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满朝文武皆烦忧》 作者:焓淇 【文案】   新帝独女俞千龄,当朝一品大将军,   深得父皇宠爱,又有六位皇兄护体,   朝堂之上逮谁怼谁,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   打不过的群臣嘤嘤嘤:诅咒你嫁不出去!   俞千龄:父皇我要选驸马,他们的儿子排队挨个来!   群臣:/(ㄒoㄒ)/~~公主我们错了!   属性:日天日地霸道总裁女主×每天起床都在装逼病娇腹黑男主,1v1,he,sc 内容标签: 主角:俞千龄 ┃ 配角: ┃ 其它:焓淇,he,sc,1v1 ================== 第1章   第一章   渺渺轻雾散去,晨光破云而出,刚洒过水的大道闪着潋滟的光。   一早从进京送货的货郎,被人群挡在了半截道上,往日这个时辰明明还是人烟稀少的,如今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连临街的小楼里都是探头探脑的人。   “这一大早的,怎得这般热闹?”   正纳闷呢,前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夹杂着纷乱的马蹄声,有人喊:“回避!回避!”   货郎忙推着货车躲到一旁,就见两队身披铠甲的侍卫哐哐跑来,举着兵器将道路中间的人赶到两旁,接着数匹快马疾奔而来,领头的几人皆身材高大,衣着华贵,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   “这是怎么了?”   旁边卖烧饼的老汉道:“这都不知?远征大元帅回来了,六位皇子出城接人呢。一大早报信的快马都不知道跑过多少匹了,看来这回是真来了。”   货郎不知道远征大元帅是个什么身份:“谁人派头这么大,还要六位皇子去接?”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那是当今圣上的金枝玉叶啊!”   货郎一听睁大了眼:就是她啊!   如今大俞国的皇帝膝下有六子一女,名声最大的便是那位金枝玉叶了。   一年前,前朝吴国皇帝昏庸无道,残害贤臣,使得群臣谋反。宰相刘燮集结兵力,请了北疆俞氏出兵伐纣。   北疆俞氏本是一方霸主,数年来没什么谋反的心思,土皇帝做的挺逍遥。这回倒是被刘燮给的好处说动了,起兵入京伐纣,灭了吴国皇室。   但是俞氏家主俞霸天入京以后,见京城繁花似锦,就看不上刘燮给的蝇头小利了,说:“我看你们这缺个皇帝,不如我给你们当皇帝吧!”   这刘燮哪里能干啊,自己好不容易造的反,还能便宜了俞霸天这个土匪头子?   本来刘燮位高权重,手中也有兵权,并不怕俞霸天赖着不走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夏国和文国都趁吴国内乱之时举兵进犯,要将吴国瓜分,刘燮一介书生文臣哪里应付得来。   俞霸天乐了,给刘燮两个选择。一个是他可以带兵回北疆拥兵自立,将来他们这些文臣被夏国和文国杀光以后,吴国被瓜分,他还能捡个漏扩充城池。二个是让他现在当皇帝,他将夏国和文国赶走,保住他们这一干文臣的脑袋,他们还能立下从龙之功。   刘燮引狼入室这个悔啊,但也没法办法了。于是俞霸天就这么成了新皇,建立了俞国,他膝下七个子女替他去征战夏国和文国。   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的七子仅用短短四个月便将夏国和文国赶出了俞国,六位皇子领兵返京,唯有那位皇女不回来,而且未得皇令便擅自发兵,去攻打绥国了,说是要把绥国送给她爹当寿辰贺礼。   这么一来,朝堂上都沸腾了。这不作死吗?俞国才立不久,还未站稳脚跟,又好不容易赶走了夏国和文国,便去招惹绥国。虽说绥国是小国,却在要塞,就不怕绥国和夏国、文国联合起来发兵俞国?   弹劾的奏折一张一张的往上递,俞霸天怒了:“朕的闺女一片孝心,你们居然让朕治她的罪?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打一顿!都打一顿!”   于是递了奏折的文臣都被拖出去打了一顿,才刚逃脱前朝暴|政的群臣又笼罩在“天要亡我”的哀戚之中。   但不过几日,便事有转机。夏国反倒与俞国联合,仅用六个月的时间便将绥国攻下了,俞国瓜分了一大半的城池,扩充了万里疆土。那位“作大死”的皇女,如约在帝王寿诞送上了这份贺礼,重重打了群臣的脸,可谓风光无限。   如今,她终于进京了。   朱雀门外。   六位皇子一字排开,皆是体型魁梧,容貌硬朗的,平日虎着脸的样子还会有那么几分骇人。此时,他们左顾右盼,皆如小孩子般长舒口气。   “还好还好,千龄还没到呢。”说话的是俞三,平日里最怕皇妹俞千龄了。   俞大瞥他一眼:“我就说了,赶得上,偏你们几个毛毛躁躁的,一路横冲直撞,出了事情反倒赶不上了。”   俞二嗤了一声:“大哥还好意思说,跑的最快的人就是你!”   兄弟六人正拌嘴,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跑起来尘土飞扬,乍一看像是漫天狂沙席卷而来。   俞四摇摇头:“果然是千龄,这风风火火的。”   人马近了,停在了城门前,为首之人身着沉重的银甲,脸上用黑色的颜料画着狰狞的图腾,辨不清男女。   那人翻身下马,沉重的声响惊起地上粉尘无数,煞有气势。她依次看向六人:“哥。”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清甜,显然是个女子。   六兄弟一拥而上,上上下下打量她,各种嘘寒问暖。   俞大说:“还好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俞二说:“千龄啊,可想死二哥了。”   俞三说:“千龄你是不是瘦了?”   等俞四要说话的时候,俞千龄不耐烦的挥开他们,问:“爹呢?”   俞六忙道:“千龄你别怪爹,他想来的,但是宫里那些老迂腐不让他来,就让他在崇文门外等你,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规矩。”   俞五附和:“千龄你不知道,这宫里规矩可多了,又臭又长。”   俞千龄听了嗤笑一声:“爹当了皇帝反倒规矩起来了?”她翻身上马,高声道,“进京!”说罢等都不等她六个哥哥夹了下马肚自顾自进城去了。   兄弟六个赶紧跟上去,强占皇妹两侧有利地形,俞四抢到了左边,看了眼皇妹脸上狰狞的图腾,说:“千龄,这京城里都不时兴脸上画图腾的,你这样一会儿要吓着人。”   在他们北疆,出征打战或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时兴脸上画神兽的图腾,以示庄重和威严。谁知道京城的人胆子比鸡眼还小,宫宴的时候瞧见他们一个个脸上画着图腾差点吓尿了。转日便上书父皇,言明京中与北疆不同,脸上素净才是庄重,弄得他们可是堵心了。   俞千龄冷淡的哦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那便从今日起时兴起来吧,这京城不都姓俞了吗。”   占据右侧的俞大附和:“千龄说得对,凭什么听他们的?这天下都是咱们老子的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等了许久的城众探头探脑的看那领头之人,瞧见她脸上狰狞的图腾纷纷惊呼一声,议论开来。   “那是皇女吧?脸上是什么啊?”   “真是好吓人,脸上怎么画着那种东西啊?”   “我猜十之八|九是破了相了,所以脸上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掩,啧啧啧,女儿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男人打仗。”   “你们看那身形,哪里还是女人啊?怕是比男人还……”   本来这些人是小声议论,谁知那俞千龄似是听见了一般,一眼扫了过来,那乌黑透亮的眼睛仿佛发着寒光,毒箭一般。   瞬时,看热闹的人都噤了声,再看队伍后面,更是青天白日里脊背发凉。   数万名兵将脸上也画着狰狞的图腾,囚车里是衣衫偻烂的战俘,囚车前还插着一杆长矛,矛上有个人头,风干了一路还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这一行人宛若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阴兵,令人不寒而栗,怪不得有传言说这位皇女是煞神呢……   *   崇文门外,俞霸天看见一年多未见的闺女老泪纵横,不顾文臣的阻拦,往前走了好几步,迎接闺女凯旋而归,什么司礼监说的规矩,此时全是屁!   “千龄啊,你可算来了,你不来,爹要这皇城有何用啊?”说罢拍着她的手领她入宫,“来看看,这可是普天之下最大的宅子了,你不说要住最大的宅子吗?”   群臣:……合着你死皮赖脸当皇帝,是为了给你闺女住大宅子?!   这俞霸天是真的宠闺女,从他给七个孩子取得名字便能看出来。六个儿子从俞大到俞六全是数字,没一个有正经名字,唯独生到老七得了个宝贝闺女,想破脑袋取了个千龄,望她长命千岁,平安一生。   俞千龄摁住他的手,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光,有些倨傲道:“爹,先瞧瞧我给你带回来的!”说罢抬了下手,下面的将士献上俘虏和财宝。   俘虏没什么好看的,那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可是实打实的。前朝旧主荒淫无度,以致国库虚空,这些财宝可都是及时雨。   群臣脸色顿时好看了,那脸上画着狰狞图腾的皇女仿佛美成了一朵花。   俞霸天连说:“好!好!好!”但他更想和闺女说说话,将群臣都赶走了,就留了儿女回殿中说话,絮絮叨叨的问女儿这一年多好不好。   “千龄啊,这天下最好的地方都是咱们老俞家的了,你以后就别瞎跑了,你知道爹有多想你嘛……”他这个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像个卧不定的兔,总要往外面跑,一天到晚不着家,跟外面有宝似的。   俞千龄听了摇了摇头,正儿八经道:“我哪里是瞎跑了。爹,你前几天没听说吗?西北边疆那里,有些羊群入了我们俞国的疆土,那些牧民竟想强行入境要回去!他们的羊群是自愿归降我们俞国的,凭什么让我们还回去?还敢硬闯我大俞的边境,简直胆大妄为!我看他们就是伺机想进犯我们俞国,欲行不轨!”   俞霸天闻言点点头:这么不要脸的言辞,果然是我闺女。   俞千龄又继续道:“爹,你说,这能忍吗?我得过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该以为我俞国无人了!”说完就一副立马要去干架的模样。   俞大拉住她:“我听说西戎的烤全羊是一绝,你过去还能顺道尝尝。”   俞千龄听了坐回来,舔舔唇道:“可不是吗,据说他们那里的生牛肉可好吃了,活牛身上削下来,还冒着热气。给他们揍一顿,以后全是咱们的了!”   俞霸天呵呵一笑,按住闺女的手:“千龄啊,先别急着吃,爹这里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先解决一下。”当他不知道?她就是又想躲去西北玩了!   俞千龄闻言吞了吞口水,笑了几声掩饰,道:“爹,你说。”   俞霸天语重心长道:“以前爹总觉得北疆那些毛小子配不上你,便不想让你嫁,如今京城的青年才俊多了,你赶紧挑一个占下吧。”不然等你那恶名传到京城来,京城这帮小子可就都要抢着定亲了!   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俞千龄正要婉拒,俞霸天使了个眼色,俞六从太监手里拿过一叠画像塞进俞千龄怀里:“千龄,你先看看。”   俞千龄看向手里的画像,马上要脱口而出的“我不要”便被吞了回去。她接过画像,一张一张看过去,那眸子里的光是越来越亮,看完最后一张,她肃着脸,正儿八经道:“爹说得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说罢,她稀罕的盯着手里的画像,舔了舔唇:没想到这京中的男子都如此秀色可餐,不挑白不挑啊。   众兄:呵呵。   俞霸天就知道闺女看了画像一定满意,眉笑眼开道:“爹让你娘办场宫宴,让他们都入宫来如何?”   俞千龄又翻了翻手中的画像,挑出了几张,露出一抹贼贼的笑意:“不用了,我上门挑去,微服私访才有意思嘛。”要是人和画对不上,她立马跑路。   俞霸天宠溺的看着她:好吧好吧,你怎样都好,只是赶紧找个男人把你拴住了就好!   俞大和俞二送妹妹去她的宫殿。   俞大问:“千龄,你这次真想嫁人了?”答应的太容易怎么都觉得不踏实,毕竟他们妹妹为了逃婚东奔西跑两三年了。   俞千龄颔首道:“是啊,我已流连花丛十余载,腻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说罢还叹了口气,颇是沧桑。   俞二瞧着妹子这表情,提醒她道:“千龄,你今年十八。”合着你开裆裤的时候就会嫖人了?   俞千龄不以为然,风流道:“对啊,毕竟我四岁就会强抢民男了嘛。”   俞二认真回忆了一下:咦,还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算是《回春帝后》的年轻版吧!不过人设会有不同,故事情节也是不一样的~   淇哥哥还是写这样的cp比较顺手!希望妹子们能够喜欢~么么哒~   新坑照旧送红包~ 第2章   第二章   俞霸天这个皇帝当的没什么太大的瑕疵,虽然偶尔会暴露出土匪属性,但总好过前朝旧主的□□。而且他兵强马壮,本性善战,令四方诸国畏惧,安全感足足的。唯独不太好的也就是有个宠女无度的毛病了,尤其是近两个月,简直暴露的淋漓尽致。   那位皇女扩充疆土有功,封了一品大将军,自然也来上朝,但一般都是早朝到了一半才来,或者干脆不来。上朝这么随性也就罢了,毕竟皇帝都没说什么,但是她来了以后还不安分,逮着谁就怼谁,两个月下来,朝堂之上一半的人都被她怼遍了。   俞氏一族祖上是中原人,还是旧时皇族,但在北域已近百年,无论处理朝政的方式,或是风俗礼节与中原人已大相径庭。可朝堂之上毕竟中原人多,又都是根基颇深的世家大族,俞霸天就算是皇帝也要忌惮忍让他们一些。   但那位皇女可不管,我听着不顺耳,我就怼你,怼不过你,我还揍你!前几天就把一位三品的大臣给揍了,自是惹了群臣众怒。   可是吧,人家是个女娃娃,还是皇帝的亲闺女,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打不过人家,还想怎么计较?让皇帝打她一顿?这肯定不行。   俞霸天表现的很通情达理:行行行,我罚我闺女一年的俸禄,让她赔礼道歉行了吧?   行是行,可是道歉文书是翰林院编修写的,俸禄罚完转日俞霸天还给她闺女送去一箱价值不菲的金银首饰。不仅等于没罚,还提前发放俸禄了。   现在整个朝堂都知道俞霸天宠女无度,他那个煞星闺女只能躲,不能正面怼。文武百官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祈祷那位煞星今日偷懒不上早朝。   她若不来,便是晴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烧香拜佛管用了,那位煞星皇女居然半个月都没上朝,现在朝堂之上每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乐的群臣恨不得当朝哼曲。   但所谓乐极生悲。   这一日,俞千龄准时准点上朝了,从头到尾静若处子,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群臣心里都在犯嘀咕。   眼见要散朝了,可以松口气了,俞霸天突地和蔼可亲道:“朕的公主千龄,如今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朕决定即日起为她甄选驸马,你们这些四品以上大臣的子嗣都在甄选之列,朕命你们三日内,将家中适婚儿郎的生辰八字以及画像交于礼部,供朕和皇后为公主甄选。好了,退朝。”说完跑的比猴子还快,摆明了不想听他们有任何意见。   忽闻此噩耗,家中有适婚儿郎的大臣如丧考妣,看着俞千龄脸上狰狞的图腾,更是绝望。   早朝散后,诸位大臣统统送信回家,京城的媒婆一下子就供不应求了。   赶紧给儿子定亲啊!不然就羊入虎口了!   *   惠安侯也很急,他次子时怀恩是京城新三杰之一,前朝之时便是京中炽手可热的儿郎。如今新皇选婿,他儿子被选中的几率自然要比常人高。可就算如此,婚姻大事怎可草率定下?之前便是挑挑拣拣不合心意,才将儿子的婚事耽误到了十七,现下也没有匆忙将就一门亲事定下的道理。   但现今惠安侯府处境却很尴尬,已不似当初。惠安侯的长姐,是前朝皇帝的宠妃,一人得宠惠及全家,惠安侯仗着长姐和父族的余威,在京中自是混的风生水起,旁人高攀不得。可如今前朝皇室被灭,他长姐殉情而死,若非他夫人宁氏的父族倒戈了新帝,他的处境怕是比现在要艰难许多。   如今新帝登基一年,对惠安侯府不温不火,谁敢冒然和惠安侯府定亲?   宁氏将手中的名册翻了又翻:“侯爷,要不然就定下户部郎中之女吧,此女妾身见过,知书达理,容貌秀丽,生辰八字与怀恩相合,倒是个好娘子。”   惠安侯听了摇摇头,一个户部郎中的女儿哪里配得上怀恩?   “别急,按着惯例,这生辰八字才递上去,驸马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定下来,还有功夫选呢。”   话音刚落下,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明明没多远的路却跑的满头大汗:“侯……侯爷!圣旨到了!圣旨到了!”   惠安侯一听,霍然起身:圣旨?什么圣旨?   宁氏脸色一白:“该……该不会是……”   惠安侯忙打断宁氏,摇头道:“别乱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说罢嘴里念念叨叨着,脚下有些虚空的往外走去。   到了厅堂外,前来宣旨的竟是礼部郎中,惠安侯瞧见了脑中轰的一响,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礼部郎中见人齐了,高声道:“惠安侯之子时怀恩接旨!”   是时怀恩接旨,而非惠安侯,这圣旨写了什么自是昭然若揭。   惠安侯跪在地上满脸的难以置信。果不其然,英武帝真把那个煞神公主下降给了怀恩,今年六月便要完婚,只剩短短两个月。如此急不可耐,强塞之意显而易见。他心中又怒又无奈,满腹的悲愤无处安放。   礼部郎中走到跪在惠安侯身旁的白衣公子面前,喜气道:“时公子,恭喜了。”   白衣公子抬起头,一张清隽绝代的脸便现于人前,他双眸黝黑似深潭,鼻峰挺直,一双薄厚适中的唇不点自红,怪不得人说时家公子有在世神仙之貌,却非虚言。   白衣公子抬手施礼,道:“禀大人,晚辈时怀今,那边才是晚辈的弟弟时怀恩。”   礼部郎中转头看去,另一旁也跪着一位公子,两人容貌一模一样,相差无二。哎呀,他都忘了,时家是一对双生子,时怀恩的名声太大,倒是让人忘了还有个长子时怀今了。   礼部郎中转而走向时怀恩:“时公子,恭喜恭喜。”   时怀恩抬手接旨谢恩,神情还有些恍惚,他怎么突然就成了驸马了?他还以为这事落不到他身上呢……   礼部郎中离开,时家人关起门来,皆是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   宁氏一副要哭的神情:“这可如何是好?那公主的名声现下谁人不知?说她在北疆之时便已克死了三任未婚夫婿,性情残暴至极,又貌似无盐,我儿天之骄子,若是成了她的驸马,何来前途可言?”恐怕保命都成了问题了……   时怀恩听了,却拿着手中的圣旨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的唇也泄露了他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   惠安侯愤然拍桌:“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定是那些见风使舵的贼子为了保住自家儿郎,在御前说三道四,陷害我儿!”   宁氏抹泪道:“早说了把婚事定下来,偏偏要等,这下好了……”   惠安侯一听,怒道:“你这是怪我了?难道我不想怀恩好吗?谁知那英武帝如此急不可耐,前日才将生辰八字递上去,今日便下旨赐婚,难道我能拦得住?”土匪就是土匪!当了皇帝也是土匪!那土匪的闺女能好了?   夫妻二人正吵着,厅中走进一位老妇人,是惠安侯的亲娘许老夫人:“够了!事已至此,不想对策,吵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真想让怀恩娶那公主,将这一生都断送出去吗?”   历朝历代尚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事,外戚易遭忌惮,不可权势过大,驸马的官职自然都不会很高,又何谈前途?而且那公主还是个那样名声不济的公主,将来何谈夫纲,她的孙儿怕是要处处遭人耻笑了,委身于女子之下了。   时怀恩见祖母来了,忙上前搀扶,出言安抚道:“祖母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许老夫人慈爱的看了时怀恩一眼,更是心疼懂事的孙儿:“还是怀恩懂事。”   惠安侯愁眉不展,叹气着:“母亲,那能如何?总不能抗旨拒婚吧。”   许老夫人坐下,却没答他,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怀今呢?”   惠安侯闻言这才发现长子的人早就不见了,气道:“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他弟弟出了这等事,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早回自己院子去了!有他这么当长兄吗!”   许老夫人倒是没生气,而是道:“他性子本就那样,你就别说他了。怀今这孩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三岁才会走路,四岁才会说话,咱们惠安侯府为了把他养大,是耗费了多少的心力和财力,对他已是不薄。现今,他武不能武,文不能文,我也从不指望他能为惠安侯府光耀门楣,但此时他亲弟弟有难,他总要帮衬一下,才对得起咱们对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惠安侯也不傻,琢磨了一番母亲的话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道:“母亲莫非要……李代桃僵?”   许老夫人点点头:“他们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谁是怀恩,谁是怀今,除了我们至亲之人哪里还有人能分得清楚?怀今代怀恩尚公主,而怀恩用怀今的身份重新开始便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话说着虽然荒唐,却并非毫无可能,惠安侯闻言也仔细在想是否可行。   时怀恩闻言也是震惊,想到沉默寡言的大哥,有些迟疑道:“祖母,这可是欺君之罪,再者说大哥也何其无辜,如何能因为我便牺牲大哥呢……”   许老夫人闻言拍了拍他的手:“怀恩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你为你大哥着想,你大哥可曾为你着想过?你大哥身为长兄,每日却只知道浑浑噩噩度日,这光耀门楣的重任就落到了你一个人身上,也是时候让你大哥付出一些了,总不能让咱们惠安侯府养他一辈子吧?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牺牲不牺牲,其实做驸马对他是件好事,成了驸马他的病自然会有最好的御医诊治了,说不定就可以痊愈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你要不想的太坏。”   时怀恩还是觉得不妥,他一生磊落饱读圣贤书,怎可做这般不忠不义之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难免会耻笑他无能鼠辈。   “可是……”   惠安侯打断他的话,道:“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把怀今叫过来!”就算是欺君,也不能将他最看重的儿子牺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我的妹子应该都知道,我的大男神是陈柏霖,前段时间看法医秦明喜欢上了李现,简直和我大男神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这篇文能拍成剧,一定要我大男神和小男神演!双胞胎毫无违和感!   推荐下小男神的热播剧《河神》~啦啦啦~ 第3章   第三章   许老夫人道:“怀今,你是长兄,不能总是让做弟弟的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你代替怀恩尚了公主,于你而言是件好事,你成了驸马,公主自然会竭力为你治病,到时候你的身体便能痊愈了,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且当了驸马你也能谋得一官半职,总好过现下这般无所事事的好。怀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明白祖母的意思,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时怀今站在厅堂的正中,倾长的一道身影孤零零的,显得十分单薄。他的祖母、父母以及他的兄弟,围坐在那里看着他,或冷漠或愧疚,将他置于众矢之的。   惠安侯见他不言,咳了一声冷着脸道:“怀今,这于你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若非当了驸马,如何能在朝中谋得官职?这个决定是为了你们兄弟二人都好,你可要仔细认真的想一想。”无用的长子成了次子,而出众的次子成了长子,次子将来承袭爵位,便可光耀门楣,惠安侯越想越好,语气更重了一些,“怀今,你该明白,若是抗旨拒婚,咱们惠安侯府在京中便更无立足之地了,咱们惠安侯府的兴衰可就在你一念之差。”   时怀今闻言不禁有些好笑,明明被赐婚的是他那个出色的弟弟,怎么成了他抗旨拒婚了?还要将惠安侯府的兴衰,这么一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这和逼他就范有何区别?   时怀今看向沉默不言的时怀恩,时怀恩目光微颤,眼含愧疚的躲开他的视线。   时怀今道:“怀恩也同意吗?”   时怀恩没想到大哥一开口是先问他,他嘴巴微张,脸色越发的白,抖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怀今没来之前,祖母和父亲又劝了他许多。大哥无才,惠安侯府上上下下便都指着他这个嫡次子将来光耀门楣。大哥替他娶公主,而他顶替大哥成为惠安侯府的世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为了惠安侯府,就算他将来会被熟识的好友耻笑懦弱,他也忍了。大哥为了他牺牲,而他又如何不是为了惠安侯府牺牲呢?   惠安侯皱眉道:“你别问他,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怀今,你自小体弱多病,为了养大你惠安侯府上上下下废了多少心力你也该明白,你也是时候为惠安侯府想想了。”   他是自小体弱多病,开智又比早慧的弟弟晚了许多,祖母、父亲和母亲都更喜欢弟弟。唯一不嫌弃他的人也只有早逝的祖父罢了,祖父过世以后他在这个家中似是无物,能想起他的时候便也是现下这种时候了。   他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被强逼的不满:“好,我愿意。”   惠安侯闻言松了口气,开始为他安排成婚之前这两个月要准备的事:“之前念及你体弱,并未督促你好好读书,如今你将要成为驸马,又是以怀恩的身份,便不可再懈怠了,往后要听从先生教诲,好好读书,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长子远不如次子聪慧,却占着世子的位置,惠安侯想一想便是十分糟心,但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时怀今似是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嫌弃,乖顺的一一应下,惠安侯这才缓和一些脸色,又嘱咐了他几句放他离开了。   时怀今走出厅堂,抬手揉了一下站得酸痛的双膝。口口声声为了他好,可明知他体弱却让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真是可笑。   但对于这种事情,时怀今早就不在意了,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刚踏入后院,便听到后面传来时怀恩的喊声:“大哥!”   时怀今停下脚步回过身,时怀恩几步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满脸愧疚道:“大哥,对不起,这件事情并非是我的意愿,是祖母和父亲执意如此,我也是没有办法……”   时怀今看向他,笑得十分包容:“怀恩,你若是真的不愿,便应该和父亲说明你的意愿才是,我相信父亲总不会强人所难。但既然你已经接受了,就不应该再到我这里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若是祖母和父亲知道了,定会觉得自己满心好意被你误解,是强逼你接受这件事,这便不好了。”   时怀恩闻言一愣,脸色有些难堪,继续道:“大哥,我知道此事过后,你定会更恨我,我认了。可我们这都是为了惠安侯府好,你应该明白,生为人子总不能太过自私自利。”他没错,他也是为了惠安侯府好,是长兄太过狭隘了。   时怀今闻言一笑:“自私自利?呵,怀恩啊,你要记住,我从未恨过你,而今日也是你自己选择不做驸马的,他日也不要恨我的好。”说罢时怀今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时怀恩拧眉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什么叫他日不要恨他?大哥将来该不会在公主面前揭穿他吧?这可是欺君之罪,他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哥总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   按理说,将要在两个月后成婚的男女是不可见面的,但俞千龄却不忌讳这个,不仅要见未来的驸马,而且快到惠安侯府的时候才命人送了拜帖过去,让他们借口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驾,惠安侯让时怀恩从后门出去,暂且躲到外面,万不能让公主见到他。   往日里只骑最烈的马、跑最快的路的俞千龄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停在了惠安侯府前。   外面宫女低声禀道:“公主殿下,惠安侯府到了。”   俞千龄揉了揉坐马车坐的有些酸痛的腰,翻了个白眼,打算回去给她六个兄长一人一拳头。临出宫时,是她六个兄长拦住了她,硬是要她回去换了一身繁复的裙装,说什么京城的男子都喜欢这样的女子,见公公婆婆要温婉贤淑一些才会讨人欢心,她要入乡随俗。   入他娘个乡,随他爹个俗!老子长这么大又不是为了讨他们欢心的!凭他们喜欢,她就要换?   俞千龄要走,但是架不住六个哥哥轮番劝。   三哥劝她:“千龄,你好好想想当年那些留不住的小白脸们!”   四哥劝她:“千龄,男人没到手之前,也是要哄的,你稍微放低一点身段,这不叫屈服,这只是宠他罢了。”   大哥劝她:“再者说,人不是你自己选的,没成婚之前,你总要给人家一些面子,给公婆一些面子,这样夫妻之间才能平顺。”   俞千龄并不懂这些道理,但想想历任,也觉得自己历来的行径有些欠妥。毕竟那人是她自己选的,又那么貌美,还那么可爱,总不能还没成婚了又把人吓跑了。好了好了,就当宠他一次吧。   于是俞千龄回去换了裙装,便也不能骑马了,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到了惠安侯府,全身都要散架了,现在心情是十分的不爽。   外面宫女又唤了一声:“公主?”   俞千龄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外面候着的惠安侯听了皱起眉头,公主这是何意?人到了却迟迟不下轿,让他们站在这里等着,这是要先给惠安侯府一个下马威吗?   惠安侯还未想明白,俞千龄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无视旁边要搀扶的宫女,和下面跪着当脚凳的太监,自顾自撩起裙子跳下马车,理顺了裙摆扬起来脸来。   福身请安的宁氏瞧见她的脸,惊的声音一颤:天啊,这是那个貌似无盐的公主?   俞千龄虽未像普通的女子一般描眉画目,但难得没有在脸上画图腾,露出了一张白净无瑕的脸来。明明她常年在外风吹日晒,可那脸却仍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嫩滑,眼睛很大,眼窝深邃,高高的鼻梁使得五官十分立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明明是个美的十分出众的女子。   俞千龄没在意惠安侯和宁氏的反应,一眼便瞧见了缥缈仙姿“时怀恩”,脸上的不耐烦散去,露出一脸笑意:“都平身吧,以后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众人将她迎进府中,好茶好点心供上,客道的寒暄了几句便没话了,场面一度尴尬。   俞千龄虽浪荡了那么多年,但从未有过这种见公婆的经验,也不想应付公婆,就想着早点把公婆打发走,和未婚夫婿说几句话。他得知她是公主,应当有很多话要问她吧?   俞千龄瞟了眼低头喝茶并不看她的“时怀恩”,咳了一声,十分诚恳道:“我也知贸然造访有些失礼,但这桩婚事定的仓促,总怕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周全,不知侯爷和夫人对这桩婚事还有何意见?不如趁此机会一一道明。”反正你们说了我也只是听听而已。   惠安侯和宁氏闻言都有些糊涂,这公主说起话来倒是客气,不似传言中那般粗鲁无礼,但这话的意思却让人听不明白了。问他们的意见?就算真有意见还能当着她的面说吗?怕是有诈。   惠安侯正了正身子,谦恭道:“公主客气了,京城之中人杰辈出,公主殿下能选中怀恩,是怀恩的福气,又何来意见之说。”   俞千龄才不管他是不是客道,没意见就好。她现下觉得自己已经够给这对公婆面子了,便直言:“如此甚好,若是侯爷和夫人没什么意见,可否允我与时公子单独聊几句?”说罢眉峰一挑,传言中的土匪样便暴露出来了,脸上写着:我要和令郎谈情说爱,你们还想围观咋地?   哪里有女子未成婚便厚颜无耻要与未婚夫婿单独相处的?果然是匪寇之女,半点规矩也没有,幸好他们未让怀恩娶这样的女子。   纵然惠安侯心里万般不喜,也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轻咳一声道:“公主突然造访,准备不周,怠慢了公主,我与拙荆下去准备准备,现下便由怀恩来招待公主吧。”说罢站起身来,与宁氏一同离开。   俞千龄哪里知道书香门第重礼教,说不出让他们两个未婚男女单独相处的话,只是找借口离开罢了。   她当真了,坐到时怀今一旁,歪着头道:“你爹娘还挺客气的,要去准备什么啊?”说罢冲他抛了个媚眼,道,“喂,想我没?”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妹子们之前注意到没有,我写了公主会去微服私访,所以时怀恩是她自己亲自去选的,吼吼吼!这回暴露了! 第4章   第四章   俞千龄看着眼前人,越看越是满意,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北疆那些糙汉爷们连跟手指头都跟人家比不了。   时怀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修长的五指放在膝头,看向一脸浪荡的俞千龄,语气恭敬道:“公主殿下。”   俞千龄看着他,笑意渐渐敛了起来,蹙眉道:“你不是时怀恩。”那语气三分怀疑七分肯定。   时怀今点点头,并未打算隐瞒:“回禀殿下,我名为怀今,是侯府的嫡长子,怀恩是我的同胞弟弟。”   俞千龄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是来看驸马的,侯府的人却让驸马的胞兄见她,而这兄弟二人还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   俞千龄面色一冷,道:“时怀恩呢?”   时怀今如实回道:“公主来的时候,怀恩出府去了,由我来替他面见公主。”   俞千龄只是不懂做女子的规矩罢了,却不是傻,一听便明白过来,起身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若是今日不来,婚礼当日是不是就要由你来冒充顶替了?”她脸上的浪荡一扫而光,一股慑人的威严便显露了出来,乌黑的眸子盯着时怀今,气势压人。   时怀今起身跪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俞千龄低头看他,他嘴上说着恕罪,行为举止倒是不慌不乱,一点像怕她降罪的模样。因而,她没急着生气,重新坐下来,问:“起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怀今站起身来,半点没有隐瞒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俞千龄听。   俞千龄听过以后也并不是很意外,她对于自己在外的恶名并不是一无所知,要不然也不会在选了时怀恩后,还花了小半个多月的时间与时怀恩培养感情后再赐婚。只是没想到惠安侯府明面上接受了婚事,暗地里却想出这么一招李代桃僵的办法。   但,令她更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按理说,父母兄弟是最亲近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虽未直言自己替婚的缘由,但俞千龄也明白了侯府对待两个嫡子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以他便因此生恨,在她面前挑破此事,让她降罪侯府?此举未免莽撞吧……   俞千龄探究的打量他:“这天下竟还有这样的爹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舍得次子羊入虎口,倒是舍得长子,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   时怀今敢出此下策,便不会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试探,语气诚恳道:“禀殿下,怀今觉得公主不是虎口,若是有幸能做公主的驸马,是怀今三生修来的福气,求之不得。”   “哦?”这个回答出乎了俞千龄的意料,他不是想报复侯府?   她问:“我名声在外,你弟弟都不愿意娶,却逼你来娶,不觉得不公?”   时怀今抬起头,双眸对上她,没有半分躲避,他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外面的流言蜚语,旁的我不信,我只知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只用半年时间便将绥国攻下,智勇不输男儿,心中钦佩不已。是我父亲和胞弟眼拙,竟敢如此愚弄公主,而我,不敢愚弄公主,更不敢瞒而不报。”   俞千龄听了挑了下眉头。呦呵,这男人不禁长得好看,说话也够好听,她爱听。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与时怀恩已是相识?”   时怀今点头承认:“殿下半夜来侯府见怀恩的时候,我曾见过殿下一面,当时并不知道是殿下,但陛下突然赐婚,我猜当初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殿下无疑了。”   因此,他才会出自下策,但绝不是一时冲动。   她赐婚前私下结识怀恩,便说明她对自己的婚事很有主见。不对怀恩告知自己的身份,是存了考验怀恩的心思。而赐婚以后又过了几日才到侯府来表明真身,便说明她一直在观察侯府的态度。只要这些环节中,有一个让她不满意的,她定会自行悔了这门婚事。由此可见,这位公主殿下性情傲然,做事十分有主张,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她可以愚弄旁人,却容不得旁人的愚弄。他的投诚,只会带来好处,并不会祸及自身。   俞千龄听了有些好奇的看他:“你怎知一定是我?也有可能是别的女子呢?”   时怀今有条不紊道:“早耳闻陛下对公主您宠爱有加,我猜公主您也并非毫无主见之人,婚姻大事定不会任人左右,陛下也不会罔顾您的意愿强行给您赐婚。既然如此,陛下赐下婚事,一定是公主您首肯的,那私下里您一定是对怀恩本人满意,才会愿意下嫁给怀恩。而怀恩平日里恪守礼教,从不私下与女子来往,突然有了来往的女子,自然是殿下有心试探了解他,才会主动前来。”   很聪明嘛。俞千龄拍了拍手:“说得好,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明知我已见过时怀恩,怎敢应下你父亲的要求,将错就错冒充时怀恩?就不怕暴露以后,我恼羞成怒,让父皇降你们惠安侯府一个欺君之罪吗?”   时怀今听了反倒松了口气,她既然这么问,便说明她没有动怒,而是对他产生了兴趣,他赌赢了。   他无畏无惧道:“怀恩因流言蜚语错看公主,他不配成为驸马。而我……”他话音一顿,目光坚定,“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公主,但我真心钦佩公主,自愿臣服于公主。我想知道像公主这般肆意妄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而万般皆下品的滋味又是如何,我想站在公主的身边,就算冒着欺君之罪,也要一试,反正我本就是无一物,又怕失去什么呢?”   他说完,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又道:“我并不比怀恩差,公主想从怀恩那里得到的,我也能给。”   俞千龄年纪不大,但也是过尽千帆了,却从未见过这般独特的男子。他说他想知道肆意妄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说她想要的他都能给,他还自愿臣服于她。有意思,真有意思。   俞千龄站起身,用手指头勾住他的下巴,触手便是温热细滑,令人爱不释手,她眼含几分戏谑:“你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时怀今脸上并无羞耻,坦坦荡荡承认道:“是,我想做公主殿下的驸马,即便此举可能会惹得殿下震怒,招来杀身之祸,我也绝不后悔。”当□□还想立牌坊,那是他胞弟才会做的事。   四目相对,明明是个单薄的男子,却有着磐石般坚毅的眼神。   俞千龄放下手,笑道:“很好,非常好,你很有胆识,比你弟弟更合我的胃口。以后,你成了我的人,我自会让全京城的人都对你艳羡不已的,你往日所受的一切不公,我也会为你讨回来。”   什么情情爱爱的,于俞千龄而言本就不重要,即便知道眼前男人的小心思,也不妨碍她想得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他想要的,她随手就能给,根本不是个事。   时怀今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能松弛一些了,脸上绽开笑容:“多谢公主成全。”   俞千龄瞧见他仙人般的脸笑起来,有些惊艳,心绪也荡漾起来:“我这么通情达理,你除了嘴皮子上表表忠心,就没点别的表示?”说罢环胸看他,等他怎么应对。   时怀今通过外头的流言蜚语,对这位公主的浪荡有了大概的了解,再看她这幅神情,更是印证了流言。他抿了下唇,凑上前去,在她唇上迅速落下一吻:“盖章画押,我便是公主的人,忠心不二。”   俞千龄被他亲的一惊,长得如此含蓄做起事来倒是很豪放。她咂了下嘴,仿佛还有余温,抬头见到他泛红的耳根和颤抖的睫毛,突地笑了:“你这个表示,我很喜欢。既然是我的人了,你有什么要求想和我提?”她可是很大方的。   俞千龄这样的女子不是扭捏的性子,自然也不喜欢扭捏,时怀今抬起头,不客气道:“我要名正言顺的成为驸马,不想代替任何人。”   俞千龄一听,这好办啊。   “成,你放心好了,我现下要的人是你,自然没有时怀恩什么事了。”   这公主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肆意洒脱,在时怀恩身上费了半个月的心思,有了新人,说扔就扔,他若是想驸马做得长久,恐怕也不容易。   他不禁道:“公主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令人钦佩。”   俞千龄冲他眨了下眼睛:“有更好的,谁还要那个不识抬举的?”这么一比,那个时怀恩也不是很可爱了。   两人单独相处已经有了一会儿功夫,惠安侯心里犯嘀咕,觉得是时候打断两人了,便回到厅堂之中,问俞千龄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殿下不如留下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去准备。”   俞千龄是个急性子,既然换了人,她便要立刻回宫去和父皇说,摆了摆手道:“不了,我要回宫去了,父皇还等着我呢。”说罢先一步往外走去。   时怀今在后面跟上:“我送公主。”   俞千龄回头对他一笑,放慢了步子:“好啊。”   后面的惠安侯见此松了口气,看来公主对怀今的表现十分满意,既然如此便可以放心了……   俞千龄走后,惠安侯众人聚到一起,又派人将时怀恩叫了回来,问时怀今道:“怀今,公主与你说了些什么?”   事情没有真的定下来之前,时怀今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实话实说,正要搪塞几句,外面管家急匆匆跑进来:“侯爷!公主殿下又回来了!”   惠安侯闻言一慌,时怀恩也是慌忙,还是老夫人镇定,道:“怀恩,快躲到屏风后面去!”   老夫人话音刚落下,俞千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外,脚下生风一般迅速走了进来:“方才走的太匆忙,见面礼忘了留下了。”   匆忙躲到屏风后面的时怀恩听到声音一愣,挪了几步往外探头看去。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怀恩:我后悔了,我要当驸马。   俞千龄:呵呵,不要你了。 第5章   第五章   时怀今迎了过去,站到了时怀恩所躲藏的屏风对面,如此一来俞千龄和他说话,便会背对着时怀恩的方向了,自然也看不见时怀恩露出的半个身子。   他道:“殿下去而复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俞千龄从袖中拿出一条银链子,链子的样式是一环扣一环的,中间串着尖牙似的东西,模样很独特。   她指着那颗尖牙道:“这是我平生猎的第一只虎,两颗最尖利的牙做成了两条手链,我自己一条,另一条便是留给未来夫婿的,现下赠与你,算是我的承诺。”本来她是想新婚之夜送出去的,但事出有变,便提前送了。   时怀今将手链接过,虎牙很大,和一根小拇指差不多,即便被打磨过了,也仍旧十分尖利,足以见得那只老虎若是活着该有多威猛,他真心实意道:“公主殿下武艺高强,让人钦佩。”   俞千龄不以为然道:“这还只是只没成年的虎罢了,若是正值壮年的虎,牙会更大,彼时还年少的我是猎不到的。虽然如此,但这毕竟是我猎的第一只,总要留个念想,你收好了。”她刚说完,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俞千龄回头去看,惠安侯突地走上前来遮挡住她的视线:“公主殿下年少有为,难怪能将绥国攻下,得公主这般将才,实乃俞国之幸。”   俞千龄耳力极好,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唇角一勾,嗤笑了一声,眼含几分不屑。   惠安侯瞧见了,心头一紧,更是心虚,正要在说些什么掩饰。俞千龄回过头去,对时怀今说:“伸出手来。”   时怀今依言伸出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同上等的艺术品,看了便让人赏心悦目。   俞千龄满意的笑了笑,将他袖子撸起一些,亲手将手链给他戴上,有瓷白的手腕衬着,这银链子都显得精致了许多:“不错,很合适,我走了。”说罢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如来时一般阔步离去,都没让时怀今再送她。   俞千龄走后,惠安侯终于松了口气,手心里一片汗湿。这个公主年纪不大,气场却如传闻那般不容小窥啊。   他去看了眼时怀恩,见时怀恩只是有些受了惊吓的呆愣,便没管了。他又看向时怀今,也觉得没什么必要问了,公主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满意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回来留下信物。   惠安侯只是问了句:“公主殿下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吧?”   正用指腹摩挲着虎牙的时怀今闻声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殿下若是有何不满,如何还会将此物送给我。”   惠安侯满意地点点头:“那这些日子你便好好研读诗书吧,毕竟是顶替你弟弟的身份,公主看不出什么,外人总要应付,切不可懈怠了。”他起初还有些担心长子无能,公主那里唬弄不过去,现下倒是可以放心了,想必那公主也是个粗莽无脑之人,是他太过小心了。   时怀今顺从点头:“儿子明白。”   惠安侯挥挥手令他离去,时怀恩却是坐不住了,匆忙和祖母父亲拜别,跟着时怀今到了他的院子:“大哥!”   时怀今知道他会跟过来,不紧不慢的坐到院中的凉亭里,将桌上的落叶拂去:“怎么?”   时怀恩走到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怀疑:“大哥,公主真的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吗?”   时怀今摸着手腕上的虎牙,反问他道:“公主该察觉到什么不对?”   时怀恩看向他腕上那颗虎牙,心头有些不悦,那本该是他的东西。但她真的没发现什么不对吗?还将信物送给大哥?她明明缠了他半个多月,怎么会因为一张相同的脸就认错他?   时怀恩压下心头的郁结之气,耐着性子道:“大哥,实不相瞒,我与公主早已相识,我猜她因为知道我是时府二公子,才会定下这门婚事的。”他说着一顿,看着那颗虎牙道,“如此一来,让你替婚便不妥了,一次两次还好,长此以往,她早晚会发现你不是我的。这串手链,你还给我吧。”   虽然他对那位公主谈不上有什么深刻的男女之情,可她毕竟缠了他那么久,了解总是有的。她早晚会发现大哥不是他,到时候定然会降罪侯府。而且,他既然知道了是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以她对他的倾慕,他定能将她拿捏在手里。   时怀今用袖子将手链盖住,抬头看向他,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惊讶,问他道:“那又如何呢?公主说对我很满意,只要公主满意不就可以了?反正你又不想尚公主,就算之前认识又怎样,她的身份总是不会变的,仍旧是那个会耽误了你前程的公主,不是吗?”   时怀恩却只听了前半句:对他满意?她还口口声声说他独一无二,转脸就认错了人。   时怀恩有些恼道:“大哥,你还不明白吗?是她看中了我,才会有这门亲事,她属意的人是我,你又如何能替代得了我?”   时怀今不以为然道:“今日我不就替代了你吗?”而且是完完全全替代了呢。   听到这,时怀恩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公主看不出端倪,怪不得大哥对此一点也不惊讶,这是恐怕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吧!   时怀恩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他道:“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与她私下来往,你也早知道她是公主!”   时怀今点点头:“是早就见过,但当时也不知道她是公主,现下知道了。”   果然……果然!没想到性子一向温吞的大哥,竟是这种卑劣之人!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多次顶替他的身份与她私会了呢!   思及此,时怀恩怒火中烧:“大哥!你怎能这么做?你明知她相中的人是我,却暗地里用我的身份见她,与我争抢她!”   时怀今闻言眉心微蹙:“抢?怀恩,话可不能乱说,这门婚事是你自己放弃的,只是赶巧我想要,便答应了,现今我将这门婚事维系了下来,你反倒是怪我和你抢了?我可从未和你抢过,更没有背着你私会她。”   时怀恩深吸口气,怪他自己太单纯,被算计了都不知道,现在计较也无用了,他道:“大哥,孰对孰错,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这门婚事本就是我的,之前是我不知道她就是公主,如今我知道了,便不能辜负她,以后我与她之间不需要大哥你的参与。”   时怀今好笑道:“辜负?你对她有什么承诺吗?还是她对你受什么承诺?但也没用了,她已经将信物给我了,有了承诺的是我和她。”   时怀恩从不知他的兄长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气道:“这信物是她要给我的!不是你!你不过是借用我的身份得到它罢了!”   他这个弟弟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知道她当初是为了什么定下这门婚事的。   时怀今站起身欲要回房:“反正这东西是她亲手交到我手上的,让我给你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自己要回去,再亲手把它给你。”其实他可以将话和时怀恩说明白,但他更想让他这个清高的弟弟看清自己,有些自知之明,不要以为侯府的人都围着他转,全天下的人便也是如此。   时怀恩听完昂起头,笃定道,“好,我会让她要回来的。”说罢,又不屑的添了一句,“大哥,偷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时怀今不以为然的一笑:“长不长久,你说的可不算。”   时怀恩似是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跟上几步道:“怎么不算?大哥知道我与她是如何相遇的吗?又知道她是如何一次次纠缠我的吗?大哥,我劝你悬崖勒马吧。”   时怀今闻言回过身来,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笑道:“不知道又如何?这些干我何事。”说罢转身进了屋,将门重重合上了。   时怀恩瞪着合上的门板冷哼一声:“愚昧。”   *   翌日。   惠安侯才回府,官服还没换下来,便听外面喊道:“圣旨到!”   圣旨?惠安侯心里咯噔一下,昨日公主才来过,今日便又降了一道圣旨,怕是不好啊。他走出去,瞧见前来宣旨的人又是礼部郎中,心中更是暗觉不妙,婚事怕是有变。   惠安侯看向走来的长子,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皱了下眉头,莫非他昨日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   时怀恩心中一样不安,瞧见大哥极是淡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礼部郎中宣旨,大意内容是:公主见过时怀恩以后,对时怀恩大失所望,甚是不得心意,反倒觉得侯府世子时怀今品性俱佳,才智过人,因此悔婚时怀恩,重新与时怀今订下婚约,婚期如旧。   礼部郎中这次十分慎重,瞧见时怀恩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便把圣旨交到了一脸坦然自若的时怀今面前:“恭喜世子,贺喜世子,世子才貌双全,人中龙凤,怪不得能得陛下与公主垂青。”   时怀今接旨起身,客气道:“大人谬赞。”说罢另小厮递上准备好的谢礼。   传这种圣旨大都能捞到好处,礼部郎中也没客气,笑着接下来,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离去。   惠安侯府因为这桩婚事近来极受关注,府门外过来围观的人探头探脑往里看,想看看侯府世子是个什么模样,竟把号称京中三杰的时二公子比下去了,往日里可没听说这世子有如此出众。   “不是说那二公子绝世无双吗?怎的会被比下去了?”   “是呢,还是被自家兄弟比下去的,这公主也是任性,驸马说换就换,换的还是人家兄弟,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时怀恩脸上一片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他大步走到时怀今面前,将圣旨夺过去又看了一遍,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何会悔婚?”   时怀今不紧不慢的将他手中的圣旨收了回来,道:“二弟饱读诗书,总不会不认字吧?这圣旨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千龄:打脸啪啪啪,小宝贝,你还满意吗?   时怀今:满意是满意,不过殿下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和你小叔子不能说的二三事?   俞千龄:小宝贝,你这么善妒,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第6章   第六章   惠安侯令下人把府门关上,将两兄弟叫回厅中:“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怀恩苍白着一张脸,愤然道:“这都是大哥的诡计!”   时怀今腰背挺直,神色淡然:“清者自清。”   惠安侯一听皱起眉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先看向时怀恩:“怀恩,你先说。”   昨日,时怀恩未急着将此事告知父亲,本想思琢明白处理的方法再行告知的,却不想换驸马的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现下这般也是没法瞒了,一行人回到厅堂之中,时怀恩将事情一一道来。   数日之前,他外出会友,路上遗失了钱袋,是彼时女扮男装的俞千龄替他找回来的。他为表谢意,请她喝茶,虽聊了几句但并未深交。又过几日,他外出与挚友踏青,路遭匪寇,又被过路的俞千龄所救,这才成了朋友。   俞千龄说她是江湖人士,随父入京经商,对京中不熟悉,请时怀恩为她引路,熟悉熟悉京城。时怀恩欣然答应了,这才往来了几日。   知道她是女子是十几日之前的事。那日,俞千龄为感谢他这几日引路的辛劳,请他喝酒,去的是京中有名的风月场所明月楼。   惠安侯府乃文臣之后,家风甚严,他本不想去的,但耐不住俞千龄盛情相邀,便说好了只喝酒不谈风月,才进到明月楼里。当日有名妓隔帘献曲,他与俞千龄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醒以后俞千龄女装与他相见,赞他君子风范,又对他诉说情意,他才得知俞千龄是女子,此番是故意试探他。   在那之后,他的心情既有被骗的愤然,也有些说不出的悸动,对她避而不见。谁知俞千龄却深夜找上门来,对他纠缠不休。   时怀恩这个人自小被侯府悉心教导,恪守礼教,从不与女子私下相交。结识了几日的朋友突然变成女子,不仅与他秉性相合,模样又颇为出众,难免有无所适从,又春心萌动。在她不依不饶的纠缠下答应同她私下往来,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他怎么也不会信对他百般纠缠的俞千龄会突然看中大哥,质问时怀今道:“大哥,我不管你是用何种谎言去欺骗公主的,你的所作所为乃是欺君之罪,稍有不慎便会连累侯府,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便赔上整个侯府!”   真正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却和他论起欺君之罪了,时怀今有些好笑道:“怀恩,你此言差矣,公主殿下已知我的真实身份,如今又重新定下婚约,我尚公主便是奉旨而为,如何是欺君之罪?”   时怀恩见他顽固不灵,再也端不住贵公子的架势了,站起身来怒道:“大哥你心里不明白吗?你假冒我的身份,让公主以为一直以来与她相识的人是你,令她更改了婚约,这不是欺瞒她吗?不是欺瞒陛下吗?”   时怀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摇摇头:“怀恩,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从未用你的身份与公主私下相会,我对公主坦诚相待,公主欣赏我,才会更改婚约,并未有什么欺瞒之说。”   欣赏?时怀恩可不信,若是俞千龄这么容易就欣赏他了,那他与俞千龄那半个多月的相遇相知都是春秋大梦了?   时怀恩欲要再论,惠安侯拍桌道:“够了!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和外面当街谩骂的市井小人有何区别?”   时怀恩咬咬唇,不甘心的坐下,惠安侯这才问时怀今道:“怀今,你对公主到底说了什么,公主为何会突然变更婚事?”   时怀今露出无辜的模样,道:“我能说什么?怀恩都不知道与他相知相交数日的人是公主,我又如何得知?公主殿下震怒,我自然要好言相劝,亏得公主大度,宽恕了我,又对我生出几分欣赏之意,这才变更了婚事,难道我还要不知好歹的拒绝不成?事情就是如此,父亲与怀恩信不信,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时怀恩听了笃定道:“父亲,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大哥早就知道这一切,故意扮作我去欺瞒公主!”   惠安侯府蹙着眉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次子,又看了眼气定神闲的长子,也不信事情会如长子说得这般轻松。次子性情纯善正直,容易轻信旁人,而长子每日阴阴郁郁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不定就是他借机谋划出来的,想踩着弟弟的身份一步登天。但尚那位公主,可不是什么一步登天的好事,从她诡计多端、不知廉耻设计男子入套的作为便能看出来,以后旦夕祸福还说不定呢。   惠安侯不悦的看了长子一眼,暗叹:终究还是眼皮子太浅,只能看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他道:“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既然已经如此,这婚事定没有再改的道理。”说罢,他看向时怀今,道,“怀今,为父希望你能清楚,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惠安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怀今闻言站起身,恭恭顺顺道:“父亲的教诲,孩儿铭记在心。”   惠安侯闻言眉间微松,点了点头。   时怀恩有些着急道:“父亲,你不能……”   “怀恩!”惠安侯打断他,道,“为父平日里对你是如何教导的?而你,又是如何做的?私下与女子相会,这便是你学来的君子之道?回去抄书十本!好好想一想!”次子被他保护的太好,太过良善,才会被那公主蒙骗感情,又被长兄利用,是时候让他明白明白了。   时怀今才不在乎他们如何想他,起身离去。   时怀恩追了上来,语气仍是愤愤:“大哥,你以为你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你早晚会暴露的,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时怀今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道:“怀恩,因为是你的亲大哥,我才会劝你,我劝你不要去找公主当面对质这件事,这于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先骗她的人,是你。”   时怀恩认定了这是时怀今的诡计,如何会听他劝:“你这是心虚!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公主说清楚的!”   时怀今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   翌日,惠安侯府又收到一道圣旨,这次不是换驸马了,而是召驸马入宫,另又赐了一座驸马府。吴国未灭之时,公主下嫁以后大都是住在夫家,也可住在公主府,或是驸马分家出去,另立府邸。只有受宠的公主,或者驸马深得帝王青睐,才会赐下驸马府。   传言说这驸马府原是修葺好了给四皇子成婚用的,当初定下时怀恩的时候没赐,如今定下时怀今便赐了下来,由此可见时怀今不仅深得公主青睐,更得陛下青睐。   时怀今接了圣旨,对惠安侯道:“父亲,孩儿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进宫谢恩。”   惠安侯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当日时怀恩的赐婚圣旨下来以后,英武帝并未宣时怀恩入宫谢恩,当时他只是以为是英武帝不重礼数,便错漏了,如今改为时怀今便立刻下旨召见,其中含义令人深思。   俞霸天可没什么深意,圣旨都是他闺女自己拟的,他还不是看闺女脸色办事。如今是闺女对新驸马满意了,要带进宫来给他们瞧瞧,现下还跑出宫去亲自接人了,相比以往几个,闺女对这个新驸马着实宠的没边。   这头,俞千龄骑着马在京中的大道上招摇过市,那张美艳逼人又带几分英气的脸张扬露着,有好事的人跟着她到了惠安侯府,瞧见侯府的下人跪拜她,才知道她竟是那日的鬼脸公主!   惠安侯及夫人匆忙迎了出来:“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了,怀今正要入宫谢恩,现下沐浴更衣呢。”   哼,阴奉阳违的玩意。俞千龄瞥他们一眼:“不急,我是来接驸马的,让他慢慢准备,不必着急。”说罢自顾自进了惠安侯府。   下人给她端茶,俞千龄喝了一口撂下了,一脸嫌弃,坐姿也没有上次端庄了,翘着二郎腿四下打量。   惠安侯瞧见她态度上明显的变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说错了话,引她震怒。   俞千龄晃了一会儿腿,问:“驸马的院子在哪?带我过去瞧瞧。”   惠安侯不敢贸然拒绝,闻言起身:“臣带公主殿下过去。”   俞千龄摆摆手:“不必了,找个下人带我过去就好。”说罢自己点了个小厮,“就你好了,带我去驸马的院子。”说完人就出去了,哪里像是来侯府做客的,更像是侯府的主人。   小厮在前面替她引路,后背都积了一层薄汗,公主是貌美,可传闻中她可是手起刀落毫不眨眼的煞神啊,在她前面走路,都怕姿势不好惹她发怒。   “驸马的院子够偏僻的,这么久还没到。”   小厮一听忙回道:“禀公主,不远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了,世子平日里好清静,便选了这么个清静的院子住着。”   小厮话音刚落下,前面走出个人来,一身锦袍,眉目精致,气质清雅如兰。府中两位公子虽然模样一样,但唯有世子是这般清清冷冷的样子,而二公子为人随和,眉目间总带笑意,于是他行礼道:“世子。”   来人没有应他,走到俞千龄面前,行礼道:“公主殿下。”   俞千龄打量他一番,眉头轻蹙,道:“时怀恩?”   时怀恩闻言一愣,没想到她竟能一眼就认出他,他明明有些刻意扮作大哥平日的样子,连小厮都认错了,她怎么能分得清楚?还是大哥故意在她面前扮作他的样子,使得她以为这般清冷的模样才该是时怀恩?   “公主殿下好眼力,正是在下,不知公主殿下是如何认出的?”   俞千龄不悦了:你他娘的当我瞎?自己选的男人还认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千龄是如何认出来的!   ps:本文所有礼数规矩以及风土人情都是淇哥哥瞎编乱造的,勿考据!   鸣谢:   某灵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8-22 09:21:15   陌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3 10:15:10   风情万种大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4 10:22:46   pangd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26 06:25:02   谢谢宝宝们!破费了!么么么哒! 第7章   第七章   时怀恩与时怀今模样确实很相像,但两人性情迥然,初见时怀今之时,时怀今并没有刻意学时怀恩,俞千龄便很容易察觉到了端倪。   而这次……时怀恩手上没有她送的手链啊!不然他以为她这么早送时怀今信物是为了什么?她一世英名可不能断送在分不清自己男人上。   此时俞千龄脸上的表情很不屑:你脸大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不答反问:“有事?”   即便是在侯府,她也不相信什么偶遇之说,他特意过来一定是有事。因为之前时怀恩钱袋被盗,路遇匪寇,全是俞千龄设计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时怀恩察觉到她明显冷淡疏离的态度,心头一阵酸胀,对时怀今更是愤恨了。一定是他在她面前诋毁了他,不然她的变化怎能如此之大?明明前几日,她对他还是非君不嫁、满心喜欢的模样。   时怀恩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退到了远处,这侯府里最是面善的二公子惹不得了。   俞千龄瞧见了挑了下眉头,但也没阻止。估计是要给她磕头谢罪吧?毕竟人家一个俏生生的佳公子,也不能在小厮面前丢面啊,她能理解的。   时怀恩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俞千龄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下。   等着他磕头谢罪的俞千龄听他说:“公主可还记得于七。”   “于七”这个名字是俞千龄暗中相看京中各位郎君所用的化名,他问这干吗?难道他不仅觉得她好骗,还觉得她脑子不好使?   俞千龄有点不耐烦道:“二公子明知故问是何意思?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若是没话,我先走一步了。”她现在可不愿意看见他了,她原还以为眼前的男子是个单纯清透又有些胆小之人,却不想丫的小心眼还挺多,胆子也够大,能干出让兄长给自己替婚的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如同赶苍蝇似的态度可是扎了时怀恩的心,放在从前,她怎会如此对他?