公听了,立刻点头道:“是。”   然后就走了。   傅采蘩望着崔公公远去的背影,暗想这小太监真的挺好看的,眉清目秀,一点也不输于女孩子,怪不得三哥哥喜欢他呢!   很快,傅采蘩察觉到了赵恪的动静。   赵恪握着她那只崴了的玉足,小心翼翼地为她脱去了靴子,想要查看查看伤口。   傅采蘩却是立刻把自己的脚缩回来。   “蘩蘩,你受伤了,三哥哥要查看查看,看看你要不要紧。”   傅采蘩摇了摇头,拒绝道:“淑妃娘娘说过,姑娘家的脚,是不能给男人看的,只有自己的夫君才可以看。”   淑妃娘娘从小就教育过她,什么叫男女有别。   赵恪闻言,道:“我就是你未来的夫君,有什么不能看的?”   言罢又握住了傅采蘩的玉足,想要给她查看伤情。   傅采蘩却是不同意,摇摇头拒绝道:“三哥哥不要看,也不要摸我的脚,不然崔公公会不高兴的。”   赵恪甚是不解,这关崔公公什么事啊?   “蘩蘩,你的伤要紧,还是让三哥哥看看吧!”   傅采蘩摇摇头,坚决不让赵恪摸她的脚,如果他摸了她的脚,那崔公公一定会难过的。   而她,也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   赵恪见状,暗想大晚上的,两个人在外头也不是个办法,便弯下来。   傅采蘩察觉到一只大手穿过了她的膝弯,另一只则揽住了她的后背,意识到赵恪是要做什么,傅采蘩匆忙挣扎了一下。   她也只有在很年幼的时候,才让赵恪抱过她,现在她都这么大了,赵恪这么抱她多不好。   “蘩蘩别乱动,不然三哥哥就抱不住你了。”   傅采蘩见状,也就只好不动了,万一三哥哥抱不住,把她摔下去可就惨了。   既然抱都抱了,那就算了。   “蘩蘩,你得多吃几口肉了,这样轻飘飘的,好像只有一把骨头。三哥哥瞧着都替你担忧呢!”   “三哥哥,我有吃饭的,每一顿都吃得很饱。听说吃不胖和体质、遗传有关,这个我也没办法。”   静默了一会儿后,傅采蘩又问道:“对了,三哥哥,你和崔公公是怎么认识的啊?”   赵恪想了想,随口说道:“他在宫中当差,然后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我看他眉清目秀,又精明能干的,就把他调到身边来了。”   “哦!我也觉得,崔公公长得很好看。”   瞧三哥哥听了,突然笑得那么开心,三哥哥果然是很喜欢崔公公呢!   “三哥哥,我听说有的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那你是很专一的人吗?你除了崔公公,还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赵恪愣住。   喜欢崔公公?什么玩意儿?   乍一想适才……而蘩蘩,该不会是以为……   想到这儿,赵恪忍不住淡淡一笑,这件事现在不用跟她多做解释,让她误会也没什么!于是随口道:“没有了,三哥哥就喜欢崔公公一个人。”   看来,三哥哥还是很专一的嘛!   傅采蘩轻声道:“那崔公公一定很幸福。”   待回去以后,马嬷嬷和方嬷嬷见傅采蘩受伤了,急得不知所措,又匆忙将屋子里弄得灯火通明,好给傅采蘩检查检查伤情。   稍等了一会儿后,太医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李淑妃。   李淑妃听说傅采蘩崴了脚,心急火燎地过来说道:“蘩蘩,你怎么崴了脚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大晚上的,你跑到外面去做什么啊?”   “淑妃娘娘,我……”   不等她说完,李淑妃又打断道:“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赵恪道:“已经派人去叫了。”   李淑妃望了望赵恪,忧心道:“那你先给蘩蘩看看吧!”   赵恪以前崴过好几次脚,后来他跟着太医学会了自救,有些经验了,是以李淑妃才会命他给傅采蘩看看。   “是。”   赵恪正准备动手,傅采蘩却将脚收缩回来,道:“淑妃娘娘,你教导过我,男女授受不亲的,姑娘家的脚是不能让男人随便看的。”   李淑妃微笑道:“蘩蘩,可你的伤要紧啊!更何况你将来是要嫁给恪儿的,怎么不能让他看你的脚了?”   赵恪见傅采蘩在犹豫,竟直接握住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替她除去靴子。   傅采蘩使劲将脚缩回来,赵恪却紧紧握着,这不由让傅采蘩想到小时候喂药的样子,她的力气没他大,怎么也反抗不了他。   “怎么样?”   “母亲不必担忧,伤得不重,把淤血揉散便好了。”下一秒,赵恪就紧握着她的玉足,给她搓揉起来。   “啊~嗷~啊~呜呜呜……”   傅采蘩疼得直叫,而赵恪却置若未闻。   李淑妃觉得忧心,道:“蘩蘩,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傅采蘩疼得呜呜直哭,使劲想要将脚给缩回来,而赵恪却紧紧握着不肯松开。   李淑妃见状,让赵恪先停一停。   傅采蘩呜呜道:“淑妃娘娘,让淤血自己散掉好不好?不要揉了。”   李淑妃还没说话,赵恪就语气强硬道:“不行。”   言罢,赵恪又握紧她的玉足,给她搓揉淤血。   傅采蘩气急了,真想一脚踹过去,而碍于淑妃娘娘在此,她才没有真的踹过去,只是强忍着泪水,任凭赵恪给她揉着。   后来太医赶过来给她查看了一番,又上完了药,这事才算完。   “蘩蘩,没事了,听太医说啊!你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应该能没事了的。”   李淑妃亲自给她铺好了被子,让她好好歇息,然后才离去。   太医、嬷嬷们等人也退下,不打扰傅采蘩休息了。   赵恪也正打算离去,却听傅采蘩不高兴道:“三哥哥。”   “嗯,蘩蘩,怎么了?”   赵恪以为傅采蘩还有话要与她说,就站在那儿望着她,又嘱咐道:“你的伤比较严重,一定要好好休息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过来。”   赵恪点点头,过去了。   哪料到一过去,一只玉足竟横空踹了过来,赵恪没防备,生生挨了这一脚,傻愣在那儿好久回不过神来。   接着,赵恪摸了摸脸颊,觉得很无奈,小姑娘还耍小性子了呢!   一定是被他惯的。   说不准她早就想踹了,只不过刚才碍于李淑妃在。   思及于此,赵恪淡淡道:“蘩蘩真不懂事,三哥哥这就去向母亲告状。”   傅采蘩一听就急了,匆忙爬起来拉住了赵恪的袖子,“不要告诉淑妃娘娘。”   在淑妃娘娘心目中,她一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一落千丈。   “嗯?那蘩蘩跟三哥哥道歉。”赵恪望着她,唇畔露着淡淡的笑意。   傅采蘩不大乐意。   “那三哥哥这就去跟母亲告状。”赵恪起身就要走。   傅采蘩急了,匆忙拉紧他的衣裳,“三哥哥……我……我错了。”   这声音小得跟蚊虫似的,傅采蘩觉得,就是自己也听不见啊!   紧接着,赵恪淡淡笑了笑,“蘩蘩说了什么?我听不见,说大声点。”   见傅采蘩没什么反应,赵恪微笑道:“嗯,蘩蘩不道歉的话,我这就去告诉母亲。”   傅采蘩急了,紧紧攥住赵恪的衣裳,不让他走,“不要,如果淑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不是乖孩子,她会不喜欢我了的。”   “那蘩蘩跟三哥哥道个歉。”   傅采蘩犹豫了一下,眼中水汪汪的。   三哥哥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如果淑妃娘娘知道她踢了三哥哥,一定再也不会喜欢她了的。   所以,这个事绝对不能让淑妃娘娘知道。   “三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刚才不高兴,所以才会踢你。你不要告诉淑妃娘娘好不好?不然她会不喜欢我的,呜呜呜呜呜……”   见小姑娘哭得伤心,赵恪心软了,安慰道:“行了,不哭了,三哥哥不去告状就是了。”   傅采蘩破涕为笑,“真的吗?”   赵恪点点头,伸手给她擦了擦泪水,安慰道:“母亲常教育我,男子汉大丈夫除了建功立业以外,还一定要顾家,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妻子。姑娘家都有些小性子,包容包容也就过去了。所以蘩蘩,三哥哥不怪你,你也不许哭了。”   傅采蘩咬了咬唇,觉得有些感动。   三哥哥可真好。   她都有些羡慕崔公公了。 第26章   “三哥哥,我以后一定不耍小性子了。”   赵恪满意道:“嗯。”   傅采蘩不放心,又皱了皱小眉头,道:“那我们可说好了,如果……如果你敢去跟淑妃娘娘告状的话,我就把你喜欢崔公公的事情也告诉淑妃娘娘。”   赵恪忍不住淡淡一笑,“蘩蘩,你敢威胁我?”   “我……是啊!我就是威胁你,你要是不想让淑妃娘娘知道你有断袖之癖,你就别去告我的状。”   赵恪淡笑着点点头,应允了,又很快出门去了。   傅采蘩望着他的背影,猜测他应该是听进去了,肯定不会去告状的,便放心躺了下来。   *   到了第二年,皇帝从孙皇后逝世的阴影中走出,他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李淑妃的寝宫了。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皇帝觉得除了孙皇后,宫里就属这李淑妃最了解他。   这一年,在临近七夕的时候,李淑妃突然染上了轻微的风寒,时常会咳嗽个不停。   赵恪平日里公事繁忙,是以傅采蘩为了让他安心,口口声声保证会伺候好李淑妃。   这一日,李淑妃想吃冰糖炖雪梨,傅采蘩亲自跑了御膳房一趟,回来的时候路过御花园,听见了皇帝与赵霓欢的声音。   “霓欢的手艺真好。”皇帝握着赵霓欢绣的荷包,赞不绝口,又笑道:“这么漂亮的荷包,是送给父皇的吗?”   赵霓欢摇摇头,道:“不是,是七夕节的时候,我要送给旻阳哥哥的。”   赵霓欢口中的“旻阳哥哥”,是孙忌的一个儿子,傅采蘩也大概听说过,赵霓欢喜欢孙旻阳很久了。   七夕乞巧节就要到了,这一日许多姑娘会给喜欢的男子送一个荷包,以表示爱慕之意。   傅采蘩不由想起,自己也绣了一个,却不知道能送给谁。   皇帝闻言,忍不住打趣道:“哟!我们霓欢才十二岁,就想着嫁人了。”   赵霓欢叉着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民间有些姑娘十二岁就嫁人了。”   皇帝轻笑道:“不过父皇才不舍得霓欢这么早就嫁出去呢!哎!不管怎么样,霓欢也得多陪陪父皇,至少过个两三年再嫁吧!”   正说着话,皇帝瞧见傅采蘩过来了,赵霓欢也望了过去。   傅采蘩先低头道:“父皇好。”   皇帝见她端着一碗冰糖炖雪梨,立即轻笑着问道:“是淑妃想喝吧?”   傅采蘩点点头。   皇帝微笑道:“蘩蘩啊!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御膳房离淑妃的寝宫那么远,你跑什么呢?”   傅采蘩道:“淑妃娘娘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为她做点事是理所应当的。”   孙皇后这么年轻就去了,人生无常,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能孝顺长辈,就好好孝顺长辈吧!可别等到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   皇帝望着傅采蘩,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道:“蘩蘩可真是孝顺啊!”   赵霓欢望着傅采蘩,正欲问一问她有没有绣荷包,又要送给谁。   乍一想,哪里用得着问呢?   傅采蘩的婚事是早早就定好了的,若她绣了荷包也一定是送给三哥哥。   也不知傅采蘩走了什么运,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居然能嫁给三哥哥。   赵霓欢从小就喜欢和傅采蘩比较,她破相那会儿,她每天都高兴极了,觉得傅采蘩一辈子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了,一辈子都比不过她了,可是乍一想,如果以后她嫁给了三哥哥……   那她不就成王妃了吗?   而旻阳哥哥,将来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的臣子,不能与亲王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赵霓欢觉得很不高兴,转头与皇帝道:“父皇,将来如果我嫁给了旻阳哥哥,你给他封个异姓王,好不好啊?”   皇帝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比傅采蘩差啊!她将来要嫁给三哥哥,是要做王妃的,我也想做王妃。”   皇帝闻言,满面不高兴道:“胡闹!你知道什么是异姓王吗?异姓王是可以随便封的?”   外戚的权势不容小觎,赵霓欢什么都不懂,才会提出这等破天荒的要求。   封异姓王,那多半意味着国家不行了。   而傅采蘩站在那儿,觉得有些无措,又尴尬地笑了笑,道:“父皇,如果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   “好。”   赵霓欢望着傅采蘩的背影,觉得嫉妒极了,只好开始自我安慰。   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采蘩那么丑,三哥哥将来说不准就反悔不娶她了呢!哼!   傅采蘩回去以后,见李淑妃正躺着休息,便将碗放在了一旁,“淑妃娘娘,您要喝的冰糖炖雪梨来了。”   李淑妃动了动,准备爬起来,傅采蘩便匆忙上前去把她扶起。   李淑妃坐正了以后,轻笑道:“蘩蘩啊!我可还没老,哪需要你这样扶?”   “可我答应了三哥哥,要把您照顾得无微不至。”傅采蘩拿起了一旁的碗和勺子,道:“淑妃娘娘,我来喂您。”   “不用了,我还没老呢!”李淑妃接过她手中的碗,轻轻抿了一口,喝了大半后才放到一旁,道:“蘩蘩如此孝顺,我真觉得欣慰。”   傅采蘩微笑道:“淑妃娘娘,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孝顺您的。”   李淑妃拉住傅采蘩的小手,微笑道:“蘩蘩,真好!再过个几年,等你及笄的时候就与恪儿成婚,我这么想想啊!好像浑身的病都没了。”   说着说着,李淑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么乖巧又漂亮,孝顺又懂事的儿媳,上哪找去?她可真是等不及了。   民间也有许多姑娘十三四岁便成婚的,但因傅采蘩生得太瘦弱,看着就比同龄人小,李淑妃觉得还是等她及笄再成婚比较好。   “对了,蘩蘩,我觉得你太瘦弱了,将来恐怕不好生养!你这几年定要好好补补,最好成婚第二年啊!就让我抱上孙子。”李淑妃越想,就越感觉浑身无病。   而傅采蘩闻言,却低下了脑袋,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三哥哥喜欢的是崔公公啊!   三哥哥那么好的人,对感情很专一,一定不会背叛喜欢的人,那么她又要如何给三哥哥生孩子呢?   她又想起她精心绣的荷包,她是打算和赵霓欢一样,把荷包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   可她喜欢的男子……   如果要送,她只想送给三哥哥。   三哥哥这些年来对她很好,而且他的优秀、豁达,都让她很是仰慕。   “蘩蘩,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傅采蘩回过神来,望了望李淑妃,小声道:“没什么。”   李淑妃道:“到底怎么了?与我说说好吗?”   “我真的没事。”   “蘩蘩,你刚才走神的那个样子啊!摆明了是心里有事。与我说说吧!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做主。”   “没有人欺负我。”傅采蘩突然发觉眼眶酸涩,泪水不自觉竟凝聚到了眼眶,只好低下头惶恐道:“淑妃娘娘,我想……我想……想回去……睡一觉。”   言罢,也不等李淑妃同意,傅采蘩转头就匆匆离开了。   她可不想让淑妃娘娘知道她哭了。   而李淑妃看着奇怪,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好好的,蘩蘩怎么好像还哭了?   让马嬷嬷过去看看,马嬷嬷回来禀告,说傅采蘩已经躺下午睡了。   李淑妃也就只好暂时放下这事。   另一间屋里,傅采蘩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睡着。   她的手里紧握着这几天绣的荷包。   她这些年来跟着淑妃娘娘学女红,学得极好,是以绣出来的荷包很精致。然而再精致有什么用呢?三哥哥未必会喜欢。   即便她送给三哥哥,三哥哥接过去了,让崔公公作何感想?   这些日子以来,三哥哥和崔公公的感情好像很好,时常有说有笑的。崔公公又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善解人意……   越想到这儿,傅采蘩就越想哭啊!   原来,她不仅仅是仰慕三哥哥,也是喜欢三哥哥的。   这个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仰慕和崇敬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想要与之地老天荒的喜欢,就像皇上和淑妃娘娘一样,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相敬如宾。   *   天黑了,天上的一轮月亮又圆又大。   赵恪回来后先去拜见了母亲李淑妃,母子俩简单寒暄几句后,李淑妃就说起了傅采蘩的事情。   “蘩蘩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吧!”   “是。” 第27章   傅采蘩此刻正坐在廊檐下, 望着那一轮月亮发愣, 又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荷包。   她多想把这个荷包送给三哥哥啊!   可是……可是这样不大好啊!   她明明知道三哥哥喜欢的是崔公公,她为什么还要喜欢上三哥哥呢?   “蘩蘩。”赵恪走了过来。   傅采蘩匆忙将手中的荷包捏紧, 然后站起来说道:“三哥哥,你怎么来了?”   “母亲说你今天心情不大好, 让我过来看一看。”   “三哥哥,一定是淑妃娘娘多虑了,我没事。”   傅采蘩嘴上说着没事, 眉头却是紧紧皱着的, 摆明了是有心事。   赵恪看出来了,关切道:“蘩蘩,有什么心事一定要与我们说,淑妃娘娘和三哥哥都是你的亲人。”   傅采蘩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傅采蘩又不由想起了一些事, 神色凝重地问道:“三哥哥,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问。”   “我知道三哥哥喜欢的是崔公公,也知道三哥哥对感情一事很忠贞,可是今天……今天我……”   傅采蘩深吸了一口气后, 才继续说道:“三哥哥,我看淑妃娘娘好像很想抱孙子,如果我们成婚了,你会不会背叛崔公公啊?”   赵恪想了想,微笑道:“你是说生孩子的事情?我看别人成婚了, 都是要生孩子的,我们当然也不能例外。”   傅采蘩这么一听,觉得松了口气。   能生孩子,也就能让淑妃娘娘高兴,不仅淑妃娘娘,还有皇上。   养育之恩大于天呢!傅采蘩觉得只要能够让他们两个高兴高兴,她做什么都可以。   接着,赵恪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荷包,“这是什么?荷包吗?给我看看吧!”   傅采蘩想了想,很快递过去了。   她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赵恪能够收下这个荷包,那样她会觉得很开心。   辛辛苦苦绣的荷包,当然是要送给喜欢的男子。   即便傅采蘩知道这样子是介入了三哥哥和崔公公的感情,是不对的,可是……她还是好想送给三哥哥。   而赵恪看来看去,却只是微笑着夸奖道:“蘩蘩的绣工越来越好了,真好看。”   “三哥哥喜欢吗?”   “喜欢。”   傅采蘩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满怀期待道:“那七夕节那天,我把这个送给三哥哥,好不好?”   谁料赵恪想了想,很快把荷包还给了她,“不用,蘩蘩自己收着就好,三哥哥用不上这个东西。”   这一瞬间,傅采蘩宛若碰了一鼻子灰,鼻尖酸涩难忍,眼泪也很快要掉下来了,她不想让赵恪看见,猛然拿回荷包就往屋子里跑。   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赵恪愕然,好好的,蘩蘩这是怎么了?   而傅采蘩紧贴着门,想起刚才这一幕,泪眼盈眶。她辛辛苦苦绣的东西,三哥哥居然不要,她觉得好难过。   “蘩蘩,你怎么了?你开开门啊!”   “蘩蘩……”   “三哥哥,你走吧!我要睡了。”   “蘩蘩,有什么事你要与我说说啊!关起门来做什么?快把门开开!”   “不开。”   赵恪思量了一下,觉得傅采蘩一定是心里有事,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去找母亲吧!   母亲见多识广的,一定能给个主意的。   确定他走远了,傅采蘩坐到榻上,将那个辛辛苦苦绣的荷包收起来,又流着眼泪自我安慰道:“没关系,三哥哥不要,总有人会要的。”   即便这样自我安慰,她的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   虽然她破相了,但说到底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未来、对爱情都充满了憧憬。她希望有个男人,可以和她两情相悦,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就像皇上和淑妃娘娘那样。   这么简单的心愿,三哥哥却满足不了她,傅采蘩觉得难受极了。   “蘩蘩,你开开门好不好?”   傅采蘩很快回过神来,是淑妃娘娘的声音。   而且外头不止一个人影,三哥哥也来了。   傅采蘩立马抹了抹泪水,又坐到铜镜前看了看,见自己双眼红肿不宜见人,便直接道:“淑妃娘娘,我要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李淑妃道:“蘩蘩,我带着你三哥哥来跟你道歉呢!”   傅采蘩抹了抹泪水,道:“淑妃娘娘,我不需要三哥哥的道歉,他没有做错什么。”   “蘩蘩,你先开开门好不好?”   傅采蘩摇摇头,流着泪水道:“淑妃娘娘,我要睡了,不开门。”   听出她声音哽咽,李淑妃焦急道:“蘩蘩,你怎么还哭了啊?快开开门,让我看看。”   “我说了我不想开门,淑妃娘娘,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傅采蘩熄了灯火,躺到床上就睡觉,眼泪哗啦哗啦的,很快把被褥给弄湿了。   见里头一片黑暗的,李淑妃和赵恪只好都轻叹了口气,又相视了一眼。   李淑妃道:“罢了,明天再说吧!”   赵恪不放心,道:“我等不了明天,而且蘩蘩刚才好像还哭了,要不要我爬窗子进去看看?”   李淑妃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蘩蘩虽是你的未婚妻,但说到底也只是十二岁的姑娘,你爬窗子进姑娘家的闺房,像什么样子?回去!明天再说。”   “是。”   傅采蘩躺在床上,听见外头没动静了。   她好希望三哥哥趁着淑妃娘娘走了,然后返回来,爬窗子进来安慰安慰她,跟她说说好话。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三哥哥也没回来。   可能,他也不怎么在意她吧!   *   第二天天刚亮,外头的几只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傅采蘩今天起得早,穿好衣裳准备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哪料到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赵恪站在不远处,正面对着她。   见她出来了,赵恪微笑道:“蘩蘩。”   傅采蘩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难过了一下下,又立马扯出个笑容,“三哥哥,你这么早站在这儿,是找我吗?你有什么事情吗?”   “蘩蘩,昨天是我不好。”   赵恪昨夜去找了母亲,母亲李淑妃知道来龙去脉后,将他臭骂了一顿,骂他榆木脑子。   赵恪那时候才晓得傅采蘩为何生气,“蘩蘩,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荷包是打算送给我……”   傅采蘩突然打断道:“三哥哥,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   是她不好,她不该妄想介入三哥哥和崔公公的感情。   她不能做不光彩的第三者。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言罢,傅采蘩就走,这个时辰了,淑妃娘娘应该差不多起来了,她要赶去服侍她。   “蘩蘩。”赵恪快步走了上去,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蘩蘩……”   “三哥哥,如果没有什么事,你让开吧!”   “蘩蘩,你昨天那个荷包是打算送给我的吧!”   傅采蘩摇摇头,否认道:“不是送给你的。三哥哥,你让开吧!”   “蘩蘩,昨天我压根不知道……”   傅采蘩打断道:“三哥哥,我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你不要让崔公公不高兴。”   言罢,傅采蘩越过他离去了。   赵恪愣了一下,却又一下子想明白了一切。   该不该跟她说实话呢?   现在时候不早了,父皇还在等他,若他跟傅采蘩解释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也罢,过些天再说吧!   母亲说了七夕节这天,让他带蘩蘩去宫外游玩,到时候他再跟蘩蘩好好解释解释吧!   傅采蘩去了李淑妃那儿,李淑妃关切地询问了几遍,又不放心道:“蘩蘩,你真的没事吗?”   “淑妃娘娘,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真的没事。”   傅采蘩露着笑脸,给李淑妃喂了药,“淑妃娘娘,别总是问我了,您的身子怎么样了?喝了好几天的药,有没有好点啊?”   李淑妃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没事,不过一些风寒而已,不碍事的。对了蘩蘩,过几天是七夕节了,我打算让恪儿带你去宫外走走,你看好不好啊?”   “好……好啊!”   一直待在宫里,也够无聊的。   能和三哥哥在七夕节的时候,到宫外去漫步,傅采蘩觉得高兴极了。   可是崔公公怎么办?会不会一块儿去?   接着,李淑妃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道:“蘩蘩,我觉得寂寞了,你说个笑话给我听,好不好?”   说笑话?傅采蘩想了想,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笑话。   淑妃娘娘怎么突然想听笑话了呢?   “笑话吗?”傅采蘩笑了两声,道:“可是我不会啊!” 第28章   “你就随便说几个, 我想笑一笑, 最近病了,我一直不开心的, 很想笑一笑。”   笑一笑,就是笑话吗?   傅采蘩又绞尽脑汁想了想, 道:“淑妃娘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让您过得高高兴兴。”   李淑妃淡淡笑了笑。   傅采蘩又突然想起淑妃娘娘昨天说生孩子的事情, 于是匆忙道:“我还要和三哥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让淑妃娘娘您每天开开心心的。”   李淑妃听到这儿,可算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好好好,我真是高兴极了,笑得停不下来呢!蘩蘩,你可不能反悔啊!”   傅采蘩见李淑妃这么开心, 当即甜甜笑了笑, 道:“嗯,我不反悔。”   虽然三哥哥不喜欢她,但是没关系啊!三哥哥答应她了, 会和她一起生孩子的。   只要能生出孩子,让淑妃娘娘和皇上很高兴,她也会觉得很满足、很快乐。   而且她和三哥哥生的孩子,说实话,她都有些期待呢!   *   七夕节这天, 傅采蘩跑了趟御膳房,把李淑妃的药端了过来。   听太医说,李淑妃的身子越来越好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康复。这样子真好!   走到一半,前方忽然传来了赵恪和崔公公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大真切。   傅采蘩知道偷窥别人是不对的,可是对于他们的事情,她真的是好奇极了,当即快步上前去。   拨开了浓密的草丛,傅采蘩瞧见三哥哥走在前,崔公公走在后。   “你说你今天在地上滚得多脏啊!马上就带你去洗个澡,晚上带你出宫游玩,好不好啊?”   这是三哥哥说的话,声音好亲切啊!   他对崔公公真好,太让人羡慕了。   而崔公公则低垂着头,怀中抱着的是赵恪的爱狗,他紧跟在他后面走着,暗想三皇子对一条狗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傅采蘩又跟了上去,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的行踪,她故意放轻了脚步。   “三皇子,让奴才自己来洗吧!”   照顾狗狗,负责狗狗的衣食住行,本就是他崔公公的责任。   “不,我怕你洗不干净,我帮你。”   傅采蘩听了后,更觉难过,三哥哥真好,连洗澡都帮着崔公公洗。   她没有再偷听下去,而是快步离去,淑妃娘娘还等着喝药呢!   同时心想着,今天晚上七夕佳节,宫外一定很热闹,可惜她不能去了。她不能打扰三哥哥和崔公公啊!   *   入夜,傅采蘩铺好了被褥,准备睡一觉。   马嬷嬷见了,惊诧道:“淑妃娘娘不是说了,七夕节这么好的日子,要让姑娘和三皇子一起去宫外走走的吗?”   傅采蘩摇摇头,道:“我不去了,我今天有点累,想睡一觉。”   “蘩蘩,你怎么就要睡了?”   赵恪站在门口,望见这一幕,不解道:“母亲没与你说吗?她要我今晚带你出宫游玩的。”   傅采蘩道:“三哥哥,我不去了,你和崔公公好好玩吧!”   崔公公?怎么又是崔公公?   赵恪淡淡笑了笑,道:“蘩蘩,这么好的日子,你就与我一块儿去吧!我也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说。”   “我不去。”   一定是淑妃娘娘命令三哥哥带她去的,而三哥哥心里则一定是希望和崔公公两个人共度良宵,不想要带上她。   “蘩蘩,关于崔公公的事,是个大大的误会,我们一起出宫,我慢慢与你说好不好?”   误会?什么误会?   难道说三哥哥根本不喜欢崔公公?可是她明明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很肉麻,难道都是假的?   傅采蘩又望了望赵恪的眼睛,她好希望能够听到他的解释,好希望他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思来想去,傅采蘩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去宫外游玩。   这么好的日子,宫外又那么热闹,不去白不去。   出了宫以后,赵恪先带着傅采蘩去看戏,两人坐在戏台下,看着台上的那些戏子咿咿呀呀,又看着周围坐了满满的人,倒也真是热闹。   傅采蘩等着赵恪开口,等他解释。   然而沉默了一会儿后,赵恪却只是道:“蘩蘩,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啊?”   “想吃。”   “好,那三哥哥去给你买。”言罢,赵恪带上崔公公,一块儿离开了。   傅采蘩望着这一幕,不由皱起了小眉头。   不是说了有话要与她解释吗?怎么一个字没说就带着崔公公跑了?难不成是幽会去了?骗她出宫也只是为了给淑妃娘娘一个交代?   傅采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追了一路,周围人山人海的,她差点把人跟丢,好在最后还是追上了。   傅采蘩瞧见赵恪和崔公公站在一个卖首饰的店铺里,不停地挑来选去。   没一会儿,赵恪拿起两个发簪,对比来对比去,又问崔公公道:“崔……弟弟,你喜欢哪个?”   崔公公看了看,指着左边的那一支发簪,道:“奴……我觉得还是这支发簪漂亮。”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支漂亮些,那就要这支吧!”   在他出宫前,母亲李淑妃怕他榆木脑子不开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一定要给蘩蘩买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好让她高兴高兴,比如发簪什么的。   所以,他才带着崔公公过来挑发簪,准备送给傅采蘩做礼物。   而傅采蘩望见这一幕,气愤地跺了跺脚。   三哥哥可真坏,说了给她买糖葫芦的,谁料到竟是带着崔公公来买发簪。   三哥哥坏死了。   她紧皱着眉头,又忍不住心想,崔公公也戴女人家的发簪吗?   这让皇上见了,成何体统啊?   不,发簪是定情的信物,三哥哥送崔公公发簪,是为了定情而已。   哼!明明说了给她买糖葫芦的,结果转头带着崔公公来买定情信物,三哥哥真是讨厌死了。   傅采蘩想也不想,转头就跑回去了。   回到原来的地方,傅采蘩坐回原位看戏,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牛郎织女相会的戏码,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心头难受极了。   七夕佳节,大家都跟自己喜欢的人相会,而她却只能一个人坐在这儿听戏,早知道这样就不出宫了。   “哎!这位妹妹怎么一个人的?怎么也没个人陪?”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傅采蘩的思绪。   傅采蘩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这少年年约十四,那清澈有神的目光正紧盯着她,唇畔还挂着微微的笑容呢!   “妹妹叫什么名字?”   傅采蘩想了想,小声道:“我叫蘩蘩。”   “蘩蘩啊!这个名字真好听。”这少年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对了,这七夕佳节我也没有人陪,买了个发簪也不知道送给哪个姑娘,不如就送给你吧!”   言罢,也不等傅采蘩同意,这少年就掏出一支明晃晃的银簪,插在了傅采蘩头上。   傅采蘩皱了下眉头。   哪有这么直接的?   银簪虽说不那么贵重,但也是挺值钱的,这少年怎么就随便送给她一支银簪了呢?   她正欲取下还给他,却听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旻阳哥哥,你怎么把发簪送给别人了?”   傅采蘩一惊,因为这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霓欢。   今天是七夕节,赵霓欢也被准许出宫游玩,她听孙旻阳的下人说,孙老夫人很看好他们,还早早让人打造了一只精美无比的发簪,准备让孙旻阳在七夕的时候送给他。   赵霓欢当时高兴极了,本想与孙旻阳一起花前月下,谁料到孙旻阳却半点没把她放在心上,没走几步就把她甩掉了。   她跑了很久可算找到了孙旻阳,谁料到他居然……他居然把那么漂亮的发簪送给了她特别特别讨厌的人。   见孙旻阳不理会自己,赵霓欢更加不高兴,“旻阳哥哥,你怎么不把这簪子送给我呢?你知不知道?傅采蘩就是个丑八怪,丑死了。”   孙旻阳本不想理会她的,但一听这话,惊诧道:“你认识蘩蘩?”又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我看她比你漂亮多了,哪里丑了?我第一眼看到蘩蘩妹妹的时候,觉得简直惊为天人啊……”   “我呸!什么惊为天人?她就是个丑八怪,额头上有一道伤疤,可丑了,不信的话你把她刘海撩开看一看。”   孙旻阳望了望傅采蘩,傅采蘩却只是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想了想,道:“我不管,我就觉得蘩蘩好看,我就喜欢蘩蘩。”   赵霓欢简直气急败坏。 第29章   她喜欢孙旻阳那么久了, 一直很想很想嫁给他, 如果傅采蘩没有出现,那这支发簪说不准就会被送给她。   “傅采蘩, 你真是个狐狸精!那么丑还学人家勾引男人呢!”   赵霓欢这样子当街叫骂,很快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 人来人去,摩肩接踵,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孙旻阳见赵霓欢这个样子, 愤怒道:“你疯了吗?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半点没有公……没有富家小姐的教养?”   “我要你管啊!旻阳哥哥, 你喜欢傅采蘩是吧!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她有多丑。”   赵霓欢大步走上前来。   傅采蘩预感到不妙,正欲躲开,却见赵霓欢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当街撩起了她额前的刘海。   傅采蘩额上的伤疤露了出来,虽然比起当初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一道浅浅的印记。   孙旻阳怔了一下。   围观的人见了, 纷纷说这姑娘原本看着挺漂亮的, 没想到这么一看,还真是挺丑的。   赵霓欢得意极了。   而傅采蘩一听这话,委屈极了, 也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猛然推开赵霓欢就跑,想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这些人的眼前。   谁料到还没跑几步呢!傅采蘩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人墙,抬头望去,刹那泪眼盈眶, “三哥哥……”   三哥哥可算来了。   赵恪望着傅采蘩哭得这么委屈,又听周围群众们的议论纷纷,很快猜测到了什么。   真没想到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傅采蘩就遭到了欺负。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心想谁欺负了她,他必定会十倍百倍欺负回来。   紧接着,赵恪伸出手,帮傅采蘩整理好额前的刘海,然后拉着傅采蘩大步走入人群,本以为欺负她的是什么膘肥大汉,哪料到竟是自己的妹妹。   “怎么是你?”赵恪用晦暗的目光紧盯着赵霓欢,“为什么要欺负蘩蘩?”   “是我又怎么样?谁让傅采蘩那么丑还学狐媚子勾引男人的?”赵霓欢一想起适才的事情,还是觉得很生气。   赵恪注意到了一旁的孙旻阳,又注意到了傅采蘩头上那支漂亮的银簪。   早就有所耳闻,赵霓欢喜欢孙旻阳,如今闹成这样,这银簪莫不是……这么一想,来龙去脉都明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很生气,赵霓欢这么当街大吼大叫,一口一个狐媚子,哪里有半点皇家公主的气质和教养?   他不打女人,那么待他回去了,就告诉父皇,让父皇好好管教管教她吧!   接着,赵恪从傅采蘩头上取下银簪,还给了孙旻阳。   孙旻阳想了想,来到傅采蘩面前,直接道:“蘩蘩,你不要难过,我会好好教训霓欢的!我还是喜欢你,不管你有没有那道伤疤。”停顿一下后,又道:“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礼物,还希望你能和我做个朋友。”   赵霓欢见状,气得直咬牙,正想再叫骂一回,乍一看赵恪这凶巴巴的神情,她只好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下了。   而傅采蘩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恪便替她回绝道:“不必了,蘩蘩是我的未婚妻,不能收其他男人的礼物。”   “未婚妻?”孙旻阳觉得惊诧,原来她都有未婚夫了。   赵恪晓得此地不宜久留,见没什么事了就带着傅采蘩离开。   走出了一段路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亭子里,四周的行人寥寥无几,倒也清净。   “三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没几个人的,一点也不热闹。”   赵恪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说,所以寻了个清净的地方。”   “什么话啊?”傅采蘩低垂着头,觉得紧张,胸膛里的那颗小心脏不由开始了狂跳。   很快,她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望去,见赵恪正拿着一支漂亮的银簪,插到了她乌黑如墨的秀发中去。   “三哥哥……”   这不是送给崔公公的吗?三哥哥怎么改送给她了?   送都送了,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了吧?以后三哥哥便是叫她还,她也不还了。   赵恪望着她,微笑道:“蘩蘩,这是三哥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傅采蘩想了想,道:“喜欢是喜欢,三哥哥送的,我都喜欢,那崔公公怎么办?三哥哥给崔公公准备了什么礼物没有?”   赵恪凝重道:“蘩蘩,三哥哥还有事要跟你说,其实三哥哥并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太监。”   傅采蘩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三哥哥说的话是真的吗?   如果三哥哥不喜欢崔公公,那她听到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呢?   崔公公说要摸摸三哥哥、三哥哥说要帮崔公公洗澡,这都是她亲耳听到的啊!   她的耳朵灵得很,听到的不会有错的啊!   “之前我为了留下你,随口说了个谎,后来你误会我喜欢崔公公,我觉得时机还未成熟,就没想告诉你这一切。直到我看到你莫名其妙生气、难过,我问母亲,母亲骂我榆木脑子。我想,我可能真是榆木脑子吧!”   赵恪笑了笑。   “可是……”傅采蘩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可是你……那崔公公……”   “蘩蘩,三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赵恪贴近傅采蘩的耳畔,小声说了些话。   傅采蘩猛然瞪大了眼睛。   三哥哥说,崔公公有对食的宫女,还说如果她不信,可以去向崔公公打听打听。   所以……崔公公和三哥哥不是一对,那三哥哥是喜欢女人的吗?   “所以蘩蘩,你以后不必难过、生气,三哥哥不喜欢崔公公的。”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望向了赵恪,犹疑着问道:“那三哥哥喜欢我吗?”   赵恪也望着傅采蘩,眉头紧紧锁着,愣在那儿良久无言。   其实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心曾被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人伤过了,自那以后他再也不信爱。而他将来娶了傅采蘩以后,是要负起责任照顾她一生的,也必然要尝试着去爱她,可他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爱一个人了。   “三哥哥,你不要说什么敷衍我的谎话,我想听真话,三哥哥喜欢我吗?”   赵恪想了想,神色凝重道:“你想听真话,那三哥哥就告诉你。蘩蘩知道我和李侧妃的事情吗?”   傅采蘩当然知道,这个事宫中无人不知。   “我和李侧妃小时候一起玩,一起长大,母亲说要她做我将来的妻子,我觉得她这个人挺好的,所以也没有意见,当时真的是觉得李侧妃哪哪都好,她也说喜欢我,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后来的事,蘩蘩你也知道了,自那以后,我觉得所谓爱情,那些什么海誓山盟,都是很虚无缥缈的。我不相信爱,也不需要爱。”   “三哥哥,其实我觉得,李侧妃只是个例外。这世间也还是有爱情的,比如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去了那么久,皇上还是会经常怀念她。再比如皇上和淑妃娘娘,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过得很快乐、很开心啊!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的。”   赵恪轻叹了口气,一言未发。   “三哥哥,你莫不是觉得我会和李侧妃一样?你莫不是觉得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跟李侧妃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哥哥你要相信,这个世上还是会有很美好的爱情的。”   其实听到这儿,傅采蘩已经明白了,三哥哥没有所爱,也觉得自己不需要所爱。   这样子很好啊!   这比那个喜欢崔公公的三哥哥好了不知多少倍。   至少这说明,她是有很多机会的。   “蘩蘩,与我说说吧!你又为什么喜欢三哥哥?”   傅采蘩想了想,小声道:“因为三哥哥……长得好看啊!”   赵恪忍不住笑了笑,“就因为这个?”   傅采蘩羞涩地笑了笑,“不止,因为三哥哥人也好,对我很好。更重要的是,三哥哥很棒啊!字写得棒,画画得好,还会骑马射箭,百发百中,总之什么都好,我很崇拜三哥哥。”   “崇拜?”   “不止是崇拜,我还想……还想和三哥哥……还想……我想一辈子和三哥哥在一起……就像皇上和淑妃娘娘一样,朝夕相对,相敬如宾,过得很甜蜜、很幸福。三哥哥,你说好不好啊?”   赵恪望着傅采蘩,见她的小脸蛋上露出了红晕,不由淡淡一笑。   小姑娘还羞涩了呢!   很快,他点头道:“好。”   傅采蘩大喜,匆忙上前去在赵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赵恪呆愣了一下,紧接着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觉得心底很柔软。 第30章   “三哥哥, 前些天淑妃娘娘让我给她说笑话, 你知道我都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傅采蘩抿了抿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小声道:“我跟淑妃娘娘说,我要……好好……孝顺她……”   赵恪闻言, 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算什么笑话啊?”   “可能对你来说,不怎么好笑, 不过淑妃娘娘听了, 笑得很开心啊!我还说……还说……”傅采蘩低垂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才十二岁呢!都还不能生孩子,说给三哥哥听是不是不大好?   “算了,我不说了。”   赵恪见状,倒是好奇了,“你还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赵恪望着她的侧脸, 见她的脸蛋红彤彤的, 不解道:“蘩蘩,你说笑话就说笑话,脸红什么?”   脸红了?   傅采蘩摸了摸小脸蛋, 好像还真是啊!脸蛋上滚烫滚烫的。   而赵恪见状,心头更加好奇了,见小姑娘脸红成这样,知道问她是问不出来了的,便道:“蘩蘩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等我回去后问问母亲。”   傅采蘩低垂着小脑袋,暗想如果淑妃娘娘告诉他,那会比自己告诉他要好。   那就让淑妃娘娘告诉他吧!   希望三哥哥听了这个笑话,也可以笑得很开心。   *   次日,李淑妃的病情好很多了,让傅采蘩陪伴她去御花园走走,好散散心。   御花园中风光很好,红花绿柳争相开放,清风徐徐,走着就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走了一会儿,李淑妃走得累了,就顺势坐到了石凳上,又让傅采蘩坐到了她对面,微笑着问道:“蘩蘩,这一路走来,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啊?与我分享分享吧!”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有……有吗?”   她有说着说着就笑了吗?   李淑妃点点头,询问道:“可不是吗?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与我说说吧!”   傅采蘩抿唇笑了笑,有些羞涩道:“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就是……就是我……就是我……昨晚三哥哥带我出宫,我玩得很开心。”   李淑妃注意到了她斜插在发髻间的银簪,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支银簪看起来还真漂亮啊!   恪儿的眼光不错。   想来昨夜,两个人应该玩得很不错。   李淑妃想了一下,又道:“对了,昨夜霓欢也出宫游玩了,可是今早我听说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将她叫去臭骂了一顿,还把她关在房里面壁思过三个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蘩蘩你知道吗?”   傅采蘩摇摇头,微笑道:“不知道。”   昨天三哥哥对她那么好,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她可不想再提起赵霓欢。   正欲说点什么,忽闻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了。   李淑妃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了过去,见不远处浓密的草丛正随风轻晃,露出了微微的缝隙。   透过这些缝隙,她注意到了来者乃是李侧妃和她的贴身婢女。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那些话也是为了他好!可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李淑妃想了想,若是别人的事情,她可没兴趣偷听,而今听了李侧妃这番怒言,她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若是知道李侧妃现在过得很不好,她定会觉得很高兴。   “侧妃别生气,太子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这样做,就是毁了自己啊!”   “侧妃,如果不是太子他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觉得坐不稳这个位子了,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啊!太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而且侧妃也别太悲观了,万一太子成功了呢!”   “成功个屁!”   上辈子,赵承祖跑去谋反,原本计划得□□无缝了,谁料到最后居然被信任的属下告发,万幸的是皇帝心疼他,舍不得杀他,只不过将他流放而已。   可赵承祖要被流放,她也就要跟着流放。   “若不是九皇子年幼,我又岂会选择他?”   上辈子坐上皇位的正是九皇子,可九皇子那么小,便是她生得再倾国倾城也没用。所以她这辈子舍弃了赵恪,选择了赵承祖,她希望能劝住他,让他不要谋反,等着继位就好了。   “侧妃,奴婢觉得凡事都有变数,都还没发生的事情,您怎么知道太子一定会失败,太子他……”   变数?   李侧妃慢慢皱起了眉头。   上辈子赵承祖谋反的事情之所以败露,是因为特别信任的属下背叛了他,将他全部的计划都告诉了皇帝。   如若她提前将那个告密的人杀掉,那赵承祖不就可以一帆风顺了吗?   想到这儿,李侧妃的唇畔露出个微微的笑容,适才怎么没想到呢?   若是成功了,她就能提前当上贵妃了,赵承祖许诺过,以后会让她做贵妃。若她再耍点手段,便是做皇后也不无可能的。   越想越振奋,李侧妃笑道:“走!我们这就去办事。”   眼看着李侧妃她们走远了,李淑妃方慢慢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想了想。   傅采蘩匆忙去扶。   “淑妃娘娘,您要回去了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坐得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走,我们去看看皇上。”   “哦!”   言罢,二人朝前走去,两个嬷嬷匆忙跟上她们的步伐。   *   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里忙碌着,听说李淑妃求见,当即亲自出来将她迎接进来。   傅采蘩跟着进去了,两个嬷嬷则守候在外。   进去以后,李淑妃先将适才听到的一些话转告给了皇帝,“其实臣妾也听不大明白,不过这心头也有几分猜测。”   “说来听听。”   李淑妃犹豫了一下。   皇帝轻笑了一下,“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你说了不对的话,朕会吃了你不成?”   李淑妃又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道:“皇上,你说这太子会不会……”   她凑近他耳畔,低语了一些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言罢还惶恐道:“臣妾所言绝无异心,只是适才听到李侧妃这么说,妄加猜测罢了。若是皇上觉得臣妾……觉得……就当臣妾什么也没有说过。”   皇帝低笑一声,柔声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紧张?你便是真有异心,朕也舍不得降罪于你。”   言语间满满的都是宠溺。   而李淑妃仍旧觉得忧心,“皇上,臣妾说这番话,绝无异心。”   “朕知道,关于那个逆子要谋反的事情,你不必担忧,朕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准备拿他了。”   李淑妃诧异道:“皇上早就知道了?”   这事解释起来费劲,皇帝索性微笑道:“那是自然,朕一向神通广大,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朕?”   皇帝坐下来,又沉思了片刻。   这辈子的事情大体都同上辈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李侧妃没有嫁给赵恪,而是爬上了赵承祖的床,加上李侧妃今天说出这番话……   想来,李侧妃她也是重生的。   九皇子太过年幼,她没法嫁给他,那么只能选择太子。   她若能帮太子改变人生的几个关键点,指不定就能登上人生巅峰了,就连问鼎后位,也是不无可能的。   而对于青梅竹马的赵恪……   她当然知道再次嫁给赵恪意味着什么。   当不上太子不说,还要沦为储位斗争的牺牲品。   皇帝回过神来,道:“朕都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皇帝道:“朕现在心头有些乱,暂时不能告诉你。待时机成熟了,朕定会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李淑妃闻言,也就不问了,静默了一会儿后,方道:“没什么事了,那臣妾先告退了。”   “嗯。”   李淑妃带着傅采蘩退了出去,一路上仍旧紧皱着眉头的。   傅采蘩见状,也觉得有些忧心,“淑妃娘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李淑妃望了她一眼,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还是别知道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为好,于是道:“没什么,便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便是天塌下来,也有皇上顶着,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别多问了。”   “哦!”   *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比较平静,而李淑妃总感觉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心头哪里有点不安宁。   这不,没过几日,李淑妃就听说了关于皇帝和太子的事情。   是马嬷嬷和方嬷嬷告诉她的。   “皇上料事如神,真是神通广大啊!昨个晚上就抓到太子要谋反!”   “听说太子生病,让仆人去告诉皇上,还说希望皇上能去看看他。淑妃娘娘,您猜怎么着?” 第31章   李淑妃想了想, 好奇道:“怎么着?”   “皇上二话不说, 就带着大队人马过去,把太子那儿包围得水泄不通, 说太子意图谋反杀害皇上,按律当诛。”   李淑妃惊骇道:“按律当诛?那太子他……”   太子怎么样, 与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只不过一想到皇家多的是这种血雨腥风,太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如今竟因为这等事要被诛杀……   “具体怎么样, 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皇上还没发落呢!”   “哦!”李淑妃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为了一个皇位,子杀父,父杀子,这样的故事,史书上记载的太多了, 当这种事就发生在身边的时候, 她也真正感觉到了惊惧不安。   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如何处置了太子。   “不过皇上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奴婢们可都不知道。”   “说起这个事啊!也实在是奇怪,皇上没有什么证据, 就直接说太子是要谋反。太子不承认,要求皇上拿出证据,皇上就抓了太子的几个手下,将他们屈打成招。太子不服,闹腾得可厉害了。”   李淑妃诧异道:“皇上没有证据?将太子的手下屈打成招?就定了太子的谋逆之罪?”   “是啊!这个事, 大家也都说不清楚。不过皇上的话,那就是真理,那就是事实,谁敢出声呢?”   李淑妃想了想,道:“这事是昨晚发生的,宫里的妃嫔、太监宫女,谁敢出声?不过今天早朝的时候,肯定就不一样了,大臣们可不会轻易接受这个事情。”   事实是如李淑妃所料的,今天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议论纷纷,都希望皇帝拿出证据来。   总不能什么证据没有,仅凭太子那些手下屈打成招的话,就定了太子的谋逆之罪。   要知道废立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万一弄不好,朝堂上会弄出个血雨腥风来的。   而皇帝的说辞是,此事证据确凿,只是个中缘由不方便与人透露,口气强硬至极,不容大臣们辩驳。   大臣们暗地里看来看去,各怀思量。   *   赵承祖被软禁在屋里,哪里也去不了,只得让仆人去叫李侧妃,说是有事相见。   李侧妃走来的时候,心头甚是沉重。   这件事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错了,明明该杀的人都被她杀了,皇帝怎么就空口无凭定了赵承祖的罪?   屈打成招,谁都会啊!   可身为皇帝,用这种做法,实在叫天下百姓难以信服。   “太子殿下。”李侧妃来到了太子面前,觉得心头惶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承祖见李侧妃来了,直接上前来,脸色阴测测道:“是不是你告的密?”   李侧妃大骇,“太子为何这么问呢?”   “这些年来,父皇虽然对我失望过,但从未陷害过、伤害过我。虽然他更喜欢其他儿子,但我知道,他心里怎么说也还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虎毒不食子,他没有道理要这般害我。”   “我敢肯定,父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这件事明明策划得天衣无缝,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赵承祖盯着李侧妃看,看得李侧妃心头发憷。   “太子殿下,你莫不是认为我去告的密?”李侧妃顿感惊惶,“不,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为你出谋划策,尽心尽力……”   赵承祖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啪!   惊心动魄。   又大骂道:“贱人,别以为本太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李侧妃紧捂着发红的脸颊,不明白好好的,赵承祖这么就怀疑到她头上了。   