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伪装爱你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你也有今天》 作者:大井边 文案   一句话简介:我于梦中吻了你千万遍。   楚妱本是世家贵女,待字闺中,有一天,她有身孕了。   踩破楚家门槛想要提亲的人一时皆退避三舍,楚妱成了夏宁国世家贵女中的笑话。   得胜归来的萧栈愿意娶她,请旨赐婚后,萧栈理所当然地成了夏宁国最有名的接盘侠。   萧栈是楚妱的前未婚夫,于是楚妱哭了,他肯定有阴谋!   萧栈:媳妇儿总是以为我要报复她,怎么破?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甜文 主角:楚妱,萧栈 ┃ 配角:abc =================   ☆、001   雕花木床微微晃动,床榻间传来让人脸红的声音。   被浪翻滚。   白皙滑嫩的肌肤贴上男人的胸膛,让人精神一震,身下传来的感觉让男人也忍不住轻喘了一声,漆黑幽深的眸子一黯,覆上了女人的唇。   甜甜的,让人心口忍不住一颤,吻罢,男人抬起头,看见了女人的脸。   萧栈一下子醒了过来,俊美无双的脸上还带着几丝恍惚,随后他便察觉到了身下的濡湿。   “呵。”想到梦中的场景,萧栈冷笑了一声,这梦还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起身,往浴堂走去。   ······   宁历三十八年,三月下旬。   夏宁国善青郡,京都宁远城。   忠勇候府老侯爷于三年前病逝,三年守孝期满,忠勇侯府于前几日取下满府素缟,终于添了别的颜色。   这三年,府中的人日子皆过得寡淡,孝期一过,府上终于变得鲜活起来。   如今府中住了楚家三房人,大房和三房乃是嫡出,二房则是庶出。   三房的人住在府上东北角,单独开了个角门,出入倒也十分方便,大房的人同老太太住在正中,二房的则住在府上的西北角,与三房相对。   靠着东北角最里边的一个小院,住着忠勇侯府的三姑娘。   吱呀一声,穿着青色襦裙的丫鬟将门推开,进了屋,“姑娘,该起床了。”   一旁端着面盆的丫鬟也进了屋,在外间等候着。   珠帘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青衣丫鬟进了内室,走动间发出声响,正准备将藕色的帐帘挂起来,帘子内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青团,让人帮我准备水,我要沐浴。”   名叫青团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大早上的沐浴?   掩下心中的疑惑,青团忙应了一声,出了内室让外间等候的丫鬟将面盆端走,同时吩咐人送水过来。   听见丫鬟出了屋子,床上的楚妱松了口气,虽然嫌弃,可是还是取了枕巾擦了擦自己的颈间。   明明还是春日,天气凉爽,她全身上下却汗涔涔的,一头顺滑的长发散在背后,鬓角的耳发都打湿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楚妱脸一热,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真是太荒诞了!   她咬了咬下唇,用枕巾擦了半响,身上终于好受了一些,楚妱这才准备起身。   回屋后在一旁等待着的青团听见声音,忙将床边的帘子挂好,结果看到自家姑娘的模样时,顿时一愣。   平日里白皙细嫩的脸颊此时一片绯红,一双眼睛像是蒙上了水光,眼尾似挑非挑,即便是素着一张脸,也同样娇艳动人。   自家小姐平日对外的时候,眉目间常常带着几分疏离,此刻皆消失不见。   “青团。”楚妱注意到了丫鬟看自己的视线,叫了她一声。   青团自小便在她的身边伺候,自然察觉到了她有些不高兴,赶紧收回了视线。   她生着一张圆脸,看上去十分讨喜。   青团一边替她收拾换洗的衣物,一边说道:“姑娘,昨晚半夜下了雨,有些闷,难怪你身上出了一身汗......”   楚妱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不过却不是对丫鬟生气,而是她又想起了之前的梦。   看不清样貌的男人身上滚烫,明明是梦,她却像是真的碰触到对方。   楚妱手一抖,脑中冒出来的画面给她的脸颊又添了几分温度,她连忙同丫鬟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沐浴更衣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楚妱穿着水色的襦裙,发髻间饰以珠翠,正是芳华正茂的年纪。   青团:“姑娘,今日去三夫人院子里用早饭还是......”   楚妱打断了她的话:“让人领回来。”她觉得自己今晨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取应付她娘。   见青团应了一声,她将丫鬟打发了出了屋子:“我有点事,你待会儿再进来。”   青团自然不敢反抗,连忙退出了屋子,出了内室之后,还将门替她关上了。   室内只剩自己一人,楚妱的肩膀陡然一跨,随后连忙在柜子里翻了起来,没一会她便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画册。   她也没看,直接扔到了地上,恨不得踩两脚,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踩了两脚之后,她还不出气,将莲花烛台上的烛点燃之后,她便将图册撕开点燃,然后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里。   她眯着眼睛避着图册上的内容,然而捏着图册的指腹却像是捏着火石一般烫人,好不容易将图册烧完之后,一张脸早已红得不成样子,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那图册并不是别的,正是“避火图!”想到图册的来历,她便忍不住咬了咬牙。   前几日刚刚出了孝期,正逢她的闺中密友出月子。两人几乎从小闹到大,她自然是要去的。   手帕交的孩子生得圆滚滚的,讨喜的很,就是当娘的太不靠谱!   她为孩子准备了一个金铸的长命锁,还有几件小衣,回府的时候,对方给了回礼。   她不疑有他,回府之后便忍不住看回礼是什么,没想到竟然翻出了一个图册,她尚在闺阁,自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在看明白之后,已经迟了!   幸好那时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她战战兢兢地将图册藏好,只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没想到今晨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楚妱呕得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随后又翻出了手帕交给她的信。   吾友楚妱,芳龄十八,适逢议亲之际,惟恐懵懂无知,特送画本一册,望友熟知。   好气哦。   想到那荒诞的梦,楚妱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几下将信撕了,然后扔进香炉,她这才吐了一口恶气。   她决定了,要和舒明月断交半个月!哼!   正准备起身,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楚妱简单地将现场收拾了一下,随后朝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些,这才应了一声。   “进来吧。”   来人自然是青团,她掀开内室门口的珠帘,嘴里冒出一串话:“姑娘姑娘,今日又有人来提亲了!”   楚妱听了却并不觉得高兴,只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   青团没发现自家姑娘不对劲儿,嘴里还说着话。想着才自家姑娘才出孝期几日,便陆续有两家上门提亲了,她莫名觉得有些兴奋。   楚妱端坐在圆杌上,听着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觉得有些头疼。   “青团,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过是有人提亲,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姑娘,我......”青团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傻笑了两声,闭嘴了,若是再说,便讨嫌了。   静下来后,她这才发现屋子里同之前有些不同,有些傻眼了,自家姑娘这是干嘛了?   见她瞪圆了眼睛,楚妱小声地咳了咳,“你让人收拾一下。”   青团心中虽然好奇,可是却知道分寸,忙道:“姑娘,你快去吃早饭吧,我马上就收拾。”   楚妱点了点头,往外间走去。   忠勇侯府,世袭罔替,乃是夏宁国的世家。   楚妱的父亲是侯府的嫡次子,如今的忠勇侯是楚妱的大伯,楚妱身边自然少不了人伺候。   不过她不喜人多,所以院子里并没有留太多人,只一个贴身丫鬟和两个二等丫头,外加两个粗使嬷嬷。   坐上桌了之后,丫头连忙将食盒里的朝食取出来。楚妱的院子并未设小厨房,若不去父母的院子,便只能用饭盒领回来了。   白瓷盅里盛着粥,几粒红枣点缀其中,看上去便有食欲,另外还有两碟糕点。   细嚼慢咽、姿势文雅,只偶尔听见碗筷相交的声音。   楚妱用过早饭之后漱了口,青团也将内室收拾好了。她见今日天气不错,准备让青团陪她去府上的园子里走走。   结果还没出院子,她娘身边的丫鬟便来叫她了,只得换了个方向去了父母的院子。   这个时候已经不早,她爹楚慕安自然已经出府了。   祖父去世,长辈丁忧,如今出孝,自然各自有自己的事情。   楚妱进了屋子便见她娘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东西,她心中顿生不妙,准备往后退。   不过三夫人柳阮已经看见了她,连忙将她叫住,“妱妱,快来!”   楚妱袖子里的手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打起精神,随后露出一丝笑,朝着她娘走了过去。   柳氏如今三十有八,风韵犹存,即便一儿一女都大了,她也是一个美妇人。   看着女儿来了,她的脸上露出笑容,眼角的细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娘。”楚妱只得走了过去,无意间往桌上一瞥,当即心头一跳。她状似无意地将一旁的书册放到她娘面前的画像上,“娘,我们说说话吧。”   柳氏哪会没有看到女儿的小动作,点了点她的头,“你个小精灵鬼,可别耍赖,今儿你逃不了!”   楚妱自然不肯,还准备想法子逃过这一劫,结果一个丫鬟快步走进屋内。   “夫人,夫人!”声音有些急。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坑: 薛家二儿子薛二牛是个实打实的莽夫,力气大,吃饭多,脾气憨。 某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媳妇儿。 小媳妇儿肤白貌美,腰细腿长。 然而乡下人看不起这样小姐身子丫鬟命的人,啥活都不能干,听说还一身的公主病,放家里好看啊? 没人知道小媳妇儿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现言坑: 新晋小生孟深是林酣月交往二年的男朋友,可是某一天,他向国民女友告白,和国民女友在一起了。 林酣月:感觉头上一片绿QAQ。 不过,说好的分手割腕呢? ****** 男主自白:绝对不做有损身体健康的事情。   ☆、002   穿着青衣的丫鬟步履匆匆,背后像是有什么在追一样!   柳氏见状有些不悦,“像什么样子!”   丫鬟吓了一跳,平日夫人虽然和善,可是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连忙跪下认错。   见她认错这么干脆,一旁看戏的楚妱不由有些佩服,不愧是她娘身边的丫鬟。   正这么想着,便听她娘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正准备开口,柳氏让她起来说话,青衣丫鬟牵了牵裙子起身,道:“夫人,大姑娘,不、不是,晋王妃又回府了!”   柳氏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忠勇侯府是晋王妃的娘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听见没有!”柳氏厉声说道,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   丫鬟听了她的话,在心里琢磨了片刻,悄悄瞄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样子,心中稍安,随后便退下了。   屋内只剩母女两人,柳氏这才皱起了眉,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眼中似有深意。   大姑娘楚妗年方二十,于宁历三十三年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   成亲四年有余,即便是头一年也鲜少回忠勇侯府,如今府上才出孝几日,她已经跑了两趟了,显然不符合常理。   楚妱扯了扯她娘的衣袖,“娘,此事定有蹊跷。”她的表情严肃,心中却是暗戳戳地想要去看热闹。   柳氏沉吟片刻,道:“我们上大房看看。”   楚妱佯装犹豫:“可是......”   “无妨。”   于是母女俩相携往正院走去,一路上,柳氏忍不住在女儿耳边唠叨。   楚妱面上看上去听得尤其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实则早已神游天外。   柳氏得到女儿的回应自然十分的满意,可是说着说着便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自己无论说什么,女儿不是嗯便是娘,你说的对。   都说知女莫若母,柳氏眉头一挑,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己这个女儿啊,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呢。这般想着,她便懒得再废话了。   与此同时,母女俩也来到了正房的院子,才进院子,守门的丫鬟便看见了她们,连忙进室内通报。   室内本来一阵欢声笑语,闻言,安静了一瞬。   忠勇侯府侯夫人张慧如同大女儿楚妗对视了一眼,忙道:“你个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快请三夫人进来啊!”   门外的柳氏听见声音,这才进屋,“大嫂,是我不请自来,你可别怪罪啊!”   张氏笑了笑:“你这是哪里的话,快过来坐。”她长相端庄,未出阁前便是都城有名的贵女,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风范。   两人乃是妯娌,按理来说应该亲近,实则不然。   柳氏娘家在夏宁国的富庶之地漓中郡,柳家更是富甲一方、堆金积玉的人家。   就说此时母女俩头上带着的头饰,看上去不惹眼,可是细看却会发现成色极好、做工极佳,没有大价钱是拿不下来的。   张氏不由又想到当初柳氏嫁到楚家时的嫁妆,几乎将忠勇侯府整条街给堵完了,比她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她的心中一堵。   满身都是铜臭味,张氏心中冷哼,幸好自己女儿嫁得好,这么想着,她便又高兴起来。   楚妱同伯母和大堂姐打了招呼,也坐到了一旁,听着她娘套话。   不是母女俩小人之心,她正是说亲的时候,怕大房的人出什么歪主意。   因为有先例在,得防着点儿。   大堂姐楚妗长得像大伯母,模样生得端庄秀雅,如今当了晋王妃,一举一动自然有自己的风范。   楚妱的气势要弱些,可是她目如点漆,肤如凝脂,即便眉间带着几分疏离也格外的惹眼,眉目清淡却自有风韵。   一旁的张氏看着女儿在侄女儿身边犹如陪衬一般,心中不舒服,不过到底是世家妇,喜形不露于色,无人看出来。   几人说着话,张氏突然拉过了楚妱的手拍了拍,朝柳氏问道:“听下人说,今日又有人上门提亲了,是哪家的?”   柳氏迟疑了一瞬,道:“是许家的二公子。”如今忠勇侯府当家做主的乃是大房,再加上还有老太太在,女儿的婚事她一人决定不了,大房的意见也得参考。   张氏听了倒是点了点头:“那许家的二公子倒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说完她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哎哟,你看我,妱妱的年龄也不小了,这么一看也还好。”   战火燃到了自己的身上,楚妱眨了眨眼睛,佯装没有听见。   大伯母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已经满十八了。在夏宁国,姑娘一般在还未及笄的时候便会说亲,及笄之后的一两年则会出嫁,而她,在常人眼中显然算是老姑娘了。   其实她幼时便定下一门亲事,不过三年前退了。哪料退亲不久,祖父便重病,根本未来得及再说亲事,祖父已经熬不下去,去了。   一来二去,她十八了。   二房是庶出,自小养在祖母林氏膝下,二堂姐楚娇便是二房的姑娘,只比楚妱大了月份,三年前赶着时间嫁了人。   大房还有一个姑娘叫楚妍,今年才十五,也在说亲事,而她比堂妹足足大了三岁,同样在说亲事。   不知不觉,她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楚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可这并不代表她想嫁人,其实不用照顾丈夫、侍奉公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家中的人不这么想啊。   倒是因为看得开,所以张氏暗讽自己年纪大的话,楚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因此张氏想要看到侄女儿羞愧,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几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可是还是没有说到正事上,楚妗不由有些着急,看了楚妱一眼,道:“三妹妹,我......”   一旁的张氏见状连忙拉了女儿一把。   楚妱连忙追问:“堂姐,怎么了?”她就说了,堂姐回府肯定有事。   楚妗被张氏扯了一把,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也不会再开口了,朝着楚妱笑了笑:“无事,只是些闲话罢了。”   虽是这么说,可是接下来的气氛到底有了些变化。   柳氏见套了好一会儿的话也没有套出来,最后只得放弃,带着楚妱离去。   母女俩走出院子后,柳氏才开口道:“你这个大伯母,嘴巴可真紧。”   楚妱没有说话,在长辈面前自然不能像一个人那般随便,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便有几分清冷。   长辈们都喜欢这样的晚辈。   她看了柳氏一眼,见她娘似乎有些恼,劝了她两句,心中却想着事。   虽然自家父亲同大伯乃是嫡亲的兄弟,可是两房的关系却并不是很亲热。   都说皇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话用在楚家显然不合适。   大伯楚慕平能继承爵位,自然十分出色。而她父亲才能便要逊色许多,并不受家中重视,祖父未去世前只在兵部任了一个闲职,前两日刚刚复任。   楚慕安性格忠厚、不喜反抗,这前半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便是娶了商家之女做妻子,而因为这事,惹了老太太不喜。   士农工商,柳家再有钱也摆脱不了一个商字。老太太自然不喜欢身份低的三媳妇儿。   想着老太太的偏心,楚妱心中有些不平。   钱明明是个好东西,为何有些人要假装不喜欢?   柳氏哪里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眉头微微皱着,想着女儿的亲事。   忠勇侯府祖上荣光,子孙受到庇荫,当然,如今的地位比不了祖上。可是即便如此,府中在宁远城还是有些地位的。   更别说,府上还出了一个晋王妃。   这未来的帝王指不定是哪一位呢!   柳氏虽然是商家之女,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女儿刚刚出孝便有人上门提亲是沾侯府的光。   提亲的人也不差,可是她却不满意。   柳氏:“要是当初没同萧家退婚就......”   一旁的楚妱听见这话不由微微一怔,“娘,你这说的什么话,都过去多久了,你就别提了。”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见女儿脸上无异,拉着女儿离开。   她心中到底有些怅然,若是当初萧家没有发生那事儿,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两人离开之后,大房屋子内一时有些寂静。   楚妗正了正头上的步摇,脸色有些沉:“娘,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   张氏恨不得敲敲女儿的头,实在不明白女儿为何想出这样荒唐的法子,“你觉得三房的人岂会答应?”   楚妗皱了皱眉头:“不答应?不答应就让祖母去说!难不成三叔还能违抗祖母的话!”   “你呀你。”张氏摇了摇头:“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这三叔就是兔子!”   见她面沉似水,楚妗抿了抿唇,知道她娘这路是走不通了。   她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瞻前顾后的,看来只能她自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宝宝们收藏嘤嘤嘤,想上榜单。   ☆、003   楚妱还有一个哥哥楚箴,今年二十有余,同样也是说亲的年龄。   大房的两个堂哥都已成亲,二堂哥楚雨同哥哥是一年生的,和楚娇一样,祖父一病便赶着时间成亲了。   府中还未婚嫁的除了大房的堂妹楚妍,便是她们兄妹两人。   不愧是亲兄妹,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想着出了孝期之后,她娘便在操心自己的亲事,楚妱将火燃到了哥哥的身上。   “娘,哥哥的亲事看得怎么样了?”   柳氏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已经有眉头了。”   楚妱嘴角弯了弯,道:“既然哥哥的亲事已经有眉头了,就应该多关注啊,娘,待哥哥成亲了,再看我的亲事也不迟。”   都说到这里了,柳氏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瞪了她一眼:“你放心吧,你哥哥的亲事我不会耽搁,你的更不会耽搁!”   女儿今年年底可就十九了!说什么也要尽快将亲事给订下!   楚妱见她娘这般自信,当即有些尴尬了,扯了扯嘴角:“那真是太好了。”   柳氏移开视线,她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不过怕她娘看见说她,便忙将脸上的表情收起来。   母女俩回了各自的院子。   楚妱回了屋子之后便躺在了床边的凉榻上,一头乌黑顺滑衬得肌肤如雪,脸上却难得带着一丝迷茫。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罢了,到时候等着嫁人便是了!   转眼离楚妗回府的日子已经两日了,见府上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楚妱的心放下了。   如今正值晚春,天气凉爽。忠勇侯府的花园花开得正盛,美不胜收。   楚妱外祖家富裕,有两个舅舅,只有她娘一个女儿,楚妱沾了光,从小没缺过钱。不过她虽是娇养大的,性子却不娇惯,吃穿用度也并不奢靡,不论是外祖家还是家中得来的礼,她都锁进了自己的小库房!   不仅如此,她及笄之后,她娘还给了她几个铺子,所以楚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   钱银在手,啥事不愁!   这会儿楚妱便坐在书桌旁看着铺子的账本,一旁放着玉算盘,时不时地拨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刚刚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贴身丫鬟青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   青团的声音有些尖利,楚妱被吓了一跳,手指下的算珠都拨错了。   她将手中的账本放下,黛眉轻蹙,眉目清淡的模样让人有些发怵。   “发生何事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姑、姑娘......”青团跺了跺脚,想着自己听到的事情,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见丫头这样,楚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快说!”   “姑娘,你不是让我在花园摘些花瓣让厨房的人做糕点吗?我、我在花园听见了四姑娘,听见了四姑娘......”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急坏了楚妱,“好好说!”   青团瘪了瘪嘴,竟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最后终于把嘴里的话憋了出来:“我听见四姑娘说,大姑娘要让你去晋王府当侧妃!”   啥?   她没听错吧?   楚妱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个动作并不雅观,然她做出来却带着几分俏皮,待冷静下来了她看向青团:“楚妍怎么会知道?”   青团:“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见她在花园里念叨,姑娘,我......”   “好了,我知道了。”楚妱知道青团不会骗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联想到之前大堂姐回府,她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同我去夫人院子。”楚妱理了理衣襟,起身。   她的院子离父母的院子并不远,很快便到了,然而到了院子之后,下人告知柳氏被老太太叫了去。   楚妱心当即一突,连忙又往祖母林氏的院子走去。   过了廊桥,又过了一个小花园,不远处便是祖母的院子,楚妱连忙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中堂内。   林氏六十有余,脸上生着皱纹,一双烁目看着儿媳,表情冷淡,看不出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已经年迈,可是她的头发仍旧梳得一丝不苟,手上带着佛珠,从如今的面貌能看出来,她年轻时的相貌定然不差。   柳氏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对自己冷淡,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然而婆母还是没有说叫自己来是为何。   林氏自然是有事。   前两日,成了晋王妃的大孙女告诉她想让三孙女当晋王府当侧妃。   当初两个儿子成家,家中一连添了三个孙子,好不容易添了大孙女,她便偏疼了些,也将大孙女接过来养了一段时间,情分自然不同。   然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大孙女的法子不可行。   可是想到大孙女嫁到晋王府几年了也没添个一儿半女,她的心中便有些犹豫了,晋王的生母虽然只是一个妃子,可是晋王本人却是有些才能的,那个位置不是不能一争!   然而大孙女成亲几年无出,王妃这个位置坐不坐得稳难说啊。也难怪她着急,想到了这个法子。   林氏目光闪了闪,看向了三媳妇,“妱妱的亲事怎么样了?”   柳氏一听,顿时心中一凝,“娘,正在看呢。”   “听说已经有两家上门提亲了。”林氏拨了拨手中的佛珠,道:“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妱妱这个年纪看亲事的话更得好好看看。我近日正好闲来无事,你若是看不好,便将此事交于我,你为箴儿好好看亲事便罢。”   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听大孙女的。毕竟这么做定然会引人诟病。   不过想到晋王的前途,她的心中稍定。若是晋王今后能登顶,那么忠勇侯府便是天大的荣光。   忠勇侯府早已和晋王绑在了一起。   林氏见三儿媳面露难色,眉头一皱,“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这点事情都看不好吗?”   虽不说孝大于天,可是夏宁国还是极为看重孝道的,柳氏自然不好直接拒绝婆母的要求,可是若是此时答应了,到时候女儿的婚事,怕是她这个当娘的都说不上多大话了。   这怎么成!   “娘,这、这怎么好呢,若是耽误了你礼佛......”嘴上为难,柳氏的心中却十分的坚定,绝对不能答应婆母。   她可不是愚孝的人!   两人也相处这么些年了,林氏哪里不知儿媳的性子,听她这么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沉声道:“我年纪大了,说不上话了是不是?”   柳氏脸色微微一变:“娘。”   林氏:“我有几个手帕交尚在,家中子孙定然还有未成亲的,难道还选不上一个?”嘴上这么说,然而她的最终目的却是想让这事缓缓,若是儿媳贸然将孙女的亲事订下,那还说什么!   柳氏还是不愿意妥协,“娘,若是慕安知道这事还来麻烦你,定然要生气的。”   “妱妱的婚事也是大事,我......”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姑娘来了,三夫人正和老夫人说话呢。”   林氏抬头一看,门后便出现一道身影。   刚到门前,便见中堂内,祖母和母亲相对而坐,好像正说着什么,她一到,两人便噤声了。   楚妱像是什么也没发现,踏进门槛进了屋,“祖母,娘。”   随后行了一礼。   想着刚刚说的事,林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妱妱来了,快坐。”   楚妱听话地坐到了一旁,道:“可打扰到了祖母和娘说事了?”   柳氏牵了牵嘴角,“我和祖母就是在说一些家常话罢了。”   林氏点了点头,看了三孙女一眼,不得不承认,家中几个孙女,还属三丫头容貌最好,性子也文静。   她对孙女并没有什么偏见,不过想到侯府的前途,她便忍不住偏向了大孙女。   不过因为楚妱的到来,之前的话自然不能说了,林氏同柳氏说了几句闲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柳氏见状,当即眼睛一亮,“娘,你竟然已经累了,那我和妱妱便不打扰你了。”   林氏也知道今日不可能再说下去的,不过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索性朝母女俩挥了挥手。   柳氏和楚妱退下。   “娘,祖母叫你来,是为了何事?”楚妱一院门便忍不住问道。   柳氏顿了顿,“无事,就是说了些家常话罢了。”   楚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娘和祖母说家常话?当她傻!   要知道她祖母为了不想看到她娘,可是将三房的晨昏定省都给免了,总之,这话她是不信的!   看来楚妍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楚妱眯了眯眼睛,准备去探探楚妍的底,不过今日不是好时机,她准备第二日再去,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有些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宝宝们收藏、留言,嘤嘤嘤   ☆、004   老侯爷去世之后,全府守孝,老太太林氏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在孝期的时候除了一些事情禁止外,别的只要不过于张扬便可,不过老太太丧夫后,便一直诚心礼佛,和外人几乎断了来往。   这出了孝期不到十日,老太太便出门了。不仅如此,她还带着楚妱一起。   柳氏想到婆母说过的话,知道这事不简单,可是却不能阻止,不过她也没有过于担心,她是妱妱的娘,只要她没松口,女儿的婚事就越不过她!   楚妱陪着祖母去了几家交好的世家,还参加了一场寿宴,实在是摸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几日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一大早便去了父母的院子,因为时间尚早,还碰到了她爹,楚慕安。   楚慕安五官端正、面相温和,看上去好相处,而他的性子确实好说话。   楚妱有两日没见到她爹了,父女俩说了会儿话,直到时间来不及了,楚慕安才连忙离开,她爹一走,楚妱便进了院子。   此时柳氏也起床不久,看到女儿有些惊讶,笑道:“妱妱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楚妱也没拐弯抹角,道:“娘,我觉得祖母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两日尽要我陪她出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柳氏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愈。   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可是婆母明显还没放弃。仅仅几日,提亲的人便又多了两家。   其实说起来,女儿退过亲,应该有影响。不过当初萧家那样的情况,即便是换了别家也会退亲的。再加上如今已经过了几年了,也没多少人在意了。   女儿的容貌、性子以及家世,有人提亲自然不稀奇,怪就怪在老太太突然插了一手。而且两家上门提亲的人都同楚家交好,让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能暂时拖着,而这也正是林氏的目的,当然,母女俩并不知道。   沉吟了片刻,柳氏还是对女儿说了实话。   楚妱一怔,“你是说祖母在关心我的亲事?”   柳氏点了点头,心中也纳闷。   楚妱眸色一深,难免将此事和之前青团听到的事情联想起来,可是两件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祖母对他们三房一向比较冷淡,对于她的亲事最多不过问两句,绝不可能劳心插手。   难道祖母知道大堂姐的打算?   这个想法让楚妱一惊,若是真的知道,那就说明祖母这几日带她出门都是有原因的!   她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准备去找楚妍确认那事的真实性。   柳氏见女儿这样自然疑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楚妱还未确认事情的真实性,自然不能胡说,只说自己有事便离开了。   出了父母的院子,楚妱直奔堂妹楚妍的院子走去。   她到的时候,楚妍正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对襟襦裙训丫鬟,模样倒是娇俏可爱。   楚妱咳了咳,朝着小丫头走了过去:“四妹妹,丫鬟哪里惹你生气了?”   楚妍一见她,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楚妱笑了笑:“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如今府中只有你一个姐妹,只能来找你玩了。”   楚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高兴,不过还是让她进了屋。   楚妱不由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何,家中三个姐妹,没谁和她亲近。大堂姐性子端庄娴雅,饱读诗书,而她相反,比较贪图享乐,两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二堂姐是二叔的女儿,性子温柔如水,可是大抵是因为嫡庶之分,两人也不亲近。   三堂妹的话,比她小了三岁,性格有些霸道乖张,同大堂姐的性子大不相同,她没有心眼,是最容易套话的。   两人去了偏室,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送来茶水糕点,楚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向楚妱,“你到底来干什么?”   楚妱:“听说四妹妹最近也在相看亲事,不知如何?”   到底年纪小一些,提到这个,楚妍的脸色不由一红,“就那样呗。”   楚妱叹了一口气:“我也为这事发愁呢,你说这女子怎么就要嫁人呢,要是一直能和家人待在一起就好了。”   楚妍的神色闪了闪,她这人憋不住话,听堂姐似乎在烦亲事,当即有些坐不住了,问道:“你难道不想嫁人吗?”   “嫁人有什么好的。”   楚妍眼睛更亮了,朝她招了招手,楚妱靠近了些,便听小姑娘语气有些得意地说道:“你就别担心你的亲事了,姐姐想让你进王府当侧妃呢。”   楚妱表情一呆,她着实没有想到堂妹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挥了挥袖子:“怎么可能!四妹妹,你别唬我了,我本来就很心烦了。”   楚妍见她不信,不高心了:“我唬你干什么,我亲耳听见姐姐和祖母说的!”   祖母果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楚妱心中一沉。   楚妍见她发愣,哼了哼:“晋王姐夫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妱顿时苦笑不得,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胡来嘛!再三确认了这件事情,她当即也不再多待,同楚妍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结果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便有人告知大堂姐又回了府上,这会儿正在祖母的院子。   楚妱抿了抿唇,当即赶去。   到了院子,便有人准备进屋通报,被楚妱制止了,将丫头挡在身后,她往里走去。   屋内的门帘垂着,老太太和楚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妗儿,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听到这话,楚妱脸色稍霁。   然而接下来楚妗的话顿时让她脸色一变。   “祖母,妗儿看似荣光,实则处境艰难,便是太后娘娘也看不下去了,给晋王府添了两位小妾,若是再不想办法,妗儿当真是步步维艰了!”   “若是让三妹妹去了王府,必然会是我的一个助力,祖母,只有你能帮我......”   楚妱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掀开了门帘。   “大胆!”门帘被掀起,还未看清来人,楚妗嘴里的斥责脱口而出,再见到是楚妱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三妹妹,你怎么来了。”楚妗红唇抿成了一条线,对于楚妱直接闯进来十分不满意。   楚妱面色冷淡地看着她。   见她这样,楚妗顿时皱紧了眉头,同样板起了脸。   她头上带着一套红宝石头面,耳坠上带着同色的宝石耳饰,看起来雍容华贵。到底是当了王妃的人,此时板着脸,气势自然不一般。   楚妗:“既然你都已经听到了,我便直说了吧,你到晋王府当侧妃。你是我自家姐妹,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看了面前样貌出色的堂妹一眼,心中有些发堵。其实她又何尝愿意为自己的丈夫找女人,无奈她几年了也一无所处,府上已经有两个侍妾生下孩子了,好在都是庶女。   她这个堂妹,容貌清丽,看上去比较冷淡,可是她却知道对方笑起来有多娇艳,若是去了晋王府,王爷必定会被她吸引。   男人的爱永远不会长久,当初她和晋王也有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是时间久了对方便倦了,如今她只想好好当自己的王妃,若是有幸,她指不定会成为夏宁国最尊贵的女人!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笑,除了楚妱自然不会有旁人。   压抑住心中的恼意,楚妗说道:“三妹妹,你如今已经十八,再好的亲事又能好到哪里去?当了晋王侧妃,你想要什么没有?”   虽然两人并没有多亲近,可是到底年少时在一起相处过,楚妱没有想到大堂姐竟然将这样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楚妱:“大堂姐,好不好便不劳你操心了,总归我是不会去晋王府的,那个侧妃,谁爱当谁当!”   一旁的林氏见她这样,忍不住皱起了眉。   楚妗同样被气得不轻,“楚妱,你别任性,如今府中早已和晋王府荣辱与共,大房同三房同样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你的婚事,三叔三婶就能做主不成?”   楚妱平日里看起来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大家闺秀,实则不然。   楚妗好歹是王妃,若是常人遇见这样的情形,一般会选择退让或者另寻办法。   楚妱偏不,楚妗话一落,她便冷笑了一声:“这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自然由我的爹娘决定,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插手!”   林氏脸一黑:“那我有没有资格!”   楚妱心一跳,看向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随后眼眶顿时一红:“祖母,原来你是和大堂姐串通好的!”   “那我就只能去找大伯做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5   楚妱话里带着哭腔转身出了屋,留下老太太和楚妗面面相觑。   两人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找大伯?   楚妱大伯不就是楚妗她爹忠勇侯吗?楚妱这是存心要将事情闹大啊!   反应过来的楚妗脸色一变,说起来,让堂妹当晋王侧妃这事确实有些不靠谱,不然她何苦亲自上门劝说,因为即便是她娘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支持她。   老太太是她的底牌。   祖父已经去世,孝道压人,如今祖母便是府中话语权最大的人,只要将祖母拉到了自己这一边,还愁什么?   她打的主意便是想将祖母说服,然后再让祖母出面劝说三叔一家,徐徐图之,可是楚妱竟然直接找他爹去了!   她爹自然是站到她这边的,可是她爹极其爱脸面,若是楚妱将事情闹大,这事就真的悬了。   楚妗连忙坐起身,朝屋外道:“赶快将三姑娘给我拦住!”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姑娘已经离开院子了!”   楚妗气得捶了捶一旁的红丝楠木小方桌,一脸的怒气,虽然她膝下无子,可是身份在那儿,自从当了王妃,便鲜少有人忤逆她,今日被扫了脸面,自然气得不轻。   老太太林氏也觉得有些头疼,莫名地将楚妱同当初三儿子要娶三儿媳的模样重合起来。   “妗儿,快追上去。”   楚妗也有此意,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屋,房内只剩林氏一人,本来准备等着,毕竟三孙女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闹不出什么动静。   可是想到三儿子当初的拧巴劲儿,她坐不住了,犹豫了片刻,忙让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来搀自己。   大家闺秀最基本的要求便是笑不漏齿、行不摆裙,平日里楚妱倒还注意着,可是此时显然没有心情。   之前她说话时带着哭腔,自然是装出来的,不过她确实要去找大伯,今日一定要将此事解决,再耽搁下去,指不定会怎样发展。   其实确认了堂姐的主意,她本该告诉父母,让父母来处理,然而有祖母在,父母必会受到牵制。   她娘本来就不讨祖母喜欢,好在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若是因为这事又惹了祖母不喜,那就不好了!   所以,这事她最好自己来。   她步履如生风,裙摆摇曳之间,大房的院子就在不远处了,正好有下人经过,她忙询问了一声。   确认了大伯已经回府,她的脚步越快了。   到了院门口,她掐了自己一把,疼倒是疼,可是眼里却没泪,不过也无妨碍,楚妱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哭着跑进了院子。   之前回答她话的下人茫然地看着她跑着进了院子,而其他的下人也被她吸引了视线,有脑袋激灵点的,连忙跑去告诉三房的人。   楚妱哭着哭着,眼中竟然冒出了泪,她生怕眼泪掉了下来,连忙抬起了头,院里的下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上前询问。   她本来便是来找大伯的,自然不会闭口不答,仰着头问道:“我大伯呢?”   下人见她仰着头,忍不住也跟着扬起看了一眼,然而根本没有任何发现,反应过来之后忙道:“侯爷在书房呢,我马上去叫他!”   楚妱觉得这个下人很识相,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余光看着下人离开,楚妱等待着,没过一会儿,便见穿着一身玄青色对襟长袍的大伯出现在游廊处。   楚妱当即当即了打起了精神,待她大伯一进了屋,她嘴里便发出一声哭声,眼眶里的泪水也顺势而下。   忠勇侯楚慕平一到前厅见到的便是三房的侄女儿哭得泣不成声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妱带着哭腔说道:“大伯,你要为我做主啊,大堂姐竟然撺掇祖母欺负我!”   追上来的楚妗正好来到石阶下,这句话正好落尽她的耳里,顿时觉得心口一噎。   楚慕平同样也是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便见女儿也到了前厅,“父亲,你不要听三妹妹胡说,我和祖母怎么会欺负她。”话落,她忙对楚妱说道:“三妹妹,你弄错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楚妱哪里会理她,嘴里发出了一声呜咽,“大伯,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大堂姐要让我当晋王侧妃!”   楚妗见她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脸沉似水,忍不住瞪了楚妱一眼。   院子里的下人忍不住朝着这边看,楚妗一甩长袖,“你们不去做事,在这里看什么!”   下人们顿时一窝蜂散了。   楚慕平想着刚刚侄女儿的话,同样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侄女儿一眼,说了句别哭了,又看向了一旁的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楚妗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索性直接说了出来:“父亲,女儿如今在晋王府处境不好,若是三妹妹去了府中,才能稳固忠勇侯府在王爷眼中的地位。”   楚慕平眉头微微一皱,他自然知道女儿在王府的大概情况,忠勇侯府早已同晋王府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女儿一直无所出,确实不是办法。   这般想着,他看了侄女儿一眼:“你怎么看?”   楚妱脸色微微一僵,没有想到大伯竟然这般问她,她抹了抹脸,“大伯,我们忠勇侯府好歹是世家,我是三房的嫡女,怎么能给人当妾!”   楚妗忍不住道:“是侧妃!”   楚妱看向她,“大堂姐,侧妃不就是妾吗?”   她这话一出,厅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   楚慕平对于此事倒是不强求,朝女儿扬了扬下巴:“看来妱妱不愿意,那么此事便作罢。”   楚妱正准备松口气,结果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   “且慢,这事还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抬头一看,便见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也来到了此处,不仅如此,大伯母和楚妍也来了。   都在一个院子,听见了前厅的动静,自然要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楚妱一看眼前的情况,顿时在心里叫了不好,敌众我寡,自己肯定要吃亏啊!   正这么想着,结果便见她爹和她娘也步履匆匆地到了这里,家中的人几乎是来了一大半了。   楚妗看着眼前的状况,又瞪了楚妱一眼:“既然三叔三婶也来了,今儿便好好说说这事儿吧。”   她此时明显是端起了王妃的架子。   而后众人进了屋,依次坐好,气氛有些凝滞。   柳氏见女儿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自然心疼,小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何事了?”   楚妱小声应了一声没事,看向了主位上的祖母,看样子,祖母是站在堂姐那一边的了。   本来不准备将父母掺和进来,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老太太林氏,在手上的佛珠上摩挲了几下,看向三儿子一家:“妗儿在晋王府的处境,你们应该都清楚,如今她有意让妱妱当晋王侧妃。”   这话像是半截,众人等着她继续说,可是她却没再开口。   楚慕安和柳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楚妗连忙在一旁说道:“三叔三婶,妱妱是妹妹,去了王府,我必然不会亏待她的。”   她还想说话,楚慕安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可能。”语气斩钉截铁。   厅中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林氏见到儿子这样,心中陡然冒出了一团火,不由又想起了当初儿子反抗家里要娶柳氏的场景。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这件事却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林氏:“你个逆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妗儿也是为了我们楚家,你什么时候能将忠勇侯府放在心上!”   林氏的话牵扯出了旧事,其实当年家中已经为楚慕安看好了一门亲事,可是他不愿意,家中人拧不过他,最后还是让他娶了柳氏。   一旁的柳氏自然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丈夫虽然性格憨厚,可却不会任由娘俩被人欺负。   楚慕安抿了抿唇,他性子确实拧巴,不擅言词,只说了一句:“反正妱妱不能去晋王府。”   楚妗和这个三叔接触并不是很多,见他这样,只觉心中堵得慌,若不是长辈,她真想骂句榆木脑袋!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张氏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三弟,说来妗儿也确实是为了楚家,当初家里人在你的婚事上妥协了,你也不能这般自私,总得为家中考虑考虑吧?”   楚慕安不好回答大嫂的话,柳氏见大嫂开口了,当即也道:“若是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同萧家退婚,妱妱嫁过去了,好歹也是正妻!”   几人脸色大变。   ☆、006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柳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闭嘴了。不过同萧家退亲这事,算是柳氏心中的心结了。   她身旁的楚慕安拍了拍她的手,柳氏这才心下稍安。   而本应反应最大的楚妱却是没有感觉,她同前未婚夫并不熟悉。虽然两人订婚了好几年,可是她只见过对方几面,退婚至今,更是连对方的相貌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楚家同萧家退亲,自然是有原因的。   萧家的当家人乃是镇西大将军,一直以来镇守边西。夏宁国乃是大国,近些年没有发生大战,却小战不断。   三年前,与夏宁国西边接壤的未予国突然发动战争,谁料镇西大将军竟然战败,不仅如此,将军还受了伤。   那场战争,损失惨败,最后夏宁国输了两座城池。陛下极为生气,连带萧家众人都成了罪人。   将军府落败,落尽下石、幸灾乐祸的人不再少数。楚家偏偏在那时解除了同萧家的婚约,有句老话叫不成亲家便成仇家,楚家和萧家的关系可想而知。   当然,具体还发生了什么,楚妱并不清楚,那个时候,她正在漓中郡的外祖家,回家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而她回来之时,正逢萧将军病重伤逝。   虽然为自家找了借口,可是楚家终究是背信弃义了。   楚慕平脸色有些难看,那时老侯爷还未去世,可是却是他坚持要三房的人退亲的,此时听弟媳这么说,有些不悦,可是终究是弟媳,他不好说什么。   他身旁坐着的是张氏,见状当即说道:“弟媳,你说这话倒是好笑,萧家早已不是当初威风凛凛的将军府,萧大公子更是被陛下派到苍西郡替父守城赎罪,若是当初没有退亲,妱妱难道还要去那边塞受苦不成?”   柳氏哑口无言。萧将军落败之后,几乎无人敢同萧家亲近,就是怕受到连累,这也是楚家坚持退亲的原因。   可是想到当年的事情,尤其是萧将军在两家退亲之后就去世了,柳氏便觉心有愧疚。   一旁的楚慕安见她这样,知她又想起了旧事,小声说了句都过去了。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楚妱抿了抿唇,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去晋王府也不是不可以。”   厅内各人反应各不相同。   楚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只以为堂妹被说动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当真?”   朝父母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楚妱看向了大堂姐,淡淡地道:“当然是真的。大堂姐,既然都是为了楚家,不若你将王妃的位置让给我,你去当侧妃?”   楚妗眼睛一瞪:“楚妱,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那你让我当侧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   楚妱:“我话说在这儿了,若是你愿意让位,我便去晋王府。当然,若是你觉得当侧妃委屈的话,也可以自请和离。”她笑了笑:“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楚家好,大堂姐,你不会不愿意吧?”   大房夫妇、楚妗、外加林氏皆气得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听楚妍说道:“我觉得三姐姐说得有道理。”她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大姐,为何你要让三姐姐当侧妃可以,三姐姐让你当侧妃,你却这么生气?”   在楚妍眼中,晋王姐夫是一个挺好的人,她本来以为三姐会乐意当侧妃,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楚妗听到她的话,脸色更白了,“楚妍!”   被训的楚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失望地看着她,“虽然你是我大姐,可是你再也不是我心中的大姐了!你变了!”   咳咳、咳咳。   若不是时机不对,楚妱觉得自己会笑出声,不过即便忍着笑,她还是憋不住闷咳了两声。   大房的人除了楚妍,脸色都不好看,楚妗瞪了自家缺心眼的妹妹一眼,又看向楚妱:“你别......”   “行了。”才说两个字,便被忠勇侯打断了,“此事不要再提了。”   楚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可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啊,“父亲,你......”这次话同样没能说完,被张氏阻止了。   楚妱听到大伯开口了,心中顿时一喜,而祖母林氏,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林氏还能说什么,再闹只会更难看罢了,同样还会给当家的大儿子没脸。   楚慕平则看了三房的侄女儿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罢了,这蛋也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侄女儿嫁给别家,楚家能多一家姻亲,不是坏事。   于是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最后的胜利者自然不是楚妱,因为发生这事对她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   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可是楚妱却陷入了困境当中。   ......   转眼出孝已经有段时间了,如今已是四月份了,即便善青郡靠北,然天气还是日渐暖和。   这个时节是最舒服的,既不冷,又不热,楚妱往年也最喜欢这段日子,可是她却觉得烦心不已。   此时她正蜷缩着腿坐在凉榻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眼角微微泛红,鬓角的耳发被打湿了。   脸颊绯红、眼有水光。   一瞬后,她突然动了。   楚妱将自己的脸埋到凉榻上的薄褥里,只觉得无脸见人了。   时隔数日,她竟然又做了那样的梦!   和之前一样,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可是她却记得对方强壮的体魄、急促的呼吸。   脑中冒出来的情形让楚妱的身子一僵,她抱着自己的头在床上滚了滚,恨不得钻进土里。   古人言,日有所思,日有所梦,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啊,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受到的打击挺大的。   楚妱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发出一道声音,室外守着的青团听见动静进屋,结果便听见了这声悲痛的叫声,吓了一跳,“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丫鬟的声音,楚妱身子顿了顿,心中有些懊悔,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坐起身,“无事,让人帮我准备水。”   青团先是一愣,随后见她额头有些汗湿,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姑娘,你这是做噩梦了吧!放心吧,青团不会笑你的。”   楚妱扯了扯嘴角,可不就是噩梦么。   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   两日后,宫中举办宫宴,除了皇亲国戚参加,还邀请了伯爵及其以上的世家参加。   忠勇侯府乃是晋王妃的娘家,又是侯爵,自然也在其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府中便开始准备。   宫内不比外面,样样都要注意。   当今陛下爱热闹,不是第一次举办宫宴了,不过因为这三年来,府中守孝,所以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参加了。这次,自然不能缺席。   不过老太太年迈体弱,而二房的人乃是庶出,参加宫宴的人便只有大房和二房的人。   到了那日,要去参加宫宴的人皆是盛装打扮,时间一到,便赶往了宫门。   楚妱也在其中,其实她无意参加,不过她娘不许,所以她只能跟来了,就当放放风了。   今日参加宫宴的人不再少数,宫门处堵了一长串的马车,经久不散。   下了马车,进了宫门,一行女眷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内宫走去。   楚妱默默地跟在她娘的身后,突然觉得袖子一紧,偏头一看,竟然见到了舒明月。   “妱妱,好几日未见,不想我吗?”舒明月脸上带着笑,正往她身边靠。   大抵是因为生了好孩子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圆润,看起来娇憨可爱,可是只有楚妱知道这人有多恶劣。   想到那册避火图给自己带来的后遗症,楚妱心中冷哼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的内心颇受煎熬,她觉得同舒明月断交半个月太短了!她要保持冷淡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舒明月见自己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楚妱也不搭理自己,耸了耸鼻尖,小声道:“妱妱,你这是怎么了,干什么不理人啊?”   楚妱心中本来就憋着气,忍不住瞪了好友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舒明月趁机搀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笑出了声,拉了拉她的袖子,“妱妱,别生气了,迟早也要知道的,我也是为你好,让你做好准备。”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的,自己连孩子都生了!舒明月是真的担心楚妱什么都不懂。   她比楚妱大了几个月,可谓是操心不已。   楚妱却没被她哄,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哼了一声:“别和我说话,我要和你再断交半个月。”   舒明月噗嗤一笑,知道自己确实把她惹毛了,“好好好,那我半个月过了再来同你说话。”   说话间,众人到了皇后娘娘的宫殿。   楚妱紧跟在她娘的身后,随众位女眷向皇后行礼,最后落座。   因为忠勇侯府的主母乃是大伯母张氏,所以接下来其实根本没有楚妱母女俩什么事。   楚妱乐得自在,等着宫宴早点结束回府。   谁也不知,今日宴上会发生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007   今日来了不少世家女眷,皇后还未到,不过却让人传了话,众女眷按着诰命品级落座。   忠勇侯府的位置不太靠前,也不至于靠后,属于居中的位置。   位置并不打眼,也方便了楚妱走神,正神游天外,袖子被人扯了扯,她顺着那力道看过去,便见楚妍正瞪着一双杏眼不满地看着自己。   楚妱有些纳闷,小声道:“怎么了?”   小丫头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竟敢如此桀骜不驯!”宫宴上还走神,楚妍哼了哼,回过头去。   楚妱:“......”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吧,少女的世界,她不懂。   她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同家中姐妹的关系不怎么样,这个小堂妹也不遑多让,即便是和自己的亲姐姐楚妗关系也就那样。总之,性格特立独行。   正这么想着,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皇后娘娘到!”   楚妱只看见了一道身影走到大殿的主位上,还未看清楚,忙跟着殿中的众位女眷一齐行礼,听到一道女声说了免礼之后,这才又坐回了位置。   虽然看不清楚帝后的面貌,可是却能感受到对方周身的气势,楚妱偷偷瞧了两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帝后对着殿中的人说了一些话,最后又叫了几位命妇到了她跟前聊了一会儿,一看便那几人便知道是同她亲近的人。   帝后虽身份高贵,可是看样子却挺平易近人,楚妱在殿中也看到了大堂姐,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偏开了头。   经过上次的事情,两人之间已然有了嫌隙。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前来传陛下口谕,让众人前去御花园。   帝后乘坐凤辇先行,众女眷连忙跟上,不一会儿便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临水设宴,丝竹管弦宛转悠扬。   陛下赐座,众命妇贵女谢恩入座,宫宴正式开始。   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宫女不停穿梭,美酒、珍馐纷纷送上桌,气氛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楚妱尚在闺中,又守孝三年,熟悉一点的贵女都已经嫁人了,好几位她看起来比较熟悉的面孔都梳上了妇人发髻。   席上贵女更多的是同表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想到自己也混在其中,楚妱莫名有些脸红。   身旁的柳氏见到女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叫了她一声,“妱妱,怎么了?”   楚妱连忙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她的话刚刚落下,耳边便又响起了一道有些尖利的话,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的声音不好听,可是一番话却气势十足,即便只是些场面话,也带着皇家威严。   太监话落,席上众人纷纷行礼,表达参加此次宫宴的激动之情,而那些人,皆是夏宁国重臣。   楚妱在心里微微感叹,夏宁国的根基稳,即便是当今陛下并无雄才大略,有些平庸,可是身为九五至尊的他,一句话便能让一个世家倾倒。   伴君如伴虎,当初大名鼎鼎的将军府不就因为陛下便荣宠不再吗?   脑中的想法冒出来了之后,楚妱才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她连忙将脑中的想法抛开。   而这时,席上众人也终于开始动筷,席上气氛更加热烈。   楚妱肚子也有些饿了,拿了一旁的筷子开始用食,穿着同色襦裙的宫女在席间穿梭,为需要的人斟酒。   虽然陛下让大家随意,不过众人可不敢当真,宴上还是有些拘禁。   不过这正合楚妱的意,这般下去,想必用不了一会儿,宴席便可结束了。   然而正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楚妱拿着筷子的手刚刚抬起,裙摆突然一紧,力道让她的身子一偏,突生意外,她吓了一跳,不过却手快地抓住了身前的长桌。   身旁的人柳氏,见状连忙转过头看向女儿。   楚妱稳住了身形之后,这才松开长桌,看向了右侧。   一个女子正一脸的担忧地看向她,“没事吧?楚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裙子......”   然而嘴上说着抱歉,她的眼中却一丝歉意也无。   明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有些失望,本来想看对方在众人面前出丑,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稳住了身形。   她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得知自己看中的公子其家人竟然去楚家提亲了!   楚妱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曾经又退过婚,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及其家人竟然属意她,明兰的心中便膈应极了。   然而她眼中的老姑娘偏偏有这样一副好相貌!   楚妱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的表情有些怪异,即便对方极力表现得友好一些,可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善。   竟然如此,对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便十分明显了。   楚妱心中自然不舒服,扯了扯嘴角,“无碍,姑娘下次可得小心些,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般好运气。”她顿了一下,道:“不知你是?”   明兰听了对方的话,嘴角微微僵了僵,她着实没有想到楚妱竟然不认识自己!   她深呼了一口气,虽然心中有些不愿,可是还是报上了家门,毕竟在一座都城,即便自己此时不说,日后也会有遇见的一天,对方终究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楚妱:“原来是尚书府的千金,幸会幸会!”她说着便端起桌旁的一杯酒,递给对方。   明兰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屑,正准备伸手将酒杯接过,未曾想,她的指尖刚刚触到酒杯,对方竟然突然松手了。   顿时酒洒裙面。   楚妱连忙道歉,表示自己手滑了,而明兰下意识地想要尖叫,不过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这里什么地方,连忙将嘴里的声音咽了下去。   楚妱:“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手突然滑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明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里不知道楚妱是在报复自己,不过还是只得硬生生的受了,“无碍,我简单收拾收拾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两人的位置并不惹眼,加上两人之间的动静并不大,即便有人看见了也只以为两人的关系好,此时正在交谈,直到明兰离开,也只有一旁的柳氏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交锋。   柳氏低声询问:“妱妱,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位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你认识她?”   楚妱也也不知道对方为何这般,不过想不通自然不会为难自己,道:“娘,估计她是有些无聊了,所以来找我解解闷吧。”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楚妱笑了笑,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她在宫人的带领下离开了一会儿,结果再回到宴上之时,气氛和之前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   而她娘的脸色更是难看,不仅如此,就连大伯母的脸色也不好看。   楚妱不禁眉头微微一蹙,连忙坐回位置上,“娘,发生何事了?”   柳氏看了身旁的女儿一眼,只觉得喉咙发干,脑袋里更是一阵发昏。   “妱妱,我......”   然而柳氏才刚刚说了几个字,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这道声音有些低沉,竟是当今陛下开口了,楚妱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宴会中央此时跪了一个穿着盔甲,正行跪礼的人。   陛下的话刚落,便听那将士将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或许是因为激动,声音有些不稳,而楚妱听了将士的话,也终于知道为何宴会上的气氛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就在七日之前,镇守边西的镇西军在一副将的带领之下突攻邻国,未予国同夏宁国休战三年,因为镇西军的突然进攻,未予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镇西军势如破竹,经过三年的蛰伏,不仅将当初输掉的城池夺了回来,如今已经攻进了未予国的都城!   而那个副将,便是当初的镇西大将军之子,楚妱的前未婚夫,萧栈。   ......   八百里加急,将士送回了这个消息。   将士:“陛下,如今镇西军已经攻下了未予国都城,该当如何,还请陛下决断!”随后,他便呈上了折子。   即便是一国之君,听到这个消息,景明帝薛定一开始还是有些诧异,将折子看完之后,才确定镇西军真的攻下了未予国,顿时龙颜大悦,连说了几声好。   当初的镇西大将军败仗输掉城池,他有多愤怒,此时的他就有多么高兴!   “好好好,不愧是萧将军的儿子,赏,我要重重的赏!”   景明帝将萧栈夸奖了一番,兴奋不已:“萧将军之子萧栈英勇善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立下如此大功,朕心甚悦!”   “今当众爱卿的面,封萧栈为镇西侯!”   ☆、008   镇西侯?   景明帝话一落,宴上一片哗然。   其中有人记得萧栈的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当即出声道:“陛下,萧副将如此年轻,怎么......”   话才落,身处最高位的陛下挥了挥广袖,淡淡道:“他能让城池重新归于夏宁,甚至攻到未予国的都城,便当得这个镇西侯!”   即便是当初的镇西大将军也只是能保苍西郡安定,没想到,短短几年,镇西军不仅一洗雪耻,竟然还攻进了对方的都城!   对当初的镇西大将军,他并不觉得愧疚,毕竟当初他输掉城池的事情举国皆知。   薛定已然过了最年轻的时候,不过他向来喜安乐,所以看起来面貌显得年轻,丝毫看不出来他已是年近五十的人。   看了之前说话的大臣一眼,他指认了前去接受受降书的人,忍不住又将萧栈夸了一遍。   然而,对于当初的镇西大将军之子,他早已忘记了相貌。   陛下:“事情先说到这儿,其他封赏,待镇西侯回归之时再说不迟。”话落,他不由笑了两声,倒是觉得今日的宫宴有了名头。   “我们就当是提前祝贺镇西侯凯旋而归吧。”   赢了胜仗,作为功臣的萧栈自然要回京都,更别说陛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封了他为镇西侯。   竟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再讨没趣。然而这本来是件令全国都高兴地大喜事,宴上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毕竟当初的镇西将军府落败,有不少人落尽下石,萧栈立下如此大功,势必崛起,怎么不让众人胆战呢?   其中有人懊悔不已,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谁能想到萧栈竟然能出人头地呢?   虽然夏宁并无重文轻武,可是武官在文官面前向来低一等,然而到了萧栈不同,毕竟这可是一步封侯啊。   众人脸色各异,心中在想什么,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楚妱心中微微有些复杂,两人虽然已经退婚,可是见到对方重新振作,并且获得这般荣誉,她竟然有些替对方高兴。   可是只高兴了一瞬,她便被她娘难看的脸色吸引了视线。   楚妱伸手拉了拉柳氏的袖子,小声问道:“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即便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可是柳氏的喉咙还是有些发干,她咽了咽口水,想到旧事。   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身旁的女儿一眼,“回府再说。”   楚妱微微探头看了大伯母一眼,张氏同样脸色不好看,她忍不住蹙眉,知道家人也是因为萧栈封侯的事情而这般。   毕竟宴上因为这事受影响的人不再少数。   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虽然楚家当初退婚十分不地道,可是却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不让楚家受到牵连。   萧家......应该能理解吧。   .....   宴席结束,回府的路上,楚家的马车内十分的安静,只听见车轱辘转的声音。   这样的气氛让楚妱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她看了她娘一眼,“娘,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刚刚在宫门处见到了家人,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如临大敌。   柳氏拧了拧手中的绣帕,心中复杂万分,却只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楚妱心中越发不安。   过了大概二刻钟的时间,几辆马车在忠勇侯府前停下,马车上的人陆续下了马车。   此时虽然天色已暗,可是尚能视物。   一下马车便见她爹和大伯凑在一起小声说些什么,楚妱脚下一顿,想着走近听听两人在说什么,结果便听大伯沉声说道:“时间晚了,早些回屋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情绪的影响,楚妱甚至从大伯的口气当中听出了一丝沉重。   然而大伯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作罢,随后便进了府。   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等了一会儿,想着她娘应该不会再来了,便让人准备水沐浴。   半响后,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寝衣,手中拿着干净的布巾擦头发,结果刚刚绕过屏风到了内室,便见她娘正坐在不远处的凉榻上。   楚妱手一顿,用力地搓了搓一头长发,连忙走了过去,“娘。”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女儿褪下了衣裙只着寝衣,越加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因为沐浴的原因,双颊泛红,看上去娇艳欲滴,即便是柳氏也忍不住闪了神。   “过来,娘替你擦擦头发。”   楚妱弯了弯在嘴角,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她看了看,索性将榻上的布枕放到脚踏上,然后坐到了上面。   柳氏:“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讲究。”   楚妱笑了笑,“在娘面前讲究这么多干什么,再说了,这样也方便一些。”   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她手上的布巾替她擦头,没人说话,却透着温馨。   楚妱将手环着放在她娘的膝上,下巴蹭了蹭,像极了小时候。   柳氏见女儿这样,“都这般大还撒娇。”   “再大也是你的女儿。”楚妱回了一句。   柳氏应了一声,挑了挑女儿的头发,楚妱的长发及腰,顺滑乌黑,平日里看上去就像是绸缎一般,洗发之后,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头上传来适宜的力道,让楚妱舒服地哼了哼,半响后,她伸手摸了摸,已经半干了。   “娘,不用擦了。”   “没事。”柳氏只回了两个字,又换了干净的布斤继续擦,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楚妱见她继续,没有阻止,可是心中的疑惑却再也止不住了。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柳氏的手一顿,明明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怎么开口,可是此时却又不知怎么说了。   楚妱见过了好一会儿,也未听见她的声音,抿了抿唇,“娘,楚家虽然同萧家结不成亲家,可是萧家能有这样的造化,也是一件喜事。”   当初的镇西大将军为国为民,落到那样的下场令人咋舌,萧栈重振萧家,她打心底替他高兴。   柳氏本就心情复杂,此时听女儿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妱妱啊,娘有话同你说。”   楚妱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娘,你说。”她心中隐隐知道家中气氛奇怪是因为什么,可是却想不通为何。   “妱妱,当初同萧家退亲,你怨过家中吗?”时隔三年,柳氏突然问了这样的话。   楚妱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娘,我不怨。当初萧家那样的情况,确实不宜亲近,大伯也是为了忠勇侯府。”   柳氏见女儿这般,心中一涩,其实她是怨的。   因为出身商家,所以她对门第并不看重,对于前准女婿,她十分的满意,不然也不会惦念至今,然而楚家却不同,看重利益,何况侯府做主的是大房,所以二房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没有想到,萧栈封了镇西侯,女儿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怨言,倒显得她着相了。   如今萧栈封了镇西侯,她心中的想法反倒消散了。萧家重得恩宠,楚家本就背信弃义,若是再贴上去,那么楚家便又要多一个趋炎附势了的名声了。   何况,当初还发生了那件事。   “妱妱,同萧家退亲之前,萧栈来过侯府。”柳氏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嗯?”楚妱有些疑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她娘脸色凝重,她的胸口一滞。   楚妱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了口,柳氏也不再犹豫,缓缓说道:“三年前,萧将军战败,重伤回京,惹了陛下不喜。”   “在那时,萧栈曾上门提亲。”   楚妱微微一怔,看着柳氏没有开口,她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件事。   柳氏觉得女儿的眼神有些烫人,侧开了脸,继续道:“萧栈在忠勇侯府跪了一上午,最后......”   “娘,别说了。”楚妱突然打断了她娘的话,不知为何,她的眼眶有些温热。   不用想也知道,跪了一上午的萧栈,最后得到的是一纸退婚书。   柳氏:“妱妱......”   楚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想明白了家中的人为何那般。   萧栈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当初受到那般侮辱,指不定怀恨在心,如今他被封为镇西侯,又被陛下那般夸赞,注定崛起,谁也不知道萧栈会不会报复楚家。   “娘,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楚妱安慰道。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那样最好。”   母女俩对视片刻,柳氏摸了摸女儿的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女儿必会懂她将此事说出来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柳氏说了句早些休息,起身离去。   楚妱将她送到外间,随后回到内室,躺到了床上。   她怎会不明白她娘的意图,是担心她对萧栈起心思吧?   她娘显然是想多了,可是她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009   直到深夜,楚妱才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气氛一变。   耳边响起的呼吸声清晰无比,随后一双手覆上了她的腰,她的肌肤太过娇嫩,便衬得对方掌心粗砺,蹭得她好痒。   楚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然而这样的梦境难免太过真实。   她都有些认命了,自那之后,她已经做了好几次这样的梦了,她心中自然觉得羞耻,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梦境。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失神,梦中的人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哑声问道:“在想什么?”   啊,居然还开口说话了!   楚妱有些生无可恋。   脸上的惊讶还未散去,唇上便一凉,她想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可是眼前却像是罩上了一层轻纱,只有身上传来的感觉最为真实。   楚妱好想哭,她莫不是招上了什么精怪吧!   唇上传来令人酥麻的感觉,身下传来的力道让她忍不住喘息了一声。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楚妱想将身上的人推开,然而梦中的她却根本不听她的,下一刻竟然直接环上了那人的脖子。   她甚至感受到了两人的肌肤贴在一起的感觉。   果然还是控制不了啊......   楚妱放弃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在蒸笼当中,不过一会儿,她的身子便软得不成样子,她半眯着眼睛等着梦醒。   唇角突然被人咬了咬。   “看我。”   楚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梦还真是越来越好笑了,她偏头看向了身上的人,本来以为还是像之前那般看不清,可是没有想到一张俊脸竟然映入眼帘。   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下一刻,楚妱看清楚了他的脸,生生地吓醒了。   “怎、怎么回事!”楚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惊恐。   因为梦中那人......好像是萧栈啊!脑中明明已经记不清萧栈的模样,可是她却直接将梦中那人和萧栈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两人曾经是未婚夫妻,又同在一座都城,自然见过面,时隔三年,萧栈的面容莫名奇妙的清晰起来。   楚妱面无表情地掐了自己一把,想到刚刚做的梦,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居然梦到了萧栈,而且还梦到自己和萧栈做了那样的事情!   天啦!   楚妱将自己的脸埋到了被褥里,即便这事只有自己知道,可是她还是觉得无脸见人。   怎么能这样呢!   “不不不。”楚妱在被子里拱了拱,想到昨晚睡觉前一直在想着萧栈的事情,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   一定是昨晚想得太多,所以梦里的人才变成了他的脸,是意外,对,意外。   “姑娘,可是想喝水?”   大概是听见了内室的动静,外间的青团起身进屋,将条案上的烛火点亮。   楚妱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后想到自己只是做梦,不会有人知道,心中平静了些。   “青团,什么时辰了?”   青团:“姑娘,还有一会儿才天亮呢。”说着,她倒了一杯水递进了幔帐内,“姑娘,喝点水吧。”   楚妱接了过来,一口饮尽,开口道:“青团,那你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青团应了一声好,随后说道自己准备将屋内的灯灭了,楚妱出声阻止了她。   “那好,姑娘有事的话叫我。”   屋内恢复了安静。   楚妱拿起枕边放着的布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   自从时不时地会做那样的梦之后,她便在枕边准备着布巾。   身上变得清爽不少,楚妱这才重新躺会了床上,下一刻,她忍不住在床上滚了滚。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是不是要去寺庙一趟啊?   这般想着,楚妱心中倒是觉得轻松了一些,不知不觉间又生出一丝睡意,一觉到天明。   ......   本是春光灿烂的时节,都城许多世家的上方却像是罩上了乌云。   宫宴上,景明帝亲封萧栈为镇西侯,第二日的早朝后又赐下了一座府邸,并派皇家工匠开始赶工修缮,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曾经对萧家落尽下石的人,心中懊悔不已,不禁开始自危起来,楚家也不例外。   忠勇侯府的气氛有些凝滞。   其中柳氏最为焦急,想着当初萧栈在侯府前跪了那么久,却被退婚,她便觉得心惊。   若是她曾经受过这样的侮辱,必定怀恨在心,若萧栈真的嫉恨,那么她的女儿很有可能是他嫉恨的对象。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柳氏拍了拍手,心中怅然。想到女儿的婚事还未定下,她心一惊。   她自然不会以为两人还有可能,可是萧栈若是心中有恨,想要在女儿的婚事上动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大功,成了陛下亲封的镇西侯,还未回到都城便已经风光成这样,谁敢得罪他?   柳氏越想越觉得心惊,想着一定要趁着对方还未回到京都将女儿的婚事定下!   但愿是她小人之心了。   楚妱对于她娘心中的想法自然毫不知情,此时的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去父母的院子一趟。   然而刚刚走到半道的小花园,竟然看见了二房的二堂姐楚娇。   两人虽然并不亲近,可是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楚妱出声叫了一声。   楚娇此时正坐在垫着垫子的石墩上,看着楚妱出现,她的眼睛闪了闪。   楚慕和乃是庶子,可是因为自幼便养在老太太的膝下,所以身份稍高一些,也是因此,楚娇嫁的人也不差。   她只比楚妱大了几月,换作妇人发髻却已经有三年了,楚娇生得小家碧玉,看上去十分温柔,因为她的性子沉稳,看上去比楚妱成熟不少。   这时,楚妱已经走近了,道:“二姐何时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要同你通报不成?   楚娇在心中回了一句,面上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府了,回来看看。”   楚妱:“二叔二婶肯定很想你。”   二房只有楚娇一个女儿,所以楚妱才这般说。   楚娇将话接了过去,随后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说着说着,她便绕到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上。   “三妹妹,萧栈封侯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楚妱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她突然会说起这个,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同萧栈的关系尴尬,实在不宜讨论。   楚娇见她这样,心中却没底,又扯了两句,然而都被楚妱挡了回去。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的心中却安定下来,看堂妹的样子,似乎对萧栈并没有什么企图。   楚家同萧家退亲,不成仇家便是最好的了,应该不会再有牵扯。   楚妱却不知她为何好奇这个,问了她两句,自然没有得到答案。   两人又说了几句,楚妱便道:“二堂姐,我有事找我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楚娇自然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三妹妹,我还得去祖母的院子一趟,就不去了。”   楚妱应了一声,随后便告辞了,转过身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对楚娇的行径有些纳闷。   而楚娇见她走远,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浅,直到消失不见。   因为她爹是庶子,所以她的身份自然比不得大房和三房,可是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攀比。   从小到大,府中并未亏待过她,她也拿着同堂姐妹一样的月例,可是有时候还是有些不同的。   大伯是侯爷,她不敢比,三叔却平庸不已,她便忍不住心中不平,因为她爹比三叔要优秀,而她娘也要比三婶贤惠,并且不会惹祖母不喜。   比了爹娘,最后忍不住将自己和楚妱比,相貌、身份、外祖家,她样样都比不上。   而楚妱的婚事也早早定下,对方是大将军之子。   当初萧家落败,没有人比她更高兴,也无人知道,在萧栈在府前跪着的时候,她曾上前奚落了一番。   当然,她不傻,以的是楚妱的名义。想到对方那时候的眼神,即便是如今,她还是觉得有些心颤。   她也没有想到,三年过去,那人竟然成了镇西侯。   看着楚妱背影消失的方向,楚娇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当初萧栈上门求亲,是因为萧将军知道自己病重,想要在去世之前看着唯一的嫡子成家,所以即便被拒之门外,萧栈也没有放弃,而是跪在了侯府前。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萧栈为了求她叫楚妱出府见他一面,所以告诉了她。   她怎么会帮萧栈,她巴不得萧栈恨楚妱!   更别说,那时楚妱根本不在府中。   从往事中回过神,楚娇勾了勾嘴角,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她有些期待。   离开的楚妱自然不知道这些,到了父母的院子之后,她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她娘让自己去城外的寺庙住一段时间。   她相信,在佛光的普照之下,一切精怪都会被消灭的。   楚妱离府,柳氏为一双儿女相看亲事的动作却没慢下,相反变得更加急促。   几日后,边西传来消息,未予国战败签了受降书,愿意成为夏宁国的附属国,举国同庆。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镇西军班师回朝,附带未予国朝贡无数,京都都沸腾了。   ☆、010   苍西郡地处夏宁国西部边陲,地域辽阔,是夏宁国最大的一个郡。   因为同未予国相交,边境骚扰不断,三年前输掉两座城池,更是让人烦不胜烦,如今镇西军将未予国打败,苍西郡的百姓自然是最高兴的。   带领镇西军的萧栈自然得群众拥戴,朝中传来封侯的消息,百姓们更是兴奋不已。   然而众人却是不知,事情还未交接完毕,新任镇西侯便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   此行除了一批士兵随行,还有几十辆马车,士兵们随时注意着,丝毫不敢有丝毫疏忽。   马车内的东西乃是未予国今年的“朝贡”,未予国国库内的好东西几基本都在这些马车内。   一路向东,队伍离善青郡越来越近,都是当兵的人,自然吃得苦,不过半个月,便过了兰河郡和楣池郡,离京都宁远城,仅仅只有两日的路程。   “全部停下,原地扎营,休整一夜再出发!”   “是!”整齐的声音响起,队伍停下,当即忙碌起来。   队伍最前的马匹也停下了,马上的人穿着玄色的披风,一跃而下,披风飞扬。   苍西地处边西,属于边塞,自然比不得京都宁远,此次前去接收受降书的左内史大人受不了边塞之苦,只堪堪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便跟着队伍一起离开。   见到马上的人下马,左内史李大人当即上前攀谈。   “侯爷此行辛苦了,我记得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小镇,不若让人前去买些东西,好好解解这赶路之苦?”   “这点苦都吃不了,若是再有敌国侵犯,还要不要打仗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一丝锐气也无,偏偏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李大人抹了抹额头上莫须有的汗,心中有些恼,这一路上,他不是没有机会同对方说话,可是对方一直都不冷不淡的。   然而心中到底如何,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正准备说话,对方直接阻止了他。   “李大人,我还未得到陛下敕书,你还是不要这般叫我为好,叫我萧栈即可。”   话落,他微微偏了偏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露了出来,然而眼中却带着冷冽。   明明天气暖,被他这么一看,却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李大人本就心思不纯,不过是看他立下战功,所以想要巴结他罢了,被他一看,顿时觉得有些无处遁形。   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他连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萧栈看着他有些凌乱的脚步,嘴里哼了哼,脸色冷漠。还未收回视线,一个士兵跑到了他的面前。   “萧副将,营帐已经搭好!”   萧栈点了点头,朝着主帐走去,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东西,因为知道他喜静,所以很快便退了回去。   临时搭建的营帐自然简单得很,让人勉强能躺下。   萧栈取了一旁的酒壶,取开塞子喝了一口酒便坐到了铺好的垫子上。   从父亲去世,到他奉命替父守城,又到如今打败未予国,他的职位仍是副将。   武将在文官面前向来低一等,所以他的父亲虽然是大将军,可是却希望他走上能走科举之路。   三年时间,他受了多少苦,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统领镇西军的人乃是父亲手下旧将,几年来对他颇为照顾,此次攻打未予国,他功不可没,可是若没有对方的美言,必定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镇西侯。   萧栈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若是当初陛下愿意下旨支援父亲,镇西军怎会战败,他的父亲又怎会去得那般早。   想到因为当初父亲战败引起的诸多事情,他的表情越发冷漠。   将酒壶中的酒一口饮尽,大概是因为喝得有些急,酒从嘴角流下,滑过喉结,最后隐匿在胸膛之间。   萧栈的酒量自然不止这点,然而他却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了。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放任自己乱想。   他已经有好几日未梦见她了,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入自己的梦里来。   察觉到自己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萧栈冷笑了一声,扯过了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   他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若是被她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卑贱?   他确实卑贱,既然会做这样的梦,好在,不会有人知道。   ......   宁远城外有座出名的寺庙,相传已经有百年历史,常年香客不断,也是因此,寺中供人住的厢房无数,甚至为了让城中贵客住得舒服一些,几年前还特意修建了一些独院。   若是捐赠到了一定数量,便有资格住进里面。   楚妱不差钱,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到了庙里的第一天便捐了一笔香火钱,同贴身丫鬟青团和两个嬷嬷住进了院子里,随行还有两个侍卫则负责看守院子。   檀山半腰檀山庙,檀山庙里有和尚,和尚光着脑袋瓜,一天到晚瞎胡闹。   楚妱到了庙里半日便听到有一个小孩唱这首童谣,一开始还不知怎么回事,两日之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庙里的和尚师傅很喜欢敲钟,每日卯时刚到,寺庙里的那口大钟便会敲响。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卯时刚过,每隔半刻钟便会响一遍,直到用过朝食,钟声才会停歇,不过在庙里住了十余日,楚妱觉得自己的脑中时常想起钟声。   哐哐哐。铛铛铛。   让人烦不胜烦。   她很想哭,因为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睡过懒觉了,在家中虽然也得按时起床,可是也不会这么早啊!   唯一的好处便是,她真的没有再做那样的梦了,当真是佛祖保佑。   哐哐哐。   寅时刚到,钟声准时响起。   楚妱还陷在睡梦当中,听见声音便做出了反应,一个翻身,将枕头往头上一蒙,世界便安静了许多。   然而......   哐哐哐。   哐哐哐。   声音还是传进了耳朵里。   楚妱泄气地将枕头扔到一边,在床上滚了滚,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已经重复了好几天了,凉榻上的青团第一时间便醒了过来,听见声音忍不住笑了,“姑娘,若是实在受不了,我们便回府吧!”   话才刚说出口,便听到了自家姑娘的拒绝声。   青团有些无奈:“姑娘,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若是休息不好,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楚妱何尝不想回府?   可是想到自己总是做那样的梦,她便觉得即便是吵人的钟声也变得悦耳起来。   之前还好,看不清男人的脸,若是再做那样的梦,还是萧栈的脸,那该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幸好,来了庙中,她便未做过那样的梦了。   楚妱回了青团一声,随后将自己的耳朵堵住,准备再睡会儿。   然而就是这天明之际的短短时间,几乎让楚妱悲痛欲绝。   再次醒来,天色已明,楚妱眼神有些呆滞地坐在床上,当真是欲哭无泪。   因为她又做梦了!   “完了完了,如今连佛光也不管用了!”楚妱捶了捶被子,恨不得钻进被褥里。   好在这次梦里又看不清对方的脸了,楚妱心中好受了些,看来上一次果然是因为自己睡觉之前一直在想萧栈的原因。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庆幸,楚妱面无表情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好痛。   因为突然又做了梦,楚妱放弃了继续在庙里待下去,准备回府。   不过临走之际,她求庙里的和尚大师画了两道符,最后还缠着对方给自己开了光,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佛光。   希望这次能管用吧。虽然希望渺茫。   庙里的和尚大师何尝不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知道她离开,自然是感恩戴德。   楚妱不知道大师心中在想什么,离开时,又给庙里捐了一笔香火钱,希望佛祖看在她这么虔诚的份上,保佑自己不要再做那样的梦。   楚妱虽然有钱,可是却心疼钱,想到自己败了那么多银子,回府的路上都有些恹恹的。   青团自然不知她心中想法,只得不停地讲笑话逗她,不过楚妱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恢复过来。   下了檀山,便走上了支道,两刻钟后,马车驶上了回城内的主道。   车轱辘转啊转,离都城越来越近,城墙雄伟巍峨,气势非凡。   忠勇侯府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在官道上,突然一声马啸响起,转眼便超过楚家马车,惊起泥沙无数。   马车刚刚驶到城门处,一道声音响起。   “道上的人速速撤开,稍后再行进城!”   “怎么回事?”   马车内的楚妱微微皱了皱眉头,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结果便听车夫问道该怎么办。   因为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楚妱犹豫了一瞬回了句先推开。   随后马车晃动,下了主道。   城外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自然有人讨论,楚妱无意间听见了一句,顿时惊讶了。   今日......镇西军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么么哒~   ☆、011   城门外汇聚的人越来越多,知道是镇西侯回京都,众人议论纷纷。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旧事上面。   “你们都不知道吧,这镇西侯当初和忠勇侯府的三姑娘可是有婚约的,不过萧将军出事之后,忠勇侯府便退婚了!”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忠勇侯府如今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一个人开了头,迎合的人自然越来越多,说着说着便变得更加离谱起来。   当初退婚之后,楚妱知道说闲话的人很多,可是这次是她第一次听得这么真切,世家之间是要脸面的,即便是要说闲话,也会避着他们,这些市井平民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当然,说话的人并不知道,楚妱将他们说的话都听进了耳里。   楚妱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在意,毕竟当初楚家退亲的事情是事实。   然而一旁的青团却有些听不下去,当即出声说道:“姑娘,要不要让侍卫将那些说闲话的人赶走!”   楚妱看了她一眼,笑了:“说这种话的人不再少数,难道你要将他们的嘴全部堵上不成?”   再说了,当初楚家背信弃义是事实,如今不过是被人说说罢了。   想到她娘说萧栈曾经在楚家门前跪了不少时间,最后却被退婚的事情,她的心中便生出一丝愧疚。   而记起对方曾经在自己的梦里出现的事情,楚妱更加不自在。   两人是前未婚夫妻,关系尴尬,怕是不会再见面,她的歉意只能保存在心底了。   然而这么想着,下一刻,她却说道,“将帷帽给我。”   青团:“姑娘,你.....”   东西刚刚递到楚妱的手上,她便戴好了,随后听她淡淡地说道:“炙手可热的镇西侯回了京都,当然要瞧一瞧。”   她的态度坦然得过分,就像对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青团本还准备再劝,可是想到自家姑娘的性子,只是一瞬便妥协了。   说这么多,自家姑娘怕还是为了看热闹。   楚妱丝毫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自己的丫鬟给看透了,揉了揉自己的脸,调整一下表情,随后便下了马车。   夏宁国民风开放,即便是大家闺秀想要出门也很容易,并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不过楚妱倒是觉得在府中的时候更加自在,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时间越久,城门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甚至还有人来卖糖葫芦了!   人多,不过一会儿,便卖出去了好几串。   楚妱看了那卖糖葫芦的人几眼,觉得对方很是机灵。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一阵马蹄声在此处响了起来,城门处人虽然多,可是大家很自觉地将路都让了出来,道路畅通无阻。   打前头的是一小队士兵,个个穿着轻甲,身强体壮、气势如虹,紧接着一辆辆马车驶来。   楚妱挑开了眼前的轻纱,露出了一双水润的眼睛。   因为旁人的谈论,她知道了这些都是未予国国库内的东西,不由暗自心惊。   未予国好战,而且同好几个国家相邻,即便是比不上夏宁国,国库内的东西却不会差。   楚妱一开始还在数马车,眼见着后面竟然还有好长一截,当即放弃了。   “战利品”如此之多,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   然而直到队伍行完,新任镇西侯也没有露面!   知道百姓们想要看镇西侯,一位士兵当即大声道:“萧副将早已进城,大家不必再等!”   人群中传来一阵嘘声,待士兵进城之后,开始排队进城。   车夫本来也准备上前排队,被楚妱阻止了:“我们也不赶时间,就别同他们一起挤了,马车伤到了人就不好了,等会再走不迟。”   车夫听她这么说,连忙应了一声好,随行的侍卫和嬷嬷索性也看起了热闹。   不过短短时间,城门处便聚集了数百人,当真是壮观,看来大家都很想见这镇西侯一面!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城门处的人,终于少了些,楚家的马车也行到了城门处。   楚妱上了马车之后,便取下了帷帽,露出了姣好的面容,一阵微风吹过,纱帘掀起,正是这一瞬,便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几步之外,马匹之上的人生得剑眉星目、异常俊美,然表情冷漠,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不是萧栈是谁。   本来一眼并不足以让他认出那人,可是看到马车上忠勇侯府的徽记时,萧栈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楚家下人同守城卫说了什么,正当守城的士兵准备放行的时候,萧栈眼神一凝,将手中的腰牌扯下扔去。   守城卫下意识地将东西接住,下一刻认出了腰牌,刚刚抬起头,便见不远处的俊逸男子朝着自己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守城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拦住了将要通过的马车,“今日出入城内的人比较多,以防万一,希望检查一遍马车!”   车夫顿时一愣,连忙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守城卫:“今日镇西军回京,人多杂乱,自然要仔细检查一番,若是混进了什么人,谁来承担?”   车夫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对方这么做只是因为差事,但是还是有些不满:“官爷,我们是忠勇侯府的人!”   