追着赶着还来不及呢。   越是如此,时怀恩越是挺直了身子,万不能露了怯,被她轻看了。   “公主恕罪,我只是想问公主,公主可还曾记得对我说过的话。”他微微一顿,有几分动容道,“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话俞千龄当然记得了,军师给她写的,因为太拗口,她一天要看十遍小抄才能背下来。为了哄个男人,她容易吗?   俞千龄不以为然道:“记得啊,怎么了?”我又不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么拗口的句子背下来还不多用几个人身上。   时怀恩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既然记得,怎能转脸就与他兄长定下亲事,是因为怨他不愿娶她,所以故意这般气他吗?   思及此,时怀恩心中有了愧疚,放软语气道:“公主,之前同意让兄长替婚,是我的错,但绝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公主,怎可在与你有了情意的情况下,又与旁人订下婚事呢?这才出此下策,公主现下能否懂得我的为难?”   俞千龄看着他,有点惊奇。之前答应她不是答应的挺为难吗?怎得现下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了,这男人的心思还挺难懂。   她问:“之前赐婚的时候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时怀恩被她问得一愣,摇了摇头。   俞千龄继续道:“既然没人逼你,你不愿意就入宫去拒婚啊,我还能逼你娶不成?既然应下了婚事,却暗地里偷梁换柱,是为不耻,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来!”之前俞千龄对他好言好语,是想上他,现在要上他哥,她哪里还有那么多好话?   时怀恩被她说的脸上火辣,急急想要辩解:“我……”   俞千龄摆手不听:“不必说了,事已至此,我就不降罪于你了,毕竟你哥还是挺让我满意的,你也算是立下了牵线的功劳,功过相抵吧。”   她话音刚落下,时怀今从后面的转角走了出来,宝蓝色的曲裾袍,缎面光亮,衬的他华贵非常,看到俞千龄他诧异了一下,声线温和谦恭道:“让公主久等了,方才听闻公主亲临府上,怀今因衣冠不整未能及时出去相迎,还请公主赎罪。”   瞧人家当哥的多会说话,没及时相迎就告罪了。再看这个当弟弟的,犯了那么大的错倒是先质问起她了。   俞千龄走到时怀今身侧,大方道:“无妨,你这不是在沐浴更衣吗?头一次见我爹,自是要庄重一些,让我爹瞧瞧我这眼光有多独到。”   时怀今很谦虚:“但愿怀今不会给公主殿下丢脸。”   他这种档次的若是能算上丢脸,那她之前看上的男人就都是屎了!俞千龄一笑,牵上他的手:“走了,跟我进宫去吧。”心里暗叹:哎呦呦,这小手真滑溜。   时怀今看向愣在一旁的时怀恩,有些迟疑道:“公主与家弟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俞千龄这才注意到时怀恩还没走人,有点不耐烦道:“偶遇罢了,没什么话说,走了。”这糟心玩意怎么还不走?想让他哥误会她和他还有一腿怎么着?她性子是浪荡些,但也不至于朝三暮四的。   时怀今跟上她,转头对时怀恩叹了口气,那表情好似时怀恩此举有多愚昧无知。   时怀恩看着两人离去,心中卷起了波涛骇浪,脸上火辣辣的热,身子都有些气抖了。他出生至今何曾被这般对待过?就算他之前做的有错,她又何须在他面前联合他大哥这般羞辱他?难道这样做她就便能解气吗?就不怕他真的心寒了?   总而言之,时怀恩还是不相信俞千龄是变心了,当她是故意气他,好让他追去求她原谅,可时怀恩现下还是拉不下脸面。   *   出了府,俞千龄是备了马车来的,她对时怀今也稍作了一番了解,知道他从娘胎里没养好,天生体弱,便问他:“坐马车还是骑马?”   时怀今听她这么一问,也明白她大概对他有些了解了,便道:“骑马就好。”   俞千龄听了点点头,对侍卫道:“牵马来。”   时怀今走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有几分玉树临风,并非传言中的那般病弱。   俞千龄放了心,夹了马肚向前,却也没骑的太快,怕时怀今吃不消。她对美人,可是十分怜香惜玉的。   时怀今跟在她身旁,诚恳道:“方才家弟若是对公主有不敬之处,我代他向公主请罪,还请公主恕罪。”   时怀恩那般自负的性子,肯定不会听他的劝,将俞千龄堵在他院外,定然说了些什么不自量力的话,若是惹得俞千龄不悦,对谁都不好。   俞千龄听了很舒心。这当哥的就是识时务,也亏得这惠安侯整幺蛾子,要不然她就错过这么一个美貌又可心的男人了。   “不打紧的,他是他,你是你,你也不用替他谢罪,我也不会和他计较。”   时怀今对她一笑:“知道公主宽容大度,定然不会怪罪。”说罢,又徐徐道,“其实怀恩他心不坏,只是自小被宠坏了,难免会有些自负,若是对公主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也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你家中长辈如此偏向他,你对他就没半分恨意吗?还要替他说话。”这时怀今的心思真是让人好奇,瞧着冷冷清清的,可他费尽心思攀上她,不是为了脱离侯府吗?那自然对侯府之人恨在心头了。   时怀今摇摇头:“怀恩本性是个好孩子,小的时候他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拿来分给我,总会想着我这个哥哥。只是祖父过世以后,便无人再教导他兄友弟恭的道理。祖母与父亲的过分偏爱,和下人的风言风语,让他慢慢变了,与我渐行渐远,但他本性还是良善的,除了这次替婚的事,他从未对我做过什么不敬或是欺凌的事情。”   俞千龄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她与时怀恩相处那几日,时怀恩一言一行确实君子,并非仗势欺人之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倨傲,喜欢听人奉承他,但她那时只觉得单纯可爱。不过她现在更喜欢时怀今这种识实务的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嗯,毕竟还是亲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与他计较的。”   时怀今听了是真明白这位公主天性洒脱了,情情爱爱的怕是根本没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突然定下这门婚事,看样子她对怀恩也不是太过中意,却急于在两个月内完婚,这其中一定有别的缘由,但肯定不是因为陛下催婚,陛下对她的宠爱人尽皆知,如何会强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怀恩小弟弟是个戏精,很会为自己加戏,不过影帝还是要数他哥~   以及,wuli千龄虽然有过一些曾经,但不是个滥情的人,就像怀今说的:情情爱爱的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们猜她为啥这么急着成婚~ 第8章   第八章   入了宫门,俞千龄仍旧骑在马上,并没有丝毫停住下马的打算。时怀今有些忐忑的跟着她,虽然他没进过宫,却也知道皇城重地没有谕旨是不可在宫中骑马的,擅自骑马可是冒犯天威的重罪。   他迟疑的叫了一声:“公主。”   俞千龄转头看他:“怎么?”那模样似乎分毫没觉得自己在宫中骑马有什么不对。   时怀今想了想,倒也是。方才侍卫都没有拦她,想来她在宫中是有特权的,若是他多嘴提醒,反倒是显得他多管闲事,怕是要惹她不快了。   他便转而道:“公主殿下是有六位皇兄吧?诸位皇子今日也在吗?”   俞千龄点点头:“在呢,我爹娘和我哥哥们都在。”她说罢打量他一眼,笑着宽慰道,“不用怕,他们六个也就是个摆设,你头回入宫,他们过来看你一眼而已,有我在,他们不敢难为你的。”   想她自小六个哥哥傍身,走到哪里都像是自带六个打手,无人不怕她的。她驸马这般霞姿月韵,自然也会怕她六个哥哥了,能理解的。   时怀今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殿下宽容大度,想必六位皇子也是如此。我只是听闻六位皇子与公主一母同胞,陛下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真是百年难遇的专情帝王。”   俞千龄听了哈哈一笑,一点也不忌讳吐露自己老爹的糗事:“哪是啊,是我娘太凶悍了,我爹才不敢纳妾的。”说罢还较有兴致道,“我爹没当这皇帝前,也是一方土皇帝,下面自然也有人劝他扩充后院,还请我爹过去喝酒,给他敬献美人,结果我娘知道了,直接把我爹腿给打折了!虽然现在养好了,可我爹是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但我娘也是争气,一连生了我们兄弟七个,就没人敢再说让我爹纳妾的事了。”   时怀今生长在京中,又是重礼教的惠安侯府,就算他爹不重欲都有三房小妾,听了这些怎敢说不惊讶,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夫妻?但看看这位不同凡响的公主,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了。   “原是这样……皇后娘娘也是巾帼女杰。”   俞千龄对娘亲倒是引以为傲:“那是自然,我是我们七个兄弟里最随我娘的。”说罢,冲他抛了个媚眼,“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动手打你,你这么俊,我可舍不得伤了你。”   俞千龄虽浪荡,模样却是极美的,灵动的眉眼调|戏起人来,别有一番风情。   时怀今接触过的女子也是寥寥无几,就算性情多清冷,遇见这样的也难免会不自在,脸上微热,轻咳一声道:“公主明辨是非,而我也不会对公主不忠,公主自然不会对我用武,我不怕的。”   这世间鲜少能遇见几个说起话来句句得心的,俞千龄对他是愈加满意:“此言甚得我心,选你果然没错。”   时怀今莞尔一笑,模样甚是乖顺。   两人到了殿前才下马,而俞霸天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瞧见俞千龄带着驸马回来了,喜笑开颜的迎上去:“闺女,回来了。”   俞千龄应了一声,对时怀今介绍道:“我爹,我娘,我六个哥哥,俞大、俞二一直到俞六,很好记的。对了,我五哥和六哥也是双胞胎,只是他们长得不像。”   时怀今看着围上来的众人有些呆愣,这哪里是进宫面圣来了,竟比见寻常人家的老岳丈还要随意。直到俞五和俞六冲他点头示意,他才回过神来,忙规矩行礼道:“叩见陛下,皇后娘娘,诸位皇子。”   俞霸天和蔼可亲道:“来来来,进来吧,一路上骑马也累了,到殿里来说。”   时怀今有些恍恍惚惚的跟着进去。英武帝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年近半百仍是一副健硕如松的模样,六个皇子随了他,也是身材高大,容貌英朗。倒是那位传言中彪悍无比的皇后娘娘身材纤柔,姿态华贵,近半百的年纪却像三十岁的娇俏妇人,笑起来温柔可亲。   殿门被关了起来,俞霸天对时怀今道:“进了老俞家的门,以后就是老俞家的人了,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没外人的时候叫爹、娘就好。”   时怀今闻言惶恐道:“陛下是君,晚辈是臣子,君臣之礼不敢废。”   一旁的皇后柔声道:“什么陛下、娘娘的,无外乎是个称呼。别人服你便敬你是陛下,不服你私下里还不是骂一句昏君。这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时怀今看向俞千龄,俞千龄对他一笑,没说话,似是随他的意。他踌躇半响,躬下身子,终是喊道:“爹,娘。”   俞霸天闻声哈哈一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好,是咱老俞家的人,咱闺女没看走眼!入座吧,都别站着了。”   时怀今闻言松了口气,像是渡过了某种考验。只是陛下这掌力不容小窥,这两下拍的他肩都有点麻了,可他只敢小幅度的动动肩缓解,不敢伸手去揉。   旁边的俞千龄却是发现了,伸手给他捏了捏,喊俞霸天道:“爹,有事没事的别总用你那熊掌拍人,你当我这驸马跟你六个儿子一样皮糙肉厚啊。”   悄摸的使坏被闺女发现了,俞霸天讨好一笑:“瞧我这手,管不住自己,下回指定不这样了。”平生头回见女婿,虽然闺女事先吩咐了不能吓着人,但他这做老丈人的总得显出几分威风来震慑一下啊,要不多没面子。   俞千龄没理他,带着时怀今坐下,手掌在他肩头揉着:“还疼吗?”   她的掌心里似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明明隔着衣裳,却如同揉在了他皮肤上。对上她关心的眉眼,时怀今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绪涌动,正要说不疼,对面的俞四先开口了。   他说:“千龄,你那话就不对了,我们怎么皮糙肉厚了?爹那一掌下去,我们哥六个也受不了啊,何况是两掌呢!妹夫一定疼得厉害吧?”说罢那挑事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时怀今。   俞霸天一听,拿起眼前的梨就冲着俞四扔了过去:糟心玩意!就你话多!还敢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了。   俞四躲得快,胳膊一伸把梨接住,咯嘣咬了一口,嚼得香甜:“谢爹赏赐!真甜!”   俞霸天气的要撸袖子了,还是皇后适时呵斥住了:“行了行了,还吃不吃饭了,一天到晚不够你们闹腾的。”   俞霸天这才不甘心地把袖子放下,转而看向时怀今,十分亲切的一笑:“贤婿,没有弄疼你吧?我这手下没谱,也不是故意的。”什么女婿不女婿的,闺女最惹不得了!   时怀今从未见过这样的父母兄弟,闻言从呆愣中回过身来,忙回道:“无妨,陛……爹此举当我是自家人,手劲有多重,便是有多看重,就是再重一些,小婿也能受得住。”   俞霸天一听了不得了:一句话就给化解了,这口才,怪不得能将他那倔驴似的闺女说动呢,是有些本事,说话真叫人舒心。   另一边,俞大拍桌道:“说得好!妹夫,冲你这口才,大哥先敬你一杯。”   时怀今没喝过酒,但大皇子敬酒,他怎敢不接,便端起酒杯要回敬。   他酒杯刚举起来便被一旁的俞千龄压下去了,她道:“别让他喝酒,他喝不了。”   时怀今转过头,有些诧异俞千龄的体贴,忙道:“无事,喝一点没关系的。”   俞千龄很霸道,说不让他喝就不让他喝,亲手给他斟了杯茶推过去:“以茶代酒吧。进了我俞家的门,你便无需委屈了自己,做不了,或是不想做的事便不要做,没人会怪你,也没人敢怪。明白?”   时怀今对上她认真的双眸,心头涌上一丝暖意,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兑现当日的承诺,给他肆意妄为的人生。   他笑着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大哥赏识我,我心中感激,喝一杯总是没关系的,并没有半分不愿。”   俞千龄听了没吭声,俞大惊讶道:“你不能喝酒啊?直说便是,自家人不兴那些虚礼,没人会怪你的。”   时怀今看着他们,心中莫名有一种感动。明明都是第一次见,时怀今却觉得俞千龄的父母兄弟比他自己的父母兄弟待他更要真诚宽容。   “其实真的无妨。我在娘胎中没养好,幼时体弱多病,现在已经好多了,喝点酒没关系的。”   俞大道:“这样啊……没事,宫中闲着的御医一堆,赶明让他们给你好好调养一下。”   俞霸天点点头:“嗯,把那什么曲老头、黄老头的都送到驸马府去,总会调养好的。”   时怀今闻言心中更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去了。其实来时他是很忐忑的,他家世并不出众,又不受爹娘待见,虽自认才学并不比胞弟差,却怕陛下和娘娘会嫌他身子不好。而如今看来,公主的家人与世俗之人截然不同,既豁达又平易近人。他所设想的问话一句没有,他的那些担心更是不足挂齿,不枉他冒着风险求来这桩婚事。   他低声道:“多谢公主。”   正啃鸡腿的俞千龄闻言转过头:“嗯?”   时怀今对她一笑,拿过一只鸡腿,用小刀把肉皆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递给她,道:“多谢公主选择了我。”   俞千龄心粗,没觉出他话中暗含的情意,就瞧见他递过来的盘子眼睛一亮,暗叹这城里人吃肉就是讲究,这么吃方便多了。她不客气的接过来,满不在意道:“你以后叫我千龄吧,公主什么的怪生疏的。”   千龄?这两个字在嘴边一绕,竟有些丝丝甜味。时怀今抿抿唇,道:“嗯,那以后叫我怀今就好。”   俞千龄闻言唇角一勾,不正经道:“可我想叫你小美人怎么办?”说罢还在他腰上不安分地捏了一把。   男人的腰最是敏感,时怀今身子一抖,脸上不禁热了起来,喝了口茶掩饰:“随你的意。”   俞千龄哈哈一笑,给他加了个豆腐放在碗里,正要再给自己夹一块,瞧见对面俞三对她挤眉弄眼的,然后起身走去耳室,冲她招招手。   俞千龄皱皱眉头跟上去,进了耳室便问道:“何事?”   俞三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千龄,有件事三哥必须提醒你一下。”说罢,还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俞千龄不耐烦道:“有屁放。”   俞三这才道:“你那男人身体不好,将来好生养吗?三哥不是嫌弃他的意思,只是关心你将来的幸福。”   俞千龄翻了个白眼:“他是男人,还用得着他生养?”   俞三摆摆手:“三哥不是这个意思,他不用生但是下种是他下啊!他若是那方面不行,可就苦了你了,你验过了没啊?”   这还没成婚呢,俞千龄怎么会碰他,她对男人的事也不懂,问她三哥道:“这事还有不行的?”   俞三点点头:“可不是吗,所以你得慎重,得验验他。”   俞千龄想了想秀色可餐的时怀今,咽了下唾沫:“这不好吧……”   俞三怂恿她:“有什么不好的,买货容易退货难,得先验货。”   俞千龄又想了想,道:“那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俞家的人是不是都很萌!喜欢他们不!   时怀今:除了三哥,我还是都挺喜欢的。   俞三: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如此足智多谋!为妹着想!   时怀今:呵呵。 第9章   第九章   俞千龄往外看了一眼。时怀今端坐在桌前,素白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把小银刀削着手中的猪蹄,动作优雅,姿态万千。他时不时抬头听众人说话,又附和几句,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众人大笑,他自己也笑,唇红齿白赏心悦目。   俞千龄舔了舔唇:“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也不好霸王硬上吧?”   俞三:“啊?”   俞千龄又见时怀今拿帕子擦了擦手,斟了杯茶水自饮,唇上被水光留下一层潋滟,她咽了口唾沫,又道:“他不喝酒,也不好灌醉了抬房里去啊。”   俞三:“啊啊?”   俞千龄回过身来,叹了口气:“有点太突然了,我命陈让弄回来的书还没看呢,若是头回露了怯,今后岂不损我的威名?”   俞三:“啊啊啊?”   俞千龄这回火了:“你啊什么啊?主意呢?说半天,你就没点好主意?你若是我副将,我一天打你八回!”   俞三这回不啊了,缩了缩脖子,却摆出一副兄长的威严道:“千龄,不是三哥说你,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就想着怎么上人家了?啧啧啧,轻浮。”   俞千龄听了呵呵一笑,撸起袖子:“三哥,我让你切身感受下如何叫——又轻——又浮,怎样?”   俞三瞧见小妹握起的拳头,立马不敢再装相了,讨好道:“小的这就献计,这就献计!大将军稍安勿躁!打死一个亲哥,可就剩五个了,凑不成双数不吉利,不吉利啊!”   俞千龄拂了袖子,瞥他一眼:“贫气,说正经的。”   俞三眉飞色舞道:“千龄,对付男人哪里能硬上呢?要怀柔……”他附到俞千龄耳边叽里咕噜一顿,又淫|笑三声。   俞千龄听完挑挑眉头:“你说让我调|戏他,等他借口去茅房的时候,你跟着去看?”   “是勾|引!”俞三更正完了她的措辞,拍拍胸脯道,“到时候这行不行的,你三哥我一看便知,千龄,你就放心吧!”   俞千龄阴测测一笑:“我男人,脱了裤子,给你看?”   俞三点点头。   俞千龄举起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晃了晃:“三哥,看见我这拳头了吗?它已经饥渴难耐了,恨不得立马往你脸上招呼呢!”   俞三身子一抖,吓退了好几步,委屈道:“那你说,那怎么办?”   俞千龄想了想,道:“我自己看着办。”说罢先一步回到大殿中去了。   时怀今见她回来,将削好的猪蹄肉递过去:“我见你方才想拿这个,便先削好了,猪蹄难啃,免得弄一手的油。”   俞千龄低头,看见一片一片整齐摆好的猪蹄肉,心中掠过一种莫名情绪,原来他方才一刀一刀削的是给她的猪蹄啊。   她拿起筷子夹了几片一股脑塞进口中,嚼了几口赞道:“嗯!比我平日里吃的猪蹄要香。”   时怀今闻言一笑,递给她一碗温汤:“慢点吃,别噎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筷子便塞了满口,边吃边说话,弄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半点女子的端庄都没有,却并不觉得失礼,反倒是随性。   俞千龄接过来喝了一口,对他眨了下眼睛:“也不知道为何,你端来的东西都这么可口,再多吃几顿,我估计要长一身肥肉了。”   还要加上一个动不动便调|戏人。时怀今低头抿了口茶,指尖在杯沿蹭了蹭:“千龄真会说笑。”   俞千龄向他那边挪了挪,伸手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递到他唇边:“来,尝尝这个,我们北疆那边的特色,须子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体热,她一凑过来,时怀今便感觉周身笼罩着一股热气,再看嘴边的点心,被她修剪圆润的手指捏着,他的脸有些涨热起来,凑过去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却还是蹭到了她的手指头,抿了下唇仓皇的咬了几口咽下,却呛到了嗓子咳嗽起来,嘴中喷出白色的粉末,狼狈至极。   俞千龄忙替他拍背,递上茶水:“哎呀,慢点吃,这点心都是粉末,容易呛到嗓子。”   时怀今忙喝下半杯茶压下去,捂住嘴,涨红着脸道:“怀今御前失仪,请陛下赎罪。”   俞霸天还没说话,俞千龄道:“这算什么失仪,都说了是一家人了,你就别这么见外了。”说罢去拉他的手,“别捂着,我给你擦擦。”   时怀今看不到都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哪里能让她看,他摇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俞千龄可霸道了,硬是把他手拉下来,用大拇指擦了擦他唇瓣上残留的糖末,然后塞进自己嘴里抿了一口:“嗯,真甜。”   时怀今白皙的面颊已经是滴血一般的红了。   坐在对面的俞四、俞五、俞六深觉虐狗,凭什么当妹妹的要比他们先成婚!这不公平!   皇后付楹笑了笑,道:“你看,这鞋合不合脚还是要自己挑。你瞧千龄给自己挑的相公,多配她,嘴甜又贴心,像个小媳妇似的,就是该配千龄这个假小子。”   俞霸天瘪瘪嘴:什么小媳妇,瞧着像小狐狸精,把他闺女魂都要勾走了。   付楹见他瘪嘴,瞪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俞霸天立马笑逐颜开:“夫人说得对,挑的真是好。咱们千龄就像夫人一般明智,挑男人的手段一等一的高。”   付楹这才面色转好:“德行,夸谁都不忘了把自己夸进去。”   俞霸天笑的一脸奉承。   *   家宴散后,皇帝夫妻以及俞千龄六个哥哥都识相的走了。   俞千龄走到时怀今身旁,问他道:“你是第一次入宫吧?现下天色还早,我带你在宫中逛一逛可好?这宫中景致还是不错的。”   时怀今点点头,神情期盼道:“早闻宫中景致怡人,如今有幸得见,自然不能错过。”   俞千龄带他往御花园的方向走:“这宫中的亭台楼阁,花花草草是很精致,但日常维护所需人力也是不少,看久了便也没什么新奇了。远不及北疆景致辽阔,纵情肆意,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时怀今转头看她,她目视前方,神情有几分慵懒,说什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他却知道她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我曾在说书上看过,北域边疆地势辽阔,一眼望不到边,说是见过以后心胸都会辽阔很多,那般景致,我很想看。自打出生至今,我连京城都还未出过。”   俞千龄一听不禁冒出几分同情,搭上他的肩,承诺道:“以后天南海北,我带你去看。”   时怀今对上她认真的眉眼,唇瓣微抿,露出一个笑容,如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俞千龄心神一荡,牵上他的手:“走,我带你去角楼那边,从上往下俯瞰,可以鸟瞰整个皇宫。”   时怀今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马上跟了上去,不禁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她掌心温热,将他常年有些凉的手捂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两人登上东南角的角楼,又到了瞭望台下,俞千龄将上面的侍卫叫下了来。瞭望台需要登梯子上去,俞千龄回身问时怀今:“会爬梯子吗?”   时怀今看了看那有些高又有些紧窄的梯子:“没有爬过。”   “不难的,我先上去,你看着我如何爬,等到了上面我拉你。”说完俞千龄便搭上梯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爬上去了,在上面喊时怀今,“上来吧。”   时怀今走过去,踩上梯子,学着俞千龄方才的姿势爬了几步,梯子便晃了起来,摇摇欲坠,他忙抓紧,心里有些发虚。   等梯子稳了他才慢慢往上爬,梯子突地晃得更厉害了,他忙紧趴在梯子上抬头往上看,便见俞千龄正伸脚故意晃梯子,笑的一脸恶劣。   “属乌龟的吗?爬的这么慢。”   见多了她威风八面,横扫四方的模样,此时如孩童一般的笑颜,让时怀今心头莫名一动,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公主见笑了,我生来便有些怕高,不敢爬的太快。”   俞千龄闻言收了恶作剧,往下走了几步向他伸出手:“抓我的手,我拉你上来,摔不了。”   时怀今看向她有些纤细的手腕,和寻常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俞千龄见他迟迟不反应,挑挑眉头:“不信我?”   时怀今摇摇头,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她。   俞千龄一笑,拉着他的手把他往上拽,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时怀今莫名有种安心的心绪爬上了心头,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到了瞭望台上,俞千龄将他拉到栏杆处:“瞧。”   时怀今扶住栏杆往远处眺望,御花园的景致净收眼底,再往远处看,是鳞次栉比的皇城,威严而震撼。这皇城经历了历朝历代皇族的交替更迭,所展现的是历代能工巧匠的智慧,令人不禁感叹。   俞千龄问他:“美吗?”   时怀今还在震撼之中,点了点头道:“美。”   俞千龄向他凑了凑,伸手揽上他的腰,道:“没有你美。”   时怀今感受到腰间温热的力道,转头看向她,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仿佛都要喷洒在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令人微醺:“千……千龄。”   俞千龄双眸微眯,呵着气道:“我在呢。”说罢另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唇瓣仿佛要贴上他的唇,“带你看这么美的景色,如何答谢我?”   近在咫尺的是她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眼中像是含着吸人的旋涡,他几乎想也没想,便贴上了她的唇,柔软、湿润,带着灼热的气息。   俞千龄唇角一勾,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在他柔软的唇上辗转,然后撬开他的唇齿侵略进去,有丝丝甜味,像是方才吃的须子酥,她很喜欢。   时怀今都有些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觉得那在他口中肆虐的唇舌,像是燎原的火种,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不自觉的去回应她,然后沉沦进去……   俞千龄含吸挑弄他的唇舌,手也没闲着,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滑去了,在他腰间揉了揉,听到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把手缓缓移到了前面。   时怀今感觉到那温热的掌心要到他敏感之地了,下意识的伸手一挡,身子微微后仰:“别……”   俞千龄追过去吻他,将他抵在栏杆上,吻过他的下巴,又落在他的耳侧:“别什么?”   时怀今仰着头,双眸眯着,有些迷乱,喉咙滚动,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俞千龄在他敏感的脖侧又吻了吻,说:“别怕。”然后手便更放肆的摸过去。   当俞千龄马上就能验明他真身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道:“大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俞千龄头顶都要冒火了:娘的!没看见老子的事情更重要吗?!   时怀今也被这声音惊醒了,忙推开了俞千龄,躲到一边整理衣服。俞千龄也只能收手了,怒气冲冲转过身去,看向她的副将陈让:“什么事!”   陈让在梯口出探出头,肃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打扰到她好事的惴惴不安:“陆将军有要是禀报。”   “什么事非要现在禀报?不禀报他能死吗?嗯?”   陈让回禀:“属下不知,陆将军说是关于夏国那位的,您有令,但凡关于那位的事情,无论何时都要及时禀报。”   俞千龄闻言脸色微变,暗骂一句:“娘的,又整什么幺蛾子了。”说罢大步向陈让走过去。   陈让忙往下退,方便她从梯子上下来。   俞千龄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他道:“老陆说是什么事了吗?”   陈让摇头:“属下不知,陆将军说要亲自和您禀报。”   俞千龄皱了皱眉头,阔步往前走,突地后面有人喊她:“千龄!”   俞千龄闻声回过头,便见时怀今正从梯子上下来,她一拍脑袋:完蛋,把人给忘了。   俞千龄对旁边跟着的陈让道:“你亲自把驸马送回惠安侯府,务必保证驸马安全。”然后又对时怀今喊了一句,“陈让送你回府,他是我副将,你尽管使唤他。”说罢招了招手,大步离去了。   陈让走到时怀今面前行了一礼:“驸马,请。”   时怀今看了眼比他高出足有一头如巨人一般的陈让,又看了眼片刻就已不见身影的俞千龄,眸中晦暗不明,温声道:“多谢将军了。”   陈让仍是肃着脸:“驸马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今天更了个大肥章!潜水的妹子们还不出来给淇哥哥送花花吗!淇哥哥要你们亲亲抱抱举高高!(づ ̄3 ̄)づ 第10章   第十章   来的时候,他与俞千龄骑着马,后面跟着不过三、四个侍卫。现今陈让送他回惠安侯府,他坐在马车里,马车外铁桶似的围了一圈侍卫,身披铁甲手持盾剑,知道的是护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押送犯人呢。   时怀今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奇怪,便撩开了帘子,看向骑马护在他左侧的陈让:“陈将军,皇宫离侯府也没有多远的路,劳众位将士一齐护送,着实有些劳师动众了,我心中实在不安,不如让几位将士回到军中去办要事吧。”   陈让闻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这是为了驸马的安危着想,驸马静心安坐,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定要将驸马安全送回侯府。”说罢目视前方不再看他,似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时怀今见此只得放下了帘子,心中却思绪万千。方才陈让提到了“夏国那位”,他也听到了,而俞千龄的脸色当时便变了,可见“那位”大有来头,可“那位”是谁呢?他对夏国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俞千龄当时攻下绥国是与夏国联手,那位是夏国的将士吗?又与俞千龄有何关系?   想了一路,时怀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马车停在侯府门前,他对陈让客气道:“多谢陈将军一路相护。”   陈让抱拳道:“末将职责所在。”   时怀今浅笑点头:“将军走好。”说罢转身要进侯府了。   没走几步,后面陈让又突地喊道:“驸马。”   时怀今回过头来,疑惑问他:“不知陈将军还有何事?”   陈让一直毫无表情的脸有一丝动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像是思琢了一番道:“末将有句话要嘱咐驸马,请驸马在与大将军完婚之前尽量不要出府,若是出府也请带足护卫,万万不可独自出行。”   时怀今闻言不解道:“将军这是何意?”   陈让却不肯再多说:“末将要嘱咐的只有这些,驸马保重,告辞。”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都不给时怀今缠问的机会。   时怀今目送陈让一行人火速离去,心里琢磨着陈让话中的深意,走进了侯府。   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可比曾经的嘴脸献媚了不少:“世子回来了。”   时怀今应了一声:“嗯,代我去祖母母亲那里通报一声,我就先回院子。”说罢径直往自己的院落走,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   正走到半路,突地听到:“大哥回来了。”   时怀今闻声抬起头,时怀恩不知是从哪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他展开皱着眉头,笑着点头道:“是,刚回来。”   时怀恩却早就瞧见他方才皱眉的样子了,心中暗道:现在装出一副闲适的模样有何用?定是在宫中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嫌,现下悔不当初了。一个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的女婿,皇家怎么会满意?他还以为自己能迷惑的了公主,便能逃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法眼了?简直异想天开。   想着,时怀恩压抑了许多日的心绪好转了一些,道:“大哥方才怎么愁眉不展的,莫非入了一趟宫,有了什么烦心事?”   时怀今岂会不懂他的心思,敛起了笑容,神态平和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陛下和娘娘平易近人,六位皇子也风趣幽默,我在宫中很好,多谢怀恩你的关心了。”说罢便绕过他要离去。   时怀恩见他执迷不悔,跟上他劝道:“大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皇家的女婿不是那么好当的,骗得了一时,如何骗得了一世?咱们是自家人我才劝你,不要到挽回不了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时怀今闻言脚步一顿,却也没生他的气,只是感叹他曾经纯良温善的弟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怀恩,你的关心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后悔的。”说罢再不等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时怀恩见他匆匆离去,更是认定他在宫中吃了鳖,不然如何会这么躲着他?说不定过几日退婚的旨意就下来了,他不听劝就罢了,看到时候丢人的那个是谁!   *   接连几日时怀恩也没等到退婚的圣旨,心中烦闷便约了三五好友要出去喝茶,刚走到侯府门口,便见到一个兵将打扮的男子站在门口和管家攀谈。   “管家,我们大将军说了,务必要我将帖子送到驸马手中,劳烦管家引个路吧。”   管家有些为难,就算帖子是给世子的,也得侯爷先过目啊,哪有登门入府直接就送进去的。   时怀恩见此思琢一番,清清嗓子走过去:“劳烦军爷送来,辛苦了,请进来喝杯茶吧。”   送帖子的武将见来人仪表堂堂贵不可言,便知是侯府的公子,只是驸马乃是双生子,不知这位到底是不是驸马。   时怀恩看了眼管家,管家立刻明白过来,道:“军爷,这位便是我们世子,大将军的驸马。”   武将闻言将手中帖子递上:“帖子送到驸马手上,末将的职责便尽到了,恕不久留,告辞。”说罢十分利落的上马离去了。   等人不见了踪影,管家凑到时怀恩面前:“劳烦二公子解围,老奴把帖子给世子送去吧。”   时怀恩低头看了眼帖子上龙飞凤舞的“时怀今”三个字,手指微微一紧,面色微寒道:“不必了,我给大哥送去。”说罢捏着帖子转身走入府中。   管家也不敢去拦,只得看着他拿走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时怀恩将帖子展开,是俞千龄要约时怀今明日出游,巳时以后会到侯府来接他。   出游?时怀恩瞪着手中的帖子,想起时怀今得意的模样,越想越恨,走到池边之时将帖子随手扔了下去。想代替他做驸马?做梦吧!   *   翌日一早,众人围坐在桌前准备用早膳,惠安侯见时怀今的位置空着,蹙眉道:“世子人呢?”   伺候的下人回道:“世子还未过来呢,小的这便去叫世子。”   下人刚走到门口,时怀今院中伺候的小厮便跑了过来:“侯爷,世子病了,起不得身,让小的来禀告侯爷一声。”   惠安侯闻言蹙眉道:“好好的怎么又病了,你们怎么伺候的?叫大夫过去了吗?”时怀今体弱,只要一病便要拖拉一个多月才能好转,这离大婚的日子也还只有一个多月,怎么就这个时候病了?   “侯爷赎罪,昨夜世子沐浴,洗的有些久,怕是染了风寒,这才病了。”   惠安侯闻言不悦道:“明知自己身子弱,还要这般折腾,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想的什么!多叫几个大夫过去,好好伺候着,早点让他把病养好,大婚之前世子若是不能病愈,你们都等着挨板子吧!”   小厮得令忙点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时怀恩连忙下去了。   早膳过后,时怀恩起身道:“父亲,大哥病了,我去他院中看看他。”   惠安侯闻言刚松开一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去看做什么?小心把病气过给你。”   时怀恩宽慰他道:“我身强体壮没事的,大哥病了做兄弟的总要去看看才是。”   惠安侯见此叹了口气:“若是怀今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去吧,但是不要久留。”   时怀恩点点头,退了出去,径直走到时怀今的院子,小厮正守在门外。   他问:“世子好些了吗?”   小厮躬身回道:“世子刚喝了药,现下又睡着了。”   时怀恩点了点头,推门走进了屋里,一进去便是一股药味。时怀恩皱了皱鼻子,他最是不喜欢来大哥这里了,屋中总是一股经久不散的药味。   时怀恩快步走到床前,床上的时怀今面色苍白,脸上却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双眸紧闭。   他叫了一声:“大哥?”   时怀今没有回他,似是睡熟了。   时怀恩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他手腕上的虎牙,坐到了床边,自顾自道:“大哥,你也不要怪我,本不该是你的,你就不该拿。”说罢,他伸手将虎牙手链解了下来,戴到自己的手腕上,想着:这只是物归原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几天更新不稳定,所以这章留言送红包,但是要超过十五个字哦!凑数不算~感谢宝宝们的支持!么么哒!   这几天牙疼的厉害,昨天难得睡了七个小时,今天牙就不怎么疼了,睡眠果然重要!宝宝们要好好睡觉不要熬夜啊~   赶着1号的尾巴更了,熬夜的宝宝看完赶紧睡吧!祝你们做个好梦!蓝后,明天的更新在下午,早上就没有啦!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时怀恩将腰间的玉带束了束,再看了镜中一眼,方才满意一些。平日里大哥最喜欢穿宽松素白的衣裳,所以他一见白衣便觉得病病殃殃毫无风采,现下勉强找出一件白色的锦袍换上,要配上一些饰物才能满意,不然总觉得自己身无华采,平庸至极。   临走之前,他又去看了眼卧病在床的大哥,见他苍白虚弱的模样,心中也是愧疚的。昨夜他喝的汤药里添了助眠的药材,等他沐浴的时候便半途睡了过去,时怀恩故意开了他的门窗,又令烧水的小厮不得添柴,这才将体弱的他冻病了。   时怀恩弯腰替他掖了掖被子,叹息道:“大哥,虽然你算计我,但这次便算扯平了,我以后也不会记恨你,等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定也会让宫中太医为你治病,算是弥补这次的过错了。大哥……对不起。”说罢,他快步走了出去。   侯府门口,时怀恩对管家道:“世子染病,卧床休息,我替他去见公主,等他醒后,你不必将此事告知他,我自会和他说的。”   管家心里觉得不好,可侯爷都未过问,他怎敢忤逆,便忙哈腰应下了。   巳时一到,俞千龄的马车便准时停在了侯府门前。   时怀恩正了正袍角,昂起头,自阶梯走下,腰间环佩叮当作响,端的风度翩翩:“恭迎公主殿下。”   俞千龄从马车中出来,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外罩轻纱,弯着腰的动作显出胸前两团丰盈半露,她伸手捂住,施了淡淡妆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与平日里大刀阔斧的模样十分不同。   下了马车,她理了理层层叠叠的群摆,看了眼时怀恩碗上的虎牙,轻咳一声道:“怎么等在外面,我来了以后你再出来也不迟。”   时怀恩早在她出来的那一瞬间便呆了。自从认识俞千龄,她便以男装示人,后来换了女装也是一副江湖侠女的打扮,哪里有如今半分的娉婷。现下她腰肢纤细,体态妖娆,呼之欲出的丰盈,是个男人都很难把持得住。   时怀恩本着君子非礼勿视的原则,别开眉眼,面色微赤道:“公主前来怎可怠慢?自然要早早出来相迎。”   俞千龄知道他说话甜,笑着道:“不都说了叫千龄就好,怎的又叫公主了?走吧。”说罢先上了马车,然后回身对他伸出手。   之前时怀恩恪守君子之道,与俞千龄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现下她伸手过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搭了上去。   十指相握,两人腕上的虎牙相呼应着,时怀恩心中多日来积攒的郁郁和怅然,似乎终于被填平了。这本就该是属于他的,唯在他身上才能算是圆满。   马车里,两人相邻而坐,俞千龄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蹙眉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又病了吗?”   正平复着因方才短暂的牵手,而有些心绪浮躁的时怀恩闻言,心头一跳,故作镇定道:“我一向体弱,每日都喝汤药,不是病了。”   “总喝汤药哪里是办法,明日我便让太医去你府上,好好为你调理一番。”   让太医来侯府,岂不就暴露了。时怀恩忙道:“不碍事的,反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都习惯了,等大婚过后再说也不迟。”   俞千龄可不当他这话是无所谓,而是当他隐忍,道:“你爹娘也是过分,娘胎里带来的病怎么能怪到你身上?也不替你细心医治,落得现下还未养好。”   时怀恩闻言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大哥果然在公主面前数落他们的不是了,借此好博取同情。可他也不想想,若非侯府养他治他,他如何能活到现在?心中只想着他自己那点不公了,简直不孝之至!恶劣至极!亏得他还想和他一笔勾销呢!   “这不怪我爹娘,他们也已经尽心尽力了,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到现下还未养好。”   俞千龄早已知道他是宽以待人的性子,点了点头也未再说,一门心思琢磨着做点想做的事情。   她现下这番打扮,又坐马车出行,都是她三哥和三嫂的主意。她三哥说她不解风情,骑马哪里能比两人坐在紧窄的马车里你侬我侬更有情趣。而三嫂说她不会打扮,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纵然你天资过人,打扮的不美艳都是白搭。   她实在想不到这男女之间还有这等学问,也懒得花费心思,他们如何说,她便如何做了。   俞千龄坐了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话头,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他双手放在膝头,五指时而握起,时而松开,抓着膝头的绸缎,似乎很是紧张。   有点可爱。她一笑,挪着身子挨上他,眉眼里夹杂着几许顽劣:“上次的事情做了一半,现下补上如何?”   时怀恩听她这么说,顿觉忐忑不安,是什么事情做了一半?他该如何回?可也没时间多想,他只能依着俞千龄之前一贯的作风,没忤逆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俞千龄见他点头有些惊讶,一只手放到他的大腿上,来回摸了摸,问他道:“你确定?”上次不还抓着她的手说别吗?   她温热的手在他腿上揉捏,灼灼的热气隔着布料传来,时怀恩再不晓事,也知道她口中所说做了一半的事是什么事了。大哥的行径实在叫人不齿!还未与公主成婚,便不惜用这种手段得到公主,做下这等不耻之事!简直下流!   时怀恩心中愤愤,推来俞千龄的手道:“还是不要了,我不想做这种事情。”   俞千龄闻言微一挑眉,这不像是时怀今说话的方式啊?倒是很像时怀恩一贯的态度,不想便直说,从来不知委婉。   她收回手,环胸看他,眉眼中有些许轻挑:“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时怀恩转头看她一眼,她双手环胸,胸前丰盈更是明显,他心头一乱,目视别处道:“我们现下是去哪里啊?”   遇到不愿回答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这也很像时怀恩啊。   俞千龄眯了眯眼睛,回道:“去驸马府,你将来也是要住驸马府的,总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自然要带你过去看看,有些什么想添置的便告诉管家去准备。”   原是如此。幸好他这次是他来了,不然以后驸马府若是按照大哥的喜好来布置,他心里不知道要多膈应了。   “之前陛下赐下驸马府,我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俞千龄听了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另一边挪去,靠到软垫上:“不远,离侯府也挺近的。”说完将帘子撩了起来,吩咐外面的陈让道,“让车夫快点,驸马等着看驸马府呢。”   陈让闻声心中泛起狐疑,大将军来的时候才吩咐过马车要行的慢,现下突然要快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应了声:“是!”随后到前面去吩咐车夫了。   这么一快,驸马府很快就到了。   时怀恩下了马车,见到传闻中的驸马府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现下挂着驸马府的牌匾,可时怀恩知道这是前朝丞相的府邸,号称是除了皇宫以外这京中最大的府邸了,里面的园林景观都是风水大师徐如风绝世之作,竟赐给他做驸马府了?   他有些激动地要回身和俞千龄说,这才瞧见俞千龄正和她的副将说话,她的副将身材异常高大,衬得她更为娇小可人。那副将附耳在她身侧,两人显得异常亲密。   时怀恩皱皱眉头走过去,那副将已经得令离开了,俞千龄见他走过来,笑问他道:“这驸马府还喜欢吗?”   时怀恩不答,反问她道:“公主方才和那位副将说什么呢?”   俞千龄闻言眉头一皱,她最是不喜欢有人多嘴质问她的事情,她做事从不需要有人过问。不过现下她好脾气道:“也没什么事,军中事务繁忙,我吩咐副将先回去了,毕竟还是陪你更重要。”   时怀恩闻言顺气了一些,又听俞千龄继续道:“走吧,进去看看,哪里要整改,哪里要添置,都尽数告诉管家,按照你的喜好来弄。”   时怀恩一听更是舒心,他在家中全听祖母和父亲的,如今能对自己的府邸做主,自是欢喜,便和俞千龄一同进去了。   时怀恩出身侯府,自小又受宠爱,是个讲究人,对驸马府的修葺颇有自己的主意。   “这里应该再修一座凉亭,种上一些青竹,闲暇之时在这里读书,定然十分惬意。”   俞千龄走在他身侧,对管家道:“记上,按着驸马的要求修葺。”   管家捧着册子拿着毛笔,边走边记。   一路上,俞千龄对他言从计听,时怀恩又找回了当日的几分优越,继续对驸马府的布置指手画脚,俞千龄尽数应了他。   大半个驸马府看过来,已近午时,时怀恩有些饿了,提议道:“天福酒楼的菜肴十分可口,我们不如到那里去用午膳吧。”   俞千龄点点头:“好啊。”又对管家吩咐道,“去安排马车。”   管家刚走,外面陈让走了过来,对俞千龄禀道:“大将军,军中有急报,请大将军回去定夺。”   俞千龄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很急。”   陈让点点头:“十分要紧。”   俞千龄叹了口气,对时怀恩歉然道:“我有急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去天福楼了。”说罢对属下吩咐道,“一会儿尔等送驸马去天福楼用午膳,然后妥善送回侯府,不可有半分懈怠!”   时怀恩听她要走,心中有那么点失落,但也不急于一时。起码他们今日相谈甚欢,以后可以慢慢来。   “军中的事情要紧,旁的事情改日再说也是一样,来日方长。”   俞千龄对他笑笑:“懂事,改日我再约你出游。”说罢和陈让大步离去了。   俞千龄走后,她的部下将他送去了天福楼,为保他的安全,还包下了三间厢房,左右两间都空着,门外重兵把守,掌柜的都亲自过来侍奉他。这是时怀恩当侯府公子之时都得不到的待遇,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了,点了一大桌的菜,许多没动一口就扔掉了,着实令人惋惜。   出了天福搂,时怀恩上了马车,脑中还描绘着未来驸马府的模样,又摸了摸一旁俞千龄坐过的位置。其实她是个很美的女子,行为举止虽然有些粗鲁,但也算是真性情吧?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终究还是爱慕的,无论他是何等模样,她还不是一样言听计从?哪里有外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以后,这么威名赫赫的女子被他握在手心里,谁还敢在他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   时怀恩越想越是舒心,谁知这时马车一颠,外面传来呼喝声:“尔等何人?竟敢拦公主府的马车!你们知道里面坐的什么人吗?”   时怀恩扶着窗子稳住身子,心下惊异:“怎么回事?”   外面无人回他,只有兵戎相见的声响,时怀恩探头出去。马车不知何时到了一处小巷,原本保护他的十几名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五名,而前来行刺的黑衣人足有十个!   有一名黑衣人看见他了,举着染血的长剑向他跑来,时怀恩顿时脸色煞白,忙跳下马车往另一侧跑。   他并不是不会武,可手中没有兵刃,迎上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只能跑了。可他没跑出多远,前面又有刺客拦住,此时他是左右夹击,想爬墙逃走,可墙太高任他怎么跳也抓不住上面。   这般危难之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竟是俞千龄带着兵赶来了。   时怀恩见到她,大喜过望,大喊道:“千龄!我在这!”   俞千龄闻声手持长剑迅速跑来,将袭向他的刺客一剑刺死,血溅到时怀恩的脸上,时怀恩吓了一跳,脚都有些软了,毕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俞千龄将他护在身后:“跟好我。”   时怀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眼眶隐隐有些发热。竟有这么一个女子,能在他危难之时挺身相护。他从今往后定要好好对她,再不辜负她了……   黑衣刺客见俞千龄来了,纷纷要跑,俞千龄喝道:“都给我抓住!一个都不能放跑!”   刺客见此纷纷向俞千龄这边聚集来,时怀恩才松了一口的气又提了起来,跟在俞千龄后面警惕的看着四周。   俞千龄在前面御敌,后面有刺客偷袭,时怀恩瞧见了大喊一声:“千龄!小心后面。”说罢,他还算是有骨气,忙先把她推开,自己挡了上去,而不是只顾着自己躲开。   俞千龄闻声回身,那刺客已经到了近前,一剑刺向时怀恩,俞千龄迅速拉了时怀恩一把,那剑便刺入了时怀恩的肩膀。   剑锋入肉,彻骨的痛感袭来,时怀恩看到自己肩膀处涌出来的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俞千龄扶住他的身子,一剑将刺客手臂斩落,冷着脸发号施令:“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众将听令不再迂回,一剑上去,招招见血。   不过多时,惠安侯府得到消息,公主遇刺,驸马因保护公主中了一剑,如今在宫中医治,请侯爷、侯爷夫人及二公子进宫看望。   惠安侯听闻此事脸色煞白,受伤的哪里是“驸马”?而是他最宠爱的次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个肥章,下一次更新是周一的早上7点,以后准时早7点!么么哒~   许一个愿望:希望没有红包的日子也能收到妹子们热情的评论。_(:з」∠)_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时怀恩受了伤,惠安侯气他也无事于补,焦急问道:“驸马伤的可重?”   传话的太监摇摇头:“奴婢不知,还请侯爷入宫去看吧。”   宫中有太医,怀恩应该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若重伤了哪里,今后也如长子一般不中用了,那才是坏了事。   惠安侯道:“多谢公公传话,我等这便准备入宫,只是次子尚在病中,就不入宫去了,免得将病气带入宫中。”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再将时怀今带进宫去,他若是知道了还不当面揭穿。   太监道:“这奴婢做不得住,圣上再三吩咐,命侯爷、侯夫人与二公子一同入宫,奴婢也只是传个话,做不了圣上的主。”   惠安侯一听,这怕是不得不带时怀今入宫了,便道:“公公先行回宫,我等这便入宫去。”   太监一走,侯夫人哭道:“怀恩怎的做出这等糊涂事?现下又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惠安侯也实在没想到时怀恩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但这也归咎于他太过重情义,知道公主是他昔日倾心之人,心中不甘,才会犯下这等欺君之事。要怪就怪那公主手段高明,将他儿子心神骗去,愚弄到这种地步。但,现下怀恩为她挡了一刀,就算往后东窗事发,也能将功抵过,算是有了保障。   “去!去将世子叫来!”   侯夫人闻言道:“侯爷真要让怀今去吗?先不说他尚在病中,身子弱经不得折腾。若他知道怀恩冒充他去见公主,心中不知该有多气了。”   惠安侯蹙眉道:“他生气?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这驸马之位本也是怀恩的,与公主有情之人也是怀恩。怀恩为了公主命都不要了,公主如何会再怪罪怀恩?说不定这婚事又要有变故了。”   另一边,还在昏睡的时怀今被强行拖了起来,换上衣服,他迷迷糊糊咳嗽几声,道:“怎么了?”   正给他穿衣的小厮闻言回道:“出大事了,二公子冒充您去见公主,路上遇见了刺客,二公子替公主挡了一剑,受了重伤!现在陛下召见侯爷、夫人和您入宫去呢!”   时怀今闻言清醒了一些:“怀恩冒充我去见公主?公主遇刺?怀恩受伤了?”   小厮将他扶起来:“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侯爷让您赶快过去,一同入宫。”   昨日时怀今便觉得奇怪,他洗着洗着澡便困得厉害,等醒来以后水都是冷的,他穿好衣服出去,外面烧火添柴的小厮正在打瞌睡,这才让他冻病了。   他摸上自己的手腕,那虎牙手链果然不见了。   好巧不巧的,他一病,时怀恩便冒充他与俞千龄出去了,他的手链也不翼而飞。若说他这突如其来的病和时怀恩没关系,他可是不信的。真是没想到,他那个清高的弟弟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他,往日兄弟的情意是一点也不顾了。   那……俞千龄是如何想的?她认出怀恩不是他了吗?怀恩舍命救她,她会不会又变更婚事?   时怀今眉心一蹙,在小厮的搀扶下强撑着去了前院。无论如何他也要进宫去,起码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惠安侯一见他,劈头盖脸便道:“怀今,为父知道你得知怀恩冒充你前去见公主,你心中有怨。可你们毕竟是兄弟,也都是惠安侯府的人,入了宫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如今怀恩为公主挡了一剑,这婚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了。为父劝诫你,无论如何都是公主一句话,你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依父亲此言,是认定了婚事又要又变了。可不知为何时怀今却觉得俞千龄不会这么容易改变主意。   他苍白着一张脸,咳嗽几声,声音有些嘶哑道:“父亲说的我明白,公主想如何都是公主的自由,若是我与公主的婚事不成,也只是我没有福气。”   毕竟也是亲生儿子,惠安侯看着他现下这般虚弱的模样也是不忍,叹气道:“事情落到这步田地,也非为父所愿,为父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怀恩毕竟是你的弟弟,兄弟之间做兄长的总要忍让一些。”   时怀今点点头:“我不怨怀恩,毕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惠安侯又叹了口气,对小厮道:“快扶世子上马车,一路上小心伺候着!”   *   宫中。   俞千龄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杯白水晃着:“他伤的怎么样?”   太医禀道:“回公主,驸马只是皮外伤,并不无大碍。”   俞千龄眯起眼睛,语气中有些不悦道:“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太医见她面色转阴,心中胆颤,忙回道:“驸马受了些惊吓,这才会昏迷不醒。”   俞千龄皱起眉头,骂了一句:“没出息。”   她站起身走到时怀恩面前,盯着他睡得安稳的脸,手里晃着茶杯,阴测测道:“我将这水泼他脸上,他是不是就能醒了?”   太医闻言一愣,对公主十分宠爱驸马的传闻表示怀疑,他忙拦道:“使不得,老臣给驸马施针,驸马便能醒了。”   俞千龄瞪他一眼:“那还不赶快施针!老子可没那么多功夫等他慢慢醒过来!”   太医一听,忙拿过药箱翻找出银针,在人中处给时怀恩扎了一针。   时怀恩眉心一皱,悠悠转醒,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医。   太医见他醒来,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道:“驸马,您终于醒了!公主殿下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再不醒,公主便要让老臣长眠不醒了!   时怀恩闻言,看向稍稍靠后一些的俞千龄,似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支起身子,因扯痛了伤口又跌了回去,急急问道:“千龄可有受伤?”   俞千龄没回他,命宫人将太师椅搬了过来,她坐定后,招了招手令所有人都退下,这才问时怀恩道:“疼吗?”   时怀恩笑着摇摇头:“不疼,能为你受伤,我甘之如殆。”   俞千龄似笑非笑道:“为我?”   时怀恩有些费力的支起身子,靠在床边,虚弱道:“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能想到替你挡剑,若是手中能有个武器,便也不会受伤了,让你担心了……”   谁知,他刚说完,俞千龄笑了几声,道:“呦,时怀恩,戏演得不错啊。觉得自己瞒天过海,立了头功了是不是?”   时怀恩一愣,脸色瞬时煞白:“千……千龄……”   俞千龄起身便是一脚,直接踹在他伤口上,将时怀恩踹到在床上,他捂着手臂哀嚎一声。   “千龄也是你叫的?看在怀今的面子上对你一忍再忍,你倒是得寸进尺了!”她俯下身,捏住时怀恩的下巴,恶狠狠道,“疼吗?我倒是觉得对你下手太轻了!我俞千龄是什么人?若是有心,能让自己男人在眼前受伤?这不过是给你的教训罢了,只可惜那刺客下手太轻,没给你个穿骨而过,真是令人可惜。”说罢手一用力,将他甩到一边。   时怀恩趴伏在床上,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受了打击,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唇瓣抖着发不出声。   俞千龄从袖中掏出个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在地上,坐回太师椅上,邪笑道:“今日过得开心吗?设计自己的哥哥病重卧床,没想到你的心如此之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时怀今拿你没办法,我总要给他出口恶气。今日的刺客本是为他来的,我是不想让他涉险的,但你毛遂自荐,我便顺水推舟,也亏了你让我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这一日的戏便算没白演。”   若不是为此,她怎么会耐着性子忍这么久、俞千龄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令陈让去侯府探查,这才得知时怀今卧病在床,稍微一想也知道是时怀恩捣的鬼了。赶巧陈让发现有刺客埋伏,这才对时怀恩百般忍让,哄他开心,对他各种关心备至,为的就是让刺客相信他就是驸马,等刺客现身,她过去一网打尽。   若非她与时怀今大婚在即,她非要弄时怀恩一个半死不活才行,现下只让他受了那么点小伤,俞千龄可是不满意的很。   时怀恩捏紧手下的被单,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的欢愉都是错觉,俞千龄竟会对他这般无情。他脸上虽然没挨打,可却火辣辣的疼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尊,被人无情的践踏,他恨不得死了算了,也好过这般受人折辱。   他回身看向俞千龄,她眼中尽是轻蔑,让他的心中更是刺痛:“我让大哥生病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若不这么做如何能见你一面?我为你舍身挡剑都是真的,我的情意,你难道看不到吗?明明是你骗我在先,又要怨我悔婚,非要这般折磨我,我有什么错?”   俞千龄闻言瞪大眼睛:了不得了,竟然还敢问她,他有什么错?   俞千龄将手中的茶杯一把摔碎在地上,伸手揪住时怀恩的衣领:“折磨?你以为你是什么狗东西,也值得我在你身上耗费功夫?之前是我瞎了眼,瞧上了你,倒是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想死吗?我可以亲手成全你。”   时怀恩对上她震怒的双眸,瞬时便怕了,却也拉不下脸求饶,紧紧闭上眼睛,颤颤巍巍道:“若是杀了我能消你的气,你杀了我吧!”   俞千龄气的:这世间怎么有这种狗东西?   这时,外面宫人敲门道:“禀公主,惠安侯、惠安侯夫人和侯府二公子到了。”   俞千龄闻言松了时怀恩,对门外道:“让他们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爱公主吗!帅不帅!睿智不睿智!   我家公主果然是妥妥的男主范~后期怀今宝宝也会崛起的~有没有发现我们怀今宝宝在哪方面很厉害? 第13章   第十三章   惠安侯一进来便觉出了不对,地上有一只打碎的茶杯,水渍溅的到处都是。俞千龄坐在太师椅上,环着胸一脸寒气。而时怀恩半支着身子在床上,低垂着头,身上衣服凌乱,发髻也散了,手臂上还有渗出的血迹,看起来分外狼狈。   惠安侯不敢先去看时怀恩的伤势,忐忑不安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侯夫人瞧见时怀恩的模样,心疼不已,却还是忍住扑过去的冲动先见礼道:“公主殿下万福。”   俞千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冲着要行礼的时怀今道:“时怀今,滚那边坐着去!”说罢手往不远处的塌上一指,心里骂他:真是个混账东西!还能被他弟弟那个狗东西算计了,脑袋是用来摆设的?看他这副病病殃殃的样子,是想气死老子吗?   时怀今闻言一愣,抬头看向她。她寒着脸,瞪着他,说出来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为了他着想。时怀今心中松了口气,也没谢恩,闷不做声的坐过去。只怕他现在多嘴一句,她便要更生气了。   俞千龄见他坐下了,转而看向惠安侯和侯夫人,冷声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想等我给你们赐座?你们是快要当公婆了,立了功了,要我拜见你们不成?”   从俞千龄叫出“时怀今”的名字,他们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惠安侯再也不敢心存侥幸,慌忙上前行礼道:“请公主殿下恕罪!”俞千龄可不只是公主,还是手握重权的一品大将军,朝堂上的大臣,哪个没被她骂过,陛下可是一句怪罪的话都不会说的,比他位高权重的大臣还不是忍气吞声?现在这个时候摆清高,是自寻死路。   “恕罪?”俞千龄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将床上的时怀恩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他们面前,“好好看看你们教出来的狗东西!残害兄长,欺君罔上,惠安侯的家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时怀恩扑倒在地,伤口撞在僵硬的青石板上,痛苦的哀嚎了一声,蜷缩起身子。   侯夫人忙把他扶起,脸上吓的梨花带雨:“公主殿下!怀恩虽然有罪,但请公主殿下看到他对公主一片真心,舍身相救的情面上,饶他一命!”   “一片真心?舍身相救?”俞千龄不雅的淬了一口,“狗屁!老子的侍卫都是摆设吗?用得着他舍身相救!再说我俞千龄是什么人,十个刺客都给我杀,还不够我撒牙缝的!用这个狗东西舍身相救?”说罢还不屑的在时怀恩身上踢了一脚。   惠安侯这回明白过来了,公主是什么都知道了,这欺君罔上的罪名是洗脱不掉了。道   他忙跪地道:“公主殿下,怀恩不懂事,是臣教子无方,公主若是罚便罚臣吧!”   俞千龄还未说话,另一边的时怀今也坐不住了,走过去跪下道:“请公主殿下恕罪,怀恩也是一时糊涂,长兄为父,也是我这个长兄没教好他。”双亲跪地请罪,他若是再能坐得住,便实在是不孝了。   俞千龄闻言瞪着时怀今道:“谁让你过来的?滚那边坐好了去!”   时怀今不肯:“请公主殿下恕罪。”毕竟是父母兄弟,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他面前哭求,而无动于衷。   俞千龄瞪着他苍白虚脱的脸,终究还是舍不得,气道:“你先去那边坐好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时怀今闻言,知道她是愿意退一步,便老老实实起身坐回去。   俞千龄踢了踢装死的时怀恩,道:“既然有错,便要知错能改。起来到你兄长面前跪下,磕三个响头认错,我便饶你不死。”   时怀恩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俞千龄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觉得侮辱你了?那请我爹来公事公办如何?我可以顾及驸马的面子,不把事情闹大,但我爹那个性子,可不会考虑驸马的面子。欺君罔上,你们整个侯府都该当问斩。如此,你满意吗?”   这一家人本就是土匪天性,天下都是用拳头抢的,如何会跟你讲理?又哪里会因为你是侯爵便给你几分面子?若是那样,他们也不会跪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出了。而俞千龄,普天之下都知道新帝宠女无度,俞千龄说话和圣旨无二,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惠安侯扶起爱子,对他严肃道:“怀恩,这次是你错了,快去跟你兄长认错!”   时怀恩闻言心灰如死,竟连父亲都让他这么做……   他看向端坐在那里的时怀今。他看着他,神色中有怜悯、有不忍,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上,将他所有的骄傲尽数瓦解,恨不得一头撞死。