她觉得很委屈,道:“太子殿下,你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能仅凭猜想,随意打人。”   “本太子想来想去,这计划是天衣无缝的,而今出了问题,这问题肯定是出在了你身上。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只有你有异样,先是苦苦劝我不要谋反,后来不知怎么的杀害了我的一个手下。贱人,你别以为本太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李湘意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和赵恪串通好了,将本太子置于死地,然后一步步帮着他,顶替本太子……”   “不是这样的。”   “等赵恪当了太子,你再爬去他床上,和他凤倒鸾颠呢!你们早有预谋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和三皇子什么都没有,绝对没有串通……”   见李侧妃跪在他面前,一副满腹委屈的样子,赵承祖更觉气愤,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踹得很重,李侧妃觉得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快要碎掉了。   下一秒,又听赵承祖大吼道:“贱人,滚出去!”   李侧妃深吸了几口气,匆忙退了出来。   她没想到赵承祖找她过来,竟是怀疑了她,还要这般羞辱她。   到了外头后,她更觉心头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上辈子和赵恪生活在一起,赵恪的好,是她深有感触的,若不是她突然重生在大婚前夕,晓得赵恪最后的下场,她也不会爬上赵承祖的床。   她以为自己早知天机,可以帮助赵承祖改变几个关键的转折点,改变他的整个命运,让他顺利坐上皇位。可是现在问题不知道出在哪里,莫名其妙就失败了。   谋反失败的赵承祖,按律当诛,但上辈子因皇帝心疼他,只是将他流放。   这辈子应该也是如此。   只是被废、被流放的太子,对她来说肯定是没什么用了。   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路过御花园一角,李侧妃瞧见了皇帝与李淑妃正站在一个亭子里,两个人面色凝重地谈着话,好似是在谈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惜隔得太远了,她什么也听不见。   望着他们二人的神色,李侧妃觉得越听不见,她这心头也就越好奇,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与赵承祖有关?亦或者与赵恪有关?   过了片刻后,皇帝与李淑妃开始走动,走得很缓慢,边走边说话。   李侧妃匆忙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藏好。   近了,他们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到了她的耳畔。   “怎么好好的,突然与朕提起这事了?”   “按照规矩,为了保证将来皇位的安稳,皇子长大成人后都要去封地。以前臣妾是舍不得恪儿离开,所以皇上不提起这事,臣妾也就心里乐呵,想着能留他一天是一天。”   “那今天为何突然提起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太子……”李淑妃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平静道:“太子犯此大罪……按照次序,下一个当太子的该是四皇子,可四皇子为人猜忌多疑,性子暴戾狠辣,臣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纵然心头再不舍,也要让恪儿远离这里。何况恪儿年纪已大,是有必要去外头历练一番,见见世面。”   皇帝轻叹了口气,“可朕没打算让恪儿去封地。”   “为什么?”   皇帝犹疑了片刻,道:“朕自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能与臣妾说说吗?”   皇帝站在那儿,紧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良久也没给个答复。   李淑妃见状,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才好,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   躲在暗处的李侧妃见状,微微蹙起了眉头。   静默良久后,但听李淑妃道:“皇上,臣妾只是觉得,恪儿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如果……如果他还不去封地,那不止四皇子容不下他,还有……”   “有朕在此,谁敢容不下他?”   皇帝伸出手,握住了李淑妃的双手,温和道:“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思虑太多了。至于立太子的事情,朕想先放一放。”   李淑妃闻言,深感忧心道:“放一放?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放一放呢?朝堂上多少人恐怕早已经蠢蠢欲动了。皇上您这样犹豫不决,不当机立断,对恪儿很不利啊!”   “都说了有朕在呢!谁敢对恪儿不利?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朕顶着。至于太子的人选,朕心头早有定夺,只是时机未成熟,朕暂时不能告诉你。”   李淑妃对此事十分担忧,见皇帝乐呵呵地笑着,还有兴趣逗弄鸟笼里的鸟,更是不解了。   接下来当太子的,应该是嫡次子,可是看皇帝的意思,怎么好像……好像不是这样的……   李侧妃也感觉到了。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帝居然还能这么悠闲自在,心态倒真好啊!而且他刚才说什么?太子的人选早有定夺? 第32章   可是不对啊!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皇帝废掉太子以后, 对下一任太子的人选犹豫不决, 愁得睡不着觉,后来好像还为此生病了。   怎么现在看来, 皇帝一点都不把立太子的大事放在心上?   说到立太子,李侧妃知道, 皇帝的其他儿子要不没用,要不太过年幼,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是他心中举棋不定的人选。再细想, 嫡长子被废, 理当由四皇子这个嫡次子来当太子啊!   可这有什么不能与李淑妃说的?   等什么时机成熟?   李侧妃素来心细,慢慢的,细思惧恐。   上辈子,皇帝对赵承祖虽然失望过,但也是非常疼爱的,疼爱到他犯了谋逆之罪也舍不得杀他。   既是如此, 这辈子皇帝在拿不出证据, 无法让天下人信服的情况下,怎么就一口咬定赵承祖要谋反了呢?   莫非,这皇帝也是重生的?   皇帝该不会是想要立赵恪为太子吧?   李侧妃被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眼看着皇帝和李淑妃慢慢远去了,李侧妃缓缓握起了拳头,又深吸了好几口气。   赵承祖身边是待不下去了,她是早知天机的人, 不应该这么失败。   她也一定要为自己好好谋划谋划。   *   赵恪此刻忙活完公事,正在自己的宫殿前溜达狗。   经历这么多年时间的成长,这条爱狗越来越大了,看起来也越来越凶猛。他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狗,有一种原始的野性之美。   李侧妃走到不远处,止住了步伐。   她本想来找赵恪的,可是看到那一条狗,觉得心头惶惶。她记得当年就是因为这条狗,害得她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害得她至今都怀不上孩子。   没一会儿,赵恪也注意到有人来了,抬头望去,见是李侧妃,眉头不由紧锁。   下一秒,赵恪舒展了眉头,将目光放在了爱狗身上。   他与李侧妃是陌路人,便是见着了面,也最好当做没看见。不过一想起如今赵承祖要被废了,还要被流放,这个李侧妃肯定是要跟着赵承祖去受苦的,他想想就觉得高兴。   这李侧妃,可算得了报应。   “三哥哥……”   赵恪愣在那儿。   好多年没听到这一道声音如此唤他了,以前他觉得这声音非常好听,甜甜的,软软的,现在听来却只觉得这声音恶心。   同时他也觉得不可置信,李侧妃来找他做什么?   赵恪伸手给爱狗顺了顺毛,没有理会她。   李侧妃站在那儿,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一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起自己给赵恪带去的伤害……   “三哥哥,我有话想与你说说,你能不能……”   赵恪闻言,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下一瞬,李侧妃瞧见狗狗盯着她,面露凶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三哥哥,你能不能让崔公公把狗牵走,我真的有事情想与你说一说。”   赵恪正在给狗狗顺毛,一听这话,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当年李侧妃与他青梅竹马,感情明明是挺好的,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爬上赵承祖的床?   他一直想知道这个答案,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个事也困扰了他许多年。   今天李侧妃突然找上门来,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单独说说话也未尝不可。   他倒要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于是,赵恪让崔公公将爱狗给牵走。   李侧妃见状,心头大喜,可算有机会了,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三哥哥,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   见她支支吾吾的,赵恪不耐烦道:“有话快说,你要知道,我对你没有耐心。”   李侧妃咬了咬唇,思量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三哥哥,我……你还记得吗?曾经你说过,你是很喜欢我的……”   赵恪望了她几眼,眼中满是嫌恶的感觉。   好好的,这个女人过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看那赵承祖要被废了,她想要另谋高枝?   真有人会贱到这种地步吗?   “三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玩得那么好,那么开心,你还说你这一生只喜欢我一个人,以后成婚了也坚决不纳妾,只想对我一个人好,你都还记得吗?”   赵恪面无表情道:“我不记得了。”   李侧妃的表情呆滞了一下。   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那么好办。   片刻后,赵恪不耐烦了,不高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话吗?”   李侧妃沉思了一下。   赵恪神色淡漠道:“李湘意,你当初爬赵承祖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呢?”   李侧妃望着赵恪,道:“三哥哥,我们能不能放下过去那些恩怨呢?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这个年纪还没有娶亲的人,也是极少数了。你之所以这么大年纪还不娶妻,不就是为了我吗?我知道你一定还是爱着我的,你说这番话,也是因为心头有怨,可是我现在都已经站在你面前,跟你认错了,你就不要计较太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赵恪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恍若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李湘意说什么?   她竟然以为,他二十二岁还不娶妻,是为了等她?   赵恪笑了一会儿,笑声爽朗。李侧妃则是低下头去,心头惶惶。她怎么觉得赵恪这笑声有点古怪呢?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李侧妃抬起头,紧蹙着眉头道:“三哥哥,我都已经站在你面前,跟你认错了,我们就放下过去那些恩怨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后,赵恪平静下来,淡淡问道:“那你且与我说说,当年你爬上赵承祖的床,是为了什么?”   李侧妃惶然道:“我只是……三哥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真实,太血腥,太可怕了,我害怕。”   “什么梦?”   “我梦见的是十几年以后,皇上驾崩了,而在他去世之前,曾有想要立你为太子的想法,可最后没有成功。九皇子当了皇帝以后,他那个舅舅总觉得你的存在会是个忧患,就诬陷你谋反,将你陷害致死。我也跟着……跟着被赐死,那个梦太真实、太可怕了,后来……后来我就醒来了,我……我醒来以后……我发现这个时间……正是我们大婚前夕……为了不让梦中的那一切重现,所以我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就为了一个梦?”   赵恪觉得不可置信。   “三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赵恪冷笑。   “李湘意,我要郑重地告诉你,我这个年纪还不娶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蘩蘩,我在等她长大。”   李侧妃望着赵恪,摇摇头不相信道:“三哥哥,你说的傅采蘩,她只是个小孩子啊!再说,我哪一点比不上傅采蘩呢?她破了相,听说额头上还有很长、很难看的伤疤,她无父无母,没有家世上的优势,而我是你的表妹,如果我们成婚,对李氏一族是很有好处的,这也是淑妃娘娘最想看到的事情……”   “闭嘴。”赵恪的脸色很快冷了下来,他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   “李湘意,且不说别的,就凭我赵恪是个皇子,我的选择有很多。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着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要,要你这个二手货?”   李湘意望着赵恪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失策了。   她一直以为赵恪是因为喜欢她,放不下她,所以才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娶妻。   上辈子的她就是嫁给了赵恪,也知道赵恪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她以为这辈子的赵恪还是会那么爱她,可是……她失策了。   如果攀不上赵恪,那么她岂不是要跟着赵承祖一起被流放到那蛮荒之地?   如果攀上了赵恪,将来他可能会当太子,当皇帝,做他的女人也必然荣宠无限。   这是两种极端。   “三哥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敢有所奢望,我想……我就给你做个没名没分的小妾……也好啊!”   只要嫁给了赵恪,凭她的手段和能力,以后总是会有机会翻身的。   做个没名没分的小妾,她也是一万个乐意啊!   赵恪冷笑。   “李湘意,你不配,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小妾,我这辈子要娶的只有蘩蘩。” 第33章   “三哥哥, 你究竟喜欢那小屁孩哪一点了?她要家世没家世, 要长相没长相,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 我说了算。李湘意,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滚!立刻给我滚!”   赵恪的神色凶了起来。   话已经说完, 他不想看到她了。   这个女人真是贱的可以,当初爬上其他男人的床,可曾想过他的感受?如今见赵承祖快要势了, 她后悔了就想要回来?   把他赵恪当成什么了?   想要就要, 不想要就踢开?   而李侧妃深吸了几口气候,恼羞成怒道:“三哥哥,你很喜欢傅采蘩是不是?可我告诉你,她马上就要死了。”   赵恪大骇,震怒道:“李湘意,你疯了?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   李侧妃冷笑道:“我是疯了, 我是疯了。傅采蘩就要死了, 你不会等到她长大成人,你不可能娶到她的,因为她再过几个月后就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李侧妃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又猛然瞪大了眼睛。   竟是赵恪掐住了她的脖子, 眼中凶光毕露,好似豺狼虎豹一般,恨不得此刻就将她碎尸万段。   下一秒,赵恪又瞪着双恐怖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狠辣道:“李湘意,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是你逼我的。”   李侧妃觉得呼吸不了了,好难受好难受。她想开口求求赵恪,可是这个时候根本开不了口了。   喉咙卡住了,只能呃呃呃的,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断气的。   “呃……啊……呃!呃!呃!”   “啊!恪儿!住手!住手啊!”   赵恪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手上的力道轻了些,又很快抬头望去,瞧见母亲李淑妃正汲汲皇皇地赶来。   李淑妃是路过此地的,刚才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她吓得不知所措,匆忙阻止道:“恪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恩怨都放一边去吧!国有国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杀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恪望着母亲焦虑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   “可是母亲,你知道这个女人刚才说了什么吗?”   李淑妃见赵恪不肯放手,焦急道:“我不管她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你不能杀人。恪儿,你不能这么冲动的,快放了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朝堂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母亲怎么办呢?”   赵恪想了想,“母亲,可是……”   “可是什么?当我求你了,你快把她放了。杀了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啊!恪儿,你不是最听我的话的吗?你快放人啊!”   见赵恪还是没什么反应,李淑妃直接上前去,猛然将赵恪的手从李侧妃脖子上抽了回来。   然后,李淑妃又语重心长地劝道:“恪儿,你听母亲的,不要为了这种女人而连累你自己,不值得。”   赵恪若有所思。   “恪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恪抬头望去,李淑妃也望了过去,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过来了,正神色惊惶地看着二人。   赵恪思量了一下。   母亲说得对,他若杀了李湘意,必然会连累到自己,这件事还是交给父皇决断吧!   “父皇,儿臣有事要与您说。这个女人疯了,她居然诅咒蘩蘩。”   李淑妃闻言,皱着眉头望了李侧妃一眼,问赵恪道:“她诅咒蘩蘩什么了?”   赵恪紧皱着眉头,愤怒道:“她口口声声说蘩蘩……马上……要死了。”   李淑妃大骇。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个侄女做了那么多错事也就罢了,竟然……竟然还诅咒蘩蘩要死了?   这这这……李淑妃觉得气火攻心。   皇帝也是大骇。   不过说起这个事,皇帝不由想起上辈子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全国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瘟疫也只是在小部分地方流传。可不知怎么回事,傅采蘩竟然成了那少数染上瘟疫的人,导致她十二岁就过世了。   上辈子傅采蘩死了之后,李淑妃还为此痛哭流涕,没几天就白了一大撮头发。   皇帝轻叹了口气。   “父皇,您说该如何处置?”   皇帝望了望李侧妃,心头分外不悦,与一旁的侍卫道:“将这女人押走,重打五十大板。”   “是。”侍卫们立即出手,押着李侧妃就走。   李侧妃觉得很惊惶。五十大板?   她这身娇体弱的,如何能承受得住五十大板?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李侧妃喊得竭嘶底里,希望皇帝能够饶过她,却见皇帝一脸安详地站在那儿,丝毫不为所动,更觉惊恐。   而皇帝站在那儿,听不见李侧妃的声音了,方望着赵恪说道:“恪儿啊!往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万万不能冲动。朝堂上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你呢!你若是犯了什么罪,岂不是给父皇增添忧患吗?”   赵恪点点头道:“儿臣明白。”   *   李侧妃被打了五十大板后,疼得下不了床,而对于想和赵恪重归于好这件事,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她和赵恪青梅竹马,曾经感情很好,加上她又生得这般美艳动人,而那个傅采蘩算什么?   不过是个小屁孩,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哪一点配得上赵恪?   再说了,上辈子的傅采蘩十二岁就死了,现在她正是十二岁吧!   等傅采蘩一死,她李湘意一定还是有机会的。   哪料到皇帝没给她机会,很快下令在全京城扑杀禽类,要求三天以后,全京城一定要找不出一只鸡、一只鸭,否则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侧妃恨得咬牙切齿。   果然呢!那皇帝也是重生的。   她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想办法为自己争取争取,决不能让傅采蘩就这么把赵恪给抢走了。   *   赵恪回去后,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坐了半天,闭目养神。   今天那个女人过来闹腾,弄得他心情很不好。   怎么会有人贱到这种地步?   轻叹了口气后,赵恪也不再多想了。何必为这种女人耗费心神呢?   忽闻咯吱一声!   有人进来了。   他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傅采蘩来了,因为这个脚步声实在是太熟悉了。   傅采蘩端着一锅刚煮好的冰糖梨汤走来,听说三哥哥最近喉咙干涩不舒服,她听人说喝冰糖梨汤对喉咙好,还有养胃生津的功效,所以就想着给三哥哥煮冰糖梨汤。   “三哥哥,你睡着了啊?”   若放在平时,赵恪一定不肯怠慢了傅采蘩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多闭一会儿眼睛。就是觉得有些累啊!   傅采蘩见状,也不打扰他,只是将冰糖梨汤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一旁等待赵恪醒来。   望着赵恪沉睡的侧脸,傅采蘩忍不住淡淡笑了笑。   三哥哥长得俊,就连睡觉的样子也好好看啊!   好想亲一亲啊!   反正三哥哥是她的未婚夫,她提前亲一亲,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傅采蘩从凳子上下来,慢慢走到赵恪身旁,闻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更觉春心荡漾。   三哥哥这么俊俏又优秀的男人,将来会娶她。   傅采蘩就这么想想,也不觉红了两颊,她真的好喜欢三哥哥啊!真希望三哥哥以后也能喜欢她。   接着,她又缓缓在赵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赵恪愕然,很快睁开眼睛道:“蘩蘩这是……”   傅采蘩宛若一个做错事被逮着的孩子,吓得脸色苍白了些,“三……三哥哥,你没有睡着啊?”   “哦!有些累,所以刚才蘩蘩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及时睁开眼睛,想着再多睡一会儿吧!”   傅采蘩闻言,脸颊比刚才更红了点,低着头感到羞涩。   “三哥哥,我……你……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一定不亲你了。”   赵恪想了想,望着她这般无地自容的样子,忍不住淡笑道:“蘩蘩,我是你的未婚夫呢!你想亲便亲吧!”   这话说得……   亲一亲,不都是男人主动的吗?   看来到现在为止,三哥哥对她还是没什么感情。   不过没关系,她不会放弃的。   “哦!三哥哥,我煮了冰糖梨汤,你快些尝尝吧!”傅采蘩匆忙舀了一碗,端给了赵恪。   赵恪接了过来,微笑道:“好。蘩蘩,你可真够贴心的。不过我向来身子好,你不必太过担忧,若有空闲,你还是多去看看母亲。”   傅采蘩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嗯,我知道。三哥哥快尝尝吧!”   “好。”赵恪喝了一口,味道甘美,“好喝,好喝。” 第34章   傅采蘩笑得更为灿烂, “三哥哥喜欢就好。”   望着她这么甜美的笑容, 赵恪不由想起李侧妃诅咒傅采蘩的话语,怒火中烧。   那个女人, 简直是活腻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赵恪不再想这些事了, 他又一连喝了好几碗的冰糖梨汤。   这是小姑娘的心意,他不喝完的话,她八成会不高兴的。   见赵恪喝完了一锅, 傅采蘩惊诧道:“三哥哥, 你这么喜欢喝这个吗?”   “蘩蘩煮的东西,我都喜欢。”   傅采蘩觉得高兴极了,既然三哥哥喜欢她煮的东西,那么她以后一定天天做好吃的给他。   “不过三哥哥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异样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赵恪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别知道为好。”   “哦, 那我就不问了。”   沉思片刻后, 赵恪紧盯着傅采蘩,突然神色凝重地问道:“蘩蘩,你真的想要嫁给我吗?”   傅采蘩不明所以, 蹙眉道:“三哥哥,这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嫁给三哥哥的,难不成三哥哥不愿意娶我?”   赵恪伸出手,握住了傅采蘩的肩, 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傅采蘩盯着赵恪,不知道他突然是怎么了。   却见下一秒,赵恪变了脸色,声音暗沉道:“蘩蘩,那你记好了,你若是敢背叛我,我想我会杀了你。”   杀伐之音一泄而出。   傅采蘩重重一震。   “恪儿,你跟蘩蘩说这话是做什么?”   李淑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赵恪暗沉的声音,加上他说出来的话,使得她不寒而栗。   赵恪望了过去,“母亲。”   李淑妃紧盯着赵恪,斥责道:“你吓着蘩蘩了。好好的,你跟蘩蘩说这些话做什么?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恪想了想,道:“我只是在教蘩蘩,怎么做我的女人。如果以后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忍辱吞声了,我想我会直接杀掉那个背叛我的女人。”   李淑妃轻叹了口气。   不用多说,今天那李侧妃找上门来,赵恪突然之间又说出这番话,必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蘩蘩,你别放在心上,你三哥哥之所以说这番话,是因为……因为受了刺激……”   李淑妃握着傅采蘩的双手,瞧见她被吓成这样,觉得十分心疼。   而傅采蘩想了想,点点头道:“我都明白。经历过伤痛的人,心都会比一般人敏感。”又转头看向了赵恪,甜甜道:“三哥哥,你放心,如果以后我敢背叛你,你就直接过来杀了我。”   三哥哥能跟她说这番话,说明是铁定心要娶她了。   傅采蘩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背叛他。   这么好的三哥哥,上哪找去?   “对了母亲,那个李湘意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找过您?”   赵恪猜想得到,那个李侧妃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来他这儿碰了壁,她很有可能会找李淑妃。   “找过,不过被我骂了一顿。如今她众叛亲离的,可算遭了报应呢!”   赵恪闻言,若有所思。   李淑妃劝道:“恪儿,这个女人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必管她,母亲会处理好这些事的。你要做的就是……”   李淑妃说着说着,不由望了望傅采蘩一眼,又微笑道:“恪儿,你看蘩蘩看你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她今天又煮了梨汤给你喝,多关心你啊!你以后也一定要对她好点,知道吗?”   傅采蘩匆忙收回了目光,觉得有些羞赧。   满满的都是爱意?有吗?   “淑妃娘娘,您别乱说话的。”   姑娘家都容易羞涩,这个李淑妃懂,笑了笑没说话。   而赵恪点点头,微笑道:“儿臣明白。”   “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带着蘩蘩出宫去玩,你们俩好好相处,将来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我和你父皇最大的心愿了。”   赵恪点了点头,道:“儿臣一定会的。”   傅采蘩抿了抿唇,心头窃喜。   她很期待赵恪闲下来了,然后带着她出宫去游玩。到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多好啊!   等啊等!傅采蘩终是等到这一天了。   *   这一天,天朗气清,天气格外的好。   赵恪带着傅采蘩去了离皇宫很近的一座山上游玩,山上风景秀逸,草木青翠欲滴,泉水咚咚,别有一番天地。   “蘩蘩,这座山你没有来过,不知道上面的风景是怎么样的,我就跟你说说。上面的瀑布很大很大,风景很好,而且当你站在最高顶的时候,你能够看到整个皇宫的形状,还能看到大半个京城的样子。”   傅采蘩微笑道:“是吗?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三哥哥以前怎么不带我来呢?”   赵恪望了她一眼,道:“以前你还小啊!五妹妹小的时候,我们带着她出来游玩,结果她走几步就走不动了。”   “那是五姐姐,我……我觉得我的脚力还是很不错的,一定能走到山顶。”   可是后来没走多久,傅采蘩发觉她还真是高估自己了,双腿发麻,走不动了。   坚持走了几步后,傅采蘩实在受不住了,方说道:“三哥哥,我走不动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赵恪轻叹了口气,又望了她几眼。   就知道小姑娘走不动。   “蘩蘩,三哥哥背你吧!”   傅采蘩仰起头,望了望那么高的山峰,犹疑着问道:“三哥哥,你还走得动吗?如果走不动了,就不要勉强。”   “上来。”赵恪也不喜欢废话,直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傅采蘩大喜,匆忙伸出两只手环住了赵恪的脖子。赵恪站起身,背着她往山上去。   傅采蘩可喜欢这种感觉了。   趴在三哥哥的背上,闻着三哥哥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她是忍不住笑得呲牙咧嘴,她多希望一直和三哥哥在一起,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那多好啊!   走了一段路后,傅采蘩又担心赵恪累着了,关切道:“三哥哥,你累了吗?累了的话,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或者我们休息一会儿。”   赵恪淡淡道:“不用,我的力气使不完呢!背你走到山顶都没问题。”   傅采蘩愣了一下,又突然笑出声来,“三哥哥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啊?我不信。”   “不信?那你看着好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傅采蘩望见赵恪流汗了,道:“三哥哥,我看你累了,我们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赵恪想了想,觉得想去如厕了,便道:“也好,蘩蘩,我知道前面有一座寺庙,香火很旺盛的,人也很多,我送你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嗯。”   前面有一座千年古刹,烟雾缭绕,香火旺盛,人来人去很是热闹。   赵恪将傅采蘩放在了寺庙里,命她千万不要乱跑,等他如厕回来。   傅采蘩点点头,口口声声说一定在这儿等他回来,还亲自给赵恪擦了擦汗水,才让他离开。   赵恪离开的那一会儿时间,傅采蘩乖巧地坐在台阶上,想起三哥哥亲切的脸庞,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和三哥哥在一起玩的感觉真好,真想永远和三哥哥在一起啊!   “你看什么呢?我不许你看别的女人。”   附近有人,傅采蘩没当回事,自顾自地弄着指甲,毕竟此地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很正常。   “我没看啊!”   “你还说没看?你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她长得丑死了。”   “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觉得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她就是丑死了,丑死了!禹哥哥,你不许看她,你只看我好不好?你不要看那个狐狸精。”   “采苓,你说什么狐狸精啊?那姑娘这么清纯,半点都不像狐媚子。”   “她就是狐狸精,你不许看她。”   “采苓,你别胡闹……”   傅采蘩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   这是佛门静地,不允许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不守规矩。   在这种地方吵闹,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傅采蘩抬起头,见了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   男约十五,女约十四。   那女子见傅采蘩看了过来,不由紧皱起眉头。   还真是个狐狸精呢!长得这般模样,可不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吗?   傅采蘩见他们二人这么盯着自己,不解道:“你们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你什么人啊?坐在这里专程勾引男人吗?”   傅采蘩见这女子不善,有些恐惧道:“这位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勾引男人啊?我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第35章   那女子猛地上前一步, 目光不善地盯着傅采蘩看。   那男子慌张跑来阻止道:“采苓, 你要做什么?”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又想了一下, 采苓?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我做什么,要你管啊?”   而傅采蘩想了想, 脱口而出道:“傅采苓?”   她突然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小时候的很多事她都没印象了,唯独对这个名字还印象深刻。听说就是因为这个人,她才结结巴巴那么多年, 所以这个人所做的事情, 她恐怕一辈子也忘怀不了。   而傅采苓听她突然报出了自己的全名,不由呆怔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   看眼前这女子的神色,她可以肯定她就是傅采苓了。   傅采蘩听嬷嬷们说过,小时候祖母特别特别疼爱她,导致傅采苓和母亲王氏嫉妒成狂, 非常不喜欢自己。   今天她和三哥哥出来游玩, 本是个好日子,怎么就遇上傅采苓了呢?   她不想惹出什么事,便小声道:“我随口说说的, 这位姐姐,你若是有事就快些离开吧!我还要在这儿等人,所以我……我……我……”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长相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了,傅采苓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最好不要认出她, 免得闹出什么事。两个人就做陌路人,这样子挺好的。   “你是傅采蘩?”   傅采蘩大惊,猛地瞪大了双眼。   傅采苓是怎么认出她的?   她明明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而且当年分开的时候,傅采苓也不过五六岁,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傅采苓紧盯着傅采蘩看,眼中同样是满满的震惊。   她就说嘛!这女的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和姑姑长得神似的傅采蘩啊!   说起傅采蘩的真实身世,傅采苓和母亲王氏都已经知道了,那是有一回傅匡泽喝多了,酒后跟她们说的。   那个时候她们才知道傅采蘩原来是老太太的外孙女,怪不得老太太这么心疼她呢!   傅采蘩急忙否认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傅采苓冷笑道:“我怎么会认错人?傅采蘩你知道吗?我们家的祠堂上供奉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是我的姑姑,也就是你的母亲,你和她长得神似,所以我敢肯定你就是傅采蘩。”   母亲?什么母亲?什么姑姑?   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傅采苓冷笑道:“傅采蘩,你还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母亲也就是我的姑姑,她已经死了。至于你父亲嘛!听说你母亲在外面随便找了个男人,然后生下了你,所以傅采蘩你知道吗?你就是个身份低贱的野种。”   说起傅采蘩的父亲,傅采苓真是嫉妒得要命。   傅采蘩还真是好命,父亲居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代名将,堂堂驸马萧世俨。   这些年萧世俨在北方扩地千里,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听说那些蛮夷流寇一听了他的名字,都吓得要退避三舍。   皇帝更是念及他是自己的妹夫,破例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风光至极。   要知道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般是太子和亲王才能封的。   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父亲,傅采苓真是嫉妒极了,她才不会告诉傅采蘩这个真相呢!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在外随便找了个男人,然后生下了我?”   傅采苓得意道:“我爹爹酒后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份比你尊贵了不止一点点。”   身后的萧禹听了,见傅采蘩的脸色不好看,扯了扯傅采苓的衣角,道:“采苓,你就少说两句吧!”   傅采苓望了他一眼,不高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禹哥哥,我们是定婚了的,你别看傅采蘩好不好?”   说起未婚夫萧禹,傅采苓可得意极了。   萧禹是镇北侯的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同时,他也是萧世俨的侄儿,说起来还是傅采蘩的堂哥呢!   这么一想,傅采苓也不纠结了。   他便是看上傅采蘩也没用,堂哥和堂妹是同宗,不能通婚的。   萧禹道:“好好好,我不看她就是了。”   傅采苓又望了傅采蘩一眼,她只知道她这些年生活在皇宫,却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傅采蘩虽有父亲在世,但父女尚未相认,以后便是出嫁,恐怕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傅采苓突然很想跟她炫耀一下。   “傅采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夫萧禹,镇北侯家的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的父亲是朝中重臣萧世文,他的叔父就是那位天下兵马大元帅,驸马萧世俨。”   傅采蘩望了望萧禹,还真是个相貌堂堂的,又是镇北侯的嫡长孙,怪不得傅采苓这么喜欢呢!   镇北侯家有萧世文和萧世俨两兄弟,皆是朝中重臣,傅采苓能够嫁得那么好,想必她一定得意极了吧!   “对了,傅采蘩,我记得你今年十二了吧?你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傅采蘩想了想,不由想起傅采苓说她是个“野种”。   她的父亲会是谁?   街头乞丐?小混混?种田的农民?   三哥哥是天潢贵胄,而她却只是个“野种”。   这么一想,傅采蘩愈发觉得自己配不上赵恪。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岂不是给三哥哥丢脸了?   于是,她摇摇头道:“我的婚事,还没着落。”   傅采苓听了,心里头得意极了,轻蔑道:“也是啊!我是侯府嫡女,而你不过是个野种,你能够嫁给家世清白的贫苦人家,便偷着乐吧!怎么能跟我比呢?你也就配坐在路旁,勾引勾引男人。”   这番话语出不善,傅采蘩觉得有些难过。   她不想跟傅采苓继续说下去了,便道:“姐姐如果没什么事了,还是快点离开吧!”   “姐姐?”傅采苓不屑道:“你怎么配叫我姐姐?”   “蘩蘩。”   赵恪过来了,很快走到傅采蘩身边来,又发觉了面前的两个人,问道:“蘩蘩,他们是?”   而傅采苓望着赵恪,心头甚是惊讶。   这男子生得相貌堂堂的,气质非凡,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光是站在那儿,她就觉得他比萧禹强了不止十倍。   傅采苓犹疑着问道:“你是……”   赵恪道:“你认得蘩蘩?你又是什么人?”   傅采蘩生活在宫中多年,在宫外哪还有什么认识的人呢?是以赵恪觉得很好奇。   而萧禹猜测到眼前的男子绝不是一般人,就凭这王公贵族的气质,可望而不可即,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炼出来。   于是,他匆忙拱手道:“兄台,在下是镇北侯的嫡长孙萧禹,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不知兄台是……”   赵恪也不回答,只是问道:“那你们刚才在这里和蘩蘩说什么呢?”   萧禹道:“这姑娘好像和我的未婚妻认识,所以她们寒暄了几句而已,不知兄台……”   赵恪淡淡道:“哦!我是蘩蘩的未婚夫。”   傅采苓一惊。   未婚夫?   “可是,傅采蘩你不是说你没有未婚夫吗?”   傅采苓觉得嫉妒极了,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什么好处都给傅采蘩啊!   未婚夫居然长得这么高大英俊,还这么有气质,比萧禹强多了。   傅采蘩低垂着头,见赵恪望了过来,便小声道:“三哥哥,我到时候跟你解释。”   “哦!”   傅采苓想了想,突然迫不及待地问道:“也不知这位公子……父辈们是做什么呢?或者公子是否在朝为官?当的是什么官啊?”   傅采苓迫切地希望,眼前这个男人的出身、官职都比萧禹差许多,那样子她心头还能平衡点。   毕竟,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   男人和男人之间,比的是出身,是官职,其他的什么样貌气质,只要看得过去就行了。   而赵恪听了后,犹疑着问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傅采苓道:“我……我只是好奇……对,我好奇,所以想多了解一下……”   萧禹看出了赵恪在犹豫,匆忙道:“我未婚妻好奇心重,兄台可别见怪,如果兄台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赵恪想了想,与萧禹道:“你既是镇北侯家的嫡长孙,那么我告诉你也无妨,说起来你那位叔父萧世俨,还是我的姑丈呢!”   萧禹闻言,心头一惊。   先皇的儿子、孙辈都被当今皇帝给杀光了,如今只剩下当今皇帝这一支血脉,既然他说萧世俨是他的姑丈,那么此人是皇子无疑。 第36章   太子前不久意图谋反杀害皇帝, 被监禁起来了。二皇子早夭, 而四皇子他是认识的,其他皇子都还年幼, 与眼前这位公子年岁不符了。   除了三皇子,还能有谁?   于是, 萧禹匆忙跪下道:“拜见三皇子。”   傅采苓一听这话,瞬间花容失色。   三皇子?赵恪?   他就是三皇子赵恪,当年那个把她和母亲送进玉佛庵的人?   而他刚才说什么?他是傅采蘩的未婚夫?   怎么可能呢?傅采蘩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怎么可能成为三皇子赵恪的未婚妻?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将来不就要成王妃了吗?   王妃?   想想就觉得遥不可及。   赵恪望着萧禹,让他不必多礼,然后道:“今日,我与蘩蘩出宫游玩,你们请便吧!”   然后, 赵恪拉住了傅采蘩的小手, 很快带着她离开了。   他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的眼神有些不正,还是别让蘩蘩跟她多接触了。   而傅采苓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嫉妒极了,同时也气得牙痒痒。   傅采蘩怎么能这么好命?   三皇子啊!那是三皇子啊!   他不仅仅只是个亲王那么简单,听说最近太子谋反要被废掉了,而下一个当太子的人,她听父亲说过, 皇帝一定会在三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抉择。   按照次序,应该是四皇子这个嫡次子当太子的,偏偏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迟迟没有动静,也迟迟不让三皇子去封地。   九皇子虽是嫡子,但因为年幼又懦弱,希望不大,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三皇子或四皇子。   如果三皇子真的当了太子,那傅采蘩不就成太子妃,将来要成皇后?   不,她不想看到那一天,不想看到傅采蘩这么风光。   *   “蘩蘩,你在想什么?刚才那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恪带着傅采蘩走出了一段路,见傅采蘩心事重重的,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傅采蘩轻叹了口气,道:“三哥哥,刚才那个女人,是傅采苓。”   赵恪想了想,道:“哦!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我母亲,也就是她的姑姑,这么说来我不是祖母的孙女,而是她的外孙女。”   “是吗?”   傅采蘩点了点头,又道:“她还说,我母亲随便在外找了个男人,然后生下了我。”   赵恪皱起眉头,询问道:“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听她爹爹说的,听说她爹爹酒后失言,才说漏嘴的。她还说家里的祠堂上供奉着一幅画像,画上的是我娘,我和我娘长得很像很像。”   “哦?”   傅采蘩抿了抿春,觉得心事沉沉,又望着赵恪的眼睛,神色凝重道:“三哥哥,你说我爹会是谁呢?我一路上都在想,他会不会是乞丐?这么一想,我就越觉得我配不上三哥哥。”   赵恪闻言,可就不高兴了,“蘩蘩,你这么说我很不高兴,配不配得上我,我说了算。”   傅采蘩道:“三哥哥,如果我爹真的是街头乞丐,你也不介意吗?”   赵恪微笑道:“你啊!可真爱胡思乱想。如果你母亲真的她姑姑,那可是广平侯府的嫡女,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乞丐,然后生下你?”   傅采蘩想了想,道:“也是哦!”   “我猜你父亲一定是人中龙凤,不然你母亲也不可能看上他。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所以你祖母和傅匡泽才隐瞒了这件事。”   傅采蘩鼓了鼓小嘴,觉得三哥哥说得好有道理啊!   如果她母亲真是傅采苓的姑姑,是一位侯府嫡女,也就绝对不可能找街头的乞丐生孩子,要找,也是找人中龙凤。   那么她的父亲会是谁?母亲和父亲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   她真的是好奇极了,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回广平侯府去问一问。   “蘩蘩,今天是出来玩的好日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你的父母是谁,其实这个一点都不重要,我和母亲喜欢的都是蘩蘩这个人,而不是你的出身。”   傅采蘩点了点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嗯,我知道了,三哥哥,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   话音刚落,赵恪察觉到一阵大风刮了过来,风中分明夹杂着浓重的杀气。   下一瞬,刀光剑影在他的眼皮上匆匆闪过,一把锋利至极的剑以极快的速度迎面而来。   赵恪大骇,匆忙将傅采蘩挡在身后。   紧接着,是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有什么液体溅了傅采蘩一脸。   傅采蘩伸手摸了摸,又拿到眼前来看了看,很快吓得魂都快丢了,竟是三哥哥的血?   “蘩蘩,快跑!”   傅采蘩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赵恪拉着跑了。后面的刀剑声铮铮作响,她扭头望了望后面,瞧见数十个侍卫正与刺客搏斗。   傅采蘩跑不动了,但她知道这个时刻不能停下来,一定要逃跑,否则就可能没命了的。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次出行,怎么就遇上刺客了呢?   “三哥哥,你没事吧?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啊?”   “蘩蘩,我没事,别再问了,我们快跑吧!”   “嗯。”   傅采蘩望了望赵恪的手臂,见鲜血涌流得很厉害,将衣裳侵染了大半,心头担忧急了,如果三哥哥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眼见着刺客就在后头了,如果那些侍卫不够使的,那该怎么办啊?   赵恪蓦然停了下来,拉着傅采蘩躲进了一旁荒草掩盖的小山洞里。   这个小山洞很隐蔽,是他小时候出来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那些刺客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的伤好像不轻,如果只顾着逃跑,恐怕……   所以赵恪觉得,还是躲在这山洞里比较安全。   而傅采蘩望来望去,犹疑着问道:“三哥哥,这儿安全吗?”   “也只能先呆在这儿了。”   傅采蘩分明察觉到,三哥哥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了许多,浑身还虚软了,紧接着一下子跌了下去。   傅采蘩大骇,匆忙蹲下来查看,“三哥哥,三哥哥,你没事吧!”   “嘘!”赵恪用手止住了傅采蘩的声音,“轻点。”   “哦!”傅采蘩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三哥哥,现在可怎么办啊?”   赵恪小声道:“别急,等他们过去了就好了。”   没一会儿,傅采蘩透过荒草的缝隙,瞧见了几个黑衣人出现了,他们边走还边东张西望的,显然是在找他们。   傅采蘩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祷他们快些过去吧!千万不要发现她和三哥哥。   那些个黑衣人东张西望,也没有在此发现什么,很快过去了。   傅采蘩与赵恪都舒了口气。   “三哥哥,现在可怎么办啊?你伤得好像很重。”   “没事,我包扎一下就好了。”赵恪从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动作非常娴熟地给自己包扎好伤口。   “三哥哥,这样就行了吗?我不放心,要不要我去找找大夫啊!”   黑衣人虽然过去了,但赵恪不敢掉以轻心,这个时候也是万万不能让傅采蘩出去的。她要是出去了,必定是凶多吉少。   “我说了没事,不用找大夫。父皇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要不然再次遇上黑衣人,可就凶多吉少了。”   “哦!”   渐渐地,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傅采蘩看出了异样,慌张道:“三哥哥,你怎么了?你别睡啊!我……我……”   她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害怕得要哭了。三哥哥这是怎么了?如果三哥哥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她不敢想,她真的不敢设想。   赵恪听到了傅采蘩的啜泣声,低语道:“蘩蘩,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三哥哥……”傅采蘩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痛哭流涕道:“三哥哥,如果你有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瞎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是,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可是……”   可是我们也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吗?   “三哥哥,你不能睡着,你不能有事啊!我……我还想和三哥哥一直在一起呢!三哥哥,呜呜呜……”   望着她这般痛哭流涕的样子,赵恪也觉得心疼,替她擦了擦泪水,虚弱道:“蘩蘩不哭,三哥哥真的没事呢!”   “三哥哥,我求求你不要睡着,我……我……呜呜呜……如果三哥哥睡着了,那淑妃娘娘怎么办?她和皇上一定都会很难过的。三哥哥不能睡着,三哥哥你醒醒!我们……” 第37章   赵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脖子都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了, 最后竟是昏迷了过去。   隐隐约约的,他似是听到傅采蘩说了很多很多话, 最深刻的一句是,如果他死了, 她也要和他结冥婚,然后两个人埋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至于是真是假, 赵恪不记得了。   赵恪醒来的时候, 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知道外头太阳很大。   他望了望四周,正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旁围绕着许多人,有太医,有母亲李淑妃, 还有傅采蘩。   见他醒来了, 个个都露出满满的笑容。   李淑妃更是喜极而泣,“恪儿,你可算醒来了。”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婢女, 让婢女去告诉皇帝,然后迫不及待地与赵恪道:“怎么样?你觉得如何啊?”   傅采蘩也是高兴得想哭。   赵恪想了想,又望了望傅采蘩,见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然后皱着眉头询问道:“母亲, 我是怎么回来的?”   李淑妃道:“那座山那么大,找个人很不容易,可多亏了崔公公啊!崔公公说只要带着你的那条狗去找就行了,还说这条狗最了解主人身上的味道,我们当初还不相信,后来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赵恪想了想,又询问道:“那我的伤……”   李淑妃微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幸好救治得及时。恪儿,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一定要把伤给养好。”   “那刺杀我的人……”   “你就别多想了,你父皇会调查的。”   赵恪若有所思,“嗯,儿臣明白了。”   李淑妃扶着赵恪,让他安心躺下来,又让一旁的太医都退出去,到门外守着,免得打扰了赵恪休息。   紧接着,李淑妃又和傅采蘩在一旁落座,关切地望着他。   “蘩蘩。”   “嗯?”傅采蘩匆忙上前一步,“三哥哥怎么了?”   赵恪望了她一眼,道:“当时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过很多很多的话,是吗?”   傅采蘩道:“是啊!我当时是说了很多话。”   赵恪想了想,道:“你好像说过一句话,要跟我结冥婚,真的吗?”   李淑妃呆愣了一下。   而傅采蘩听了,甜甜笑道:“我是说过,不过现在真好!不用结冥婚了。”   一想起三哥哥没有生命危险了,傅采蘩更是笑得灿烂。   而李淑妃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蘩蘩,你说这话又是何必呢?”   “我说这话……那个时候三哥哥的情况不好,所以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啊!”   李淑妃又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小姑娘真是不懂事,难不成赵恪出了事,她还真要跟着去死不成吗?   这让她怎么办?   李淑妃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语重心长道:“蘩蘩,你这孩子是我当女儿养大的,是我的心头肉,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想着轻生。