守城卫下意识地看了之前那男人一眼,见他面色冷淡,连忙回过了头,对着车夫道,“侯府的人也得下来,你这么抗拒,是不是马车上有什么不对劲儿?”   说着,他便准备伸手将马车的帘子下掀开,随行的侍卫哪里能这样看着,顿时生出了矛盾。   马车外的动静不小,楚妱自然也知道了前因后果,想了想,不过是下马车罢了,花不了多少时间。   楚妱朝着青团扬了扬下巴,青团一下子便懂了,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瞪了守城卫一眼,“别说了,下来就是了!”   城门处的人已经很少了,再加上只是让守城卫检查一下,所以楚妱并未戴帷帽。   下了马车,守城卫佯装查探地看了马车内部几眼,没有发现什么。   青团虽然是丫鬟,可是也是侯府的人,见状,当即刺了那守城卫几句。   守城卫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准备放行。   青团还想说话,楚妱咳了咳阻止了她,随后打算上马车,结果视线扫过一道身影时,微微蹙眉。   那人站在逆光处,身姿颀长,明明看不清面庞,然而她却心头一跳,感觉十分的熟悉。   眨了眨眼睛,正准备收回视线,那人却往前走了两步。   楚妱认出了那人,因为前不久对方才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   竟然是萧栈!   虽然有关对方的记忆并不清晰,可是她却发现对方变了。当初的萧栈潇洒俊逸,透着几丝文气,如今的他大不相同。   可能是因为带兵打战的原因,他的肤色比京都的男子要深,表情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她的原因,一脸面无表情,然而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楚妱哪里有心思欣赏对方的美貌,只觉得尴尬得要命,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晚的梦,连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然而心中明明十分尴尬,可是她却一瞬间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面色镇定、眉眼带着疏离,眼神轻飘飘地从萧栈的身上扫过,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两人虽然有过婚约,可是却没有私下相处过,指不定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了。   楚妱心中安慰着自己,一只脚踩上了脚凳。   遇见了前未婚夫,对方还出现在了她令人羞耻的梦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吗?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手扶到马车上,她正准备用力,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就这样走了?”   楚妱心里一突,看向了不远处的萧栈,对方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转眼,两人之间便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走近了,对方的相貌更加清晰,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然而楚妱想到旧事,心中却有些不安。萧栈说话的语气虽然懒洋洋的,可是神色冷淡,一双眸子盛满了冷漠。   说实话,她好怕他下一瞬会打自己啊......   心中忐忑,楚妱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惯常在长辈面前做样子,所以此时才能保持冷静。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恭喜你了。”   萧栈眯了眯眼睛,呵了一声,“听说今日,许多人在此处迎接,你难道也是其中的一员?”   对方的语气满是嘲讽,楚妱的手紧了紧,没有搭话。   她的心中有愧,却不欲同对方交谈,既然已经恭喜了,便准备离开。   萧栈却注意到了她的发髻,眼神一黯,道:“三年过去,楚姑娘还未找到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话有些出格了。   楚妱下颔一紧,看也未!看萧栈一眼,“这便不劳侯爷操心了。”话落,进了马车。   一瞬后,车夫一挥鞭子,马车离开,随行的下人紧跟上去。   萧栈看着马车离开,眼中愈发冷漠,脑中却闪过当初上门求娶的情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QAQ   ☆、012   萧栈是家中唯一的嫡子,父亲身负重伤,时日不多,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着他成家立室。   萧家同楚家的婚约已经定下好几年,在他的心中,楚家的三姑娘楚妱便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已经及冠,对方也已及笄,他娘已经有了让两人成亲的想法,无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镇西军战败,统领镇西军的父亲成了罪人,萧家上下自然也受尽责备。   他的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心底还是有些期盼,或许楚家会遵守婚约。然而他亲自上门,忠勇侯府众人却闭门不见。   父亲病重,眼看着时日不多,他不想父亲遗憾,再来,他知道,若是就这么放弃,他和楚妱便再无缘分。   他抛下了自己的自尊,最后得到的是一顿嘲讽,和一张退婚书。   而楚妱连见他一面也不愿意。   忠勇侯府权衡利弊同萧家退婚纵然理智,可是他到底心不平。   退婚不久,父亲便去世,处理完了丧事,他便受命前往边塞,随行的只有母亲、妹妹,还有两个下人。   他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光鲜亮丽地回来。   蛰伏三年,攻下未予国,成为了镇西侯,可是那人......   想到刚刚楚妱冷淡的态度,萧栈眯了眯眼睛。   是了,梦终究是梦。   两家发生那般恩怨,自该老死不相往来。   他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冷着脸骑上马,进了城。   ......   楚妱自然不知道这些,马车拐了一个弯之后,马车内的主仆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青团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忍不住笑了:“姑娘,你......”   楚妱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丢脸,没有说话。   青团没有追问,她也认出了那人便是前姑爷,想到旧事,又联想到对方刚刚冷若冰霜,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姑娘,我好怕萧、萧侯爷会动手打人啊!”   楚妱:“......”   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这样觉得,莫名觉得有些安慰是怎么回事?   很快便回到了府中,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楚妱并未提起自己遇见了萧栈。   离家大概有半月的时间,府中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好转,反倒越加沉重了。   大概是因为萧栈回了都城的原因吧。   家中无人提起那人,却心照不宣。   楚妱倒是觉得大家不必这样,毕竟楚家得罪萧家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情了,想再多,也没用。   在庙中用了近半个月时间的素食,回到府中,楚妱自然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然而往日喜欢的菜品,她却觉得食不知味,她不喜酸甜的东西,今日却吃了用了好些。   桌上的糖醋排骨几乎是她一个人吃完的。   不过楚妱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因为在庙中用了太多素食改变了口味。   用过饭之后,母女俩聊了一会儿,提到了哥哥的婚事,如今已经定好时间了。   哥哥的亲事,楚妱自然关心,问了一句,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   未来的嫂子出自书香世家、温柔娴雅,然而楚妱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小嫂子要比她小近乎两岁,要是认亲的时候,她叫不出口就不好了!   楚妱觉得自己要尽早适应。   说完了儿子的婚事,柳氏又提到了女儿的婚事,眉头微蹙。   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儿生得好,又是忠勇侯府的三房嫡女,求亲的人自然不少。   柳氏既高兴又愁。   楚妱忍不住笑了:“娘,这事不急,慢慢来!”   这话一落,顿时得了柳氏一个白眼,不过这事确实急不来,母女俩说着话,过了半个时辰,楚妱才回了自己院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去见了祖母。   因为上次发生的事情,祖母对她越发冷淡,不过因为祖母对她一直不冷不淡的,楚妱丝毫不介意。   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祖母的院子。   家中没有扰人的钟声,楚妱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夜到天明。   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天气变得暖和起来,然而宁远城的清晨还是带着几丝凉意,让人忍不住在被窝里面多睡一会儿。   楚慕平却早早地起了床,他有爵位在身,又任了重职,要去参加早朝。   今日的早朝注定不平静。   大殿之上,景明帝穿着朝服坐在大殿之上,姿势悠然。   议过了要事之后,景明帝长袖一挥,让一旁的大太监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宣读了封萧栈为镇西侯的敕书。   穿着一身玄色官服的萧栈眉目如画、相貌俊美,然面色冷肃,周身气势强劲,气质生生压过了相貌。   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一般,甚至有些刺眼。   萧栈走到大殿之中,跪拜行礼,“能攻下未予国,乃是有陛下护佑,受此封赏,卑职惶恐。”   长身玉立,掷地有声。   他话一落,大殿中便有人变了脸色。   夏宁国建朝多年,景明帝上位之后规整了国历,如今是宁历三十八年。   纵观以前,从未有哪一任皇帝将未予国降服,也是因此,陛下才喜不自胜,甚至提前在之前的宫宴下赐下爵位。   萧栈立下战功,看上去不好接触,偏偏言行谨慎,丝毫不自傲。   此子不简单。   想法刚刚落下,大殿之上便传来一阵笑声,显然景明帝被新任镇西侯的话取悦了。   薛定确实高兴,想到对方自称卑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当初萧将军的事情,他还有些担心萧栈心中不平,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规矩,不但这般谦逊,还将自己夸奖了一番,自己赫然成了一代明君。   心中高兴,不仅连连夸奖,还重赏了一番。   萧栈再次谢恩。   景明帝:“爱卿不必多礼,这些都是应该的。”   朝上的各人听了听了这话,心中想法各不相同,其中有人曾经对萧家落尽下石,心中战战兢兢,生怕萧栈报复。   陛下这般高兴,而且十分看重萧栈,落败的萧家势必崛起啊!   半个时辰后,早朝结束,众人井然有序地退出大殿。   萧栈才下了大殿外的白玉石阶,便有人叫住了他,转身一看,叫住他的人竟然不止一人。   刚刚走近,对方便同他攀谈起来。   几人自然是为了同他拉近关系,毕竟如今的他颇得圣心,岂有不结交之理。   萧栈幽深的眸子闪了闪,因为在几人当中,他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当初萧家出事,对方可是像避瘟疫一般啊。   心中有想法,可是萧栈还是淡淡地应了几句,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上前攀谈的人有些兴奋。   楚慕平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中不由觉得有些苦涩,如今的萧栈风光无限,却是同忠勇侯没有丝毫关系。   自古以来,不成亲家便成仇家,萧家不嫉恨楚家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有些后悔,楚慕平脚步却没停歇,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萧栈看了他的背影两眼,表情淡漠。   又过了两日,陛下在朝会上,命萧栈任中都护之职,朝中一片哗然,然而却无人敢发言。   萧栈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正得陛下赏识,谁都不傻,岂会去触陛下的霉头。   中都护之职,掌管禁军,另有诸多权利,让人眼热。   即便是当今陛下的几位皇子,也忍不住同他亲近。   曾经的镇西将军府,终于崛起,不,如今要称作镇西侯府了。   萧家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当初落尽下石的人自然后悔不迭,不过谁想到会有今天呢?   ......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四月下旬,楚箴的婚期快要到了。   时间有些赶,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楚箴的年纪在那儿了。大房的次子只比他大了月份,前几天已经传出媳妇儿有身孕的消息了。   再说了,柳氏觉得将儿子的婚事解决了,才好准备女儿的亲事。   柳氏当初的嫁妆丰厚,如今娶儿媳,自然不会寒酸,准备的聘礼,让人感叹,甚至都有人联想到楚三姑娘嫁人时的嫁妆了。   外人到底怎么说,楚妱不知,唯一的哥哥成亲,她想准备一份礼。   今日她便要出门好好寻两件东西当作哥哥的新婚礼物。   她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襦裙,头上带着同色的步摇,耳间坠了两个珍珠耳饰。   面容姣好,五官清丽,她的肌肤白皙,带着几分柔美,然而眉眼间却带着几丝清冷。   诱人却不可亵渎。   楚妱挑了挑脸颊旁边的耳发,起身准备往外走去,在一旁收拾妆奁的青团出声道:“姑娘,等等!”   楚妱回头看她,见青团将梳头丫鬟打发了出去,不由打趣道:“青团,你要说什么秘密不成?”   青团挠了挠头,连忙否认,随后有些担心道:“姑娘,你这个月月事还未来,已经迟了两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换到白天了。么么哒~或许会隔日更,怕数据更不上,字数太多QAQ   ☆、013   月事?   楚妱倒是没有想到青团竟然是要说这个,她在心里算了算,好像确实晚了两日。   不过她来月事的时间并不是每月都这么准时,偶尔也会迟些日子,所以也没在意。   楚妱:“无碍,不会这么碰巧,我们放心出门便是了。”   青团却有些不放心,索性带了月事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楚妱哭笑不得,最后还是依了她。   既然是出门,自然不会只有两人,另外还带了一个嬷嬷和两个侍卫随行。   哥哥楚箴性格斯文沉稳,年幼时虽然没有少欺负楚妱,可是懂事之后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反倒格外疼她。   加上三房只有兄妹两人,两人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两人都不是黏腻的性格,外加已经成人了,平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的感情。   想到哥哥平日里的喜好,楚妱先是去了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铺子,然而看了好一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大概是掌柜的看她在店里逗留久了,便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是买来自用还是送人的?”   楚妱看了掌柜的一眼,对方下巴生着白须,慈眉善目,透着几分慈祥。   她应了一声,用来送礼的。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若是姑娘出得起价钱,我倒是有一套好东西。”   楚妱嘴角弯了弯,“那还是算了,我大概是买不起了。”她哪里看不出来掌柜的深意,若是就这么应了,指不定会被坑一把。   虽然她有钱,可是也不是冤大头啊。   掌柜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这样,只觉得胸口一噎,做生意的人,大多有一双利眼。   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对方的家境不错,门口听着的小轿和侍卫,也能猜出对方应当出自世家。   见她真的要走,掌柜的连忙出声叫住了对方,“姑娘姑娘,你我也是有缘,好东西就是要卖给有缘人,价格绝对公道,真的不看看?”   话落,他觉得不够,忙加了两句话,表现得十分的老实。   楚妱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张慈祥的脸上满是真诚,忍不住笑了。   无奸不商,她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对方的话了,不过看一下也不要钱,看看也无妨。   楚妱:“那劳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忙应了一声,随后便进了内屋,过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盒子里是一套玉柄毛笔,另外还有一方砚台。   掌柜:“姑娘,这套毛笔用的紫毫,另外用上好的白玉制成了手柄,你看看上面的花纹,多么精美!”   楚妱看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不过却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了那方砚台上。   她先是用手摸了摸,只觉触感光滑细嫩,便知这砚台并不是凡品。   随后她用手敲了敲,最后又将砚台取出来掂了掂。   过了一会儿,她将东西放回盒子,一脸平静地看向掌柜:“你就给个实在价。”   掌柜的眼睛闪了闪,想到她刚刚的那些动作,便知道对方心中已经有底了。   “这方砚台可是珍品,若不是我们有缘,我还真不愿意卖给你。”对方是行家,他也用不着说虚的了,报了一个价格。   楚妱笑了,想到那方砚,她知道对方也没有乱说,便让一旁的青团付钱。   买下了东西之后,掌柜的还帮忙换了一个好看的锦盒,送走了两人。   走到了小轿旁,青团忍不住说道:“好贵啊!”   楚妱笑了,确实贵,不过这次倒没心疼。   接下来又去了几家铺子,挑好了给未来嫂子的见面礼,准备打道回府。   青团:“姑娘,你喜欢的水粉完了,今日出门,正好去添一份。”   楚妱没有意见。   然而买好了水粉,出了铺子,却在去乘小轿的转角处撞见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楚妱反应快,连忙退回了回去,一旁的青团有些惊讶,“姑娘,怎么了?”   “嘘。”楚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其实她也不是想偷听,但是若要去乘小轿的话,便会经过那里,那里的人必然会看见她!   那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萧栈,另外还有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女子!   因为离得近,楚妱隐约听见了对方的谈话声,那女子竟然在向萧栈示爱!   萧栈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眉头微皱,表情冷淡。   拦住他的人乃是兵部侍郎的女儿。   “萧、萧侯爷,小女听说你攻下未予国花费了不少心思,我有些好奇,不知你能不能同我详细说说此事?”卢文雅脸颊绯红,看着面前的男子,心跳如雷。   她生得小家碧玉,此时红着脸,惹人疼惜。   然而萧栈熟视无睹,语气冷冽:“卢姑娘,好奇心害死猫。”话落,他便准备举步离去,本来只是经过这里,没有想到竟然被人拦住。   这般大胆,同边塞的女子也不遑多让了。   他的语气冷淡到了极点,浑身都散发着不易接近的气息,卢文雅却没放弃。   她父亲乃是武将,所以她的性格确实比较大胆,见萧栈离去,竟然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袖子。   “萧侯爷,我、我心悦你。”   萧栈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讽刺,道:“卢姑娘,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你的父亲在三年前还参过我父亲一本,斥责他办事不力、不堪大任,想要陛下重罚他,不过可惜,我父亲没等到那天。”   卢文雅的脸色顿时一白,随后脸色白了又青,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对方话里的内容实在是让人无地自容。   她咬了咬牙,“这、这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并不知情。”   萧栈挑眉:“哦。”   对方的态度敷衍到了极点,卢文雅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嘴里发出一丝呜咽,一抹脸跑开了。   今日这般做,她已经提起了最大的勇气,被这样对待,她心中既难受也难堪。   楚妱:“......”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想到刚刚的情况,楚妱不由联想到了自己,当初退亲之时她在外祖家,回府之后已成定局。   她想了想,即便是在府中,她大概也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她的身份,首先是忠勇侯府三房嫡女,然后才是萧栈的未婚妻。   所以,若是萧栈对她态度再恶劣,她也受了,不过她也不是受气包,有萧栈的地方,她还是多躲远些吧。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楚妱想着萧栈已经离开了,给青团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刚刚走出门外,结果转角处的站着的人便看向了两人。   楚妱:“......”   萧栈:“听够了?”   语气淡淡的,满是疏离。   青团咽了咽口水,觉得对方比自家姑娘对外时的模样还要难以接近许多。   楚妱在看见萧栈的第一瞬间便整理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虽然心中不自在,可是从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只是碰巧遇见,并不是有意的,侯爷见谅。”   她的语气平静,就像是对着一个很普通的人说话。   萧栈顶了顶上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莫非你也是在这里偶遇我的?嗯,就像刚刚......那谁?”   楚妱看了他一眼,脸色带着一丝惊讶,并没有因为这种夹枪带棒的话而受到影响。   萧栈见她这样,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明明平时里冷静自持的人,在她的面前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然而楚妱对他心有愧疚,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觉得对方不动手已经很好了。   楚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没有出息,准备离开。   萧栈的视线忍不住被她耳间的珍珠耳饰吸引了视线,珍珠再过白皙耀眼,却抵不过她。   明明已经被退亲,两人再无瓜葛。   可是他心中一直存着疑惑,若没有忠勇侯府的牵绊,三年前,她愿不愿嫁给自己,他做梦都想知道,以至于如鲠在喉,念念不忘至今。   然而想到父亲存着遗憾过世,他便将异样的情绪打消了。   如今见对方这样,萧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暴虐,讽刺道:“楚姑娘,当初萧家家道中落,我配不上你,如今你对我仍旧不屑一顾,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当然,你若是欲拒还迎的话也要有个限度。”   即便楚妱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白。   萧栈在话说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了,这种话,或许根本伤不到对方,反倒只会折磨自己。   然而有些话说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楚妱呼了口气,心中也有些恼了,看了萧栈一眼,“侯爷多虑了。”话落,她便直接往自己的小轿走去。   一旁的青团缩了缩脖子,连忙跟了上去。   待萧栈看过去,楚妱已经坐上了小轿,他想上前阻拦,然而脚下却重如千钧,于是再一次看着对方离开。   对方是真的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他。   萧栈嗤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火锅宝宝的留言,那些确实是横亘在男女主角之间的问题,当初设定的时候,也想到了那些,只能慢慢来。 如今女主看似在弱势的一方,其实不是。她心大,所以即便怀孕有各种隐患,也会让自己好过。 反倒是男主,一直走不出来。他应该是一个毒舌而又闷骚的人,这样的人,心思比较重却深情。 不过谁让他闷骚,自己难受去吧。 说这么多,只想说,本文不是虐文233333你们觉得虐吗?? 不虐!! 是的,不虐。→.→   ☆、014   四月二十八,良辰吉日,宜嫁娶。   楚箴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玉树兰芝、斯文俊朗。   柳氏今日忙得停不住脚,府中下人也忙着自己的事情,大房和二房自然不会干看着,也来帮忙。   大房的两个侄子都已经成亲,张氏在此事上自然有经验,有她看着,倒是让柳氏松了一口气。   楚妱也早早起了床帮忙。   迎亲队伍很快就要出发了,柳氏看了儿子一眼,忙对着女儿说道:“替哥哥将红绸绑在手臂上!”   楚妱听了忙应了一声,找到了红绸快步走到了哥哥楚箴的面前。   楚箴见她鼻尖都冒出了细汗,不由笑了,“别慌,我不急。”   楚妱瞪了自家哥哥一眼:“你不急我急,你可快点将我小嫂子娶回来!”   见兄妹俩竟然还有时间互相打趣,柳氏忙催促了两声,楚妱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瞬后,楚妱拍了拍哥哥的手臂,“好看吧?”   不怎么好看,楚箴语塞。   侯府门前响起了鞭炮的声音,随后响起敲锣打鼓和喜庆的喇嘛声,气氛热闹极了。   眼看着迎亲队伍快要出发,侯府上下越加忙得落不下脚,生怕哪里出了错。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楚箴骑上马,往岳家的方向走去。   婚礼繁琐,许多需要注意的习俗,若是哪里没有注意的话,指不定便会让双方不高兴。   柳氏心中难免担忧,不过想到儿子的性格,又放心了。   两家离得并不是很远,所以迎亲队伍回来得比预计得还要早两刻钟,侯府上下更加忙碌了。   柳氏亲自接待了送亲的队伍,生怕下人招待不周。   新娘子进府、拜堂、送入洞房。   忙完了一切,已近黄昏,宴席开始了,楚妱不由松了一口气,也准备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结果便被应该在宴席上的哥哥叫住了。   楚箴:“妱妱,要不要去屋里看看你嫂子?”   楚妱眼睛一亮,“可以吗?”   她担心有什么禁忌,话刚落下便见楚箴说了声无碍,当即应了声好,她也想去看看小嫂子。   前去新房的还有一个丫鬟,带着一些吃食,楚妱终于明白了自家哥哥让自己去看小嫂子的意图了。   怕是担心小嫂子不自在,让自己去陪陪她呢!   很快便走到了院子,楚妱也如愿地见到了自己的小嫂子,进屋的时候,对方刚刚换了妆,坐在屋内的床榻上,正和丫鬟说着说什么。   小嫂子生着一张小脸,肌肤白皙,相貌娇艳。   楚妱叫了一声,随后介绍了自己,忙又叫丫鬟将吃食送上去。   “哥哥怕你饿了,专门让丫鬟送来的呢。”   男女说亲之后会互相了解一下双方的亲属,夏甄然也知道了对方便是自己的小姑,初来乍到还有些不好意思。   楚妱也看出来了,当即主动地同她交谈,夏甄然见她相貌清丽,眉眼间带着一丝疏离,心中本来打着鼓,未曾想对方竟然还挺热情的,心中松了口气。   楚妱对小嫂子的印象还不错,不过陪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新房,接下来就该哥哥陪小嫂子了!   翌日,便是新人认亲,楚家三房一大家子都聚在祖母林氏的院子。   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林氏今日也没有多亲热,不过三房的人已经很满意了。   夏甄然给长辈送了准备好的礼物,也给小辈准备了礼,同时也得到了回礼,收获颇丰。   不管大家心中到底作何想法,总之看上去十分和谐。   一大家子一同用过了午饭,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认亲十分顺利的过了。   随后一家在三房的大院子聚了一会儿,楚箴担心新婚妻子累了,便带着她回了。   柳氏自然不会阻拦,然而待儿子离开,却打趣自己:“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还真的没错!”   楚慕安非但没有安慰,反倒说了一句应该的,楚妱在一旁顿时笑出了声。   她打了一个哈欠,也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听柳氏说道:“妱妱,你待会儿再回去,我今日说话说得太多,嗓子有些不舒服,你替娘念念这个,你爹誊写一下礼薄。”   因为还没有分家,所以有一些礼还得归入府中的公库,那么三房走动的人便需要单独提出来,因为三房到时得去还礼,单独誊出来方便一些。   楚妱刚应了一声好,她娘便将礼薄递给了她,“你自己看,若是拿不准是不是我们的亲戚,便问我。”   因为楚妱今年便十九了,偶尔会帮着柳氏,所以对家中的人际交往也算比较清楚,除了外祖家的亲戚,其他的大概便是父母的好友了。   其他大多是楚家共同来往的亲戚和世家,那些人送的礼便得归入公库。   没想到成亲竟然这么麻烦。   楚妱在心中嘟囔了一句,随后开始忙活起来,她嘴里念一个,楚慕安便在新册子上面记一个,父女俩配合默契。   “萧栈,玉屏风一座,玉如意一对,纹银三百两。”   楚妱嘴里念叨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念了什么,已经往后看去。   执笔的楚慕安刚刚写下一个萧字,突然一愣,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萧栈?   楚慕安:“妱妱,上一个名字是什么?我好像听茬了。”   楚妱忙往回看去,道:“爹,是萧栈......”刚刚说出这个名字,她当即脸色微微一僵。   萧栈?萧栈!   房间内的气氛都变了,柳氏也听到了父女俩的话,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忙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   礼薄上萧栈两个字,十分的清晰。   柳氏张了张嘴,“宁远城还有没有叫萧栈的?”   然而却无人回应她,屋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除了那人便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萧栈怎么会来送礼?而且还送这么重的礼!   三人面面相觑。   楚妱看了父母一眼,两人皆是脸色沉重,心中也不由跟着烦恼起来。   萧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有什么阴谋?   想着对方如今的地位,肯定有蹊跷,楚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爹,娘,这......”   楚慕安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也猜不出萧栈送来贺礼的意思。   当初被楚家那样对待,萧栈心中必然有芥蒂,大哥私下对他说过,对方没有丝毫要同忠勇侯府交好的意思。   可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慕安心中有些不安,见妻子女儿也一脸担心,想了想说道:“没事,兴许是镇西侯钱多。”   柳氏:“......”   楚妱:“......”   一点也不好笑。   萧栈送礼之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关系尴尬,又不可能去问对方,只得暂时将此事抛开。   好在接下来几天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三房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天气越来越热,四月一过,便迎来了仲夏时节。   五月初五是端阳节,也是女儿节,出嫁的女儿归宁之日。   府中的下人一早便像往年一样在侯府大门前挂上了艾叶,柳氏也让下人取了一些挂在三房出入的角门上。   已经出嫁的楚妗和楚娇一前一后回了府中,府中的人难得聚得这么齐。   不过楚妱觉得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几姐妹关系并不亲近,加上之前侧妃的事情,她和大堂姐的关系已经冷到了极点。   倒是和二堂姐楚娇说了几句话,结果对方说着说着竟然又扯到了萧栈的身上。   楚妱心中有些奇怪,然而想要套她的话,楚娇却又避开了话题。   奇怪。   楚妱心中留了一个心眼。   晚间的时候,用兰草汤沐浴之后,端阳节便算过完了。   楚妱早已经有了睡意,睡到床上之后却又变得有些清醒了,她看着床帐上挂着的五彩缕有些愣神。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想到了萧栈。   想到对方对她冷言冷语,想到对方在哥哥成亲的时候送来了贺礼。   他到底是想怎么样?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难道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然而给他们致命一击吗?   下一刻,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萧栈出现在了她的梦中,那梦境还......   刚一冒出这样的想法,楚妱便掐了自己的脸一把,连忙让自己不要往下想。   她在床上滚了滚,睡意又生,忙出声叫青团将灯灭了。   青团应了一声马上,因为时间还早,她正在绣手帕,过了一会儿,结了尾,结果抬头一看,自家姑娘已经睡着了。   “姑娘近日觉变多了,难道是夏日到了?”青团摇了摇头,先是将一盏烛台上的蜡烛点亮,随后又将屋内的莲花烛台上的蜡烛全部吹灭。   屋内霎时只剩一道细微的光,青团端着烛台去了外屋,屋内彻底暗了下来。   而不久前还说话的楚妱早已陷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而另一座宅子内的萧栈却是辗转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  QAQ...宝宝们觉得晋江抽吗?   ☆、015   景明帝赐了一座府邸,不过萧栈并未住进去。   为了回宁远城复命,之前一路疾行,算算时间,母亲和妹妹还有几天才能到都城。   偌大的镇西侯府只有他一个主人,难免太过可怜。   至于当初的将军府,早已在萧家人离开宁远便不复存在。   屋内还点着灯,一室明亮,床上一直闭着眼睛的萧栈睁开眼,眼底清明。   睡不着。   即便酝酿许久,还是没有一丝睡意,萧栈索性直接起身了。   他捏了捏鼻梁,靠着楠木床架沉思。   他忍不住想楚妱是不是讨厌他。   两次会面,对方皆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即便是自己说了那些话,对方仍旧毫不在意,根本连回击都吝啬。   萧栈嘴里啧了一声,更加确定之前的梦有多荒唐。   脑中闪过那人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下定决心让自己不要再去关注她。   这个想法刚一落下,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萧栈起身走向书桌,取了一本兵书,看到深夜终于生出几丝睡意。   然而就是这一夜,梦境竟然发生了变化,这是之前没有的。   ......   “姑娘,你醒了?”青团早已经起了床,因为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掀开珠帘进了屋。   楚妱已经坐到了床榻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见她这样,青团心头一突,这一大早好像没人惹自家姑娘生气吧?   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楚妱回过神来,看了青团一眼。   也不知为何,她一旦没什么表情时,看上去便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   青团的感受更加明显,因为往日里自家姑娘并没有什么架子,所以一旦这样,她就觉得有些瘆人。   楚妱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想什么,这么一打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她又做梦了!   当然,这次的梦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次的梦什么都没发生,她只记得这次和梦中的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似乎还说了一些话,可惜她忘记了!   楚妱有些恼,明明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做梦了,没有想到昨晚又梦见了!   虽然梦境变了,梦中的人却没变,即便她仍旧看不清对方的脸。   到底是何方精怪啊!   要不是怕被人当作妖物以及那梦实在让人难以启齿,楚妱恨不得让人给自己驱驱邪!   青团见她一直坐着没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姑娘,你要不要沐浴?”   楚妱心一噎,因为之前她老是晨间沐浴,怕是连青团都记在心里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满是复杂地应了一声好。   夜间并未出汗,所以这次沐浴很快,大概只用了一刻钟便结束了。换好衣裳之后,她开始用朝食。   转眼小嫂子便到楚家有好几日了,楚妱也同她熟悉了许多,她有些担心对方还不习惯,想着去陪陪她。   然而一封请帖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写请帖的人正是她唯一的闺中密友舒明月,邀她去府上聚一聚。   楚妱想了想,断交的期限早已过去,而她也有些想见奶娃娃了,于是临时改了计划。   小嫂子如今已经嫁来楚家,想见随时都能见。   简单收拾了一下,楚妱便带着丫鬟嬷嬷出了府,往舒明月夫家的方向赶去。   两家本来离得不算远,可是却得绕过集市,因此也花了两刻钟,路过集市的时候经过一家银饰铺子,楚妱忍不住又给奶娃娃买了一对银手镯,接下来又过了两条街便到了户部尚书府。   舒明月的丈夫乃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   到了尚书府,很快便有人进府通报,等了没一会儿,便有人领楚妱进府了。   尚书府精致雅致,府上乃是书香世家,处处透着一丝文气。   想到自己那不靠谱的手帕交,楚妱不知为何有些同情那尚书府的大公子。   过了游廊,又过了一个小花园,很快便见到了舒明月。   舒明月知道楚妱来了之后,哪里待得住,下人一走便到了这里专门等候着,见到楚妱,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还以为你还生气呢,是不是太想我了?”   舒明月生着一张圆脸,本来就十分的讨喜,这么笑着,更加让人不忍冷脸相对。   然而楚妱却是和对方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了,见她这样,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睿儿。”   睿儿乃是舒明月儿子的乳名,如今已是五月,睿儿已经两个多月了。   舒明月见她绷着一张脸,连眼神似乎也懒得给自己一个,当即撇了撇嘴,有些幽怨道:“乖妱妱,你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之前说了再断交一个月,如今时间早就过了,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舒明月说话还不够,索性一双手攀住楚妱的手摇了起来。   楚妱被她摇得头疼,“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啊!   舒明月听她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走走走,带你去看看你干儿子。”   楚妱:“你又混说!”如今她还未曾说亲事,这么说不合适。   舒明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哟,这张嘴就是欠抽,我错了我错了。”   楚妱很想翻白眼,不过这个动作实在是不雅观,最后忍住了。   说话间,便来到了舒明月院子的待客厅,坐下之后,下人连忙将吃食和茶水送了上来。   舒明月:“我特意让厨房的人做了你喜欢的莲子糕,你可要多吃一些。”   楚妱心中一暖,未将自己最近口味变了的事情说出来,说起来也是怪,近两日,她越发喜欢酸甜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夏日降临,这类食物比较开胃的原因。   舒明月不知她心中所想,捡了两块莲子糕放到碟中递给楚妱:“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楚妱手一顿,还是接了过去,毕竟是好友特意准备的,若是不吃,明月定要东问西问。   她尝了一口,却忍不住蹙眉。   往日里吃起来觉得爽口,如今却觉得有些苦涩。   下一刻,楚妱舒展开眉,准备将手中的莲子糕吃完,毕竟是好友的心意。   然而正准备继续吃的时候,舒明月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楚妱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舒明月打量了她两眼,随后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这味道很正宗啊,你不喜欢?”   原来她看出来了楚妱有些勉强。   楚妱微微一愣,只得道:“我不怎么喜欢吃莲子糕了。”   舒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口味变了,她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早就说过了,这莲子糕有什么好吃的。”   话落,她让丫鬟将食盒里面的豆沙糕取了出来。   舒明月:“吃这个!”   楚妱本来准备拒绝,然而看着小巧精致的豆沙糕却一瞬间口齿生津,于是便尝了一块。   甜而不腻。   她接连吃了两块,这才满足了口腹之欲。   楚妱这三年都在守孝,两人只偶尔见面,来尚书府参加满月宴的时候,人多,之前参加宫宴的时候,她恼舒明月胡闹,两人也没说上话,如今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说。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就说道了楚妱的婚事上。   舒明月问了一句,觉得自己真是操透了心。   楚妱随便说了两句话准备忽悠过去。   舒明月哪里看不出来,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年底可就十九了,婶子难道不急不成?”   楚妱准备回答,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又才回答道:“舒大娘,你就别担心了,我娘为这事忙着了。”   被称大娘的舒明月也没生气,嘴快地说道:“要是当初你和萧栈没有退亲的话......”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丫鬟的声音传了来。   “少夫人,睿少爷醒了,吵着要你呢!”   舒明月连忙应了一声抱进来,话刚落下,丫鬟便抱着孩子进来了,她连忙将孩子抱过来哄着。   “睿儿乖乖,别闹啊,娘亲在这儿呢。”   楚妱看着好友这般,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安慰,好友表现得不靠谱,好在有当娘的样子。   也是奇了,本来在哭的孩子被舒明月哄了一会儿便不哭了。   舒明月见状,便让人将偏室的摇篮拿了出来,随后将孩子放在了摇篮里面。   楚妱见状,起身朝摇篮走去。   奶娃娃穿着红色的薄衣躺在摇篮里,一双眼睛生得圆溜溜的,四肢如藕节,不停地摆动着,可爱极了。   楚妱逗了逗他,结果奶娃娃看也没看自己。   一旁的舒明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睿儿还小,看不太远,你若是不出声,他不会看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楚妱出声逗弄他,奶娃娃果真看向了她,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睿儿好乖啊,看这里。”楚妱拍着手逗他,结果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舒明月见状歪了歪头,见屋内并无下人,忍不住道:“你这又是口味变了,又是老打哈欠的,若不是我知道你没有出阁,还以为你有了身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QAQ宝宝们求收藏专栏,么么   ☆、016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楚妱却身子微微一僵。   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些心虚,因为最近这些日子的状况,真的同怀孕的状况太像了。   可是怎么可能!   楚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而接下来却是心神恍惚。   舒明月见她这样,便追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妱自然不可能将心中的想法说出话来,随意说了两句话转移话题。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楚妱便准备回府,舒明月见她这样也没留她,让她回府好好休息。   舒明月将楚妱送到了大门前,见她准备上轿,出声叫住了她。   楚妱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舒明月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口中的话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一定又要被断交半个月了。   楚妱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怕是又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事情,瞪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轿。   上了轿子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一跨。   舒明月的话在她的脑中不停地盘旋着!   楚妱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疯了。”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想。   很快便回到了府中,楚妱本来准备做点事情,然而终究抵挡不住睡意,最后还是上床榻歇息了。   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之后已是黄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的原因,楚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酸痛,伸手捏了捏,总算是好受了些。   一直守在外间的青团听见屋内的动静,进了屋:“姑娘,你总算是是醒了,正好夫人让人来催你去用饭呢。”   楚妱:“你怎么不叫醒我?”   青团笑了笑:“还不是看你睡得太香了,奴婢都不忍心叫醒你了。”   睡得太香了?   楚妱抿了抿唇,起身。   因为舒明月之前说的话,楚妱一直有些神思恍惚。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的时候,夏甄然便发现了不对劲儿,她扯了扯身旁的丈夫,“小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两人刚刚新婚,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桌上的人也没在意,眼中带笑收回了视线,倒是夏甄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直了直腰。   而楚箴听了妻子的话,当即看向了自家妹妹,便见她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碗。   碗里赫然是一块白萝卜。   楚箴:“妱妱,你碗里的白萝卜是不是长得同别的不一样?”   楚妱没有反应,桌上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青团正站在楚妱的身后,见状小声地咳了咳,结果自家姑娘还是一动不动,她看了桌上的众位主子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悄悄伸出手。   楚妱正走神,结果手臂传来一股力道,她一抬头,结果便对上了好几双眼睛。   手一抖,她险些将筷子给扔了。   “爹娘,哥哥嫂嫂,你们不吃饭都看着我干什么啊?”   楚慕安看了女儿两眼,手肘一歪,碰了碰身旁的妻子,柳氏懂了,忙出声问道:“妱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   难不成楚妱告诉她娘,她觉得自己很像怀孕了?即便不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怕是也会被气晕过去。   楚妱当然不敢说,只道:“娘,我没事,只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了,没有休息好。”   青团:......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一天到晚,自家姑娘至少睡了六、七个时辰!   桌上的人却当真了,只以为她真的没有休息好,关心了几句。   楚妱一一应了。   饭毕,柳氏将女儿叫到了内室,楚妱心中有些纳闷,结果听了她娘的话,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柳氏叫她,自然是为了亲事。   近些日子,柳氏的心中一直有些沉甸甸的,如今萧家比当初还要分光,而同萧家退过婚的楚家便有些尴尬了。   好在萧家没有报复的意思,虽然儿子成亲时送来贺礼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楚家的人并未遇到别的麻烦。   柳氏倒是将提着的心放下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赶快将女儿的婚事定下,这不已经有了眉目了。   “思恩伯嫡次子,比你大两岁,听说性格不错,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虽然是嫡次子,没有爵位在身,可是他们三房同样是没有爵位的,她对那后生还挺满意的。   楚妱知道她娘只操心自己的婚事了,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柳氏只当女儿在害羞,虽然女儿不像是在害羞的样子,她顿了一下,说道:“娘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如今只盼着你嫁人,今后有个依靠。”女人这一辈子不都是这样么。   楚妱鼻子有些堵,“我知道了,娘。”   柳氏见状点了点头。   楚妱的心中并不轻松,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月事已经迟了足足半个月。   ......   思恩伯虽然只是伯爵,可是大儿子却比较出息,乃是禁军侍卫,护卫宫内安全,责任重大。   此时正逢一队侍卫巡查完毕,可以休息一下,几人走到一处阴凉处,喝水的喝水,闲聊的闲聊。   “李谷兄弟,我问你件事。”   李谷刚刚喝了水,抹了抹嘴角,“什么事?”   之前说话的人忙道:“你家中还有位未成亲的兄弟是不是?”   “是倒是,怎么了?”李谷便是思恩伯的嫡长子,听了这话有点纳闷。   同他说话的人下巴长着胡茬,看上去三十左右,长相憨厚,“我、我有个妹子,正好是适婚年龄,你看......”   对方话还没说完,李谷连忙挥了挥手:“不行不行,我弟弟近两日已经在相看亲事了。”   胡茬男人有些生气:“你莫不是在诓我,哪有这么巧,我一问就......”   “是真的。”李谷见他不信有些急,将他拉到不远处的石阶墙边,“我弟弟真的在相看亲事,是忠勇侯府的姑娘,如今只等本人想看了。”因为婚事还没定下,所以他比较谨慎,话说得有些含糊。   “忠勇侯府?”胡茬男人皱了皱眉,“就是同镇西侯退过亲的那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   李谷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别混说。”   男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示意自己知道了,李谷见状松开了自己的手,结果刚刚站直身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背有些发凉。   仰头一看,一个男人正站在石阶栅栏边。   两人脸色大变,“侯、侯爷!”   萧栈:“我好像听见了你们在叫我。”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然而却让两人心底一凉,不过他们自然不会承认,李谷灵机一动:“我们只是在讨论镇西侯在战场上的英姿。”   夸奖一个比自己要小好几岁的人,李谷觉得有些羞耻,可是他知道,对方是真有本事,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只一个眼神便比他强。   萧栈若有所思地看了李谷一眼:“这样。”   李谷抿了抿唇,还准备说话,结果对方已经下了石阶,越走越远。   见他走了,两人面面相觑。   李谷:“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另一男人摇了摇头,这时才发现背上似乎出了一丝冷汗。   也是,背后说人闲话会心虚,何况还险些被对方听见。   吓死个人了!   萧栈自然不知道两人的想法,他腿长,很快便出了宫门,一路畅通无阻。   忠勇侯府的姑娘?   说的是她吧。   萧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肯定是她。   看来要成亲了啊。   他眼帘轻颤,随后垂下眼,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   柳氏已经同思恩伯夫人见过面了,因为对方是嫡次子,而他们三房同样没有爵位,所以两家倒是门当户对。   两家已经约好了两个小辈相看的日子,只等那天到了。   之前端阳之时,府中的三房便各自制了衣裳,所以不用特意准备,柳氏将自己的首饰箱子翻了一遍,最后找了一副合适的头面,准备相看那日让女儿戴。   楚妱收到了头面,心中有些复杂。   越是接近相看的日子,她的心就越不安。   “啪”的一声,楚妱将首饰盒子盖上。   楚妱:“青团,你将自己以前的旧衣裳找一套出来。”与其这般胡思乱想,倒不如去确认,也免得自己魂不守舍!   青团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问,连忙应了一声好。   楚妱摸了摸手旁的首饰盒,花纹凹凸不平,触感明显。   想到自己竟然要去证实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觉得有些好笑又荒谬。   “真是疯了。”   很快,青团便找了一身衣裳来,眼中疑惑的神色再是明显不过。   因为青团乃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感情不一般,所以楚妱并未避着她。   再说了,有些事情她也不可能避开青团。   楚妱:“什么也别问,我自有打算。”   青团忙应了一声。   因为有角门,所以三房的人出行十分的方便,楚妱很快便出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017   到了集市之后,楚妱告诉青团让轿夫先回府。   青团:“姑娘,轿夫回去了,我们待会儿回府怎么办?”   楚妱顿了顿,也是,从这里回府,最少要走二刻钟,于是她只得道:“那你让他们去西宁街的铺子等着吧。”   夏宁国民风还算开放,对女儿家的约束并不是特别严格,所以时常可以看到女子出行。   楚妱却戴着帷帽,青团心中自然疑惑,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应该有事要做,所以没有多问。   两人并无什么要买的东西,在街上闲逛,青团则以为自家姑娘在家里太闷了,所以想出门透透气。   突然楚妱停下了脚步,出声道:“青团,我想吃城北那家铺子的点心,你去买一点好不好?”   啊?   青团嘴里发出一声惊讶,忙道:“姑娘,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吧?”这里离那家铺子隔得有些远,青团怎么放心。   楚妱本来就是准备将青团引开,哪里会同意,当即说道:“我脚有些酸,不想走,可是我好想吃点心。”   她都说到这里了,青团哪里还能不应,不过走之前却是对着楚妱千叮咛万嘱咐。   “姑娘,你可千万要站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青团有些急促的脚步,楚妱的心中也有些愧疚,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即便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行。   青团离开后,楚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对着一旁小摊儿的摊主说了两句话,对方笑着应下,她便举步离去。   半响后,青团带着买来的糕点回到此处,吓得脸色都变了。   自家姑娘竟然不在!   因为之前走得有些急,她的脸色有些泛红,此时更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青团急得跺了跺脚,急得都快哭了。   姑娘去哪儿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儿,青团更是急得跺了跺脚,准备回府中叫人,结果刚刚跑出一步,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   “哎,丫头丫头,快停下!”   青团回过头,是一个小摊的大娘在叫自己,她眼睛顿时一亮:“大、大娘,你可看见我家姑娘了?”   那大娘抹了一把汗,笑着道:“我正准备对你说呢,结果你竟然要走了!”   青团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对方是知道的,连忙催促。   “你这丫头怎么性子这么急,我这不正要说嘛!”   她能不急吗?!   不过见大娘这个样子,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应该没出事,当即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大娘,我就是有些着急了,你说你说。”   大娘:“这才对嘛,年轻人,不要太急躁。”   青团:“......”   大娘:“你家姑娘让你在这儿等着,她等会就回来。”   青团忙点了点头,一脸殷切地看着对方,结果过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开口了,她有些傻眼,“大娘,没了?”   大娘摇了摇头:“没了,就是让你在这儿等着。”   青团继续傻眼。   她很想去找,可是想到大娘的交代,她只得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自己根本不知道姑娘去哪儿了,若是自己去找人的时候,姑娘回来了怎么办?   于是青团便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中。   而此时的楚妱已经到了这次的目的地──济世堂。   济世堂并不大,却在宁远城有好些年头了,这家医馆是专门为百姓们设的,诊费、药费都十分的便宜。   楚妱已经换上了青团找出来的旧衣裳,虽然完好,可是都有些泛白了,不过这正是楚妱要的效果。   之前她找了个地方换了衣服,同时将身后散着的长发盘成了妇人发髻,头上依然带着帷帽。   楚妱深呼了一口气,随后走进了医馆。   医馆的药童正在整理药材,见到人进来,连忙出声询问。   虽然来人进屋了还带着帷帽,可是药童也没有多想,因为是医馆,来这里的人往往都是病人,行径更奇怪的也有。   楚妱自然不知道药童将自己当成了怪人,她咳了咳,故意压低声音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能让大夫替我看看吗?”   “小娘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医馆就是专门为人看病的啊!”药童笑了笑,“你在那儿坐着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叫大夫。”   楚妱见状便坐到了桌旁,很快,药童便将大夫叫出来了,两人正说着话。   原来大夫刚刚看诊回来,所以店里才一个看病的人也没有,要是往日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冷清。   楚妱见大夫出来,连忙起身朝着对方的方向弯了弯腰,“大夫,麻烦你了。”她顿了一下,“我这两日脸上起了红疹,所以......”   “没事没事。”大夫笑着说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话落,他坐在了诊桌正位,并让楚妱也坐下。   别看楚妱表现得这么冷静,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闻言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知道对面大夫在等着自己开口,可是一旁的药童还在这儿,楚妱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夫两颊的鬓发微微有些泛白,见她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瞥了身旁的药童一眼:“去院子将药翻一翻。”   “好的。”   “好了,现在说吧。”大夫十分体贴。   楚妱抿了抿唇,将自己的症状简单说了说,“大夫,你说我是怎么了?”   嗜睡?口味突然变了?   大夫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是说道:“你将手伸出来,我把把脉。”   楚妱手一抬,随后微微一顿,她想将手收回去,然而最后还是伸出了手,竟然已经来了,那么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大夫将垫子放在了楚妱的手腕下,随后开始把脉。   这期间,一直没有人说话,楚妱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却只能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开口了。   大夫:“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是滑脉。”   楚妱吓到了:“滑、滑脉?”   大夫应了一声:“身子没有什么毛病,平日里注意不要吃寒性的东西就好了,不要贪凉。”   因为楚妱的装扮,再加上她的年纪不小了,所以大夫很自然地以为她已经嫁了人。   楚妱则僵在了原地,大夫说的那些需要注意的,她根本都听不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楚妱回过神来,帷帽下的她面无表情,脸色沉重。   楚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又伸出了手:“大、大夫,你再帮我看看?”   大夫见她不信任自己,心中微微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依着她做了,大概是太惊喜了,想要确认一下吧。   可是这事对于楚妱来说哪里是惊喜啊,完全就是惊吓啊!   然而这一次,大夫的诊断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已经怀孕一个月左右了,虽然月份尚浅,不过我这点手力还是有的。恭喜你,怀孕了。”   楚妱:“......”她、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楚妱怄得拍了拍自己胸口,付了诊费之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馆。   想到那些荒唐的梦境,楚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虽然还未出阁,可是楚妱几年年底便十九了,同龄的人几乎都全部嫁人了,再加上有舒明月这个不靠谱的手帕交,所以楚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成亲之后,必须得同房,才有可能有孕。而她还尚在闺阁,却被大夫诊断出来有孕了!   那么在别人看来,她一定是与男人有染。   想到这儿,她便觉得浑身泛起了冷意。   怎、怎么办?   楚妱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可能发生的后果......   此事若是被人知道,她的名声必然被毁,爹娘也会因此而蒙羞。   怎么办?   明明只是做梦,为什么会怀孕?   楚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觉得十分的冤枉,可是这件事情,她只能打碎了牙往下咽!   她在心中想着法子,一定有办法的。   转眼她已经离医馆越来越远,楚妱突然停住了脚步。   “嫁人?”楚妱嘴里嘟囔了一声,下一刻便狠狠地摇了摇头!   找个人嫁了根本行不通,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相反,后果会更加严重。若是找一个平民百姓,即便嫁了人也抬不起头,相反对方有了把柄,还会连累家中,而且她也做不出这样骗人的事情。   嫁人根本行不通!   那、那就只有......   如今月份还小,只要她做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   楚妱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然而下一刻她便觉得心慌不已,伸手捂住胸口,“怎、怎么回事?”   她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深呼了一口气,路过的人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楚妱挥了挥手,过了一会儿,终于好受了些。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的心中更加觉得寒冷。   是了,这件事情这般离奇,若真的将孩子流掉,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她不想出事。   楚妱冷静了下来,这会儿慌根本没有任何用。   她正了正有些歪的帷帽,抿唇站直了身体,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面对吧。   如今确认了,反倒心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还没有固定的更新时间么么哒   ☆、018   虽然决定了勇敢面对,然而楚妱的心中还是有些惶恐。   她带着帷帽,视线忍不住落在了自己小腹上,里面真的有孩子了吗?   真、真的好神奇。   想到前路坎坷,楚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举步离去。   然而就在她走了一会儿,一个人从转角走了出来,那人看着楚妱消失的方向皱紧了眉头,过了一会儿,进了济世堂。   楚妱对于这一切自然不知情,回到了之前换衣服的地方,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来。   因为故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带着帷帽,所以别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楚妱很快便回到了之前和青团分开的地方,还未走近,青团叽叽喳喳的声音便传入了耳朵。   “大娘,我家姑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可真的是急死了!”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啊!”   青团一边说着话,一边跺着脚,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急了。   随后她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当即奔了过去。   “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被你吓死了!”青团话音隐隐带着哭腔。   楚妱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了,认真地承认了错误,“你可别哭啊,我回来了。”   青团见她这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吸了吸鼻子,见自家姑娘完好无损,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楚妱的身子僵了僵,“我去那边的铺子逛了逛。”   青团自然不会想到自家姑娘会骗自己,笑着说道:“那怎么不买点东西啊。”   楚妱:“只是逛逛,没什么好买的。”   青团哦了一声,抬了抬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姑娘,你看,你想吃的点心买来了!”   她的语气轻松,似乎是再邀功。   受到她的影响,楚妱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轿夫待的铺子走去,那家铺子在楚妱的名下,每个月小有进项。   最后有惊无险地回了府中。   回府之后的第一刻,楚妱便去找了一些书来看,其中混杂着几本平常人能看懂的医书。   因为不敢向任何人问,所以楚妱只能从书中了解一些事情,不过到底不是专门的医书,只偶尔看见几句关于有孕时的注意事项。   不过这些对于楚妱来说,已经足够了,而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同思恩伯嫡次子见面这件事情,必须得推掉了。   楚妱有些犯难,因为她娘早就期盼那一天能到来了,自己这时候反悔,她必然不会同意的。   不过即便如此,楚妱还是要做的。   医书上说,一般女子有孕,三至四个月便会显怀,所以楚妱现在也没有太过担心,如今她才有孕一个月,时间还算足够。   难的是孕期反应,若是太明显,肯定被人怀疑的。   楚妱当即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警钟,让自己一定要注意!   她也有想过同父母坦白,不过她不敢,想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她便觉得胸口一滞。   当真是困境啊!   先将思恩伯府的事情解决了再看看吧。   楚妱呼了一口气,脑中想着自己向父母坦白后的下场。   应该只能用腥风血雨来形容了吧。   楚妱嘴里哼了哼,此时的她正睡在凉榻上,下意识地想滚一滚,结果刚刚侧身,动作突然僵住。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能滚吗?   医书上也没说啊。   ......   翌日。   因为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所以楚妱十分的不踏实,为了不被发现破绽,她想着尽量不同家人相处。   可是不见面的话,她不想同思恩伯嫡次子见面的事情又怎么办啊!   于是楚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询问了下人之后,知道了她娘正在账房。   楚妱名下有好几家店铺,更别说她娘了,所以她娘即便没有管家也挺忙的。   很快便到了账房,柳氏果然在。   今日柳氏穿了一套颜色稍艳的襦裙,她的相貌本就偏向艳丽,如今这般,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楚妱咳了咳,露出一个笑容,“娘,你要是同我一起走出去,只怕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看见女儿来了,柳氏将手中的账本放下,“你就贫吧。”   说着她绕到了桌前,看了楚妱一眼:“用过早饭之后你就像有人在赶你一样离开了,这会儿又来找我了?”   楚妱头偏了偏,心虚的不敢同柳氏对视,视线假装落在一旁的账本上:“娘,铺子这个月的进项怎么样?”   柳氏听女儿这么说,不由笑了:“哟,我家女儿这是想管家了?没事,过不了多久......”   “娘!”楚妱料到了她娘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有话同你说。”   柳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是怎么了?”   同思恩伯府约好的见面日子便是在后日了,若是再不说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楚妱抿了抿唇,道:“娘,我、我同那李公子怕是不、不太合适。”   将话说出口之后,楚妱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柳氏却是皱起了眉,“你和人家还未见面呢,怎么就不合适了?”   楚妱有些支支吾吾:“虽然还没见面,不过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合适。”   看着面前的女儿,柳氏忍不住掐了她娇嫩的脸一把,随后佯装生气训斥道:“快走快走,别给我添乱了。”   楚妱发现自己被嫌弃了,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   “娘,那个李公子是叫李禾是不是?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了,我们名字属性不合。”   柳氏听了女儿的话,忍不住脸一黑,更加确定女儿是来捣乱的,当即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早呢,见了面觉得合适再说,至于合不合,到时候会算你们的生辰八字的。”   楚妱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她娘的话也没错,可是她现在的情况,若是见面了只会更麻烦啊!   她还想说话,结果柳氏知道了女儿的来意,被她缠得不行,竟然直接离开了。   楚妱见她脚步匆匆,准备去追,不过走了一步便停下了脚步。   不管了,反正见面是不行的,她是不会去的!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随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结果才到院门口便被告知,有人来了院子。   听到那个名字,楚妱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迈上了石阶。   大厅内,楚娇正坐在扶椅上喝着茶,见到楚妱出现在门口,当即站起了身:“三妹妹,你可回来了!”   楚妱的手紧了紧,下一刻恢复了自然,“二堂姐怎么来了?”   楚娇笑了笑:“我们姐妹俩好些日子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这不来找你聚聚么。”   楚妱:“......”听楚娇这么说,楚妱都以为她们感情很好了。   丫鬟送上来了点心,两人坐在了一起说话。   楚娇生得小家碧玉,一双杏眼添色不少,她也对自己的眼睛最为满意。然而不论自己怎么打扮,在楚妱的面前,她便只是陪衬。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就像是一只潮湿阴暗的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关注着楚妱。   楚娇脸上带笑,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楚妱的心一只提着,今日二堂姐不请自来,她自然不敢疏忽。   如今的她可一点也不敢有错。   两人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楚娇笑着说道:“今日我们姐妹俩说到这儿吧,我改日再来找你。”   楚妱:“二堂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快就要走吗?”   楚娇:“过会儿你姐夫便要回府了,我得回去了,你呀,还没成亲不懂,成亲之后就知道了。”   听到成亲两个字,楚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稍纵即逝,她准备起身送人,结果被拒绝了。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用送。”楚娇说着便笑着起身离去。   楚妱听她这么说只得作罢。   而这边的楚娇很快便走到了院门口,她脚下顿了顿,往后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一抹深意。   ......   翰林院。   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男子脚步匆匆,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后,他连忙说道:“李兄,镇、镇西侯来找你了!”   李禾虽在翰林院,可是并无实职,此时正在整理史籍,闻言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书给扔了。   “你、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长相斯文、气质温和的李禾,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镇西侯,男子咽了咽口水,“镇西侯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   李禾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点苗头,闻言咳了咳:“我出去看看。”   男子:“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如今镇西侯正得陛下赏识,千万别惹到他。”   李禾心虚地点了点头。   大概、可能、已经惹到了吧。   不过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忠勇侯府同萧家已经退婚三年,镇西侯早就忘掉了。   李禾满心复杂地出了院子,随后便看到了传说中的镇西侯。   ☆、019   李禾的心中到底有些忐忑。   只是一看便知道对方的气势比自己强不少,明明两人的年龄相差无几。   不过常言道“输人不输阵”,他不可能退缩。   “侯爷?”他出声叫了一声。   萧栈其实早已经听见了声音,却是等对方开口之后才回过身,视线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对襟长袍,看上去倒是斯文俊朗。   他挑了挑眉:“你便是李大人?”   糟,这语气有些不对啊。   李禾的心中一咯噔,忙道:“侯爷千万别这么叫,我在翰林院只是当了一个闲职。”   虽然心中有了苗头,可是他这个时候只能假装不知。   萧栈:“李大人客气了,官职不论大小,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的,称你一声李大人不为过。”   ......   这是传闻中的镇西侯吗?   对方的态度表现得越温和,越让人的心中不安,要知道,对方回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两位重臣因为他而落马了!   对方一定是知道了!   李禾觉得心中有些泛苦,强忍着苦意问道:“不知侯爷有何事?”   虽然未见过忠勇侯府的三姑娘,不过他娘还是挺满意的,想来对方也不错,可是对方是、是镇西侯的前未婚妻啊......   传闻当初萧家出事的时候,忠勇侯府毫不犹豫地退了亲,侯爷心中一定还有恨意!   若是自己娶了楚三姑娘......思绪戛然而止。   萧栈:“我无意间听人抱怨禁军当中皆是些莽夫,不懂礼教,李大人在翰林任职,学识颇丰,想请你给众位禁军侍卫讲讲课。”   李禾听了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要论学识的话,自己哪里比得过翰林学士,镇西侯如今的地位要想请翰林学士也不过是两句话的事情,怎么会来请自己?   对方是在警告自己?   李禾心跳不由加快,镇西侯一定是拐弯抹角地威胁自己!   镇西侯定还怀恨在心!   李禾的心中升起一丝退怯,自己同那楚三姑娘脸面都未见过,如今两家也只是有联姻的意思,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只要不去同对方见面的话,这事便作罢了。   不过自来文人便有风骨,李禾的性子也有些拧巴,不知怎么便应了一声好。   萧栈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那李大人便随我来吧。”   李禾后悔也来不及了,却只得跟上。   因为宫中巡查是轮流的,萧栈让人将此刻闲着的人都叫了过来,没一会儿便聚集了二三十人。   萧栈抬手:“李大人开始吧。”   这就开始了?   李禾深呼一口气,看向了面前乌压压的人群,个个比他身强体壮!   这文官同武官,向来有些不对付,自己若是开了口,想必会得罪不少人。   他总算是明白镇西侯的打算了,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余光看了身旁长相出众的男人一眼,李禾开口了。   果然如他所想那般,还没说两句话,人群中便传出了嘘声。   “这位大人,你们文官嫌我们是莽夫,我们还说你们‘手无弱鸡之力’呢?若是有歹人,你们先上不成?”   “就是就是,你们只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群中自然还有说话更难听的人。   李禾哪里听过那些粗话,气得脸都有些发红了,镇西侯的目的达到了!   这“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果真是真理!   一旁的萧栈皱了皱眉,“说你们是莽夫还真的没错。”   他一开口,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禾眼睛微微一瞪,镇西侯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他根本不是在找自己麻烦?   萧栈:“李大人,你继续。”   李禾抿了抿唇,想了想,继续说,这次人群安静得不像话!   不知不觉间,他便说了半个时辰,嗓子有些嘶哑了,李禾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道自己说完了。   萧栈:“今日麻烦你了,李大人,明日还是这个地方。”   李禾:“......”   ......   转眼便到了同思恩伯夫人约好见面的日子,楚妱的心中急得不行。   她还是没能说服她娘,本想着装病,可是若是她娘若让大夫来给她诊治的话,那就好笑了。   她只得将这个法子抛开。   一大早她便被柳氏身旁的丫鬟给叫了起来,此时已经梳妆完毕,只等着一会儿出门了。   楚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谁也不知道见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若是两家满意的话,将亲事定下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当即起身,还未开口,一旁柳氏的大丫鬟便出声说道:“姑娘,夫人说出门的时候来叫你呢。”   楚妱:“......”   丫鬟话音刚落,楚妱便脸一黑,因为她已经听见她娘的声音了。   果然,下一刻,柳氏变出现在大厅门口,见到楚妱站起身,瞪了瞪眼,“怎么?”   楚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心虚。   “娘,我、我真的......”   大抵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柳氏打断了她的话:“妱妱,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楚妱顿时心头一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自己的神情,她脸上露出笑容:“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是真的觉得我和思恩侯的二公子不合适。”   这话女儿都说了好几遍了,柳氏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妱妱,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你若是不想去,总归有个正当的理由吧,不然你就必须得同我去。”   楚妱僵立在原地半响没有说话。   柳氏见状便知道女儿没有话了,“竟然没有话说,便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走了两步发现女儿还没有动静,柳氏顿时皱起了眉,“妱妱,难道你要我绑着你走不成?”   楚妱心一沉,知道她娘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柳氏确实有些生气,毕竟女儿之前已经答应了,这临时变卦,她怎么同思恩伯夫人交代?   再说了,若不是公公去世,女儿早该嫁人了,总之,不能再拖了。   柳氏往前走着,一旁的丫鬟见状道:“姑娘,走吧,不然我就......”   楚妱瞪了丫鬟一眼,快步跟了上去,“娘,你听我说!”   前面的柳氏见女儿追上来,连忙堵住了耳朵,“我不听,我听不见!”   楚妱哭笑不得:“娘!”   角门前停了两顶软轿子,柳氏径直朝着轿子走去。   柳氏:“快上轿吧。”   见她半只脚踏进了轿内,楚妱急得跺了跺脚,难道今日还真的要去不成!   她有些泄气了,想着只不过是见一面罢了,也许对方看不上她,再说了,她也可以说看不上对方啊。   可是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敢赌啊!   怎么办啊!   柳氏又催促了一声,见楚妱还站在原地,当即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扶姑娘上轿。”   楚妱哪敢让别人碰自己,连忙拒绝,最后有些绝望地朝另外一顶轿子走去。   轿夫压下轿子方便人进去。   楚妱咬了咬牙,抬脚迈了进去,结果街口一个丫鬟急匆匆朝着轿子所在的地方跑了过来。   柳氏并未将布帘放下,看见了这一幕,出声问那丫鬟找谁。   那丫鬟出声询问了柳氏的身份,知道对方是自己找的人之后,脸上一喜,随后朝着柳氏走了过去。   “夫人。”丫鬟叫了一声,随后便低声说道。   楚妱已经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尖着耳朵偷听,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只发现她娘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便见她娘脸上带着笑意说了几声没事,随后那丫鬟便离开了。   柳氏出了轿子,脸色微沉。   ......   见柳氏脸色突然变得这般难看,楚妱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顿时一喜,不过她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楚妱假装咳了咳,“娘,还走吗?”   顿时又被柳氏瞪了一眼,都说知女莫若母,她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中怕是早就笑开了花。   “你个坏丫头,现在满意了?”柳氏气呼呼地往回了府。   见自己娘亲这般生气,楚妱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连忙追了上去安慰,同时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氏当然不愿意告诉女儿,不过她却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楚妱终于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李二公子好像生病了,所以不宜见面。   虽然知道这般不好,可是楚妱心中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次没有见面,还有没有下一次便不一定了。   柳氏却觉得有些不对,叫了一个丫鬟到自己面前吩咐了几句,“让信得过的小厮去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妱忍着笑意说道:“娘,我就说了吧,我同那李公子真的不合适,想必李公子也发现了。”   “你、你这是故意气我呢!”   楚妱连忙上前替她拍背,“娘,你就别生气了。”   柳氏对女儿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小厮递来了消息,近几日,李二公子同镇西侯交往频繁。   而后,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思恩伯家要同楚家三房相看的消息,宁远城内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  被拼多多的广告洗脑了。 今天一整天,脑中都在盘旋: 拼多多~拼多多~拼得多~省得多~ 我勒个去。   ☆、020   城内都在传镇西侯在报复忠勇侯府,肯定是他威胁了思恩伯府二公子,以致两家联姻计划失败。   如今的镇西侯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除了真正的皇亲国戚、肱骨之臣,根本没有人敢得罪他。   传言越传愈烈。   柳氏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得瞪大了双眼:“这、这莫不是在混说?”   她不信萧栈会这般。   不过思恩伯府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楚妱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惊喜,若是真的话,那么她便不必再愁她娘要为她相看亲事了。   反正不会成功!   她心中的惊喜一时没有压抑住,脸上露出了几分。   柳氏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忍不住斥责了两句:“你这个坏丫头,娘都担心死了,你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楚妱连忙上前安慰:“娘,你别急,俗话说好事多磨,慢慢来!”   柳氏见女儿这样,觉得心头更堵了。   虽然她也想将女儿留在身边,可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啊。   楚妱的手攥得紧紧的,她一开始打算的便是将思恩伯府的事情解决了,便向她娘坦白。   虽然父母会生气,可是如今的情况,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即便是想出的法子也有漏洞,她只能向爹娘求救。   可是此时,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说啊!   怎么做都是错啊!   就这么一愣神,本来鼓起的勇气也消失了,楚妱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坦白了,她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怒火中烧?亦或是将她骂一顿?   她还怕她娘打她,楚妱在想若是她娘要打她的话,她要不要躲。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楚妱觉得痛苦极了。   一旁的青团也十分的痛苦,看着自家姑娘不厌其烦地转着圈,她的眼睛不由也跟着转了起来。   这样的困扰在两天后消失了,因为她娘又提起了为她相看亲事的劲头。   未免发生之前一样的事情,楚妱咬了咬牙,决定今日便向柳氏坦白。   到了院子之后问清去向,楚妱径直去了偏室,房间内的丫鬟也被她打发了出去。   柳氏看见女儿,抬了抬头:“妱妱来了。”   楚妱应了一声,走了过去,结果便见她娘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青年男子的画像。   柳氏指了指桌上的画像:“妱妱,这位怎么样?我觉得这位公子长相端正、气质出尘,倒是不错。”   楚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娘啊娘,那画都快糊得看不清鼻子眼睛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这话她只能埋在心里了。   楚妱伸手将画像拿起,随后卷了起来,“娘,我不嫁人了。”   柳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瞬,随后看向楚妱:“你说什么?”   楚妱只得将之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又说了一遍。   柳氏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说不嫁人?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我......”   “娘,你、你怕是要当外祖母了。”楚妱的手捏得紧紧的,微微有些颤抖,终于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柳氏笑了:“今年若是顺利的话,我可不是要当外祖母吗?还用你说!”   楚妱知道她娘误会了,当即解释道:“娘,我、我是说你已经要当外祖母了。”   柳氏:“什么意思?”她真的不明白。   如今开了口,不容楚妱退缩,她吸了一口气,道:“娘,我有身孕了。”   柳氏的视线落在女儿的身上。   楚妱硬着头皮盯着她审视的目光,随后她娘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我看你是皮子痒痒了!”说着柳氏便佯装生气地掐了楚妱一把。   “快走!快走!我看你为了不嫁人是将什么骗人的法子都想出来了。”柳氏瞪了女儿一眼:“你要是再混说,娘可要生气了!”   楚妱微微一愣,她将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她娘竟然没有当真。   “娘,我说的是真的!”   柳氏瞪了女儿一眼:“我说的也是真的!”   楚妱欲哭无泪,然而怕被人听见,却不能拔高声音,只能低声说道:“娘,我真的怀孕了,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叫大夫来诊断!”   柳氏听楚妱这么说,当即扫了她两眼。   楚妱以为她信了,做好了被斥责、或者更严重的结果,因为害怕,眼睛忍不住微微半眯了起来。   然而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柳氏语气好奇:“妱妱,你给了那个大夫多少银子?”   楚妱:“......”   柳氏见女儿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有些好笑,当即说道:“我给他双倍。”随后她脸色一沉:“我看你是成日没事太闲了竟然来消遣你娘了!”   楚妱还想说话,柳氏打断了她的话:“快走,等会我可真生气了!”   可是楚妱好不容易才提起了勇气,自然不愿意离开,当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个坏丫头不走是吧!”柳氏瞪了女儿一眼:“你不走我走了。”   楚妱根本就没拦住,转眼屋内便只剩下她一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娘竟然不信。   现在该怎么办啊?   楚妱有些傻眼了。   若是想要影响最小,她便得做出一些牺牲,总之,宁远城不能久待了。   她一开始想的是离开宁远城一段时间,假装嫁人,然后丈夫意外去世,她则带着孩子回到家中,这样勉强能说过去。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父母的帮助,可是现在她娘压根不信啊!   ......   入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炎热,宫人们早早地将冰送入了御书房中,当今陛下怕热是出了名的。   刚刚商讨完了要事的大臣准备离去,景明帝突然出声道:“萧爱卿留步。”   准备离开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萧栈一眼,随后低着头退出了御书房。   萧栈行了一个礼,主动出声询问:“不知陛下留臣所为何事?”   景明帝扫了不远处的萧栈两眼,在心中默默地将他同当初的萧大将军比较。   他许久没有出声,萧栈丝毫没有紧张亦或是不耐,安静地等待着。   “若是你爹被这般对待,怕是早就要跳脚了!”景明帝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轻松,萧栈却不由心中一凝,只说了一句父亲性子确实有些急躁。   景明帝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回答,挑了挑眉,换了个话题:“萧爱卿如今正是适婚年龄,不知可有看上的姑娘?若是没有,朕替你指婚可好?”   萧栈顿了顿:“那便劳烦陛下了。”   景明帝十分的满意,“我听皇后提过两句,翰林大学士夏大人的嫡次女温柔娴雅、端庄大方,你认为如何?”   萧栈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景明帝当即道:“萧爱卿有话直说。”   萧栈:“陛下,父亲在世时同夏大人向来不合,我怕......”   话说到一半,他便停住了。   景明帝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两人当初可是在朝堂上吵了一架啊,若是萧将军泉下有知,怕是要埋怨朕了,是我考虑不周!”   萧栈:“臣惶恐。”   景明帝想了想又道:“听说兵部尚书的嫡孙女尚待在闺中,爱卿觉得如何?”   萧栈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想了想道:“陛下,薛尚书几年前曾言与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景明帝有一瞬间的语塞,他还记得这话乃是兵部尚书当他的面说的!   一连两次被拒绝,景明帝都有些怀疑萧栈是故意的了,可是对方眉目坦荡,反倒显得是他多想了。   气氛有些尴尬。   萧栈主动开口道:“劳陛下费心了,想来是臣的缘分未到。”   景明帝顿时笑出了声,“是朕闹笑话了,爱卿也退下吧。”   “是。”   萧栈行礼退下。   过了没一会儿,偏厅的大太监端着茶水送到桌旁。   景明帝:“小册子,你说那镇西侯的到底是怨朕还是不怨呢?”   大太监想了想道:“陛下,我看那镇西侯对你毕恭毕敬,想来对当初的事情已经忘记了。”   景明帝若有所思,想到刚刚的赐婚之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笃定。   怨不怨的他不清楚,至少镇西侯并无异心,不然的话也不会拒绝与朝中重臣结交的机会。   萧栈出宫之后,便回到了府中。   镇西侯府已经竣工,不过要透透气,所以暂时居在别院。   萧栈回到自己的院子,结果发现她娘在厅堂坐着,似乎等候多时了。   戚氏今年已经年满四十,眼角泛着细纹,气质温和,看到儿子回来后,她问候了两句。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   萧栈:“娘可是有话同我说?”   戚氏点头,随后开口问道:“近两日城中的传言可是真的?”   虽没有明说,可是萧栈却懂了,点头。   戚氏见儿子承认得这般干脆,不由绷起了脸,“你还记着她?”   萧栈没有反应。   戚氏却是了解儿子的,想到他惦记了那人这么些年,有些生气,“虽说当初情有可原,可是她确实负了你,你甘心?”   还是沉默。   戚氏以为儿子不会开口,不料下一刻,耳边响起声音。   萧栈:“娘,若是她嫁给别人,我会更不甘心。”   ☆、021   楚妱这两日过得颇不容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她娘,结果她娘根本不相信!   而她娘这两日躲着她,两人竟是没有会面。   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放弃找她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因为柳氏不信,她之前的打算也落空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过不管她娘信不信,宁远城都不能多待了,她得离开。   她想了想,准备从她爹入手。   他爹性子老实,家里的事情一向是她娘做主,然而楚妱知道,其实家中的主心骨始终是她爹。   父母只有哥哥和她姐妹俩,她相信,无论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糟糕,父母都不会放弃她的。   这是楚妱的底气。   楚妱也觉得自己很冤啊,她也控制不了梦,做了那样的梦,她也觉得羞耻,结果没曾想,老天竟然还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不过倒是不用嫁人了。   楚妱只能用这点安慰自己。   一天时间转眼便过去了,楚妱近日还是有些嗜睡,于是昨夜临睡前特意让青团早些叫自己起床。   天才蒙蒙亮,青团便开始叫自家姑娘,而昨日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一叫就醒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青团估计自己是叫不醒的了,只得用别的方法。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捏住了自家姑娘白皙的鼻。   楚妱还在做梦,结果不知怎么突然掉入了水中,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姑娘,姑娘?”   耳边响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朦胧胧的。   青团眼见着自家姑娘的脸颊开始泛红,忍住了才没有将手松开,正当她胆战心惊的时候,睡着的人嘴里吐出一口气,终于醒了过来。   初醒的眸子还带着一丝睡意,楚妱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开口道:“青团,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青团:“姑娘,你不是说有事要找三老爷吗?”   楚妱顿时一个机灵,准备翻身坐起,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连忙放慢了动作。   “青团,快些将我的衣裳拿过来。”   穿戴整齐,洗漱之后,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楚妱同青团说了一声便前往她爹楚慕安每日出门的必经之地。   刚到地方,便见她爹路过,眼见着要不见了,她连忙出声叫住。   楚慕安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看见女儿忍不住笑了:“妱妱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楚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只初一、十五才向祖母问安,她平日里确实起得比较晚。   “爹,你就别打趣我了。”父女俩感情深厚,楚妱几步走过去抱住了她爹的手臂:“爹,我有话同你说。”   楚慕安:“何事?”   楚妱:“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去外祖家了,想去外祖家一段时间。”   楚慕安没有想到她要说的竟然是这事,道:“妱妱,怕是不行,你娘正替你看亲事,你若走了,亲事还怎么看?”   楚妱没有接这茬,只说道:“可是爹,娘都好些年没能回漓中郡了,我替娘回去看看,上次舅舅的信中还说外祖想我了,若是我不去,外祖父和外祖母多心寒啊!”   楚慕安有些动摇,由岳父岳母联想到了自己。   “你让我想想,再说了,这事还得你娘说了算。”楚慕安给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楚妱却满意了,摇了摇他的手臂:“爹,到时候就要你帮我了!”   楚慕安:“你呀你!”   父女俩又说了两句话,楚慕安便出府了,而楚妱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准备睡个回笼觉。   然而一醒来,青团便告诉楚妱一个不好的消息。   后日是晋王妃的生辰,晋王府递来了消息,让忠勇侯府的人前去参加。   楚妱有些不高兴,对于上一次的事情还有些介怀,不过她却不能不去。   即便是她娘也不会同意她不去的。   想着自己应该不久后便要离开宁远,楚妱的心轻松了些,罢了,指不定要许久才能见面了。   很快,那天便到了。   楚妱让青团从自己的小库房挑了件东西当作生辰礼,随后便去同柳氏汇合。   因为忠勇侯府乃是晋王妃的娘家,所以今日,全府的人都会去,连楚娇都回到了府中准备一同前往。   父辈们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女眷先行。   此时众人都站在侯府门口等着出发,楚娇一看见楚妱,便朝她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准备挽她的手。   楚妱如今下意识地会同人保持距离,见状往后退了一步。   气愤顿时有些尴尬了。   “二堂姐,靠近了有些热,我们散开些,这样有风。”因为刚刚她的动作让人尴尬,所以此时楚妱的解释也有些生硬。   好在楚娇接了过去:“这样啊,三妹妹说的是,这样确实凉快些。”   柳氏:“妱妱,你还在那儿站着干什么啊,准备上马车了!”   楚妱本来还准备说话,听到柳氏叫自己,当即对楚娇说道:“二堂姐,我要上马车了。”   楚娇:“三妹妹,要不我们坐一辆马车吧?”   楚妱总觉得楚娇有些不对劲儿,因为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没有这般好,她浅笑着拒绝了:“怕是不行了,我得和嫂嫂坐一辆马车。”   楚娇顿时一脸委屈:“哎呀,三妹妹有了嫂子都不管姐妹了!”她的长相温柔,即便这般说话有些忸怩,也不反感。   楚妱笑着回了一句:“那是肯定了,毕竟不讨好嫂子,哥哥会责怪的啊,我过去了。”   楚娇看着她走到新任堂嫂的身边,又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今日过后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楚娇小声念叨了一句,嘴角勾了勾,往自己母亲所乘的马车走去。   二刻钟后,马车浩浩荡荡地往晋王府的方向驶去。   楚妱没有骗楚娇,她确实和嫂子坐一辆马车,姑嫂俩人说这话,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   因为城内都铺上了青石板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颠簸,楚妱也没有任何不适。   很快便到了晋王府。   晋王乃是当今陛下的儿子当中排行第四,母妃妃位不高,不过能在宫中诞下皇子并且安稳到如今,说明其还是有手段的。   而晋王本人也有些才能,还算得陛下看重,不过总的说起来,不功不过。   到底是亲王府,雕楼画栋、琼楼廊桥,府中精致无比。   楚妗更是亲自在王府门前迎接。   “祖母,母亲,二婶,三婶。”   “三堂嫂,二妹妹,三妹妹,。”   “快到府中坐,早就盼着你们来了。”楚妗一一打了招呼,到底是亲王妃,气度非凡。   张氏对女儿十分的满意,觉得女儿在妯娌面前给自己长了脸,笑着问道:“别家的夫人姑娘来了吗?”   楚妗笑着说道:“时候还早呢,让娘和婶子们先来便是想着让你们帮忙呢,若是我哪里做错了,也有人指点。”   她这话自然是场面话,毕竟王府中的小人不是摆设。   楚妱跟在她娘的身后,听着几人寒暄,想着今日一定要注意一些。   毕竟之前大堂姐要她给晋王当侧妃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妗带着众人去了待客厅,随后让下人送上点心。   一家人凑在一起,自然有不少话说,楚娇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大堂姐说话,楚妱见状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吃着点心填饱肚子。   