可他不能,他爹和他娘会因此被降罪,侯府也会因此没落……   时怀恩走到时怀今面前,缓缓屈膝跪下,双手紧握,浑浑噩噩的磕了三个头,磕完了头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已不知身在何处。   时怀今起身扶起他,对俞千龄道:“公主殿下宽容大度,怀恩也已经受到了责罚,请公主饶恕他吧。”   俞千龄这才算满意些了,坐回太师椅上,道:“都起来吧。驸马今日护主有功,又身受重伤,从今日里起便留在宫中养伤,不必再回侯府了。至于惠安侯府欺君罔上之罪,便将功抵过,但也不能不罚,便罚惠安侯一年的俸禄吧。”   俞千龄被这些狗东西玩弄,没弄他们个半死不活实在是看了时怀今的面子。毕竟时怀今很快是她的人了,她把侯府弄个翻天覆地,这不是打驸马的脸,也打她自己的脸吗?便也只能就此揭过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若是再犯,论罪问斩,绝不姑息!”   惠安侯忙谢恩:“多谢公主殿下!公主大恩,臣铭感五内!”   俞千龄才不想听他们这些屁话,摆摆手让他们走人,而那个护主有功的驸马自然变成了时怀今,顺理成章留在宫中养病。   惠安侯等人走后,时怀今上前要和俞千龄说话。   俞千龄摆手不听,现在看他就糟心!   她走到殿外,吩咐宫人道:“被罩枕头都换成新的,再去把什么曲太医、黄太医的统统叫来!立刻!马上!”   宫人得令立刻四散开去做事,俞千龄这才觉得口渴,正要回殿中喝口水,时怀今站在她身后,双手奉上一杯斟好的茶水,道:“今日惹得公主殿下震怒,怀今向公主请罪。”   算你有眼色。   俞千龄顺气了一些,接过他手中的茶水仰头喝干,然后塞回他手里,见他一脸苍白病弱的模样便气不顺,骂道:“杵在这里做什么?病了还不到里面好好坐着!”   时怀今闻言顺从的进屋,俞千龄叫了几个宫人过来,吩咐道:“你们几个今后留在这里伺候驸马,驸马若是有半分闪失,便提着头来见!”   几名宫人赶忙应下,再三保证会伺候好驸马。   俞千龄走进殿中,又看了一眼端坐在塌上的时怀今,他捂唇咳嗽,脸色却是苍白如纸的,折腾了这么一番想必他早就撑不住了。   俞千龄便不打算继续和他计较了,蹙起眉头,发号施令一般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大婚之前必须把病养好!”说罢她也不久留,转身就走了。   时怀今见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今日之事,看似她为他出了气,但更多是惠安侯府挑战了她的威严,惹了她不快。父亲说的对,他怎么都是惠安侯府的人,怀恩又与他面貌相同,今后俞千龄看到他,难免会想到今日的不快,这芥蒂怕是要就此留下了,若是想与她鹣鲽情深也很难了……   俞千龄其实心思很粗,哪里会想到她这么一走,时怀今会想那么多,她纯粹是看时怀今病病殃殃的堵心。她的男人,被人算计了,折磨成这个样子,她居然不能弄死那些狗东西!气不气?气死了!   “公主殿下。”   怒气冲冲的俞千龄闻言抬起头,见是太医来了,瞪着眼睛道:“你们来的正好!本公主命令你们,大婚之前必须将驸马的病治好!大婚当日驸马若是不能一夜八次,本公主就把你们统统都宰了喂猪!”   飞来横祸,两位太医目瞪口呆,心中哀嚎:公主殿下啊!就算是正常男人也没有能一夜八次的吧?您这是要榨干驸马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想问问怀今宝宝,知道他媳妇想要一夜八次这件事吗?   我发现早7点更新评论就会特别少,以后中午更?或者晚上更如何? 第14章   第十四章   全聚楼中人声鼎沸,戏台上是当红的戏班子,唱腔高亢激昂,惹得看台上下喝彩声不绝于耳。   自俞氏皇族掌权以后,京城已经慢慢恢复了曾经的升平,甚至比前朝末年要繁华许多。起初对新帝登基多有畏惧的平民百姓,现下也能赞上一声好了,但却也有不长眼的,敢在天子脚下妄议。   “只听说过夫荣妻贵,还真没听过妻荣夫贵的,这娶妻啊,也是个学问。你们瞅瞅,往日里名不见经传的,这一尚了公主,公主冲冠一怒为蓝颜,三品的兵部侍郎,说五马分尸就五马分尸了,审都不审的。”   “可不是嘛,这崔侍郎也是倒霉,偏偏这个时候去触公主的霉头,不弄他弄谁?若说男人啊,得了恩宠跟女人一样,都惹不得了。”   “我听说惠安侯世子和侯府二公子是双生子,啧啧啧,这男人争宠也得靠脸。”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位公主怎么样,谁不知道?奇丑无比,还性情残暴。那惠安侯世子也是命不好,生来是个病秧子,一个病秧子能怎么办?还不得乖乖从了,好好侍奉公主,说不定就能多活几年。不然在这种女人脚下讨生活,谁要啊?”   隔着一道屏风,俞千龄正在饮茶,虽然那些人是小声议论,可她耳力向来极佳,即便周边声音嘈杂,也能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陈让也是如此,听了以后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都显出了怒意,俯身在俞千龄身旁道:“大将军,属下过去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俞千龄闲适的摇了摇头,抿了口茶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狗一口不成?”   陈让闻言隐忍的抿了抿唇,退回了原位。   俞千龄又继续道:“哎,直接宰了不就清净了吗?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要教。”   陈让闻言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属下遵命!”   他正想一脚踹开屏风,那边有人拍桌而起,怒声道:“诸位聚在此地,若只是为了说这等闲言碎语,恕不奉陪!”   俞千龄闻声微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拦住了陈让。   那边有人劝道:“钟霖,这不是随便聊聊吗?动这么大肝火做什么,快坐下,方大人可在这里呢。”   那人继续怒道:“随便聊聊?你们这是妖言惑众!一些道听途说的谣言,便不分青红皂白拿来说道,可是君子所为?我虽不知公主如何,却知崔侍郎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又强占人|妻,恶事做尽!如今他胆敢行刺公主,陛下降罪,是他死有余辜!尔等也是朝廷命官,便是这般妄议天家的吗?”   这些人本来是小声说道,突地被他这么大声说出来,各个脸上都不好看。   有人小声劝他:“钟霖!还不快坐下,你这官职还想不想要了?”你说你一个区区八品的小官,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命清高,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那钟霖也是性子耿直:“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俞千龄一笑,对陈让点了点头,陈让一剑将屏风劈开,身着便衣的侍卫瞬时围上前去,将这一桌人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一桌六个人皆呆住了,半响才看着最先发难的陈让:“你……你们什么人!”   陈让没有回,俞千龄从众侍卫当中走出。她一身交领齐腰的襦裙,显得身姿娉婷,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从众人脸上一掠而过,眼中好似流光溢彩,令人惊艳。她停在他们面前,陈让退居她身后,俯首帖耳的模样,便能让众人知晓她就是这些人的主子。   那钟霖看到她一愣,有些不能确定道:“于七?”   俞千龄对钟霖微微一笑,又看向众人:“区区不才,正是俞家老七,俞千龄。”   长命千岁,俞千龄。说的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他们口中的奇丑无比、性情残暴的那个人。   古往今来鲜少有公主的闺名能够广为人知,俞千龄便是个特例。她的名字如雷贯耳,除了她本身的威名,还代表着皇室的荣宠。若非当年取名“万岁”有谋逆之嫌,怕是宠女无度的英武帝就要给她取名俞万岁了。   此言一出,这些人自然吓破了胆,再也没有方才高谈阔论时的神采,纷纷跪地,将头嗑的梆梆响:“请公主殿下恕罪!”心里还都想着:这公主哪里丑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瞎了不成。   而钟霖还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俞千龄走到他一侧,声线轻慢道:“尔等妄议皇室,罪无可恕,但我也不能真的成为你们口中那个性情残暴之人吧?”   她说着一顿,脸上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众人一听,这貌丑都是谣言,想必性子也不是真残暴吧?或许他们能逃过一劫?   可他们刚想到这,便听俞千龄道,“这样吧,嘴惹的祸便罚嘴,每人掌掴一百下,便由钟霖来计数。”说罢看了钟霖一眼,“好好数,少一个由你代之哦。”   钟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可他想开口的时候,俞千龄已经从他面前走开了。   她继续道:“想必各位大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不会自行掌掴,这等粗活便交由我的侍卫代为执行,这声音一定会清脆响亮,听了就让人舒心的。”她笑着,笑容里却寒气四溢,她又道,“哦,对了,要到楼下的戏台上去打,以儆效尤,免得以后还有这种不长眼的狗东西。”   俞千龄话音落下,陈让立刻道:“都没长耳朵吗?还不立刻执行!”   众侍卫立刻压着鬼哭狼嚎的五人到了戏台上,逼迫五人跪在地上,啪啪啪掌掴起来。   俞千龄自阶梯上往下走,轻慢的脚步显得她身姿婀娜,华贵的气质与生俱来。众人都有点怔忡,那公主貌丑无盐的传闻到底是哪里来的?   钟霖跟在她身边,频频看她,却不说话,有些欲言又止。   等到了戏台前,俞千龄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道:“停!要我说你们什么好?这位钟公子还没开始计数,你们便打上了,这之前打的算还是不算?”   那五人已经受了十来下掌掴,脸都肿了起来。这些侍卫可都是习武之人,手劲不容小窥,这若是真打一百下,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   有不想死的喊道:“公主殿下,我们品级虽不高,却也是朝堂命官,您无权擅自处置!”   俞千龄一听,不以为然道:“我就擅自处置怎么了?左右不过是被御史台弹劾几句,我不在乎,继续打,打死了算他命不好。”命不好那三个字,她咬的很重,显然是听到他们说驸马命不好的话了。   她话音一落,啪啪啪的掌掴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惊肉跳。片刻便有人口吐鲜血,可侍卫却视而不见,继续掌掴,煞有打死不偿命的势头。   想必此事一过,阎王公主这个名号是彻底被俞千龄坐实了。   俞千龄寻了个位置坐下,周围的人立刻四散开来,掌柜亲自上前奉茶:“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俞千龄接过茶抿了一口,好脾气道:“不碍事,我也是微服私访而已。倒是我此举太过唐突了,扰了掌柜开门做生意。”   掌柜惶恐道:“公主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俞千龄满意的点点头,道:“去给我打扫一间厢房,上几道好菜,我要宴请贵客。”   掌柜的闻言立马下去了,俞千龄听着掌掴声,撒气不少,冲陈让勾勾手指头。   陈让附耳过来:“大将军。”   俞千龄冲钟霖努了努下巴,问道:“那钟霖不是钟国公的孙子吗?怎的和这些兵部小吏混在一起?”   陈让回道:“他确是钟国公嫡孙,只是鲜有外人得知,说是小时候伤了脚,无法入兵营,才在兵部谋了个八品的小官。”   俞千龄闻言点了点头,见那钟霖老实数数的模样,微微一笑。这钟霖当初也在她的备选之列,了解了几次,觉得他为人有些木衲,太好欺负,便没上心,如今看来倒还是有些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猜猜钟霖是什么角色!猜中有奖了啊!   你们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还是喜欢早更新啊!希望今天也能看到宝宝们挥舞的小手!么么哒!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台上砰地一声响,侍卫上前禀报:“大将军,晕了一个。”   俞千龄哦了一声,端起手中的茶杯递给他:“泼醒了继续打,只要不死,一个都不能少。”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抽了口气,台上那些人已是满脸的血迹,惨不忍睹,就算是男人都不忍再看,而那位公主,明明是个娇美的女子,却面不改色,果然是传闻中的活阎王!   俞千龄才不管旁人如何看她,有些好奇的盯着钟霖侧脸看。昔日同僚血肉模糊,他倒是很淡定的数数,莫非她之前看人看走眼了?这钟霖有那么几分意思啊。   俞千龄问陈让道:“这钟霖在兵部如何?”   之前俞千龄选驸马,陈让将她筛出的几个人选都细细打听了一遍,对钟霖自然略知一二,回道:“做事勤恳,行事谨慎,并无名门之后的好高骛远,只是同僚之间关系处的不大好,为人有些太过刚正不阿,所以言辞上总是得罪人。”   俞千龄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思琢着什么:“这样啊,倒是一把好刀……他脚伤很严重?”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只知他走路并无大碍。”   俞千龄嗯了一声,正巧台上的掌掴声也停了,钟霖向她走过来,一板一眼禀道:“公……公主殿下,一共一百零三下,我叫停的时候,那些侍卫又多打了三下。”   俞千龄悠闲道:“多那么几个不碍事,只要不少便行。”   钟霖应了一声,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说什么不敢说。   俞千龄对他笑笑:“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钟霖踌躇片刻,问道:“殿下真是于七吗?”   俞千龄点点头:“正是,钟公子好记性。”她见钟霖的时候一直是男装,奇的是第三次见他,他都没记住她的名字,现下怎么记住了?   钟霖听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还有什么没问完。   俞千龄正想让他继续,掌柜这时走了过来,道:“公主殿下,厢房已经装备好了,菜也上齐了。”说罢手往楼上指了一下,“就在那边。”   俞千龄顺着他手臂抬起的方向看去,一华服男子趴伏在栏杆上,见她看过来遥遥一笑,有着一张对于男子来说异常美艳的脸。   俞千龄站起身对钟霖道:“我有贵客要见,改日再与钟公子叙旧吧。”说罢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大步向楼上走去。   钟霖追了几步,被陈让拦下了:“钟公子请回吧。”   钟霖看了看陈让,又抬起头看见俞千龄与一男子并肩入了厢房,问道:“那人是谁啊。”   陈让不回他,只是道:“钟公子请。”   钟霖有些丧气的往外走,听到有人议论纷纷道:“哎,那是不是宁园戏班的名旦柳飞仙吗?”   “是啊,就是他!卸了妆果然俊美不凡,不负飞仙这名字。”   很俊美吗?钟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阖上,早就看不见人影了,他皱了皱眉头。   *   柳飞仙真名向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飞鸿楼的楼主,和俞千龄也是多年的旧交。   向泽坐在俞千龄身旁,软骨头似的靠在桌上,托腮看着俞千龄,上挑的眼尾,带着股子媚气:“我这才来京城,公主殿下便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将我这戏班的风头都抢去了。”   俞千龄给他斟了杯酒:“给你谢罪还不成,这不是巧了吗?来听你唱戏,碰到这么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若是不教训一下,该当我是纸老虎了。”   向泽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闷下,几滴溢出唇边,他探舌舔了一下,看着俞千龄的眼神带着丝丝缱绻:“殿下看不过眼,便砸我场子,看来我在殿下心中也不过尔尔。”说罢还撅起嘴来。   俞千龄暗骂他一句风骚,直白道:“要多少,出个价吧。”   向泽一笑,风情万种,伸出五个手指头,那双媚气的眼睛里都是市侩。   俞千龄又骂他一句小人,从怀里掏了个荷包扔给他,他打开看了看,眼睛都亮了,妥善收进自己怀里,揽住俞千龄的手臂道:“奴家的好殿下,真是一如既然的阔气~”   俞千龄挑挑眉头,拍开他的手:“说正事吧。”   向泽揪着她不放,清清嗓子,凑在她耳边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六爷继位了,就这几天的事,估计很快便会传到各国了,奴家还听说他打算派使臣出使俞国。”说着他咂咂嘴,“这才登基,便迫不及待的出使俞国,一定是对殿下您贼心不死!”   俞千龄闻言皱皱眉头,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你派人盯紧了,若是他真派人出使俞国,便将人拖住了,我大婚之前不能让他们进京。”他手下的人都敢对她驸马下手了,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了。   “您就放心吧。”说罢向泽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画着圈,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殿下,驸马好看吗?比奴家还好看吗?这才几日啊,殿下便连跟了您那么多年的六爷都不要了,还把六爷留在您身边的人清的一干二净,真没见过您这么绝情的~早知道您看不上六爷,奴家说什么也要缠着您,说不定也能混个驸马了~”   俞千龄呵呵一笑:“驸马不仅美,还没你那么风骚,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成日里娘们唧唧的,你就不能正常点?”   向泽哼道:“殿下懂什么?奴家是戏子,还是旦角,人戏合一,这是境界!”   俞千龄懒得理他,斟了杯酒自斟自饮。   向泽又贴过来,冲她眨着眼睛道:“殿下,您真的不考虑把奴家收进后院吗?那驸马再美,哪里有奴家知情识趣?奴家还能办你做事,成了自家人,奴家自会更用心,还不会再收您银两了。”   俞千龄伸手推开他的脸:“然后你便能直接搬空我的金库了是不是?就你那点心思,想瞒过谁?”   向泽不乐意道:“殿下这么说,可是错怪奴家了,奴家一片丹心照日月!”说着还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副真情实意的模样。   俞千龄白了他一眼,正想顺势捏他一把,突地听到窗边有异动,转头看过去:“谁!”   钟霖从窗外冒出头来,见到屋里的场景一愣,片刻回了神,从窗子翻了进来:“公主殿下,微臣思来想去,还是有一事要说。”说罢他看了旁边的向泽一眼,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俞千龄推开向泽,没先问他什么事,而是先道:“你怎么进来的?”   钟霖回道:“我想从门进来的,但是侍卫拦着,我看窗下无人把守,便爬上来了,请公主赎罪。”   俞千龄一听脸色都变了:看来她的侍卫该重新选拔了。   “你来有什么事情?”   钟霖看看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然后展开放她面前:“公主殿下,您之前欠了我十两银子,说好了十日后还,微臣是信任您才借您的,可您在那之后便没出现过了,这银子便也没还……”   他吞吞吐吐那么久,又费尽心思爬进来,就是为了十两银子?!俞千龄看着眼前的欠条目瞪口呆,钟霖这个人还真是了不得呢……   向泽爆笑出声,笑得趴伏在桌上:“殿下居然欠钱不还!真是笑死我了。”   俞千龄闻言一恼,抓了块点心塞进他嘴里,骂道:“那你就去死!”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给钟霖,“还你,还有事吗?”   钟霖看看手里的金子,神色有些为难:“多了,微臣没带多余的银两找给殿下……”   本大将军会在意这点小钱?俞千龄不耐烦的挥挥手:“算红利,你收下吧。”   钟霖看看她再看看金子,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把金子收进了袖中,诚恳道:“多谢殿下,微臣没有旁的事了,殿下,告辞。”说完自顾自往窗边走,走到了窗边,他又顿下脚步,有些犹豫道,“殿下,微臣其实还有一句话要说……”   俞千龄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对他道:“还有什么事?”   钟霖正色道:“殿下既然要下嫁阿今了,还是对阿今一心一意吧……”说罢还看了眼向泽,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阿今是个好人,认定了殿下自然会对殿下忠心不二,请殿下不要让他伤心。”   向泽一听不乐意了:“哎!傻大个!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不是好人了?”   钟霖冷哼了一声,不屑理他。   俞千龄闻言眉头一扬:“阿今?你是说时怀今?”   钟霖点了点头。   俞千龄又问:“你和他认识?”   钟霖继续点头:“我和他是病友,很小的时候就相识,那时候他祖父还在,对他很好,自从他祖父过世以后,我就很少见他了。”说罢他又小心问道,“听说他受了伤,他现在还好吗?”   被钟霖这么一问,俞千龄才想起来自从时怀今入宫以后,她还没去看过他:“他还好……吧。”娘的,她居然不知道时怀今病好了没有,宫里那堆狗东西怎么都不过来跟她禀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今今,还没得宠就失宠了 _(:з」∠)_   上一章有妹子猜中了~   猜男配的妹纸们,wuli千龄这么霸气 男配当然也要狂霸拽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俞千龄这些日子忙得厉害,上次刺杀时怀恩的刺客只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潜伏在她身边,悄悄给夏国那边报信。不管夏亦忱出于什么目的,他现今已是夏国的皇帝,她都不会再让他的眼线好好活着。   加之她对外宣称是自己“遇刺”,真正行刺之人自然不能言明,便要找人来背锅。那兵部侍郎她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就趁此机会做掉了,在午门前行了五马分尸的酷刑,也给朝中蠢蠢欲动的大臣一个震慑。但余下的麻烦事也很多,他的余党要清除,兵部空缺下来的职位也要填补。父皇一天到晚就知道随她开心,真是屁用不顶!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那个在宫中养病的驸马,她的郎君,被她彻底遗忘了,连他病有没有好转她都不知道。   他那么乖顺的性子应该不会怪她没去看望吧?再者说她又不会治病,就算去看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俞千龄还是有点犯嘀咕,看了眼钟霖道:“你要不要入宫去看望他?”带他好友前去看望,他应该会高兴吧?   钟霖有些意外道:“我能入宫吗?”   俞千龄对上他那张喜出望外的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人嘴巴太正,若是将方才所见之事添油加醋告诉时怀今,她后院还不着火了!   “现下还是算了吧,等大婚以后,搬去驸马府,你可来驸马府走动。”   钟霖闻言有点失望,道了声:“请公主好好照顾他。”   俞千龄一听,瞪眼道:“我的男人我自会照顾好!还用你说?”我可找了一堆人照顾他呢!那堆人若是连个病人都照顾不好,脑袋就不用要了!   钟霖看了眼她旁边摆骚弄姿的男人,动了动嘴,终究什么都没说,行礼道:“微臣告辞。”   俞千龄挥挥手赶他走,这种玩意也不知道该不该提拔他了。   俞千龄又看向向泽:“今日给你的酬劳不少,再替我打听一下,江湖上有没有什么神医,包治百病那种。”说完也不等他回话,自顾自就出去了。   既然想起人了,自然要回宫去看看。俞千龄一出全聚楼便直奔宫中,路上还顺手折了几朵花带上,总不能空手去吧?   俞千龄到的时候,时怀今正在用午膳,炉子上温着药,是他饭后要喝的,因而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味。   俞千龄皱皱鼻子,瞪眼道:“这么浓的药味,也不怕熏着驸马?你们就这么伺候人的?”   管事太监闻言惶恐跪下:“公主殿下恕罪,奴婢这就把药端出去。”说罢赶紧叫这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把炉子往外抬。   俞千龄再看时怀今正吃的饭,更气了,清汤寡水,一碟烂菜叶子,她拍桌怒道:“混账东西!这就是你们给驸马用的午膳?猪食不如!让你们好好伺候就这么伺候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正抬炉子的小太监们听了,腿都吓软了,哗啦啦跪了一地:“公主殿下恕罪!”   这临华殿自驸马住进来以后,六位皇子探望过一次,后来就没人来了,公主殿下更是一步都没踏进来过。那日驸马被送进宫中,他们都听见里面摔摔打打的声响,后来驸马爹娘入宫,走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狼狈。公主临走之时虽说让他们好好伺候,可她自己却一眼也不来看,也未派人来过问,久而久之,他们都以为公主厌弃了驸马,故意将驸马囚禁在宫中折磨呢。   这宫中的宫人大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最知道谁才是主子,主子都不待见的人,他们何必上赶着伺候呢?虽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至于真故意去欺凌驸马,可这驸马病恹恹的,没什么脾气,也不怎么使唤他们,久了自然怠慢了,他若不主动说,他们也不会殷勤凑上去伺候,面上过得去就成。   时怀今站起身,咳嗽几声道:“公主不要错怪了他们,是我近日来日日喝药,没有胃口,这才吃些寡淡的东西调和。”   俞千龄闻言捏起盘中一条硬菜梆,又搅了搅稀成水的米粥,怒道:“这宫中是缺菜少粮了吗?吃得寡淡便吃这些?当我好骗不成?”说完就喝道,“来人!把这些混账东西拖下去,一人五十大板!”   宫人被拖下去,俞千龄又瞪向时怀今,见他比上次瘦了一圈,气的心口都疼了,指着他鼻子道:“你当我那日给你的承诺是哄你不成?就这么让那堆混账东西欺凌,还要替他们说话?”   时怀今养了那么多日子,还是面色不好有些虚弱,他一手扶着桌子,低垂下头咳嗽几声,慢慢道:“殿下,这宫中的宫人也不容易,日日要揣摩上面的心思,揣摩对了不一定能得一句嘉奖,揣摩错了便如方才一般一顿板子。他们也没怎么苛待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听便能听出几分隐含的意思来。他这是怪她忘了他了?怪她这么久不来看他,以至于宫人以为她不待见他?   俞千龄想想自己承诺了对他好,结果把他忘了那么多天,脸有点红,狡辩道:“我走时都说了,让他们好好伺候,这堆狗东西,脑子都用来喂猪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说完,她走上前,拉着时怀今坐下,“你还病着呢,就别站起来了。瞧你这面色,也没好转,莫非太医也不好好诊治?”然后就是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好似他只要点头,她立马把太医的脑袋拧下来给他踢。   时怀今摇摇头:“几位太医尽职尽责,每日都过来请脉,药送的也及时,只是我自己体弱,病愈的慢,殿下就不要迁怒几位太医了。”   俞千龄有点狐疑:“真的?”   时怀今点点头:“千真万确,若要是往日在府中,我此时怕是还在床上躺着不能起身呢。”这话倒是真话,几位太医对他上心的不得了,日日里轮番来看他,生怕他一不小心病重了。   好歹有几个懂事的,俞千龄算是找回了些许面子,而后又皱起眉头对时怀今道:“我说会护着你,便不会食言,以后有什么委屈的便直接和我说,不必藏着掖着的。”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自己说,老子哪知道你想要什么?男人真是麻烦。   时怀今温和一笑:“殿下多虑了,真没什么委屈的。殿下的恩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来委屈之说,现下的境遇,比我以往已是好很多了。”   他人虽在笑,俞千龄却有点心疼,暗暗恼起自己这几日对他的不闻不问来了。她的驸马是个小可怜,她得多宠宠才行。   “还说不气我?这不又开始叫殿下了。这几日是我错了,诸事繁忙,便没顾得上来看你,可我这一得空不就来看你了吗?”   时怀今低眉顺目道:“殿……千龄真的误会了,我绝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那日你走的时候带着气,而后又好几日不来,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的父母兄弟生了气,便不敢冒然求见你,请你原谅,只能这般等你,等了你数日不来,以为你……”说着便有些委屈起来。   俞千龄一听明白过来,也是真没想到男人心里的弯弯绕那么多,她不过几日没来,他就想了那么多,她若是再不来,他莫不会就悬梁自尽吧?   “所以你便这般忍着,让自己难过?真是傻,你父母兄弟是你父母兄弟,你是你,我俞千龄绝不是随意迁怒之人。那日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你,总而言之,我这几日不来并不是因为你,是真的太忙了。”说完又添上一句,“今后我会记得多来看你的。”   时怀今很容易满足的样子,笑逐颜开道:“得殿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美人一笑,百花齐放,她的驸马真是让人心疼。   俞千龄拉过他的手摸了摸,仍是指节修长,白皙柔滑,只是瘦了很多,摸起来都没什么肉:“好好养身子,有什么需要的便和我说,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你总要把身子养好才是。”   时怀今闻言面色一窘,点头道:“我明白的。”   俞千龄嘿嘿一笑,凭空叫了一声:“陈谦!”   不消片刻,一身玄色衣裳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跪拜道:“大将军!”   “陈谦,自今日以后,你在驸马身边侍奉,驸马有什么事情,由你代为传达,不得有误!”陈谦和陈让是一对兄弟,都是她一手培养大的,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深得她的信任。   陈谦闻言抬头看了眼坐在俞千龄身旁的时怀今,如他兄弟一般面无表情:“属下遵命!”   俞千龄握着时怀今的手,对他笑盈盈道:“以后有了陈谦,绝不会再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了。”   时怀今看了眼单膝跪在那里的陈谦,迟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位将军在我身边,怕是大材小用了。”   俞千龄摇头道:“怎么会是大材小用?你于我而言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了。”怎么样?这话说得好不好听?感不感动?要不要冲到我怀里来?   奈何时怀今听不到她的心声,也很矜持,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谢就用嘴谢啊?我把那么好用的陈谦都给你了,你好歹也得献个吻吧?啧,没点眼力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婚!终于要婚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别的事再急,眼时最急的还是俞千龄的婚事。虽然公主的婚事有专人来打理,但嫁妆、嫁衣、首饰什么的总要公主亲自过目拿主意才是。   俞千龄对自己的婚事压根也不上心,更没功夫操心这些东西。   近来几日她白日忙完正事,夜里便回宫,自觉去临华殿看望时怀今。因为太医卖力、宫人伺候周到,时怀今已经好转了不少,等她来的时候,他便烹茶煮酒与她品茗,有时还会亲手做上几道小菜,日子过得比她精致多了。   俞千龄想着这婚事有时怀今一半的事,眼见他身子也好些了,便挥挥手道:“都拿去给驸马看,驸马说行就行!”   前来送嫁衣的宫人一听都惊住了,是您嫁人还是驸马嫁人啊?这些拿去给驸马定夺?   当时怀今看见宫人呈上的冠顶、嫁衣以及首饰配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   “公主殿下让奴婢将这些给驸马送来,请驸马定夺。”   新娘嫁人的物什让新郎来定夺,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但时怀今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对这些自然也不在行,更不知道俞千龄有什么喜好,这要如何定夺?   “公主殿下真这么说?皇后娘娘呢?”   俞氏这一家子全是甩手掌柜,能假旁人之手的,绝不自己动手:“皇后娘娘让公主做主,公主请驸马定夺。”   行了,这活是不接也得接了。   时怀今点点头:“那先放下吧,等我一一看过以后,再做定夺。”   宫人鱼贯而入将公主下嫁要穿戴的和准备的东西都送进了驸马屋中,堆的满满当当。   等人走后,时怀今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有些恍惚,不日之后要嫁人的那个是他吧?   时怀今挑挑拣拣了一会儿也没个主意,将陈谦叫了过来:“陈副将,你可知公主平日有什么喜好?”   陈谦想也没想便道:“喝酒吃肉,骑马打人,去嫖……狩猎。”他说完嘴巴闭的紧紧地,额上有一滴汗冒了出来。   时怀今默不作声的看他一眼,片刻笑了笑道:“我不是问这些,只是想知道公主喜好什么样的首饰,是华贵一些的,还是素雅一些的?”公主出嫁,一年四季的衣裳和首饰都是要随着嫁妆准备好的,挑起来真是个麻烦事。   陈谦在北疆从来没见过他们主子梳妆打扮,偶尔梳妆打扮都是她三个嫂嫂张罗:“属下不知。”说完,他可能觉得自己有些敷衍了,便又添了一句,“驸马可以去问三位王妃。”   他一个还未成婚的驸马,怎可冒然去见三位王妃?时怀今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先挑几个有特点的,等晚上俞千龄来了再让她过目,好歹先挑出了一个打个样,以便他替她挑选别的。   晚上,俞千龄照旧过来用晚膳,时怀今早已参透她的口味,桌上的菜肴参汤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俞千龄心粗,根本没发现每日的菜肴都有什么变化,只是觉得自从到时怀今这里用晚膳以后,她胃口好了不少,人都胖了一圈。   吃饱喝足,俞千龄摸摸肚子:“果然有美人相陪,才会胃口大开,每次到你这里来用膳我都会吃撑。”   俞千龄喜欢叫他美人,时怀今起初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也就随她去了:“酒足饭饱不宜立刻便去歇息,不如到外面逛一逛吧。”   花前月下,美人在怀,自然是好。   俞千龄起身跟他出去,大呲啦的伸手揽住他的肩头:“如此看来,你的病已经好了不少了。”她侧头看他,月华之下,肤如凝脂,没有半分瑕疵,这世间怎么有这么精致的男人?   宫人都退的很远,四周极静,时怀今能听到俞千龄忽轻忽重的呼吸声,似乎连她灼热的气息都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喷洒在了他的脖颈上,让他的人都随着那气息有些灼热起来。   “有殿下关怀,我的病自然好的快了……”   俞千龄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伸着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你怎么香喷喷的,熏了什么?真好闻。”   她的鼻尖无意间碰触在他颈间,痒痒的,时怀今喉咙一紧,半响回道:“我自小常年用药,身上总是有股经久不散的药味,祖父尚在之时,寻人为我配了一方熏香的方子来盖住药味,殿下若是喜欢,我便将方子写给殿下。”   俞千龄对他一笑,带着几分轻佻道:“不用了,以后闻你就足够了。”说罢又在他颈间嗅了嗅,呵着气道,“怎么总是叫我殿下?”   这是自角楼过后,俞千龄第二次如此亲近他。她不亲近他的时候,时怀今巧舌如簧,总有话能迂回,可她一亲近,他便喉咙发紧,有些嘴笨。   俞千龄眯眼看他,见他喉间滚动,有些紧张的模样,突地一笑:“无妨,你开心就好。”说罢松开了他。   时怀今这才松了口气,道:“殿下,我今日挑了几样绸缎和首饰,想请殿下过目,看看合不合心意。”   俞千龄不怎么感兴趣:“那种东西你随便挑挑就好。”   “可那些毕竟是殿下以后要日常穿戴的,总不能只是我喜欢便好,还是要合殿下自己的心意。”   俞千龄蹙眉道:“反正也是用来给别人看的,单是让我看,我哪能看出来好不好看?”她说到这一顿,目光落在时怀今身上,眼中多了一丝捉狭,“不如……你穿戴给我看吧,这样我不就知道哪个好看了?”   女子的衣服和配饰哪里有让男人穿的,这不是故意羞辱吗?   时怀今有些诧异的看向俞千龄,她眼中虽有捉狭,可时怀今知道她不是故意想侮辱他,她只是不拘小节,没把这些当回事而已。   “殿下想看?”   俞千龄颔首,较有兴致道:“想看啊,你穿上一定好看。”   虽然时怀今并不愿意,却又不抗拒:“那我去穿给公主看。”   他这么一说,俞千龄倒是先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还以为会周旋几句,她跟过去,自后抱住他的腰:“你这么乖巧,真让人心疼……可我还是很想看。”   她大抵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才这么和他说。   时怀今心头一松,笑了笑:“所以我去穿给殿下看。”   俞千龄将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松开了他的腰,转而牵住他的手:“走走走!”   殿中摆了许多衣裳,一眼望去五彩斑斓,都是按照公主的规制准备,俞千龄看了就头大。   俞氏一家子在衣食住行上都是懒汉,自从有了尚衣局去打理,他们乐得轻松,甩手不管。别人都好打理,可到了俞千龄这里就麻烦了,她虽是女子,可性子与男子无异,总喜欢穿些男子的短褐长裤。她回京也不久,之前尚衣局替她赶制朝服、戎装都是按着男子的装束,毕竟朝堂上都是男子,便也没出岔子。   现下要将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做出来了,俞千龄才看出不妥:“尚衣局的奴才,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是给我穿的?简直没有一件能看的!”   俞千龄这火爆脾气,时怀今不得不帮着尚衣局的宫人劝一句:“尚衣局做事,是按着公主的规制做,殿下若是有旁的要求,要让他们知晓才能按照殿下的要求做。”   俞千龄很不讲道理:“都要我说,要他们干什么用?当饭桶?”反正她就是我懒我错了,可我就是不承认,有本事咬我啊?   时怀今也不拱她火,问道:“公主好歹挑一件看的过眼的,我给公主试,也许还不错呢?”   俞千龄一听这才想起正事,挑挑拣拣还是觉得嫁衣顺眼一点,便从三套嫁衣中选了一套:“就这个吧!”   时怀今也未多言,接了过来,竟自找了些配饰拿上,到内室换上了。   公主的嫁衣很繁琐,时怀今花了些功夫才穿上,层层叠叠的裙摆,让他走起路来有些别扭。他自内室走出,低垂着头,有些无所适从的扥了扥裙摆:“似乎……不怎么合适我……”   等了片刻,他也没等到俞千龄回话,便抬起头来,见俞千龄嘴巴微张,一脸惊艳的看着他,时怀今不禁面色微热:“殿下?”   俞千龄回了神,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肤白的男人穿起大红色更是面若冠玉,裙装将他的腰紧紧束着,好似盈盈一握,让人恨不得扯过来搂上一搂。   “你穿这身真是好看!我若是男人,非要娶你为妻!”   许是穿女装让时怀今有些不自在,也和她开起玩笑调解心绪:“殿下不是要娶我为夫了吗?”   俞千龄一听笑开了花,心口涌动的狼血更是沸腾了,一把将他抱起入了内室。   一个大男人,突地被女人抱了起来,时怀今大惊失色:“公主!”   俞千龄把他放到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将他好不容易束好的腰带扯开:“我不管了!我今日便要你!”   “公……”时怀今“主”字还未叫出来,便被她堵住了唇,脱口而出的话也成了呜咽。   俞千龄是个火热的人,粗重灼热的呼吸缠着他,时怀今也乱了,张开了嘴,接受她的攻城猎地。   俞千龄很粗暴,唇上肆虐不止,手下还去祸害他的衣裳,扯了一层又一层,然后还有一层,她恼了,伸手去找裤腰,摸索半天没找到,粗喘着气松开他的唇瓣:“腰带呢?”   时怀今早被她一通胡摸乱了分寸,伸手摸摸索索去找,奈何裙子被她扯得太乱,也找不到了:“不……不知道……”   俞千龄要气死了,干脆撕吧,全撕了!   刺啦一声,时怀今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本就白皙的胸膛被红衣衬的雪一般圣洁光亮。   俞千龄吞了下口水,一双眼睛像是看见了珍馐佳肴,迫不及待的去尝……   时怀今揪住了被辱,感觉前几日才退下去的烧又重新燃了起来,身上是不同于病痛的另一种折磨,他从未经受过的折磨……痛苦中夹杂着欢愉,欲迎还拒,进退两难……   啵的一声,俞千龄松了口,瞧见他白皙的脸上透出红色,双睫颤动不止,紧咬的唇瓣里溢出难耐的声响,平日里隐忍镇定的脸都是迷乱。   她满足极了,趴在他耳边问他:“喜欢吗?”   时怀今喉结滚动,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俞千龄轻吻他的唇:“还有更喜欢的……”   她摸摸索索,终于找到了重中之重,一把握住,手中的人却一抖,有温热的东西溅到她手上。等俞千龄意识到那是什么,心头一阵凌乱:“你……到了?”   时怀今窘迫极了,将脸一扭,埋在枕窝之中。   俞千龄像是涮锅时,终于等到水煮开了,却被泼了一盆凉水,心头哇凉:三哥!你这个乌鸦嘴!老子要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让妹子们久等了!请各位充满纯情的看哦!   淇哥哥:龄龄啊!你一上来就那么生猛,我们清纯的今今怎么经受得住?   时怀今:我这一生,算是毁了吧?   俞千龄:宝贝,放心,不会因为这就抛弃你的,毕竟看着你的脸我能多吃好几口饭呢!嘤嘤嘤…… 第18章   第十八章   俞千龄有几日没去临华殿了,她也不是嫌弃时怀今,只是没办法好好控制自己的神情,怕让时怀今瞧见了,觉得颜面扫地。   这几日她自我安慰了一番,想这世间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时怀今已经是她遇到最好的一个了,床笫间那点事都是小事,毕竟过日子还是要看人嘛。   俞千龄悄摸迈进了临华殿,正扫院子的宫人见了她,立马喊道:“公主殿下!”   本来想先偷看下时怀今现下心情如何的俞千龄,差点想撕了他的嘴。   时怀今闻讯出来迎她,雪白的深衣仙姿缥缈,脸上的笑意淡然如水:“殿下来用晚膳?我让厨房再添几道菜。”   俞千龄见他面色无异,稍稍松了口气,摸了摸鼻子道:“对啊,前些日子事务繁忙,我也没得空到你这里来,这些天都瘦了。”   这个解释真是欲盖弥彰。   时怀今也没戳穿她:“我听陈副将说了。殿下觉得我这里的饭菜可口,其实可以派人传话过来,我让陈副将送到军中去便是,也不必殿下这般插空过来。”   看她驸马多么善解人意,可她却因为那等小事数日不见他。俞千龄心中愧疚,凑上去讨好似的道:“有你才显得饭菜可口嘛,我再忙还是要来的。”   时怀今迎她进屋,拿出几包东西给她:“听陈副将说殿下这几日忙得饭都没工夫吃,我闲来无事便与宫人晒了一些果干,殿下随身带着,饿的时候充饥也好,莫要将胃口饿坏了。”   俞千龄拿了一包打开,挑了块放进嘴里,脆脆甜甜的,是她男人亲手做的,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定会随身带着的。”   时怀今给她斟了杯茶水递上:“这果干也只是暂时充饥,殿下有功夫还是要吃热菜。其实我想过给殿下送去,只是军中要地我也不敢擅自前往,殿下务必要自己保重。”   俞千龄觉得这不是个事,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给他:“拿着这个,你可以随时入营见我。”   时怀今没有接:“这太贵重,且我出宫也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俞千龄塞进他手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软禁你,你想出宫随时都能出宫的。”外面的会对他不利的人,都被她清干净了,出宫自然无妨了。   时怀今便也没推迟,收进了怀里,这事便掀过去了。   只是后来宫人再问俞千龄对嫁衣的要求,她只有一个——好脱。   *   俞千龄自入京以后一直忙于接管京中的兵权加之练兵,往往下朝以后便要前往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一去便是一整天,忙起来的时候确实顾不得吃饭。   自从时怀今拿了她的令牌,每日准点给她送午膳和晚膳过来,晚膳过后,两人便一起回宫。俞千龄糙汉似的日子忽然就结束了,一日三餐一餐不落,日子精致的不像话。   这有男人和没男人就是不一样啊。   这日,时怀今又送了午膳过来,俞千龄正在大帐之中议事,他不便打扰,先去了她的军帐等候。   时怀今入了军帐将食盒放下,四处看了看,往日他来都只是陪她用膳,并未仔细看过她的军帐。她的军帐和一般的将军没有什么区别,也没多出什么女子的物什,倒是各种刀枪剑戟挂了许多,还有不少的兽皮。有一张挂在墙上的黑熊皮最为扎眼,头和尖爪还在,可以见得活着之时该有多威猛。   这些应当都是她猎的,俞千龄那样的女子,自小便经历了很多吧。不像他这般从后宅中长大,所见不过那一亩三分地。   “公子,大将军不在账中,您不能进去。”   “殿下既然不在,我进去等她就好,往日可不见你们拦我,殿下莫不是躲在里面不敢见我?”   “公子不能进去。”   外面的喧哗声,时怀今自是听到了,犹豫片刻从账中走出:“怎么了?”   被拦住的人是向泽,突见俞千龄军帐中走出一个男子愣了一下,再细看人,霞姿月韵之貌,仙气缥缈之姿。   “莫非这位便是驸马?”   时怀今也在打量。眼前的男子凤眸玉面,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又身着一身宽大的长袍,胸膛半敞,有些风流,一看便不是军中之人。   “正是,请问阁下是?”   向泽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作揖道:“在下柳飞仙,见过驸马。既然驸马在这里,在下就先告退了。”说罢那双风流的凤眼微微一弯,也没等时怀今应允便要离去。   时怀今叫住他:“阁下若是有要事,不如进帐等候,殿下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向泽半回身子,袍尾所绣的孔雀尾异常扎眼:“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次再说也可。驸马,告辞。”说完大步离去,那离去的模样也似只骄傲的孔雀。   时怀今问守帐的士兵:“这是何人?”   士兵就回了一句:“柳公子。”再没有多余的话。   时怀今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回了账中,没过多久俞千龄回来了,他听到外面的士兵轻声禀道:“大将军,方才柳公子来过了,见驸马在账中又离去了。”   俞千龄不以为然道:“他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   俞千龄哼了一声:“他那里没什么正经事。”说完便掀了军帐进来了,瞧见时怀今在,眉开眼笑道,“等急了吧?那些将军年纪越大,话越多,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我都要烦了。”对于柳飞仙她只字未提。   她不提,时怀今也不问,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还好,没有凉,殿下用膳吧。”   俞千龄应了一声,洗了洗手坐下,便开始狼吞虎咽了,吃完以后照例送时怀今出营:“晚上不必过来了,我会早点回宫去的。”   时怀今点点头,上了马车,回首跟她告别。   俞千龄冲他招招手,转身回了营中,大刀阔斧,很快就不见了人。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时怀今将食盒放在一边,正要取本书来看,突地发现腰间令牌不见了,他忙叫停:“等等,令牌丢在军中了。”   外面的陈谦回道:“末将回去给驸马找回来。”   时怀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丢在俞千龄帐中了,便道:“一起回去吧,分开来找,找的还快些。”   马车又回到了军中,时怀今不想惊动俞千龄,便只是吩咐他自己的几个侍卫先去找,陈谦见是在军中,也未跟在他身边保护,沿路去找令牌。   时怀今抄了近路往军帐走,正巧遇见守军帐的两个士兵刚吃了饭回来,他跟上去要找他们问,才走近一些,便听两人道:“大将军这样也不怕坏事,吃着碗里的还要想着锅里的,今日这事,我都替大将军捏了把汗。”   “这你就不懂了,大将军现下是公主,和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了,有驸马能怎样?照样是可以养面首的,面首你懂吗?就跟寻常人家的妾室一样,真是没见识。”   “这成了皇家就是不一样,女子都能三夫四侍了,你说大将军更喜欢哪个?”   “我觉得驸马更好,毕竟是正经侯门的世子。但前几日大将军不是被御史台弹劾了吗?听说就是因为那个柳戏子,在酒楼里打了几个兵部的六品官,怪不得那柳戏子次次入营,如入无人之境呢。”   时怀今脚步一顿,没再跟上去。俞千龄对他从未有过女子该有的羞涩,他便也猜想过,在他之前,她身边想必有过别的人吧,这种事情估计她是习以为常了。只是现今亲耳听到,又见了真人,心中不免一沉,像是重鼎压在了心头。   这种事情,没见的时候可以豁达一些,一旦见了,就豁达不起来了。   *   公主大婚之日,迎亲的队伍会绕城一圈,一大早街头巷尾都是攒动的人头。   听闻驸马与京城新三杰之一的时二公子是双生子,仪表相貌有之过而无不及,若非久病缠身,不会隐在侯府中默默无闻。   听闻公主殿下虽然性情残暴,但并非传闻中的貌丑无盐,而是艳压群芳,美艳动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寻常百姓一生能有几次机会近处去看天家的人,这个时候自然要凑个热闹。   “怎么还不来?”   “快了快了,都听见乐声了!”   也不知道谁叫了声:“来了!”   人头攒动的更厉害了,都伸长了脖子往街上看。   不过多时,街口出现一行人马。   红衣白马的驸马在队首,长身玉立,仪表堂堂,微微的一笑,似日月同辉,万物都暗淡了,哪里有传闻中的病弱,明明是个翩翩佳公子。   再看后面,有六位皇子骑马送嫁,紧跟着便是轿子,顶上镶着硕大的宝石,四角柱壁也镶满了珍宝玉石,阳光一照流光溢彩,像是天界驶来的仙轿。   轿中人被飘飘荡荡的红纱幔遮住,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头上的金饰偶尔闪出光来,惹得人好奇极了,想一窥轿中之人的真容。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红纱幔鼓囊起来,露出些许缝隙,里面的人长发如墨,称着一张白皙莹润的脸,涂了胭脂的唇红润饱满,那唇微微一抿,她侧过头来,挺翘的鼻梁,一双慵懒的美眸,但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被纱幔遮住了,留下浮想漫天。   再后面便是绵延无尽的嫁妆,这头才入,那头还在出,各种珍宝器具,像是要把半个皇宫都搬空了,就算十里红妆也不及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大婚了!   以后就是婚内非礼驸马了,嘿嘿嘿 第19章   第十九章   俞家人办事从不按规矩,入了驸马府,先办九盏宴会,来的客人也只是一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或是朝中品级高的大臣,闲杂人等一个没有。宴会过后,六位皇子便回宫,公主与驸马行过同食之礼,再拜见公婆,这大婚算是到了尾声,只差一个洞房花烛了。   宴席上,时怀今滴酒未沾,都是俞千龄六个皇兄顶着,她六个皇兄委实厉害,既能喝又能劝,今日离开的男宾没一个能正常走路的。   新房之中,触目便是喜庆的红色。   俞千龄与时怀今相对而坐,嬷嬷将备好的合卺酒端上来,喜气洋洋道:“这合卺酒驸马是一定要喝的,也不用都喝完,抿一口就好。”   时怀今点了点头,将酒杯拿起,与俞千龄交臂对饮。今日的她很美,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将平日里张扬的英气掩盖,只剩女子的娇柔艳丽。   看着她,时怀今将杯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时里面一滴未剩。   俞千龄咦了一声:“怎么喝光了,抿一口就好的。”   时怀今摇摇头:“自己的喜酒,怎么也要喝一杯才是。”   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俞千龄转头问嬷嬷:“还有什么事要做?”   嬷嬷闻声掩唇一笑,神色有些暧昧道:“老奴这便要告退了,余下的事便是公主与驸马的事。”说罢招呼新房之中的宫人尽数退去。   门阖上,新房之中便只剩这对新婚夫妻了。   俞千龄站起身直了直腰,头上的冠顶在喝合卺酒之前便卸下去了,只剩下脸上的妆容还未卸,她也不急着去洗,先躺到床上摆成一个大字,轻叹了一声:“这成婚真是比行军打仗还要累,这一天可折腾死我了。”   时怀今起身去将手巾弄湿拧干,坐到了她一旁递给她:“婚姻大事一生只有一次,自然要隆重一些。殿下洗洗脸,早些歇息。”   俞千龄接过来,粗鲁的擦了一番,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脸,她仰着头给时怀今看:“干净了吗?”   时怀今俯身去看,她擦得如此粗鲁,好好的俏佳人也成了花猫脸了,他拿过她手中的手巾,又凑近了一些,给她轻轻擦拭残余的胭脂水粉。   如此一来,于俞千龄而言,时怀今的脸便也近在咫尺了,就着微亮的烛光,她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只是这绒毛她都觉得赏心悦目。时怀今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他的双生弟弟也比不上。   今日俞千龄又见到时怀恩了,可不知为什么,明明相似的脸,她见到时怀恩便觉得反感不已,可时怀今在她眼中却如天仙一般,就算放个屁,她估计都能觉得香。   俞千龄想了想,突然问他道:“你放屁吗?”   神色专注的时怀今闻言一愣,脸上有几分窘迫:“我也吃五谷杂粮,自然不能免俗。”洞房花烛夜问这种问题,她果真别具一格。   仙子也会放屁啊,她继续问:“那你会和你兄弟攀比谁的屁更响亮吗?”   时怀今坐不住了,收了手巾,坐直了身子,回道:“自然不会,此事不雅,都是要遮掩起来的,怎么会攀比呢?”   俞千龄跟着坐起来,眼中坦坦荡荡:“可我哥他们会,但我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你们这京中的公子就是文雅,以后你多教教我哥他们,免得他们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时怀今起身去把手巾洗干净:“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对错,六位皇子不拘一格,没必要强要他们不能做这不能做那,若是基本礼教和规矩,想来陛下请的几位太傅会用心教六位皇子呢。”   俞千龄听了嗤了一声,道:“快别提那些太傅了,他们说我哥的名字不好听,替他们重新取了名字,那名字拗口又难记,我到现在都还没记住,反正我以后还是要叫他们俞大、俞二、俞三的。”   时怀今坐回来继续给她擦脸:“殿下唤什么无所谓,但六位皇子毕竟是皇族贵胄,总要有个寓意深远的名字才是。”   俞千龄仍是不以为然:“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何必那么多讲究,我叫俞千龄便能千岁吗?你叫时陛下,就能当陛下了?”   时怀今闻言忙按住她的唇瓣:“殿下不要乱说。”   俞千龄推开他的手:“没事的,说说而已嘛,反正现在的皇帝是我爹。”说完,她蹬了鞋躺下,又扯了腰带,将外袍脱了扔在脚底,“真是累死了。”话音落下,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似是要睡觉了。   时怀今握着手里的手巾,看了她片刻站起身来,将她乱丢的嫁衣挂好,又洗漱了一番,才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吹灭了几盏灯烛回到床上。   新婚之夜,被子是只有一床的,他掀开被角躺进去,俞千龄往里面挪了挪,给他空出地方来,却背对着他,没什么回身的意思。   时怀今平躺着,看着头顶喜庆的床帐,心中思绪万千。新婚之夜总不能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做吧?他原以为,以俞千龄的主动,洞房花烛并不需要他来忧心,可现下她似乎没有什么主动的意思,是在等他主动吗?毕竟这是新婚之夜,他这个做新郎的也不能只等着新娘过来啊。   但这种事情让时怀今有些难为情,虽夫妻之事乃是人之常情,可又让人羞于启齿,视为污秽,他自小读圣贤书,行君子之道,对这种事情更是不会沾染。且大婚前夜他才从宫中去了驸马府,自然也没回侯府去听从父亲的教导,眼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不禁转过身子,对着俞千龄的后背,唤了她一声:“千龄……”   “嗯。”俞千龄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慵懒,似乎要睡着了。   时怀今这下有些明白了,她莫不是认为他不行,便放弃了吧?毕竟她在外还有别人,不缺他这个驸马。   思及此,时怀今脸色涨红起来,有些气血上涌。他上次是有些不堪重用,可那只是他太过生疏和紧张了,并不是他不行,更不会比她外面那些男人要差。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人也凑了过去,想着之前亲热的时候,低头吻在她的脸侧,又移到她的脖颈,学她之前的样子,轻轻舔舐吸吮。   俞千龄身子一抖,脖子缩了起来,低声出声,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时怀今整个人一僵,脸色有些难堪起来:“殿下,我很好笑吗?”   俞千龄忙摆手,将身子转向了他,憋着笑道:“没,我就是痒,没忍住……”   可时怀今却觉得她就是嘲笑,心中猛地一揪,有几分疼。他有些负气似的俯身吻住她的唇,急切而笨拙,他想抵开她的唇舌,两人的牙齿却碰到了一起,俞千龄嘶了一声,将他推开:“哎,别急,你身子还没养好,来日方长,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俞千龄一见他这样,便知道他前些日子都没做功课,枉费她偷偷摸摸塞了几本好书在他书架上。   上次以后,俞千龄是真不敢强迫他了,怕又伤了他自尊。别看她也没这方面经验,却知道男人在这事上最好面子,所以她还是潜心等时怀今自己主动,毕竟男人那东西不硬,她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她想着他那么聪慧,一定该明白不懂便学的道理吧?这么多天了,她以为他总该有些长进了,却不想还是那副老样子。若是现下强行洞房了,估计又是不欢而散,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可时怀今不知道俞千龄这么操心,他有些不甘心的去扯她衣服:“我已经好了,殿下不必担心。”   我哪里能不担心啊?难道还让你把老子火拱上来,然后你自己爽吗?   俞千龄这回可不干了,掰开他的手,皱起眉头有些强硬道:“都说今日就算了,你怎么这么倔呢?还是好好养些日子吧,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我真的很累了,先睡了。”说完拉了拉被子,转过身去睡觉了。   时怀今握住手指,指头上还有她强掰他留下的痛楚。他躺下,脑中都是俞千龄方才不胜其烦的神色,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厌烦,在他们的新婚之夜……   莫非大婚过后,她的目的便达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千龄是心糙到外太空,还一天到晚:老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时怀今内心住着一个戏精,很会给自己加戏,这不脑补出一场始乱终弃的大戏 _(:з」∠)_   下面该我们的男配强势登场了,他……也是个戏精。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时怀今一整夜盯着床帐没怎么睡,俞千龄睡觉也不老实,东踢西踹的,他总要给她盖被子,折腾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慢慢睡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身旁的俞千龄早就没了踪影,她躺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离开多久了。时怀今怔怔看着空荡的大床,总觉得昨日的大婚像一场梦,其实还是只有他一人。   吱呀。   外间响起开门的声音,时怀今以为是俞千龄回来了,忙站起身,却见两个宫女端着洗漱的东西和要替换的新衣走了进来:“驸马爷醒了,奴婢伺候驸马更衣。”   时怀今随手扯了椸枷上的婚袍披上,吩咐道:“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两个宫女喏了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退到了外面将门阖上了。   屋中又静了下来,时怀今转头往外看,窗子关着,光透过窗棂上的空隙洒落在屋内,看起来明晃晃、暖融融,而他却站在光外,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这么站了片刻,时怀今洗漱好了走出去,外面两个宫女已经不见了踪影,陈谦正候在门外,见他出来上前道:“驸马,请移步前厅用膳吧。”   时怀今点点头,先一步迈下阶梯,问后面跟着的陈谦道:“公主用过了吗?”   陈谦回道:“大将军已经用过了,现下出府去了。”   时怀今本意是想问她有没有在等他,却不想她新婚一大早便撇下他,自己出府去了?他知道俞千龄不喜人过问她的行踪,他若问了陈谦,陈谦自然会给俞千龄回话,便什么也没问继续往前走。   陈谦在后面跟着他,心里有点纳闷:咦,驸马怎么不问大将军去哪了呢?大将军还说了呢,若是驸马问起来,就告诉他大将军自己去侯府敬茶了,让他不必过去。   说起来,公主是君,就算是公婆于她而言也只是臣,可以省去寻常新妇敬茶的规矩。但历来看重驸马的公主,都会在新婚第一日给公婆敬茶,将来说出去,驸马脸上也有光。   但陈谦想:既然驸马不问,我就不多嘴了,大将军应该会自己说吧?   时怀今坐在桌前,驸马府的早膳很丰盛,单单菜式便有十道之多。可偌大的桌上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人,先不说他根本吃不下,也没有胃口吃。新婚头一天,一个人吃早膳,这和时怀今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将近午时的时候俞千龄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问:“驸马呢?醒了吗?”   管家回她话:“巳时醒的,现下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看书呢。”   俞千龄听了啧了一声,她驸马真是文雅,一早起来便看书,他们老俞家总算是有个读书人了。   俞千龄风风火火跑去了后花园,便见时怀今穿着鲜亮的红衣坐在凉亭之中,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笼罩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发着光,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一回家便又如花美眷,俞千龄心情畅快极了,唤他:“怀今。”   时怀今闻声抬起头,见她大步走来,起身迎过去:“殿下回来了,用过午膳了吗?”   俞千龄听了脚步一顿,舔了舔唇,有些心虚道:“用……用过了,你呢?”   她舔唇的动作,将时怀今的目光引了过去,便见她唇瓣微肿,有些发红。时怀今握着书的手不禁一紧,心中更是一坠,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角楼那次他回去,看镜中的自己,唇也是这般的。   时怀今低垂下眉眼,将手中的书合上:“早膳用的晚,并不饿。”   俞千龄想他巳时才起,现下一定是真不饿,便兴致勃勃道:“那咱们出府去吧,京郊有个马场,我带你去看赛马。”她都想好了,新婚休沐三日,她可以带时怀今到处去赏玩,他不是说哪都没去过吗?她便带他到处去看看。   可时怀今听了,并没有俞千龄预想之中的喜悦,他走回亭中,将书放在桌上才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便不和殿下去了。”   俞千龄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立马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坐过去道:“怎么好好的不舒服了?”她昨晚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时怀今对她笑笑,神色轻松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毛病而已,殿下不用顾及我,回来可以与我讲讲赛马场上的趣事,便当做我也去过了。”   俞千龄叹了口,她驸马真可怜,连赛马都不能亲眼去看,还要听她转述。   “那好吧,我自己前去,回来给你讲。”说罢她站起身,“我先去沐浴一下,出了一身的汗。”   俞千龄一走,时怀今脸上的笑意便敛了起来,身上是真的不舒服了起来。   俞千龄走到半截,突地又回头对陈谦喊道:“陈谦,过来,有事吩咐你。”   陈谦闻声立刻跑了过去:“大将军。”   俞千龄回头看了眼亭中的时怀今,问他道:“驸马一早起来便不舒服吗?”   陈谦回忆了一下,如实道:“脸色是不太好,早上宫女进去服侍他,他就把人赶了出去,好一会儿才从屋里出来,早膳的时候也没吃多少,吃完了便在府中散步,然后一直在亭中看书,殿下您回来,属下才见驸马有了几分笑模样。”   俞千龄抬手就给他脑袋一下,骂道:“你是不是蠢?早看出来驸马不舒服,怎么不立刻叫太医过来诊治?想病死本将军的驸马吗!”   陈谦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属下失职,请大将军责罚。”   俞千龄又踹他一脚:“罚你有个蛋用!以后要把本将军的驸马,当做是你媳妇,时时刻刻关心备至!懂不懂?”   陈谦一脸茫然:“属下还未娶妻呢……”   俞千龄要被他气死了:“比喻!比喻你懂不懂?没学问的东西!念书的时候就顾着梦周公了吧?”   陈谦低着头默默挨训。   俞千龄又骂了他几句,才摆摆手道:“滚吧!驸马若是再有半点闪失,我就把你脑袋揪下来扔粪堆里!”   陈谦应了一声,为表示自己还是会关心人的,问她道:“大将军,您的嘴怎么肿了?莫不是病了?”   俞千龄啐他一口:“病你娘个腚儿!我这是吃红油炖鸡吃的!”   她回来路上肚子饿了,瞧见街角有一家卖红油炖鸡的排队,便也停下来排队买了一份,想着回来和时怀今一起吃。但是走到半路上,她想起来时怀今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自己吃,便半路上一个人把整只鸡都啃了。这鸡是炖的真入味,辣的她都想喷火!偏偏手边又没有水喝,可以说是边哭边吃了,吃完了一身汗,舌头都没知觉了,嘴能不肿吗?想起来都是泪。   陈谦见她面色不好,赶紧灰溜溜的跑了,等俞千龄想再给他一脚出气的时候,找不到人了:哼,溜得够快。   俞千龄洗完澡又去看了时怀今一眼,见他人在塌上躺着闭目养神,便也没打扰他,径自离去了。其实她也不想自己去,但是答应了自己男人看完了回来给他讲,身负如此重任,不想去也要去了。她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嗯?哪里找!   时怀今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心中如这偌大的屋子一般,是填不满的空荡。新婚头一日,便这般分开来过,新娘还一早去私会了旁人,怕是这世间再没比他更荒唐的亲事了吧?   其实他也早明白,这桩婚事本就无关情爱,俞千龄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懂事”,才定下这门婚事,现在他也没资格管她。而他现下是病着还是好着,她也没道理为了他就留下来,他都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千龄:他明白个蛋!口是心非的玩意!老子当初是怎么看出来他脑子聪明的?就这智商还能不能当我们老俞家的智商担当了?嗯?作者你给我滚过来!   7哥:老大,看脸!你好好看看驸马的脸!是不是撒气了?   俞千龄:你娘个……好吧,我再辛苦一下,哄哄他……   啧,就这直男癌,估计可以放弃治疗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俞千龄在二楼是提前定了雅间的,怕时怀今身子弱,在外面的看场里会吵到他,或是挤到他。现在时怀今也没和她来,她也不想一个人在雅间里干坐着,便混到人群里一同看赛马。反正她现下是男装,也不怕人注意到。   刚找了个位置站下,有人便站到了她身旁:“七爷。”   俞千龄闻声转过头来,便瞧见了向泽那张祸害脸,心中一阵烦闷,怎么哪都能遇见这个讨债鬼?   “你也来看赛马?”   向泽点点头,打量她四周一番,没看到那位新上任的驸马有些意外,道:“七爷,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昨日是大婚吧?”   俞千龄懒得理他,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向泽奇怪了,有些不确定的问她:“一个人?”   俞千龄翻了个白眼:“你瞎啊?”   看来真是一个人了,莫不是刚新婚,夫妻之间就不和了吧?向泽八卦地向她凑了凑,小声道:“七爷新婚第一日便自己来看赛马,驸马呢?”   俞千龄听了拧起眉头:赛马都要开始了,这个糟心玩意怎么还不走?话还那么多!   “病了,来不了。”   向泽打量她一眼,将信将疑道:“新婚头一日,驸马病了,七爷便自己来看赛马?我看七爷对这驸马,并不怎么满意啊……”   这话俞千龄不爱听了,瞪他道:“屁!我对他满意着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满意,她能站在这?他懂什么!   既然如此可就说不通了,向泽想了想又道:“既然满意,驸马病了,七爷为何不在府中陪着驸马,独自到这里来看赛马呢?”   俞千龄振振有词道:“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他要我看过以后给他转述,我这才来的。”想她俞千龄驰骋疆场那么多年,就没这么听话过!驸马这面子大不大?受不受宠?   向泽听了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好的打量了俞千龄一眼:她真是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怎么能糙到这种地步!   “七爷,这赛马一生只有一次吗?”   人不走,还问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俞千龄横眉竖眼道:“你这不是屁话吗?赛马一个月两次,你不知道还来看啊?”   “我自然知道。”向泽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既然不是一生只有一次,为何七爷不能等驸马病好以后,带着驸马一同前来,偏偏他病中,你独留他一人在府里养病,自己到这里来看赛马,再回去转述给他,难道转述的更好看?”   本来满心不耐烦的俞千龄一听,愣了。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她为什么不能等时怀今病好以后一起来呢?咦,她怎么没想到呢?   就算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俞千龄也是不会承认的,蹙眉道:“你懂什么?下一次就不是这一次了,你能不能闭嘴?唠唠叨叨跟个长舌妇似的!聒噪!”说完她往旁边挪了挪,一副看赛马看的多认真的模样。   向泽没再说话,心里数着数,看她能忍多久。   向泽数到一百零三的时候,俞千龄便忍不住了,自顾自道:“今日的马都不怎么样,太没劲了,回去了,不看了。”话音落下,人就跑了,好似背后有贼追着。   向泽目送她离开,扶着栏杆大笑不止。他算是明白,为何夏国那位一心一意那么多年,却仍旧得不了她的心了,这丫是心大漏风吧!   过几日那位便要入京兴师问罪了,想一想便觉得是一出好戏!   *   三日之后,是入宫归宁的日子。   俞千龄一早起来练了通剑,才去正院找时怀今,见陈谦一个人守在门前,问他道:“驸马醒了吗?”   陈谦点点头:“早就醒了,去了趟厨房刚回来,在里面沐浴呢。”   “起这么早啊,看来是好些了。”俞千龄念叨一句,转身走出了正院,去了不远的别院洗澡。   她现下和时怀今分开睡了,这两天一直住别院。   时怀今莫名其妙便不舒服了,俞千龄一直在反思缘由。后来她想起自己一早起来看到时怀今被她挤到了床边,身上就搭着一角被子的可怜样,反应了过来。他纯粹是被她夜里挤得没睡好,又没被子盖,才会不舒服的,没冻得病重都算他运气好!   于是第二晚俞千龄就搬去了别院住。她驸马是个玻璃人,她虽不会照顾人,却也知道迁就人,搬出去让她驸马好好养身子。虽说新婚燕尔便分开,着实令人心酸,可他病不好,她还不得一直素着?为了更长远的幸福,她只能牺牲眼前片刻的欢愉。   俞千龄洗好了以后又去正院等时怀今,等了一会儿时怀今才洗好出来,长发披散,双手笼在袖中,飘然若仙的姿态足足的。   这男人,一天到晚在她眼前勾引她,她还不能吃!糟不糟心?所以她这几日都不想过来多看他。   时怀今见她等在院里有些意外,快步过去道:“殿下回来了,归宁的事宜我已经打理好了,用过早膳便可入宫。”   这几天,时怀今除了用膳的时候基本见不到俞千龄,她新婚第二夜就搬去别院,白日也不怎么过来,说是夫妻之间冷若冰霜也不足为过。现下这般主动过来,岂不让人受宠若惊?   进宫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俞千龄想不通,道:“嗯,劳你费心了,去用早膳吧。”每日练完武,她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又等了时怀今一会儿,早就迫不及待了,便大步流星往前厅走,也不等时怀今跟上。   时怀今在后面跟着她,心里反反复复回忆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那日,俞千龄提前从马场回来,见他还在亭中看书,便让他立刻回房去。他老实回房了,她就让他放下书上床休息,而后又催促太医煎了一碗药给他喝。他喝完药,她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也不说话。时怀今觉得气氛太过冷凝,便和她闲聊了几句,谁知她突然不耐烦道:“不舒服话还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然后,时怀今就不敢再说话了,却也想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不过是说了些不相干的市井小事,怎会触怒她呢?   饭桌上,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俞千龄抬头瞄了眼正喝汤的时怀今:他身体不适的时候不还有力气说话吗?怎的现下好些了反倒没话了?真是奇怪。   饭后,两人同乘马车入宫。   俞千龄坐到他旁边:“现下你我已经成婚,此番入宫,便可名正言顺的封赏你,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便先和我爹提过一嘴,我爹对你也很赏识,只是这一上来不会给你太高的官职,但总好过封个闲差无所事事。若是一会儿你对封赏有何意义,私下里和我说,我再替你另做打算。”她爹那个人好面,封赏的不好也不能当面说,得私下里渗透。   俞千龄说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时怀今却不这么听了。他上赶着当驸马,俞千龄觉得他急功近利也是正常,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她对他虽好,却不亲近吧?   他极尽谦恭道:“我本无用之人,能得殿下赏识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太多,劳殿下费心。”   俞千龄听了皱皱眉头。她的人,谁敢说无用?那可是变相说她眼光不好!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履行承诺。再者说,你已是我的驸马,这俞国上上下下谁敢小瞧你,我便削他脑袋!你以后挺起胸膛来,万不能让人看扁了去,丢我的脸,明白?”   时怀今点头称是。   俞千龄觉得他不够有底气,还想再训他几句,但转念想想他是自己的房中人,便耐着性子道:“以后入了朝中,谁暗地里给你脸色看,你就告诉我,可不能一声不吭的受人欺负,知道吗?”   有老子给你撑腰,以后就大胆的去吧!   时怀今可没领会道俞千龄的好意。他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哪有受了欺负和媳妇告状的道理?再者说他也不是那般没囊气的人,初入官场,没有一帆风顺的,都有受磨砺的时候,更何况他还是靠着婚事上位的呢?   他会让俞千龄知道,她并没有选错人,他与她身边那些以色令人的男子并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明天9月14日(周四)淇哥哥就入v了,入v当天三更!送福利!届时我们准时相约~么么哒~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说是归宁宴,不如说是俞氏一族的聚会更为妥帖。俞氏百年前也是皇族,且族系庞大,分散到了各个地方,都颇有建树,如今俞霸天能夺得皇权,与族人的鼎力相助脱不开干系。   大婚当日时怀今零星见了几个,知道俞氏族人不少,今日需要准备的回门礼,和小辈的见面礼自然也不能少。   相对的,收到的回礼也多。俞家人都务实,送给新郎官的见面礼,不是虎鞭就是鹿茸这种壮阳补肾的东西,盯着时怀今那相比俞家人要单薄一些的小身板神色暧昧。   一圈下来时怀今无视那些眼神,感觉自己脸皮都厚了不少。   俞大领着他认人:“怀今啊,这位是四表叔,现今的礼部尚书,你将来便在表叔部下当值。”   时怀今被封了礼部郎中一职,礼部在六部之中职权虽不重,琐事却多,又管着许多皇家的家事,机会还是很多的,加之明年便是科举年,礼部便会变得重要起来。   “今后还请四表叔不吝赐教,先谢过四表叔。”   礼部尚书圆脸富态,笑眯着眼睛道:“早闻老惠安侯风采过人,今日见了驸马便知此传言非虚。驸马不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时怀今谦逊道:“四表叔谬赞了。祖父风采,晚辈不及万一,不敢相提并论。”   礼部尚书拍上他的肩道:“怎么会呢?驸马实在是太谦虚了。”   “说什么呢?”俞千龄走过来,手搭到了时怀今肩上,将礼部尚书的胖手拍了下去,一副护崽的模样。   礼部尚书献媚一笑:“正夸公主眼光好,选的驸马仪表堂堂,风采过人。”   俞千龄轻嗯了一声:“若论嘴皮子功夫,四表叔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礼部尚书哈哈笑道:“过奖,过奖。”   俞千龄转头看向时怀今:“跟我来吧,我的三个侄子早想见见你了。”说完就要把他拉走。   俞千龄可以说走就走,时怀今却不忘对几位长辈行礼:“晚辈先告辞了。”   他们两人一走,几人议论纷纷:“真是想不到,公主这次选的驸马与以往倒是大不相同,性子温和,谦逊有礼,难得啊。”   “大抵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驸马要选个宜家宜室的。往日那些哪里像是过日子的?早该这样了。”   “可不是嘛,本来就是个喊打喊杀的性子,再找个暴脾气的驸马,那日子真是没发过。如今选了这个驸马,今后公主身边有人劝着,脾气总会收敛一些的。”   俞大轻咳一声:“各位叔父,你们想多了,千龄那性子,纯粹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哪里会想那么多。再者说,你们看我那妹夫的性子,能管得住千龄?这是不可能的。”   礼部尚书摇摇头,眼中流转着皎洁:“大皇子此言差矣,不如和老臣赌一赌?”   俞三好赌,先凑上来道:“赌什么?”   礼部尚书摸摸下巴上的短须:“以柔克刚,以弱制强……我赌驸马将来会将公主制住。”   *   另一边俞千龄不知道自己成了赌注了,拉着时怀今去女眷那边见她三个侄子。他们俞家没有女儿命,生了六个儿子才生出一个俞千龄,到她哥哥这辈也是一样,生到第三个也还没生出侄女来。   大侄子和三侄子是俞大的,一个八岁一个四岁,二侄子是俞二的,今年六岁,俞三成亲不久没有孩子,俞四他们还未成亲。   大侄子和二侄子见惯了陌生人,见了时怀今,脆生生喊了姑父,讨到了时怀今的见面礼,还知道说几句讨巧的话。   年纪最小的三侄子见了陌生人,怯生生的躲在母亲怀里不敢过来,就拿眼睛瞅着,好奇的打量,任人逗弄也不过去。   俞千龄冲最小的侄子招招手:“招妹,到姑姑这来。”   招妹明明是个小男孩,却穿着女儿家的小裙子,扎着双丫髻,见姑姑叫他,犹豫片刻哒哒跑了过来,还绕开了时怀今,抱住俞千龄的大腿,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喊:“姑姑!”   俞千龄将他抱起来,走到时怀今一旁,将时怀今指给他看:“招妹,这是姑姑的男人,叫姑父。”   她的男人?时怀今抿了抿唇,弯腰看向女孩样的小家伙,冲他和善的笑了笑:“你叫招妹吗?”说罢伸手想摸摸他的脸。   招妹算是普天之下最不怕俞千龄的人了,他埋头依偎进姑姑怀里,揪着姑姑的衣领偷摸打量陌生的时怀今,半响天真无邪道:“姑姑,姑父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了?”   时怀今闻声笑意一僵,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俞千龄一听瞪起眼睛,低头捏着他的小鼻头道:“你这混小子!姑姑什么时候让你叫过别人姑父了?”   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突然捏自己鼻子,招妹委屈的扭扭身子,皱着小脸道:“就是和姑姑上次带回来的不一样嘛……”   她上次带谁见他了?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俞千龄气的,亏了自己这么疼爱他,这小家伙一上来便拆她台!   “胡说八道!姑姑什么时候带过别人了?”   招妹还想再说,俞千龄大嫂见势不妙,忙把他抱了过去,道:“千龄啊,小孩子记性不好,怕是记差了,别和他计较。”说罢低头对招妹道,“招妹,快叫姑父,这可是你的亲姑父。”这话说得,就好像以前有过假姑父一样。   招妹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姑姑,又看了看对他浅笑的陌生人,怯生生道:“姑父……”   时怀今微微一笑,没有计较,递给他一个红包:“招妹真乖。”   招妹手快,立刻拆开来看了,见到里面是红线串起来的一串小金鱼,觉得好玩,又甜甜的说了句:“姑父真好!”   时怀今摸了摸他松软的发丝:“喜欢就好。”   俞千龄见此,脸色才阴转晴,又拉着时怀今到外面去了。   她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走出好远一段,才想起来等时怀今,停下步子往后看,时怀今不慌不忙的跟了上来,神色无常。   到了跟前,他道:“殿下不必等我,我一直跟着殿下呢。”   俞千龄没说话,等他与她并肩,才继续往前走,这次步调放慢了一些,似是刻意等着时怀今。   这般并肩走,时怀今才觉得不自在,不说话气氛总有些冷凝,便道:“殿下的三个侄子真是可爱,小小年纪能言善道,都很机灵。”   俞千龄嗯了一声,显得有点冷淡,让时怀今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他正想着话题,俞千龄突地道:“我没有。”   时怀今闻声疑惑的看向她,便见俞千龄皱着眉头,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他问:“殿下说什么?”   半响,俞千龄叹了口气,问他道:“你该听过我的传言吧?什么克死三任未婚夫婿,或是蓝颜知己遍布天下?”   时怀今有些意外她会主动说这些,顿下脚步回她道:“倒是听过,但我只当是无稽之谈,并未当真。”她是要同他解释了吗?   俞千龄闻言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也展开了,揽上他的肩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俗人不一样!这就对了,那些事根本都是无中生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胡乱传的,若是让我知道,定要割下他的舌头喂狗!”瞧她眼光多好,挑的驸马多聪慧,根本就不用她多解释嘛!   她这话真是厉害,他若是问了是不是就成了他口中的俗人了。时怀今便没有问,只是意有所指道:“其实就算有也无所谓,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去追究有何用处?无非是徒增烦恼。”   偏偏俞千龄不懂他是想让她坦白从宽,反倒冲他竖起大拇指,道了声:“大气!我就是喜欢你说话,总能说到我心里去!”然后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时怀今也笑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其实是喜欢他的“不闻不问”吧。   俞千龄心情很畅快,牵住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马厮里挑一匹好马,明日你便要入朝当值了,自要马到成功!”   “可陛下那边……”   俞千龄打断他:“不用管他们,走吧。”   挑马这事是俞千龄早就想好的,就趁着归宁这日回宫去挑了,免得特意跑一场。可到了时怀今这,便成了“知情知趣”的赏赐了,打个巴掌给颗枣,谁能喜欢这样的赏赐?   第二十三章   时怀今一上任便赶上一件大事,夏国新帝登基,派了使臣前来出使俞国,那位替新帝出使俞国之人来头还不小,是夏国战功赫赫的精武侯,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个很不好应对的主。使团一行约五日后抵达京城,礼部已经准备了好些日子了,现在他也需要与其他几位郎中协同准备接待夏国使团的事宜。   一提到夏国,时怀今便不禁想到陈让提过的“夏国那位”,不知这精武侯和“夏国那位”有没有什么联系。   散职归府的时候,时怀今问陈谦道:“陈副将,你可知精武侯?”   陈谦听了,生生将要转向他的脸转了回去,躲闪道:“末将不知……”   时怀今审视着他,对他可不像对俞千龄那般委婉佯装:“不知?公主殿下曾与夏国交战,后又与夏国联手攻下绥国,精武侯乃是夏国名将,陈副将乃是公主身边的副将,竟会不知道夏国的名将精武侯?”   陈谦很为难,就算是他知道,也只能按着大将军的吩咐说不知道啊!他也很无奈啊!   陈谦嗫嚅道:“驸马回去问大将军吧,末将是真的不知道,但大将军是一定知道的。”   时怀今本没有对精武侯起疑,可见了陈谦这般回避的态度,便对精武侯产生了怀疑。这精武侯若是没有什么说不得的,陈谦怎会避而不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没再继续问,夹了下马肚,放快了速度向驸马府而去。   *   今日是时怀今第一天当值,俞千龄早早便回来了,等着问时怀今这一日过得如何,以表对他的关心。   时怀今回她道:“挺好的,各位同僚对我都很照顾,有不明白的便问他们,他们皆为我一一解答。”   俞千龄点点头,量他们也不敢对她的驸马怎么样。   “那就好。”然后端坐着等时怀今开口有求于她。   但她等了一会儿,时怀今就顾着烹茶,好像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想拜托她。   俞千龄有点等不下去了,思琢半响,咳了一声引他注意,主动道:“这当值第一日,可遇到什么难事?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她想:一定是她的驸马太懂事,不好意思麻烦她,那便由她主动来问吧。   时怀今闻言抬起头来,俞千龄笑容可掬的看着他,好似在等他说些什么似的。   时怀今有些狐疑,犹豫片刻道:“倒是有点事情想问问殿下,不知殿下知不知道……”   俞千龄正了正身子,十分热情道:“你尽管问好了,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我定知无不言。”她很有诚意了吧?   时怀今给她递上一杯烹好的茶,坐定以后才道:“是这样的,五日后夏国有使臣来访,前来的使臣是夏国的精武侯,不知殿下可知此事?”   俞千龄听了一副我没听说我不知道的惊讶样子:“有这事啊?这些日子我都没上朝,并不知道此事。”   俞千龄这种身份,就算是不上朝,也不可能不知道这等大事。时怀今一看便知道她在装,却不明白她是何意:“原来殿下不知道啊,我本有些事想要问殿下呢……”说着他站起身来,煞有不再继续问的势头。   俞千龄见他不问了,忙又添上一句:“不过我对精武侯此人倒是有些了解的,你若是想问他,倒是可以问我。”   时怀今闻言坐了回来,神色有些喜悦道:“那太好了,我正想问殿下关于精武侯的事情呢。”   俞千龄摆出一副易如反掌的模样:“那还不简单,我早前便对精武侯有过了解,后来又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她说着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我那里有份关于他的卷宗,让陈让拿给你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用。”说完便叫了陈让一声,让他立刻去拿。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让便回来了,将一本厚厚的卷宗递给时怀今。   时怀今接过来翻了翻,里面记载了精武侯的生平,细致到他饮食起居的一些习惯,还写了些精武侯的特殊喜好,擅长用的兵器,事无巨细,十分全面,显然是做过一番深入了解的。   时怀今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这正是我现下急需的。”   俞千龄扬了扬下巴,大方道:“那你拿去吧,等没用了以后再还我便好。”说罢有些得意的看着时怀今。   她好吧?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顶用的媳妇了吧?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这些其实都是俞千龄计划好的,包括时怀今去礼部任职。她早早就知道夏国要出使俞国,前些日子礼部的人找她问精武侯的事情,她故意按着不说,就等时怀今入职以后,将这个立功的机会留给时怀今。她这么为自己男人着想,简直是年度好媳妇!   都如此明显了,时怀今怎么会感觉不到俞千龄的刻意,也正是因为她如此刻意,他不得不更怀疑俞千龄交给他的卷宗是否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她上赶着将这些资料给他,是不是防止他自己去查有关精武侯的事情?所以到底如何,他还是要自己去查一番的,总不能等人上门来再措手不及。   他见卷宗合上,站起身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我先回书房看一遍,好整理出来明日交给尚书大人。”说完人就抱着卷宗往外走。   俞千龄不乐意了:我都给你整理那么详细了,你还有什么好整理的?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围绕在她身边,好好感谢她这个媳妇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吗?还能不能有点眼力劲了?   俞千龄感觉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费心又费力,全都喂了狗了,生气!   俞千龄正烦着,管家走了进来,递上一张拜帖:“殿下,一位姓钟的公子递了张拜帖给驸马。”   姓钟?那一定是钟霖了,他来的倒是挺快。俞千龄摆了摆手:“既然是来见驸马的,你拿去交给驸马吧。”   管家应了一声,将拜帖递去了时怀今那里。   时怀今收到钟霖的拜帖十分意外。早些年,他与钟霖一同在闻神医那里治病,朝夕相处,互相扶持,有了很深的情谊。只是后来祖父过世,他被接回了侯府,每日足不出户便与钟霖断了往来,想不到钟霖竟还想着他,现下居然来找他了。   他听说他如今似乎在兵部当值吧?   时怀今放下手中的卷宗,立刻回了拜贴差人送去,与他约好时间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2点了,困到爆炸,三更晚上补上~么么哒~   今天送红包~么么~ 第23章   第二十四章   翌日,钟霖携礼登门拜访,看到俞千龄也在有点意外:“公主殿下也在啊。”他怎么听说公主鲜少回驸马府呢?   俞千龄瞪他一眼:我不在这里在哪?驸马府三个大字没看见吗?若没我,时怀今算什么驸马?   时怀今显然没想到俞千龄和钟霖竟也认识:“殿下与钟霖也相熟吗?”   俞千龄摆摆手:“泛泛之交。”说罢自顾自往内走。若非怕钟霖那张嘴巴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出门迎他?他脸大?   俞千龄今日回来的早,时怀今便觉得奇怪,现下恍然大悟了,原来是和钟霖早就相识,但似乎关系并不好的样子啊。   时怀今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钟霖。   钟霖是个知无不言的人,道:“是这样的,公主曾经借我银两不还……”   俞千龄耳尖,听了这回过头来,怒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前几天没还你?连本带利一锭金子!”居然敢在她男人面前说她欠钱不还,破坏她伟岸的形象,混账东西!   钟霖点点头:“对,前几天我与同僚去酒楼议事,正巧遇到了公主,公主已经把银两还给我了,连本带利一锭金子。”末了又问,“公主,你还借钱吗?”   俞千龄白他一眼,不予理会。   钟霖见她不借了,有点失望,毕竟殿下给的利息是很高的。   他又对时怀今继续道:“前几天外面传言殿下因为一个戏班戏子,打了兵部几个官吏,其实不是这样的。”   俞千龄一听转身走了回来:“外面有这种传言?”   钟霖见她不知道,惊讶道:“公主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了!谁敢把这传言传到阎王耳朵里?不要命了!   俞千龄拧起眉头:“我若知道还敢让人在外面造谣?娘的,十之八九是向泽那个混账东西!”这小子近日来总到军营之中找她,缠着想让她给他个官职,不想再当暗线了,她一直压着没同意,现下他是想另辟蹊径,逼她就范了。   时怀今是在军中听过这个传闻的,原来不是这样吗?那到底是怎样?   时怀今有些糊涂了,问他们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俞千龄懒得解释,瞥了眼钟霖,示意他说。   钟霖很乐意多这个事:“是这样。是那些人妄议公主,又出言侮辱你,正巧被公主听到了,公主一怒之下,教训了他们一顿,我觉得公主此举合情合理,并不想御史台说的那般过激。”   俞千龄点点头,这话说的我很中意。   然后钟霖又继续道:“但是殿下确实在酒楼里见了一个戏子,依我之见公主殿下是特意过去找他的吧?”   俞千龄闻言脸色立马变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钟霖:你他娘的在我眼前拆我的台,就不怕我把你脖子拧掉?   时怀今知道钟霖说话一向直接,轻咳一声道:“钟霖,殿下平日里事务繁忙,既然抽空去酒楼见那位戏……柳公子,一定是有正事要做,见一面不能代表什么。”   听了时怀今的话,俞千龄炸起的毛又被捋顺了,瞪了钟霖一眼:瞧一瞧,看一看,我男人多会说话!再看你,什么混账玩意!   钟霖动动嘴,想说:正事还能抱到一起去?但他终究不算太傻,这话没说,只是为他挚友可惜。挚友对她满心的信任,结果她在外面拈花惹草,她的良心不痛吗?还好意思瞪他……   俞千龄想着,她男人这么替她说话,她总要给他男人长长脸的,便道:“怀今说的没错,我见他确实是有正事,他并非只是一个戏班的花旦,还是我手下的人,我差了他去办事,他是找我复命的。”   以向泽那般闹下去,她早晚还是会提拔他的,现下将他暴露出来也无所谓了。   钟霖可不信,他那日可是亲眼所见的,但也没当面拆穿,闭着嘴没说话。   时怀今半信半疑,但心绪莫名好了一些,道:“到厅中再谈吧,站在这里也不像个样子。”   俞千龄才不想和他们谈,进去以后就坐在一边嗑瓜子,漫不经心的盯着钟霖,以免他又乱说话。   钟霖这会儿倒是没乱说话,和时怀今回忆起了往昔来。两人少小相识,互为竹马,钟霖又是个话多的人,两人很多往昔可以说。   时怀今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心情畅快了不少,脸上都有了光泽:“后来我回侯府了,你脚伤好了吗?我看你现在倒是不碍着走路了。”   钟霖爽朗道:“都好了,练武也没关系。”   时怀今真心替他高兴:“那就好,你一直的志向便是参军入伍,像你祖父一般,现下终于可以如愿了。不过我听说,你现下在兵部任文职?”   钟霖点点头:“这脚也不过是前两年才好全了,练武终究是耽搁了,但我一直勤于苦练,总会有机会的。”他说这一顿,春光满面道,“许是尚书大人看出了我的勤勉,我近日升了官,做了武库司的郎中。”   俞千龄在旁边听了冷冷一笑:呵呵,升你官职的人坐在这呢!可你刚才干了什么?拆我台,看来这郎中当的太闲了。   俞千龄懒得浪费功夫听他们在这里闲聊,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大步流星出去了。   钟霖见她一声不吭走了,问道:“公主怎么走了?”   时怀今没太在意:“应当是有事要办,殿下她事务繁忙,鲜少有清闲的时候。”   钟霖早就盼着她走了,起身坐到了时怀今一旁,问他道:“公主对你好吗?外面传言她脾气暴躁,上次所见也确实如此,可那些人是罪有应得,但我怕你也被她那般对待,你身体不好,我早就想找机会到驸马府来看你的。”   钟霖是时怀今见过的人里少有的纯良,他感激他的关心,也不得不为俞千龄正名:“殿下脾气其实挺好的,她赏罚分明,待我也很好,你不必担心,自从与殿下定下婚约,我过得比从前好了很多。”   俞千龄待他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只是不像夫妻罢了。   钟霖闻言松了口气的样子,但又嘱咐他道:“这样就好,只是我听闻公主和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有了驸马也是可以养面首的,那种不耻于给人做小的男子,大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要小心一些。”   时怀今知道钟霖不是个喜欢关心这种事的人,更不会空穴来风,便问他道:“你是知道什么吗?”   钟霖犹豫了一番,还是和他道:“上次公主见那个戏子的时候,我误闯了进去,他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那戏子又妖里妖气的,没什么男人样,我看他心眼很多的样子,怕你吃亏。”   猜测是一回事,如今听到实锤又是另一回事。   时怀今低头抿了口茶,再抬头的时候,对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的,那人先于我,可公主却下嫁于我,便说明那人对我并无威胁。且公主现下住在驸马府里,她是不会把人带到驸马府来的,将来公主府建好了,就算公主养,也是养在公主府里,与我无关。”   话虽这么说,钟霖却替挚友不值:“你这么好,公主该对你一心一意的。”   时怀今宽慰一笑:“公主对我很好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过是互相尊重,公主尊重我便足以了。”他说完,转开话题道,“对了,殿下怎会借你银两呢?”   公主为何会找他借银子,其实钟霖也很糊涂,公主应该是很有富足的啊,怎会有穷到需要借钱的时候?   他道:“大抵是刚好出门没带银两吧……”   时怀今知道时怀恩的事,稍微一联想,便可以知道俞千龄曾经是考虑过钟霖的,大概是钟霖哪里让她不满意,就中途收手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是看了多少人才选定的怀恩。   “对了,钟霖,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挚友拜托他,钟霖很痛快道:“你说。”   “你应该也知道夏国使团要来的事情吧,你现下在兵部,兵部应当有些宗卷是记载列国名将的,我想找些关于精武侯的。”   钟霖闻言点点头:“最近兵部也在忙这些,关于精武侯的宗卷似乎早就整理好了,我明日找找拓印一份给你,你在礼部应当需要这些。”   时怀今感激一笑:“多谢。”   钟霖拍上他的肩:“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翌日,钟霖便将兵部整理出来关于精武侯的资料给他,薄薄三张纸,记录的都是最简单的一些履历生平,还不及俞千龄给他的齐全。看来他想知道些别的,眼时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等人来了再说。   *   精武侯是夏国名将,但少年成名,年纪不算太大,今年二十有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外界对他样貌的传闻也有很多,有说他力大如牛、体壮似熊,也有人说他丰神俊朗、相貌堂堂。   夏国使团抵达当日,城中许多百姓等在街边看,热闹程度跟俞千龄入城当日不相上下。   时怀今身为礼部郎中,是要与礼部其他几位大人一同迎接夏国使团的,而俞千龄是陪他来的。   但这里俞千龄的官职最大,便站在最前面,时怀今是她驸马,哪有委身在后面的道理,便站在了她旁边,倒显得身为礼部尚书的四表叔多余了出来。   不过多时,夏国使团便来了,前面是一些箱子,里面放着夏国出使俞国带来的礼物,后面紧跟着的便是精武侯,他并未做武将的打扮,而是穿着代表侯爵身份的服饰,华丽而正式。   到了近前,精武侯翻身下马,走到俞千龄面前,朗笑道:“劳俞大将军亲自相迎,实在是受宠若惊啊!”他样貌并不出众,还蓄着胡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笑起来一副没有架子的模样。   俞千龄显得和他很熟络,摆摆手道:“不必受宠若惊,我只是陪人来的罢了,顺便迎迎你这个老朋友。”   精武侯哦了一声,自然而然的看向她身旁,见到相貌出众的时怀今,微微一愣,不自觉的向后侧了下头,但很快又转了回来,露出笑颜:“想必这位便是驸马吧?不过几个月未见,大将军便已成婚,实在让人措不及防,也不说等我过来讨杯喜酒,实在不够朋友。”   俞千龄挑了挑眉头,半点不给他面子:“喜酒而已,补上便是,我要成婚,难道还看你时间不成?自是赶着良辰吉日了。来吧,随我入宫,父皇已经等候你这位贵客多时了。”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精武侯抬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将军请。”说罢又看了眼时怀今,莫名一笑,“驸马也请。”   时怀今见了他十分镇定,神色谦和,姿态翩然道:“侯爷请。”   路上,俞千龄随意和精武侯聊了几句,有些爱答不理的,等把人送入宫中,她算是陪着时怀今完成了使命,便打算打道回府了,并不和使团一同进去。   她策马到一旁,打算让使团先入宫再离去,神色漫不经心。   时怀今在她一旁道:“殿下与精武侯是旧识,不一起入宫吗?”   俞千龄嗯了一声,不以为然:“本来也没我什么事,赏他那个脸做甚?不去了,反正晚上还要入宫赴宴,到时候再来吃就……”她说着话音突地一顿。   时怀今听她突然不说了,转头看向她,见她神色微变,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方向,流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人。   他问:“殿下怎么了?”   俞千龄闻言回了神,一派轻松道:“没什么,说到吃有点饿了,你也忙完了吧?一会儿跟我吃碗面?”   送使臣入宫以后并不是结束,时怀今还有事情要忙,摇了摇头:“一会儿还有事情。”   俞千龄哦了一声:“那我自己去便是了。”说罢翻身上马,逆着人流出宫去了。   时怀今目送她离开,转头又看向走远的夏国使团:那里有什么人吗?   另一头,俞千龄出了宫门三里远,停了下来,回头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面色有些难堪起来: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把我的男二放出来了!   等看了男二你们才会知道,有比男主更惨的人呢!相比男二,男主简直被女主宠成了宝贝!   三更伤身,明日停更一天,我们周六见!   这章继续发红包!么么哒! 第24章   第二十五章   时怀今虽然是礼部的官员,却也是皇亲国戚,晚上是要与身为公主兼大将军的俞千龄一同赴宴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便回驸马府去了。   俞千龄人不在府中,快到要入宫赴宴的时候才回来。   时怀今去她院中找她,俞千龄也是刚进门,随手脱下外袍扔在桌上,显得风尘仆仆,她端茶喝了一口问刚入门的他:“如何?今日的事还得心应手吗?”   时怀今走到她身边,拿出怀中的帕子递给她擦汗:“还好,需要我经手的事并不多,因而也没出什么岔子。我过来是想问殿下穿什么前去赴宴。”   俞千龄有两个身份,公主和大将军,皆是一品的,而时怀今无论身份还是品阶都是她的附属,要先定下俞千龄穿什么入宫,他才能配合她以什么身份一同入宫。   若是从前俞千龄一定是穿官服入宫,官服轻便利索,公主的服饰便要繁复许多,她穿着不习惯。可她若是穿官服,时怀今也要穿官服,他只是个从五品的官员,官服穿出去肯定不及驸马的规制体面。   俞千龄接过他的帕子在脸上擦了擦,时怀今身上淡淡的熏香味便萦绕在鼻尖,让人觉得很舒服:“让他们准备公主的服饰吧,入宫赴宴而已,不谈正事,无需穿官服。”   夏国使臣虽是前来邦交的,但前几日基本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正事是要到搁置到最后才谈,今日的晚宴也是如此,不会谈邦交的事宜,氛围自然轻松一些。   时怀今闻言转头吩咐下人将装备好的东西送上来,无论是服饰还是头面都一应俱全。   俞千龄瞧见了有些意外:“你都准备好了?”   “怕赶不及便都准备了,殿下回来需要哪个也无须现去准备,以免手忙脚乱。”   瞧她这驸马选的,多让人省心。   俞千龄赞他一声:“稳当。”而后令人将东西放下,“你也去准备吧,一会儿一同入宫去。”   今日是时怀今与俞千龄完婚以后第一次一同出席这等宫宴,到时候是有许多朝中大臣的在列,与上次的归宁宴意义可完全不同。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在未成婚之间便备受瞩目,今日一去,自然会有不少人盯着,时怀今回自己院中准备去了。   *   夫妻俩坐马车入宫,到了宫门口,时怀今先从马车中出来,继而向正要下马的俞千龄伸出手。   俞千龄什么人啊,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别说被人扶下马车了,就是坐马车都是很少的。她看着时怀今伸向她的手,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做什么。她以前总觉得下个马还要人扶,跟个残废似的,丢人。   可现下对上她驸马俊逸非凡的脸,便别有一番情趣了。她将自己的手搭到了他的手心里,他修长的五指一收,将她握在掌心,使力扶着她下来,等她双脚落了地,他本要松开的,俞千龄却反手一扣,与他五指扣到了一起,抬眸对他一笑:“走吧。”   时怀今微一怔,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也对她一笑:“好。”   俞千龄和时怀今入宫的这个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夫妻两人相携而行,引得不少人侧目。   实际上俞千龄比时怀今是矮上将近半头的,平日里不显,现下她一身公主的装束,娉娉婷婷站在身着驸马服饰显得玉树临风的时怀今身边,微仰着头和他说话,便有那么点小鸟依人之感。   诸位大臣平日里在朝堂上见惯了她逮谁怼谁、一言不合上手就打的霸王行径,再看眼前这副小鸟依人之姿,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这还是他们的狂霸大将军吗?成了个婚就转性了?说好的她驸马病病殃殃、弱不禁风,每日被她欺压到大气不敢喘的传言呢?   俞千龄这婚事算是一波三折,从弟弟变成哥哥,外界对时怀今的传言从没少过。有些本事大的,打听到时怀今在侯府是个不受宠的世子,还一副病病殃殃命不久矣的模样。便都以为俞千龄是被当今圣上逼婚,不得已选了这么个不成气候的驸马,好在外面养了一堆男人,比如名旦柳飞仙。等驸马死后,她便又能自在逍遥了。   但两人成婚以后,时怀今还活的好好的,又去了礼部当值,传言便又有了变化。礼部是六部最末,若是驸马受宠怎么也要去户部或者吏部才对,估摸着俞千龄就是想把他赶出府去,好自在逍遥。反正怎么都不信两人能是恩恩爱爱的。   可现下这一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这哪里是悲惨驸马被欺压?明明是一对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啊!   俞千龄夫妻被宫人引领入座,在皇后下首的位置,颇为显眼。   宫人端上盥手的铜盆给公主驸马净手,而后又双手举上手巾给两人轻触擦拭,时怀今嫌这样擦的不干净,径自拿了过来,握着俞千龄的手给她擦,细致到指缝里都擦拭了。   俞千龄是个糙人,让人伺候的时候也是得过且过,从未被人这么细致对待过,她看向时怀今低头认真的脸,心头上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感觉还挺不错的。   开宴以后,俞霸天与夏国使臣客道了几句,便令众人随意,携皇后退场了。俞家人好面嘛,我是皇帝,你夏国来的是个侯爷,难道还要我这皇帝全程作陪?自然是意思意思就走了。   皇帝走后,众人或对酒、或攀谈、或是观赏舞姬献舞,其乐融融。   俞千龄不急着走,拿着小银刀一刀一刀的片手里的肘子,别看她平日里武大刀的时候手到擒来,拿着这小银刀片肉,就显得有点笨手笨脚了。   时怀今在旁边看的费劲:“殿下先吃别的,我来给殿下片。”然后想伸手去拿。   俞千龄摇摇头,执拗着不撒手:“你吃你的,别管我。”   时怀今也拿她没办法,便低头吃自己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装满了肘子肉的碟子被推到了时怀今面前,他不解,转头看俞千龄,俞千龄努努下巴道:“吃吧。”   时怀今有些讶然了,睁大了眼睛:她费了半天劲,是给他的?   这么惊讶做什么?显得她是头一次对他这么体贴似的,被人看了多不好?俞千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送他嘴里:“好吃吗?”   她问完,时怀今才想起来嚼,点了点头:“好吃……”   俞千龄又加了一筷子送他嘴里,笑嘻嘻道:“那就多吃点。”   时怀今嘴里嚼着,心里纳闷:她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真是令人艳羡啊。”   两人闻声转过头,精武侯手里举着酒,站在他们桌前:“我敬两位一杯,祝两位百年好合。”说完先喝下去了,一口闷。   俞千龄也不扭捏,举杯也一口喝干:“承你吉言了。”喝完转头看见时怀今要换酒杯,拦他道,“以茶代酒就好,没那么多讲究。”   精武侯闻言看过去,疑惑道:“怎么?驸马不胜酒力。”   俞千龄道:“他喝不得酒。”装什么装?都敢派人刺杀我驸马了,还不知道我驸马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时怀今听他们两人攀谈,便知两人是相熟,虽不知精武侯是不是“那位”,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他抿抿唇,还是将酒杯举了起来:“喝一杯无妨的,使臣大人远道而来,自然不能怠慢。”说完便直接一口闷下了。   俞千龄见此皱起眉头来,不禁瞪了精武侯一眼:闲着没事过来敬什么酒?   精武侯却厚着脸皮一笑:“我与公主虽然不在同一个朝堂,但也算有袍泽之谊,公主大婚未能讨上一杯喜酒,不知明日可否去府上讨杯喜酒喝?”   俞千龄闻言脸色不好了,往夏国使团那边看了一眼,夏亦忱虽在众人遮掩下坐在最后,她却一眼便看到。糟心玩意,瞎了还是眼神不好?没看她和驸马恩恩爱爱情深似海吗?就不能麻溜的滚回他的夏国去,还想去她府中,有意思吗?   但夏亦忱都派了精武侯来问,她若是不同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夏亦忱也是脑子有病,这才刚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稳,他就敢放下国事乔装出使俞国,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哼了一声:“恭候大驾。”来就来吧,反正老子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的。   精武侯听了她的回答,偏偏还要再问时怀今一句:“驸马呢?”   时怀今脸上笑意盈盈,身姿笔直,举手投足间都是不输人的贵气:“自然欢迎之至。”   精武侯一笑:“那明日便上门讨饶公主与驸马了。”说完拿着空杯子回去了。   人走后,时怀今见俞千龄面色不善,忍了忍还是问道:“殿下怎么了?殿下与精武侯不是旧交吗?”   俞千龄斟了杯酒喝下,才回道:“如他所说,袍泽之谊,算不上深交。”   这回答未免有些敷衍,时怀今听了便知她不会再多解释了,就没再问。   没一会儿,他却听到俞千龄继续道:“但我跟他主子很熟。”   时怀今闻言一愣:精武侯的主子?那不就是……夏国皇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这个男二来头很大吧!   但在我们直男龄心里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有病。   哈哈,忍不住想要同情他。   明天开始照旧早7点更新!么么么么哒! 第25章   第二十六章   别看平日里那些大臣心里一口一个祸星叫着俞千龄,可到了能巴结的时候,殷勤劲谁也不比谁差,纷纷举着酒杯过来轮番给俞千龄敬酒,恭贺她新婚之喜,再夸一句驸马一表人才,好像多奉承一句以后就能少挨俞千龄一句骂似的。   要搁平时,俞千龄不是这么给面子的人,心里定然想着:你敬酒我就喝,你脸大啊?   可现在俞千龄心情不好,正想喝酒,遂来者不拒,脾气好到诸位大臣真以为她变性了。   时怀今坐在旁边也看出来了,从精武侯来过以后,她心情就不好了,想灌醉自己。   他拦下她又要倒酒的手:“殿下喝的太多了,喝点茶水醒醒酒吧。”   微醺的俞千龄六亲不认,蹙眉道:“什么就醒酒?我还没醉呢!边去!”说完推开时怀今自顾自斟酒喝。   时怀今不能眼瞅着她醉到不省人事,硬是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我陪殿下喝如何?殿下喝一杯,我便喝一杯。”   俞千龄视线跟着酒杯走,时怀今把酒端到自己嘴边,她的视线自然落在了时怀今脸上。好在,她还认人,也记得时怀今不能喝酒,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道:“胡闹!你哪能喝酒?养你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一杯酒灌倒你,我又素好多天啊?”   想起自己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俞千龄就是一把辛酸泪,撇了酒杯道:“不喝了,走,回府。”人晃晃荡荡站了起来。   时怀今忙扶住她:“殿下慢点。”   对面俞大瞧见了立马走过来:“千龄,回去了?”   俞千龄看他一眼:“回了,别送了。”说完脑袋靠在时怀今肩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俞大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喝醉了呢。”他看向时怀今,“妹夫啊,千龄她很少喝醉,醉了也挺老实的,就拜托你照顾了。”   时怀今伸手揽住她,以防她摔倒:“大皇子放心,照顾公主是我的本分。”说罢四周看了一眼,精武侯并不在位置上,可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们。   俞大叫人抬了轿子来送他们出宫,俞千龄偎在时怀今怀里,嘴里念念叨叨的:“糟心玩意,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时怀今低头问她:“殿下说什么呢?”   俞千龄闭着眼睛扭了扭身子,眉心微蹙,嘴里骂着:“能不能要点脸?”   她现下醉成这幅样子,时怀今自然不会当做是她在骂他了,有些好奇她口中这个人是谁:“殿下说谁呢?”   俞千龄烦躁的挥挥手:“你心里没点数啊?娘的,滚蛋!”   外面抬轿的太监听见了身子一抖,轿子停了,琢磨着是不是等驸马滚下来再继续走。哎,这来的时候不是挺恩爱的吗?怎么这就骂上了?   他们等了半响驸马没下来,反倒是驸马掀了帘问他们:“怎么不走了?”   几个太监见里面安静了,驸马也不像是要滚下来的样子,忙又抬起轿子往宫门走了。   回去的路上俞千龄睡着了,等到了驸马府也没醒过来,时怀今叫不醒她,马车里又没个能盖的东西,他怕她着凉,将她拦腰抱起,虽然有些费劲,却没到抱不起来的地步,摇摇晃晃下了马车。   边上陈让瞧见了,怕驸马把大将军摔了,走上前去伸出手:“驸马,我来吧。”   自己的媳妇给别人抱?时怀今还没到这种地步,抱着俞千龄迈进府中,稳着声线道:“去备点热水,再拿碗醒酒汤来。”   陈让听了不走,就跟着两人,时刻准备上前接着俞千龄。   陈谦拉了拉他袖子,用口型跟他说:走了。   陈让还不走,陈谦硬拉着他把他拉走,等走出一段距离,陈让道:“你拉我做什么?大将军摔了什么办?”   陈谦送他一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大将军像是没谱的人吗?人家夫妻间的情趣,你添什么乱啊?快烧水去吧!”   陈让这才罢休。   时怀今抱着俞千龄回了主院,他们的新房,他将人放到床上,咬着的牙才放松开来。她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分房睡?夜里总要照顾着些。   热水很快送来了,时怀今弄湿了手巾给俞千龄擦拭,俞千龄喝醉了还算老实,虽然偶尔有些推拒,但还是让他擦洗干净了脸和手。   过了一会儿宫女送来了醒酒汤,时怀今扶她起来,像哄孩子似的喂她喝:“殿下醒醒,喝点醒酒汤。”   俞千龄的嘴挨上碗口是张开了,可喝了一口就尽数吐了出来,皱起眉头一脸怒容:“什么玩意?这种喂狗的东西也给老子喝!”   时怀今倒是知道她不喜欢苦,之前吃饭的时候,但凡是味苦的食材她就绕开,嘴挑的很:“是醒酒汤,乖,喝完了给你吃蜜饯。”然后又换了一碗,把碗口送到她嘴边。   俞千龄喝了一大口,然后没咽下去,尽数喷了出去,还得意洋洋道:“想骗老子?做梦!”   备了两碗醒酒汤全都糟蹋了,时怀今也是拿她没办法了,又没法逼她喝,只能让她先睡一觉了,等她睡醒了也就好了。   他扶她躺下:“殿下睡吧,不给你喝了。”   俞千龄哼哼一声,闭上眼睛钻进被子里,模样还挺得意。   时怀今看着她,莫名的就笑了,喝醉酒跟个孩子一样。他叫来两个宫女照看她,自己去洗了个澡,等他回来的时候俞千龄还是走的时候那个姿势缩在被窝里。   时怀今吩咐两个宫女道:“再去取一床被子来,你们便退下吧。”   很快两个宫女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铺好,而后无声退下了。   时怀今吹了灯,就留了一盏灯烛照亮便上了床,他替俞千龄掖了掖被角,背对着她躺下。新婚之后一起睡的第二夜,他的新娘醉的不省人事。   时怀今叹了口气,合上眼睛,正准备入眠了,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俞千龄热乎乎的身子就钻进了他的被子,伸手搂住他的腰,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叹道:“真香……”   时怀今转过身子,俞千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他任由她抱着,扯了扯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殿下睡吧。”   谁知他刚说完,俞千龄睁开了眼睛,烛光映在她眼中,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   他唤:“殿下?”   俞千龄又向他挪了挪,一手摸上了他的面颊,来回摩挲着,她嘟着嘴,有点可爱:“你身子好了吗?”   她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脸,痒痒的,时怀今握住她的手:“早就好了。”   俞千龄手往后伸,插|入他的发丝,扣住了他的后脑,鼻尖抵上他的鼻尖,轻叹道:“我想要你,都等了好久了……”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咚的一声落进他心里,然后时怀今便听到自己心头咚咚咚跳得厉害。他对上她的眸子,她眼中像是旋涡,把他吸了进去:“千龄……”   他唤她,微微一仰头,唇瓣便触到了她的唇瓣,她轻嗯了一声,那股醉意仿佛传染到了他身上。   他轻吮她的唇瓣,那唇瓣软绵似棉花,惹得人愈加想用力去侵占,不知不觉间便与她唇舌纠缠在一起,品到她口中残余的酒味。那是带着清甜的酒,令人迷醉沉沦。   她的身体缠绕着他,惹得他浑身颤粟起来,火烧火燎一般的热,他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衫,又摸上她的衣带,喘着粗气吮了下她的唇:“千龄。”   俞千龄应他一声,是轻恩,尾音带着婉转,说不出的勾人。   时怀今手指一颤,将她衣带解了下来,里面是丝滑的小衣,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他伸手去解她后背的带子,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肌肤,温热细嫩,像是上好的丝绸,令人爱不释手。   这次时怀今是做了功课的,他势必要把上次的失败找回了,绝不能输给她外面的男人。他的吻向下去,听她呼吸随着他的动作时急时缓、时轻时重,到难以自制。   “我想要你……”   时怀今重新吻上她的唇,吻得有些重,他也早已等不了了,摩挲着去找那入口,似乎找到了,喘着粗重的气息道:“是这么吗?”   俞千龄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不是,再上面一些。”   时怀今又有点急了,挪了挪位置问她:“这?”   俞千龄扭了扭身子:“靠上了。”   时怀今也皱起眉头,怎么找不到呢?不就是这吗?   俞千龄被他戳的难|耐,心急替他找对了位置:“这里。”   抵达城门,时怀今攻了进去,城门难入,他蹉跎了好一会儿,等彻底进去之时,城门猛地闭合,他大惊失色,退不能退,进不能进,片刻后溃不成军,再一次输尽了脸面……   退出来时,时怀今可以说是很没脸了。俞千龄闭着眼睛,眉心轻皱,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他没敢重振旗鼓,起身拿了手帕给她擦拭,擦干净以后,他正想拿去洗,看到雪白的手帕上刺目的红,一下子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俞千龄:呵呵,好惊喜哦,这次不错,起码被戳了一下。   时怀今:……人家是第一次。   俞千龄:娘的,我不是? 第26章   第二十七章   俞千龄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隔着厚重的床帏都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光。宿醉以后,她有点头痛欲裂,抬手想捏太阳穴,触到旁边有个人。她转头一看,时怀今睡在她旁边,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像把浓密的小扇子,白皙的面颊睡出淡淡的潮红,看着就秀色可餐。这赖床也有好处啊,能看一副现成的美人睡卧图。   不过……昨夜她怎么睡在这了?   俞千龄回忆了一下,她似乎是被时怀今抱回来的,好像还喂她喝了什么,再后来她好像和时怀今亲热了一番,但至于有没有行|房,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她掀开被窝看了一眼,她和时怀今都穿的整整齐齐,也没什么沐浴更衣的记忆,应该是什么都没做吧?真是可惜,她怎么不趁着酒后乱|性把他给办了呢?都怪她这个人太君子风范了,这可要不得啊。   俞千龄欣赏了一会儿时怀今的俊脸,小心翼翼坐了起来,腿间有些酸涩的疼,她也没当回事,正要迈过躺在床边的时怀今去,时怀今动动身子醒了过来:“千龄?”   俞千龄听见他叫她名字,心头一动停了下来,顺势压到他身上,在他额间亲了一下:“醒了?再睡一会儿,礼部那里我叫人过去给你告假。”今日的早朝虽然免了,但还是要去当值的。   晨间的旖旎最是叫人心猿意马,时怀今对上她调笑的眉眼,当她是记得昨夜的事,脸上羞愧的涨红起来,支吾道:“我没事的……我还能去当值。”   瞧她驸马这娇羞的小模样,真是太撩人了。俞千龄蹭蹭他的鼻尖:“你是我的驸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难为不了你。”他昨夜照顾醉酒的她一定辛苦了,她怎么能不表示下体贴?   时怀今当她以为他昨夜的短暂是因为身子还没好,急急辩解道:“我昨夜只是喝了点酒,身子没事的,还能去当值……”   哎,怎的这么敬业呢。   俞千龄直起身子,下了床:“那就起来吧,怎么也得用了早膳再去,正巧我要去吏部,一道送你过去。”   时怀今松了口气,应了一声随她坐了起来。   外面宫女听到动静,鱼贯而入,伺候两位主子洗漱。俞千龄大大方方让她们伺候,时怀今还是不假人手,自力更生。   俞千龄瞧见了问他道:“若是不习惯宫女伺候,我调几个太监过来伺候你吧?”   时怀今摇摇头:“不必了,我不习惯有人伺候。”   俞千龄也没坚持:算了算了,随他高兴吧。   临出门时,俞千龄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道:“你身子如今已经好了,今日起我就搬回主院吧。”   两人昨夜已有夫妻之时,时怀今得知她还尚是完璧之身,更属意外之喜,想来之前是他对她有误会,如今自然没有再分开睡的道理:“我一会儿吩咐人去收拾。”   俞千龄很舒心,这就对了嘛,她迁就他这么多日,也该回来住了,夫妻之间总分开像什么样子?   *   时怀今跟着俞千龄一同入宫,俞千龄一直不紧不慢的,等到了宫门口已经比平日上值的时辰晚了半个时辰。宫中上值对官员迟到早退是有严格要求,可俞千龄是谁啊,去哪都如入无人之境,她的驸马自然没人敢指手画脚,老实巴交把时怀今的门籍挂上了。   迟到是什么?不知道啊。   俞千龄挺心安理得的,可时怀今不习惯这种特权,劝慰她道:“千龄,我以后还是准点上值吧,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若是人人都是如此,何以成方圆?而我身为皇亲国戚,更要以身作则才是。”   俞千龄不是没规矩,她只是想让他驸马娇惯一些,不过她驸马都这么说了,她点点头:好好好,行行行,你要怎样就怎样。   进了宫时怀今也不坐轿子,就那么走着去了礼部,俞千龄无所谓,陪着他一路走到礼部门口,看他进去才转而往吏部走。   沿路的官吏瞧见了不禁咂舌:能被媳妇护送上值的,整个朝野也就驸马独一份了吧?   时怀今进了礼部,去找礼部侍郎告罪,礼部侍郎客客气气道:“驸马言重了,谁没有个不便的时候,晚那么半个时辰无妨的。对了,听夏国使臣说,驸马与使臣私交甚好,以后使臣那边还要麻烦驸马多费心。”   负责使臣入京以后一切事宜的本是别的官员,现下礼部侍郎的意思是,这事归他管了?   时怀今接手并无妨,毕竟邦交事宜最后由丞相和大皇子前去洽谈,礼部只需负责使团饮食起居,外出游玩即可。可他与精武侯并没有什么私交,有私交的是俞千龄,精武侯此举是何意思?俞千龄知不知道?   俞千龄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若是知道自己驸马被安排过去给夏亦忱作陪,非把她四表叔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此时俞千龄身在吏部。   吏部尚书翻了翻她递过来的举荐书,有些为难道:“殿下,向泽曾是进士出身不假,可他父亲曾应徇私舞弊的重罪被处置,向氏一族皆被贬为奴籍,从此不得入仕,如今再予以任用……”   俞千龄皱皱眉头:“那都是前朝旧事了,还要论到现下来谈?向泽在我麾下屡立奇功,也曾参加科举,进士出身,如何不能入户部当值?我又不是让他身居要职,区区一个七品小官,莫非还要我去父皇那里讨一道圣旨不成?”   吏部尚书深知这位主子的厉害,妥协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虽有殿下举荐,但吏部选人也有吏部的规矩。这样吧,老臣先与户部尚书知会一声,再派专人考核,考核通过再予以任用,殿下意下如何?”   俞千龄听着这还算句人话:“行吧,就这么办吧。”说完人就风风火火走了。   吏部尚书送她出去,见她走远擦了擦汗:惹不起啊,惹不起。   俞千龄临出宫又去礼部逛了逛,见她驸马正和其他官员议事,转头要悄声无息的走了。   时怀今看到了她,叫她道:“公主。”   俞千龄闻声回过头走了过去:“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   时怀今说无妨,问她道:“公主,晚上使臣大人到府中来,我虽已经吩咐了管家准备,可还怕有不稳妥的地方,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俞千龄听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过来吃顿饭而已准备什么?这种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散了值回府就成了。”说完也不久留,挥了挥手出宫去了。   *   下午散了值,时怀今回到府中,俞千龄已经在了,他换了身衣服,俞千龄才踏进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时怀今洗了洗手,道:“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了。”   俞千龄拦他道:“不用了,我刚过去看了一眼,都准备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时怀今点点头:“北疆比邻夏国,我也不知那边人的口味,千龄既然看过,自然稳妥。”   俞千龄呵呵一笑:“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北疆那边大都一锅乱炖,不如京中吃食讲究,随便准备一下就不错了。哎呀,以后这种小事你就不用管了,有管家呢,你还操心做什么?好好休养身体才是。”说完凑过去搂上他的腰,咬着他耳朵道,“我还让厨房把虎鞭炖上了,等他们走了盛给你喝,大补。”   具体大补什么,不言而喻。   时怀今面色涨红,想起昨夜的不中用,不禁咬唇说了一声:“下次定不让千龄失望。”   俞千龄当他是说没成婚之前的那次,眨眨眼睛道:“我一直等着呢。”而后吻上他的唇瓣,轻舔一下,问他,“今晚如何?”今晚要一起睡了,她清醒着只能看不能摸,那不是折磨吗?   这个……   时怀今有点心虚,但也急于弥补,含蓄的点了点头。   俞千龄一乐,抱着他的脖子啃上一口,正想先尝个鲜,外面管家敲门禀报:“公主,驸马,夏国使团快要到了。”   俞千龄好气啊:他们能不能滚?   夫妻二人出去迎客,俞千龄显得不大乐意,时怀今转头看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多时使团的人马到了,最前面的是精武侯,后面跟着不过十几个人,时怀今注意到其中几人带了一种特殊的面具,遮住了脸,之前并未见到过。   精武侯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公主,驸马,劳两位相迎,惭愧惭愧。”   俞千龄张口就怼他:“惭愧就别来了啊,你来不就是扰人清静的吗。”   精武侯半点不觉得难堪,厚着脸皮笑道:“公主还是这么会开玩笑。”   俞千龄翻了个白眼,时怀今很客气的迎他们入府。   到了殿前,精武侯只带了一人入殿,其余的人皆候在外面。时怀今看了那人一眼,也未说什么,引他们入座。   桌上的菜肴已经摆好了,时怀今一看微愣了一下,这些菜比他们平日里吃的还随意,他早上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吩咐的。他转头看了俞千龄一眼,俞千龄一脸坦然的坐下,半点不觉得准备的菜肴栽面。   精武侯仿佛没看出什么,那戴着面具的人先入了座,他才在旁边坐下,仿佛那人比他身份尊贵。   时怀今有些不解,看了那人一眼,觉得那人正隔着面具打量他。   旁边的俞千龄双手环胸,一副挑衅的模样道:“呦,这怎么还来了个见不得人的呢?”   精武侯打着哈哈,扫了眼周边伺候的宫女:“公主,您看咱们老朋友叙旧,说几句家常话,就不必这么多人伺候了吧?”   俞千龄继续没好气道:“哦,人多吃不下饭啊?那就别吃了。”   精武侯这次有点为难,转头看他旁边的人,那戴面具的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看来这驸马府上是仆人太多了,少上那么几个也不足挂齿。”说完他抬起手,要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去。   俞千龄皱皱眉头,扬声道:“都退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必进来伺候。”   宫女们闻言皆低头退了出去,将大门阖上了,那人的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刚毅俊朗的脸,眉峰英挺,鼻梁高直,眼窝深深,抿着的唇不怒自威,和时怀今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时怀今有一种直觉,这才是之前所说的“夏国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男二长得挺帅的,可你们看直男龄态度多差,再看我们的男主,简直是被宠爱的小公举!   闲来无事,咱们猜猜剧情吧,你们猜直男龄和男二有啥恩怨~猜对有奖~ 第27章   第二十八章   夏亦忱摘下面具后桌上的气氛有些冷凝,他直直盯着俞千龄,不说话也不动筷。   而俞千龄理都没理他,自斟自饮没什么待客的自觉性,喝到第三杯,时怀今拦她道:“千龄,昨日才醉过,今日就少喝些吧。”   俞千龄闻声转头看向时怀今,好像从今日一早开始他就叫她名字了,虽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很中听。她放下酒杯,暧昧一笑:“差点忘了今夜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怎能喝醉?”说完将杯中的酒随手泼在地上,斟上了茶水喝。   时怀今给她碟中夹了些菜:“不要空腹喝茶,好歹吃点东西垫一垫。”   俞千龄应了一声,很乖的放下茶杯,吃了他夹过来的菜,那菜正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时怀今这才又招呼对面两人:“两位贵客怎么不动筷,可是不合胃口?”   夏亦忱看他一眼,眼中是居高临下的冷淡,似乎并未把他看在眼里,轻视之意一目了然。   精武侯是主子不动筷,他不敢动,怕气氛继续冷凝下去,圆场道:“方才还没给驸马介绍过,这位是六爷,与公主和我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此番随使团前来,一则是领略俞国风土人情,二则便是看望公主,以后还请驸马多多费心了。”   时怀今似是没察觉到夏亦忱的不友好一般,笑盈盈举杯道:“精武侯言重了,两位既然是千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以茶代酒敬二位,欢迎二位的到来。”   精武侯闻言举起酒杯却不敢先喝,夏亦忱置若未闻,指尖敲在杯沿,并没有拿起来的意思。   时怀今的手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悬空好一会儿。   俞千龄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冷声道:“怎么?不是来喝喜酒的吗,我特意差人寻了大婚当日剩下的酒请你们,你们不喝?”   精武侯脑门冷汗直冒,忙打圆场道:“哎呦呦,都怪我给忘了!六爷前些日子受了伤,正在养伤不能饮酒。”说罢起身拿了个新杯子要给夏亦忱斟茶。   谁知精武侯的茶还没斟满,夏亦忱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对俞千龄道:“酒我喝了,我有话跟你说。”   你想跟我说,我便听你说啊?你脸大啊?   俞千龄鸟都没鸟他,不紧不慢剥了条虾放进时怀今碗中:“今日这虾做的还不错,你怕脏,我剥给你,你就别沾手了。”   时怀今自然而然夹起俞千龄剥的虾咬了一口,赞赏道:“确实不错,这是昨日回宫时五哥和六哥给的,你醉酒不知道,他们说是亲手捉的,让咱们尝尝鲜。”   俞千龄哦了一声,伸手抹了下时怀今唇边粘上的虾油:“他们两个平日里最是喜欢选个小河边钓些鱼鱼虾虾的,想必是又找到好地方了。你若是感兴趣,改日让他们带上你。”说完将指头上的虾油舔去,动作十分随意,仿佛已是平常。   夏亦忱的眉心几不可见的一皱,五指收紧,将酒杯握的咯咯作响:“俞千龄,我有话和你说。”   俞千龄这次没装听不见,若无其事道:“有话说啊,莫非还要看五行八卦,寻良辰吉日?几日不见,六爷这么讲究了。这人有了权势就是不一样,谱都大了不少。”   咯吱一声,夏亦忱手中的酒杯裂出一道纹来,精武侯忙按住他的手:“六爷,咱有话要说也别着急,慢慢说,好好说。公主也是刚当值回来,饭都没吃,咱有什么事总要先填饱肚子再说才是,空着肚子说话,还不吃一肚子气?人都到这里了,急于这一时半刻呢。”   精武侯站起身,换了夏亦忱手中的杯子,该斟酒的斟酒,该斟茶的斟茶:“久别重逢,相聚于此,曾经都是过命的交情,现下干一杯不足为过吧?”说罢眼睛看向了俞千龄。   俞千龄微一颔首:“这是自然。”   俞千龄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别人给她面子,她也给别人面子,礼尚往来,绝不矫情。   这一杯过后,气氛好了不少,精武侯是个会说话的人,聊聊曾经的出生入死、化险为夷,关系显得热络了不少。他又谈起从前的交情来:“说起来,我与公主相识已有三载,初见公主之时,公主才十五岁,可那时的风范气度却也是不寻常,我就知道公主将来大有作为。”说罢,他想起什么似的道,“好像当时六爷还在公主身边吧。哎,你们认识多少年来着?”   一直话很少的夏亦忱开口到:“再过一个月正好十四年。”   精武侯闻言一脸惊讶的样子:“十四年可不少了,六爷与公主年纪相当,幼年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吧?”而后目光在时怀今身上一掠而过,见他似乎没在听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   俞千龄晃着手中的杯子,瞥了精武侯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没有竹马,只有几个从小跟到大的小弟罢了,有的还在,有的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去了,我还得祝他前程似锦。”   精武侯干笑两声,看了夏亦忱一眼:“那也是仗了公主的福呢,不管怎样,交情都是在的。”   