你不是还说过,以后要好好孝顺我的吗?”   傅采蘩想了想,抿了抿小嘴,甜甜笑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如果三哥哥真的出事了,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没有三哥哥,我活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李淑妃佯怒着瞪了她一眼,“你啊!真是不懂事,也真是够傻的。”   不过转而一想,如果傅采蘩长大了还能这么说,二十年、三十年后还能这么说,那么她一定会觉得很欣慰,欣慰恪儿找到了一个那么好的姑娘。   恪儿在感情一事上,真的是挺苦的,她也真的很希望有个姑娘能够好好爱他。   “蘩蘩。”赵恪这一声呼唤,意味不明,接着他又伸出手,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就这么紧紧握着。   “三哥哥,怎么了?”   赵恪轻叹了口气,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傅采蘩却察觉到,赵恪握得好紧好紧,好像就想这么握着,再也不松开。   没多久,皇帝赶来探望了一番,嘘寒问暖问了好久好久。   赵恪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   皇帝又询问了太医,确定他真的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帝深知绝不会是偶然。   上辈子没有这一出,那是因为赵恪十几岁就去封地了,如今二十多岁了还留在京城,加上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太子犯了罪要被废掉,以孙忌为首的太子一党必然觉得赵恪的存在是个忧患,想要除之而后快。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恪儿啊!最近一段时间你哪里都别去,好好呆在宫中。朕就不信那个逆臣贼子能动得了你。”   李淑妃闻言,诧异道:“什么逆臣贼子啊?皇上知道凶手是谁?”   “朕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土匪强盗首要的是劫钱,而他们一上来,要的就是恪儿的命,显然是朝堂上有人容不下恪儿了。”   李淑妃听了,沉思了片刻后觉得皇帝说得有理,忍不住唉声叹气,“若是皇上早些听了臣妾的,让恪儿去封地,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皇帝摇摇头,神色凝重,没有说话了。   去了封地,就能免于一死吗?   生在帝王之家,也注定多的是这种杀戮。   *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赵恪自醒来后,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时辰。   他也设想过那些刺客的事情,想来父皇心中也清楚了,这与朝堂上的局面有关,更与储位之争有关。他不想生活在这种血雨腥风之中,可他的身份也注定他无法摆脱这一切。   眼看着外头天色已晚,李淑妃起身道:“恪儿,这么晚了,我和蘩蘩该回去休息了,你好好躺着,若有什么事叫外面的太医,知道吗?”   “嗯。”   傅采蘩也关切说了几句,然后就和李淑妃一块儿往外去。   “母亲。”   李淑妃顿时止住了步伐,转过头询问道:“怎么了?恪儿,你还有事?”   赵恪神色凝重道:“母亲,我有些话想与您单独说说。”   李淑妃想了想,让身旁的奴仆都退下,也让傅采蘩早些回去休息。   确定都走远了,她方坐下来,关切询问道:“恪儿,你想说什么?”   赵恪沉思片刻后,道:“母亲,您觉得凶手会是谁?他又为何要杀我?”   李淑妃微笑道:“不是与你说了吗?叫你别想那么多。你好好呆在皇宫里,是最安全的。”   “可我一闲下来,就是忍不住要想,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孙忌,再是他的党羽,再然后就是大哥、四弟,他们都有可能。”“恪儿,你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身子不好……”李淑妃给赵恪挪了挪被子。   “可是母亲,我不可能一直呆在皇宫里……”赵恪轻叹了口气,“母亲,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个时辰,我想了很多事情,还想起了李湘意说的那个梦。”   “什么梦?”   “她梦见父皇驾崩以后,九弟当了皇帝,他那个舅舅容不下我,诬陷我谋反。她还说那个梦太真实了,太恐怖了,梦中她跟着我一起被赐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到了大婚前夕。”   李淑妃忍不住冷笑,“还有这种荒唐的梦?她说出来唬你的吧!四皇子在,这皇位怎么轮到九皇子了?”   “母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如果我不为自己争一争,就真的会如李湘意梦中那样,成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   李淑妃一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红了眼眶。   空气静默了片刻。   短短的时间,她也想了很多很多。   紧接着,李淑妃握住了赵恪的手,神情有些激动,目光坚定道:“我的恪儿那么优秀,又身负两朝皇室血脉,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   赵恪愣住。   一直以来,母亲在他心中是那种风轻云淡、不争不抢的人,他还以为她会反对呢!   毕竟上头除掉赵承祖,还有两个嫡子,他离太子之位还有好长的距离,却未料到母亲竟能说出这番话。   一时间,赵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同时也坚定了心头的那个信念。   “我的恪儿一点也比他们差,不该因为庶子的身份就埋没了你。恪儿,不管往后发生了什么,母亲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这天下本就是属于她父亲的,如今却被他人夺走。   若是恪儿能坐上皇位,父亲在天之灵,也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吧!   *   天上的一轮月亮慢慢转动着,夜色静谧而安好。   李淑妃离开有一会儿的时间了。   赵恪躺在床上,回想着适才的对话,心头久久不能平静。他一定不能让自己成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他丝毫不比兄弟差,为什么就不能做太子了? 第38章   夜色越来越深了, 赵恪觉得脑袋迷迷糊糊的, 眼皮也好重好重,想来应该很困了。   哪料到这个时候, 鼻尖不知怎么竟传来了女人的味道,身旁好像多了一副柔软的娇躯。   赵恪愕然, 莫不是做梦了?   可是做梦为什么梦见女人了?难不成他这么大年纪没碰过女人,所以渐渐出问题了?   不,这种感觉太清晰了, 不大像是做梦了。   赵恪使劲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皮, 瞧见一个打扮得楚楚动人的女人正躺在他的身旁,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同时吓得不知所措,“你什么人?大半夜的来这儿做什么?”   夜色浓重,赵恪看不见她的脸,但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三哥哥, 听说你受伤了, 我很着急,所以才过来看看你。你伤得重不重啊?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是李侧妃。   赵恪震怒道:“滚!”   李侧妃抬起头望着赵恪,眸光楚楚, 声音温婉道:“三哥哥,我很担心你的伤情呢!你就让我看看,我好放心。”   “滚出去!”   李侧妃摇摇头,又猛然抱住了赵恪的腰身,含泪欲滴道:“三哥哥, 你忘了小的时候我们对彼此许下的承诺了吗?你说过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赵恪嫌恶,很想甩开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身上有伤,太医嘱咐过不能乱动的,否则伤口会裂开,到时候处理起来就很麻烦了。   于是,赵恪对着外面大喊道:“来人!来人!”   然而好一会儿的时间,外头都没什么动静。   赵恪明白了,一定是李侧妃用迷药迷昏了守卫,她才得以进来的。   “三哥哥,人都会犯错,你就饶恕我过去的错误吧!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一定会……”   赵恪愤怒地打断道:“闭嘴!你滚不滚!如若再不滚,我就将你扔出去。”   李侧妃知道他因为伤情不敢乱动,心头窃喜。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她本就生得极好,身上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独特香味,是个男人都不能拒绝她的。   紧接着,李侧妃在赵恪的怀里微微扭动着娇躯,这方面的事情她可有经验了,她就不信他会不要她。下一瞬,又凑上去吻赵恪的唇。   赵恪愤怒得脸色铁青,再也顾不得伤口,猛然将她给甩到了地上。   李侧妃重重落地,身上的每个器官都被砸得生疼。   而赵恪的情况也不好,这么剧烈一动,他身上的伤口被撕裂了,鲜血慢慢涌了出来,疼得他紧咬着牙齿直打颤。   “三哥哥,你怎么了?你疼不疼啊?”   李侧妃上前来,想要给他查看一下,而赵恪厌恶她,只是愤愤道:“滚!”   “三哥哥……”   “滚!不然我杀了你。”   赵恪盯着李侧妃,眼眸中凶光毕露。这个女人是他最讨厌的,如果她再不滚,他一定不会饶过她。   透过朦胧的月光,李侧妃望见了赵恪眼中的浓重杀气,觉得不可置信。   当年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大男孩,真的已经不是眼前的赵恪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还惦记着她,赵恪这些年来为什么不娶妻呢?   “三哥哥,你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对吗?要不然,你为何这么多年也不娶妻呢?我们就放下过去那些心结,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毕竟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   “滚!别在这里恶心我。你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赵恪简直气愤至极,他记得李湘意上一回诅咒傅采蘩的事,也记得当年李湘意爬上赵承祖的床,让他赵恪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这个女人是贱成什么样,才觉得他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三哥哥!你好像很疼,我帮你看看吧!”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三哥哥!”   “……”   “……”   这儿的声音很大,很快惊扰了路过的奴仆,也很快传到了李淑妃和傅采蘩的耳中。   李淑妃和傅采蘩本都已经歇下了,听说赵恪出了事,纷纷起床赶了过去。   耀眼刺目的火光将屋前屋后都围了起来,很快将此地照得一片通明。   有人过来了,李侧妃意识到不妙,想要逃走却不知道能往哪里逃。   咯吱一声!   门被撞开了。   李淑妃和傅采蘩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景象,吓得瞬间脸色惨白。   赵恪站在那里,满面怒色,他穿着白色的中衣,手臂上的鲜血在白衣上侵染开来,已经是一片通红。   而一旁跪坐在地上的是李侧妃,神情黯然,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制绿裳,衣裳将她曼妙的身形展露无遗。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淑妃来不及细问,匆忙与奴仆道:“快!快去叫太医啊!”   “是。”   李淑妃和傅采蘩又很快上前来,迫不及待地慰问道:“恪儿,你没事吧?疼不疼啊?太医说过你受了伤,伤口很大,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傅采蘩也是难受得想哭,三哥哥又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三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赵恪不想让她们担忧,道:“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呢!”   李淑妃又瞪了一旁的李侧妃一眼,恪儿弄成这样,与这个女人一定有关系。难不成她还不死心,想要爬赵恪的床?   不过由于此刻实在是担心,李淑妃也没有心思多问。   等太医过来给赵恪查看伤情,并且重新上药包扎好了之后,李淑妃才放下心来。   确定赵恪没事,傅采蘩也放心了。   “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恪如实道:“这个女人将我门外的守卫都弄昏了过去,然后进入我的屋里,爬到我的床上。”   李淑妃震怒,顿然看向了李侧妃,大声道:“来人!将这个女人先拖出去。”   “是!”   “不要!不要!姑姑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她后面说什么,李淑妃听不清楚,也不想听。   当年这个女人爬上赵承祖的床,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现在这一切,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   而一旁的傅采蘩见状,皱起了小眉头,听他们的意思是,这个坏女人要抢走三哥哥?   听不见李侧妃的声音了,李淑妃关切地握住赵恪的手,满含泪水道:“恪儿,没事了,你安心睡吧!我会在外面多派些守卫,你好好睡一觉。”   “嗯。”赵恪想了想,又道:“只不过,这床被子不干净,我想换一床。”   李淑妃点点头,道:“好好好,马嬷嬷,你快些去拿新的被褥枕头来。一定要快,这么晚了,恪儿还等着休息呢!”   “是。”   马嬷嬷出去了,又很快拿来新的被褥,给赵恪铺好床。   李淑妃眼看着赵恪躺下休息,才放下心来,带着傅采蘩出去了。   走出了一段路后,傅采蘩满面忧心地询问道:“淑妃娘娘,那个李侧妃,是不是想要抢走三哥哥呢?”   李淑妃瞧出了小姑娘的心思,微笑道:“不会的,你三哥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他。”   听了李淑妃的保证,傅采蘩微微放下心来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傅采蘩瞧见朦胧的夜色中站着几个奴仆,他们正押着李侧妃,不让她随意动弹。而李侧妃好像很不舒服,挣扎个不停。   李淑妃皱着眉头上前去,傅采蘩也跟了上去。   李侧妃见她们来了,匆忙道:“姑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太想……”   “闭嘴!”李淑妃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又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和恪儿是永远不可能的了。你还去骚扰他做什么?”   “姑姑,我求求你了……”   李淑妃冷笑,“求我?求我什么?李湘意,有蘩蘩这么清清白白的姑娘在,你凭什么认为恪儿还会要你?过几天太子就要被流放了,你跟着他一起去吧!”   “不,我不要跟着他一起去……姑姑我求求你,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不想和太子一起去?要我救你?”李淑妃轻叹了口气后,道:“念在你是我侄女的份上,救你嘛!也未尝不可,那明天我跟皇上,还有废太子说说,让你出宫随便配个小厮得了。”   “不……”   随便配个小厮,那不是更惨吗?跟着赵承祖,至少能衣食无忧,可随便配个小厮……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李侧妃喊得竭嘶底里。   李淑妃看她也不耐烦了,神色郑重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要什么?天色已晚,我也不想与你废话了,来人,将她带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奴仆们很快拖着李侧妃就走,李侧妃大声嚷嚷,叫得竭嘶底里。   李淑妃望着这幅情形,心头突然很有快感。   从今往后,她的恪儿会过得好的,而那些伤害了他的人,也都一定会有报应的。 第39章   几天后, 赵恪的伤情好了很多。   他这些天一直喝药一直喝药, 别提有多难受了。   好在太医说他现在已经好了,喝药不是必须, 不过最好还是能继续喝一些,好巩固巩固。   不过赵恪自认为身子好得很, 不需要巩固巩固,更何况那药那么苦,他才不想喝。   没一会儿, 傅采蘩端着药碗进来了, 甜甜道:“三哥哥,喝药了。”   “蘩蘩,太医说过,不用喝也没事的。”   傅采蘩闻言,皱着小眉头道:“可是太医也说过,三哥哥最好还是再喝几碗。”   赵恪摇摇头。   傅采蘩想了想, 劝道:“三哥哥, 你最好还是喝掉这一碗吧!”   “不喝,你是不知道有多苦。”   傅采蘩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一些事。   昨天她又跟淑妃娘娘去看过李侧妃了, 那李侧妃居然还偷偷告诉她,她亲过赵恪的唇了。   为此,傅采蘩到现在都很不高兴。   她从来都没有亲过三哥哥的唇,怎么就让李侧妃抢了先?   这件事更让她意识到,在她还没有嫁给三哥哥之前, 变数真的太多了。谁都有可能抢走三哥哥。   对了,亲三哥哥的唇,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也好想亲一亲,还想把李侧妃留在三哥哥唇上的粉末、液体什么都统统给吸走。   于是,傅采蘩望着赵恪,自以为恬不知耻地说了一句:“三哥哥,你要是不喝药,我就拿嘴喂你。”   赵恪闻言,愣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蘩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才十二岁呢!”   “我知道啊!可是你不喝药的话,对身体不好,我……我……我当然要……想办法喂你。”   “我不信你真会这么做。”赵恪懒懒地躺在那儿,面带微笑。   小姑娘还那么小,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听说她平日闲来无事,经常会看那些关于情啊爱啊的话本,八成是从那上面学来的吧!   以后他得跟嬷嬷们说说,别让她看这种话本了。   “你不信啊!那我真的来了。”傅采蘩凑了上去,趴在了赵恪身上。   三哥哥长得可真俊俏,她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三哥哥还要俊俏的男人。   而且三哥哥对她那么好,她真的是做梦都想嫁给三哥哥,可那个李侧妃却……却抢在她之前亲了三哥哥。   她真的好难过。   “蘩蘩,想什么呢?”   赵恪悠然地望着傅采蘩,暗想小姑娘也就是说说而已的,她才十二岁呢!怎么可能真的来亲他的唇?   岂料下一秒,傅采蘩就凑了下来。   赵恪一惊,匆忙将她推开,皱着眉头道:“你还来真的啊?”   赵恪的反应吓着她了,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觉得心头好委屈,“三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为什么李侧妃能亲到三哥哥?她就不行呢?   这是不是说明,三哥哥排斥她,却不排斥李侧妃,李侧妃有可能抢走三哥哥?   “不是。蘩蘩你还小,亲脸可以,但是亲唇,我有点接受不了。”赵恪又伸出手,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道:“蘩蘩,等你长大了,等我们成亲了,你想怎么亲都可以,只是现在还不行。”   成亲了,怎么亲都可以?真的吗?   可是……   傅采蘩一脸不满道:“可是三哥哥和李侧妃没有成亲,为什么李侧妃就可以亲到三哥哥?”   赵恪呆怔了一下,不明白她说的哪跟哪?“谁跟你说的?”   “李侧妃偷偷跟我说的,说她亲过三哥哥的唇了。”说着说着,傅采蘩满脸委屈。   赵恪冷笑。   “她的话你也信?”   傅采蘩愣了愣。   赵恪想了想,又微笑道:“蘩蘩,我的唇没有被任何人亲过,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来亲的。我等你长大,好不好?”   傅采蘩突然想明白过来,心头大喜,“三哥哥,你的意思是,李侧妃说的是假话,你真的没有被她亲过?”   赵恪点点头。   傅采蘩简直欣喜若狂,直接上前去给了赵恪一个拥抱。   太好了,三哥哥的唇没有被那李侧妃亲过,真的太好了。   只是那李侧妃也太可恶了,怎么能跟她乱说话呢?害得她难过了那么久。   片刻后,李淑妃从外进来了,神色温和地问道:“恪儿,你的身子如何了?”   赵恪望向母亲,高兴笑道:“儿臣好得很呢!活蹦乱跳都没问题。”   李淑妃淡淡笑了笑,道:“今天,那李湘意就要随废太子走了,我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就和皇上一起去送送他们吧!恪儿,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   赵恪想了想,唇畔露出个冷冷的笑容,“母亲就告诉她,叫她往后安分点,如若不然,我保证她的下场比现在更惨。”   李淑妃点了点头。   *   太子被废,李侧妃跟着被流放,他们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亦或者说是永无翻身的可能。   对于下一任太子的人选,朝堂上各党各派忧心忡忡。   偏偏皇帝熟视无睹,不仅如此,每当有人提起立太子的事情,皇帝都会用疑心的眼神看待,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敢提。   没多久,朝堂上又出了一桩大事,四皇子被皇帝赶去封地了。   理由是四皇子自以为太子之位胜利在望,得意洋洋,竟跑去威胁恐吓九皇子,差点把九皇子吓出毛病来了。   这种阴险对待对手的行为,使得皇帝担忧这个儿子会对自己不利,因此直接把人赶走了。   四皇子这一走,朝堂上的大臣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内心却倍感煎熬。   *   没过几个月,就到了第二年,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萧世俨彻底打败北方那些流寇蛮夷,成功收复了疆土,即将就要回京了。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至少跟赵恪没什么关系。   偏偏这一日,皇帝将赵恪叫到了御书房来,屏退了奴仆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了些话,让他亲自去迎接萧世俨回京。   赵恪一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很不乐意,询问道:“为什么?父皇,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您也该记得,我不喜欢那个萧世俨。”   皇帝闻言,严肃道:“这不是你喜不喜欢他的问题,无论你喜不喜欢他,你都要恭谨地去迎接萧世俨回京。”   见赵恪脸色疑虑的,皇帝便接着说道:“萧世俨这些年开拓疆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便是过去有什么过节,我们都放下吧!你对他要有绝对的尊重和敬佩,另外……”   皇帝突然紧紧握住了赵恪的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要好好与他结交,赢得他对你的支持。”   赵恪一听到这句话,震惊得脸色惨白。   父皇说什么?要他赢得萧世俨对他的支持?   这意思莫不是……父皇有心要选择他做太子?   赵恪觉得不可置信。   之前母亲李淑妃就与他说过,上头好几个嫡子压着,他又没有足够的政治力量支撑,太子之位很难轮到他。唯一的计策是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等皇帝一驾崩就逼宫夺取皇位。   没有第二个办法了,赵恪也深以为然。   谁料到今天,皇帝叫他过来,竟然……似是要选择他做太子,并且还要为他铺路,为他出谋划策。   下一瞬,皇帝神色凝重道:“恪儿,朕今天跟你说的这个事,你不能与任何人说。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连你母亲也不要说。”   听到这句话,赵恪肯定了心头的猜测。   “父皇……”赵恪本想问为什么的,但后来乍一想,问什么呢?   如今嫡长子被废,嫡次子被赶去封地了,太子只能在他和九皇子之间选择。   九弟那么小,又那么软弱无能,虽说有很多政治力量的支持,但在多数人特别是父皇眼里,他很难担当大任吧!   “恪儿,你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许。”   赵恪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朝中拥护赵恪的,都是些前朝旧臣,他们的力量不足以与孙忌抗衡。   皇帝知道没有足够的政治力量支持,便是他有心,也无力帮赵恪当上太子,弄不好,还会弄得朝堂上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虽说之前发生的事情,皇帝也不怎么喜欢萧世俨,但奈何他的能力实在太强悍了,收复失地、平定西北,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名声远播,所以皇帝渐渐赏识他,给他加官进爵。   因他是驸马的身份,皇帝最后还破例,封了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如今的萧世俨手握兵权,掌管三军,对太子的事情又保持中立,因此皇帝认为,他是赵恪能结交的最佳人选。 第40章   赵恪出了宫以后, 骑着高头大马, 带领着数千士兵前去迎接萧世俨回京。   他临走前,傅采蘩听说他可能要去好几天, 嚷嚷着要一起去,后来还是李淑妃给劝住了, 她才没有跟来。   不过赵恪答应了她,一定会给她买些礼物,当时傅采蘩就笑开了花。   那甜甜的笑容, 赵恪现在还记得。   入夜, 赵恪居住在京城偏僻的一隅,等着明天继续赶路,去百里之外的地方迎接萧世俨回京,以示诚意。   天上升起了一轮月亮,赵恪一个人站在栏杆上,望着楼阁下的江面。   江水很平静, 寂静地流淌着, 而他的心却是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父皇真的有意要选择他做太子?   是的,那不是梦, 那真的不是梦。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对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也曾幻想过,毕竟他一点也不比赵承祖他们差,又深得父皇喜爱,可庶子的身份却注定是一道坎, 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他也曾一度失落过,不明白为什么人生来就没有公平,而今父皇这番话,燃起了他心头全部的希望。   母亲生来是一国公主,如今却委身为妾,骨子里多少骄傲被慢慢磨去,心头有多少愁苦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所以他一定要太子,只有当了太子,以后才能当皇帝,才能让母亲当上太后。   越这么想,赵恪的神情也就越激动,紧紧握着栏杆,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了。   倏忽,耳畔传来了一道声音,是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女子焦虑不安的声音。   赵恪紧皱起眉头,往四处望了望,很快看见有人正在江面上不停挣扎。夜色很迷离,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面貌,凭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女子,好像在喊什么……   喊什么……救命……   赵恪大惊,眼见着那女子慢慢沉了下去,如果叫侍卫的话一定是来不及了,便顾不得太多就跳下去救人。   江水又冰又冷,真是刺骨的寒,不过赵恪没想太多,只想着快点把人救上来。   也不知这大半夜的,哪个姑娘不小心落到湖里去的。   在水中摸索了一会儿,赵恪总算找到了那失足落水的女子,她披散着头发,他也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貌就将人抱上岸了。   抱上岸以后,赵恪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披散着头发,水珠顺着发丝哗哗流下,看起来很狼狈,紧接着,她慢慢撩开披散着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姣好精致的脸庞。   赵恪大惊,立马震怒道:“李湘意,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三哥哥,我……”   “我听说你跟着赵承祖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三哥哥,我是偷偷逃出来的,我不想跟他走。”   李侧妃其实并不死心,她偷偷逃回来后,一听说赵恪在宫外,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便费尽心思想要过来与他重修旧好。   奈何四周的守卫太森严了,她进不来,只好想了这么个办法。   她水性极好,加上又深知赵恪为人善良,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假装落水。   “三哥哥,我这么历经千辛万苦来见你,差一点连命都丢了,我对你那么深情……”   赵恪没耐心听她讲废话,面色冷冰冰道:“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自己跳回去。”   李湘意愣在那里,“三哥哥,你当真这么绝情吗?”   赵恪脸色暗沉地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李湘意望着他的面庞,眼中慢慢浮现了泪光。   这么俊逸非凡的男子,也曾是她心目中非常倾慕的男人,更何况两个人青梅竹马,曾经感情极好,如今却是走到了这一步。   “三哥哥,我知道我有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你就原谅我过去的错误吧!”   赵恪面色冰冷道:“我的话你听不见吗?要我让人进来,押着你出去吗?”   李湘意闻言,心急火燎,匆忙摇摇头道:“三哥哥,你不要让人进来,我想就我们两个人这么说说话,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了救我,衣裳都湿了,要不要先去换一身,免得冻着了。”   见这女人含情脉脉地与他说着话,赵恪只觉得恶心,“如果我知道落水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救。滚!”   眼见着赵恪对着她,一直都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李湘意觉得彷徨、难受极了。   可她依然不相信赵恪就这么绝情,她始终觉得他心底是有她的,是不是要她做些大胆的举动,才能唤醒赵恪心底的感情呢?   很快,李湘意走到了栏杆边上,声情并茂道:“三哥哥,你看今晚月色真好。这一生你不要我了,我想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结我的性命……”   她只想着,能唤起赵恪心头对她的一点怜惜,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毕竟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曾经的感情还是很刻骨铭心的。   “那你跳吧!”   赵恪面无表情地说着话,此刻他只想让这个女人快点消失,不管她是要滚出去还是要跳下去,都与他无关。   她当年所做的那些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三哥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要跳就快点跳,少在我面前做戏。”   望着赵恪这副模样,李湘意忍不住落泪了,难不成这一生真的再也没可能重回他身边?   不。   她始终相信赵恪对她是有感情的,毕竟小时候两个人玩得那么好。如果她真的跳下去,是否会唤起赵恪心头那一点点怜惜之意呢?   反正她水性好,也不怕溺死,那就试试看吧!   “既然如此,三哥哥,那我跳了。”言罢,李湘意从高台上跃了下去。   赵恪愣了愣,又很快站起身望向江面。江面上波光汹涌,宛若一面镜子被打碎后,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想到李湘意还真跳了,他可记得她是很惜命的人啊!   乍一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如果可以,他想让她活着,然后亲眼看看他下半辈子有多风光。   于是,赵恪去外头找来了一个水性极好的侍卫,让侍卫去救李湘意。侍卫得了命令,跳下去没一会儿就将李湘意捞起来了,然后送到赵恪面前。   李湘意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咳了些水。   赵恪则望着她的表情,淡淡笑道:“李湘意,我让一个侍卫救了你的性命,春衫又湿又薄,你们二人有了身体接触后,我想那赵承祖肯定不会要你了。你若不嫌弃,就嫁给这个侍卫吧!”   李湘意大骇,转头望向了一旁的侍卫,见这侍卫长相奇丑,当即面容惨白道:“不,我不要,我不要……”   她有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好的容貌,怎么能嫁给一个这么差劲的侍卫呢?   可是说到出身……当年她背叛了赵恪和李淑妃,父母勃然大怒,与她彻底断绝了关系。   所以,她已经是众叛亲离了。   接着,赵恪又问起那个侍卫的情况,那侍卫说自己家中穷苦,父母都是药罐子,所以以他的俸禄,一家人过得很艰难。他至今娶不到妻子,如今可要谢谢三皇子的赏赐了。   这些话就宛若苍蝇嗡嗡,听得李湘意头晕,天旋地转一般。   这侍卫家中穷苦也就算了,居然长得那么肥胖,那么丑陋,别说赵恪了,就是赵承祖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啊!   赵恪望着李湘意满面惊恐的,心头甚是愉悦,沉思片刻后与这侍卫说道:“我了解大哥的脾性,他肯定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女人,这女人没法回到大哥身边了,你就将她带回去吧!”   这侍卫大喜道:“谢谢三皇子,以后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竭尽所能来报答三皇子。”   赵恪淡笑道:“另外,这个女人怎么说也是我的表妹,我这个做表哥的自然不能太小气,就每个月多赏赐你十两银子吧!”   侍卫一惊。   十两?这么多?   赵恪道:“不过,如果这个女人跑了,那你每个月的十两银子可就没了。”   “是,小的谨记。”   而李湘意听了后,吓得脸色更加惨白。   赵恪的目的,无非是要这个侍卫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赵恪可真是心狠,要她给这么丑陋的男人做妻子也就算了,还不许她逃走,那她这一生还有什么指望?   李湘意真觉痛苦不堪,凝望着赵恪,含泪道:“三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让我去死?”   “你要死啊?可我不希望你死,怎么办?”   赵恪淡淡笑着,唇畔的笑容别有意味,又淡淡说道:“李湘意,其实我很希望你能活着,然后亲眼看到我以后的婚姻有多么幸福,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风光。”   总有一天,他会当上太子的,以后一定让他的母亲当太后,让蘩蘩当皇后,再让落魄不堪的李湘意亲眼看到他至高无上的辉煌与风光。   至于婚姻么!   他有这个信心,相信自己以后会过得很幸福。   一定会的。 第41章   几天后, 赵恪终于与萧世俨碰面了。   好些年没见, 萧世俨生得愈发成熟稳重了,身上尽是大将的风采, 脸上也满是饱经风霜的样子。   至少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同了。   萧世俨见了赵恪, 则恭谨道:“拜见三皇子。”   赵恪想起了父皇的交代,匆忙上前道:“不必多礼了,你这些年在外扩地千里, 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父皇甚是赏识,所以派了本王亲自出宫迎接。”   萧世俨淡笑道:“为国建功立业,本就是我的职责,让三皇子亲自来迎接,我深感荣幸。”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萧世俨就问起了傅采蘩的情况。   这些年在外, 他最担心的便是傅采蘩了。   而赵恪听了, 不解道:“你问蘩蘩的事做什么?你与她非亲非故的。”   “微臣也只是随便问问。”   赵恪想了想,道:“蘩蘩过得很好。”   “我记得,蘩蘩有十三岁了吧!”提起傅采蘩, 萧世俨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柔情。   赵恪心头起疑,“是啊!蘩蘩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了,民间有些姑娘嫁得早的,十三岁便嫁人了,而他的蘩蘩, 也不知道婚事有着落了吗?   如果有他这个爹爹的加持,蘩蘩必定能嫁个好人家,可是……可是有广宁长公主在,他们父女很难相认……   赵恪见萧世俨心事重重的,不由皱起了眉头,正准备开口问一问,下一秒却听赵恪道:“三皇子,蘩蘩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赵恪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   这一回,赵恪可不相信了。   怎么萧世俨一回来,问来问去都是问傅采蘩,而且说了是随便问问,可这眼神摆明了不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的。   他隐隐觉得,这个萧世俨和傅采蘩是有什么关系的,可是能有什么关系呢?   “蘩蘩的婚事……”赵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还没有着落。”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没有着落也好,他回京了以后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女儿认回来,然后给她找个极好的人家,补偿她缺失多年的父爱。   “那三皇子,蘩蘩……”   怎么又是蘩蘩?   赵恪打断道:“关于蘩蘩的事情,若是您惦记着她,可以回宫后去探望她。本王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我们等会儿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   萧世俨只得点了点头。   后来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后,赵恪与萧世俨谈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回宫了。   一回宫,皇帝先是见了赵恪,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谈得如何?”   虽然受了挫,但赵恪的神色十分平静。道:“萧世俨说,他有个嫡兄萧世文,站在孙忌那一边。而他不想与嫡兄站在对立面,在太子一事上,他想保持中立。”   皇帝听了后,不由蹙起了眉头。   如果不能争取到萧世俨对赵恪的支持,那这件事可就棘手了。   没有足够的政治力量支撑,他又一定要立赵恪为太子,就只能在朝堂上大动干戈,为赵恪铲除异己。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不想这么做。   很快,皇帝回过神来,道:“朕知道了,恪儿你先回去吧!萧世俨刚回京,朕要去接见他。至于别的事,只能慢慢商议。”   “是。”   赵恪回去后,马上去拜见了母亲李淑妃。   李淑妃正与傅采蘩坐一块儿,教她女红,见赵恪回来了,李淑妃大喜道:“恪儿,你可算回来了。”   傅采蘩则是匆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跑过来高高兴兴道:“三哥哥,我可想死你了。”   赵恪正想说,他也很想念她,乍一想,不好,他这一路心事沉重的,居然忘了给她带礼物。   “三哥哥怎么了?”   赵恪脸色凝重道:“蘩蘩,三哥哥忘了给你买礼物,你会不会不高兴?三哥哥以后一定给你补上,好不好?”   傅采蘩想了一下,甜甜笑道:“好啊!”   赵恪一下子心情开朗起来,每次看到她的笑脸,他都会把那些不开心的都抛之脑后了。   紧接着,赵恪坐到一旁看了看傅采蘩绣的东西,“蘩蘩绣的是什么?两只鸭子?”   李淑妃一下子笑出声来。   而傅采蘩则皱了皱小眉头,道:“不是鸭子,是鸳鸯,鸳鸯戏水呢!”   李淑妃插嘴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啊!蘩蘩可想念你了,总唠叨着你。她跟我绣蝴蝶的时候,说想要与你双宿□□,跟着我绣鸳鸯的时候,说想要和你做一对鸳鸯……”   “淑妃娘娘……”傅采蘩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了两道红霞。   李淑妃淡笑着,觉得心头甚是愉悦。   赵恪望着这么温馨的场面,觉得心头很柔软,又暗自握起了拳头,更加坚定了心头的那个信念。   他一定要想办法取得萧世俨对他的支持,他一定要当上太子,将来让他挚爱的母亲当太后,让蘩蘩当皇后,让她们享受到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幸福。   一定会的。   *   皇帝在接见了萧世俨之后,当日就在宫中大摆宴席,迎接这位战神回京。   傅采蘩一直跟着李淑妃做女红,一听说晚上有盛大的宴席,可高兴坏了。   听说这次的宴席是为了迎接萧伯伯回京而办的,一定很热闹。   到了夜晚,皇宫中张灯结彩的,舞女们在大厅中央翩然起舞,几个大臣还有广宁长公主等人坐在一旁,宫女们端着山珍海味上来,整个宫殿都沉浸在迷离的夜色中,歌舞喧哗,格外热闹。   傅采蘩端坐在李淑妃和赵恪中间,望着这么热闹的场面,吃着美味佳肴,露着甜甜的笑容。   萧世俨此刻就坐在傅采蘩的对面。   过去了这么多年,小姑娘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不过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这个模样与她的母亲好像好像。   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心如止水。   很快,赵恪望了过来,李淑妃也望了过来,因为这一道目光实在太过炽烈了,使得0他们心生疑惑。   这傅采蘩与萧世俨非亲非故的,两人也只有几面之缘,怎么他看傅采蘩的目光这么异样?   李淑妃素来心思敏感,担忧这不是什么好事,便与赵恪对视了一眼后,然后望向傅采蘩,微笑道:“蘩蘩,你吃饱了吗?”   傅采蘩甜甜道:“吃饱了,今晚的东西真好吃啊!”   李淑妃微笑道:“外头天色很晚了,既然蘩蘩吃饱了,那就回去歇息吧!”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道:“可是这里这么热闹,我还想多留一会儿呢!淑妃娘娘你看那些舞女跳得真好。”   李淑妃道:“蘩蘩,小孩子要保证睡眠才行,不然你无法长个子,长身子,明白吗?”   “哦!”   傅采蘩素来孝顺,听淑妃娘娘这么说,她也就不纠结了,很快起身准备乖乖回房去。   赵恪不放心,道:“母亲,我也吃饱了,我送蘩蘩回房吧!”   李淑妃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多一个人,她放心。   眼看着傅采蘩和赵恪都离开了,李淑妃方将目光收回来,转头望向了萧世俨。   萧世俨此刻的神色也已经恢复如常,坐在那儿吃吃喝喝。   只不过,李淑妃心头的疑虑并没有就此消失。   同样心头起疑的还有广宁长公主,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己的男人,她自己最了解。   萧世俨适才那么失礼地盯着一个小屁孩看,是在看什么呢?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而赵恪送傅采蘩回房后,让她好好歇息,又让马嬷嬷、方嬷嬷及一干宫女好好守在门外,别出了什么差错。最后一个人才往回走。   今晚风柔夜暖,月色格外柔美,赵恪行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暗想着今晚萧世俨的眼神,再想着他见到萧世俨的时候,此人三言两语不离傅采蘩,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方有个人影。   赵恪察觉后,匆忙收回了思绪,抬头望去,见是萧世俨一个人正站在那里。   “三皇子,我出门如厕,没料到能在此地见到三皇子啊!”萧世俨露着笑容,满面柔和地拱手作揖。   而赵恪皱了皱眉头,紧盯着萧世俨说道:“也不知萧大人往哪里如厕去,这个方向并没有适合如厕的地方。皇宫守卫森严,希望萧大人别胡乱走动,若是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萧世俨满面尴尬道:“谢谢三皇子的提醒。”   然后,两个人沉寂了一会儿。   赵恪在等着萧世俨离开,萧世俨则在纠结着此事该如何去办。   如今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却只能远远地看傅采蘩几面,他还真有些不甘心。   “怎么?要我带你去如厕吗?” 第42章   萧世俨望了望四周, 见四周空无一人, 犹疑着沉思了片刻,然后走上前来说道:“三皇子, 若我有事相求,你会帮吗?”   赵恪闻言, 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所说的事情与傅采蘩有关。   “何事?”   萧世俨沉思了一下,又突然迫不及待道:“我想要与蘩蘩相认,蘩蘩是我的亲生女儿。”   赵恪愣了一下, 又很快回过神来, 紧皱着眉头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傅采蘩这么多年都无父无母的,这会儿突然冒出个父亲,别说傅采蘩接受不了,就是他和母亲也接受不了啊!   可隐隐中,他又觉得此事应该是真的,毕竟这种大事是能乱说的?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件事在我心头困扰了很多年了,还希望三皇子一定帮帮我。”   紧接着,萧世俨就将这件事与赵恪细说了, 并说了自己当年是如何被父母胁迫,娶了广宁长公主。   他的内心也很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父亲镇北侯、广宁长公主等人却不会接受这个孩子的,因此他希望他能帮助他,偷偷认回这个女儿。   赵恪听的过程中, 始终紧锁着眉头,此事是真是假,那傅匡泽和老太太一定都知道。   若要验证是真是假,去问一问他们便知道了。   如果傅采蘩真的是萧世俨的女儿,那帮助她认回父亲,也并不是坏事。   赵恪的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萧世俨在太子一事上坚持中立的态度,如果他知道傅采蘩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不如就此试探一下,看看他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萧大人,这件事你确定吗?毕竟此事从头到尾,也没有得到傅匡泽和他母亲的亲口承认,本王认为你还是去找他们确认一下比较好。”   萧世俨闻言,轻叹了口气道:“不必,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恨极了我,他们是绝对不会容许蘩蘩与我相认的。不过我可以肯定,蘩蘩和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算上出生时间也没有差错,我第一次看到蘩蘩的时候,就觉得对她的感觉和对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的女儿。”   赵恪沉思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既然如此,那有件事我得与你说说。即便蘩蘩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活到这么大,你没有负到作为父亲的一点责任,她是我父皇和母亲养育大的,所以她的婚事,你也无权决定,明白吗?”   萧世俨呆愣了一下,道:“三皇子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娶走蘩蘩,然后逼我站到你这一边?”   赵恪道:“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就与你直说了吧!蘩蘩是我的未婚妻。”   萧世俨不能接受这个事。   傅采蘩不过十三岁,而赵恪比她大了十岁。再加上他想在太子的事情上保持中立,如若赵恪真的娶走了傅采蘩,那他也必然要站到赵恪这一边。   乍一想,傅采蘩这么小,不会已经惨遭赵恪的毒手了吧!   萧世俨紧张道:“三皇子,恕我直言,你已经二十有三了,为何不趁早娶个妻子?而蘩蘩那么年幼,你放过她可好?”   放过?   赵恪觉得好笑,这萧世俨把他当成什么了?   “本王的事情,不用你管。”   萧世俨听到这里,很不能淡定,这个赵恪说要娶傅采蘩,定是一时兴起的,为的就是让他站到他这一边。   而他绝对不能让蘩蘩的终身幸福,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更何况,他的嫡兄萧世文站在孙忌那一头,兄弟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他站到赵恪这一边,岂不是跟嫡兄为敌了吗?   “当然这个事你也管不了,因为蘩蘩说过了,非我不嫁。”   萧世俨不相信,同时气愤地握住了拳头。   傅采蘩那么小,懂什么情啊爱的,而今赵恪知道傅采蘩是他的女儿,必定会用花言巧语哄骗蘩蘩。   小姑娘都很天真善良,禁不住男人花言巧语的哄骗诱惑。   思及于此,萧世俨深感惶恐,如今也只有快点见到蘩蘩,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于是,萧世俨敷衍道:“三皇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蘩蘩,请你带我去吧!”   这么天真纯洁的小孩子,不该卷到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中去,此刻的萧世俨只想快点见到傅采蘩,然后带她离开,将她藏起来,好好保护着。   哪料到下一秒,就听到一道声音如轰雷一般,在耳畔轰隆隆炸开。   “萧世俨,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世俨浑身一震。   赵恪也皱起眉头,抬头望去,见广宁长公主正气势汹汹地朝此地赶来,一双美眸紧盯着萧世俨,眸中闪现着凶光,好似恨不得此刻就将萧世俨给千刀万剐了。   在适才的宴席上,广宁长公主就察觉出萧世俨有异样,在他出门之际,她派了心腹跟着,看看他是去做什么。   后来这心腹听到后,将事情都与她说了。   广宁长公主当时惶恐至极,但仍然有些不相信,火速赶了过来想要问个究竟。   萧世俨在外头居然有个女儿?并且这个女儿就是傅采蘩?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她要她的男人只爱她和她的孩子。   萧世俨转过身去,慌张道:“公主,这儿是皇宫,你这么大声喧哗不好。   “我就要这么大声喧哗,怎么了?”   广宁长公主向来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感觉炸开了。   “萧世俨,我问你,这都是真的吗?傅采蘩真的是你的女儿?你告诉我实话,你告诉我实话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吗?”   萧世俨僵在那里,不知道回她什么话才好,只是轻叹了口气,良久无言。   广宁长公主见了他这副样子,浑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哪还能不明白呢?   一切都是真的。   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广宁长公主再也不能淡定了,“那傅采蘩的母亲是谁?你与我说?我去杀了她们母女,我一定要杀了她们母女。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和我的孩子,不能有别的女人和孩子,我去杀了她们。”   “住口!”赵恪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皇宫禁地,也是你能随意喧哗的?”   广宁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一听赵恪的声音,转头望了过去,愤怒道:“我是你姑姑,你没有资格管我。”   赵恪抬着头,义正言辞道:“皇宫禁地不得喧哗,这是规矩,便是闹到父皇那儿,我也一样有理。”   广宁长公主由于此刻已经气急,顾不得赵恪的话,冲着萧世俨大声嚷嚷道:“萧世俨,你与我说啊!你告诉我,傅采蘩的母亲是谁?她的母亲到底是谁?”   萧世俨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便匆忙道:“你别闹,她母亲已经过世了。”   “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必要骗你,真的已经过世了。”   广宁长公主听了,气冲冲问道:“那萧世俨我问你,当年成婚的时候,你只说过你有个女人,那个女人没有孩子的,那傅采蘩是哪个女人生的?你跟我成婚后在外面找的女人?还是我们成婚之前,你又找了其他女人?”   萧世俨被绕糊涂了,“不是不是,我在遇上你之前,只有一个女人傅司烟,没别的女人了。”   广宁长公主觉得很惊讶,当初萧世俨被父母所逼跟她成婚,婚后也念念不忘那傅司烟。她一时间嫉妒成狂,偷偷派人把傅司烟给弄死,可是……可是……怎么居然还生下了孩子?   广宁长公主突然就跟疯了一般,抓着萧世俨的衣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浮现了几根红血丝,显得狰狞而恐怖,“萧世俨,你……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个问题,萧世俨不懂怎么回答,此刻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萧世俨,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广宁长公主再也受不住了,一下子嚷嚷了出来。   “不是……”   “不是?既然不是,那你为何回答得这么没有底气?你告诉我,你爱的是谁?傅司烟是吗?我这就去掘了她的坟墓。”   广宁长公主这声音,掷地有声,狠辣绝情。   “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现在就先杀了傅采蘩,让你断了任何念想,你只能对我和我的孩子好……”   言罢就从身后的侍卫手中夺过刀,气势汹汹地嚷嚷着要去杀了傅采蘩。   萧世俨匆忙阻止,夫妻俩就在此地大打出手。   赵恪见状,心头分外不悦,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   如若父皇知道了,必定不会开心的。   果然,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皇帝。 第43章   第二天, 宫廷内外都传遍了, 昨夜皇帝不知为何龙颜大怒,当晚将萧世俨和广宁长公主赶出皇宫。   这件事闹得比较轰动, 其中的来龙去脉在京城中广为流传,只不过百姓们口耳相传、添油加醋, 传得也越来越离谱。   而事情的真相,也很快传到了傅采蘩的耳朵里。   “那个萧伯伯说,他是我爹爹?是真的吗?”傅采蘩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皱着小眉头, 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萧世俨真的是她爹爹吗?   那个萧伯伯长得挺俊俏的,据说也很厉害,她真的会有那么厉害的爹爹吗?   李淑妃坐在那儿绣着东西,心情有些沉重。   这么多年了,小姑娘也习惯了皇帝为父、淑妃为母,可是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个父亲, 这让她如何抉择?   若要傅采蘩出宫跟着父亲过日子……   这个李淑妃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一来她舍不得,二来以广宁长公主的性子,也是绝对容不下傅采蘩。   这么一想, 她又纠结什么呢?   是她把傅采蘩养大成人的,那个萧世俨别想抢走蘩蘩。   赵恪想起了昨夜的事,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又试探着问道:“蘩蘩,自古婚姻大事都是要父母做主, 如果你认了这个爹爹,他却不许你嫁给三哥哥,怎么办?”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甜甜道:“即便他真的是我爹爹,也是一个对我没有任何养育之恩、不负责任的爹爹,他没有权利管我的婚事。我的婚事只听皇上和淑妃娘娘的,他们是我的养父母,却胜似亲生父母。更何况我只想嫁给三哥哥,我才不要听别人的。”   李淑妃听到这儿,完全放下心来。   蘩蘩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她才舍不得别人抢走她。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余生都可以有她的陪伴。   萧世俨虽然出现了,但是蘩蘩在婚事上不会听从他的安排,那么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坐了没一会儿,宫外又传来了一个大消息。   刁蛮任性的广宁长公主很快查出了傅采蘩生母的墓地所在,气势汹汹地带人出门,说要去挖坟掘尸,驸马萧世俨知道后与她大打出手,闹得府上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最后还是皇帝出面息事宁人,将广宁长公主关到皇宫里幽禁起来,才暂时没出什么事,然而这只是权宜之计。   将来怎么办?   皇帝表示头疼。   *   几日后,萧世俨向皇帝讲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将他当年如何受父母胁迫娶了广宁长公主一事都说给皇帝听,最后又恳请皇帝同意让他们父女相认。   皇帝念及萧世俨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没有马上反对,而是派人将这件事转告给了李淑妃和傅采蘩等人,让她们做决定。   李淑妃和赵恪听了后,都不由皱着眉头,坐在一旁沉默着。   气氛渐渐沉重起来。   而傅采蘩觉得很为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只好道:“淑妃娘娘,三哥哥,你们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吧!我听你们的。”   片刻后,赵恪正准备说两句,突听李淑妃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蘩蘩,认不认这个父亲,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比较好,我们不应该插手。”   