时间在闲聊中过去,前来参加晋王妃生辰的夫人越来越多,离宴会开始也近了。   因为是晋王妃的生辰,所以男客并不多,除了忠勇侯府的人便是皇亲国戚,由晋王作陪,同女眷分开。   女眷被安排在了水榭的空地旁,因为有树木,再加上如今不是最热的时候,时而吹来凉风,水榭里传来琴声,别是一番滋味。   楚妱身旁坐着的姑娘是一个话唠,不过坐下一会儿,便说了好些话,不仅如此,还缠着她说话。   楚妱也说话,然而几乎她说一句,对方便要说十句,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过了没一会儿,下人们开始上菜。   三人一席,位置倒还宽敞,而楚妱很不幸地和那话多的姑娘一起。   “你便是忠勇侯府的三姑娘?我听过你!”   “我说你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十九岁还没有嫁人,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哎哎哎,楚姑娘,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因为还未开始用饭,身边的姑娘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楚妱又不能不理,见她问有什么诀窍,楚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在对方耳边耳语了两句。   那姑娘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佩服,朝楚妱竖了一个大拇指。   菜上桌后,宴席开始。   楚妱只简单地尝了尝,因为她不知道这些食物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所以她之前吃了些点心填肚子。   食不言寝不语,众位夫人、贵女姿态得体,楚妱则等着宴席结束。   楚妗:“众位夫人、姑娘别急,我让厨房的人熬了红枣粥,大家一定要好好尝尝。”   当即有人应是。   而没有人发现,楚娇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同身旁的人说了一声后,她起身离去。   一会儿后,下人们开始盛粥送上来。   白粥间点缀着几颗红枣,看上去十分的有食欲。   楚妱接过丫鬟递给她的粥准备尝尝,结果勺子搅动了两圈,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   楚妱顿时有些反胃,随后脸色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被发现。。。。 本文完QAQ   ☆、022   楚妱十分的不舒服,只是一瞬间,口中便像是冒出了无数的酸水,她强忍着胸口不适起身。   想呕吐的感觉十分的强烈,她不确定自己能忍住,所以必须离开这里。   她突然起身,身旁的姑娘连忙问道:“楚姑娘,怎么了?”   楚妱摇了摇头,忍着不适勉强说道:“没事,我去一旁透透气。”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多礼,楚妱离开了席位。   因为大家都在用膳,除了离得近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她离开,而知道了的人也没有多想。   不过有两人除外,斜对面的楚娇看着楚妱离开座位,心头一跳,下一刻便看向了正位上的大堂姐。   楚妗的脸色很不好看,强忍着怒气对着身边的夫人说了几句话,起身离开。   楚妱离开席位,自然有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伺候,她拒绝之后,径直往之前路过的假山走去。   见周围没人,她再也忍不住了,绕到一边扶着假山开始干呕起来。   胸口闷得不行,仿佛那股腥味还萦绕在鼻尖,只是一想到那个味道就难受极了。   即便是一开始的时候大夫说她怀孕了,楚妱的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指不定是个乌龙呢。   然而此刻,身体传来的感觉再真实不过。   好在过了一会儿,难受消散,楚妱的心情也平复下来,她怕自己离开久了惹人怀疑,准备回去。   然而刚刚绕过假山,便见是晋王妃的大堂姐站在不远处,正满脸复杂地看着她。   不远处的堂妹,脸蛋清丽、身姿娉婷,是她心目中侧妃的最好人选。   楚妱心一沉。   楚妗的心中却是翻起了巨浪,本来她还只是怀疑,可是想到刚刚听到的声音,基本可以确认了。   “怎么回事?”楚妗出声问道。   楚妱的手攥得紧紧的,想到了刚刚那碗带着鱼腥味的粥,能在晋王府动手脚的人,女主人再方便不过了。可是她还在垂死挣扎,“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楚妗眼中带着几丝怒气,又带着几丝别样的情绪,见楚妱这样,也没说别的,转身对不远处的丫鬟说道:“将三姑娘带到我院子里去,我马上过去。”   楚妱知道这是大堂姐不想将事情闹大,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抿唇道:“我自己过去。”   很快丫鬟便领着楚妱去了院子。   没过一会儿,楚妗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大夫。   “人呢?”楚妗问丫鬟。   “王妃,在偏室。”守在门前的丫鬟连忙回答。   “行了,你们去席上帮我守着,若是有什么事便来叫我,夫人问的话,便说三姑娘身子有些不适。”   丫鬟连忙应是,随后便离开了。   见院里没了旁人,楚妗对着身旁的女大夫说了一句什么,又道:“我扶你进去。”   女大夫:“劳烦王妃了。”   原来此人看不见。   楚妗将人搀进了屋内,随后便将大门关上,这才又将人带到了偏室。   楚妱正有些无措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见到两人当即站起了身,正准备说话,结果便听大堂姐说道:“夏姨娘便坐在那儿吧。”   楚妱一愣,抿唇坐了回去。   楚妗将女大夫牵到一旁坐好,“你帮忙看一下,姨娘近日身子有些不适。”   女大夫:“麻烦姨娘将手伸过来了。”   楚妱也发现了女大夫看不见,她没动,楚妗见状冷着脸将她的手拉了过去,随后将她的手放到了女大夫的手边。   那女大夫碰到了她的手,摸了摸,最后指腹落在手腕处,开始把脉。   楚妱心跳如雷,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真的瞒不下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女大夫小声说道:“姨娘这是有喜了。”她看不见,可是王妃还未诞下子嗣,想必很不高兴。   楚妗:“劳烦大夫了,我送你出去。”将女大夫送到门外后,她小声说了几句。   女大夫心中早有预料,道:“王妃放心吧,多亏了你我才能赖活着,此事我一定会咽进肚子里。”   看来那夏姨娘的孩子是留不住了,这后宅之事最是腌臜,她还是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吧。   楚妗将女大夫送到了院门口,叫来嬷嬷将大夫送回去,见人走了,她冷着脸回到了房间。   楚妱也在等着她,之前本来以为自己被发现的时候会惊慌失措,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既然十分的平静。   也是,如今差不多已经是最坏的了。   楚妗进了屋只说了一句话:“楚妱,你可真是好样的!”   ......   楚妗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结束了,因为只是小生辰,所以大家只是来聚聚,并未大操大办,用过饭之后,大家也准备离去了。   柳氏没有见到女儿,不由有些担心:“阿妗啊,你三堂妹怎么不在啊?”   楚妗顿了顿,笑着说道:“三婶儿,三妹妹有些不舒服,我让人送她回府了。”   柳氏一怔,侯府的人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怎么不一起?不过她并未问,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倒是张氏听见了说了一句,“我们待会儿也要回府了,一起回去多好。”   楚妗回了一句什么,随后便开始招呼众位夫人,一个时辰后,众夫人、贵女纷纷离去。   楚娇见人散了,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老太太林氏年纪毕竟大了些,见到大孙女如今颇有一番风范,心中自然满意极了。   忠勇侯府的人也准备回府了,没想到临走之际,楚妗也要一起。   张氏终于发现了女儿有些不对劲儿,见状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妗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想家了。”   柳氏也发现了大侄女儿也回府了,想到早已回府的女儿,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别是女儿有了什么事吧。   很快,楚家三房的马车便停在了忠勇侯府门前,下车之后,才发现楚娇竟然也跟着来了。   楚妗眉头一蹙,“二妹妹怎么也回来了?”   楚娇笑道温柔:“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回府了,想回府陪陪祖母和娘。”   楚妗眯了眯眼睛,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众人进府,柳氏知道女儿身子有些不舒服,直接去了女儿的院子,结果院子里根本没有女儿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着急,便有人来叫她去祠堂。   祠堂在忠勇侯府最里面的院子,前两年刚刚修缮过。   楚家大房夫妻、三房夫妻都到了祠堂,几人到了之后面面相觑,正好奇是谁叫的,没一会儿楚妗便到了。   楚妗到了之后便将周围守着的下人打发走了:“你们全部都去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叫你们,不得靠近!”   她如今乃是晋王妃,虽然已经外嫁,可是身份尊贵,下人们见侯爷没有意见,当即应了一声是,随后纷纷离去。   楚慕平微微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楚妗:“父亲,进去说。”   几人便进了祠堂。   此时的二房,气氛有些压抑。   楚慕和同妻子谢氏只有一个女儿,两人夫妻感情深厚。   谢氏:“大房和三房去祠堂了,怎么没叫我们!”   楚慕和没有说什么,对自己的身份倒还想得通,毕竟只是庶子。   见丈夫这般模样,谢氏有些担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娇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娘,你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好戏就行了。”   “好戏?”谢氏看向女儿,“娇娇可是知道什么?”   楚娇摇了摇头,笑道:“娘,我怎么会知道呢!”   谢氏:“也是,娘都糊涂了。”   ......   楚妱回府之后便被大堂姐的人带到了祠堂,身后大门一关,落了锁。   祠堂光线还算充足,然而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不过楚妱却不怕,毕竟这里的人可都是她的老祖宗,她抿了抿唇,往大堂里面走去。   一排排的牌位整齐地排放着,香炉里面常年燃着香,几丝烟雾缭绕。   她的视线在排位上游过。   那是高祖。   那是曾祖父。   随后楚妱看见了祖父的牌位,她呼了呼鼻子,过了一会儿,走过去将祖父的牌位取下来。   “祖父,妱妱好冤啊!”楚妱抱着牌位开始诉苦,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眼眶变得润湿,到底年少不更事,说到最后,楚妱忍不住哭了起来。   “祖父,我都还没有嫁人呢,现在竟然有孩子了,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不想嫁人,不想伺候公婆,只想在家里,可是我也不想就这样当娘啊!”   不知道念了多久,楚妱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了,门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她一顿,连忙将祖父的牌子放回原位,随后干脆直接地跪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暴风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会抽,有时候更新没提示 宝宝们从目录进哦么么哒   ☆、023   几人进屋之后,便见一个身影跪在大堂中央。   楚慕安两口子只一眼便认出了跪着的是女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而楚妱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心不由抖了抖。   楚妗看着跪着的堂妹,脸上面无表情,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人走到大堂内。   张氏:“妱妱?”看见地上跪着的人,她的语气满是惊讶。   而三房夫妻对视一眼,脸色难看,同时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们知道,女儿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过楚慕安疼女儿,即便知道女儿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开口说道:“妱妱,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   楚妱:“爹,我、我跪着就好了。”余光看见大伯、大伯母和爹娘,她抿了抿唇,头埋得更低了。   楚慕安还想说话,一旁的楚妗哼了一声:“三叔,就该让她跪着!”   张氏微微皱了皱眉,知道女儿因为上次侧妃的事情有些不舒服,可是那事大房的人不占理,哪有让自家姐妹去当侧妃的。   再说了,大房和三房到底是亲兄弟,虽说平日里有些不对付,可是女儿不能这样。   “妗儿。”她叫了一声女儿,表示不满。   楚妗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说之前有私心,可是如今却是真的担心府中。   当即板着一张脸说道:“娘,你别管。”   一直没有说话的忠勇侯终于开口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   楚妗冷着脸,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妱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觉得大堂姐言之有序,将事情描述的十分的清楚。   她等待着长辈们的反应,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大堂内都没有声音。   楚妗将事情说完之后便站到了一旁,这件事情太大,即便是她也觉得棘手。   楚妱终于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了几位长辈,结果便见几人一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可想而知,这件事的冲击有多么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忠勇侯,他此时眉头紧皱,看着女儿道:“你说什么?”即便是他也觉得不可置信。   于是楚妗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柳氏的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女儿怀、怀孕了?   她慌张地走到楚妗的面前,“阿妗,你不会是弄错了吧,你堂妹成日都待在府中,即便是出门也有丫鬟、嬷嬷一起,怎么可能!”   楚妗看了自家三婶一眼,抿了抿唇:“三婶,我让府中的大夫诊断过了,绝无差错。”   柳氏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其他几人也差不多。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有了身孕!   忠勇侯有些好面子,想到此事若是被人知晓便犹如吞了苍蝇一般,他脸沉似水,心中怒气丛生,当即走到楚妱的面前,“你个孽障!”   话落,手一抬便向跪着的人挥去。   楚妱甚至能感受到他挥掌引起的风,她没动,等待着,随后一声响,然而想象中的痛并没有降临。   她忍不住抬头一看,顿时眼眶一酸,原来是爹挡在了她的面前。   知道女儿有了身孕,楚慕安心中自然也生气,可是再生气,还是看不下去自家大哥打女儿,这一巴掌下去,妱妱的脸怕是得肿好几天。   楚慕安:“大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她也没有用。”   楚慕平心中一噎,恨不得打他两拳,深呼了一口气,才将冲动忍下,“好好好,你气我倒是可行,那你说说,做什么有用!”   两兄弟之间剑拔弩张,张氏生怕两人真的会动手,连忙丈夫拉开。   而此时的柳氏终于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她蹲到楚妱的身边,摇了摇女儿的手臂:“妱妱,你告诉娘,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怪娘给你说亲事?没事没事,娘不看了,你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   楚妱听到她娘的话音里带着哭腔,鼻头一酸,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娘.......”   “是真的。”   虽然声音有些小,可是柳氏还是听见了,想到前些日子女儿缠着自己说怀孕了,她只以为女儿是瞎闹,哪曾想到竟然是真的!   想到种种可能发生的后果,柳氏便觉身子发软,“你个坏丫头,你怎么这般糊涂!”   楚妱咬着唇忍着泪意,她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自己只是做了梦就有了身孕!   他们不但不会相信,说了反倒只会以为她只是为了掩护,那么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   总归现在的事实就是她有身孕了!   楚慕安见着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只觉得心中一哽,竟是微微红了眼眶。   他担心女儿今后的处境,女儿如今二十不到,今后该怎么办?   大堂内气氛压抑极了。   张氏一直看柳氏不顺眼,此时见她这般,心中不由有些发酸,若是自己遇见这样的情况......   她连忙摇了摇头,止住脑中的想法,“三弟妹,你别这样,如今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她也有私心,若是此事解决不好,整个楚家都会受到影响。   大女儿是晋王妃,小女儿亲事有了眉头却还未正式定下,绝对不能让侄女儿坏了自家女儿的事。   说到怎么解决,众人又愣住了。   楚慕平冷哼了一声,道:“将孩子打掉,对外报病,自个儿去向祖宗谢罪!”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只楚妱低着头,她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此时她若是插嘴,只会更惹长辈们生气。   楚慕平见妻子女儿和三房夫妻俩都看着自己,似乎有些惊讶自己的话,当即冷声道:“这个孽障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脸活下去?”   孽障楚妱缩了缩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直小声哭泣的柳氏听见这话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大哥,我们三房就只有箴儿和妱妱,妱妱若是不在了,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一旁的楚慕安站在一旁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不用问都知道他是站在柳氏一边的。   楚慕平气得不行:“妇人之仁!”   张氏看了女儿一眼,给女儿使了一个眼色,楚妗没有接,微微皱眉,因为她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楚慕平见状忍不住瞪了楚慕安一眼:“那也行,将孩子打掉,头发剃了,到尼姑庵当姑子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楚妱弱弱地开口了:“大伯,孩子我不能打掉。”若是孩子打掉,指不定她也没命了,那么和第一个选择有什么区别。   楚慕平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敢搭话,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又想打她。   他的脑中不停地盘旋着此事被外人知道的情形,只觉得面红耳赤,真是好生丢脸。   楚慕安和柳氏则是看了女儿一眼,眼中复杂到了极点,女儿是两人的心头肉,如今这般,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而即便是这般田地,还是不想女儿受到伤害。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楚妗听了楚妱的话倒是灵光一闪,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让孩子的父亲到府中提亲,抓紧时间嫁过去,如今月份尚浅,到时候找点理由也能说过去。”   其他几人也是眼睛一亮。   楚妱却是欲哭无泪,她到哪里去找孩子的父亲啊!自从怀孕之后,她这些日子根本连梦都没有做过了!   众人等着她回答,却得到了两个字。   没有。   柳氏一惊,连忙看向女儿:“妱妱啊,你可别犯糊涂了,你放心,家中的人不会怪罪你们的,你告诉他让他来娶你!”   楚妱吸了吸鼻,声音有些闷闷的,“娘,真的没有。”   忠勇侯楚慕平险些气得跳脚:“好啊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既然还要藏着那个奸.夫,既然如此,向祖宗谢罪和当尼姑,你自己选一个!”   楚妱:“大伯,我两个都不想选......”   楚慕平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全部都被用光了,气得就朝楚妱走了过去,楚慕安见状连忙挡在了自家大哥的面前。   “楚慕安,你给我让开,你看看你的这个逆女,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这般,我今天、我今天非要家法伺候!”他身子没有楚慕安身子壮,被挡住了,当即在祠堂里转了起来,随后在香案下找出了一把戒尺。   楚妗觉得像看一场闹剧,忍不住大声道:“爹,你冷静一点,如今事情还没传出去,你这嗓子吼着,别人都要听见了!”   楚慕平:“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楚妗呼了口气,走到楚妱面前,“三妹妹,虽然之前我们有了嫌隙,可是如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不愿意到晋王府,应该是早已有了心上人吧,既然如此,你说出来,就能嫁给他了,楚家不会破坏你们的。”   如今楚妱就像是一个火石,只有孩子的父亲才能接,这件事情不能暴露!   “火石”叹了一口气,“大堂姐,真的没有......”   这下连楚妗都生气了,当即站直身子说道:“你若不说,便让人将你送去城外的庄子,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楚妱很想说求之不得,不过说了肯定会被打的。   一旁的楚慕平连忙加了一句话:“捡一副药去,什么时候喝了什么时候回来!”   ...... 24、024 ...   到了最后大房的人都觉得将楚妱送去城外的庄子是很好的办法。      毕竟家中的女儿从小都是好日子过惯了的, 怕是去庄子待不了两日便会哭着回来。      楚妱本来以为事情爆发之后会掀起巨浪, 可是并没有同她想象那样, 相比之下平和许多。      很快她便想明白了为何。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掩下去,也是因此大堂姐才会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可是楚妱也是有苦难言,她到哪里去找孩子的父亲?      如今忠勇侯府乃是大房当家, 虽说是三房出事,可是此事暴露,谁都讨不了好。      楚慕平是越想越气, 挥了挥手, “此时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若是有了什么意外, 别怪我这个当大伯的六亲不认!”      张氏看了三房的人一眼,“三弟、三弟妹,你们是这会儿走还是?”      还未等到回答, 一旁的楚妗便出声说道:“娘, 我们走吧,让三叔三婶和妱妱好好谈谈。”      大房的人走了, 只剩三房的人,气氛有些凝重。      楚慕安叹了一口气:“妱妱, 你先起来吧,起来说。”      楚妱身子微微一颤,想到挡在自己犹如大山一般的父亲,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爹,女儿不孝,对不起你。”      她没有起来。      一旁的柳氏想将女儿晾晾,可是终究是心软了,弯腰将女儿扯了起来,冷着脸说道:“听你爹的,起来说。”      楚妱的腿有些发软,身子一歪,靠在了柳氏的身上,只软软地叫了一声:“娘。”      柳氏掺住她:“妱妱,你既已经犯下了错,如今怎能还瞒着,这会儿只有爹娘在这儿,你告诉爹娘,那人到底是谁!”      “娘,真的没有谁。”楚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无措,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娘,三月出孝不久,女儿便总是做怪梦,之前去寺院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没有用,结果不久前女儿便发现有了身孕,娘......”      柳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吓的,是气的,“妱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既然还讲这些胡话来诓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被送去庄子?”      做了梦怀孕?她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楚妱心头一哽:“娘,我说的是真的。”      柳氏硬着心肠说道:“你个坏心眼的丫头,我看你是要吃吃苦头才愿意说实话!”      翌日,忠勇侯府对外宣称楚家排行第三的姑娘生病,外出休养。      ......      萧栈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拿着书册的手却绷得有些紧。      将书册扔到了桌上,不知为何,他觉得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想了想,他当即派人前去查探楚家的人将楚妱送去了哪里。      戚氏无意间发现儿子的这些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寻到了书房。      她到时,便见儿子低着头靠在窗柩旁,浑身上下透着几丝清冷。      “阿栈。”戚氏叫了一声。      萧栈当即回过神,“娘怎么来了?”      即便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的眉间也带着一分冷淡。      自从丈夫去世,儿子的性格便寡淡了许多,在苍西几年,更是成天待在军营,戚氏真的怕儿子会孤独终老。      儿子在自己面前表达心意本就不易,戚氏又不是性格强硬的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既对她还有意,便别再犹豫,不管你做什么,自己问心无愧便可。”戚氏说道。      萧栈幽深的眸子闪了闪,“娘,我自有分寸。”      楚妱对他并无情谊,反倒避之不及,若是强求,何来问心无愧?      脑中突然闪过梦中的场景,萧栈捏了捏鼻梁,嘴角勾了勾,带着几丝嘲讽。      是不是他执念太深,所以连梦中都不愿意见他了?更何况是那样的梦。      ......      楚妱离府两日,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楚家三姑娘并非生病,而是因为同男子私通被家中责罚。      夏宁国礼防虽不甚严,可是若是真事,对于女子却影响甚大。      一个传一个,流言只会更加离谱。      最后这些流言甚至传入了忠勇侯府。      张氏得知有下人议论此事,但凡有牵扯的,直接重罚,下人们这才不敢议论,纷纷噤声。      然而管住了侯中却管不了府外的那些人,虽然根本没有证据,可是嘴长在人家的身上。      世人向来喜欢看人笑话,加一把火也伤不到自己。      最后更是有人传出楚三姑娘与人珠胎暗结的话,大多数的人不信,可还是有少数人相信。      虽然只是流言,没谁证明,可是之前准备同楚家联姻的人却后悔不迭,第一时间将名帖要了回去,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知情的几人心照不宣地将此事瞒得紧紧的,就连老太太询问也只说楚妱生病了。      然而即便只是流言,还是影响到了楚家,有人趁机参了忠勇侯府一本。      责备其家教不严,闹出笑话。      景明帝也是大发雷霆,将忠勇侯个那参人的都训了一顿。      忠勇侯气得面红耳赤,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承认,硬着头皮否认,没有想到镇西侯竟然为他解了围。      朝中的人都知道两家有嫌隙,萧栈开口,众人着实一惊,心中隐隐有了考量。      晋王府。      楚妗长袖一挥,花几上的花瓶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咬着牙说道:“去请二姑娘到别院一趟。”      很快,楚娇便得到了晋王妃邀她前去王府别院一聚的消息,手中的绢花被她险些撕碎。      稍做打扮之后,还是出了门。      青蓬软轿落在王府别院的门口,楚娇在王府下人的之下去了内厅,厅中除了大堂姐楚妗便无旁人。      楚娇脚下一顿,走了过去,“大堂姐。”然而她话刚一落,一巴掌便重重地落在她的右脸上。      楚妗的手上带着戒指,在她脸上刮过,留下一道重重的痕迹。      “楚娇,你好大的胆子!”      那一巴掌楚妗大概用尽了全力,楚娇的身子都控制不住歪了歪,因为太疼,眼中更是一瞬间便有了泪意。      楚娇眼眶发红,不解地看向楚妗:“大姐,你这是何意?”      楚妗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信是你给我的吗?”      “本以为你是没法才将此事告诉我,让我想办法解决,没有想到你竟然生的是别样的心思,怎么,我这把刀没如你的意使,你便自己动手了?”      楚妗的话里满是怒气。      楚娇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大姐,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楚妗可不管这么多,瞪着她说道:“楚娇,此事若不能善了,你也别想好过,别以为你已经嫁人了就拿你没办法了!”      说完,楚妗便直接离开了此处。      楚娇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笑了几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看,这便是因为她爹不是嫡子,所以楚妗毫不犹豫地便给了她一巴掌。      连解释都不愿意听一句。      是,是她撞到了楚妱去医馆,待楚妱走后,她便套了大夫的话,因此得知楚妱有了身孕。      她又惊又喜。      惊的是平日里看上去乖巧的楚妱竟然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喜的是此事若是暴露,楚妱便会永远跌入泥里。      因为知道楚妗和楚妱之前因为侧妃的事情有了嫌隙,她故意将此事透露给楚妗,没有想到楚妗竟然为了顾全楚家的颜面准备将此事掩盖。      所以她只能自己出手了。      可是这怪得了谁?她只不过是将此事揭露出来罢了,楚妱竟然做了那般不要脸面的事情,自己便该承担。      和她有什么关系?错的又不是她。      ......      楚家三房因为楚妱的离去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楚箴并不知道楚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流言让他十分的生气。      妹妹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然而父母并不愿意告诉他什么事情。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流言的。      楚箴:“娘,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儿有了身孕的事情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即便是在儿子面前,柳氏还是没有松口,她心情不佳,只说了几句话便让儿子去忙自己的事情。      楚箴无法,只得离开。      房间内一时只剩柳氏一人,想到庄子里的女儿,柳氏忍不住又抹了一把泪。      女儿从小没吃什么苦,锦衣玉食惯了,庄子里的日子她岂能习惯。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柳氏已经担心不已。      可是她气啊,气女儿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不愿意说实话!      然而柳氏想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女儿同哪个男子关系稍微亲近一些,这才是更让人头疼的。      “难道妱妱说的是真的?”柳氏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可是话刚一说出口,她便使劲摇了摇头。      那般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是想到女儿的性子,柳氏的心中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她理智上是不相信的,可是那是妱妱啊,她怎么能不信呢?      柳氏抿了抿唇,冷着脸去了女儿的院子。      女儿的贴身丫鬟如今被关在院子的杂房。      楚妱离开府中几日,青团便被关在杂房几日。      如今的她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实在是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因为几日来只吃了点东西填肚子,青团的身子有些发软,被嬷嬷带到偏室看见了夫人,当即跪在了地上。      “夫人。”青团的头磕在地上,不明白为何变了天。      屋内只剩两人,柳氏盯着地上的丫头说道:“我有话问你,若是有一句假话......”      青团身子一颤,她乃是家生子,自然不敢违背主子的话,“奴婢不敢。”      半个时辰后,柳氏神色有些恍惚地离开了院子,隔了半日,亲自去了寺庙一趟。      楚慕安也知道了此事,见她心绪不宁,以为她是担心女儿,当即说道:“明日我们去看看女儿吧。”      柳氏一顿,道:“妱妱的话可能是真的。”      楚慕安不解:“什么?”      柳氏:“青团那丫头自小在妱妱身边伺候,两人几乎是寸步不离,我问过她了,妱妱并未和哪个男子接触过,她绝不敢哄骗我。”      “寺庙我也去了一趟,庙里的师傅告诉我,妱妱在寺庙的时候除了听经书,基本都待在禅房。”      楚慕安一顿,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忧虑。      然而终究是太过离奇,若是真的,此事便成了死局了。      他们宁愿相信女儿是在瞒着自己。      ......      世上的人爱讲闲话的不再少数,然而流言终究是流言,不过几日,热度便消退了许多。      其中也有忠勇侯府一直装死的原因。      总归此事只有几人知道,咬牙不认便罢了,至于楚娇因为楚妗的话,终究是有了顾忌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过如今的情况,她已经十分满意了,楚妱指不定永远也回不了楚家,已经够了。      然而知情的人却十分心焦,没有想到楚妱如今竟然还不愿意服软!      忠勇侯可以当没有这个侄女儿,三房的人却不能,因为此事上出现了偏驳,然而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两房有什么不对劲,别人也能看到端倪。      ......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天气越发炎热,然而今日清晨却下起了雨。      天气顿时凉爽了不少。      萧栈身穿黑色衣袍,身姿颀长,随后他将手上的斗笠往头上一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俊美的脸,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      下属将门儿牵到门前,萧栈正要上马,大门内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走来。      戚氏见到儿子这般打扮,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沉。      “阿栈,你要去哪儿?”      萧栈神情微动,一旁的人连忙退下,周围只剩母子两人。      他没有说话,然而就这么站着就能看出他的去意已决。      戚氏:“阿栈,娘后悔了。”      萧栈:“可是娘,我若不去,我怕我也后悔。”      戚氏语塞,看了他一眼,道:“如今她......”      话才说了一半,萧栈开口叫了她一声,只说了一句话。      戚氏:“希望你不会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话落,她便转身进府。      萧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跃身上马。      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戚氏的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      楚妱如今所在的位置隔了宁远城差不多六十里路。      她没有想到家中在这里还有庄子,一开始她还以为会将她送到城外的别院,那处离府中要近许多。      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若是她不愿意松口,怕是要一直待在庄子了。      庄子的位置比较偏僻,在山脚下,隔得最近的村落也得走半刻钟。      楚妱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的日子会比较难受,可是没有想到来了之后,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同她前来的两位嬷嬷十分能干,并且话不多,每日除了例行“询问”她是否改变主意,其他时候对她便比较放任。      随行而来的有好几位护卫,如今只剩下两位,成日守着庄子的大门寸步不离,楚妱想他们大概是怕她逃跑。      守着庄子的是一对夫妻,将庄子收拾的十分妥当。      所以整体来说,虽然比不上在府中舒适,却不至于艰苦。      转眼便过了好几日,她不但没有不适应,反倒很快就习惯了。      山脚下的空气很好,楚妱住了几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通透了许多,可是她想爹娘。      忠勇侯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大伯,也不知大伯到底会如何处置她,之前饶过她是因为爹拦着,可是自己始终说不出个来头......      楚妱低头看了自己的小腹,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随行的人当中除了一位嬷嬷知道内情,其他的都以为她是真的来养病,而那位嬷嬷是她娘身边的老人了。      正想着到底有什么办法破如今的困局,房间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楚妱本来半靠着床榻,听见声音连忙坐起身,随后应了一声:“进来吧。”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一位嬷嬷走进了屋,“姑娘,这会儿雨停了,可要出去走走?”      因为下雨,楚妱今日并未出门,她本想答应,可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麻烦嬷嬷帮我将屋里的窗都打开吧。”      嬷嬷忙道:“姑娘不必这般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楚妱咧了咧嘴,并未当真,如今嬷嬷掌管着她的衣食住行,她可不敢得罪,还是小心些好。      嬷嬷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屋内的两扇窗打开后,便从衣柜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到一旁的方桌上。      “姑娘,你选一样吧。”      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荷包,一样是一个瓷瓶。      楚妱知道荷包里面是一张纸,让她写孩子父亲的名字,而瓷瓶内则是药,作用不用多说。      嬷嬷见她看着桌上的东西不转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是柳氏身边的老人了,是看着楚妱长大的,自然也见不得她受苦。      “姑娘,你还是早些做决定吧,若是再晚些,受苦的也是你自己。”      楚妱的手微微攥紧,她何尝不知?      腹中孩子来得这般离奇,她也怕,而想到梦中的男子,她更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敢做不敢当!      如今她遇上麻烦,连她梦里也不敢来了!      楚妱咬了咬下唇,将手伸向瓷瓶,可是还没摸到,胸口便一闷,她连忙将手收回来。      “嬷嬷,将东西收好吧。”      “姑娘,你这样就真的回不了侯府了。”那嬷嬷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何人将自家姑娘骗成这个样子,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还死死守着。      楚妱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嬷嬷见她这个样子又叹了口气,将东西重新放回原位,随后开始收拾屋子。      楚妱无聊得很,索性跟着她做点事情。      嬷嬷没有拒绝,“看来姑娘已经做好在庄子过日子的打算了。”      楚妱知道嬷嬷是故意的,有些哭笑不得,她收拾着梳妆台上的东西,丝毫不知此时的庄子将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      守在庄子门口的两个护卫眼看着马儿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不远处。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      护卫以为他只是路过,结果对方将马儿绑在树上后竟然朝大门处走来了。      “快停步,这里乃是私人庄子,不接待外客!”      那人不发一言,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俊美的脸露了出来。      不是萧栈是谁。      回了京都之后,萧栈一直风头无两,许多平民都记得他的模样,这两个护卫自然也认得。      护卫:“镇西侯!”其中一位护卫的脸上带着几丝惊喜,毕竟这可是大人物,没有想到今日竟然离得这么近。      另一位护卫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可是记得楚家当初同萧家有些嫌隙的,这、这镇西侯这个时候来,是安的什么心?      虽然对方的气势足,可是护卫却硬着头皮说道:“侯、侯爷,庄子有女客,还请留步。”      萧栈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你拦不住我。”      护卫脸色一变,难道镇西侯要硬闯不成?      “进去问她,愿不愿见我。”      护卫眼睛一亮,连忙应是,转身便往里跑去。      ......      嬷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楚妱,她着实一惊。      萧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来这里又是为什么?      不会是看她倒霉,故意来看她笑话的吧!      虽然觉得萧栈不会这么无聊,可是楚妱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反倒越想也觉得有道理。      本来准备拒绝的楚妱犹豫了。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咬牙说道:“让他进来!”      嬷嬷应了一声是,随后将话传给护卫,而楚妱则简单整理了一下,往正屋的大堂走去。      楚妱有点怂,本来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让嬷嬷将偏室的门帘放下,然后去了偏室。      嬷嬷显然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还是照做了。      楚妱藏在门帘之后看了看,结果便见另一位嬷嬷领着人来了,连忙将帘子放下。      大堂内空无一人。      嬷嬷有些惊讶,忙对身旁的人说道:“侯爷,姑娘可能还没到,我去看看。”      萧栈:“不用。”      嬷嬷咽了咽口水,见他面色冷肃憋出一句话:“那老奴便去忙别的了,侯、侯爷若是有事便叫我。”      视线从桌上的茶水上飘过,萧栈眸子微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偏室内。      嬷嬷看着正在偷看的楚妱实在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自家姑娘到底是什么在干什么?      楚妱看着大堂内的萧栈也在疑惑。      萧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冷淡,根本看不出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楚妱的面向看起来便偏向清冷了,萧栈更甚。      时间慢慢过去,等人的不着急,楚妱反倒有些不耐烦了,等了这么久,萧栈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不高兴!      不是没有脾气便是心机深。      萧栈显然不是第一种。      突然萧栈的声音响起,声音清朗,微微有些哑。      “楚姑娘,还没有看够吗?”      楚妱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对方知道她在偏室!      这就有些尴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25、025 ...   两个曾经是未婚夫妻的男女待在一处, 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更何况两人的性格都不热络。      嬷嬷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想着自家姑娘之前在偏室的时候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此时却面色平淡, 心中不由微微感叹。      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当真是临危不惧。      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萧栈是来找麻烦的。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说话,楚妱终于忍不住了。      “不知侯爷前来所谓何事?”楚妱嘴上这么说着,心中认定了萧栈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不过家中对外宣称是生病了, 有什么好笑话的?      楚妱十分的疑惑。      萧栈端着茶杯的的手微微一紧,随后视线落在嬷嬷的身上。      嬷嬷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上一灼,像是被什么烫了一般。      “还请嬷嬷出去一下。”萧栈话说得客气, 可是语气却不容拒绝。      嬷嬷当即脸色一凝, 说道:“侯爷,这不合礼数, 还请您......”      萧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嬷嬷顿时身子一颤,觉得对方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般,想到对方是真的杀过人见过血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了。      “侯爷, 我、我......”      萧栈:“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姑娘, 我们都在院子里,若是有事, 你一定要出声叫我们。”      她话里的一定有些重,想着镇西侯若是冒犯自家姑娘,就是得罪镇西侯也要......      眼见着嬷嬷出了屋子,楚妱面无表情, 心中却在吐血:嬷嬷啊嬷嬷,你好歹也坚持一下啊,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好气哦。      大厅只剩下两人,气氛更加怪异了。      楚妱有些受不了,正准备说话,结果对面的萧栈开口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      对方的相貌俊美,五官精致不显女气反倒带着几丝凌厉。      萧栈眼神幽深,正有些嘲讽地看着她。      “生病了?”他的语气有些轻。      楚妱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厚着脸皮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侯爷不必担心。”      担心?      呵。      萧栈冷笑了一声,突然起身走向楚妱。      楚妱顿时如临大敌,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堪堪到对方的下巴,对方站在自己的面前,犹如一堵墙。      萧栈见她这般,眼中的嘲讽更深,“你怕我?”      只要想到曾经的事情,楚妱便觉得十分的不自在,此时听萧栈这么说当即反驳道:“萧侯爷多虑了。”      萧栈往前又走了一步,结果楚妱往右走了一步,同他保持距离。      楚妱抿了抿唇,“男女授受不亲,我......”      话还未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震惊。      萧栈拉住了她的手。      楚妱当即准备叫人,结果萧栈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      萧栈:“听说你有身孕了?”      楚妱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他、他怎么会知道?      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萧栈的指尖覆在她手腕的跳动处,指尖颤了颤,随后他松开了她的手。      “没想到是真的啊。”他的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妱。      楚妱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其他,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      “你认为我怎么会知道的?”萧栈反问。      楚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不然的话,家中不会让她还待在庄子,再不济也会送点消息过来。      她不相信爹娘真的不管她了。      想到了这些,楚妱冷静许多,她看了萧栈一眼,低声说道:“侯爷若是想来看我笑话的,想必也满意了,请回吧。”      萧栈见她似乎懒得多看自己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嘴角微勾:“楚妱,你也有今天啊。”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似乎是在笑,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楚妱身子一颤,是啊,她也有今天。      实在无力再应付萧栈,楚妱转身准备离去,然而这一刻,萧栈又拉住了她的手。      楚妱觉得自己的手腕发烫,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冷声道:“侯爷,你逾越了。”      萧栈眉眼一垂:“那个人是谁?”      楚妱顿时拧紧了眉,有些恼,觉得萧栈是故意问这话来羞辱自己。      当初楚家在那样的情况下悔婚,萧栈必然受到了委屈,也是因此,她更加确定了萧栈此时为何如此。      楚妱忍不住说道:“萧栈,看笑话就够了,不用管那么多。”      话落,她便准备离开此处。      “嫁给他吧。”萧栈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妱的脚下一顿,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萧栈对上她的眼睛:“嫁吧。”只有嫁了人,他才会死心,只有她嫁了人,他心中的执念才会消失。      他十六岁时便同楚妱订下亲事,在父亲出事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今后的妻子就是楚家的三姑娘。      情意在不经意间滋生,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可惜被拦腰斩断,如今他要将它连根拔起。      楚妱看着萧栈,对方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有什么比前未婚夫逼婚更加难堪的事情吗?      楚妱真的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萧栈,你管太多了!”      萧栈皱了皱眉,觉得楚妱的反应有些大,也注意到了她的眼中露出的难堪。      想到忠勇侯府的应对以及楚妱的反应,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心跳了跳。      萧栈低声问道:“他不愿意娶你?”      楚妱顿时炸毛了,气呼呼地转过头:“是是是!你现在满意了吗?笑话看够了可以走了吧!”      萧栈神情微怔,楚妱在他的面前一向生疏却有礼,从没有这般过。      楚妱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院子里的护卫,结果还没上石阶,萧栈已经冷着脸出了屋子。      众人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事?      萧栈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庄子,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然而第二日,宁远城内发生了一件让众人震惊不已的事情!      镇西侯萧栈竟然上忠勇侯府提亲了!      宁远城内似乎都因为这件事情沸腾了,没有人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一来,近两日楚家的三姑娘流言缠身,即便不知道是不是事实,她的名声都不好了。      二来,镇西侯如今的地位谁娶不到?就是皇家贵女怕是也娶得!      三来,两人曾经是有过婚约的,可是萧家遇见困难的时候,楚家退亲了,所以怎么可能?      然而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偏偏发生了。      因为有了提亲这件事情,倒是引起有人质疑之前的流言了。      有人觉得即便是常人也不会娶这样名声有损的女人,何况相传那楚三姑娘还有了身孕。所以那流言肯定是假的,镇西侯会这么傻?      当然也有少数人觉得萧栈指不定对楚三姑娘用情至深,以至于心甘情愿地想当便宜爹。      更多的人觉得镇西侯是在报复楚三姑娘,指不定镇西侯怀恨在心,正好楚三姑娘此时的处境艰难,娶回家后慢慢折磨也不一定。      众说纷纭。      忠勇侯府前院大厅,萧栈刚刚离开。      忠勇侯坐在正桌上久久没有回过神,实在是想不明白镇西侯为何会突然上门提亲!      一旁的张氏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两人对视一眼,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那人是镇西侯不成?      不然的话,镇西侯为何会上门提亲!      楚慕平同张氏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喜意。      萧栈上门提亲自然避不过三房夫妻俩,两人得知此事却没有喜只有惊!      女儿的那些话萦绕在夫妻俩脑中久久不散,两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院子。      将门一关,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那萧家后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夫妻俩本来已经信了女儿的话,然而萧栈的突然出现打得夫妻俩措手不及。      连两人都要忍不住怀疑那人便是萧栈了。      可是怎么可能!      柳氏记得女儿从庙里回府的那天便是镇西侯回京都的日子,虽然时间勉强对得上,可是女儿怎么会同萧栈有牵扯呢?      毕竟女儿似乎对镇西侯没有别样的情意。      难道是镇西侯怀恨在心,对女儿用了强?所以女儿才怎么都不愿意说?      可是那镇西侯虽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可是不是那样的人啊!      毕竟是前准女婿,对于对方的品格还是有数的。      夫妻俩只觉得头疼到了极点。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去庄子一趟。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楚慕安当即告假,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同柳氏往庄子赶去。      而引起这场风波的萧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些异样的眼光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三年前父亲去世,被退婚,再是前去苍西,这一路来,他早已承受过无数的目光。      如今要娶她,自然无所畏惧。      不过他这个样子,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样。      戚氏没有料到儿子竟然会这般没有顾忌,闹得满城风雨。      萧栈回到府中,便见母亲戚氏和妹妹萧榕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她娘面色平和看不出什么。      萧榕则一脸不满。      萧栈一进屋,萧榕便立马蹿到他的面前:“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快告诉我,今日城里那些人说的不是真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26、026 ...   萧榕年方十五, 早已记事, 三年前的事情记得十分的清楚。      儿子已经成人, 只有女儿常伴身边,戚氏便偏疼了些,因此萧榕的性子难免有些骄纵。      得知自家哥哥竟然要娶之前抛弃过他自己的人,萧榕顿时有些跳脚。      大抵是因为太过激动, 忘了哥哥不喜人亲近的性子,抱着萧栈的手臂撒娇。      “哥哥,一定是城里的人胡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会娶她呢?”      萧榕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话, 没有注意到萧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过了一会儿,萧栈终于忍无可忍, “手。”      萧榕一愣,“什么?”      萧栈也懒得再开口,直接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扒拉下去。      萧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肯放弃。      萧栈被她缠得头疼, 觉得叽叽呱呱的, 一刻不得安宁。      而她性子又安静了些。      一旁的戚氏见儿子的神色已经难看成那个样子,偏偏女儿还在缠着他, 也觉得有些头疼。      “榕儿,别烦你哥哥了。”戚氏说道。      萧榕顿时不满了, “娘,我哪里烦哥哥了,我在劝哥哥迷途知返,那个女人如今......”      “行了。”萧栈突然厉声喝止她, 随后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成亲,她也没有嫁人,正好合适不是吗?”      戚氏面无表情,儿子话说得简单,全然忽视了两人之间的沟壑。      萧榕则愣在了原地。      萧栈见状只说了句自己有些累了,便离开了此处。      待萧榕反应过来哪里还有自家哥哥的身影。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萧榕看向戚氏,“娘,哥哥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戚氏知道女儿的性子,若是不将她的嘴堵住,她非得成天缠着你,想了想,她只能开口说道:“侯府缺个女主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萧榕瞪大了眼睛,“他、他,哥哥他不会真的是想要报复楚三姑娘吧,娶回来管家?然后冷落她!”      如今那位楚三姑娘深陷困境,这个时候将她娶回来可不就是要慢慢折磨!      想到自家哥哥冷淡的性子,萧榕越想越觉得可能,傻眼了。      戚氏:“......”      ......      萧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外人自然不知情。      三房夫妻俩赶了几十里路,终于快到家中的庄子了,说是城外,没有想到既然离得这么远。      柳氏看了丈夫一眼,语气低落:“也不知道妱妱有没有受苦,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肯定不习惯。”      她嘴里小声说着话,楚慕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太多。”      夫妻俩担忧楚妱吃不好睡不好,然后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女儿离开府中还不到十日,再见面,女儿不但没有想象中变得清瘦,反倒脸色红润,连气色都要比在府中时好许多。      女儿的长相清丽,穿着浅色的裙衫,气质出尘。      然而下一刻,这一幕便被破坏了。      楚妱如前两日一般在庄子周围散步,两个嬷嬷在身后散步,结果下一刻她看到了两个令人意外的身影。      “爹!娘!”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楚妱忍不住朝两人跑过去。      别人不知道女儿的情况,柳氏还能不清楚吗?      看着女儿跑过来,柳氏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朝女儿走过去,“你跑什么跑!”      楚妱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      她之前同家里人不是没有分别过,以前去外祖家的时候,往往一走就是几个月,也只是有些想念。      这一次来庄子,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可是看到爹娘的那一刻,心中的思念就像是要决堤了一般。      一旁的楚慕安没有说话,可是看着女儿的眼神也知道他十分高兴。      柳氏:“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女儿是来庄子养身子的,做戏做全套,她自然要关心关心。      楚妱也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她的话,笑着道:“很好,吃得饱睡得好,娘,你别担心。”      看着女儿的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柳氏头一次觉得女儿有些缺心眼。      一家人说着话回到了庄子,温言软语十分的温馨,可是夫妻二人此次前来是有原因的,自然不能一直说闲话。      将下人打发了出去,楚慕安将门一关。      柳氏连忙拉了拉女儿的手:“你同萧栈是怎么回事?”      萧栈?      难道爹娘知道萧栈来庄子的事情了?      楚妱虽然心中疑惑却没开口,抿了抿唇回答她娘的问题。      柳氏一直注意着女儿说话的神情,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儿,提到那镇西侯除了一开始有些尴尬意外便没有其他了。      难道真的和萧栈没有关系?      楚妱知道她娘肯定不会无故提起萧栈,心中不由有些担忧,“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氏:“镇西侯上楚家提亲了。”      ......      楚妱:“娘,你说什么?”      见女儿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柳氏叹了一口气,将话一字不漏地又说了一遍。      话落,屋内变得寂静无声,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僵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妱张了张嘴:“娘,我、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萧栈提亲?想到那日萧栈来庄子的情形,楚妱心中顿时一突,怎么可能!      见女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楚慕安道:“是真的,而且他还是亲自上门的,请的宁远城最有名的媒婆。”      楚妱顿时又是一惊,照他爹说的这样,那岂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楚妱不由想到更重要的事情,连忙询问家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楚慕安的性子虽然执拗,可是却不是说谎的人,见女儿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待柳氏反应过来,丈夫已经将家中这几日遭受的流言蜚语给说了出来。      柳氏顿时气得脸都红了:“你是傻子吗?干嘛说这个!”      楚慕安疼得咧了咧嘴,“这不是妱妱问,我就说了。”      于是柳氏更气了,结果回头便见女儿眼眶红红的,当即将丈夫赶到了偏室,而且她有话同女儿说。      楚妱有些着急,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不过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如今的状况本来就复杂,萧栈又掺和进来,事情更复杂了!      “你别急。”见女儿这样,柳氏连忙说了一句,然而又追问她同萧栈到底有没有过什么。      楚妱:“娘,好好的你怎么问这个,我同萧栈有过婚约,家里人不都是知道么?”      见女儿没有懂自己的意思,柳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硬着头皮说道:“孩子是不是萧栈的?”      楚妱被这话噎得不行,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娘,怎么可能啊!”      柳氏:“那为何萧栈会到楚家提亲?”      “娘,你信我,我之前的话都是真的!”楚妱都快哭了:“萧、萧栈一定还记着楚家退亲的事呢,他一定是想报复我......”      想到萧栈冷淡的性子,以及每次碰面对自己都是夹枪带棒的,楚妱忍不住真的哭了。      见到女儿哭了,柳氏有些着急,要知道从小到大,女儿可是很少哭的,如今见她这个样子顿时心疼不已。      可是现在的状况......      偏室的楚慕安听见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见状连忙劝了两句。      柳氏想到当初萧栈在忠勇侯府前跪了半日,自家却不顾情面退婚,悔恨不已。      “妱妱,别哭了。”楚慕安突然出声,随后道:“既然知道他另有心思,那么拒了便是。”      母女俩顿时都看向了他。      楚慕安:“若是大哥反对的话,就分家,分家之后,我会申请调任,如今我还年轻,指不定能去一个小地方当个一官半职。”      楚妱已经呆住了,连连摇头:“爹,怎么可以!其他的暂且不说,如今哥哥还在府中,再怎么......”      楚慕安打断了女儿的话:“你哥哥如今已经成婚了,今后的路得靠他自己走,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他。”      “妱妱,爹没有什么大本事,在京都闯不出什么名头,其实爹也想和你娘去别的地方走走。”      楚妱哪里不知道他爹的这些话是在安慰她,眼中又冒出了泪:“爹,女儿不想连累你,我也已经大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儿自己能承担,只要爹娘同意,女儿一个人去别的地方过日子也是一样的。”      在楚妱看来,她如今的状况只有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被人议论,那里没有人认识她,她今年便十九,当作已经嫁人也是可以的。      只要弄好了身份,孩子便是遗腹子,不会因为父不详被人看不起,就当她远嫁了!      楚慕安和柳氏没有想到女儿既然已经在想这事了,皆是摇头。      “妱妱啊,你倒是想得好,可是爹娘哪里能放心啊!”      柳氏:“咱们三房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可是有钱啊,我说你们父女俩这么忧心忡忡的是怎么回事,只要有钱,在哪里过日子不是一样!”      不说三房的资财,就说柳氏个人的嫁妆便能让一家人无忧无虑地过上几辈子了。      父女俩看着柳氏张了张嘴,说不出别的话,因为柳氏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可是楚妱还是觉得不妥。      然而夫妻俩却下了决心,当即道:“我们回府将事情解决了,到时候来接你。”      楚妱恨不得这个时候跟他们一起走,结果被嬷嬷留住了。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夫妻俩确定了女儿同萧栈并没有其他关系,又匆匆回了城。      楚慕安本想着同大哥商量一下,可是想到自家大哥的性子还是算了,直接给媒婆送了话。      于是宁远城又沸腾了。      前两日是因为镇西侯上前岳丈家提亲,这一次是因为楚家拒亲!      忠勇侯气得脸都青了,回到府中便让楚慕安到书房找他。      楚慕安一进屋子,一方砚台便扔到了他的面前。      “楚慕安,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      大房和三房因为拒亲的事情关系坠到了冰点。      在忠勇侯看来,若是答应婚事,就能将侄女儿这个火石抛出去,要知道这可是镇西侯亲自求娶的,这么看来,侄女儿腹中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的!      虽然希望渺茫,可是指不定能缓解忠勇侯府同萧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没有想到楚慕安竟然直接拒了!不仅如此,还提出了分家,说是不想连累大房。      忠勇侯气得当场就应下了!      老太太自然不同意,然而楚慕安的性子执拗,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任老太太怎么训斥也不回头。      老太太不由又想到了当初儿子要娶三儿媳的事情,顿时呕得撒手不管。      十头牛都拉不回的犟犊子!反正是个没本事的,分出去也好!      忠勇侯见楚慕安不听劝解,扔下几句狠话,让账房的人整理公库,分家!      既然分家,自然要分清楚,于是二房也被牵扯进来,楚娇知道要分家有些懵,明明是楚妱的事情,怎么牵扯到分家了?      二房既没钱又没身份,本来就是靠着忠勇侯府在过日子,俗话说背靠大树号好乘凉。      即便是她嫁了人,婆婆也会因为她背后的侯府高看她一分,可是如今......      忠勇侯府已经在准备分家了,偏偏这时一道圣旨送到了楚家,顿时让忠勇侯府上下的人都傻眼了。      这家怕是分不成了。      很多人都想问镇西侯一句:你是有多恨楚家,多恨楚家的三姑娘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萧栈:呵呵 27、027 ...   忠勇侯府要分家的事情并没有闹开, 然而萧栈还是得到了风声。      再一联想到三房的两位长辈去了城外的庄子一趟, 萧栈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必楚妱一定同两位说了什么。      因此被拒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他并不惊讶,不过即便做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脸色一沉。      她就这般讨厌他?即便如今身陷囹圄也不愿嫁他?      得知她有孕时,他已然想要放弃, 没想到竟然有了转机。      那人不愿娶,他娶,她不愿嫁, 可是他想娶。      于是萧栈便去了一趟宫中, 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当今陛下自然经历了颇多风雨,然而听了萧栈的要求之后还是着实一惊。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 那楚家三姑娘近几日名声不怎么好。而且,两人本来是有过婚约的,如今的镇西侯是被退婚的那一个。      景明帝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心中猜测萧栈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 他开口道:“萧爱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萧栈:“想必陛下也知道我与楚家的三姑娘有过婚约, 如今正是她困难的时候,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那些流言如此荒唐,想必两家结亲之后便会不攻而破。”      景明帝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当初楚家为何会退亲,虽说他早就养成了喜形不露于色, 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      “倒是没曾想萧爱卿竟然这般不计前嫌。”他感叹了一声,“你如此有情有义,朕自当满足你的这个要求。”      “谢陛下。”萧栈心头微微一动,知道陛下应下了。      景明帝当即叫来伺候的大太监,当着萧栈的面写下赐婚书,萧栈当即再次谢恩。      大太监同萧栈一同出了宫,前去忠勇侯府宣旨,两人到了宫门处才分开。      萧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景明帝之所以这么干脆,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初回了京都之后,他便主动交回了兵符,陛下龙颜大悦,答应会满足他今后的一个要求。      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用上了。      萧栈顶了顶腮帮,举步离开,脚步似乎要比来时轻快一些。      ......      陛下亲自赐婚,让宁远城的众人又看了一番热闹,就连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将两家的事情写成了话本,在茶楼说了起来。      毕竟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众人自然情绪高涨,难免说到前几日的流言上。      又是提亲、又是当今陛下赐婚,难免过于张扬。      而正是因为这般张扬,众人的口风竟然真的变了。      “你们是不是傻,萧栈是谁,他可是攻下未予国的镇西侯,如今他竟然敢娶楚家的三姑娘,想必之前传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      “是啊是啊,他可是镇西侯,怎么可能愿意当便宜爹,即便是我这个大老粗也不愿意啊!”      “我也觉得那是假的,要是真的,瞒都瞒不及呢。”      说着说着,这事便又开始偏了。      “你们说这镇西侯如今这么风光,为什么要娶那三姑娘,毕竟以前有过婚约,别是一直忘不了吧?”      人群中当即一阵哄闹声。      “那楚三姑娘又不是什么天仙,如今的镇西侯谁娶不得,我看啊,他就是要将人娶回去报复,你们可别忘了,楚家当初可是在萧家遇到苦难的时候退亲了!”      萧栈:“......”      此时的他正在茶楼的二楼,听了楼下人说的话,捏着茶杯的手一紧。      一旁的下属见他脸色不佳,忙道:“侯爷,要不要......”      萧栈说了句不用,随后淡淡地道:“派出去的人不要停,让他们往人多的地方去。”      下属忙应了一声是。      萧栈的视线又落回了人群当中。      有些事情不能躲,不然就要躲一辈子,剑走偏锋,指不定还会有别的收获。      ......      忠勇侯府      楚慕安觉得手中的圣旨就像是烫手山芋。      没有人想到陛下竟然会赐婚。      见他这个样子,忠勇侯恨不得翻一个白眼:“还不快派人将楚妱接回来!”      楚慕安没动。      忠勇侯冷笑了一声:“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楚慕安:“可是妱妱......”      忠勇侯皱眉,也想起来侄女儿如今的情况,他沉默了一瞬,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嫁!”      抗旨乃是大罪,谁敢?      三房夫妻俩没有想到短短两日时间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本来已经做好了离开宁远的准备,没有想到连走都走不成了。      婚期就定在六月十六,如今乃是五月下旬,满打满算才二十天,虽然有女儿家的人往往很早便开始准备嫁妆,可是这也太赶了!      夫妻俩愁成苦瓜脸!      而此时身在庄子的楚妱还毫不知情,她不想爹娘因为她离开宁远城。      这个时候,她无比地后悔自己往日只顾着贪图享乐,人本来就不聪明,还不多学点东西,这个时候想不出来办法了吧!      楚妱自嘲。      庄子里的日子简单得很,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楚妱便翻了两本书来看,没有想到才看了两行,嬷嬷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姑娘,侯府的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楚妱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外面便传来了声音,楚妱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位嬷嬷是不知情地那一位,早就想回府中了,此时脸上高兴地神情怎么也忍不住:“外面的人都在搬东西呢,一定是见姑娘身子养好了,所以要将你接回去。”      “这庄子里的空气虽然好,可是还是有些不方便,回府更好!”      嬷嬷一边说这一边开始收拾屋子,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收好。      楚妱跺了跺脚,往屋子外面走去,正好撞见另一位嬷嬷,忙出声询问。      “姑娘,准备回府了!”      还真的回府了?怎么这么突然,大伯让她回去了?      楚妱的脑中满是问号,结果快要上马车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来接人的护卫不是忠勇侯府的人!      楚妱正准备质问,一旁的嬷嬷拉住了她,“姑娘,是镇西候派来的人。”      镇西侯?镇西侯不就是萧栈!      楚妱更加不淡定了,不愿意上马车,嬷嬷没有办法,只能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她的脸色顿时白了白。      酉时时分,马车停在忠勇侯府的角门处,因为一路行得慢,所以足足多走了半个时辰。      马车内还算舒适,所以楚妱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马车停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府。      柳氏见到女儿颇为惊讶,“妱妱怎么回来了?”      只这一句话,楚妱便明白了一件事情,接她回府肯定不是家中的主意。      呼了口气,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氏变得沉默了。      楚妱见她娘这个样子,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娘,难道赐婚是真的?”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点头。      楚妱:“他、他怎么会......”她根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      楚妱走到了柳氏面前,“娘,这怎么可以啊,我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嫁人呢?而且萧栈他知道我有身孕!”      柳氏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又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你、你说他知道?”      楚妱用力地点了点头:“娘,他明知我有了身孕,竟然还要娶我,这说明什么!”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随后道:“他想当爹?”      楚妱:“......”      “娘,不行,我不能嫁。”楚妱抿着唇说道。      柳氏:“妱妱,你可别干傻事,这可是陛下赐婚!”      “娘,我知道分寸,你别担心。”      ......      婚期定在六月十六,时间紧迫,因为是陛下赐婚,全府上下都在准备。      楚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所以让人给萧栈递了信,想要见他一面。      这件事情是他闹出来的,所以只能找他了。      然而萧栈不愿意见她,以未婚夫妻婚前不宜见面的理由拒绝了。      楚妱险些给气笑了。      没有办法,对方不愿意见他,她只得去找他了。      如今的萧栈身为朝中重臣,事务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府,楚妱只得早早便去等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快到未时,萧栈才骑着马出现在转角处。      而过了转角,便是镇西侯府,楚妱便在转角处等待着。      随行的护卫还未来得及出声,结果不远处骑着马的人已经朝马车走了过来。      护卫忙小声朝马车里面说了一声:“镇西侯来了。”      因为声音小,里面的人没有听见,青团正准备问,结果马车右壁响了两声。      楚妱坐在右侧,微微皱眉将帘子掀起,结果便对上一双幽深似水的眼睛。      萧栈也在看楚妱。      如今天气热,车子里想必也闷,她耳边的鬓发似乎都打湿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萧栈神色一冷:“下来。”      楚妱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不过还是戴着帷帽下了马车。      萧栈也下了马,朝镇西侯府走去,楚妱见状连忙叫住他,“能不能换个地方?”      “来都来了,不敢进去?”萧栈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换了方向,往隔了一条街的别院走去。      别院是刚回宁远时住的地方,如今只有一个看门的,认出萧栈,连忙打开了门迎他们进去。      几人进了别院,萧栈带着人去了前厅。      楚妱有话要问萧栈,便让人不要跟着,前厅内只剩下两人,她有些累了,忍不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萧栈见她坐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找我什么事?”      他竟然问自己找他有什么事!      楚妱深呼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娶我?而且还请旨赐婚!”      让人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萧栈微微侧开了头,不想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此时的她脸颊微红,似乎有些恼,萧栈忍不住想,若是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那般旖旎的梦,应该会更恼吧。      她在自己的面前一向有些清冷生疏,此时这般生动,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然而楚妱见对方这个样子,却觉得他有些不耐烦,她也不想这样缠人,可是她真的不明白啊。      楚妱:“到底为什么?你、你是不是......”真的想报复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萧栈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视着她。      楚妱毫不退让地同他对视。      萧栈着实有一副好相貌,一双眼更是熠熠生辉,然而里面盛满了清冷。      突然楚妱身子往后缩了缩,因为萧栈突然向她逼来,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他开口了。      听了那些话,楚妱微微一愣。      “因为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即便是你再不堪,也要娶你。因为我已经爱你爱到无法自拨了。”      楚妱被吓到了。      萧、萧栈他说什么?明明所有的字她都知道,为什么串起来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呢?      见她面色严肃,萧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爱到无法自拨什么鬼啊!!!! 宝宝们专栏求收藏,还有我开了一个预收坑,宝宝们要不要收藏一下啊 555 28、028 ...   “你以为我要这么说是不是?”萧栈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楚妱, 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怎么?见我这般不计前嫌,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楚家一样。”      楚妱一怔。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奚落,将他前后的话连起来,再看他脸上的表情, 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栈这是在逗她呢?      不过不是真的真是太好了!      楚妱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轻松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刚才逃脱一劫。      萧栈见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只觉得胸口有一道郁气久久不散。      明明想气她, 可是现在看来气的好像是自己?      楚妱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她看来, 萧栈不怎么好接近,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尴尬,所以此时的她十分的不自在。      她想早点和萧栈说清楚, 然后离开。      “萧侯爷。”楚妱顿了一下, “看来你对楚家还有意见,我也觉得两家现在的关系, 实在是......”      不宜结亲。      萧栈却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两家结亲乃是陛下赐婚,难道你要我抗旨不成?”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而楚妱也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看着他,“可、可是明明是你请陛下赐的婚,若是你反悔的话, 陛下指不定会收回成命。”      萧栈面无表情:“陛下金口玉言。”      楚妱看了他两眼,“可、可是你不是讨厌楚家,讨厌......”      萧栈:“你想我为你抗旨?”      楚妱见萧栈这个样子便知道从他这里入手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不、准确来说,她只能从萧栈这里入手,如今被拒绝,她也无计可施了。      是啊,陛下赐婚,谁敢抗旨,不说她没有这个胆子,即便是有,后果她承担不起。      想明白了这些,楚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凝起来。      萧栈第一时间发现的楚妱脸上的变化,不由抿紧了唇。      楚妱的视线落在萧栈的身上,带着几分打量,“你明知我有了身孕,还要娶我,到底为何?”      听她提到这个,萧栈微微侧开了身子,“你用不着特意提醒我这个,我不介意。”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萧栈却觉得有些难受,胸口就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      不过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她。      楚妱的关注点显然在他的不介意上面。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未来的妻子有身孕呢?难道真的像她娘说的那样,想当爹?      楚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木然,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萧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因为没人说话,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萧栈见楚妱似乎没有话说了,低声说道:“我走了。”      刚刚跨出门口,楚妱的一句话险些让他打了一个踉跄。      楚妱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萧、萧栈,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萧栈猛地回头:“你!”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生气,瞪了楚妱一眼,走了。      在楚妱看来,萧栈此时更像是落荒而逃。      萧栈曾经镇守边西三年,俗话说刀剑无眼,上阵杀敌指不定哪里会受伤。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想来萧栈不想耽误其他的女子,所以要娶她,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再加上曾经萧栈被楚家退亲,所以即便是娶了自己,对他而言,也不必愧疚。      想通了着一些,楚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恍然,随后起身回了府。      到了忠勇侯府前,楚妱下了马车,见她平安进了府,不远处的一人当即转身回去禀报。      柳氏第一时间知道了女儿回到了府中,连忙去了她的院子,结果一进屋子,便见女儿坐在软榻上,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她知道女儿今日去找谁了,见她这个样子,顿时一脸的担心。      “妱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柳氏连忙询问。      楚妱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小声叫了一声:“娘。”      柳氏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娘,我要嫁给萧栈。”      柳氏被女儿的这句话弄得一懵,虽然这件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了,可是之前女儿不是还闹着不嫁吗?      为什么出了一趟门既然就改变主意了?      脑中顿时冒出无数的可能,柳氏脸色一白,以为女儿受了威胁,心中这么想着,她嘴上便说了出来。      楚妱见她娘这个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说自己没事,也没谁威胁自己。      柳氏:“那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楚妱:“娘,他都敢娶,我难道还不敢嫁?”她自然不会将自己发现的秘密说出来。      柳氏看了女儿两眼,发现女儿好像并无勉强的神色,和之前完全不同,顿时陷入了深深地疑惑当中。      ......      六月将近,府中的人也越来越忙碌,柳氏自然忙,时间紧迫,嫁妆得快点整理出来。      因为是陛下赐婚,府中的公库也出了不少,而府中的老太太虽然对楚妱并不亲热,可是还是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了好些东西出来添妆。      楚妱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一个。      因为知道了萧栈的秘密,她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她如今处境不堪,可是萧栈也有难言之隐,互相有了把柄,也能起到制衡的作用。      不过这些都是楚妱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事实的真相还是她不可能抗旨。      在皇权面前,即便是王侯重臣都得俯首,何况她。      想通了之后,楚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至少不再限于困境。让楚妱意外的是,在同萧栈见面的两日后,她收到了他的信。      信中并没有说其他,只是让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往日怎么做的便怎么做,还让她有时间便多逛逛街。      楚妱一开始有些疑惑,可是将信看完了之后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叫她这样做。      她怀孕的事情,外人终究不确定是不是事实,若是她像往日一般,别人指不定还会觉得真的是谣传。      ‘反其道而行之,方可颠覆乾坤。’      这个想法十分的大胆,而且楚妱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露出破绽,不过她还是这样做了。      算算日子,如今的她怀孕还不到两个月,除了自己身子有时候有些不适之外,身体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楚妱知道她娘为她打了几样首饰,主动提出前去领取,柳氏有些惊讶,虽然心中担忧,不过到最后还是答应了。      总不能将女儿一直拘到嫁人吧。      宁远城确实因为楚家三姑娘的出门掀起了波澜,平民百姓最喜欢看热闹,也最容易煽动。      俗话说三人成虎,因为有萧栈的人在其中运作,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楚家的三姑娘是被冤枉的,后来更是传出有人同她不和,故意泼楚家三姑娘的脏水的话。      身处夫家的楚娇得知了此事气得将手中的簪子扔到了地上,上面的珍珠掉落,一只精美的花簪就这么坏了。      楚娇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眼神沉郁。      本来想让楚妱身败名裂,没有想到不但没有,反倒让她和萧栈掺和在了一起!      两个人已经退婚的人竟然又凑到了一起!而且如今的萧栈身份更甚当初!      一丝嫉妒从心底冒出,让楚娇清秀的面容带上了几分狰狞。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听错了,楚妱根本就没有怀孕,是她弄错了!      忠勇侯府同萧家结亲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风云涌动。      如今的陛下虽然身子还算强壮,可是他的年纪也不轻了,偏偏还未立下储君。      当今帝后姜氏无子,豫王薛玘养在她的膝下。      越王薛珏乃是宠妃之子。      两位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而晋王薛珣人有才能,同样有朝臣拥护。而且陛下皇子众多,指不定其中还有人韬光隐晦。      储君之位,扑朔迷离。      然而因为忠勇侯府和镇西侯府结亲之事,事情微微有了倾斜。      谁都知道如今的镇西侯正得陛下看重,虽然交回了兵符,可是如今却掌管禁军,好几位皇子都想接触他,可是都没有效果。      如今,最高兴的莫不过晋王薛珣,因为此事成了,他同萧栈便成了连襟。      自从赐婚的事情下来之后,晋王便对楚妗多了几分关心,并且在她的耳边提了好几次,让她同堂妹打好机会。      赫然不知楚妗曾经想让楚妱当他的侧妃。      侧妃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可是楚妗的心情并不轻松,因为她知道楚妱的情况。      虽然城中在说之前的事情都是假的,可是她却再清楚不过,楚妱是真的怀孕了。      也不知到萧栈知不知情,若是到时候将人娶了回去,发现肚子里还有一个,会不会闹出别的事情?      这是结亲?这是结仇啊!      不过如今圣旨已下,楚妗也不会自讨没趣,更不会在楚妱的面前说自己的担忧,要是楚妱不嫁了,别说忠勇侯府,怕是晋王府都会受到牵连。      就当那事是流言吧!      楚妗成功地将自己说服,随后借着给楚妱添妆的机会回了忠勇侯府。 -------------------------------------------------------------------------------- 作者有话要说:  。。。qaq 29、029 ...   自从知道了萧栈的秘密之后, 楚妱的心情便有些微妙了。      如今两人成亲的事情已成定局, 那么成婚之后, 她应该怎么面对萧栈呢?      一个男子得了隐疾,想必心中会十分困苦。      唉,怪不得他成天冷着个脸,原来是因为心中有苦说不出啊。      楚妱觉得自己应该想想自己对待萧栈时的态度, 正这么想着,青团脚步匆匆地进了屋, “姑娘, 晋王妃来了!”      她怎么来了?      楚妱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她咳了咳, 连忙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随后起身往外间走去,刚刚出去,便碰见身为晋王妃的大堂姐走到门口。      楚妗也看见了她, 随后便发现了楚妱的脸色似乎比上次见面还要好些了。心中在想什么暂且不说, 她跨过门槛,对着楚妱笑了笑:“这便要当新娘子了,感觉怎么样?”      十分的亲切。      然而楚妱心中却有些发怵, 大堂姐什么时候对她这样过啊!而且她现在的情况, 对方也是知道的啊!      楚家三房一共有四位姑娘,相互之间并不亲热,楚妗更是连她的院子都没有来过,这会儿见大堂姐这样, 不夸张的说,她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不过楚妗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面上带着笑走到了她的面前,同她说起了话。      楚妱自然不可能不理,只是面上的表情难免有些冷淡,心中没底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表情,因为这样别人才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妗说一句,她才回一句,偏偏楚妗也不在意,说着成婚需要注意的事情。      大堂姐毕竟是嫁了人的,知道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楚妱将她的话暗自记在心里。      楚妗今日穿着月色的衣裙,端庄文雅,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将屋内的丫鬟打发了出去。      青团有些犹豫,弯了弯腰,楚妱小声说了一句,于是屋内便只剩下两人了。      楚妱正想着她还要说什么,随后便听大堂姐开口了。      “妱妱,想必你心中也好奇我之前为何会知道那事吧?”      虽然楚妗说的有些隐晦,可是楚妱还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确实有些疑惑,没有想到大堂姐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事。      楚妗也没有拐弯抹角,从袖子里掏出东西递到楚妱的面前,楚妱接了过去,一看信上的内容,脸色微微一变。      她没有想到发现自己有孕的人不是大堂姐,竟然还另有其人。      那人将此事告诉大堂姐,有什么企图?那人又是谁?      脑中冒出这些问题,结果又听楚妗说道:“你闻闻那信纸。”      楚妱眉头皱了皱,却依言闻了闻,随后便得到了答案。      是楚娇?!      楚妗:“二堂妹向来喜欢在书、纸上熏她制的香,香味很独特,这个信纸味道浅,可能是放在一起染上了,不过还是能闻出来的。”随后她便停住了话头,点到为止。      楚妱皱眉,她同楚娇根本从未起过冲突,她为什么要......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楚娇奇怪的地方,随后又想到城中传她同人私通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知道她有孕的人除了大伯、大伯母、大姐,以及父母和自己便再无别人,没有想到楚娇也知道。      这么来看,那些话很有可能是从楚娇那里传出来的,毕竟从大堂姐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来看,便知道她不想事情闹大。      屋内一时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楚妱开口道:“大堂姐,我知道了。”      楚妗点了点头,又道:“妱妱,你对我这么冷淡,不会是还记着之前的事情吧?”      楚妱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大堂姐,之前的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大堂姐将此事告诉自己,想来是要同自己和解,楚妱记着堂姐没有在外人面前戳破她,自然接下了。      楚妗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道:“还有几日你便要嫁到萧家了,嫁人了之后,我们两姐妹一定要多走动走动,别生疏了。”      楚妱:“......”      她硬着头皮硬了一声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勉强,楚妗笑着说自己还有事,便离开了。      楚妱见她走了,顿时觉得自在不少,不过随后便又想到了楚娇。      很久之前她便觉得楚娇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想到......      纵然她未婚有孕的事情大逆不道,可是两人毕竟是堂姐妹,让城中的人知道了,有什么好处?      楚妱有些想不明白,也不确定事情究竟是不是她,不过却在心中敲了一道警钟。      还真的应了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楚娇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楚妱的心中已经变了一个物种,堂妹要嫁人,她自然也要添妆,不仅如此,她的婆婆还让她挑几件好东西。      不管楚妱如何,只要成了亲,她便成了镇西侯夫人,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恭维她。      想到楚妱被人簇拥的情形,楚娇便气得不行。      楚妱除了样子生得好一点儿,哪里好?性子清冷,又不会讨人喜欢,女红还不好,如今名声也不好,那个萧栈既然还想要娶她!      楚娇有点怕当以楚妱名义嘲讽萧栈的事情被戳破,如今的萧栈乃是镇西侯,会不会报复她?      楚娇打了一个冷颤,只能期盼着两人间的误会不要解除,最好像外人传的那样,萧栈娶楚妱是因为记仇。      想到这儿,她的心冷静下来,事情才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      忙碌之间,转眼便到了六月。      六月初六,镇西侯府向楚家送来了聘礼单子,待楚家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便在两日之后送来了聘礼。      关注两家亲事的人不再少数,镇西侯府给的聘礼自大家自然也十分的好奇,见着一台台的聘礼抬进楚家,众人瞠目结舌。      看着单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眼见着将前院都快堆满的聘礼,连柳氏都有些惊讶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是贪图聘礼的人,最后还是要随着女儿却萧家的,而柳氏想到自己为女儿准备的嫁妆,以及娘家特意送来的添妆,她沉默了。      好像有些显眼了。      这样想法的人很多,其中最不舒服的便是大房的张氏了,只从她脸上的表情便能看出她的不满。      晚间回到府中的楚慕平见妻子这个样子,不由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还有几日三丫头便要嫁了,府中少了一个麻烦,你怎么还这样?”      张氏看了她一眼,“知道的是侯府的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嫁公主呢,那么多的嫁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娘家是暴发户!”      楚慕平一听,“你还记着她嫁进楚家比你嫁妆多的事情呢?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张氏脸色一沉,冷着脸进了内室。      ......      楚家的在筹备嫁妆,萧家的人也没有闲着。准备新房,安置女方送来的大件家具,一刻不得停。      萧家如今的主子只有三位,戚氏心中在想什么暂且不说,如今陛下赐婚,她自然也得准备。      新房在正院,先是添了下人,又开始忙其他。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没想到却出了幺蛾子,而这出幺蛾子的人便是镇西侯萧栈。      听了管家说的那些话,戚氏皱了皱眉,去了新房。      外院站了稀稀朗朗好些人,皆是安排在正院当值的人。      管事娘子见她来了,连忙上前说道:“夫人,侯爷他、他不让这些人在院中。”      