俞千龄放下杯子,添了半杯酒,问旁边的时怀今:“我再喝半杯行吧?”   时怀今点点头:“有分寸就好,你又不爱喝醒酒汤,别喝多了夜里难受就行。”   俞千龄应了一声小抿了一口,这才回精武侯的话:“哎呀,什么交情不交情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岔道上遇见了,打声招呼道声好,也就罢了。”   精武侯听了没再往下说,闲七杂八扯了一些,对时怀今道:“驸马,本来今日前来,我本不想谈公事的,可我这里有些邦交上的事宜急于先和驸马商谈一番,不知驸马能否行个方便?也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   时怀今看了俞千龄一眼,见她没有说话,站起身来随和道:“自然可以,只是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不如精武侯随我来书房谈吧,正巧我有些事也要请教精武侯。”   精武侯眉开眼笑,随他起身:“驸马太客气了。”而后又对俞千龄和夏亦忱道,“先失陪。”   两人走后,厅中静了下来,俞千龄将酒杯中残余的酒喝尽,慢慢悠悠站起了身,欲要离席。   夏亦忱随她站起身:“千龄,现今你连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俞千龄转头看向他,直了直腰,一派轻松道:“屋里太闷,有话出去说吧。我爹赏识怀今,赐的驸马府可是很不错的,景致怡人,风景秀丽,逛上一逛才不虚此行。”说完便要往外走。   夏亦忱大步跟过去,拽住她的手腕:“你该知道,我来不是来参观驸马府的,在这里说便可以了。”   这人脑子里的坑真是越来越大了。   俞千龄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点明道:“我能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可我现在有家有室,跟你在一个屋里闲聊,你让我男人怎么想?欺负我男人老实吗?你出不出去?不出去就别和我谈了!”   她一口一个我男人,夏亦忱的忍耐似要到了尽头,深吸口气道:“好,出去说。”   俞千龄冷哼一声先一步出去,到后花园中找了一出四周都不避人的地方停下,命陈让和陈谦守在远处,不得有人靠近,才在石凳上坐下。   “有话说吧。”   夏亦忱坐到她旁边,将脸上的面具卸下放到桌上,想伸手去握她的手,却被俞千龄避开了,他有些黯然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废话!俞千龄表示不予回答。   夏亦忱轻叹一声,用似是妥协的语气和她轻声道:“你该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你气我先你一步纳了别人,如今你也嫁过一次,我们之间便算扯平了吧。你与他和离,我仍旧用皇后之位娶你。”   俞千龄听完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干脆站起身来就走,屁都不想放一个。   夏亦忱见此立刻跟上她,抓住她两条胳膊道:“你到底想我怎样?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娶她不过形势所逼,婚后也绝不会碰她,我都做到了。现下我已登上皇位,可以以皇后之位娶你,给你最大的荣耀,也自然会将她休掉,以后只会有你一人。你当初明明是同意的,为何又出尔反尔,回了俞国便与一个莫名其妙的病秧子成了婚?我不怪你任意妄为,可你还想我怎么样?”   俞千龄才是莫名其妙:“我同意?夏亦忱,你才是莫名其妙吧?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你了,你以为我稀罕什么皇后之位?请你该给谁给谁去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早知你脑子还是如此不清楚,我连见你都不该见你。”说完毫不留情的掰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夏亦忱挡上去,脸上也有了怒意:“那你想怎样?留在这里当你的金枝玉叶,和你那小白脸驸马你侬我侬?俞千龄,这不是你。”   要不是他现在成了皇帝,俞千龄想直接揍他一顿:“我怎样用你说了算?你脸这么大啊!当了皇帝可真了不起,还想管我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忍着你不是怕你,你若仍旧这么不识抬举,将来咱们战场上见也无所谓!”   夏亦忱揪她不放:“好,你不嫁我,那你和你那小白脸驸马有过夫妻之实了吗?”   俞千龄被问傻了,若不是她驸马身体不好,她能忍到现在?娘的,怎么答……   夏亦忱见她犹豫,像是打了胜仗,笑了起来:“我来告诉你吧,你根本没有,因为你心里有我。”   我去,不带这么给自己加戏的!   俞千龄硬着头皮道:“屁!我和驸马圆没圆房还要说给你听?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们早就圆房了!满意了?”   夏亦忱笃定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就算有也无妨……”他说着一顿,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跟你早就有过夫妻之实,既然你和驸马圆房过,那你一定也知道了吧?”   俞千龄这次真傻了,还有这种事?她当然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千龄:一脸懵逼。   插空码完了,今天发个小红包,要求超过15字 么么哒! 第28章   第二十九章   夏亦忱对上俞千龄怔忡的表情便知道他赌对了,她确实没有和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驸马圆房,她大婚转日便与那驸马分房而眠,又如何会圆房?他果然没有猜错。   她突然成婚也不过是和他怄气罢了。她向来高傲,他迫不得已先娶了别人,虽不是正妻,也绝不会背叛她,可她心里定然还是不痛快的,所以才这般报复他,可他知道她也不会真容忍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驸马玷污她。   时至今日,他承认他有错,不该因为急于夺得皇权,便应下与卫文公之女的婚事,可他若不急功近利,前面便是一条死路,他的皇兄有一个继位,他都活不成,还如何娶她为妻,给她荣华富贵?他也只有站到高位上才能配得起她,才能保护她,不然他永远只是她罩在手下的一个小弟。   他握上她的双手:“千龄,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吗?我们在一起十四年,我知道你心里不可能没有我,你何必要这么折磨你自己,又折磨我呢?”   俞千龄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她正使劲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和夏亦忱滚上床了,她虽自小和男人混在一起,却绝不会允许那些她看不上眼的男人占她便宜。她是很看重夏亦忱,那是因为夏亦忱是她养了十四年的小弟啊!就算是条狗都会有很深的感情,可这不证明她会饥不择食上了自己的小弟啊!毕竟,你和你小弟睡了,说出去很有面子啊?!   难道是她喝醉的时候?她喝醉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会有她几个兄长在身边,哪里会给夏亦忱这个机会,这丫不会诓她吧?   “你说我和你睡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俞千龄说话就是这么不含蓄,胡编乱造始作俑者夏亦忱都红了脸,轻咳一声道:“是……太归楼那次,你喝醉了,三哥和四哥也是,我喝的也有些多,送你回房的时候……后来你不记得,我当时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所以也没敢和你说……”   太归楼?那这事要往后倒两、三年呢。俞千龄半点都想不起来,这丫就是诓她吧!像她这么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的人,和谁睡过心里会没谱?娘的,上当了。   俞千龄一把推开他:“屁,胡说八道!夏亦忱,你现下好歹是一国之君,编这种骗人的鬼话有意思吗?我与驸马早在大婚之前就已经圆房了,那还要多亏你派人刺杀他,我才将他招进宫中朝夕相处,感情不知道要有多好!”   她皱皱眉头,深吸口气道:“你刺杀他的事情,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从今往后你再敢动他一根汗毛,便是与我树敌,我和你绝不会善罢甘休!”   俞千龄的掩饰早在刚才就暴露了,她说什么,夏亦忱都不会信了,而那个驸马,根本不足挂齿,他要做的,只是让俞千龄原谅他,应下与他的婚事,他在俞国还能待十多天,不急。   但他还是要先表个态,让她心里有个底:“千龄,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在我心中都已是我的妻子,只要你回头,所有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当我是妻子,经过我同意了没有?还既往不咎,他若是真敢,她还要计较到底呢!   但现在她不能发火,怎么也要先弄清楚有没有这回事再和夏亦忱算账。   俞千龄认认真真道:“夏亦忱,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对你从没有过什么男女之情,现下我也已经成婚,有家有室有男人,你识相一点,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你若是不识相,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么多年的小弟,想和她做朋友,俞千龄都不乐意,还想做她男人?他怎么不去做梦!   可夏亦忱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承认,他知道的,他可以等。   *   另一边。   时怀今与精武侯谈完了正事,得知俞千龄和夏亦忱在后花园,便往后花园走去。   “驸马,不知你与公主是如何相识的?”   时怀今闻言,并没有半分回避,直言道:“我与千龄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想必精武侯也应该听说过一二。千龄一开始看上的是我胞弟,我胞弟不愿,才用我来替婚,只是没想到大婚之前千龄会亲自到府上来,识破了替婚的戏码,但也因此我有幸见她,与她互生情意,得此佳缘。”   精武侯听了有些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毕竟这婚事的促成于男人而言不怎么光彩,若是他定会隐藏一二,绝不会坦诚告知,这驸马确实不太简单。   “那驸马对公主有多了解?”   时怀今闻言一笑:“精武侯问哪种了解?是你与公主那种同袍之间,还是我与公主这种夫妻之间?人心都是会变的,就算是十多年的交情,也未能看透一个人,又如何去谈多了解?”   精武侯一愣,他之前在席间说的话,他果然是听了进去的,只是隐而不发罢了。方才交谈之间,他也能觉出这个驸马是个聪明人,绝非传言之中那般草包,并不容小窥。   “驸马是个通透的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六爷的身份想必驸马也能猜的出来,他与公主相识十四载,其中情意不是一两句便能说清楚的。现下,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误会解释清楚了,想来一切都会好的。”说罢他旁敲侧击道,“驸马是个聪明人,即便换一种身份,定也能前程似锦。”   时怀今闻言神色依旧淡淡,甚至唇边仍有笑意,他道:“精武侯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与千龄这桩婚事是陛下赐下的,千龄选定的,而千龄据我了解,也绝不会是个为了谁而委屈自己的人。我曾与千龄也说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看天意造化了。”   眼下之意由不得他。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精武侯没再多言:“驸马是个豁达的人。”   时怀今摇摇头:“只是强求未必能够得到,不如随遇而安。”   谈话间已经到了后花园,远远便能看到俞千龄与夏亦忱两人相对站着,夏亦忱握着俞千龄一只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精武侯轻咳一声:“似乎还没有谈完……”   时怀今看了那两人一眼,淡笑道:“精武侯若是不嫌弃,那边有座凉亭,我与千龄闲暇时都喜欢在那里乘凉。”   精武侯真是佩服这驸马的忍耐力,道:“驸马先请。”   时怀今点点头:“我给精武侯带路。”   只是没走几步,方才还在那头的俞千龄便走到了近前:“怀今。”   时怀今闻言回过身,见俞千龄这么快过来了有些诧异:“千龄与六爷说完话了?”   俞千龄不屑的瞥了夏亦忱一眼:“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   夏亦忱等人走了以后,夫妻俩回了正院,厨房间炖好的虎鞭送来了,温度都已经放到了正好。   俞千龄瞧见了催促时怀今喝:“尝尝味道如何?”   喝这种东西挺叫人难为情的,时怀今勉强喝了一口:“还可以……殿下要尝尝吗?”   俞千龄摆摆手:“我喝这个做什么?你多喝点,我去洗个澡。”说完人就跑出去了。   时怀今勉勉强强喝了一碗下去,俞千龄就洗好回来了,便换了他去沐浴,等他回来的时候,俞千龄正在床上躺着,瞧见他来,拍了拍自己身旁:“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碗虎鞭汤的功效,他现下有些发热,脱了外袍躺下,有些无所适从:“千龄,我……”   俞千龄凑上去,趴在他胸膛,打断他道:“那个六爷本名夏亦忱,是夏国新登基的皇帝,不过他以前只是我身边一个小弟,幼时的际遇和你差不多,因而才被我带在了身边。”说着她叹了口气。   时怀今已经猜到夏亦忱的身份了,只是没想到夏亦忱曾经的际遇和他差不多?身为一个皇子,会和他差不多?   他问她:“怎么了?”   俞千龄继续道:“哎,养了匹狼,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若是他以后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可不要信他。他若是欺凌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莫要怕他。”   别看时怀今在精武侯面前从容淡定,其实心里很没有谱,如今听俞千龄这么说,稍稍有了些底气,但到底如何还是要长久了看。   “我明白。”   俞千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也就只有你才能让我顺心如意。”   时怀今抿了抿唇,有些脸红:“荣幸之至。”其实他昨晚并没有让她如意……   她驸马一脸红,俞千龄旖旎的心思便起来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胸膛上画着圈:“今日……方便吗?”   时怀今自然知道她问什么,心里打起鼓来:“方……方便的……”   俞千龄勾唇一笑,掌风一扫,屋中的灯烛便都灭了,她整个人压到时怀今身上,品尝她等待已久的美味。   只是没过多时,局势翻转了过来,时怀今轻柔缠绵的吻落在她的每一处,俞千龄吸了口气,问他:“做过功课了?”   时怀今轻嗯了一声,轻抚她收紧的小腹,俞千龄抓住他的手臂:“来吧,我已经好了……”   时怀今支起身子,吻上她轻咬的唇瓣,轻舔着让她松口,十指扣住她的十指,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地方,一下子冲了进去。   俞千龄闷哼了一声,有种被劈开的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愉,那东西像根粗壮的棍子捣|弄着她,但一直以来的骄傲让她忍着不喊疼。她本想她的小驸马该坚持不了多久的,却不想他一下下的越来越快,没命似的捣|弄,她只好抓紧了他的手,默默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尝到了其中的滋味,与他共赴云雨,弄到很晚。   俞千龄是昏睡了一会儿才醒过来的,时怀今搂着她,两人都还没收拾,她偷偷摸摸下床,拿了个帕子擦拭了一番,上面没有血迹……   娘的,夏亦忱那个混账东西,该不会真的做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评论里有几个妹子很机智!完全是直男龄肚子里的蛔虫嘛!(请原谅这个比喻……)   我们驸马终于威风了一把!以后会越来越威风的! 第29章   第三十章   俞千龄对此实在是没有半分记忆,别说和夏亦忱上|床了,就算是手她从前都没牵过。夏亦忱在她心里和陈谦陈让两兄弟差不多,和他们牵手,想想就鸡皮疙瘩一地,若是再亲密一点,俞千龄单是幻想那画面,就按耐不住要挥刀去砍的冲动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把夏亦忱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可他现下是皇帝,一国之君,她动不了他!好气啊!   俞千龄看看现下床上的人,思琢着要不要趁他没睡醒,伪造一个假的?失贞这种事,对俞千龄而言倒不是要死要活的事,可她驸马再随和也是男人,能容忍他的妻子失贞吗?若是驸马接受不了,她可以换个能接受的,可她对时怀今是真的满意,因此失去这个驸马,她是很舍不得的。   思来想去,俞千龄还是放弃了,若是时怀今醒来以后接受不了此事,那她还是好聚好散,只是要先把夏亦忱那个祸精赶走以后。   如此一想,俞千龄钻回了被窝里,时怀今触到她身上的凉意,睁开了眼睛,有些迷糊道:“不舒服了?”   俞千龄想想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个驸马,有些贪恋的蹭进他怀里:“有点。”   时怀今听了伸手往下摸:“给你揉揉。”   那种地方能揉?她驸马这是在正儿八经勾引她吧?   不管了,先来他一炮,等他清醒了,没准就来不了了。   时怀今这次是彻底被她折腾醒了,硬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强打起精神来伺候了她一番。这次过后汗流脊背,再不洗是真睡不下去了,命人送了热水进来沐浴。   水送来,时怀今拿了外袍给她披上:“来,去洗洗。”   俞千龄心虚的挪了挪身子,故意赖到他身上:“累。”   她这么撒娇,时怀今有些惊奇,难不能女子破了身便会温柔一些?这一晚的折腾,时怀今体力耗费了不少,但这几步道他还是抱得动的,他弯腰将俞千龄抱起,放进了浴桶里。   俞千龄一直暗暗观察他的神情,他应当是看到床上干干净净了,但神色未变,似乎并不在意。他欲要起身,她伸手抱住他脖子:“一起啊。”   时怀今闻言面色有些窘迫,僵持了那么一会儿才脱了衣裳进去。   这里灯火通明,即便有水遮挡也于事无补,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着。俞千龄又是个不懂含蓄的,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看,时怀今在这等视线的重压之下默不作声将自己捂了起来。   俞千龄正欣赏她驸马白花花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捂,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捂什么,用都给我用过了,还怕我看啊?”   话是这么说,时怀今的手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更窘迫了。   俞千龄凑过去,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与他脸对着脸,收敛了方才促狭,有些正经道:“怀今,你会一直做我驸马吧?”   眼时时怀今还是有些迷糊的,一时没搞清楚俞千龄这么问的意图,他点点头:“自然,怎么了?”   俞千龄紧盯他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到了不解,却没有看到对她的厌恶或是隐忍。她不禁笑了起来,凑上去亲他一口:“没事,你这么好,我舍不得你。”说罢一转身,赖在他怀中,把玩他修长的手指。   她驸马这么好她以后定对他加倍好。   时怀今的手臂便顺势搂在了她腰上,她腰肢纤细紧致,单是用手臂便能感受到那美好的曲线,他有些心猿意马,可更在意的是她刚刚的话:舍不得他?此话何意?   肌肤相贴,彼此有什么反应都能感觉的到,俞千龄自是感受到了后面凸起的物什,对时怀今都要开始刮目相看了。他们今日少说也有三次了,他竟还有精力?他上次的不顶用,是她的错觉吧?   有肉就吃是俞千龄一贯方针,左右她精力好的很,又转身缠上时怀今的脖子,用嘴将时怀今想了好久要问的话给堵了回去。   屋外守着的两个宫女听到屋内传来啪啪的水声,互相对视了一眼,脸都红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公主和驸马这般,卯时还能上朝吗?”   大概是……不能了。   上朝的时辰到了,俞千龄虽然乏累,但还是准时准点起来了。   时怀今也起了,只是洗漱好了以后没走几步,眼前就发黑,多亏俞千龄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怎么了?”   时怀今缓了一会儿缓了过来,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大抵是有些乏累……没事的。”说完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只是有些摇晃。   俞千龄忙把他扶回去,冲伺候的宫女道:“快去叫太医来!”   驸马府里养了一个太医,随叫随到,很快便过来了,老太医给时怀今诊过脉以后,看着俞千龄的眼神很复杂。   “公主殿下,请恕老臣多嘴,公主与驸马虽新婚燕尔,但驸马大病初愈,不宜过度损耗精气,还望公主与驸马能够那个……节制一些。”   被老太医这么一说,俞千龄和时怀今就像一对犯错的孩子,默默低下了头。   这回,时怀今是不能去上早朝了,俞千龄觉得是自己的错,便要留下来陪他。   时怀今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深深的不争气,在俞千龄面前更是没脸:“千龄,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早朝吧。陛下勤政,你是他亲封的大将军,也不能总是无故罢朝,让朝上那些大臣该如何想呢?”   俞千龄把自己驸马折腾成这样,心里愧疚的不行,眼下定然是伏低做小,乖乖听话:“好,我去,你好好休息。”   众大臣表示:驸马,感谢你八辈祖宗。   *   夏国使团今日在礼部的陪同下游览了东郊湖,时怀今不在列,夏亦忱等人自然是发现了,听说他称病告假,便建议礼部侍郎上门看望。   时怀今是礼部官员,又是驸马,他病了礼部的人自然要前去探望,可带着夏国使团前去……   精武侯道:“昨日还与驸马喝茶聊天,今日便病了,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正巧与大人一同前去看望驸马。”   礼部的人自然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闻言点了头。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驸马府,俞千龄还在当值,并不在府中。   时怀今“病着”,如何能出来亲迎,便由管家出面:“各位大人,驸马身在病中,现下正在歇息,不便招呼各位,让老奴代为给各位大人陪个不是,感谢各位达人前来看望,驸马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劳各位记挂。”   他们来探望的,哪有逼着人带病出来待客的,礼部侍郎闻言道:“驸马无大碍,我等便放心了,请驸马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管家客气道:“多谢大人。”   精武侯也说了几句问候的话便带着人与礼部侍郎一同离去。   夏亦忱趁乱闪身躲了起来,四下无人之时,找去了主院,刚一进去,一人便挡在了他面前,他疑惑道:“陈谦?”   陈谦抱拳行礼:“敢问夏国陛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夏亦忱打量他一眼,微皱起眉头,不答反问:“你被派来保护他?”   陈谦也不回他:“驸马身体不适,陛下若是看望,请改日再来吧。”   夏亦忱昔日与陈谦也算是感情笃深的好兄弟,如今因一个外人生分到了这种地步?   “陈谦,我有事问他。”   陈谦仍是不让:“大将军嘱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驸马静养,陛下请回吧。”   夏亦忱蹙眉道:“陈谦你我多年兄弟,当真要如此?我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见他的,我不想和你动手。”   陈谦闻言手放在腰间的剑上:“我听命于大将军,陛下若是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得罪了。”   演戏要演的这般全套吗?那个病秧子驸马也值得她派陈谦保护?陈谦竟还当真了。   这时,正房的门打开了,时怀今身着一身白色深衣自屋内走出,步调缓缓风度翩翩,他墨发只梳了半股,披在两肩,显得有些随意,却衬得那张俊俏的脸更为精致。   “六爷前来,有失远迎。”他说罢对陈谦道,“陈副将,你退下吧。”   陈谦抬眸看了眼时怀今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退去了一旁。   夏亦忱见陈谦竟对他如此遵从,心中大为不悦,声音有些生硬道:“昨日没有机会与驸马单独聊几句,今日便前来叨扰,不知驸马此时可方便。”   不方便人都来了,还能赶的走?   时怀今微微一笑,很随和的模样:“六爷请进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右眼睑莫名其妙的肿了,过了0点了,坚持不住了,今天更得有点少,明日继续吧   _(:з」∠)_   想要小天使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30章   第三十一章   书房之中。   时怀今挽起了宽袖,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提着壶,微微一倾,茶水便顺流而下,袅袅白气蒸腾,白气后的面容俊美恬静,犹如一副精致的画卷。   他双手将斟好的茶水放在他面前,继而对他一笑,温和道:“请用茶。”   夏亦忱从未在俞千龄身边见过这样的男人,温柔似水,内敛含蓄,还有一张精致无比的面孔,和女人有何区别?跟他与俞千龄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俞千龄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真的喜欢上他,以至于嫁给他?   夏亦忱开门见山道:“你想从俞千龄那里得到的,我也能给你。”   时怀今闻言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不太明白六爷的意思。”   夏亦忱笃定道:“你明白,你从前的处境我就不多赘述了,攀上千龄无非是想扬眉吐气,弄权谋势。而千龄之所以嫁给你,不过是和我怄气罢了,你想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不如求我。”   时怀今闻言低垂下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显得他一双眼睛狭长深邃,片刻他又抬眸看向他:“六爷对我恐怕有些误会。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主动在千龄面前坦白身份,确实是想摆脱眼时的困境,而她能看上我,招我为驸马,是我的意外之喜。想必六爷也知道,千龄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我倾慕她,与她成婚自然不是因为要利用她做什么,我以真心相待,千龄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亦忱闻言冷着脸道:“我看你还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在乎你为了什么,而我与千龄也定然会重修旧好,我只能问你现下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相比夏亦忱的隐隐作怒,时怀今显得很淡然:“想来六爷也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对千龄如何,其实根本无需与六爷解释,我并不在意旁人误解我,只要千龄信我便可。我与她已是夫妻,同舟共济。是分是合,都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就算她要与六爷重修旧好,也不该是六爷来和我说。”他微微一顿,淡笑着,仿佛并不担心,“倘若真有这么一日,我定然也不会做她的绊脚石,六爷大可放心。”   这么说来,他是要与他为敌了?目光短浅,难堪大用!   “有些话我还是要先和你说清楚。像你这样的人,在此之前她身边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到最后还不是惨淡收场?你不会成为那个例外。我与她相识十四载,历尽千帆,生死与共,对她再了解不过,识相一点,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时怀今笑得有些莫名:“既然如此,六爷到我这里来,不就多此一举了吗?若只是担心我会从中作梗,六爷大可不必如此。一则我对你与千龄之间的从前并不了解也未参与,自然没有话语权,二则千龄并不是个任人摆布之人,我也摆布不了她。若是六爷与她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我相信只要是误会,便一定能解开。”   不识时务。夏亦忱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了,站起身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只说一个要求。”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许碰她。”   时怀今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淡淡道:“夫妻间的事情你情我愿,若是千龄不想,我自然不会强逼她,也强逼不了她,这些事似乎不是六爷能管的。”这种事情,他应该去劝俞千龄才是。   夏亦忱想想也是,俞千龄哪里是眼前这个小白脸能随意玷污得到的,今日他不投诚,以后自然会有他后悔的。   夏亦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时怀今并未出去相送,看着对面那杯未动一口的茶,道了声:“可惜。”   陈谦探头进来,见时怀今呆坐在那里,迟疑的唤了一声:“驸马?”   时怀今闻言抬起头,应他道:“怎么?”   陈谦摇摇头,有些迟疑道:“驸马无事便好,方才那人……脾气有些乖张,不好对付,说话也向来不中听,怕驸马受了委屈。”   时怀今浅笑摇头:“无妨,毕竟是公主的朋友,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陈谦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那就好……”说完要退出去继续守卫了。   时怀今叫住他:“陈副将,我有一事想问。”   陈谦转回身来:“什么事?”只要不是关于刚才那位就行!   可时怀今偏偏就问他:“方才那位六爷曾经与公主相交甚好,为何会成现下这般模样?是有什么误会么。”十四年的交情说断就断,明明不久前俞千龄还与他共同攻占绥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才对。   这事陈谦还真不好说。夏亦忱曾是俞千龄亲信,地位在他之上,颇受重用。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夏国皇子,而俞千龄在助他重回夏国之事上帮助不少,感情颇好。可自从夏亦忱纳了一个丞相之女为侧妃后,他们大将军就不高兴了,煞有和夏亦忱一刀两断的势头,这才回了京城,又匆忙择了驸马,其实他也搞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驸马还是问大将军比较稳妥。”   时怀今闻言也没为难他:“我明白了,多谢。”   陈谦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驸马太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他犹豫片刻道,“那个……驸马,他是夏国皇帝,不好招惹,若是和驸马说了什么,驸马有什么为难的,务必要和大将军说,大将军一定是站在驸马这边的。”   时怀今对他一笑:“好,我明白了。”   陈谦这才退了出去。   一散职,俞千龄便回府了,陈谦自然要和他禀报夏亦忱来的事情。   俞千龄闻言眉头一皱:“这个神经病!又来做什么?你怎么不拦住他!”   尽忠职守的陈谦有些委屈,又不敢反驳。   时怀今从屋内走出来:“不要怪陈副将了,陈副将尽忠职守,一直在阻拦,是我将人请进去的。”   俞千龄一见自己挂念了一天的小心肝,立马大步上前,关怀道:“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时怀今闻言不禁面色泛红,轻咳一声道:“不过是有些乏累而已,休息一天已经无碍了。”   俞千龄揽他回屋:“那也得注意着一些才是,你容易生病,有一点不舒服都要好好养着。”   时怀今不禁要为自己正名:“我其实没有你显得那么脆弱……”   俞千龄敷衍道:“好好好,你不脆弱,先坐,跟我说说,他来找你说了什么?可有对你动粗?”   俞千龄对他总像是后院里的娇花。   时怀今摇了摇头:“不过是聊了几句,说与你之间有些误会,想请我帮忙,可我毕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拒绝了。”   俞千龄一听,瞪大眼睛:“他可真有脸!哪里有什么误会,分明是他脑子不清楚!他有没有和你胡说八道什么?”比如她的初夜是谁?   时怀今瞧出来俞千龄有些紧张,不知道是紧张什么。   “没有,他只是让我不要碰你。”   什么?!还有这回事!   “混账东西!这种事他也敢管?你怎么和他说的?”   时怀今将自己的回答如实告知。   俞千龄听了冲他竖了竖大拇哥:“说得好!干他屁事!当了皇帝真当自己是千手观音了?什么都想插上一手,真不嫌自己手多!”   这都什么形容词啊,时怀今被她逗的一笑,都要忘了正事了。   “千龄,你与六爷之间有何误会啊?当然,你若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我只是关心你罢了。”   俞千龄搂上他的腰,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不想说的,误会就是,我对他没半点意思,他想娶我当他媳妇。脸大了他,他想娶就娶,真当他天王老子啊?惯的!你不用理他,让他自娱自乐去吧,一天到晚的戏多,等他演砸了!”   俞千龄这么说,也是真这么想,可她说的话,有眼人都看出来了,还用她说?时怀今觉得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事,可俞千龄不愿意说。   他委婉道:“有误会还是要说开才是,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也不是办法。”   俞千龄可委屈死了:“我说了啊!可他不信!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就一个劲儿觉得我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真是笑话!以前没你的时候,我就没正眼看过他,如今有了你,更没他的事了,可气死我了,不聊他了!”   她说不说,时怀今自然也就不说了。   俞千龄蹭了蹭他:“你今日没去上朝不知道,过几日去围场狩猎,正好带你放放风,我早想带你出去游玩,可你病才好就当值了,都没机会,这回一定得去。对了,你会射箭吗?”   时怀今摇摇头:“以前身体不好,并未习武,弓箭什么的都没碰过。”   俞千龄一听,这事好啊,正好增进夫妻感情了:“我教你!这点小事,你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你这么说,我到时候若是学不好,岂不就辜负了你今日的赞誉?”   俞千龄咬他耳朵:“那更好,我教你一辈子,每日手把着手教你。”说着手就不知道往哪里摸了。   时怀今耳根一红,避开她挑|逗的眉眼:怎么会有女人浪荡成这副模样?惯会撩拨人。   不知怎的,时怀今不自觉的张嘴酸了一句:“这话说过不少吧?”   俞千龄闻言一愣,立马道:“没,我保证就对你说过!”因为她之前那些都会自己射箭啊。   夏亦忱这个混账东西,果然在她驸马面前乱嚼舌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亦忱:哼,像你这种小白脸狐狸精,放在以前活不过三章!   时怀今:哎,娘子每天都要我,好累,不想说话。 第31章   第三十二章   俞千龄向来是说办就办的性子,转日便到兵器库里挑了几把好弓,又挨个调试好了,不可谓不用心。   但她还是不满意:“这些弓样子都太普通。”根本就配不上她驸马的花容月貌嘛。   司库陪在她一旁,闻言道:“殿下,这天下的好弓可都在这里,这若是您都不满意,您不如找位大师定做一把良弓,这量身定制的定然错不了。”   俞千龄觉着这是个法子,问他道:“这京中有什么大师?”   司库热络道:“远了您也不用找,咱工部就有位容大人,手艺活那叫一个地道,保准能制出殿下您满意的,只是他现下人不在京中,去越州修桥去了,得过些日子回来。”   俞千龄闻言点点头:“成,不急,等他回来再说。这些我先拿走了,挑完了就差人把挑剩的送回来。”   司库点头哈腰道:“不急不急,殿下尽管拿去用,能得殿下赏识总比它们待在库里落灰的好。”就算您把整个兵器库都搬走,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啊!   俞千龄扬扬眉头,拍了下他的肩:“上道,有前途。”   司库献媚一笑,恭恭敬敬把这位“在世阎王”送走了,等人瞧不见了才想起来个事来。那位容大人是个轴性子,可别到时候伺候不好这位主子,最后落个弄巧成拙的下场,那他可就引荐错了。坏了坏了,等容大人回来,得先去提点几句。   *   一散职俞千龄就回了府,但向来比她早回府的时怀今却迟迟还未回来。俞千龄坐在院中摆弄手里的弓,时不时叫人出去看一眼,渐渐就等不及了。   “怎么回事啊?这天都要黑了,还不把人放回来,礼部那些人不知道我驸马才刚养好身子吗?”   在她旁边候着的是陈让,陈让对驸马不怎么看得上,觉得他身为一个男人太过娇气了,根本配不上他们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他觉得他们大将军的男人不说能与之比肩吧,起码要有些大老爷们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像什么男人?   “大将军忙的时候不也要晚归吗?驸马身为礼部官员,拿朝廷俸禄,自然要以公事为重。”   “他和我能一样吗?我送他去礼部又不是让他受苦受累去的,何况他身体还不好,算了算了,我去接他。”说罢俞千龄放下手中的弓,阔步往外走。   陈让在后面腹诽: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接?   可俞千龄刚把马牵出来,外面时怀今就回来了,马停在门口,他翻身下马显得风尘仆仆的。   俞千龄走过去,打量他一番:“去哪了?怎么瞧着风尘仆仆的,这么晚才回来。”   时怀今轻拂了一下袍角的褶皱和尘土,道:“没去哪,近日礼部事情多,我又到阁中翻了一些陈旧的卷宗,这才显得脏兮兮的,洗一洗就好了。”   俞千龄见他脸上有些疲态,挽过他的胳膊拉他进府:“快换身衣服吃晚膳吧,这么晚回来,肚子饿了吧?”   时怀今浅笑着摇摇头:“其实还好,忙起来才显得充实。”   自己疼着宠着的驸马到别人那里受罪去,俞千龄叹了口气,嘱咐他道:“不要太拼命,不舒服了就停下来歇歇,身子更重要,没人会说你的。”   时怀今点头说知道:“千龄,我真的没你想的那般柔弱,旁人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俞千龄一听,无奈摇头:行吧,谁叫她驸马要强呢。   “我没说你柔弱,你去沐浴吧,我去厨房再让他们添两道菜,你这么辛苦,怎么也得补补吧?”说完俞千龄人就往厨房走了。   而时怀今回了正院,陈谦从后面跟上来:“驸马,您怎么不跟大将军说呢?总不能继续让人这么为难下去啊。”   时怀今根本没在宫中当值,而是陪夏国使团一行游山玩水去了。他没投诚夏亦忱,夏亦忱自然逮着机会对他百般为难,明知他身子不好,偏要去些劳累人的地方游玩,中途还不让人歇脚,别说是时怀今了,其他几位礼部的大人都受不住。   时怀今摇摇头:“此事不要和公主说,我去礼部当值本来也不是去享清福的,如果因为太劳累便不想干了,那还不如回府喝茶。既然当了这份值,就不能怕苦怕累。大家不都是这样,怎么独独我就这么特殊?我不想因为我是公主的驸马,便处处受优待,让人觉得她的驸马一无是处。”   陈谦一天到晚跟在时怀今身边,对他的看法自然和陈让不一样。驸马虽然身子骨柔弱了一些,却是个性子很坚韧的人,这方面和他们大将军挺像的。但他不像他们大将军那般脾气火爆、性子倨傲,他性情温和,能容能忍,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胸怀和肚量,总之他是真心欣赏的。   “可那人是故意难为驸马啊,驸马还是和大将军提一提吧,大将军不会眼睁着看驸马受苦的。”   时怀今又是摇头:“这更不能说了,公主与那人之间本就有过节,我再到公主面前说这些,不是故意挑起争端吗?现下夏国是来俞国邦交的,若是因为我两国交恶,那我的罪过便大了。我真的没事的,这点小苦小累我还受得住,陈副将莫像公主那般小瞧我。”说罢对他轻松一笑,似乎真的不把夏亦忱的刁难放在心里。   驸马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又如此为人着想,难怪了大将军喜欢。   陈谦真心实意道:“我和大将军都是关心驸马,并不是小瞧驸马。”   时怀今也对他真诚笑道:“我知道,这些时日来多亏陈副将在我身边照顾,你的关心我自然明白。”   陈谦叹口气,问他道:“驸马今日崴了脚,虽然看起来无事,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去太医那里拿点药给驸马抹?”   时怀今拦他道:“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若是上药会有味道,让公主担心就不好了,你去忙你的吧。”说罢人到屋中换衣裳去了。   陈谦想了想他的话,大将军性子火爆,确实不该告诉她,那他还是自个帮衬驸马吧。   *   用过晚膳已经很晚了,天都黑透了,根本没法练射箭。俞千龄便只是让时怀今在屋中试了几把弓,最后挑了一个最趁手的。   俞千龄觉得他挑的还行:“这把不错,手感轻,容易拉开,虽然射不了太远的猎物,但用来练练手足够了。”   时怀今对这事很释然:“我本来也没有这方面天赋,并不打算一鸣惊人,只要不丢你的脸就好。”   俞千龄才不在意这个:“丢什么脸啊,你就算是拉不开弓我都不觉得丢脸,我又不指着你拉弓养活我,这等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你也把心态放平稳些,到时候射的中就射,射不中拉倒,玩玩而已。”   时怀今点头:“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俞千龄也瞧出来他今日有些累,便没让他练弓箭,挑完弓就上床睡觉了,只是临睡前还是稍稍活动了一下,但这回俞千龄很懂节制,见好就收,绝不恋战。   *   翌日俞千龄也是早早回府了,可时怀今又很晚才回来,一脸疲态,让她心疼。   “不行,我得和四表叔说说去,礼部若是缺人了,那便多添些人进来,总将你耗到这么晚是什么意思?”   这么耗下去,把她驸马身子耗坏了怎么办?谁赔!   时怀今自然拦着她:“千龄,我真的没事,四表叔重用我,是为了我好,给我历练的机会。我不想今后我在礼部待着,说出去只是因为我是驸马,而不是我自身能为朝廷做些什么。”   别人说一两句能死啊?在俞千龄眼里,时怀今是她驸马,却还要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才栽面好吗?但她驸马这么有志向,俞千龄总不能打击他。   娘的,养个男人真难。   她皱皱眉头:“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不要硬撑着,凡事都有我给你撑腰呢。”   时怀今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头放在她脖颈处,声音低沉好听:“我知道。”   时怀今这么一主动示好,俞千龄瞬时就没脾气了: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   *   时怀今晚归的第四日,俞千龄的不爽要到了极点,烦闷的在屋里转了几圈,突地瞧见柜子的角落里多出点什么。她走过去,扯下一块似是盖着什么的布巾,下面有个盒子。   她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后翻了翻,里面是些止血化瘀的药粉和药膏。这不是她的东西,却在她和时怀今的卧房里,那一定就是时怀今的了。   她眉心一皱,想起时怀今这几日的疲惫,以及床笫间若有若无的躲避,似是明白了什么,大喊一声:“陈让!”   陈让立马进了屋:“大将军!”   俞千龄站起身,对他发号施令道:“你现在立刻去给我打听!打听这几日驸马都做了什么,人到底都在哪里!现下又在哪里!立刻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在憋大招,黑心小白莲的属性要暴露出来了~   昨天评论好少,淇哥哥伤心欲绝,今天差点不想更了!亲亲小天使们呢!出来放风了! 第32章   第三十三章   明月楼之所以叫明月楼,是因为明月升起的时候楼里便开始做生意,这做的生意自然是风花雪月。   礼部安排的行程里并没有这一处,是精武侯自行决定,又盛情相邀,邀时怀今到这里来的,名曰:领略京城美人的风情。   明月楼也不只做皮肉生意,也有卖艺的清倌,隔着轻薄的纱幔弹上一曲靡靡之音,每位宾客身边都有一位侍酒的美人,气氛里多多少少带些颓靡暧昧。   “这明月楼不愧是京中第一楼,随便一个美人便是国色天香。”精武侯在身边的美人下巴上撩了一把,又对时怀今道,“咦?驸马怎的不动杯子,酒不都换成茶了,莫不是身边的美人不合心意?”说罢指了一个舞姬,“你过去伺候。”   那舞姬扭着水蛇腰过去,坐到时怀今另一旁,端起茶杯软骨头似的往上贴,明显比旁的女子大胆了多。   时怀今起身避开:“精武侯和六爷享用即可,不必顾及我。”说罢他找了处清净的位置坐下,低头抿了口茶,眉心几不可见的一皱。   精武侯揶揄他道:“驸马莫不是怕公主知道了怪罪吧?要我说男人在外哪有不沾荤腥的,驸马又在礼部当值,以后这样的应酬少不了,公主向来宽容大度,自然能理解驸马。”说罢向那两个美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美人跟坐过去,这次不急着往上贴,举杯道:“驸马莫不是嫌弃我们伺候的不好吧?我们姐妹给驸马陪个不是,驸马赏脸喝上一杯可好?”   时怀今闻言却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了,似乎没听到两女的话,对精武侯道:“精武侯此言差矣,我不知夏国如何,但在我俞国,文武百官不可在风月之所饮酒作乐,自然不会到这里来应酬。若非精武侯与六爷盛情相邀,我当二位是朋友,我也不会来这里。所以,两位尽兴即可,不必顾及我。”   精武侯闻言挑挑眉:“驸马是个君子,倒显得我们孟浪了。不知驸马洁身自好,冒然相邀,我给驸马陪个不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时怀今低头看手中的茶,精武侯都喝下去了,他若是不还礼,便是存心与之交恶了,只是这茶……   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夏亦忱,他身边也有两个美人作陪,只是那两人不敢造次,只是侍候他吃菜饮酒罢了。   夏亦忱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冷嘲热讽道:“莫不是公主在府中治夫严苛,连杯外面的茶都不让喝吧?”   时怀今将茶拿起,一饮而尽,道:“自然不是,我与公主互相敬重,也互不干涉,我来此她并不会怪罪,可我却不能自我放纵。我曾求娶她之时有过承诺,自然要敬她爱她,不可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还请两位见谅。”   夏亦忱冷然看他:“驸马如此忠贞不二,可真是让人钦佩,望驸马真能始终如一。”   “六爷过奖。”时怀今站起身,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茶喝过了,现下天色不早,府中公主还在等候我,这几日我回的晚,她已颇有微词,不好让她再多等候,我先告辞,两位随意。”   精武侯起身拦他:“驸马才喝了一杯便走啊?驸马与公主朝夕相对,差这一时半刻呢?莫不是不想赏脸?”   时怀今扶住桌沿,身子微晃,他摇了摇头:“精武侯言重了,我只是怕公主担心。”   夏亦忱也站起身:“和我们在一起,公主有什么可担心的?莫非驸马觉得我们宴请驸马是别有用心?”   精武侯接着道:“若是如此驸马可就让人寒心了,我等是念及驸马这几日相陪太过辛苦,这才设宴感谢,驸马却就喝这么一杯就走,这岂不是我们招待不周?”   时怀今摆手说不是:“这样吧,我先让陈谦回去禀告一声,免得公主继续等我。”说罢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喊外面的陈谦,“陈谦!”   陈谦立刻进屋,走到时怀今身旁,瞧着他有些潮红的面色,暗觉奇怪:“驸马。”   时怀今抬手握上他的手腕:“我还要陪两位再喝几杯,你先回府禀告公主,让她不必等我回去用晚膳了。”   陈谦低头看了眼时怀今放在他腕上的手,明显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体温,再看他有些潮红的面色,心中暗道糟糕。但他也不好强行把驸马带走,外面有几个高手,若是刁难起来,他一个人带着不会武的驸马也不好应付,便不动声色道:“是。”说罢人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陈谦下到一楼,却被夏国几个侍卫拦住了:“陈将军要去哪里?我等替陈将军代劳。”   这是要拦着他不让他走?   陈谦蹙眉道:“我奉驸马之命,回驸马府禀告公主一声,不劳诸位代劳了。”   “将军是驸马守卫,还是留在这里吧,我等代将军去驸马府传话。”   里面那两个要对驸马不利,谁知道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去传话,陈谦自然不让:“不必了,驸马在这里有诸位保护自然安全,公主那里,我得亲自去公主才能安心。”   陈谦说完,这几人周旋都不周旋了,直接道:“请陈将军回楼上去吧。”   陈谦手放到腰间的剑上:“诸位这是拦着本人,不让本人走?”   “陈将军请回,我等不想与陈将军动手。”   陈谦五指收紧,脑中飞速运转,楼上驸马危在旦夕,可这里的高手,除了眼前几个,楼上的夏亦忱也不容小窥,他强行带走驸马肯定不可行,只能杀出重围,尽快通知公主前来。夏亦忱不会让他手下的人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冲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思及此,他抽出腰间的剑:“诸位若是不让,就不要怪陈某不客气了。”   “我等是为了陈将军好,还请陈将军不要为难,自行回到楼上去吧。”   话已至此,陈谦不啰嗦了,直接上手,再不能耽误下去。   谁知这几人早有准备,他一动手一把药粉撒了过去,陈谦及时闭气,却还是吸入一些,虽不至于马上晕了,挥出去的招式终究是少了些力道,很快被几人擒住。   他挣脱不开,心中懊恼不已。驸马没能保护好,他就只能提头去见大将军了……   他咬破舌根,强撑着神智:“带我去见六爷,我有话和他说!”他这样下去,以大将军的性子,只能逼得大将军对他反目成仇,绝不会因此就抛弃驸马的。   几人见他唇间流出血来,怕他自杀,立刻一掌劈晕了他。   楼上。   时怀今脸上的潮红已经很明显了,精武侯奇怪的看他一眼:“驸马怎么了?莫不是热了?不如把外袍脱下来吧,朋友之间随意一些无妨。”   时怀今闻言揪紧了衣服:“我不热……只是有些气闷,开窗就好了。”说罢要起身去开窗,身子晃晃悠悠,有几分酒醉的模样。   夏亦忱也看向他,蹙眉道:“驸马滴酒未沾,莫非闻闻酒味便能醉倒?这也太过不胜酒力了吧。”   时怀今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脸上周旋片刻,道:“我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继续陪二位了,还望二位海涵,令我自行离去。”说罢他强撑似的站着,往门口挪了几步,欲要离开。   他脚步虚晃,身边两个女子跟着他,伸手要扶,被时怀今一把推开:“不要碰我!”   精武侯走去他面前:“驸马对美人未免粗暴了些,她们只是好心扶你罢了。”他打量他,更是觉得奇怪,“驸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时怀今眸色深深,道:“我只想离开,还望两位通融。”   夏亦忱也走过来:“驸马此言何意?今日这一桌是为你而设,驸马却中途离席,莫非对我等有什么不满?”   时怀今咬咬唇:“不敢。我与六爷往日无怨,近日不愁,上次我也说的很清楚,六爷想怎样是六爷的事,我绝不会成为绊脚石,还未六爷不要赶尽杀绝。”他说罢绕过他往外走,只是没走几步,人便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吓得在场的人一惊。   夏亦忱觉出了不对,皱起眉头,对两个女子道:“还不扶他去床上歇息!”   两个女子慌忙去扶,只是还没碰上,门便被一脚踢开,俞千龄走了进来,看到时怀今倒在地上,眼中冒火一般瞪向夏亦忱:“夏亦忱,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夏亦忱像不像傻白甜恶毒女配 _(:з」∠)_   当皇帝不一定情商高,有时候手段狠也是可以的,只要别遇上更狠的…… 第33章   第三十四章   这个时候俞千龄突然出现,夏亦忱实在是措手不及,看了眼地上明显不大好的时怀今,只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仓皇解释道:“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突然倒在地上的!”   俞千龄听了未免可笑:“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什么都没做,他会变成这样?”   俞千龄带来的人已经将时怀今扶起坐到一边,又有随行的太医上前检查,片刻后禀道:“公主殿下,驸马被下了药……”   时怀今现下这幅样子,到底被下了什么药简直不言而喻。   夏亦忱闻言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矢口否认:“我绝对没对他下药!”   太医又道:“公主殿下,驸马所食药物与平日里的用药相克,要立刻送回府中医治,否则就不妥了……”   俞千龄看向时怀今,他面色潮红,揪着衣领,已是痛苦难耐的模样。她更怒,才不听夏亦忱解释,上去便一拳,直接打在夏亦忱脸上,梆的一声响,夏亦忱躲都没来得及躲,直接被她打退了几步。   她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失望至极:“夏亦忱,万万没想到,我与你相识十四年,却不知道你是这等卑劣之人!你撼动不了我的心思,便对我男人下手,欺负他无力与你抗衡是不是?你还算个男人!”   夏亦忱捂上被她打痛的脸,这种痛比捅他一刀还要难受,她竟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男人,打他的脸?   他眼中涌动着痛意和不甘:“俞千龄……我在你心中会是这种人吗?你与他才相识才多久,就认定了我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害他?你怎么不说他是故意这般,引你误会我呢!”   事实都摆在这里了,还让俞千龄怎么信他?   “误会你?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俞千龄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两个女子,拽了一个过来捏住脖子,恶狠狠问道,“说!驸马怎么回事!”   两个女子早就听闻过俞千龄的恶名,此时更是吓破了胆,颤颤巍巍道:“公主殿下饶命!都是这位大人威胁我们姐妹几个勾引驸马的,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请公主殿下饶命!”   这种风月之地,为了招揽客人多多少少都会下点药,这驸马对她们无意,她们自然要在茶里加点作料,只是没想到驸马反应会这么大,眼时看着盛怒的公主,她们自然是不敢承认了。   而夏亦忱听了更认定自己反被时怀今将了一军,怪不得他这么好请,原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反将他,不然俞千龄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俞千龄听完松了手,瞪向夏亦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也确实是夏亦忱先令这些女子勾引时怀今成事,想令时怀今本性暴露,使得俞千龄厌弃他,却从未想过用下药的方式陷害他,现下这幅样子他百口莫辩。   精武侯忙上前道:“公主,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我们的为人你该清楚的,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对待驸马!请驸马前来,只是为了喝一杯,感谢驸马这几日的辛劳!”说罢瞪向两名女子,“说!是谁下的药!”   两名女子抖如筛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俞千龄低喝一声:“够了!从今往后不要再和我提什么交情!从今日起我与你们什么交情都没有!”说罢转身走向时怀今,看都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夏亦忱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千龄,我以名誉担保,我绝对没对他下药!他根本就是装的!”说着他要走向时怀今,他怎么也不信,他不过是喝了一杯茶会变成这幅模样!   时怀今紧咬着唇瓣,一丝痛苦的沉吟从喉咙中溢出,太医喂过了药,于事无补,扶着他道:“公主殿下,得赶快送驸马回府了。”   俞千龄一把将欲要过去的夏亦忱推开:“夏亦忱,你还没演够吗?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你这样,我看不起你!”   俞千龄将时怀今扶起,看着他一副饱受药物折磨的样子,心里是又气又疼:这个蠢男人!明知夏亦忱对他有敌意,却还要送上门来,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是不是想气死她!   她冲着侍卫吼:“还不快将驸马送回去!”都他娘的傻子了吗!这种事还要等她发话?   俞千龄话音落下,众人忙七手八脚背着扶着将时怀今送出去。俞千龄自然也跟上去,眼时还是要先使得时怀今转危为安,至于夏亦忱,改日再找他算账!   夏亦忱见她就这么走了,跟上前去拽住她的胳膊,不死心道:“千龄,我跟你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就因为他,你就要和我翻脸吗?”   俞千龄转头看他,眼中是冻死人的冷意:“我原以为我挺清楚的,现下看来我一点也不清楚!夏亦忱,改日我再找你算这笔账!”说罢将他的手毫不留情的甩开,阔步走了出去。   夏亦忱还想再追,被俞千龄的侍卫拦住了,他焦急大喊道:“千龄!你好好想想!不要着了他的道!”   俞千龄头都不想回一个,昏迷过去的陈谦被人送到她面前,俞千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带回去!”说完不管了,随着时怀今上了马车。   时怀今躺坐在软垫上,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上潮红一片,像是沾了露珠的芙蓉花,惹人采撷。   俞千龄坐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以免他磕着碰着,谁知这丫脾气还挺大:“别碰我!”   俞千龄捏了他的腰一把:“我不碰你谁碰你?明月楼里的小妖精?”   时怀今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面前的人是俞千龄,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伸手环抱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丝暗哑:“千龄……”整个人都显出对她深深的依赖。   俞千龄的毛被捋顺了一些,听着耳边他沉重而隐忍的呼吸声,轻叹了一声,解开他的腰带:“之前的聪明劲去哪了?就这般送上门来给人宰割,是想气死我吗?”   时怀今不说话,闭上眼睛,将俞千龄抱得更紧,把她压倒在一旁,灼热的吻落在她的颈间,手有些慌不择地的到处乱|摸,是中了药以后的难以自持。   一直含蓄的小驸马难得如此热情,俞千龄被撩的不行,却又拿不准他现下可不可以,伸手压住他的脑袋,撩帘叫太医:“太医呢!”   太医忙跑到跟前:“公主殿下。”   俞千龄问他:“驸马现下能不能碰?”   这个……太医瞪大眼睛,公主也未免太豪迈了吧,这人在外面就那啥不成?   俞千龄见他支支吾吾,不悦道:“行还是不行!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那肯定是……   “行。”   俞千龄听完就放下帘子,太医赶忙退开了,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外面那么多人,俞千龄也不可能真豪迈到不管不顾,但她小驸马实在磨人,她只得先用手给他解决一下。   俞千龄翻身把他一压,轻轻几下就挑开了他的衣衫,捉住了他的命脉:“乖,现下在外面,我给你摸摸好不好?”   那里被捉住,时怀今吸了口气,咬住了唇瓣,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一双乌黑的眸子里像是含着春水,荡|漾又迷|乱。   俞千龄喜欢极了,死死吻住他,手下胡乱的替他排解着,听着他那勾死人的声音,俞千龄眼睛都要喷火了,可她现在却不能自己舒服,真是气死了。   她张嘴就在她驸马白嫩的肌|肤上咬了几口,留下星星点点的红印子才满意了一些。   完事以后,时怀今半昏半睡过去,俞千龄找东西擦手,她自己没带帕子,便在时怀今身上掏,掏了半天掏出个锦囊来,捏了捏里面似乎是绸子,便打开拿了出来,雪白的帕子上染着暗红的血迹,这血迹不是新的,似乎有些时候了。   心大漏风的俞千龄皱皱眉头:“这么脏的帕子怎么还留着?”说完随手扔地上,用锦囊擦了擦手,眼睛瞟向躺在一旁的时怀今,想看看他哪里受伤了。   此时,松散的衣裳盖在他身上,露出他深似沟壑的锁骨,下面两条修长笔直的大白腿,真是怎么看都引人犯罪。   她的男人如此出众,却差点就便宜明月楼里那些小狐狸精了!气煞人也!这笔账,她一定要和夏亦忱算!   马车停了,外面侍卫禀道:“大将军,到了。”   俞千龄应了一声,将衣服给时怀今穿好,穿到鞋袜的时候发现他脚踝割伤了好几道印子,脚底也磨破了好几处,本来白皙好看的脚伤痕累累,委实令人心疼。想想他这几日可能受到的责难,俞千龄对夏亦忱更是恨的牙痒。   这是男人干的事?就使这种手段为难她男人,不嫌丢人?   时怀今也是个混账东西,被人欺凌有瘾不成?竟还敢瞒着她!觉得她罩不住他怎么的?   俞千龄想着,在时怀今红润的脸上捏了一把,时怀今吃了一疼悠悠转醒,对上俞千龄怒目圆瞪的眸子,身子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被俞千龄攥在手里。他脸上潮红更显,缩了缩脚,眼神中还有些迷离:“千龄,我……”   俞千龄冲他恶狠狠道:“进去再收拾你。”说罢顺势拉了他一把,把他扛在肩上下了马车。   驸马光裸着一双白嫩嫩的脚被公主扛进了府,驸马府的人都错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怀今: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夏亦忱:什么意思?   时怀今:感谢你这几日的刁难,我要吃肉了,你好好看着吧~   我简直蠢出天际,放在存稿箱里没有设时间。。。。 第34章   第三十五章   俞千龄进了屋便把人都赶了出去,将时怀今推倒在床上,一把扯了他才刚穿好的衣裳。   屋中灯火通明,时怀今全身上下袒|露在俞千龄面前,自是难为情,伸手去拉扯自己的衣衫蔽体:“千龄,我……”   俞千龄爬上床,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按趴在床上,伸手便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现在知道没脸了?若是我去晚了一步,看你还有什么脸见我!”   俞千龄的手劲很大,这一下是实打实的,就算时怀今是个男人,突地被打这么一下,眼泪也瞬时充盈在眼眶之中了,不是他想哭,是生理反应。   时怀今趴着没敢转身,怕被她发现:“此次是我不察,我以为六爷再如何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对我的,是我大意了……”   “他连我都敢,还在意一个你?”俞千龄在他身上打量一眼,“说!她们都碰你哪了?”   时怀今摇摇头:“没有,我没让她们碰到我……”事实上时怀今一直都是神智清醒的,包括在马车上的时候。他自小用药,对药物极其敏感,那茶拿近了,他便闻出了不妥。其实这药并不会勾起他的情|欲,但会让他迅速发热发汗,看起来和普通人中了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夏亦忱故意给他下药,后来他发作,观察到夏亦忱毫不知情的神情才知道不是他,但他开窗的时候看到俞千龄走进了明月楼。他忍这么久就是等这个机会,如何能错过?便干脆将错就错。   俞千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想起时怀今刚上马车时神志不清,却知道抗拒她,便知他药效发作之时,仍谨记不能让除了她以外的女子碰,这一点还是让她十分满意的。   她气顺了些,把时怀今拉起来:“现在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敢不敢瞒我?”   这一拉起来,他泛红的眼眶便暴露在俞千龄面前,眼眶中还有晶莹的水波,我见犹怜之状如何还能让人狠心说他?   俞千龄登时一愣,心中有些懊恼起来,嘴上还是严厉道:“你还好意思委屈?我打错你了吗?现在是没事,若是出了事怎么办?”说罢瞥了眼他被打的地方,居然红肿起来了,她驸马怎么这么娇弱啊!   时怀今忙摇头,脸红道:“没,我没委屈,是……是太疼了,一个没忍住……”说着伸手揉了揉眼睛,水波是没了,眼眶却更红了。   俞千龄这一看,哪里还有气啊?她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掌心揉在他那里,轻声问:“还疼?”   时怀今回抱住她,语气轻松并无委屈:“不疼,就刚才那一下有点疼,现在没事了。”   俞千龄抬头看他,时怀今笑意融融,半点没有埋怨她下手重的意思,可却勾起了俞千龄的愧疚。她撅嘴亲了他一下,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动手打你了。”若落别家哪有女人动不动就打自己男人的,俞千龄也知道这不对。   时怀今听了,一本正经道:“你打的对,这次是我错了,打过才能长记性。而且我以后一定强身健体,练的皮糙肉厚一些,免得被你轻轻打一下,便打出眼泪来,实在是太没脸了……”他低垂着头,当真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俞千龄被他逗得一笑,她驸马说话永远这么中听。她趴到他身上,坏坏的笑:“药力过了没有?”   什么药力啊,时怀今压根就没事,发过汗已经好多了,可他道:“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   俞千龄笑出了声,将他扑倒在床上,继续作威作福起来。   夫妻俩亲热过后,外面送药来的太医才敢敲门:“公主,驸马该喝药了。”   时怀今要起身去拿,俞千龄把他拦住:“我去。”说罢扯了被子给他盖上,自己穿上衣服到外面取了药汤进来。   俞千龄端着药坐在床边,先小抿了一口,再拿勺喂到时怀今唇边:“不烫,我喂你喝。”   时怀今又不是病若膏肓,伸手道:“我自己喝就好。”   俞千龄睨他一眼:“懂不懂情趣?这个时候你要说,好啊~”说罢还给他抛个媚眼。   时怀今也被她逗笑了,道:“好啊~”上挑的尾音都和她学得一模一样。   俞千龄笑弯了眉眼,一勺一勺将汤药喂他喝完了,中途还调|戏他几回,而后又取了伤药过来:“这几天都伤到哪了?给我看看。”   时怀今说没事:“不过是我从前走的路太少,脚上的皮薄,这几日走得路多些,磨破了一些,没事的。”   “没事?”俞千龄把他被子下的脚拉了出来,原本毫无瑕疵的一双脚伤痕累累,她如何能不心疼,“夏亦忱这个混账东西!这些天没少难为你吧?”   时怀今摇头,十分明理道:“谈不上难为,其实六爷走的路也是一样多,只是我……”   俞千龄却看不过他这副隐忍的模样:“你还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罩不住你?你别看他是皇帝,在我面前他照样不敢造次!”   时怀今见她又要动怒,忙解释道“真的不是,我知道你不怕他,是我怕他……不是怕他的权势,而是怕自己在他面前露怯。”他叹了口气,有些低落道,“他心中爱慕你,可你嫁给了我,我不想让他觉得你挑了一个不如他的人,你嫁给我是退而求其次……这几日我走了多少的路,六爷也是同样,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却一脚的伤,我知道他等着看我笑话,但我不能让他看,所以我咬牙忍着,不想让你为我蒙羞……”   瞧她驸马这小可怜样。