傅采蘩皱着小眉头道:“淑妃娘娘,我没有主意嘛!所以才问你们的。”   赵恪想了想,道:“母亲说得对,这件事需要蘩蘩自己拿主意。蘩蘩你若想要这个父亲,便去认,若不想要,便不认,就是这么简单。”   傅采蘩咬了咬唇,心头还是没个主意。   她不知道自己突然多出个父亲以后,对将来会有怎么样的影响,只好道:“三哥哥,我完全没有一点主意,你给我一点建议吧!你告诉我,如果遇到这个事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啊?”   见小姑娘确实六神无主的,也不知道认父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好是坏,赵恪只好自己想了想。   “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会去看一看,了解他当年为什么不要自己,如果他确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会选择原谅他,否则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他。”   傅采蘩听了后,抿了抿唇,甜甜道:“三哥哥说的好有道理。”   李淑妃微笑道:“那蘩蘩有主意了吗?”   傅采蘩点了点头,微笑道:“有主意了,如果我不去见伯伯的话,以后我的心里头就会一直有个遗憾,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问问他为什么当年不要我,见完以后再做决定。”   李淑妃轻叹了口气,淡笑道:“那让你三哥哥陪你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好保护你。”   傅采蘩点点头,高兴道:“那是自然的,有三哥哥在身边,我才有安全感嘛!”   赵恪闻言,也淡淡笑了笑,暗想着就去见一见吧!   顺便,也是时候跟萧世俨提一提要事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取得萧世俨对他的支持。   *   傅采蘩与赵恪到了萧世俨的府上,萧世俨早就请好了京城中有名的厨子,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来招待二人。   只是入座以后,三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看来看去。   “蘩蘩……”萧世俨好不容易出声打破了这寂静,却又是欲言又止。   “伯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好。”萧世俨轻叹了口气,接下去说道:“蘩蘩,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伯伯就不隐瞒了。你是伯伯的亲生女儿,伯伯这么多年在外征战沙场,也一直惦念着你,想要一回京城就将你认回来。”   傅采蘩想了想,道:“伯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伯伯是我的父亲,我却是知道自己不是长公主的女儿,那么伯伯当年先和我母亲好的,最后为什么却和长公主在一起了呢?”   “这个事说来就话长了,我也知道到了现在,后悔什么都没有用了。”   萧世俨想起过往的事情,眼神中含着几分悲伤,沉思着开口道:“当年我与你母亲算是私定终身吧!老太太并不喜欢我,甚至看不起我,因为我只是个庶子。她当时要求我入赘,我父亲不同意,绑着我离开的。”   渐渐地,傅采蘩注意到萧世俨的眸子微微泛红了,她皱了皱小眉头,乖乖坐在那儿听他讲下去。   “当时天下还不太平,先皇御驾亲征遇到了危险,幸好我及时出现,救驾有功,因此得了先皇赏识。他授了我官职和钱财作为赏赐,我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没料到有一天,我父亲镇北侯突然进来跟我说,广宁长公主看上我了,想要招我为驸马。”   “然后呢?”   “我当时不同意,还想着回去见你母亲,我父亲就大发雷霆,说娶了公主,以后的前程会如何如何好,比入赘广平侯府强上百倍。我母亲是婢女出身的,听到这个事更是心动得很,说我一个庶子能娶上公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祉,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对待公主。我也曾抗争过,可我……我没想到……我父亲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与我彻底断绝父子关系,我母亲还拿着剑架在脖子上,说我如果不听她的话娶了公主,就死给我看。”   傅采蘩听到这儿,眼眶微微翻红了。   听伯伯说得这么悲伤,她也觉得好难过啊!真没想到大人们之间有这么复杂的纠葛。   萧世俨长叹了口气后,面容悲伤道:“孝义难两全,百善孝为先,最终我选择了孝顺父母,娶了长公主,却也因此……”   说着说着,萧世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傅采蘩听着听着,眼泪也缓缓流了下来,“那伯伯后悔过吗?”   “谈何后悔啊?孝与义中,只选其一,我又能奈何?”   傅采蘩吸了吸鼻子,哭得眼眶红红的,“那伯伯如何知道我是女儿的?”   萧世俨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和你母亲长得好像好像,你给我的感觉也很亲近,让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你。再加上你的生辰八字,我也知道了,完全对的上,我可以肯定你是我的女儿。”   “可是伯伯……”   “蘩蘩,能唤我一声爹爹吗?”萧世俨紧盯着傅采蘩看,面容深沉,眸子里也满含着期待。   叫一声爹爹不是什么难事,傅采蘩随口就叫了,把萧世俨高兴得哈哈大笑。   接着,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萧世俨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傅采蘩说说,但碍于赵恪在此,犹疑了好一会儿也没开口。   后来好不容易盼着赵恪出门如厕了,萧世俨匆忙问道:“蘩蘩,爹爹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第44章   前些天赵恪说傅采蘩是他的未婚妻, 吓得萧世俨一直心神不宁的, 如今有了机会,他可要好好向傅采蘩打听打听。   傅采蘩听了后, 甜甜笑道:“我要嫁给三哥哥。”   萧世俨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感到些许不妙, “蘩蘩,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傅采蘩点点头,甜甜道:“是啊!我喜欢三哥哥。爹爹, 你怎么了?”   萧世俨越想越不安, 道:“蘩蘩啊!你不能喜欢三皇子,他……蘩蘩你还小,看不清朝堂上的局势,爹爹老实跟你说吧!三皇子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听不大明白。   爹爹说的是政治上面的事情吗?这个她可以一点都不了解。   三哥哥是牺牲品?是什么意思呢?   萧世俨见她听不明白,便解释道:“蘩蘩你听不懂, 那爹爹慢慢跟你说。三皇子如若只是个普通的皇子也就罢了, 偏偏他母亲身份不低,是前朝公主,他若像六皇子一样纨绔无能也就罢了, 偏偏……偏偏三皇子英勇果敢,才能出众,深得皇上赏识。如今太子被废,四皇子被赶走,这下一任太子, 最大的可能便是三皇子和九皇子。九皇子虽然年幼,能力也不及三皇子,但他有舅舅强硬的势力支持,而三皇子……依爹爹之见啊!三皇子会输。”   傅采蘩听他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都是一头雾水,而听到最后一句,她哪还能淡定呢?匆忙起身说道:“爹爹这是什么意思?三哥哥很厉害,他怎么会输呢?”   “蘩蘩啊!你还小,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你还不大明白,爹爹……”   傅采蘩不高兴地打断道:“朝堂上的事情,我是不明白,我也不想知道。”   淑妃娘娘说过,朝堂上的事情是很复杂的,她一个小孩子最好别多问。   “蘩蘩,爹爹说了那么多,也是为你好。你能明白爹爹的意思吗?如果你嫁给了三皇子,就要注定陪着他出生入死,很难幸福的。”   傅采蘩撅了撅小嘴,觉得很气愤,又十分倔强道:“爹爹,如果你再跟我说这些话,我以后就再也不叫你爹爹,再也不理你了。”   萧世俨闻言,吓得立马止住了声音,“蘩蘩……”   傅采蘩盯着萧世俨,十分坚定道:“三哥哥要出生入死,我会陪着他,而且说实在的,三哥哥什么都厉害,我才不相信他会输给别人。便是真的输掉了一切,我也会陪着三哥哥的。”   小姑娘的眼神格外坚定,不容他再说半句。   萧世俨觉得心情很沉重。   赵恪早已经回来了,只不过听到他们父女俩在屋内谈的话,他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在外站了一段时间。   他觉得很欣慰,能够有一个准备陪他出生入死的好姑娘,他真的觉得很欣慰。   赵恪又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成功当上太子,给傅采蘩一个安稳、幸福的家,而不是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   “三哥哥你回来了?”傅采蘩突然发觉了赵恪的身影,高高兴兴地跑上前来,“三哥哥你站在外头做什么?快进来啊!”   “哦!”赵恪深吸了口气,又望了望一旁的萧世俨,神色有些深沉。   傅采蘩注意到了,匆忙皱着小眉头说道:“三哥哥,我刚才和爹爹在屋里说话,如果你听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爹爹他……”   傅采蘩望了萧世俨一眼,小声嘟囔道:“就是乱说话的。”   萧世俨明白她眼神里的含义,只得跟着她说道:“是啊是啊!我是乱说话的,三皇子千万别当真。”   赵恪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望着二人,又上前去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就这么握着,低声唤道:“蘩蘩……”   “嗯?三哥哥怎么了?”   赵恪本有很多话要说的,这个时候却只是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柔柔道:“你真好。”   傅采蘩想了想,也露出个暖暖的笑容。   一旁的萧世俨光是看着,就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   瞧瞧这浓情蜜意的,真的是你情我愿吗?   如果三皇子是为了得到他的支持,诓骗蘩蘩可怎么办?如果蘩蘩真的嫁给了赵恪,那他又该怎么办?他该改变自己的立场,去拥护赵恪当太子吗?   那他与嫡兄萧世文岂不是站在对立面了?   *   吃完饭后,萧世俨带着傅采蘩和赵恪去府上走走,也想顺便介绍两个女儿给蘩蘩认识。   萧世俨除了傅采蘩以外,还有两个女儿,都是广宁长公主所生,一个叫萧蕙蕙,年方十二,一个叫萧晴晴,年方十一。   而傅采蘩一听说这个事,有些犹疑着问道:“要我见一见妹妹啊?可是我都没有给她们准备什么见面礼,就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大好啊?”   萧世俨乐呵呵道:“什么见面礼不见面礼的?她们是你的妹妹,爹爹带你过去啊!只是想要你见见她们,大家熟悉熟悉。”   走到了以后,萧世俨缓缓推开了大门,招呼傅采蘩进去。   傅采蘩和赵恪一起进去的,偌大的屋子里布置得十分精美华丽,可以说比淑妃娘娘的寝宫还要华丽。   屋子里,有两个小女孩正围着桌子玩着布偶,窃窃私语着,发觉有人来了,都不由自主望了过来。   “爹爹。”   两个小女孩生的模样与广宁长公主有几分神似,傅采蘩猜想她们就是萧蕙蕙与萧晴晴了。   萧世俨先指着傅采蘩,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你们的姐姐蘩蘩。”又指着两个小女孩说道:“蘩蘩,这两个是你妹妹,这个蕙蕙,这个是晴晴。”   傅采蘩仔细打量着她们,见萧蕙蕙生得面色苍白的,外头都传言说这个小姑娘体弱多病,而且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活不了多久的。   这么一想,她有些同情起她了,想要上前去慰问一下这个妹妹。   等等!   萧蕙蕙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正常啊!   怎么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再看一旁的萧晴晴,两颊红润,生龙活虎,只是她的眼神和萧蕙蕙一样,都对她充满了敌意。   傅采蘩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开口问一问,突听萧蕙蕙不高兴地说道:“她就是傅采蘩吗?听说就是因为她,害得娘亲被皇上舅舅给关起来了吗?”   一旁的萧晴晴望向萧世俨,皱着眉头询问道:“爹爹,是真的吗?”   傅采蘩心头一怔。   而萧世俨也愣了片刻,很快摇头道:“你们瞎说什么呢?你们娘亲被关起来,是因为……是因为和爹爹发生了一些事,跟蘩蘩可没有一点关系。”   萧蕙蕙不相信,道:“爹爹别骗我们了,奶娘都跟我们说了,说就是这个傅采蘩,害得娘亲被皇上舅舅关起来了。”   萧晴晴怒瞪着傅采蘩,不高兴道:“你是坏人,你给我滚出去,我和姐姐都不想看到你。”   萧世俨不悦道:“闭嘴!蘩蘩是你们的姐姐,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怎么……”   “我们没有这个姐姐。”   萧世俨震怒,大吼道:“你们再不听话,爹爹就打断你们的腿。”   因为母亲被关了,两个小姑娘都很气愤,加上爹爹居然站在了傅采蘩这一边,说要打断她们的腿,两个小姑娘更加不高兴,对傅采蘩也越来越讨厌了。   只不过爹爹生气起来的样子,脸色铁青,面容狰狞,实在是恐怖极了,所以两个小姑娘也不敢再说话。   她们低垂着头,愤愤地咬了咬牙,差一点就把牙齿给咬碎了。   这个傅采蘩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母亲因为她被关,父亲因为她说要打她们,她们真恨不得她永远消失才好,   傅采蘩想了想,小声道:“爹爹,看来两个妹妹都不欢迎我,我还是不和她们玩了吧!”   萧世俨想了想,如今都这副状况了,也就只好作罢。   接着,他望了望傅采蘩的小脸蛋,立马露出个笑容,道:“好好好,那爹爹陪蘩蘩去外面玩吧!”   “嗯。”   然后,两个小姑娘就看到萧世俨非常高兴地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带着她去了外面,边走边说道:“今天让蘩蘩出宫来,爹爹这见面礼是不能少的,也不知道蘩蘩想要什么礼物啊?”   “我想要……我想要……”   “蘩蘩尽管说。只要蘩蘩想要啊!便是天上的星星,爹爹也会想办法摘了来。”   “……”   “……”   屋子里,两个小姑娘相视了一眼,都觉得很不高兴,同时也真是嫉妒极了。   这个傅采蘩到底从哪里来的?爹爹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比对她们两个还好呢?   “我真的是讨厌死她了。”   “我也很讨厌她。奶娘说,都是因为这个人,娘亲才会被关起来的,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一定要给娘亲报仇,一定不会让这个傅采蘩好过的。”   “我也是,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两个小姑娘坐在那里,气愤地说着话,真恨不得把傅采蘩给千刀万剐了才好呢! 第45章   萧世俨牵着傅采蘩出去以后, 去街上走了一圈, 还给她买了许许多多的名贵见面礼。   “蘩蘩啊!以后想要什么,尽管与爹爹说, 只要爹爹能给的,爹爹一定都会给你。”   傅采蘩望了望萧世俨, 甜甜道:“谢谢爹爹。”   出宫之前,她觉得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认这个爹爹, 如今看来, 那些忧虑都是多余的。   他虽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亏欠了她太多太多,但是他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这个傅采蘩能够理解。   一边是孝,一边是义,如果换做是她, 她也会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   这一天, 直到了天黑,傅采蘩和赵恪才准备回宫去。   送别之时,萧世俨又犹疑着望了赵恪一眼, 拉着傅采蘩走到一旁,小声道:“蘩蘩,爹爹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回想了一下, 道:“爹爹说的,是指我的婚事吗?我与爹爹说得足够清楚了吧?爹爹虽然是我的爹爹,但对我没有养育之恩,我的婚事也轮不到爹爹来做主。爹爹你听明白了吗?”   萧世俨点点头,道:“明白明白,爹爹没有权利管你的婚事,只不过爹爹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和三哥哥是一定要在一起的,不管以后会多么艰难,要怎样的出生入死,我都会陪着三哥哥的。”   傅采蘩望着萧世俨,眼神分外坚定。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将沉沉的心事都埋进了心底,最后又招呼他们上马车,送他们回宫去。   回到皇宫以后,赵恪和傅采蘩并排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面色都有些沉重。   赵恪回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些话,眉头拢得更紧。   听萧世俨的意思,似是认定他以后的人生会很艰难,蘩蘩嫁给了他,就要跟着他出生入死,不会幸福。   可他凭什么这么以为呢?   “三哥哥,你不开心啊?”傅采蘩察觉了赵恪面色阴暗的,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赵恪回过神来,微笑道:“没有,我没有不开心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边走边说着,心情也开始变得悠然而闲适。哪料到就在这一瞬,耳畔有一道声音突然炸开,宛若轰雷一般惊天动地,吓得傅采蘩浑身重重一震。   “傅采蘩!你有种你滚过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两人抬头望去,见是广宁长公主。   广宁长公主如今被幽禁在皇宫里,也曾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想到所有办法使了个遍,就是没法令皇帝改变心意。   皇帝当然晓得,现在放她出去就是放虎归山,指不定会折腾出怎么个天翻地覆。   毕竟这个妹妹,他太了解了。   傅采蘩望了赵恪一眼。   赵恪却只是道:“别理那个疯婆子,我们走!”   言罢就拉着傅采蘩离开。   “疯婆子?”   广宁长公主听到这三个字,气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愤怒地大吼道:“赵恪、傅采蘩,你……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这声音很大很大,回响在皇宫上空。   傅采蘩蹙了蹙眉头,不由想起近来的很多事,怎么那么多人说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好像什么也没有错,如果非要说错,那也是上一辈的错误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罢,不想那么多了。   *   过去了一些日子后,相国寺有盛大的庙会,听说可热闹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气那么好,李淑妃便让赵恪带着傅采蘩多去走走,这阵子总呆在皇宫里,她觉得蘩蘩都快闷坏了。   傅采蘩知道后,觉得很高兴,与赵恪骑着一匹马出了皇宫。   一路上,傅采蘩想起宫里传的一些消息,听说赵霓欢马上就要订婚了,明年正式出嫁。   “三哥哥,听说五姐姐明年就要出嫁了,五姐姐和我是同岁,所以……所以我想……我也想十四岁就嫁……”   而赵恪听了后,皱着眉头道:“不行。”   “为什么?”   “五妹妹她比你大几个月呢!她十四岁出嫁没问题,而蘩蘩不行。”   傅采蘩不高兴地撅了撅小嘴巴,转过头去望着赵恪,道:“三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赵恪拉着马缰,微笑道:“不是。主要是因为蘩蘩生得太瘦弱了,看着就不像十三岁的人,所以我和母亲都想着,怎么也得等到你及笄了以后,再做打算。”   傅采蘩咬了咬唇,“可是三哥哥你知道吗?现在的……现在……我真怕不能如愿和三哥哥在一起。”   赵恪当然知道她忧虑什么,淡淡笑道:“不会的,你爹爹虽然反对,但最终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思的。”   “怕就怕我会和我爹爹一样,到时候面临着孝与义的选择,那样子真的好难选择啊!”   傅采蘩靠在了赵恪怀里,觉得他的怀里很温暖,她也真想永远就这么靠着,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而赵恪只是淡淡安慰道:“不会的。”   马蹄哒哒,跑出了一段路后,很快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   相国寺的庙会确实很盛大,也很热闹,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相聚在此,卖什么小玩意儿的都有。   傅采蘩第一次来看庙会,觉得很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看见新奇的,便兴冲冲地想过去。   “蘩蘩别乱跑。”   赵恪发觉此地人太多了,摩肩接踵的,万一走散了可不好,便想要牵过傅采蘩的小手。哪料到还没牵上,两个人就被拥挤的人潮给冲散了。   傅采蘩回过神来,才发现赵恪不见了。她使劲往人群里挤,想要找到三哥哥。   可是渐渐地,她又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才对。   被挤出了一段路以后,人潮不那么拥挤了,傅采蘩东张西望,看看哪里有赵恪的影子。   谁料到一个不慎,她竟然不小心踩了前面那位姑娘的衣裳,害得前面那位姑娘差一点摔倒。   傅采蘩觉得很不好意思,正准备说声对不起,哪料到前面那个姑娘猛然转过头来,愤愤道:“哪个不长眼睛的?”   傅采苓。   再看一旁,是萧晴晴。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逛庙会呢?   傅采蘩突然想起,也对啊!傅采苓马上就要成为萧晴晴的堂嫂了,两个人是有点关系的。   “我说是谁呢!冤家路窄啊!”傅采苓抱着双臂,眼神异样地盯着傅采蘩看。   傅采蘩捏了捏拳头,手心渗出汗水来。   她觉得很紧张,便小声道:“我……三哥哥还在等我呢!我要去找他了。”   言罢转身就走。   “想走?”傅采苓很快冲到了傅采蘩面前,不高兴道:“你今天踩了我的衣裳,怎么能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走呢?你休想走。”   “那我跟你道个歉,对不起。我可以走了吗?”   傅采蘩只想着快点离开这儿,快点找到三哥哥,不想和她们两个纠缠不清的。   而傅采苓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你说的三哥哥?是三皇子吧?他今天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他是不是早就把你给甩了?”   傅采蘩摇摇头。   “我看着就是,你说说你,长得一般般,家世也不好,凭什么嫁给一个皇子啊?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就该知道自己配不上三皇子。”   一旁的萧晴晴听了,笑着附和道:“采苓姐姐说得对,成婚就应该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够幸福呢?这个女的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傅采苓瞧见傅采蘩低垂下脑袋,神色有些黯然,更觉高兴了,与萧晴晴一块儿在她身旁走来走去。   “你看看,连晴晴一个比你小的姑娘,都懂的比你多。成婚就应该门当户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说你怎么能够幸福呢?万一以后被欺负了,谁来给你撑腰?你说说?是那个年逾古稀的祖母?还是你死去的娘啊?嗯?”   傅采苓笑得更为灿烂。   傅采蘩扁了扁小嘴,不由想起了萧世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爹爹会帮她撑腰的吧!   可是当着萧晴晴的面,她不能这么怼回去,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下一秒,突见萧晴晴脸色骤变道:“天哪!采苓姐姐你快看,她屁股后面流血了。”   傅采蘩以为萧晴晴说的是别人,可是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萧晴晴说的分明是她?   怎么会呢?   她屁股后面怎么会流血?   只有受伤了才会流血的,可是她好好的,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怎么可能流血呢?   傅采苓走到傅采蘩身后,也是一惊一乍的,“天哪!还真流血了?”   傅采蘩见了她们两个人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半信半疑,往自己的背后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一跳。   她的白裙子上面真的有血。   “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定……一定是沾了哪里……”   傅采蘩急得要哭了,好好的怎么会流血呢?   该不会是她得了什么病,要死了吧! 第46章   傅采苓瞧见傅采蘩这般紧张的, 暗想这她该不会是第一次来, 什么也不懂吧?   那她不如趁机捉弄捉弄她。   一旁的萧晴晴等不及了,好奇询问道:“采苓姐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傅采蘩为什么会流血啊?她该不会得了什么病,要死了吧?”   萧晴晴是巴不得傅采蘩出大事, 遭到报应。   哼!谁让她害得自己母亲被关的。   傅采苓望了望萧晴晴,笑得灿烂,道:“晴晴你说对了, 傅采蘩就是得了大病, 而且我告诉你啊!屁股后面流血,是要死的。”   傅采蘩一听这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要死了?屁股后面流血,就是要死了?   这是真的吗?   而萧晴晴听了,则是高兴极了,“傅采蘩, 你可真是遭了报应啊!谁让你害得我母亲被关的, 你遭了报应了。”   傅采蘩听了后,哭得更为惨烈,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想要活命。   她都还没有嫁给三哥哥呢!怎么就要死了?   “我不要死……”傅采蘩哭得厉害, 声音也哽咽了。   傅采苓见她信以为真,觉得很高兴。   萧晴晴也笑得很灿烂。   就在傅采蘩觉得最软弱无助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蘩蘩……”   三哥哥来了。   傅采蘩觉得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心头很柔软。   “蘩蘩,你怎么哭成这样了?”赵恪费了好大的劲, 和手下一起寻找了很久,才找到傅采蘩在此。   哪料到他一赶过来,竟瞧见傅采蘩哭成了泪人儿。   他觉得心疼极了,“蘩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傅采蘩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哭啊哭,赵恪手足无措,匆忙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掉泪水,“蘩蘩不哭了,没事呢!谁欺负你了,你与我说,嗯?”   见傅采蘩仍旧只是哭,赵恪便将她按在肩头,安慰道:“蘩蘩不哭,不哭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还哭哭啼啼的,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赵恪又无意中瞧见一旁有两个姑娘蹑手蹑脚地想要逃走,便匆忙让手下拦住她们。   待看清了她们的脸,赵恪一惊,怎么是傅采苓和萧晴晴?   见赵恪紧盯着她们看,凶巴巴的,那有劲的拳头紧紧握起,傅采苓和萧晴晴都吓得抖了抖。   “你们到底把蘩蘩怎么了?”   瞧瞧这凶巴巴的模样,傅采苓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面色惨白。   而萧晴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明真相,又觉得采苓姐姐说的肯定都对,于是开口道:“傅采蘩要死了,所以她才哭的。”   赵恪一听这话,脸色更加凶恶。   “死”这个字是可以随便说的?   诅咒蘩蘩死?   萧晴晴一初生牛犊,望见这么凶狠的脸色,也是吓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又匆忙与赵恪套近乎,“表哥,你别生气……”   同时还在心里嘀咕着,他好凶哦!就跟豺狼虎豹一般。   会不会下一秒就冲过来打她?   “萧晴晴,死这个字是可以随便说的?你敢说这么说,不怕我剥了你的皮?”赵恪开口说话,字字狠厉,又放开傅采蘩,一步一步朝着萧晴晴走来。   萧晴晴急了,转头看向傅采苓,慌慌张张道:“不不不……这是采苓姐姐跟我说的,表哥你别打我,你要打就打采苓姐姐。”   傅采苓匆忙道:“不是我,这话是晴晴说的,不是我说的。”   “是采苓姐姐说的……”   “是晴晴说的,跟我没关系……晴晴看傅采蘩屁股后面流血了,所以……所以才……”   “流血?蘩蘩流血了?”赵恪很快顾不得她们,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傅采蘩,见她抹着泪水,十分伤心难过,便上前去给她检查了一番,“蘩蘩哪里流血了?”   乍然望见傅采蘩屁股后面的血迹,赵恪心头一急,“蘩蘩,你怎么弄伤了?疼不疼啊?”   傅采蘩哭得厉害,“三哥哥,我没有受伤,一点也不疼,不知道怎么就流血了。然后她们都说,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赵恪想了想,“一点都不疼就流血了?蘩蘩你确定?”   傅采蘩点了点头,难过道:“嗯。”   一点也不疼就流血了?   难不成……   赵恪又很快想明白过来,这傅采苓和萧晴晴是拿这个做文章,吓唬吓唬傅采蘩呢!   若是简单的玩笑也没什么,可把傅采蘩吓成这样,哭得涕泗横流的,赵恪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先安慰道:“蘩蘩没事,你不会出事的,这个事是很正常的,代表蘩蘩长大了。”   流血了,代表长大了?傅采蘩听不明白。   很快,她瞧见赵恪上前去,凶巴巴地瞪着傅采苓。   傅采苓心头一急,吓得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又匆忙道:“怎么……我……我……是晴晴,是晴晴干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赵恪瞪着她,愤愤道:“晴晴年纪小,不明白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傅采苓,你这个岁数应该知道蘩蘩这是怎么了吧!你拿这个做文章,把蘩蘩吓成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采苓慌张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了,惶恐道:“我只是跟傅采蘩开个玩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管你是开玩笑还是做什么,你把蘩蘩吓成这样,你罪不可恕。”   赵恪愤愤地开口,又很快揪住了傅采苓的衣裳,眼中凶光毕露。   好似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啊!”   傅采苓吓得大吼了一声,面色惨白,眼睛也紧紧闭上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要被赵恪给弄死了。   “不要……不要……”傅采苓哽咽着说着话,魂都快要丢了,“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   萧晴晴也吓着了,脸色惨白道:“表哥你别这样,采苓姐姐是我未来的堂嫂呢!你别杀她好不好?”   赵恪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了双手。   他本来也没打算杀人,这傅采蘩再怎么着,也罪不至死。他若随意杀人,也只会给自己招致祸患。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这样吧!傅采苓你就搬去牢房里住一个月吧!”   傅采苓猛然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置信。   住牢房?   那是怎样的耻辱啊?住过了牢房,她傅采苓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萧禹还会娶她吗?   不,她不能去牢房。   这太不光彩了。   “不,我不去,我不去……”   如果住过了牢房,她的夫家一定会介意的,指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退婚了呢!   萧晴晴见状,帮忙求情道:“表哥,采苓姐姐她是……是……她不是故意的。”   萧晴晴本想解释的,却越说越糊涂。   赵恪宛若没听见,直接让侍卫将人给押走,然后自己拉着傅采蘩离开。   *   傅采蘩被赵恪带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一路上,傅采蘩仍旧觉得很忧心,“三哥哥,我到底是怎么了?呜呜呜……我是不是要……”   赵恪匆忙用手按住了她的红唇,打断道:“蘩蘩,不许说那个字,你没事。”   “那我这是怎么了?”   “三哥哥听说,姑娘家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这样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代表蘩蘩长大了。”   屁股后面流血了?代表长大了?   “我不是很明白。”   赵恪轻笑道:“说回来啊!这还是一件好事呢!三哥哥听人说,姑娘家屁股后面流血,说明……说明蘩蘩到了年纪,能生孩子了。”   傅采蘩愣了愣。   屁股后面流血,就代表能生孩子了?   三哥哥这样子不像是骗人的,那么就是说……她真的能生孩子了?   “三哥哥,那我这样子……我还穿着白色的衣裳,让人看到了我屁股后面……是不是不好?”   赵恪想了想,道:“那我们回宫去吧!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会教你怎么做的。”   “嗯。”   傅采蘩和赵恪坐上了一匹马,就准备赶回皇宫去,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实在没心情继续游玩了。可惜这么热闹的庙会啊!只能以后再来了。   待两个人坐定以后,枣红马扬起四蹄,马蹄哒哒,在马路上飞奔。   跑出了一段路后,傅采蘩看到不远处的槐树底下,站着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颀长的身形,月色的长袍,还有温和的笑容。   赵恪匆忙勒紧了马缰。   傅采蘩则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道:“爹爹,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在这儿等我吗?”   萧世俨微微点了点头,道:“蘩蘩,爹爹有些话想与你单独说说。”   傅采蘩想了想,又与赵恪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同意了。   她下了马车以后,紧紧捂着屁股后面,暗想如若让爹爹看到了可不大好。因此走起路来,有些怪异。   赵恪望着傅采蘩这般模样,忍不住想笑。   “蘩蘩,你怎么了?走起路来怎么一瘸一瘸的?”   傅采蘩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没事,对了爹爹,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呢?”   萧世俨想了想,脸色深沉道:“蘩蘩啊!爹爹前些天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前些天说的话?”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想,道:“爹爹是说我和三哥哥的婚事吗?”   萧世俨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也实在是纠结,这几天他的嫡兄萧世文找过他,希望拉拢他站到孙忌那一边,拥护九皇子为太子。   因他的自身才能和地位十分出众,是个非常值得拉拢的人。 第47章   萧世俨也深知那一方政治力量雄厚, 可是……可是蘩蘩的存在, 却让他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立场。   傅采蘩深吸了一口气,道:“爹爹, 其实我压根没考虑过,我也不可能去考虑的。我要和三哥哥在一起, 这个决心是很坚定的,不是爹爹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蘩蘩……”   “爹爹,如果您再跟我说, 让我不要和三哥哥在一起, 那我以后再也不理会您了。”   萧世俨长叹了口气,“蘩蘩……”   傅采蘩见他还有劝说的意思,便不高兴地打断道:“如果爹爹没什么事了,我就要和三哥哥回宫了,我们还有事。”   萧世俨见傅采蘩要走,着急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道:“蘩蘩, 爹爹不跟你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爹爹不说了。你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爹爹想让你回家去和爹爹一起吃一顿饭, 好不好?”   傅采蘩想了想,现在天色尚早,她也想多在宫外玩一玩,可是一想到屁股后面……   “不了,我和三哥哥还有事, 要马上回宫去。”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傅采蘩犹豫了一下,想着该找什么理由回绝爹爹呢?然而想了好一会儿,心头也没个主意。   萧世俨见她在犹豫,又继续说道:“蘩蘩,你常年生活在皇宫里,爹爹想见你一面都没有什么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随爹爹回家吃一顿饭吧!爹爹很想和你好好相处相处呢!”   “可是……可是两个妹妹不喜欢我啊!她们不想看到我的。”   萧世俨迫切道:“有爹爹在,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蘩蘩就随爹爹回家一趟吧!”   他此刻只想把傅采蘩带回家中去,父女俩好好吃一顿饭,好好相处相处,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傅采蘩拿不定主意,只好道:“那我去问一问三哥哥吧!”   “也好。”   傅采蘩紧捂着屁股,望向了不远处的赵恪,示意他过来。   赵恪瞧见了,匆忙跃下枣红马,健步如飞一般走了过来,关切询问道:“蘩蘩,怎么了?”   “爹爹说要我跟他回家去吃一顿饭,三哥哥觉得如何?”   赵恪闻言,沉思了片刻,道:“既然是你爹爹的好意,那我们就去一趟吧!反正我们也不忙。”   “可是……”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想询问赵恪她屁股后面的怎么办,不过碍于爹爹在此,她没好意思问出来。   赵恪却很快看出了她的意思,转头与萧世俨道:“我和蘩蘩还有些急事,需要回宫一趟。这样吧!等我们办完了事情,就马上来您府上做客。”   萧世俨闻言,心头大喜,道:“好,那谢谢三皇子了。在下立马回府准备,好迎接你们二人。”   “嗯。”   紧接着,萧世俨就看到赵恪抱着傅采蘩跃上了枣红马,两个人骑着马飞奔而去。   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来府上做客了,萧世俨觉得激动极了,匆匆忙忙赶了回去,又命仆人去请京城中一位鼎鼎有名的大厨来给府上做菜。   傅采蘩和赵恪回到皇宫后,则向李淑妃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李淑妃听说后大为惊讶,又匆忙命嬷嬷给傅采蘩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准备月事带等等东西,然后细心教她怎么做,要注意什么,这期间不能吃什么等等。   傅采蘩一一牢记于心。   *   萧世俨在府上精心准备了各种山珍海味,一想想傅采蘩就要来了,可高兴得很,甚至还亲自赶到门口去等人。   盼着盼着,没一会儿就把人给等到了。   赵恪和傅采蘩坐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而来,两人一下马车,萧世俨就握住傅采蘩的小胳膊,带着她往前去,边走边说道:“蘩蘩,爹爹可想念你了,爹爹也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各种美味佳肴,蘩蘩想吃什么都有……”   赵恪瞧着萧世俨那般欣喜、殷切的神色,暗想这份父爱应该不虚吧!   如此倒也挺好的。   进了屋以后,萧世俨又道:“蘩蘩,来,快坐!三皇子也请坐。”   赵恪点了点头,在一旁落座。   傅采蘩也在一旁坐下来。   “蘩蘩你看看,你还需要什么!爹爹立马让厨子去做。”萧世俨望着傅采蘩,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对于这个女儿,他也实在是喜欢至极,听话乖巧又懂事,知书达礼又漂亮,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啊!   而傅采蘩瞧了瞧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甜甜道:“这就够了啊!而且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萧世俨闻言,脸色严肃了些,说道:“吃不了也得吃,你看看你瘦成这般模样,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姑娘家还是圆润些才好看啊!”   傅采蘩想了想,道:“我哪有那么瘦啊?”   “爹爹说你瘦你就是瘦。”   傅采蘩鼓了鼓小嘴,又望着萧世俨,望了好一会儿。   看爹爹这般关切的模样,还笑得那么开心,显然是真的宝贝她这个女儿呢!   这种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傅采蘩突然觉得,有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父亲,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以后,她不仅有皇上和淑妃娘娘这两个养父母关心爱护着,还有萧世俨这个亲生父亲关心爱护着,她可真是很幸福啊!   “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正心平气和地用着饭菜,哪料到一个仆人突然飞奔进来,瞬间打破了此地安静和谐的氛围。   “不不不……不好了!”   萧世俨抬头望去,那仆人也恰好飞奔到他面前,他迫切询问道:“怎么了?”   这仆人望向萧世俨,汲汲皇皇道:“侯爷回来了,来的时候好像很生气,脸色很难看呢!”   “我爹回来了?”萧世俨突然拔高了声音,眉头紧皱起来,心里头也很快浮起不好的预感。   “正是啊!”   傅采蘩不明就里,与赵恪对视了一眼。   听萧世俨的意思是,他父亲镇北侯突然从北方回来了,可是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怎么萧世俨的神情,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赵恪想了想,与傅采蘩说道:“蘩蘩不必忧虑,没事的,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三哥哥在此呢!”   傅采蘩想了想,不由舒了一口气。   是啊!她没什么好担忧的,有三哥哥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再看一旁的萧世俨,他犹疑着放下了碗筷,慢吞吞赶出去迎接。赵恪与傅采蘩相视了一眼,也很快放下了碗筷,到外头去看看情况。   去了外头以后,两人瞧见了有好几个人正大步朝此地赶来。   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年约五十,头上有几根白发了,不过瞧他健步如飞的步伐,看样子身体状况还很好。再细看,这男人与萧世俨生得神似,又有一副大将风范,想来便是镇北侯了吧!   “爹,您怎么突然赶回来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您说您要是早点通知我,我好早做准备啊!”萧世俨走在镇北侯身旁,脸上陪着笑容。   镇北侯却暗沉着脸色,不高兴地看着他,又愤愤道:“你问我为什么回来了?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回来?还不是你捅出的幺蛾子!”   这声音满含怒火,格外不友好。   “爹……”   “我听说你和广宁长公主闹翻天了,你还害得她被皇上教训、囚禁?萧世俨啊萧世俨,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全是托谁的福?广宁长公主能够看上你,非你不嫁,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越骂下去,镇北侯越是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筋更是根根凸起,看上去狰狞而恐怖。   傅采蘩捏了捏手掌,手心渗出汗水来,又拉紧了赵恪的衣裳,觉得有点害怕。   这个镇北侯,怎么一上来不由分说就骂人呢?他骂人的时候那么大声,那么恐怖,真的是……   “爹,您有所不知,是长公主非要跟我闹腾的,她……”   “萧世俨,你别以为我这个当爹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在京城的几个故友早已经写信将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刚才我在门口遇上蕙蕙,她还跟我说,你偏心那个女儿……”   镇北侯数落着、数落着,没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一旁还有外人。   他转头望去,瞧见了一脸凝重但又神色淡定的男子,还有一个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小姑娘。   “这二位是?”   镇北侯有些猜测,但不敢肯定,所以先问一问。   萧世俨匆忙上前去,指着傅采蘩介绍道:“爹,我就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您的孙女蘩蘩。” 第48章   萧世俨知道父亲是个势利眼, 只知道让他百般讨好长公主, 如今长公主因为他被皇帝关起来了,父亲心里也一定讨厌极了傅采蘩。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父亲能够喜欢这个孙女。   毕竟,这个孙女那么乖巧懂事, 那么玉雪可爱。   岂料,镇北侯看了傅采蘩几眼,就瞪着萧世俨, 愤怒大吼道:“我没有这不干不净的孙女。”   这话一出口, 傅采蘩心头一惊,赵恪震怒,萧世俨也觉得恼怒极了。   “爹,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蘩蘩是您的亲孙女。”   “我说了我没有这等不干不净的孙女!”   镇北侯愤怒地瞪着萧世俨,恼恨儿子不听他的话,自毁前途。   萧世俨恼怒得红了脖子, 愤怒地大吼道:“爹, 您没有这个孙女,但我有这个女儿。”   “你……”镇北侯指着萧世俨的鼻子,恨不得把他揍一顿才好, “萧世俨,你别不识好歹。你有今天,全是托了广宁长公主的福,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皇上的妹夫, 皇上会破例让你做这个官吗?你放着大好的锦绣前程不要,要这等不干不净的女儿,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   “爹,您不觉得您太绝情绝义了吗?蘩蘩有何错?您怎么能这么说她?”   “……”   “……”   两个人吵闹起来,脖子上都青筋凸起的,很是狰狞恐怖。   萧蕙蕙来了,没一会儿,傅采蘩瞧见萧晴晴也来了,姐妹俩看着这般好戏,又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她就要惨了。   傅采蘩觉得很难过,鼻尖酸酸的,原来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欢迎她,只有爹爹一个人喜欢她。   她们都憎恨她的存在。   “三哥哥,我们走吧!”傅采蘩含泪望了望赵恪,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刻,好在她还有一个依靠。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们走。”   萧世俨听见了,惶然上前来阻拦。   今天好不容易能和蘩蘩吃一顿饭,就这么被人打搅了,他真是难过极了,也很舍不得,“蘩蘩……”   可是能说什么呢?让她留下来?   以现在的情形看,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就听镇北侯轰雷一般的声音响起:“让他们走!”   “蘩蘩……”   “我和三哥哥回去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傅采蘩对萧世俨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冒出来了。   其实这个爹爹对她挺好的,但是这个家的人都不欢迎她,所以还是算了。   而萧世俨听她说出这番话,吓得脸色惨白,“不,蘩蘩,你是爹爹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就如爹爹以前所说,孝义是很难两全的。爹爹曾经选择了孝,那就再选一回孝吧!孝顺孝顺,就是要顺着长辈的意思来,所以爹爹还是当我不存在过吧!”   “蘩蘩……”萧世俨听她小小年纪说出这番话,觉得心疼极了。   赵恪握住了傅采蘩的小手,带着她往前走,知道她伤心难过,他便亲自帮她擦了擦泪水。   他要尽快带着她离开,远离此地了她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出了府以后,有一妇人突然追了出来,“姑娘请留步。”   傅采蘩和赵恪转头望去,见是一位打扮庄重、年约五十的妇人,这妇人上前来,目光紧紧锁着傅采蘩。   赵恪警觉道:“你是……”   这妇人则是直勾勾地望着傅采蘩,语重心长道:“姑娘,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说。我是萧世俨的母亲,说起来还是你的祖母呢!”   傅采蘩望着这个妇人,有些担忧地望着赵恪一眼。   赵恪想了想,替她询问道:“那你有什么事吗?”   这妇人盯着傅采蘩,说道:“姑娘,我本是个婢女出身的,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如今儿子有出息,娶上长公主、做了大官,一个庶子能走到今天,这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可是现在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儿子与长公主闹翻了,可能……可能会就此前途尽毁,要知道如果没有长公主,我的儿子不可能有好的前程,所以就当我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打扰我儿子的生活,不要再与他见面了,好不好?让我跪下求你也可以啊!”   赵恪听不下去,不悦道:“不必。我会带着蘩蘩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这里。”   这妇人听了,欣喜道:“谢谢,谢谢。”   没什么事了,赵恪就准备带着傅采蘩离开,谁又料到下一瞬,萧世俨从府中疯狂地冲了出来,大吼道:“蘩蘩、蘩蘩、蘩蘩……”   “蘩蘩你别听他们的,你是爹爹的宝贝女儿,你永远是爹爹的女儿……”萧世俨望着站在那儿的傅采蘩,真心觉得他亏欠她的太多了。   “蘩蘩……”   傅采蘩望着萧世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甜甜道:“伯伯,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但我非常希望伯伯以后可以过得好。”   萧世俨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从“爹爹”变成了“伯伯”,心疼得都要滴血了。   只一刹那,萧世俨又望见傅采蘩上了一旁的马车,似是不想多说话了。   萧世俨舍不得,准备上前去撩起帘子,再跟傅采蘩说说话,却被赵恪给拦下来了。   “蘩蘩不想见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别打扰她了。”   萧世俨紧盯着马车的帘子看,一瞬间觉得难受极了,真的要这个样子,再也不见面嘛!   不,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当年他选择了孝顺父母,听他们的话娶了广宁长公主,错过了太多太多,如今生活也有诸多的不如意,还要继续下去吗?   “蘩蘩……”   萧世俨唤她,马车里却没什么动静,很久很久也没什么动静。   片刻后,镇北侯也从里头出来了,对着萧世俨就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有外人在。   萧世俨想了一下,这一刻真心感觉到了彷徨无奈,又很快转头与父亲道:“爹,您别骂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我听您的话便是。”又望了赵恪一眼,道:“我……我有些话想与三皇子单独说说,您给我一些时间吧!”   镇北侯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不停地东张西望。   三皇子?三皇子在哪呢?他怎么没看见?   待反应过来后,萧世俨已经和赵恪往前走出了一段路。   今天发生的事情,赵恪很不高兴,但碍于傅采蘩还是喜欢这个父亲的,赵恪也只好露着不闹不怒的脸色,道:“有什么事吗?”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后,神色郑重道:“三皇子,我自以为我亏欠蘩蘩的太多太多了……”   赵恪耐心听着。   “在皇上所有的儿子中,我认为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贤能的,如今四皇子因犯错被皇上赶去了封地,可以说是舍弃了,而九皇子虽是嫡子,却过于年幼和软弱,不足以担当大任……”   赵恪不用听他后面的话,也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亏欠蘩蘩的实在太多了,只希望三皇子能替我好好补偿她。”   赵恪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会的。”   话已经说完,两个人便分开走了。   回皇宫的路上,赵恪与傅采蘩一块儿坐在马车里。   傅采蘩的心情仍旧很不好,眼眶鼻子红红的,“三哥哥,你刚才跟伯伯都说了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赵恪想了想,淡淡道:“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哦!”   片刻后,赵恪沉思了一下,如今朝堂上还有一些前朝旧臣都会拥护他,再加上萧世俨,他对那个位置也抱有了更多的野心和幻想。   很快,赵恪望向了傅采蘩,语气掷地有声道:“蘩蘩,今天他们对你爱理不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对你高攀不起。”   傅采蘩想了想,不是很明白,道:“三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赵恪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握住了她的小手,信誓旦旦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当皇后。”   “当皇后?”   傅采蘩想了想,觉得惊讶极了,她怎么能当皇后呢?   皇后是皇上的妻子,而皇上……只有太子才能当皇上。   三哥哥又不是太子,将来怎么能让她当皇后呢?   望着赵恪分外凝重的神色,傅采蘩点了点头,“可是三哥哥,我还是不大明白。”   赵恪道:“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你只需记得,总有一天,三哥哥会让他们对你高攀不起的。”   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傅采蘩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了。   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她听人家说过,皇后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真的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吗? 第49章   没过几天, 傅采蘩就听说了一个消息, 赵霓欢已经订婚了。   订婚的对象正是她当初的心上人孙旻阳。   皇帝在宫外办了订婚宴后,又在宫中重新办了几桌宴席, 傅采蘩与赵恪、李淑妃等人一同过去庆贺。   赵霓欢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水红色堆花百褶裙, 脸上露着微微的笑容,看起来是难得的端庄优雅。可一看到傅采蘩,她唇畔的笑容瞬间保持不住了, 眼神中也含着几分嫉妒的意思。   很快, 赵霓欢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站起来与皇帝说道:“父皇,你给旻阳哥哥封个异姓王好不好?我也想当王妃,我不想输给傅采蘩。”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   好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要不然可就不好下台了。   这个赵霓欢不知怎么回事, 屡次要求他给她未来的夫君封个异姓王, 说她想当王妃。可这异姓王,哪是能随便封的?   赵恪看出了父皇的意思,说道:“五妹妹, 不是父皇不想,而是父皇不能。你年纪小不懂事,这个异姓王是不能随便封的……”   赵霓欢打断道:“旻阳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也不行吗?”   赵恪道:“他虽是你未来的夫君,但现在还年幼, 只是个大臣之子,更何况他什么功劳也没有,连个小官也混不上,谈什么异姓王呢?”   赵霓欢听了,更觉气愤。   许多年以后,傅采蘩会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她赵霓欢却只是个……若是旻阳哥哥有出息还好,若是没有出息,那可就……那她这一生都要被傅采蘩踩到脚底下去了。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开口道:“五姐姐,你不要觉得不高兴,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比。