戚氏朝管事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      离婚期还有两日,如今新房的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房梁之间也挂上了红绸,添了几分喜庆。      戚氏脚下未停,往里走去,结果便见儿子正在指使这小厮搬东西。      “阿栈,你这是干什么!”眼见着一个长条案被搬出屋子,戚氏连忙出声问道。      “娘。”萧栈回头看了她一眼,“屋子太挤了。”      挤?哪儿挤了?      她到处看了看,外间正中的条案和椅子还在,新房内只剩婚床、圆桌、软榻和梳妆台,连衣柜都被搬到了偏室。      看着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屋子,戚氏沉了脸。正准备说话,几个下人抬着什么东西前来。      “侯爷,垫子取来了。”      萧栈扬了扬下巴,“铺吧。”      于是戚氏眼睁睁地看着下人们将从床到软榻的位置都铺上了软垫,整个内室,铺了一大半。      下人们不敢说话,铺好了之后便急忙退下,屋内有些安静。      戚氏:“听大管家说你还在院子里安置了小厨房?”      萧栈顿了顿,应了一声。      想到他做的这些事情,戚氏心中顿时有些不妙,她转过身将门关了起来,随后才开口道:“你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栈:“没事。”      戚氏见他这样却是心一沉:“难、难道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      萧栈:“娘,没有的事,你别乱想。”嘴上这么说着,他却知道这事瞒不过她娘。      戚氏:“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你了!人都有身孕了,你既、既然还要娶,难道你还能指望她和你齐心不成?你到底是图什么啊你!”      萧栈:“娘,总之我娶她回来不是为了生孩子。”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顿时让戚氏心中又憋了一口气,“我看你到底能忍多久,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母子俩不欢而散。      不管如何,时间还是到了成亲的那天。 30、030 ...   成亲前一晚, 柳氏拉着楚妱说了好多话, 睡得比平日晚, 偏偏很早便要起床。      楚妱几乎是被柳氏从床上给拉起来的。      见女儿这个样子,柳氏心中哪里放心得下,趁着四下没人,当即又在她的耳边念叨。      因为楚妱的自身情况, 自然和正常成婚的人不同,柳氏就担心女儿哪里不懂, 犯了忌讳。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楚妱想着自己之前被催婚, 想必萧栈也遭遇过。      “娘,你就别担心了,萧栈娶我也是做做样子罢了。”楚妱基本已经认定了萧栈有隐疾。      柳氏听了女儿的话,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心中不由也有些信了女儿的话。      若不然的话, 萧栈怎么会娶女儿呢?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注意他。”柳氏又说了一句。      楚妱连连点头,心想她娘也是独一份的了, 竟然要她防着未来的夫君。      见女儿清醒了, 柳氏便从衣柜里将放好的嫁衣娶了出来,语气有些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件嫁衣又有了用处。”      楚妱微微一怔,知道她娘为什么会这样。      要制成一件嫁衣十分的繁琐, 往往很早便会准备着,而她娘手中的嫁衣是三年前制成的,那个时候她同萧栈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不是后来发生意外的话......      柳氏:“快穿上吧。要不要娘帮忙?”说着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因为再过几个时辰,女儿便要离开家中了。      楚妱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即便是她娘也不行,她将嫁衣接过,去了一旁的屏风后面。      柳氏也没闲着,将梳妆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待会儿梳妆娘子就要来了。      这些事情其实是丫鬟做的,不过想着女儿就要嫁人了,她便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早早地就盼着女儿能嫁人,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担忧,尤其是女婿还是镇西侯。      楚妱不知她娘心中的担忧,将嫁衣一件件的穿到身上,就连里衣也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金丝滚边的袖口,裙面上绣着并蒂莲。      柳氏:“妱妱,穿好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楚妱走了出来,大红的大衣衬得她的肌肤似雪。      芙蓉如面,眉目若画,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犹如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然而下一秒楚妱便有些崩不住了,嘴角弯了弯:“娘,是不是很好看?”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颇有些无奈:“好看好看!”      天色渐明,忠勇侯府内渐渐热闹起来,楚妱的院子也开始人来人往。      丫鬟、嬷嬷忙得停不下脚。      梳妆娘子也开始为楚妱梳妆,盘发。      青团担心自家小姐饿了,悄悄地端了一盘点心前来,即便是有人看见了也未说什么。      ......      楚妱倒是不觉得累,只是坐久了腰有些酸,梳妆娘子大概是发现了,笑着说了声马上就好。      梳妆完毕。      一旁候着的青团连忙将她从杌子扶了起来。      接下来便没有楚妱什么事情了。倒是有许多人来看新娘子,楚妱只需陪他们说说话便行了。      她一来便会隐藏自己面上的表情,浅笑着同人说着话,更加让人相信之前城中传的那些话是谣传。      舒明月和楚妱乃是闺中好友,自然也来了。      楚妱一见到她便觉得有些头疼,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舒明月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将孩子扔给随行的丫鬟便凑到楚妱的面前,面上打着打趣:“你这小妞行啊,竟然又和萧栈搭上头了。”      楚妱戳着她的肩膀,“离我远点。”      舒明月一脸受伤,自然不会听她的,缠着楚妱说话,最后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看,之前给你的那个要用上了吧!”      楚妱当然听懂了,脸腾地一下就变红了。      她不提还好,提了楚妱就是气啊!      “我要和你绝交一个月,不要和我说话!”      舒明月:“妱妱,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有舒明月在身边闹腾,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快要到吉时了。      忠勇侯府门前,迎亲的队伍停下。      马上的萧栈一身红衣,面容俊美,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气质冷峻,陪同的人硬是不敢上前搭话。      大概只有萧栈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      随行的人连忙上前:“侯爷,吉时就要到了。”      萧栈淡淡地恩了一声,下马。      忠勇侯本来就在门前,见到他连忙上前来,脸上带着笑,出声询问。      萧栈表现得十分的淡漠,忠勇侯说一句,他才答一句,看上去极为敷衍。      忠勇侯心中自然不满,毕竟今日过后自己可就是他的长辈!不过想到对方如今的地位,他便将心中的不满收了起来。      萧栈:“吉时快到了。”      忠勇侯一听顿时让府中的下人带路,“快快快,赶紧去催催。”      今日的婚礼大概是最顺畅的了,根本就没人拦亲。      萧栈就在那儿站着,可是谁敢上啊?      双顶的大红花轿停在前院,催亲的人进了内院,萧栈忍住了前去的冲动,索性转过了身。      然而他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却是变了味道,不免有人猜想他是不是对婚礼有什么不满。      没过一会人,前院也热闹起来。      “新娘子来咯!”      柳氏看着儿子将女儿放进花轿,眼眶微红,刚刚在女儿院子的时候,已经哭过一次了,惹得女儿都忍不住哭了。      楚妱端坐在花娇内,头上盖着盖头,耳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哥哥对萧栈说话,萧栈好像有回答,却清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楚慕安也将萧栈叫了过去,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也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栈似乎微微弯了弯腰,应了一声。      下一刻鞭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震得楚妱什么都听不见了。      喜娘脸上带着笑,嘴里大声地说着吉利话。      “起轿咯!”      接亲的队伍出了忠勇侯府,随后绕着来时不同的路回镇西侯府,不少的百姓跟着凑热闹。      见人越来越多,接亲的人连忙开始撒喜糖,热闹不已,这才有了几分喜气。      宁远城乃是夏宁国的都城,城池自然不小,加上吉时快到了,接亲队伍便往镇西侯府的方向走去。      大概一刻钟后,喜轿停在了镇西侯府门前。      有娘子手里拿着红花,敲了敲轿门,嘴里说着吉利话,催新娘下轿。      花轿内的楚妱顿了顿,正准备下轿,结果眼下一亮,帘子被揭开了,随后一道红绸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盖着盖头,视线有限,可是还是能看见一些的,楚妱想也没想,便朝那红绸伸过去。      然而下一刻,身子微微一僵,她没有牵到红绸,反倒牵到了一双手。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得近的喜娘却清楚得很,新娘官本是将红绸递了过去,然而就在新娘子伸出手的时候,新郎将红绸撤了回来,伸出了自己的手。      于是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气氛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喜娘无声地咳了咳,一串吉利话又从嘴里说了出来。      楚妱这时也发现了自己牵住了谁的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然而下一刻那双手一翻,将她的手都覆得严严实实的。      “下来吧。”      她听见萧栈清朗的声音,微微有些哑,带着几分懒意。      楚妱一顿,起身下轿。      因为有萧栈引路,即便楚妱看不见也走得十分的顺当。      想象中的婚礼是十分繁琐的,楚妱发现今日要简单许多,只过了几个重要步骤便到了拜堂。      萧将军早已去世,如今的高堂只有曾经的将军夫人戚氏。      虽然城中传言逐渐消散,可是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心中难免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先不说关于新娘之前的流言是不是真的,要知道萧家曾被楚家退亲可是事实啊!      大家都想看看戚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大家要看热闹的小心思终究是不能满足了,因为戚氏全程表情平和,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礼毕,送入洞房!”      ......      楚妱一进内室便发现了不对劲儿,脚底下软软的,微微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竟然铺上了软垫。      心中有些纳闷,楚妱便被人扶到了床上坐好。      随行的喜娘连忙又开始说吉祥话,才说了几句,突然停下了。      楚妱的心中刚刚有了猜测,便听萧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行了,有些吵。”      喜娘一听,顿时满脸的尴尬,她咽了咽口水,将一旁的托盘端过去:“侯爷,揭盖头吧。”      楚妱一听,将自己的腰直了直,让自己不要紧张,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      不过还是有些紧张啊。      正这么想着,眼前一亮,盖头被揭了下来。      时下的新娘妆比较浓艳,然而因为有柳氏的交待,楚妱的妆并不重,脸上扫了层淡淡的粉,脸颊抹了腮红,蛾眉淡扫。      妆很淡,却显得新娘子越加清丽动人。      然而自萧栈出现之后,屋子内便十分的安静,喜娘想着城中那些传言,心中都快哭了。      这、这还有好些吉利话呢,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下一刻萧栈解决了她的困扰:“你们都出去吧。”      喜娘:“可、可侯爷,这不合......”      萧栈:“出去。”      楚妱挠了挠自己的手心,她也知道入了洞房之后还有好些规矩,不过听萧栈这么说,也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萧栈娶她本就是做做样子,那些事略过了也是正常的。      正这么想着,屋内的人已经全部退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      新房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楚妱忍不住抬头,结果当即脸色一变。      这、这,萧栈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把剪刀!      她才敢进门呢,萧栈就要弑妻了?      楚妱都快吓哭了,然而面上还要保持镇定,“萧、萧栈,你干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玛丽栈:呵呵 31、031 ...   新房内点着大红烛, 一室明亮, 因为有人走动, 火苗微闪。      萧栈面色冷淡地拿着一把剪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楚妱能不怕吗?      出口问他,对方也没回答,反倒离自己更近了, 楚妱很怂的缩了缩身子,偏偏她还不能让他看出来。      “萧栈, 你别乱来啊, 虽然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可是你不是也知道我的吗?所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楚妱此时坐在床上, 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得往床里面挪。      “秘密,什么秘密?”萧栈皱眉看了她一眼。      楚妱心想这人还跟自己装傻呢,面上则淡淡的说道:“没有秘密, 你、你还是将手上的剪刀放下吧。”      她常说萧栈的表情冷淡, 看上去便不好接触,却是不知自己也不遑多让。      萧栈见她这个样子,微微顿了顿, 手中的剪刀却没放下, 楚妱见状顿觉不妙,腿一缩,爬上了床,然而下一刻, 她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怎么了?”萧栈这时哪里还管得上剪刀,连忙上前询问。      楚妱在床上摸了摸,一手便摸出两颗莲子和一颗花生,“没事。”      萧栈见她白嫩的手心中放着的东西,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恢复冷漠,“下来。”      楚妱见他脸色难看起来,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新婚当日婚床上会撒一些东西,譬如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可是明显不适合他们两人啊!一来萧栈有隐疾,二来她本就是带着身孕嫁进萧家,这些东西想必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吧,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楚妱抿了抿唇,连忙下床,结果便见萧栈开始在床上摸索,没一会儿便见他捡了好几把枣子什么的。      见那一小堆东西,楚妱连忙转身将圆桌上的小篮子取了过来,正准备将床上的东西捡到篮子里,便听萧栈冷漠地说道:“一边去。”      楚妱心中一凝,知道对方大概是看自己不顺眼,连忙撤到了一旁。      头上的头面虽然已经很轻便了,可是几乎这样顶了一天,楚妱还是觉得有些累,见萧栈忙着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索性坐到了一旁的梳妆台前。      新娘的发髻有些复杂,楚妱有心想叫青团进屋帮自己,可是想到萧栈,她连忙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虽然她一直在屋里,可是却发现了院子里的下人似乎很少,看来萧栈并不喜欢人近身伺候。      不过想到萧栈的秘密,楚妱便释然了,人多嘴杂,萧栈想必也是怕别人知道吧。      没想到朝堂之上威风凛凛的镇西侯既然......      楚妱的心中微微有些感叹,对镜将头上的头面取了下来,正准备将发尾的红缨取下,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屋内出了萧栈便无别人。      楚妱抬头便见镜子里的自己身旁多了一人,她微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萧栈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他将她发间的红缨解了下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萧栈根本没有看她,将她发间的玉簪抽出,一头浓密顺滑的秀发散落。      指尖挑了一小指儿发丝,之前的剪刀有用处了,咔嚓一声便将头发剪下了。      楚妱当即转过身看他,“你......”      才说了一个字,萧栈已经举步离开,只见他将剪刀放好后,又走到了床边,随后将床架上挂着的荷包取了下来。      楚妱这才注意到上面既然挂着一个荷包!      大红色的荷包上绣着寓意美好的花纹,萧栈打开荷包,里面既然还有一缕头发。      楚妱看着萧栈用红缨将两缕头发绑成了一起,随后放回荷包,最后将荷包又挂在了床架上。      解缨结发。      “......”楚妱有些看不懂了,看着萧栈脸上满是不解,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发烫。      在她心中,一直觉得萧栈娶自己是为了掩饰自己有隐疾之事,而她如今有身孕,两人成亲正好能解决两人之间的麻烦。      可是萧栈做的这些,着实让人误会。      楚妱忍不住盯着他瞧了瞧,见他面色冷漠,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萧栈却像是没有发现她在看自己一样,将装着枣子花生的篮子拿到圆桌上放好,随后将桌上盏底套着红绳的酒杯取到面前,然后拿起一旁的酒壶将酒杯倒满。      这次楚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微微皱眉:“我不能喝酒。”      萧栈的手顿了顿,淡淡地说道:“这是每人成亲都要做的。”我也要。      楚妱抿了抿唇:“你明知道我们不一样。”      她话一说口,新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滞了。      萧栈微微蹙眉,反问她:“哪里不一样?”      楚妱微微睁大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两人的情况本来就同别人不一样啊!      为什么会成亲,他不是很清楚吗?      萧栈端着酒杯往朝楚妱走了过去,随后放到了同梳妆台连着的条案上。      见他这个样子,楚妱脸上冷了下来,“我说了,我不能喝。”      萧栈:“我只娶一个妻子,合卺酒也只喝一次,难道你要我留下遗憾?”      楚妱有一瞬间的语塞,不过想到萧栈的情况又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可是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啊!      “你明明知道我......”虽然有了身孕之事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在新婚夜说这样的话太过诡异了,楚妱说不出口,她冷着脸起身走开。      萧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楚妱转身同萧栈对视:“放开。”      面前的女人脸颊微红,嘴唇泛着水光,偏偏脸上的表情冷漠,眼中尽是疏离。      萧栈见多了她这样的表情,心头微微一颤。      不管如何,终究是娶回家了。      “楚妱,必须喝。”萧栈的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楚妱顿时有些恼了,“我们成亲明明就是做做样子,你知我知,何必做这些没用的事情!”话落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往床边走了过去。      萧栈的眼神一黯。      楚妱放了狠话,心头却不平静,说实话,她好怕萧栈会打她啊。      你看看他那张脸,明明十分出众,可是成天冷着,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她肯定不是对手啊!      正这么想着,手臂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楚妱还没回过神,只觉腰后被人扶着,随后便眼前一暗,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你、你......”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下巴被人一抬,对方直接覆了上来,唇上微微一润。      嘴里被清冽的味道侵占,汁水从嘴角滑下。      楚妱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这什么情况啊!      下一刻,唇上微微一痛,楚妱猛地回过神,她连忙将身前的人推开,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      萧栈见状生怕她站不稳,心似乎漏跳了几分,嘴里的小心还未说出口,耳边便响起楚妱愤怒的指责声。      楚妱脸颊发烫:“萧栈!你是不是有病啊!”因为太过震惊,她的话有些伤人,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萧栈见她这么大的反应,下巴微微绷紧,“是啊,我可不就是有病。”      刚刚还十分愤怒的楚妱一听这话顿时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她没有想到萧栈竟然承认自己有病,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她惊讶得都忘记计较刚刚的事情了。      萧栈自然不知道她的脑中在想什么,可是却感觉到了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正准备说话,外面传来下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侯、侯爷,外面的客人都在等着你呢,你什么时候......”      萧栈应了一声马上。      因为发生了刚刚的事情,楚妱觉得两个人共处一室尴尬得很,见状连忙说道:“你快去陪客人吧。”      萧栈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两眼,不过想着自己在新房待了好一阵了,只得说道:“好好待着。”      话落便转身出了屋子。      他一走,楚妱绷着的身子顿时放松了下来,嘴里的味道还没有消散,她忍不住舔了舔唇。      酸酸甜甜的,刚刚喝的不是酒?      楚妱走到圆桌旁将酒壶拿了起来,她闻了闻,不由咽了咽口水。      “好像真的不是酒。”楚妱小声念叨了一句,将一旁的酒杯取了过来倒了一点仔细尝了尝。      楚妱:“酸梅汁!”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酒壶里的酸梅汁味道极好,她索性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喝了起来。      “还挺好喝的。”酒杯小小的一只,即便是倒满了也不过半口,楚妱索性将一旁的白瓷碗取了过来。      然而即便是将酒壶里的都倒出来也不过大半碗,不过楚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大概是因为有身孕的原因,对于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抵抗力。      楚妱干脆地端着碗喝了起来,正喝得起劲儿,耳边突然想起什么声音。      她抽空看了一眼,结果便见刚刚已经离开的萧栈竟然出现在了内室门口!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有些安静。      楚妱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她动作迅速地将碗放下,随后咳了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有、有什么事吗?”      然而她这个样子落在萧栈的眼中不过是强装镇定。      萧栈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在干什么?”      楚妱用手肘将一旁的碗推远了些,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我没干什么啊,我能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栈:“院子里没有下人,在隔壁的小院,要不要我叫人过来?”      楚妱应了一声好,随后又加了一句:“麻烦你了。”语气生疏。      然而这次萧栈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的视线在桌上游过,随后又看了楚妱一眼,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表情十分的微妙。      楚妱坐着没动,觉得对方的眼神犹如实质,仿佛从自己的身上刮过一般,她听见萧栈说了一声走了却仍旧没有抬头,直到听见外间传来关门的声音才猛地起身。      萧栈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楚妱的底气有些不足,忍不住跺了跺脚,都怪她贪嘴! 32、032 ...   宴席上, 觥筹交错。      镇西侯的婚宴, 前来参加的人自然是不少, 就连几位王爷也出席了,不过他们的身份在那儿,并未久待。      萧栈面无表情地回到宴席之上,白白长了一张俊美的脸。      饶是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脸, 然而他一出现,空气还是凝滞了一瞬间。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 硬着头皮上来敬酒,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没有想到萧栈竟然接下了。      这可惊坏了众人, 不过心中皆松了一口气,于是接下来便有人陆续上来敬酒了,毕竟今天可是镇西侯成亲啊!      不少的人抱着这样的心思上前敬酒,闹洞房他们自然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只能敬敬酒了, 暗戳戳地想看萧栈喝醉酒后是什么样子。      萧栈也不知道有没有猜出他们的心思,竟是来者不拒,没过一会儿, 身上便多了一身酒气。      最后还是戚氏看不下去, 怕他喝醉,让人将他叫走了。      萧栈顿了一下,同客人说了两句,让他们自便, 这才离开。      留下众人呆若木鸡。      “刚刚的镇西侯别是假的吧?”      人群中发出几声嘘声,今天的镇西侯大概最“亲和”的时候了。      萧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同僚们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才到戚氏面前,“娘。”      戚氏看了儿子两眼,见他虽然表情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知道,儿子的心中是高兴的。      她的性格平和,虽然因为当初的事情心中有些芥蒂,可是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儿子的身旁有个知心人,但是楚家姑娘的情况却是个麻烦啊。      戚氏觉得头疼,可是她又不是说出狠话的人,只得咬牙说道:“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未亏欠过谁,我希望你也如你爹那般。你既然将楚家姑娘娶回家,便要好好待她。”      “她、她......”      戚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问题,你自己解决!”      过了许久,萧栈才说了一句:“谢谢你,娘。”      戚氏挥了挥手:“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也别盼着婆媳和睦,管好你的媳妇便可。”      萧栈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见儿子离开,戚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当初丈夫去世,楚家退亲,她也怨过,可是世家之间趋利避害是本能,别说未成亲了,就算是已经成了姻亲的人也会断绝关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两家竟然又结亲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      儿大不由娘。      戚氏又叹了一口气,暂且看着吧。      母子俩谈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萧栈却没心再去便往新房走去,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宴席想必也要散了,自然有人会招呼客人。      然而到了新房门口,萧栈的脸色却一沉。      门被关上了。      他大概是第一个新婚夜被关在门外的新郎吧?      萧栈眉眼一垂,虽然知道情况,可是周身还是忍不住冒出冷气。      伸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里面响起了什么声音,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萧栈的表情变得愈加难看,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人的,既然有人,为什么不开呢?      他啧了一声,冷声说道:“开门。”      屋内的青团身子抖了抖,将自己的嘴捂住,生怕再发出什么声音。      不过萧栈已经确定了里面有人,当即又开口道:“听见了没有,开门?”      青团是见过萧栈的,即便此时只听见他的声音,也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她怕,可是想到自家姑娘的吩咐,她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我再说一遍。”      只是一句话便带着十足的压迫性,加上青团自己吓自己,顿时崩溃了。      “侯、侯爷,我家姑娘不让我开。”      丫鬟口中的称呼让萧栈很不满意,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他敛了敛眉,“她不让你开你就不开,你想回楚家?”      青团的身子一颤,她自小在楚妱身旁伺候,自然偏向自家姑娘,可是她真的要抵抗不下去了啊。      萧栈:“你不开,那我将门撞开?”      这句话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倒了青团,她抖着手将门打开,便见萧栈冷着脸站在门外,她身子一缩,连忙收回了视线。      萧栈看也没看丫鬟,只说了一句出去,便进了屋。      青团哪里敢不听啊,白着脸出了屋子,还得将门关上,随后便站在门口忧心。      之前的传言,她也是知道的。说什么自家姑娘与人私通,甚至有了身孕。      青团是不信的,她几乎时时跟在自家姑娘身边,所以十分确定那些都是谣言!      她此时心中七上八下,将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不说那些流言,就说曾经侯爷被楚家退过亲,她便不能掉以轻心,若、若是侯爷欺负她家姑娘,她一定要去救自家姑娘!      萧栈不知道丫鬟心中的想法,进了屋之后便去了内室,刚进屋,他便脚下一顿。      楚妱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如今已是六月,床上的人穿着薄衫,雪白的手臂搭在床沿,白得耀眼。      看着眼前的情形,萧栈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随后他便转身去了最里的盥洗室。      再出来时,身上只剩一身里衣,还未抬头,耳边便响起一声惊呼。      “你、你怎么在这儿?”楚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不远处的确实是萧栈没错,她的睡意一下子都给吓没了,有些慌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栈见她脸上带着几丝惊慌,脸色微微一沉,淡淡地道:“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楚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表情敛了敛,道:“你还是去别的院子吧。”      萧栈没有回答,他径直往床边走去。      楚妱正准备说话,便听他说道:“洞房花烛夜不睡在新房,你让我去别的院子?”      虽然萧栈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明显不符合两人的情况啊,楚妱:“萧栈,你可别乱来啊。”      “乱来?”萧栈看了她两眼,嗤笑了一声:“若是我不歇在这里,孩子哪里来的?你是想坐实之前的谣言吗?”      明明被嘲讽了,楚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刻,她看向萧栈的眼神都变了,她没有想到萧栈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      想到萧栈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楚妱抿了抿唇。看、看来她娘说的话也不假,萧栈应该很想当爹吧。      楚妱有一瞬间地同情他,为国守卫边疆,身体受伤得了隐疾,最后却娶了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当便宜爹。      两人乃是陛下赐婚,又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且若无意外,两个人一辈子都捆在了一起。      楚妱想通了,身子往床里边挪,忍不住说道:“萧栈,你真无私。”      无私?被夸的萧栈一点也不高兴,若是早些回来,指不定是另外一副光景。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微动。      往日楚妱在自己的面前皆是脸色冷淡,如今才刚刚成亲,他便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私底下的她就是这样子吗?      萧栈心中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直接坐到了床边。      刚刚坐下,楚妱身子一动,只见她将床尾那头放着的薄褥牵开挡在床铺中央,“萧栈,不能超过这个。”虽然已经想通了,可是楚妱心中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除了那梦,自己可还没同男子这么亲近过。      萧栈淡淡地恩了一声,随后躺在床上。      楚妱没有想到他既然这么干脆,想了想,也躺下了。不过她尽力地往后靠,都快靠到墙壁了,这才停下。      身边的萧栈没有任何动作,楚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他既然已经闭上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自然不信他这么快就能睡着,假装收回视线,却暗自注意着。      然而过了许久,身边的人依然没有动静,楚妱自己反倒生出了一丝睡意。      她扬了扬头,看了萧栈两眼,小声嘟囔一句:“真的睡着了?”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摸摸自己的手心,楚妱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满手心都出汗了。      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楚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睡意渐生,她终于抵不住睡了过去。      屋子里安静得过分,不远处的大红烛流下烛泪。      不知过了多久,萧栈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睡意。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楚妱已经睡着了,脸颊微微泛着红,肌肤白嫩,此时正缩在最里边,都贴上墙壁了。      身子蜷缩在一起,似乎怕多占了地方。      萧栈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片刻后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发酸。      不过随后他便将这异样的情绪收了起来,若不是那人不愿意娶的话,他哪能娶到她?      萧栈轻轻地起身,见她睡得正沉,一手伸到她的颈下,一手伸到伸到大腿便将人抱了起来。      好轻。      萧栈的手微微有些发僵,虽然梦中两人肌肤相亲好几次,可是那终究是梦,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抱她。      怀中的人动了动,似乎有些不适。      萧栈怕她醒来,只得将她放在了床中央,刚放上去,她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散在背后的秀发,指尖微微一颤,随后他便收了回来。      躺下,闭眼。      然而遐思已久的人于自己同床共枕,萧栈怎么睡得着,鼻尖仿佛荡漾着某种香,梦中的情形在脑中浮现,他的睫毛颤了颤。      简直是折磨。      然而即便是折磨,他也甘之如饴。      楚妱说得没错,他就是有病。      夜已深,萧栈终于生出了一丝睡意,身边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哼声,随后他便觉得身上一重。      萧栈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楚妱竟然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将他抱住了一样!      萧栈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他冷着脸将她的手拿开,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没过一会儿,那只手又搭了上来。      萧栈:“......”      他这大半夜几乎都在和某人作斗争,这个洞房花烛夜当真是别开生面。      到了最后,萧栈也扛不住了,只得睡了过去。      ......      一夜到天明。      外边传来的敲门声将楚妱叫醒了,眯着正准备起身,结果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同。      她、她好像抱着一个人。      楚妱猛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准备将萧栈叫醒,结果发现超过被褥的不是他,是自己。      她连忙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反应过来萧栈应该不知道,当即松了一口气。      见萧栈还在睡,楚妱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他,虽然如今两人已是夫妻,可是关系再生疏不过了,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      萧栈睡在床外,楚妱想出去只能经过他,她单手撑着床,便准备从他身上跨过去。      “你在干什么?”然而下一刻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楚妱没有防备,手一软──她直接坐到了萧栈的身上!      坐──到了萧栈的身上! 33、033 ...   轰──      脑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楚妱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 连忙从萧栈的身上离开。      萧栈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顿时皱起了眉, 还未说话,便听楚妱向他道歉。      脸上的表情如往日那般冷淡,然而微红的脸颊却暴露了她不过是在佯装镇定。      萧栈见她这样,突然笑了。      他眼中带着几丝嘲讽, 顿时让楚妱微微皱眉,抿唇问道:“你笑什么?”      萧栈:“楚妱, 这可不像你。”      此时的萧栈只穿着一身里衣, 大概是因为睡觉的原因, 衣襟有些松散, 加上刚刚醒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楚妱偏开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随后便准备去开门,然而萧栈的话却让她的脚步一顿。      “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利弊了, 不过现在看来, 好像并没有。”      “什么意思?”      萧栈:“你在怕我。”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楚妱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然而这话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虽然赐婚之后,她便用各种理由将自己说服了,然而真正同萧栈处在一起, 她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一来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 二来曾经的过往横亘在两人的中央,再来便是腹中的孩子。      两人看似互相制衡,可是事实对她更不利,偏偏她不会一味奉承。虽然如今两人成亲了, 可是两人到底应该怎么相处,她根本不得章法。      而且昨晚萧栈做了好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她的心有些不安,只能避着他。      萧栈见她有些严肃,突然凑到了她的身前,淡淡地说道:“我们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新婚夫妻。”楚妱还未开口,他又说道:“我不想昨天晚上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再发生,别让别人看出破绽。”      话落,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楚妱的脸,脸上带着一抹笑。      楚妱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笑过啊,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萧栈的话是什么意思?让她演戏的意思吗?还没想明白,萧栈将外间的门打开,屋内响起了声音。      “侯爷、夫人,该洗漱了。”      楚妱忙敛下心中的各种想法,开始更衣洗漱,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今天还要去给婆母敬茶。      敬茶!      想到这个,楚妱不由又开始紧张了。然而再紧张也没用,这一刻终究要到的。      因为今日乃是成婚的第二日,作为新人的萧栈和楚妱仍然穿着喜服,不过较之昨日的婚服要轻便许多。      楚妱跟在萧栈的身后,默默地心中记着路,过了小花园,又过了一座廊桥,正厅便快到了。      期间两人没有说话,然而刚刚进门的时候,萧栈突然小声说了句什么,楚妱没有听清,不过这个时候不是问的时候,只得连忙跟着进屋。      刚进大厅,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声音好听,语气却充斥着不满。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新娘子敬茶竟然还要长辈等呢。”      楚妱知道萧栈有一个妹妹,一听这话,便知道了说话的人便是她如今的小姑,不过今日确实是她的错,她连忙准备道歉。      萧栈的话先一步出口:“怪我。”      楚妱:“......”      萧榕:“哥!”她有些生气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      戚氏则看了儿子一眼,道:“行了,敬茶吧。”      楚妱偷偷地看了婆婆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冷淡,心中一紧。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楚家在那样的情况下退婚,婆母对她不喜是很正常的。      下人端着托盘站在一旁,萧栈和楚妱各端一杯茶走到戚氏面前,随后两人跪下。      萧栈:“娘,儿给你敬茶。”      他双手端着茶杯递到戚氏的面前,戚氏接了过去,将茶饮尽之后,放进了一旁的托盘里。      楚妱跟着做,“娘,儿媳给你敬茶。”她的心中有些紧张,然而不过一瞬,手中的茶杯便被人接了过去。      本来以为会被冷落的楚妱顿时有些惊讶了,正诧异间,手中多了一个红封。      戚氏:“你们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今后便好好过吧。切记宠辱与共,一同承担。”      简单的两句话,楚妱的心却颤了颤。想到之前她以为婆婆会为难自己,她觉得有些脸红。      戚氏:“都起来吧。”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她便只想着能看着儿子、女儿早日成家,如今便只剩女儿了。      两人起来后,楚妱也将给长辈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戚氏虽然没说什么,却毫不迟疑地收下了。      接下来便是小姑了。      楚妱将准备好的东西递到萧榕的面前,“小姑,这是......”      萧榕:“谁是你小姑?”      这话一出,楚妱拿着东西的手微微一僵,一开始还以为来晚了惹了她不喜,可是如今看来,对方应该是讨厌自己,她咬了咬牙,还是将东西递了出去。      然而手刚刚一伸出去,手中的东西便被人抽走了。      萧榕一脸茫然看着他,“哥?”      萧栈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要就给我好了。”      敬完茶之后,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吃早饭。      萧榕依旧看楚妱不顺眼,时不时地找麻烦,她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还要娶这个女人,也想不明白她娘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楚妱!      然而都被萧栈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萧榕心中气得不行。      楚妱的心中有些复杂,她将萧栈做的这些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婆婆戚氏对她虽然没有什么恶感,整体来说比较冷淡,而小姑对她的讨厌便比较明显了。加上没有活跃气氛的人,即便如今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话说。      楚妱觉得如坐针毡,好在没一会儿,萧栈便提出告别。      出了正厅之后,萧栈便往两人住的院子走去。      楚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问道:“萧栈,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萧栈脚下一顿,嗤笑了一声:“因为看某些人太可怜了。”      本来还有些感动的楚妱顿时心里一突,心中的感动什么的,顿时全部都烟消云散。      ......      除了第一日的时候去正厅陪婆母吃饭,接下来的两日都是在住的院子用饭。      楚妱这个时候才发现院子里竟然有小厨房,按理说家里的人少,根本用不着这样的。      院子里伺候的人少,而且大多都是楚妱的陪嫁下人。      对于有小厨房的事情,青团表现得十分的高兴,“姑娘,厨房的人让你想吃设什么就让你做呢!”话刚落,青团便拍了拍自己的嘴:“错了错了,是夫人。”      楚妱见她这样,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不适应。      晚间的时候,两人同样睡在一张床上,大概是因为有了新婚当夜的经验,楚妱终于没有那般紧张了,不过到底有些不自在,还是尽量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      于是萧栈每次都得等楚妱睡着之后抱出来一些,见她蜷缩着身子,他看着都难受。      大概是有身孕的原因,楚妱每次就很快入睡,不仅如此,还睡得很沉。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萧栈将她抱了出来,也看不见他眼底的深沉。      萧栈看着那张睡颜叹了口气,明明已经得偿所愿,可是他却想要更多。      人果然都是贪得无厌的。      转眼便到了回门的那天。      如今是戚氏管着府中,先不论对楚家有什么意见,萧家该有的礼数得有。      再说了,她清楚得很,若不是儿子强求,两家也不会结亲。      她头一天便让人准备好了回门礼,回门当天便让下人们将东西装上了马车。      萧榕见到她娘这个样子,心中气啊,下定决心待哥哥的假期结束之后要找楚妱的麻烦。      楚妱自然不知这些,知道婆婆戚氏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心中自然十分感动。      虽然家中什么都不缺,可是回门礼是一种态度,至少让爹娘对自己的担忧少一些。      然而每当她想当婆婆说几句话的时候,对方便转身走了。      楚妱只得在心里感谢了一番。      两人乘着马车往忠勇侯府,因为不用绕路,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三日回门乃是规矩,三房夫妻俩早早便盼着了,见到镇西侯府的马车到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柳氏一见女儿下车,便快步走了过去,追问她习不习惯,有没有谁欺负她,话一落,有些尴尬地看了一旁的萧栈一眼。      萧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脸色平常地叫了一声岳母。      柳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忙应了两声。      进了府中之后,自然有人陪着萧栈,柳氏则将楚妱叫到了房间。      女儿出嫁之后,柳氏心中便担心不已,生怕发生什么事情。      “妱妱,你不知道啊,娘这几日心一直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我和你爹都后悔啊,早知道就应该早些带你离开,也不至于成天担惊受怕的。”      听着她娘说的那些话,楚妱忍不住眼眶微润,“娘,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柳氏摇了摇头,问她在镇西侯府中过得怎么样。      俗话说报喜不报忧,楚妱简单地说了说,不过她也不算说谎,因为在府中确实没人为难她,即便是小姑也只是看她不顺眼罢了。      而她一开始还担心萧栈报复自己,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      萧栈有时候让人捉摸不定,可是却从没有真正为难过她。      柳氏知道女儿没有受苦,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女儿两眼,忍不住道:“那孩子的事,怎么办?”      如今月份还小,最多还过两月,可能就瞒不住了。      楚妱抿了抿唇:“娘,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萧栈并没有明说,可是她却猜出了他的打算。算算时间,她如今差不多两个月,而她和萧栈才刚刚成亲,正常来说,不会这么早便怀孕,肯定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透露出“有孕”的。      柳氏不知道说什么,干笑了两声:“没想到萧女婿看起来面冷,还挺善良的。”      楚妱顿时被一口气呛住了,哭笑不得:“娘!”      镇西侯成了忠勇侯府的三房女婿,府中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特地准备了回门宴。      不仅如此,出嫁的楚妗和楚娇也回到了府中。      楚娇的丈夫也不差,可是一个连襟是晋王,一个连襟是镇西侯,哪里比得。      宴席散过之后,柳氏有事同女儿说,于是楚妱和萧栈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晋王和忠勇侯有话要谈,萧栈不想听,去院子走走,楚娇见状,悄悄地跟了上去。      萧栈第一瞬间便发现了身后有人,不过一开始以为只是同路,然而到了小花园,对方还跟着他。      他眉头一皱,当即转过身去。      楚娇笑了笑:“三妹夫。”      萧栈自然记得她是谁,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不好的记忆在脑中翻腾。      楚娇就像是没有发现他的脸色难看一样,脸上的笑容温婉:“如今看你和三妹妹的感情还不错,我就放心了,一开始我还担心你们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而不合呢。”      萧栈看向她,“这种担心的话,你不应该对你三妹妹说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      楚娇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慌,随后见他似乎没有别的意思,立刻冷静下来,笑着说道:“你和妱妱如今已经成为夫妻,同谁说自然都是一样的。”      “三妹夫,当初的事情三妹妹也是逼不得已,你看,你们如今不是还是在一起了吗?”      萧栈冷笑了一声,正准备说话,结果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楚妱走了过来。      楚娇的嘴角微微一僵,手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三妹妹,刚刚才用了饭,到处走走,没想到就遇上三妹夫了,聊了两句,这不让三妹夫好好待你呢。”楚娇的表情恢复过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忙笑着道:“我去找你姐夫了,妱妱,你带三妹夫好好逛逛。”      说完不待楚妱回答,楚娇便已快步离去。      楚妱看着她走远,随后看了萧栈一眼,说道:“你、你离她远点。”那人焉坏了。      然而萧栈却深深地看着她,“楚妱,你在不安。”为什么不安?因为怕自己想起那些话吗?      楚妱却是一怔,“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让你离她远一点啊。”      然而萧栈却直接抬步走了。      接下来直到离开忠勇侯府,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怪异,楚妱也想着缓和一下,然而连着两次都触了霉头之后,她便不再上前。      两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冷战当中。   ☆、034   “夫、夫人,这是厨房给你做的鸡丝粥, 你吃一点。”   托盘上的白色瓷碗里盛着的粥还冒着热气, 看起来软糯可口。   楚妱微微一愣, “你让厨房做的?”   青团抿了抿唇, 侧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看见侯爷吩咐厨房的人做的。”青团虽然是丫鬟, 可是两位主子这两日的情况不太对, 她自然能察觉到。   听了青团的话,楚妱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世人常说‘女人心, 海底针’, 如今她却发现萧栈的心也不遑多让。   从回门那日开始, 萧栈便突然对她冷漠起来, 若说之前是她躲着萧栈,现在反着来了。   不用同萧栈待在一起, 楚妱自然是乐得自在, 偏偏萧栈不是完全将她忽视,这让楚妱十分的苦恼。   萧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楚妱不由想到回门那天发生的事情, 难道楚娇同他说了什么话?   青团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碗筷放好, “夫人, 你快吃吧, 待会就凉了。”   楚妱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萧栈。   没有成亲之前,她觉得萧栈这个人看起来冷漠无比, 而且看起来很记仇的样子,可是短短相处了几日,她便发现对方并不像表现得那般。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萧栈对自己的照顾,虽然对方似乎并不愿意承认。   好头疼!   楚妱搓了搓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怕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只得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在鸡肉粥上。   因为成亲,萧栈有半个月的假期,楚家二姑娘的话,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   他不是生楚妱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已经过去几年了,他还记着那些话。   如今他已经娶到她了,不是吗?   她本来就刚来萧家,又有身孕......   正想着事情,萧栈眉头微蹙,将手中的放下,“谁?”   屋外的人连忙叫了一声侯爷,随后说道:“夫人已经用过了。”   萧栈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又吩咐了两句。   两人虽然同处一个院子,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相敬如冰”,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平静,却如那湖面,看似不起涟漪,实则暗藏波澜。   最后就连戚氏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儿,虽然不知道两人是再闹什么,可是她早就猜到有这一天。   却不知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思来想去之后,戚氏让人将楚妱叫来了自己的屋子。   楚妱有些惊讶,带着青团去了婆母的院子,随后跟着大丫鬟去了偏室。   偏室之内,戚氏坐在软榻上,见到楚妱到了,点了点头:“来了。”   楚妱忙叫了她一声。   戚氏让丫鬟退下,这才道:“过来坐。”   楚妱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随后坐在了软榻上。   “娘,不知你叫我来,所为何事?”她主动开口询问。   戚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清丽,眉目清澈,心中有些迟疑。   她了解儿子,儿子也了解她,想必认定了自己不会为难儿媳,不过,她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戚氏没有多言,只从一旁递了一个纸包给楚妱,另外还有一张信纸。   楚妱有些疑惑,将信纸拆开,看见上面的内容,她顿时呼吸一滞。   戚氏:“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可是也能看出你并不是轻浮之人。有孕之事,想必事出有因,我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孩子,可是如今你和萧栈这般却不是办法。”   楚妱心中一阵翻腾,咬着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戚氏:“你和萧栈已经成亲,难道要因为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一直离心吗?你是个聪明人,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夫妻和顺才最重要。”   对方的语气轻柔,然而却一字一句地扎在楚妱的心头。婆母的语气笃定,摆明了是早已知道这件事情。   她居然会信萧栈的话。   戚氏见她沉默,还准备开口,便听她说了一句:“我不愿意。”   此时的楚妱觉得十分的难堪,她不知戚氏会怎么想自己,只觉得无地自容。   因为梦境而有了身孕,爹娘一开始都不信,何况别人?   楚妱心乱如麻。   “为何?”戚氏见她拒绝,眉头微微一蹙,也不至于生气,是不理解。   嘴里的称呼被她咽了下去,楚妱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孩子得留下。若是娘看不下去的话,可以......”   戚氏想不出有什么苦衷:“难道是因为孩子的生父吗?”   楚妱一怔,嘴里的不是还没有说出口,偏室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凉榻上的两人皆是一惊,随后看了过去。   明明是夏日,萧栈冷着脸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像是散发着寒气一般。   “娘。”萧栈叫了一声。   虽然儿子面上丝毫看不出生气的神态,可是戚氏却知道儿子生气了。   楚妱低着头没有看他,只小声对戚氏说了句,见戚氏点头,当即起身离去。   经过的萧栈的时候,她的身子一顿,随后出了屋子。萧栈忍不住了想要将她拉住的冲动,室内只剩母子两人。   戚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阿栈,我......”   “娘,你不该这样。”   戚氏:“可是你们这样子又是办法?你们之间本来就有矛盾,若是不解决,只会越积越深,迟早一天会劳燕分飞!”   萧栈:“不会有那一天。”   见儿子这样,戚氏不由有些生气,“萧栈!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你们之间的矛盾很多,若是不解决,终究会爆发!”   萧栈只回了一句:“这件事和孩子没有关系。”然而想到刚刚听到的话,他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是啊,他的心中早已被嫉妒侵蚀,嫉妒那个男人即便不愿意承担,她却仍旧愿意留着孩子。   他假装不在意,不愿承认。   戚氏还想说什么,萧栈在她之前说道:“娘,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见儿子还是这样,戚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   ......   楚妱白着脸回到院子,青团十分的担心,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往日的称呼也叫了出来。   “姑娘,你别吓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   “青团,你别问了,我想静静。”   楚妱一个人进了内室,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嫁人的弊端一下子展露无遗,让她有些慌了。   她坐在脚踏上,将头埋在床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她。   “楚妱。”   楚妱头也没抬,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不知为何,心中十分难受。   萧栈举步走了过去。   楚妱:“不要过来。”   “我可以解释。”   楚妱猛地抬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你、你怎么能将告诉你娘......”   “此事瞒不住她的,即便这个时候瞒住了,到时候孩子出世,她也能看出破绽。”   楚妱知道他说得在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她却不能接受。   “就不应该和你成亲的,若是离开宁远城便不会有这些问题。”   萧栈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冷声道:“离开宁远城?你宁愿离开。是了,你不愿意嫁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楚妱一顿,知道他在说当初退亲的事情,忍不住道:“你果然还是记着被退婚的事情,既然心中有怨,你就不应该娶我。”   话落,楚妱从床榻上起身。   萧栈以为她要离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不是记着退婚的事情。楚妱,我耿耿于怀地是那个时候你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甚至还说那些话来伤我。”   萧栈脸上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终究还是提到了那段往事。   然而楚妱却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忍不住转身看向他:“什么意思?”   萧栈见她这样,觉得有些嘲讽,原来自己一直记着的事情,对方根本就不记得。   “你忘了也好。”   楚妱心中却像是堵着一口气一样,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萧栈,你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退婚的那段时间我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是在漓中郡,哪里能说什么话伤你!”   她想了想,那个时候她如果在府中,也阻止不了退婚的事情,她或许不会见他,可是她再不济,也不会说什么伤人的话。   萧栈听了她的话却僵在了原地,他看了楚妱一眼,见她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生气,心中渐起波澜。   或许,那不是真的。   心底升起一股喜意,然而楚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身体彻底僵住。   “萧栈,我觉得我现在待在萧家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楚妱继续说道:“如今我在你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实不相瞒,在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宁远城。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没人知道我是谁,我和孩子能好好的生活。若不是赐婚不能拒绝的话,我们不会成亲。”   萧栈当然知道,若不是自己请陛下赐婚的话,想必她已经离开了。   然而听着楚妱心平气和地说着这事,他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怒火。   “楚妱,你想得未必太过简单。背井离乡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你以为很容易吗?即便你能忍过这个,到时候孩子出世,也会受到别人的嘲笑,说他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楚妱也忍不住恼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嫁给你又怎么样,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到时候孩子出世,不仅他会受到嘲笑,你也会!成亲反倒让人更加复杂!”   如今事情不就已经暴露了么,还没开始便已分崩离析了。   本来就没有父亲?萧栈微微皱眉,不明白这是何意,结果楚妱又开口了。   “虽然你有隐疾,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偏偏要娶我。”楚妱深呼了一口气,“萧栈,我看不透你。”   看不透,自然不敢接近。   萧栈先是因为隐疾一词噎住,随后又是一愣。   “楚妱,只有傻子才会因为报复而成亲。”他嘴角勾了勾,似在笑,又似在嘲讽。   楚妱一怔,而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刻,萧栈突然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只听他低声说道:“因为这里有你,所以你看不透。”   ☆、035   因为这里有你,所以你看不透?   萧栈看着自己的眼神, 幽深而炙热, 楚妱的身子微微僵住, 她甚至能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温度。   她缩了缩自己的手, 想收回来, 然而对方的手看似没用力气, 她却抽不回来。   楚妱心跳如雷,“萧、萧栈,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萧栈自然察觉到了她手上传来的力道, 他看向楚妱, 勾人的桃花眼此时满是正经。   楚妱十分的有压力, 被他这么看着, 只觉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萧栈:“你知道的。”   楚妱只见他叹了口气,手上传来一股力道, 她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揽入怀中。   萧栈:“我还没有大度到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楚妱。”   楚妱从来没有听谁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听他这么说, 心控制不住颤了颤。可是想到之前的事情, 她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萧栈,你别逗我了,一点也不好笑。”   萧栈心中本来还有些紧张, 此时见她的话里带着颤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看来她比自己还要紧张?   楚妱听到他笑了,还未松口气,腰上突然一紧,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她便被萧栈放在了身后的圆桌上!   之前略显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   想到自己竟然被萧栈这么轻易地举起来,而且他还将她放在圆桌上坐着,楚妱气得脸都红了,“萧栈,你干什么啊!”   她脸上的表情生动,眉眼间的清冷尽数散尽,萧栈心中微动,面上却一脸严肃。   刚刚他娘的话一下子将他敲醒了。   纵然他考虑周全,她还是会担心的,因为他并未明说过,一切不过是他觉得她能懂,女子本来就心思细腻,尤其是她现在的情况,是他没给她安稳。   萧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而楚妱则因为他这个动作微微一顿,还未回过神便听他说了好些话。   “楚妱,你知道吗?当初订婚后,我便早早想着我们什么时候会成亲了。”   “三年前退婚,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劝自己不要惦记你,可是失败了。在苍西的三年,风吹雨晒,上阵杀敌,我都没有忘记想你。”   “刚刚你说,你没有说过那些话,我很高兴。”   萧栈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清冽,虽然说着这些情意绵绵的话却同样有力,没人会怀疑。   楚妱不知为何竟然微微湿了眼眶,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她觉得愧疚。   “萧、萧栈,虽然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可是即便那个时候我在府中,应该也不会见你的。”   “而且我还……”   知道她要说什么,萧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些已经够了,楚妱,你没有嫁给别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承认我嫉妒那个男人,可是对我来说,你更重要。我们才刚刚成亲,你有身孕的事情还不宜透露,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必担心了。到时孩子出生了,就说是提前出生了。总之,我就是孩子的爹。”   虽然之前隐隐知道萧栈的打算,可是远远没有亲耳听见的震撼大,特别是萧栈竟然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应该信的,然而心久久不能平静,同时困扰不已。刚刚两人不是还在吵架吗?怎么转眼便这样了?   楚妱根本不敢看萧栈,她微微偏着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眼神游离。   现在该怎么收场啊?   萧栈显然对楚妱这样的反应十分不满意,他的手一扬,抬起她的下巴看向自己,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   “楚妱,我就在这里。”萧栈顿了一下,道:“你要不要?”   他话一落,楚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到萧栈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他本来就长相绝佳,一双眸子幽深如墨,楚妱直接沉溺其中。   萧栈见她沉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后在心里啧了一声,其实今日说这些话,他也是逼急了,不过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楚妱,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你都──”他话还没说完,手上一顿,萧栈低头一看,楚妱勾上了他的手指。   楚妱眼中微微有些上闪烁,同萧栈直视,问他:“我能信你吗?”   萧栈丝毫没有停顿,更没有多想,答道:“当然。”他手一转,便将送到自己面前的手紧紧握住。   楚妱的心却在翻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后,萧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以为自己只是想隐瞒?会不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   然而想着刚刚萧栈说的那些话,楚妱妥协了。   他将自己的心意交给了自己,她自然得用自己的心去交换。   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我、我,孩子真的没有爹。”   ???   萧栈微微一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道:“没事的,我就是他爹。”   尽管不合时宜,可是楚妱的脸颊还是变得有些发烫,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知道萧栈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得说道:“萧栈,孩子真的没爹,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做了几次莫名奇妙的梦就有了身孕!”   说完之后她根本就不敢看萧栈的眼神,不管他信不信,总之她将事实说了出来。   梦?什么梦?   萧栈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身子有些僵硬,不知为何,脑中竟然浮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而楚妱见他好一阵没有反应,心中一沉,“你不信也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让人难以置信,我只是和你说说。”   说着她的手撑在圆桌上准备回到地上,然而身下圆桌刚刚离开,她的整个人突然腾空,偏头一看,萧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楚妱今年年底本来就十九了,身高早已长成,在女子当中,算较高的了,然而却只能到萧栈的下巴,此时更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抱了以来!   臀部传来的感觉顿时让楚妱有些懵了,她连忙开口说道:“放我下来。”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萧栈见她脸颊红成一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们都是夫妻了,不用不好意思。”随后他想到她刚刚说的话,眼中笑意敛了敛,“你说做梦?什么梦?”   他不由想起之前的梦,梦境十分的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然而他知道那是梦,可是此时突然听到楚妱说起,他的心中疑虑突生。   楚妱没有想到萧栈竟然会追问这个,本来就红的脸颊顿时红得不成样子。   那样的梦,她、她怎么说出口?可是不说,他又怎么信呢?   见她眼中满是纠结,萧栈忍不住掂了掂她,道:“没事,我知道什么情况了。”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苗头,不过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没说,他准备确定之后再告诉她。   若是真的如他所想……   楚妱的心却没放下,“可是──”   萧栈:“别想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本来就生着一双桃花眼,此时用满是信任的眼神看着楚妱,她觉得有些心慌,忙道:“你、你还是先将我放下来吧。”   萧栈见她的脸一片绯红,将她放了下来,一时没有人开口,然而两人之间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晕染开。   即便是两个当事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楚妱更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敞开心扉将心中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好一会儿了,楚妱的脸颊还是有些泛红,萧栈忍住了心中的颤动,随后才开口说道:“要不你休息一下?”   楚妱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萧栈见她这样,到底没有点破她的心思,然而明明说让楚妱休息,他却好一会儿没有离开。   楚妱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结果被撞了个正着,她想要露出以往的表情,却崩不住。   因为心中没了秘密,她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她的心就有些惶恐,却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告诉了萧栈,她突然有了一种心终于落到实处的感觉。   萧栈终究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出去一会儿,你好好休息。”   楚妱恩了一声。   这次萧栈没有再停留,举步出了内室,楚妱听见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脸上的镇定彻底崩不住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跳如雷。   真的有些不可置信!   之前她怎么也想不通萧栈为何会娶自己,如今都说得通了。兜兜转转,她和萧栈还是成了夫妻。   明明之前她还满心沉重,可是此时她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上扬。   ……   这边的萧栈离开的脚步也比来时轻快,然而刚刚出了屋子,走到院子,一个青衣丫鬟便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认出了这是楚妱身边的贴身丫鬟,虽然是主院,可是这里伺候的人是真的少,做事的下人将该干的事情做完之后便去了挨着的院子,主院的丫鬟大多数时候只有青团一个人。   萧栈脸上的表情如以往那般:“何事?”   青团听见他冷漠的声音便忍不住抖了抖,可是想到自家姑娘,她当即忍住了心中的害怕。   她先是在地上磕了嗑头,随后连忙说道:“侯、侯爷,你千万不要被外面的那些传言蒙蔽了双眼,那些谣言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人嫉妒我们家姑娘,所以故意让人传播的,我一直在我家姑娘身边伺候,根本就──”   “行了。”萧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青团的身子颤了颤,虽然害怕,可是想到这两日主子闹了别扭,她的心中便担忧不已,这些不是她能管的,可是她见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   她咬了咬牙,还准备说话,便听到一道声音:“记得叫夫人,你好好守着,要是有事记得叫人。”   话落,萧栈举步离去。   青团抬头,脸上满是迷茫。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栈离开主院之后,便派人去确认三年前的楚妱是不是真的不在府中。他不是不信她,而是要知情的人确定。   一旦确定,之前城中起的风想必也有迹可循了。   想到那日楚家二姑娘故意跟着自己,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萧栈眼底微沉。   她让自己离那人远点,是不是知道什么?   ☆、036   天色渐暗,倦鸟归林。   小厨房的人早早便将晚饭做好了, 楚妱正纠结着要不要等萧栈, 便有人来告诉她, 侯爷有事让她自己先用。   楚妱先是松了一口气, 心底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之前萧栈说的那些话给了她很大触动, 所以她忍不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可是萧栈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他冷静得有些过分,还让她好好休息, 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楚妱嘴里小声哼了哼, 不过看见桌上一大桌的东西, 顿时食指大动, 将其他的心思抛到了一边。   随后厅内便只偶尔响起碗筷相交的声音。   然而楚妱的食量到底有些小, 吃了一碗饭便吃饱了。   用过饭之后,楚妱便在屋子内走了走消食, 眼睛时不时地往外看。   青团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忍不住心中有些发酸。   侯爷肯定是信了那些话吧,不然怎么会对自家姑娘这么冷淡呢。   今日她虽然在别的屋子, 可是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侯爷和姑娘起了争执。他们成亲还不到十日呢!   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啊?自家姑娘在外边人面前比较冷淡,可是青团清楚她的性子得很, 这会儿指不定多么委屈呢。   光是这么想着, 她都觉得有些难受了, 青团忍不住说道:“姑、姑娘,要不我们回府中住段时间吧。”   楚妱自然听见了,她确实想家, 不过前几日才回去了,再加上又同在一座都城,所以并不是很严重。   她回头看了过去,结果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楚妱心头一跳,偏偏青团没有发现,见她没有回答反倒继续说了起来。   “姑娘,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受,老爷夫人这么疼你,你回去住两日散散心,他们是不会说你的。”   哎呀。   楚妱在心里叫了一声糟,给青团使了一个眼色,偏偏这丫鬟自顾自地说着根本就没有看她。   其实青团也一直觉得侯爷要娶自家姑娘是因为当初退婚的事情,果不其然,两人刚刚过了头几日便闹起了矛盾。   青团正说得起劲儿,突然觉得周身一凉,她顿了顿,看向身旁,便见她口中的另一位当事人正神色冷淡地看着自己。   青团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侯爷,我、我……”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青团简直是欲哭无泪,不管原因是什么,作为丫鬟的她竟然撺掇主母回娘家,这都是大错!   萧栈则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很想回忠勇侯府?”   他脸上的表情和往日一样,倒是语气显得有些懒洋洋的,青团却被这道声音冻住了身体。   见青团吓得身子都僵住,楚妱看不下去了,当即出声道:“青团,你下去吧。”   青团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有些踌躇。   萧栈:“退下吧。”   听见这道声音,青团就像是听见了天籁一般,道了一声后连忙退下。   屋内顿时只剩两人,楚妱的视线在游过房间各处,却偏偏不看向萧栈,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升温。   萧栈就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一般,道:“楚妱,过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直呼姓名,可是这次楚妱却心头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那声楚妱带着别样的情绪,就像被他叫了许多遍那般。   楚妱挠了挠手心,佯装平静地看向萧栈:“你让我过来就过来?我又不是──”   萧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不过来,那我就过来了。”话落,他便走到了楚妱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楚妱微微一愣,腰上被人微扶着,随后一双大手落在自己的后颈,那双手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早就想这么对你了。”萧栈感叹。   楚妱本来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听他这么说手一顿,不由抓紧了他的衣袍。   心跳的声音有些大。   砰砰砰。   砰砰砰。   她忍不住道:“萧栈,这不像你。”她将之前萧栈的话还给他。   萧栈听出了她话里的打趣,轻笑了一声,手上更加地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楚妱憋了一会儿气,忍不住了:“让我喘口气,行吗?”   萧栈不由又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还是那张俊美的脸,却没有以往那番生人勿近的气势。   就像是有了鲜活劲儿。   萧栈听了楚妱的话之后便将她放开了,一双眸子却一直看着她,让楚妱觉得不自在到了极点。   楚妱:“你、你能不能看别的地方?”   萧栈:“都没有你好看。”他的嗓音清冽,却说着这个世间最好听的情话。   楚妱着实有些震惊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平日里便较为‘装腔作势’了,没有想到萧栈竟然更胜一筹。   不愧是镇西侯,楚妱红着脸往内室走去。   萧栈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楚妱走向内室,便跟上了,同时问她晚饭吃了些什么,有没有吃饱,还问她想不想吃什么宵夜。   楚妱看了他一眼,将自己来到萧家之后的疑惑问了出来:“小厨房的那些人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萧栈应了一声。   楚妱不由陷入了沉思,那个时候萧栈还不知道她的秘密,怎么会这么宽容呢?   她的视线忍不住在他的身上扫了扫,虽然萧栈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娶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靠谱。   萧栈被她的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麻,“怎么了?”   楚妱连忙摇头。   现在时间也不晚了,楚妱已经隐隐有了睡意,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得去沐浴了。”   萧栈当即看向了她,“要不要帮忙?”   楚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萧栈眉头一蹙,随后想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将你的丫鬟叫进来。”   “不用了。”楚妱连忙挥了挥手,随后便去了最里的盥洗室。   盥洗室内有一个木衣架,上面放着她换洗的衣物,楚妱取了之后便往屏风之后走去。   她将两个竹筒里的塞子扯开,热水和冷水从里面流了进了浴桶内。   见水温合适之后,楚妱又将塞子塞了回去,盥洗室内响起了水声。   萧栈听着水声,垂下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楚妱从盥洗室内出来,便见萧栈正靠着条案,似乎在走神。   他本就长相俊美,侧脸也让人挑不出错,脸上一脸深沉,气势非凡。   楚妱的脚步忍不住放轻,可是下一刻萧栈已经看了过来。   她忙道:“我歇息了。”   萧栈看了她两眼,嘴角弯了弯,应了一声好。   她连忙走到床边,随后动作利落地爬到床上。   她自己没觉得什么,萧栈却看得心跳,“慌什么?”   楚妱脸一红,之前好不容易适应了和他同床共枕,今日敞开心扉又将她的心弄乱了。   脑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她的脸却更烫了。   楚妱:“我就是想睡觉了。”   “那你歇息吧。”萧栈假装没发现她脸上的红晕,勾了勾嘴角,转身走进盥洗室。   楚妱知道他是去沐浴,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念叨着快睡觉。   只要睡了待会就不会尴尬了。   也不知道是她真的想睡觉了,亦或是念叨有了效果,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待萧栈出来,看见的便是睡得正香的楚妱。   因为沐浴,他沾染上了几丝水汽,整个人看起来要温和不少。   见楚妱睡着,他轻笑了一声,半躺到她的身边。她是真的睡着了,脸上的表情舒缓,浅浅地呼吸着。   萧栈伸手蹭了蹭她的脸颊,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虽然有些荒谬,可是他还是想确认她的梦和自己是不是一样。   他要确认一下。   萧栈盯着楚妱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朝她伸出了手。   夏日的里衣衣襟宽松,萧栈牵起左侧的衣襟缓缓地往右移动。   虽然是在梦中,可是萧栈清楚地记得梦中的楚妱左肩靠下的地方有一个小胎记,太真实。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的,所以想确认她的身上是不是有。   如果两个人的梦境相同的话……   正这么想着,衣下的肌肤越露越多,萧栈的呼吸忍不住一滞。   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沉,手上渐渐用力。   很快便能看到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身下的人突然动了动,楚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楚妱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发现了萧栈的动作,她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猛地将他的手拍开:“萧栈,你、你……”   没想到竟然被现场抓包了,饶是萧栈脸上也不由有些发热。   正准备说点什么,便见楚妱红着一张脸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萧栈本来想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说出来,见她这样子,不由有些想笑,他往前凑了凑,逗她:“妱妱,我们还没圆房呢。”   ☆、037   妱妱?圆房?   楚妱先是因为萧栈的称呼愣了愣,随后又因为他后面的话震惊了, 她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萧栈, 你冷静点。”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看着萧栈的眼神十分微妙。   萧栈见她佯装镇定, 可是脸颊却泛起红晕, 不由忍俊不禁。   “行了。”萧栈见她似乎真的信了,不忍再逗她, “我知道分寸。”   楚妱一听他这话, 悬着的心顿时落到原处, 不过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有些狐疑地看向萧栈:“那你刚刚为什么、为什么……”   萧栈低声道:“想到你就躺在我身边, 一时情难自禁。”   楚妱没有想到萧栈私底下竟然是这个样子,听了这句话, 连耳根都有些发热了。不过想到自己因为他的几句话便起了涟漪, 她当即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出息。   楚妱咳了咳,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 小声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萧栈挑了挑眉, 应了一声。   反倒是楚妱嘴上这么淡定地说着, 余光却注意着萧栈, 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动静。   两人虽然敞开心扉,可是圆房的事情……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心微微一顿。   萧栈已经半躺在床上, 而楚妱背对着他,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他想着自己刚刚差点就要看见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楚妱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里衣整理好了之后便准备躺下。   然而就在她躺下的那一瞬间,萧栈突然伸出了手臂放在她的身后。   于是楚妱就这么睡在了他的手臂上,刚刚反应过来,萧栈的手臂一收,她直接便被禁锢在了萧栈的怀里。   沐浴之后的两人都穿着寝衣,此时这样,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萧栈:“就抱一会儿。”他在楚妱还没有拒绝之前便将话说了。   楚妱:“……”   屋内十分的安静,楚妱被萧栈抱在怀里,脸颊渐渐升温,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热。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道:“萧栈,你不觉得有些热吗?”   如今已是六月下旬,饶是夏日的夜里还算凉爽,可是被人这么抱着,她还是受不了。   萧栈本来满心绮思,听了楚妱的话顿时全都消失了,他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楚妱正准备睡回里边,便听萧栈说道:“就这样睡,不然待会儿我又得将你挪出来。”   楚妱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被他话里的‘又’给吸引了,不由想到前几日的疑惑。   她每日睡觉的时候总是能睡多里边就睡多里边,然而醒来便发现自己在床中央了,原来是萧栈的手笔。   楚妱不知该说什么,小声道了一声谢。   萧栈:“应该的。”   明明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不一样了。   楚妱咬了咬嘴,觉得自己应该要尽早适应这样的萧栈。   然而因为这么一番折腾,楚妱已经一丝睡意也无。   萧栈见她的呼吸平稳,可是却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侧头看了看,小声问道:“怎么了?”   楚妱没有忙摇了摇头,“我睡了。”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萧栈假装没有发现她轻颤的睫毛,心中想着事。   他相信楚妱的话,一是因为他信她,二是因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夏宁国的苍西郡同未予国相邻,他曾经在苍西边塞待了三年,甚至带兵攻进未予国,所以他对未予国还算比较了解。   苍西的百姓以及军营里的士兵时不时地也会提起未予国的奇事。   他记得未予国传过有人共通梦境的事情,若是他和楚妱的梦境相同的话,便是通梦了。   想到梦中的情形,他的眼神一黯,倒是不知在梦中做那样的事情也会……   萧栈:“楚妱。”他小声叫了一声。   楚妱睫毛颤了颤,心中想到:刚刚还叫妱妱呢,现在又连名带姓的叫了,难道是刚刚被自己揭穿,不高兴了?   见怀里的人没有动静,萧栈的嘴角勾了勾:“我知道你没睡着,陪我说说话。”   楚妱还是没动,假装睡得正香。   可是萧栈哪里不知道她在装睡,虽然她的呼吸比较平缓,可是身体的僵硬是骗不了人的。   萧栈叹了一口气。   楚妱自然听见了他的叹气声,不过她还是没有睁眼。   说说话?   想想两个人同床共枕闲聊的情形,多尴尬啊!   正这么想着,额头突然一痒,触感温润。   楚妱身子一僵,当即睁开了眼,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萧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怎么醒了?”   楚妱一怔,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认输,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萧栈的对手。   “你不是说要说说话吗?”楚妱抿了抿唇。   “原来你没睡着啊。”萧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楚妱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小声说了句:“够了啊。”   萧栈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楚妱先是一愣,随后脑中便想起了那次的梦。   她那时刚刚知道萧栈曾经上楚家求娶,心中复杂,总忍不住想起萧栈。   以往做那样的梦,她都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有那一次,她看见了。   她只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三年前的萧栈相貌虽然早已长成,可是同现在的萧栈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而梦中的那张脸分明和如今的萧栈丝毫没有区别。   此时细想,梦中模糊的面容竟然和萧栈的脸重合起来。   难道她梦中的人一直都是萧栈?!   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冒出来,楚妱便忍不住乱想了,尤其是此时萧栈近在咫尺,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发烫了!   要是萧栈知道自己被她在梦中‘亵渎’会怎么想啊!   楚妱简直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没脸见人了。   萧栈一直在等她的回答,却发现楚妱似乎变得不安起来,他顿了顿,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一般。   “是不是梦见过我?梦见我在做什么?”   楚妱想也没想便否认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梦见你。当初我们婚约定下之后都没有见过几面,我、我怎么可能梦见你……”   然而她回答得太快,接下来的话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萧栈笑了:“你一定梦见我了。”   楚妱欲哭无泪,咬牙否认:“我没有。”   “可是我梦见你了。”   听到这句话,楚妱当即忍不住看向了他,眼中带着一抹惊讶。   萧栈:“想知道我梦到什么吗?”   楚妱:“不想知道!”   然而话一落,身旁的人突然一个翻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身子悬在她的上空,还差几丝距离,两人便贴在一起了,这样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楚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来告诉你,我梦见了什么。”萧栈伸手蹭了蹭她的脸,身下的人肌肤娇嫩,此时眼中带着几分水光看着自己,他的心顿时酥到了极点。   他的动作却没停,单手撑着身子毫不费劲,另一只手突然覆上了她的肩头。   “这里有一个胎记是不是?”萧栈问道。   楚妱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下一刻突然肩头一凉,衣襟被人扯开。   白皙圆润的肩头下面赫然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因为她的肌肤白皙,十分的明显。   然而萧栈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手继续往下,摸到了她的腰侧,询问:“这里是不是有颗痣?”   他的手捏上衣角,似乎想将上衣揭开。   楚妱猛地回过神,迅速地从他怀里蹿了出来,随后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从小便不喜欢人近身伺候,听她娘说,从小时起,很多能做的事情她都会自己做,穿衣沐浴便根本没用旁人,所以就算是她的贴身丫鬟青团也不知道这些。   可是萧栈不仅知道她肩上有胎记,还知道她腰侧有痣?   楚妱红着脸质问他:“你、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偷看我?”   萧栈忍不住笑了,随后看向她,“没有偷看,光明正大看的,只不过是在梦中。”   楚妱有些懵了。   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扯,她扑进萧栈的怀里,刚刚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逼近,随后她的唇上一湿。   仿佛久旱迎甘露,两人久久没有分开。   楚妱只觉得唇上一阵酥麻,竟然生出了几分熟悉,她又是一怔。   而萧栈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加大进攻,没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变重了。   楚妱紧紧地攥着萧栈的衣襟,只觉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她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道细哼。   就在这一刻,嘴角突然被人舔了舔,萧栈松开了她,指腹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   “记起了吗?”萧栈的话仿佛带着蛊惑一般,“在你的梦中,我是不是这样对你的?”   楚妱:“你……”她的脸早已变得通红,就像是要滴血一般,唇瓣颜色水润,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已经震惊得不能说出话来了。   萧栈凑到她的面前,两人的呼吸交融,他哑声说道:“我是不是还对你做了更坏的事情?”   ……   半晌后,楚妱终于冷静下来,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她还是没有忘记问萧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已经确认了,萧栈自然不会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楚妱纠结了一番。   “通梦啊。”楚妱小声询问:“可、可是为什么会有身孕?”   萧栈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想了想,说道:“我让人去未予国探探消息,指不定有收获。”   楚妱应了声好,突然道:“你给我讲讲在苍西的事情吧。”   他顿了顿,没有拒绝,随后便开始讲了起来,楚妱时不时地应两句,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传来呼吸声。   萧栈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他心头微颤,忍不住凑到她唇边,一触即离,随后将睡着的人往怀里揽了揽。   两人相拥而眠。   ☆、038   晨曦初现,晚间的凉爽被驱走, 渐渐热了起来。   萧栈醒来的时候, 怀里的人正睡得正香, 昨晚还说热, 这会儿却是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   因为肌肤白嫩, 还能看见她脸上的绒毛, 萧栈看着她,只觉得心中就像是被什么涨满了。   ‘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他没有想到真的会得到她的回应, 想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看来他们注定应该在一起。   不过想着前几次, 她对自己的冷淡, 萧栈啧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 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怕他呢。   也不知楚妱是不是有所察觉, 她眉头皱起,嘴里不满地哼了哼, 随后松开了萧栈的手臂,翻身背对他。   萧栈轻笑一声, 起身。   在边塞的时候, 很早便会起床练兵, 而且有时候未予国会故意带兵挑衅,所以夜晚的时候也不敢睡沉了。   如今回京都不到三个月,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尤其是身边多了她。   穿戴整齐之后,萧栈便去了盥洗室。   在边塞的几年,他什么都亲力亲为,即便如今加官进爵,他仍旧不喜人伺候,倒是和楚妱的习惯不谋而合。   