俞千龄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做,可男人嘛,多少有些爱要面子,更不想输给自己的“情敌”,其实她也能够理解。   俞千龄拧开药瓶,闷不做声的给他上药。   时怀今见她不说话,迟疑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瞒着你是我的错,可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了,定会去替我出头,我不想因为我弄得两国不睦……”   俞千龄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我选你,不选他,足以证明你比他强多了。人与人相比,在我心里不是比谁权势大,比谁拳头硬,而是比谁更合我的心意,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所以我选了你,别人怎么想我并不在意,我希望你以后也不用在意。”   “可我并不想当你身上令人耻笑的谈资。”   俞千龄闻言一笑:“我身上的谈资还少吗?说真的,我知道我这个人毛病很多,很多地方遭人诟病,在世俗眼里更谈得上是声名狼藉,所以你弟弟不肯娶我,文武大臣明面上惧怕我暗地里却骂我,我都明白。但在我这,我是活给我自己看的,我快活了就好了,管旁人怎么样,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服气还不得憋着,憋不住我就揍他,揍到他服气。我就这样,我希望我男人也是。”   这种话俞千龄从来没跟谁说过,她知道她做的很多事情世俗不容,可她就是要做,也不许人说,包括她自己,可她却跟时怀今说了出来,大抵是她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像旁人一般用异色的眼光看她吧?   她继续道:“我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有很多,有些我就是当兄弟,有些我也动过心思,可他们就算是对我有心,也不愿被我压上一头,总想着驯服我。但你不是,你不觉得我是压着你,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羞辱你身为男人的尊严,你很纵容我,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怎么说呢?其实俞千龄也形容不上来,就是跟时怀今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用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伤了他的自尊,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在他面前她可以很放纵,他也能配合的很好,总能说出一些让她顺心的话,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合适。   时怀今是没想到俞千龄会和他说这些的,这算是他们相识以后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吧。   时怀今有些放开了,道:“其实也不是纵容……还没见你的时候,我听过你许多传闻,我便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活得如此肆意,但又觉得你远在天际,遥不可及。当我有机会能见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激动,所以不管不顾的和你说了那些话。幸好的是,你和我想象的一般宽容大度、明辨是非。跟在你身边以后,我一直想成为你,自然不会像别人一般企图去改变你,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就是确实不太像女子……   俞千龄不适合这种推心置腹的气氛,闻言一乐,打着哈哈道:“什么你好我好的,反正咱们都在一条船上了,你想像我这样还不简单?以后谁在惹你,你就揍过去,闹出事来,我给你顶着!”   时怀今对她一笑:“好,我知道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俞千龄也已经把药给他上好了,下床洗了手重新躺了回来,拥着他道:“夏国使团的事你就别管了,夏亦忱就是个神经病,你退一步,他只会得寸进尺,脑子还不清楚,什么破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跟他在一块我不放心。”   时怀今柔顺说好:“那我明日和四表叔说一说,去忙围猎的事情。”经此一事,他是真的知道夏亦忱不足为惧了,俞千龄对他确实没什么心思。   俞千龄嗯了一声:“这就对了,早些回来跟我学射箭,我都等了你四天了。”   夫妻俩聊着聊着入了梦乡。   翌日,两人起身上朝,时怀今将官服穿好,突地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他回忆了一番,却想不起来落哪里了,只得问昨日脱他衣服脱得欢的俞千龄:“千龄,你昨日脱我衣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锦囊?”   俞千龄边系腰带边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有,看到了,里面有个脏帕子,我拿那锦囊擦手了?怎么了?”   时怀今闻言神色有些纠结:“那帕子呢?”   俞千龄理所当然道:“扔了啊,那么脏还留着,你想要我让采买多买些新的给你。”   时怀今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脸,内心复杂,半天说不出话了。   俞千龄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了,有点心虚道:“那帕子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   时怀今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道:“那帕子上的血迹……是你我初夜之时,你的落红……”   俞千龄闻言傻了一样:“初夜?什么时候?”   想起那一夜羞耻,时怀今就脸红,但他看俞千龄这副不知情的模样,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记得那一夜……   “自然是夏国使团来时,宫中设宴那一晚,你喝了很多酒,我们回来便圆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千龄:我怕不是个傻子吧……   公主和驸马终于摊开来谈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估计就是夏白花这样的了!   妹子们出来嗨啊!你们如此羞涩的不冒泡是要闹哪样?!嗯?! 第35章   第三十六章   自俞霸天登基之后,像是狩猎、马球、蹴鞠等一系列活动便多了起来。以往每年只有春猎,今年又多了秋猎。这些都是年轻人好的东西,所以今日的狩猎场上也大都是青年才俊。   而这秋猎赶上了夏国使团来访,有志气的男儿自然是猛足了劲要与夏国人一较高下,也能在帝王面前露脸。因此一上午的狩猎下来,台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猎物。   俞霸天一路看过去,连连点头:“很好,很好……咦,这鹿是谁猎的?”   这猎场里的猎物也有上中下等分,鹿算是上等了,量少难找,竟有人一个上午便猎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夏国使团之中走出一人,带着半块面具,正是夏亦忱。   在场的俞国儿郎纷纷低垂下头,一上午的风头被夏国人抢去了,他们还有何颜面站在帝王面前?   俞霸天走到他面前,只半张脸也能认出了他是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夏国使臣技艺超群,夏国真是人杰辈出啊。”   他行礼道:“陛下过奖,贵国人才济济,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在夏国之时,曾见过贵国公主的风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令人钦佩,只可惜公主现下不在,但我听闻公主不久前下嫁了一位驸马,能赢得公主芳心的驸马,定然也有不输于公主的骁勇吧?”   这京中还有谁人不知时怀今的病弱,才学远不如其弟,骁勇更是无从提起,他能当驸马还不是靠着一张脸。现下被夏国使臣点名,他们才恍然意识到,一位在他国都威名赫赫的公主,却摒弃了他们这些上上之选,下嫁给了一个如此扶不上台面的人,可谓京中青年才俊的耻辱了。   俞霸天好似没听懂夏亦忱言语中的故意挑衅,走到时怀今面前,笑吟吟问他:“怀今,你猎到了什么?”   此时的时怀今身穿一身暗色的骑装,长身玉立,神情淡然,也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感。他站出来道:“臣技艺不精,并未射到猎物。”他说的一点也不惭愧,似乎并未因此感到耻辱。   可在场的青年才俊却替他耻辱了,你好歹猎到个兔子也有脸站出来,一上午的功夫竟什么都猎不到?岂不是让夏国人觉得我们俞国没有能人了?   众人都等着俞霸天震怒,谁知俞霸天却笑呵呵道:“无妨,一会儿千龄就来了,你想要什么让她替你猎,她猎这些最擅长了。”说罢还拍上时怀今的肩,亲切道,“累了没?累了先回营帐里歇息一下,若是你出什么差池,等千龄来了父皇也不好和她交代。”   时怀今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还好,不必歇息了。公主教了臣好几日,臣总要在公主来之前猎到一两只猎物,才好不让公主失望。”   俞霸天哈哈一笑:“莫不是千龄说了,猎不到要罚你?”说着冲俞大招招手,“老大,一会儿帮着你妹夫猎几只,让他给千龄交差。”   俞大闻言走过来,爽快道:“行,先把上午猎的猎物烤了,吃饱了我跟你一块去猎场。”   时怀今还有点为难:“可若是千龄知道了……”   俞大长得又高又壮,那张脸如俞霸天一般威严,他扫了一眼众人,其中气势让人胆颤:“谁敢说啊?”   夏国使臣的一番刁难就被这么一笔带过了,皇帝这一家子对时怀今的偏袒不言而喻,也侧面让人知道俞千龄在皇室之中的重要性,她的驸马,就算是一无是处,也不容任何人说道,时怀今这可真是一步登天。   午膳过后,众人又要回到猎场中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远处有一行人在靠近。领头之人座下一匹雪白的骏马,着一身张扬的红衣,远远地便引人注意,等她到了近前,更让在场众人视线难离。   因为身着骑装,她的好身材一览无遗,丰满的前胸,纤细的腰肢,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再往上看,在红衣映衬下,她那张五官出众的脸更显莹白,颊上因为运动浮出一抹浅淡的红晕,美的娇艳,美的张扬,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早在上次的宫宴,很多人都见识到了俞千龄不同传言的美貌,可毕竟离得远看不真切,但这次离得如此近,才让他们知道传言有多害人,什么夺命女阎王,明明是个难寻的大美人,美貌在前,她残暴嗜血的传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俞千龄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被她扫过之人皆挺直了腰板,脸上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暗地里却又想她多停留一眼。   但俞千龄只是在找时怀今,等看到时怀今,骑着马径直过去,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蹙眉道:“怎么穿这一身啊?”平日里这么喜欢穿白色,今日那么多人偏偏穿了不出众的暗色,害她好找啊?要不是他脸美,估计俞千龄都找不到人了。   时怀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觉得不妥啊,他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穿什么,先找你过问。”   俞千龄摆了摆手:“不是不喜欢,是不好找,下次穿个显眼点的。”她策马到他身旁,“下午的狩猎要开始了吧?你上午猎了什么?”   众人一听这个,都等着看俞千龄怎么嫌弃时怀今了,谁不知道他什么都没猎,还没来得及去补空呢。   时怀今要说话,他一旁的俞大道:“一只兔子,可肥了,我们中午给烤了吃了。”   众人一听大皇子包庇,看好戏的心情有些失望了。   俞千龄正要夸,谁知时怀今很实诚,直言道:“我什么都没猎到,正想一会儿努力去猎一只兔子。”   俞千龄一听瞪向俞大,俞大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众人又打起精神来看好戏,这时怀今果然草包,大皇子好心包庇他,他竟自己当面揭穿,这回有好戏看了。   时怀今还不知“悔改”,又道:“大哥是好心帮我,你别怪他,只是我想亲手去猎猎物,毕竟自己猎来的,才能证明你这几日没白教。”   众人等俞千龄发火呢,但俞千龄可心疼自己男人了,哪里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点头道:“这就是好样的。走,我陪你猎去,正好给你猎个白毛狐狸,等入了冬可以当围脖戴。”说完先一步往围场走,看都没看旁人一眼。   时怀今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边。   众人觉得无趣,四散开了,心中皆有些不平:不过是个以色令人的男人,能得意几日?靠着女人风光,也不嫌害臊!   精武侯看了眼一旁的夏亦忱:“六爷?”   夏亦忱握着缰绳的手绷得紧紧地,青筋都浮现出来。自那日以后,任他如何邀约,俞千龄都没再见过他,时怀今也不再与使团来往,偶尔遇见了,他就当做没看到他的样子,全然没了之前的客气,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恨得夏亦忱想立刻就宰了他泄愤。   他不知道那日俞千龄碰了他没有,可眼下他们这副“恩爱”的模样,让夏亦忱狠得牙痒,之前是他低估这个病秧子,这病秧子装起病来真是一绝!可他不会再让他继续得意了。   他沉声道:“准备好了没有。”   精武侯低声回道:“好了。”   夏亦忱目光沉沉,向着俞千龄和时怀今离去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完上一章咋这么希望直男龄去找夏白花干仗?直男龄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   闻此喜讯,得先和驸马大战三百回合啊,具体大战内容,请自行脑补~ 第36章   第三十七章   两人走出没多远,前面便跑出一只野鸡,俞千龄冲着时怀今指了指:“射它。”   时怀今举起弓来,姿势十分标准,他瞄准了一会儿,一箭射了出去,箭擦着野鸡的尾毛而过,也将野鸡吓跑了。   这样的事情这一上午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时怀今本来没有很丧气,可现下有俞千龄在一旁看着,他难免泄气了一些:“大抵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已经很多次都射不中了。”   俞千龄却不这么觉得,对他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你才练了三天而已,每天只一个时辰,能碰到尾巴毛便已经很不错了。”她说着翻身上了他的马,坐到他后面,环上他的腰,“来,我们慢慢来。”   狩猎什么的根本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和她男人培养感情嘛。   时怀今握着缰绳,夹了下马肚,缓慢前行,没头没尾道:“六爷上午射到一只鹿。”   俞千龄不以为然:“他六岁就跟在我和我爹身边,别说鹿了,黑瞎子都不知道射了多少只。”   “他能得你重用,想必昔日在你身边之时十分出众吧?”   俞千龄一听这话回过味来,她男人这是又跟夏亦忱攀比呢,她怎么能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男人志气呢?   “比起我来还不是差远了,不值一提。”   时怀今声音还是有几分失落:“可我连只鸡都射不到,是不是丢你的脸了?”   俞千龄继续哄他:“这有什么的,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此次狩猎你就当是散心的,在乎这个做什么?你射不到,不是还有我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射什么,旁人哪有这种待遇。让我替他射,脸大的他!也就你有这种殊荣~”   时怀今听了终于笑起来:“如此说来,我倒是比旁人厉害许多了,竟能指使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为我狩猎。”   俞千龄在他腰间不安分的摸了摸:“可不是嘛,你这多大面子,谁比得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四周那么多人,时怀今可不能纵容她使坏往他裤子里摸,按住她的手道:“别闹,在外面呢。”   “行行行,不闹,不闹。”俞千龄两手圈着他的腰,手在他腰带上绕着结,“万一一个把持不住,总不能在外面野|战不是?”   时怀今被她这荤话说的脸皮一红,不理她了,骑着马往前找猎物。   俞千龄自己在后面暗自捉摸着。明明早上走的时候时怀今心态还挺轻松的,说了不在意射到多少猎物,怎的她下午一来,他就开始攀比起来了,还不高兴了?   她觉得这里有事,问他道:“夏亦忱是不是又找你事了?”   时怀今这次没瞒着她,如实将夏亦忱之前的话复述给俞千龄听。   俞千龄一听,怒气就上来了:这不是故意吗?明知道他男人不会武,还说这种话,明摆着是当众给他男人难堪。看来他脸上挨了一拳,还是没学乖,又想着整幺蛾子,真是反了他了!   俞千龄气冲冲道:“围场深处有两只老虎,我帮着你射一只砸他脑袋上,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说!”   时怀今觉得不好:“那也是你射的,不是我。”   俞千龄可会瞎掰了,问时怀今道:“你说,咱俩成了婚,我是不是你的人。”   时怀今总听俞千龄说他是她的人,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她是他的人。   他有点受宠若惊:“是。”   俞千龄又道:“那我猎的猎物是不是就算你的了?”   这什么歪理啊,时怀今扑哧一笑,继续点头:“是。”   俞千龄嘚瑟道:“这不就得了吗?走,猎老虎去,猎完回去给你做虎皮垫子。”   两人往围场深处走,走到半截路上,俞千龄喊停:“那边有几只兔子,先猎只兔子练练手。”   时怀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很远的地方有几只毛绒绒的东西在跳动,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兔子。   俞千龄翻身下马,冲他招手:“下来,近处射去,骑马过去会把兔子惊跑。”   时怀今随着她下马,两人小心翼翼到了近前,蹲在草丛后。   俞千龄让他把弓拿起来,手把这手替他瞄准了其中一只灰毛兔,信心十足道:“瞧见那只灰色的没,就它,放箭。”   时怀今怕兔子跑了,她一说放箭,他便把箭射了出去,与此同时,另一方向同时射出两只羽箭,将那只灰毛兔一旁的两只兔子射中,自然也吓走了灰毛兔,他们的箭便扎进了土里,落了个空。   俞千龄一看这个急了:我头一回在自家男人面前露脸,说这么没长眼出来搅局?   两人站起来,两个夏国侍卫去拎了被射中的兔子,夏亦忱与精武侯从另一边草丛里走出来,见到俞千龄拱手道:“公主殿下,真是巧了,你们也在这?”   巧个屁,当她傻子吗?   俞千龄早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远远跟着,只是没搭理罢了,果不其然又是他们两人。她屡次三番避而不见,只是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毕竟他们现在代表的是两个国家,而不是所谓朋友,不必要的冲突还是尽量避免,可这两人却非要送上门来,是找骂还是找打?   俞千龄理也没理他们,拉过时怀今的手:“走了,去那边看看。”   后面两人还不识相的跟上来,精武侯喊道:“公主殿下,不如结伴而行啊?”   俞千龄与时怀今上马,仍旧是同乘一骑,俞千龄自己的马在后面跟着,只是这次俞千龄在时怀今怀里,低头给他调试弓箭:“弦有点紧了,你自己调过了?”   时怀今摇摇头:“没有,侍卫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俞千龄皱皱眉头:“哪个混小子手欠,竟擅自给你调试了弓弦,我知道都已经调好了。”   精武侯不死心的行到他们一旁,道:“公主殿下,我们知道你不爱听,可我们还是要和你解释清楚。上次的时候确实并非我们所为,而是那两名妓子欲要引诱驸马,擅自给驸马下的药,我等若是知道驸马中了药,绝不会眼瞅驸马入套的。”   夏亦忱看着时怀今手握缰绳,手臂圈着俞千龄的腰,如此亲密无间,他心中酸胀难忍,一下子横到两人面前:“千龄,那日我也中了药,只是不及他体弱,所以未显,我们相识那么多年,我骗没骗过你,你还不清楚吗?”   以前俞千龄可能不清楚,但她现下清楚的很,她看向他,目光如炬:“你敢说你从来没骗过我?”   夏亦忱笃定点头:“我从未骗过你,否则天打雷劈!”   俞千龄冷冷一笑:“哦,那快劈死你吧。二年前,太归楼,你可真会编,我差一点就要信你了。”说完握住时怀今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去往别处。   夏亦忱闻言整个人一僵,俞千龄离开一段他才回过神来,再看向时怀今的背影,眼中像含了刀子:他居然真敢……真敢……   那么多年的陪伴,那么多年的守候,那么多年的患难与共,他一直小心维护这份感情,居然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病秧子夺去了!夏亦忱怒火中烧,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抽出腰间的剑便冲着时怀今而去。   俞千龄不是吃素的,感受到后面凌厉的剑气,反手搂住时怀今的腰,将他一同抱下马来,继而挡到身后,用手中的弓挡住夏亦忱手中的剑:“夏亦忱!你想做什么?谎话被点破,便想当着我的面杀我驸马?”   夏亦忱红着眼睛:“他算什么驸马?他是什么东西!他竟敢设计你,我要刨开他给你看,让你看看他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肮脏的东西!”他不顾俞千龄阻拦,又向后面的时怀今挥去一剑。   精武侯也吓了一跳,陛下怎么突然就暴怒了?这样直接硬碰硬根本不是上上之策,当着公主的面杀了驸马,以后关系只能更僵。   他忙命手下看好四周,以免有什么闲杂人等看到,自己上前拦住夏亦忱:“六爷,冷静一些,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夏亦忱已经听不进去劝了,直直瞪着时怀今:“问题?什么问题!我要他的命!”   俞千龄将时怀今交给陈谦、陈让,从自己的马上拔了佩剑下来,直指夏亦忱:“好啊,要他的命,你先要了我的,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干架来了 _(:з」∠)_……   为夏白花点蜡   今天晚更 送红包包 要求评论超过15个字! 第37章   第三十八章   他们曾共御外地,曾生死相托,陷入险境之时都不曾放弃彼此,可俞千龄现下竟为了旁人,用剑指着他!   夏亦忱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眼睛赤红:“千龄,你为了他,与我刀剑相向?我们那么多年的生死与共,在你眼里都不值得一提了吗?”   俞千龄听了却比他更怒:“我们那么多年生死与共,你竟想当着我面杀我驸马?你有何颜面跟我提曾经!”   夏亦忱看着她,满眼的难以置信,无法相信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变得如此不辨是非,那个男人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药,让她变成现下这般昏庸的模样?   “你当他是驸马,可他真心对你吗?千龄,你好好看清楚!他算计你,他利用你,他根本不是真心待你!我对你才是真心,我为你甚至愿意豁出命去!他能吗?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俞千龄要被他的自以为是逼疯了,怒指道:“执迷不悟的是你!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想上我?你想上我,我就给你上啊?我他娘的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今日我们就来个了断,我打赢了你,你乖乖给我回夏国好好当你的皇帝,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夏亦忱一步步走近她,苦笑道:“我胡搅蛮缠?俞千龄,我们一起那么多年,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俞千龄闻言特别笃定道:“我敢!你问问陈谦、陈让,我待你们是不是一视同仁?那么多年我都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有难我从来没有说不去帮的!你回到夏国,夺到皇位,我帮了你多少?可你呢!你现在有权有势了逼着我嫁给你,凭什么啊?我他娘的能有个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的驸马,我凭什么选你啊!你以为我稀罕当你什么皇后?狗屁!”   夏亦忱高大的身子一晃,却还是无法相信,执迷道:“可你当初明明答应我的……”   俞千龄呸了一声打断他:“我能不答应吗?当初我身在你夏国的土地上,身边都是你的人,我若不答应,你能放我回俞国吗?我若是被你强上了,我冤不冤?”她用剑脊在他肩上拍了拍,“夏亦忱,我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真是你的本事!”我没杀了你,都是看在那么多年的交情上!   夏亦忱呆愣半响,转头看向她身后沉默的时怀今:“所以你就随便选了一个男人嫁了?”   俞千龄摇头:“当然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你是逼着我做出了早嫁人的决定,但他是我自己选的,我嫁的心甘情愿,我与他成婚这几个月也过得十分舒心,如果不是你出现的话,我想我会一直舒心下去。”   时怀今觉得自己也要说点什么,站出来道:“六爷,或许我在你眼中,一无是处,可只要公主还看得上我,今日便是死在你剑下,我都不会将公主拱手相让。”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六爷你并非真心喜爱公主,你若是喜爱公主,为何会觉得我不能真心对公主?难道公主身上没有什么魅力值得我真心相待吗?而你若喜爱公主,你忍心令她为难吗?忍心逼她做她不愿的事吗?喜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将你觉得好的给她就是爱她,你要知道她想要什么,想从你这里得到的又是什么。”说罢他看向俞千龄,其实这话她应该听听,她和夏亦忱基本是一个行径。   但俞千龄不会反思自己,就觉得她驸马说的话简直说到她心上了,归根结底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看向夏亦忱,昂着头有点小嘚瑟:“听见没?就我驸马说的这个意思,这方面你真没法跟我驸马比。”   夏亦忱握着剑的手仍旧不松,他若是这么容易被三两句话劝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到俞国来见俞千龄了。在他眼里俞千龄就是被他蛊惑了,才不过认识几个月,他如何跟他十几年的感情相比?俞千龄只是一时的糊涂,早晚会想清楚的。   “你话既然说的这么好,不如就死在我剑下一次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么真心!”说罢提剑而来。   俞千龄刚顺气一些,现下又要被夏亦忱气炸了,冲着陈谦、陈让吼道:“保护好驸马!”而后提剑与夏亦忱对上。   铮的一声脆响,两人对上,俞千龄骂道:“口口声声说能为我豁出命去,现在却用剑对着我!”   夏亦忱步步紧逼,逼向时怀今那里:“我不是对你,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些!你看看他,还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真心,现下却只知道躲在那里看着!”   这丫的果然脑子有问题!时怀今又不会习武,难道让他站出来被他砍死?!   俞千龄废话不多说,快剑逼上,将他逼退几步,确保时怀今轻易不会被伤到,毕竟刀剑无眼的,她又不能对夏亦忱下死手,真被夏亦忱逼到当寡妇啊?   俞千龄处处手下留情,夏亦忱却牟足了劲要往时怀今那里去,俞千龄这架打的憋屈,吼了一声:“先把驸马带回营帐去!”时怀今走了,她才好专心对付夏亦忱。   可夏亦忱哪里肯,对精武侯道:“拦着他!”   于是那边也打了起来,陈谦和陈让护着时怀今,对付精武侯那边六个人。   俞千龄气得,一剑刺向夏亦忱胳膊,夏亦忱躲得及时,却也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瞬时渗了出来。   夏亦忱双眼更红,看向时怀今的眼神是要去皮拆骨了:“千龄,你为了他伤我?”   俞千龄瞪他:我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你!   精武侯在一旁急得不行:“公主殿下!手下留情啊!”   俞千龄骂道:“我若没手下留情,他还能只伤胳膊?他脑子不清楚了,你脑子也不清楚了吗?放我驸马先走!”   夏亦忱吼道:“你敢!”   精武侯:还让不让人活了?   双方正在缠斗,不知哪里冒出两只野猪来,雄壮的身躯,嘴上一对又尖又长的长牙,疯了似的冲着时怀今的方向跑去。   俞千龄瞧见了,剑锋一转,忙奔向时怀今那里:“保护好驸马!”   陈谦和陈让对敌六人,分身乏术。   夏亦忱追上俞千龄,招式又急又快,紧紧缠着俞千龄。眼见那两只野猪离时怀今越来越近,俞千龄咬咬牙,迎上夏亦忱的剑,胳膊上硬硬生生挨了一剑。   夏亦忱没想到自己会伤到俞千龄,顿时惊呆了,忙扔了手里的剑:“千龄!”   俞千龄趁此机会迅速制住他,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冲精武侯那边吼道:“先宰了那两只野猪,不然我就杀了他!”   精武侯也是被迫对付时怀今,一听这个赶紧令人调转敌手,一齐攻向那两只野猪。   再疯狂那也是两只畜生,几人联手很快宰杀了两只野猪。精武侯忙走向俞千龄那里,看见夏亦忱脖子上都渗出血来,腿都要软了,那可是皇帝啊!   “公主殿下,您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   夏亦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危险,俞千龄还没说话,他先冲着精武侯道:“去把他给我杀了!”   “你敢!”俞千龄手一收紧,刀刃入的更深,一条蜿蜒的红河流下,渗进了夏亦忱的衣领里。   夏亦忱不知死活的一笑:“千龄,你杀了我啊,我不信你真能杀了我。”   你若不是成了夏国皇帝,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俞千龄咬咬牙:“夏亦忱,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夏国皇帝,可你真要逼我至此吗?我与他早在你来的那日便已圆房,近日来房事更是频繁,说不定我肚子里都有了他的骨肉,你就这么想看着我当寡妇?让我孩儿生下来就没爹?那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和你这么多年算是白交了!”   夏亦忱喉间一股腥甜之气,他双拳握紧:“千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俞千龄想也没想就回他道:“一匹白眼狼,我后悔十四年前将你带回俞家。”   夏亦忱身子微晃,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划过脸庞,他莫名笑了几声:“可我……爱了你十多年,将遇到你视为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我曾经觉得自己太过卑微,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表露心意,但即便你身边总会冒出几只扰人的苍蝇,我都没想过放弃……我日复一日的努力,日复一日的煎熬和隐忍,如今我能配上你了,你却从未对我动过心?”   俞千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心中没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她还记得年幼的他,和比他更年幼的她,讲述他眼见嫡母害死了他的生母,对他百般虐待和苛责的事情,他那时没哭,只是捏紧了拳头说要变得强大,说将来要报仇,于是从小就很任性的俞千龄顺手救他脱离苦海,从此成了玩伴,相伴左右。   夏亦忱一直像个影子一般跟着她,她出去玩出去闹,都有夏亦忱和六个哥哥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所以俞千龄很看重他,甚至是把他当亲人,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嫁给他,她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俞千龄叹了口气,手中的剑放松了些:“我不想和你闹到这种地步,我对你真的没有过那种心思,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以后只能针锋相对了,你好好想想吧。”说罢她一掌将夏亦忱劈晕,交到了精武侯手里。   俞千龄看了时怀今一眼,道:“回去了。”   时怀今忙跑到她身边去,看她胳膊上被刺伤的伤口,撕下自己的衣服一角,绑在她的胳膊上:“先把血止住,伤到骨头了吗?”   俞千龄情绪有些低落,摇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走吧。”而后先一步上了自己的马,谁也没有管,径自离去了,并不是回营帐的方向。   时怀今上马想跟上她,陈谦和陈让拦他道:“驸马,您还是先回营帐吧,大将军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他们都是俞千龄身边的老人,知道俞千龄心情不好,肯定要独自去发泄一阵,这时候身边不能有人跟着。   时怀今有些担心她:“可她还受着伤呢……”   陈谦和陈让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那点伤对大将军来说不算什么,驸马还是回营帐里,免得大将军知道了担心。”   现下再看俞千龄早就不见踪影了,时怀今追过去也找不到人,便点了点头,随陈谦和陈让回去。   精武侯到他面前,道了一声:“驸马,今日得罪了。我能看出驸马是个聪明人,公主殿下欣赏你是应该的。只是我们六爷为情所困,心有不甘,这才失了理智,险些伤了驸马,请驸马不要怪罪。”   时怀今心里念着俞千龄,并无心和他周旋:“精武侯多虑了,六爷痴心一片,一时间无法释怀迁怒于我,也能理解,我不会放在心上。”   精武侯感激道:“那就好……还望驸马以后能在公主面前帮着说几句话,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便真的断了,这对两国的邦交也极为不利。”   时怀今宽容大度道:“我明白,国事重要,精武侯放心吧。”   精武侯行了一礼:“先谢过驸马了。”   时怀今点头:“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正常的女主,估计和夏白花是对良缘,可我们直男龄就是这么直男,兄弟不能变情人,驸马还是美的好~   今天的点数达到十位了吧?快夸我!   鸣谢:   ss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2 17:18:27   元宝棒棒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 07:20:54   风情万种大花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5 09:30:30   霸气侧漏的瓶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5 20:47:31   霸气侧漏的瓶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5 20:48:17   小忆丝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6 07:49:57   蒺藜毂魯蒺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7 00:01:34   梨落迟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7 05:44:05   梨落迟夏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9-27 05:44:25   梨落迟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28 14:34:24   感谢开坑以来这些砸雷的宝宝们!爱你们!破费了~~~~~~~~~~~~~~~~ 第38章   第三十九章   俞千龄没那么多工夫缅怀过去,伤怀悲秋,她独自转了一圈,猎到一只白狐便调转马头回营地。   “公主殿下!”   后面突地有人唤她,俞千龄拉住缰绳回头,便见三、四个青年男子骑着马向她而来。   为首之人到她面前施了一礼,有些讶然的看向她马上挂的白狐:“公主殿下真是好身手,竟猎到一只白狐。”他抬眸对她笑,容貌上乘的脸上隐有几分清高。   俞千龄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挑挑眉头问道:“有事?”   俞千龄如此冷淡的口气,使得那人微微一愣,唇边的笑意都僵了一些,但片刻他又笑得更深,道:“只是看到公主殿下独行,想冒昧与公主殿下结伴同行。”   方才许多人都瞧见驸马被公主的两个副将押回了营地,行容有些狼狈,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是触怒了公主,被公主赶回去了。反正他们就是不信那样的驸马能得看重,无非是以色令人,以色令人安能长久?   俞千龄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实在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眉心蹙了起来:“我要回营地了。”说完夹了下马肚,欲要离去。   那人这才注意到她受伤的手臂,跟上去挡住了她的前路,惊呼道:“公主怎么受伤了?”   俞千龄看向他,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不耐烦道:“你是太医?”   那人一愣,道:“不是……公主不记得我了吗?”   俞千龄不答,瞥了他一眼:“不是太医,我受伤干你什么事?躲开!”说罢一鞭子抽在他的马上,马受了惊往前奔去,马上的人被颠的摇来晃去狼狈不堪。俞千龄不屑的哼了一声,打马离去。   俞千龄一走,后面三人讥笑道:“瞧他方才那副得意的样子,这回自打脸面了吧?还说公主当初去青岸斋是为了他,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他那样子连驸马都赶不上,如何能入公主的眼?”   青岸斋是京中有名的书斋,文人雅客都喜欢到那里切磋学文,时怀恩京城新三杰的名号最早便是从那里传出的。   俞千龄曾女扮男装去过三日,她是个生面孔,去了以后又不与旁人交涉,难免引人注意,当初众人不知她的身份,如今得见真人便都回过味来。   “话说时怀恩已许久不去青岸斋,那几日并不在,这公主到底到青岸斋是看谁的?”   “还能是谁,京城新三杰都有谁,想想不就知道了。”   京城新三杰,时怀恩排最末,第二的是如今已在工部任职的容峥,容峥从不去青岸斋,那头名便是文太师的嫡孙文修远了,他是青岸斋的常客,若论姿容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当初公主选驸马,他可是众人心中备选的第一名,只是结果出人意料,公主选了时怀恩,又改成了时怀今。   几人正说着,前面一队人经过,其中一骑着白马的男子众星捧月一般行在中间,远远一看便是皎月一般耀眼的人物。   “瞧瞧,说着人就到了。”   有人却很看不过眼,嗤道:“那又如何,还不是没被看上?”   “啧,瞧你这酸的,他是公主想选就选的人吗?以文太师的身份地位,他的嫡孙如何能如后宫佳丽一般随随便便被公主甄选?”   那队人中有人看到了离开的俞千龄,转头对文修远道:“咦?那是公主吧,竟也猎了一只白狐,可真是巧了。”   文修远马上也挂了一白狐,四只脚被绑,还是活的。   他低头将马上的白狐解下,唤来护卫:“将白狐送去公主的营帐,我曾欠公主一份人情,算是还礼了。”   有人听了问他:“文公子还与公主有交情?”   文修远没答,调转了方向去向别处,众人又一呼啦跟了过去。   *   俞千龄刚回到营帐,后面便有人马追了上来:“公主殿下请留步!”   俞千龄回过头,有点不耐烦:又是谁啊?   来的是两个护卫打扮的人,到她面前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这是我们公子送给公主的还礼。”   俞千龄看向他手中拿的,是只白狐,射伤了脚还活着,皮包保存十分完好,比她手里这只还显得大一些,她挑眉:“你们公子谁啊?”   两人回道:“我们公子是太师府上的,姓文。”   太师府?俞千龄一时间没想起来,时怀今从后面营帐走出来,道:“是文太师嫡孙文修远吧。”   俞千龄一听这名字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是他啊。”然后冲陈谦招招手,“收下吧,这个也拿去,关进笼子里。”   陈谦上前接过,俞千龄带着时怀今回到营帐里,时怀今已经将换洗的衣物备好,又从随行太医那里取来了伤药,他将手巾用温水弄湿:“先把伤口清洗了吧。”   俞千龄应了一声,利落的将衣服脱下,只余一件米白的肚兜,女子的身线更显,细白的手臂上一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时怀今有些不自在的拿起她的外袍给她披上:“披上一些,别着凉了。”   俞千龄嫌麻烦,抖落下去道:“我没那么容易病,上药吧。”说完躺倒在塌上,露出一截纤细紧实的腰。   时怀今默默叹了口气,给她清理伤口,过了会儿道:“千龄,以后你晨起练武,也叫着我吧?”   俞千龄扭过头来看他,他低垂着眉眼,眸子遮挡在长而密的睫毛下,让人辨不清情绪,她问:“怎么了?”   时怀今回道:“我不能总让你因我而涉险啊……”   俞千龄听了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涉险?我经过的事比这险多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还是我牵连了你,没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   外面的男人欺负她房里的男人,欺负到了头上来,还真是奇耻大辱。方才才减轻了一些对夏亦忱的恨意,现下又开始牙痒了。   时怀今拧开药瓶,问:“我要撒药了?”   俞千龄点头,时怀今将伤药散在她伤口上,她眉头都没皱一个,半点没有女子的较弱。   他继续道:“总不能我以后都躲在你身后,帮不上你什么吧?六爷曾与你同生死、共进退,我想以后这个人是我……”   俞千龄听了哈哈一笑,揶揄他道:“他是我兄弟,你也想当我兄弟?”   时怀今闻言微愣:“自然不是,可是……”   俞千龄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没什么可是,我身边不乏武功高强能保护我之人,你于我而言不是这样的人,是我男人,要好好护着的。”说完人又不正经了,摸进他的衣服里道,“反正衣服都脱了,也不能白脱……”   时怀今撑着双臂不敢乱动,趁她松了唇瓣的空隙道:“你受伤了。”   俞千龄翻身一压,已经解开了他的上衣,玉白的胸膛袒|露在她眼前,她舔了舔唇:“伤的又不是下边。”   时怀今按住她又要去解他腰带的手:“可这是在外面。”   俞千龄挑眉道:“你管这叫外面?外面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可比这刺激多了,要不干脆出去?”说着人就要起身。   时怀今怕她真犯浑,伸手揽住她的腰阻挡她出去,妥协了。   这回俞千龄满意了,别看她手臂受伤,却跟没事人似的,压着时怀今大干特干,比在府中的精气神还足。   自从与俞千龄成婚,时怀今喝的药比从前少了,身体却越发的好了,这才刚战过一次,又被她挑了起来,她身上汗淋淋的,染着他身上的熏香味,那熏香味都多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旖旎,惹人心神。   他闷哼一声,挺|腰而入,双唇紧紧抿着不发一声。   俞千龄却是个爱叫唤的,一会儿喊爽,一会儿喊用力,羞得时怀今满面通红,本来在这里做他心里就发虚,四面都是营帐容易被人听到,她这么一喊岂不是昭告天下了?   他吻住她唇,把她那张不消停的嘴堵住,俞千龄不能叫了,就抓他,在他背上胡作非为。   两人酣战正欢,外面陈谦敲敲帐柱:“大将军,夏国使臣求见,已等候多时了。”说完看了夏亦忱一眼,他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现在已经是菜色了。陈谦握着剑的手都没敢撒开,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要冲进去。   陈谦等了一会儿,本以为里面没声了是完事了,却听里面俞千龄吼道:“滚!等老子爽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怀今:心好累,媳妇每天都要我,感觉身体被掏空~~~~~~~~~~~~~~   夏亦忱:呵,你等着。 第39章   第四十章   俞千龄是个脸皮厚的,但时怀今脸皮薄啊,听这动静哪还能做得下去?立马偃旗息鼓了,没得到满足的俞千龄气的脑顶都要冒火了,搂着时怀今拱来拱去、蹭来蹭去,就是不起身。   时怀今按住了她,无奈哄她:“外面来人了。”   俞千龄气呼呼的:“来就来啊,他来我就见啊?脸大!”说完对他又是咬又是舔的,不依不饶。   她这小狗行径惹得时怀今无可奈何,抱她坐起身,指头按住她的唇瓣:“对,他脸大,但怎么也得见见才是,躲着不是问题。旁的事,咱们晚上回府再说……”   俞千龄低头瞅了瞅,她驸马不行,她自己也没办法,不情不愿的松了他:“行行行,见见见。”   时怀今如临大赦,胡乱给自己系上衣服,先伺候她这位姑奶奶净身穿衣。俞千龄存了故意捉弄他的心思,两人磨蹭好一会儿才穿好。   时怀今正了正衣冠走到帐前,将帐子撩开,外面果然是夏亦忱与精武侯两人,夏亦忱一脸菜色,见了他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般。   时怀今假装没看到,请他们入内,夏亦忱却站着不动。那里面方才发生了什么,在场之人谁人不知,他如何进得去?   他瞥了眼时怀今后面:“几句话,说完我就离开。”   俞千龄从里面出来,走到时怀今身旁,软骨头似的倚靠在他身上,对夏亦忱挑眉头道:“呦,醒的够快。”   夏亦忱绷紧了下巴,目光落在她身上,死盯了一会儿道:“三日后,我们离开俞国。”   俞千龄用胳膊肘捅了捅时怀今的腰:“听见没,回去跟四表叔说。”   时怀今挪开一些让她站好说话。其实俞千龄对夏亦忱这般态度,并没让他觉得得意。夏亦忱年少有为,不过二十岁便继位为帝,有权有势,武艺了得,又与她有数年的交情,还是那种同生共死的交情。可即便如此,俞千龄还不是对他看不上眼,多年的感情说抛就抛。   再看他呢,与她相识不过数月,身上过人之处怕是只有样貌了,但京城相貌出众的男子并不少,比如三杰之首文修远。俞千龄现下对他千般好,假以时日他做错了什么事使得她不顺心的,怕是她会比今日对夏亦忱还要绝情。   俞千龄没察觉到他那点小情绪,赖在他身上道:“腰疼,刚做完体力活,没力气站着。”   时怀今只能伸手扶着她,任她为所欲为了。   夏亦忱那边的气压可以说是很低了,旁边围观的陈谦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恨不得立刻掩耳遁走,离开这等是非之地。   夏亦忱道:“我已知道你的决心,无需继续在我面前做戏,今日一别,两不相欠,互不纠缠,希望下次我们再见之时,能坦然相对。”   俞千龄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我一直都很坦然,但愿下次见你之时,你不会食言。”   夏亦忱没再说话,深深看她一眼,决然转身大步流星而去,还真是只说几句话。   俞千龄收回视线,埋头在时怀今肩上蹭了蹭:“方才活动一番,我都累了。”   虽然俞千龄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可时怀今却感受到了她身上丝丝的失落,他问:“要不要回营帐里歇会儿?”   俞千龄倚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波光粼粼的:“不必了,一会儿要清点猎物了,去爹那里看看。”   俞霸天是早早回了营帐,帝后两人正在帐外烤兔肉,远远便能闻到喷香扑鼻的味道。   俞霸天看见俞千龄过来,冲她招招手:“来来,千龄,爹给你烤了兔腿,还想一会儿给你送去呢。”说罢看了眼她胳膊,完好无损的。   俞千龄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吃,接过来咬了几口,递给旁边的时怀今,时怀今低头看着被咬了几口的兔腿,默不作声的接着吃了。   俞霸天看了看两人,觉得他闺女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放下手中的兔肉,带她进了营帐:“千龄,听说你手臂受了伤,让爹看看伤的重吗?”   俞千龄瘫坐在椅子上,白了他一眼道:“伤的重我还能出来晃荡?没事,不用看了,怀今都给我包好了。”   俞霸天听了看了时怀今一眼:“驸马还会包扎伤口呢?”   时怀今回道:“以前治病的时候,有个朋友经常受伤,便和师父学了包扎之术。”   俞千龄闻言抬眸看他一眼:“钟霖吧?给你们治病的那个大夫叫什么,你还拜了师?”   “叫闻百灵,我也是久病成医,师父觉得我有天赋,便收我为徒。”   俞千龄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正想着呢,便听她娘道:“莫不是传闻中那位神医?听说他深居简出很难找的。”   时怀今点点头:“正是,师父他是我祖父的旧交,因而才有幸得师父医治,只是我从药谷离开之后,师父也离开了,这么多年我也未曾找见他。”   俞千龄这回想起来了,这不是向泽说要替她找的神医吗?前几天还说寻得踪迹了,很快便能找到真人了呢。   俞千龄勾起唇角,对时怀今故弄玄虚:“说不定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时怀今有些疑惑,正想问,有侍卫进来禀报,说是人已到齐,可以去清点猎物了。   下午的狩猎,夏国使团只是猎到一些寻常的野兔和野鸡,并不出彩,倒是俞国这里五花八门的,竟还有人猎到了黑瞎子,这黑瞎子是特意运来放到猎场里的,对新环境不适应藏得深,却还是被找了出来。   俞霸天和俞千龄并排蹲着,父女俩看了看黑瞎子身上的伤口,四肢皆有箭伤,致命伤口在颈部,被长剑一剑刺透,可见用剑之人力气很大,也很精准。   “这谁猎的?”   钟霖从队列中站出来:“是微臣猎的。”   俞千龄看见他站出来勾唇一笑,很是满意:她果然没看走眼。   俞霸天对这种无名后生并不知晓,俞千龄便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俞霸天了然点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闻钟国公武艺高强,其孙也是了得啊。”   钟国公闻言站出列:“臣愧不敢当,陛下谬赞了。”钟国公已是古稀之年,老态龙钟,早没了往昔的骁勇,儿孙这辈也没出什么人才,钟家如今在朝中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但一些旧部还是认老国公的。   俞霸天呵呵一笑,装作不知的模样问钟霖道:“爱卿在哪里任职?”   钟霖禀道:“臣任兵部郎中一职。”   俞霸天皱皱眉头:“爱卿武艺了得,任此职岂不是屈才了?如今羽林卫中人才匮乏,朕封你为三品宣武将军,明日起到羽林卫任职吧。”   钟霖只是猎了个黑瞎子便升了官,有点愣,还是俞千龄咳嗽了一声,他才缓过神来,跪地谢恩。   俞霸天又封赏了几个,只是都没有钟霖的封赏大,这次狩猎算是圆满结束了。   *   回去以后日子照过,三日后夏国使团离京,时怀今身为礼部一员前去相送,但俞千龄没去。   送完了夏国使团,礼部的官员便可回府歇息了,时怀今回到驸马府,见陈让人在府中,便问他道:“公主回来了?”   陈让点点头:“大将军在后花院呢。”   时怀今回房换了身衣服去后花园找俞千龄,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想去别处看看,便听到有人喊:“这呢!”   时怀今听着是俞千龄的声音,四下张望却找不到人,她又喊:“看上面!”   时怀今往上看,便见俞千龄正坐在三层小楼的顶上:“千龄,你怎么在这?”   俞千龄举杯喝了什么东西入口,目视远方:“上面风景无限好,喝杯小酒,清静清静,你上来吗?”   时怀今畏高自然是不想上去的,可她一个人在上面喝酒,他也难以放心,便道:“你是如何上去的?我上去找你。”   俞千龄闻言看向他,神色有些出乎意料:“你不是畏高吗?怎的还要上来。”   时怀今抿了抿唇,冲她喊道:“我想上去陪你。”   俞千龄看着他,半响突地一乐,道:“好啊,你到三楼来,我带你上来。”   时怀今上了三楼,俞千龄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走到他面前,身上酒气有些重,似是喝了一会儿了。   他想问她,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被她拉着到了栏杆处,继而她揽住他的腰肢,登上栏杆一跃而上到了房顶。   俞千龄方才坐的地方摆了几个油纸包,里面有些卤煮的吃食,还有两坛酒,其中一坛已经见底,另一坛还未开封,酒坛旁边有一封拆开的信,写满了三、四页,他只看到末尾处有个“忱”字,俞千龄便坐在了那信上,将信挡住了。   “坐吧。”   时怀今在她旁边坐下,俞千龄将吃的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喝不了酒,吃点东西吧。”说完自顾自拆了另一坛酒,斟了满满一碗一口喝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时怀今随她视线看去,这里能遥遥看到城门,城门前的大道上没有多少人,夏国使团早已不见踪迹,他大概知道她为何会坐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房顶这种地方是不是太开放了,不适合做污污的事情吧 _(:з」∠)_   今天给祖国母亲庆生,所以给妹子们发红包~么么哒~老要求:满15字哦! 第40章   第四十一章   俞千龄一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这次夏亦忱走,她还是挺伤感的。她和夏亦忱十四年交情,加加减减有八年的时间是朝夕相处的,两人之间有着十足的默契,她一个眼神,夏亦忱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可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情,她只要一想到和夏亦忱做点夫妻间的事,她就犯恶心,浑身上下不舒服。所以夏亦忱当初说要娶她为妻,她跟被侮辱了没什么区别。那么多年兄弟,你让我当你媳妇?搁谁谁都不愿意啊。但现在失去这个兄弟了,她也是真难受。   哎,混账玩意,这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点单纯的兄弟情吗?那么多年在一块,你他娘的就时时刻刻想着睡我?想一想都犯呕。   俞千龄仰头灌下一碗酒,一醉解千愁吧。   时怀今见她这么个不要命的喝法,蹙了蹙眉头劝道:“少喝点。”   俞千龄是那种听劝的人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醉不了,别管了。”说完又灌了一碗进去。   时怀今看了眼旁边剩了一层底的酒坛,拿过来仰头喝下。   俞千龄瞧见了他这边的动作瞪大眼睛。了不得啊,她驸马抱着摊子喝酒,这么豪迈?   “你怎么喝酒了?”   那坛口太大,有些酒顺着时怀今嘴角流了下去,划过脖颈的曲线,流进了官服之中,看着有种别样的诱|惑。   俞千龄吞了下口水,把那坛子夺了过来:“你不能喝酒,别喝了。”   时怀今还挺倔:“我能喝,你一人喝多无趣,我陪你,你喝一碗,我喝一口。”说完夺了回去,哗啦往嘴里灌。   俞千龄服了他了,夺过酒坛道:“行了,行了,我不喝了,看不出来你这脾气还挺厉害。”   时怀今振振有词道:“酗酒伤身,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我们夫妻二人共进退,你醉我也不独醒。”   俞千龄扑哧一笑,心头那点阴霾算是散去了,起身挨着他坐下,一手揽上他的腰:“瞧把你惯的,脾气是越来越横了。”   时怀今低垂下眉眼,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随便喝吧,我不管了。”那模样隐忍又乖巧。   俞千龄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管吧,我喜欢你管我……”   俞千龄之前是真的一点管教也不服,软硬都不吃,可时怀今就是有种魔力,他管她,她也不嫌烦。   时怀今转头看她:“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别一个人喝闷酒。”   这兄弟要上我的烦心事,俞千龄怎么和时怀今讲?打着哈哈道:“哎,也没什么烦心事,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人走了,难免感伤一些,没事的。”   时怀今识相,她拒绝一次,他就不追着问了,低头扣着瓦片。   俞千龄怕他误会,凑上去搂他腰,把他压在瓦上,埋头亲了一口:“但只要有你陪着我,这点感伤不算什么。”她吻上他的唇瓣,轻柔辗转。   时怀今习惯了去迎合她,可她有个毛病,吻着吻着就乱摸,不分场合,现下是在房顶上,时怀今怎么会从了她,伸手推她道:“一身酒气,先下去洗洗吧。”   俞千龄闻言挑挑眉头:“呦,还嫌弃我了?”说完就惩罚似的咬他一口,一把把他腰带扯开了。   时怀今被她咬了几下,急急辩解道:“不是,硌着我背了,回屋吧……”   俞千龄想想也是,她驸马细皮嫩肉的,别被瓦片割坏了。   两人回屋亲热了一番,俞千龄这次是吃饱喝足了,摸着时怀今弧线优美挺直的鼻子:“你哪里都好看,若是将来生的娃娃像你就好了。”   时怀今闻言睁开眼睛,没想到俞千龄还会想这种事情:“你想生了?”   俞千龄对这事不急:“水到渠成吧,咱俩这样早晚的事啊。”她对孩子其实没多大兴趣,但她就算事情再多,总要传宗接代的,毕竟这事时怀今没法替她。   时怀今坐起身来,显得有些正经起来:“你若是想好了备孕,许多事情就要改改了。”   俞千龄随他坐起,茫然道:“改什么啊?”   他们几乎每次亲热过后都会沐浴,沐浴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也会清洗出来,这样并不容易受孕,时怀今以为她是暂时不想要孩子的,没想到她却全然不知。   他说:“你要先把酒戒了,酒对胎儿不好,饮食习惯也要更改,不能再随意挑食了……”   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俞千龄听得头都大了,躺下去翻了个身道:“那算了……过过再说吧。”生个孩子怎么还这么多讲究呢?   时怀今之前以为她是不想,如今知道她并未抗拒生子一事,怎能因为这点小事便放弃呢?她现在年纪轻,生孩子容易些,自然是现在生更好。   他躺下来,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   不过多日,夏国便送了邦交的契约书过来,与此同时又进献了几位美人。   俞霸天有彪悍的皇后管着,如何敢收什么美人,便推给六个儿子。   父子几人坐在一起。俞大、俞二、俞三都已成亲,家中有正妻管着,妻子一个个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敢接。   俞大说:“要不俞四、俞五、小六带回去吧,你们三个还没娶妻呢,当个通房什么的?”   俞四拒绝道:“大哥,你在京中没多久倒是染上这世家里的恶俗了,还扯什么通房?这事我们得和大嫂念叨念叨。”   俞大一听,警告他道:“你敢和你大嫂说试试!割了你小子的舌头!”   几人又看向俞五和俞六,两人也摆手拒绝,这京中貌美如花的闺中小姐如此之多,他们早有相中的了,这时候哪能接什么美人回去啊。   俞四说:“要不给千龄送去吧,她最喜欢美人了。”   俞五摇头:“这不好啊,小七都有驸马了,再给她送几个美人过去,若是驸马看上了,那不是挑唆小夫妻感情吗?”   俞大说:“妹夫倒不是那样的人,主要还是小七,哎?里面是不是还有两个男的?”   俞二点头:“是有两个男的,还说是特意给小七的呢,好像一个擅长厨艺,一个擅长调香。”   俞三咂咂嘴:“夏六这是没安好心啊,人走了,还不让妹夫安生,赶紧送了俩狐媚子过来。”   这时俞霸天突然问:“千龄成婚也有些日子了,还没动静吗?”   俞大摇头:“没呢,太医每日都请脉,还没有呢。”   俞霸天听了有点愁:“这怀今也太不着急了,还不趁着新婚的时候感情好,把孩子给生了,以后朝中事务愈加繁多,千龄哪里还有功夫生子?真不让人省心。”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俞三道:“把人给千龄送去吧,等人进了府,妹夫就该着急了。”   俞霸天想了想,觉得可行:“行,给千龄送去。”   这日,俞千龄散职回来,时怀今还未归家,管家过来给她禀报:“公主,夏国进献了六位美人,陛下将美人送到了您这里。”   俞千龄听了不怎么在意:“哦,行啊,你给她们安排住处吧。”以前在北疆的时候,旁人送美人给她爹,她爹经常打发她这里来,她都习惯了。   管家问她:“公主要过目一下吗?”   俞千龄摆摆手:“不用了,以后这种事情问驸马就行,不用和我说了。”说完人就大步流星走了。   等时怀今回来,管家去和时怀今说,时怀今听说俞千龄已经把人留下了,问管家道:“这些人能做什么?”   这进献的美人能做什么,都是送人玩乐的。公主把这些交给驸马,那肯定是同意给驸马添人了。   管家回道:“能歌善舞,有些会厨艺、调香,驸马要过目吗?”   时怀今摇摇头:“你去安排就好。”他对陛下的心思倒是很了解,定是不敢将夏国送来的美人留在宫中,才将美人送到了俞千龄这里,他不能让俞千龄误会他对美人感兴趣,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于是管家便自己去安排了,这些美人来的时候都带着帷帽,个个长腿细腰,安排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其中有两个是男子。管家想,陛下赏了两个俊俏的男子过来,那肯定是给公主添的面首了,便将两人另作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亦忱:想我走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呵呵,不可能的。 第41章   第四十二章   前段日子俞千龄派人在陇西地界组建了一支强军,如今已小有规模,她需亲自前往视察,这一走起码要七日才能回来。时怀今在朝中任职也不能陪同前往,加之事务繁忙,明日也不能相送。   “这些日子我回来的晚,也不知道你准备的如何了,东西都带齐全了吗?陇西那边天凉,多带几身衣服。”时怀今走到衣柜前,将厚些的衣服挑出来。   俞千龄也算常年行军在外了,这种事情自然有人打理:“哎,你就不要操心了,早就打理好了。”她伸手把他拽过来,搂进怀里,在他胸膛蹭了蹭,“我明日就走了,你就没点表示吗?”   夫妻这么久,俞千龄一个动作,时怀今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且必定是些下流事,故作不知的模样道:“明日一早出发,今晚就早些歇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俞千龄听了一口咬他脖子上,呲着牙道:“装,你再装!”   时怀今嘶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笑了。其实越是相处,时怀今越觉得俞千龄其实是个有点幼稚的烈犬,看着凶其实很多地方可爱的紧。   他环住她的腰,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俞千龄讶异睁大眼睛,搂住他的脖子,眼睛里光彩熠熠,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时怀今抱她到床边放下,继而倾身压了过去,将她压在床榻上,显得比平时主动了不少。   俞千龄有点激动地撅噘嘴:来呀来呀!不要对我怜惜!   时怀今看着她小猪似的嘴扑哧一笑,轻啄了一口:“明日你要远行,需保存体力,就不……”   俞千龄还没听完呢,搂着他脖子抢话道:“我没事!我能行!来嘛来嘛!”   时怀今低笑了几声,揶揄她道:“瞧你急的,我是想说你就不要耗费体力了。”他压低身子,离她更近了一些,唇瓣附在她耳侧,呵气道,“我来就好。”   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俞千龄身子都要酥了,吞了下口水有点迫不及待:“听你的,都听你的!你个小妖精!”   时怀今听了用嘴封住她的唇,省得继续听她胡说八道。   有了时怀今的主动,这一晚俞千龄过得相当满意,心里却越发不舍得她驸马了,一早起来又补了一次,叹气道:“真是越发离不开你了。”   时怀今双眸中还含着情|欲过后的氤氲,伸手理了理她的额发,有些柔情蜜意道:“那你早些回来,我等你。”   俞千龄听了一乐。揪着他又亲了一通,直到时怀今不得不去早朝的时候才分开。   时怀今走后不久,俞千龄也启程了,心里念着早些回府与她驸马团聚,便行的很急,过了午时才停下来生活烧饭。这次她把陈谦和陈让都留给时怀今了,怕他出点什么危险陈谦一个人应付不来。   现下身边的几个人是她参军,读书多忌讳也多,不敢坐她太近。俞千龄也不觉得怎样,照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   这时有个小兵模样的端着食篮蹲到她面前,一一取出里面用精致碗碟盛着的食物:“殿下,这是小人临出府的时候准备的,一路上都温着,还热呢。驸马说您有些忌口,令我好好照顾您的饮食,不能在外吃坏了肚子。”   俞千龄这才仔细看这个小兵,他显然不是她军中的,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一看便是养尊处优,那帽子下的脸更是美的精致,乍一看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驸马让你来的?”   那人点点头:“小人叫风翎,女子随军不便,小人是男儿身,便奉驸马之命前来伺候殿下衣食住行。”   俞千龄看了他腰间一眼,确实别着驸马府的腰牌,虎着脸问他:“怎么没见过你?”   风翎一点也不怕她,答道:“小人来了不久,之前未能得幸在殿下跟前伺候,殿下自然没见过我。”说罢浅浅一笑,笑起来的模样竟与时怀今有几分相似。   俞千龄看他一眼,哦了一声,拿过一碗米饭又夹了些菜拌了拌:“我吃这些就够了,其他的分发给几位将军吧。”   风翎看了眼她碗中,似乎觉得有些少,但也没多说什么,应了声将饭菜一一放回,提着篮子起身去分发。   俞千龄见他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问道:“脚怎么了?”   风翎闻言回过身,面色有些发红,低着头道:“让殿下见笑了,小人平日里疏于锻炼,随军走了一上午,脚底磨破了,习惯就好了……”   俞千龄眯眼看着他脸红的模样,问他道:“会骑马吗?”   风翎摇摇头。   俞千龄沉吟半响,道:“一会儿行军的时候,你坐到拉货的板车上吧,既然是驸马派的人,怎么的也得照顾着些。”   风翎闻言立刻行礼谢恩,有些喜悦的模样道:“多谢殿下。”   俞千龄摆摆手:“去吧。”   风翎一瘸一拐的提着篮子去分发饭菜了。   旁边几个参军见他走了,用暧昧的眼神看向俞千龄:“大将军真是艳福不浅,驸马体恤大将军,还给带了一位佳人伺候左右,真是贤夫。”   俞千龄闻言笑笑:“那是,你们羡慕不来的。”说罢低头吃饭。   晚上在郊外扎营,俞千龄正准备卸甲睡觉,外面风翎唤了一声:“殿下。”   俞千龄停了手,应道:“进来。”   风翎端着一盆冒热气的水弯腰进入帐中,将水盆放在她脚边:“殿下这一日劳累了,小人烧了水给殿下泡脚,多少能缓解下乏累。”   俞千龄看着他,没说话,风翎被她盯得脸色涨红,支吾道:“小人做错了什么吗?”   俞千龄这才笑道:“没啊,挺好的,你有心了。”说着将铠甲脱了扔在地上,继而坐上去当凳子,又毫不避讳的将鞋袜脱了泡在里面,“不错,水温正合适。”   风翎弯腰跪在她面前:“小人学过些足底按摩的技巧,给殿下按按?”   俞千龄点点头,风翎取出带来的胰子,打湿搓成泡泡,,一股淡淡的香味便四散开来。   俞千龄道:“这胰子还挺香的。”   风翎抬头一笑:“小人有个兄弟,对调香有几分造诣,这胰子是他做的。”说罢双手捧住她一只脚,小心揉搓。   俞千龄低头看他:“他也在府中?”   风翎点点头:“在呢,只是我们兄弟二人身份低微,都没能到殿下面前伺候过。”   俞千龄哦了一声:“那真是可惜,回府以后一定也要见见你的兄弟,想比你兄弟和你一般,都是个妙人。”   风翎闻言抿了抿唇,显得有几分羞涩的模样:“我们都是殿下的人,自然听候殿下差遣。”   俞千龄嗯了声没再说话,低着头看他。这寻常士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似乎有些宽大,衣领的位置也好像故意敞开了些,她一低头便能看到他袒|露一半的胸膛,干干净净很白皙,有水珠蹦到他胸膛上滚落下去,看这分外惑人。   她突然问:“你热吗?”   风翎闻言抬起头,一脸的不解,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俞千龄努努下巴,示意他低头看。   