你是公主,你的身份比我尊贵多了,有什么好跟我相比的呢?”   赵霓欢鼓着小嘴,仍旧觉得各种不高兴。   傅采蘩继续道:“王妃,不过是一个名号,其实我并不是十分在乎和看重的。我只想和三哥哥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赵霓欢不高兴,撅了撅嘴巴。   “我听说五姐姐明年就要成婚了,我希望五姐姐能过得很幸福。”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神色平静地望着赵霓欢。   她的祝福是真心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两个人之间没有芥蒂,希望赵霓欢不要将两个人比来比去的。   真的没什么好比的。   而赵霓欢听了这番话后,却只是撅了撅嘴巴。   傅采蘩居然祝愿她幸福?她是真心的吗?   应该不可能吧!指不定就是做做样子给父皇看,好让父皇觉得她是多么好的孩子。   皇帝听了后,果然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道:“蘩蘩可真懂事,心胸真大,霓欢这些年对你的态度不大好,没想到你还能包容她的过错,祝愿她幸福。”   李淑妃也淡笑道:“是啊!蘩蘩确实是个心胸宽广的。”   赵霓欢气鼓鼓地撅着小嘴,可不高兴了。   傅采蘩就会装,装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身边所有人都喜欢她。   哼!   片刻后,李淑妃淡笑道:“对了,听说霓欢很早就喜欢那孙旻阳了,能够嫁给喜欢的人,这倒真好!”   听到这话,赵霓欢不由想起其中的曲折经历,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孙旻阳不肯娶她,屡次离家出走,还曾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迫于父母淫威,才不得已答应了这门婚事。   订婚后,他还口口声声说以后不会对她好的。   不过她觉得没关系,只要人到手了,总有办法降服他的。   *   一个多月后,镇北侯父子之间发生的事情慢慢传遍了京城,传到了傅匡泽耳朵里。   傅匡泽很快坐不住了,邀请傅采蘩去府上一趟,说是有重大的事情要与她说。   赵恪陪着傅采蘩过去的。   广平侯府很大很大,景色也很好,然而傅采蘩却不记得她曾经住过这里的事。   离开的时候,她只有四岁吧!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也早已经模糊不清。   “三哥哥,我觉得有点紧张。”   傅采蘩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傅匡泽了,马上就要看到母亲的画像了,心里头多多少少是紧张的。   对了,还有傅采苓的母亲王氏。   傅采蘩对王氏完全没什么印象,只是听嬷嬷们说起过小时候的事情,知道这个王氏不怎么喜欢她。   前一阵子,傅采苓又被赵恪送去坐过牢,这个王氏见了她,指不定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呢!   赵恪沉默了一会儿后,正准备说什么安慰她,忽见前方有几个人,好像还闹出了什么事,在那儿争来吵去的,吵得很厉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由皱起了眉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上前去一探究竟。   “夫人,求您饶过我们吧!”一妇人跪坐在地上,泪眼盈盈,看起来十分可怜,一旁还有个小男孩,年约十岁,也跪坐在地上。   “我呸!偷了老娘的东西,还妄想老娘饶过你们?你这个贱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从头到尾就不该出现。”   说话的这妇人撒泼极了,跟跪坐在地上这位妇人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就是得理不饶人。   “夫人,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宗远他真的是没有偷东西啊!求夫人饶过我们吧!求夫人饶过我们吧!”   “闭嘴!老娘听了心烦。”这妇人面容狰狞的,看起来很是恐怖。   傅采蘩不由就想起了一个人,傅采苓的母亲王氏也是这么刁蛮撒泼的,这么多年没见了,她没有多少印象了,也不知道这妇人究竟是不是王氏。   赵恪却是记得的,这刁蛮撒泼的妇人正是王氏啊!这么多年也没多少变化。   下一瞬,王氏竟然抡起扫把,冲着这跪坐在地的妇人和小男孩打去,打得十分重,吓得两个人赶紧躲。   眼看着也躲不过了,那妇人只好将小男孩护在怀中,可怜兮兮道:“夫人,求求您……求求您别打了,夫人……”   傅采蘩看不下去了,赵恪更看不下去了,便是真有什么大事,可以移交官府处理,用得着这样吗?更何况那小男孩不过才十岁左右啊!   “住手!”   王氏刁蛮撒泼惯了,加上如今正在气头上,突然听到陌生人喊住手,也没有及时停下来,而是挥舞着扫把,朝着那个小男孩狠狠打了下去。   赵恪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去,使劲将王氏给推到一旁,拯救了那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小男孩。   “啊!”   伴随着一声尖利无比的叫声,王氏重重倒地,腰闪着了,脑袋磕着了,浑身疼得站不起来。   “哪个该死的?还不来扶一扶老娘!”   四周的婢女听到了,匆匆忙忙过去扶起王氏,“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您怎么样啊?”   “夫人……”   “夫人……”   王氏在婢女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这么一摔,她觉得浑身的器官都要碎了,也不知哪个混蛋这么无礼。   正准备臭骂一顿,哪料到她刚一转头就瞧见了一张让她恐惧至极的脸,吓得她瞬间面色惨白。   这还是哪位?   可不就是害得她和女儿傅采苓去玉佛庵念经诵佛五年的……那那那……那个赵恪嘛!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王氏还是一眼瞧出来了,赵恪化成灰她都认的。   只是,这个赵恪来府上做什么?   紧接着,赵恪上前来,望见那小男孩哭得这么惨烈,更觉愤怒,厉声质问王氏道:“这是在做什么?”   王氏对着谁都是有恃无恐的,唯独对着赵恪再也硬气不起来。   玉佛庵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每天念经诵佛,连肉也不给她吃一块。   那种日子她简直是受够了,恨不得撞墙死了才好。   见王氏迟疑着不说话,赵恪不悦道:“夫人,你耳朵聋了?”   跪坐在地上的妇人见状,觉得这应该是个好时机,于是匆忙乞求道:“这位官人,求您救救我们母子,今早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二话不说就过来把宗远给抓了起来,说他偷了她的名贵首饰。可是我们宗远是干不出这种事的,请官人明察,给我们做主啊!”   言罢,这妇人携着儿子傅宗远给赵恪磕了个头。   王氏本能地瞪了这妇人一眼,正欲撒泼大骂一回,乍一想赵恪在此,只好强行忍住了。   说到这个妇人和傅宗远,王氏非常气愤。   她去了玉佛庵那五年,傅匡泽居然纳了个小妾,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第50章   她知道后很恼怒, 跟傅匡泽大吵了一架, 还去找过娘家人,希望娘家人能帮帮她。   谁料到娘家人的反应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寻常的吗?   王氏求助无门, 心灰意冷,只好暂时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心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弄死他们两个,那样她心里头才能平衡些。   她本想着生个儿子,重新挽回傅匡泽的心, 谁料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 就是怀不上。   加之她年纪大了,一天比一天老,而这个女人却非常年轻貌美,整个就一勾人心魄的狐媚子。   王氏觉得很气恼,在傅匡泽忙于公事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还威胁他们不许与傅匡泽说。   今天让三皇子看到了, 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啊!   王氏望向赵恪,很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道:“三皇子啊!这个事呢!说回来是一桩家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您最好还是别插手了。”   傅采蘩想了想,不同意道:“便是真有什么过错,你也不该这么打人啊?何况这位弟弟看起来这么小,你这么打他会把他打死的。”   王氏扫了傅采蘩一眼, 不知道这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到底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她只得陪着笑容道:“姑娘啊!你有所不知,这对母女可坏了,他们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夫人,求您别污蔑我们母子,我们什么都没做过,我们真的都没有做过……”   傅采蘩想了想,不依不饶道:“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血口喷人。”   王氏看了傅采蘩一眼,觉得这姑娘真是……多管闲事。   “姑娘,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家务事为好。”   “如果我非要管呢?你刚才的行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王氏愤愤地盯着傅采蘩,暗想这小姑奶奶可真不识好歹。   很快,王氏看向了赵恪,微笑道:“三皇子,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你们两个外人不好插手的,您……您快点管管您的婢女……”   傅采蘩猛地瞪大了眼睛,婢女?   赵恪纠正道:“蘩蘩不是婢女,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蘩蘩?   什么蘩蘩?   傅采蘩?   王氏惊得愣在了那儿。   早就听说傅采蘩入宫去了,被淑妃娘娘给收养了,而这三皇子恰恰是淑妃娘娘的儿子,这三皇子口中的蘩蘩……   王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心头觉得十分震惊。   可不就是傅采蘩吗?   跟她母亲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等,三皇子说什么?傅采蘩是他的未婚妻?   不,怎么可能呢?傅采蘩这种出身,怎么能嫁给三皇子呢?许是说笑的。   可是三皇子这神色哪里像是说笑的?   傅采蘩要嫁给三皇子?这三皇子是什么人?听自家死鬼说,继承皇位都有可能。   王氏不由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傅采苓嫁得很不错,可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她那么讨厌的小崽子,怎么就一转头就要当王妃了?   傅采蘩还忧心着这个烂摊子要怎么收拾,转头就见傅匡泽来了。   傅匡泽瞧见这副状况,甚是头疼,又匆忙拱手道:“三皇子,让你们看笑话了。已经到中午了,你们一定饿了吧!请随我来吧!”   傅采蘩与赵恪对视了一眼,然后很快跟着傅匡泽去了。   而王氏站在那里,神经放松下来,很快察觉腰疼。   赵恪适才也太狠了,差一点点就把她打废掉了。   “哎呦呦!”   “夫人怎么了?”   “快去叫大夫啊!”   “是。”   王氏被丫鬟们扶到了屋里,又很艰难地爬上了床,躺在那儿歇息着。   没一会儿,傅采苓回来了,她这段时间在牢房里过得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前几日才被释放。   “娘,您怎么了?”傅采苓急急忙忙上前来,“我一听您受伤了,就立马赶过来看您。好好的,您是怎么伤着的?”   王氏轻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开始说起为好。   便是真让傅采苓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她岂能对抗得了赵恪?   见王氏犹疑着不说话,傅采苓觉得此事必定有隐情,“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与我直说吧!”   王氏叹息道:“与你说了又能如何呢?都是那三皇子干的。他推了我一把,我摔了一跤后,腰疼得直不起来了。”   三皇子?又是三皇子?   傅采苓怒哼了一声,道:“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弄伤母亲呢?就因为他是皇子?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吧?”   王氏立马望了望四周,暗想幸好是关起门来说的话,如果这番话让赵恪听到了,指不定会怎么惩罚她们呢!   “采苓啊!你能少说就少说几句吧!这三皇子是我们惹不起的。”   王氏对着谁都敢撒泼无礼,唯独不敢对赵恪无礼。   老实说啊!一想起赵恪那张脸,王氏就觉得无比害怕。   玉佛庵的五年,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傅采苓听了母亲的话以后,平复下心绪,坐到了一旁,愤愤道:“母亲,我就是不服,您知道吗?那个傅采蘩居然这么好命,居然……居然要嫁给三皇子……”   王氏想了想,晓得女儿是心里不甘,其实她又何尝甘心过呢?   傅采蘩那小崽子,哪一点能比得上采苓?怎么就要嫁给三皇子了呢?   见傅采苓气愤地咬着牙,王氏轻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个事我也听说过,傅采蘩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不过那又如何呢?采苓啊!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过得幸福吗?”   王氏说到这里,缓缓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傅采苓望着母亲的脸庞,暗自想了想。   “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幸福?以后三皇子欺负了她,她都没地儿哭去!而你就不同了,你夫家要是敢欺负你,我和你爹定会冲过去为你做主。娘家有相当的实力,就不会怕他们。”   傅采苓觉得有理。   王氏继续说道:“三皇子那么高的身份,将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往往换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勤,他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像傅采蘩这种没家世的,迟早也就是炮灰的命。不相信的话,你等着看好了。”   傅采苓点了点头,微笑道:“娘亲,您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个傅采蘩一定不会幸福的,便是三皇子真的很喜欢她,也喜欢不了多久的,而且……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想想玉佛庵那五年,傅采苓真的是恨极了傅采蘩。   她怎么能看着傅采蘩过得风光、幸福呢?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一定不会让傅采蘩好过。   *   王氏身子不好,还要休息,傅采苓等着母亲睡去了,就往外去。   听说傅采蘩还在府上,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她,那么便去外面溜达一圈吧!等傅采蘩离开了,她再回家看看母亲。   走到半道上,傅采苓瞧见了不远处的湖边,傅宗远正一个人在玩耍。   望着傅宗远的侧脸,傅采苓愈发觉得心头不快。   她和母亲去玉佛庵的五年,父亲就找了个妾室,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这也就算了,父亲好像很喜欢这个儿子,这种喜欢胜过对她的喜欢。   傅采苓觉得嫉妒极了,母亲王氏也很恼怒,曾暗地里与她说,总有一天会将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儿子给除掉。   只不过母亲一直没逮着合适的机会。   傅采苓这会儿怒上心头,又见四周没有奴仆陪护,暗想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如果傅宗远就这么溺死在了湖中,那么母亲便可以找个理由将白氏那贱人赶出府去,父亲也会更疼爱她的。   傅宗远这个小崽子,根本不配来跟她分父亲的这份爱。   想到这儿,傅采苓缓缓上前去。   傅宗远正在湖边玩弄着泥巴,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望去,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露着不高兴的神色,显然是很不欢迎这位姐姐的到来。   “瞪什么瞪?你瞪我做什么?”傅采苓加快速度来到他面前,猛然握住了傅宗远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到湖里去。   只要傅宗远死了,便没有人可以抢走父亲的爱,白氏那个贱人也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   傅宗远,你今天不得不死。   而傅宗远很快意识到傅采苓这是要做什么,急急忙忙站起来反抗,两个人就在这湖边拼了劲地搏斗,斗了好一会儿还没分出个胜负。   傅采苓真没看出来,傅宗远年纪小,长得也不高,但是力道还真不小。 第51章   她不能输, 更不能让父亲知道她想要杀死傅宗远, 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他必然会大发雷霆的。   “傅宗远, 你快去死!”   快去死,快去死啊!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下一瞬, 傅宗远却是一个转身,使出全力要将傅采苓给推入了湖中。   傅采苓大骇,正欲反抗, 哪料到脚底一滑, 整个人跌进了湖里。   “啊!”   伴随着这一声尖叫,傅采苓在水中迅速挣扎起来,扑腾扑腾弄得水花四溅。   她不会游泳的,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然而有一种本能却告诉她,她一定要活着, 她不能死, 她一定要活着给自己报仇!   而傅宗远瞧见这一幕,却是吓得急急忙忙逃跑。   “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傅采蘩恰好走到这附近,适才傅匡泽带着她去拜祭了母亲的画像, 还与她说,让她不要与萧世俨接触,也不要认人渣作父,她风轻云淡地答应了。   后来一个人出来如厕,这一路上她都是心事重重的,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难不成还挂念着那个爹爹?   乍然听到了救命声,她汲汲皇皇赶过去查看,瞧见湖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湖中却不见一个人影。   傅采蘩的心头浮起了不妙的预感,莫不是有人掉到湖里面去了?整个沉下去了?   一想到这儿,她更觉惊惧,匆忙跑去叫人。   她不会游泳,只能叫人来救这个失足落水的人了,听刚才那个声音,好像是傅采苓?   很快,傅采蘩遇到了一个家丁,先是询问他会不会游泳,一听说他会,便急急忙忙拉着这家丁来湖边救人。   家丁下水去救人的时候,傅采蘩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傅采苓怎么就落水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活过来?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傅采苓,但也是不希望她死的,毕竟她是舅舅的亲生女儿啊!   没一会儿,这家丁将傅采苓给打捞上来了。   傅采苓浑身都湿透了,加上她穿得单薄,那曼妙的身形更是展露无遗,让后来赶来的家丁们一饱眼福。不止如此,家丁们还开始了指指点点。   傅采蘩见了,觉得这样很不好,不悦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叫大夫啊!”   “哦!哦!是!”   傅采苓还有些许意识的,只不过昏昏沉沉的,站也站不稳,傅采蘩便让人送她回房去,到时候大夫赶来了应该有救的。   至于傅采蘩自己,则赶到了赵恪身边。   赵恪此刻正在祠堂里,与傅匡泽一块儿说着话,瞧见傅采蘩来了,微笑道:“蘩蘩,你回来了。”   傅采蘩冲着他微微一笑,又很快看向了一旁的傅匡泽,皱着小眉头道:“对了舅舅,适才采苓姐姐失足掉到水里去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还有此事?”傅匡泽心头一惊,急忙赶过去查看。   赵恪想了想,好奇道:“怎么回事?”   傅采蘩道:“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救命,是傅采苓的声音,后来我就急忙找了个家丁去救她。”   赵恪想了想,“蘩蘩,那个女人一直不喜欢你,你小时候还被她吓出毛病来了,你就不恨她吗?”   傅采蘩想了想,抿了抿唇,道:“恨是恨的,只不过淑妃娘娘常常教育我,做人一定要善良。我虽然不喜欢傅采苓,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傅家老太太的孙女,是舅舅的亲生女儿,与我也有些血缘关系。三哥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赵恪沉思片刻,点点头道:“蘩蘩说的对。”   这世间有太多不美好的东西,而赵恪希望傅采蘩能够保持这份纯真与善良,有他保护她,希望她能相信这世间多的是美好的事物。   “对了三哥哥,我出去的那一会儿,你和我舅舅都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赵恪转过头望了望挂在面前的那幅画像,神色凝重道:“刚才我给你母亲上了一炷香,还跟她说,我一定会好好爱护蘩蘩的。”   傅采蘩一听这话,心头窃喜,“三哥哥,你真这么说?”   赵恪望了过来,微笑道:“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你母亲,就是我未来的岳母,我有必要跟她做出保证,好让她放心。”   傅采蘩忍不住甜甜笑道:“三哥哥,有你这句话,我相信我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母亲听到了这样的话,能不开心吗?三哥哥可真好。   也真希望三哥哥能够信守诺言,好好爱护她,那么她也会尽全力对他好的。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付出,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哪料到下一秒,有个婢女汲汲皇皇赶了过来,又在祠堂门口止住了步伐。   傅采蘩注意到了,和赵恪一起望了过去。   见这婢女脸色不好,傅采蘩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   “小姐她……她醒来了,还说……说……”   “说什么了?”   “她说是姑娘您把她推到湖里去的,现在请姑娘过去……”   傅采蘩顿时皱紧了眉头。   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哪料到却是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这个傅采苓明明是自己掉进湖里去的,怎么能诬陷她呢?   傅采蘩咬了咬牙,觉得很气愤,“三哥哥,不是我把她推到湖里面去的,现在该怎么办?”   赵恪想了想,镇定道:“蘩蘩你什么都没做,怕什么?走!我陪你过去。”   “嗯。”   去了那儿以后,傅采蘩瞧见一群奴仆围着傅采苓转,傅采苓刚刚醒来,气色还很不好。   屋子里的人还没说什么,傅采蘩突然瞧见王氏冲进来了。   王氏今天说闪着腰了,原本躺在床上难以动弹的,后来一听说傅采苓出了这等大事,不顾自己的伤就赶了过来。她一进来,就趴在傅采苓身上,嚎啕大哭道:“我苦命的采苓啊!你真的是差一点点就离开娘了!谁敢这么心狠要置你于死地,我……我……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报仇!”   傅匡泽看不下去,道:“采苓还没死呢!报什么仇?三皇子在这儿,你少嚷嚷!”   王氏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三皇子在不在的,她眼见着女儿气色很不好,可真是心疼极了,“采苓,你与我说说,到底是谁把你推到湖里面去的?”   傅采苓望了傅采蘩一眼,这眼神中满是恶毒的意思,又虚弱道:“是……”   傅匡泽不想惹出事来,匆忙打断道:“是采苓自己失足掉进水里去的。”   王氏不满道:“你说什么说?采苓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没事往湖边跑?便是走在湖边,也不可能没理由就失足掉进水里了。采苓,你与我说说,娘给你做主!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傅采蘩将我推到湖里面去的。”   刚才傅采蘩故意找一个那么丑陋的家丁来救她,害得她被家丁占去了便宜。   傅采蘩就是想存心看她笑话,好让她嫁不出去,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王氏闻言,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又很快转头看向了傅采蘩,“你……你……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呢?当年的事情我们采苓是有错,但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你……你又何至于记恨到现在呢?”   傅采蘩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我知道你要富贵了,要当王妃了,是,我们是高攀不起,你也可以瞧不起我们,可……可你也不能视我们的人命如草芥啊!”   王氏喊得竭嘶底里,顾不得赵恪在此,因为她觉得这事她占理。   傅匡泽看不下去了,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安静点。”   王氏瞪着傅匡泽,愤怒嚷嚷道:“事情没弄清楚?事情怎么没弄清楚?我们采苓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是假的?难道你觉得我们采苓是那种爱撒谎的人?”   而赵恪镇定地站在那儿,暗想人心可真是险恶。   他望了傅采蘩一眼,见她鼓着小嘴巴,露着一脸委屈的意思,便走到她面前来,将她娇小的身躯挡在后面。   谁若是敢冲着傅采蘩吼半句,他必当怼回去。   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这么一想,赵恪紧紧握起了拳头,脸上也露出了凶意。   “别嚷嚷了。”   “我心里有气,还不能嚷嚷吗?”   “三皇子还在这儿,你说你这样子让人家看到了多不好?”   “……”   “……”   两人争论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进屋来了。   众人望了过去,见是白氏与儿子傅宗远。   白氏一来,就低着头愧疚道:“夫人,您别嚷嚷了,这个事怨不得别人,是宗远不好。” 第52章   傅匡泽摸不着头脑, “这跟宗远有什么关系啊?”   白氏道:“是我们宗远把小姐推到湖里去的。”   王氏大骇, 这贱人……这贱人竟然伙同儿子,要害死她的采苓?   傅采苓也觉得心慌, 她完全没想到傅宗远会承认……   “你……你个贱人……你……”王氏上前去,目光死死地盯着白氏, 恨不得把这个贱人给剥皮拆骨了才好,“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采苓?你个贱人……你……”   见王氏气势汹汹,傅匡泽匆忙阻拦了妻子, 道:“别闹腾!这其中许是有什么隐情!”   “隐情?有什么隐情倒是说啊!磨磨蹭蹭的是要怎样啊?”   傅宗远紧紧咬住了牙齿, 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是采苓姐姐先要把我推到湖里去的,我反抗了,没想到她自己脚底一滑就掉了进去。”   傅匡泽一惊,扭头望向了傅采苓,神情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傅采苓心中大骇, 又匆忙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没有的事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王氏帮着说道:“是啊!我们采苓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不可能的。”   “……”   “……”   看着这一家子吵闹,赵恪抱着双臂暗想,这个宅子平时八成就是这么鸡飞狗跳的, 真够闹腾的。   傅采苓这个人也不简单,出了事竟诬陷到傅采蘩头上来,被揭发了又急急忙忙否认。   怎么就这么多坏心思呢?   过了一会儿后,傅匡泽念及赵恪在此,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自己宅子里的事情还是关上大门说比较好,便让白氏带着傅宗远先下去。   王氏仍然不罢休,想要追上去闹腾,却被傅匡泽给拉下来了。   “行了行了,如今采苓没事,你就消消气,别追究了。”   “别追究?我今天不追究,她们明天就会爬到我和采苓头上来,你信吗?”王氏咬咬牙,气愤得站在那里。   而傅采苓则是偷偷瞄了傅采蘩这一边,见赵恪这副架势,心头浮起了浓浓的嫉妒之意。   适才一出事,赵恪就挡在了傅采蘩面前,怎么萧禹对她就没这么好呢?   她也好想要一个能这样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突然间,傅采苓想起了今天她落水,被家丁占便宜的事情,呜呜流着泪,又拉着傅匡泽的衣裳,难受道:“爹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这个傅采蘩就是存心想看我笑话,故意让一个那么丑的男人来救我,还让那个男人摸我,就是想让我嫁不出去。我以后真的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啊?禹哥哥不要我了可怎么办啊?”   越想着,傅采苓愈发觉得悲伤,如果萧禹真的不要她了,那可怎么办啊?   都怪傅采蘩不好,怎么就找了个丑男人去救她呢?   让她以后怎么办?   而傅匡泽想了想,郑重道:“采苓你别忧心,爹爹会有办法的。爹爹就给仆人们一些银钱,让他们远走他乡,从今往后不得踏入京城半步,这样子就没人知道今天这事了。”   言罢,傅匡泽又起身看向赵恪和傅采蘩,道:“也请三皇子……”   赵恪点点头,郑重道:“明白,我和蘩蘩不会大嘴巴往外说的,不过也请你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宝贝女儿,别让她再说谎诬陷无辜之人。”   傅匡泽匆忙拱手道:“是。”   傅采苓仍旧觉得心头不满,她瞟了赵恪一眼,正想说点什么,一见他阴沉着脸色,也就只好把到嘴边的话语给咽下了。   傅采蘩怎么就这么好命?   怎么就遇上这么俊、这么尊贵,又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傅采苓觉得嫉妒极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什么好的都给傅采蘩?   *   回宫以后,赵恪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李淑妃。   李淑妃长叹了口气,暗想怎么就这么多是是非非呢?   “如若以后没什么事,尽量少带蘩蘩去接触那些人。”   傅采蘩是她当女儿养大的,如果可以,李淑妃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一直这么纯真善良,不要接触那些世俗的肮脏与不堪。   赵恪点了点头。   李淑妃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对了,今天驸马萧世俨入宫,将广宁长公主接回府了,还口口声声跟你父皇保证会好好过日子的。我想着他许是放下蘩蘩了吧!这样对蘩蘩也好。”   赵恪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萧世俨那样子,他哪能轻易放下蘩蘩呢?肯定是镇北侯给逼的。   闲来无事了,李淑妃便做起了刺绣,又与赵恪闲聊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说,你父皇给你安排了两个长史,我听闻那两个长史品行端庄,乃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才……”   李淑妃停顿了一下,神色犹疑着说道:“恪儿,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你父皇的安排,你说他会不会……”   欲言又止。   赵恪想了想,犹疑着该怎么跟母亲说这件事。   李淑妃却很快轻叹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猜测,微笑道:“也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恪儿,你一定要跟着长史好好学习,事事都要做得最好,不要辜负你父皇的期望,知道吗?”   赵恪点头道:“我会的。”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便是有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我看你那六弟啊!也就是一个纨绔,怎么教都教不好,所以我可全盼着你能给我争口气。”   赵恪听了这番话,缓缓握起了拳头,郑重道:“我一定会的。”   他一定会努力,会争气的,一定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以后让他挚爱的母亲当太后,让蘩蘩当皇后。   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   接下来许许多多个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渐渐地,傅采蘩听说傅采苓出嫁了,到了第二年,傅采蘩又眼睁睁地看着赵霓欢出嫁了。   出嫁之前,赵霓欢还不停地缠着皇帝,说要皇帝给孙旻阳封个异姓王,她想要当王妃,她一点也不想输给傅采蘩。皇帝没同意,以致于赵霓欢出嫁的那一整天都不高兴。   等这一切都忙完了,皇帝和李淑妃就开始商谈赵恪和傅采蘩的婚事了。   傅采蘩知道后,真觉兴奋不已,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以致于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按照皇帝和李淑妃的说法,婚宴要提前五个月准备,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才行。   至于成婚的地点,皇帝想都没想,直接道:“就在皇宫中办婚宴吧!”   李淑妃摇摇头,道:“恪儿这么大年纪还不去封地,朝中很多大臣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有所不满的。更何况恪儿不是太子,按理这么大年纪是不能住在皇宫里的,他少说也要在宫外立府,在宫中办婚宴肯定不妥。”   皇帝摸了摸胡子,暗想让赵恪在宫外立府,在宫外办婚宴,他这个做父亲的想想都有些不情愿啊!   这些年来,他和赵恪共同在努力。   眼看着时机快要成熟了,他便屡次与孙忌提起立赵恪为太子的事情,结果那老匹夫千方百计地劝他三思。   说嫡子在,岂能立庶子为太子啊?   那老匹夫想要外甥九皇子当太子,就等着他一驾崩,然后好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呢!   皇帝深知得不到他的支持,硬是让赵恪做太子,也只能在朝堂上大动干戈,而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幕。   “皇上这是怎么了?”李淑妃瞧出了皇帝的异样,轻声询问道。   皇帝饮了一口茶,又将茶盏放到了一旁,沉思片刻后说道:“有件事朕要对你说,东宫空置已久,朕准备让几个小太监过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让恪儿搬东宫去吧!”   东宫?让恪儿搬进去?   李淑妃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片刻后惊惶道:“皇上,这东宫……是太子住的地方,怎么能让恪儿搬过去?这不符合礼制啊!不行的。”   皇帝淡淡道:“恪儿,就是朕未来的太子。”   李淑妃听了这话,吓得更加不知所措。   “皇上,您该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   虽然李淑妃心头是高兴的,但她一时间还真没准备好面对这个事情。   “朕好着呢!头脑清醒着呢!”   李淑妃犹然觉得这不妥当,道:“嫡子在,这太子之位怎么轮得到庶子?皇上这么做,必定会有很多人反对的,这……”   “那老匹夫也屡次这么跟朕说的,不过都被朕给怼回去了。嫡子是优先继承皇位,可嫡子若不能保全这社稷江山,让朕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功亏一篑,只会让朕追悔莫及。”   听皇帝这么郑重地说着话,李淑妃皱起眉头,“皇上,那……” 第53章   不等她说什么, 皇帝就打断道:“你不必跟朕多说, 朕现在头脑清醒得很呢!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若庶子比嫡子贤能十倍、百倍,朕以为庶子当太子也未尝不可。若轮出身, 你的身份也不低,恪儿怎么就不能当太子了?”   李淑妃是高兴的, 可更多的还是忧虑。   “可这样,朝堂上会不得安宁的,恪儿以后的路也会很艰难。”   “朕知道, 朕已经做好准备, 和恪儿一起面对。大不了在朝堂上大动干戈,为恪儿铲除异己。”   “皇上……”李淑妃微微红了眼眶,觉得有些感动,“皇上真能为恪儿做到如此地步?”   “嗯。这一回,朕不想舍弃最优秀的儿子,去选择最懦弱的儿子, 那样的后果朕已经尝过一回了。”   李淑妃皱起眉头, 不明白皇帝说的后果是什么,正想开口问一问,就见九皇子来了。   九皇子一来, 就躲到皇帝的怀中,畏首畏脑的,眼眶还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了。   皇帝瞧见了,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九皇子凑到皇帝耳边, 小声道:“父皇,我刚才在外面玩泥巴,结果舅舅二话不说就过来把我臭骂一顿,说我没出息,还说我总有一天会被三哥哥给弄死的,是真的吗?”   皇帝愕然,心下一惊。   那老匹夫怎么能这么恐吓自己的外甥呢?   他匆忙摇摇头道:“那是假的。你舅舅说的话……那都是放屁!”   九皇子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比起舅舅,他更愿意相信父皇的话。既然父皇说那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   皇帝又觉得不放心,怕这孩子心里头留下什么阴影,于是继续说道:“你三哥哥是很温和的人,才不像你四哥哥那样暴戾狠辣,你瞧瞧你三哥哥平时对你……对你挺好的,是吧?他怎么可能害你呢?你舅舅这个人就会放屁,你别听他乱说话。”   九皇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而李淑妃则是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皇帝都还没正式下旨呢!怎么就惹来了那么多的猜忌和怀疑?看来以后的日子真的不会平静了。   *   次日,赵恪听从皇帝的话,搬入了东宫。   今早皇帝在早朝的时候就宣布了要立太子这一大事,以孙忌为首的大臣极力反对,都认为有嫡子在,就不能考虑庶子。   一些拥护赵恪的大臣们,特别是前朝旧臣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为赵恪据理力争。   前朝虽然已经覆灭了,但与前朝皇帝的君臣之情,他们都还记得,若能看到前朝皇帝的外孙坐上皇位,他们想想就觉得异常兴奋!   最后朝堂上争论得不可开交,皇帝为了稳住场面,没有正式下旨,但下了朝以后就让赵恪搬入东宫。   反正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他的,那么早搬晚搬没什么不一样。   赵恪当时就觉得心头五味杂陈,边走边望着眼前这个华丽宏伟的宫殿,属于太子的东宫。   今天的朝堂上,很多大臣肯定不会甘心。   不过管他们如何不甘呢!   他既然住进来了,就一定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他是断然不会回头的。   还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他这辈子一定要坐上去,不管要让朝堂上流多少的血。   “三哥哥。”   傅采蘩兴冲冲地跑进来了,边跑边东张西望,也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三哥哥,听说以后你要住这儿了,这个地方比你原来住的可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赵恪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三哥哥以后就要住这儿了。”   傅采蘩想了想,道:“我听淑妃娘娘说,这个地方叫做东宫,是太子才能住的,我还听说皇上想要三哥哥做太子,是真的吗?”   赵恪点了点头,又神色沉重道:“是的,不过蘩蘩,坐在这个位置上,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艰难,坐上了皇位,那肩负的就更多了。”   傅采蘩想了想,微笑道:“不管以后如何艰难,我都会陪着三哥哥的。”   听着这甜甜的声音,赵恪觉得心底很柔软,又伸手将傅采蘩拉到了怀里来,就这么将她抱在怀里。   傅采蘩呆怔了一下,觉得不可置信。   三哥哥居然抱她了?   这不是做梦呢!   要知道这些年来,三哥哥从来没有主动拥抱她。   她以为三哥哥心里仍旧不怎么喜欢她,没想到三哥哥现在居然抱她了,居然抱她了。天哪!她真的是太高兴了。   “三哥哥。”傅采蘩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赵恪的腰身。   她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再也不松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地老天荒。   赵恪轻轻顺着她的乌发,柔声开口说道:“蘩蘩,以后三哥哥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会让你做皇后,会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对你高攀不起。”   “皇后?”傅采蘩想了一想,犹疑着问道:“我听说做了皇帝,就要有很多很多的女人,皇后虽然身份很高,但也要和很多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是真的吗?”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父皇是这样的,有很多很多女人,不过三哥哥不愿这样。三哥哥觉得,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很美好啊!为什么要其他不熟悉的女人掺和进来呢?”   “三哥哥真的这么想?”   “嗯。”   傅采蘩听了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道:“三哥哥,真好!我们以后就能生活在一起,过得高高兴兴的。”   “是啊!真好!”   赵恪不由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在感情一事上,他的确很不容易,甚至也不敢再奢望一份简简单单的感情了。   而如今有个小姑娘,那么期盼和他在一起,过着简单而幸福的日子,他觉得很欣慰。   *   这一天,傅采蘩坐在屋子里缝制绣花枕头。   大红色的枕头上绣了两只鸳鸯,可精致了,看着也可漂亮了。   成婚的时日还早,所以时间很充裕,她绣花的时候慢悠悠的,露着淡淡的笑容,心情也很闲适。   皇帝和李淑妃则坐在一旁商议着一些事,赵恪站在一旁听着。   皇帝提议让傅采蘩回娘家,到时候从娘家嫁过来。   不过李淑妃思来想去,摇摇头说不妥,“蘩蘩哪有什么娘家?广平侯府?或者萧世俨那儿?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把好好的婚宴给弄糟了。”   皇帝想了想,道:“听说蘩蘩还有个祖母是吧?”   李淑妃点点头,道:“准确的说是蘩蘩的外祖母,也就是臣妾的舅母。她这些年在南方养病,臣妾多年来也与她通信,得知她的身子比当初好多了,现在年逾古稀,还能走能跳的呢!”   说起这个事,李淑妃觉得非常开心,当年她把舅母送到南方养病,还派了几个太医跟去,如今老太太的身子养得很不错了。   “既然老人家的身子养得不错,那就把人接回来参加婚宴吧!到时候让她亲自送蘩蘩出嫁。”   李淑妃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老人家一定很盼着看到晚辈出嫁,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这件事说定了。   皇帝又开始说第二件事了,“对了,朕在那方面有很多的实战经验,准备亲自传授给恪儿。”   李淑妃一听这话,心头愣住,“皇上,您传授什么不好要传授这个?”   “朕也是为了早点抱上孙子嘛!你说恪儿万一什么都不懂怎么办?”   “皇上你忘了,当年恪儿和李湘意准备大婚的前夕,宫里的嬷嬷就教过他了。”   皇帝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是吗?年代久远,恪儿一定记不清了。而且朕的一些经验啊!书上都没有。”   “皇上你……”李淑妃真不知道拿什么词语来形容他。   赵恪听见父母在那儿窃窃私语,忍不住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可惜始终听不清楚。   没一会儿就听见皇帝唤他出去,说是要把什么经验传授给他。   赵恪匆忙起身道:“是。”   然后就随着皇帝出去了。   李淑妃望着这父子俩的身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还传授经验呢!   可真够厚脸皮的。   *   傅采蘩坐在一旁绣着东西,半点没察觉周围的人谁出去了谁又进来了。   她望着自己好不容易绣出来的鸳鸯,鸳鸯可精致了,每一回看着自己的成果,她都会有满满的成就感。   好久好久之后,傅采蘩才察觉一旁有人过来了。   抬起头,见赵恪在一旁落座。   赵恪望了望傅采蘩精致的小脸,又随口夸奖道:“蘩蘩绣的鸭子可真好看。”   傅采蘩皱起了小眉头,不高兴道:“这不是鸭子,是鸳鸯。三哥哥怎么就记不住呢?”   “哦哦哦!是鸳鸯,不是鸭子,三哥哥记住了。”   傅采蘩甜甜一笑,又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坐到赵恪身边来,道:“三哥哥,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和你做什么事吗?”   赵恪摇摇头,道:“不知道,蘩蘩最想和三哥哥做什么?”   傅采蘩甜甜笑道:“我想和三哥哥入洞房。” 第54章   赵恪愣住。   “蘩蘩知道入洞房……是什么意思吗?”   如果不知道, 那还好说, 如果知道,那小姑娘可还真是……厚脸皮。   傅采蘩想了想, 道:“我也不大清楚,听嬷嬷说, 入了洞房,我和三哥哥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我想和三哥哥做真正的夫妻,所以我才想和三哥哥入洞房嘛!”   赵恪呼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傅采蘩继续道:“我以前经常看话本, 上面说男人和女人办了婚宴, 做了夫妻,就要入洞房。入洞房就是做一件很亲密的事情,做了这件事情才能生孩子。可是我还想再看下去的时候,话本上却没有详细描写了,每次都是一笔带过……”   话本上没有详细描写是正常的,如果详细描写房事, 那就叫“□□”了。   “我一直很好奇那件很亲密的事情是什么, 淑妃娘娘说等会儿让马嬷嬷来教我,马嬷嬷现在去忙活别的事了,她只是把书搬了过来。”   傅采蘩指了指一旁堆积着的书籍。   赵恪想了想, 道:“那蘩蘩不好奇吗?怎么没有翻阅呢?”   傅采蘩微笑道:“我刚才在绣鸳鸯啊!我不喜欢事情做到一半停下来,所以打算绣完了再看。”   赵恪淡淡笑了笑,随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书。   书面包装得可真好,一点不像是讲那种事的书。   赵恪又不由想起刚才,父皇将他叫到御书房, 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书,给他上了一堂让他终身难忘的课。父皇还给他讲了很多书上没有的知识,说这都是他的实战经验,叫他务必记牢了。   那个时候赵恪才发觉,父皇平日里挺严肃的,原来暗地里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赵恪淡淡笑了笑,又缓缓将手中的书本翻开,这么一翻,傅采蘩也看到了。   书上画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没有穿衣裳,并且还拥抱在一起,好一幅香艳的春宫画。   傅采蘩匆忙将书本合上,道:“马嬷嬷一定是拿错书了。”   赵恪道:“她没有拿错书,蘩蘩放手,让三哥哥再看看。”   傅采蘩摇摇头,又匆忙瞟了一旁的李淑妃一眼,好在李淑妃正在做刺绣,没有发觉他们这边的情况。   于是,傅采蘩小声道:“三哥哥,你别看这种书了,要是让淑妃娘娘知道了,她会很生气的。”   赵恪淡笑道:“不会的。”   “三哥哥……”   “蘩蘩,你不是很想知道入洞房是怎么回事吗?三哥哥告诉你,就是这样子的。”赵恪指着画上的两个人,兴致勃勃地与傅采蘩说道。   “三哥哥我不看。”傅采蘩别过脑袋,觉得很不高兴。   三哥哥怎么能这样呢?听说看这种东西的,都是坏孩子啊!   赵恪见状,也就只好作罢。   后来马嬷嬷过来,将书上的知识一点一点讲解给傅采蘩听,傅采蘩觉得甚是惊讶,原来入洞房……还真是这样啊!   听马嬷嬷说,两个人必须像书上那样,把衣裳都脱光……   那样多羞耻啊!   虽然三哥哥是她特别特别喜欢的人,但是……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样子好羞耻啊!   真不知道到时候两个人都不穿衣裳,她该怎么面对三哥哥。   *   李淑妃与傅老太太写信往来,将办婚宴这件事告知了她,傅老太太也即将准备回京。   她这些年在南方居住,身子养得挺好的,听太医说啊!便是再活个十多年也没问题。   至于回京城以后的安排,李淑妃的打算是在京城中寻一个僻静宜人的地方,作为老太太晚年的居所。   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动怒的,而傅匡泽那儿却是与妻妾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因此李淑妃认为最好还是别让老太太回去与儿子儿媳共同居住了。   皇帝听了以后,也深以为然,命人在京城中择了一块环境绝佳的好地方,建造起一座宅院,作为老太太回京后的居所。   傅采蘩一听说这个事情,觉得十分期待。   好多年没有见到老太太了,她也记不得她长的是什么模样。不过听嬷嬷们说,她对她可好了,所以到时候老太太来的时候,傅采蘩心想着一定要好好孝顺这位长辈。   好些天的日子,傅采蘩没有等来老太太,便时常询问李淑妃。   李淑妃则笑着回应道:“蘩蘩啊!瞧你急的,有消息我会不通知你吗?”   傅采蘩甜甜笑了笑,道:“我也只是想着,祖母以前对我很好,我绝不能怠慢了祖母,所以我经常问问淑妃娘娘她到京城了没有。”   李淑妃微笑道:“蘩蘩可真是孝顺啊!她能有你这么乖巧的外孙女,可真是福气啊!”   “对了,淑妃娘娘,你说我去见祖母的时候,要准备什么见面礼比较好呢?”   李淑妃想了想,道:“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准备。你是要嫁给恪儿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   傅采蘩听了后,觉得心头美滋滋的。   还没正式成亲呢!淑妃娘娘就把她当一家人了,真好!   后来傅老太太回到了京城,入住了皇帝赐的宅子,宅子四围空气清新,的的确确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啊!   听身旁的丫鬟说,这个宅子的景色也很好啊!   皇帝赏赐的地方,景色能不好吗?   可惜老太太是看不见了。   她年纪大了,身子骨养得还不错,大夫说再活个十年也没问题,只可惜她的眼睛却因为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看不见了。   这些年在南方养病,她一直与李淑妃通信,得知蘩蘩一切都安好,而她双目失明的事情,她却从来没有跟李淑妃说过。   车轮的吱吱声在外头响起,老太太猜测是有人来了,便让身旁的丫鬟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外头停着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车夫拉着马缰。   赵恪很快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又将傅采蘩给抱了下来。   傅采蘩抬起头,望了望这个高大华丽的宅子,门口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在那儿,更显气派。   好多年没见到老太太了,她已经不记得老太太是什么模样的人了,到时候见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或者生疏。   “蘩蘩,怎么了?”   傅采蘩握着小手,抬头与赵恪道:“我觉得紧张。”   赵恪淡笑,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走吧!说不定舅外祖母已经等不及了呢!”   “嗯。”傅采蘩伸出小手,和赵恪握着手,随他慢慢走入那高大华丽的宅子里。   出来查看的丫鬟听闻是三皇子和他未来的王妃到了,匆忙过去禀告老太太,老太太正在喝茶的,一听这消息,高兴得连茶杯都掉地上了。   “恪儿来了!蘩蘩来了!快,快扶我出去。”老太太伸出两只手,四处摸索着,等不及了就要去外头见一见二人。   丫鬟们见状,匆忙上前去扶住老太太,带着她往外去。   听到来者的脚步声近了,老太太更是激动得一下子忘了东西南北,加快速度往外去,身旁的丫鬟连连喊着小心也没用。   傅采蘩第一眼见到老太太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很快跟赵恪上前去扶住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满头白发的,皮肤也都苍老了,条纹深刻,却显得十分慈祥。   只是看她的眼睛,双目无神,好像是……看不见的。   “舅外祖母。”   十多年了,十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这个声音跟以前相比,好像成熟多了,想必赵恪的样貌也不同了,长大了,成熟了。   老太太觉得异常激动,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转过去,缓缓握住了赵恪的手,“恪儿……”   赵恪也很快察觉了一样,道:“舅外祖母的眼睛怎么了?”   老太太道:“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了,不过不碍事的。哦!不说了,蘩蘩呢?蘩蘩呢?”   傅采蘩匆忙把手伸过去,让老太太握住,“我在这里。”   “蘩蘩……”老太太一握住傅采蘩的小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的蘩蘩啊!”   傅采蘩望着老太太饱经沧桑的脸颊,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可是她的的确确是没有一点印象了。   “让我摸一摸。”老太太伸出手,缓缓去触摸傅采蘩的小脸蛋,从额头摸到鼻尖,摸到下巴。这五官,与她记忆中的傅司烟好像好像。   她的蘩蘩真的长大了。   傅采蘩见老太太张开双臂,似是想要将她抱到怀里来,于是匆忙迎了上去,抱住了老太太的腰身。   祖孙俩在这一瞬,心头百感交集。   好一会儿后,老太太道:“哦!都别站在外面了,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言罢,老太太在众人的搀扶下,带着傅采蘩和赵恪往屋子里去。 第55章   进了屋以后, 老太太在凳子上坐下, 又让傅采蘩和赵恪坐到一旁,然后拉着两人的手, 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恪儿啊!蘩蘩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听你母亲说, 你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的人品是我信得过的,蘩蘩跟了你啊!我相信她会过得幸福的。”   赵恪闻言, 神色郑重道:“舅外祖母请放心, 我和蘩蘩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老太太又乍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对了恪儿,有一件事你母亲没告诉我,我是听丫鬟们说的, 皇上有意让你做太子, 这是真的吗?”   赵恪想了想,道:“舅外祖母是有什么顾虑吗?”   老太太道:“也没什么顾虑,就是……”   老太太自然是有顾虑的, 如果皇帝真的要赵恪做太子,那么他以后的路会不好走啊!更何况当了皇帝,以后必然是要三宫六院的,那蘩蘩跟了他,哪还有幸福可言?   如果可以, 她希望赵恪做个富贵自在的王爷就够了,不要牵扯到政治斗争中去,一心一意对着蘩蘩好。   可是他的身份、能力,在那群庶兄弟中脱颖而出,很多事不是他想不去做,就能不去做的。   老太太想到这儿,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舅外祖母若有什么顾虑,尽管与我们说说。”   老太太犹疑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赵恪和傅采蘩对视了一眼,心头都有些疑惑。   正想问一问,突然听到一奴才来报,说傅匡泽与王氏在外头等着,请求见一见母亲。   赵恪想起母亲李淑妃与他说过,老太太身子虽然不错,活个十来年没问题,但到底年纪大了,若动怒伤了五脏,可能会危及性命。   那王氏素来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若是让她进来,气着了老太太,谁来负责?   于是,赵恪立即起身道:“舅外祖母,我去外面看一看,蘩蘩你好好陪着舅外祖母。”   傅采蘩点了点头,道:“嗯。”   然后,赵恪就急匆匆出去了。   老太太拉着傅采蘩的小手,询问道:“恪儿怎么突然出去了?还有刚才好像来仆人了是吧?那仆人说了什么?”   傅采蘩心想,看来老太太的耳朵也不大好使啊!刚才那仆人的声音并不小,老太太却没听清楚。   还是等三哥哥回来后再说吧!   于是,傅采蘩甜甜笑道:“也没什么,具体什么事,等三哥哥回来,您就知道了。”   “哦!”老太太紧紧握着傅采蘩的小手,“蘩蘩啊!你与我说说,皇上真的有意要恪儿当太子吗?”   傅采蘩点点头,微笑道:“是啊!皇上想让三哥哥当太子呢!”   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您不开心吗?