察觉到自己又想到了楚妱,萧栈轻啧了一声,当真是什么都能往她身上扯。   洗漱完毕之后出来,楚妱还在睡,萧栈看了两眼,离开了。   结果刚到院子便见昨日那个丫鬟正拿着扫帚扫着右厢房的石阶。   青团也看见了她,身子一抖,想到自己昨日做得事情,想哭。   “侯爷。”她低着头叫了一声,心里流着泪。   然而萧栈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直接走过,往大书房的方向走去。   青团在心中哭泣:完了完了!看侯爷的样子,肯定记着她的话呢,都怪她,本来姑娘和侯爷的关系都不融洽,她竟然还脑子不好地同姑娘说那样的话!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心中后悔不已,却是不知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像之前那样了。   萧栈自然不知道那个丫鬟在想什么。   正院的院子里有一个小书房,用来闲暇时候看书的,要办事,还是得去大书房。   他如今身负重职,大书房里也放了不少重要的东西。   到了大书房之后,门口已经有人守着了,萧栈同门口的人吩咐了两句,随后便进了屋子。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确认了通梦之事,可是楚妱有身孕的事情却说不清,他得让人去未予国好好打探一番。   这么想着,萧栈取了一张裁好的信纸写了起来。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他只让人收集关于通梦的事情。   通梦之事本就离奇稀有,因此事有身孕的事情更是奇事,然而不管最后有没有答案,他都得让人去看看。   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他将信折好放进信封,封好。   虽然他已经离开苍西郡,可是如今军营里的人有不少的人都同他交情甚深,要打谈消息,再方便不过。   而且未予国的人性格狡猾,诡诈多变,为了预防未予国反咬,他也有人在那里守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用处了。   他朝外说了一句,没过多久便有一位侍卫来了书房。   萧栈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侍卫:“卑职一定用尽快将东西送到苍西!”   萧栈点了点头,随后又让他给另外一人带信。没一会儿,一位穿着青衣的人便赶来了书房。   萧栈:“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吗?”   青衣男子忙道:“侯爷,我想办法认识了忠勇侯的两个下人,三年前,夫人确实在漓中郡,不在忠勇侯府。”   萧栈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问道:“那件事呢?”   青衣男子:“侯爷,那事还不确定,不过那位夫人那两日行径确实有些可疑,属下认为此事应该和她脱不了干系。”   萧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想了想,道:“你让忠勇侯府的下人将你找他们所为何事透露给她。”   青衣男子先是一怔,随后忙应了一声是,见他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当即退下。   书房内只剩萧栈一人。   虽然成亲有半月假期,不过有些重要的事情,萧栈还是得处理,将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在这期间,萧栈竟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总觉得心中缺点什么。   忙完的那一刻,萧栈当即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处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书架上取了一样东西下来。   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便被他藏于袖中。   ……   此时的正院,楚妱正坐在内屋的软榻上吃着果脯,看着青团一边用抹布擦着条案,同时听着她嘴里的念叨。   青团嘴里不停念叨着,十分后悔自己说错话,越矩了之类的。   她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十多年,楚妱自然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楚妱还说了两句,让她不要多想,可是青团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将心放下的,仍旧是满脸担忧,嘴里更是怕得不停地念叨,楚妱便放弃了。   “姑娘,你说侯爷会不会将我送去大牢啊?我真是傻,真的。”青团吸了吸鼻子。   楚妱见她脸上的表情生动,一张脸都愁到了一起,有些滑稽,想着自己劝了也没用,索性继续看戏。   “姑娘,不,应该是夫人。”青团拍了拍自己的嘴角,这才说道:“夫人,你说侯爷会不会将我赶出去,或者是将我卖给人牙子啊?”   楚妱的抿了抿嘴里的果脯,酸得她眯了眯眼睛。   “青团,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青团:“夫人,你是没有看见侯爷的表情啊!一张脸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我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被冻住了!”   楚妱的手一顿,想着萧栈在她面前时的样子,脸红了。   青团没有发现她的一样,嘴里说道:“不过侯爷那样才是正常的,毕竟侯爷可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大英雄,夫人,我听扫地的那个嬷嬷说,有人提侯爷来吓不听话的小孩子,很管用呢!”   楚妱有些好奇,“管用?怎么个管用法?”   青团:“听说一提侯爷,小孩就顾着哭去了,哪儿还有时间不听话啊。”   “……”   “真的,你──”   青团的话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我还不知道我有这种用处呢。”   青团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她没有想到竟然又被撞见了!   完了。   楚妱寻着声音看过去,便见萧栈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袍站在不远处,俊美非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将青团的话都听见了。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想笑,可是见青团的脸色都吓得发白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无声地咳了咳,随后道:“青团,你先下去吧。”   青团的哪里敢动啊,恨不得此时马上摔倒在地上装晕算了,然而说是不敢,她却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挪。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当即加快了速度,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萧栈有些语塞。   楚妱见他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心中不由也有些忐忑。因为她本身的性子其实并不严谨,所以私底下和丫鬟也比较随意,她早已习惯,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   即便这个人是萧栈。   然而萧栈一直没有说话,只看着她,楚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用一旁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随后才看向他:“你别生气,我会说说她的。”   话落,她准备起身,然而一直没动的萧栈突然逼近。   眼看着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楚妱一下子又坐了回去,结果正好被他困在了凉榻上。   萧栈弯下腰,双手撑在她的身旁,淡淡地开口问道:“早上吃了什么?”   楚妱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答了,就在说话间,她的脸颊渐渐升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对方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的原因。   萧栈仔细地听了,最后嗯了一声。   楚妱不知道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因为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炙热,她甚至感觉自己的鼻尖冒出了细汗。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微微侧开了头。   然而她侧开头,萧栈头一低,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楚妱只觉得脸颊有些□□,回过头,萧栈已经站直了身子,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她微红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能不能不要突然这样?”   萧栈挑了挑眉,应了声好。   楚妱刚松了口气,结果便听他说道:“楚妱,我要亲你了。”   她一惊,看了过去。   萧栈微微抬着楚妱的下巴,朝着那双颜色鲜艳的红唇覆了下去。   她显然是有些惊讶的,牙关微微张开,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攻略城池。   唇齿相交,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亲吻她。   楚妱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拒绝他,想要将对方推出去。   不经意间舌尖相触,萧栈的眼神一黯,引着她和自己交缠。   楚妱溃不成军。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栈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用手抹了抹,随后低声道:“这次我提醒你了。”   楚妱身子微微有些发软,抱着他轻轻地喘息,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楚妱的哀怨,萧栈忍不住笑了笑,揉揉她的头顶。   楚妱:“青团好不容易帮我梳好的,你别弄乱了。”   萧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挑了挑眉,问道:“你那个丫鬟还没有嫁人吗?”   楚妱一听他问青团,当即扬起头,她可没忘之前的事情。   “怎么了?”她反问。   萧栈:“我记得那个延丫鬟跟在你身边很久了,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你要不要在府中给她找一个人?”   有阴谋!   楚妱顿时打起精神,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他说道:“她嫁给了府中的人,就没人撺掇你回楚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宝宝说开车。 懵.jpg 我上章开车了吗? ☆、039   萧栈的话给楚妱提了一个醒。   她年底就十九了,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青团比她要大两岁左右,明年也二十有一了。   这么一想, 楚妱当即精神一震, 她不能再耽搁青团了。   所以说,萧栈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此时已经快用午食了, 然而今天院子里的小厨房还没动静,因为萧栈说要带楚妱出门。   这会儿, 萧栈便出去安排去了。他走后, 楚妱便将青团叫了进来。   即便过了好一会儿, 青团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后怕,看着楚妱欲哭无泪。   楚妱被她这个样子逗得不行,咳了咳, 道:“青团,以后有些话知道就好了,千万别说出来。”   “夫人,侯爷没有发火吧?”青团先是松了一口气, 又将自己的心提了起来,毕竟她是夫人的丫鬟,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侯爷对夫人发火, 那她简直是万死难持其咎啊!   楚妱也没有说他有没有发火,简单地点了她两句,毕竟谨慎点终归是没错的。   青团听了连忙应是,决定不要再随便说话, 特别是在外人的面前!   楚妱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终于将事情说到了正事上面。   “青团,你从几岁起便跟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嫁人了。”楚妱的语气微微有些感叹,她没有想到自己和萧栈的牵绊这么深。   青团见状也感叹了一声。   主仆说了几句话,楚妱终于说到正题,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青团,你有没有、有没有……”   青团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忍不住追问:“夫人,我有没有什么?”   楚妱:“你有没有想过嫁给谁?”   青团当即瞪大了眼睛,“夫人,我不要嫁人,我要在你的身边伺候!”   楚妱:“嫁人了一样可以在我的身边,你明年年初就二十一了,不能再耽搁了。”   青团听她这么说,眼眶顿时有些红了,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脑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楚妱见她这个样子,忙说了两句:“你也别着急啊,又不是马上将你就嫁出去,你自己好好看看,若是有看上的人,你就跟我说说。”   青团虽然已经二十了,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只想在她的身边伺候,听她这么说,心这才踏实了。   既然这样,自己拖拖就好了,指不定转眼便忘了。   不过自家姑娘还未出阁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怎么偏偏今天提起,青团几乎是一瞬间变猜出了为何。   一定是侯爷!   不得不说,青团一猜即中,当即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多说多错,她还是不要说话了。   ……   过了没多久,萧栈便回到了院子,走到楚妱面前:“走吧。”   镇西侯府前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男子正守在马车一旁。   几人很快便到了门前,青团低着头跟在两位主子的后面。   守在马车旁的男子见到他们到了,连忙取了脚凳放在马儿旁,方便人上去。   楚妱踩在了脚凳上,一旁的萧栈见状,微扶着她的手臂,随后两人都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垫子上铺着软蔑,帘子也换作了竹帘,看上去便十分的凉爽。   而此时的马车外,驾马车的男子正在牵绳子,见一旁的丫鬟站着,忙说道:“快坐上去啊。”   青团连忙点了点头,踩着脚凳便坐在了马车上,没有说话。   男子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将脚凳收好,随后自己也坐上了马车。   “姑娘,你要不要坐进来一点。”男子说道。   青团又点了点头,往里边挪了挪。   男子见她还是没有说话,心中不由有些狐疑,这、这夫人的丫鬟莫不是个哑的?   看上去就傻乎乎的,还不会说话,可惜了。   男子心中想着,面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他提醒里面的人要出发了,听到了回答,当即一甩鞭子,马儿往前走去。   车轱辘子转了起来。   就在马车离开之后,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人从门后走了出来,正是萧榕。   脑中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萧榕的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哥哥成亲时间很短,她却发现了哥哥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维护,到如今的贴心,哥哥丝毫没有掩饰。   可是那个女人明明曾经那样对萧家!哥哥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就连娘亲也对此事熟视无睹!   萧榕想不通到了极点,待马车离去之后,她才满脸复杂地回到了府中。   马车内的两人自然不知道此事。   纵然城中已经铺上了青石板,此时坐在马车内,还是有些摇晃。   楚妱的肩被人揽着,她假装没有看见肩上的手。   明明梦境更加的荒唐,可是楚妱却因为两人离得近而微红了脸。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容易脸红。   萧栈就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一样,反倒凑近了些,“怎么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朵上,有些痒痒的。   楚妱有些受不了,往一旁坐了坐,嘴上说道:“太热了,我们坐远一点吧。”   萧栈倒是没有阻止,脸色平静,见她坐好后,突然将手伸向了她膝上放着的手。   楚妱的手被他的手握住,还没来得及惊讶,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   “你自己看。”   楚妱也没忸怩,当即摊开了手,手中是半块玉,清透温润,上面还坠着七色彩线编成的络子。   她微微一怔,认出来了,是几年前两人订婚交换的礼物,上面的络子还是她打的。   三年前退婚之后,这块玉便退给了萧家。   她的心中有些复杂,正准备说点什么,萧栈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赫然是另外一块。   楚妱有些惊讶:“不是丢了吗?”   当初两家订婚,订婚信物便是这块玉,婚约解除之后自然要交还对方,然而萧家当时说玉丢了。   “不想还你找的借口罢了。”萧栈语气平淡。   然而楚妱却心头微微一颤,想到当初的退婚的事情,她当即看向萧栈,眼神复杂。   连她都替他委屈了。   萧栈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胸口发烫,“楚妱,别这样看我。”   楚妱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为什么,她便听见了他说道:“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听他这么一说,楚妱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的相貌迷惑了,连忙回过头。   然而她的动作快,萧栈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将她的头往自己的方向一扶,准确地亲了下去。   她的唇软得很,和梦中一样。   萧栈忍不住要轻咬了一下,顿时惹得身旁的人哼了哼,他趁着这个机会加大攻势,然而下一刻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侯爷,地方到了。”   萧栈的身子微微一僵。   楚妱也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推开,随后不停地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   身旁的人没有动静,她偏头看了看,便见萧栈冷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他十分的不满。   楚妱禁不住笑了。   听见耳边的笑声,萧栈也没恼,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楚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下去吧。”   ……   客来酒家在宁远城很有名,楼里大厨的手艺辈辈相传,做出来的菜堪比御厨。   味道好,生意自然也好,店里的位置很难订。忠勇侯府里的人曾经排了好几天的队才订到了一桌菜,味道确实鲜美。   楚妱吃过之后记得那个味道,让府中的人也来买过几次,可是后来觉得太麻烦,便渐渐忘了。   没有想到萧栈竟然订到了位置。   几人下了马车之后,店里的人便连忙上前迎接,随后将他们引上了楼。   楼上的装饰比较特殊,并不是一个个的包厢,而是用屏风当作了隔断,另有饰物当作遮挡。   木头刷漆制成的小鱼池,里面几张荷叶,红色的锦鲤在水间游荡,掀起涟漪。   二楼地方宽敞,几面通畅,时不时地吹来一阵风,带来几分凉意。   两人刚刚坐下,店里的小厮前来询问点什么菜。   楚妱正在纠结要吃什么,萧栈已经报了好几道菜名,最重要的是,那些好像都是她想吃的。   因为太惊讶,楚妱看着萧栈没有挪开眼。   “好了,就先这些吧。”   小厮忙应了一声,离开。   萧栈看向楚妱,最后视线在她的唇上扫了两眼,低声道:“我好像说了吧?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楚妱实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萧栈见她面色淡漠,心中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反倒饶有兴致地盯着楚妱。   楚妱渐渐崩不住了,脸上的淡漠有了几分松动,知道自己崩不住了,她当即又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   “那你也别这样看我啊!”她有些羞恼。   萧栈却挑了挑眉,“你好看,我不看你看谁?”   楚妱:“那你也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你?   然而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栈便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不过楚妱,我是男人,你可以换别的词形容我。”   见他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楚妱服了,认输。   两人说话间,店里的小厮将前菜先送了上来,随后的时间里,一道道地菜送了上来。   明明只有两人,桌上的菜却占了半张桌子。   楚妱忍不住道:“这、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多吗?”萧栈看了她一眼:“这些不都是你想吃的?”   楚妱正准备反驳,突然想起了她好像真的在青团面前念叨过这些。   萧栈将筷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楚妱闭嘴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用午食,萧栈时不时地用公筷给楚妱夹两道菜,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却将守在不远处的两个人惊得不轻。   青团更是惊得发出了一声惊呼,侯爷和夫人好像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一旁的男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青团本来还处于主子带来的惊讶当中,听见这话顿时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   “你、你才是哑巴呢!”   ……   桌上的菜说是多,可是分量却比较少。   楚妱本来还有些担心浪费,吃着吃着便放下了心。   她和萧栈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还算和谐,两人偶尔说两句。   正吃得起劲儿,隔壁的声音突然越来越大,楚妱听见了内容,顿时皱起了眉,她看向萧栈,他更是一脸冷漠。   “肖公子,嘘,你小声点,千万别再说了!”一个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声点?我为什么要小声点!那个萧栈有本事当便宜爹,还不让人说了?”   “哎呀肖公子啊,你可别说这话了,大家都知道这是谣言!镇西侯怎么可能呢?”   那叫肖公子的人冷笑了一声:“不可能?怎么不可能,那萧栈指不定有什么隐疾呢,不然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他肯定有病!” ☆、040   因为只隔着一个屏风, 旁边传来的声音十分的清晰。   听着那些话,楚妱有些恼,又有些愧疚, 因为萧栈被人这么谈论是因为她的原因。   她正准备说话, 结果身旁的萧栈看了她一眼,“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楚妱抿了抿唇, 不过一瞬,萧栈刚刚还冷漠如霜的表情便缓和了许多, 仿佛刚刚没有听见过那些难听的话一样。   两人退过婚的关系有些尴尬, 而且之前城中风言四起, 所以连成亲的时机都有些不对。   楚妱也想象过两人成婚后的情形,然而此时真的听见有人谈论,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攥住了一样。   她有些心疼他。   因为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的眼神太过强烈, 萧栈读懂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和你没关系。”   整件事情终究是因为那个梦,谁都没错, 真的要怪谁的话,也只怪他忘不了她,一直惦记着她。   楚妱抿唇, 正准备说话,却被隔壁的声音打断了。   ……   肖明哲今年二十有余,是工部侍郎的二子,肖姓同萧, 然而境遇却大不相同。   因为他成天不务正业,父亲便总是忍不住在他的耳边念叨,将他同萧栈比较,让他烦不胜烦。   一开始只是将他同萧栈比较,结果后面变本加厉,一边嫌弃他没有本事,还将他的月钱给扣了!   于是肖明哲便将萧栈嫉恨上了。   这会儿他喝了点小酒,当即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一旁随行的人却吓得不轻,将他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   “镇西侯如今如日中天,就连几位皇子都想得同他结交,前途不可估量,你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说了!”   肖明哲一听这话就觉得不满到了极点,嘲讽地开口道:“不过是背后说一说,难道他还能听见了?”   已经开了口,他自然要将自己心中的嫉恨宣泄出来,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啊!   “不管到底怎么回事,那忠勇侯府的三姑娘终究是名声有损,而且楚家当初还毁婚了,萧栈既然还愿意娶她,肯定有猫腻!”   “他上阵杀敌,指不定受伤不能人道,我看他娶楚家的姑娘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   肖明哲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却是不知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隔壁人的耳中。   ……   楚妱这会儿已经不敢说话了,她很心虚,因为她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更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萧栈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发火!   不远处守着的两人同样是战战兢兢,青团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打哆嗦了。   而她身旁的男子,心颤的同时却默默地将那道声音记住了。   其实萧栈听过更难听的话,不过这些都不能将他击倒,只要心够坚韧,他便无所畏惧。   这世上没有谁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见他面色变得平淡,就像是没有听见刚刚的那些话,楚妱打心底佩服他,随后小声说道:“我吃饱了,先回去吧。”   萧栈点了点头。   “你和他们先下去,我去结账。”   楚妱一愣,心道是不是弄反了,哪里有他去结账的道理,不过心中疑惑,她到底没有问出来。   “孤烟,看好夫人。”   之前驾车的男子连忙应了一声,青团已经站在了楚妱的身旁,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原来叫孤烟啊。   “我马上就下来,等我。”   楚妱点了点头,同两人往楼下走去,心中好奇萧栈到底要做什么。   她下楼后,正好有小厮经过,萧栈还真的结了账,随后面色淡漠地绕过了屏风。   绕过屏风后还有一座小型假山,同另一边另是一番模样。   还说着话的两人背对着屏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到了身后。   肖明哲还在小声地抱怨着:“你说那个萧栈再牛气又有什么用?还不是──”   另外一个男子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道:“我看你还是少喝一点酒吧,我知道世伯近些日子将你紧了些,可是镇西侯真的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你可千万别在其他人──”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侧身取一旁条案上的东西,结果突然瞥到身后的人影,他看了过去,身子顿时僵住了。   镇、镇西侯?!   肖明哲见他的话突然停住,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然而身旁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动作,想到刚刚肖明哲说的那些话,他面如死灰。   这、这可是被抓到现行啊……   到了这个时候,肖明哲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巨变。   同他们比起来,萧栈的脸色反倒要好看许多,他打量了两人几眼,最后视线落在肖明哲的身上。   “原来是工部侍郎的二公子。”萧栈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会儿的肖明哲哪里还有之前说话时模样,他的脸色难看,嘴唇颤抖着。   明明对方没有说什么,甚至他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听到了他说的那些话。   他想说点什么,然而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萧栈见他这个样子,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两人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没说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肖明哲:“你、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人面同样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肖明哲掐了掐自己,想着刚刚那人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   “他、他什么都没有表示,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吧。”肖明哲只能用这句话来劝自己。   而这边的萧栈没有耽搁,很快便下楼了。   孤烟守在马车旁边,见到他叫了一声:“侯爷。”   青团也埋着头叫了一声。   萧栈应了一句,随后小声地对孤烟说了几句话。   “侯爷,我知道了。”   见他明白,萧栈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楚妱听见了孤烟的那声侯爷便悄悄地掀开竹帘偷看,然而只看到他在对孤烟说话,却听不见内容。   萧栈话说完后,便往马车走来,楚妱连忙将竹帘放下,正襟危坐。   萧栈一上马车,便见楚妱坐在一旁,当即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楚妱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萧栈留在楼上做了什么,不过肯定是因为之前听到的那些话。   心中有些忐忑,她想问,可是又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萧栈哪里会没有看见她的这些小动作,轻笑了一声:“想问什么就问。”   楚妱:“真的?”   萧栈点了点头。   “你把刚刚那人怎么样了?”别将他揍了吧。   萧栈:“没把他怎么样,只是去看了一眼是谁。”他确实没有将那人怎么样。   楚妱显然有些不信的,看了萧栈两眼,心中还憋了一个问题,其实她很早就想问了,就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眼神中的好奇再是明显不过,萧栈自然注意到了,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要问?”   听他这么说,楚妱眨眨眼睛,竖起食指晃了晃,小声道:“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不过、不过……我问了,怕你生气。”   见她这般犹豫,萧栈挑了挑眉,见她的指尖在自己的晃悠,他觉得有些心痒痒。   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往自己的嘴边,他亲了一下,道:“你问,我不会生气的。”   “萧栈!”楚妱被他这个动作一下子弄得有些懵了,脸颊迅速升温,偏偏始作俑者一脸平静!   见她反应这么大,萧栈轻啧了一声,咬了咬她的指尖,语气淡定:“楚妱,你得习惯。”   楚妱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只觉得食指指尖像是沾上了火石一般发烫,她忍不住想在衣裳擦擦,将那种异样的感觉赶走。   这么想着,她当即准备付诸行动,最后在萧栈的手臂上蹭了蹭。   萧栈:“……”   见萧栈似乎有些郁闷,楚妱觉得自己扳回了一筹。   外边的孤烟说了一声,萧栈应了,随后马车便往镇西侯府的方向驶去。   车内微微有些晃动。   萧栈见楚妱还没有将问题问出来,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你想问什么?”   楚妱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你要我问吗?”   “问。”   楚妱:“萧栈啊,你、你有隐疾的事情……”   萧栈被呛了一下,他看向楚妱,低声说道:“你一天在想些什么啊?”   楚妱红着脸回了一句没想什么,随后开始解释自己这么想的原因。   听着她的解释,萧栈的脸色越来越黑。   然而楚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嘴上还在说着,并且越说越起劲儿。   “萧栈,种种迹象都──”   萧栈听不下去了,侧身将逼向她,“楚妱,可真够有你的。”   楚妱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困在了车厢角落,抬头一看,和萧栈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隐疾?”萧栈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我有没有隐疾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可孩子都有了。”   他的视线带着几分压迫,楚妱觉得十分的有压力,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认输,当即说道:“可、可那毕竟是梦嘛。”   “梦?”萧栈眸色一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楚妱一愣,正准备说点什么,便听他在自己耳边哑声说道:“那你要不要摸摸?”   摸摸?   楚妱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最重要的是萧栈真的拉着她的手往某个方向身伸去。   脑中就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样。   楚妱急中生智,猛地往他怀里一扑,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口不择言道:“下次再摸吧。”   萧栈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好,楚妱,一言为定。”   楚妱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哪里还敢抬头,恨不得埋在他的怀里不起来了。   直到下了马车,楚妱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完。   打开了隔阂,两人相处起来越加得心应手,渐入佳境。   宁远城近段时间引起人们热议的便是镇西侯成婚的事情,六月底,又起了一件。   工部侍郎肖大人的二子房中通房怀孕,结果因为他只定下亲事,还未成亲,只得将孩子流掉。   结果那通房竟然投井自尽了!   本来肖家将此事瞒下了,却是不知被谁给宣扬出来,并且其府中通房侍妾一群的事情也被传了出来,同肖家定亲的人果断地退了这场亲事。   退亲后还没一个时辰,便有人去官府状告肖明哲曾强抢民女,官府的人前往肖家将肖明哲带去了衙内。   事情最后怎么处置无人得知,总之肖明哲褪了一成皮,从那以后,便老实窝在了家中。   ……   转眼离两人成亲的日子有半个月了,七月降临了,萧栈不能时刻陪着楚妱了。 ☆、041   卯时时分, 萧栈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手在床沿一撑,起床。   他穿着寝衣进了盥洗室, 动作很轻, 担心将床上的人吵醒了。   然而就在他进去了之后,床上本来已经睡着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楚妱探头往盥洗室的方向看了看, 她听见了水声,萧栈应该是在洗漱, 她有些犯困, 不过下一刻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萧栈出来了之后便看见了楚妱站在了一边, 有些惊讶:“怎么起床了?”   楚妱看了他一眼,“我伺候你穿衣吧。”想着萧栈默默做的那些事情,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听她说这话, 萧栈的眼神微微一黯,朝楚妱走了过来。   楚妱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下意识地往后退。   “怕什么?”   他清冽的嗓音带着一打趣,楚妱听了自然不服, 当即反驳,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退。   萧栈见状,长臂一伸, 直接将楚妱揽进自己的怀里。   楚妱的手撑着他的胸膛,“你今日不是要去上朝吗?”   萧栈恩了一声,“你不是说要伺候我吗?”他将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别样的意味。   想到某晚发生的事情, 楚妱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发酸了。   萧栈当真是说到做到,那次出门之后的某晚,他便让自己实现了她的‘承诺。’   见她耳朵微微有些发红,萧栈也不逗她了,弯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楚妱觉得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有些发烫,正准备说话,结果身子突然腾空,萧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将楚妱抱起来对于萧栈来说再简单不过,他直接走向床,随后将她放在了床上:“再睡会儿,我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   楚妱也放弃之前的打算了,朝着萧栈挥了挥手,随后便挪到了床里边,说是睡觉,这会儿她却睡不着了,便看着萧栈穿衣。   萧栈见她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心头熨烫。   因为成亲,他已经有半个月未去上朝了,今日不能再耽搁。   穿戴整齐之后,他看了楚妱一眼:“我走了。”   此时的萧栈穿着朝服,深色的外袍显得他气质冷峻,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几丝温和。   楚妱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萧栈见状也没多说,直接走了,若是再说起来,指不定没完没了。   他走后,房间便安静下来,明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却仿佛相处了许久,他这样一走,楚妱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美色误人啊。”楚妱捶了捶枕边,将脑中的萧栈抛开,索性闭起了眼睛。   如今已经是七月了,离她被诊断出怀孕又过了一个月有余,腹中的孩子算起来差不多三个月了,她皱了皱眉,发现除了一开始有些怀孕的症状之外,如今的她并没有什么难受的。   虽然她没有经验,可是听说怀孕之人头几个月最难受,她怎么反倒没有什么感觉了?   楚妱不是没有怀疑过怀孕是个乌龙,可是她的月事还是没来,而且已经有两个大夫诊断过了,想必是不会出错的。   难道是因为孩子来历离奇,所以症状才不相同?   楚妱觉得应该是这样,想着待萧栈回来之后,让她给自己看看。   他应该是会把脉的。   想着想着,竟然又生出了一丝睡意,楚妱没有强撑着,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而这边的萧栈早已经离开了镇西侯府,此时到了宫门处。   他是武职,又曾在外三年,自然不耐烦坐软轿。   宫门处守着的侍卫是认得他的,见到他连忙上前来将马儿牵走。   景明帝如今年纪大了些,不像以前那样日日早朝而是改成了三日一朝,除非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几位皇子和重臣处理。   萧栈如今掌管禁军,政务上的事情同他倒是牵连不深。   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了有人叫了他一声。   “中都护大人,不如一同前行?”   萧栈看向来人,黑眸闪了闪:“王爷。”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前行,偶尔说两句,在快到大殿的时候分开。   ……   日头渐升。   楚妱也早已梳洗完毕,正坐在饭厅吃着红枣粥。   用来熬粥的米圆润软糯,一口下去,带着红枣特有的甜味。   她吃了大半碗,又吃了点心,觉得饱了便让丫鬟来将桌子收拾了。   一旁的青团忙将一旁的托盘取过来,楚妱漱口,净手,起身往小书房走去。   因为嫁进萧家,好多东西得她自己处理,前些日子将嫁妆整理好了,这两日,她名下的铺子又送来了上月的账本。   楚妱反正无事,准备去看看。   青团自然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到了书房后便连忙将送来的账本翻了出来。   因为跟在楚妱的身边,又是她的贴身丫鬟,所以青团也是识字的,能帮把手。而楚妱看看每个月的账本也不是为了别的,不过是心里有个底。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楚妱让青团账本收好,离开书房的路上,她看了青团一眼。   “之前同你说的事情,你看得怎么样了?”   青团一听,当即涨红了脸,“夫人,我、我……”她心中十分的感激,因为姑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若是旁人的话,指不定随便指个人就让她嫁了。   楚妱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催婚的一天,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她娘的心情。   主仆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正房,又待了一会儿,楚妱临时起意,准备去婆婆院子看看。   嫁进来半个月,除了萧栈陪她去了几次,她还没有主动去过呢。   知道婆婆晓得她有身孕之后,楚妱便有些逃避,尽管后来和萧栈说开了,她还是有些怕见对方。   虽然她和萧栈知道是通梦引起的,可是这件事太过离奇,婆婆根本没有理由信他们。   指不定还以为是他们找出来的借口!   算了,暂时就这样吧。   楚妱将心中的烦恼抛开,往婆婆戚氏的院子走去,青团自然担心不已,怕她受委屈。   家中的三夫人曾经便是三老爷自己要娶进家的,就是因为这样,三夫人嫁进萧家,就没有得过老太太的好脸。   不过心中担心,她却不能阻止。   很快便到了戚氏的院子,院门的守门嬷嬷见到她连忙将她迎了进去。   下人通报之后,戚氏身边的大丫鬟将她带去了偏室,楚妱到了之后,才发现小姑萧榕也在。   “娘,小姑。”楚妱连忙叫了一声,她来也是为了缓和同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她们是萧栈的亲人,如今也是自己的亲人。   其实戚氏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来自己的院子,她点了点头,“坐吧。”   萧榕的反应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楚妱知道小姑不喜欢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坐在了一旁的双手扶椅上。   戚氏脸上的表情淡然,同楚妱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让下人送了几样吃食上来。   婆婆一直表现得很冷淡,可是对方这样,楚妱已经很满意了。   戚氏见她这个样子,心中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按理说,她已经表现得够冷淡了,再加上有了上次的事情,这个儿媳不该离自己远一些吗?   儿子上朝去了,怎么反倒还来找自己了?   楚妱自然不知道婆婆的困扰,时不时地还能说两句话,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她便识相地告退了。   她一走,一直板着一张脸的萧榕当即站起身:“娘,你怎么还让她来你的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楚家都是什么样的人!”   戚氏知道女儿的性子倔,之前也不是没有说过她,此时也没了说的心思。   “别胡闹。”她只说了三个字。   儿子的主意向来正,当初丈夫去世之后,她颓废了许久,家中全靠儿子,如今能回宁远城也是因为儿子振作。   她想得通透,这样的日子是儿子自己要的,不管过得怎么样,和她都没关系。她最多看不下去的说两句。   再说了,她也管不了儿子。   然而她想得通,萧榕却十分的不理解。   “娘,哥哥被她迷了心窍,你难道也忘了吗?”萧榕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当初爹想看到哥哥成家,楚家却退亲了。那个时候退亲,谁还愿意嫁给哥哥?爹爹死都没有满足这个愿望,你难道都忘了!”   听着女儿的这些话,戚氏的身子颤了颤,她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萧榕,这些年也是我太娇惯你了些,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萧榕觉得自己没错,在她看来,这就是事实,她咬牙说道:“爹死不瞑目都是因为楚家!”   见女儿红着眼眶,眼中泛着泪光,戚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了,没想到女儿都十五了竟然还这么不明事理。   “你将你爹死不瞑目的事情怪在楚家的身上,好。那你将当初萧家落败的事情怪在谁的身上?”   “怪陛下吗?”   “萧榕,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是因为你爹打了败仗引起的,你怪谁?怪未予国的人没让着你爹,还是怪你爹没能一直打胜仗?”   戚氏的眼眶也有些红了,看了女儿一眼,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她便出了屋子。   萧榕的表情有些发愣,刚刚她娘说的那些话,她确实没有想过。   可是她为什么要想那么多?那些和爹死不瞑目有什么关系!   长久以来的想法自然不是因为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反倒因为她娘的话更加讨厌那人了,萧榕抹了抹脸出了屋子。   ……   楚妱自然不知道母女俩因为她还起了争执,从婆婆的院子离开后,她便回了正院。   不知道是因为有孕还是夏日的原因,容易犯困,她索性在凉榻上午睡。   这会儿院子里的小厨房已经在准备做午饭了,青团则在偏室收拾衣柜,守门的嬷嬷是楚妱带来的陪嫁嬷嬷,这会让脑袋一晃一晃的,也在打着瞌睡。   萧榕便是这个时候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正院。 ☆、042   萧榕今年十五, 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十二,她永远也忘不了父亲没能看到哥哥成亲时的遗憾。   因为母亲疼爱,她又曾在苍西待过三年, 她的性子不像以往那般容易害羞。   因此她能毫无压力地带着丫鬟闯进哥哥的院子。   在她看来, 如今哥哥和那个女人相亲相爱是对爹爹的侮辱,竟然当初不愿意嫁, 现在又嫁过来干什么?如今名声还那般不堪。   她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作为陪嫁过来的下人,自然要知道未来主家的人。门口守着的嬷嬷见到她板着一张脸, 心中顿觉不妙。   “大姑娘, 不知你有何事?”嬷嬷脸上带着笑容, “我进去给夫人通报一下吧!”   通报?萧榕冷笑了一声,朝身旁的丫鬟递了一个眼色,穿着青衣的丫鬟看着就知道力气不小, 收到她的眼神,当即将嬷嬷往一旁一推。   嬷嬷一惊,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嘴里忙道:“姑娘, 你这是……”   然而那丫鬟根本不等她将话说完,将身后门房的门一推,转眼, 嬷嬷便被推进了门房,丫鬟将门上的栓子落下。   萧榕哼了一声,当即往院子里走去,徒留看门的嬷嬷在门房内敲着门。   这处院子乃是镇西侯府的主院, 院子不小,再加上院子里的下人往往做了该做的事情便去了挨着的偏院,所以门房处发生的事情,里面的人硬是不知道。   在小厨房忙着的人倒是看见了有人进来,当即拐了拐一旁的人说道:“哎,那不是大姑娘吗,她怎么来了?”   正在掐菜的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少见多怪,今天侯爷上朝去了,指不定姑娘怕夫人无聊来陪陪她。”   “也是。”   殊不知萧榕根本就不是来陪人的,相反,她是来找麻烦的。   萧榕打量了院子几眼,只觉得同刚开始的院子有了很大的区别,明明院子里都没有看着几个人,却透着人气。   想着哥哥还未成亲时住处的冷清,萧榕忍不住撇了撇嘴,当即往正厅走去。   到底是不请自来,而且是哥哥嫂子的住处,萧榕走到正厅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然而心底的犹豫很快便被心中的怒气冲走了。   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只得跟了上去。   萧榕刚刚进了内屋便发现了同其他屋子不一样的地方,她皱紧了眉头,视线落在了软榻上。   她名义上的嫂子睡得正香。   见到楚妱这般闲适,这般心安理得,就像曾经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萧榕的心中顿时大为光火。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吗?   萧榕气得嘴唇都有些泛白了,见一旁的圆桌上放着食盅,里面盛着的似乎是绿豆汤,她想也没想,端着食盅便往软榻走了过去。   ……   本来在东偏房收拾东西的青团突然听见声响,好像是从内室传来的,她也想没想,当即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跑了过去。   一到内室,青团便见自家姑娘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身前被打湿了一大片,因为午睡解下的头发上沾着煮碎的绿豆,衣襟前也沾了不少。   青团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夫人!”随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萧榕身上,除了她,这里便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她的嘴唇抖了抖:“大姑娘,你这、这也太过分了!”   萧榕瞪了她一眼,十分不屑地将头侧开,她等着楚妱发火。   楚妱确实有些生气,本来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泼得满身都是,她能高兴才怪了。   绿豆汤的味道萦绕在鼻间,隐隐带着丝甜味。这让楚妱觉得更难受了,只觉得被打湿的地方黏黏的,就像是贴在了身上一样。   楚妱看向萧榕,淡淡地说道:“小姑,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的眼神澄澈,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淡,硬是和萧栈有几分相似,萧榕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发现自己的动作,她连忙停下了脚步:“这是我哥哥的院子,我为什么要走?”   楚妱抿了抿唇,不再理她,身子一动,准备穿鞋。   青团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跑了过去,袖子一牵将她身上的绿豆扫下来,她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青团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一边的小声念叨着。   主仆两人将屋内的另外几人忽视得十分的彻底。   萧榕万万没有想到她既然是这样的反应,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后道:“这、这都是你活该!”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姑,楚妱觉得有些头疼,嫁进楚家应半个月,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能让对方这么讨厌自己只有旧事。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也没有将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变本加厉动起手来。   楚妱看向她,“小姑,你将东西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里面的东西万一是别的怎么办?万一是热的,伤到人怎么办?”   萧榕被她问住了,直到她这时说起,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中有些懊悔。发现自己竟然升出这样的情绪,萧榕顿时眼睛一瞪:“你不是没有伤到!”   楚妱:“若是真的伤到了就于事无补了!”   她的语气有些重,加上脸上的表情,萧榕顿时被镇住了。   楚妱的身子黏的难受,她准备去清洗一下。   萧榕一而再地被忽视,心中也起了火,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便说了出来:“你怎么好意思到萧家来!就是因为你们楚家背信弃义,我爹去世都没能看见哥哥成亲你知道不知道!”   楚妱的心中微微钝痛,她想说点什么,然而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过了一瞬,她回过神,看向萧榕:“退婚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辩驳,可是我和萧栈如今已经成了夫妻了。你同我关系这般水火不容,你让你哥哥如何自处?你不是在找我的麻烦,你是在找你哥哥的麻烦。”   萧榕的表情微微一僵。   楚妱见她这样当即说道:“泼我一身绿豆汤出气了吗?你这样不过是让下人看了笑话。”话落,她便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来之前的萧榕什么都没想,就是想出一口气,然而此时被楚妱说了一番,她觉得后悔又憋屈。   最重要的是……哥哥是不可能站到她这边的。   想到自己今天的胡闹被哥哥知道,她的心中不由后怕起来。   青团见自家姑娘去了盥洗室,她也想跟着去,然而看着屋内的另外三人,她顿时露出了防备的姿势。   萧榕咬牙将心中的后怕掩下,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冷哼了一声,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青团见她们走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忙去偏房将换洗的衣裳取来。   ……   沐浴换过衣裙之后,楚妱觉得全身上下清爽了不少,头发也洗了,正在滴水。   出了盥洗室后只见青团一人,楚妱知道萧榕已经走了,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松。   青团见她出来,连忙将擦头发用的布巾递给她:“夫人,快擦擦吧。”如今她已经喊顺口了。   楚妱接了过去,慢悠悠地擦着头发。   青团见她这般淡定,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神色,只觉得心头痒痒,就像是被什么抓来抓去一样。   楚妱一边弄着头发,同时也在想着事。   刚刚小姑说到公公带着遗憾去世,她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颤。   她觉得有些心疼。   因为萧栈之前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带刺,可是却没有这般明显的指责过她。   他的心里会不会难受?娶了她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公公?   小姑这样的情绪才是真实的啊……   楚妱有些胡思乱想,可心中想着事情,她的脸上却如往日一般的表情一般,因为微微皱着眉,反倒没了那几丝冷淡。   她这个样子却是将一旁的青团弄得不上不下的,不停地想着是不是因为太过生气,以至于愤怒的表情都不会了。   楚妱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青团瞪着一双杏眼看着自己的情形,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她有些哭笑不得:“青团,你这是干什么啊?”   青团已经观察她好一会儿了,见她真的不像生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楚妱看了她一眼:“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将小姑打一顿呢。”   显然没有想到她既然会这么说,青团顿时被噎了一下,“那夫人你怎么不……”她的话没有说完,然而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楚妱上下扫了她两眼,“我如今好歹是她的嫂子,真将她打了,怎么说得过去。”再说了,她如今的状况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呢。   青团听她这么说,瘪了瘪嘴:“可你是她的嫂子,她还这样对你呢,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傻丫头。”楚妱的眉眼弯了弯:“嫁人了自然就不一样了,有了这次的事情,我最多不过下次离她远点就好了。再说了,她刚才不也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吗?”   青团想到萧榕那会儿的脸色,脸上不由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忙道:“姑娘,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侯爷!大姑娘肯定怕侯爷的!”   楚妱顿了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搅事精一样,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萧栈若是知道后将小姑训一顿,小姑指不定会更怨她。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兄妹俩产生矛盾,有了这次事情作为提醒,她防备一些就好了。   同时楚妱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多放两个人,这样即便有人突然闯进来也能拦住。   青团将屋子收拾好了之后,院子里传来几道声音,楚妱忙叫青团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青团便鼓着腮帮子返回了屋里。   “发生什么事了?”楚妱问道。   青团扯了扯袖子:“守门的嬷嬷被关在了门房内,所以才没有进来通报,小厨房的人做好了午食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这会儿才出来呢!”   原来是这样。   楚妱自然没有怪守门嬷嬷,毕竟谁能想到萧榕会这样?   这次的事给她提了醒,院子里应该多安排两个人,不过想到萧栈好像不喜欢太多人,她有些犹豫,待萧栈回来,两人商量一下吧。   ……   因为时隔多日上朝,萧栈申时三刻才回到府中。   回府的路上他买了几份点心,让人给妹妹萧榕送了一份过去,随后又亲自去了戚氏的院子一趟,母子俩说了会儿话,他留下一份点心,这才往正院走去。   如今正值七月,日头落得晚,即便这个时候,太阳还在半空中悬挂着,倒是不热,有些晃眼。   离院子越近,他的步子越快,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归心似箭是什么感觉。   院子里人少,自然没人通报,他脚步轻快地上了石阶,到了厅堂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内室里传出丫鬟念书的声音,某人似乎听得不满意,出声教导她应该怎么念。   “青团啊,你念的是话本儿啊不是学堂的教本,再这样念,我都要睡着了!”楚妱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怨念。   青团也十分的委屈:“夫人,我觉得这样念挺好的啊。那你说该怎么念,要不你示范一下?”   “我才不要念呢,我想听。抑扬顿挫懂不懂?遇到紧张的时候,你要跟着紧张……”   “夫人,这个也太难了!”   楚妱见青团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顿时笑道:“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我还是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我来念。”   半躺在软榻上的楚妱当即坐起身,脸上不由露出了高兴得神色:“你回来了!”   萧栈嗯了一声,提着手里的点心走过去。   楚妱也注意到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啊?”   然而萧栈的视线却落在软榻上,他看向楚妱:“软榻的垫子怎么换了?”   楚妱身子微微一顿,没有想到萧栈竟然还注意着这些细节,手指下意识地挠了挠手心,她说道:“用了半个月了,就想换了呗。”   萧栈看着楚妱没有说话,一瞬后,他直接看向一旁的青团,冷声道:“你说,怎么回事?” ☆、043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青团的身子颤了颤, 即便没有看对方的脸,她也知道此时那张脸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自从侯爷回来后,她就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想到还是被侯爷盯上了。   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她吗?青团的内心在哭泣。   然而即便心中的想法再多, 她却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回答他的问题。   楚妱一开始还有些紧张, 随后便淡定下来,因为青团就是绕着她的话来回答的。   “侯爷, 就是这样的。”青团说了一句话结尾, 随后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生怕自己再多说了一句。   萧栈却是轻笑了一声,哪里看不出来主仆两人这是联合起来糊弄自己。   楚妱和青团见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将心提了起来。   然而萧栈却说了一句让青团退下。   青团一听, 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飘飘然了,毫不犹豫地退下。   楚妱见状,压力骤重,连忙打起精神来应付萧栈接下来的招数。   然而萧栈根本就没有按着她的想法走, 待青团一走,他便将点心放在了凉榻边的小方桌上。   楚妱这时也看到了那纸包背后的标志,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 她看了萧栈一眼,“给我买的?”   萧栈神色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心中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她刚刚的回答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他却是不信的。   楚妱见他没有搭理自己,微微有些委屈,不过也怪她自己没有说实话。这么想着心中便好受了些,她小心地瞥了萧栈一眼,将青团十分嫌弃的话本拿了过来。   刚刚正听到精彩的部分,她还想看后面发生了什么。   萧栈没有想到楚妱的心思竟然还在话本的上面,眼神一黯,准确地从她手中的话本夺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的动作快,楚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萧栈已经在看话本了。   楚妱本来想着看看也没什么,突然想到什么,她的脸色一红,当即伸手想将话本抢回来。   然而萧栈手里的东西哪里是她那么容易便夺过去的,见楚妱来夺书,顺势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高高举起,仰头看着书里的内容。   “‘卿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十分想念,此时见你,我甚是心悦。’话音刚落,莲生便将面前的单卿抱在了怀里。”萧栈念了两句,偏头看向楚妱,问道:“不是要想听吗?”   楚妱连忙摇了摇头,忙道:“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可以了,将书给我吧。”   “这样啊。”萧栈应了一声,却是继续念道:“单卿被抱在莲生的怀里只觉娇羞不已,小声地叫了一声:‘莲生哥哥。’莲生一听,更是心悦……”   楚妱想到后面的内容,手一伸,捂住了萧栈的手:“你别念了。”明明青团刚刚念得干巴巴的,她听得都想睡觉了,怎么他念就变得不一样?   “我不想听了,你要是还念,我就不松手了。”楚妱又加了一句话威胁他。然而下一刻,她的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因为萧栈刚刚竟然舔自己的手心!   楚妱瞪着眼睛看着他,脸颊微红。   萧栈将手中的书扔到凉榻上,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她,他直接将楚妱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这样的姿势让楚妱脸红不已,忙道:“你放我下去吧。”   萧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到了自己同样的高度,他往前一凑,蹭了蹭楚妱的鼻尖,低声道:“妱妱,一时不见如隔三秋,我……”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几乎是一开口,楚妱便知道他要说什么,脑子一顿,她直接一探头,用唇封住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萧栈哪里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身子僵了瞬间,随后便反应过来,反客为主。   楚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反应过来要退开时,已经被他缠在了一起。   其实她也想他啊,虽然只有几个时辰没见。这么想着,她没有后退,开始回应他。   这个吻结束之后,楚妱重新坐在了凉榻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有些疼了,微微泛着水光的眸子带着一丝委屈地看向萧栈。   接受到她的视线,萧栈面色平静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也将我的嘴唇咬了。”   楚妱见他的嘴角还有浅浅的印子,顿时一阵心虚。   萧栈:“妱妱,你下次可得轻点啊。”   听她一口一个妱妱,楚妱忍不住催了搓自己的手臂,因为萧栈只有故意逗她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   她假装没有自己没有受到影响,伸手将方桌上的东西取了过来,打开之后,果然是点心!   楚妱的眼中满是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猜的。”   楚妱才不信呢,伸手拈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软糯香甜,让人觉得浑身舒畅。   正准备将剩下的都放进嘴里,结果手腕上传来一道力,点心进了另外一个人的口中。   “太甜了。”萧栈有些嫌弃这个味道。   楚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开始吃点心。   萧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我去书房一下。”   “好。”   ……   萧栈下了石阶走到院子便见到青团正抱着厢房前的柱子,微微皱了皱眉。   “过来。”   青团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吓得直接站直了身体,面色发白。   她看着正房的方向后悔不已,没有想到侯爷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早知道的话,她待在屋子里就好了。   然而再是后悔,她还是只能朝萧栈走了过去。   “侯爷。”青团低着头,不敢看他。   萧栈:“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自家夫人在身边,青团更怕了,可是想着楚妱的吩咐,她只得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萧栈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不愿意说,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心中有鬼啊。   门房的守门嬷嬷隐隐听见声音,绕出屏门看了看,顿时吓了跳,正准备将头收回去,结果便听见侯爷的声音。   “今天院子有没有谁来过?”   青团的身子一抖,没有想到他竟然一针见血。   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当即说道:“今日巳时,大姑娘来过院子。”想着自己被关在门房好一阵儿,嬷嬷脸色一黑,同时有些担心起来,难道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萧栈让嬷嬷退下,看向青团:“现在你说吧。”   到了现在,青团只得将事情说了出来。   屋内的楚妱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萧栈走后,她便又吃了一块点心,想起青团也喜欢吃,便走到窗柩旁叫了一声。   这样的声音不小了,青团即便是在房内也能听见,然而却没有应她。   楚妱皱了皱眉,往屋外走去,结果刚刚穿过走廊,便见青团正跪在萧栈的面前,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萧栈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身前的丫头还跪着说着话,他正准备让她回屋,结果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回头一看,便见楚妱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走来。   萧栈脸色一沉,出声道:“你慌什么。”   楚妱见他脸色难看,下意识地慢了下来,走近了,忙开口问道:“怎么了?”   跪着的青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楚妱身子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知道事情大概暴露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瞒住,实在是……   萧栈见她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句让她回屋,便准备离开院子。   楚妱连忙叫住了他:“你去哪儿啊?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回屋休息,我待会儿就回来。”   楚妱见状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当即说道:“小姑年纪还小,再说了,她对我这个样子我也能理解,如果是我遇见这样的事情,我指不定更虎呢。”   萧栈看了她一眼:“更虎?那你虎来看看。”   楚妱顿时哑然,扯着他的衣摆摇了摇,“你要是去凶小姑的话,她以后指不定会更讨厌我。”   “谁说我要凶她了。”   楚妱看了看他的脸,不信。   萧栈:“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到了最后,楚妱还是被萧栈劝了回去,走到门口处,她看了一旁的青团一眼:“青团啊,你说他脸上的那副表情像不像去找麻烦的。”   像。心中这么想着,青团却不敢回答,嘴上说道:“夫人,大姑娘是侯爷的亲妹妹,他们又只有两兄妹,侯爷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楚妱想了想也是,她哥哥就对她很好。   而此时的萧栈已经快到妹妹萧榕的院子了,想着刚刚丫鬟说的事情,他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怒气。   虽然知道妹妹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楚妱,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不懂事。   还小?她已经十五了,她的胆子可不小。   萧栈也有些怪自己没有在院子多安排几个人,可是这是在府中呢!   很快便到了妹妹萧榕的院子,守门的婆子见到他顿时一惊,“侯爷!”   “萧榕在院子吗?”萧栈直接开口问道。   婆子见他的语气冷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变,连忙将他迎了进去,进了内院,忙让人进去通报。   正巧萧榕的贴身丫鬟之一正在进门处的跨院做着什么,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连忙往正厅跑去。   萧榕正坐在正厅的桌前看着刚刚下人送来的点心,她还没打开,可是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外面包着的纸皮是暗红色的,应该是她喜欢的豆沙糕。   回到院子后,萧榕便一直心神不宁的,想到哥哥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后,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哥哥要是知道她那样对楚妱会不会很生气?   他生气的话,会不会将她嫁出去!   因为哥哥的性子有些冷淡,即便是对她这个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萧榕是有些怕他的。   万一他真的要将她嫁出去的话……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姑娘,侯爷来了!”   萧榕脸色顿时一白,想也没想便准备往内屋里蹿去,那是她的闺房,即便是她的哥哥也不适合进去。只要她不出来的话,指不定会逃过一劫。   然而才刚刚走了两步,哥哥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萧榕,站住。”   萧榕僵在了原地。   萧栈绕过门口的大插屏走进厅堂,看着她的背影说道:“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话落,他便坐在了一旁的扶椅上。   萧榕不敢不听,僵硬地转过身子,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头低着。   本来来之前很生气的萧栈见她这个样子也没说话,直接分明的手在一旁的方桌上有规律的敲着。   噔噔噔。   噔噔噔。   这样的声音在萧榕听来十分的恐怖,就像是在等待行刑时的那一段空白。   “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榕听到他这样说,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责骂一顿,没有想到哥哥竟然这么问。   她咬了咬牙,将手捏成拳头,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哥哥,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一丝愧疚吗?”   萧栈蹙眉:“我为什么要愧疚。”   萧榕一听这话,眼睛微微睁大,顿时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些哭腔:“爹爹死之前都想看见你成亲,然而楚家却退亲了,爹他带着遗憾走了!要不是楚家退亲的话,爹也不至于死不瞑目!而你现在却娶了她!”   萧榕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敢这样对哥哥说话,因为紧张害怕,手心都被汗水打湿了。   而她的话刚落,萧栈便看向了她,眼神淡漠,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萧榕有些害怕,可是却倔强的和他对视。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就在萧榕以为哥哥无话可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萧栈:“爹死不瞑目永远不会是因为我没成亲,而是因为没能战死沙场。”   提起去世的父亲,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当初父亲战败受伤虽然严重,可是仍旧回到了京都,给他更大打击的是当今陛下的态度。   父亲常年征战沙场,唯一一次战败的遭遇足够让他寒心。   萧榕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想到曾经身为镇西大将军的父亲,一瞬间便泪满眼眶。   只因为哥哥说得没错。   萧栈听见妹妹小声啜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顿了顿,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所以,你别怪她。你欺负她的话,我会心疼。”   耳边的啜泣声戛然而止,萧栈看过去,便见萧榕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萧榕真的被吓到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啊?   即便是在娘亲面前,哥哥也从来没有用过这般的语气说话,而他话中的内容更是将她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的嘴唇上动了动,傻乎乎地说了一句:“我、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萧栈满意了,起身离去,顺手便将一旁的点心提走了。   “哥!”萧榕反应过来,忙叫住他,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萧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手里的点心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你欺负了我的妻子,还想吃我买的点心?”   “……” 第044章 看着哥哥萧栈真的将点心拿走了,萧榕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后悔了,真的。 不知为何,她只觉胸口有着一股委屈,不上不下,让人难受极了。 丫鬟见她这个样子,只以为她是被侯爷训了话,连忙安慰她。 萧榕却是却是气得跳脚,抹了一把脸,哭着说道:“怎么、怎么能将送来的东西 又拿回去,我不欺负她不就是了吗?呜呜呜……” 丫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劝。 萧榕见丫鬟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更气了。 明明今天去找麻烦的是自己,可是楚妱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她戳上去,对方根本就不痛不痒。 哥哥的一席话更是让她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想了想,要是她再像今天这样的话,以后是不是饭都没得吃了? …… 妹妹有多么纠结,萧栈自然不知道,点心竟然拿走了,他就不会再送回去。索性又让人给他娘戚氏送去,然后才回了正院。 刚过到厅堂,内室的人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楚妱上下看了萧栈两眼,见他神色清冷,心悬在半空中。 萧栈就像没有发现她的打量,往内室走去,楚妱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于是萧栈的身后便多了一个跟屁虫,他也是被闹得没有脾气了,只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一边去。” 楚妱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萧栈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了,眼睛不由瞪了瞪,哼了一声走向了一旁的凉榻,气呼呼地坐下了。 好气哦。 萧栈没管她,取了衣物去了最里面的盥洗室。 楚妱见他这个样子,扯了扯一旁青团的衣摆,语气疑惑:“青团,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青团从侯爷回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见她这样,忙摇了摇头:“夫人,青团也不知道。” 楚妱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拿着一旁的点心坐到一旁。 她要将点心都吃光,一点也不给他留! 想是这么想,之前萧栈离开之后,她将青团叫进屋子一起吃了好几块,这会儿又吃了两块,然后就吃不下了。 “拿下去收着吧。” 青团忙将小方桌的点心收了起来,接下来便没进来,让夫妻俩独处。 楚妱清楚地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水声,坐不住,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没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敛了敛脸上的表情,一手拿起一旁的书,坐在了凉榻上。 她的表情淡淡的,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沐浴之后身上仿佛带着一层水汽,萧栈出了盥洗室便见某人正捧着书,他出来之后连一个眼神都奉欠。 萧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径直朝她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前,也没说话。 楚妱拿着书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因为对方站得太近,她似乎还能闻到他沐浴后带着的清香。 她眉眼一垂,始终没有抬头。下一刻,手中的书便被人抽走了。 这下楚妱不得不看向了他,她还是没说话,眼中却带着质问。 她不笑或者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确实有几分冷淡。 然而如今的萧栈再也不会被她这个样子欺骗了,问她:“你知道不知道哪里错了?” 楚妱没有想到他竟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想了想,摇头。 萧栈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当即伸手掐了她的脸颊一把,“这是惩罚。” 他的话刚落,楚妱顿时脸颊一痛,她还是忍不住说话了,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怎么能掐我脸……” “今日萧榕来了院子,你怎么不说?”萧栈见她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心疼,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指腹轻抚她的脸颊。 楚妱觉得痒痒的,将他的手拍开,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你不是知道了。” “我问你的时候,你没说。” 楚妱被他问住。 萧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次瞒着了,要是她下次做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怎么办?” 楚妱皱眉:“有了这次的事情,我肯定会注意的啊。” “你在明,她在暗,你怎么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萧栈问她。 听他这么说,楚妱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说话,便听萧栈继续说道:“发生这种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而是应该告诉我,让我去解诀。” “可是你是哥哥,要是你们因为此事发生隔阂的话,小姑岂不是更讨厌我了。” “正是因为我是哥哥,我说的一句可能抵得上别人的十句话。” 萧栈本就比楚妱高一截,她仰着头打量他。 见她这么辛苦,萧栈弯下腰和她对视,“有什么话就说。” 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楚妱觉得有些热,她往后退了退,问他:“娶了我,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公公?” 萧栈一怔,知道一定是妹妹今天说的那些话让她多想了。 “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萧栈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我得偿所愿,父亲只会替我高兴,就像我娘一样。” 楚妱眼眶一润,怕他看出来,当即伸手将抱住他的腰。 “萧栈,你怎么这么好,我觉得你娶我好吃亏……” 萧栈轻笑了一声:“你终于发现了。” “……”心中的感动一下子就消散了,楚妱恨不得咬他一口。 …… 两人在内室腻歪了一会儿,下人们将晚饭摆上了桌。 楚妱之前用了点心,肚子还饱饱的,所以只简单地吃了几口菜。 见她这样,萧栈皱眉说道:“下次不买了。”以前觉得她性子冷静理智,相处了之后才知道像个小孩子似的。 楚妱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沮丧,抿唇笑道:?“我自己有钱。” 萧栈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了。 饭后,萧栈怕她积食,带着她去逛了会儿园子,又去戚氏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然而即便如此,夜间的时候,楚妱还是有些难受了。 “不舒服?”萧栈听着她的哼哼声,小声问道。 楚妱:“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我觉少。”萧栈回了一句,随后又道:“我帮你揉揉吧。” 揉揉? 楚妱闭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微微有些谅意的手便落在了她的上腹部。 “我会小心些的。”萧栈有意避开了她的小腹,动作轻柔的揉了起来。 “嗯……真舒服……”楚妱的嘴里忍不住发出声音。 萧栈的手僵住。 楚妱:“萧栈,你再揉揉嘛。” 萧栈听着她像是在撒娇的声音,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磨了磨后槽牙,手上缓缓地揉了起来。 楚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萧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凑到她的耳边,咬牙说道:“楚妱,你别这样叫。” 楚妱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正准备说话,她的耳垂被人舔了舔,耳边的气息热:“你这样叫,我受不了。” 萧栈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清例,带着一丝嘶哑。 楚妱一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瞬后,连忙低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好些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萧栈突然出声问道。 楚妱隐隐有了一声睡意,回了一句不用揉了。 萧栈的手一动,楚妱以为他要将手伸出去了,突然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因为之前的动作,他的掌心凉意尽散,微热。 她的心忍不住微微一颤,楚妱受不了这种感觉,身子一缩,逃离了他的掌心。 萧栈也没在意,准备将她抱在怀里,便听楚妱说道:“萧栈,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他连忙问道。 于是楚妱便将自己最近的感觉说了出来,随后又说道:“你是不是会把脉?” 她的话音刚落,萧栈的指腹便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确实是滑脉。” “不过我也只是略通,只能感觉到脉象,等再过几日,我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看看,正好将你有孕的事情透露出去。” 楚妱闷闷地应了一声,通梦怀孕的事情到底太过离奇,她的心中没底,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告诉她是真的怀孕了。 毕竟之前,她想将孩子流掉时,身体的反应那么明显。 萧栈将她揽入怀里,“没事的,别担心。”他亲了亲她的额角:“放心,有我呢。” “睡吧。”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楚妱睁开眼睛,萧栈已经不在了。 她记得萧栈走的时候还和她说了什么,可是她那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记不得了。 外间守着的青团听见内室传来声音,连忙叫了一声,听见了她的回话,这才进来。 楚妱穿衣的时候便听青团在耳边念叨着:“夫人,侯爷安排在院门前安排了几个人呢!” 听青团这么说,楚妱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接下来开始穿衣洗漱。 用过朝食之后,楚妱无事,天气又变得热了起来,楚妱索性带着青团去凉亭,结果刚出院子,偏院有两个嬷嬷也跟上来。 楚妱也不知道昨日萧栈去找小姑说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索性让嬷嬷跟上了。 结果就是那么巧,在去凉亭的路上,碰上了萧榕。 青团的第一反应便是挡在了楚妱的面前。 谁知小姑的反应更大,楚妱只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是委屈又是哀怨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一转身,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楚妱:“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妱百思不得其解,满脸疑惑地去了凉亭。 凉亭建在水池上,莲叶层层,一阵微风袭来,凉爽宜人。 然而没待一会儿,便有下人匆匆忙忙地赶来通报,有人来访。 一旁的青团替楚妱问道:“是谁?” “回姑娘的话,对方说是夫人的二堂姐。” 二堂姐?楚娇啊。 靠着围栏正在喂鱼的楚妱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她抿了抿唇,脑中思索了一番,“让人带她去前厅。” 第045章 这还是楚娇第一次来镇西侯府。到底是陛下亲赐的府邸,府中景色别外精致。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娇面上的笑容温和,然而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却泄露出了她的心思。 很快,丫鬟便将楚娇带到了待客的厅堂。 “夫人,还请你稍等一下,我们夫人应该很快就快到了。” 楚娇朝着丫鬟笑了笑:“麻烦你了。” 丫鬟行了礼便下去准备茶水,屋内只剩楚娇一人,她随行的贴身丫鬟留在了前宅。 楚娇坐在了一旁的双手扶椅上,暗自的打量着屋内,虽然只是待客的地方,可是却能看出一些讲究。 即便是一些摆设,也不是常人能用上的。 楚妱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楚娇的脸色微微一沉。 她实在是想不通萧栈为什么还愿意娶楚妱!如今她唯一的慰藉便是楚妱过得不好,毕竟她有身孕的事情在婚后肯定是瞒不住的! 镇西侯能忍得了?即便他忍得,前将军夫人能忍?想到楚妱被婆婆厌恶,她的心中好受了许多。 然而转瞬,她便又心头一沉。 当初楚家退婚的时候,楚妱不在府中,萧栈上门的时候被她以楚妱的名义给嘲讽了一番。从陛下赐婚之后,她便担忧两人相处时间多了会提起此事,那么事情的真相便会暴露出来。 两人回门的时候,她探了探口风,两人好像并未说破。然而投有想到很快便有人向府中的人打探三年前的事情。 楚娇知道肯定是萧栈,然而心中着急,还是忍了好几天才找上门来。 她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也想知道楚妱到底过得好不好。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了声音,楚娇看了过去,便见楚妱往石阶上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和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 楚娇的身子顿了顿,连忙起身,脸上的笑容温婉:“三妹妹。” 楚妱听见这道声音,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颤了颤,她忍住想转头就走的冲动朝楚娇点了点头,“堂姐。” 她刚刚进屋,之前去准备茶水的丫鬟也端着东西来了。 两人未出嫁的时候交集就不多,如今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而且楚妱知道了楚娇曾经做的事情, 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她想知道楚娇找自己有什么事。 两人只寒暄了两句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楚娇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借着喝茶的功夫打量着楚妱,随后她便微微皱起了眉。 算算时间,如今楚妱怀孕也有段时间了,虽然这个时候显怀还早,可是她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楚娇只得当自己的眼力不好,将茶杯放下,她对楚妱笑了笑;“三妹妹,能不能让丫鬟出去一下,我想和你说说私房话。 其实楚妱也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楚娇,一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她可不傻! “二堂姐,没关系的,你就说吧,她们都是我手头的人,信得过,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一旁的青团抿了抿唇,对她说谎话的本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明明这两个嬷嬷她们也是今天才见到,不过心中这么想着,她却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索听着听着,开始走神。 两个嬷嬷身后,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楚娇没有想到楚妱竟然会拒绝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一瞬间,她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既然三妹妹不介意,那我便这样说了。”楚娇想了想,又说道:“三妹妹,其实这话我不该提的,毕竟你和镇西侯才刚刚成亲。” 楚妱已经做好了她说什么,自己都不要在意的准备,然而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她。 “怎么了?”见她提到萧栈,楚妱忍不住问道。 “我说你啊,嫁人了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出门,我无意间听到几位夫人说过,靖安侯夫人准备想让侯府的四姑娘给萧妹夫当妾呢。” 楚妱惊讶地直起了腰:“靖安侯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吗??还有女儿?” …… 楚娇显然没有想到楚妱竟然去给关往这些有的没的,咬了咬牙,说道:“听说四姑娘是府中的姨娘所生。” 说到这个,她的眼神微微一黯,因为父亲是庶子,所以她这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不,楚妱不就连靖安侯府有个四姑娘也不知道。 楚娇忍不住又咬了咬牙,“不是说萧妹夫要纳妾,而是有人想给他当妾,如今妹夫正是风光的时候,这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我今日来也是为了此事。” 楚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楚娇:“二堂姐,你已经成亲三年了,是不是比较有经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楚娇顿时心头一噎,嘴角微微有些僵硬,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说道:“你姐夫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和萧妹夫怎么能相提并论,有谁愿意给他当妾啊。” 楚妱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楚娇见她这个样子,眼睛闪了闪,随后说道:“不过啊,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虽然你和妹夫成亲不久,可是妹夫这般有本事,多的是人上赶着,所以你一定往意一些。” 不管萧栈和楚妱的关系到底如何,这话肯定会给两人之间带来影响。 其实楚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陡然听楚娇提起,心中确实有些闷闷的。不过她可不能在楚娇面前露出什么,当即说道:“没关系,不管萧栈纳妾与否都影响不了我,只要我在一天,她们都是妾,生的孩子还得叫我母亲,每天还要伺候我。” “多好啊。”楚妱最后还感叹了一声。 楚娇:“……”万万没有想到楚妱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她见楚妱言语真切,竟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很有可能是真的。毕竟楚妱本来就有身孕,那么和镇西侯的关系肯定不好,竟然如此,自然不会在意他是否纳妾。 楚娇基本已经信了,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萧栈和楚妱的关系并不好,那为什么萧栈要去打探楚妱三年前在哪儿呢? 楚娇想不想明白,看了楚妱一眼,她正在吃着白瓷盘里的点心,清丽的脸上投有一丝忧愁。 她都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楚妱了。 大伯乃是忠勇侯,所以她没有办法计较。三叔、三婶不讨祖母喜欢,楚妱作为他们的女儿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她嫉妒楚妱的每一处。 心中的嫉妒在翻涌,楚娇突然听见了楚妱的话,身子顿时僵住了。 因为楚妱说:“二堂姐,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来侯府找我了。” 楚娇脸上的笑容险些消失,她看向楚妱:“三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今日陪你坐了这么久,也算是尽了这些年的姐妹情谊了。” 这话并不难理解,然而楚娇却疑惑不已,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三妹妹,我不懂你说的话。” 楚妱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是你啊。” 楚娇的手心一痛,那是被她自己的指尖掐进去的,她还想说点什么,然而看着楚妱那双澄澈的眼睛,她突然反应过来,楚妱一定知道了。 可是她知道了什么??是全部都知道,还是知道一部分?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努力地保持温婉:“妱妱啊,你是不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楚妱:“二堂姐,我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到底是姐妹,撕破脸皮的话只是让别人看笑话,所以以后不见面就好了。你觉得呢?” 楚娇的手抖了抖,两人一开始见面,她的心中便觉得有些郁闷,这会儿她的心中更加憋闷了。 楚妱明明知道了,可是之前还和自己说了好些话,她在忽悠自己?? 她怒气反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楚妱十分惊讶地看向她:“你不是已经做了?”她感叹了一声:“你还想来一次?”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二堂姐,这次可就不比上次了,我如今可是镇西侯侯夫人,要是萧栈知道你蓄意抹黑她的夫人……” 楚娇从来不知道楚妱竟然这般牙尖嘴利,要是萧栈要对付她的夫家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她深探地呼了一口气,“三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姐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楚妱没说话,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楚娇见她这个样子,气得咬了咬牙,她努力憋出一丝笑容:“我想起府中还有事,妱妱,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说着楚娇便准备离去。 “二堂姐。”楚妱突然开口叫了她一声:“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当初和萧栈说了些什么,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再聊。”她问过萧栈,可是他不说,那么便只有楚娇知道了。 楚娇身子一顿,抿唇离去。 见她一走,楚妱便转身看向一旁的青团:“青团,我刚刚有没有气势?” 青团一脸茫然:“夫人,你和二姑娘说了些什么?” …… 有孕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在城中沸沸扬扬的闹了一番,如今楚妱更不怕了。 不过想到楚娇说的事情,楚妱抿了抿唇。 萧栈会不会纳妾啊? 楚妱纠结了这个问题很久,到了萧栈回府的时辰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于是萧栈回到院子之后,便被楚妱用异样的眼神一直盯着,连守在门口的青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反倒是被盯着的人没有丝毫不自在,待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他才看向楚妱。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萧栈啊,你会纳妾吗?” 作者有话要说:qaq不是故意这么晚的,在电脑面前坐久了,肩膀疼,码着码着就要休息一下,我手速又慢5555555 第046章 自楚妱说了那话之后,屋内便有些沉寂。 萧栈只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楚妱,面上的表情淡漠,像极了那些冷血无情的人。 可是他看起来虽然冷淡,楚妱却知道他不像他表现的这样。 然而他此时不说话,楚妱不由心里一突,胸口有些憋闷。 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呢? 楚妱忍不住侧开了头,不想再看他,然而却被他硬生生又掰了回来。 萧栈叫了她一声,“楚妱,要是我纳妾的话你会怎么样?” 楚妱的身子颤了颤,咬着下唇:“我肯定会不高兴吧。” 萧栈:“那你让我纳妾吗?” 楚妱想了想,摇头。 “那你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楚妱:“……”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的意思是我不让,你就不纳吗?” 萧栈点头。 楚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瞬后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他这话哪里有问题了,当即出声问道:“那我要是让你纳呢?” 萧栈的神色一黯,将一张俊脸凑得离楚妱近了些:“楚妱,决定权在你的身上啊。” 楚妱还是觉得不对,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正当她觉得困扰的时候,突然唇上一谅,对方一触即离。 便听萧栈淡淡地说道:“信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楚妱的心顿时像是被什么充斥着,暖洋洋的。 见她明明想笑却忍住的样子,萧栈觉得心痒痒的,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想掐她脸的冲动。 …… 吃过晚饭之后,萧栈照例带着楚妱去消食,结果在小花园遇见了小姑。 他们看见了萧榕,萧榕自然也看见了他们,石凳还没有坐热,她便同身旁的丫鬟说了一声,然后直接溜了。 她还是看不惯楚妱,要是对上的话,她就忍不住想说对方两句。 高兴是高兴了,可是哥哥还在呢! 谁知道他下次又想出什么样的法子??上次的点心已经给了她提醒了。 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于是两人还未走近,萧榕已经跑开了。 