风翎低下头,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袒露在外的胸膛,他慌忙扯上,仓皇跪拜道:“方才烧水时小人觉得有些热,便敞开了一些,一不小心污了殿下的眼,请殿下恕罪。”   俞千龄笑的很可亲:“怎么会呢?挺养眼的。好了,把水端出去,你也去歇息吧,一早还要启程呢。”话说完,她将脚收了回去。   风翎忙取了手巾给她裹上,将水擦拭干净才端了盆站起身,犹豫半响道:“殿下要小人留下来伺候吗?”   俞千龄脱去外袍,眯眼看他:“怎么,你还侍寝?”   风翎忙摆手,有些惶恐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想问殿下要不要人守夜,晚上好伺候殿下……”   俞千龄一笑,似乎并未在意,道:“我身边不需要这种伺候,你退下吧。”   风翎听了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乖乖退出去了。   他走后,俞千龄眯起眼睛,眸色深深:这般体贴入微的安排……是谁安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大了感觉自己不能熬夜了,一过十二点困成狗 要宝宝们亲亲抱抱才能起来码字   _(:з」∠)_ 第42章   第四十三章   陇西地广人多,又处在经济要塞,是块大肥肉,俞千龄在这里设置折冲府兵,既有增强防御兵力的意思,也有分权的意思。   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总会有那么几个山大王,他们俞家便是山大王出身,自然更明白武力牵制的重要性。   他们一行刚入陇西,当地府尹便出来相迎。   孙府尹年纪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模样,到了近前行礼道:“殿下亲临,下官荣幸之至,驿馆早已为殿下准备好了,殿下请。”   俞千龄轻笑道:“多谢孙大人,只是此次前来时间紧迫,我等入住军中即可,就不必住到驿馆去了。”   孙府尹直起身,在俞千龄面上扫了一眼,恭敬道:“一切听从殿下吩咐,只是下官听闻殿下前来,在寒舍中设了宴,还望殿下能够赏脸大驾光临。”   俞千龄微微颔首:“这是自然,我等先去军中安置,稍后到孙大人府上赴宴。”   孙府尹一听忙叫人替他们搬运行李物品,俞千龄也未作阻拦,只是到了门前就让那些人回去了,并未进入军中。   到了军中,这里的将领便是她的人。折冲都尉霍引,起初在她大哥麾下,后来入她麾下三年,年仅二十有四,却是老资历了。   俞千龄四处扫量一眼:“倒是比之前像些样子了。”   霍引道:“如今常置府兵已有两千人,兵器库还在扩建当中,那片空地将来也是要开发出来做校场的,用于农闲之时的练兵场地,到时候人会更多。”   如此短暂的时候,便有这般成效,俞千龄加赞了他几句,又道:“人多了,军需也多了,有何困难及时上报朝廷,陇西这片地界必须占牢。”   “属下明白。”霍引知晓她一会儿要去孙府尹府中赴宴,道,“大将军,孙府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大将军一会儿赴宴,要多加小心。”   俞千龄颔首:“他是刘燮的门生,自然不简单,刘燮把陇西这地界给他,便足以说明了他的能力。”她转头问,“可有为难你们?”   霍引答道:“明面上自然是没有的,只是这暗地里就不知道了。”   人家土财主当的好好的,你硬要分一碗羹,管你天王老子的兵,总要受些为难的。   俞千龄点点头:“还是那句话,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霍引点头称是。   这时有小兵来报:“大将军,营帐已经收拾妥当了。”   俞千龄闻言道:“好了,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去赴宴。”说罢随着小兵回了自己营帐。   营帐之中风翎正在替她铺床,这一路上风翎都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军中的人都识得他了,到了军中自然也是由他在她帐中收拾。   风翎见她进来,行礼道:“殿下一路辛苦,小人已经叫人烧水去了,殿下一会儿沐浴一番,去去乏累。”   俞千龄轻笑起来:“还是你贴心,一会儿你也洗洗,换身得体的衣裳,随我去府尹府上赴宴。”   风翎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小人身份卑微,难登大雅之堂,怕给殿下丢脸。”   俞千龄上前拍拍他的肩:“怎么会呢?放眼整个军中都没有比你更得体的了。这样吧,你以后也不要小人小人的了,做下人实在是委屈了你,以后便做我的门客吧,让他们叫你风公子。”   风翎甚是惶恐,跪下道:“小人无才无德不敢称公子,小人一心只想在殿下身边侍奉。”   俞千龄扶起他:“做门客不也是在我身边侍奉吗?这军中虽都是我的人,但有些军痞的很,你做下人,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怎么办?快起来吧,我的人可不能受了委屈。”   风翎这次应下了,连连谢恩,脸上是藏不住喜悦。   热水送来,俞千龄沐浴更衣,令风翎去别的军帐洗漱收拾了,等她出来之时,风翎也已梳洗得当,着一身风光霁月的白衣,身姿挺拔,已然褪去了之前谦卑的模样。   他见俞千龄出来,迎上前去,恭敬的唤了一声:“殿下。”虽然仍然谦卑,但却明显多了些底气。   俞千龄上上下下打量他,风翎被她灼热的视线弄得低下了头,红脸问:“可有不妥之处?”   俞千龄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怎么会,妥极了,没想到风翎也是个风姿卓越之人,之前让你当下人,真是委屈你了,现下这副模样才适合你。”   风翎闻言甚是羞涩,低垂着头跟在她身旁。   俞千龄前去赴宴只带了霍引和风翎,风翎不会骑马,她让人骑马带着他。   霍引往后看了一眼,凑到俞千龄身边,不正经道:“大将军又换口味了?”   俞千龄挑眉道:“什么叫换口味了?将来见了驸马可不能乱说话,这不过是我临时抓来的壮丁罢了。”   霍引咂咂嘴:“大将军风流不羁的名声还用属下说吗?再者说将军大婚都没让属下去,属下哪有机会到驸马面前嘴碎?”   俞千龄瞥他一眼:“外面那是风言风语,能和你们去说一样?把嘴管好了,将来有你见驸马的机会。”   霍引嘿嘿一笑:“其实将军带人带的对,外面本来就传您食色性也,咱们军中那些女兵痞更是早早把您名声败坏了,今日一去,孙大人肯定没少准备。”   军中是有女将的,能到男人窝里来的女人都本事不小,有几个是真的女兵痞,比男人还能干出强抢民男的事情,俞千龄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闯出祸来,基本是由着她们的,想想也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她们都干了些什么。   俞千龄啐他一口:“还有脸告状,手底下的兵都管不好,活该被夏影收拾。”夏影是个女将军,与霍引一同共事,两人对外是雌雄双煞,对内打的不可开交,可是一对冤家。   霍引瘪瘪嘴不说话了。   到了孙府,孙府尹出来相迎,身边是府衙的官员,见了俞千龄挨个上来行礼,奉承话是一句挨一句,都不带重样的。   俞千龄一副很受用的模样,笑盈盈随着他们入席,坐到了上座。上菜的清一色的都是俊秀小厮,留下布菜的更是俊俏。   俞千龄挑挑眉:呦,还真有准备呢。   她似乎才想起风翎,回头见风翎站在一旁:“咦,风翎,你怎么站着呢?来来,坐这。”说着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风翎的身份就算是她的门客,怎敢与这些有官职品级的大人同席,自然是站在一旁伺候了。他闻言也不敢真的坐,挪了挪软垫,跪在下首的位置,接过布菜小厮的筷子:“我给殿下布菜。”   风翎这一上前,在场的俊秀小厮和他比,就是鲜花和野草的区别了,各个不敢靠的太近,退到了一旁。   孙大人见此也只是拿起酒杯道:“早闻公主殿下大名,如今有幸得见,我等荣幸之至啊!”   俞千龄去拿酒杯,风翎却给她斟了杯茶,低声道:“殿下,临行前驸马嘱咐过,让您少喝酒。”   俞千龄闻言多看了他一眼,将茶泼到地上,蹙眉道:“诸位大人敬酒,我怎能不喝一杯?”说罢径自续上酒,一饮而尽。   孙大人见了,朗笑道:“殿下好酒量。”说罢用看了眼退在一旁的小厮,“还不给殿下续酒?”那小厮忙又上前来。   酒杯被斟满,俞千龄话锋一转:“不过这驸马的嘱咐我也不能不顾,剩下的酒便由我身边这位风公子代劳。”说罢将酒杯推到风翎面前,冲那小厮道,“去风公子身边侍酒吧。”   风翎低头看了眼酒杯,又看向眼神中略带询问的俞千龄,他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在下风翎,先敬各位大人。”说完也是一饮而尽,酒量甚佳的模样。   俞千龄不喝,也没人敢强迫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言语之间有些对京中局势的刺探之意,愿意回的,俞千龄会回上几句,不爱回的面色一冷,众人不敢再多问一句。毕竟她混不吝的名声在外,无人敢惹。   酒过三巡,风翎被灌了好几杯下去,脸色已是微微泛红,俞千龄伸手在他脸上刮了一下,动作有些亲昵:“醉了?”   风翎摇头,举着茶壶给她杯中续茶,手腕有些摇晃。   俞千龄有些怜惜的模样道:“醉了还要强撑,不乖。”说罢站起身了,“今日与各位相谈甚欢,只是天色已晚,明日还有正事,就此告辞。”   俞千龄起身,众人也起身相送,风翎有些摇晃,她伸手揽过,扶着他走出了大门。   孙大人挽留道:“风公子似是醉了,不如殿下在下官府中歇息一夜吧?”   俞千龄将人交给随从,摇头道:“不必了,也没多远的路。”而后上马离开。   回到军中风翎似是醒了一些,到俞千龄面前道:“我去给殿下烧水。”   俞千龄拉过他:“这点小事有人去做,来,进屋,你喝多了。”   进入帐中,她将风翎按坐在床榻上,半蹲在他面前道:“今日让你挡酒,委屈了吗?”   风翎摇摇头,面色红扑扑的,看着格外秀色可餐:“我本就是殿下的人,为殿下挡酒,哪有委屈之说?殿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俞千龄闻言站起身,对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愿意?”   风翎点点头,眼中氤氲着迷醉的神色,他伸手似要抓什么,最后抓住了俞千龄的手腕:“殿下是主,我是仆,要我怎样,就怎样……”   俞千龄低头看了眼握她手腕的那只手,莫名一笑,伸手将他按倒在床榻上,指头划过他的面颊,道:“真是乖啊,让我想起了驸马,这么一看,你长得也有那么几分像驸马,我都有些想念驸马了……”她弯下腰,与他脸对脸,呼吸交织,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风翎喉结滚动,望着她的眸子,声音有些微颤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当我是驸马……”   俞千龄闻言挨近了一些,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衣带,问他道:“知道驸马要做什么吗?”   风翎点头,双眸氤氲:“只要殿下愿意……”   俞千龄侧躺在他身边,伸手插入他的发间,在他颈后轻轻抚摸着:“真是乖。”   作者有话要说:  祝妹子们中秋快乐!今天继续发中秋小红包!仍旧不少于15字~~~~~~~~~~~~~~ 第43章   第四十四章   俞千龄寻到睡穴按压了几下,风翎便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她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走到账外,正遇上来送热水的小兵,她洗了把手,才令他们把水抬进营帐里。   “夏将军的军帐在哪?”   小兵闻言领她过去,俞千龄到了帐前喊了声:“夏影!”紧接着就掀开帐子进去了,外面守帐的人也不敢拦她。   俞千龄一进去,一男子匆匆忙忙走过来,对她胡乱行了一礼跑出去了。再看那边,夏影正从塌上下来,一脚登上鞋迎了过来,边走边整衣领:“呦呦呦,这不大将军吗,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说完手就要往俞千龄肩上放。   俞千龄躲开她,顺带瞥了一眼:“别碰我。”她寻了个看似干净的椅子坐下,冷着脸道,“这军营快成你后宫了,一天到晚在军中搞三搞四,怪不得霍引看你不顺眼。”   夏影在她旁边坐下,斟了杯茶递给她:“大将军可冤枉我了,那人是我从北疆带来的,老人了,不是营里的新兵,霍引那王八蛋惯会胡说八道!”   俞千龄白了一眼:“得了吧你,你什么狗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一天到晚败坏军中风气。”   夏影还是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大将军深夜过来所为何事?末将听说您刚从孙狐狸那回来,搂着您从京中带过来的大美人回营了,末将以为您休息了,都没敢去打扰。”   俞千龄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道:“给你个男人睡,就我带过来的那个。”   夏影一听这是好事啊,京中来的美人,这穷乡僻壤的男人肯定没得比,只是这无功不受禄,有诈吧?   她摆手道:“大将军别拿我寻开心了,您的人我哪敢随便碰啊?天仙似的也不能多看一眼啊!”   俞千龄不耐烦道:“我没诈你,去替我睡了他,但完事以后人我不能给你,还要带回京中去,你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夏影一听这个便明白了爽快道:“得了,末将领命。”反正以前这种事也没少干,可以说是她职业替睡了。   两人一同去了俞千龄军帐,入了帐便听到风翎难耐的声音,他已经将自己大半衣衫褪去,抚|摸这自己的身体,那香|艳的场景直叫人血气上涌。   夏影一看眼都直了:“大将军,您哪里搞来的这种浪|骚|货啊?”   俞千龄嫌恶的别开头:“还不知道哪来的,反正出身不干净,我给他下了点药,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你做的时候记得让他以为是我。”   夏影有点为难:“我怎么让她以为啊?我又没跟您睡过,哪知道您床上哪样啊?”   俞千龄听了差点想撕烂她的嘴:“你他娘还能不能行了?事情办不妥,我就把你那些相好全都宰了!你自己看着办!”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夏影啧了一声:逼良为娼啊。   然后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哎,如此尤物不上,大将军真是暴殄天物。”   *   翌日清晨。   俞千龄在夏影帐中凑合睡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过去换人,夏影也醒了,见到俞千龄献媚道:“大将军~这人你将来没用了给我送过来呗?扔了宰了的,不都可惜吗?”   俞千龄哼了一声:“呦,睡美了?”   夏影搔搔头:“没,这不一夜夫妻百夜恩吗?怎么也得替他求个情不是。”   俞千龄冷嘲热讽道:“那你得好几百夜了吧,忙得过来吗?别累着,不如我替你清理几个?”   夏影呵呵笑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了:“人快醒了,末将先撤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俞千龄找了身新衣服换上,床上的风翎似是听到了动静,悠悠转醒过来,见俞千龄正系衣带,支起身子道:“小人替殿下穿衣。”那被子滑落下来,身上的印记可真是壮观。   俞千龄系好衣带,拉了被子给他盖上,语调温柔道:“不必了,昨夜辛苦你了,再躺一会儿,我先办事去了,一会儿让人把早膳给你送过来,晚些回来看你。”   风翎模模糊糊记得昨夜的事情,殿下似乎对他十分满意,便乖顺的躺了回去:“殿下去忙吗,我没事。”   俞千龄点了下头,体贴的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去,比起平日里显得更温柔了。到了帐外,她取了一袋银两给守帐的两人:“等风公子起身以后,将钱袋交给他,陪他去城中买些他喜欢的物什。”而后又拿了两锭金子给两人,“这是赏你们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掂量着些。”   两人不敢收:“听从殿下命令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俞千龄将金子塞进两人手里:“收着吧。”而后大步流星离去。   风翎起床以后从两人手中接过钱袋,里面有碎银子和银票,少说也有千两,殿下对他可真是阔绰,让他拿着这么多银两出去随便买,他心里便更踏实了一些。   他扫了两个护卫一眼,倨傲道:“去备马车,本公子要入城去。”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低头下去准备。   *   晚上俞千龄回到营帐,风翎已经备好了饭菜,见她回来迎上去:“殿下忙完了?”   俞千龄点点头,将腰间佩剑解下放在桌上:“事务繁忙,时间紧迫,也没能陪你,今日出去了吗?”   风翎替她将解下的东西收好,又端来水净手:“去了,殿下的正事要紧,不必顾及我的。”   俞千龄坐了下来,笑盈盈道:“买了什么?我见你也没几身像样的衣裳,买衣裳了吗?”   风翎点头说买了:“听说这里产的布料做工极好,我还替驸马挑了两身,殿下出来一趟,总不能忘了给驸马带礼物回去。”   俞千龄一听扬了下眉毛:“你还真是细致入微,这都能想到?”   风翎抿唇一笑:“殿下要过目吗?”   “拿来看看吧。”   风翎将买来的成衣拿给她看,颜色倒是素雅的颜色,只是绣工和布料跟宫中做的没法比,她驸马怎能穿这种东西?   “不错,不过我觉得你穿上应该会更好看,还是留给你自己穿吧。至于给驸马带的东西,让底下人去操心就好了,何必还要你费心呢?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   这话落在风翎耳朵里,那不就是驸马不重要的意思了。风翎抿了下唇应下,将衣服收起来,体贴的给俞千龄布菜。   吃过晚膳风翎要伺候她沐浴,俞千龄摆了摆手:“今日累了,早些休息,随便擦拭几把就好。”   洗漱完了,俞千龄上了床,风翎将脏水倒出去以后走了回来,问她要不要伺候。   这人都“睡”过了,再赶出去就于理不合了,俞千龄便招手道:“来,你也早些休息吧。”   风翎吹了灯烛在她身侧躺下:“殿下今日劳累了,要不要我给殿下揉捏揉捏。”   俞千龄嫌恶的在黑暗里皱皱眉头,语气却很温和道:“不用了,我也怕你累到,休息吧。”   风翎应了一声,伸手试探着搂住了她的腰。   俞千龄虽然不悦,却也没推开他,只是翻了个身,稍稍挪开些距离。等风翎睡着了,俞千龄随意找了个空账子歇息,心里有些憋气:待我找出幕后之人,就等死吧!   *   第三日,俞千龄便启程返京,特意给风翎装备了一辆马车。如今军中上上下下都知风翎已是俞千龄的男人,俞千龄对他宠爱有加,那风翎的脾气也是蹭蹭往上涨,俞千龄的参军都不敢得罪他。   霍引和夏影来相送,夏影看了眼马车,凑到俞千龄身旁:“真是个蛇蝎美人,殿下将来若是要整治他,记得送末将这来,末将有的是法子治他。”   霍引讽刺她道:“嚯,寻龙十八式吗?”   夏影蔑视他一眼:“要不霍将军先试试?”   眼见两人要吵,俞千龄蹙眉道:“行了,别忘了你们在这里的正事。”说罢又瞪向夏影,“夏影,你在外面我不管你,在军中你给我老实点!少败坏军中风气!”   夏影这次老实巴交了:“末将明白。”   霍引在旁边看好戏。   俞千龄又瞪他一眼:“你身为折冲都尉,军中若是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霍引也老实了。   俞千龄一行人正式启程,本来回程卸下了货物该快一些的,可因为多了风翎这辆马车,路上依旧行的慢,等回到京中,这一来去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入京时是下午,时怀今还在当值,俞千龄想着一会儿要进宫述职,正好去接时怀今,顺便给他个惊喜。   她回主院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风翎正站在院门口。   俞千龄问他:“怎么站这呢?”   风翎看着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殿下这里需不需要我伺候,便没回下人房,可我跟到这里,这里是您和驸马的主院,我不敢进去……”   俞千龄听了叫管家道:“去,给风公子安排一间院子,好生伺候着。”完事又和风翎道,“我得入宫去,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一路也辛苦了。”   管家瞧着公主这个态度,这风翎跟出去一趟,怕是已经成为主子了。   风翎很懂事:“殿下去忙吧,不用惦记我。”   俞千龄对他一笑,阔步离开。   管家上前,恭敬道:“当初选风公子,就知道风公子有福气,这果不其然,这么快就成了公主眼前的红人了。”   风翎微微一笑,神情可比走的时候倨傲了许多:“还要多谢管家当日的提拔,我好了,以后自然也少不了管家的好处。”   管家谄媚一笑:“将来还是要依仗风公子。风公子这边请,悦林轩离主院最近,风公子去看看合不合眼缘。”   风翎微一颔首,走在了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以为我色令智昏?呵呵。   病娇今:公主这几日过的很潇洒嘛。   直男龄:相公!我过得可惨了!有房不能回,有床不能睡!被小狐狸精占着! 第44章   第四十五章   “您不在的时候钟将军那边出了点事情。”   俞千龄收回了正往礼部张望的视线,转头看向陈让,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口中的钟将军是钟霖:“钟霖出什么事?”   “是这样的,前俩日有三个宫人偷运宫中器物出宫倒卖,都要出宫门了,被钟将军发现了,给扣押下来杖毙了。”   俞千龄闻言点点头,脚步转向勤政殿,边走边道:“立功的好事啊,怎么了?难不成这等宵小之辈敢偷宫中的东西出去敛财,还不能杖毙了以儆效尤?这事若是轻拿轻放的,今日偷器物,明日该偷玉玺了。”   陈让摇摇头:“不是这的事。钟将军将当晚在那一趟道上值夜的侍卫都罚了,每人重打五十大板。”   俞千龄听了站住脚,蹙眉道:“五十大板还算多啊?玩忽职守这都打少了。”   陈让又继续道:“五十大板是不多,可却是重打,钟将军亲自盯着,轻一点了都不行,打到后面都是每杖见血的,侍卫长被活活打死了。”   俞千龄挑挑眉头:“羽林卫训出来的抗不过五十大板?侍卫长是谁啊?哪个营教出来的?”   “事情就坏在这,寻常的侍卫挨了打,屁股就算烂了顶天躺一个月就好了。可那人和刘丞相沾亲带故,也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当上的侍卫长,底子不厚,钟将军又罚的重,当初打的时候就看出人要不行了,洪公公还给求情来着,可钟将军就是不松口,必须打满了五十下,一个都不能少,结果打完了人还没抬到太医院就断气了,刘丞相赶进宫的时候,看见尸首气的当场发飙,告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为了安抚刘丞相暂时停了钟将军的职。”   俞千龄摸了摸下巴,问道:“和刘燮什么关系?”   陈让有点愁眉苦脸的:“说是女婿,虽是庶女的,但也是丞相府的人啊。刘丞相这两天都在往上递折子,朝中一些大臣也在递折子,说钟将军升官升的太快,名不副实,难堪重任,让陛下三思呢。”   俞千龄听完反倒大笑起来,拍手道:“这个钟霖啊,还真是一把好枪,干得漂亮!”说着对陈让勾勾手指头,“查查去,当日都有谁给那侍卫长求情,又是谁出宫给刘燮报的信,朝中又有些哪些大臣一同弹劾钟霖,尤其是武官。”   当初她决定提拔钟霖,就是看中了钟霖这副铁面无私的做派,昔日同僚他都能不怕得罪,在一边添火加柴,更别提旁人了,如今升任不久就替她立了功,真是好小子,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刘燮的人呢。   等俞千龄见了俞霸天,直截了当道:“爹,让钟霖官复原职。”   俞霸天有点为难:“闺女啊,这个事有点难,那刘燮不依不饶的,若是这么做,把他逼急了,怕是不好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俞千龄呲了一声:“爹,您今日纵着他,转日他就该拆您城墙了!他刘家的女儿不愁嫁,死咬着不放,不过是想震慑震慑那些往您这边靠拢的群臣,钟霖是您才封赏的将军,因为秉公执法而被撤职,只因死的那个是他刘燮的女婿,您还指望那些猴精的大臣踏踏实实站您这边吗?早跟他刘燮屁股后头转了。”   俞霸天一听,这是这个理,可刘燮要是好对付也就罢了,关键刘燮这人不好对付啊,嘴皮子多利索的人,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   “可那刘燮若是不干,明日早朝上又得整幺蛾子了。”   俞千龄自信道:“这个您放心,我怼他。这事谁凶谁占理,何况钟霖也是秉公执法,一些话您不好说,我会替您说。”   俞霸天对闺女基本就是盲从了,一听这个拍大腿道:“行,就听闺女你的了!”   想到明日就能给刘燮的颜色瞧瞧,俞千龄就神清气爽,又跟她爹说了一番去陇西的事,拍拍屁股走人了。   闺女一回来,俞霸天就觉得踏实了很多,当然舍不得放她走了,挽留道:“闺女,留宫里吃饭啊,你娘可想你了。”   她娘才不会想她呢,那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娘。   俞千龄摆摆手:“算了吧,我明日再过来,我跟怀今小别胜新婚,谁跟你这阖家团聚啊,您叫我哥他们吧。”说完人就大步流星走了。   俞霸天在后面哭丧着脸:真是有了爷们,忘了爹啊!   *   俞千龄到礼部的时候,正赶上时怀今散职,礼部的人正往外走,她几步过去:“留步!留步!都留步!”说罢冲陈让招招手,陈让带着几个身披铠甲的士兵过来。   礼部几个人瞧这势头,心里都有点胆颤,他们这些日子对驸马可是客气着呢,没犯事啊?   众人正心里猜着,俞千龄笑盈盈道:“带了点陇西的特产,都拿回去尝尝。”话说完礼部的人一人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着俞千龄。   俞千龄没再多说,冲时怀今招招手:“走,回府了。”   时怀今实在没想到她还能做出替他打点礼部众人的事,心中有点狐疑,但更多的还是喜悦:“回来了,我还想你今日再不回来,就托人去给你送信呢。”   俞千龄挽上他的手臂:“陇西那边事多,耽误了。”她冲他抛了个媚眼,勾唇问,“想我没?”   时怀今没答,握上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唇边是浓浓的笑意。   陈让和陈谦在后面跟着: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等到了宫门外,俞千龄备的马车使过来,时怀今一看见马车就知道俞千龄心里存的什么鬼了。   果不其然,刚进了马车,俞千龄就猛虎扑食一般把他扑倒在早就准备好的软垫,按着就亲,亲的时怀心跳都乱了。   她又扯他衣服,时怀今拦住她:“回府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俞千龄不听这个:“你不急,我急!大半个月没见我,不想?是不是自个半夜里偷着解决了?”说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真不老实,我生生忍了半个月,你倒是自己偷偷爽!”   时怀今被她说的一脸通红,蹙眉反驳道:“瞎说什么呢,我没有!”   俞千龄勾起唇角,摸着他脸道:“那你说,这些日子你想我了吗?”   时怀今脸上一片红晕,他抿了抿唇,将脸别开,低声道:“想……”   俞千龄嘿嘿一笑,伸手扳回他的脸:“瞧你这羞涩劲儿,想我这么见不得人啊?”说罢鼻尖抵上他的鼻尖,唇瓣触着他的唇瓣,手摸向了他的敏感之处,“是不是想我想的……偷偷硬了?”等她触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一柱擎天了。   时怀今轻喘了一声,咬唇不答,那副明明已经受不了,却强忍的模样取悦了俞千龄。   她的手来回轻抚了几下:“真不乖,嘴还没身体诚实呢~”她在他耳侧亲了亲,“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怎么偷着解决的?先摸哪啊?”   时怀今觉得自己要死在她手里了,深吸口气道:“没有……我忍着……”   俞千龄闻言笑了几声,把脸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真香,还是你身上好闻。”   俞千龄的手就快扯下时怀今裤子了,时怀今突地问她:“谁身上不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淇哥哥今天去拔了牙,脸麻到现在才好一点,今天少更一些,么么哒 _(:з」∠)_   我们直男龄调戏男人真是一把好手,有木有? 第45章   第四十六章   这个时候谈起府中那个未免煞风景,俞千龄打着哈哈道:“谁也没你好闻啊。”而后便是一波狂风骤雨。   而时怀今就忙着堵她乱叫的嘴了,哪里还有工夫再说话,再者说小别胜新婚,他娘子如此不含蓄,他如何招架得住?   等到了驸马府,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俞千龄神清气爽,时怀今快没脸见人了,而比他更没脸见人的是车夫陈谦,他离得最近,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着呢。   陈谦走到陈让身边,胳膊肘捅了捅他:“哥,我明日开始要去相亲了,组团吗?”   陈让给他一个字的回答:“滚。”   俞千龄与时怀今入了府,风翎迎了上来,他已经洗漱妥当,换了一身打扮,锦衣玉带,头饰束冠,已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公主,驸马。”   俞千龄打量他一眼,点点头:“不错,这身挺适合你的。”说完看向时怀今,“他叫风翎,你应该知道他吧?”   时怀今不动声色的打量风翎一眼,风翎在他开口之前道:“驸马琐事繁忙,我之前身份卑微,又不起眼,驸马定然是不记得了。驸马,我是您之前指派出去伺候公主殿下饮食起居的人。”   俞千龄临行前他确实有去吩咐过管家,只是后来俞千龄说已经打点好了,他转日临走前便让管家不必管了,这是管家挑的人?时怀今并不记得府中有这般相貌出众的下人,不过现下看来他似乎也不再是驸马府的下人了,下人哪会像他这般穿着讲究?   时怀今看向俞千龄,俞千龄正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时怀今重新看向风翎,含笑点点头:“原是如此,这些都是管家安排的,怪不得我没见过你。这一路随军辛苦,你也没练过武,有劳你了。”   风翎也是一笑,看了眼俞千龄,笑得腼腆又知足:“这一路能伺候在公主左右,是我的福分,公主体恤我,回程坐的马车,并不累。”   时怀今又看向俞千龄,笑意更深:“哦,那就好。”   但俞千龄觉得有点不好,轻咳一声道:“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有话进去在继续说。”说完先一步往里走。   风翎快步跟上她:“殿下,我已在正厅备好了晚膳,殿下换好衣服便来用膳吧,洗漱的热水我也叫人送去主院了。”   俞千龄赞赏地看他一眼:“好,你先去前厅吧,我和驸马去换衣服。”   风翎听了乖巧的退下去了。   俞千龄回头看了时怀今一眼,他就在后面跟着,既不说话也不跟上来。   等两人入了主院,时怀今径自去换官服,也不跟俞千龄打声招呼。   俞千龄拉住他:“怎么了?生气了”   时怀今回过身,脸上没有怒气,只是满脸的不解:“我为何要生气?”   要是从前,俞千龄做事从来不和谁解释,更不会去体恤谁的心情会如何,可现下她却有点怕时怀今误解:“这不你不在的时候,我收了个人吗……”   时怀今闻言一笑:“哦,那恭喜殿下了,喜获新欢。”那样子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俞千龄皱皱眉头,还没开口,时怀今继续道:“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殿下有了新人,我替殿下高兴,只是殿下近些日子易受孕,以免将来孩子生父不详,殿下还是不要两头兼顾的好,到我这里就不要去风公子那里了,若是去风公子那里,我这里便不要来了,还望殿下理解。”   俞千龄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她问:“还有易受孕的日子?”   时怀今点头:“自然,月事过后第十五天左右为易受孕的日子,殿下的日子该差不多了吧?”这事时怀今一直记着,前几天谈到了备孕的事情,这才算了易受孕的日子,还担心到时候俞千龄赶不回来呢。   俞千龄不怎么记这个,上次月事似乎是启程那天来的,但她也数不清了。她走到他面前,问他道:“怎么?生气是不想我生别人孩子?”   时怀今摇摇头:“殿下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嫡庶之分也全由殿下做主,就算不是我的,殿下将来若是交到我膝下教导,我也会视如己出,只是这孩子总不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也以免风公子那边不愿意。”   俞千龄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平淡无波,不过俞千龄很清楚他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会叫她“殿下”,心情好的时候叫她“千龄”,她都摸出门道来了。   “依你之言,我若是去风翎那里,就不能来你这里了?多久不能来?”   时怀今将头转向一边,淡淡道:“起码要等殿下生下子嗣吧。”   啧,她男人也够狠的,满嘴的宽容大度,但她若碰了别人,就一年多不能碰他,他可真够行。不过他也不想想,她眼光那么高,能看上风翎那种货色?这事她得让他长个记性。   俞千龄轻描淡写道:“哦,那我暂时不去你那里了。”说完先他一步进去沐浴更衣了。   时怀今眼见她进了屋,袖下握紧的手也松开了,眉宇间有些怅然。他知道俞千龄对他是真心的,可她那样的身份和性子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人,早晚会有别人,只是这比他想象的更早罢了。他曾也想过到了现下这个时候该如何应对,可事前到了眼前,他还是说出了那般负气的话,将她赶走了。大抵他也是个俗人,见不得自己的妻子身边有了别的人。   时怀今暗自叹了口气,调整了一番神色要往主屋走,刚走了几步,门外候着的小厮走上前来,禀道:“驸马爷,风公子在另外一间房也给您备了热水,您这边请。”   时怀今眉间几不可见的一皱:这个风翎倒是厉害,才刚有了身份,便开始管起主院的事情了,怕是野心不小。   小厮见他站着不动,又说了一句:“驸马请。”   时怀今看他一眼,这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之前是只有他一人所以不显,现下多了一个风翎,方才俞千龄又选了风翎不选他,这些下人便也知道哪个最该奉承了。   时怀今平静的点点头,随他入了侧厢房。   等俞千龄洗好出来,时怀今已经在院中等候了,一身神清气爽,显然是已经洗漱好了。俞千龄啧了一声:气性够大,洗个澡都不和她一起洗了,没听过人家后院争宠吗?哪有他这样不好言好语往上凑,还躲到一边摆冷脸的?这要放在书里,得活不过三页。   俞千龄得教训教训他,没跟他说话,自顾自往院外走,可神气了。   时怀今知道她是因为他不让碰生气了,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打算晚上清静了再重新和她谈。   厅中,风翎已经将晚膳打点好了,俞千龄一来,便让人将温着的米饭盛好摆在桌上。   时怀今看了眼桌上的菜肴,竟和他之前一贯准备的不一样了,想来是风翎擅自吩咐了厨房,改了菜式,他的权力已经这么大了?但他也只是不动声色,像平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俞千龄和时怀今平日吃饭都是相对而坐,这次也不例外。而风翎站在俞千龄身边,低眉顺目道:“我给殿下布菜。”   俞千龄听了点点头:“那你坐下,不用站着。”   风翎现在这身份说不好听了就是个面首,上不得台面,哪有和公主驸马同食的资格,他守规矩的犹豫道:“殿下,这与礼不合……”   俞千龄拉他坐下:“没事,我这没这个规矩,你坐下踏实吃吧。”说完还跟伺候的下人摆摆手,“给风公子盛饭。”   于是风翎便坐在了俞千龄的身边,他也不急着自己动筷,先伺候俞千龄用膳,将菜往她碟子里夹,夹到一块炖肉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时怀今道:“殿下不喜欢吃肥肉,要把肥肉去掉。”   风翎闻言一顿,有些惊讶道:“原来殿下不吃肥肉吗?那为何我之前给殿下夹的殿下还吃?我还以为殿下喜欢吃呢,请殿下恕罪……”   俞千龄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只是觉得和时怀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胃口大增,吃什么都觉得好吃。而之前风翎给她布菜,她都是凑合吃点,逢场作戏。   原来时怀今竟默默看出了她对菜式的喜好?俞千龄又认真看了眼桌上的菜,似乎和之前在府里吃的很不一样。她看向时怀今,时怀今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吃饭。   真想不到,她男人竟细心到了这种地步,连她日常饮食都是下了功夫的。   这么一想,俞千龄就舒心了,决定今晚就原谅他,勉为其难哄一哄他这个坏脾气。   风翎又唤了一声俞千龄,看了眼时怀今,有些委屈道:“殿下,您以后有不喜欢的菜式一定要和我说,我还以为殿下您不挑嘴呢。”   俞千龄回了神,不在意道:“无妨,吃饭就是填饱肚子,没那么多讲究,之前又出门在外的,哪有喜欢不喜欢的,你随便夹吧。”   风翎听了抿唇一笑,继续给俞千龄布菜,轻瞄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时怀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而时怀今一直到吃饱饭都没再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果然还是那个直男龄,幸好我们驸马脾气好 哈哈哈   拔完牙的第二天,仍旧不开熏,满嘴血,嘤嘤嘤,我要吃串串,我要吃炸鸡,我要吃炖肉,我要吃可乐鸡翅!!!!!!!!!!!!! 第46章   第四十七章   晚膳吃完了,时怀今最先起身:“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说完人就出去了。   俞千龄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小别胜新婚的,他却去书房忙了?是真不想她,还是气性太大啊?生气就说嘛,为这点小事闹别扭,至于的吗?真不让人省心。   她正要起身,旁边风翎道:“殿下,管家将我安排在了悦林轩,我见院子大,想种一些果树,等结了果子还能做果干。”   俞千龄现下没什么心情敷衍他,随意点了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吩咐管家替你弄。”说罢起身欲要离去。   风翎跟着她起身:“我听说驸马也种了一些果树,有些还是从外地移栽来的奇珍异果,便想找驸马讨教一番,也想移栽一些来。”   俞千龄听这个不乐意了,我男人是用来教你种树的吗?不想活了?   她暂且耐着性子道:“驸马事务繁忙,你去找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个得力的人打理,这等小事就不要去找驸马了。”   风翎听出了她言语之中的不耐烦,忙道:“殿下误会了,我其实是想先过问驸马一番,毕竟这里是驸马府,我总不能擅作将悦林轩的竹子都铲除了,但冒然去打扰驸马又说不过去,所以……”   这颠来倒去的,他想说什么啊?俞千龄皱皱眉头:“你自己院中的事情,自己主事就好,不必过问驸马,我也有公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了吧。”说完人就走了。   风翎见俞千龄走了,似乎还有些不顺气,心中懊恼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急于一时半刻,以后日子还长呢,慢慢来吧。   *   俞千龄的书房和时怀今是分开的,因为两人专攻的领域不同,以免书籍混杂,加之俞千龄的武器无处安放便没在一起。但两间书房挨着不远,时怀今的在前,俞千龄的在后。   她停在时怀今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时怀今正低头看一本折子,那模样很是专注,半点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黯然神伤的势头。哼,还真不把她当回事呢。   她在门外来回踱了踱心里想着:他给她脸色看,她这么上赶着去哄,会不会有点丢面子?等他自己来认错吧?   她转身要走,可转念一想:自己男人嘛,宠一点就宠一点吧,还说明她大度呢,不然晚上还真分房睡啊?小狐狸精那里可不舒服。   于是俞千龄又转了回来,深吸了口气,正想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进去,后面陈谦突然冒出喊她:“大将军,您在这呢!”   屋里的时怀今要抬头,俞千龄气势还没整理好,她忙拉着陈谦躲到一边:“喊什么喊!我聋吗?”   陈谦被她骂的莫名其妙,缩着脖子递上手中的信封:“您……您要的。”   俞千龄接过来看了一眼,往自己书房走,嘴里数落他道:“一天到晚你干点什么行?就该让你继续当暗卫,省得在我耳边聒噪!”   陈谦低垂着脑袋,有点不明所以。大将军这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这信里写的是钟霖那事的详细始末,和一些与刘燮有牵连的人。   俞千龄看过以后冷哼了一声:“一群虾兵蟹将,刘燮还真是个老狐狸。”   陈谦在旁边站着,摸了摸鼻子犹豫道:“那个……打听的时候,属下还听闻一件事,只是不大重要,不知道大将军……”   俞千龄没等他支吾完,怒道:“有话说!有屁放!”   陈谦老实巴交道:“过几日钟国公要过寿辰了。”   俞千龄闻言沉默半响,问:“没给驸马府送请帖?”   陈谦摇头说不知道:“这事要问管家吧?”   俞千龄将信收进抽屉里,起身道:“那一会儿去问问管家,太师府收到请帖了吗?”   陈谦也是不知道,猜测道:“应该会给太师府送请帖,但文太师文人清高,鲜少与武将来往,恐怕会借口不去。”   俞千龄啧了一声:“还挺会拿乔,不过好在他孙子不是。”她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架,上上下下翻了翻,“哎?我之前那几本据说千金难求的孤本呢?”   陈谦又是不知道,继续摇头。   俞千龄骂他:“你知道点什么!把你哥叫来!”   陈谦赶紧一溜烟跑出去叫哥了,其实陈让也不知道这种事,但他有脑子,临进门前找打理书房的下人问了问,到了俞千龄面前禀道:“殿下,书房之前是您交由驸马做主收拾的,书在哪里恐怕要问驸马。”   俞千龄一听,这是去找时怀今的好借口啊!名正言顺,又不失颜面。   她赞赏的拍了拍陈让的肩,转脸又骂了一句陈谦:“有工夫学学你哥!”然后轻松愉悦的跑去时怀今的书房了。   临进门俞千龄整了整衣衫,先轻咳了一声吸引时怀今的注意。   时怀今闻言果然抬起了头,放下书中的折子,起身道:“殿下。”只是没过来迎她。   啧,还生气呢。   俞千龄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摆摆手道:“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说着人走到了书架前,上上下下的翻找着,时不时偷瞄时怀今一眼。   其实时怀今这会儿也没办什么公事,一直出神呢,现下俞千龄过来了,他的视线虽然不在她身上,心却在她身上,见她自己翻翻找找那么久,他抿了抿唇站起身,主动走过去问:“殿下找什么呢?”   俞千龄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之前不有几本孤本吗?叫什么《吴博论》、《天什么记》的,下人说是你收拾的,所以我过来找找。”   时怀今有些好奇她怎么会突然要这些了。   “是我收拾的,这些都是孤本,千金难求,我怕放在外面丢了或者损坏了,就锁起来了,殿下若是看,我抄了手抄本,拿给殿下?”   几本破书而已,她驸马竟这么稀罕?看来真的很值钱喽。   俞千龄好奇道:“几本破书还真千金难求啊?我是拿来送人,那人喜欢收集这些,估摸着会喜欢。”   那些孤本一共有六本,是世间难求的,她竟都拿去送人?   时怀今有些严肃正经道:“自然千金难求,那些都是先辈文人穷极一生所积累的智慧,这些孤本有的历经数十年,有的历经百年,所写所绘非今日可语,流传在外的手抄本都少之又少,殿下若是送人,一本也足以表达殿下的诚意了。”   俞千龄听他这么一说,想来是她驸马也很中意这几本书了,她驸马喜欢的,那肯定不能随便送人,她想了想道:“既然你说这手抄本都少之又少,不如你把手抄本给我吧,那些孤本你自己留着,我就不送人了。”   时怀今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继续给她科普道:“那就要看殿下送什么人了,若是真正做学问的人,你送他手抄本,他便如获至宝。可若是喜欢收藏这些的,还是要送孤本,那便等同送了一笔无价之宝,日子越久越是值钱。”   俞千龄想了想,好像之前给文修远的也是一本手抄本,他就是如获至宝的样子,态度都转变了许多,而且他又出身书香门第,肯定是做学问的人,定然是不会拿去卖,辱没先人的。   “你就把手抄本给我吧,孤本你自己留着看。”   时怀今去书架上取了手抄本给他:“我只抄了其中三本,另外三本还未抄,殿下急用吗?我这几日赶炒出来。”   俞千龄把书接过来,三本书装帧的很精致,上面的字迹苍劲俊逸,可见书写之人的风骨:“你这字迹真是好看。”   时怀今遥遥头:“这并非我的字迹,是我临摹了先人的手笔,风骨还差了许多。”   俞千龄不懂这些,她又翻了翻另外两本,果然字迹都不一样,却都十分好看,可比她那龙飞凤舞的字好看出十万八千里去了。想不到她驸马如此多才,各种字迹模仿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她生了兴致,问他:“给我瞧瞧你的字迹。”   时怀今回到书桌前坐下,拿了几页平日练字的稿纸:“与先人风骨实难比拟,让殿下见笑了。”   俞千龄接过来看,字如其人,瘦劲清峻,像是带着缥缈的仙气。这都让她见笑,那她是不是得剖腹自缢了?   她看着手里的纸,心思百转,轻咳一声道:“我看你是太谦虚了,明明写的很好嘛!我爹总说我字迹像是狗爬的,现下正好!你写的那么好,你来教我!”说完就要研磨拿纸,那是一个雷厉风行,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抢钱。   瞧她多机智,如此一来她便能顺理成章留下来和她驸马缓和一下感情了,缓和好了,还能在书房里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想一想就开心~   谁知时怀今却很不领情,婉拒道:“现下时候也不早了,想必风公子那里也等着殿下呢,不如明日再说吧。”然后还怕她不走,又补上一句,“我这里还有急事要处理,没办法教殿下。”   他不领情,俞千龄是很气,但细细一品,他话里弥漫着一股子醋味,她又开心了。   俞千龄走到他身旁,翻看了一下他桌上几个折子,明明不是急事嘛,还想骗她?当她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啊?   俞千龄故意问他:“哦?哪件事很急啊?”   时怀今知道她是看出来了,耳根有些泛红,但仍旧硬着头皮道:“这折子侍郎大人让我明日递交上去,我只写了一半,所以……”   俞千龄伸手将折子啪的合上,按住时怀今的肩,使得他后背紧挨着椅子背,她长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扬起眉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风流浪荡的坏劲,她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呦,吃醋还吃上瘾了,真不想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虽然自恋又自大,但是对病娇今还是蛮宠爱的,虽然你们都不觉得她宠,当她觉得自己够宠了……   今天淇哥哥生日,给大家送个小红包~同喜吧~希望评论字数能自觉超过15字! 第47章   第四十八章   两人身体不接触的时候,时怀今还能装的淡定一些,可这挨在一起,便觉得所有情绪无处遁藏了,身体稍微有点紧绷对方都能察觉的到。   他别开脸,有些不自在道:“我没有……你误会了,我确实是有些事情……”   俞千龄才不听这个,扳过他的脸道:“那你说,说你不在乎我生别的人孩子,说你不在乎我今后都不到你这来!”她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如火如炬。   时怀今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俞千龄挪了挪身子,进而双臂搂住他的脖颈,问他道:“我在你心里是那般随意之人?”   时怀今闻言看那向她,眼神中有些迷惘,似乎明白了她的话,又似乎不明白……   她又问:“你觉得风翎如何?”   时怀今对风翎并不了解,他方才去找过管家,只是管家在忙,他便还没有机会问。他对风翎初步的了解便是,他容貌出众,足以引起俞千龄注意,他在俞千龄面前也很乖顺,可是说比他做得更好,性子也是俞千龄喜欢的性子。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似乎很有自己的心思,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时怀今还有些摸不透俞千龄的意思,保守道:“我觉得如何并不重要,殿下的感觉才是重要的。”   呦,还和她打太极呢。   俞千龄扭了扭身子,让时怀今看着她的眼睛:“那我简单点问,你看好风翎这个人吗?觉得他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说完又严肃的补充了一句,“说实话!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如此一来,时怀今便没有转换的余地了。他说可以,会是一种结果,说不可以,又会是另一种结果,他不知道俞千龄想听的是哪个,他突然就看不透她了。   俞千龄见他迟迟不答,催促道:“不要多想,简单一点,心里想什么答什么就好了!”   时怀今脑中很混沌,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皆一无所踪,似乎突然就无法思考了,半响他道:“我并不看好他,觉得他不是很简单,在来历不清楚之前,并不适合留在殿下身边,但殿下若喜欢……”   得到了答案,俞千龄就不墨迹,粗鲁打断他道:“喜欢个屁啊!那种货色能入我的眼?骚里骚气的,不知道是哪来的贱货,你竟然还因为他跟我闹脾气?”   时怀今顿一听就茫然了,难道不是俞千龄先带风翎回来的吗?然后她自己选了风翎,怎么反过来怪他了?现下这又是哪出?   俞千龄瞧见时怀今这副茫然无知的模样,掐着他的脸道:“还想把我推出去是不是?还想一年不让我碰你是不是?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还敢跟我闹脾气了!”   时怀今一听,算是明白了一些俞千龄之前所作所为的缘由,实在没想到她还挺幼稚。   “你误会我了,易受孕的日子我都是如实所说,如何定夺,是你自己选的。”   呦呵呵,倒是怪起她来了!   俞千龄不乐意道:“哦,这么说来,我带个男人回来你一点也不生气,就在意我将来怀的孩子是谁的呗?你行!真行。”   她越说越觉得气:混账男人!她重要还是那个影儿都没有的孩子重要?当她真是忠贞不渝的老实媳妇了是不是?她现在就真带几个男人回来气死他,以后再也不去他屋里!把他打入冷宫!   俞千龄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有些睿智,且很理智的人,实在没想到她还会有现下这般无理取闹的模样,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也搞清楚了她这般反反复复的缘由。   时怀今按住她欲要站起的身子,搂着她道:“好,我承认,我吃醋了,气你离开几日便有了新欢,怕你以后真的不再理我了。可我不敢和你说……”   俞千龄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这么一说,她的炸起的毛也顺了一些,嘟囔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时怀今轻抚她的背,像安抚小孩子似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旁人约束你、管制你,所以我就算心中不愿,也要假装大度,不去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也不去干涉你的喜好,做一个绝对忠诚于你的驸马。”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了,俞千龄还有什么气,被他捧得飘飘欲仙,心情顿时就膨胀起来:“哎,早说嘛,其实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明说,至于听不听,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但你一声不吭就跟我闹脾气,我可就不喜欢了。”   时怀今纵着她,点头称是:“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俞千龄找回了面子,顿时乐起来,亲他道:“这才乖!”   然后这人也有点得寸进尺了,她舔了舔唇瓣,问他:“但如果我是真收了风翎呢?你真不让我进你的门啊?”   时怀今摇了摇头:“我会和他争宠的,若是他真的对你一心一意,我就容着他,但他若有二心,我便会替你收拾他。”   这话让俞千龄很满意,点头道:“不错,深得我心。”她扭了扭身子,坐正摊开道,“这个风翎,有些刻意学你,在我身边之时虽然表面规规矩矩,但我知道他在想方设法勾引我。于是我趁他喝多的时候下了药,让我下属上了他,所以他一直以为上了他的人是我,所以现下算是我的面首了。”说完一脸高傲的模样,好像在说:这种脏东西她才不碰呢。   时怀今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想找出幕后指使之人?”   俞千龄点点头,肃穆道:“这个风翎若是背后无人,如何能入得了驸马府,又恰巧和你有些相似,还处处模仿你?定然是旁人安排的!他方才还和我说要种果树,一定是听说你擅长晒果干了,要和你学,我让他自己弄去,不要来烦你。你行事素来低调,能对你那么了解的人,一定藏得很深。”说完昂着头,一副等夸奖的模样。   时怀今顺杆爬,夸她道:“千龄真是睿智。”   看了吧,他心情一好就叫她名字了,她果然是睿智!   俞千龄见他已经彻底理解她的意思了,接着道:“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偶尔冷落了你,你不要当真,待我把风翎的来历搞清楚了,又把他身后之人办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时怀今自然明白,只是他有另外打算:“我倒是觉得你不必在他身上多费心,他在你那里,无非是乖顺懂事,想方设法留你罢了,露不出什么端倪。但他若是有手段,一定会冲我来,我对付他更为合适。再者说你朝中事务繁忙,还是多些心思放在朝政上吧。”   俞千龄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他们男人的事请,就让男人解决吧。   “那行吧,这风翎就交给你了,过些日子你可能还要陪我去国公府赴宴,记得准备准备。”   时怀今闻言问道:“钟国公?钟霖祖父吗?”   俞千龄点点头:“对啊,你病友他祖父。”   时怀今恍然道:“那手抄本是要送钟国公的?可据我所知钟国公并不好这些啊,难道你是想邀什么人一同前往?”   俞千龄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聪明!我打算重振钟国公府,与英国公府抗衡,好收拢京中的兵权,但现下朝中局势,文武互相牵制又互相扶持,所以我打算拉拢文太师。”   别看时怀今曾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朝中局势却是略知一二的。   “文太师确实德高望重,朝中有许多他的门生,可他这人向来淡泊名利,崇尚明哲保身,拉拢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俞千龄冲他眨眨眼睛:“这朝堂终究还是年轻人的,他不是还有孙子吗?”   时怀今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文修远?”   文修远的大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虽然现下只是在翰林院做编修,朝中却已无人不知。但他遵从家风,也是文人气节,清高的很,和谁都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关系,从来没见他结党私营,大都是旁人主动去凑合他,他若有若无的理会一下,高傲的很。   俞千龄点了点头:“听说文太师极其溺爱他的孙子,拿下他,还怕拿不下太师府?”说完她一副势在必得模样。   时怀今不知俞千龄能不能拿下文修远,他只知道全京城的女子最想嫁的人便是文修远,可文修远在俞千龄选驸马的时候,并未急着定亲,也没找任何理由回避,所以当时怀恩被选中的时候,众人才大感意外。   有三杰之首在,俞千龄怎么选中的时怀恩,这一直是未解之谜。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大未解之谜:直男龄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第48章   第四十九章   虽然时怀今对这个未解之谜一直很好奇,但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俞千龄,转而道:“是不是要给钟国公准备一份寿辰贺礼?”   俞千龄都没想到这件事,一听拍手道:“对了,要准备贺礼,给人贺寿总不能空手去,送……”送什么呢?   时怀今见她想的为难,道:“我来准备吧,我对钟家比你了解,你就无需操心了。”   看吧,还是她驸马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俞千龄爽快道:“成,这事就交给你了!”然后就该想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俞千龄嘿嘿一笑,双腿一收,牢牢将他禁锢,使坏的蹭了蹭:“如果我真的一年不碰你,你这一年打算怎么过啊?”   时怀今觉得这事有点不可能,首先是俞千龄这脾气忍不住,再者是他又不是木头桩子,俞千龄不来,他还不会去吗?其实他对风翎还真不看在眼里,只是事出突然,一时间没法接受罢了,不然绝不能让风翎给他颜色看。   他觉得实话不能说,瞎扯道:“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吧。”   俞千龄能信他这话?她驸马一开始虽然技术不到位,也有点容易害羞,但临行前那一晚,她驸马主动起来还是挺风骚的嘛,真能忍住?   “我才不信你呢。”话说着,她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揶揄道,“让我猜猜如何?”   时怀今直了直腰,身子往后挪了挪,怕被她发现他已经有了令人无地自容的反应,漫不经心问道:“什么?”   俞千龄的手指在他月匈膛打着旋,眼睛里都是皎洁的光:“我猜你……定然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想到我在隔壁快活,酸的心肝都疼了。”她手指点在他的心口,眯起了眼睛,“你恨不得去手撕了风翎,但又无可奈何,然后开始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又渐渐回想起了我在你身边的好,想起夜深人静时与我缠绵悱恻的日子……”   她说着,褪下了自己的外衣,领口往下扯了扯,手指在那诱|人的沟壑处一划而过,将时怀今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你会想起这里山峦起伏……”她说着又拉他的手放在她腰间,上下游离,“想起这里扶风杨柳……”而后她拉着他撩起自己宽阔的裤腿,一双修长笔直的白腿便露了出来,“想起这里蔓藤般的缠绕……”   时怀今的心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忽上忽下,仿佛被她诱|惑着喝下了一杯毒酒,沉醉在她身上,呼吸有些难以自制的急促起来,脸颊涨热,有什么东西往脑顶冲去。   俞千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勾唇一笑,媚眼如丝,最终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呵气道:“当然,最想的……还是这里的九曲回肠吧?”   她话音落下,时怀今呼吸一滞,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倾身过去急切吻她。   俞千龄伸出手指挡在他唇上:“别急啊,我还没猜完呢~”她伸手把他一推,他又紧挨上椅子背,她贴过去,手指解着他的衣带,“我猜你那个时候一定热得不行,定然要先把衣裳松了,透口气,对不对?”话音落下时,她便一把扯下了他的上衣,他的月匈膛剧烈的起伏着,昭示着他体内奔涌的谷欠望。   时怀今喉结滚动,点了下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俞千龄轻笑几声,手掌盖在他的月匈口上揉了揉:“所以,得先揉揉发疼的月匈口,然后呢……”她手往下滑,放在他的腹部,“这里是不是暗暗发紧,灼热难耐?”   时怀今紧紧搂住她的腰,吞咽道:“对。”他又去吻她。   俞千龄却伸手抵住他,她再往下,便到了禁区:“你会把手放在这里,然后像这样……”她的手来回这么一揉捏,时怀今的火彻底被她燎起来了,抱着她的腰,蹭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榻边,将她放了上去,继而俯身压上,动作一气呵成。   他看着她,咽了一口唾沫,突地扯去两人的遮羞布,直截了当进入主题,显然是忍无可忍了。   俞千龄被他撞的闷哼一声,蹙眉道:“粗鲁!”   时怀今动作一顿,终究还是存着理智,退出去一些。   谁知俞千龄却双腿一夹,把他夹了回来,搂着他脖子傲娇道:“但是我喜欢。”   时怀今双目微红,再无顾及,迅猛在她的城池翻腾搅弄、勇往直前。   门外陈谦默默地关上了门,叹了口气:“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让冷哼道:“那你去死吧。”   陈谦气死了:“你还是亲哥吗?”   兄弟俩正拌嘴,不远处风翎端着汤盅翩翩而来,停在两人面前,笑盈盈问:“公主殿下在里面吗?”他知道俞千龄的书房在后面,但是陈谦、陈让两兄弟都守在这里,怕是人在驸马书房里。   陈让很高冷,没理会他。   陈谦倒是挺客气:“风公子,我们大将军在里面,你有什么事?”   风翎将手中端的汤给他看:“我煲了汤给殿下,免得她忙到太晚,饿了肚子。”   陈谦有点为难道:“这才刚吃完不久,大将军应该不饿。”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道,“现在也有点不方便……”   风翎看向紧闭的门,正巧里面传来俞千龄的声音,喊得那是一个千娇百媚:“嗯~爽极了,我就是喜欢你这样~”那是时怀今一时间忘了堵她嘴。   门外的气氛瞬时尴尬起来,陈谦摸摸鼻子,站直身子继续守门。   风翎垂下眼帘,沉默半响才抬头对陈谦笑道:“劳烦将军,一会儿殿下忙完了,代我知会殿下一声,我那替她温着汤呢。”   陈谦应下,风翎点头离去。   陈谦晃荡到陈让身边:“哥,你说他还能在大将军身边待多久啊?我看大将军有了驸马,早把他忘天边去了。”   陈让看着他,冷冷的哼一声:“滚回去,站好。”   陈谦啧了一声:“无趣。”   屋内酣战不休,风翎的那盅汤最后成了泔水。   *   翌日清晨,一向早醒的俞千龄是被时怀今叫醒的:“起了,要去上朝了。”   俞千龄揉揉眼睛坐起身,腰间一酸,伸手扶住,口申口今一声,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到腰酸背痛。   她挂到时怀今脖子上:“谁再说你病弱,我就砍死谁,这一战,真是累死爷了。”   身为男人的雄风终于发挥了出来,时怀今也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倍感扬眉吐气:“嗯,我以后悠着点。”   俞千龄低声一笑,捏他脸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她蹭过去坐他腿上,“喂,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干什么?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时怀今是个发愤图强的人,之前没机会,现下身边有陈谦、陈让两个高手在,他便跟着练了练武,不求成为高手,只求强身健体。起初他练完浑身酸痛,现下已经习惯一些了,陈让还说今日开始要给他加强强度呢,比他吃药不知道要管用多少。昨晚超常发挥,一个是因为这个,另一个便也是小别胜新婚,俞千龄又各种刺激他,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而起他还发现俞千龄一个秘密,她平日里虽然不容置疑、强势至极,可晚上却喜欢他去征服她,粗暴的对待她,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种隐隐的快|感。   时怀今不答,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起来了,一会赶不上早朝了。”   俞千龄刚想偷懒说那就不去了,又猛然想起来今天早朝她还要去怼刘燮,立马打起来了精神:“起了,今日早朝我还有要事要办呢!”   时怀今问她什么事。   俞千龄故作神秘:“等着看你媳妇的威风吧!”   媳妇?时怀今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自称,莫名的心口有点……甜?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盒子 偶吼吼~~~~~~~~   今日淇哥哥3点半就要起床去参加婚礼,所以更得少,送你们么么哒! 第49章   第五十章   临散朝前,俞霸天说了一嘴钟霖复职的事,果然话音刚落下,朝堂上便议论纷纷起来。   俞千龄就静静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风头还是倾向于贬了钟霖的职。   刘燮看形势差不多了,向前道:“陛下,钟将军越权处置失职侍卫,致人重伤毙命,此乃不争的事实,臣以为钟将军年纪尚轻,行事有失稳妥,难堪大任,还望陛下三思。”   他一说完,他那几个狗腿子便齐声附和:“请陛下三思。”   俞霸天瞅了一眼闺女,俞千龄这才站出来,冷哼了一声道:“越权?致人重伤毙命?刘丞相这话说的有失公允吧?”   众人闻声皆看向了俞千龄,不自觉的都退了一步。自从驸马随她上朝以后,俞千龄便不再往脸上画吓人的图腾,为人处世也低调了很多,这些日子众人都放松了不少。可现下她这一说话,众人的心还是不自觉地提了起来,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刘燮却是不把她看在眼里的,道:“请殿下指教。”   俞千龄比他更不把他放眼里:“朝堂之上,我是俞国的大将军,刘丞相应该称我一声大将军才是。”   刘燮闻言面色微沉,半响又道了一声:“请大将军指教。”   俞千龄这才微抬着下巴,轻瞥他一眼道:“钟霖是陛下亲封的三品将军,而羽林卫又乃陛下亲卫,主管陛下的安危,这皇城之中哪一处不是事关陛下安危?你却说他无权处置几个侍卫营出来的侍卫?莫非这几个侍卫大有来头不成?”   这话明摆着提醒众人,那被打死的侍卫长是他刘燮的女婿。   刘燮沉得住气,扬声道:“大将军此言才是有失公允吧。当日任职的侍卫出自陆将军营中,失职之责应由陆将军处置。而且几个不会武的宫人私藏宫中多件贵重器物出宫,还能突破宫中层层搜查,便说明侍卫之中有人勾结,事情还未清楚之前,钟将军便滥用私刑,将人打死,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蓄意谋害,想借此隐藏什么事实。”   俞千龄眯眯眼睛:“蓄意谋害?刘丞相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吧?杖责的时候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呢,数十人挨了罚,皆是五十大板,独独刘丞相的女婿被打死了,是刘丞相的女婿身子太金贵了,还是旁的侍卫皮糙肉厚,偏偏就打死了刘丞相的女婿呢?”   刘燮明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一本正经对俞霸天道:“陛下,王霄确实是臣的女婿,可臣并非公然包庇他,他确又失职之嫌,可臣觉得宫人私带器物出宫兹事体大,还有诸多疑点未查明,钟将军擅自将人处死,未免操之过急,有失稳妥。”   俞千龄扬声道:“呦,莫不是刘丞相知道什么内情吧?”   刘燮道:“大理寺已经安排人手彻查此事,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俞千龄早已在他身边布了眼线,他想做什么俞千龄自然一清二楚,死了女婿不甘心,不仅想撸了钟霖的职,还想把钟霖置于死地,永无翻身的机会,果然是斤斤计较老狐狸。   俞千龄走到他面前,背着手道:“那就是刘丞相暂时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刘丞相的猜测了?可我觉得钟将军的行事,并无不妥。”她看向众人,“偷窃宫中器物的宫人是钟将军截获的,他自然有权严刑拷问这几个宫人,而那几个宫人当时已经供述了偷窃的事实,并且签字画押。”她抬抬手,有人将几份罪状呈于俞霸天。这是俞千龄事先准备,钟霖做事确实有失稳妥,他拷问之后并未留下罪状书,她只能临时派人补上,字迹都是模仿的。   俞千龄又继续道:“既然已经认罪,人便可以处死。而钟将军又根据几个宫人的供述,严惩失职的十几名侍卫,便在情理之中。这玩忽职守,严重失职……陆将军,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罚?这五十大板可是重了?”   陆西为是个小人,俞千龄知道他是刘燮的人以后,早就打点过了,手中握着他的把柄,现在正是可以用上的时候。   陆西为道:“钟将军的处置合情合理,而身为侍卫长因多杖责十大板,钟将军已是手下留情。”   刘燮一直拿捏着陆西为,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叛变,面色顿时就变了,这才意识到俞千龄此次并不像往日那般任性而为之,而是有备而来。   