您不希望三哥哥当太子吗?”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恪儿有出息,那自然很好,可是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只是个普通的王爷,不干涉政事,还能落个清闲自在,可是要当太子,当皇帝……”   老太太又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当了皇帝以后,就要有三宫六院,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到时候我的蘩蘩……”   “三哥哥跟我说过,他不会有三宫六院的,他只有我一个。”   老太太是了解赵恪的人品的,他能说出这番话,绝对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可是……   “就怕到时候,大臣们硬是给他塞女人。”   “为什么啊?”   “因为后宫跟朝堂上紧密相连,大臣们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塞给皇帝,如果大臣的女儿有幸能成为宠妃,那到时候在政治上也能帮衬着些。可如果皇帝只有一个女人,且坚决不要其他女人,大臣们必定会心生不满,甚至有可能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女人。我是说可能。”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   老太太说的很复杂,她不是很明白。   “那祖母是觉得我不该嫁给三哥哥吗?”   “不是不是。哎!说不清楚。”   此刻,赵恪已经走到了外面,瞧见傅匡泽和王氏想要进来,却被侍卫们拦在了外头。   瞧见赵恪出来了,傅匡泽高兴道:“三皇子……”   赵恪上前来,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傅匡泽道:“听闻母亲回京了,我赶过来看看。”   赵恪想了想,与傅匡泽说道:“你进去看看吧!不过你要记得,舅外祖母年事已高,双目失明,不宜动怒。”   傅匡泽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侍卫们很快放他进去。   一旁的王氏也想进去,却被赵恪拦在了外头。   “你进去做什么?”   王氏见状,扯这个笑容道:“三皇子,你说老太太她回来了,我这个做儿媳的当然要去看看她,尽尽孝心啊!”   “孝心?”赵恪淡淡笑了笑,“原来你也有孝心啊?我以前还以为你的孝心是被狗吃掉了呢!”   王氏闻言,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神色很不好,“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敢情我过来看望老太太,还是错的了?”   赵恪道:“我没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舅外祖母被气着了。”   言罢,赵恪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只是命侍卫务必将她拦在外头。   王氏之所以想进来,八成就是为了做做样子,而这个地方不会欢迎她。   赵恪赶回去以后,瞧见老太太和傅匡泽坐在那儿谈着话,而傅采蘩正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瞧见赵恪回来了,傅采蘩匆忙跑上前来,“三哥哥……”   “嗯?蘩蘩怎么了?”赵恪察觉到傅采蘩有些异样,好像是要对他说什么话,却犹疑着没说。   “刚才祖母跟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祖母说,当皇帝的都是要三宫六院的,就算皇帝不想,大臣们也会给皇帝塞女人的,还说……还说……还说什么我忘了,反正做皇后就是不好。”   赵恪想了想,道:“老人家年纪大,容易思虑过多,不过我希望蘩蘩别想那么多。”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开心心的,没有一点烦恼。   赵恪继续道:“大臣给皇帝塞女人,皇帝不得不接受,那是因为这个皇帝不够强大,如果足够强大,便能回绝一切不想要的东西。”   “那三哥哥以后会做一个强大的皇帝吗?”   赵恪道:“会的。”   言罢,赵恪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带着她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舅外祖母。”   老太太望了过来。   赵恪道:“舅外祖母,请您不必忧心,我跟您保证,会让蘩蘩幸福的,绝对不让她卷入政治斗争、宫廷斗争中去。”   老太太望着他坚毅的面庞,没有言语。   赵恪继续道:“我日后除了蘩蘩,不会娶其他的女人,我跟你保证。”   老太太轻叹了口气,道:“恪儿啊!你若是个普通的皇子,我倒没什么好担忧的,可若是你真的当了太子,那一切就会不同了。”   赵恪道:“我会变得足够强大,我会保护好蘩蘩。”   老太太犹豫着要说话,纠结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开口。   而傅匡泽想了想,道:“三皇子说这番话,母亲一定是觉得很欣慰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傅匡泽道:“三皇子,请容我直言。当皇帝的仅有一个女人,且不说别的,对这个女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我近来读史书,历史上有个皇帝就仅有皇后一人,以致于子嗣单薄,这皇帝和仅有的一子去世后,皇位就落到了侄儿手中,可怜那皇后前半生风风光光,后半生就落了个可怜的下场。”   老太太点头道:“是啊!这段历史,我也读过,如若这个皇帝有其他的庶子,那这皇后怎么说也还能当太后,何至于落了这么个下场?”   赵恪平日里也好读史书,对这段历史有所见解,说道:“不能以偏概全啊!这个皇后之所以落了这么个下场,是因为皇帝子嗣单薄,而我和蘩蘩未必会如此。”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争论来争论去。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觉得有些听不懂哎!   紧接着,傅采蘩拉了拉赵恪的衣袖,打断道:“三哥哥,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啊!”   然而,三人听了后,却只是微微垂下脑袋,神色凝重,良久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傅采蘩见了,也不再多问。   他们说的,许是小孩子不该问的事情,那她还是不要听了。   老太太则是轻声叹气着,纠结该不该把这么沉重的事情告诉蘩蘩,思来想去,还是等她考虑清楚了以后再说吧!   之后的日子,老太太与傅采蘩相处了好长一段时光,还带着她去拜祭过母亲。   日子过得平淡,这不,转眼就要大婚了。   大婚前夕,傅采蘩与老太太住在一处,因为按照规矩,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天上的一轮月亮又大又圆,地面上有些积水,倒映着月亮的光辉,院子里更显宁静。   祖孙俩坐在屋檐下说着话,谈笑风生。   “蘩蘩啊!说实在的,我有些舍不得……”老太太露出沧桑的脸色,语气也有些沉重了。 第56章   傅采蘩想了想, 微笑着说道:“舍不得我吗?那我跟淑妃娘娘说, 把您接到宫中来,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好不好啊?”   “哈哈哈哈!”老太太笑了两声后, 觉得浑身愉悦。   蘩蘩还真是孝顺啊!   可惜她是不可能真的搬入宫中,一直陪着蘩蘩的。   老太太紧握着傅采蘩的小手,想着这孩子马上就要出嫁了, 心头真是百感交集。   当年她还那么小呢!转眼就长大成人了, 她这些年也没陪在她身边,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蘩蘩啊!你过来抱抱祖母吧!”   “好。”傅采蘩匆忙上前去,拥抱着老太太,甜甜道:“祖母,我以后一定会和三哥哥一起,好好孝顺您的。”   “好!好!好啊!”   老太太连说了三个好字, 又暗想这么好的孩子, 真愿恪儿以后好好珍惜才是。   而此刻的皇宫里,赵恪坐在凳子上,李淑妃亲自为他理了理乌发, 又淡笑道:“我的恪儿生得真俊俏,一表人才的,比起你父皇,那绝对是青出于蓝。”   “那全是托了母亲的福啊!”赵恪转头望向李淑妃,微笑道:“母亲生得那么漂亮, 能不生出好看的儿子吗?”   李淑妃闻言,淡笑道:“你啊!可真是油嘴滑舌的。”   赵恪笑得更为灿烂。   “恪儿,在你大婚之前,有些话母亲不得不与你说。蘩蘩是我当女儿养大的,你务必要好好对她,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知道吗?”   赵恪道:“那是自然,母亲请放心,我必定会好好爱护蘩蘩的。”   李淑妃觉得欣慰。   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淑妃又道:“恪儿你知道吗?母亲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可算看到你要成家立业了。”   “加上今天早朝,你父皇力排众议,正式下旨让你做太子。我觉得很高兴,但同时也有些忧虑,朝中有些老臣觉得你只是个庶子,并不服气,你以后的路会有些艰难。”   赵恪盯着母亲,郑重道:“我不怕。要坐上那个位置,肩负的是整个社稷江山,这担子那么重,我都准备好去面对了,难道还怕那几个老臣吗?更何况大哥四弟犯了错,已经被父皇放弃,其他弟弟都很年幼,不足以担当大任,我作为庶长子,自然要担负起大任。”   李淑妃欣慰地点了点头,“恪儿,有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与福分。”   “儿臣何尝不是呢?”赵恪望着母亲的脸颊,突然信誓旦旦道:“母亲,待儿臣日后坐上皇位,会让您当太后,让您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   母子俩望着彼此,突然笑出声来。   这一刻的两个人都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管有什么大风大浪,都一定会过去的。   *   大婚这一天,皇宫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大红色的地毯从宫殿里铺到宫外,宫女们排成两排,盛装迎接未来太子妃的到来。文武百官受邀前来,争相恭贺道喜,整个皇宫都沉浸在浓浓的喜气之中。   皇帝坐在大堂上,与李淑妃谈论着些话语,两人穿得很喜庆,同时都觉得欣喜极了。   赵恪则站在高高的宫墙上,大风将他吹得衣袍翻飞,他却浑然不觉。   望着宫墙下走过盛大的迎亲队伍,吹箫打鼓,喜气冲天,他缓缓露出个笑容。   今天赵霓欢也早早就到了,望着这么盛大的婚宴,她只觉得嫉妒,想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就没这么风光。   更让她嫉妒的是,傅采蘩居然没当王妃,直接当太子妃了。   太子妃啊!   那就是以后的皇后。   皇后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是她赵霓欢一个公主也比不了的。这么一想,赵霓欢就越觉得嫉妒。   同样嫉妒的还有傅采苓,今天文武百官及家眷都受到邀请,她的父亲也在其中。   傅匡泽早早就带着她过来了,面容欣喜的,好似多骄傲自己有这么个外甥女。   傅采苓觉得很不高兴,也就只好在心里头自我安慰。   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傅采蘩受了赵恪的欺负,没有人会给她撑腰,到时候她都没地儿哭去!   而且吧!三皇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   听说皇帝都要有三宫六院,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傅采蘩长得是还行,可到时候丢到万花丛中,那就逊色了。   只怕到时候,那三皇子都不肯瞧她一眼。   没什么好得意的。   皇帝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突然听见外头许多宫女和太监来了,锣鼓喧天,于是兴奋地与李淑妃道:“来了来了。”   然后,皇帝与李淑妃匆忙正襟危坐。   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赵恪与傅采蘩携着同心绸,缓缓步入大殿。赵恪今日穿着一身红装,如墨的乌发梳得整整齐齐,两颊红润,神采奕奕。   而傅采蘩同样的是一身红装,长裙子柔软铺地,倒是衬得她愈发小巧玲珑了。大红色的喜帕盖住了她的脸颊,喜帕之下是一张泛红的小脸蛋。   听说文武百官都来参加婚宴了,有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她还真是紧张呢!   坐在远处的萧世俨瞧见了,屁股离了凳子,好似恨不得冲上前去看看。   广宁长公主愤怒道:“坐下!这个傅采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坐下!”   蘩蘩大喜的日子,萧世俨不想这个刁蛮任性的妻子闹出一点事,只好坐下了。   这段时间他可想来看望蘩蘩了,想与她说说话,奈何广宁长公主看得严,加上一不顺从她的心意,就要与他闹个天翻地覆。   萧世俨素来孝顺,只得遵从父亲的意思,好好顺着长公主的意思来。   很快,赵恪和傅采蘩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交拜天地。   坐在远处的孙忌望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浓烈的恼怒嫉恨之意。他握着一杯茶盏,缓缓倒了杯酒饮下,眸子中怒火腾腾。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赵恪如此风光得意。   一旁坐着的,是他的几个党羽,其中就有萧世俨的嫡兄萧世文。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当太子吗?”   孙忌蓦然捏碎了茶盏,眯起老谋深算的眼睛,道:“我会让他继续活着,挡了我们的道吗?”   恰在这时,九皇子从外面跑入,兴致勃勃地要来看三哥哥拜堂成婚。   哪料到一跑进这里,九皇子就瞧见了舅舅那阴险狡诈的目光。   “过来。”   九皇子犹豫了一下下,然后缓缓走了过去。   孙忌拉住九皇子的小手,望着他警觉的模样,淡笑道:“怎么?难道舅舅还会害你吗?你看看你没出息的,害得本该属于你的太子之位都没了。”   九皇子想了想,并不认同,道:“三哥哥比我大十几岁,比我有能力,他应该当这个太子的。”   听外甥说出这样的话,孙忌气得脖子发红,觉得恼怒极了。   怎么这么不成器的?   “你年纪小不懂事,舅舅也只能长话短说地告诉你,你不当太子,将来你父皇一驾崩,你也得跟着死。”孙忌说着这番话,神情越来越激动。   如若赵恪当了皇帝,这朝堂上哪还有他和他党羽的位置?   他绝对不能看到这一天。   九皇子素来胆小,看到舅舅的脸色很不好,吓得匆忙逃走。   而此刻,赵恪与傅采蘩已经拜完堂,一旁围观的文武百官们欢呼雀跃,拍手叫好,热闹非凡。   皇帝和李淑妃并排坐在那儿,神色欣然,一脸喜气,暗想着可算了结了一桩最大的心事。   *   入夜,天上升起的月亮又大又圆,整个皇宫笼罩在夜色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浮华,喜气洋溢。   傅采蘩坐在屋子里,盖着大红的盖头,欢欢喜喜地等待赵恪归来。   四周红烛燃烧,门上窗上都贴着大大的“囍”字,寂静而安好。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赵恪的人影,傅采蘩忍不住询问一旁的马嬷嬷和方嬷嬷。   马嬷嬷和方嬷嬷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瞧她急的。   “奴婢心想,应该快到了吧!”   “是啊!肯定快到了。”   两个嬷嬷望着坐在床头的傅采蘩,又不由相视了一眼,微微一笑。   傅采蘩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亲生的孩子差不多,真希望她以后能够幸福啊!   咯吱一声!   门被推开了。   赵恪站在外头,烛火映照着他喜气洋溢的脸庞,更显安详与宁静。   一旁的马嬷嬷和方嬷嬷匆忙跪下拜见。   赵恪迈着步子走来,又命她们都出去,马嬷嬷和方嬷嬷匆忙退下,将门也关上。 第57章   这个屋子里只剩下赵恪和傅采蘩两个人了。   傅采蘩觉得紧张, 捏了捏手心, 虽说她和三哥哥玩了这么多年,是很熟悉的人,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好紧张啊!   她马上就要和三哥哥做真正的夫妻了, 还要按照马嬷嬷说的那样……脱光了给他看,想想就觉得好羞耻!   也不知道三哥哥会怎么想。   很快,有动静了。   赵恪用一柄玉如意挑开了大红色的喜帕, 喜帕下露出了傅采蘩精致可人的小脸蛋。   今天的傅采蘩抹了好多胭脂, 看起来气色很好,低头微微一笑,也尽显妩媚的风情,与以往有很大的区别。   傅采蘩低垂着小脑袋,觉得羞涩极了。   三哥哥穿着喜服的样子,真的好俊俏啊!那眉眼、那薄唇……让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好好亲一亲。   她记得三哥哥说过, 只要他们成亲了, 她想怎么亲都可以。   “蘩蘩,来,我们先喝了这合卺酒。”   合卺酒?   傅采蘩想起嬷嬷教导过, 是有这么一回事的,她太高兴了,以致于都忘了洞房之夜要做什么。   于是匆忙站起身来,和赵恪一起来到桌前。   赵恪倒了两杯酒,递给傅采蘩一杯。   傅采蘩接过了酒杯, 犹疑着说道:“三哥哥,我从来没喝过酒啊!会不会不好喝?”   赵恪淡笑道:“不好喝也得喝,这洞房花烛夜,人生只有一次,不是吗?”   傅采蘩点了点头,觉得有理,于是匆忙与赵恪交叉手臂,喝下了这一杯酒。   这酒的味道还真不好,好像是涩涩的,可难喝了。   喝完了以后,两人放下了酒杯,默默注视着彼此。   “三哥哥,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嬷嬷们曾千叮嘱万嘱咐,入洞房要做这个做那个,不过傅采蘩实在太紧张了,这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赵恪想了想,还要做什么?   喝完了合卺酒,当然是直接上床啊!   她莫不是想明知故问?不如逗逗她好了。   于是,赵恪淡笑道:“那蘩蘩说要做什么?”   傅采蘩低垂着脑袋,一脸娇羞道:“我不知道才问三哥哥啊!”   赵恪想了想,郑重道:“接下来,蘩蘩你要脱光了给我看。”   傅采蘩咬了咬唇。   虽然她很喜欢三哥哥,但是脱光了给他看,她还是觉得好羞耻啊!   于是,傅采蘩道:“嬷嬷们跟我说过,说我们都要脱光了给彼此看的,那三哥哥为什么不先脱?”   赵恪听了后,忍不住淡淡笑着。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没见过她这么羞涩。   “好好好,那三哥哥先脱吧!”赵恪站起身来,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傅采蘩捏了捏手心,手中渗出汗水来,觉得紧张极了。   这儿有那么多手臂粗的烛火,一晚上都烧不完,照得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就这么脱了衣裳,两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彼此没穿衣服的样子,多羞耻啊!   “三哥哥,要不……要不……我们把烛火都灭了,然后……然后再脱衣裳。”   因为紧张,傅采蘩说话的时候都结结巴巴的了。   赵恪想了想,道:“不行的,我听母亲说,洞房花烛夜的烛火是一定要亮着的,不能熄灭的。”   傅采蘩听了,顿时有些想哭啊!   好羞耻啊!怎么办?   紧接着,傅采蘩掀开了一旁的床帏,躲到里面去,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看不见就好了,装作听不见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觉得羞耻了。   三哥哥等会儿脱了衣裳……那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敢看。   “蘩蘩。”赵恪掀开床帏,见此状况,淡笑道:“蘩蘩,你这是不想和三哥哥入洞房了吗?如果没准备好,那三哥哥……”   “不是,三哥哥你不要走。”   傅采蘩怕赵恪会跑了,匆忙掀开被褥拉住他。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要和三哥哥做真正的夫妻了,她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三哥哥是她的,她不能看着他走。   见眼前的赵恪只是解开了腰带,衣裳还没有脱。   傅采蘩舒了口气,又望向了他的眼睛。   等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听嬷嬷们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宝贵,是不能浪费的。   如果她再害羞、胆怯,只恐还没和三哥哥做成真正的夫妻,外面天就要亮了。   思及于此,傅采蘩上前去拥抱赵恪,不再犹豫,声音坚定道:“三哥哥,我们入洞房,做真正的夫妻。”   “嗯。”   赵恪放下了三层帷幔,外面透进来的烛光就黯淡了许多。   傅采蘩乖乖地坐在床头,暗想着豁出去了。只要能和三哥哥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正准备做点什么,忽见赵恪吻了上来。   这个吻并不炽烈,只是淡淡的吻,因为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吻,赵恪不敢太过,免得吓着傅采蘩。   而傅采蘩见了,匆忙紧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个吻。   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要吻一吻三哥哥的唇,如今可算吻到了。   三哥哥的唇软软的,吻着的时候很舒服,如果咬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三哥哥是她的,跑也跑不掉,那么咬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想了一会儿后,傅采蘩微微张开唇,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赵恪得到了回应,很快加深了这个吻,吻到情不自禁的时候,直接把傅采蘩按倒在床上,手脚都不能动弹为止,也硬生生把傅采蘩憋得喘不过气来。   而外头,李淑妃和皇帝蹲在墙角,安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见里头好一会儿也没动静,李淑妃忧虑道:“怎么还没动静呢?”   皇帝道:“或许过一会儿就有了。该教的我们都教了,恪儿和蘩蘩又不是傻子,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你不必太忧心。”   屋里头,两个人缓缓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目光交汇,一个眸光楚楚,一个暖意融融。   空气中尽是令人沉醉的温馨气氛。   “蘩蘩,你准备好了吗?”   赵恪居高临下地望着傅采蘩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傅采蘩匆忙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做那最亲密的事情了,做完了以后,她和三哥哥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真的好期待啊!   同时她也有些胆怯,因为听嬷嬷说,第一次做这个事是有点疼的。   突然间,傅采蘩发觉腰带不见了,紧接着连上襦也被赵恪给扒下来了。   一瞬间,喜悦、恐惧、欣喜、紧张,各种情绪在心头交织起来。   屋里很快有了动静。   皇帝和李淑妃匆忙将耳朵竖起来,两个人提心吊胆地听着,希望今夜能够顺利才好啊!   皇帝见她有些忧心,便劝道:“别着急,想当年,我们也是很久才成功的。”   李淑妃一听这话,顿时羞红了整张脸。   皇帝却似是没瞧见,自顾自地说道:“朕还记得,你很喜欢留着长指甲,以致于当年第一次侍寝,把朕的后背抓得血肉模糊。”   “皇上,您别恬不知耻的。”   听皇帝说出这番话,李淑妃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皇帝轻笑了两声。   “行了,我们也别躲在这儿偷听了。”皇帝将李淑妃拉了起来,带着她往外头去,“我们回去歇息吧!明天早上,等着他们来敬茶。”   “嗯。”李淑妃离去前,不放心地望了这个宫殿一眼,然后才看向了一旁的皇帝。   几个小太监和宫女紧随在两人身后。   皇帝一边走着路,一边悠闲道:“朕还记得,朕第一次临幸你的时候,你第二天下不了床是不是?”   李淑妃觉得无地自容。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提起来做什么?再说一旁有那么多小太监跟着,他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她又望了望赵恪和傅采蘩居住的地方。   在赵恪进屋之前,她对着他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务必克制着点。   毕竟他自幼习武,身量又很高大,而蘩蘩却很娇弱,经不起折腾的。   赵恪则连连点头,说一定会轻点。   其实李淑妃正是想起了自己和皇帝当年的事情,想当年她连床都下不了,那种感受她深有体会,但愿蘩蘩……别跟她一样。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屋子里头,傅采蘩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来看。   她能感受到赵恪的体温,因为两个人都没穿衣裳,且紧紧贴在一起,同时她也觉得好紧张,因为两个人马上就要做最亲密的事情了。 第58章   次日, 晨光微露。   赵恪早早就醒来了, 穿戴好衣裳在一旁等候傅采蘩醒来。今天早上两人还要去见皇帝和李淑妃,给他们敬茶呢!   然而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 傅采蘩还睡得很沉,赵恪只好走到床头, 扯了扯傅采蘩的衣裳。   “蘩蘩,天亮了,你该起床了。”   没动静。   赵恪便继续拉扯了几下, “蘩蘩, 别睡了,快醒醒!”   傅采蘩终是有了动静,用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慢慢睁开了朦胧惺忪的双眼,“三哥哥,天亮了?”   “嗯。我们还要过去给长辈敬茶, 所以你快些穿戴好衣裳吧!别迟到了。”   “嗯。”傅采蘩爬了起来, 觉得浑身酸疼。   她还想多躺一会儿呢!但一想到敬茶不能迟到,只得穿好衣裳,然后掀开被褥, 慢慢吞吞地下了床。   前些天嬷嬷跟她说过,第一次会有些疼,可昨晚哪是有些疼啊?简直疼得要命好不好?   好在三哥哥很顾着她的感受,动作非常慢非常轻。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疼得流了好多眼泪。   傅采蘩的小脚点到了地面, 站起身来却又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三哥哥,我双腿很软,站不住怎么办?”   赵恪想了想,道:“那也得去敬茶啊!敬茶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等回来后你就躺在床上休息,躺到天黑都可以。”   傅采蘩想了想,只好咬了咬牙下了床,很吃力地站住了身子,和赵恪一起去敬茶。   皇帝和李淑妃也一大早就起来了,两人端坐在偏殿里,等着赵恪和傅采蘩过来,这心情是既欣喜又紧张。   没一会儿,有小太监来报,说他们已经过来了。   皇帝和李淑妃对视了一眼,觉得欣喜极了,匆忙正襟危坐。   下一秒,就见赵恪带着傅采蘩,缓步进入偏殿里。   两人先给皇帝和李淑妃敬茶,敬完茶以后才恭谨地站起身来。   李淑妃仔细瞧了瞧傅采蘩,发觉她的两只眼睛有些肿了,昨晚一定流了不少眼泪,再看下去,她的双腿颤颤巍巍的,都有些站不住。   李淑妃不由瞪了一旁的赵恪一眼,这眼神分明在说:昨晚不是特地嘱咐过你,让你克制着点的吗?   赵恪看出了母亲眼神中的含义,露出无辜的脸色。   昨晚他明明很克制了,可是……没想到……还是把蘩蘩弄成这样了。   很快,李淑妃转头看向了皇帝,微笑道:“皇上,这茶也敬完了,就让两个孩子回去歇息吧!”   皇帝也看出了什么,匆忙点头道:“是啊!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赵恪恭谨地点头道了声是,然后就带着傅采蘩走出了这个偏殿。   走到皇帝和李淑妃看不见的地方,赵恪望向傅采蘩,温和道:“蘩蘩,你说你双腿很软,那我背你回去。”   “嗯。”   赵恪在傅采蘩身前蹲了下来,傅采蘩伸出小手,攀住了他的脖子。   趴在赵恪的身上,傅采蘩觉得心头暖暖的。   敬完茶了,她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吃美食,睡好觉,然后和三哥哥一起玩。   听说因为这次大婚,皇帝给赵恪放了十几天的假,那么这十几天的时间她都可以和三哥哥尽情地玩耍。   这么想想还真好。   回去了以后,赵恪将傅采蘩放在了床上,又关切询问道:“蘩蘩想吃点什么?”   傅采蘩想了想,甜甜道:“我要吃枣泥糕、四喜饺子,再来一碗燕窝粥。”   “好。”赵恪找来小太监,命他快些去御膳房准备。   吩咐完了,赵恪走到床头坐下,“蘩蘩,累了就躺下歇息一会儿吧!”   “我用完了早膳再休息吧!其实我也不怎么累,就是疼。三哥哥你一定累了吧!你要不要躺下歇息一会儿呢?”   赵恪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来她从哪看出他累了?   “蘩蘩,我一点也不累。”   “是吗?”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想了想,道:“我跑一段路就会气喘吁吁,还会流汗,而三哥哥昨天……运动了那么久,汗也流了不少,居然不累?”   赵恪闻言,竟无言以对。   怎么也不知道害臊?   沉默片刻后,赵恪一脸正经道:“其实昨天,也没运动多久啊!顶多半柱香的时间。我还想继续的,可蘩蘩一直喊着不要了……”   “三哥哥,你怎么不知道害臊呢?”傅采蘩紧皱着小眉头,气呼呼地瞪了赵恪几眼。   赵恪想了想,有点懵然,究竟是谁先不知害臊的?   后来,小太监们将膳食送了过来,两人就在屋子里用完了早膳。   接下去的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门关好了,窗户也关好了,四周很安静,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父皇给我放了十几天的假,要我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好好陪陪蘩蘩。”   傅采蘩咬了咬唇,心头欢喜极了,“那三哥哥打算怎么陪呢?”   赵恪想了想,又望了望她唇畔残留的枣泥糕,淡淡笑了笑,道:“蘩蘩,枣泥糕甜吗?”   “甜。三哥哥你刚才不是也吃过了,怎么还要问我呢?”   赵恪微笑道:“我吃的那一块和蘩蘩吃的那一块,不可能完全一样,对吧?所以我才问问。”   接着,赵恪又凑上前去,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差一点点点就要碰上了。   “三哥哥想尝一尝,看看蘩蘩吃的那块枣泥糕有多甜。”言罢就亲了下去。   要知道枣泥糕有多甜,亲一亲小嘴就知道了。   “呜呜呜……”   赵恪没使多大的使劲,只是淡淡亲着,傅采蘩觉得满意极了,攀住赵恪的脖子,高高兴兴地与他拥吻。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每天都这样和三哥哥亲一亲。   拥吻了良久后,两个人都慢慢松开了彼此。   傅采蘩望着赵恪,甜甜笑道:“三哥哥,我听说亲吻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那我们已经亲完了,还要去做什么呢?三哥哥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方式,能够表达爱意吗?”   赵恪想了想,道:“大概只有昨天晚上做的那件事了,不过蘩蘩现在还疼着,我们只能做点其他的。”   “做点什么?”   赵恪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我们就说说话吧!蘩蘩身子不适,一定要好好歇息,等归宁过后,我们再做昨天晚上做的那件事。”   “哦!”   然后,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最后一起躺下歇息了。   傅采蘩躺在赵恪怀中,觉得很温暖、很惬意。   她想了这么多年的三哥哥,终于是她的了。三哥哥曾说只要她一个女人足矣,那么她以后一定要长点心,不给其他女人一点机会。   她和三哥哥两个人在一起,就这么过一辈子,这多好啊!   *   而此刻,皇帝和李淑妃仍旧坐在那儿,听小太监过来禀告了赵恪和傅采蘩的情况后,微微展露了笑容。   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以后,皇帝转头看向李淑妃,淡笑道:“我们……要不要也歇息去?”   李淑妃瞪了他一眼,“皇上,这大白天的,我们歇息什么?恪儿和蘩蘩是昨夜没歇息好。您日理万机的,还是去批阅奏章吧!”   “朕想晚上批阅奏章,反正时间多的是,朕现在就想要和你折腾折腾。”   “皇上,您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   “老?朕哪里老了?不过四十出头而已。朕还健壮着呢!要不你跟朕回寝宫试试?”   “皇上……”李淑妃真是无言以对了。   恰在这时,皇帝和李淑妃瞅见了九皇子站在门口,正畏手畏脚地朝里面观望。   皇帝微笑道:“站在门口做什么?快些进来。”   九皇子听了,兴冲冲地跑上前来,又神色忧心道:“父皇,昨天在三哥哥的婚宴上,我见到舅舅了,他跟我说如果我不当太子,那么将来父皇一驾崩,我也会跟着死,是真的吗?”   皇帝闻言,神色骤变。   李淑妃也觉得惊惶。   很快,皇帝震怒道:“那老匹夫说的都是胡话,你切莫相信。你且回房去,待父皇想想办法,将那个老匹夫给处置了。”   九皇子见父皇这么生气,也就不敢多说什么,回房去了。   李淑妃忧心道:“他三番两次对着九皇子说这番话,摆明了是不肯放弃。对恪儿来说,前面的路还真是艰难。”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又道:“朕知道他想要恪儿死,这一回,朕要先让他死。”   于国家,于他而言,此人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就他上辈子的所作所为,皇帝觉得一命偿一命也未尝不可。 第59章   为了这社稷江山着想, 皇帝知道自己不能优柔寡断, 定要将此人除之而后快。   孙皇后在天之灵,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李淑妃沉默了片刻后, 道:“皇上,可臣妾以为, 他便是死了,他的党羽还在啊!朝中他的党羽有不少呢!”   皇帝道:“朕会想办法解决的,必要的时候, 朕会适当地血洗朝堂。”   “皇上真的能为恪儿做到如此地步?”李淑妃觉得不可置信。   皇帝轻叹了口气, 道:“朕为的不仅仅是恪儿,还有这社稷江山。”   只要能保全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社稷江山,为赵恪血洗朝堂,真的没什么。   上辈子孙忌能诬陷赵恪致死,那这一生,他为何不能诬陷他致死呢?   *   归宁的这一天, 傅采蘩起得很早, 梳妆打扮弄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和赵恪一起出了宫。   皇帝为了以防万一,派了好几对精兵暗中保护。   而此刻, 老太太也早已起床了,穿得雍容华贵的,就等着赵恪和傅采蘩的到来了。一想起两个孩子,老太太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蹄哒哒,在门口停了下来, 赵恪与傅采蘩一起下了马车,一块儿往里边去。   今日迎接他们的,除了老太太,还有傅匡泽等人。   至于王氏,傅匡泽怕她在好好的日子惹出什么事,不肯让她过来,而是带了安守本分的白氏和傅宗远来热闹热闹。   赵恪与傅采蘩进去以后,老太太便开了家宴。   众人三言两语,寒暄个不停,老太太更是握着傅采蘩的小手,关切地询问来询问去。末了,还将一个珍贵的玉镯子送给她。   以前老太太就想过要将大半的财产都留给傅采蘩,如今傅采蘩都当太子妃了,要什么没有,哪还在乎她那点财产?   所以老太太也就送了个玉镯子意思意思。   “蘩蘩啊!你这些年不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是淘气的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的呢?不管怎么说,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便不可以淘气,要好好听皇上和淑妃娘娘的话,做他们孝顺、乖巧的儿媳妇,知道吗?”   傅采蘩点了点头,道:“嗯。其实我一直都很乖巧的,不行您可以去问问淑妃娘娘。”   赵恪微笑道:“不用问我母亲,蘩蘩一直很乖巧,这个我可以作证。”   “乖巧好啊!你越听话,皇上和淑妃娘娘也会越喜欢你的。再说他们养育你这么多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知道吗?”   傅采蘩甜甜道:“那是自然的,皇上和淑妃娘娘就跟我的亲生父母一样,我可喜欢他们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那真好!那真好啊!”   老太太觉得太欣慰了。   可同时她也清楚,赵恪已经今非昔比,作为皇帝选择的继承人,生出儿子继承皇位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傅采蘩肩上的胆子很重。   傅匡泽注意到了母亲的忧虑,匆忙开口打破了这气氛,“蘩蘩,舅舅也有礼物要送给你。”言罢便命人取来了礼物,又微笑道:“这是舅舅和你舅母的一点心意,希望你笑纳。你舅母生了病,所以不便前来。”   傅采蘩让婢女接下礼物,然后甜甜道:“哦!那舅舅就替我慰问一声舅母吧!希望舅母的病早点好起来。”   王氏为何没出现,傅采蘩不知道,她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傅匡泽不让她出现,宁愿带小妾和庶子来也不带正妻,可不就怕妻子不安分,会上房揭瓦吗?   “对了,三哥哥,我们要礼尚往来的。可我都忘了准备礼物,怎么办啊?”   赵恪想了想,道:“那我立刻让人去准备,也不知道舅外祖母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老太太淡笑道:“我一个老太婆,什么都看不见,味觉、嗅觉、触觉也都下降了,你便是送我美食华服也没用。我觉得最好的礼物啊!便是恪儿和蘩蘩一起留在这里,留到天黑,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好啊!”傅采蘩望着老太太的脸庞,忍不住笑得灿烂。   等用完家宴以后,一家人便聚在一块儿说说话。   说着说着,傅采蘩总是把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   傅匡泽望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女儿傅采苓,傅采苓嫁得很好,如今过得也美滋美味的,却不能与老母亲融洽相处,倒是有些遗憾了。   可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是谁错了,傅匡泽也说不清。   这一天直到了傍晚,老太太才不得不送两人回宫,分别前又将傅采蘩拉到一旁,小声道:“蘩蘩啊!有件事我不得不与你说说。你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傅采蘩不理解,“什么担子啊?”   “简单地说,就是……你要多生几个儿子,以后会多些保障,明白吗?”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不大明白。”   “就是……就是多生几个儿子,以后不至于让皇位落到侄儿手中,说多了你可能也不明白,总之你要多生几个儿子。”   “哦!我记住了。”   傅采蘩其实不是特别明白,但老太太说的话,一定都是正确的。   别人不是说了吗?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既然老太太让她多生几个儿子,那她就多生几个儿子好了,更何况……她本就想和三哥哥多生几个孩子的。   回宫的路上,赵恪忍不住询问道:“适才,舅外祖母跟你单独说话,都说了些什么?”   傅采蘩甜甜道:“也没什么,她就是跟我说,要多生几个儿子,说这样将来才有保障。”   赵恪闻言,心头有些沉重,如果傅采蘩不是跟了他,就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压力。如果他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王爷,那傅采蘩不生孩子也没关系,可做了太子,一切就都不同了。   “蘩蘩,你别有什么压力,你便是生不出儿子也没关系,我就是你将来的保障。”   “三哥哥,说实在的,祖母那些话我听不大明白,但我知道不听老人言,一定是吃亏在眼前。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要听一听祖母的话,多生几个儿子。更何况,我本就想和三哥哥生孩子啊!”   “是吗?”   傅采蘩高兴地点了点头,道:“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想和三哥哥生孩子了,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到时候父皇手中一个,淑妃娘娘手中一个,三哥哥手中一个,我手中也一个……”   赵恪闻言,忍不住淡笑,想得还挺远的。   “三哥哥那么俊,以后我们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会像你,长得很好看。”   赵恪想了想,道:“如果孩子像蘩蘩的,一定更好看啊!”   傅采蘩高兴地嘻嘻笑,又一头扎进了赵恪的怀里,觉得开心极了。   赵恪望着她这副模样,暗自有些心疼她,若不是跟了他,她何至于有这样的压力?   *   没过几天,李淑妃开始盘算着给六皇子定亲。   六皇子已经十二岁了,也是时候该订婚了。至于订婚的对象,李淑妃为了提携娘家人,自然首选娘家族人。   这一天,李淑妃、皇帝、赵恪、傅采蘩坐在偏殿里,陪着六皇子见他未来的媳妇。   被邀入宫的是李淑妃的从侄女李筠筠及其母亲,李淑妃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在娘家族人中挑选出这般才貌双全的姑娘。   “皇上觉得如何?”李淑妃转头看向皇帝,询问他的意思。   皇帝想了想,道:“朕没有意见,你做主便好。”   李淑妃微微点了点头,又问赵恪道:“恪儿你觉得呢?”   赵恪微笑道:“母亲的选择,肯定是错不了的。”   李淑妃点了点头,觉得满意。   却见六皇子一脸不满道:“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她长得不好看,我不想娶她。”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李淑妃瞪了六皇子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筠筠长得非常端庄,又很有才华,在京城贵女圈中颇有名气。”   六皇子不高兴地嘟了嘟小嘴。   长辈们就喜欢这种长相端庄的,看起来像一个贤妻良母的姑娘,可他就是不喜欢嘛!   六皇子道:“可我就是觉得她不好看啊!没傅采蘩好看。”   傅采蘩闻言,觉得很尴尬,只得看了赵恪一眼。   赵恪也望了她一眼,却是微微蹙起眉头。   而李淑妃听了,不悦道:“你……你瞎说什么?蘩蘩是你的嫂子……”   六皇子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李筠筠不好看,跟傅采蘩比,可差远了。凭什么三哥哥能娶到好看的姑娘?我却要娶一个长相一般般的姑娘?” 第60章   李淑妃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应才好, 一脸尴尬的。   “便是要娶, 我也要娶一个很好看的姑娘。”   “你……”   李淑妃本想训斥六皇子的,但碍于李筠筠等人坐在一旁, 焦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看了皇帝一眼, 想向他求助。   皇帝见状,便出面说道:“娶妻当娶贤,单单漂亮有什么用?更何况啊!我看这个筠筠长得端庄漂亮, 气质好, 又很有才华,做朕的儿媳妇很不错啊!”   “那让她嫁给三哥哥或九弟弟吧!反正我不要。”   这一瞬间,气氛更加尴尬、沉重。   一旁的李筠筠也听得出六皇子不喜欢她,不过她也没显露出多么悲伤。   在刚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就被一旁的赵恪给吸引了。   虽然赵恪和六皇子是同父同母所生,长得模样都非常好, 但这个气质还真是不能比的。   赵恪是一身贵气, 让人一看便知是王公贵族,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这样的男子,让她倾慕极了。   而六皇子因为年纪小, 加上平日里很淘气,看上去就是个纨绔,什么天潢贵胄、王者贵气,在他身上压根不见影。李筠筠一点也不喜欢这么个人。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后,李淑妃神情尴尬地望向了李筠筠的母亲, 道:“小孩子不懂事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带着筠筠回去吧!改日,我们再商谈。”   李筠筠的母亲闻言,点了点头。   原本她在入宫前抱着极大的期望,希望李筠筠能够入得了皇上和六皇子的眼,将来做成王妃。可看到六皇子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   倒是可惜了。   待这母女二人出宫以后,李淑妃瞪了六皇子一眼,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六皇子不服气,道:“我就是想娶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这有错吗?怎么就叫不懂事了?”   李淑妃道:“漂亮?在你眼里什么样的姑娘叫做漂亮?这筠筠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长得端庄、标志,又富有才华,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她跟傅采蘩一比,可就差远了。”   “哼!”皇帝突然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姑娘,你三哥哥什么都好,便是父皇也挑不出他的一点毛病,而你呢?你浑身都是毛病,又懒惰又不听话。在父皇看来啊!你压根就配不上这李筠筠。”   六皇子气愤地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因为他没话反驳。   李淑妃轻叹了口气后,望向了皇帝,寻求他的意见,“皇上,依你之见……”   皇帝道:“朕知道你还是喜欢这个李筠筠的,那改日再与李夫人谈一谈,把这门婚事定下来吧!朕也觉得不错。”   李淑妃点了点头。   *   而李筠筠和母亲坐着马车,在回家的路上。   李夫人想起适才六皇子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怕女儿会往心里去,就安慰道:“筠筠啊!你长得好看,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刚才皇上和淑妃娘娘都肯定了你的美貌。六皇子他年纪小,眼光也差,分不清美丑的,他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筠筠微微点了点头,“母亲请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何况那个六皇子一脸纨绔相,我可看不上。”   李夫人皱着眉头,道:“筠筠啊!这话你与母亲说说是可以的,可万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李筠筠点了点头,又不由想起了赵恪的眉目,那等英俊的男子,她见了一面可再也忘不了了。   “对了,母亲,我听说淑妃娘娘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是她的从侄女,如果我做了王妃,对李氏一族是很有好处的。可六皇子看不上我,您看您能不能和淑妃娘娘说说,让我给三皇子做个侧妃呢?”   李夫人闻言,不由呆怔了一下,道:“侧妃?那是妾啊!就凭我们筠筠的样貌家世,怎么也能嫁个好人家,为什么要给人做妾呢?我不同意。”   “母亲您忘了,三皇子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以后要当皇帝的。”   皇帝的妾,跟一般人家的妾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更何况,她是李淑妃的娘家从侄女,论出身可比傅采蘩好了不知多少。   如果她嫁给了赵恪,李淑妃也一定会愿意提携她的。   随便封个贵妃什么的,可不要太风光。   而李夫人想了想,道:“也是哦!三皇子现在是太子了,以后要当皇帝的。而你是淑妃娘娘的从侄女,如果你嫁给了太子,淑妃娘娘怎么也要提携你,以后少说也要给你封个贵妃什么的。”   “是啊!”李筠筠见母亲认可了,觉得欣喜,“母亲就想办法帮帮我,跟淑妃娘娘说一声,让我给太子殿下做个妾吧!”   李夫人又犹豫着,摇摇头道:“我觉得这不妥。你说到时候后宫三千佳丽,个个貌美如花,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有意思吗?哪有半点幸福可言?”   “母亲,可我就是喜欢太子殿下嘛!”   见李夫人在犹豫,李筠筠急着说道:“纵然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那又如何?她们哪一个有我的出身和地位,我是淑妃娘娘的从侄女啊!”   “淑妃娘娘定会照顾提携我的,母亲您说是不是?”   “太子殿下又是个孝子,定会遵从淑妃娘娘的意思,母亲,您就帮帮我吧!”   李夫人见女儿苦苦哀求,只得敷衍着点了点头,道:“若有机会,我会跟淑妃娘娘说一声的。”   李夫人觉得吧!   让李筠筠去做太子侧妃,这事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将来成了皇妃,自身地位提升,连带着家族地位也提升,坏的是太子未必看得上李筠筠,那么对李筠筠来说,这辈子压根没什么幸福可言了。   也罢,不想那么多了。   看今天的样子,六皇子不满意李筠筠,李淑妃也一定不会再召见她们的,算了。   回头给筠筠找一门别的亲事吧!   *   然而出乎李夫人意料的是,李淑妃没过几天就召见了她。   这一回只召见了她一个人。   “前些日子的事情,小孩子年幼无知,出口无忌,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同时我也要替儿子给你道个歉。”   李夫人一听这话就慌忙道:“淑妃娘娘道什么歉啊?这个事……”   “今天本宫找你入宫,是想商谈着找个好日子,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定下来。”   李夫人觉得诧异,“可六皇子不是不喜欢筠筠吗?”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和皇上瞧着筠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都想让她做我们的儿媳,我们满意就可以了。”   李夫人犹豫了一下。   李淑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李夫人想了想,匆忙道:“这六皇子看起来好像不喜欢筠筠,臣妇是怕,筠筠即便嫁过来了,也很难幸福。”   李淑妃闻言,微笑道:“你且放心,本宫和皇上都在呢!岂会亏待了自家的儿媳?”   李夫人沉思片刻后,道:“臣妇是怕……臣妇知道淑妃娘娘一心想要提携娘家人……可六皇子不喜欢筠筠,万一以后滋生事端可如何是好?如若可以,淑妃娘娘不妨探一探太子殿下的口风,看看他对筠筠可有点意思?若是实在无意……”   李淑妃闻言,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打断道:“你说什么?你想把筠筠嫁给恪儿?”   李夫人点了点头,道:“淑妃娘娘您想啊!如果太子殿下对筠筠有点意思,筠筠以后能做皇妃,得到个不错的地位,对李氏一族的地位是很有好处的。”   “可是恪儿他……不想纳妾的。”李淑妃记得赵恪这么与她说过。   李夫人道:“太子如今是太子,但以后总是要当皇帝的,做皇帝的都有三宫六院,怎么不纳妾?又为何不纳妾?”   李淑妃想了想,这李夫人说的确实有理。   如果赵恪只是个普通的王爷,不纳妾也没什么,可做皇帝就不同了,做皇帝需要三宫六院,绵延子嗣。   纵然她很喜欢傅采蘩,不想委屈了她,却也不得不为大局考虑。   “这样吧!我去问问恪儿的意思,如若他有意,那就让筠筠嫁过来,如若他不同意,那我也无能为力。”   “好好好。”李夫人暗想,可算有机会了呢!   她家筠筠样貌好,虽然比不过太子妃,但论起家世才华,可一点都不比太子妃差。再加上有淑妃娘娘提携,以后怎么也得前途无量吧!   李淑妃过去的时候,觉得非常忐忑。 第61章   其实说真的, 她很向往这种一世一双人的爱恋。   她嫁的人是皇帝, 注定不可能得到这种爱情了,但她希望赵恪和傅采蘩可以。   可是如今赵恪的身份, 却注定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绵延子嗣,让皇位后继有人, 是他们共同的责任。   却不知道……   李淑妃进去的时候,赵恪和傅采蘩正坐在一起画画,两个人专心致志的握着同一支笔, 欢声笑语的, 看起来还真有闲情逸致啊!   察觉到母亲过来了,赵恪匆忙抬起头,与傅采蘩一起起身迎接。   “母亲怎么过来了?”   李淑妃犹豫着望了望傅采蘩,突然想起了某一个夜里,傅采蘩曾很难过地询问她,李侧妃是不是要抢走三哥哥。   那个时候的神情, 委屈而难受, 李淑妃到现在都忘不了。   她还记得自己曾与傅采蘩说过一句话。   你三哥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他。   既然如此,她又岂能言而无信呢?想到这儿, 李淑妃淡淡笑道:“也没什么事,我路过这里,所以进来看一看你们在做什么。”   赵恪微笑道:“我和蘩蘩刚吃了些糕点,吃得太撑了,不想动, 所以蘩蘩就让我教她画画。”   李淑妃望了望,见两人画了些精致的山鸟图,便随口微笑道:“画得还真好。”   后来,李淑妃过去见李夫人,说赵恪不同意。   如果李筠筠肯嫁给六皇子,那这门婚事就择吉日定下,否则的话便是没有缘分了。   李夫人见事已至此,只得点点头同意,又心想呢!嫁给六皇子,其实也不错啊!   六皇子这么高的身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她回去后还是劝一劝筠筠吧!   更何况六皇子是太子的亲弟弟,外面都传太子品行好,人又孝顺,友睦兄弟,以后怎么也得多照顾六皇子些吧!   让李筠筠嫁给六皇子,其实还是赚到了的。   *   六皇子坐在外头,不高兴地扔着石头。   父母不听他的意见,执意要把他和李筠筠的婚事给定下来,他们一点也不尊重他的意思,他真的是烦死了。   与此同时,李筠筠也在家中生着闷气。   堂堂太子啊!肯定是需要很多女人为他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可太子说不要她,定是因为看不上她。   这么一想,李筠筠觉得难受极了。   她就真的这么差劲吗?   皇宫里,六皇子扔了一会儿石头,觉得没劲,就坐在那儿生着闷气。   凭什么自家哥哥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就只能配个一般般的?说实话,他很不服气。   可是如果细细想来,怨不了别人啊!是他自己先不要傅采蘩的。   他本以为傅采蘩破了相,以后也不会好起来了,哪料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伤疤完全好了不说,还长得越来越漂亮了,那五官精致得就像画里的人,让人看了还想看。   在三哥哥成婚的时候,他就想以后也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压根没地儿找。   肩上有动静。   六皇子浑身一僵,转头望去,见是赵恪。   赵恪道:“怎么?不开心啊?”   六皇子不语。   赵恪也猜测得到他是为何而生气,便淡淡道:“三哥哥瞧着那李筠筠,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就听父母的话,乖乖和她订了婚吧!”   六皇子撅起小嘴,满脸不高兴的。   赵恪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件事上你可别淘气,惹父母生气。知道吗?”   六皇子低下头,仍旧满脸不悦的。   他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同父同母所生,三哥哥能娶到很漂亮的女人,他就不行呢?   那个李筠筠,远远不如傅采蘩,长得还不如宫里的一些宫女呢!   宫中的宫女都是层层挑选出来,供皇帝享受的,有几个长得堪称绝色,六皇子这么一想,心头突然有了主意。   赵恪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多言,回去看望傅采蘩了。   *   而此刻,傅采蘩这一边,却是另外一种情形。   赵霓欢从婆家回来探望皇帝,探望完了就近走一走。东宫离皇帝的寝宫最近,所以赵霓欢就走过来看看,看看傅采蘩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赵霓欢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非常小心。   “两个月的身孕?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傅采蘩皱着小眉头,望着赵霓欢那平坦的小腹,满脸疑惑。   赵霓欢道:“你可真笨,两个月当然看不出来了,要再过几个月才能明显大起来。对了傅采蘩,你嫁给三哥哥也有一阵子了吧?你的肚子有动静了吗?”   “还没有。”   “你和三哥哥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肚子怎么没动静呢?你该不会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吧?”   但凡有一丁点机会,赵霓欢就想嘲讽一下傅采蘩。   谁让她这么好命,居然当了太子妃?以后还要当皇后。   她就是嫉妒。   傅采蘩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怎么能用“不会下蛋的母鸡”来形容她呢?   “我会下蛋的。哦不,我是说,我一定会生出孩子的,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怀上了。”   傅采蘩觉得她现在没怀上孩子,一定是某件事做得太少的缘故。   她动不动腰酸背痛的,三哥哥很顺着她,常常做一次,然后好几天不碰她,两人自成婚以来,做那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看来以后,她一定不能再这么娇弱了,腰酸背痛也要忍着憋着,不然一直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   “那我等着看喽!”   赵霓欢又突然想起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傅采蘩在画画,好奇道:“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在画画。为什么我一进来,你就将画纸给遮掩起来了?你画了什么?”   傅采蘩紧张道:“没……没什么……我就觉得我……画得不好……所以不想让……别人看……”   赵霓欢见了她这副样子,倒更觉好奇了,她素来看傅采蘩不惯,见了她这般支支吾吾的模样,猜想她肯定没在做什么好事,指不定画什么春宫画呢!   “我猜你画了春宫画。”   “没有没有。”   瞧瞧,傅采蘩紧张了,肯定就是画了春宫画。   