楚妱:“……”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发生一次了,楚妱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萧栈,你到底对小姑做了什么?” 萧栈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做什么。” 楚妱才不信呢,只得缠着萧栈,想从他的嘴里套话。 然而即便如此,萧栈还没有松口,毕竟他确实没有做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楚妱见他这个样子有些生气:“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萧栈挑了挑眉,虽然没开口,可是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楚妱怄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让我有什么事情就同你说,可是你看看你??问你当初楚娇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说,问你对小姑说了什么,你还是不说,这不是不公平吗?” 见萧栈不为所动,楚妱看了他一眼,加了一句:“那我下次有事情也不和你说了。” 楚妱佯装生气,转身离开,然而才刚刚走上游廊的石阶,手腕便被抓住了。 萧栈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往怀里一揽,什么都没说,直接封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技巧愈加熟练,没一会儿,楚妱便气喘吁吁。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开始发软,萧栈连忙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腰微扶着。 这个吻久久才停下,楚妱被萧栈松开的时候,红唇微微泛着水光,眼中更是布上了一层雾气,至于刚刚想知道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了一边了。 萧栈眼中泛起浅浅的笑意,“还来吗?” 楚妱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被她吮得有些发麻了,想到刚刚的感觉,更是忍不住脸红。 偏偏萧栈还故意逗她! 楚妱磨了磨牙,直接将头埋进了萧栈的胸前,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萧栈倒好,手往下一移,直接便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在小花园开始散步。 对于他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但两人这个样子,倒是将丫鬟婆子看得脸红了。 楚妱自然也不好意思,可是却想让萧栈难受,她倒是要看看萧栈能抱着她这样走多久! 结果萧栈抱着她在小花园绕了两圈,连呼吸都没有乱。 最后还是楚妱认输了,重新站到地上的时候,耳根早已红得不成样子了。 萧栈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眼中眸色深沉。 楚妱伸手将他的手拍开,“干什么呢?” 她这样的力道打在他的手上无异于是挠痒痒,他低头凑到楚妱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楚妱顿时瞪圆了眼睛看向他,脸也跟着红了。 萧栈轻笑了一声。 …… 晚间睡觉的时候,楚妱闹着要分床睡,她和萧栈,一人睡床一人睡凉榻。 楚妱让青团将凉榻收拾一下,然而青团在萧栈的眼神之下,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青团的内心在哭位。 “青团,快啊。”见青团站在原地,楚妱忍不住出声催促。 青团刚想应好,下意识地看向内室内的另外一人,虽然侯爷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她在对方的眼神之下,根本动也不敢动。 继续僵持。 楚妱好气啊,明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为什么要被萧栈眼神威胁? “萧栈,不许你看她!” 青团的身子一抖,这话被不知情的人听见的话,指不定就会误会了。 萧栈倒是没说什么,此时他正坐在屋内仅有的两张圆杌上,闻言看向了楚妱。 楚妱咬了咬牙,忍了,又出声催促青团。 可是青团还是不敢啊..... 萧栈:“行了,下去吧。” 青团一听这话顿时看向了自家夫人,楚妱叹了一口气,只得挥了挥手:“早些休息。” 她一走,屋内只剩楚妱和萧栈两人。 楚妱还记得要和分床睡,索性自己整理凉榻,然而脚下才走一步,她就被人抱了起来。 “别闹了。”萧栈说道。 可是楚妱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在耳边的话便觉得受不了,哪还敢和他睡一张床? 萧栈见她的耳根又开始发红,不由忍俊不禁,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妱揽着他的肩直了直身子,“万一你兽性……”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停住。 萧栈淡淡地看了楚妱一眼,“楚妱,不要想太多。” 楚妱忍不住又想要咬他了,这次说到做到,她偏头便在他的肩头咬下一口。 疼倒是不疼,然而她突然袭击,萧栈没有准备,不由闷哼了一声。 楚妱高兴了。 “楚妱,我总会讨回来的,到时候你别哭。” 楚妱的身子微微一僵,明明他的语气十分的正经,为什么她却有种不妙的感觉?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同睡在了床榻之上,相拥而眠。 ……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日,夏宁国五日一沐,七月初十,萧栈不用去上朝。 然而萧栈还是早早起了床,到书房坐了半个时辰回到房间,楚妱还没醒,他开口叫她起床。 然而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听见他的声音根本就投有任何反应。 萧栈只得绕过珠帘走到床边,在看见床上的情形时,身子顿住。 楚妱穿着浅色的寝衣,大概是因为反转之间,衣襟松开了。 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胸前一片雪白,耀人眼目。 萧栈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想要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脚,然而见到这样的情形,他也有些受不了。 楚妱真是时时刻刻地都在挑战他的定力,即便睡着了也一样。 萧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过了一会儿才坐到了床边,他伸手整理她的衣襟。 于是楚妱睁开眼的时候,又见到了似曾相识地一幕。不过她这次的反应有了进步,假咳了一声便坐起了身。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见她这个样子,萧栈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妱一眼。 “今日不是休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楚妱说话转移往意力。 萧栈伸手将她有些歪斜的衣襟往上提了提,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他这么说,楚妱顿时忘了之前的事情了,连忙追问道:“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楚妱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知道萧栈这么说便不会告诉自己了。 半个时辰后,几人坐着马车往城北的方向赶去。 驾马车的人仍旧是孤烟,而青团则坐在他的身旁,孤烟同里面的人说了一声,听见里面的回答,鞭子一甩。 因为一路比较平坦,所以驾车的时候还能说说话。 孤烟觉得无聊,时不时问身旁的人一句。 然而青团却记着对方说自己是哑巴的事情,不想搭理他。 孤烟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生气,反倒说了两个笑话,他跟在萧栈身边已久,去过不少的地方,见过的自然也多。 本来不想和他说话的青团却是被逗得笑出了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变得融洽起来。 而此时的马车内。 楚妱刚刚放下帘子,见到马车似乎是往着城北的方向,当即看向了萧栈。 “今儿到底是去干什么啊?”楚妱问道。 萧栈想了想还是说道:“请了一个大夫在城北的别院,带你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楚妱下意识地抱上了萧栈的手臂,“那个大夫靠谱吗??医术怎样??会不会透露出去?” 萧栈知道她紧张,耐心地回了她,让她不要担心。 然而楚妱怎么可能不担心,自打知道是去看大夫之后,心便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怎么也静不下心。 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萧栈顿时后悔提前告诉她了,好在离别院的距离没有多远了。 快到别院之后,萧栈便告诉她一些需要往意的。 原来对方不是宁远城的人,而是萧栈从别的郡请来的,这么一来,自然不可能认识他们了。 楚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半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 第047章 萧栈见她这么紧张,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嗯?” 楚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要知道她上次去医馆都没有这么紧张,察觉到萧栈掌心传来的温度,她点了点头。 孤烟将门推开,两人往宅子里走去,青团正准备跟上去,手腕一紧被拉住了。 眼看着侯爷、夫人进了宅子,青团瞪了孤烟一眼:“你拉着我干什么啊?” 孤烟见她鼓起了腮帮,本来就圆的脸更圆了。 “我们在外面守着就可以了。”孤烟说道。 “可是侯爷、夫人要伺候的话怎么办?” 孤烟:“侯爷会看着办的。 眼见着前面的两人已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青团顿时气得跺了跺脚,将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甩开,哼了一声。 孤烟瞧了她两眼,心想脾气还挺大,索性不再惹她。 青团自然乐得自在,然而没过一会儿,她自己就先忍不住了。 “你说侯爷夫人今天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啊?” “宅子虽然还不错,可是这里哪里有城里的人多,有什么好逛的?” “孤烟啊,你知道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吗?” …… 孤烟听着她在耳边念念叨叨,想到自己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个哑巴,顿时语塞了。 这哪里是哑巴啊,想来应该是怕别人觉得她话多,所以不敢开口吧。 青团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说着话,而这边的楚妱和萧栈已经来到了正厅。 屋内坐了一个年约四十有余的灰衣男子,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屋内,他的背却挺得笔直,右手搭在一旁的药箱上,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医者身份。 进屋之后,萧栈牵着楚妱走了过去,嘴上连忙说道:“让陆大夫赶了这么远的路,又让大夫等了我们这么久一一” “柳公子不用客气。”萧栈的话还投有说完,对方便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了,随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没有说话的楚妱身上。 “这便是柳夫人吧?这边坐。”灰衣男子虽然看起来稳重,性子却是雷厉风行,当即让楚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萧栈挠了挠楚妱的手心:“去吧。” 因为来之前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所以大家都没有废话,楚妱看了萧栈一眼,走到椅子旁坐下,随后便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方桌上。 姓陆的大夫打开药箱取了一个脉枕放在她的手腕下,随后又取了一块纱巾放在她的手腕上,这才准备开始把脉。 见大夫慢悠悠的样子,楚妱看着不由又紧张起来,萧栈见状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另外一只手 牵起:“没事的,别怕。” 陆大夫看了两人两眼,语气淡定:“我见夫人不像是体弱之人,想必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且让我把脉之后再说。” 楚妱脸红地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抽了回来,下一刻,手腕处便传来微微的力道。 因为怕打扰他把脉,两人都没有说话,楚妱怕打扰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不怪她这么紧张,毕竟通梦怀孕的事情这般离奇,不容一点差错。 姓陆的大夫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楚妱见状顿时将心提了起来,难道有什么问题? 想法刚刚落下,便听大夫说道:“夫人,你还是太紧张了。 楚妱抿了抿唇,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心终于渐渐地静了下来。 明明时间不过才过了一会儿,楚妱却觉得像是过了许久一样,手腕上传来微微按压的力道,一瞬后,力道消失。 “陆大夫??怎么样?”萧栈第一时间出声问道,同时楚妱也和他一起看向了对方。 “柳公子不必担心,尊夫人如今已经怀孕一个月,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不过这个时候脉象还有些弱,再过几日脉象便能会更显了。” 若是旁人听大夫这么说肯定会高兴,然而楚妱的身子却微微有些发僵。 萧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揉了揉楚妱的头顶,小声说道:“大夫都说没事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陆大夫见状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萧栈认真地记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随后陆大夫便要离开。 萧栈又将之前的客气话说了一遍:“劳烦大夫赶这么远的路。” 陆大夫摇了摇头:“我既收了你的钱财,自然不会怕麻烦,这是应该的。” “再说了,公子也是爱妻心切。”临走的时候,陆大夫终于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萧栈将陆大夫送到了大门处,便让孤烟将送大夫去乘马车的地方回去。 孤烟连忙应了一声是,这处别院本来就在城外,离得不远的官道上有一个简易的驿站,平民也可以去歇脚。 去邻郡的马车会从那里经过。 待大夫上了马车之后,萧栈才返回宅子,步履生风。 刚进厅堂,便见楚妱还呆呆地坐在之前的凳子上,身子似乎都没有动过。 萧栈连忙朝她走了过去,正准备叫她,楚妱一个侧身便将他的腰抱住了。 “萧栈,怎么办啊!?我就说了有些不对劲儿吧!”楚妱的脸埋在萧栈的身前,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萧栈拍了拍她的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语气微微有些着急。 楚妱摇了摇头,随后扬起头看向他,眼中微微有些湿润。 萧栈自然知道问题所在,然而见她这样只觉心中一窒,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楚妱,定是那位大夫医术不精,我一一” “要是陆大夫听见你这话怕是要生气了!”楚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低声说道:“之前你还说他是圣手林大师的弟子,在邻郡十分有名。” 楚妱对刚刚大夫的诊断并不陌生,因为之前她乔装打扮去医馆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话。 那时的她十分震惊,然而今天的她更震惊! 之前去医馆是五月中旬,今日是七月初十,距离之前已经过了两个月,然而得到的诊断却是一样的!?不用想,肯定是有问题的。 楚妱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萧栈屈膝半蹲在她的面前,低声说道:“别怕,楚妱,医术再精的大夫也有失手的时候。” 楚妱却摇了摇头:“萧栈,一个大夫可能失手,可是加上陆大夫,已经三个了。” 萧栈的神色一黯,“我们再找一个大夫来看看,嗯?” 楚妱本想拒绝,然而对上萧栈的眼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孤烟也回来了,几人准备回城,回到城中之后,萧栈当即让孤烟去安排。 因为碍于此事不宜透露,所以楚妱和萧栈并没有回镇西侯府,而是去了一家客栈。 楚妱和萧栈不宜露面,在客栈简单准备了一番。 大夫到了之后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也没有多嘴,只做了自己做的,将诊断结果解释清楚,收了诊金之后便离开了。 …… 楚妱和萧栈回到镇西侯府上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虽然准备了一些吃食,可是这个时候,大家都饿了,好在府中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然而往日里让楚妱觉得胃口大开的菜,今日她连看都不想看。 见楚妱失魂落魄的样子,萧栈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一样。 似乎是往意到了萧栈的视线,楚妱低声说了一句让他动筷。 “那你呢??待会儿饿了怎么办?”萧栈问她,并没有刻意提起之前的事情。 楚妱咬了咬下唇,让自己不要乱想,强迫自己吃了起来,然而终究是食之无味。 萧栈见她这个样子觉得更难受了,眼神一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无奈:“行了,不饿的话就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 楚妱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放下了筷子去了内室。 之所以这般提不起精神,是因为后请的这位大夫说法和陆大夫的说法相差无几。 她现在怀孕一个月左右。 可是怎么可能? 楚妱陷入了深深地疑惑当中,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大夫都没有看出她有问题,而她自己也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 除了刚开始怀疑有孕的时候,她有不舒服以外,如今她并没有哪里觉得不适。 会不会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可是请来的大夫不是医术精湛,便是行医多年,怎么会把错脉呢? 要不她……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生出,楚妱的胸口便又传来了憋闷的感觉。 楚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将脑中的想法抛开,之前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就是这样。如今已经确认了是她同萧栈通梦的原因,那如今的状况也是因为通梦吗? 楚妱觉得自己在想下去,头就要痛了,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去了最里的盥洗室沐浴。 只有做点别的事情,才不会胡思乱想。 …… 萧栈发现内室的声音变小了,知道楚妱去了盥洗室,于是趁着这段时间去了小书房。 之前派去苍西的人已经有些时日了,期间送过一次信回来,然而并没有什么关键性的发现,本来还想着总会得到消息,不过晚些日子。 如今却等不下去了,萧栈的心中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他提笔迅速写了一封信封好,让人连夜送往苍西,随后才回到了内室。 楚妱已经睡到了床上,萧栈见状松了一口气,也去了盥冼室沐浴。 过了一会儿,萧栈身上穿着一身浅色的寝衣睡到床上,刚刚躺下,他的身子便微微一僵。 想象中已经睡着的人似乎并没有睡着。 “楚妱,你在哭?”萧栈出声问道。 楚妱的身子微微一顿,咬紧牙关,然而就在下一刻,身后便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她的腰被揽着往后一带,整个人都陷入了萧栈的怀里。 “妱妱,别怕,有我在呢。” “这件事情或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 “别哭,我会心疼的。” 萧栈摸到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下,两人的身体几乎全部都贴在了一起,因为他在说话,楚妱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听着他刚刚说的话,楚妱嗯了一声,“我没哭。”话是这么说,却隐隐带着哭腔。 “别胡思乱想。”萧栈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下。 楚妱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喷出来的热气,还有些痒,耳根迅速升温,就连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她整个人都在萧栈的怀里,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可是他的动作却没停下,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他舔了舔她的耳垂,声音微微有些低哑:“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楚妱觉得自己的耳垂被舔了几下,加上萧栈说的话,她的身子变得更加僵硬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下缩了缩,让自己远离那股滚烫的呼吸。 然而萧栈怎么会让她如意,手臂一紧,她便动不了,随后他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颈间。 “楚妱,别躲。” 第048章 身后的身体越发滚烫,楚妱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开始发热了。 本就是夏日,两人这样的姿势,让人脸红心跳,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粘腻起来。 颈间传来的感觉越发的明显,温热襦湿,让楚妱忍不住一颤。 萧栈说得对,她确实没有心思再胡思乱想,因为浑身的感官都被对方牵引。 耳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让楚妱跟着沉溺。 “萧栈,别、别这样。”她忍不住说道。 “嗯?”萧栈咬了咬她的耳垂,随后离开,回答她:“别这样是什么样?” 楚妱还没回答,萧栈手一揽让她与自己面对面,根本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红润的唇被封住,轻咬舔舐带来微微酥麻的感觉。 楚妱的嘴里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细哼,眼尾微微泛红,往日清丽的面容变得明媚无比。 萧栈的手伸进了她的衣内,触感柔滑微凉却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怀里的人早已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让人想对她做更坏的事情。 夏日的寝衣本就比较宽松,翻动之间露出了她白皙圆润的肩,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 肩上传来的感觉让楚妱看向了萧栈,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隐忍而又炙热,楚妱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灼烧一般。 “萧栈。”楚妱摸到了他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腹部。 萧栈一瞬间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将头埋在了她的颈边,闷闷地吐出两个字。 “祖宗。” 本来心中复杂不已的楚妱听见了,忍不住闷笑了一声,萧栈说的还真没错,之前的困扰和惊疑也消散了一些。 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萧栈却仿佛从极热之地又到了极寒之地,冰火两重天,忍不住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揉了揉。 楚妱伸手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 “萧栈,现在该怎么办啊?” 虽然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是萧栈还是听懂了,顿了顿,当即说道:“此事肯定是与通梦脱不了干系,我已经让人送了一封信去苍西,让之前的人加紧时间查探,一有重要的消息便向我通报。” 楚妱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毕竟通梦的事情太过离奇,在夏宁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即便知道只有等,楚妱的心还是有些不踏实。 正想着事,便听萧栈说道:“有了消息,我们再做打算,去未予国或让了解这件事情的人来宁远,都可以。” 楚妱仰起头:“去未予国?” 萧栈嗯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所以你别怕,不论会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听萧栈这么说,楚妱也冷静了许多,而他话里的内容更是让楚妱感动不已。 “萧栈,你这样好,让我觉得像是在做梦。” 楚妱有感而发,然而萧栈的脸色却微微一黯,他忍不住低声说道:“要是真是做梦就好了。” “什么?”楚妱没听清楚。 萧栈本来不准备回答,见她看着自己,当即低头朝她凑了过去:“要不要摸一摸?” 还没等楚妱回答,他又说道:“你不是说像是在做梦吗??摸摸我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楚妱这次听得十分的清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后红着脸说道:“歇息吧。” 话刚落,她的手便被萧栈牵住了,下一刻,落在了他的胸前。 即便是隔着一层衣裳,楚妱也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心跳。 楚妱小声说了一声够了,随后便准备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萧栈却不满足,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襟伸去。 “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楚妱觉得萧栈是她见过最‘表里不一’的人,她的手收不回来,硬是伸进了他的衣襟。 虽然两人更隐秘的事情也做过了,可是她并没有这般摸过他,尤其是此时萧栈双目有神地看着她,此时的萧栈就像是猎人,而她则是猎物。 眼看着不能逃避,楚妱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的身上乱摸了几把。 萧栈顿时被她的动作逗笑,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揽,“不逗你了,休息吧。” 楚妱如释重负,肩上传来萧栈有节奏的轻拍,她隐隐有了睡意,而萧栈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睁眼已是天明。 醒来的楚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萧栈?” 自然没人回答。 楚妱刚刚叫出声便放反应过来萧栈今日又该去上早朝了。 这么想着,楚妱当即又往床上躺去。 视线落在腹部,楚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也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刻钟,楚妱在青团的伺候下穿衣冼漱,正等着厨房的人送朝食过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青团,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楚妱问道。 青团一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准备回答,想到发生的事情,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换了个答案:“夫人,我、我可能有点热。” 热? 楚妱自然知道她没有说实话,还想问,丫鬟将朝食送了上来,于是她只得作罢,开始用早饭。 用过早饭之后,楚妱便在内院的小院子走了走,想着要不要去婆母的院子坐坐,只有多走动走动,关系才会有缓解。 正犹豫的时候,门房的婆子拿着什么东西往内院走来,正好碰到在院子里散步的楚妱。 青团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婆子:“前门的人说是二姑娘给夫人送来的帖子。 楚妱顿时惊讶地看了过去,“楚娇的帖子?” 虽然楚娇是庶子之女,然而二房也是养在忠勇侯府老夫人膝下的,下人自然不敢直呼对方的姓名。 听楚妱这么说,连忙点头。 楚妱顿时皱起了眉,她以为两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还给自己写信什么? 她敢写,楚妱却不敢看,然而却又好奇她在帖子中写了什么。 青团不知是不是猜出了她的心思,当即说道:“夫人,我来给你念吧。” 楚妱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想着不过是一封帖子,对方能大大方方的递来,想必没有什么可怕的。 也不怪楚妱多事,实在是她想不明白对方温婉贤淑的外表下到底是那副面孔。 “我还是自己看吧。”随后楚妱拿着那封信回到了屋内。 坐到椅子之后,楚妱将帖子打开,当即闻到一股熟悉的香。 这香自然不是有害的,楚娇最喜欢的便是这香。 将脑中响的抛开,楚妱认真地看帖子。 前面的内容是寒暄话,楚妱也懒得看,一扫而过,终于看到了关键的地方,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一旁的青团见她皱着眉,当即问道:“夫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这话本不是她一个当丫鬟的问的,然而见楚妱这样,她担心。 “倒不是什么大事。”楚妱将帖子重新折好,放到了一旁,嘴上这么说着,她皱着的眉却没松开。 楚娇说她有身孕了,因为已经成婚三年,如今有孕十分高兴,准备办个宴席庆祝一下。 她便是受邀任之一。 楚妱自然不想去,然而还是有些纠结。 青团见她这样,更担心了。 她一旦有什么烦心事,五官便会皱成一团,偏偏她脸又圆,活像一个包子。 楚妱忍不住笑了,随后便将帖子中提到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怀孕了??这是好事啊。”青团语气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又想到自家夫人说的话,当即问道:“夫人想去吗?’ 楚妱摇了摇头:“不想。” 青团:“那不去就是了!’ 见她说得这么干脆,楚妱也受到了影响,她也是傻,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困扰。 唉,都怪楚娇,明明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故意给她送帖子!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去,楚妱也不再困扰了,看了一旁的帖子一眼,她说道:“青团,你从小库房挑样适合的东西送去吧。” 青团忙应了一声是。 …… 于是到了楚娇准备宴席的那天,楚妱人没到,只礼物到了。 为了不显得这个宴席突兀,楚娇还邀请了楚妗和家中人,然而到场的却只有楚家二房的人,大房和三房以及楚妗都和楚妱一样只送来了礼物。 谢氏见女儿不高兴,当即劝她:“娇娇啊,别家怀孕了也没见这样,再说了,大家都忙,你也别怄气,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了,要念着腹中的孩子。” “不过是一个宴席,能耽误多少时间,我看……”他们就是瞧不上我们二房,楚娇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前几日她觉得有些不适,本来没当回事,没有想到是有了身孕。 楚娇朝她娘笑了笑:“娘,你放心吧,我知道。”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是将楚妱给记下了。 萧栈之前既然在打探她,必然是有什么发现,她万万不能松懈。 总之……见机行事。 “娘,我们出去吧。” 第049章 楚妱自然不知道自己要被楚娇给惦记上了。 在她看来,两人的恩怨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再和楚娇联络什么姐妹感情。 怀孕的事情虽然依旧困扰着她,可是一开始的担忧和害怕却没了,因为她知道萧栈会陪着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如今的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她也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此事应该能妥善解诀。 不过这事到底有些玄乎,萧栈虽然表现得无比的冷静,可他从那之后,他每日便会亲自过问她的身体,生怕她有一点不适。 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能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情意,看似平静,实则如平静湖面下的波涛。 成亲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萧栈竟然也有如今的日子,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想到萧栈,楚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此时的她正坐在书桌旁撑着下巴看书,然而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书上,而是在走神,一旁的青团看见了这个样子不由摇了摇头。 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楚妱的手边,“夫人,喝点水吧。 随后便拿起一旁的团扇给她打扇。 刚摇了两下,一个穿着杏黄衣裙的丫鬟匆匆忙忙地来到了书房门口。 “夫人,老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楚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丫鬟连忙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是老夫人院里的大丫鬟来说了一声。” 楚妱应了一声知道了,让丫鬟退下,随后便让青团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髻,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当即往正厅赶去。 婆母戚氏还从未找过她呢,这次主动叫她,肯定有事。 …… 而此时的忠勇侯府前厅内并不止戚氏一人。 戚氏坐在正中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另一边坐了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夫人,锦衣华服,雍容华贵。 而两边的扶手座椅上则坐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的衣裙,相貌温婉,看上去性子文静。 下人将茶水、点心送上来,随后退下。 戚氏看向身旁的人,“不知夫人前来,没有什么款待的,还望夫人见谅。” 靖安侯夫人一听连忙摆了摆手:“夫人哪里的话,是我突然造访,还望夫人不要觉得我唐突。 两人说着场面话,随后便开始喝茶。 坐在下首的年轻女子喝了一口茶,只觉口齿生香,当即夸了起来。 她的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同样十分的温柔,即便是同为女子的戚氏也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忍不住看了一眼。 靖安侯夫人暗暗地打量了戚氏两眼,喝了一口茶之后,将茶杯放到一边,随后小声说了一句下首的女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年轻女子当即脸一红,连忙对戚氏道歉;“多言了两句,还请老夫人见谅。” 戚氏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碍事。” 靖安侯夫人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心中稍微稳了稳,拍了拍戚氏的手说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四姑娘,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养在我的膝下,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性子软了些,你看,我这么一说,脸就红成这个样子了。” 这么一说,靖安侯府四姑娘的脸更红了,似乎连头都不敢抬。 戚氏:“夫人不用多虑,四姑娘性子温软一些没什么不好的,姑娘家的这样讨喜。” 靖安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好是好,可是这样的性子嫁了人之后就不好了。要是婆婆体谅一些还好,若是不好,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戚氏的眼睛闪了闪,笑着回道:“怎么会呢。” “哎,你是不知道罢了。”靖安侯夫人看了戚氏一眼:“要是能让你当婆婆,那我肯定不会担心了。你自来脾气都是好的。” 戚氏一怔,随后摇头道:“自将军去了,我的脾气也越发怪异了。” 靖安侯夫人接了过去:“我看你这脾气是顶好的,要是我遇见楚家的那事一一”说到半截,她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看我也太不会说话了,夫人可别生气。” 戚氏摸不准她的意思,说道:“你刚刚还说我脾气好呢,我岂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 靖安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后便又同戚氏聊起了家常,然而她说着说着便会往下首的四姑娘身上扯。 戚氏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见她这样,哪里还不明白,不过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靖安侯夫人来意十分明确,自然不会介意被她看出来,巴不得呢。 当初萧家未落败的时候,楚家和萧家定亲还是惹了不少人羡慕的。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然不少人看热闹,然而大家都没有想到,成为镇西侯的萧家后生竟然会将楚家三姑娘娶回家。 不过她可不看好两人。 她也是见过楚家的三姑娘的,不得不承认,对方长得确实标志,可是性格却冷了些,看上去就不是热络的人,至于镇西侯,性格更冷。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处好呢??更别说那楚家的三姑娘之前的名声还不好,纵然都是谣言,可是镇西侯必然不喜吧。 她看了下手的庶女一眼,好歹是侯府的姑娘,气质还是有的,性格也温柔,镇西侯不就是差这样的解语花吗? 不过她有些摸不准戚氏的意思,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瞧上,若是瞧上了,那就好说了。 虽然如今镇西侯已经成亲,要想进萧家就得做妾。侯府的姑娘给人当妾有些不好,可是镇西侯是谁啊??不少的人家想将姑娘送进府里来呢。 再说了,只是一个庶女,若是能让靖安侯府和镇西侯府搭上,她的作用也就达到了。 这么想着,靖安侯夫看着戚氏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戚氏也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过头了,不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脸色淡然。 靖安侯夫人拉了拉她的手:“都说先成家后立业,镇西侯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挣下了爵位,风风光光地回来可让我们这些人艳羡不已啊。”她看了戚氏一眼:“你如今就好了,只等着抱孙子就满足了。” 戚氏点了点头:?“是倒是,不过这事也不急。”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想着自己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有孙辈了,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该急了,你看我早就当祖母了。这人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就盼着子孙绕膝,这才热闹。” 靖安侯夫人:“我记得侯爷的年纪也不小了,夫人,你想想啊,子孙繁盛多好。” 对方明示暗示,戚氏终忍不住打量了四姑娘一眼。 好是好,可是给萧栈纳妾? 她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你想想,儿子都愿意给人当便宜爹了,还能容下别人??如今儿子儿媳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些,她还是别去讨这个嫌了。 虽然她是长辈,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仗着这个身份做什么。如今她只盼着儿子能好好的,待年老了,便去见将军。 靖安侯夫人自然不知道戚氏早已在心中将此事否诀了,还在想着让庶女在她的面前留点印象。 这次不成的话,下次也好来往。 对方就差没有明说了,然而正是对方没有明说,戚氏也不好说什么,心中想着楚妱怎么还不来。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便有下人前来通报。“夫人来了。 因为如今萧栈是镇西侯,所以戚氏便升成了老夫人,至于夫人是谁,不言而喻。 靖安侯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看向门外。 正厅的门口放了一个大插屏,刚一抬头,便见一人从插屏后走出来。 女子穿着淡青色的对襟襦裙,腰间挂了一块小小的玉佩,梳着夫人发髻,饰以珠簪。 她的相貌清丽,肌肤白皙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着光走进屋,让人看不真切,带着几分距离。 同时靖安侯府的四姑娘也在暗暗地打量她,见对方姿容出色,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她本来以为自己长得不错,投有想到对方这般出众。 唯一庆幸的便是对方看起来有些清冷。 四姑娘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而戚氏见到她来了,悬着的石头也落到了实处,离开宁远城几年,她实在有些不爱应付这些说这些场面话的贵夫人。 楚妱自然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进了屋之后连忙叫了戚氏一声好,随后又向一旁的靖安侯夫人打了一声妱呼,可惜的是她本就不爱出门,也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戚氏介妱了之后,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靖安侯夫人?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毕竟之前楚娇来府上还故意提到了对方,本来以为楚娇这么说,没有想到…… 楚妱忍不住看了一旁扶手座椅上坐着的人一眼,这、这不会就是靖安侯府的四姑娘吧? 四姑娘往意到了她的视线,连忙起身,“夫人。” 戚氏;“这是靖安侯府的四姑娘。” 楚妱:“……” 随后她便坐到戚氏下首的座椅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只觉心口痒痒的,就像是被什么挠一样。 戚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您让人叫我的吗??楚妱心中想着,嘴上却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娘,我发现库房的东西好像不太对,所以就想找你问问。” 戚氏点了点头,说待会让她的丫鬟去看看。 自打楚妱出现在前厅之后,屋内的气氛便有些怪了,靖安侯夫人除了一开始说了话,后来就没再开口。 毕竟她今日来本来就不是简单的探望,这会儿楚妱来了,她哪里好意思说? 虽然笃定了对方不讨镇西侯喜欢,可是再怎么样也是镇西侯夫人,再说了,他们成亲才不久,若是被她知道,不是招恨吗? 本想着打动戚氏,若是当婆母的提,当媳妇的自然不敢有意见…… 看来今天只能作罢了。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靖安侯夫人还是笑着说道:“今日打扰了,既然夫人有事,我们便不叨扰了。” …… 待靖安侯府的人走了,楚妱忙看向婆母:“娘,不知你叫我来有何事?” 戚氏看了她一眼:“没事,你回院子吧。” 楚妱:“……” 于是她便又回了院子。 想着靖安侯夫人突然带着四姑娘上门,楚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婆母的心思,愁得在屋内转起了圈。 青团看得头都有些晕了。 偏偏今日萧栈下朝早,回府后也看见了这一幕。 青团见到他连忙行礼:“侯爷!” 萧栈:“她这是,怎么了?” 青团摇了摇头。 “下去吧。”他的话音刚落,还在转圈的楚妱也看见他了,当即奔向他。 “慢些。” 楚妱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然而本就只有几步的距离,她还是很快便到了他的身前。 萧栈伸手便准备抱她,结果被楚妱用指尖抵住。 “怎么了?”萧栈看了看她白皙的指尖。 楚妱哼了哼:“都怪你!” 萧栈一愣,自然不知道楚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嗯,都怪我。” 楚妱没有想到他竟然将话接了过去,正准备说话,结果腰上一紧,便被萧栈往他的怀里一带。 萧栈趁着她惊讶的时候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随后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想我了?” 楚妱推了推他,随后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绷着脸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小声道:“看来楚娇没有骗我!” 听他提到楚娇,萧栈的眼眸一黯,“她肯定是骗你的。” 楚妱也不确定今日靖安侯夫人来是干什么,她看了萧栈一眼,“你这么好,肯定有好多人盯着你的。” 萧栈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低声回了一句:“可是,楚妱,我只对你好啊。” 楚妱睫毛轻颤。 萧栈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她,离开后,忍不住又吻了一下。 楚妱觉得他像是在逗猫,见他还来,当即环住了他的后颈,回应他。 两人吻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 转眼又过了几日,到了七月下旬,苍西终于送来了重要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没有驾照,不能随便开车,嘤嘤嘤 第50章   其实萧栈很担心楚妱, 虽然她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是到底是未知的事情,他的心中自然担忧。      不过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若是他都不能稳住的话,楚妱又要着急了。      好在, 苍西郡终于递来了消息。      然而萧栈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一时竟然有些不敢打开,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楚妱。      一旁的楚妱见他好一会儿也没有才开信封很疑惑,她不知道萧栈在担心什么,相反,她恨不得直接将信封撕了,好像这样就能知道真相一样。      “萧栈?”楚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萧栈应了一声看向她。      楚妱指了指他手中的信封, 说道:“你要是不看的话,给我?”说着她便想去拿。      萧栈顺势将她的手握住,捏了捏,随后又松开, “我先看。”他担心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话落之后, 他干脆地将信封揭开,将信取出,看了起来。      一旁的楚妱歪了歪头想凑过去偷看, 萧栈虽然在看信, 可是也注意到了她动作,手臂一歪,挡在了她的身前, 结果一时没注意,挡在了楚妱得胸前。      “萧栈!”楚妱脸一红。      听她的声音有些恼,萧栈看了她一眼,见她双手护在身前,这才意识到发生到了什么。      未拿着信的手揉了揉她的头,萧栈说了句乖,听话,随后视线又落在了信上。      楚妱轻哼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半刻钟后,萧栈终于将信看完了,楚妱一直注意着他,见他看完,连忙说道:“这下可以给我看了吧!”      他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根本就猜不出来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萧栈见她着急,手上一顿,还是将信递给了她。      楚妱将信接过去,当即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也看完了,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楚妱。”萧栈叫了她一声,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去一趟吧。”      “可是……”楚妱有些犹豫。      信中提到了关于通梦的事情,不仅如此,前去苍西的人还查探到了有通梦经历的人,但是对方并不愿意前来夏宁国。      见她似乎在犹豫,萧栈当即说道:“去吧,嗯?”      楚妱想到他的身份,摇头,“你如今的身份怎么能轻易离开宁远城,陛下肯定对你有意见的。”      她又加了一句:“或许还能找到别的办法也不一定。”      “可是楚妱,我担心,不能再拖下去了。”萧栈看着楚妱一字一句地说道。      楚妱忍不住看向了他,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冷静下来还是因为他,此时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想妥协了。      萧栈:“你放心,城中的事情我会处置妥当的,准备好了我们再出发。”      “好。”楚妱只得应道。      前去未予国的话,必经苍西郡,因为曾经在那里待了几年,所以萧栈并不担心。      既然决定前去,家中自然要安排好。      从苍西回到宁远已经好几个月左右,萧家根基已稳,这次离开不但不会有影响,反倒更好。      虽然陛下仍旧坚持上朝,可是萧栈却知道陛下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不太平,这次离开,指不定他不用扯进这阵漩涡中。      萧栈将自己要带楚妱前去苍西郡得消息告诉了戚氏。      戚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又是在整什么幺蛾子?你媳妇还怀着身孕,怎么能去苍西?”      萧栈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着实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道:“我想带她去我曾经待过的地方看看。”      戚氏顿时被他的话噎住了。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戚氏都不想同他说话了,“懒得管你,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也知道儿子对楚妱多么在乎,这么一想,也不担心了,再说了,她虽管不住儿子,却知道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见她这么说,萧栈当即将自己的安排又说了出来,“娘,我不在宁远城的这段时间,你带着萧榕去松山别院住一段时间吧。”      “这是为何?”戚氏不解。      萧栈犹豫了一瞬,道:“接下来的日子,城中也不知是否会出事,你们去别院就当是避暑了。”      戚氏见儿子这么说,只得点头。其实对于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于是两日后,萧栈安排好了人,便送母亲戚氏和妹妹出了城,在隔天下朝后,他向景明帝提出了要去苍西的事情。      不过几月,景明帝两鬓的白发似乎更多了,听了萧栈的话,他便将手中的折子放下。      “萧爱卿为何突然提出要去苍西?”其实景明帝对这个年轻的镇西侯十分复杂。      三年前夏宁国边关失守,他全都怪在了萧将军的身上,实则朝中也有问题,不过他乃是天子,自然是不肯认错。萧将军去世,他派萧栈去苍西何尝不是给他机会。      只要他有本事,自然能够封侯拜将,所幸,萧将军的儿子没有令人失望。      萧栈听了景明帝的话没有丝毫意外,当即说道:“陛下可是忘了前些日子吩咐臣同少府监大人制作弓.弩的事情,如今弓.弩已经制成,因为臣对苍西军中比较了解,所以才主动提出前去,正好让军中的将士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时候也好改进。”      景明帝的手在桌上敲了敲,见萧栈面色坦然,松口了。      萧栈当即谢恩。      景明帝:“萧爱卿,你们萧家世代忠良,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好一个世代忠良。      萧栈在心中将景明帝的话琢磨了一遍,回道:“陛下的话臣谨记。”随后他又将会带着楚妱的事情提了一下,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景明帝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你们刚刚成婚不久,舍不得离开也是正常的。”本来对于萧栈主动提出要前去苍西还有些担心,听他说要带着新婚妻子陪同,景明帝倒是不再多疑。      颇得圣恩的镇西侯要离开宁远城自然是一件大事,因为要送第一批弓.弩去苍西,景明帝叮嘱了萧栈几遍,不仅如此,还派了人随行。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萧栈也在安排前去苍西的人马,眼看着要到离开的日子,忠勇侯府传来了消息,让夫妻俩务必在七月二十八前去忠勇侯府一趟。      好在离开宁远城的日子定在八月初二,所以并没有影响。      忠勇侯府之所以让夫妻俩回府一趟自然是有原因的。      楚家的四姑娘和楚妱一样出孝期之后便在相看亲事了,如今楚妱已经出嫁,楚妍的婚事也定下了。      两家刚刚换了庚帖,前几日大房的去了男方一趟,七月二十八备席迎男方前来看家。      楚妱和萧栈是陛下赐婚,再加上时间紧以及两家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并未举行这个步骤,因此她还挺好奇的。      女方备酒席,家中的人要撑面子,自然少不了请萧栈,另外晋王乃是楚妍的亲姐夫,更要参加。      七月二十八一早,两人便乘着马车前往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乃是楚家嫡系,此处参加酒席的不仅有隔房的长辈,还有张氏的娘家,因为只剩一个女儿没有办亲事,所以这次的酒宴办得十分热闹。      楚妱和萧栈回到府中之后便去拜见父母了。      柳氏也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女儿了,自然想得很,同楚妱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萧栈有岳父楚慕安陪,然而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只偶尔说两句,所以同那边母女俩的气氛大不相同。      楚慕安对萧栈还是很满意的,女儿嫁给他和以前的性子没有什么变化,一看就知没受过委屈。      柳氏和女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便让夫妻俩去看看祖母。      楚妱对祖母没有什么感情,不过也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准备了礼物,于是和父母告别后就同萧栈去探望了一番。      林氏如今对楚妱倒是温和了许多,不过祖孙俩自来没有多说过社么话,所以只说了几句,楚妱便自觉地告退了。      出了祖母的院子,楚妱便笑着打趣萧栈:“祖母能这样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萧栈挑眉:“是我沾了你的光。”      他的语气真切,楚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酒席快开始的时候,府中越发热闹,不过萧栈和楚妱都比较喜欢安静,所以便窝在了偏房。      直到酒席开始的时候,两人才出了屋子。      因为男女分席,所以楚妱和萧栈只得分开了,楚妱看见了小嫂子,便去和她坐一桌,结果没过一会儿,大堂姐楚妗也坐到了她这桌。      桌上还有两个隔房的长辈,最后还有一个空位在她的旁边,楚妱的视线刚刚从座位上离开,一道身影便坐在了她的身旁。      楚娇挨着叫人,最后视线落在楚妱的身上:“三妹妹。”      楚妗乃是亲王妃,坐的是主位,楚妱正好和她相对,见到楚娇坐在楚妱的旁边,视线落在了楚妱的身上,她有些好奇这个三堂妹的反应。      之前两人可是打过交道的,三堂妹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楚妱偏头看了楚娇一眼,笑了笑没说话,随后偏头对身旁的嫂子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夏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点了点头,两人起身换了个位置。      于是位置便成了楚娇和夏氏相邻。      楚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见桌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她只能强撑出一个笑容。      总之这下,桌上的人都知道楚妱和楚娇之间有问题了。      偏偏楚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儿菜上桌,待大堂姐楚妗动筷之后便开开心的用饭。      她也有些饿了。      而同她的好胃口相比,楚娇便味同嚼蜡了,只觉得楚妱可恨到了极点。      却是没有想过她做的那些事情造成的后果,若不是楚妱幸运的话,早已是另外一番下场了。      宴席大概半个时辰后结束,大家都歇息了一会儿,便想着要见男方的人了。      想着四堂妹的性子,楚妱也有些好奇她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女眷都聚在小花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栈的原因,除了楚妗身旁的人,就是楚妱身边的人最多了。      楚娇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看着被好几位长辈围着说话的楚妱,她心中的恨意在翻滚。      一定是之前楚妱做的事情被人看见了,所以大家都看不起她。      大堂姐乃是晋王妃都没有这样对自己,楚妱她凭什么?      今天在场的人这么多,她若是揭穿了楚妱早已怀孕的事情,她是不是就身败名裂了?      就在这时,前厅的人来传男方的人在前厅等着,邀众位前去。      当即有人起身往前厅走去,楚妗、楚妍是亲姐妹,楚妗自然要去,楚妱也在其中。      楚娇见状当即跟了上去,就在快到前厅的时候,与楚妱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她的身后。      眼见着要上石阶,楚娇的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歪,她当即抓住身前的人……      楚妱的一只脚还未踏上石阶,手臂突然被人一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一道力一带。      她的身子不稳,跟着拉着她的人往地上摔去。      耳边响起一声声惊呼。      …… 第51章   萧栈此刻就在离前厅不远的游廊处, 身旁站着的当今的晋王, 两人正说着话,前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他的心陡然一跳。      晋王自然也听见了声音, 正准备说话,便听萧栈说道:“王爷, 我过去看看。”      萧栈步履生风,转眼便快到前厅了。      看见不远处的情形,顿时呼吸一窒,表情大变。      此时的楚妱和楚娇两人皆扑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显然也愣住了。      厅内的人连忙往外走来,柳氏看着女儿摔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这、这女儿可是怀着身孕啊!      三房夫妻俩脸色不好看,大房夫妻也是一样, 他们可是知道楚妱有身孕的事情的,而且二房的侄女儿也有身孕啊!      想到这儿,连忠勇侯都觉得头疼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二房、三房这个时候可管不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 连忙往石阶下走去, 各自担忧。      周围的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准备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结果嘴里发出惊呼。      “血、血!流血了!”      因为摔倒, 两人的腿绊在了一起, 有血从两人的裙下流了出来,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谁的。      萧栈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脸上犹如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的气势太强, 本来已经握住楚妱手臂的人下意识地放开了楚妱的手。      萧栈此时的眼中只有楚妱一人,他动作利落地将楚妱扶起,随后便将楚妱抱起起来,眼中似有寒冰。      三房的夫妻俩仿若没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表情,连忙看向了女儿,见她脸色似乎有些发白,顿时将心提起来。      “楚妱,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别怕。”此时的萧栈格外的后悔,他就应该时刻地待在她的身边。      正准备举步离开,手臂突然被人抓了抓,楚妱的声音响起:“萧栈,我没事,放我下来。”      萧栈身子一僵。      “真的,我没事。”      她的话刚落,一旁便响起了谢氏慌张的声音,“快、快叫大夫!”      此时的楚娇已经被谢氏扶了起来,而她的裙下血迹越来越多。柳氏离萧栈近,当即伸手扶了扶女儿的裙边,除了裙角沾上一点,再无别的血迹。      那血……很明显是二房的侄女儿楚娇流的。      虽然心中疑惑不已,可是柳氏见女儿似乎没事,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楚妱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被攥着摔倒的时候,她吓得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因为太过突然,她直接便向地上摔去,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      萧栈将她抱了起来,还在她耳边说话,她终于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发软,她借着萧栈的力微微直起身子,看向了还在地上的楚娇。      她正微微蜷缩着身子,裙边的血刺眼无比。      没一会儿,楚娇的丈夫终于也来到了这里,见到眼前的情形,吓得脸一白,连忙准备将人抱起来。      一旁的谢氏连忙阻止了他,哭着说道:“别动别动,待大夫来。”      楚娇其实没有被吓到,然而小腹传来一阵阵坠痛的感觉让她的身子有些发冷,她扶着小腹微微抬起头。结果正好看见萧栈将楚妱放在地上。      楚妱也在看她,眼神微微有些冷漠,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她怎么会没事?      楚娇脸色本来就有些白,见她好像没事的样子,身子有些僵硬,脸色也更白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终于来了,楚娇这才被带走。      两人摔倒的地方还有血迹,张氏忍不住看了楚妱一眼,随后连忙吩咐人将地方弄干净。      柳氏见女儿好好地站在地上,连忙出声问道:“可、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摔在地上的时候,手臂有些痛,楚妱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适,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此时却只能憋着。      大家见她似乎没事,忙安慰了两句,都是和忠勇侯府有关系的人,楚妱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可是她还是得体的回应。      其实虽然之前的流言已经消散了,可是也不乏有不信的人,此时见她真的没事,大家终于相信了。      毕竟她若是真的未婚有孕的话,现在怎么可能没事!      楚妱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摔还带来了这样的效果,在张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邀众人去前厅的时候,她便出声说道自己去换身衣裳。      柳氏闻言也准备跟着去,楚妱忙说道:“娘,我待会儿换了再来找你。”      看了一旁的女婿一眼,柳氏只得点头,楚妱当即带着萧栈往自己未出阁时候的院子走去。      而楚娇摔倒的事情除了让大房的人有些添堵以外没有任何影响,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子的女儿,今天乃是大房的好日子,没怪她晦气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人,更不会在乎了,此事就如一片叶子落在了湖面引起了一阵涟漪,转瞬便恢复平静。      此时三房的门口,庞由看着面前的大夫,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他和楚娇已经成婚三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这会儿出事,心中自然担忧不已。      “大夫,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没事,不过也要好好养好身子,这是头胎,要是养不好,以后怕是要成问题的。”      庞由脸色微微一变,忙向大夫道了谢,随后便往屋子里走去,然而在走到内室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声音,他全身都僵住了。      此时的楚娇半靠在雕花木床上,穿着中衣,脸色苍白。      谢氏想着刚刚大夫说的那些话,抹了一把泪,“娇娇啊,你别再想了,孩子没了是和你没缘分,你只要养好身体,一定很快就会有孩子的。你和庞女婿还年轻……”      “娘。”楚娇叫了一声,“楚妱怎么样了?”      她不仅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嘴唇也没了唇色,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      谢氏觉得女儿这个样子有些奇怪,她走到床沿坐下,安慰道:“妱妱没事,你别想这些,好好休息。”      虽然女儿和三房侄女儿都摔倒了,可是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意外。      听了她的话,楚娇却闷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谢氏被她吓了一跳,毕竟女儿才小产了,她担心女儿想不开,正准备说话,她的身子顿住了。      楚娇的手攥着身上的薄被,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      “她怎么会没事?她怎么可能没事……”她抬头看向谢氏,眼中带着泪珠,“娘,你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出事好不好?”      “娇娇,你在说什么呢,娘听不懂,听娘的,好好休息。”谢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女儿脸上的泪水擦干,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她的心中却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楚娇抹了抹自己的脸一眼,“娘,你就帮女儿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出事,娘……”      见她这样,谢氏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你、你──”谢氏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只说了一句:“妱妱没事。”      “你都没去。”楚娇听见这话,眼中的泪水溢得更多,现在的结果她考虑到了,可是只要看着楚妱出丑她就觉得够了,然而结果和她想象得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      谢氏见女儿这个样子,心中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她看着女儿,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是故意的?楚娇,你为什么要这样!”      谢氏是老好人了,基本没有发过什么脾气,然而想到女儿可能做出糊涂事,她都有些忍不住发火了。      她想听女儿说不是。      楚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娘,我恨楚妱。我恨她!”      谢氏的脸色一白,其实她一直知道女儿的心气高,不过女儿聪明,从小到大没有让他们夫妻俩操过心,她生了女儿后伤了身体,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疼到了骨子里。      所以即便女儿心气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女儿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看着楚娇,就像是不认识这个女儿。      楚娇:“娘,大堂姐和四堂妹是大伯的女儿,是侯府嫡女,我比不了。可是凭什么楚妱我也比不了?三叔三婶既不得祖母喜欢也没有什么本事,楚妱为什么也比我好,我想不明白……我讨厌她。”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却依旧让谢氏觉得齿冷,“就、就因为这样,你就──你难道你忘了你有身孕?”      楚娇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正是因为她有身孕,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即便是楚妱出事了,她也不会被怪罪。      因为她也有身孕啊,两人都出事了,那只会是意外,可是如今……      楚妱没事!      她的心中就像是噎着一口气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生气,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      楚娇抬起头,还准备说点什么,结果便注意到了内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庞──”      “楚娇,你真狠。”庞由咬牙启齿地吐出几个字,随后便转身离去。      ……      三房院内发生的事情,楚妱和萧栈自然不知道。      楚妱到了自己的房间便准备找身以前的衣服换上,结果手臂便被人拉住了。      萧栈此时的心还悬着,他上下打量了楚妱两眼,“当真没事?”      楚妱眼睛亮了亮,准备在原地跳跳,萧栈注意到她的动作,连忙制止她,随后将她往怀里一揽。      “楚妱,我被你吓到了。”楚妱回抱住他的腰,小声说了句我没事,其实她也被吓到了。      过了一会儿,楚妱将萧栈推开,眼中布满了疑惑,“萧栈,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个乌龙!”      萧栈微微皱了皱眉,将她的手腕一抬,随后指尖落在她的手腕处。      “仍旧是滑脉。”萧栈说了一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未予国之行终究是免不了的了。 第52章   在女儿的婚事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氏有些不高兴。      不过当天过了, 她还是让府中的管家准备了一些赔礼送去了庞家。      那日过后,楚娇便回了庞家, 然而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夫妻两人的关系坠到了冰点。      庞由当然很生气, 他的家族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父亲只是京都一个低品级的小官,能娶到楚娇是他的福气。      没有想到妻子竟然因为嫉妒堂妹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成亲三年了,之前没有孩子,只当没有缘分,如今有了,她竟然……      庞由想不通, 然而尽管这样,他还是将此事瞒住了,家里的人只知道是发生了意外。      他的手中端着一盅药,还微微冒着热气, 庞由冷着脸将药端进屋。      将药倒进碗里之后, 他面无表情地将碗递到楚娇的面前。      楚娇从他刚刚进屋之后便看向了他,见他将药递到自己面前,微微一怔, 她接过来将药喝光。      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喝完后, 庞由将药碗接过去放好,楚娇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像之前那样直接离开,没有料到他竟然开口了。      庞由:“我知道, 我没有本事,你一直觉得委屈,若是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和离。”      猛然听见这句话,楚娇的手当即攥紧了衣角,脸色泛白。      嫉妒了楚妱那么久,她早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见不得楚妱好,觉得刺眼。      这些年,她嫉妒楚妱已经成了习惯,只要有机会能给她添堵,她就不会放过机会。      而楚妱,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她的那些小动作根本就影响不了对方,相反,她自己栽了一个狠狠的跟头。      自作孽,不可活。      楚娇看了不远处的庞由一眼,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我不和离,这次的事情是我欠你的,你可以休我。”      庞由一怔,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随后便转身出了屋子。      庞家夫妇之间发生了什么,楚妱不知道,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随着萧栈坐上了前往苍西郡的马车。      因为要远行,所以她身边的人带得并不多,除了青团便只带了两个粗使丫头。      押送弓.弩的队伍由景明帝派的人管理,孤烟协助,萧栈倒是和楚妱一样闲。      苍西郡处于夏宁国的西部边陲,路途遥远,楚妱去过漓中郡的外祖家,知道路上无聊,然而此行却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萧栈在身边的原因,楚妱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赶路的速度太慢了,苍西郡本来就离得远,她们如今的速度就像是也在游玩一样,哪里是在赶路。      看了身旁的萧栈一眼,她探头过去,“萧栈,你不觉得太慢了吗?”      萧栈正在看兵书,闻言打开马车内的小方桌,将里面装着果脯的小食盅递给她,“放心吧,最多晚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      她想了想苍西和善青的距离,一脸木然。      本来就要赶那么多天的路,再晚个十天半个月,那得多久啊!      楚妱本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是想着还要在马车内坐这么多天,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真的太远了!      随后脑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一怔,视线落在了萧栈的身上。      萧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偏头看向她,“怎么了?”      楚妱:“萧栈,去苍西这么远,你当初去的路上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吧,能给我讲讲吗?”      “不要。”萧栈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楚妱没有想到他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佯装生气地冷哼了一声。      萧栈见她这样反倒笑了,淡淡地说道:“说出来怕你心疼。”      心疼?      楚妱:“我才不会心疼呢。”      萧栈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直将她的脸颊看得微微泛红了。      楚妱认输了,伸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萧栈。”      萧栈知道她大概是无聊了,将手中的书放下,便简单地说了几句。      三年前,萧家的人都散了,除了亲人,随行的人不过数十人,萧栈则带着景明帝的任命书前去陌生的苍西。      此行甚远,路上还遇到了劫匪,险些被人将钱财夺走。      ……      萧栈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妱听着他的话却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      他还没停,继续讲着自己到了苍西军营之后发生的事情。      到底是在宁远城内长大的,即便在家中有习武,到了军营也受了不少的苦。      “别说了。”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萧栈吃了不少苦,然而亲耳听见还是感觉不一样。      萧栈听见她说话,微微低头看向她:“不是说不心疼吗?”      楚妱还准备嘴硬,结果萧栈突然凑到她的面前,唇上被人一啄。      “逗你的,真信了?”      楚妱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的那些事情肯定是真的。      “萧栈,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除非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栈打断了。      “楚妱,没有除非。”      他话一落,楚妱便觉自己的后腰一紧,肩上被人一揽,萧栈的唇又落下。      这个吻和之前的那个吻不同,之前是一触即离,这个吻却缠绵到了极点。      马车内的气温渐渐升温。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要被萧栈揉进身体里一样,然而他已经竭力在忍了,听着他有些粗.重的呼吸,楚妱面红耳赤。      “别招我了,嗯?”      萧栈埋在她的颈间说了一句话,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嘶哑。      楚妱很冤,不过却只能认了。      ……      赶路一向是无趣的,然而夫妻俩表现得就像是外出游玩一样,这让景明帝派来的常侍大人十分的不满意,明明大家都一样的赶路,他们为什么这般悠闲?      偏偏赶路的速度并没有因为两人受到影响,他又不能说什么。      带着这么多的弓.弩,想快也快不了多少啊!      常侍想着自己离开京都时景明帝的那些吩咐,当即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都说镇西侯冷静沉稳、年轻有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陛下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萧栈自然不知道陛下命令随行的常侍大人这么想自己,他被楚妱缠得不行,见她赶了几日路也没有任何不适,终于放心了。      如今已经赶了几日的路,队伍住过几次驿站,还有两日因为赶不到在野外扎营。      他将地图看了看,见几里外便有一处驿站,当即吩咐下去,让队伍在驿站停下。      他是镇西侯,又有职位在身,常侍自然也得听他的话。      在驿站停下之后,众人休整队伍,楚妱也睡到了软软的床,和在马车上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用多久便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萧栈也没闲着,拿着地图前去找常侍,让他通告下去,明天走一条支道,这样的话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常侍有些不满,然而碍于他的身份,一丝不满也不敢透露,“侯爷,这怕是不妥。”      萧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沉静。      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常侍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了,最后尴尬地应了一声好。      嘴上赞同,他的心中却是想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绝对要在陛下面前参一本。      队伍当晚在驿站歇下,第二日刚刚天明,众人将马儿换了一批,随后便按着萧栈指的那条路前行。      接下来的行程当中,萧栈仍旧会指路,事实证明很有用,队伍到达苍西郡的边界比预计要足足早两日。      到了苍西郡,明显能感觉到和宁远城不同了。      和其他几个郡比起来,苍西郡地广人疏,不仅连人比京都的人豪迈,连山水都添了几分粗犷。      楚妱从小到大,除了在京都,便只去过漓中郡,然而那里的风景比京都还要秀美,如今到了苍西,看着苍西的一切,只觉新鲜不已。      萧栈没有那么乐观,然而见了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松了口气。      苍西最西的城池是西定城,镇西军便驻守在西定城外二十余里的位置,这样既能观察到未予国的动向,也能尽快撤离,还能最快获得军需。      到了苍西郡地界又赶了三日,众人终于到了西定城。      过了城门,萧栈便准备同队伍暂时分开,于是同常侍说了此事。      常侍听了十分不解:“侯爷不同我们一起?”      萧栈:“我安排好了,稍晚赶来。”      常侍悄悄滴大打量了他两眼,随后落在了一旁的马车上,心中顿时明了。      想来是这位侯夫人受不了军营的环境吧,毕竟是宁远城的贵女,怎么会住进军营那样的地方。      虽然明白了,常侍大人还是不放心,当留下一个手下随行。      常侍:“侯爷,留一个人也好让我知道您的动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陛下肯定会怪罪我的。”      萧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队伍分成两队,各自前行。      过了一刻钟后,两辆马车停在西定城东街的一座一进宅子前。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楚妱眼前一亮,萧栈动作利落地下了马车,随后当即朝楚妱伸出了手。      楚妱握着他的手,随后被他抱下马车,周围还有下人,她连忙假装看不见。      相对于楚妱的不自在,下人们反倒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的亲热,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站在宅子前,楚妱有些惊讶:“这是什么地方?”她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萧栈:“在西定城住的地方。”他的语气带着丝怅然,他们才离开不过几月,这座宅子好像就变得萧瑟了许多。      楚妱没有想到自己猜中了,见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当即笑着说道:“既然到了,就带我去参观一下吧!”      萧栈点头。      说是参观,其实院子内的情形一眼便能收入眼底。      萧栈带着楚妱简单看了看,让下人们收拾屋子,然后吩咐了一番之后,便准备去军营。      “你一个人去吗?”      “能不能带我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绝对听你的话!” 第53章   楚妱话落之后, 萧栈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瞬后, 他摇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楚妱不高兴了, 凑到萧栈的面前,语气带着委屈:“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 你怎么能一到地方就扔下我一个人?”      院子里忙碌的丫鬟自动被她忽视了。      萧栈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心软,然而即便知道,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妥协,视线扫过她的身上,他的眉头微蹙,还是拒绝了。      “我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等我, 嗯?”      他看着她白皙娇嫩的脸颊,心中更加坚定了不让她跟着去的决定,然而他却忘了自己拒绝不了。      被楚妱缠了一会儿,萧栈无奈地应了应声, “一起去也可以, 你得换一身衣裳。”      听他这么说,楚妱有些不解,不过想着自己能一起去, 当即应了一声好。      “你等我一会儿。”萧栈话落便准备出门。      “你不会要溜走吧!”楚妱见他竟然要出门, 当即出声叫住他。      “等我。”      楚妱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心中有了猜测,依着他的性子, 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肯定不会反悔的,这么想着,她放心了。      果然没一会儿萧栈便回来了,带回了一身浅青色的男子衣衫。      楚妱看着他手里的衣衫,“真的要换?”      萧栈点头。      ……      屋子里还没有收拾好,楚妱要换衣服只得将萧栈推了出去,她一边关门一边说道:“我马上就好了!”      萧栈靠着门想着自己若是趁着她换衣裳的时候走开会怎么样……      没过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楚妱已经换上了他买来的衣衫。      萧栈在她的身上顿了一下,随后侧开了头:“将头发束好。”      楚妱见他还在门外脸上露出笑容,听他这么说,当即从行李里找出一个玉冠,她的头发长,不过发量少,没一会儿便将头发弄好了。      她从来没有穿过男子的衣衫,此时换下了衣裙觉得轻便了不少,十分的新鲜,忍不住在原地跺了跺脚。      楚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眉眼间的清冷一丝不剩,她笑着问道:“怎么样?”      “别这样笑。”同她的兴奋相比,萧栈脸上的表情则淡淡的,“走吧。”      楚妱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儿,跟上了他的脚步。      因为摸不清楚她身体的情况,萧栈选择了驾马车,好在军营离得不远,即便驾马车也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两人同院子里的人说了一声便离开了,马车驶了没一会儿便停下了。      “老板,来两瓶好酒。”      马车停在一家酒铺前,铺子的老板看见了他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顺手给酒壶里多打了二两酒。      楚妱听见马车外的声音探出头,萧栈刚刚从老板那接过酒,当即将酒递给了她,      她顺势接过,随后便放进了车厢内,她还听见萧栈同酒铺的老板说了什么,随后马车便又开始行驶。      因为萧栈在驾车,楚妱索性也坐在了车门处,车厢内垫着软垫,并不会觉得难受。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萧栈余光看见了楚妱,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而楚妱掀开帘子,看着萧栈曾经待了三年的地方。      时间慢慢过去,马车离军营越来越近,周围巡视的将士也越来越多,见到有马车驶来,当即将马车连人拦住。      然而在看到驾车的人是谁时,拦着他的人皆是脸色一变,连忙叫道:“侯爷!”      人被认出了,马车很顺利地进入了军营。      萧栈将马车停到军中的主帐前,随后便下了马车,楚妱想起了之前的酒,连忙起身去拿。      “我来。”      不过楚妱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已经将酒拿了起来,本准备将酒给了萧栈再下车,结果萧栈直接撑住她的腋下,直接将她举下了马车。      楚妱:“……”      专门守着营帐的侍卫见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朝这边走了过来,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萧副将!”随后对方连忙改口:“侯爷!”      “将军呢?”      那位将士连忙说道:“将军此时正在和都城前来的常侍大人试弓.弩!”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忍不住他身后的人上瞟。      虽然那人穿着男子衣衫,可是身形却仍旧能看得出是女子,将士的心中顿时好奇不已。      萧副将虽然年轻,可是在军中三年却颇有威望,一来是因为他是逝去萧将军的儿子,二来是对方有让大家信服的实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板着一张脸,即便没有战事,待在军营的时间也更多。军营中的人往往都是火气重的壮年男子,免不了找机会舒缓一下,然而这位副将从来没有过。      私下还曾有人传他有毛病,看来这个谣言终于要破了!      心中想着事情,将士的身子侧了侧,然而就在要看见那身后的人时被人挡住了视线。      “我的营帐现在有住人吗?”萧栈冷声说道。      听着他冰冷的声音,将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站直了身体,回答他的问题。      “将马车牵到马厩去。”萧栈说了这话后便带着楚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转眼两人便到了顶青色的营帐前,两人进去。      萧栈发现营帐内和走之前没有任何变化,而即便是没有主人,帐内应该也有人打扫,他放心了,让楚妱去一旁的床上休息。      楚妱:“我不累。”      “我得去找将军,你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你去吧,我看看。”      萧栈见她进了帐内便格外兴奋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如今在军营内,他也不用担心,又说了一声后,便拿着酒出了营帐往靶场走去。      楚妱见他走了,当即在帐内四处看了起来,明明帐内十分的简单,可是想着萧栈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的时间,她就像看不够一样。      能到他曾经奋战的地方来看看,她觉得很高兴。      萧栈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转眼便到了靶场,还未到,便听见那边传来声音。      待走近了些,便见几排将士正在试用弓.弩,他似乎能听见弩.箭射出时因为是速度太快带来的咻咻声。      “好好好!这个好!”一阵豪迈的笑声响起,萧栈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便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穿着深色的轻甲,身姿魁梧。      “郑叔,接着!”萧栈出声,随后便将手中的酒扔了过去。      男子反应也快,萧栈的声音刚刚响起,那人便有了反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酒。      见到萧栈,男子发出的笑声更加宏伟:“常侍大人不是说你要陪媳妇儿吗?”      “过来看看。”萧栈没有否认,走了过去。郑为乃是父亲手下的旧将,勇猛有为,父亲去世后,他便成为镇西军的主将。      而他若不是有对方的照拂,也不会这么快就能重振萧家。      郑叔和父亲一样,半生戎马,守卫着边疆,而他心有牵挂,注定成不了和父亲或者郑叔一样的人。      萧栈成亲的消息通过书信告诉了郑为,此时见了他,郑为免不了打趣几句,“也不知道我们高冷的萧副将会不会吓到自己的媳妇儿。”      萧栈啧了一声,朝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将瓶塞揭开便直接喝了起来。      “好!”郑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中气十足,一旁的常侍大人没防备,竟是被这道声音震得往后退了退。      两人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硬是将酒瓶中的酒都喝完了,这才觉得过瘾。      “小子,你比你爹和我都有出息!”看着旧友兼上司的儿子,郑为的眼中满是欣慰。      萧栈连忙否认,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随后终于将话题转回了弓.弩上面,而他这次前来也算是为了此事。      竟然明面上是为此事而来,自然不能不管。      半个多时辰后,商讨完毕,有专门的人将将士们的感受和众人的建议记下,虽然这次制出来的弓.弩已经很完美了。      萧栈同郑叔解释了一番后才离开,而对方知道楚妱也来到了营帐当中,眼睛顿时一亮,“将你媳妇儿到来我看看。”      萧栈犹豫了一会儿,当即又被郑为打趣了两句,他不得已说道:“她害羞,我问问她。”      郑为当即啧啧了两声,看着萧栈的眼神十分微妙,他没有想到萧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萧栈权当没有看见,回了营帐,结果进了营帐之后,发现楚妱既然已经睡下了。      他脚下一轻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      看惯了她穿着衣裙,戴着珠钗的样子,这会儿穿着男子的衣衫竟然也格外的好看。      嗯,她大概穿什么都好看吧。      萧栈看着她白皙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结果正准备将手收回来,下一刻手腕一紧被人抓住了。      楚妱睁开眼睛,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萧栈说道:“你回来了!”      这一刻,她澄澈的眼眸耀眼到了极点,萧栈觉得自己的心酥麻了一瞬间,他轻声嗯了一声,随后吐出两个字。      “装睡?”      还未待楚妱回答,他反手困住楚妱的手,将她的手放置耳边,下一刻倾身而上。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楚妱觉得有些不适应,咽了咽口水,说了句让开,然而萧栈怎么会听她的,想也未想便封住了她的唇。      ……      两人来到主帐前已经是好一会儿以后了,楚妱想着萧栈给自己讲的那些事情,心中有些忐忑,此刻有种像见公公的感觉。      问了一旁的将士,确认了帐中有人,萧栈带着人走了进去。      郑为已经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当即正襟危坐,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萧栈进了帐中便叫了一声,楚妱见状也跟着叫了一声。      看了萧栈一眼,又看了一旁男子打扮女子声音的人一眼,郑为一时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应了几声好。      “丫头,过来。”郑为叫了一声。      楚妱一愣,不过还是忙走了过去,刚刚走到桌前,便见对方放了一块羊脂玉在桌上,温润清透。      “郑叔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块玉是郑叔给你们的见面礼。”      外祖家有钱,楚妱自然见过不少好东西,别看那块玉不大,可是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犹豫了一瞬,身后几步的萧栈直接上前将玉收下了,“谢谢郑叔。”      郑为:“这是我给你媳妇儿的!”      “给我也是一样。”      “你这小子,我有了好东西什么时候少了你了。”      ……      在主帐待了一阵之后,两人便回了萧栈以前的帐内,楚妱正准备说话,结果便见萧栈径直走向了一旁的条案。      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信封,萧栈看也没看,直接收好。      楚妱眼睛闪了闪,大概猜到了信中写了什么。      两人又在帐中待了一会儿,随后便准备离开军营,然而走到军营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李常侍见到马车被拦住,加快了脚步,走近之后连忙说道:“萧侯爷,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城内!”      萧栈看了他一眼,道:“李大人,我夫人在轿中,有些不方便。”      “那我坐你身旁。”      萧栈顿了一下,又说道:“李大人见谅,我不喜人接近。”      见对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萧栈当即驾着马车离去,待李常侍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马车的身影。      李常侍气得跳脚,最后想了想,对方不在军营也不用担心,索性便将萧栈抛到了一边。      两人回到城中宅子之中,宅中已经收拾齐整,用过饭沐浴之后回了房间,楚妱早已经累了,本来还想着和萧栈看之前的信中写了什么,没想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萧栈看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将手中的信看完之后便借着烛火烧掉了。      ……      第二日卯时未到,萧栈便将楚妱叫醒了。      楚妱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声地问他要做什么,听了他的话,楚妱一瞬间便清醒了。      “我们去未予国。”   ☆、054   一行队伍八月从京都出发,因为有押运东西, 再加上有女眷的原因, 路上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已是九月了, 晨间微微带着几丝凉意。   楚妱听了萧栈的话之后便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没多问, 赶紧穿衣, 想到要揭开谜底了,她的心中便迫不及待起来。   她整理好中衣, 正准备将自己的衣裳穿上, 结果一旁的萧栈又递了一身衣衫在她的面前:“穿这个。”   楚妱看了一眼, 已经不是昨日的那身了, 她也没犹豫, 当即接过来。   一刻钟后,两人收拾齐整, 楚妱打开门正准备出去, 萧栈拉住她的手腕,将一旁放着的戴帽披风披到她的身上。   伸手将披风系好, 萧栈说道:“走吧。”   这个时候还早得很,天色未亮, 楚妱被萧栈牵着往外走, 她的心中还惦记着常侍大人的那个侍卫, 便小声问了一句。   萧栈:“不必管他。”   楚妱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知道他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宅子大门前有人提着灯,发出影影绰绰的光, 一阵凉风吹过,给人带来一阵战栗。   萧栈察觉到了她身子瑟缩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将她身后的帷帽给她戴上,小声说了句:“是孤烟。”   楚妱探头看了看,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了之后发现确实是孤烟,另外还有一人,烛光有些昏暗,只能看出那个人同样也是侍卫打扮。   “侯爷,夫人。”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走吧。”萧栈应了一声,随后便牵着楚妱上了马车,坐上马车之后没一会儿,孤烟便驾驶着马车往西定的东城门开去。   “再睡会儿?”萧栈捏了捏楚妱的手,小声问道。   虽然起得比往日早了不少,此时的她却十分的清醒,听了他的话楚妱摇了摇头,萧栈也没勉强,小声地和她说话。   没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城门处,因为是边关,西定城的城门关闭时间同别处不一样。   辰时开门,酉时闭门。马车到城门处的时候,城门紧闭,守城门的将士刚刚换了一批,见到有马车行近,连忙上前阻止。   孤烟身旁的侍卫当即跳下马车,让将士看了一块腰牌之后,当即让人放下城门。   马车出了城之后便往未予国的方向赶去。   ……   如今的未予国虽然成了夏宁国的附属国,然而萧栈对于这个国家的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对方狡猾多变,若是让他们找着了翻身的机会,对方绝对会揭竿而起,所以如今边境严了许多。   两国相邻,可是国情却大不相同,另外未予国虽然小,战士们却尤其擅长迂回战,往年镇西军不堪其扰。   好在镇西军一雪前耻,未予国至少要好些年才能恢复国力。   马车顺利地过了边境,到了未予国的地界。因为成了夏宁国的附属国,前往未予国做生意的人多了,萧栈不想惹人耳目,马车混在了其中。   镇西军不仅在夏宁国的边境严守布防,在未予国境内也驻扎了一支队伍,为了预防夏宁国的商人吃亏。   驻扎队伍的将士会检查前往未予国的人的身份文书,然后做好了登记,最后才会放行。   将士检查了孤烟送上去的文书,打量了马车几眼,询问他们为何要去未予国。   孤烟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将士又问了大概归期做了登记,最后要求看看马车内的人。   听他这么说,孤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话还未说出口,马车的帘子便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揭开。   将士往里面看了看,对上一双冷厉的眼睛,吓了一跳,见马车内确实只有两人,连忙收回了视线。   “走吧走吧!”   萧栈闻言,当即将帘子放下,而孤烟也将身份文书收好,驾车马车离去。   楚妱掀开一旁的帘子瞧了瞧,见马车启动,出声问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未予国了?”   萧栈恩了一声,“是不是累了?”   楚妱忙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挺稀奇的,之前还在夏宁国,这个时候已经在未予国了。”   萧栈对未予国的感官复杂,见她一双眼睛带着好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什么。   楚妱今日起得比往日早,一开始的时候很清醒,随着马车一晃一晃便生出了一丝睡意,萧栈见状,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拦着她的腰小声说了一句睡会儿。   楚妱本来还不想睡,然而眼皮却越来越重,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   未予国靠着夏宁国的第一座城池叫做焦城,然而马车并未向城池驶去,而是往距离焦城不远的山头驶去。   一刻钟后,马车停到了山脚。   此时太阳升起,驱散了晨间的寒意,微暖。   孤烟将马车驶向了能遮阳的树荫下,然后才对里面的人说了一声到了。   萧栈其实知道已经到了,然而怀里的人还没醒,他顿了一下,掀开帘子对外面的人说道:“等会儿。”   已经等了那么久,此刻再耽误一会儿也无差别。   孤烟和侍卫闻言当即守在了一旁。   萧栈一直半揽着楚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偏头一看,便见她的嘴角微微有些湿润,随后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应该是睡得太沉做梦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抹了抹她的嘴角,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没料到怀中的人醒了。   楚妱睁眼便见萧栈的手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地往前凑,然后蹭了蹭,因为初醒,还有些恍惚,耳边便响起一声轻笑。   她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身子僵了僵,她说话转移萧栈的思绪:“到了吗?”她感觉马车好像停了下来。   萧栈恩了一声,此时已经暖和,见她醒了他便解开了她身上的披风,两人下了马车。   楚妱一下马车,见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他们正在山脚,不远处便是一步步的石阶延绵而上,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她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想。   