到时候她就拿着证据去找父皇,让父皇看看傅采蘩是怎样一个思想肮脏的人。   大白天的,躲在屋子里画春宫画,肯定是三哥哥不怎么睡她,她才会空虚寂寞想男人。   “既然不是春宫画,那你拿来给我观摩观摩啊!也好让我看看你的画工如何。”   傅采蘩犹豫了一下,不肯拿过来。   赵霓欢见状,道:“你肯定画了春宫画,一定是三哥哥平时对你不好,所以你空虚寂寞想男人,对不对?”   傅采蘩摇摇头,匆忙否认。   赵霓欢却是不肯罢休,要上去看看傅采蘩到底画了什么。   “五妹妹!”   是赵恪的声音。   赵恪一来就瞧见这儿气氛不大对,听说赵霓欢有两个月身孕了,如果磕着碰着了,那就不大好了。   “五妹妹,你如果磕着碰着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赵霓欢想了想,道:“我想先看看傅采蘩画的春宫画。”   傅采蘩匆忙否认道:“我没有画春宫画。”   赵恪不知道傅采蘩画没画春宫画,见状,只是说道:“五妹妹,蘩蘩不给你看,说明这涉及到她的隐私,请你尊重她的隐私。”   赵霓欢不屑道:“切!什么隐私啊!肯定就是春宫画。傅采蘩大白天躲在屋子里画春宫画,一定是三哥哥你不肯睡她,她才空虚寂寞想男人了。”   “霓欢!”赵恪看不下去,脸色阴沉地唤了一声。   赵霓欢只好作罢,“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言罢就往外去了。   待赵霓欢走了以后,赵恪走了过来,望了望桌边的画纸,犹疑着问道:“蘩蘩画了什么?为什么不给五妹妹看呢?”   傅采蘩甜甜道:“三哥哥,你看看吧!只有你能看。”   赵恪点点头,道:“好。”   然后拿起来,一个人观望了一会儿。   傅采蘩的画上,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娃娃,小娃娃躺在摇篮里,两个大人是一男一女,坐在两旁陪着小娃娃。   “这是普通的一个三口之家。”   傅采蘩道:“三哥哥再仔细看。其实我画的是我的一些幻想,我和三哥哥,还有摇篮里的宝宝。”   原来傅采蘩这是幻想以后有了宝宝的样子。   “蘩蘩……”一时间,赵恪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时也觉得很感动,上前来将傅采蘩给抱住。   傅采蘩也伸手抱住赵恪,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   赵霓欢其实没有走远,就躲在门外偷听、偷看。   守门的侍卫本想说几句的,但都被她一个眼神给怼回去了,碍于她是公主,侍卫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本以为那幅画一定是春宫画,哪里到居然这么简单?   再然后,赵霓欢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可不就是那啥啥啥的动静吗?   天哪!三哥哥和傅采蘩居然大白天在屋子里做那事!   这这这……   赵霓欢只得往外去,没走几步瞧见李淑妃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篮子里装一个饭盒,她匆忙展露笑容,恭谨问好,又道:“淑妃娘娘这是往哪里去呢?” 第62章   李淑妃微笑道:“我近来闲着没事, 都快闲出病了, 所以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端过来给蘩蘩尝尝。”   “哦!糕点啊!”赵霓欢暗想, 三哥哥和傅采蘩正在里头……   这让长辈们撞见,可真够窘的。   “就是你小时候也爱吃的切片糕啊!我那儿还有, 做了好多呢!你今天难得入宫,就过去尝尝吧!”   赵霓欢高兴地点了点头,道:“好, 我马上就过去。”   言罢就往外走。   李淑妃淡淡笑了笑, 又嘱咐她慢点走,然后提着篮子往里边去了。   走到门边,李淑妃正准备敲门,很快察觉到里头不对劲。   身后的几个嬷嬷也听出来了,马嬷嬷淡笑道:“淑妃娘娘,要不然, 我们还是晚点来吧!”   李淑妃只得轻叹了口气, 点点头说好,又暗想这大白天的,两个孩子怎么还……那适才霓欢也听到了?尴不尴尬?   也罢, 两个孩子感情好,她应该高兴的。   最后,李淑妃把手中的篮子交给了守门的婢女,让婢女转交给他们,然后才带着嬷嬷们离开。   后来过了很久后, 傅采蘩听说了这个事情,觉得尴尬极了,“淑妃娘娘来过了,这可怎么办啊?”   赵恪没觉得这有什么,淡淡道:“什么怎么办?母亲送了切片糕过来,我们该吃吃该喝喝,什么怎么办?”   言罢,赵恪拿起一片切片糕,送到了傅采蘩的唇畔,露着温和的笑容,“你尝尝,可好吃了。”   傅采蘩咬了几口后,说道:“我是说,让淑妃娘娘知道我们大白天……这多不好啊?三哥哥,都怨你。”   “怎么都怨我了?我当时提议的时候,你不是还很高兴地点头同意了吗?”   “我没有。”傅采蘩觉得好窘迫。   “你没有?难道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我记得你明明红着脸,很高兴地同意了的。”   傅采蘩涨红了小脸,道:“我记得我没有同意的。哎呀!三哥哥,都怨你,到时候淑妃娘娘问起来,你就说……就说是你一个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一个人?”赵恪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个人怎么做那种事?”   望着傅采蘩的小脸蛋越来越窘迫,赵恪淡笑道:“行了,母亲知道我们为了生孩子这么努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不好?”   傅采蘩抿了抿小嘴,道:“三哥哥,你说淑妃娘娘会不会笑话我们啊?”   “不会的。别管那么多了,来,吃东西!”赵恪又拿起一片切片糕,喂了傅采蘩几口。   望着她吃着东西的模样,小嘴巴鼓鼓的,真是别提有多可爱了。   赵恪忍不住淡笑,又道:“对了,蘩蘩,你的脑袋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傅采蘩想起适才的事情,脸上忍不住流露出甜蜜的笑意。   刚才三哥哥太过用力,以致于她的脑袋撞到了床头,两人又在兴头上,没有及时停下来,她的脑袋也差一点点就磕坏了。   不过好在后来三哥哥给用力揉了揉,不疼了。   *   接下来五个月的时间一直过得很平静,直到有一天,李淑妃突然有事找赵恪过去。   赵恪本以为只是一些小事,后来听说了才觉得此事真的非同小可。   不懂事的六皇子为了抗拒这门婚事,居然在订婚前夕,找了宫里一个漂亮的宫女,那宫女竟然还怀孕了。   李淑妃摸了摸额头,头疼极了。   赵恪见状,便劝说了几句,“母亲也不必太过忧心……”   “怎么能不忧心呢?这门婚事该怎么办?你父皇那边又该怎么说?若传出去,让别人如何想我呢?他们只会觉得是我教子无方。”   李淑妃说着说着,面容悲切而哀伤,   她没个办法了,才找赵恪过来,平日里母子俩感情极好,每一回都能为彼此分忧解难。   “你说,这正妻还没进门,让小妾先怀上孩子,而且还是宫女……”   赵恪想了想,道:“父皇那边,我过去与他说说,弟弟年幼不懂事,父皇会谅解他的。至于这门婚事,弟弟既然很抗拒,也不喜欢那李筠筠,便是娶过来了,也要耽误人家姑娘的,要不趁着还没正式订婚,就算了吧!”   李淑妃沉思良久,也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李淑妃又询问起傅采蘩的情况,“蘩蘩最近如何了?”   “一切安好啊!”   李淑妃想了想,道:“你弟弟这么小年纪就要当爹了,那你和蘩蘩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啊?”   “这个又不是我们能掌控的。”赵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突然想起最近傅采蘩压力很大,“母亲,您可千万别和蘩蘩谈这些,免得她压力太大。”   李淑妃点点头,淡笑道:“我知道,不过你们也的确该加把劲了。”   “是。”   赵恪想起最近,赵霓欢经常入宫看望皇帝,有事没事就来傅采蘩这儿走一圈。   每次两人见面,赵霓欢都会向她炫耀她的大肚子,还有事没事嘲讽她一下,成婚七个月了肚子还没动静,八成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还说什么她这么久不会下蛋,皇帝和李淑妃都会心生不满,讨厌她的,三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要她了。   这一来二去的,傅采蘩觉得压力很大,时常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每天都要把双眼哭得红红的。   赵恪知道后,每次赵霓欢过来,都命人将她拦在外头。   可即便如此,她的那些话也早已经对傅采蘩造成了伤害。   赵恪想到这儿,忍不住叹息。   *   回去的时候,赵恪透过敞开的窗子,瞅见傅采蘩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愣,神情莫测。   听到了咯吱一声!   傅采蘩很快回过神来,望向了门口,露出笑容,“三哥哥,你回来了。”   “嗯。”   “淑妃娘娘都说了什么?”傅采蘩一脸担忧地望着赵恪,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三下。   赵霓欢曾跟她说,如果她再生不出孩子,淑妃娘娘定会让三哥哥休弃她的。所以每次三哥哥从淑妃娘娘那儿回来的时候,她都觉得紧张极了。   赵恪将门关上,淡淡道:“没什么,是关于六弟弟的事情。”   傅采蘩舒了口气,“六弟弟怎么了?”   “他为了拒婚,找了个漂亮的宫女,那宫女还怀孕了,现在母亲很头疼。”   傅采蘩一听这话,不由垂下了小脑袋,觉得心头五味杂陈的。   真没想到六弟弟那么小,都要当爹了,那三哥哥这么大年纪了,都因为她而当不了爹。   傅采蘩咬了咬唇,觉得难过极了。   赵恪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关切道:“蘩蘩,怎么了?不开心啊?”   “三哥哥……”   傅采蘩觉得鼻尖有些酸,声音也哽咽了。   赵恪见状,心头一瞬间浮起了恐慌,道:“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傅采蘩匆忙将眼泪挤了回去。   其实她很想在三哥哥怀里哭一哭的,可是乍一想,哭有什么用呢?哭就能生出孩子来吗?   “蘩蘩。”赵恪拉过傅采蘩的小手,将她整个身子拦在怀里,关切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傅采蘩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用一双明澈有神的眼睛望着赵恪,“三哥哥,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赵恪愣住。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的。更何况,蘩蘩你今早不是还说腰疼吗?”   “我的腰早就不疼了。”   傅采蘩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哗啦啦的泪水,弄得小脸蛋泪痕纵横的,别提有多惹人怜惜了。   她就是想哭而已。   她好害怕赵霓欢说的那些话会成真。   三哥哥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果就此失去,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赵恪见了,觉得更为慌张,匆忙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泪水,低声道:“蘩蘩不哭,蘩蘩不哭了,不哭不哭……”   哪料到他越哄着,傅采蘩竟哭得越厉害。   “蘩蘩,别哭了,你再哭,三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到底怎么了?你与我说说,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回去。”   “没有人欺负我,呜呜呜……三哥哥,我不能没有你的。”   赵恪觉得一头雾水,“蘩蘩这是什么意思啊?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三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谁都不会失去谁。我们就这样在一起过一辈子,好不好?”   傅采蘩吸了吸鼻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恪,道:“那我生不出孩子,三哥哥也不介意吗?”   怎么又是这件事呢? 第63章   “三哥哥不介意。”   “可皇上和淑妃娘娘一定会介意的, 听五姐姐说, 他们在背后说我不会生孩子,慢慢都讨厌我了, 还想让三哥哥把我休弃。”   赵恪冷笑,“五妹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就爱逗你, 给你找不快呢!”   傅采蘩咬了咬唇,觉得三哥哥说的有点道理。   赵霓欢平日里就喜欢与她比较,从头比到尾, 从嫁的男人比到怀孕生孩子, 如今她男人的地位不及赵恪,心头必定有些不快。   抓住了一件事,拼命煽风点火,赵霓欢定会觉得这样子心头很爽快。   “父皇是喜欢你的,从小到大对你多好!还有我母亲,将你视若己出, 你就跟他们的女儿一样, 他们疼爱你还来不及呢!所以蘩蘩,你以后可别轻信别人的话,也别胡思乱想的, 知不知道?”   傅采蘩微微点了点头,“嗯,三哥哥,我记下了。”   听三哥哥这么安慰,傅采蘩觉得心情好多了, 又道:“三哥哥,那我们开始吧!我一定要早点怀上孩子,不让五姐姐继续嘲讽我。我还要让三哥哥早点当上爹,不能输给六弟弟。”   “好。”   大白天的,围绕在床前的纱帐有些透,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   两个人影原本是分开的,后来渐渐交融在一起。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白天一次,晚上一次。   傅采蘩经常觉得腰疼,腰肢都直不起来了,只好没事就在床上躺好久。   *   后来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傅采蘩亲口告诉赵恪,太医给她诊过脉了,她这些天昏昏欲睡,精神不济,食欲不振,是因为怀有了身孕。   赵恪听到的时候,眼睛睁在那里,好久好久也没眨一次。   “三哥哥……”傅采蘩用小手在赵恪面前挥来挥去,“三哥哥你怎么了?”   赵恪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将傅采蘩抱起转了几圈,大笑道:“蘩蘩,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   能不开心吗?   这段时间以来,不只傅采蘩有压力,赵恪也有很大的压力。   他总是猜想会不会哪一方有问题,以致于生不出孩子。   赵恪甚至还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儿子,那他就从六弟那儿过继一个,培养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毕竟六弟与他是同父同母所生,不分彼此。   现在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了,他和蘩蘩是能生出孩子的。   他们就要有小宝宝了,要当爹娘了。   只是,傅采蘩那么瘦那么轻,这身躯真的能孕育出一个小小的生命?   “三哥哥你别摔着我了,快放我下来。”   “好好好。”赵恪也意识到这样子不妥,匆忙小心翼翼地将傅采蘩放了下来,又关切道:“蘩蘩,你看看你这么轻,我都怕你……你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知道吗?从现在起啊!不仅你一个人要吃饭,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饭,所以你得吃以前的两倍。”   傅采蘩点点头,高兴道:“我当然知道啊!”   赵恪望着她笑得甜甜的样子,觉得心头格外柔软。   赵恪出门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想着适才的事情。   他在这个世上,即将有一个孩子了,他和蘩蘩的孩子,血脉相连,骨肉至亲。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生的模样会像谁多一点。   这么一想,一抹笑容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他唇畔。   乍然一阵风吹来,风中夹杂着浓重的杀气,赵恪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蓦然发觉一支箭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   砰!   是金属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清脆而迅速。   那一支箭也很快被人打落在地。   赵恪转头望去,见是禁卫军头领。   很快,宫廷中的禁卫军围了上来,一队追着那刺客而去,另一队则将赵恪围在其间,又警觉地盯着前方打量。   确定没什么事了,禁卫军头领方转头望向赵恪。   不等他开口,赵恪直接道:“宫中混入刺客了?”   禁卫军头领点点头,神色沉稳道:“是卑职不慎失职了,卑职会立马去向皇上请罪的,同时会调遣禁卫军来保护太子殿下。”   “嗯。”   赵恪望着刺客离去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适才没有看清楚那刺客的身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等能耐,竟然能混入守卫森严的皇宫中,还来刺杀他。   看那刺客身手不错,想来应是个高手,也不知幕后操纵的人会是谁。   看来这朝中,很快就不会太平了。   赵恪过去看望李淑妃的时候,见李淑妃正在挑弄着窗前的花花草草,神色安详而美好。   望着这幅场面,赵恪不愿提及刚才的事情,他先恭谨地给母亲请安,然后又恭谨道:“母亲,蘩蘩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蘩蘩有孕的事情?”   “嗯。”   “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李淑妃缓缓放下了铲子,微笑着望向赵恪,道:“你公事不忙的时候,一定要多去陪陪蘩蘩,姑娘家这个时候是最需要陪伴的。”   赵恪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还要多说说甜蜜的话,姑娘家最喜欢听这种话了。”   赵恪点点头,表示明白。   李淑妃又让赵恪坐下,母子俩面对着面,心平气和地谈了些近来的事情,其中谈到赵霓欢生了个儿子,如今他们夫妻过得还行。   谁料到屁股还没坐热,那禁卫军头领就过来了,恭谨地拜见过二人后,才开始说正事,“启禀淑妃娘娘、太子殿下,适才那个刺客,已经被抓到了。”   李淑妃一惊,脸色骤变,“刺客?什么刺客?”又很快扭头看向赵恪,“怎么回事?”   赵恪淡淡道:“母亲不必忧心,适才有人想要刺杀儿臣,不过没成功,被禁卫军抓起来了。”   李淑妃的双手捏了捏衣裳,脸色很难看,手心也很快渗出汗水来,“这皇宫中素来守卫森严,怎么混入刺客了?禁卫军是怎么办事的?”   禁卫军头领匆忙道:“卑职的确失职了,会接受皇上的惩罚。不过现在重要的是,皇上召见淑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过去。”   李淑妃与赵恪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快过去了。   皇帝此刻就坐在御书房,批阅了几本奏章,面色平静的。   一旁服侍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惊叹,皇上的心理素质真好。   适才审讯刺客的时候,那几个刺客太可怕了,可皇上却面不改色、镇定如山,没一会儿就逼刺客说出了幕后主使人,又火速将这几个刺客收入大牢,做事迅速凌厉。   完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上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了。   而皇帝批阅完几本奏章后,命小太监过来整理,自己则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活动老腰。   说起适才这几个刺客,其实是皇帝暗地里培养的人才,能言善道、功夫高深又忠心耿耿,他们正是皇帝用来对付孙忌的棋子。   那老匹夫一心想扶持九皇子当太子,就是为了在他死后兴风作浪,这等人留着做甚?   他派了几个高手,佯装去刺杀赵恪,又让禁卫军抓捕到刺客,再让刺客一口咬定是孙忌派他们来的。   这样一来二去,那老匹夫就会被他冠上谋害皇嗣的罪名,最后被他赐死。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真是顶顶聪明,想了这么个□□无缝的办法。   那老匹夫上辈子坏事做尽,也是该遭到报应了。   没一会儿,皇帝瞧见李淑妃和赵恪过来了。   两人一来,先是恭谨拜见了皇帝,“臣妾拜见皇上、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让他们不必多礼,然后开门见山道:“朕找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那些个刺客已经招了,是孙忌派他们来的。”   李淑妃一惊,与赵恪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道:“皇宫守卫森严,他的人是如何突破重重阻碍进入皇宫的?他杀恪儿,是因为还不肯放弃吗啊?”   赵恪也心头存疑,“父皇,这些刺客是以何种办法混入皇宫的?他们又岂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招了?”   皇帝道:“这个你们就别多问了,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这件事不只和那老匹夫有关,朕猜想和他的党羽也有关系,所以朕一定要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淑妃望着皇帝镇定的脸庞,心头仍旧有疑虑,又不由想起他曾说过要为赵恪血洗朝堂。   别人或许不了解皇帝,可她和皇帝相伴了二十多年,皇帝想什么她都猜想得到几分。   还有皇帝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诬陷臣子?血洗朝堂?   真真确确是有可能的。   “行了,这件事啊!朕会处理好的,你们回去歇息吧!也不必太过担忧,皇宫会加强守卫,不会再混入刺客的了。”   李淑妃微微点了点头,“臣妾明白。”   到了外头后,赵恪仍旧有些疑虑,“母亲,您觉得此事就这么简单?”   李淑妃望了他一眼,道:“真也好,假也好,你父皇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又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赵恪素来敬重母亲,见母亲这么说,便不再思考这件事了。   父皇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怕什么?   母子俩一块儿回去了,如今就等着皇帝的消息了,看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第64章   一直到第二天, 才传来了新的消息, 宫内宫外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   缘由是皇帝召孙忌入宫,给他冠上谋害皇嗣的罪名, 罪不可恕。结果那老匹夫就是不肯认罪,说自己对此完全不知情, 要求与那些刺客对质。   皇帝又召来刺客,让他们对质,结果几个回合下来, 孙忌争论得面红耳赤, 不占上风,却仍坚称自己没有谋害赵恪。   又传皇帝爱子心切,对孙忌谋害赵恪一事绝不姑息、绝不手软,竟然下旨要将他赐死,还要将他的几个心腹党羽全部流放边疆。   朝野上下不得安宁,毕竟不管怎么说, 此人也是开国功臣, 且是孙皇后的亲哥哥,更代表了大部分大臣的利益。   然,皇帝还是固执己见。   圣旨已经下了, 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   此事发生以后,朝堂上轰动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被皇帝强势摆平,归为平静了。   李淑妃习惯每天剪弄着花花草草,不问政事, 仿佛这样就可以回归平淡与宁静的生活了。   身处皇家,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其实说真的,她不是很希望赵恪坐上那个位置的。   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而不是肩负着整个社稷江山,一生都无法真正自在快活。   而此时的赵恪,正在东宫中忙着公事。   近来经历的事情可能不算什么,未来一定还有很多血雨腥风,他都做好准备了。只有他变得足够优秀、强大,才能给他深爱的母亲和妻儿无限荣宠和富贵。   忽然有个仆人从外进来,递上来一封信,说是从宫外传进来的,要给太子妃。   赵恪接过来,打开扫视了一遍,随后却是冷冷一笑,将信纸投入火炉中去。   孙忌被赐死以后,皇帝还流放了他的几个心腹党羽,这其中便有萧世文。萧世文的儿子萧禹也受到牵连,要被流放,那傅采苓自幼娇生惯养,怎肯跟萧禹去那边疆蛮荒之地?   最后傅匡泽和妻子王氏想来想去,奔走求助,想要保住萧禹,让萧禹免于这场灾难。   求助无门的时候,王氏想到了傅采蘩,还特地让傅匡泽找老太太说说,看看老太太能不能劝一劝傅采蘩,让傅采蘩帮帮他们。   老太太纵然不喜欢傅采苓的性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她的亲孙女,若能帮上忙,她还是乐意帮帮的,毕竟小两口感情挺好的,若遭此灾难,这段婚姻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最后他们一起写了信,托了各种关系送到皇宫里来,盼着傅采蘩能帮帮。   赵恪眼看着信纸化作了灰烬,渐渐地,想起了傅采苓与傅采蘩之间的一点一滴。   她对蘩蘩从不曾有过情,又岂能要求蘩蘩对她有义呢?   这就是人心啊!   赵恪忙完公事后,赶回去看望傅采蘩。因为李淑妃时常嘱咐他,公事不忙的时候就要多陪陪蘩蘩,还要多说说甜蜜的话,姑娘家最喜欢的就是甜言蜜语了。   赵恪有些榆木脑子,不怎么会说,李淑妃便一字一句教他说,硬是要将他培养成爱护妻子、忠诚不二好男人。   咯吱一声!   赵恪推开门,瞧见傅采蘩正坐在床上翻着一些话本子,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   瞧见赵恪进来了,傅采蘩甜甜笑道:“三哥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赵恪淡笑道:“公事不忙,所以过来看看你。你整天坐在床上,也不怕闷出病来?”   “我也很想下床走走的,可是我怕一个不慎,就让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我看话本上说,有些妃子嫉妒其他妃子的时候啊!就会这么做的,比如在地上涂上什么滑滑的东西,让那个怀孕的妃子摔倒,万一宫里也有这样的……”   赵恪淡笑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以防万一啊!我可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怀上孩子没了。”傅采蘩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咬了咬唇道:“对了三哥哥,我听马嬷嬷说,五姐姐昨夜生了个儿子……”   赵恪点点头,道:“是啊!我今天也听母亲说过。”   傅采蘩不由暗想,赵霓欢生了儿子,肯定又要拿她比一比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与她比来比去,从相貌比到男人,从怀孕比到生孩子。   如果她也生了儿子倒还好说,如果生的是女儿……   傅采蘩小时候就觉得男娃和女娃都一样好,小孩子都很可爱,都很纯真善良,她都喜欢。   可长大后才发觉大家都更喜欢男娃,好像生了男娃就比生女娃的高一等。如果她生了女娃,赵霓欢会不会借此又对她冷嘲热讽的呢?   “蘩蘩想什么呢?”   傅采蘩抬起头望了望赵恪,抿了抿红唇,然后才决定开口,说道:“三哥哥,如果我生的是女娃,你会喜欢吗?”   赵恪想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匆忙回答道:“当然是喜欢的,蘩蘩生什么,三哥哥都喜欢。”   “那皇上和淑妃娘娘呢?他们会喜欢吗?”   赵恪道:“当然会喜欢的。蘩蘩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   傅采蘩扁了扁小嘴,有些担忧道:“我是怕五姐姐又拿我跟她作比较,如果我生了女娃,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嘲讽我的。之前我怀孕晚了,她就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所以我好怕这一次……”   “她敢?”赵恪突然拔高了音量,脸色暗沉的,“她要是敢嘲讽你,你与我说,我绝不饶了她。”   傅采蘩望着赵恪这般脸色的,突然觉得心底很柔软,有三哥哥这么好的男人守护她,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很快,赵恪又将傅采蘩揽到怀里来,望了她的眼睛,柔柔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可千万别想太多,想多了对孩子不好。生男生女都不重要,至少我和父母都不会在意的,你一定要放宽心。如果生的真是女娃,谁要是敢嘲讽你一下或者敢嫌弃女娃,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扇两巴掌。”   傅采蘩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之前,她的压力还是挺大的,怕赵霓欢嘲讽她,怕皇上和淑妃娘娘不喜欢女娃,可听了三哥哥这番话,她真的觉得安心了。   心底很柔软,也很甜蜜。   “三哥哥,你亲一亲我们的宝宝吧!”傅采蘩低下头解开衣裳,露出了肚脐,脸上也露着甜甜的笑容。   由于怀孕的时间不长,肚子很扁,跟没怀孕时没什么两样,但这儿有了个小生命,傅采蘩觉得终归是不一样的。   赵恪想了想,微笑道:“好。”   然后低下头来,两手放在她的腰肢上,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瞬间,傅采蘩觉得心头跟抹了蜜一般,甜蜜得要化了,又匆忙搂住赵恪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赵恪见状,也伸手搂着她,脸上绽放着暖暖的笑容。   只要她是真的爱他,矢志不渝,那么他也会愿意为她遮风挡雨,让她荣宠一生。   *   王氏与傅匡泽这些天奔走求助,然而真的是求助无门,傅采苓也觉得忧心极了。   她自幼娇生惯养的,怎么能去那种蛮荒之地受苦呢?可是萧禹和他父亲被流放了,压根没有回旋的余地。   “宫里面还是没有消息吗?”傅采苓这个时候也只能想到傅采蘩。   傅匡泽长叹了口气,道:“还是没消息。”   “哼!傅采蘩就知道自己享福,一点也不懂得帮衬自己的亲人。”   心灰意冷的时候,傅采苓只能把所有的错都加到傅采蘩身上,好像错的全是傅采蘩。   傅匡泽听不下去了,长叹了口气。   他自认为从小到大,妻女做过很多对不起傅采蘩的事情,傅采蘩便是不肯帮忙,他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傅匡泽叹息道:“采苓啊!你何时将蘩蘩当成过亲人?你不将她当亲人,在你危难的时候,又岂能要求她将你当成亲人?”   “爹爹……”傅采苓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劝慰,真的觉得很烦恼。   “感情都是相互的,你从未对她好过,又岂能要求她对你好?甚至为你着想呢?”   “爹爹您不是对她挺好的吗?祖母对她也挺好的,怎么这一回祖母也帮着说话了,那傅采蘩就是不帮我呢?我看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傅采苓说着说着,眼中放出了嫉恨的光芒。   萧禹就要被流放了,以后也可以说没什么前程了,而傅采蘩呢?   嫁了个太子,以后要当皇后。   凭什么她这么好命?   老天真是不公平,什么好的都给傅采蘩。   傅采苓想到这儿,气愤地咬了咬牙,差一点就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第65章   而一旁的王氏思来想去, 道:“我们采苓是决不能跟着被流放的, 那种蛮荒之地,我们采苓去了怎么受得了?依我之见, 还是想办法和萧禹和离吧!他受他父亲所累,看起来也没什么前途了, 我们采苓留在京城,以后总有机会嫁得好的。”   傅采苓呆怔了一下。   其实她是真的挺喜欢萧禹的,可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 跟着萧禹是前途渺茫。   傅匡泽想了想, 不同意道:“不管怎么说,这萧禹还有个厉害的祖父和叔父啊!以后多少还是会有前途的,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更何况我们采苓嫁过人了的,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人家去?”   王氏听到这儿,也觉得分外头疼, “那你说怎么办?让采苓跟着被流放?我可舍不得。”   傅采苓捏了捏衣裳, 同样感到手足无措。   傅匡泽坐在凳子上,思来想去,最后给了个主意, “这样吧!让萧禹先去边疆,就说……就说你生病了,采苓要服侍你,等你病好了她再去边疆找他。到时候看他前途如何,我们再从长计议。”   王氏想来想去, 也没个主意,暗想着男人总应该比她这个妇道人家有主意,便点点头同意了。   *   这次牵连的人很多,除了萧禹之外,还有孙旻阳。   因为赵霓欢的关系,皇帝没对孙旻阳做出处置。   只不过孙旻阳本就不喜欢赵霓欢,加上他父亲死在了她父皇的一道圣旨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出了月子后,赵霓欢便来找皇帝诉苦。   女人坐月子期间,是最脆弱,身子也最差的时候,可是那孙旻阳却对她格外冷漠,对孩子也不闻不问,甚至几天几夜不回家。   眼看着赵霓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皇帝心疼道:“他也太不知好歹了,若不是为了你,父皇早就将他流放了。既然他不领情,那父皇这就……”   “父皇,不要流放他。他只是……”赵霓欢抹了把泪水,道:“其实,他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以前他有一个当大官的父亲,有花不完的钱,日子过得那么舒坦,可现在……家族再也不能带给他荣光了,父皇您看看您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官当当,让他有个好的前程。”   皇帝想了一下,道:“这父皇可就帮不了了,当官的事情还是得各凭本事。他若有本事,就去参加科举。”   赵霓欢觉得有些沮丧,孙旻阳参加过一次科举的,可名落孙山了,他也没什么兴趣再考。   皇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出谋划策道:“这样吧!你三哥哥最近缺一个帮他掌管文书的属下,就让孙旻阳去吧!”   赵霓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声音尖利道:“掌管文书?属下?这多亏啊?”   要她赵霓欢的男人,给傅采蘩的男人当属下,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皇帝则不解道:“哪里亏了?给太子当属下,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我不要。”赵霓欢实在难受,就耍起了小性子,“我不要让他给三哥哥当属下,我不要……呜呜呜……”   说罢还哭了起来,赵霓欢心想着如果可以,她希望皇帝看在她的份上,能给孙旻阳安排个不错的官职。她才不要让她的男人给赵恪当属下呢!   皇帝不说话,赵霓欢就哭得更为大声,更为可怜兮兮。   她沉浸在哭声中,突然听皇帝道:“蘩蘩怎么也来了?”   赵霓欢心头一惊,傅采蘩过来了?   她匆忙止住泪水,暗想着绝对不能让傅采蘩知道她哭了,决不能让傅采蘩知道她过得这么惨。   于是,赵霓欢将脑袋死死埋在皇帝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傅采蘩和赵恪牵着手,笑眯眯地站在皇帝面前,赵恪解释道:“蘩蘩这些天为了让胎儿稳定,已经一个月没出门了,儿臣眼看今天天气那么好,就劝她出来走走,劝了好久她才答应的。”   皇帝道:“蘩蘩也太过小心了。”   傅采蘩道:“就是小心着些才好,毕竟这个宝宝,是我和三哥哥盼了好久的。”   傅采蘩很快注意到了扑在皇帝怀里的赵霓欢,皱着小眉头问道:“五姐姐今天也在啊?她扑在父皇怀里做什么?”   “额……”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傅采蘩心生好奇,走上去瞧了瞧。   赵霓欢的小心脏提了起来,眼看着再也装不下去了,索性抬起头说道:“傅采蘩,你看什么看啊?”   傅采蘩这才注意到赵霓欢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才哭过,“五姐姐这是怎么了?眼眶怎么红红的?”   皇帝轻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说回来啊!都是……”   “都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摔疼了,所以我才会哭的。”   赵霓欢是绝不会让傅采蘩知道真相的,如果让傅采蘩知道她过得不好,她一定会嘲讽她的。   而皇帝瞥了赵霓欢一眼,暗想她可真是死要面子啊!   傅采蘩想了想,关切道:“哦!那五姐姐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摔倒?以后一定要小心走路。”   “要你管啊!”   傅采蘩见赵霓欢的语气不大好,道:“我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既然五姐姐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你就是看我不爽,想看我笑话嘛!”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呢?”皇帝皱了皱眉头,又望向赵霓欢,道:“霓欢啊!你见了蘩蘩,能不能别摆着一张臭脸,大家好好相处不行吗?”   赵霓欢鼓了鼓小嘴巴,没有说话。   后来皇帝有事离去了,赵霓欢便坐在那儿嘟着小嘴吧,暗自生着闷气,又斜睨了傅采蘩一眼,不高兴道:“我看你的肚子圆圆的,一定会生个女儿。”   “五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采蘩低头望了自己的小腹,听人家说肚子圆的是女儿,肚子尖的是儿子,而她怀孕不过两三个月,肚子平平的,这赵霓欢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恪道:“别听她胡言乱语的。”   “我没有胡言乱语,傅采蘩一定会生个……生个怪胎出来的……没□□的那种……”   赵恪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霓欢!”   赵霓欢一听赵恪喊她的名字,晓得赵恪不开心了,心里也觉得好苦恼。   凭什么她损一下傅采蘩,赵恪能这么护着她?再一想孙旻阳,赵霓欢更觉难受。   她也好想要这样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紧接着,傅采蘩皱着小眉头盯着赵霓欢,难过道:“我知道五姐姐不喜欢我,五姐姐说我没关系,可五姐姐不能这么诅咒我和三哥哥的宝宝啊!这个宝宝是我们很不容易才盼来的,宝宝不能有事的。”   赵恪也盯着赵霓欢,严肃道:“给蘩蘩道个歉。”   “我不要。”赵霓欢是骄纵惯了的人,怎么肯跟傅采蘩低头呢?   而且她就是想诅咒她生个怪胎出来,谁让她这么好命当了太子妃的?   赵恪紧皱着眉头,神色威严而凶恶,“霓欢!”   赵霓欢瞧着赵恪这般凶巴巴的,心头还真有些胆怯,只是叫她给傅采蘩道歉,还不如叫她去死。   于是,赵霓欢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就走,走得飞快,唯恐慢了一步就被赵恪给抓回去。   她是死要面子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给傅采蘩道歉的。   *   赵霓欢回去后,独守空房,守了好几天。   好在还有孩子的陪伴,要不然她真的会痛苦死。   这期间,她也一直留意宫里的消息。   她在宫里安排了人,日夜监视着赵恪和傅采蘩,她是巴不得两个人感情破裂,到时候她就能看好戏了。   而宫里的人给她传信,说的都是赵恪和傅采蘩如何如何的好,比如说赵恪亲自给傅采蘩按摩,比如说傅采蘩亲手做点心给赵恪吃,两个人柔情蜜意,感情好得不得了。   赵霓欢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都会气得撕碎信纸,然后又要扔东西,把屋子里弄得一团乱才解恨。   凭什么?凭什么傅采蘩能这么好命?凭什么呢?   孙旻阳难得回家一次,就撞见了这一幕,又凝望了赵霓欢几眼,眼神中的含义难以捉摸。   赵霓欢望见了他,觉得不可置信,他回家了?   她立马冲上去挡在他面前,“旻阳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嗯。”他这些天在外面,去了各种地方,最后还是自己想明白,回来了。   男人嘛!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连老婆孩子都不顾?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有什么用?   赵霓欢见他的脸色好了些,慢慢扯出个笑容,柔声道:“旻阳哥哥,虽然你的家族已经不能带给你荣耀了,但我会一直跟着你的,我也一直相信你可以靠自己,让这个家族东山再起的,你就去参加科举,好不好?”   “我几年前已经参加过一次了。”   “一次失败算什么?重头再来啊!”   孙旻阳不说话。   赵霓欢也莫不清楚他心里头是什么想法,只是隐约听说过,他不是很喜欢读书,对科举也非常抗拒,只得提议道:“我父皇说,我三哥哥那儿缺一个掌管文书的属下,你愿不愿意去啊?” 第66章   若非走投无路, 赵霓欢真不想让他给赵恪当属下。   可家族无法再带给他荣耀了, 一切只能靠他自己,而他自己……却没有信心参加科举……   孙旻阳沉思片刻后, 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敷衍着点的头, 还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才点的头。   *   孙旻阳来给赵恪当下属,其实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以他的学识,通过科举入仕有些难, 本想着再努力几年, 而家族突逢巨变,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的花花公子了。   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既然皇帝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他就好好干吧!   更何况,赵恪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如果他得到了赵恪的赏识,指不定会前途无量呢!   而赵恪见他走神了, 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旻阳很快回过神来, 恭谨道:“卑职……”   “不必这么拘谨,你是我妹夫,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我听说你和五妹妹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   赵恪这些天也打探过一二, 了解过赵霓欢的遭遇后,就知道赵霓欢为何会对傅采蘩说出那样的话。   她从小到大的嫉妒心都很重,这一回显然又是嫉妒了。   见赵恪很随和地开口,孙旻阳也没了压力,道:“我们虽然做了夫妻, 但是……但是都没有收起自己的性子,婚后……确实有些不融洽的。”   小时候的事情,赵恪也听说过,赵霓欢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缠着孙旻阳,渐渐地把他缠烦了,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她喜欢他,就不许他接近别的姑娘,看到他送给别的姑娘小礼物,而什么都没送给她的时候,赵霓欢就会气愤地将他送别人的礼物都毁掉。   一副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样子。   赵霓欢的小性子,还通过很多方面体现出来,所以孙旻阳一直不怎么喜欢她。   “五妹妹的性子确实有些问题,她是被骄纵惯了。早些时候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她的疼爱自然是多一些的,没想到竟然养成了她今天这个性子。不过到底都已经是夫妻了,能包容就包容些吧!其实再好的姑娘,也有些小性子的。”   孙旻阳保持沉默。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孙旻阳今天是来熟悉事物的,没想到赵恪能这么和善地与他说话,便放下了心,回答道:“我喜欢乖巧懂事的姑娘,还懂得关心人、体贴人,善解人意,最好还长得漂亮……”   赵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蘩蘩就是如他描述中这样的姑娘,这样的姑娘,确实很多男人都喜欢。   末了,又听孙旻阳说了一句,“就像太子妃这样。”   赵恪差一点就把刚喝下的茶水喷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哦!我是听人说的,听说太子妃什么都好,也怪不得太子殿下能与太子妃鹣鲽情深呢!”   赵恪想了想,道:“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维系的。你若以为太子妃不会耍小性子,那就错了。她不高兴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踢我。”   傅采蘩提着篮子,恰好走到门外,听见这话就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三哥哥还记得这么牢呢?   很快,傅采蘩进去了,她今天做了些点心,送来给赵恪尝一尝。   “三哥哥,我做了点心,你快尝一尝吧!”   注意到一旁还有别的人,傅采蘩望了过去,这还是哪位?可不就是赵霓欢的男人嘛!   于是,傅采蘩望着他,淡笑道:“我今天做了很多呢!你也来尝一尝吧!”   说罢,就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送到孙旻阳面前。又慢慢打开来。   孙旻阳低下头,望见精致的镂空檀木盒子里,摆放着一些点心,捏成兔子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些个兔子,有眼睛有鼻子,看起来可精致了,由此可见太子妃还真是心灵手巧啊!   赵霓欢就从没给他做过好吃的。   孙旻阳缓缓伸出手,捏了一个来尝了尝。一咬下去,软软的,味道很香。   傅采蘩见了,高兴道:“怎么样?好吃吗?”   孙旻阳吃完一个后,高兴地点点头,道:“好吃,实在太好吃了。谢谢太子妃。”   有人夸她做的点心好吃,傅采蘩自然是高兴极了的,道:“既然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吧!我看你瘦瘦的,没有三哥哥壮实,男人还是壮实点比较好看。”   赵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还关心别的男人壮不壮实?   紧接着,孙旻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道:“谢谢太子妃。”   傅采蘩望着他的脸庞,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我还记得很多年以前那个七夕节夜晚,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要送银簪给我。没想到现在,我们都这么大了。”   “没想到太子妃都还记得呢!不过说回来,那晚发生的事情确实不怎么开心,霓欢她……”   “都过去了呢!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对于傅采蘩来说,那些不快乐的事物都是过去式了,而她只想往前面看,只想往前面走。   “对了,你和我说说五姐姐的事情吧!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好像比以前更加不喜欢我了。见了我就各种冷嘲热讽的,好像我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她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   “……”   “……”   “……”   两个人款款而谈,渐渐的,谈得不亦乐乎。   而赵恪望着二人,见他们两个人完全忽略了自己,不知不觉心头竟生出一种滋味。   什么滋味?   酸酸的。   好一会儿后,赵恪猜测着,这难道就是别人所说的“吃醋”?   不大可能吧!   可是他为什么看傅采蘩与别的男人说话,而且说得这么欢,就十分不高兴呢?   赵恪回过神来,打断道:“蘩蘩。”   听见了赵恪的声音,傅采蘩转过头来,甜甜道:“三哥哥,什么事吗?”   赵恪望着她,关切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该回去歇息了。”   “嗯。”傅采蘩望了孙旻阳一眼,微笑道:“那我回去休息了,你跟着三哥哥好好干。”   “嗯。”   傅采蘩离开了,将篮子留在那里。   赵恪低下头,捏起一个兔子形状的玩意儿,尝了一口。   他本想留傅采蘩好好说说话的,可是碍于有外人在此,所以就想着那些话还是留到晚上再说吧!   “太子殿下,这真的很好吃,是不是啊?”   赵恪不冷不热道:“嗯。”   孙旻阳望着赵恪这副神情,心头一怔。   刚才那个温和的赵恪去哪里了?   他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最后,两个人坐回去重新忙碌公事,心事却都有些沉重了。   *   后来赵霓欢进宫来看看情况,询问孙旻阳怎么样。   孙旻阳仔细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挺好的,太子殿下很和善,人不错。”   “那你见过傅采蘩了吗?”   赵霓欢比较担心这一点,她知道孙旻阳喜欢的正是傅采蘩这一款的,娇娇柔柔、弱不禁风、乖巧听话懂事,还清纯漂亮。   以前她一直很想学一学,可偏偏骄纵的性子已经养成了,遇到一点事就要大声嚷嚷,怎么都改不过来。   “你是不放心吗?太子殿下在,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那就好。”赵霓欢又望着孙旻阳,神色凝重道:“旻阳哥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像你爹一样当大官。”   赵霓欢真的很不想输给傅采蘩,可奈何自三哥哥当了太子以后,她就成太子妃了,以后还要当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后。   赵霓欢想想就觉得很不甘。   如果可以,她希望孙旻阳能像他老爹一样,只手遮天,甚至功高盖主,让三哥哥和傅采蘩不得不依仗他。   而孙旻阳听了,却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像我爹那样的有什么好?落了个被皇上弄死的下场。”   赵霓欢脸色骤变,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爹被弄死,还不是他意图杀害三哥哥?这种祸乱朝纲的事情,我父皇岂能视而不见?”   孙旻阳总觉得自己父亲的死与皇帝有关,不过要寻证据,要报仇,这简直难于上青天。更何况如今这地步,谈什么报仇呢?   他太弱小,被皇帝捏死也太容易了。   于是,他便保持沉默,不说话了。   那些心事,还是藏在心里为好。   *   入夜,天上的一轮月亮又大又圆,气势磅礴的宫殿里静谧而安好。   傅采蘩坐在屋子里调弄着琵琶,她小时候跟淑妃娘娘学过琵琶,弹得虽不是极好,但也像模像样的。   听人说啊!宝宝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应该给宝宝念书、听乐曲,那样子生出来的宝宝也会聪明些的。   “蘩蘩。”   傅采蘩抬头望去,见赵恪回来了,甜甜一笑,“三哥哥,你回来了。”   傅采蘩将琵琶放到了一旁,然后站起来迎了上去。   “你在弹琵琶啊!”   “是啊!我听说多给宝宝听乐曲,生出来的宝宝一定会更聪明些的。”   “哦!”赵恪淡淡一笑,又望了望傅采蘩的小腹,柔声询问道:“这些天,我们的宝宝乖不乖啊?”   “我们的宝宝一直很乖啊!”   “三哥哥是听说,宝宝到了一定的月份,就会乱踢的,所以才问一问蘩蘩。”   赵恪原本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不过今天和孙旻阳闲谈,听到了好多经验。   原来怀孕到了一定月份,宝宝会踢的。   傅采蘩想了想,甜甜笑道:“那是别人的宝宝吧?我们的宝宝一定很像我,也很像三哥哥,很乖很乖,不会淘气乱踢人的。”   她是乖孩子,三哥哥也是乖孩子,所以她和三哥哥的宝宝肯定遗传了两个人的性子,怎么会淘气呢?   像六弟弟那种熊孩子,生出来的宝宝才可能淘气吧!   望着傅采蘩这般甜甜笑着的模样,赵恪觉得心头很柔软,淡淡笑道:“对,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乖孩子。来,让我亲亲。”   赵恪蹲下身子,亲亲吻了吻傅采蘩的小腹,然后又站起身来,吻了吻傅采蘩的小脸蛋。   “你今天做的糕点真好吃。”   “是吗?”傅采蘩高兴地笑着,道:“如果三哥哥喜欢吃,那我每天做给你吃。”   “可是我今天也有点不高兴,因为蘩蘩对那个孙旻阳太亲切了。”   “亲切?有吗?我和他只是聊聊天,多说了几句而已。”傅采蘩望着赵恪的眼睛,抿了抿红唇,又道:“如果三哥哥不喜欢,那我再也不和他说话便是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恪会吃醋,但绝不会吃醋吃到这种地步的。   “这样吧!蘩蘩以后亲手给三哥哥做点心,送给孙旻阳吃的那一份就让婢女去做好了。”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暗想做美食还这样分开来,多麻烦啊!   “三哥哥,你是吃醋了吗?”   “是,我是吃醋了。”   赵恪并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直说了对两个人其实都好。   傅采蘩点了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其实我很高兴,高兴三哥哥能为我吃醋。”   望着她瞪着大眼睛凝望自己的样子,赵恪也觉得非常开心。   后来傅采蘩知道,原来再乖巧的人,怀的宝宝也是不乖的,宝宝真的会乱踢人的。 第67章   过了几个月后, 赵恪抽了空, 与傅采蘩一起去探望老太太。   傅采蘩自怀孕以后,为了胎儿稳定, 基本上没怎么出宫,这期间她也是想念老太太的。   大着个肚子, 做什么事都很不方便,好在有赵恪在,他抱着她上马车, 到达了目的地后, 又抱着她下马车。   老太太已经得到了消息,与傅匡泽等人一块儿坐屋里等待。   这段时间以来,老太太有些寂寞,好在有傅宗远的陪伴。   傅宗远聪明伶俐,人又好,老太太对这个孙子十分满意, 连带着对妾室白氏也有几分喜欢了。在傅匡泽的默许下, 白氏日夜伺候老太太,傅宗远在念书之余,也陪老太太说话。   可以说这对母子深得老太太喜欢, 相处得十分融洽。   “祖母,我听爹爹说,今天来的是贵客。”傅宗远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问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和蔼道:“当然是贵客,贵得不得了的贵客, 太子和太子妃呢!对了,我们宗远以后一定要好好念书,去参加科举,当大官,光耀门楣。你那位表姐啊!也就是蘩蘩喽!你若是能高中进士,她一定会多照顾着你一些的。”   站在后头的白氏闻言,脸上展露出一抹笑容。   而傅匡泽听了,道:“娘,您这么说不大好吧!”   老太太道:“有什么不大好?蘩蘩富贵了,以后多多少少都会照顾着娘家人,我们宗远这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再有蘩蘩帮衬着些,定会前途无量。”   傅匡泽沉默着,没说话了。   没一会儿,听说赵恪和傅采蘩到了,老太太匆忙让人将他们请入。又柱起拐杖,摸摸索索往外去。   白氏匆忙上去搀扶,“娘,您慢着点。”   “哎!”   没走几步,傅匡泽就瞧见赵恪和傅采蘩迎面走来。   “娘,您慢着点,他们已经来了呢!”   “哦?这么快?”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递给一旁的白氏,然后向前方摸摸索索的,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人。   老太太又仔细摸了摸,个子不高,瘦瘦的,很快猜测是傅采蘩,高兴笑道:“蘩蘩?”   傅采蘩握着老太太的手,高兴道:“是我呢!”   “快些进去说。”   “好。”   众人一块儿往屋里去,寒暄了几句后,在傅采蘩的允许下,老太太又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她的小腹。   隔着衣裳,老太太仍然摸清楚了这肚子的大小,鼓鼓的,的确是大了。   “过一个月就该生了吧?”   傅采蘩摇摇头,道:“过两个月才能生。”   “哦!两个月啊!到时候生了,可一定要抱过来给我摸摸。”   傅采蘩甜甜笑道:“好。对了,祖母,我给您带了礼物呢!”   言罢,傅采蘩让下人将礼物呈上来,礼物都是赵恪准备的,什么人参灵芝鹿茸啊!各种补品,应有尽有。老太太年纪大了,最需要补补身子的。   “蘩蘩,你看我就看我,带礼物做什么?”   “我和三哥哥都希望祖母多吃些补品,补补身子,以后长命百岁。”   老太太忍不住大笑,又连连说好。   “对了,我还给夫人……哦!应该是舅母……和弟弟也带了礼物。”   傅采蘩让下人将送给白氏和傅宗远的礼物拿上来,什么金簪、玉镯、夜明珠,还有些外族进贡的土产,应有尽有。   傅采蘩并不知道如何称呼白氏才正确,舅舅的女人叫舅母?这应该没错吧?   而白氏蓦然想明白过来,一时间受宠若惊。   她不过是个妾室,怎么能让太子妃唤一声舅母?   再看老太太和傅匡泽,这个时候都没有指出或反驳什么,反而是露着笑容表示默许。   “蘩蘩送你们礼物呢!怎么也不听你们道一声谢?”   白氏匆忙携着傅宗远,跟傅采蘩道了声谢。   屋外不远处,傅采苓望着这一幕,可嫉妒极了。傅采蘩送的那些小玩意儿,样样都是皇宫里出来的无价之宝啊!怎么能送给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子呢?   更重要的是,傅采蘩刚才唤白氏为舅母,显然是不把她母亲王氏放在眼里。   哼!不就是当了太子妃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采苓很快转头离开,去告诉了母亲王氏。王氏听了以后,忍不住唉声叹气。   自打傅匡泽搬过来以后,每天和白氏那贱人伺候着老太太,她看了不服气,也想要接近老太太尽个孝,免得落人口实,谁料到那傅匡泽却连个机会也不给她。   “娘,您叹气有什么用啊?那傅采蘩太不知好歹了,我们难道不应该教训教训她吗?”   王氏想了一下,道:“太子殿下是我们惹不起的。随他们去吧!我们就慢慢看着,看着傅采蘩还能得意多久。”   傅采苓想了想,道:“可我等不及了,我要马上就看到傅采蘩失宠,甚至被休弃。我一天看到她风风光光地当着太子妃,我就一天心头难受。不管怎么说,我也要找个女人过去分她的宠。看她还敢不敢得意妄为?”   见王氏没什么动静,傅采苓有些心急道:“娘,您快些想办法帮帮我啊!我绝对不能看着傅采蘩这么好过的。”   王氏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若是惹出什么事情,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娘,不会的,能惹出什么事啊?您就想办法帮帮我吧!我实在不想看到傅采蘩过得那么好。每回看到她这么风光,我都恨不得去杀了她。娘,您就帮帮我吧!”   见傅采苓不住地乞求,王氏也慢慢心软下来了。   她知道女儿从小随了她的性子,嫉妒心很重,见了谁好就心头不快。   “行了行了,这个你拿去用吧!”王氏将一帖东西递给傅采苓。   这个是她原本准备了,要对傅匡泽用的。那傅匡泽日日夜夜只知道和白氏那贱人凤倒鸾颠,她看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傅采苓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要找个女人去分她的宠吗?找个好生养的丫鬟,送到太子床上去,不过行事要小心些,免得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傅采苓大喜,“还是母亲有主意。”   不远处,杂草掩盖的地方,站着刚好路过的崔公公。   崔公公是和赵恪一起来的,赵恪今天带了爱狗出来,想让爱狗也出宫透透气,所以崔公公现在就牵着狗四处溜达。   谁料到竟然撞上了这一幕。   这两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多坏心眼呢?   很快,崔公公蹲下来,拍了拍狗狗的脑袋,又对着狗狗说道:“看,那两个女人要欺负你主人,上去咬她们。”   那边王氏和傅采苓正得意地说这话,下一瞬就见到一只凶猛无比的狗从暗处冲了出来,冲着她们汪汪大叫,十分凶恶。   王氏和傅采苓见了,脸色惊变,吓得赶紧四处乱窜。   崔公公站在那儿乐呵呵地笑着。   后来她们跑到了家丁多的地方,家丁们出来相救,两个人才没被咬着。   *   傍晚,宅子里燃起了烛光,老太太留赵恪和傅采蘩在屋里用饭。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格外有胃口。   除了饭菜以外,还有些美酒,都是些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啊!喝一口,唇齿留香。   “来,太子殿下,我敬你一杯。”傅匡泽端起酒杯,向赵恪敬酒。   赵恪淡淡道:“哦!说来不巧,我近来染了些风寒,不宜饮酒,就以茶代酒吧!”   “什么?三哥哥你染了风寒?我怎么不知道?”   赵恪望向傅采蘩,淡淡道:“只是小病,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   赵恪的身子一向很好,并没有染什么风寒,就在刚才崔公公赶来告诉他,说王氏和傅采苓心思歹毒,竟然在酒里面下了媚药,还说要往他床上送女人。   所以赵恪才不肯喝酒。   傅匡泽想了想,道:“倒是可惜了,这都是些珍藏十几年的美酒呢!本想能与三皇子痛饮一回。”   老太太微笑道:“你库房里不是还有几坛吗?让恪儿带回去,等以后风寒好了再喝。”   “也好。”   赵恪以茶代酒,神色平静地与傅匡泽饮了一杯。   反正傅匡泽不缺女人,喝了也没多大的事。他并不想好心劝说什么,这个家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用饭用到一半,那傅匡泽果真出问题了,白氏送他回屋。   老太太虽然忧心,但也不表现出来,好好招待完赵恪和傅采蘩以后,又提出送他们到门口。   外头风寒,赵恪和傅采蘩怕老人家冻着,都不同意,只得做罢。   站在檐廊下,赵恪接过崔公公取来的斗篷,给傅采蘩披上,又亲自给她系好带子。傅采蘩娇小的身躯掩藏在厚厚的斗篷之下,更显得可人。 第68章   然后, 赵恪又在傅采蘩的小脸蛋上吻了一下, 才带着她往外去。   外头停着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赵恪牵着傅采蘩一出来, 就准备往马车上去。   可很快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吹来的风也似乎夹杂着杀气, 赵恪皱起眉头望了望四周,见不远处的墙角旁,有个衣着普通的男人站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夜色太黑, 赵恪看不见他的脸, 却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蓦然又听见什么声音划破了空气。   赵恪的耳力极好,是多年训练出来的,他绝对不会听错,是一支箭正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   一旁的带刀侍卫都是受过训练的,在猝不及防之时,仍然以极快的速度拔刀, 准备打落那支射来的箭。   砰!   是金属相碰撞的声音, 可把傅采蘩吓坏了。   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赵恪愕然,怎么是广宁长公主?这么冷的天, 她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广宁长公主慢悠悠收起了箭,脸上分明还是怒意。   今天那萧世俨听说傅采蘩出宫来了,就偷偷赶来看看她,今天不巧萧蕙蕙生病了,而萧世俨却说小病一桩, 没什么的。   在他心里,傅采蘩比萧蕙蕙还要重要,这个广宁长公主实在不能忍。   她心里的积怨,也在今天突然爆发了,所以不顾一切提着弓箭过来,准备一箭射死傅采蘩算了。   赵恪警觉地望着广宁长公主,将傅采蘩护到了身后,又愤愤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抓起来。”   赵恪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来,她做出这种事,他就要秉公执法。   “你敢?”   赵恪脸色冰冷道:“你意图不轨,想要谋害本太子,便是闹到父皇那儿,他也一样有理由判你个死罪。”   侍卫们很快举着火把围上来,将广宁长公主给重重包围起来。   赵恪不再顾着她,而是抱着傅采蘩上了马车,两个人扬长而去。   本以为将这件事告诉皇帝,让他老人家处置就算了,哪料到走到半路,赵恪觉得很不太平。   因为傅采蘩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赵恪见她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因为疼痛而颤抖个不停,匆忙扶住她,惊惶道:“蘩蘩,怎么了?”   傅采蘩呜咽着说道:“我肚子疼。”   “该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不知道。”傅采蘩紧捂着肚子,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肚子里有一种翻山倒海的感觉,疼得不得了了,好像还要裂开了。   赵恪见状,更感惊惶,现在在半路的,上哪里去寻太医?只得让马夫快些赶马,好早点回宫找太医。   马夫听了命令后,扬起长长的鞭子,赶着这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往前方去。   “蘩蘩,你坚持着点,马上就能见到太医了。”   傅采蘩紧捂着肚子,脸上的神情各种扭曲,她扑在赵恪的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她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很快将赵恪的衣裳弄湿了一大片,呜咽的声音软软糯糯,听着别提有多让人心疼了。   马蹄哒哒,跑得飞快。   很快抵达了皇宫。   赵恪抱着傅采蘩下了马车回去,又吩咐崔公公赶紧去找太医。   太监宫女们见二人回来,是这么个情形,吓得匆忙开门、点烛、铺床,忙活来忙活去。   在宫女的帮助下,赵恪将傅采蘩放倒在铺好了的床上,又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蘩蘩……没事的……”   赵恪紧皱着眉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傅采蘩这是怎么了,照理说今天的菜他也吃了,可他就一点事都没有。   说肚子吧!   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一直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很快,好几个太医赶了过来,急匆匆的,个个神色惊惶。   赵恪见了,立马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将太医拉过来给傅采蘩诊脉,“快!快看看蘩蘩这是怎么了。”   “是。”   一老太医在傅采蘩床头坐下,准备诊脉。   而赵恪见傅采蘩的双手都紧捂着肚子,汗水直流,觉得心疼极了,又很快拉过她的一只手,道:“蘩蘩乖,不要乱动,让太医给你诊脉。”   傅采蘩呜咽着,涕泗横流的,难受得不得了。但还是听赵恪的话,乖乖将手腕伸了过去。   这老太医伸出两指,给傅采蘩诊脉,片刻后神色惊惶地拱手道:“太子妃这是要生了。”   赵恪愣在那儿,觉得不可置信。   “才七个月,怎么就要生了?”   “老臣来不及跟您解释,现在快些找稳婆来接生吧!”   四周的人听了,纷纷忙碌起来。   很快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皇宫。   皇帝和李淑妃本已经歇下了,一听这消息,哪还有半点睡意呢?匆匆披上衣裳赶过来看看。   两人来的时候,见里头灯火通明,稳婆什么的都已经到了,太医、太监、宫女等一大堆人守在门外,看起来情况紧急。   李淑妃在众多的身影中,找到了赵恪的影子,匆忙将他拉过来询问,“恪儿,这怎么回事啊?蘩蘩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只有七个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母亲……”赵恪望着母亲,也觉得惊慌失措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我和蘩蘩回来,走到半路她说肚子疼,然后……然后回宫来看了太医,太医说是要生了。”   “怎么会这样啊?”   赵恪又慌张道:“母亲,那些稳婆不让我进去,怎么办啊?”   李淑妃蹙着眉头想了想,道:“那你就在外面站着啊!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看的。”   皇帝也觉得十分惊惶,迫切问道:“恪儿,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蘩蘩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赵恪想了想,今天一整天都特别平静,没什么异样的。   唯独后来遇上广宁长公主之后,傅采蘩半路就喊肚子疼了。   于是,赵恪将这件事与父母说了。   李淑妃分外气愤,“蘩蘩还怀着身孕,刀剑无情啊!长公主怎么能……蘩蘩定是受了惊吓,所以才七个月就……”   皇帝也觉得很气愤,暗想着如若蘩蘩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他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过之人。   里头,很快传来了傅采蘩的叫声和哭声。   赵恪蓦然向前迈了几步,做势就要冲进去。   李淑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又不悦地训斥道:“你好好站在这儿,别添乱的。”   赵恪望向母亲,神色分外惊惶,又十分不解道:“这怎么是添乱呢?蘩蘩哭成这样,我要去看看她。”   “恪儿啊!你就听你母亲的话吧!站在这儿好好等着。”   皇帝毕竟是过来人,所以很理解赵恪的心情。   他便是进去了,又能帮什么忙呢?只会徒增麻烦罢了。   赵恪听父母都这么说,只得止住了步伐,站在那儿等候着。   皇帝和李淑妃也站在那儿,陪着他等待着,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啊!   焦灼地等了一个时辰后,见里头的傅采蘩还是哭喊个不停,赵恪不耐烦了,愤怒道:“那些个稳婆都是饭桶吗?”   皇帝劝道:“恪儿你冷静点,这些个稳婆经验丰富,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淑妃也跟着劝道:“是啊!现在不过过了一个时辰,你也别太焦急了,想当年我生你弟弟的时候,可是疼了足足三个时辰。”   赵恪微微冷静下来,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母亲生弟弟的时候,可是疼了很久很久,再想想现在的弟弟这么淘气、不听话……   赵恪又心想,如果他和蘩蘩的孩子敢像六弟弟那样淘气、不听话,若是女孩子便算了,若是男孩子,他非得拿着棍子去打一顿不可。   又过了一会儿后,李淑妃劝道:“皇上,我看蘩蘩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外头风大,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皇帝摇摇头,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朕怎么放心回去?”   李淑妃闻言,又劝道:“我们明天可以补觉,而皇上明天还要早朝,还要批阅奏章,日理万机的,如果耽误了国事可不好。”   皇帝又望了赵恪一眼,犹豫不决的。   赵恪想了想,也跟着劝道:“父皇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母亲看着,若蘩蘩生了,我们一定及时告诉您。”   皇帝思量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待皇帝走远了以后,李淑妃和赵恪又守候了一段时间。   赵恪真心觉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让他好难熬啊!陪着蘩蘩长到这么大,他好像从来没听她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这一回一定很疼吧!   “母亲,您当初生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李淑妃回想起过去,微微点了点头,道:“虽说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但我始终忘不了,生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我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刀往我肚子上捅,捅了几百几千下,真的是痛不欲生。”   赵恪望着母亲的脸庞,眼眶微微浮起了泪水,却又很快被他强行挤回去了。   拿着刀往肚子上捅?   那得多痛啊?   赵恪又默默握紧了拳头,暗想以后如果六弟弟敢不听话,他一定要将他拎起来揍一顿。还有他和蘩蘩未出世的孩子,他一定会教育孩子好好孝顺蘩蘩的。   怀孕几个月的小心呵护,再到临产时的痛不欲生,做母亲的,都太不容易了。   月亮升到了中天。   屋子里的傅采蘩却还是老样子。   赵恪担忧急了,乞求母亲进去帮她看一看,李淑妃却摇摇头不答应。   去看什么呢?听着这声音,就知道还没有顺利生下来,没必要进去查看。若去看了,必当徒增忧虑。   一直等到了天亮,天边露出了瑰红的光芒,才有一个宏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响彻了皇宫。   好响亮的啼哭声!   不像是虚弱的早产儿,倒像是个十足健康的宝宝。   另外,李淑妃猜测是个男孩吧!否则哭的声音不会这么宏亮。   赵恪则三下两下冲到了门前,等待屋里人的动静。   很快,李淑妃也上前去,瞧见有个宫女打开了门,告知他们母子平安。   两人舒了口气,往前几步去看看,紧接着又见稳婆将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包裹好,送过来给他们看。   李淑妃接过来,是个男孩,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呢!   而赵恪看了几眼后,又很快赶去床前看看傅采蘩。   伸手挑开朦胧的床帏,赵恪望见傅采蘩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泛白,额头还流淌着豆大的汗水,一副疲态。   后头的太医见他这般焦急,便告知他,傅采蘩没有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赵恪点了点头,又命宫女们拿来热水和毛巾,然后亲自给傅采蘩的额头擦了擦。   没一会儿,李淑妃走了过来,为了不打扰傅采蘩休息,她已经把孩子交给了嬷嬷。   “恪儿,蘩蘩一夜未眠,现在很累了呢!你别打扰她。你昨夜也一宿没合眼,去睡一觉吧!”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嗯。”   离去前,赵恪俯下身子,在傅采蘩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望见抱着孩子的马嬷嬷。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   宝宝的头发很稀疏,眼睛紧紧闭着,那皱巴巴的模样,看着的确不好看,不过眉眼间与他也明显有几分相似了。   这就是他和蘩蘩的宝宝。   赵恪缓缓收回了手,最后才往外去。   李淑妃也是一宿没合眼,不过她一点睡意也没有,第一次做祖母,哪还有心思睡觉?   她叫马嬷嬷好好照顾着孩子,给孩子穿多点,免得冻着了,毕竟是早产儿,身子多少是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差些的。   最后她又边往外走,边说着让皇上过来看看。 第69章   皇帝下了朝以后就汲汲皇皇地赶来, 走到半路又让小太监去传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入宫, 他要好好质问二人的过错。   与李淑妃碰面以后,皇帝才知道了情况, 可高兴得不得了。   “朕的皇位,连带着下下任的皇位, 都有继承人了。”   瞧着皇帝眉开眼笑的,李淑妃边走边笑道:“皇上,瞧把您高兴的。这下下任皇帝谁来当, 还得贤能者居之啊!”   皇帝想想也是, 想当初所有人都对赵承祖抱了极大的期望,结果他却从天之骄子沦为了一滩烂泥,说回来还是挺惋惜的,但愿恪儿和蘩蘩的宝宝别这样了。   过去了以后,皇帝接过马嬷嬷手中的孩子,抱在怀里哄啊哄的。   小小的人儿, 可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朕记得, 当年恪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这么皱巴巴的。”   “是啊!”   李淑妃也记得, 当年皇帝抱着刚出生的赵恪,可是笑开了花的。   皇帝抱着抱着,觉得都不想松开了,沉浸在其中,直到有太监来报, 说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被带到了。   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将怀中的宝宝交给了李淑妃,愤愤道:“他们可来了呢!朕现在就去见他们。”   李淑妃道:“现在蘩蘩和宝宝都没事,皇上可别太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朕知道。”   皇帝赶去了御书房,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都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两个人的脸色很难看,肯定已经吵过架了。   “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就凭你谋杀太子这件事,朕便可以判你个死罪。”皇帝一进去,就冲着广宁长公主咆哮如雷。   广宁长公主倒是临危不惧的,“我没有想过谋杀太子,也没想过让谁死,我就是想做点事,给萧世俨一点警示而已。”   皇帝紧皱着眉头,死死瞪着广宁长公主的脸,愤怒道:“警示?你知不知道蘩蘩因为你的举止,昨夜受了惊,才七个月就生了。”   “蘩蘩生了?”萧世俨原本想尽量保持沉默的,可一听这话,马上就不能淡定了。   如果他没记错,蘩蘩肚子里的宝宝才七个月吧?怎么就生了?早产的孩子多半养不活,那……   “她没事,孩子也没事。也幸亏没事,否则的话,朕让你们两个人的脑袋都搬家。”   广宁长公主淡淡一笑,皇帝也只是说说而已的。   “笑?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多蠢的事情?就算蘩蘩和宝宝没事,可你涉嫌谋害太子一事,朕就足以判你个死罪。”   皇帝越说到后面,越是咆哮如雷。   长公主脸色不变地听着,淡淡道:“皇兄你还记得吗?我手上有父皇所赐的免死金牌。”   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就对广宁长公主宠爱有加。   先帝很了解女儿的性子,怕自己驾崩后她会闯出什么大祸来,所以特地赐下了免死金牌。临终前还嘱咐皇帝,无论广宁长公主犯了什么错,都不得要她性命,夺她富贵。   皇帝想到这儿,忍不住叹气。   他虽然杀死过兄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孝子,对父亲唯命是从。更何况先帝的遗诏,他若不遵从,大臣们也必然会冒死进谏。   皇帝气愤地捶了捶桌子。   萧世俨望见这一幕,暗自思量了一下,道:“皇上,微臣有话说。”   “说。”   “微臣请求辞去一切职务,另外,还请求与广宁长公主仳离。”   话一出口,皇帝愣在那儿。   一直临危不惧的广宁长公主也瞬间惊惶起来,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仳离?   萧世俨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男人,她虽然很恼怒他惦念着傅采蘩的事情,但她一点也不想和他仳离呢!   萧世俨拱手,语气郑重道:“从一开始娶广宁长公主,便不是微臣所愿,实乃父母所逼。微臣曾与父母抗争多日无果,只好做了个孝顺的儿子,遵从父母的意思与长公主成婚。却未料长公主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微臣思虑了一夜,已经心灰意冷,宁愿舍弃这锦绣前程,也不愿继续和她过下去。”   “不……不要……”   对广宁长公主来说,她什么都不缺,可是萧世俨这样的男人,找遍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她痴迷于他俊美无俦的外表,温和又不失坚决果断的性子,还有他的人品种种,皆是无可挑剔的。这样的男人,一旦失去了,这辈子都找不到相似的了。   “我不要和你仳离。”   皇帝见状,沉思了片刻,轻叹了口气。   想当初先帝弥留之际,可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嘱咐他要照顾好广宁长公主,皇帝也是答应了的,所以这些年来才会对广宁长公主处处留情,处处照顾。   她有多喜欢萧世俨,皇帝是知道的,听说她在萧世俨面前为表诚心,曾对天发誓非他不嫁,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回过神来后,皇帝也觉得束手无策,道:“仳离一事,你们自己回去商量吧!”   言罢就丢下二人,离开御书房了。   *   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回府了,一路上一直沉默着。   广宁长公主其实很想告诉萧世俨,她不想和他仳离,她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她向来心高气傲的,犹豫了好久也没把这话说出口。   很快,镇北侯知悉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劝说。   见广宁长公主呜呜啼啼的,便让夫人先和广宁长公主沟通沟通,然后提着萧世俨出了门。   到了外头,镇北侯张口就对着萧世俨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蠢事?能够娶上广宁长公主,能够做这么大的官,那是多少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父亲的势利眼,萧世俨早就见识过了。   他轻叹了口气,道:“爹,您为什么非要认为,我跟广宁长公主过日子,就会前途无量?广宁长公主刁蛮跋扈,皇上也并没有多么喜欢这个妹妹。”   镇北侯闻言,愤愤地准备开口。   又听萧世俨打断道:“我和广宁长公主过日子,经常受她的气,爹,这些您都知道吗?若说前途,我只要和蘩蘩处好父女关系,日后也一定会前途无量,爹您又为什么非得阻止呢?”   镇北侯一听说“蘩蘩”二字,脸色飞流直下三千尺。   “蘩蘩现在做了太子妃,我和蘩蘩处好父女关系,以后就是国丈,到时候高高在上的,谁敢给我脸色看?”   镇北侯闻言,冷笑一声,非常不屑地说道:“去你个国丈!少做梦了!她现在是太子妃,谁知道过几个月后,她又是什么?像这种没有家世,来历不干净的女人,大臣们会同意她当皇后吗?朝堂上多少人盯着那皇后之位,像傅采蘩这种,迟早也就是炮灰的命。”   “爹,我知道您看不起蘩蘩,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一直都相信,蘩蘩一定有那个福气,能当上皇后,到时候爹您就该后悔没早日让儿子去巴结蘩蘩。”   镇北侯闻言,分外不屑道:“我呸!萧世俨我告诉你,不可能有这一天的,我也不可能会后悔。”   萧世俨道:“那爹,我们就走着瞧吧!”   镇北侯震怒。   很快,一个妇人从屋里头出来了,正是萧世俨的母亲。   “你爹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对了,你可千万别进去跟长公主说和离的事情,长公主的心情很不好……”   下一秒,镇北侯指着萧世俨的鼻子,臭骂道:“萧世俨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跟长公主提离异的事情,我第一个冲过来打断你的腿。”   这妇人也点点头,道:“是啊!我只认长公主是我的儿媳,蕙蕙和晴晴是我的孙女,你说蕙蕙这些天身子很不好,旧病复发的,你也不知道多陪陪女儿,整日折腾这折腾那的,我瞧着都忧愁死了。”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   萧蕙蕙身子很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便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也说了她活不过十五。   他有心想帮,却无能为力。   偏生最近又折腾出那么多事,让萧蕙蕙知道了,肯定会更加血虚气郁的。   *   萧蕙蕙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十分虚弱。   一旁坐着的是她的妹妹萧晴晴,弟弟萧宝湛。   这场大病来得太突然了,今天好多个太医赶来看过,说她是旧病复发,回天无力啊!   萧晴晴呜呜啼哭着,“姐姐,你不能死啊!你若是死了,我们怎么办?爹爹和娘亲吵得很厉害,好像是说要离异。他们离异了,肯定也就不要我和弟弟了,到时候怎么办啊?”   年幼的萧宝湛也流着泪水,觉得难受极了。   萧蕙蕙缓缓睁开了眼睛,父母的事情,她已经听奶娘说过了来龙去脉,都是那傅采蘩害的。   萧蕙蕙握起了拳头,又虚弱又气愤道:“我听说都是那傅采蘩害的,反正我快要死了,就拖她一起死吧!”   萧晴晴点点头,道:“我也巴不得傅采蘩去死呢!可是怎么才能拉她一起死呢?”   萧蕙蕙道:“我想办法,约她出来见一面,然后一刀捅死她。她既然害得我们家不得安生,害得我们父母吵着闹着不得安宁,我就要拖着她一起死。”   萧晴晴想了想,脸上露出和年纪不符的郑重与庄严,道:“我听奶娘说,傅采蘩刚刚生了孩子,她要坐月子呢!近段时间肯定不会出宫的。”   萧蕙蕙虚弱道:“她不出宫,那我就想办法进宫去找她。爹娘近段时间一定还会进宫的,我也一定能说服他们……带我入宫……到时候……” 第70章   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再次入宫的时候, 萧蕙蕙恳求他们把自己也带去。   她病得还挺严重的, 广宁长公主一开始不肯,萧蕙蕙就不停地乞求, 还偷偷告诉母亲,她其实是想去劝一劝傅采蘩。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一家人和睦相处, 如果傅采蘩还有点恻隐之心,看她病得那么重,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广宁长公主见女儿泪眼汪汪的, 只好渐渐点头答应了。   她也实在没辙了, 否则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去求傅采蘩的怜悯呢?   萧世俨近来下了决心,说想卸去职务,还说什么看破了红尘,要出家当和尚去,连寺庙都找好了。   她闹腾了很久,最后也拿他没办法。   萧世俨这一回进宫去见皇帝, 就是为了让皇帝同意这件事。广宁长公主同去, 为的则是求皇帝帮帮她。   而萧蕙蕙在坐上马车之前,特地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反正大夫都说她活不了多久了, 她一定要拖着傅采蘩死。她不怕死,她只怕弟弟妹妹们会失去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她也不想看到母亲伤心难过的,所以她一定要杀了傅采蘩。   进宫以后,萧蕙蕙先随父母去见了皇帝。   跪在皇帝面前,萧世俨说自己心意已决, 不需要再思考。广宁长公主却流着泪,乞求皇帝帮她说几句。   皇帝拿不定主意,踱了几步后,到底是舍不得这样一个人才的,道:“萧世俨啊!朕看你最近精神不大好,定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影响了你的心情,不妨暂时放下公务,去休养一段时间。或许过一段时间啊!你又想回来效忠朝廷了呢!再说仳离一事,你们都有好几个孩子了,怎么也该顾一下孩子的感受?”   广宁长公主含泪道:“是啊!你怎么也该顾一下孩子的感受啊!你不是一直很听你父母的话吗?你知不知道你执意和我仳离,你父母有多焦虑?”   萧世俨摇摇头,不能接受他们的劝说。   广宁长公主觉得心都要碎了。   萧蕙蕙更是愤恨地握紧了拳头,她不会怨恨任何人,她只怨恨傅采蘩。   如果没有傅采蘩,父母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真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杀了傅采蘩。   于是,萧蕙蕙蓦然站起来打断道:“皇上舅舅,我想去如厕,先出去了。”   “嗯。”   萧蕙蕙出了皇帝的宫殿,宫外的太阳光比较猛烈,加上她的病情不大乐观,被这么一照,她觉得脑袋一昏,差一点就栽倒下去了。   不,傅采蘩还活着,她怎么能死呢?要死也要拖她一起死。   东宫离皇帝的宫殿并不远,没走两步就到了,听说傅采蘩就住在里面,只是外面守卫森严的,不是她可以随意走动的。   萧蕙蕙握紧了拳头,与守门的婢女道:“我要见太子妃,麻烦你去禀告一声。”   这婢女询问她所为何事,萧蕙蕙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   到底是长公主家的女儿,这婢女不敢说什么,立马进去告诉傅采蘩。   傅采蘩此刻正在屋里头,跟马嬷嬷学如何给宝宝换尿布,然而学来学去,就是垫不整齐。   马嬷嬷道:“要不还是算了,别学了,有奴婢在呢!以后换尿布找我和方嬷嬷就好。”   傅采蘩皱了皱小眉头,不同意道:“我现在可以靠你们,以后呢?”   “以后还有别的嬷嬷啊!太子妃身份尊贵,奴婢成群的,那需要亲自来?”   傅采蘩想了想,道:“以后我和三哥哥还会有很多宝宝的,我要是这不会那不会的,什么都依靠你们,那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母亲。”   见她这般固执,马嬷嬷和方嬷嬷对视了一眼,倒不好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从外跑进一个婢女,将萧蕙蕙到来一事都说了。   马嬷嬷不解道:“她来做什么?她跟我们太子妃有什么好的关系吗?八成就是上门找茬的,赶紧回绝了吧!”   “是。”   傅采蘩也不阻拦,自始至终低头给宝宝垫尿布。   萧蕙蕙素来不喜欢她,这一回找上门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她绝对不能出去。   而外头,萧蕙蕙得知傅采蘩不肯见她,分外气愤。   如果见不到傅采蘩,那她也就没法一刀捅死她,那该怎么办啊?   太阳晒了一会儿,萧蕙蕙更觉体虚,也就在这时,她瞧见不远处有个人过来了。   是孙旻阳。   当日赵霓欢大婚的时候,萧蕙蕙是见过他的,所以有点印象。   孙旻阳并未注意到她,只是与守门的婢女道:“太子殿下说他有几本重要的书落在寝宫了,让我过来取。”   守门的婢女与他说了两句,然后就进去了,没一会儿抱着几本书出来给他。   孙旻阳接过来,就准备回去,一转头望见了萧蕙蕙,见她脸色不好的,关切道:“这位妹妹的嘴唇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   萧蕙蕙摇摇头说不用。   孙旻阳也就不再废话,赵恪今天在宫外办公事,还等着他把书送过去呢!   走了几步后,突然听见傅采蘩在唤他。   孙旻阳转过头去,就见傅采蘩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几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显然又是装了什么好吃的。   “旻阳哥哥,我这儿有一些御膳房做的点心,你带去和三哥哥一起品尝品尝吧!三哥哥总是忙起公事就忘了吃饭,你可一定要提醒他,让他多吃一点。”   “是。”孙旻阳接过了傅采蘩手中的篮子,正准备离开,蓦然发觉一旁看着人畜无害的病弱姑娘居然举着一把匕首,疯了一般地朝着傅采蘩刺来。   孙旻阳大骇,急忙上前将傅采蘩推开,又以狂风一般的速度猛然将萧蕙蕙踹出了十米远。只不过他刚才一个不慎,手臂被匕首划了一下,受了点皮外伤。   而萧蕙蕙的身子本就很差,经此一脚,竟昏迷了过去。   傅采蘩则吓得呆怔在那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没一会儿,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皇宫。   由于人证较多,萧蕙蕙是狡辩不得,广宁长公主也没想到女儿进宫来是要做这事。女儿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一出?   皇帝对此事大发雷霆,但念及萧蕙蕙身体虚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只得让广宁长公主将她领回家去。   后来赵霓欢听到了消息,心急火燎地入宫来见孙旻阳。   太医给孙旻阳上药包扎的时候,赵霓欢可心疼极了,沉着脸色愤愤道:“你说你这是逞什么能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功夫极好的武将吗?也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你没死真是万幸了。我看你就是看上那傅采蘩了,才会拼了命去救她的。”   孙旻阳不说话。   公事之余,赵恪时常教他夫妻的相处之道。姑娘家的小性子、吃醋等等,都是在所难免的,男人就要有男人的风度,不要跟女人吵来吵去。   孙旻阳很敬佩赵恪的为人,所以就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能不吵嘴就不吵嘴。   “怎么不说话啊?被我说中了?你说傅采蘩自己做的孽,她自己怎么不去死呢?凭什么要你来替她受罪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傅采蘩对他很好,赵恪对他也很好,他心里头非常拥护、爱戴他们夫妻。所以听赵霓欢这么说,实在忍受不住了。   “我说错了吗?本就是傅采蘩自己做的孽,要不那萧蕙蕙怎么不杀别人,偏要去杀她呢?”   孙旻阳道:“若说错,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了,怨不得太子妃,她是无辜的。”   “行行行,在你眼里,在所有人眼里,傅采蘩就是个人畜无害的,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赵霓欢露出了一张臭脸,气呼呼地坐在那儿。   若放在以前,孙旻阳早就怼过去了,这一回却保持了沉默。   他打心底不喜欢赵霓欢的性子,赵恪却是劝过他的,既然两个人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那就要学会磨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日子过下去吧!   为了孩子,也为了彼此。   日子过着过着,一定会好起来的。   正因为信奉赵恪的每一句话,所以他才保持着沉默。   后来皇帝念及孙旻阳救人有功,赏赐了黄金千两,又口头答应了赵霓欢,说会尽量提携他的。   救了傅采蘩,有黄金还有官职,赵霓欢这么一想,心头的气也慢慢消了。   *   萧世俨暂时卸去了职务,回家陪着萧蕙蕙。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觉得很心痛,却也觉得怨不得萧蕙蕙。   说回来还是他自己造的孽,害得蘩蘩早产,害得萧蕙蕙被踹一脚,加重了病情。等这一切结束后,他想暂时离开京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发泄情绪,疗养几年。   后来王氏知道了此事,让人多方打听,觉得萧世俨似乎遭到了什么打击,自暴自弃,不要前途了。   萧禹如今被流放,她可全指着萧世俨日后能提携这位侄儿呢!如今却……   因此,王氏便与傅匡泽商量着,让女儿和离算了。   傅匡泽有些犹豫,“姑娘家二嫁,上哪找好人家去?”   王氏不屑道:“难道不离异,采苓就能过得好了?我看那萧禹压根没多少出息,若不是仗着他有个厉害的父亲和叔父,我才不会把采苓嫁给他。如今他爹和他叔父的前程都不大乐观,你说萧禹还能有个什么前途?”   “我看他挺好学的,说不定流放回来能参加科举,考个进士什么的。”   “切!”王氏觉得很不屑。   考个进士,是说说那么容易的吗?考中的几率那么小,那萧禹……反正她瞧着不行。   如果那萧世俨真的一蹶不振了,就让采苓和萧禹和离了,免得耽误了采苓一生。 第71章   又过去一段时间后, 傅采蘩和赵恪的宝宝满月, 皇帝在宫里办了满月酒,还亲自给孩子赐了名字。   大名赵朝宗, 取“江汉朝宗于海”之意,由此可见皇帝对他给予了多大的厚爱与希望。   次日, 六皇子和宫女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女儿,足月所生, 一切安好。   孩子都生了, 李淑妃便同意让这宫女给六皇子做妾室,同时择了离皇宫特近的一块宝地,给六皇子立府。   这些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后,傅采蘩就听说萧蕙蕙病死了。   她原本病得就很厉害,大夫都说她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活不过十五。后来她又受了孙旻阳那一脚, 回去后奄奄一息, 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后就没气了。   听说广宁长公主哭得死去活来,还听说她要把萧蕙蕙埋葬在京城的西郊。   她们如何,傅采蘩是不关心的, 她关心的大概只有萧世俨了。可就算再关心,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广宁长公主恨极了她,她和萧世俨也很难再见一面的。   或许她能给爹爹的,也只有祝福了。   京城的西郊, 草木都已经荒芜了,纸钱飘飞,这样看来更有几分苍凉之感。   萧世俨一个人在萧蕙蕙坟前饮着酒,悲不自胜。   原本广宁长公主也在的,可她哭得天昏地暗,最后昏迷了过去,被婢女们抬上马车送走了。他让所有随从都跟着回去,为的也是一个人静一静。   喝着喝着,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归隐山林、不问世事的想法。   这些年听从父母的命令,追名逐利,面对朝堂上那么多尔虞我诈,他过得那么疲惫不堪,真的是累了呢!   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说回来所有的孽还是在于他啊!如果他不在了,他不见了,那一切会逐渐好起来的吧!   有人来了,许是路过吧!   萧世俨没当回事。   可来者非但没有走开,还牵着马在他面前停下来。   萧世俨见状,就不得不抬头了,见是赵恪,匆忙准备起来,“太子殿下。”   赵恪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然后在他对面盘腿而坐,随和地谈道:“听父皇说,岳父大人想要卸去职务,想要和姑姑和离?还想要出家?”   萧世俨点点头,脸上竟有饱经沧桑的感觉,又将所有心事一股脑说出来。   “是打算归隐了,在朝堂厮混实在太累了,和长公主生活在一起,也是不得安生。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赵恪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因为蘩蘩担心岳父大人,加上我正好闲着,就出来看望一下岳父大人。说起来岳父大人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么离开,不为朝廷效力,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哪会可惜呢?朝堂上代代都会出英雄能人,岂会缺我一个?”萧世俨轻叹了口气后,道:“皇上还是很有手段的,能为太子殿下扫清障碍,做到这般地步,可见皇上确实是疼爱你这个儿子的。加上皇上如今还健壮着,且是大家公认的明君,在他的统治下,必当国力昌盛、四海升平,以后等太子殿下登基之时,肯定不需要我萧世俨了。”   赵恪想了想,道:“那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呢?”   萧世俨想了想,道:“若将来还有机会为太子殿下效力,我必当义不容辞。”   赵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两个人又多谈了几句。   末了,萧世俨不放心傅采蘩,于是对赵恪说道:“我会在宫里面安排眼线的,若是让我知道,太子殿下以后对蘩蘩不好……”   声音蓦然深沉压抑起来。   赵恪耐心听他讲下去。   “后果自负。”   赵恪点点头,又淡笑着询问道:“不妨说一说什么后果,我回去后好学给蘩蘩听。”   萧世俨想了想,神色凝重道:“轻则,揍你一顿,重则,要你性命。我有这个能耐,什么都做得出来,太子殿下信吗?”   赵恪点点头,淡笑道:“信。”   然后两个人一块儿饮了几杯酒,还说了一些话。   赵恪回去后,将今天谈话的内容都说给傅采蘩听。   傅采蘩听完以后,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我爹爹真的这么说吗?”   “是。”   “三哥哥,那你可一定要对我好点,不然的话,我就叫我爹爹过来打你。”   爹爹说了会给她撑腰,就一定会给她撑腰的。   她相信。   而赵恪想了想,皱着眉头道:“蘩蘩可真没有良心,三哥哥对你还不够好吗?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可你居然说要让你爹爹过来打我?”   傅采蘩望着赵恪的脸色,心跳突然加快,三哥哥好像是有一点点点点……生气了?   真的假的?她不过说几句玩笑话而已呢!   于是,傅采蘩立即上前去,有些紧张,陪着笑脸说道:“三哥哥,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不要生气。”   赵恪猛然转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心头却乐呵乐呵呢!   他就喜欢看着她紧张他的样子。   而傅采蘩以为他真的生气了,着急得不得了,“三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的。你对我很好,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打你的。”   赵恪依旧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傅采蘩这就更着急了,匆忙到他面前,扑到了他的怀里,“三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赵恪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推离,一脸冷漠地转过身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玩,心头也很有快感。   她越紧张他,他就越高兴。   “三哥哥……”傅采蘩不管不顾地抱住了赵恪的脖子,眼眶红了起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的。”   眼看着傅采蘩瞪着大眼睛,眼中有泪水打着转儿,赵恪也就不舍得继续逗她了,想了想后,说道:“可三哥哥还是好生气呢!蘩蘩说怎么办?”   “怎么办?”傅采蘩想了想,以前三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她有两种办法。   一是亲三哥哥的脸,每亲一口,三哥哥会立马春风得意。   二是拉着三哥哥到床上去,两人做最亲密的事情。   她生完宝宝后,身子还没恢复,第二件事是肯定不能做的,那就只能亲一亲三哥哥了。   于是,傅采蘩紧紧抱着赵恪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嘴唇,“三哥哥还生气吗?”   赵恪淡淡道:“还生气。”   于是,傅采蘩就继续亲了几下,“三哥哥还生气吗?”   “还是有点生气。”   傅采蘩就继续亲、继续亲,直到赵恪说再也不生气了为止。   末了,把赵恪逗得哈哈大笑。   *   后来许多许多个日子里,傅采蘩过得是格外幸福的。   在生完宝宝的第四个月,她被太医诊断出又怀上了一个宝宝,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李淑妃知道后,对着赵恪责骂了好几句,说蘩蘩身子弱,怎么也不让人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皇帝也比较生气,说应该让蘩蘩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赵恪觉得很冤枉。   但不能说出来。   其实是傅采蘩看着他们的宝宝这么可爱,喜欢得不得了,与赵恪说还想生一个。   赵恪当时就对她说,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再说,结果傅采蘩却是个不安分的,听太医说生完孩子休息两个月便差不多了,于是那一晚,用手脚缠绕住赵恪的脖子,在他身旁不停说,不停动,硬是要和他做那个最亲密最亲密的事情,好生宝宝。   他又不是柳下惠。   这事搁他身上,他哪能受得住诱惑?   于是,就那样了。   怀着二宝的日子里,傅采蘩过得十分舒心,有空就去看望一下老太太。   老太太有傅宗远陪伴着,每天精神满满,笑声不断,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听老太太说,傅采苓二嫁了,嫁的人家还行,但毕竟是二嫁之身,比不过当初的萧禹。   对于傅采苓的事情,傅采蘩没有兴趣。   就如三哥哥对李侧妃,他曾经很想让她看看他辉煌的一天,如今却是没兴趣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他已经是太子了,将来会登上至高无上的皇位,他和他的母亲、妻儿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些曾伤害过自己的人过得如何,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还有关于萧世俨的事情,他离开了,广宁长公主也销声匿迹了。   听赵恪说,萧世俨住到了寺庙里带发修行。镇北侯曾认定儿子疯了,说要把萧世俨五花大绑捆回来,却被广宁长公主给制止了。   广宁长公主好像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她带着萧晴晴、萧宝湛一起过去陪着萧世俨,说要等他回心转意,然后大家好好过日子。   如果等不到这一天,那他们一家人就在寺庙里住一辈子。   无论如何,傅采蘩都希望爹爹还能够真正幸福快乐,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皇帝的年纪渐渐增长,人却一直那么健壮,还说自己要长命百岁。   皇帝上辈子是因为一时糊涂,听信道士的话,吃了那什么长生不老药死的,这辈子自然吸取教训,再也不碰那些了,早睡早起,吃最健康的蔬果,然后希望能活个百来岁。   他还要亲眼看到自己打下的江山,在他的统治下变得如何壮丽繁华。   每次大伙儿聚在一起用餐,听皇帝意气风发地畅想未来,赵恪仿佛看到:   十年后,赵恪三十六岁,皇帝五十二岁。   二十年后,赵恪四十六岁,皇帝六十二岁。   三十年后,赵恪五十六岁,皇帝七十二岁。   ……   到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孙子、曾孙子可能都有一堆了,他仍然还是个太子。   不过赵恪表示没关系,只要父皇能够长命百岁,他当一辈子的太子也没关系。   父子俩的身体都很好,感情也很好,李淑妃也是,那么就这么和和乐乐地过下去吧!   每当赵恪闲下来的时候,想想现在和未来,觉得人生似乎非常圆满了,他有那么好的父母,有那么漂亮又贤良淑德的妻子,还有那么可爱的宝宝,还有什么欠缺呢?   不过呢!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一个欠缺。   一日皇帝过来与他们一起用膳,正当大家谈笑风生之时,赵恪忍不住提起道:“父皇,儿臣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问。”   “皇后之位空缺已久,不知父皇有什么打算?是打算一直空下去吗?” 第72章   傅采蘩摸着高高凸起的小腹,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大了, 过不了多久就该生了。   她听了赵恪的话后,甜甜笑道:“我希望淑妃娘娘当皇后。”   李淑妃听了, 则是紧皱着眉头瞪了赵恪一眼,“恪儿!”   赵恪望见皇帝的脸色微微暗沉下来, 又渐渐恢复平和,再看母亲李淑妃一脸慌张愤怒的样子,倒有些不明白了。   这后宫之中, 能有他母亲这般得父皇恩宠的, 母亲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再加上他已经是太子了,母凭子贵,母亲怎么不能当皇后了?   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于是,赵恪直接说道:“父皇, 以前朝堂上有很多不利于我们母子的人, 所以儿臣当太子一事一直受阻,如今那些排挤我们母子的人,差不多都被父皇给除尽了, 父皇若此时立儿臣之母为皇后,朝堂上没多少人会反对的。”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   “父皇……”   见赵恪还想说什么,李淑妃不悦地打断道:“恪儿,你别再说了。”   “让朕想一想吧!”言罢,皇帝放下了碗筷, 缓缓踱出门去。   眼看着皇帝离开,赵恪很不解地看向母亲李淑妃,“母亲,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这皇后之位空着也没用,还不如给您……”   “他若愿意给,会给的,轮不到你来说东说西的。”   傅采蘩咬了咬唇,有些不大明白,走到赵恪面前去问道:“三哥哥,我们的感情很好,三哥哥答应我以后会让我当皇后,那皇上和淑妃娘娘的感情也很好啊!皇上为什么不让淑妃娘娘当皇后呢?”   不等赵恪开口,李淑妃轻叹了口气,“蘩蘩你年纪小,这个事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赵恪闻言,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淑妃道:“早在皇后去世之时,皇上便答应了她,这皇后之位不会给别人,会一直为她留着。”   “可她都已经过世了呢!”   “那也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是皇上的原配发妻,岂是我能比的?恪儿,答应我,以后不要跟你父皇提这事了。”   赵恪望着母亲这么严肃的神情,只得点了点头。   说回来,他还有些不甘心呢!   不过既然父皇答应了孙皇后,这皇后之位要一直给她留着,那他就不要让父皇觉得为难了吧!   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了大家的感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恪又觉得有些难过,盯着母亲的眼睛,信誓旦旦道:“母亲,儿臣希望,您能够很健康、很长寿,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儿臣让您当太后。”   李淑妃微微红了眼眶,很快泪眼盈眶,“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望着他们母子俩都红着眼眶的样子,傅采蘩觉得心头好感动。   李淑妃也觉得很感动,其实当不当皇后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恪儿这么有出息,大伙儿这么开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就足够了啊!   后来李淑妃过去见皇帝的时候,与皇帝说别把赵恪的话放在心上,孩子不懂事。   皇帝放下了奏章,神色凝重地凝视着李淑妃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过些天,准备封后大典吧!”   李淑妃蓦地瞪大了眼睛,又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不了,皇上答应过皇后娘娘,会将皇后之位一直为她留着,君无戏言,皇上又岂能言而无信呢?”   “朕想了很多,你陪着朕这么多年了,功不可没……”皇帝轻叹了口气,道:“而朕却没有其他什么可以给你的。”   “皇上,臣妾还是觉得不妥,皇后娘娘在天之灵,若是知道皇上言而无信,她会难过的。”   皇帝站起身,缓缓握住了李淑妃的双手。   明明已经不年轻了,这双手却还那么嫩滑,还有这张脸也是,漂亮得无可挑剔。   “朕倒觉得,她会理解的,她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李淑妃凝望着皇帝,皇帝也凝望着李淑妃,柔情款款,脉脉含情。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小太监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说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太子妃要生了。”   皇帝和李淑妃蓦然回过神来。   皇帝迫不及待问道:“那太医呢?稳婆呢?”   “都已经去了。”   皇帝和李淑妃相视了一眼,紧皱着眉头往外赶去,一路上都忐忑不安的,希望蘩蘩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随行的小太监见二人如此慌张,匆忙劝说道:“皇上和淑妃娘娘不必惊慌,太子妃这一胎很稳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傅采蘩这一胎确实比上一胎稳多了,足月而生,过程也很顺利。   *   老太太坐在屋里,听着傅匡泽说起宫里的事情。   她年纪大了,渐渐地耳朵也不大好使,听不清楚的时候,就大声与傅匡泽道:“你说什么?再大声一点,蘩蘩怎么了?”   傅匡泽便再说了一遍。   老太太还是听不见。   傅宗远便凑到老太太耳畔,大声道:“我爹爹说,我那位太子妃表姐生了,一切顺利。”   “哦!蘩蘩生了?是男是女啊?”   傅匡泽说了一遍,傅宗远又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这才听了个清楚,高兴地连连点头,道:“哦!是男娃娃啊!好好好,真好!”   傅宗远想了想,眨了眨眼睛问道:“祖母,为什么男娃娃就好?女娃娃不好吗?你不喜欢女娃娃吗?”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傅宗远的小脑袋,一脸慈祥道:“女娃娃也好,祖母都喜欢,比如说蘩蘩啊!小时候长得可漂亮,可乖巧了,祖母那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只不过她如今成了太子妃,肩上的责任比较重,生男娃娃能多些保障,所以祖母听到这个消息,才连连说好,为她高兴。”   “哦!原来是这样啊!”   傅匡泽望着母亲,道:“对了,娘,宫里面还传来了一个消息,皇上准备在下个月初九,册封淑妃娘娘为皇后。”   老太太听不清楚。   傅宗远又在老太太耳畔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又是一阵欢笑,“好好好,真好!哈哈哈哈哈……”   *   次月初九,是皇帝立后之日。   傅采蘩已经出了月子,眼看着外头如此热闹,便和赵恪一起抱着两个宝宝过去参加大典,一人抱一个。   两个宝宝瞪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将彼此望来望去,每当赵恪和傅采蘩走得近的时候,大宝就时不时伸手去逗弄二宝。二宝则咕哝着嘴巴,闭着眼睛睡大觉,不理会大宝。   小小的两个人儿,可爱极了。   寻了自个儿的位置,赵恪和傅采蘩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坐了下来。   距离大典开始的时间还早,两个人便一块儿说说话。   今天来的人很多,什么文武百官,应有尽有。   傅采蘩望着这么热闹的场面,忍不住感慨道:“三哥哥,如果我爹爹能够来看看这一切,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恪想了想,道:“他会知道的,知道我们都过得很好,他也一定会替我们高兴的。”   “真的吗?”   “嗯,一定会的。”   “对了,三哥哥,前些天你在忙公事的时候,我去淑妃娘娘那儿见到了六弟弟的宝宝,可漂亮了,我也想生一个。”   赵恪一时间没想明白,“难道我们的宝宝不漂亮吗?”   “六弟弟的宝宝是女娃娃啊!女娃娃好像比男娃娃更漂亮一些。”   “是吗?”赵恪很快想明白过来,微笑道:“哦!原来蘩蘩想生一个女娃娃啊!”   傅采蘩高兴地点点头,道:“三哥哥,我们再等一个月,就继续生宝宝好不好?”   赵恪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一听这话,差一点就噎住了,又匆忙放下茶盏,摇摇头道:“蘩蘩不休息一阵子吗?”   他可是记得,上一回傅采蘩生完宝宝两个月后又怀了,父母都可心疼蘩蘩了,还将他臭骂了一顿。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想,道:“休息啊?也好!那就多休息几个月吧!”   傅采蘩掐了掐指头,在想休息几个月比较好呢?   休息的时间短了,可就煞费了三哥哥的一番苦心,若休息的时间长了,那下一个宝宝……   傅采蘩在思考的过程中,完全忽视了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镇北侯今日也过来了,望见傅采蘩坐在赵恪身旁,两个人手中分别抱着一个娃娃,看起来关系融洽的,还听说太子殿下只有太子妃一人,他这心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想起萧世俨和广宁长公主的近况,一家人幽居在山林中,差不多在朝堂上销声匿迹了。再对比如今荣宠无限的太子、太子妃以及今天就要册封的皇后娘娘。   如今这天下在皇帝的统治下,国力昌盛,将来皇帝一驾崩,其他的皇子要么被废要么软弱无能,很难干出逼宫夺皇位的事情,赵恪当皇帝是势在必得的,压根没什么后顾之忧。   傅采蘩……傅采蘩怎么还真有这等造化?   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很快,镇北侯就听见后头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立马跪下,赵恪和傅采蘩也很快跪了下来。   皇帝牵着李淑妃盛装出席,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身后一大群太监宫女尾随而来,声势浩大。   最后,李淑妃被皇帝牵着走到那个属于皇后的宝座上,听着太监总管宣读册封皇后的圣旨,又望了望跪在不远处的赵恪和傅采蘩。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早些年经历的不快也都在淡化,都在远去。   从今往后,这盛世繁华,与尔共赏,与尔共享。    本书由 羽澜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