这个想法刚刚冒起来,便听萧栈说道:“我们要上去。”   楚妱:“……”她什么都没听到。   见她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萧栈觉得有趣,低声说了一句:“求我,我抱你上去,嗯?”   楚妱看了萧栈一眼,知道他在逗自己,不过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不用,我自己能上去。”   萧栈:“真的?”   即便只说了两个字,他的语气里去充满了不信,楚妱当即又轻哼了一声:“当然。”   “拭目以待。”   将马车安置好了之后,几人便往山上走去,孤烟和黑衣侍卫落后了一些,留给了他们能说私房话的距离。   不过才走了一段石阶,楚妱的腿便有些发软了,她看了身旁的萧栈一眼,对方的呼吸丝毫没有变化,如履平地。   “你确定我们要找的那人在山上吗?”楚妱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微喘。   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萧栈不由联想到了其他,神色微微一黯,过了一会儿才应了她一声。   楚妱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又喘了一口气,已经上了三段石阶了,然而依旧望不到尽头。   好……累。   然而想着自己之前的硬气,楚妱咬了咬牙,只得继续向前。   萧栈也发现了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本来准备等着她示弱,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仍旧继续往前走,不过脚步明显变得沉重起来。   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萧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便准备将她抱起来,楚妱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伸手推了推他,“我自己走。”   她也不是只是硬气,这么长的石阶,她走着都觉得那么累,萧栈若是抱着她,会更累的。   “你不是累了?”萧栈没有将她的拒绝放在眼里。   楚妱见状只得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你抱着我走的话会更累的,这石阶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我自己走一截,快到的时候,你再帮我?”   “别担心,我体力好。”萧栈淡淡地说了一句。   楚妱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微妙,可是想了想没有发现,她摇头道:“不行,你体力再好,抱着人走上去也不容易。”   萧栈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固执,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见楚妱看着自己,他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便抬起头。   脑中还飘着刚刚萧栈说的话,楚妱看了萧栈一眼,脸红了,索性直接埋在了他的怀里。   他这个时候竟然还逗她!   ……   因为在走石阶,所以身子有些摇晃,不过楚妱却觉得十分的安稳,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萧栈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我自己下来走吧。”其实这样的话楚妱之前已经说过了一次了,萧栈拒绝了,这次也是一样,他听了楚妱的话,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已经快到了。”   楚妱闻言当即抬起头,果然已经能看见石阶的尽头,那里一座寺庙立在那里。   萧栈在最后一段石阶那里将楚妱放了下来,胸膛微微起伏。   楚妱见状当即凑到他的面前:“辛苦你了。”话一落,她便觉得萧栈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她心中觉得不妙,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上去吧。”   寺庙的门口还有一块空地,一旁栽了一棵很大的树。   萧栈见楚妱盯着那棵树不转眼,道:“那是娑罗树。”   因为离得不远,楚妱伸手摸了摸。两人站了一会儿,后面的两人也到了。   侍卫当即走到萧栈的面前,“侯爷,属下查探到那人在这庙中。”   通梦之事十分离奇,不过未予国不止一次传出这事,人们口耳相传,甚至传出更加离奇的版本。侍卫寻到此人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我们进去吧。”   未予国的寺庙建筑同夏宁国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楚妱简单地看了了看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知为何,想着很快就能揭开谜底,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进入寺庙之后便能清楚地闻到香火的气息,快到大殿的时候,几人各自请了一柱香,随后又给了香火钱。   庙中只偶尔走过一个人,有些萧条,然而这座庙看似有些萧条,可是却带着不容亵渎的气息。   拜过正殿的菩萨之后,侍卫便寻着了庙中的师傅询问,他会说未予国的话。   “你们是夏宁国的人?”见侍卫点头,师傅用夏宁国的官话问道:“你们要找梵音大师?”   侍卫没有想到他既然同夏宁国的语言,忙应了一声是,“我们心中有惑想请教梵音大师,还请师傅引路。”   那师傅看了几人一眼,犹豫了一瞬后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楚妱看见师傅点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心头的石头都落下了。   在师傅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后殿的一间房间前。   “梵音师傅,有几位来自夏宁国的施主想要求你解惑。”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响起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进来吧。”   ☆、055   听见里面的人回答之后,师傅便上前将门打开了。   “请进吧。”   楚妱觉得这座寺庙的师傅格外的肃穆, 同之前她在檀山上面的大不相同, 见对方这般严肃, 她的脸也跟着绷了了起来。   萧栈小声地道了一声谢, 同楚妱一起进屋, 随后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屋内响起有节奏的木鱼声, 眼前挂着青色的纱,声音便是从纱帐里面传出来的。   萧栈出声说了一句, 里面的梵音师傅便让他们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 掀开纱帐往内走去。   纱帐内飘着一股檀香, 沁人心脾, 伴着木鱼声,生出几丝禅意, 屋内的正中央挂着一张很大的佛像, 画中的佛面慈目善,十分的亲和。   画像前的长条案供着香还有一些祭品, 而正对着画像的正中,一个穿着青衫的人正坐在垫子上敲着木鱼。   看着那人, 楚妱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本以为梵音大师可能是个和尚,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仍带着发。   梵音大师依然敲着木鱼,两人进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而两人也没有说话, 也是怕打扰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鱼声终于停了下来,梵音大师也终于站起身回过头来。   “久等了。”   大师说的同样是夏宁国的官话,萧栈这个时候也不惊讶了,毕竟这里同夏宁国离得近,会说夏宁国的话也不算稀奇,就像西定城的一些百姓也会说未予国的话一样。   再说了,这个大师既然有过那样的经历,会说夏宁国的话更不稀奇了。   楚妱这个时候也看见了大师的面貌,本来以为会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师,没有对方竟然是一个长相温和的中年男子,他的气质清透,却浑身上下带着落寞。   让人觉得十分的复杂。   不知道是因为楚妱在看他还是别的原因,他的视线在楚妱的身上停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这边来吧。”他的声音沧桑,着实和他的相貌不符合。这位梵音大师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楚妱的心中有了期盼,随后便同萧栈一起跟着他往一旁的矮桌走去。   “坐这儿吧。”梵音大师指了指矮桌的对面,随后也没多言,坐在了铺着垫子的地上。   两人依言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人刚刚坐下,梵音大师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签筒放在了两人的面前,随后又放了几个铜钱在一旁,语气淡淡地道:“解一支签五两,算一卦十两。”   楚妱:“……”这个大师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梵音大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淡,不悲不喜,仿佛什么都不可能影响他。   萧栈也没有想到大师竟然会这样,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他想了想,终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向大师说了此行的目的。   梵音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在听到他说到通梦之事时,眼中生出一抹异样,一闪即逝。   “施主,我只对占卜之术有点心得,对你所说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能为施主解惑,还希望两位施主见谅。”   萧栈:“大师,我们此行确实有些唐突,不过事关我妻安危,希望大师不要怪罪我们突然造访。”   楚妱虽然穿着男子衣衫,可是她的长相和身形都是瞒不过别人的,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只需一看便知道她是女子。   梵音听了萧栈的话后,视线又落在了楚妱的身上,他还是没有提起通梦之事,只说了一句:“我倒是略通医术,若是夫人身体有什么不适,梵音可以看看。”   萧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故意避着他的话,顿了顿,他侧头看了楚妱一眼。   楚妱看懂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瞬便将手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面,梵音当即伸手为她把脉。   过了一瞬后,梵音收回了手,随后便道:“夫人的身子没有什么问题,如今只是孕相浅,再过几日就好了,你们不必担忧。”   这位大师和京都的大夫说的没有什么差别,楚妱本来以为来了之后便会得到答案,听了大师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失望了。   萧栈听了大师的话,漆黑的闪了闪,之前他并没有将事情全部透露,只说了几句他和楚妱通梦的事情,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却没说。   一是因为怕楚妱害羞,二是想看看对方能不能看出什么。   如今看来……   他脑中的思绪翻滚,察觉到了身旁楚妱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又看向了对面的梵音大师。   这次他并没有叫梵音大师,而是叫了另外一个名字,楚妱先是一愣,随后便发现对面的梵音大师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梵音大师表情有些复杂,他深深地看了萧栈一眼,随后说道:“辛正确实是我的俗家名字。”他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了笑,“看来你找我费了不少心思。”   “还请大师见谅,通梦之事全靠口耳相授,若不是我亲身经历,也不会相信。为了找到大师,多有冒犯……”   “行了。”梵音大师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淡淡地说道:“你们找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是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确认了对方是辛正,萧栈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还请大师能够解惑。”   梵音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两人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突然侧身从一旁的条案下取了一个小箱子放在两人的面前。   “这是功德箱,尽尽心意就好。”   楚妱被呛了一下,她并不是觉得梵音大师这样不好,只是觉得梵音大师的行为和他表现出来的气质有很大的反差。   梵音大师见她这样,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夫人是不是觉得贫僧太过俗气了?”   见自己的行为被误会了,楚妱连忙道歉、解释。   期间梵音大师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平淡,见她生怕自己误会了,说了一声无碍。   楚妱松了一口气,而这会儿萧栈已经放了一叠银票在功德箱内。   梵音念了一声佛号,朝他行了一个礼,随后便缓缓道来。   未予国发生通梦之事不止一例,然而因为太过离奇,再加上口耳相传,许多的人只当作了故事。   梵音:“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其实通梦之事并不是偶然。未予国有一种罕见的奇草,若是被人误食,而那人又心有执念的话便会发生异事。”   “至于梦中会发生什么,皆与误食此草的人心念所生。”梵音在两人之间扫了扫,随后问道:“你们可是梦到了无解的事情?”   其实在梵音刚刚说前面的那句话的时候,楚妱的身子便微微绷紧了,此时听大师竟然出声问这个问题,她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   若是照大师所说,那萧、萧栈他……   楚妱的脑中混乱到了极点,脑中不由冒出了当初的那些梦境,这下不止脸红,就连耳垂、脖颈也开始泛红了。   她的手被萧栈握着,楚妱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萧栈感受到她的手往外退,指尖一动,十指相扣,他偏头看了楚妱一眼,只见她低着头,整个人都泛着一丝羞意。   他在边关几年,还真说不定什么时候误食了大师所说的奇草。   想到大师所说的心念所生,萧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龟裂了。   见两人这样的反应,梵音大师难得升起了一丝好奇,不过他并未开口,竟然对方寻到了这儿,肯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萧栈便开口了,他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虽然只有几句话,梵音还是听懂了。   因为曾经有过通梦的经历,他并没有太过惊奇,然而对方的话还是让他惊讶了。   “你是说,夫人自通梦之后便怀孕了?至今已经有好几月了?”梵音想着自己刚刚摸到的脉象,沉默了一瞬。   楚妱听到大师说这话,终于抬起了头,两人皆是一脸求解地看着他。   被他们这样看着,梵音觉得自己的压力有点大,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突然开口道:“你们同房了吗?”   楚妱没料到大师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问题,脸颊的绯色本来已经渐渐消了,此时“腾”地一下,又红了。   萧栈无声地咳了咳,随后答道:“尚未。”   梵音的眉头抖了抖,静默片刻后道:“有圣人言‘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虽然这话和此事没有多大关联,可是我们还是能从这话中得到启示。孩子虽然来得离奇,但是终究避不过阴阳调和,也是因此,几月过去仍没有变化,所以我认为……”   大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缓,就像是在说着一些平常的事情。   “大师,我知道了。”见楚妱的头已经埋得不能再低了,萧栈出声打断了梵音大师的话。   梵音见他懂了,当即也不再多言,“施主懂了便可。想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今已经找到了办法,两位也不必为此事烦忧了。”   萧栈忙感谢了一番。   梵音念了一声佛号,抱着功德箱起身,“两位施主请自便。”   ……   直到重新坐上了马车,楚妱还没有回过神。   萧栈见她这样难免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觉得有些发烫,他叫了她一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妱想着在庙中发生的事情,看着萧栈的眼神有些微妙。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萧栈却看懂了她的意思,轻啧了一声:“怪我,让你吃苦了。”   “什么?”楚妱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此事皆因我心念而起,怪我。”萧栈拉着她的手捏了捏,随后趁她还有些恍神,吻了吻她的唇,一触即离。   “不过我不后悔,你后悔吗?”   楚妱见他这么坦然地承认,不禁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虽不后悔,可、可你怎么能……”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那时他们已然没了联系,她没有想到萧栈既然……   她的脸颊泛起红色,面若桃花,因为太害羞,不敢直视他,眼眸微闪,楚妱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的诱人。   萧栈眼神一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随后又封住了那双红唇。   马车内的气温渐渐升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答案,萧栈的动作比往日放肆了许多,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妱回过神,推了推他,“别这样。”   萧栈也反应过来此时还在马车中,他轻轻咬了咬她的唇角,低声说了句:“楚妱,这下你逃不过了。”   说是这么说,然而楚妱还是躲过了一劫。   因为时间稍稍有些晚了,所以他们没有直接回西定城,而是在焦城暂住了一晚。   第二日,萧栈带着楚妱在焦城逛了逛,然后才启程回了西定城,而楚妱想着萧栈昨日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恨不得马车再慢一点。   然而马车再慢,不久后,马车还是到了西定城的住处。   ☆、056   马车刚刚停下,外面便响起了孤烟的声音。   “侯爷, 常侍大人来了。”   马车内的萧栈同楚妱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应了声便同楚妱下了马车, 宅子内的李常侍听见了屋外的动静, 已经走了出来。   他沉着脸, 一看便知道他不高兴。   萧栈对楚妱小声说了句什么, 随后楚妱进了宅子,他这才看向对方:“李常侍。”   李常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低声问道:“侯爷, 你和夫人这是去哪里了?”他的心中有些不满, 虽然自己的地位比不上对方尊贵, 可是他也是陛下身边亲近的人, 侯爷这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萧栈在自然也感受到了常侍大人的不满,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只简单地话说了两句。   李常侍一听便知道他在忽悠自己, 脸上的表情沉了沉,冷声说道:“侯爷, 我们这次来乃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你怎么能随意离开?”他话里的指责再明显不过了, 说着说着, 一张脸都鼓了起来。   萧栈看了他两眼, 见他一张脸都涨红了,淡淡地说了一句:“常侍大人见谅,夫人没见过这边的风景, 我一时兴起便带着她逛了逛。”   李常侍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般。毕竟对方也没有离开多长时间,他抓着这点也没有必要。   “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侯爷下次若是要去哪儿,还是说一声为好。”李常侍板着一张脸说道。   萧栈:“不知大人可是来找我的?”他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   李常侍忙道:“确实有事。”   ……   楚妱送走萧栈,脸上的表情一松,一旁的青团见状当即凑到了她的面前:“夫人,你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有吗?”楚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如今谜底被解开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然而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又纠结了。   要是什么都不懂还好,偏偏她在梦中都经历过了,这么一来,只要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便觉得羞人不已。   她得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如今萧栈离开,她的心中便松了口气,指不定今晚他不会回来呢!   事情和她预想的一样,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萧栈也没有回来,楚妱更高兴了,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尽快地做好准备。   因为这两日没休息好,再加上悬在心中的巨石消失,楚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沐浴之后便早早地上了床榻歇息了。   很快便生出了一丝睡意,陷入了梦乡。   ……   迷迷糊糊间,楚妱听见了什么声音,不过她被睡意笼罩,实在懒得睁眼。   渐渐的,似乎又睡沉了,就在这一刻,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好像有人说了什么话,不过她睡得迷糊,没有听见说了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随后唇上一凉。   唇上的温度渐渐变得温热,对方顺利地缠住了她,一副似乎还带着水汽的身体靠近了她。   “楚妱。”   叫她名字的声音清冽却又带着一丝嘶哑,有些矛盾,却意外的好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楚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嘴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萧栈轻笑了一声,将她的唇封住。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楚妱终于受不了,一睁开眼便见一张俊美逼人的脸在自己的眼前。   初醒的眸子带着几丝慵懒,萧栈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险些走了神,他的手往下伸,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捏。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楚妱觉得有些痒,这个时候,她也清醒了,伸手抵在他的身前,她想假装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然而脸却忍不住红了,微微侧开头说道:“回来了就早些休息吧。”   萧栈见她这个样子,轻啧了一声,低声说道:“楚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楚妱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烫了,想开口,然而下一刻,嘴里的话便被憋了回去。短短时间,萧栈亲吻的技巧愈加高深,因为没了顾忌,他的动作更加放肆。   “不是一直等着孩子么,嗯?”伴着这句话,耳边响起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那你、你也不用……”将衣服给撕了吧!   然而她的话终究没能说完,因为她被他带去了另外一个绚烂的世界。   ……   醒来已是天明。   楚妱还有些恍惚,结果发现自己被抱在某人的怀里,她的身上十分清爽,她隐隐记得萧栈给她擦了身子,替她穿上了里衣。   昨晚的记忆回笼,想着自己最后几乎是哭着求饶,萧栈才放过她,她便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身子微微有些酸软异样,不过好在还能忍受,楚妱身子缩了缩准备从他的怀里出去,结果身子刚刚动了动便身子一紧,被人困在了。   腮帮被人蹭了蹭,萧栈轻声问了一句:“醒了?”   楚妱红着脸应了一声,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便故意绷着脸,然而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萧栈故意在她耳边哈了口热气,痒得很。   “你干什么啊!”楚妱推了推他。   萧栈:“想不想早点见到孩子?”   “……”   楚妱一瞬间便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摇头,随后手撑在床上准备起身。   萧栈趁着她的这个动作,将她一揽,于是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楚妱也知道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脸上的表情一整,示弱。   “萧栈,你就放过我吧……”因为故意收着嗓子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萧栈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妱脸一黑,又气又羞,她伸手捶了他一拳,见他不痛不痒,更气了。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起床。   随行的下人早已准备好了朝食,见两人起床了,连忙送了上来。   明明他们和平日里表现一样,可是楚妱总是觉得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是这样的想法止不住地冒出来。   萧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凑到她面前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说话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楚妱脸上一热,连忙往后退了退,她瞪了萧栈一眼:“你、你离我远点!”   萧栈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的视线游离不定,心中当即有了猜测。   他又凑到她的面前,小声道:“你放心,她们的房间离得远,不会听见的。”   楚妱心头一噎,欲哭无泪。   偏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哪里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抓起他的手臂便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萧栈十分大房地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臂,“这边也咬一口?”   楚妱:“……”   这人‘开荤’啊,只有无和无数次的区别。   两人之前就已经够腻歪了,如今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感情似乎又更近了一层。   其中最高兴的无疑是青团了,本来姑娘嫁到萧家的时候让人忧心不已,没有想到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脚步轻快地转身,结果刚刚走过游廊便被一只手拉进了一旁的屋内。   “啊!”青团的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声,她的嘴便被人捂住了,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青团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孤烟,看清了他的脸,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孤烟将她冷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结果手臂一紧。   “唔……痛痛痛,快放开……”   青团轻哼了一声,见他真的痛了这才将他的手放开。   孤烟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很痛的!”   青团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要是不痛的话,我咬你干什么。”她见孤烟好像痛得厉害,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嘴硬地说道:“是你自己先来招我的,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孤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印子,“那你也太狠了吧。”   青团:“不狠不张记性。”她腮帮子鼓着,一张脸像极了包子。   孤烟见她鼓着腮帮,手一扬就想去戳戳。   青团眼疾手快地往一边一躲,冷哼一声:“你干什么!”   孤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咳了咳,随后开口问道:“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青团本来还气鼓鼓的,听他这么说,当即低下了头,脚下意识地在地上上蹭着。   因为低着头,所以孤烟看不见她的脸。   孤烟见她不说话,抿了抿唇,道:“你也不小了,正好我也不年轻了,你嫁给我不好吗?”   青团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见这句话顿时心头一梗,她抬头瞪了孤烟一眼,冷哼了一声:“鬼才要嫁你呢!”   扔下这句话,青团便转身离去。   孤烟有些懵,挠了挠头,“她这是怎么了?”话落,他连忙追了上去。   楚妱和萧栈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师说了事情解决的办法,可是萧栈还是有些担心,过了几日后,见到楚妱没什么事,他的心这才真正放下了。   然而轻松了几日,军营中便传来了紧急的消息,萧栈同楚妱说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军营。   ☆、057   萧栈离开后,楚妱便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他没有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故意没有告诉她。   不过萧栈离开的时候, 她却丝毫没有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表现出来, 她不想影响到他。   这会儿他走了, 楚妱便不再拘着了, 一脸的疑惑地想着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团见她这个样子, 叫了她一声,“夫人, 您坐着休息会儿吧。”   楚妱脚下一停, 抿了抿唇, 很听话地坐到了一边的软榻上。   青团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这么管用, 微微一怔后, 便开口说道:“夫人,你是不是有些无聊了?要不我让人去寻两本话本来给你看看?”   到底是当了楚妱好些年的贴身丫鬟, 知道她的喜好。   楚妱下意识地便要拒绝, 不过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好,这个时候, 她只有等着,那么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只能找点别的事情来做了。   ……   此时的萧栈已经快到军营了, 来的人只含糊的说了几句话, 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只能和楚妱简单说了说自己要来军营的事情便匆匆地出发了。   守着军营的将士认出了他,没有出面阻拦,马儿直接奔向了主帐, 在快到主帐的时候,萧栈一勒马绳,利落地跃下马。   “萧副将!”守在主帐前的将士连忙出声招呼他。   萧栈点了点头,淡着一张脸往屋子里主帐里走去,一进主帐,便见郑叔和军中的好几位副将以及李常侍都在帐内。   郑为也看见了他,当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来了!”   “将军。”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用私底下的称呼,他出声叫了一声。   郑为点了点头,连忙唤他过去。   萧栈虽然身为副将,可是在众人中的地位却不一样,能攻下未予国,他功不可。他年轻,其他副将却不敢托大,主动同他招呼。   然而其中有一人见到了萧栈,顿时跨下了脸。   他冷着一张脸看向了正中的郑为,“萧副将如今飞黄腾达,倒是没有想到将军竟然还能将他请回来。”   说完这话,他打量了萧栈两眼,几月不见,对方的气质更加出众,他心中不满极了。他知道镇西军能攻下未予国,萧栈功不可没,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平。   虽然军中的将领和将士都得到了奖励,他的奖励也不少,可是想到萧栈封为了镇西侯,他便心中不满到了极点。   郑为一顿,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夏副将这话倒是有意思,萧副将出自我们军中,如今他有出息了也是给我们镇西军长脸啊。”   夏副将一听这话顿时被噎得不轻,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在他看来,郑为此人就是一个莽夫,前头的那个将军都死透了,这个傻子还想着照顾他的儿子,可真傻啊,人家如今在京都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记得他?   要是他的话,非得……   正这么想着,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顺着感觉看过去,结果便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他的心下意识地抽了抽,微微侧开了脸。   他可不是怕,不过是懒得搭理。   郑为:“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萧副将,你过来。”郑为向萧栈招了招手,萧栈依言走了过去。   郑为当即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你们都知道的,为了预防敌军,我们夜里的巡逻强了不少,昨天夜里,守夜的将士抓住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栈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苗头,果然,便听对方继续说道:“虽然对方极力想隐瞒,可是还是被将士发现了破绽,他们皆是未予国的人。”   说完这话,帐内有些沉默,夏宁国和未予国相邻,多年来小规模战斗发生了不知道多少起,即便是平民之间也发生过矛盾,并不稀奇。   姓夏的副将便是这样想的,他出声打破了沉默:“如今未予国已经向我俯首,边境好不容易安宁,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再折腾,对那几人略施惩罚,让他们记住这次的教训即可。”   夏副将在也有些地位,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的权利还挺大,至少身为主将的郑为要做什么事情不能直接略过他,再怎么也得商讨一番。   不过郑为也不怕他,听他这么说,当即看向了他,“一次放过了,要是还有下次,下下次怎么办?”   夏副将的下巴紧了紧,在这么多的同僚面前被这般指责,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暗骂了一声死脑筋。   郑为话落之后便询问其他几位副将的意见,而萧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将几人的话在自己的心中过了一遍。   郑为听了几位的话之后,看向了萧栈:“你性子一向比较机智,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他的话刚落,萧栈便出声问道:“可问出了那几人是谁?”   郑为一听他这么说,眼睛露出一抹欣喜,他出声回答:“那几人咬紧了自己是来夏宁国做生意的,因为不识路误闯了。”   萧栈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位‘老实’的郑叔一眼,低声吐出一句话:“既然他们不说实话,就用刑。”他知道郑叔又想借他的口了。   郑为眼睛亮了亮,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如今两国已经休战了?用刑?若是未予国的人你们对平民用刑岂能上善罢干休!”   说话的是那位姓夏的副将,他的脸色很难看,说了那几句话之后,他的脸上露出几丝嘲讽,“将军,你可别忘了,如今的萧副将手中可没有那半块兵符了,若是未予国翻脸,边境战乱又起,你还指望萧将军带兵打仗不成?”   郑为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色一敛,看向他:“夏副将。”   夏副将同他对视,就在他心虚得要挪开脸的时候,一旁的李常侍终于忍不住说道:“郑将军,夏副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未予国已经成了我国的附属国,若是我们这样对未予国的平民,不但会引起未予国的不满,怕是还会人来其他附属国的猜疑。两国之间要以和为贵,我也觉得侯爷的法子有些不妥当。”   他的话刚落,众人耳边便响起了一声轻笑。   众人看向了人群当中的萧栈,便听他说了一句:“你们怎么确定对方就是未予国的平民?”   气氛微微一僵。   郑为见状当即拍板说道:“就按萧副将说的做!”   ……   临走之前,萧栈去看了一眼,即便是用刑,那几人也咬紧牙关说自己是迷路,可是军营同前去未予国的方向还是有些偏离的,若真的是商人,怎么会迷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人的嘴这么硬,肯定不是常人,既然如此,绝对不能放过。   萧栈看了郑叔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平静便知道他的心中应该已经有了打算,同他小声说了一句,萧栈便准备离开。   如今军中将士已经亲自适用了弓.弩,需要调整的地方也有专人记下,更重要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想必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能启程回宁远了。   萧栈心中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军营外走去,有将士将他的马儿牵来,然而刚刚上马,空中便响起砰的一声,随后半空中飘散出五颜六色的粉末。   萧栈的脸色顿时一变,直接从马背上跃下,飞快地往之前那处地方走去。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分明是未予国军中专门通风报信的手法!   因为藏得太深,即便这么久也没能找出破解的办法,那几人果然是敌军!   “怎么回事?”萧栈刚刚走近便出声问道。   还在原地的几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皆有些难看,其中于夏副将和以和为贵的李常侍脸上最难看。   萧栈也看向之前那几人,当即脸色一沉。   那几人皆无力地垂着头,已经没有了气息。显然是将消息放出了之后,就出事了。   郑为的脸上也不好看,沉声说道:“服毒自尽了。”随后他又看向了其他几位副将:“未予人向来阴险狡诈没脸没皮,众位近日一定要注意风吹草动,我也会安排军中将士提高警惕,严加防备!”   见萧栈还站在那里,郑为脸上的表情松了松,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未予人就喜欢玩这着,反正没事,我们就陪他们玩,你快回城吧。”   见萧栈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郑为当即又说了两句。   郑叔能当上主将也是有真本事的,父亲以前还在的时候,他便经历了无数的小规模作战,足智多谋的典型。   这么想着,萧栈便松了口气,他将心中的那抹异样抛开,朝几人拱了拱手,再次转身离去。   回去的时候仍旧赶得有些急,想着走的时候没有同楚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栈训了一声,让马儿加快速度。   很快便到了宅子前,萧栈直接进了屋子,在屋子里看了看,却没找到人。   “楚妱?”他叫了一声。   ☆、058   没有得到楚妱的回应,萧栈心一沉。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感觉, 然而顷刻间便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担心过头了。   虽然他没在府中, 不过家中却安排了侍卫, 而且孤烟也留在了她的身边,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肯定有人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来告诉他的。   然而即便明白了, 没有亲眼看见楚妱,他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他想出门看看, 又怕自己出门之后和楚妱错开, 这样的话只是浪费时间。   萧栈轻笑了一声,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   他往里屋走了进去, 便见软榻上放着一本话本, 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看的,他顺手拿了起来, 靠在窗边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 萧栈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这些写得这么假,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看下去的。   然而心中嫌弃, 却不妨碍他继续往下面看。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屋子外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萧栈拿着书的手一顿,他还听见了楚妱说话的声音。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萧栈动作利落地往一旁屏风后一藏, 耳边响起了脚步声。   “青团,快将刚刚买的点心取出来,我肚子饿了。”楚妱用手给自己脸扇了扇风,今日天气好有些热,不过逛了几条街,就想回来了。   青团忙应了一声,见她倒了一杯水便准备喝,连忙出声制止她:“夫人,别喝太急了!”   “知道啦,小管家婆!”楚妱笑着回了一句,就着水杯打湿嘴唇,过了一会儿才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青团这个时候已经将在街上买的点心取了出来,是一个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另外还有混了白砂糖熟黄豆面。   她用签子串了两个糯米团子在黄豆面里滚了滚,然后递给楚妱,“夫人,做饭的婶子应该没一会儿就要来厨房了,你少吃点,糯米团子涨肚子,你不是要吃参鸡汤吗?吃多了可就吃不下了。”   楚妱刚刚咬了一口糯米团子,只觉得又香又甜又糯,听了青团的话抬头瞄了她两眼,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这才说道:“知道了,我就吃两个。”   吃完之后,楚妱便将青团打发去了厨房,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她当即往一旁的床榻走去,往榻上一睡,她嘴里便嘟囔了起来。   “萧栈,你怎么还没回来……”   “哎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楚妱身子一滚,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在被褥上蹭了蹭,她翻过身。   “啊!”   看着出现在上方的人,楚妱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想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萧栈的嘴角弯了弯,“是不是想我了?”   楚妱想着自己刚刚念叨的话,轻哼了一声,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的是两人的姿势,她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我要起来了。”   “你说什么?”萧栈假装没有听见,手臂一弯,身子落下了些却不会压到她,嘴上追问道:“到底有没有想我?”   楚妱见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脸颊越来越红,眼见这里两人的鼻尖就要蹭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偏头,结果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耳垂处。   萧栈轻笑了一声,顺势咬了咬她的耳垂,随后吻便往下移去。   楚妱见他竟然还不停下来,当即回过头,“萧栈,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萧栈便直接封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很快便变得火热起来,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楚妱的嘴唇被萧栈舔了舔,她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现在可是白日,你怎么能——”   萧栈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伸了伸手,床帐便落了下来,床榻内一暗。   很快,床榻里便响起了异样的声音,要是有个地缝的话,楚妱恨不得钻进里面,她怕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只得紧紧地闭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偏偏萧栈见她这个样子更加疼到了骨子里。   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的青团正守着炖盅里的鸡汤,见锅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接下来只要小火炖着就可以了。   想着房间里的主子,青团起身准备回屋,结果刚出了厨房走上游廊,便被人挡住了。   看着挡着自己的人青团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脸上露出一抹笑,“劳烦你让一下。”   孤烟见她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觉得有些发凉,“我们打一个商量好不好?”   青团翻了一个白眼,打量了他两眼:“商量什么?”   见她这么说,孤烟脸上当即露出欣喜地表情,“你能别像刚刚那样笑吗?我觉得有些渗人。”   “……”   他的话一落,青团的手就捏成了拳头,若不是自己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的话,她恨不得和他大打一架!   脑中飘过他上次说的话,青团觉得自己的心头更噎了,她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孤烟说道:“让开!”   孤烟:“你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商量吗?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就不同意就好了。”   青团上下扫了他两眼,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举步便从他的身侧走开。   孤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哪里做错了,回过神来便见她竟然往两位主子的房间走去,他脚下一动,很快便拉住了她的手。   青团一甩手,没有成功,气呼呼地说道:“你放开!”   孤烟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生气了?”   青团的手一顿,哼了一声。   孤烟见她这样,更加确定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连忙追问原因,青团一开始还不愿意开口,最后被他缠得不行,而她又想去房间里看夫人,只得瞪了孤烟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让我跟你成亲,你既然说我年纪大?”   想到这话,青团就觉得胸口疼。   本来想等着孤烟认错,没有想到她话落之后,孤烟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青团皱了皱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孤烟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明年就二十二了,年纪不大吗?我还要比你大两岁,我们都年纪大啊!”   青团:“……”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松手,我要去伺候夫人。”   孤烟见她的手又往回手,连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连忙说道:“你不能去!”   青团见他这样更加怒火中烧,“你这人怎么这样!”   孤烟知道她这下是真的很生气了,不过还是没有松口,连忙说道:“侯爷在屋子里呢,不用你伺候!”   青团顿时怂了,若说她刚刚像一只斗鸡的话,听见了萧栈回来了的她就像一只小鸡崽了,她看了孤烟一眼:“侯爷真的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别是糊弄我的吧!”   孤烟:“我说的真的!”   虽然心中不确定,青团却不敢去了,瞪了孤烟一眼,青团索性又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厨房隔壁的烧水房热水,青团好奇地问了一句才知道两位主子要热水。   “原来侯爷真的回来了啊。”青团抿了抿唇,随后想到主子要热水的原因,顿时涨红了脸。   怕是没多久,就会有小主子了吧……   ……   半个时辰后,萧栈和楚妱皆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因为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的原因,楚妱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萧栈见她这个样子,眼神一黯,总觉得这样的她和某个时候的她十分的相似。   若是眼神再迷离一些的话,就更像了!   楚妱无意间注意到了他这个眼神,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这样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没有想什么好的,她颇有些气急败坏,“萧栈!”   萧栈挑了挑眉,“怎么了?”   楚妱:“别看我。”   “不看你?”萧栈叹了一口气:“我不看你看谁?”   “……”楚妱应不上这话,反倒惹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正在她语塞的时候,下人们将做好的饭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楚妱第一眼便看见了白瓷盅里的东西,连忙说道:“我让厨房的人炖了参鸡汤,肯定很好喝,我们用饭吧。”   萧栈表情平淡地应了一声,长臂一伸,拿起了一旁的碗盛了大半碗放到她的面前。   “小心烫。”   楚妱应了一声好,正准备说点什么,便听萧栈说道:“你是应该多补补,这样就不会累得睡着了。”   “……”   算了,她什么都没听见,还是填饱肚子吧。   ……   转眼两人在西定城又待了五日,楚妱的身子没有任何的不适,本想着找个大夫来看看,随后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便又放弃了。   萧栈此行的目的已经解决,军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这五日里,萧栈带着楚妱在西定城逛了逛,买了一些东西,又过了两日后,一行人便准备回善青郡了。   随行的李常侍自然要一同回去,收拾好了之后,同萧栈商量了一下,众人准备九月二十二这日出发。   转眼便到了九月二十二这日,因为军中主将不能随意离开军营,所以郑为并未相送,只派了手下前来。   这次归去,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回突然降临。 59、059 ...   天色刚明, 宅子里的众人便忙碌起来。      即便是作为楚妱贴身丫鬟的青团也没有闲着, 一早便在收拾楚妱和萧栈的行李。      将所有的随身物品装箱上马车, 又用过朝食之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军中的将士一直将一行人送出了城门才返回。      苍西郡虽然处于夏宁国的西部,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虽然只在这里短暂停留了一段时间, 楚妱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不过想着很快便能回京见到宁远的亲人,楚妱便高兴起来,萧栈见她心情低落本来还想劝劝她, 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调节好了心情, 不由闷笑了一声。      楚妱见他笑自己,自然不高兴, 两人坐在马车内闹了起来,当然,最终认输的还是楚妱, 不过短短时间, 萧栈变得越来越‘无耻’,楚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没了担心的事情, 比来时更加的轻松闲适,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 离背后巍峨雄壮的城门越来越远。      李常侍受不了他们这样的速度,却又怕得罪萧栈,翻了白眼,踢了马儿一脚, 让马儿加快了速度,然而没有走多久便出了事情。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萧栈冷着脸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孤烟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李常侍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此时的李常侍颇为气急败坏,“我这骑马骑得好好的,这个人突然窜出来的,不怪我!”      “你这人好生嚣张,骑的马儿惊到了人竟然还这样!”说话的人将地上的人半扶起来,便见那人的脸肿得不成样子,一片青紫。      “将他给我拉下马,今天不能让他走!”      对方的人也不少,听了这话,当即将人准备将人给拉了下来,随行的将士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常侍被拉下马,当然上前阻止。      “哎哟!官兵打人了!官兵打死人了!”现场乱成一团,有人硬是趁乱将马上的李常侍拉下了马。      李常侍的脸都气青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      后面的马车也离得近了,驾车的孤烟将一勒马绳,马车停了下来,      离得近了,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楚妱不由有些好奇,小声地念叨了一句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萧栈:“你不去看看?”      萧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楚妱在心中同情了李常侍一瞬,伸手将帘子掀起了一角往外看去,“好像还挺麻烦的,你真的不下去?”      萧栈皱了皱眉头,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对李常侍地不满添了一分。      楚妱:“你还是去看看吧,早点解决了,我们也能早点出发!”      “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就过来。”下了马车,萧栈同一旁的孤烟说了一声便往前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来了,人群中静默了一瞬,李常侍见到他的第一瞬就松了口气。      拦着队伍的人大概有十余人,穿着看上去是做生意的人,侍卫们大概也是有所顾忌,所以只能护着李常侍,然而路却被这些平民挡住了。      萧栈刚刚走近,结果竟然有人认出了他。      “这好像是镇西军中大名鼎鼎的萧将军啊!将军,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说着这些人便向萧栈围了过来,萧栈顿生疑窦,下一刻,他看见某人颈间不小心露出来地印记,当即瞳孔一缩。      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萧栈毫不留情地将身旁的人一抓,随后一脚向那人的腹部踢去,被抓的人嘴里发出一声痛呼,直接摔在了地上。      大家显然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俱是一愣。      然而萧栈根本就没有停顿,当即又击向了另外一人,他的脚风凌厉,根本让人无从躲避。      “被他发现了!杀!”      萧栈脸上的表情一冷:“将他们全部给我抓住!”      “守好马车!”      本来准备上前来帮忙的孤烟脚下一顿,连忙守在了马车的旁边,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虽然对方的人数不少,不过自家侯爷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表情便微微变了,因为他发现这些人不是他想象的那那么弱,那些侍卫竟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孤烟连忙让后面拉着丫鬟的马车过来一些,让后面的侍卫将马车围成了一圈,这个时候的主要责任便是将另外一位主子护好!      楚妱自然也听见了车外传来的打斗声,知道发生了意外,她的心顿时都悬了起来。      而此时的萧栈被正被三个人缠住,他想着刚刚看到的印记,心顿时一沉,那个印记乃是未予国袁家的徽记!      耳边响起一阵疾风,萧栈的头一侧,一个拳头从耳边擦过,他眼神一凝,准确地抓住那人的手腕一个回身,偷袭之人便被他扔到了地上,他毫不留情地又落下一脚。      不远处观战的孤烟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这方受伤的也不少,不过好在抵住了袭击,他侧头对里面的人说道:“夫人,已经没——”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表情巨变。      “侯爷,小心——”      只见从另外一侧的方向突然射来数支飞箭,见萧栈躲了过去,孤烟的心这才落下。      马车内的楚妱也知道肯定又发生了意外,不过她不敢出去,因为这个时候她出去的话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只会让萧栈分心。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心突然一沉,外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随后响起萧栈的声音。      “不要呼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妱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中担心不已。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孤烟却很清楚,此时的马车外一阵烟雾缭绕是迷烟!      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孤烟甚至听见了耳边有人摔倒的声音,即便是他也不小心吸入了一口烟雾,一瞬间就觉得身子有些酸软,孤烟知道,他们今天中伏击了。      一阵风吹来,迷烟散了不少,清楚地看到三三两两的侍卫倒在了地上,更多的已经昏迷了,可想而知烟雾中的药性有多大。      好在马车有东西遮挡,孤烟小声说了一句话提醒马车内的人,话刚落,耳边响起一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英勇善战的萧将军竟然也有这天啊!真是不枉我筹划了好些天!”      萧栈听见这道声音,脸色微微一沉,他冷着一张脸准备往马车走去。      “站住!”      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翻身跃上了车顶,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红缨长矛落在顶上,“你若是往这里走一步的话,我就还将这把矛刺进去,我若是没弄错的话,里面的便是你的夫人吧?”      萧栈的手一紧,下一刻,他嗤笑了一声,“袁天,若是说这话时别人的话我会信,你?你若是想刺的话,你就刺吧。”说着,他便往前走了一步。      袁天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来挑衅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变,恨得牙痒痒。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叫袁天的人说着便举起手中的长矛往下刺去,结果长矛刚刚落在顶棚上,袁天突然收住了手上的力道:“你让我刺,我就刺?你想得倒是美。”他冷笑了一声收回长矛。      然而将长矛收回去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当即皱紧了眉头。      萧栈此时的表情十分的冷静,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早已一手心的汗,想着楚妱身处危险当中,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      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袁天,你我之间的恩怨,找我便是,何必玩这些花样。”      袁天从车顶上一个翻身跃下,落在了马车前,一旁的孤烟眼神一沉,手在腰间一抽,一只黑色的长鞭飞出。      然而袁天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睛一眯避开了鞭子,一个回身便用长矛将辫子一绕,随后向上一挑起,鞭子从孤烟的手中飞出,他的眼神一凝,准备近身攻击。      袁天的脸色未变,长矛一甩,将马车的门帘一挑,长矛刺进了马车内。      孤烟的脸色一变,不敢再有动作,萧栈看着那把长矛离楚妱的脸只有一掌的距离,脸沉似水。      “哟,萧将军的夫人长得可真是标志啊。”袁天的脸上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就是不知道这张脸要是花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妱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长矛,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不过还是努力地保持镇定。      见她只是脸色白了白,袁天倒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了不远处的萧栈,“萧将军,哦,不,应该称呼你为萧侯爷吧,你说我要是将她的脸划花了会怎么样?”      萧栈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袁天乃是未予国振国大将军之子,在苍西三年,他同袁天交手数次,互相了解性格,往日作战的时候,他能将袁天的想法分析得十分的透彻,然而今日……      就在这一刻,袁天突然说道:“萧栈,你带军攻入我国国都着实辱我袁家军,你为了一个爵位离开苍西更是辱我,你今日若是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将以往的恩怨放下,并且保证三年之内绝不侵犯夏宁国国土,怎么样?” 60、060 ...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 楚妱却大概了解了突然出现的这人的身份。      听着他说了那些话, 她的脸色一变。      这人竟然让萧栈给他磕头?      楚妱听了这话便觉得心头一堵, 他怎么能让萧栈做这样的事情!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便眯了眯,因为萧栈竟然有了动作!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这人曾经还是他的对手,她不能……      萧栈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默, 他往马车的方向走了两步,“你能代表袁家军?”      袁天听他这么说十分的不满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认为你根本就不能代表袁家军。”      袁天没有想到萧栈这个时候竟然会这么说, 毕竟自己这个时候手上可是有人质的!      “萧栈, 你就不怕我真的──”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带着几丝嘲讽的笑声打断了。      看向车内的人, 长相清丽的女人正端坐在马车内,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嘲讽,袁天顿时皱紧了眉头:“你笑什么?”      楚妱:“袁公子, 你怕是会失望了。”      袁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夫人这话又是何意?”他手上一抖, 长矛往前近了一分,只差分毫便能触到她的鼻尖。      楚妱的心一颤, 扯出一丝笑容,“我和萧侯爷曾经是有婚约的, 不过在萧将军去世之后我便同他退婚了,如今他和我成亲不过是奉旨成婚,你觉得他会为了我给你磕头吗?”      “什么?”袁天露出惊讶的表情,想到了之前萧栈的反应更是惊讶, 他的眼睛闪了闪:“你就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根鞭子向他袭来,原来是萧栈趁他惊讶的时候挑起了之前被他甩开的鞭子,鞭子带来一阵劲风,袁天身子一侧,然而还是没有躲过去。      见鞭子缠上了他的腰,萧栈眼神一冷用力地往后一拉,随后借着这股力道便向袁天袭去。      袁天被扯开,楚妱安全了,然而身子却有些发软,看着颤抖在一起的两人,她的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一旁的孤烟见状连忙跃上马车护在马车前。      袁天见自己失了时机难免气急败坏,偏偏萧栈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狠狠地击向了他的腹部,袁天往后退了几步,“萧栈,你偷袭!”      萧栈脸色冷漠地回了一句兵不厌诈,随后一个鹞子翻身躲过袁天的攻击,袁天冷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长矛一抖又向萧栈攻去。      楚妱从来没有见过萧栈同人动手的情形,此时见他的手中只有一根长鞭,而那人手中却拿着一柄锋利的长矛,脸上的担忧怎么也挡不住。      “孤烟,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忍不住问道,手紧紧地抓着马车边缘。      孤烟简单地说了两句,见她脸上的表情当即又说道:“夫人,你不必担心,侯爷同他已经交手数次,他不是侯爷的对手。”      楚妱听了这话心中稍安,然而看着打斗在一起的人还是将心提着,不过很快,她的表情便渐渐轻松了。      即便她不懂武,可是她还是能看出那叫袁天的动作渐渐变得慌乱,而萧栈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无。      她看不懂,车厢门口的孤烟却看得懂。      只见萧栈的攻击干净利落,角度刁钻,一开始的时候袁天还能应付,然而再过了数招过后,他便有些接不上了。      就在这一刻,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萧栈眼神一凝,一手为刀狠狠地击向了袁天的颈间。      哐当一声,长矛落地的声音!      只见萧栈将袁天的右手往后一拧,脚往他的膝盖一踢,袁天膝盖窝子一麻,半跪在了地上。      “萧栈,你敢!”袁天气得脸都红成了一片,没有想到自己筹谋了几日仍旧不是萧栈的对手。      萧栈就当没有听见他的话,让马车内的孤烟将绳子拿来。      孤烟很快就拿来了麻绳,萧栈接过麻绳先将他的手绑成了一起,随后将绳子丢给了一旁的孤烟。      “侯爷!”孤烟高兴地叫了一声,随后一点也没耽搁,没一会儿,袁天的上半身便他紧紧地用绳子绑在了一起。      袁天气得不行,“萧栈,你有本事将我放开,我们再打一场!”      萧栈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眯了眯眼睛:“无论是再打一场还是再打两场,你都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袁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栈扫了她一眼,走向了马车,见楚妱乖乖地坐在马车内,小声地问道:“没事吧?”      楚妱忙摇了摇头,应了一声没事,随后指了指不远处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人,“他怎么办?”      萧栈冷笑了一声。      ……      一刻钟后,数人都被麻绳绑着紧紧地串在了一起,只剩一双腿和一个头露在外面,打头的正是袁天。      “萧栈,让你把我放了知不知道,不然下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袁天气急败坏,就差跳脚了。      因为已经安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丫鬟也敢下来了,青团一下马车便奔到了前面一辆马车,见楚妱没事,松了一大口气。      孤烟见状当即叫了青团一声,青团瞪了他一眼:“怎么了?”      见她这个样子,孤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后说了一句,青团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在清醒的人帮助下,昏迷过去的人渐也渐渐地醒了过来。      孤烟走到了萧栈的身边:“侯爷,这些人该怎么办?”      萧栈脸上的表情很淡,几乎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他说道:“如今两国已经签订了休战的契约,未予国的将领无故侵入我国,想必是为了挑起战争,将他们送入军中,让军营的人处置。”      孤烟:“是!”      袁天的位置离得不算远,而萧栈也没有故意降低声音,两人之间的话被他听得十分的清楚。      “萧栈,你别太过分了!”若是被送去军营的话,就不是私人之间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国家,偏偏萧栈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引导。      萧栈看了他一眼:“袁天,你不该用她来威胁我。”      袁天一听,脸上的表情顿了顿,随后他明白了萧栈说这话的意思,当即嗤笑了一声:“萧栈,你装什么?她就是抛弃你的那个女人吧!人家都抛弃你了,你竟然还──”      他的话被萧栈打断,“没有想到几月过去了,你竟然还这么蠢。”说了这句话,萧栈便直接上了马车。      袁天气得嘴唇都泛白了,想明白了自己这次输在了哪里,“萧栈,你娶的媳妇和你一样卑鄙无耻!”      马车内传出来两个字:“承让。”      因为这个地方离西定城还不算很远,随行的侍卫前去通报镇西军,又留了两个侍卫看着这些人,队伍便重新出发了。      楚妱掀开帘子,头探在外面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人,随后她的腰突然一紧,被人揽进了怀里。      “你还在看什么?”      楚妱收回了手,看向他,“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      “那不然呢。”      想着刚刚那个人,楚妱的心中满心疑惑,她只猜出了那人的大概身份,却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和萧栈又有什么牵扯,不过她却感觉到了那个人好像并无意伤她。      萧栈见她问起袁天,神色微微一黯:“你关心他做什么?”      楚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简单地说了两句,总觉得对方的雷声大雨点小,不像是专门来找麻烦的,倒像是一场闹剧。      “别说他了。”萧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楚妱有些惊讶地抬头,结果便见萧栈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一时有些纳闷,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凑到了萧栈的面前:“你吃醋了?”      萧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他还不值得我吃醋。”      楚妱:“……”好嚣张。      见她不说话了,萧栈又将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楚妱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连忙说道:“我没事!”      萧栈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吓到你了?”      楚妱一顿,她确实有些被吓到了,不过还好,见萧栈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她犹豫了一瞬,随后伸手抱住了他,“不是还有你在吗?”      萧栈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没有回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过了一会儿,他出声说道:“以后要是遇见这样的事情,不要再那样了。”      虽然只这么说了一句,不过楚妱还是懂了他的意思,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道:“我总不能真的看着你给他磕头吧!”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楚妱见他没有说话,扬起头看了他两眼,抿唇问道:“萧栈,你那会儿是不是真的准备……”她的话没说完。      萧栈知道她要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沉默了一瞬道:“若是换一个人的话,我可能就真的照做了。”      他这话是故意避开了她的问题,楚妱也没紧抓着没放,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就算是换了一个人,你也别这么做,我可担当不起呀。”      本来以为萧栈不会回答,然而下一刻,她额头被亲了一下,随后便听萧栈说道:“还是你比较重要。”      ……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中秋节快乐! 61、061 ...   虽然萧栈不愿提起袁天, 可是在楚妱追问了一阵后, 他还是简单地说了说。      楚妱听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怅然,“你们这样的关系倒像是好友。”      萧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错了,我们永远也当不了朋友。”      楚妱先是一愣, 随后明白了他为何这么说,两国交战不知多少次,其中恩怨不是未予国成为夏宁国的附属国就能消散的, 而且那叫袁天的人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更别说公公便是因为同未予国交战而受伤去世, 越想越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楚妱忙转移了话题。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 说慢其实比来时快了不少,毕竟返回时的东西少了不少。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之后,留下等待镇西军的侍卫也追了上来, 众人在原地停下简单休整, 然后简单做了些热食吃了便又继续赶路。      苍西郡地大物博,回善青郡的话有好些路, 一可以经兰河郡、楣池郡到善青,二可以经云庐、漓中郡、桐溪郡到善青。      因为回去的时候不用押送弓.弩, 速度快了很多,在九月底的时候,队伍到了苍西郡的边界,因为天色快黑了, 队伍赶着夜色笼罩前到了驿站。      赶路一向是辛苦的,不过还好楚妱没有受多大的罪,马车停下后,萧栈便领着楚妱下了马车。      队伍已经在野地扎营两日了,今日能住进驿站,随行的人都比较兴奋。      驿站的人见到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让驿站的人将房间的门打开,到了之后,众人便开始收拾房间,驿站的人也开始准备吃食,一刻也没停息。      用过晚饭之后,大家便都回屋了,几个丫鬟住一个房间,侍卫人也多,只能住通铺,李常侍、萧栈和楚妱有单独的房间。      驿站的屋子自然比不得家中的宅子,好在东西还算齐全,两人进了屋子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是青团的声音:“夫人,驿站里有热水,什么时候送来?”      楚妱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让她这就送来。      外面的青团听见了她的回答,应了一声好。      萧栈坐在软榻上,看了楚妱一眼:“你要沐浴?”      楚妱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变得凉爽起来,赶路不方便只能简单地用热水擦擦身子,这会儿有了条件,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应该热了好多水,我洗过你之后你再洗,还是你先?”楚妱问了一句。      萧栈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起吧。”      ???      楚妱先是愣神,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语塞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你别逗我了。”      虽然两人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是一起沐浴她却没有想过,楚妱红着的脸代表着拒绝,所幸萧栈的神情一看便是在逗她,楚妱便没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青团便指使这人将水送了来,内室的里间放着一个大浴桶,青团指使着人将水兑好。      萧栈突然出声说道:“另外再送一桶热水和冷水过来。”      青团有些惊讶,正准备说水已经足够了,随后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她连忙应了一声好。      见丫鬟们退下,楚妱当即看向萧栈:“要这么多水干什么?”      萧栈:“怕你待会儿水不够。”      楚妱为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感到脸红,她红着脸将自己的寝衣找了出来,随后便去了里间的等待着。      浴桶里面满当当的水,楚妱伸手摸了摸,有些烫,不过沐浴的话应该还好,没过一会儿,粗使丫鬟便又各自送了一桶热水和冷水进来。      丫鬟将舀水的木瓢放到一旁,低着头说道:“夫人,要不要我帮你将水再兑一下?”      楚妱回了一声不用,随后又道:“你下去吧。”      丫鬟应了声好,连忙退下。      因为头发有些长,这个时候不方便洗,所以楚妱用两根发簪将头发束好,刚刚弄好,门口便传来青团的声音。      “夫人,沐浴的膏子。”      楚妱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拿,忙走到门边接了过来。      青团:“夫人,要帮忙吗?”      楚妱:“不用了,你退下吧。”      青团又应了一声好便举步离开,沐浴间飘散着热气,楚妱侧了侧头,正准备解衣服,结果余光看见门没有关上。      沐浴间的门是推拉门,楚妱走过去将门往一推,然而就在门快关上的时候,门突然被卡住了。      楚妱先是皱眉,随后便发现门被一只手臂被挡住了,而就在这一瞬间,门被推开,萧栈走了进来。      “……”      “你、你进来干什么?”      萧栈的神情淡定,回身将门关上了才答道,“不是说了一起吗?”      楚妱:“……”      萧栈将自己的衣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回头便见楚妱还傻乎乎地看着,屋子里点着两根蜡烛,烛火温馨,衬得人都格外的柔和。      她的一头秀发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清冷散尽,只剩温婉。      萧栈嘴角弯了弯,将腰封取下,随后便准备将上衣脱下,结果刚刚解开衣襟,身旁便传来一声惊呼。      “萧栈!”楚妱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视她为无物,直接开始脱衣服了!      他怎么能这样!      楚妱的脸颊红成一片,瞪了萧栈一眼,转身便准备离去。      然而都这个时候了,萧栈怎么可能让她离开,长臂一伸,直接将她的手拉住了,手上稍一用力,楚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妱气得捶他的肩膀:“我要出去!”做更亲密的事情好歹能有些遮挡,再说了,那个时候的她往往顾不到其它,哪里还想这么多。      沐浴的话,她可是很清醒的啊!      她手上的力道对于萧栈来说无异于挠痒痒,萧栈顺势伸到她的臀后,手臂一用力,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的身高本来就有些差距,这么抱她再轻易不过了,萧栈将她抱起来后,楚妱还比他略高了一些。      楚妱好气啊,见自己像小孩似的被他抱起来,红着脸扭了扭身子:“你放我下去!”      萧栈:“帮我脱衣服?”      楚妱心头一噎,深呼了一口气,只得说道:“你先洗,我待会儿再洗。”      “一起洗节约水,驿站的人这么多,热水不够。”      楚妱才不信他的话呢,不够的话再烧不就好了,萧栈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晃了晃她,语气淡定地说道:“这个时候也不早了,不想这么麻烦。”      总之就是赖着要一起洗。      楚妱还是不同意,想到两人一起沐浴,她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然而就在这一刻,萧栈突然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是不是害羞了?”      楚妱往后退了退,红着脸没回答。      “没关系的,多两次便不会害羞了,嗯?”      楚妱一听这话,脸更红了,是气的!谁说要一起沐浴了啊,第一次都不会有,哪里还有第二次?      就在这一刻,楚妱背上突然抵上了墙,她回头一看,萧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墙边。      她侧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姿态诱人,萧栈的眼神一黯。      楚妱刚回过头,耳边突然传来一股暖意,随后耳垂便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她正准备说话,下一刻被放到了地上,下巴被他的手一抬,唇已经被封住了。      楚妱被萧栈困在了他的身体和墙之间,腰被人半揽着,逃脱不开,他的攻势激烈,身子被吻得发软。      她不服气,既然躲不开,索性和他纠缠在了一起,没一会儿屋子便响起了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浴桶盛着的热水散发着热气,沐浴间的气温比外面高不少,没有束上的鬓发被额角的汗水打湿,楚妱的眼中更是泛起了水光。      在不经意间,两人的衣襟散开,只需一用力,就能让衣衫从身上滑下。      肩上覆上一双手,楚妱猛地回过神,见到此时的情形顿时欲哭无泪。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她猛地将萧栈推开,然而她的力气只让萧栈的身子晃了晃,她羞得跺了跺脚,“你、你……”她已经羞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栈!”      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萧栈轻笑了一声,见她的肩头露了出来,他伸手将她的衣襟往上面扯了扯,哑声道:“继续或者一起沐浴,你选。”      好气哦,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      楚妱:“我不要。”      “乖,再闹一会儿,水就冷了。”      这能怪谁?      楚妱看了萧栈一眼,两人若是真的再闹下去的话就真的要洗冷水澡了。      “好,一起洗就一起洗。”楚妱心里哼了哼,两人都是夫妻了,一起沐浴又算什么。      萧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未开口,楚妱便连忙加了一句:“我们将灯灭了吧!”      “你确定?”      楚妱直接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答案,下一刻,沐浴间的烛火被吹灭了。      外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光,沐浴间隐隐有些影子,不过什么都看不见,楚妱满意地笑了。      “好了,就这样吧。”      萧栈寻着声音将她揽着,低声说道:“跟着我。”      楚妱应了一声没事,不过还是跟着萧栈的脚步,两人走到了浴桶边。      房间里变得昏暗下来,让人轻松了不少,因为萧栈看不见,楚妱也没有压力了,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看不见,楚妱索性将换下的衣服扔到了一边,手伸进浴桶,之前水温还有些烫,这个时候则刚刚好。      她在水里摸了摸,准备将浴桶里的布巾捞起来,然而却碰到了一只手,她下意识地往回缩,结果已经被抓住了。      “我帮你洗。”她听萧栈说道。      ……      楚妱无比后悔自己出的馊主意,黑暗中感官被放大了许多,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身旁人传来的温度。      他用布巾给她的身上浇水,水珠落在身上,痒痒的。      楚妱咽了咽口水,也往自己的身上浇水,然而下一刻,一双手覆上了她的背。      他在帮楚妱抹膏子,没一会儿空气中便飘散着淡淡地香气。      萧栈发出一声叹息:“好香。”      楚妱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下一刻,她感受到萧栈的手往其他方向伸去,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黑暗中的一张脸绯红一片,“我自己来。”      萧栈闷笑了一声,应了一声好。      两人都在认真的洗着,听着耳边响起的水声,萧栈闭了闭眼睛,将脑中的遐思抛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栈出声问道:“要不要进去泡泡?”      即便只是简单洗洗,楚妱也觉得自己的身子轻便了不少,想了想,拒绝了。      就在她话落的这一刻,她被揽进了萧栈的怀里,耳边传来一阵热气,“那我们继续?”      楚妱:“……”      萧栈也没等她回答,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将之前搭在屏风上的衣衫一扯,往楚妱的身上一裹,膝盖抵着门一用力,推门打开,他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眼前一亮,楚妱红着脸说道:“将灯灭了!”      萧栈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胸腔颤动,惹得怀里的人也跟着她晃了晃,他听话地吹灭了莲花烛台上的烛火,随后准确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下一刻,唇被吻住,楚妱推了推他,含糊地问道:“要是已经有奶娃娃了怎么办?”      萧栈身子一顿,“没那么快。”他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会轻些。”      ……      床帐被放下,帐内帐外,风光自是不同。 62、062 ...   驿站住了一晚之后, 队伍继续赶路。      在苍西、兰河以及云庐郡交界之地的时候, 萧栈提出了要分开走。      李常侍十分不解, 同时很不高兴:“侯爷,我们一起从宁远出发,如今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怎么能分开?”      萧栈只简单说了说。      “侯爷倒是好心情!”李常侍冷笑了一声, “若是陛下生气的话,侯爷可别怪我不替你说话。”扔下这句话,李常侍便带了大多数的将士奔向左边一条官道, 激起尘土无数。      李常侍的身影刚刚消失, 楚妱便看向了萧栈:“去漓中郡做什么?”      “外祖家不是在漓中郡吗?正好可以去看看。”      楚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万万没有想到既然是这个原因, 正准备说话,萧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这边回去的话会经过桐溪郡, 带你去族里的人看看。”      听他说到这个, 楚妱的脸微微红了,她嫁进楚家已经上了族谱, 可是因为萧家的祖籍在桐溪郡,所以她还未见过其他的长辈。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公公乃是萧家的二子,因为公公出事了,祖父祖母便回到了祖籍和大伯一起生活。      往年的时候,楚妱会挑一两个月的时间去外祖家, 不过因为祖父去世,她已经有三年未来过外祖父家了,想着此行既能去外祖父家又能去萧家祖籍,楚妱也不觉得麻烦了。      于是他们一行便走上了和右边的官道,进了云庐地界,赶了好几日的路之后,终于进了漓中郡的地界。      一行人从九月二十二出发,到了漓中郡的时候还差几日已到十月上旬,凉意越发深了。      漓中郡乃是夏宁国的富庶之地,柳家便在漓中郡的通央城内,柳家有钱,住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楚妱说了柳家的位置之后,马车便向柳家的宅子驶去。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柳家的门前,楚妱已经有好几年未见外祖两人,外祖父和外祖母乃是家中舅舅都对她很好,这会儿到了,楚妱难免有些迫不及待。      下了马车之后,萧栈便让孤烟给柳家准备的礼物从马车上取下来,随行还有几位侍卫,取下东西再简单不过了。      门房的人看着宅子前突然停了人还觉得有些惊讶,随后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正巧有人出门,见他挡在门前,当即训斥了他一声。      门房的人看见来人,忙道:“二公子,好像是表姑娘来了!”      柳家二公子一听还有些不相信,结果踏出门外便看见了她,他脸上欣喜怎么也掩不住,直接奔了过去。      “表妹!”      “二表哥。”楚妱也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于是萧栈忙完了事情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楚妱眉眼弯弯地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说着话,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      楚妱和二表哥说了会儿话,她回头看见了萧栈,连忙将他唤过去,“萧栈,你过来!”      萧栈见她朝自己挥手,也没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表哥,这、这是我夫君,萧栈。”说了这话,楚妱的脸泛着热意,随后她又连忙为萧栈介绍,“这是大舅舅家的二表哥。”      柳旭听了她说的话,眼睛闪了闪,视线落在了萧栈的身上,“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镇西侯啊……”      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不过楚妱却没发现,听他这么说,当即出声道:“二表哥,你别这般客气,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柳旭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头一噎,他有些复杂地看了楚妱一眼,又道:“表妹,虽然表哥未在宁远城,可是镇西侯的名声却是听说过的。”他看向萧栈叫了一声侯爷。      若说萧栈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舒服的话,从楚妱开口之后心头便好受许多了,他假装没有看见这位表哥有些奇怪的眼神,顿了一下,叫了一声:“二表哥。”      这声表哥可把柳旭吓坏了,柳家虽然富有,然而在有身份的人面前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姑姑能嫁到宁远楚家,家中长辈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      然而如今……      别说柳旭,就连楚妱也有些惊讶,二表哥只比自己大一岁,所以他是比萧栈小的,她没有想到萧栈这声表哥会叫得这么干脆。      柳旭顿了顿,“进去说吧,祖父母可盼着你呢,还念叨着没能看见外孙……”说了半截,他的话突然停住,忍不住看了萧栈一眼。      随行的人被引去了客房,舟车劳顿,谁都要休息。      两人突然造访,着实让柳家又惊又喜,能见到萧栈,更是让人惊讶万分。      大家看着萧栈面冷,加上有身份的人都有些高高在上,心中难免忐忑,没有想到对方丝毫没有看不起柳家人,大房的媳妇儿还得到消息说,他们还给家中带了礼。      这是成亲之后第一次探亲,柳家的人自然也准备了见面礼,皆是贵重之物。      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东西再贵重,楚妱和萧栈还是收下了。      初识之后,楚妱便被外祖母叫到了身边,她的母亲柳氏嫁得远,很难回来一趟。      而老太太知道了外孙女要嫁人时也让人送去了许多添妆,不过人却没去成,一来时间紧,太远来往不便,二来年纪大了怕折腾。      老太太叫了几声乖孙儿,又摸了摸楚妱的头,“嫁人了就没有当姑娘的时候随便了,外祖母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楚妱听她这么说,眼眶一润:“外祖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若是想我了,就给我递信,我来看你就是了。”      “你就是会哄我。”      这边祖孙俩说着话,那边的萧栈自然也有人陪,除了大舅舅在外面忙事情,其他两位舅舅都在陪着萧栈说话。      不过这边的情形便同那边不同了,萧栈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比较有压力。      好在他们到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不早了,这么待了一会儿,便该用晚饭了,大家便都上了桌。      在场也没有外人,所以只是男女分了桌,坐了满满三大桌,十分热闹。      楚妱本来还有些担心萧栈不喜,看了两眼后发现他正和几位舅舅喝着酒,也没见到他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便放心了。      萧栈在军营待过,酒量自然是不错的,军中的将士喝酒往往是一大碗,酒或许不好,可是那样的酒却是最醉人的,因此应付这些舅舅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渐渐的,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儿,有个人老是灌他酒。      “妹夫,来,好不容易来这一次,一定要尽兴。”柳旭端着一杯酒递到萧栈的面前。      萧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淡漠。      柳旭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看透了一样,两人这样自然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他有些尴尬,以为萧栈不会喝了便准备收回手,结果手刚刚一动,酒杯便被人接了过去。      “二表哥说的是。”萧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里多的是长辈,一顿饭下来,萧栈的酒量再好还是有了一丝醉意。      饭毕,众人坐着聊了一会儿消消食,过了会儿,老太太忙道:“你们赶了那么远的辛苦了,早些回房间歇息吧。”      楚妱确实有些累,不过见到亲人高兴便没什么感觉了,倒是萧栈因为有了几丝醉意更加寡言。      她没拒绝,应了声好,见他们要退下,大家也都散了。      因为是做客,所以楚妱和萧栈是不能一起睡的,夫妻都得分开。萧栈一直没有想到这茬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不由一沉。      去女眷的客房要经过萧栈住的房间,所以楚妱便陪萧栈一起,见他脸色不好看,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不由闷笑了一声。      两人成婚以来便一直睡在一起,猛地要分开睡,萧栈很不高兴。      楚妱将他送进了房间便准备离去,然而刚刚转过身便被人拉住了手腕,随后被他揽进了怀里。      “丫鬟还在外面等着呢。”      萧栈只当没有听见,眉头轻蹙:“早知道就不来了。”      听他这么说,楚妱的眼中笑意不由更深了,“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萧栈:“行了行了,你走吧,看着心烦。”语气竟是十分嫌弃。      楚妱:“……”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走,萧栈哼了一声:“让你走,你怎么不走?”      ……      楚妱:“那你得先把我松开啊。”      结果这话刚落,萧栈将她抱得更紧了,嘴里说着一些琐碎的话,“晚上睡觉不要贪凉,不要喝茶,不要想我,嗯?”      楚妱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了。”      萧栈揉了揉她的手,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还是将她放开了。      楚妱:“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萧栈挥了挥手。      楚妱见状转身出了屋子,随后和丫鬟离开。      “还真走了啊。”      萧栈轻啧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没过一会儿,便有府上的小厮送来热水伺候他洗漱。      他自然用不着人伺候,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小厮将东西收下去后关上了客房的门。      萧栈躺在了屋子里的床榻上,想着楚妱这个时候再做什么,没过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      “是我。” 63、063 ...   听见外面人的回答, 萧栈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伸手便将搭在一旁外袍往身上披上, 利落地穿好。      门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某人舍不得他返回了,当然,这个也只能想想了。      他将门打开, 便见一人正斜靠在一旁的门上。      “二公子。”他淡淡地叫了一声。      柳旭的手中拿着两个酒壶,听他这么叫自己不由嗤笑了一声:“当着妱妱的面便叫我二表哥,这会儿就叫二公子了, 没曾想侯爷竟然还有这一面。”      萧栈不置可否, 看了他一眼后,出声问道:“妱妱知道你来找我吗?”前面两个字语气有些重, 显然他的心中有些介意眼前的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妻子。      柳旭自然也看出来他的介意,不过却被他的话问住了,表妹自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 他、他可是来找麻烦的。      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柳旭说道:“再来点?”      萧栈看着他没有开口。      柳旭激他, “怎么,怕了?”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萧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接下了,接过对方手中的酒壶往外走去。      柳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去哪儿?”他还想着进屋呢,这会儿外边有些凉风,冷。      萧栈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府中游廊挂着灯笼,他很快便到了一旁的跨院。      柳旭见状只得跟了上去,正巧一阵凉风吹过,他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毕竟今日才认识,不太熟悉,这会儿没有楚妱在,气氛尴尬得很。      柳旭本来想说话,结果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至于萧栈更不可能主动开口了。      两人相顾无言,索性喝起了酒。      只有酒壶,没有盛酒的器具,萧栈直接就着酒壶喝了起来,喉头起伏,带着一丝随性。      柳旭也给自己灌了几口气,那气势,恨不得将酒壶里的酒一下子喝完似的。      两人自顾自地喝着酒,一直没有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一声轻笑。      笑的人自然不是萧栈。      柳旭的脸颊微微泛红,明显已经有了一丝醉意,他看着面前的人竟是连一丝嫉妒也生不出来。      对方年轻有为、对表妹的好也不是装出来的。      “萧栈,你知道不知道当初表妹和你退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柳旭自顾自地说着,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因为喝得有些急,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萧栈的眼皮颤了颤,淡淡地应了一声,看来他的直觉没错啊。      见他这般冷淡,柳旭不由生出了一丝火气:“妹夫,你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喜欢表妹。”      萧栈看了他一眼:“你告诉我没用。”      柳旭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只觉得心头一梗,“你就不怕我告诉表妹吗?”      萧栈喝了一口酒,随后才说了一句话,顿时将柳旭气得不轻。      “你告诉她也没用,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      ……      柳旭气得翻了一个白眼,猛地喝了一口酒,随后看着萧栈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      其实他就是心中有些不顺,表妹一直将他当作兄长,根本没有别样的心思了,再说了,柳家虽然富裕,可是表妹却是出身侯府,即便姑父没有袭爵,他和表妹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清楚,可是想到这些,柳旭还是觉得很心塞。      他看了面前的表妹夫一眼,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好在这人自己比不上,让自己心中的最后一抹希望也磨灭了。      不过心中这么想着,他的嘴上却不肯认输,“你可要好好对我表妹,不然的话,我一定会——”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栈打断了。      “早点成亲吧,到时候我替楚妱送你一份大礼。”      柳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即便灯笼的光有些昏暗却仍旧能清楚看到对方俊美的脸庞,他咧嘴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想要。”      萧栈眉头一挑,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不是要喝酒吗?继续。”      柳旭自然不会在他面前示弱,猛地灌了一口酒。      一刻钟后,柳旭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      正巧下人从不远处路过,萧栈当即叫住那人将人送回去。      柳旭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了,嘴里小声说着什么,被叫过来的小厮见两人喝成这样有些惊讶,心中想着自二少爷同表姑爷还挺投缘。      “表姑爷,我送少爷回房了。”      萧栈点了点头,见人走了之后,他才起身,他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酒壶,里面的酒还有一大半,而对面的酒壶歪倒着,一滴酒也不剩。      他轻笑了一声,往屋内走去。      ……      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会歇一晚便走,看着楚妱高兴的样子,萧栈也高兴,唯一让人不满意地便是楚妱笑着喊柳旭表哥的样子。      萧栈轻啧了一声,想着自己今后一定要讨回来,至于怎么讨回来便另说了。      在柳家住了三天之后,他们便准备继续出发了,此行还要去萧家祖籍,要是再耽搁下去的话,回宁远就晚了。      柳家的人本准备将送他们出城,萧栈和楚妱都不同意,在柳家大宅门前停留了一阵便告辞了。      此次离去,也不知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出了城门的时候,楚妱的眼眶还微微有些泛红,见她这样,萧栈将她揽进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再陪你来?”      楚妱见他说得这么轻松,不由破涕为笑,“萧栈,你太惯着我了。”两人成了家,萧栈又有自己的职位,自然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即便如此,萧栈的话还是让她心中的伤感消散了不少。      “惯着你不是应该的吗?”萧栈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楚妱忍不住眉眼一弯,萧栈见她这样,当即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      萧家祖籍虽在桐溪郡,可是很靠近善青郡,赶到祖籍足足花了好几日,还未到萧家祖宅,萧栈便派人前去通知了。      想到要见萧家的长辈,楚妱的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过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      楚妱没有想到萧家的祖宅竟然是在一个小镇上,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惊讶,萧栈出声道:“虽然从曾祖父那一辈便去了宁远城,可是以前的将军府却是父亲用战功一点一点拼下来的。”      “公公很厉害。”楚妱拉了拉萧栈的手,见萧栈看着自己,她当即又加了一句:“你也很厉害。”      萧栈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是一座小镇,可是水路畅通,同样十分的繁华。车水马龙,街道上各式铺子林立。      楚妱见状当即凑在萧栈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萧栈本来想拒绝,不过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当即妥协了。      两人下了马车,带着两名侍卫在铺子里逛了起来,楚妱第一次来看长辈,自然也要尽尽自己的心意,问了一下家中有哪些长辈亲戚,买了好些东西。      东西买好后,两人有坐上马车,随后往萧家老宅的方向驶去,不论是哪里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当即有人猜测是萧家的后人锦衣还乡了!      萧家的人得到了消息,在马车还未到的时候便早早地在老宅门前候着了。      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真的是栈儿回来了?”      她身边的中年人当即说道:“没错没错,你的大乖孙回来了!”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了一声,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栈儿自小就听话,又给萧家争了光,这么说也没错!”      萧家长子当即说道:“是是是,娘,你说的是。”他自小平庸,比不过弟弟有出息,如今侄子有本事,他在镇上也有面子,任谁都要将他捧着,比宁远城的日子好过不知多少。      说话间,几辆马车越来越近,停在了老宅前。      宅子门前的人正想着是不是萧栈到了,便见他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老太太是最忍不住的,当即往马车走了过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我的乖孙儿啊!”      听着祖母的称呼,萧栈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忙应了一声,随后伸手扶着楚妱下了马车。      老太太将孙子打量了几番,随后便见孙子搀着一个貌美的小娘子下了马车,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楚妱察觉到萧栈捏了捏她的手,跟着他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这是祖母。”萧栈为她介绍,楚妱见状连忙跟着叫了一声祖母。      见着相貌出众的小娘子这么叫自己,老太太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不过想到孙子娶的谁,她顿时又不高兴了,想着今儿孙子才到,只得收敛了脸上的不高兴,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妱怎么会感受不到老太太的不喜,她的心里顿时一咯噔。      萧栈也察觉到了一点,眸子闪了闪,便带着楚妱去见别的长辈。      祖父、大伯、大伯母,堂兄堂嫂……      楚妱对几位长辈的印象深一些,接下来的便是跟着萧栈叫了。      老太爷见宅子门口站着好些人,邻居都忍不住往这边看,当即出声说了几句,随后忙道:“进屋进屋!”      于是一行人便往宅子里走去。      随行的人也将买来的礼物带进屋,萧栈让人将给长辈买的东西取了出来,让楚妱亲自送给长辈。      长辈们自然是高兴不已,当即也让人取了东西出来还礼,其他的长辈倒还好,到老太太的时候气氛却变得有些凝滞了。      “这个手镯好看是好看,可是拿来有什么用啊,这不是浪费银子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64、064 ...   厅内气氛有些凝滞。      她感觉到了老太太对自己有些不喜, 却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突然发难。      对方是长辈, 楚妱自然不能任性, 她咬了咬唇,小声地认错,“都怪我没有摸清祖母的喜好,还请祖母见谅。”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家世好, 可是你既然嫁进了萧家,自然要好好操持家中事务,要是像你这般花钱, 哪家能供得起你这样的媳妇儿?”      老太太这么说自然是故意找麻烦的, 镯子不过是她发难的借口罢了,若是来看望长辈没有准备礼物, 仍旧会被训的。      楚妱本来心中还觉得有些委屈,听着老太太后面说的话,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老太太一定是记着当初楚家退婚的事情呢。      这么想着, 楚妱也不觉得委屈了, 婆婆人好,虽然对她有些冷淡, 可是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为难过她,她都快忘了当初自己和萧栈之间还有退婚这么一着了。      想着老太太这样也是为了给萧栈出气, 楚妱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结果正好老太太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老太太刚刚才训了她,这会儿对上她黑亮的眼睛, 咳了咳:“你可知道你错了?”      “祖母,我知道了。”楚妱乖乖地应了一声。      老太太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乖,不过想着当初乖孙被退婚了,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准备说点什么。      一旁的萧栈眼睛闪了闪,叫了她一声,“祖母,孙子养你的孙媳妇儿还是没有问题的,你这么说是怪孙儿没有本事吗?”      老太太一听顿时将自己想要说出去的话咽了回去,乖孙儿说得有道理啊!      “栈儿啊,你现在是有出息了啊!”老太太一脸的欣慰,过了一阵儿她再看向楚妱,已经将之前想说的话忘记了。      厅内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忙过来同老太太说话,将这茬揭了过去。      虽然是萧家的老宅,可是宅子明显是翻修过了,萧家大伯也在讲着这几年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阵后又询问他在边关的日子如何,期间虽然有过书信联系,可是哪里有当面说得清楚。      萧栈挑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说。      即便如此老太太听着却是红了眼眶:“栈儿辛苦了……”      萧老太爷在一旁摇了摇头,一脸受不了的模样,老太太见状当即瞪了他一眼,老太爷忙道:“阿栈回来看家是好事,你这样不是让阿栈和孙媳为难吗?”      见老太爷提到自己,楚妱有些脸红,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她注意老太太的表情去了,根本没有觉得为难,有些惭愧。      旁人自然不知道楚妱在想什么,他们到了之后,萧家大房媳妇儿便让厨房的人做饭,这会儿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一家人话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厨房的晚饭也做好了,众人便又去了饭厅。      因为都是内亲,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楚妱和萧栈以及大伯、大伯母还有大房长子连带两位老太太坐在一桌。      桌上摆满了吃食,隐隐冒着热气。      萧老太爷说了两句话,便开始动筷,萧栈在楚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她点了点头,刚刚拿起筷子,结果正席方向的老太太又说话了。      “孙媳妇儿啊,虽然和栈儿已经成亲几月了,可是在我看来,你还是新媳妇儿呢。正巧你婆婆也没有在我身边侍奉,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便替你婆婆尽尽孝吧。”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萧老太爷看向身边的老妻,眼中带着不赞同,妻子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老太太见桌上的人看着自己,咳了咳:“我说得不对吗?作为媳妇儿,替婆母尽孝难道不应该?”      别说,老太太这话还真的没有什么错处,夏宁国还是比较看重孝道的。      “祖母说的是。”楚妱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刚刚起身,结果手腕一紧,一旁的萧栈站了起来。      楚妱疑惑地看向他,桌上的其他人也看向了突然起身的萧栈。      她只觉得自己的肩上一重,萧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对着老太太说道:“祖母,你说的是。娘和孙儿这几年都没能在你面前尽孝,如今做这些事情的应该是我。”      萧栈的话一落,桌上的人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这、这是什么意思?别是他们心中想的那样吧?      萧栈可不管旁人有多么惊讶,轻轻地拍了拍楚妱的肩,“好好坐着,想吃什么就吃,嗯?”      说完也不待楚妱回答,萧栈已经往老太太的身边走去了,他仿佛没有感受到桌上的气氛一般,说了几道老太太以往喜欢吃的菜,随后便准备拿起公筷为老太太夹菜。      老太太一脸噎住的表情,“栈儿,你快去坐着吧。”      萧栈:“祖母,娘没能在您的身边尽孝,我替娘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      萧老太爷见老妻噎住的表情不由有些想发笑,又见桌上众人皆是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连忙笑着说道:“吃吧吃吧,别愣着了,不然待会儿菜都凉了。”      “阿栈将你喜欢的菜都记得这么清楚,你可别辜负了他的好意。”老太爷偏头对老妻说了一句话,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见大家都动筷了,萧栈也没有闲着,用公筷将老太太喜欢的菜夹了些,随后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手边。      楚妱:“……”她满心复杂地看了萧栈一眼,结果便见萧栈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连忙夹了一道菜在自己的碗里。      身旁坐着的是大堂嫂,同她说了一句话,让她不要拘谨,都是一家人。      楚妱能感受到萧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以防自己乱想,索性认真地用饭,别说,厨子的手艺很不错。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萧栈的身份,即便是长辈也不会说他什么,大家都开始用饭,桌上最难受的人应该就是老太太了。      老太太是真的难受啊,偏偏孙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满,见她不动筷还出声问他是不是口味变了。      萧栈却不是真的为难老太太,关心地问了老太太几句,还问她有没有想吃什么。      “栈儿,你快自己去吃吧,别管祖母了。”老太太说道。      萧栈:“祖母,我不要紧,你吃了我再吃也不迟。”      见孙子一双眸子看着自己,老太太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她能看出孙子不是在和自己赌气,而是真的在关心自己,这么想着,她的心中就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      刚刚自己为什么要冒出那样的话啊!      老太太后悔不已,却只能在孙子关切的眼神下吃着碗里的菜,她这辈子还从未这般过呢!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悄悄看了一桌的孙媳妇儿。      大概是因为吃饭的原因,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本就姣好的面貌更加得出众,脸嫩得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老太太哪里还不知道孙子怎么回事,这是护妻呢!      心中觉得无比失策的老太太食不知味,偏偏身后的孙子还在关心地问她想吃什么,老太太觉得自己都气饱了!      “栈儿啊,祖母吃饱了,你快自己去吃点,可别饿着了。”再说了,一般这媳妇儿侍奉婆母也只是做做样子,还没有孙子候着的时间长呢。      见老太太也用了不少,萧栈这才作罢。      这顿饭在极其怪异的气氛中结束,众人聊了会儿,消了消食这才各自回了住处。      虽然二房的人没有在老宅住过,不过还是留着他们的房间的,他们到了之后,便将房间收拾出来了。      萧栈欣慰的则是不用同楚妱分开睡了。      洗漱完毕之后,两人一同上了榻,因为天气也越来越冷,萧栈便将楚妱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楚妱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地说了句:“你身上好暖和啊。”      萧栈轻笑了一声:“那你就将我抱紧些。”      楚妱也没客气,抱着他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过了会儿,她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萧栈,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萧栈的手顿了顿,随后揉了揉她的头:“祖母也没有恶意,你别乱想,嗯?有我在呢。”      楚妱没有说话。      见她不回答,萧栈侧头看了看她,“是不是生气了,你在怪我没有顾着你吗?”      楚妱听他这么说,当即扬起了头,“你说什么呢,你这样还不算顾着我的话,那怎样才算啊?”说着这话,她的手忍不住在萧栈的腰上掐了掐。      萧栈:“别乱动。”      楚妱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后笃定道:“祖母是疼你呢,在帮你出气。”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萧栈还是懂了,摸了摸她的头,正想说话,便听她问道:“你要娶我的时候,娘肯定也生气的,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萧栈没料到她的话题转得这么快,想了想道:“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楚妱:“什么意思?”      萧栈看向她:“你说什么意思?”      对方的眼中盛着深情,楚妱懂了,脸颊微微泛红,心怦怦地跳着。      见她红着脸,萧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祖母年纪大了,我们得迂回些,你别生气祖母的气。”      楚妱连忙摇头:“我才没有生气呢。”随后她眼神怪异地看了萧栈一眼:“你下次别这样了,祖母都被你惊住了!”      想到老太太被噎住的表情,楚妱不禁有些想笑,她埋在萧栈的怀里,“萧栈,我觉得我好坏啊,祖母都被你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竟然想笑!”      见她闷笑,萧栈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没事的,祖母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真的生气的。”      楚妱抬头:“祖母真的不会生气吗?”      萧栈恩了一声,见她看着自己,眼神不由一黯。      两人的呼吸若有似无地缠在一起,萧栈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早些休息吧,你也累了。”      楚妱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偷笑一声。      “好的。”      两人相拥而眠。      ……      第二日天还未亮,房门便被敲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微博今天抽了么 65、065 ...   此刻才卯时过了一刻, 天色朦胧昏暗, 正是人睡得香甜的时候。      敲门的丫鬟拢了拢衣襟, 想到二房少爷的身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正这么想着,房门被人打开了。      “什么事?”      打开房门的人简单地披着外袍,衣襟有些松散, 大概因为刚刚醒来,整个人透着一丝慵懒。      丫鬟和来人对上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连忙低头道:“少爷, 老太太让、让少夫人去她的院子一趟。”      萧栈一听微微皱起了眉头,“嗯?”      丫鬟顿时被他这声吓了一跳, 只觉得自己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老太太说夫人第一次住在老家,今儿、今儿应该早点去她房里请安, 我、我……”      “知道了, 叫人送水过来。”      丫鬟没有想到他既然没有发火,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听到自己可以走了, 连忙退下。      萧栈将门关了,转身回了屋子。      刚刚走到床边,便见楚妱探出头来:“怎么回事啊?”      萧栈应了一声没事,“你再睡会儿吧。”本来以为声音已经够小了, 没有想到还是将人给吵醒了。      他说着话的同时,将随便搭在身上的外袍脱下,重新开始穿衣。      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楚妱两手抓着床帐,身子在床内,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看上去有些滑稽,见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萧栈忍俊不禁,“睡不着了?”      “你有事瞒着我。”楚妱的语气有些哀怨。      萧栈见她脸上的表情郁闷,不由摇了摇头,本来不准备将事情告诉她,没想到她竟然作出这么委屈的样子。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萧栈便简单地解释了。      楚妱听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意思是祖母让我去请安?”      萧栈点了点头:“我去就好了,正好可以和祖父祖母多说会儿话。”      然而楚妱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哪里还待得住,连忙从床上起来,“我要去。”      萧栈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再睡会儿。”      “昨晚睡得那么早,现在醒了都睡不着了,再说了,祖母是让我去呢,你怎么能去!我可不想这次来老宅就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萧栈见楚妱这样一时哑然,看着楚妱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楚妱一边穿衣一边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萧栈:“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见他的语气不似做假,楚妱不由嘟了嘟嘴:“我有那么小气嘛。”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腰带,“她是你的祖母啊!”      再说了,她也知道老太太是在给萧栈出气,更不会生气了。      “我和你一起去。”      楚妱也知道萧栈的性子,怕是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的,索性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穿戴整齐,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向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      而这个时候,老宅的正院,老太太正坐在内室的凳子上,等着孙媳妇来请安。      萧老太爷看了老妻一眼,眼中满是不赞同:“我说你就是吃饱了没事情做。”      老太太被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我说你个老头子不明白就要别说话!”      “你又不是没有看见阿栈昨天的态度,他根本就见不得孙媳妇儿受一点委屈,你这样,不是故意挑事吗?”      听自家老头子提到昨天的事情,老太太不由又有些心塞了,不过很快她便想明白了。      “老头子,这就是你的不懂了。你想想,栈儿当初本来就被那丫头退过婚,如今立了战功竟然还将她娶了,那丫头心里会怎么想?肯定觉得我们家乖孙非她不可啊!你再看看栈儿对她的态度,要是我再不打压打压的话,今后家中还有没有栈儿说话的地儿?”      “栈儿可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萧老太爷一脸麻木:“你想得可真周到。”在他看来,孙子这么出息,不过就是疼媳妇儿了一点儿,哪里就像老妻说的那么严重了?      “那可不是,二媳妇是个少言的,肯定不会想着这些,只有我这个当祖母的来教育小辈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的语气有些骄傲。      萧老太爷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等会吃瘪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他也不管了,就等着待会儿看热闹。      ……      两人之间的谈话,萧栈和楚妱自然不知道,因为萧栈几乎没有在老宅待过,所以叫了一个下人给自己带路。      很快便到了祖父祖母住的院子。      正厅门口站着一个丫鬟,见到两人一同前来,顿时有些傻眼了,因为这个老夫人之前说的有些不同啊。      丫鬟咽了咽口水:“少爷,少夫人,老、老太太还没起床,你们、你们稍等一会儿。”      萧栈挑了挑眉,应了一声好。      楚妱倒是没有多想,这个时辰还早,她拉了萧栈一把:“我们来太早了。”      萧栈看了她一眼,心想:不是我们来太早,是来叫他们的人早了。想着祖母,他不由觉得有些头疼。      毕竟是自己的祖母,又常年不在她身边,他自然不能说什么。      他偏头看了身旁的楚妱一眼,揉了揉她的头。      而此刻的丫鬟心中却是纠结不已,老太太吩咐了,要晾晾二房的主子,可这到底包不包括二房的少爷啊?      丫鬟想进屋给老太太报个信,然而面前的两位主子都看着她,她的脚下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就迈不开脚。      内室的人隐隐听见了外面的声音,萧老太爷当即说道:“这人都来了,怎么还不让人进来?”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特意给丫鬟说了,让她将人晾晾。”      萧老太爷一挥袖子:“胡闹!”说着他便准备往屋外走去。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叫住了他,见他不停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生气地道:“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等一会儿我就出去!”      老太爷对她也是服气了,冷哼了一声:“阿栈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他要是生气了,你可别后悔。”说着他也不管了,自个儿找了纸笔去了一旁的书桌上练字。      老太太往屋外探了探,这会儿天色微亮,已经能看见人了。她也坐不住,可是想着孙子以后的幸福,她还是决定再等会儿。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整理了一下,当即往外大厅走去。      她也没往外看,直接坐到了正中的太师椅,见门外的丫鬟还没有动静,她当即出声咳了咳。      虽然二房的两位主子在这期间都在小声的说着话,也没有生气的迹象,然而丫鬟整个人都僵住了,听见了厅内的声音,忙招呼两人进去。      “走吧。”      萧栈小声地话说了一句,随后两人便往大厅内走去。      老太太正等着孙媳妇儿进屋,没有想到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的乖孙,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栈、栈儿啊,你怎么来了?”      在自己的祖母面前,萧栈的表情还是挺柔和的,听老太太问道,他面色不变的说道:“孙儿来给祖母请安。”      想到自己之前的吩咐,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屋内的老太爷听见了孙子的声音走出来,见妻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欢了。      萧栈和楚妱自然不知道老太爷心中的想法,不过因为有他出现,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老太太这会儿受伤,因为她也明白了,不论自己做什么,孙子都会护着孙媳妇儿,若是她还折腾的话……      那可就真的是穷折腾了!      于是接下来老太太都十分的沉默,楚妱自然发现了,忍不住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虽然想明白了,可是见楚妱看自己,当即瞪了她一眼。      楚妱:“……”她动了动身子,将背挺直,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若是自己笑出来,老太太怕是要生气了。      因为来得早,两人都没用朝食,所以老太爷便将两人留住了。      萧栈和楚妱也没拒绝,毕竟过不了几日,两人便要回宁远了,多点时间陪陪长辈也是好的。      下人们将朝食摆上桌,四人入座。      楚妱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等大伯们一起?”      萧老太爷当即笑道:“不用等,你大伯和堂兄们早间很少来这边,都在自己的院子用早饭。”      天还未亮便要让孙媳妇儿给自己请安的老太太心头一噎,个老头子,故意拆台呢!      楚妱眼睛闪了闪,也懂了祖父话中的意思,她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和萧栈对视了一眼。      随后几人便开始用早饭。      朝食一般都做得比较清淡,然而桌上摆着的餐食却不简单。      萧老太爷笑着说道:“这早饭啊一定要吃好,不然浑身都没力气。”说着话,他将面前放着的两个蒸笼揭开,一笼是灌汤包,一笼是蒸饺,另外桌上还有几盘小菜。      丫鬟盛了白粥放到几人的面前便在一旁伺候着。      桌上的人开始动筷。      楚妱就着小菜吃了小半碗粥,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老太太瞧见了当即眉头一皱。      她将面前的蒸笼往萧栈面前推了推:“这个蒸饺可是老厨子做的了,味道好,你尝尝。”随后她看向楚妱,“你也多吃点,长得那么弱。”      楚妱将嘴里的粥咽下,忙应了一声好,见老太太看着自己,她当即夹了一个蒸饺放进自己的碗里。      肚子只是半饱,楚妱自然是吃得下的,想着老太太既然主动招呼自己,她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咬了饺子一口。      然而下一刻,楚妱眉头一皱,动作迅速地偏头,她取出手帕将嘴里的东西吐在手帕上,然而嘴里的味道还是让她一阵泛酸。      萧栈见状脸色一变。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妱连忙摇了摇头,刚刚的饺子馅里面好像放了一点韭菜,她受不了这个味道,“我没事。”然而刚刚回答完,她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苗头。      她、她别是……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便听老太太朝外喊道:“快快快!快去请个大夫来!” 66、066 ...   大夫很快就来了。      萧栈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还是祖母在耳边念叨, 他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紧张。      他以为自己会淡定地对待孩子的到来, 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并未保持平静。      他和楚妱有孩子了,是他们两人的血脉。心上就像是有什么在滑动,痒痒的。      祖母在一旁不停地说这话, 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萧老太爷脸上也带上了笑。      虽然还没有确定,可是他们都期盼着。      楚妱因为之前的乌龙有些紧张, 虽然梵音大师说事情很好解决, 可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正这么想着,大夫的手从她的手腕上离开, “夫人怀孕了,这都已经二个多月了,难道你们之前没有什么发现吗?”      楚妱听了大夫不同以往的话, 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太好了!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注意到了大夫后面的话,当即出声说道:“这都是年轻人啊, 什么都不懂,都有孩子了竟然不知道。”说着她便看向了楚妱:“我说你也是的──”      她本来想训人, 然而刚刚说了半截,就想到孙媳妇儿已经有身孕了,连忙将之前的话给咽了回去,变成了另外的:“有了孩子就好好休息, 怎么能和栈儿赶这么远的路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过想着有二房有后了,她脸上的欣喜便怎么也藏不住。      听着老太太有些别扭的关心,楚妱咬唇笑了笑,“祖母,我会注意的。”      老太太扬了扬下巴,让大夫给这这对儿小夫妻讲讲注意的事情,随后便扯着在一旁坐着的老太爷出了屋子。      “这怀孕了就得好好补补,有些东西也不能吃,一定要让厨房注意些。”刚踏出门槛,老太太嘴里边忍不住说道。      老太爷想着她不同之前的态度,顿时笑出了声,“你看看你,之前的事情是闹笑话了吧!”      老太太今儿早本就很心塞,这会儿知道二房有后心中高兴了些,听到老伴儿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脚步却很快,直接奔着厨房走去。      虽然早已经有了曾孙,却是大房的,如今二房有了小辈,老太爷自然也是高兴不已。      老太太往厨房里走了一遭,随后又去了大房,没一会儿,家中的人都知道楚妱有身孕了。      不过这会儿,她和萧栈都不知道。      萧栈将大夫送走,进屋后便发现楚妱的脸颊有些泛红,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着,好一会儿都没人开口。      楚妱脸红是因为大夫之前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只有两人在,脸上的温度便渐渐散了。      “萧栈,我怀孕了。”楚妱语气带着几丝欣喜。      萧栈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应了一声。      见他这般平静,楚妱很不满意,仰着头看了他一眼,“你、你怎么……你不高兴吗?”      “谁说的。”萧栈用手蹭了蹭她的脸颊,“我很高兴。”      楚妱才不信呢,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这样可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我知道他会来,一直在等着啊。”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她,心早已软了。      听他这么说,楚妱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眼中盛满了笑意。      萧栈心中微动,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还准备深入,楚妱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怎么?”萧栈小声问道。      他问话的热气落在自己的脸上,楚妱的觉得有些痒痒,她咳了一声:“大夫刚刚说了,不能、不能……”      萧栈:“……”      “只是亲一下,没关系。”说着他便准备又往楚妱的凑近,不过她还是连连摆头:“不行不行,万一你把持不住怎么办。”      她冒出这话,萧栈顿时脸一黑,终是忍不住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胡思乱想什么。”      不过到底没有再继续,萧栈伸手微扶着她的腰,和她说话:“做什么要慢一些,不要慌,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嗯?”      楚妱很想反驳,不过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好。      “本来准备再老宅多住一两日,如今看来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楚妱一听,顿时抬起头:“为什么?”      萧栈摸了摸她的头,小声解释。      如今楚妱有了身孕,回宁远的话肯定还会慢下速度,老宅离善青郡不远,不过还是有些距离的,若是再不出发,天气冷了,指不定会遇上下雪,那就麻烦了。      听了萧栈的话,楚妱当即应了声知道了。      话落,两人对视了一眼,楚妱眉眼一弯,“萧栈,你要当爹了。”      萧栈没有回答,直接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      之前若说因为老太太,楚妱有些苦恼的话,接下来就是哭笑不得了。      知道她有身孕之后,祖母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敢大声了,像是担心她吓着了一般。      楚妱:“……”      这会儿老太太也不觉得别扭了,就像之前找麻烦的不是她一样。      “你身子看起来有些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不然的话,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的给你炖了乌鸡汤,待会儿你可要多喝一点。”      老太太不停地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着,就像是永远说不烦一样。      楚妱并没有觉得烦,因为祖母不喜欢她娘的原因,所以祖母对她也比较冷淡,从未这般嘱咐过她,这会儿听着老太太说话,她还觉得挺有趣的。      老太太也不知道她的想法,之前还想为孙子找回场子的事情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孙媳妇儿都有孩子了,说明是在和孙子好好的过日子啊,这人都是自家的了,还计较以前的干什么啊!      见小姑娘望着自己,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己的那些年。      “你不知道啊,你祖父就是个书呆子,偏偏学问又不好,你大伯和你公公都是我拉扯大的!”      楚妱惊叹了一声:“祖母,你可真厉害。”      “那可不是。”老太太有些骄傲,话落又想到了二儿子,眼眶不由一红:“你公公是有出息的,可惜啊就是去的早,自己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见老太太眼眶红了,楚妱顿时有些慌了,正准备劝劝老太太,一旁坐着的老太爷当即劝了老太太两句,一看就知道常常做这样的事情。      见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楚妱松了口气,正巧这会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伯一家前来,于是一家人便上桌吃饭。      楚妱自然被大家特为关照,老太太连着给楚妱盛了两碗鸡汤,她觉得压力有些大,好在鸡汤并不油腻,她都喝光了。      眼见着老太太竟然还准备替她盛一碗,楚妱顿时心里一突。      再来一碗她真的喝不下了啊!      一旁的萧栈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声,出声对老太太说了一句,话落,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楚妱的身上。      见老太太一双烁目看着自己,楚妱直了直腰,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妥协了。      老太太:“也是,这东西虽然好,可是过犹不及。”      楚妱松了一口气。      桌上的堂嫂不由打笑了一句,“祖母,我当初怀名儿的时候你都没有这般对我呢!”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当即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快将她的碗取过来,我给她盛一碗,要是喝不完的话我可要生气的。”      桌上一阵气氛愉快。      饭毕,一家人准备散了的时候,萧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萧家大伯一惊:“什么,你们最迟明日就要走了?”      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已。      最惊讶的便是老太太了,当即到了萧栈的面前:“栈儿啊,你这才回家里多久啊,就要回去了?多住两日再走吧。”      一旁老太爷也出声劝道。      萧栈并没有因为家人的劝说而迟疑,简单地说了说自己之所以急着离开的原因。      听了他说的话,其他人顿时噤声了。      老太爷:“阿栈说得有道理,他们还要赶路,再耽搁的话时间就晚了,不好赶路。”      虽然知道这个理,可是老太太还是抹了一把泪:“这好不容易见一面,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见老太太这个样子,楚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伸手扯了扯身旁萧栈的手。      萧栈看了她一眼,虽然她没说话,可是他却从她眼中看出了她想说什么,当即摇了摇头。      她应该是想让祖父母去宁远吧,可是去了那里的话,又要想大伯一家了,再说了,如今时机也不合适。      所以萧栈并未提此事。      老太爷和老太太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了萧栈的话之后虽然还是舍不得,最后还是松了口。      知道他们要离开了,大伯母当即让家中的人准备东西,因为镇上挨着一座大山,卖山货的多,家里存了不少的山珍,这些都是方便带走的。      楚妱突然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短短几月,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离别。      可是再不喜欢,离开的日子还是到了。      老太太知道她有身孕,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老太爷和萧家大伯也对萧栈说了许多话。      两人都一一应了。      太阳初升,两人乘上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去。      接下来便又回到了之前赶路的日子,楚妱的身子没有丝毫的不适,让人放心了不少,不过萧栈还是时刻注意着她。      进入善青郡之后,道路越发的宽敞,路上歇息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不过即便如此,在几日之后,队伍还是离宁远城越来越近。      一行人本来准备早些赶到宁远城,然而就在离宁远还有几十里路的时候,天却快黑了。      于是大家便在萧栈的指示下去了临近的驿站,然而就在快到驿站的时候,队伍被几位骑着马儿的人拦住了。      领头的侍卫正准备出声训斥,然而却一眼认出了对方,当即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跪在了地上,大声道:“中都护大人,属下在这儿等待多时了!”      楚妱听见了这个称呼,当即看向了萧栈,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担心。” 67、067 ...   如今已经是十月过半, 善青郡凉意袭人。      天色刚明, 雾气还未散尽, 几辆马车从几十里外的驿站出发,往宁远城的方向驶去。      临近宁远城,道路宽阔平坦,马车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一行人比预计要早半个时辰到宁远城,此时太阳已经升高,带着几丝暖意。然而即便如此, 同离去时的天气还是凉了不少。      马车内的人自然是楚妱, 不过同她一起回宁远城的萧栈此时却不在马车中,坐在对面的人换成了青团。      昨日一行人遇上的人乃是禁卫军, 一直在等着萧栈回京都,萧栈安排好了之后便同领头的人进了城,而她则由侍卫和剩下的几位禁卫军护送进城。      楚妱知道一定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 不能急,于是等到了今天。      很快马儿便进入了城中, 楚妱一开始没注意,这会儿见青团掀开帘子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是会镇西侯府的路?”楚妱倒不是担心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青团皱了皱眉头:“夫人,我问一问。”      话一落,她便朝外喂了一声,然而过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的声音不小,外面的人肯定听见了,楚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和孤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虽然在一起共事,可是到底主子不同,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然而即便如此,楚妱还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儿。      青团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突然问到这个,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夫、夫人,我、我和他能有什么麻烦,你──”      见她这样,楚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本来她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会儿见青团这个样子,反倒更加确定两人之间有猫腻了。      楚妱的眼神闪过一丝揶揄,看着青团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什么事都没有。”      青团:“……”      “夫人,可能是太吵了,所以孤烟没有听见,我出去问问。”      说了这话,青团就掀开车厢的帘子,往外走去。      这会儿已经进了城,马车虽然还在行驶,却一点也不摇晃,楚妱也不担心了,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心中则好奇地想着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团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被惦记着,踏出车厢便坐在了门口,孤烟正专心地架着马车。      孤烟的脸色平静,仿佛没有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青团挪了挪身子,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咳了咳:“喂!”      然而孤烟还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若说在马车内自己出声没有听见还情有可原,这会儿都几乎是在他的耳边喊他了!      青团也明白了,这人肯定听见了,是故意装没听见呢!      青团顿时气得鼓了鼓自己的腮帮,想着之前的那些话,她的脸气得更圆了,她都没有像这样甩脸呢!      脑中窜出来之前的话让青团表情一垮,她准备进马车,然而刚刚侧身便停住了。      她是来问为什么不会镇西侯府的啊!      “喂!”      见孤烟还是没有反应,青团磨了磨后槽牙,伸出手扯了扯孤烟的衣角。      而这次孤烟也不能假装没有发现了,他拉了拉手中的牵绳,偏头看了青团一眼,“我不叫喂。”      青团:“……”深呼了一口气,她叫了他一声,随后才问话。      孤烟:“侯爷说府中没人,让夫人先去忠勇侯府。”      青团恍然大悟,正准备进车厢内,结果手腕一紧,便听孤烟说道:“你还生气啊?别生气了。”      不知为何,青团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连忙掀开车帘进去。      因为车轮子转着有些声音,楚妱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句话,内容是什么却没有听清楚,见了青团,当即有些失望:“怎么不说了?”话落,她加了一句:“脸怎么这么红啊?”      青团哪里不知道自家夫人在打趣自己,红着脸将孤烟的话转述了一遍便不再开口了。      楚妱见她这样,眼中的笑意久久都没有散去。      马车离忠勇侯府越来越近,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爹娘了,楚妱的心不由变得激动起来。      八月离家,如今都快三个月了,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面。      想着这次离家的原因,楚妱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早知道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的话……      想到解决的办法,楚妱有些脸红,她也不好意思打趣青团了,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夫人,到了。”      马车停在忠勇侯府的正门前,虽然三房有角门,可是她回家却不能只见父母。      青团将帘子掀开,楚妱下了马车。      门房的人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想着今日好像没人要来拜访啊,下一刻见到了人,连忙上前来。      将人送到之后,禁卫军便离开了,楚妱见状,让青团领着人嬷嬷留下了些东西,随后便让其他人将行李送回萧家,这才往府中走去。      楚妱简单地问了问家中这时候有什么人,正说着话,便听见了她娘的声音。      柳氏脚下生风,身旁的人还叫她慢些走,可是想到女儿回来了,她哪里慢得下来,刚到前院,她便见到女儿。      “妱妱啊!”      “娘!”      母女几月未见,此时见了,心才落回了实处。      柳氏的心中更有话说,不过忍住了,上下打量了女儿两眼,见她脸色还不错,当即出声说道:“先去看看你祖母吧。”      楚妱忙应了一声好,随后朝青团使了一个眼色,这次远行回家,自然要给家中备礼,萧栈早已有了准备。      青团会意,当即将给老太太准备的礼取了出来。      倒是柳氏有些惊讶:“你这般懂事,知道准备东西了?”      楚妱眉眼弯了弯:“只是写补身子的药材。”      柳氏哼了一声:“我看一定是萧女婿准备的。”      楚妱还等着她娘夸夸自己呢,结果等到了这句话,当即撇了撇嘴,虽然几月未见,母女间却丝毫不见生疏,说笑间,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祖母林氏虽然不至于多么亲热,可是同以前相比不知道态度好了多少,拉着楚妱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楚妱觉得有些惊讶,看了她娘一眼,结果发现柳氏的脸色不怎么好,心中不由想着到底怎么回事。      坐了一会儿后,楚妱便准备离开了,没想到大伯母也来了院子。      张氏看见三房的侄女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听下人说妱妱回来了,我还有些不信呢,没有想到真的回来了!”      她看了楚妱两眼,脸上有些担心:“我看怎么像是瘦了,回家了可得好好补补。”      楚妱:“……”她不由看了她娘一眼,眼中带着疑惑。      柳氏抿了抿唇,轻微的摇了摇头。      楚妱见状便将心中的疑惑放下,又同大伯母寒暄起来。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她离开前发生的事情上面。      张氏:“妱妱,前头那事家里已经说过你二堂姐了,你可别记着。”      听大伯母提到楚娇,楚妱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不过随后便恢复了。      她自然不会忘记这件事情,发生那事最可惜的便是未出世的孩子,可是即便楚娇失去了孩子,她还是不会原谅。      因为失去孩子的人差点就是她了。      心中这么想着,楚妱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和伯母寒暄着,期间大伯母还提到了萧栈,楚妱简单地说了几句,最后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柳氏见状当即说道:“娘,大嫂,妱妱刚刚到了就到这里来了,我看她也累了,我想让她回房歇会儿,待会儿再来看你们。”      林氏本还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张氏抿了抿唇,同样只得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说了一声后,母女俩便起身离去。      出了院子,走过花园,很快便到了三房的院子,这样说话也不用避着人了。      一进屋,柳氏便连忙让丫鬟找了一个披风出来披在楚妱的身上:“这会儿天气可不比得你走的时候了,可得小心不要着凉了。”      楚妱笑着应了一声好,结果话音刚落,便听她娘语气严肃地说道:“给我坐下!”      “……”      柳氏脸上的表情同样严肃不已,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娘,怎么了?”楚妱纳闷不已,不过还是在对方的眼神攻势之下坐到了一旁的杌子上。      女儿穿着浅色的衣裙,披着带着浅色兔毛镶边的披风,衬得一张脸越发白皙,相貌清丽绝尘。      柳氏咳了一声,当即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你说说,之前怀孕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惦记着之前女儿和侄女儿摔倒的事情呢,两人同样都怀孕了,可是一个出事,一个却无事,不用说都知道有问题。      女儿没事,她很高兴,而且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女儿未婚有孕的事情也不攻而破,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的疑惑啊!      之前被女儿搪塞了过去,事情还未问清楚,女儿女婿便离开了京都,这会儿回来了,她自然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她说的话,楚妱沉默了一瞬,微红着脸说道:“娘,那是之前弄错了。”      柳氏脸上的表情一垮:“弄错?这个也是能弄错的事情?再说了,大夫也看过了,你大堂姐也知道这件事情,你可别想糊弄我!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楚妱咳了咳:“娘,这个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就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柳氏:“当没有发生过,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当作没有发生过!”      “娘,你要当外祖母了……”楚妱直接转移话题。      “我说你这孩子──”柳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一僵:“你刚刚说什么?”      楚妱笑着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哎哟。”柳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楚妱,你觉得你娘好哄是不是?”      这下傻眼的是楚妱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说了这事之后,她娘会高兴,没有想到柳氏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娘,我说的是真的。”      柳氏面无表情:“你之前也这样说过。”      楚妱语塞,不由有些苦恼,见她不说话,柳氏又皱眉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楚妱连连点头。      柳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想着上次发生的事情,她咬着牙问道:“这、这别是又做梦──”      楚妱心头一噎,“娘,孩子是你女婿的!”说了这话,她的脸涨得通红,虽然是母女,可是说到这些,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柳氏却是大松了一口气,见女儿红着一张脸,“我是你娘,你在娘面前脸红什么。”嘴上这么说着,柳氏却主动换了话题:“萧女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楚妱简单地昨日的事情说了说,柳氏听了脸色微微一黯。      楚妱忙问道:“娘,城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近日陛下身子不怎么好了。”      …… 68、068 ...   景明帝年少登基, 在位多年, 虽然比不得先皇, 可是这些年朝堂还算平稳,没有出什么大事,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没有人敢说出来。      陡然听到陛下身子不好了,楚妱还有些不相信。      “娘,若是陛下不好的话, 应该会瞒着吧, 你怎么会知道?”楚妱问道。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如今太子之位未定, 几位皇子这些日子都有动作呢。”她只这么说了一句,点了点女儿的头:“再瞒得紧,能瞒得住你大伯?”      楚妱恍然大悟。      毕竟大堂姐乃是晋王妃, 而堂姐夫晋王作为亲王, 自然知道旁人不知道的□□。      这下楚妱明白萧栈为何去宫中了,也反应过来祖母和大伯母今日的态度为何这般热情。      萧栈是镇西侯, 担任中都护,掌管禁军, 若是能得他的支持的话……      想到这儿,楚妱不由暗笑自己傻,虽然萧栈如今得陛下看重,可是储君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是他能管的。      至于她更加不能掺和这件事了, 萧栈有自己的想法,而她现在的任务便是养好身子,等着孩子出生。      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扯开了话题。      柳氏想着女儿赶了这么远的路,又有身孕,当即让三房小厨房的人熬补身子的汤,毕竟熬汤花的时间可不少,吩咐完了后又催着楚妱去休息。      楚妱也没强撑着,同柳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了以前的院子。      院子虽然没有住人了,可是还是有人按时打扫,青团简单地将床铺了一下,楚妱便上床歇息了,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萧栈正在宫中。      昨日路上的时候,来人便同他讲了大概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陛下已经歇息了,可是萧栈还是进宫了。      进宫之后,萧栈便同手下连夜商量了一番,他还没有见到景明帝,可是不用想也知道,景明帝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宫中的守备从第二日天亮便严厉了不少,萧栈仍旧没有见到景明帝,只知道太医又去了陛下的寝殿一趟。      虽然知道景明帝身子不好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况,旁人却不知道,至于萧栈则是没兴趣知道,他只按着吩咐做好了自己的事情。      宫中守备比以往严厉不少,陛下的寝殿周围更是戒备森严,只要没有陛下开口,谁都不能进去。      平静之下暗藏波涛。      ……      转眼便过了两日,楚妱在这期间一直住在楚家,而萧栈则留在宫中。      虽然萧栈已经递出了消息让楚妱不要担心,可是想着宫内的复杂,她还是放不下心。      景明帝到了这个时候还未立下储君,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景明帝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上朝,朝臣们着急不已,纷纷上书请求册立储君,几位皇子私下也纷纷有了动作。      忠勇侯府乃是晋王府的岳家,背后自然有动作,在这期间,大堂姐来见了她一面,楚妱拒不了,简单应付了一下,事后便决定回镇西侯府。      而楚妱回了侯府之后,仍旧没有传来册立谁为储君的消息。      水更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少...... ☆、069   如今的豫王殿下养在帝后姜氏的膝下, 虽然不是亲的母子,可是到底有情分在,同别的皇子相比, 帝后自然支持豫王。豫王再过两年便到而立之年了, 然而景明帝还不册立储君,最着急的莫过于他, 尤其是还有一个越王同他相争。   越王的母妃乃是宠妃,同帝后在后宫相争数年, 足以看出她的手段, 而越王也是一个性子比较活泛的人, 这些年来也笼络了一些支持他的朝臣。   两人乃是储君的热门人选。   而晋王没有强大的母族,人却有些才能,如今成了镇西侯的连襟, 有不少的人也盯着他。   若是这次胜了,便会成为最尊贵的人,谁不愿意去争一争呢?   宁远城风雨欲来。   即便是身在府中,楚妱也感受到了那种气氛, 好在如今她有孕在身,一天到晚恨不得躺在床上。   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有地暖, 于是楚妱就更不想出门了。   用过朝食之后,楚妱在屋子里走了走便又准备窝在软榻上。   青团见状连忙将垫子弄好,让她舒服一些,“夫人, 怎么样?”   楚妱应了声好,随后又道:“青团,你将之前收好的话本给我。”   青团:“……”   见她不动,楚妱不由挑了挑眉,问她怎么回事。   青团咽了咽口水:“侯爷若是知道夫人又看话本的话……”   楚妱呼了口气:“他现在不在家,你不说的话谁知道?再说了,那话本写得挺好的啊。”   青团还是没动,脑中想着之前的话本内容,当即摇头:“侯爷说了,不能给你。”   楚妱气得搓了搓自己的脸,看着青团不转眼,青团本来一开始还坚持着,渐渐的便扛不住了,只得松口道:“夫人,那你可不能看太久了……”   过了一会儿,青团将话本找了出来,楚妱便看着话本打发时间,不一会儿发出一声闷笑。   青团:“……”   好在青团一直知道楚妱的性子,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过了没多久,小厨房的一直熬着的鸡汤好了,前来询问要不要送上来。   青团见楚妱正看得起劲儿,让下人送过来,丫鬟端着食盅前来,门口守着的青衣丫鬟将鸡汤接过来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青衣丫鬟并没有直接给青团,而是盛了一碗尝了尝才说道:“送进去吧。”   青团知道这丫鬟是侯爷派来的,听说懂点医理,见她说好,当即端着托盘送了进去。   “夫人,汤熬好了,给你盛一碗?”   楚妱抬头看了青团一眼,应了声。   青团见状盛了一碗凉着,过了一会儿又端到她的面前,“夫人。”   楚妱将书放到一边,接过碗,用勺子舀着尝了一口,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汤带着淡淡的甜味,应该放了药材,还挺好喝的。   楚妱一边喝着汤,一边同青团说两句话,突然她的眼睛微微一亮,开口说道:“青团,汤还有吗?”   “夫人,还有呢。”   “你去用盛些,让孤烟给侯爷送去。”   青团:“……”   楚妱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萧栈了,不过她知道萧栈在宫中,再加上萧栈时不时地递消息出来,所以她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担心了。   想着自己在家中喝汤,萧栈却在宫中守着,楚妱有些替萧栈心酸。   话落,见青团没有应自己,楚妱将碗里的汤喝完,这才看向青团,结果便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怎么了?”   青团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夫人,能换别人去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底气有些不足,毕竟自己和夫人虽然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在,可是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楚妱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听青团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怕去见孤烟啊?   在心中闷笑了一声,楚妱道:“可是我不放心别的人去啊。”   青团:“……”她的心中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好,“夫人,你要不要还喝点?”   楚妱当即挥手道:“不用了,你快去吧。”   青团将桌上的东西收好,走的时候还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似乎在等着她收回刚刚的话。   楚妱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却看着手中的书没有抬头,待听见内室门口珠帘落下的声音,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那叫孤烟的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哄好青团啊……”   青团自然听不见自家夫人的感叹,这个时候,她已经盛好了汤装进食盒,接下来只要交给孤烟,她就可以回去了。   手中提着食盒,青团很快便来到了前院,向旁人问了孤烟在哪儿之后,青团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着孤烟的住处走去。   镇西侯府不小,然而府中人却不多,即便加上下人,同别府的人也少了不少。下人们的住处也宽敞不少,而孤烟的地位也不一般,有单独的房间,当然,青团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此时的孤烟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忙活着。   他现在的责任便是看好府中,府上有旁的侍卫,所以没有出大事的话,他还是比较悠闲的。   不过这会儿他可没有闲着,此刻的他正坐在屋内的软榻上,面前放了个木匣子,嘴里正在念叨着。   他的房间比较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软榻,一个衣柜,再加上一些零散东西,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一串,两串,三串……”   “一锭,两锭……”   孤烟嘴里数着,点清楚后又将手中的东西又放进匣子内,他数的不是旁的,而是一串串珍珠首饰,还有银锭。   没一会儿,半大的匣子便被装了半满。   这些都是孤烟几年来积蓄。   当初攻进未予国,一些珍贵的东西都归进了夏宁国的国库,然而有好多东西都是贵人们看不上的,所以便归了有功的将士。   这个也算是军中不成文的规矩,即便是当今陛下也知道,不仅如此,当初景明帝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孤烟也得了一份儿。   孤烟将盖子盖上锁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东西都是他留着以后娶媳妇儿用的,如今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个,人家却不愿意理他啊!   “唉。”孤烟想着自己回府之后连青团的面也没有见上两面,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年纪不是更大了吗?   心中正忧心,房间的门响了起来,“孤烟,有人找你。”   “谁啊?”嘴上这么说着,孤烟便准备将木匣子收起来,结果便听门外的人说道:“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孤烟一惊,连忙应了一声,看着榻上的木匣子,他皱了皱眉,下一刻便抱了起来。   别说,还挺重。   之前敲门的人看着他抱着一个木匣子出了屋子,“你抱个木匣子是干什么?”   孤烟没回答,开口问青团在哪儿。   “在院子外面呢。”   青团此时正站在院子门口,她一直知道孤烟住在这个院子,不过却没有来过。   孤烟远远便见着了青团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院子门口,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裙,低着头。   他的脚步变轻,本来准备喜爱吓吓她,然而没有想到刚刚走近,青团已经抬起了头,看见是他的那一刻,她扳起了脸。   孤烟咳了咳,视线在她手上提着的食盒上面扫过,随后开口道:“你找我有事?”   青团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冷漠,然而她生着一张圆脸,天生看起来亲近,即便是板着一张脸也没有那种气势。   她浑然不觉,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道:“这是夫人让你给侯爷送去的。”   孤烟懂了,应了一声好,然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青团见他这样,当即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食盒里的汤正热,这个时候送进宫中正好可以喝,若是再耽搁的话,就有些凉了。   孤烟:“我手里有东西啊。”   青团吸了口气:“你放回房间,我在这儿等你。”   “不行,这个东西很重要,我不能放在屋子里,一定要有人守着。”   “那你交给旁人看着不行吗?”   孤烟摇头:“别人看着我不放心。”   青团:“……”这是故意找麻烦吧!“孤烟,这可是夫人的吩咐,要是夫人责怪下来,你可逃不了好!”   她故意说着狠话,然而鼓着腮帮的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倒让人想掐她的脸一把。   孤烟忍住了,要是他真的动手了,这丫头对自己怕是会更冷了,他挑了挑眉:“你帮我将东西收好,怎么样?”   青团:“你的东西为什么要我收好?再说了……”   孤烟打断了她的话:“让你看一会儿罢了,待会儿我来找你取。”说着他见路过一个粗使丫鬟路过,当即叫了她一声:“将这个送到青团姑娘的住处去。”   青团:“哎哎哎……”   孤烟见她想去将丫鬟拦下,当即挡在她的身前,眼见着丫鬟越走越远,青团气得瞪了孤烟一眼。   “将食盒给我吧。”说着孤烟便从她的手中将食盒接过去,“我给侯爷送去了。”   青团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你那木匣子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孤烟本来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听见这话,当即转身向她抛来东西:“你要是想看的话,自己打开看就是了!”   青团根本不知道他扔过来的是什么,然而见东西向自己抛来,她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接住,低头一看,是钥匙。   想到孤烟刚刚说的话,她当即抬起了头,哪里还有孤烟的影子。   “谁要看了!”青团气得跺了跺脚。   孤烟不知道青团的反应,他只觉得自己将东西交出去了之后一身轻松,手上提着食盒的手稳稳当当,他直接出了府,朝宫中赶去。   此时的萧栈正守在景明帝的寝殿门前,他身上穿着一身轻甲,相貌俊美,身姿颀长,犹如一座雕塑一般。   他脸上的表情淡漠,让人望而生畏,远处的宫妃见了当即撤到了一边。   “这个镇西侯怎么还在这儿守着啊!”   “谁知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他在这儿,我们肯定进不去的。”   说着,宫妃便转身离去,在这几天,这样的一幕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萧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然而不过一会儿,他便眯了眯眼睛。   当今的豫王殿下,正脚下生风一般往石阶上走来,转眼便到了殿门前。 ☆、070   “让开!”   豫王薛玘此刻脸色难看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萧栈不为所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豫王殿下,陛下有旨, 任何人不得进入殿内。”   这样的话萧栈不是说第一遍, 而豫王也不是听第一次。   然而若是以往,豫王或许会退, 可是这么些天了,景明帝仍旧没有下旨的意思, 他等不了。   他乃是长子, 又养在帝后膝下, 储君的位置按理来说落不到其他人的身上,然而这几日,越王私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多了。   再加上父王的态度暧昧, 若是一时生了别的想法,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要见父王一面。   萧栈自然不知道豫王心中的想法,如今他的任务便是守好宫殿的入口。   豫王见他面色淡漠,脸上的表情更加得难看, 冷声道:“萧侯爷,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萧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豫王双目圆睁, “你当真不怕得罪我吗?”   萧栈:“还请豫王殿下见谅,陛下有旨,不让任何人进入,若是皇后娘娘来了, 卑职也是这句话。”   “好一个不屈不挠的镇西侯!”听他这么说,豫王气结,“你这时这般硬气,有没有想过今后!若是你此刻让我进去,我绝对既往不咎,如何?”   这话中的深意只要不傻就能体会。   毕竟豫王很有可能是下一代的君王,在豫王看来,此刻的萧栈十分的不明事理。   萧栈自然懂这话的意思,看了豫王一眼,“还请豫王慎言,陛下还在里面。”   豫王见他竟是这样的反应,气得冷哼了一声,眼神一冷,直接朝内走去。   他就不信,这个萧栈还敢拿他怎么样!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一直手臂便横在了他的胸前,只见对方的手一个翻转,啪的一声落在他的胸口,豫王只觉胸口一痛,硬是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大胆!”   “豫王殿下擅闯信阳宫,将他拿下送去皇后娘娘教导。”   一旁的侍卫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见萧栈脸上冷淡,当即应了一声是便将豫王拿下。   “萧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我──”话说到这儿,豫王戛然而止,再生气,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他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那可就真的是完了。   侍卫们押着豫王往帝后的宫殿赶去,豫王脸沉似水。   几人离去后,当即又有新的侍卫上前守在一旁,萧栈的表情一如之前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而殿门前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殿内。   此刻信阳宫的龙床上,景明帝正半靠在龙床上,他两鬓花白,唇上几乎没有血色,短短时间,已经老了许多。   “咳咳……咳咳……”见景明帝一咳,一旁侍奉多年的公公连忙递上手帕:“陛下——”   景明帝接过手帕捂着嘴,再给公公的时候,上面多了别的颜色。   公公的瞳孔一缩,面上却没有丝毫一样,连忙将手帕收好,随后便给景明帝捶背。   景明帝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他还有多久能回来?”   公公的眼皮一跳,忙道:“陛下,最多还有十日就能到了。”   景明帝又咳了咳,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公公见状便将殿门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侯爷也太武断了些,虽然陛下有令,可是豫王殿下毕竟──”话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景明帝正看着他。   往日精明的双目微微有些昏暗,像是罩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彻。   公公的心头一跳。   下一刻,景明帝移开了视线,冷声道:“你别看我病了就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咳咳,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为何要让萧栈在门前守着?”   “陛下息怒。”公公连忙在地上磕头,“你快好好养着,别想这些了。”他的眼目一抬,便见景明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想着之前太医的话,他的心中惶恐不已。   陛下是真的时日不多了,如今的朝臣怕是没有一人猜到陛下的想法,就连他也……   景明帝挪了挪身子,半躺着,看着床上的吊穗走神,过了一会儿,他语气怅然地说道:“萧家祖上虽然从萧麒开始发迹,可是祖上也是忠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几年前的事情是朕太偏激了。”   “陛下──”公公脸色一变,跪在床前。   景明帝又猛地咳了咳,“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用不着强撑着不认错。萧栈行事果断,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心中却是有着大义的人,这点像他父亲。”   “咳咳、咳咳。”   “陛下,你歇息吧,别说了。”   “我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景明帝继续说道:“萧栈如今已经在朝中稳住根底,可是态度却没有偏向任何人,我虽不尽信他,可是却只有他敢按着我的吩咐做事不怕得罪谁。只要笼络住他,他就会便是瑜儿的助力。”   听到那个名字,公公的眼皮又是一跳,眼眶竟是有些湿润,“陛下,王爷知道你的苦心,一定会体谅你这些年的……”   “咳咳、咳咳。”景明帝:“只愿他不再恨我便可。”   ……   殿中的谈话,萧栈自然不知道,豫王被带走没一会儿,便有人上前告诉他有人前来寻他。   萧栈有些惊讶,吩咐了一番后便暂时离去。   这些日子,萧栈暂居朝房,所以孤烟被带到了朝房,他不知道是否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脚步有些急。   因为这些日子没有上朝,朝房也没有旁人,刚到门口,便见孤烟正站在屋内,萧栈忙问道:“可是府中有事?”   孤烟见他语气有些急,连忙说明此次的来意。   萧栈不由失笑,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烟见状也没有多说,将食盒打开,正准备盛一碗出来,萧栈说了声不用,自己走了过去。   食盒里放的白瓷碗,萧栈盛了半碗,汤味道不错,还带着点温度,不消片刻,食盅里的汤便去了一半。   萧栈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询问府中的情况。   孤烟连忙回答。   过了一会儿,萧栈脸上的表情一松,若不是正是要紧的时候,他恨不得回府中一趟。   房内安静了片刻,萧栈正准备说话,结果发现孤烟的眼神有些奇怪。   “何事?”萧栈问道。   孤烟有些犹豫,不过下一刻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毕竟晋王乃是侯爷的连襟,若是最后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侯爷不会受到牵连,侯爷的岳家却是会受到牵连的。   听了孤烟的话之后,萧栈下巴一紧,指尖在桌上扣了几下。   “我知道了。”话落,萧栈起身往一旁的条案上走去,因为朝房是供朝臣休息的地方,所以这里也备有纸笔。   沾上墨水的笔尖落在洁白的纸上。   “将这个送到晋王府,听与不听便是他们的事了,不必多言。”   孤烟一怔,忙应了一声是。   萧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不由皱了皱眉,他看向孤烟,虽然没说话,可是话中的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你怎么还不走?   孤烟自然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他伸手挠了挠头,“侯爷,我还有点私事想问你。”话落,他的脸庞露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对孤烟而言,自家侯爷乃是他最好的询问对象,毕竟当初夫人和侯爷之间的关系是谁都知道的。   许多的人都以为世上多了一对怨偶,然而事实上却刚好相反。   虽然有些越矩,不过孤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向侯爷请教。   “……”听了孤烟的话之后,萧栈一时有些语塞,不过想着那个丫头,他当即多了一番耐心。   毕竟他可是盼着那丫头嫁人好久了……   心中这么想着,萧栈的面上丝毫没有显露,淡淡地说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孤烟听他这么一说,面上的表情一松,当即将自己困扰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大概经过说了之后,孤烟忙问道:“侯爷,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   萧栈看着孤烟的眼神有些微妙,本想嘲讽两句,最后又咽了回去。   “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孤烟咽了咽口水:“属下觉得自己好像没错,但是青团却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属下又不清楚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   “……”   “我想没有人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年纪大。”萧栈一针见血。   孤烟有些傻眼:“可是那不是事实吗?这也不让说?”   萧栈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高兴就好。”说完这话,萧栈便起身离去,留孤烟在原地纠结不已。   ……   青团自然不知道孤烟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孤烟走后,她便回房了陪了楚妱一会儿,不过如今楚妱觉多,手中的话本看了不到一半便又生出了睡意,索性上床歇息了。   青团无事,因为房门前守着有别的人,不用担心夫人要叫人的时候没人应,她便回了房间。   一进屋便看见一个碍眼的木匣子放在屋内的条案上。   青团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朝条案走了过去,她本准备将匣子抱起来……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啊!”青团鼓起腮帮,心中好奇不已,不过想到木匣子是孤烟的之后,心中的好奇顿时消失了。   她才不要看他的东西呢。   然而心中这么想着,她的视线却在匣子上面移不开。   越是不准备看,就越是好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团跺了跺脚,“哼,他自己都让我看了,我看一看也不会少点什么。”再说了,他那么随便就让人放进她的屋子,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想着,青团当即找出了之前孤烟给的钥匙。   “我就看看里面是什么。”青团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锁,下一刻,愣在了原地。   看着木匣子里的东西,青团惊讶不已,“这、这……”   青团虽然是一个丫鬟,可是因为在楚妱身边伺候,她还是见过不少的好东西的,然而此时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她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她万万没有想到匣子里面装的竟然是财物!这一匣子的东西对主子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她这样的丫鬟来说,是几辈子也存不上的积蓄。   “啪!”的一声,青团将匣子盖上,上锁,下一刻费力地抱起便往孤烟的住处走去。   ……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见孤烟出现在视线内,青团当即直起了身子。   在她看见孤烟的时候,孤烟也看见了她,步子加快,然而下一刻,他看见了青团脚边的木匣子。   青团:“你终于回来了!”   孤烟像是没有看见木匣子一样,问道:“找我有事?”   青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脚边的木匣子,“你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回来的路上,孤烟一路上都在反省自己哪里错了,这会儿见她这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闷,想也不想便道:“给你就收着,难道你还能跑了不成?”   青团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她磨了磨后槽牙:“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收好,要是丢了什么,我可赔不起。”   她这么一说,孤烟恍然大悟,“你看了?”   青团有些脸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身便准备离去。   孤烟哪里会让她就这样离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看了东西可就是你的了。”   青团深呼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便听孤烟又说了一句:“这些都是我娶媳妇儿的,你看了就不能退回来了。”   青团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青团,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不应该说你年纪大。”孤烟像是开窍一样,嘴上继续说着:“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说,你可以嫁人了。”   “青团,你别生气了,我、我喜欢你,想娶你……”   青团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往日里说不完的话,这个时候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   楚妱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还是发现了青团偶尔有些不对劲儿。   见她这个样子,接下来的几日楚妱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孤烟,青团的脸霎时红了,楚妱顿时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青团顶不住她的打趣,最后只得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听了青团的话,楚妱又是惊又是喜,当即放话让青团自己做主,于是又惹得青团的脸红成了一片。   期间,萧栈终于回来了一次,正逢大夫上门,听着孩子和大人都很好,即便是他,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楚妱知道他如今有正事在身,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夫妻俩多日未见,相聚短短时间便又分开了。   柳氏知道她一人在府中,上门看了两次,见女儿脸色红润便歇了接女儿回府的心思。   萧栈不在府中,除了有些想念之外,楚妱过得还不错,然而就在萧栈回府后一日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楚妱不由更加怀念萧栈。   屋内有地暖,被窝里却仍旧一片冰凉,青团放了汤婆子进被窝,“夫人,要是夜里冷的话就叫青团,我帮你换热的。”   楚妱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随后便上床歇息了。   青团见状发下帷帐,去了偏室。   这个夜晚,楚妱睡得很不踏实,不是冷,而是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偏偏她被睡意笼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闷响,似乎是钟声。   楚妱一下子惊醒过来,本来以为自己听差了,然而接下来,耳边又响起了声音。   二声……   三声……   足足响了九声。   楚妱从床上坐起来,刚刚掀起帷帐,青团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夫人,钟声是从宫内传来的。”   “嗯。”   九声钟响是在告诉城中的朝臣、百姓,陛下驾崩了。   同一时刻,城中无数人被惊醒,众多王公贵族,朝中重臣点着灯笼赶往宫中。   而景明帝,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   宫内。   帝后姜氏穿着素衣领着宫妃在龙床前哭得泣不成声,内侍公公脸上悲痛不已,将脸上的泪抹了之后出了殿内。   萧栈脸色冷凝,一刻也不敢放松,新君未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第二日,全城戒严。   豫王赫然一副新君的做派,脸上虽然悲痛,眼中却透着几分欣喜。   然而如今遗诏未下,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喜意,而越王则一副孝子的模样,跪在灵柩前一直未起身。   满城素缟,各寺各观鸣钟三万次,钟声不绝于耳。   如今先帝还未下葬,可是还是有朝臣提出册立新君,以固江山。   各派人马纷纷发言,萧栈虽未出声,却注意到晋王没有任何动静,同而同他走得比较近的大臣也十分安分。   他的心中稍安。   豫王和越王相争,然而两人……   三日后,南下治荒的宁王薛瑜回到宫中,当朝太傅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遗诏。   ──宁王薛瑜为新君。 ☆、071   先帝遗诏非但没有让局势稳定下来, 反倒让情况更加混乱。   豫王本来以为自己坐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没有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遭。   凤阳宫内,花瓶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豫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母后, 父王不可能传位于薛瑜的!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父王病重之后召见的人不多,一定是这些人仗着位高权重妄图推一个傀儡上位, 母后,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软榻上的姜氏着一身素衣, 表情有些冷漠, 听了豫王的话之后, 眼珠动了动,随后竟是笑了起来。   “真是好笑啊……”笑声里充满了讽刺。   豫王:“母、母后?”   姜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玘儿,算了吧。”   豫王双目圆睁, 眼中带着震惊,不明白姜氏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姜氏:“当朝太傅乃是三朝元老了,怎会在这个时候毁了自己的名声,那道遗诏不会有假。”话落,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景明帝在位时对宁王不管不问,不仅如此, 还经常派其去偏远之地,冷漠的态度更是众人皆知。即便是她也认为宁王不得圣心,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 宁王是那位的儿子了。   视线从豫王的身上扫过,姜氏眉眼一垂,“你父王竟然下旨,定然有后招,玘儿,别弄得不好收场啊。”   豫王身子一颤,“母后,这些年来也有不少的大臣支持儿臣,若是……”   姜氏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退下吧。”   豫王咬紧牙关:“儿、儿臣告退。”   一出殿门,豫王猛地吐出一口郁气,想着刚刚的事情,手都有些颤抖。   万人之上亦或是不得善终……当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然而就在豫王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已经有人做出了决定。   国丧期间禁止宴乐婚嫁战事,宣布遗诏之后,宁王需待先帝入土之后才能进行继位仪式,正式登基。   宁王既然能选为未来的君王,自然也不是无能之人,萧栈终于能回到府中。   ……   转眼已是十一月,天气越发凉了。   楚妱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不过若是穿上衣裳的话一点也看不出来,尤其是冬衫较厚,更加看不出来了。   这会儿楚妱刚刚用过午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   青团这会儿刚刚将手炉取出来,手里还拿着素色的披风,感受到屋外的凉意不由身子一颤,连忙往自她身边走过去。   “夫人,快拿着吧。”青团将手炉递给她,一边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虽然她的声音小,不过楚妱离得近,还是听见了,当即闷笑了一声:“你个小管家婆,如今有了你要管的人还来管我呢?”   青团听了她的话,脸腾地一下变红了。她和孤烟确实已经说开了,比之前的相处不知道好了多少。   “夫人,你就别打趣我了。”青团鼓了鼓腮帮。   楚妱笑了笑:“你陪我走会儿吧。”   青团闻言连忙走到她的身旁,陪她绕起了院子,虽然屋内暖和,却有些闷,偶尔在外透透气还是好的。   主仆两人绕着院子走了两圈,青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夫人,下雪了!”   楚妱闻言抬头,果然便见几片雪花洒落。   初雪降临了。   肩头落下一片绒毛般的雪花,顷刻间消融。   青团:“夫人,我们快进屋吧,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楚妱应了一声,然而还是站了一会儿才进屋,进屋没一会儿,雪越下越大,院子的地上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青团看了看窗外:“夫人,我将窗关上吧?”   楚妱应了一声好,“你让门外的人回房间歇息吧,有事的话再叫他们。”   青团:“是。”   刚刚出了内室回屋,便见她的手中多了一本话本,青团顿时哭笑不得了。   ……   镇西侯府的石阶前积了一层雪,雪落在门前侍卫的肩上,融化之后,留下一道水痕。   一匹马驶来,马上的人穿着玄色的披风,披风随着马儿奔跑而翻腾,很快,马儿停在了侯府门前。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   “侯爷!”   马上的人正是萧栈。   萧栈一下马,当即有人来牵马儿,他点了点头,往府内走去,虽然这些日子他未在府中,可是家中的情况他却是知道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脚步匆匆。   他的脚步快,身形却很稳,这会儿雪下得大些了,从大门到正院的距离,他的肩上便接上了一层雪。   很快便来到了正院门前,萧栈将身后的披风一解,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落向了地面,很快就融化了。   萧栈并没有马上进屋,这会儿他的身上凉,他想等自己的身上寒气散了再进屋,就在这时,屋内响起了一声笑。   他自然听出了笑声是谁发出来的,脸不由一黑,心中有些别扭。   内室。   青团倒了一杯温水在一旁的杯中,见楚妱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夫人,有这么好看吗?”   楚妱望了她一眼,视线回到话本上:“还好吧,解解闷还是不错的。”这么一想着,她的嘴里当即又发出了一声闷笑。   青团:“……”她正准备说话,结果耳边似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刚想出去看看,抬头便见多日未见的侯爷出现在内室的门口。   楚妱觉得耳边突然变得很安静,余光看了一旁的青团一眼,似有所觉,她顺着青团的视线看了过去。   “……”   青团:“侯爷、夫人,奴婢先退下了。”   耳边响起了关门声,楚妱才回过神,她看着萧栈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然后朝自己走了过来。   楚妱只觉得萧栈几日未见,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这会儿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吓人。   她手上一顿,将手中的话本塞到了被子里。   萧栈眼神一凝,“别动。”   楚妱咳了咳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说话的同时,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萧栈怎么可能没有看见,伸手将话本拿了过去,看了书一眼,又看了楚妱一眼:“话本好看吗?”   语气有些严肃。   楚妱下意识地直了直腰,“不怎么好看。”   萧栈冷哼了一声,“我刚刚听见你笑了。”   听他这么说,楚妱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正准备说话,萧栈突然凑近了许多,说话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我有没有说过,看这样的话本,会教坏孩子。嗯?”   楚妱咳了咳,萧栈的脸色还是很严肃,然而她却有些崩不住了,正准备说话,萧栈突然动了。   她只觉身子一轻,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萧栈的怀里了。   “我要给你长长记性。”   楚妱的耳根温热,因为萧栈故意在她的耳边说话,转眼萧栈便将她放在了床上。   “萧栈,我不看了,以后不看了!”   “迟了。”   ……   再坐到软榻上之后,萧栈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而楚妱的嘴唇不仅泛红还泛着水光,一看便知道之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一旁脸色淡然的萧栈,楚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哼了一声,即便现在,她还是觉得有些发麻。   她如今有孕在身,萧栈自然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然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烫。   萧栈将一旁杯中的水喝光,见楚妱脸色泛红,故意逗她:“再来吗?”   “不要了!”楚妱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萧栈见她这么大的反应不由闷笑了一声,下一刻坐到了她的身旁,小声地同她说话。   “孩子有没有闹你?”   楚妱摇了摇头:“现在还小呢,都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有时候感觉像是有什么在肚子里冒泡泡。”   冒泡泡?这是什么话?   萧栈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句话:“是不是你吃多了?”   楚妱:“……”   “萧栈!”楚妱噗嗤一声笑出声,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两下:“别胡说!”   萧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势握住她的手腕,随后便将她揽进怀里,“我已经让人给娘递信了,城中形势应该就能稳住,过几日应该就能回到府中了。”   想到婆婆,楚妱仰头看了萧栈一眼:“孩子的事情应该怎么和娘说啊?”   萧栈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同娘说的。”   两人相互依偎着,偶尔说两句话,气氛温馨。   ……   转眼先帝下葬,送葬当日,宫中御路两旁跪满了朝廷官员,灵柩一出,哭声四起。   宁历三十八年,景明帝驾崩,十一月初,入皇陵。   先帝下葬之后的第三日便是登基大典,先帝逝去的沉闷稍稍消散,然而登基大典的前一夜,宫门前被火光照亮。   萧栈在侯府,宫中发生异变的第一刻便有人前来通知,他当即从床上起身。   楚妱听见声响撑起身子看向他,眼中还带着几丝睡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栈已经换好了衣衫,走到床边揽了揽她,“继续睡吧。”   楚妱的肩上一重,她抓住他的手腕:“小心些。”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担心,我明早就回来了。”   “好。” ☆、072   谁都没有料到最先按耐不住的不是心中最为不平的豫王, 而是宠妃之子越王。   越王以宁王串通当朝太傅、中都护篡位为由逼入宫中,然而薛瑜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再加上先帝在时料到了有这事发生, 这幕戏很快就落下帷幕。   到了最后, 不仅越王被拘,先帝宠妃也没有逃过这遭, 这场戏结束得太快,令众人瞠目结舌。   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自然瞒不住旁人, 城中的人议论纷纷, 唾骂越王的人有,歌颂宁王圣明的人更是无数。   而萧栈也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便回到了府中。   楚妱刚刚用过朝食, 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是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萧栈衣着整齐,浑然看不出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妱也没问,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萧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应了一声。   不过他没在家中待多久,同楚妱待了一会儿,换了一身衣裳便离开了。   楚妱自然也没留他, 她可没有忘记今日可是新帝正式登基的日子。   楚妱虽然没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没有多久,府中便有人提起,于是她也知道昨夜的情况。   宁王可真是大胆啊!   毕竟宁王虽还未举行登基仪式, 可是有先帝的遗诏在,加上朝中有大臣支持,已然是天子。   越王此举乃是造反,后果可想而知。   而宁王在朝中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如今竟然受到不少人的拥护,同样让人惊讶。   当然,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宁王登基,改国号为泰安。   登基之后,新帝做的第一件事情同萧家有关。   新帝在众大臣的面前揭开了几年前战败的原因,令朝下有些人面红不已。   接下来对镇西大将军进行追封赏赐,无人有异议。   镇西大将军早已入土为安,作为后人的萧栈接受赏赐,他抬头同大殿之上的新帝对视一眼。   “谢陛下。”   ……   在新帝继位的几日后,戚氏和女儿回到府中,两人得知新帝做的事情,皆是红了眼眶。   当然,如今戚氏更加在意的是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   “你们、你们两个当真是……”看着一旁坐着的两人,戚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收到了儿子递来的消息,知道如今儿媳妇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了,可是这么算来,之前的就是假的了?   想到之前两家的关系,戚氏只找出一个理由。   那就是两人是为了成亲,所以才设了一个这样的局!   萧栈和楚妱对视一眼,眼中皆带着一丝无奈。   这件事情解释不清,只能让人误会了!   ……   如今新帝继位,萧栈反倒闲了下来,陪楚妱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转眼进入腊月,天气越来越冷,两人只能待在屋里。   青团和孤烟如今正式成家,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小两口只请了几个要好的人吃了顿饭。   陪在自己身边已久的丫鬟成家了,楚妱很高兴,萧栈见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却很不满。   他们成亲都没见她这样呢……   楚妱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还笑着说话,两人坐在软塌上,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怎么了?”楚妱有些惊讶。   萧栈:“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   楚妱惊讶的张了张嘴,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马上就到了。   正想着自己有什么想要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热气。   “将我送给你怎么样?”   楚妱:“……”   “不想要?”萧栈倾身而上,“不想要也得要。”   ……   来年六月,萧榕正式出嫁,同月,楚妱顺利产女,取小名呦呦。   不走心的番外:   呦呦不到三岁,说话就很利索了。   不过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像楚妱和萧栈,不是说长得不像,小丫头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皮肤白,像瓷娃娃一样,她的眉眼像极了萧栈,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   之所以不像,是说她的性子,小丫头人小鬼大,爹娘都是性子比较淡的人,她却热情似火,整天似乎有用不尽的精力。   最重要的是她跑得很快,照顾她的丫鬟嬷嬷若是不注意,保不准她就跑不见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丫头是真的跑得快,某次带着她出门,丫鬟不过买个东西的功夫,她人就跑不见了。   那次可吓坏了众人,找了许久,最后还是楚家的人前来告诉府中的人,呦呦一个人去了忠勇候府!   自那以后,楚妱便在呦呦的身边多安排了几个丫鬟嬷嬷,就怕她一不留神又跑不见了。   然而即便有丫鬟看着,府中还是经常鸡飞狗跳的。   楚妱不得不扮起了严母,她对板脸向来有心得,所以呦呦还是有些怕她的。   然而有萧栈这个慈父在,渐渐的,呦呦发现了她娘是雷声大雨点小。   萧栈对呦呦向来有求必应,虽然在女儿面前还是那张脸,看上去却柔和许多。   呦呦也很黏他,因为她知道爹是自己的保护符。   萧呦呦有个小弓箭,是萧栈专门为她做的,成天带在身上耀武扬威,楚妱头疼不已给她收了。   小丫头也没哭,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看着楚妱,眼中满是控诉。   虽然已经被女儿识破了自己板脸不过是做做样子,楚妱还是没有放弃当一个严母。   “呦呦,你可知道错了?”楚妱板着脸问她。   小丫头的视线从自己心爱的弓箭上离开,冒出一句话,声音软糯:“娘,爹说有弟弟妹妹了,你就不会成天管着我了,你和爹爹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吧。”   楚妱:“……”   刚刚踏进门的萧栈咳了一声,“呦呦,不许和娘顶嘴。”   呦呦:“知道了,爹。”   话落小丫头腿一迈,往外面跑去,“爹,娘,记得弟弟妹妹啊!”   楚妱:“……”   萧栈:“……” 本书由 伪装爱你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