俞千龄没等他反驳,步步紧逼道:“今日只是有宫人偷偷运出去几样东西,明日若是有刺客潜入宫中,我父皇因此出个三长两短,这责任谁来担?是打死一个侍卫长便能解决的事吗?此次之事,钟将军及时发现端倪,又迅速定罪,严惩涉事之人,以警示众人,防患于未然,何罪之有?又有何不稳妥?”   她冷冷扫向众人,扬声道:“往大里说,城门守卫又何其重要?城门破,国破之时便指日可待!守城的侍卫如此不堪一击,若是他日敌军的铁骑要闯皇城,这皇城侍卫是不是便形同虚设?身为侍卫长,玩忽职守也就罢了,竟还不及几个普通侍卫身强体壮,这种侍卫长留来何用?做宫中的蛀虫吗!陆西为!这人你是如何选的!”   陆西为仓皇跪下:“臣有罪!只是臣官微言轻……”说着偷偷看了刘燮一眼,“很多事情做不得数啊……”   刘燮厉声道:“你休得胡说!”他执笏上前,“陛下,王霄虽是臣的女婿,但他任侍卫长一职与臣绝无干系,至于为何会被杖罚致死,臣以为还有疑点,请陛下明察!”   众目睽睽之下,俞霸天自然不会真让他脸色难看,现下的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可以适时的收手了,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俞霸天道:“丞相处事向来大公无私,朕自然是相信丞相的。但此事,多亏钟将军为人警醒,行事果决,才免于宫中器物失窃,是为有功,虽然不慎致侍卫长王霄毙命,我想也并非他所愿,今日起便官复原职,赏赐就免了吧。”说罢站起身了,“好了,退朝。”而后人就走了。   刘燮这回吃了一瘪,脸色极为难看。   俞千龄挽着自己貌美俊俏的驸马从他面前走过,高傲的冷哼了一声,她走之前,刘燮的党羽都不敢上前安慰刘燮几句。   走到殿外,太监总管上前请俞千龄:“公主、驸马,陛下有请。”   俞千龄点点头,拉着时怀今随着他往后宫走,路上用胳膊肘捅捅时怀今:“怎么样?你媳妇帅不帅?”   时怀今一笑,点头称是:“只是刘丞相不会善罢甘休吧?”   俞千龄不以为然:“这是自然,他若是善罢甘休,我反倒是要失望了,就等他露狐狸尾巴了。”   时怀今有点担心钟霖,钟霖并不是个心眼多的性子,若是刘燮今后针对他,他怕是容易上套:“钟霖那里还要你多多提点,他性情耿直,怕是将来会被人陷害。”   俞千龄安慰的捏捏他的手:“你就不用为他操心了,他替我当枪,我自然也会护住了他,保他将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放心吧~”   时怀今点点头,想想往日的钟霖,终究还是不能放心。   俞千龄捏捏他的脸:“你这么关心他,我都要吃醋了。”   时怀今扑哧一笑:“吃醋?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认识的钟霖,我该吃醋你对他太关心才对吧?”   这个……   俞千龄心虚的摸摸鼻子,拉拉他的手扯开话题:“走了,爹还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困成狗,缓不过来了 _(:з」∠)_ 第50章   第五十一章   俞霸天这江山是抢来的,虽说做了帝王,却还不如曾经土皇帝的日子好过。就算手里握着兵权,也不能一个不顺心便喊打喊杀,君王毕竟不是土匪,不能以蛮暴治天下。可这朝堂之上,不说是集齐了天下英杰吧,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天到晚争先恐后的给他找事干,这皇帝做的比砍柴的都累。   而如今储君未立,他六个儿子都是皇后所出,朝中的大臣各个睁大了眼睛在看,他偏哪个倚哪个都会引得朝堂之上风气动荡,唯一不受限的也就是一棵独秀的闺女了。   这女儿身有弊也有利,无论她如何蛮横不讲理、胡作为非,她是个女子你便不能和她计较。也因为是女子,众人虽畏惧她狂暴的脾气,却不会觉得她有深谋远虑的智慧,只当她是个蛮女。更不会觉得她能有站在权利登峰的一日。   俞千龄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是如此,虽手握重权、一身荣宠,却上朝随性、做事随心、又花名在外,因为好色嫁了个无权无势的驸马,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做派,那逮谁怼谁的性子是糟心了一点,但若说她聪颖、会算计,能在朝政上有什么令人畏惧的地方,这朝中还真没几个人会信。   可今日的事情一过,恐怕众人都得掂量掂量了。   俞霸天有点担忧:“闺女,你现下便与刘燮敌对,为之过早了吧?”   俞千龄不以为然:“爹,钟霖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知道了却无动于衷,才会引得刘燮怀疑,我站出来给钟霖出头才是情理之中,你当朝中之人还不知道钟霖是怎么一步登天的吗?”   俞霸天身为纵容者,自然知道钟霖是如何一步登天的,也知道自家闺女在选夫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可现在女婿就在一边站着呢,她直接这么说出来合适吗?   俞霸天默默给心大的闺女使了个眼色。   俞千龄没理会,反倒是时怀今看了个满眼,顿时就明白了,笑道:“爹,钟霖也是我的朋友。”   俞霸天一听,有点糟心:女婿啊,你这样不行啊,我闺女本来就是混账性子,你还纵着她给你戴绿帽啊?你再这么纵下去,外面要绿树成荫了!哎,怎么也不着急呢,何时他才能抱上孙子啊。   俞霸天叹了口气,还是说正事:“陆西为怕是保不住了,这棋子丢的这么快,是不是有失稳妥?”   俞千龄摆了摆手:“那颗墙头草,留之无用,刘燮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不必担心,我心里都有数。”   俞霸天又是叹气,也不知道闺女这么盲目自信,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过几天也能看出成效了。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政事。俞霸天瞅了瞅闺女还算不错的脸色,问:“最近府中一切安好吧?”有没有什么公狐狸精、母狐狸精的?   俞千龄觉得她爹不是那种会主动关心儿女日常生活的人,眯起眼睛打量他:“挺太平的,怎么了?不对劲啊?”   俞霸天忙摆手:“哪有的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说完还觉得太心虚,又补上,“主要是你娘关心你,对了,今个留宫里吃饭吧,你们小夫妻好些日子没在宫里用饭了。”   俞千龄敏锐的察觉到这里有事,道:“饭就不必了,我今个有局。”她站起身,环胸坐到她爹旁边,“爹,你瞒着我干了些什么,比如往我府里添什么人?”她突地想起来前些日子她爹送了她几个夏国进贡的美人,莫不是风翎也在其中吧?   俞霸天一听,心头都抖了一下,他闺女怎么这么敏锐呢。   俞霸天装听不懂,一副正回想的模样:“我没干什么啊……哦,对了,就前些日子把夏国美人给你送去了嘛,你不是知道吗?”   俞千龄这回找到风翎的出处了,冷笑道:“哦,不仅有美人,还有美男子呢。”说罢,看向时怀今,“怀今,你看,爹想的多周全。”   时怀今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怎么领情。   不带这么挑唆翁婿关系的啊!俞霸天忙摆手:“怀今啊,你别误会,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主要还是希望你们夫妻俩能和和美美,有人从旁促进促进,可以增进感情嘛……”   时怀今点了点头:“没有误会,我如今在朝中供职,自然无法把心思都放在千龄身上,如今府中多了位公子,千龄身边多个人伺候,我正好放心一些。”   俞霸天这一听,眼睛都睁大了:不会吧?他闺女真把人收了?   俞霸天这回着急了:“闺女啊,那人是夏亦忱那小子送来的,不怀好意啊,你可不能收!”   俞千龄拍案而起:“知道你还送我那里去,你可真是亲爹!”她怒瞪道,“说,你在我府里都交代了什么人?”   俞霸天缩了脖子,腹诽着:哪有这么跟爹说话的?不孝女!   他心里腹诽着,脸上还是讨好:“没谁,爹怎么会往你府里安插人呢,你这回可真冤枉爹了。”   偌大的驸马府,那么多仆人,风翎一个夏国送来的奴仆,没人帮他怎么顺风顺水到了她身边?又如何知道她与时怀今在府中的一些事情?驸马府里的事,可是夏亦忱都不知道的,所以府中一定有他的帮手。   俞千龄站起身,哼了一声,递给时怀今一个眼神:“走了。”   比起老丈人,时怀今还是更听媳妇的话,媳妇说走就走。   俞霸天赶紧起身跟上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郑重道:“闺女,我真没有,绝不骗你,你若是还怀疑,那你府中肯定有旁人安插的眼线,那你可要多加小心!而且那人是夏小子送来了,指不定心眼多多了,你可不能因为他冤枉爹啊!”   俞千龄这回是信了他了,既然如此,那风翎还是不能动,得等着一窝打尽。   “行了,我知道了。”说完俞千龄还数落她爹几句,“以后别总瞎操心,好好操心操心自己吧。”说完领着时怀今走了。   俞霸天这个后悔啊。   俞千龄送时怀今回了礼部:“晚上不必等我了,我有局。”   以前时怀今从不敢问她的事,但交心以后,他心态放开一些了,问她道:“和谁啊?别喝酒,不得不喝的话就少喝一些。”   俞千龄听他这么说,略略有点意外,但也没反感,如实道:“文修远,不会喝酒的,他也不喝酒,也就是喝喝茶。”   时怀今看她一眼:她对文修远倒是挺了解的。   关于她和文修远的事情,时怀今虽好奇,却没多问,这种事情还是要等她主动说,问出来的答案就没什么意思了。   “好,那你早些回来,不要太晚了。”   俞千龄一听,乐了一下:这种叮咛还挺让人新鲜的。   “行,不会耽误太久的,晚上洗干净等我~”说罢还不正经的亲了他一口。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礼部门口,时怀今被她亲个措手不及,当即脸上就挂不住了,立马转身逃似的进去了。   俞千龄看着他的背影,勾唇一笑:还是那么害羞,可爱。   *   丞相府。   刘燮看完手中的几张纸,打开火折子将之烧掉,面色沉沉道:“收手,暂且不必对钟霖下手了。”   亲信迟疑问道:“大人,就这么放过他吗?可四小姐那里……”   刘燮拍桌道:“是丞相府的前程重要,还是一个愚不可耐的姑爷重要?!混账东西!丞相府的脸面都要因为他丢尽了,还想让我用丞相府的前程给他讨公道不成?”   亲信忙跪地:“大人息怒。”   片刻后,刘燮平静下来,道:“俞千龄这个瘟神惹不得,她现下肯为了钟霖下功夫,便可知这钟霖在她心里有几分分量。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没有长情的,等她不日之后失了兴趣,一个钟霖还不好收拾吗?没必要现在去找晦气,弄不好就会被那个瘟神搅了局。”   之前刘燮知道俞千龄在全聚楼中与钟霖有过交集,却不知俞千龄早在之间就动过选钟霖为驸马的心思,虽不知她为何最终放弃钟霖,但她现下为钟霖在朝中谋职,又让他在俞霸天面前立功升官,便知道俞千龄对他贼心不死,否则钟霖那般有勇无谋之人如何能得重用?   亏他今日还以为这俞千龄心中有什么谋划,早有对付他的心思,却不想她不过是色令智昏,正削尖脑袋讨好男人呢。他那个没用的女婿是正好倒霉,碰上了钟霖这么个不通情理的莽夫丢了性命。但钟霖身后有俞千龄,他暂时就动不得了,也没有动的必要,不过是个草包,任他蹦跶吧。   亲信迟疑道:“大人,属下听闻俞千龄从陇西回来,还新带回一个面首,那面首今日在京中大肆采买,挥金如土,怕是十分受宠。”   刘燮冷冷一笑:“俞千龄这种女人,你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去想她,那面首今日受宠,明日就不知道要葬身哪里了,你以为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一群男人?她今日还在竹林听雨约了文修远喝茶,这京中的才俊,她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亲信听了暗自咂嘴:真是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   正前往竹林听雨的俞千龄打了个喷嚏:娘的,谁在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独得恩宠的小今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猜测里,戴了无数顶小绿帽 ╮(╯▽╰)╭   因为这几天更新不稳定,送红包!超过15字哦~~~~~~~~~~~~么么么么哒~~~~~~~~~~~~ 第51章   第五十二章   竹林听雨是一栋二层小楼,建在一片竹林之中,一进去便是扑鼻的青竹香气,曲径通幽最是静宜。迎来送往的也只有常客,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入的,适合文人墨客附庸风雅。   俞千龄对这种清雅的地方并不感兴趣,有点不耐烦的敲着手指头,看对面的文修远烹茶。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煮茶叶水啊?好玩吗?”   文修远是个讲究人,大抵是为了应景,他内里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外罩一件绣青竹的轻纱大氅,墨色的长发披散,用玉冠束起了半股,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他一手提着茶壶,另一手拢起长袖,将一盏精致的小茶盅斟满,素白的手指轻轻一推,茶盅到了俞千龄面前。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悦耳的磁性:“烹茶是一种修行,不同心境的人烹出来的茶便不一样。”他抬头问她,“公主身边还有何人喜欢烹茶?”   文家的茶道可谓闻名天下,祖上出过不少茶道大师,这文家人亲手烹制的茶自然也非同一般,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王孙贵族绞尽脑汁想尝上一口,可俞千龄对眼前的茶却是不屑的。   俞千龄喝茶就是解渴,没有慢慢品的习惯,端起来一口喝下,答道:“我驸马呗,还能是谁?”   文修远对她这般粗鄙的喝茶习惯并没在意,又替她续上了一杯:“哦?驸马也有烹茶的爱好?”   爱好不爱好的俞千龄不知道:“大概吧,偶尔见他自己坐那里煮茶,费了半天劲还不是几口喝光了?”   文修远用茶盅掩唇,轻轻一笑,又问她:“那驸马烹的茶公主喝吗?”   俞千龄莫名看他一眼:“当然喝了,自家男人递的茶还能不喝?说什么也得赏脸啊。”   文修远问她:“不知我与驸马烹的茶,公主觉得有何区别?”   俞千龄对茶是真的没研究,喝进去都感觉是一个味的:“你这莫不是要问我,你俩谁煮的好喝吧?”   文修远抬眸看她一眼,顺着问道:“那公主意下如何?”   俞千龄啧了一声:“那你可问错了,就算你煮的好喝,我也不会涨你志气,灭我驸马威风,这外人和自家人比,我自然是要向着自家人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说他的好喝。”   文修远低垂着眉眼,滤去茶沫,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俞千龄半支起身子凑过去,托着下巴支到桌上,冲他眨眼道:“但若是别人和你比,你是这个。”她伸出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夸道,“茶水嘛,本来就是用来解渴的,就是要你煮的这样清淡润喉,一股子浓浓的茶叶味,我不爱喝。”   文修远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怔,又莫名一笑:“和公主聊天,总会有新的收获。只是不知公主今日相邀有何要事?”   俞千龄不是个迂回的性子,他既然问了,就进入正题吧。   她将带来的三本书递给他:“看看,喜欢吗。”   文修远伸手接过去,看到书名微微一愣,又将书依次翻开看了看:“墨是新墨,此乃手抄本,但字迹与石英明、霍庸之、彭渊三位先人极为相似,笔势连贯一气呵成,颇有先人精髓,不知殿下是请了哪位名人大家所抄?”   这话听着是在夸她驸马,俞千龄心情愉悦道:“我驸马抄的,他刚抄完就被我敛来了送你,够诚意吧?”   时怀今?文修远有些惊诧:“时二公子的才识我是见识过的,一直觉得他三杰名号不过是沾了侯府门楣的光,如今一见,原来时大公子才是真的才华横溢啊。公主殿下可真是会选人,不然时大公子可是要明珠蒙尘了。”   俞千龄被他夸得甚是愉悦,又拿回来一本看了看,只能看出她男人写字好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感叹道:“这么讲究呢?你这么一说,这字我越看越觉得好看,都不舍得给你了。”   文修远一笑,将她手中的书拿了回来,妥善放好,有些认真道:“公主,字好看并不难,难的是能模仿出旁人字迹的精髓,石、霍、彭三位,本就是大家,他们的书法笔势是经过千锤百炼才磨出的风骨,时大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模仿的如此相近,可见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这么高的评价,俞千龄都替自己男人受宠若惊了。文修远是什么人啊,坊间都形容他傲的眼高到脑袋顶去了,俞千龄之前接触他,也觉得他傲得厉害,嘴巴更是毒的不行,竟这么夸她男人。   俞千龄一时得意忘形,道:“怀今若是听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还有另外三本要抄,等抄好了一并拿给你看看。”让你好好欣赏一下我男人的才华!   文修远不置可否,取了一包茶给她:“今日听公主一说,我对驸马颇是欣赏,既然驸马也爱烹茶,此茶赠他,小小谢礼以承敬意,希望有一日能有机会和驸马切磋一番。”   俞千龄伸手接过来捏了捏,心里腹诽着:抠门,送你三本书,你就送一包茶,好意思?   不过东西俞千龄还是收着,道:“我替你转交给他,其实你要是想见他,就到驸马府来嘛,他最近挺闲的,在家也没事干。”   她这是让他去给她驸马解闷吗?俞千龄的说话方式和他真不是一路人,但文修远却意外的不反感她这种直接,莫名觉得有意思。   他道:“那就请公主代为传达了。”   俞千龄摆手道:“好说好说。”而后她坐直了身子,眼中含着一丝皎洁,“你看我都这么够意思了,有点小事,你也该应下吧?”   这有求于人的态度也是简单粗暴。文修远点头:“请说。”   俞千龄嘿嘿一笑:“过几日钟国公大寿,给驸马府递了请帖,想必贵府也该收到请帖了,你看我回京不久,也没什么人缘,驸马足不出户也没什么朋友,我们自己去形单影只的,想邀你一同前往。”   文修远是个聪明人,对朝中局势也是一清二楚,一听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太师府和国公府没什么交情,一般这种事情送个贺礼便可,人就不必到了。现下俞千龄邀他一同前去,结伴是假,想让国公府与太师府攀上交情才是真吧?   钟家嫡孙这才惹了刘丞相,在朝中的形势不容乐观,若无朝中重臣帮衬想重振旗鼓很难。而能与刘丞相抗衡的京中没有几家,他文家算一家。而他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太师府,一旦他去国公府贺寿,便是向众人表明他们太师府站到了国公府那边。这可不是个随意就能答应的小事。   文修远斟了杯茶慢慢品。   俞千龄见他喝茶不说话有点拿不准,问他道:“给个痛快话啊,我也不强人所难,当你是朋友才开着个口,你要是不答应,咱们也不伤交情,你痛快说就是了。”其实文修远不答应也无所谓,毕竟他是文家一个小辈,未必能做主,但朋友还是可以交交的,这朝堂将来还不是年轻一辈的。   文修远将茶盅放下,抬眸对她道:“既然公主诚意相邀,我不答应未免显得不近人情,既然如此,我届时便与公主驸马一同前往。”   俞千龄一听乐了,她真没想到文修远这么好说话,答应的如此痛快,她还以为得多劝几句呢。   俞千龄站起身,坐到他旁边,拍上他的肩道:“够朋友!既然是朋友,以后叫我千龄就行,公主来公主去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文修远垂眸看了眼她放在他肩上的手,五指修长,指甲干净圆润,透着淡淡的粉,是很明显的女子的手。   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子,使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收了回去,道:“我字仲卿,千龄以后可以唤我仲卿。”   “仲卿?”俞千龄品了品,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问他,“怎么写啊?”   文修远没答,用食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仲卿”二字。   俞千龄瞧见了暗叹:好家伙,这么多笔画,比他爹还会取名啊。   “成,记住了。”其实她一点也没记住。   事办成了,俞千龄不雅的摸了摸肚子,显得很豪爽道:“喝茶也不解饱啊,到饭点了,我都饿了,请你搓一顿去!走!”说着站起身。   文修远对她这地方话不大明白,问道:“搓一顿?”   呦,大才子还有不懂的呢?   俞千龄给他解释道:“就是去好好吃一顿,请你吃到饱!走了~”   文修远并不怎么喜欢在外面用膳,但俞千龄相邀,他倒是格外的想去,点了点头道:“好。”   俞千龄看他一眼,挑挑眉毛:收了三本书,请他一壶茶,还要请吃饭,他还挺不客气,但咱也不能太小气,请佛请到西吧。   她想了想,问他:“能吃辣吗?我之前吃了一家红油炖鸡,特够味,边吃边冒汗,吃完了再回家洗个澡,浑身通透!”   直觉告诉文修远不能答应,但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可以。”   所以当俞千龄带着他,路过一家家名楼酒馆,最终停在一家用木板搭的简陋棚子前的时,文修远格外的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啧,请你吃鸡还这么挑剔!   文修远:……作为一个出门香车宝马,喝茶名壶宝器的公子,你带我吃路边摊?!友尽吧。   小今今:妒忌,我都还没和媳妇一起出去吃过饭。 第52章   第五十三章   文修远是个君子,就算来的地方不好,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转身走人,驳俞千龄的面子。好在现下棚中的人不多,还有一张空桌,俞千龄去老板那里点菜,文修远便走到空桌前,掏出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桌椅,直到帕子都黑透了,也没看出桌椅干净了多少。   文修远放弃了,叠了叠帕子放在桌角,理了下衣裳勉为其难坐在了一角,浑身上下生了虱子一般的难受。他双手紧抓膝头的布料,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这里的哪一处。   他抬眸四处看去,这里坐的大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一个体面人。有的人被辣出汗,便扯开胸口的衣裳,露出胸毛茂盛的前胸,不堪入目。有的人手上有黑黝黝的脏泥,还拿着鸡腿啃的满嘴流油,不忍直视。还有的人,干脆脱了鞋袜,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那股酸臭味。   文修远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四周混着刺鼻辣椒味和男人身上的恶臭,让他有种要窒息的错觉。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即使厌恶到了极致,脸上也保持着平静淡然的神色。   俞千龄将文修远的一切表现都看在了眼里,拿着包好的红油烧鸡走到他面前:“这里还好吗?”   文修远额上已经冒出几许细密汗珠,见俞千龄回来,指了指右侧一张椅子,故作平静道:“这里我擦过了,坐这里。”至于这里好不好,他表示不予评价。   俞千龄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笑,道:“起来吧,烧鸡打包好了,去那边的天福楼吃。”   文修远闻言脸上的平静变成了呆愣,半响回过神来,对上俞千龄眼中的促狭,才知她这是故意戏弄他呢。   他站起来,有点羞恼,又有点好笑,最终摇了摇头,显得有点无奈:“千龄果然是个有趣之人。”   俞千龄一笑,好哥们似的揽上文修远的肩,重重拍了拍:“是朋友!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事要是放在别的公子哥身上,恐怕早就甩脸走了,文修远这般反应,可见是心胸开阔,真心相交。   而后笑嘻嘻道,“你说你这么一个翩翩贵公子,我怎么忍心让你坐在这里吃凉风呢?肯定得找个好地方嘛!不过这红油烧鸡是真好吃,我才带你过来买一只,可不是真戏弄你,你可别怪我啊!”   她这么一靠近,文修远便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这香气不是女子身上那种甜腻浓郁的香气,是一种很特殊的,有些清新的香气,驱散了萦绕在他鼻间的恶臭。   文修远心底生了几分不自在,退开几步道:“我从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有些不适应,让你见笑了。其实人生百态,没有绝对的好与差,这里现下于我而言可能是差,若我有落魄一日或许就是好了。世间万物本就有千百种,也该如这样一般,凡事都尝试一下,才能知晓这世间五味杂陈。我还要谢你指教,如何能怪你?”   俞千龄认识的会说话的人,她驸马是第一,文修远第二。   她冲他竖竖大拇指:“说得好,怪不得你是三杰之首呢,说起话来就是有学问。”她叹道,“居上者不知民间疾苦,不知百姓苦难,才会昏庸无道、骄奢淫逸,若有些人能知平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或许就不能那般心安理得的消磨祖辈积下的家业了吧。”   文修远深深看她一眼,道:“万事有更迭,天道有轮回。陈旧腐朽的,自然会被更好的取而代之。如这天下,如这丝帕。”他展开手心,手里是那只被染黑的帕子。   俞千龄一笑,问他道:“这帕子还能洗净吗?”   文修远回道:“总得试试,洗得净就留,洗不净就扔,堪堪能用的先将就着。”   俞千龄点点头,拉着文修远往天福楼走:“人生难逢几知己,今日我得喂饱你,怎么也不能让朋友说我抠门不是,一会儿随便点哈。”   文修远被她逗的一笑,点头道:“那就不客气了。”   进了天福楼,两人去了贵宾间,文修远这回自在多了,从容点了几道菜,不贵但精,都是做起来很讲究的菜式,他又让小二把红油烧鸡拿去后厨,片成肉片再端回来。   因为点的是讲究菜,上菜要一会儿功夫,两人先吃片好的红油烧鸡。这片好的红油烧鸡少了外面裹着的那层辣油,便不及俞千龄上回辣到哭过瘾了。   “你还真是个讲究人,吃个鸡还片成片,跟我驸马似的,他吃猪蹄什么的也片成片。”   文修远被辣到了,喝了半杯茶下去才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能讲究的时候就穷讲究吧。”   俞千龄呵呵一笑:“我觉得你能好挺久的,不过你也不要太讲究,有机会尝尝手拿啃鸡腿的感觉,那才是真的香。”说罢拿了盘子边上装饰用的鸡爪子啃了啃,吃完了还舔舔手指头,“香!”   她这吃相,文修远居然没觉得恶心,竟然也有点想尝试的冲动了,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了这种冲动,继续用筷子。   菜陆续端上了,盘子装点的都很好看,有各种食材雕制的花式争奇斗艳。   俞千龄夹了一朵黄瓜花吃:“你说费这功夫做甚?最后还不是一口吞,嚼成烂泥。”   文修远回她道:“赏心悦目啊,吃饭是个顺气的事,心情愉悦才能吃的好。你觉得手啃鸡腿好吃,但我觉得这般悦目吃起来才有滋有味。一桌吃饭,两个脾气,互相迁就才能和和气气,你说呢?”   俞千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有道理,咱做人也不能太专横,海纳百川嘛。”   文修远给她盛了碗汤:“是这个道理,喝点清汤,去去油。”   俞千龄舀了勺汤喝,鲜香的清汤入喉,红油烧鸡的那股辛辣油腻味确实散了不少:“嗯~味不错,是得跟你学学。”   文修远一笑,低头用膳。   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挺饱,谈的也不错,天福楼门口告别。   俞千龄先道:“太师府离得近,我就不送你了,有工夫来驸马府玩,敞开大门等你。”   文修远微一颔首:“一定,多谢千龄今日盛情款待,改日再聚。”   俞千龄摆摆手:“再聚。”说罢翻身上马离去。   文修远也转身走向太师府,他的奴仆将马车赶了过来:“公子,上车吧。”   文修远摇摇头:“吃得太多,遛一遛吧。”说罢走进来往的人群之中,融入世俗的嘈杂。   奴仆在后面跟着他,觉得自家公子今日有些不一样了。   *   俞千龄回到驸马府径直往主院走,远远便听到有琴声传来,等走近了才听出是风翎院中传出来的。她眯了眯眼睛,没有理会,进了自己院子。   时怀今刚洗了澡,听说俞千龄回来的时候正穿衣服,这会儿刚把头发搅干,披头散发迎了出来:“回来了,在外面吃好了吗?”   俞千龄心情很是愉悦的凑上去,搂住他腰道:“吃好了,都吃撑了,想不到文修远那人文绉绉的,饭量还挺大,这一顿吃了不少银子下去呢。”   时怀今看她这样子,便知她和文修远相谈甚欢。文修远这人他没见过,却听过许多传言。传言说他才高八斗,因而眼高于顶,是个众星捧月的人物,鲜少有人能得他青睐,便也很少有人能请动他,不知俞千龄是如何请动他的。   他没问,只是道:“请人吃饭还在乎这点银子吗?”   “当然不在乎了。”俞千龄从怀中拿出茶包给他,“文修远送你的,说有机会想过来和你切磋茶艺。”   时怀今拿着茶包有点诧异:“给我的?”他将茶包打开,茶香便飘了出来,只是闻闻就知道是难得的好茶。文家茶道有盛名,莫非这便是文家十分难得的琼山玉叶?   俞千龄对那茶叶一无所知,就顾着跟时怀今胶带方才文修远夸他的事:“文修远看了你抄的书,可欣赏你了,把你从头到脚夸了一通,我看你们还有不少相似之处,改日他来了,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时怀今闻言抬起头:文修远会到驸马府来?   “文公子学识渊博,在京中颇有盛名,我与他不敢比。”   俞千龄啧了一声:“瞧你们,互相夸起来没完了,等见了面一定能成好兄弟!”她说着就脱衣服,“你洗澡水倒了没?我就和着洗一洗,吃饭时出了一身汗。”   时怀今哪能让她用他的洗澡水,道:“给你备着了,我让小厮赶紧换了,你先坐下歇会儿。”说完出去吩咐小厮了。   等洗澡水备好了,俞千龄拉着时怀今,让他给她搓背。   “怀今,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总在府里闷着,出去吃吃饭、会会友什么的。”她都挺陈谦说了,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他就一直闷在福利也不出去走动,同僚相邀也不应约。   时怀今挽上袖子,把丝瓜瓤烫软,打上胰子给她搓背:“以后吧,现下我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钟霖刚刚升任,这才官复原职,正是忙碌的时候。”其实主要还是他身份敏感,这朝中多少人把他当俞千龄的突破口,他不能出去给她添乱。   俞千龄嗯了一声:“我觉得你和文修远能谈得来,等休沐的时候你给他送个请帖,邀他到府上来玩,别怕生。”   时怀今点头应着:“我没怕生,文公子若能来,求之不得。”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俞千龄皱皱眉头:“谁这么不懂事?洗着澡还过来敲门,什么事十万火急非得现在说?”   “风翎吧。”   时怀今刚说完,外面便传来风翎的声音:“殿下,我能进来吗?”   俞千龄看向时怀今,冲他竖竖大拇指:“真准。”   时怀今一笑,起身冲了冲手:“我出去看看。”   俞千龄缩进水里,仰着一张得意忘形的脸道:“去吧,别让他进来啊,我这光滑水嫩的身子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时怀今被她逗乐了:“好,你自己先洗。”他说完出去,将屏风替她拉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注了下注了!文修远能不能和小今今成为好兄弟,今日开始下注了! 第53章   第五十四章   时怀今开门出来的时候,风翎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神情有些诧异:“驸马,我不知您也在里面。”   时怀今冷着脸看他:“什么事?”   风翎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类似胰子的东西:“我有个兄弟善调香,这是他新做的胰子,我听闻殿下已经回府正在沐浴,便想拿过来给殿下试试。”说着往里看了一眼,“不知我现下方便进去吗?”   时怀今将身后的门阖上,瞥了一眼他盒中的东西,轻蔑道:“公主不用这种东西,你拿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随意进入主院。”说罢又看向陈谦、陈让两兄弟,冷瞥了一眼刻薄道,“今后不要什么闲杂人等都放进来。”话说完他转身进了屋,将门重重合上了,再不给风翎说话的机会。   陈谦、陈让两兄弟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脾气和善的驸马如此不客气,摆明了不给小白脸面子啊。   两人看风翎还站着不动,提醒一句:“风公子,请回吧。”   风翎重重将盒子盖上,啪得一声响,陈谦和陈让都以为他是发怒了,谁知他回过头来时脸上满是歉意,他对他们道:“实在对不住,是我不懂事,连累两位也挨了责骂,我不知道驸马会生气……”那表情别提多委屈了,就跟驸马刚打了他一顿似的。   风翎是知道陈谦、陈让的,这两兄弟虽然护卫驸马,却是俞千龄的亲信,在他们面前自然要客气着些。   陈让看他一眼没说话,陈谦笑了笑:“公子客气了,这也不怪您,毕竟大将军那里又没命令您不能来这。”他说罢又有点为难道,“不过这毕竟是驸马府,公子您以后还是别到这院来的好,免得被驸马数落不是?”   风翎施了一礼,懂事道:“我明白的,以后自然不会再给二位添麻烦。”   陈谦忙摆摆手:“风公子言重了。”   风翎笑笑,微一点头抱着盒子离去了,留给他们的身影十分笔直,但背对着的脸色就十分不好了。驸马这是明摆着不容他,俞千龄在的时候他和善可亲,一旦不在了便原形毕露,他若想出头,绝不能坐以待毙,干等着被驸马收拾出去。   风翎人走了,陈谦凑到陈让一边:“瞧见没,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咱驸马凶起来,还挺厉害的哈?”   陈让保持一贯沉稳的作风——不理他。   陈谦也不自讨没趣了,默默站一边去了。   *   屋内。   时怀今继续过去给俞千龄搓背,俞千龄摆手说不用了,问他:“风翎干什么来了?”   时怀今又给她添了点热水:“给你送了块香胰子,说是他兄弟做的。那个叫风颜,在府中这些日子倒是挺本分的,若不是风翎冒出来,我都不知道这府中原来还有个风颜。”   俞千龄趴在桶边,仰头问他:“亲兄弟吗?长得像吗?”   “是不是亲兄弟我不知道,今日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感觉两人差别还是挺大的,说不准是半路认的兄弟。”   俞千龄点了点头,想想道:“我听说那个风颜善调香,你不是也会些吗,可以找借口把他叫过来问问。”   时怀今说知道了:“好了,这事既然交给我了,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然会应对。这同来的还有四名女子,我已分散到各处,各司其职,皆派了可信的人暗自盯着,稍有异常就会告知我的。”   俞千龄对这种后院的事不以为然,道:“夏亦忱送来的人,无非就那点作用,主要是找出府中那个内应,你也不必在这事上太费心,毕竟还是朝中的事重要”   “我知道。”他说完去拿了手巾,“别泡太久了,差不多了就擦擦吧。”   俞千龄可听话了,闻言立马从浴桶里站起来,明晃晃的身子给他看:“给我擦。”   虽说成亲有些日子,时怀今还是练就不出俞千龄这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面上有点发热,手巾塞他怀里让她自己擦:“我去铺床。”   俞千龄在后面啧了一声:矫情劲,都老夫老妻了,光个身子怎么了?   时怀今铺着床,俞千龄在后面使坏,蹦起来趴他背上,挂脖子上就伸手往他衣服里摸。   时怀今被她扑的一踉跄,跪在了床上,俞千龄便半骑半趴在他身上,他怕她摔下去,伸手去扶,却摸到光裸一片:“刚洗完澡不穿上衣服,你是想着凉吗?”   俞千龄盘腿夹着他的腰,把他撂倒在床上,一双手那是个不老实。   “你当我跟你一样娇气啊?”   时怀今闻言,扭动的身子一顿,低沉着声音道:“对,我娇气。”然后人就不动了。   他突然变了态度,俞千龄心头一滞,有点打鼓,抱着他扭了扭:“喂,生气了?”   时怀今凉凉道:“不敢。”   不会吧?这就生气了?真是越宠越娇气了啊。   俞千龄松开他,从他身上滚过去,到他对面。他板着脸,双眸不与她对视,明显是闹脾气了。   俞千龄头一会儿有点手足无措,伸出手指头捅了捅他的脸:“你还真生气啊?我开玩笑的,你一点也不娇气,你前几天都把我干腰疼了,谁还敢说你娇气啊?你下回该把我干腰折了!”   俞千龄这说话方式,真是让人一秒破功。时怀今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以后别总动不动就不穿衣服,容易感冒是其一,不小心被人看去了怎么办?”   俞千龄一听,捏了下他的脸:“呦,长本事了,还学会逗我了?”她坐起身来,双手叉腰,“让人看见怎么了?我这身材,□□,该有的都有,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羡慕不死他们的!”说完还挺了挺她胸前可观的山峦。   时怀今又拿被子蒙上她,压她身上四目相对,抿了抿唇道:“我的,不给别人看。”那表情都有点俞千龄式傲娇了,怪不得人说两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彼此。   俞千龄听到时怀今这不同往日的霸道言论,还挺新奇,哈哈笑了几声,撅着嘴道:“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来,给你亲一口。”   时怀今低头吻上她的唇,轻车熟路的点燃她的热情。   两人一番激烈缠绵,时怀今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问她:“我和文修远谁好看啊?”   啊?小样,现在还挺爱攀比的,这都要比。   俞千龄摸着他后脑勺顺滑的头发:“当然你好看了,不然我不就选文修远了?”   时怀今柔软的唇瓣蹭了蹭她敏感的耳后:“文修远也让你选啊?三杰之首呢。”   俞千龄可骄傲了:“那又如何?我当时还看不上他呢!他今日问我,你和他谁的茶好喝,你猜我说什么?”   时怀今支起身子,与她四目相对,较有兴趣的问她:“你说什么?”   俞千龄昂着头,哼哼道:“当然是你的了,我直接跟他说,他和你没法比,半点没给他留面子!”说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时怀今心领神会,低头亲了她一下:“说得好。”   俞千龄嘿嘿一笑,翻身压他,蹭了蹭他道:“再来一次。”   时怀今点点头,俞千龄立马就要饿狼扑食,谁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琴声,曲调还哀哀戚戚的,气氛立马降了不少。   俞千龄恼了:“大半夜的,他这是要给谁送葬啊?”   时怀今扑哧一笑:“你的小面首心里不高兴了,想你过去安慰他呢。”   俞千龄一脸不耐烦:“鸟他!一个大老爷们干什么不好,非要过来勾引人,要不要点脸?这夏亦忱的人,真是跟他一样不要脸。”   时怀今附和一声,问她:“那你去不去啊?这你若是都不去,他该以为自己失宠了。”   俞千龄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好歹应该过去,可她不想离开自己温香软玉的驸马,满脸不高兴道:“我不想去,你说我怎么没个孪生姐妹呢?”   时怀今拍了拍她的背:“不去就不去,不能为了他委屈咱们自己不是?再者说,这大半夜的过去,我也不愿意啊。”他坐起身,拿了衣服披上,“我出去吩咐几声,把他打发了。”   俞千龄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快点啊。”   时怀今冲她一笑,走到桌边随手翻了一个簪子出来,而后到门外叫陈谦:“将这簪子给风翎送去,说是公主送的,跟他说驸马身体不适,公主脱不开身,让他早些休息。”   陈谦拿了簪子去办事。   时怀今回了屋,俞千龄缩被窝里问他:“你跟陈谦说什么啊?”   时怀今复述了一遍,俞千龄又问他:“有用吗?”   时怀今把灯吹了,脱了衣服回床上:“有没有用一会儿就知道了。”   现在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是造人,时怀今凑上去亲她,俞千龄推拒道:“不行,我听这哀乐没心情。”   时怀今伸手捂上她耳朵:“这就听不到了。”   俞千龄低声一笑,睨他一眼:“瞧你这急色样,越来越不正经了,哪学的风骚劲啊?”   时怀今回他道:“大概是狐狸精离得太近了。”   俞千龄点点头:“这管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把他放隔壁了,糟心。”   俞千龄这话音刚落下,外面的琴声便停了,她眼睛一亮,道:“还真有用。”   时怀今没回她,直接用动作表达他接下来想干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今今:天大地天,造人最大,这样岳父大人就不会胡乱给她媳妇房里添人了。 第54章   第五十五章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时怀今挨个看过去,闻一闻,捻一捻,颇有兴致的模样:“你怎么懂这些的?”   风颜的样貌比风翎更阴柔一些,若非穿着男装,那张柔媚的脸还真是让人雌雄莫辩,他答:“小人家中三代都是调香师,自小耳濡目染便懂了一些。”   时怀今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风翎现下成了公子,日日穿金戴银,而风颜作为他的兄弟却仍旧穿着府中奴仆的粗布衣裳,显然这兄弟之间不怎么亲厚啊。   时怀今问他:“你与风翎是兄弟,那他也该会了?”   风颜低垂着头摇了摇:“小人与他并不是亲兄弟,名字是原先主子赐的。”   时怀今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哦?原是这样。”时怀今从他面前走开,拿起桌上一块香胰子闻了闻,“这是你做的?”   风颜回道:“是。”   时怀今走到水盆前,拿胰子洗了洗手:“味道清新淡雅,与外面那些或是香味浓重、或是一股异味的倒是很不一样,看来你这调香的本事还不小,是个有才能的。”   风颜很是谦逊:“驸马谬赞,这都是祖上基业,小人不过是传承罢了。”   时怀今擦净了手,回身看他:“有这等才能,却做粗使的小厮,着实委屈你了。”   风颜摇摇头,惶恐道:“小人不敢,小人被送过来本就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如何安排都是小人应当的。”   时怀今走到他面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盈盈地看着他:“这就不对了,有才华便要展现,明珠蒙尘岂不是可惜?不过你稳重自持的性子我很喜欢,坐吧。”说罢抬手示意他坐下。   风颜抬头看他一眼,迟疑道:“多谢驸马赐座。”说完了这才坐下,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很是规矩。   时怀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轻笑道:“你这香胰子我很喜欢,怎么不早些呈上来,这可是实用的东西。还有别的成品吗?香味也是这个香味吗?”   风颜答道:“小人身份低微,无缘到主子面前伺候,也不敢擅自惊扰主子,遂才未呈上。这些都是小人行囊里带的,到了府中以后没有原料便一直没做新的,香胰子只有两块,另一块昨日风翎公子拿去了,说是要呈给公主殿下,应该在公主殿下那里。”   时怀今闻言一副恍然的神色:“原来那是你做的,我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拿回去了。这风翎不像你这般懂规矩,主院他都敢随意进入,还问我为何会在院中,冒冒失失,委实让人看不上。当日他随行去陇西,半路上竟敢惑主,谁知道他送来的是什么,但我若早知道那是你做的,定然会留下的。”   风颜闻言低垂着头,就这么静静听着,既不替风翎说话,又不说风翎的坏话,倒是出乎时怀今意料的本分。   时怀今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包给他:“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找了很多调香师都配不出来,你可有办法辩出这香的配方?”   风颜接过来仔细闻了闻,半响回道:“这香配的高明,小人也是第一次闻,若想分辨出来可能需要一些日子。”   “无妨,左右我也不急着用。一会儿我便让管家给你单独安排一间院子,再派些人手,你踏踏实实将香的配方找出来,到时候我定重重有赏。”   风颜起身道:“为主子做事是小人本分,不敢跟主子讨赏。”   时怀今抬手让他坐下:“你的本分是你的本分,赏不赏的是我说的算,主要还是公主喜欢这个香,让我去寻一些来,可我那朋友也是偶然所得,再也找不到出处,若是你能将这香调制出来,公主也会赏赐你的。”   风颜点头道:“小人定当倾力而为。”   时怀今将管家叫过来,让他去给风颜安排,又拨了一笔数额不小人银两。   风颜的院子也是他自己选,他选了一间偏远静宜的小院,最后定下来采买的东西,都是调香师必备的东西,给他自己添置的衣裳器物是半个没有,和风翎那般大肆铺张的行径很不一样。   时怀今看过单子递给管家:“就按他写的去采买吧,再给他添置些日常所需的器物。”   管家哈腰应下:“得令,老奴这就去。”   时怀今叫住他:“同是宫里送来的人,去陇西的时候你怎的选了风翎,我看这风颜瞧着更本分一些。”   管家赶忙回道:“回驸马的话,其实老奴一开始就想着公主一路奔波,定然风餐露宿吃不好,就想找个人伺候公主的饮食,这才选了善厨艺的风翎公子前去,老奴实在没想到这风翎公子会……”那表情甚是惶恐又是懊恼,他选的人撬了驸马的墙角,确实没法说。   时怀今倒没什么兴师问罪的模样,摆了摆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能得公主青睐是他的本事,也证明你选的人深得公主心意,这里说是驸马府,其实还是公主的地方,一切还不是公主说了算,我也就是个摆设罢了。”他说着自嘲一笑,挥了挥手,“好了,你去忙吧。”   管家抬眸看他一眼,劝慰他道:“公主最看重的人还是驸马您,这府中的主子也只有您和公主,旁的人本事再受宠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请驸马放宽心吧。”   时怀今应了一声:“去忙吧,我这没什么事。”   管家行了一礼,躬身退去。   时怀今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小瓶把玩,心里百转千回。他其实已经观察了风颜几日,行事确实如在他面前一般本分,没有什么妄想在俞千龄面前冒头的念头,可夏亦忱送了这么两个人来不就是为了给他找不痛快吗?怎的一个急功近利,另一个却不思进取?这里面有事啊。   俞千龄办事回来,瞧见桌上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好奇道:“这都什么啊?”   时怀今起身给她取了常服过来:“风颜的,我刚把他叫过来问话了。”   俞千龄接过衣服进内室去换,边走边问他:“如何?”   时怀今没跟过去,收拾桌上东西:“本分,和风翎是不一样的性子,只是不知道他是真本分,还是心思深。本来我想着,风颜若是有心与风翎较量,让他们狗咬狗的,可这风颜看着不是那个意思,很是沉得住气,我问什么他答什么,多余的一句话也不说。”   俞千龄对那两兄弟都不感兴趣,应了一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也不急于一时。现下主要的事是明日去钟国公府贺寿,我跟文修远约了崇明桥聚首,然后一同前往钟国公府。”   时怀今洗了洗手,走去俞千龄那里:“我知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流程写了一份出来,你先看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是明日贺寿会走的流程,以及相关事宜。   俞千龄接过来扫了一眼,嫌字太多又塞回了时怀今手里:“不看了,反正有你呢,我跟着你就完了。”说完还抱怨一句,“这京中的规矩就是多,贺寿还有讲究。”   时怀今听了也没强让她看,毕竟她那个肆意的性子人尽皆知,亲自前去贺寿已是国公府莫大的荣幸,谁敢挑她的不是?   “你没问问文公子准备什么贺礼吗?我有些怕到时候礼送重了。”想起过几日要见文修远本尊,时怀今莫名有点紧张。   俞千龄是那种细心的人吗?   她不以为然道:“问这做什么,他送他的,咱们送咱们的,重了又如何?我去就是给他国公府面子了。”她说着一顿,“哎,你记着到时候提醒钟霖一声,等我去国公府的时候让他客气着些,免得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丢我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之间的宅斗,我这是给自己出难题啊!!!!!!!! 第55章   第五十六章   钟国公府鼎盛时期在前朝惠元帝的时候,老国公当时还正值壮年,战功赫赫,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膝下本有三个儿子,两个战死沙场也未留后,唯有一个病恹恹的儿子多活了几年,留下两个孙子。嫡出长孙身子骨随父,有些病弱,因而未能继承老国公的衣钵。嫡出次孙,也就是钟霖,身子骨虽然好,但有些愚钝,幼年的时候还摔伤了脚,自然也不能光耀门楣。   前朝亡国帝昏庸,对老臣轻视怠慢,致使偌大的钟国公府没落至此,门可罗雀,老国公的暮年便也成了钟国公府的暮年。   可今日老国公寿辰,一直无人问津的钟国公府突然门庭若市起来,熟的、不熟的朝中大臣皆携礼登门道贺。钟霖替病弱的嫡兄站在门前迎客,待人接物大气得体了许多,与往日的木讷已是判若两人。   俞千龄夫妻与文修远一同到达的时候,正是来客最多的时候。今日来的人起码有一半是跟了俞千龄和文修远的风,他们两人一个代表皇帝,一个代表国师府,可谓举足轻重。人一到,自然引起了四面八方的关注。   俞千龄今日是公主的打扮,繁复的宫裙,配着精致的头面,脸上施了淡淡的妆容,使得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更为明艳动人,若是不了解她,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绝色美人。   而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的是当下青年才俊中最为俊俏的两个。   文修远一向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内外兼修,乃是京中女子心目中郎君的不二人选。   而时怀今,相较文修远而言其实并不差,只是不及文修远的才名才略胜一筹,可那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如今一身驸马的规制,褪去曾经苍白的病容,一眼看自是贵气逼人。   中间的俞千龄一会儿跟这个说两句,一会儿跟那个说两句,谈笑之间具是亲密,煞有左拥右抱,乐享齐人之福之感。   四周也有随父母前来的贵女,就不似俞千龄这般肆意了,轻纱遮面,面纱后的目光都不敢在两个出众的男子身上多做停留。窥着俞千龄的目光,有艳羡的,有妒忌的,也有瞧不上眼的。   “哼,光天化日之下,便与男子牵扯不清,令人不齿。”   旁边的丫鬟知道小姐的心思,小声道:“小姐,听说那位生性放荡,最是爱痴缠京中俊俏的郎君,文公子定是不堪其扰,才勉为其难与之同行的,你看文公子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谁知她这话一落下,文修远不知听俞千龄说了什么,勾唇淡笑起来,平日里有些冷峻的五官都生动了许多。这下子,那小姐的帕子都要揪烂了。   这京中谁人不知文修远似高岭之花,冷冰如雪,高不可攀,现下却与那声名狼藉的公主谈笑风生,委实匪夷所思,更有种心中的上神被玷污之感,憋闷不堪。   可那边三人却不知他们内心戏那么多,一同走向钟国公府的大门。   钟霖见他们来了,迎了上来,瞧见时怀今更是抑制不住面上的喜悦,快步过去道:“怀今,你来了。”而后才看向俞千龄和文修远,“公主,文公子。”   俞千龄打量他一眼,今日的钟霖穿一件靛蓝色的长袍,袖口领口皆绣着精致的银丝滚边,腰饰玉带,看着也是丰神俊朗,贵气非常。   她挑眉道:“不错啊,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精神了不少嘛,看起来这几日没白在府中反省。”   钟霖已经现下知道是俞千龄在帮他了,即便她如何挖苦,他也知她并无恶意,道:“多谢公主殿下出手相助。”   呦,还真会说好听的了。   俞千龄摆摆手,看了眼旁边的时怀今:“这不看在你是我们家怀今病友的面子上吗?官复原职以后好好做事,可别辜负怀今一番心意。”   钟霖跟时怀今就不会刻意说这些客道话了,对他呲牙一乐,两人算是心领神会。   其实时怀今知道自己在这事上的作用并不大,甚至他都没在俞千龄面前提过,只是俞千龄自个想提拔钟霖罢了,或者说是俞千龄想提拔钟国公府。   时怀今让人递上贺礼:“老国公大寿,今日我们都是来贺寿的,祝老国公福寿安康。”   钟霖让管家收了礼,搭上时怀今的肩:“祖父早就想见你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祖父。”   俞千龄默默横他一眼,觉得这话不太对:你祖父见我男人作甚?又不是孙媳妇!   文修远也让人将礼送上,见他们这般熟络,道:“如此看来,诸位十分相熟了,不给我引荐一下吗?而这病友又是何渊源?”他此言也是有心融入他们。   时怀今笑道:“文公子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就无需再介绍了。而这病友,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自小体弱多病,钟霖年少时伤了腿,我们便在同一位大夫那里医治,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算是互为竹马,被公主戏称为病友。”   文修远闻言微一颔首:“原是如此。”   钟霖也是听说过文修远的,一直觉得文修远跟书本上的人物似的,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却不想他竟真的会亲自前来给祖父贺寿。祖父特意嘱咐过他,见到文公子一定要客气。   钟霖道:“早闻文公子大名,今日终于能见到本尊了。”   文修远谦和道:“钟将军大名如雷贯耳,秋闱之时以一己之力猎了一只黑瞎子,灭了夏国使团的威风,堪称少年英杰。”   钟霖憨憨一笑:“什么少年英杰,我也老大不小了。诸位请入府,已经给诸位备了茶点。”   三人哈哈一笑,被钟霖亲自迎入府中,钟霖给他们找了个清净的凉亭坐下,又命人好生伺候:“开席还有一会儿,诸位先在这里饮茶。”而他后面还有别的客人要迎。   三人点头,也知道他今日身兼重任,时怀今道:“你去忙吧,不必招呼我们。”   钟霖应了一声出去忙了。   他一走,俞千龄道:“这钟霖经此一劫到是显得稳重了一些,也不枉咱们这次费尽心力帮他。”   时怀今心情也显得不错:“钟霖本来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只是他之前醉心武学,又有脚伤缠身,加之父母早逝、兄长病弱,老国公也不管事多年,便无人教导他。”   文修远环顾一圈四周,道:“我曾听祖父提起老国公,老国公为人高风亮节,是个骁勇善战的能臣,从不与朝中佞臣为舞,钟国公府鼎盛之时也是这般节俭朴素,可见一代忠良。”   俞千龄也环顾一眼四周,老国公大寿,这府中也不过是多了几盏红灯笼,几条红绸子,并没有大肆铺张,勤俭质朴的很,与传言中确实无二。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国公府没银子铺张,但俞千龄知道她爹提前拨了赏赐下来,就是为了给老国公贺寿,并非是因为没银子。   其实也正应如此俞千龄才选了钟国公府的人来提拔,这钟国公府的人都不是怎么会做人的性子,他们的表里如一是真的表里如一,性子还都很轴,也算是朝中一股难得的“清流”了。用好了是把好枪,用不好就是个惊雷,随时等着被劈个里焦外嫩。   时怀今道:“我听钟霖说过,老国公出身贫寒,战乱之时征兵入伍,这国公的爵位是他用命拼出来的,即便后来位高权重、在朝中红极一时之时,他仍是节俭勤勉的作风,对后人的教导仍是如此,所以国公府中并无奢靡的风气。”   可不是嘛,老国公年轻的时候,不仅自己节俭,还要求朝中的同僚也和他一样,朝中战时不多的时候,他最爱干的活就是抄家,惹得朝野之中人人都怕他。如今落魄了,才没什么人和国公府走动,也就当年的几个旧部是真心实意的帮衬。   相比来说文太师就会做人很多了,人家也是清流,却名扬天下,半个朝堂都是他的徒弟,德高望重,惹人敬仰,子子孙孙也跟着沾光。文修远这第一公子的名号,除了他自己争气,更多的还是沾了家族的光。   三人闲聊着,国公府的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他们坐的地方虽然清净,但是来了谁都一眼能看见,俞千龄对朝中的人记得也差不多了,大都知道是什么人、什么官职,心里默默盘算着。   陆续不再有人进来,钟霖过来请他们入席。   俞千龄站起身,随意那么一瞥,见一人正好被管家引了进来。人家老国公贺寿的喜事,那人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看料子也是十分俭朴,比起之前的来客甚至显得寒酸,她再往脸上一瞧,心里登时跳了一下。   她问:“那是谁?”   时怀今和文修远听了顺着她的目光一同看过去,瞧见那人同道:“容峥。”   俞千龄闻言语调微扬,像是有点不相信:“容峥?”   时怀今看向她,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也是狐疑,又道:“他就是新三杰的第二人,容峥,现下在工部任职,之前去越州公差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修远补充上:“应是今日回来的,昨日他还不在。”说着他问俞千龄,“殿下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峥我可是提过好几次的!不知道有没有妹子注意到了 ╮(╯▽╰)╭ 第56章   第五十七章   俞千龄当然知道他,新三杰中靠才华上位的容峥。这京城新三杰的选定,毕竟不是选美男子,单凭一张脸便能上位的,主要还是靠才华。文修远才貌双全第一当之无愧,而时怀恩更胜在容貌和出身,唯有容峥,样貌虽说也不差,但更出色的是才华,因而才排在了第二。传言他有鬼斧神工的手艺,造就的机关武器十分精妙,对土木水利也颇有造诣。   他的出身算是普通了,父亲是工部侍郎,也算是子承父业,入了官场以后平步青云,已经做到了工部郎中的位置,前途一片光明。   这些俞千龄在选夫的时候都打听过了,只是因为他不在京中便无缘得见,加之她对这等普普通通的才子并无兴趣,就没去细查。如今得见真人,他是容峥,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公主?”   文修远又唤她一声,俞千龄才回了神,敷衍道:“不怎么熟。”而后独自向前走去,连身边的时怀今都不顾了。   文修远这个和她并不怎么熟悉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时怀今更是察觉到了她见到容峥之后微妙的变化。   其实俞千龄知道容峥并不让人意外,毕竟时怀今早就知道俞千龄当初相看了差不多半个京城的青年男子,他入朝为官以后,更是知道了她给他招惹了多少情敌。   那些被她撩拨过的男子,明里暗里到他面前提及俞千龄当初干的那些荒唐事,只是他熟知了她的性子,对那些人的挑拨自是不以为然,深知他们不过是看他最后成了驸马,心里不平衡,找找存在感。但这个容峥,让他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他们到的时候,众人都已到齐,俞千龄是这场寿宴的来宾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被请到了上座。   钟国公古稀之年,眼不花耳不明,还是十分硬朗的模样,脾气也比年轻那会儿平和了许多,对俞千龄恭敬道:“公主殿下亲临,老臣不胜荣幸。”   俞千龄听过他的许多传言,对眼前这位老者是有些敬重的:“钟国公客气了,钟国公大寿,父皇特命我前来恭贺,愿老国公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钟国公举杯致谢:“谢公主殿下金玉良言。”   两人一饮而尽,前来恭贺的宾客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恭贺老国公,这场寿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但老国公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住太嘈杂的环境,喝了几轮,谢过今日到来的宾客便去歇息了,由他两个孙子留下照应,一些辈分比较大的宾客也提前离席,席间这才开始走动起来。   俞千龄这桌和文修远那桌是被走动最多的,文修远今日显得格外平易近人,来敬酒的他大都意思了一下,倒是俞千龄不怎么领情,大都是一旁的时怀今以茶代酒挡了回去,几轮下来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时怀今有些撑不住了,看了眼旁边心不在焉的俞千龄,附耳道:“我去趟净房,我叫钟霖来替你挡酒?”   俞千龄听了这才转头看他,见到时怀今有些憋红的脸才回了神的样子,忙跟他道:“快去吧,我这没事。”   时怀今看她一眼:“那我去了。”说完站起身离了席。   时怀今走了,俞千龄的目光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容峥,相比旁人的三五成群,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成一桌,桌上的菜一口没动,而是一杯一杯的喝着手里的酒,有一种莫名的孤寂和落寞。   “公主?公主?”   俞千龄听到有人叫她回了神,是个不知名的人找她敬酒,她顿觉烦躁,眉头一皱,那人登时被她的不悦吓到了,不敢再留下,忙道:“公主殿下慢慢喝,慢慢喝……”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等人走了,俞千龄再往容峥那里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俞千龄的目光正要四处去找,却见容峥穿过人群,手拿一杯酒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握着酒杯的手莫名一紧。   容峥在她面前站定,脸上有微醺的醉意,他看着她,一言未发,刹那间仿佛万籁俱寂,一切嘈杂都远离了他们。   终于,他开口道:“公主殿下?”不是称呼,而是疑问。   俞千龄握着酒杯,缓缓站了起来,道:“容大人?”同样也是疑问。   容峥目光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道:“恭贺公主殿下新婚之喜。”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异常平静。   俞千龄听了,心头万般滋味涌过,最终化作一丝淡淡的笑意,对他道:“多谢。”   她说完,正想和他寒暄几句,谁知他连酒都没喝转身就走了,俞千龄有点莫名其妙:他不是恭贺她吗?突然走了是什么意思啊?   俞千龄还没想通,一个小厮走到了她面前,禀道:“公主殿下,驸马被我们二公子带去见国公爷了,驸马让小的过来禀明您一声。”   俞千龄闻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钟霖还真是不死心,真把她驸马带去见他祖父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现下俞千龄没什么心思想他们会聊些什么,脑中浮现出容峥刚才的一言一行。说起来,他们已经有三年未见了,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和他们分别之时的最后一面差不多。她实在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相见,还是在这样的场合相见,他已不是当初的他,而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   她曾也想过万一有一天,他们再见面,她是对他视而不见,还是打他一顿,以泄心头只恨。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之间竟异常的平静,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往事,当初的对与错、怨与恨皆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她正出神,文修远坐到了她一旁:“千龄想什么呢?”   俞千龄托腮看向他,眼神还有点迷茫:“你猜呢?”   文修远抿了一口手里的茶,半响对她道:“你与容峥是旧识吧?他是个怪才,很少与人来往,若不是认识你,怕是不会主动过来敬酒。”   俞千龄想了想:他那个性子确实啊。   文修远不是时怀今,她可以没有顾忌的和文修远提容峥的事,她问:“容峥他不是一直都在京中的吧?”   文修远是京城土著,对京中的大小事自然很了解,尤其是和他同为京城三杰的容峥。   “是啊,大概两年前来京的,他是容侍郎的次子,庶出,一直养在外面,两年前回京考春闱,是那年的探花,后来入了工部,今上登基以后,他便提拔成了郎中,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俞千龄哦了一声,原来还以为他真是乡野土包子呢,想不到人家是这么个身世。多讽刺啊,在一起那么久,却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来历。   文修远瞧着她的神色,问道:“方便问问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吗?”   俞千龄摸摸鼻子,半响回道:“大概三年前认识的,我不知道他的身世,连他真名都是今日才知道的,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当年一走了之,我找不到他,从此再没见过。”   虽然是只言片语,文修远却听出了这当中隐含的信息,当年他们是不寻常的关系吧?   他道:“既然一切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太多了,还是要珍惜眼前人。”   俞千龄听了挠挠头:“我没想很多,我觉得一切都过去了,不过容峥他好像不是……哎,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与他当年是个什么关系,说是情人吧,也不像,说是朋友吧,也不对……反正,我也搞不清,不过现下也没什么关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捧着脸,神色还是有些迷茫,感情的事对她来说太复杂了。   她说现下没什么关系了,但以文修远对两人的观察,不像是都过去了的样子。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爱管人闲事的人,点到为止。   “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你明白现下在乎的就可以。”文修远说完举杯离去。   俞千龄转头看他背影,觉得他的话略深奥。她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闷,自顾自起身,到外面透气去了。   国公府虽然俭朴,但种了不少绿植,常青树很多,郁郁葱葱的,逛起来景致还不错。   俞千龄随意停在一颗树旁,摘了上面有些奇特的叶子下来,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啊,长得还挺奇特。”   “樟子松。”   俞千龄闻声转过头,容峥从树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阳光里,五官清晰,身形笔直,和她记忆力那个人还是一模一样的,他们只是分开了短暂的十天、半个月,彼此都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早就写过了嘛,直男龄这个性子,注定了初恋不可能是小今今啦~现在真正的初恋来了!吼吼吼~ 第57章   第五十八章   容峥一步步向她走来,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那支樟子松,咬字清晰道:“樟子松,四季常青,原生长于东北地区,生长较快,适应力极强,常被用于在山地砂丘之类草木难生的地方开荒造林。”   俞千龄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真奇怪,明明和你分开了三年多,却好像一切都没有变的样子。”俞千龄退了几步,依靠在身后的长廊上,语调轻松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原来也是到这里来透气啊。”那语气如同只是在和一个多久不见的老朋友说话。   容峥跟过来,停在她面前,神色却不像她这么不以为然:“你叫俞千龄,于七并不是你的名字,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真姓。”   俞千龄似是没想到他一上来说这个,笑容一滞,很快又故作无所谓道:“你不也是?你不是也不叫什么白容,叫容峥吗?”   容峥逼近她一步,神色认认真真道:“我叫白容,容峥是我认祖归宗以后改的名字,我之前一直随母姓,姓白名容,白容是我的真名。”他说完又一字一字强调道,“我从一开始告诉你的就是我的真名。”   俞千龄这么一听,有点恍惚,合着那个不够意思的人是她?   她在他有些逼视的目光下,不自在的伸出手指头卷了卷发梢,道:“其实我也不算骗你,于和俞本来也是同音,我没大名的时候就叫俞七,我爹娘兄弟也都叫我小七,算是我的小名。”她身后推了他肩一下,大大咧咧道,“你这么计较做甚?名字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嘛!”   容峥并没有她这么不当回事,气氛也没得到半点缓和,反而更凝重了,他双眸紧盯她,沉声道:“我娘弥留之际,我告诉她,她的儿媳叫于七,她咽气的时候都还以为她的儿媳是个叫于七的姑娘。”   俞千龄脸上不着调的神情褪去,目光有些复杂起来。所以那个时候容峥是想娶她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错觉,确实是那种互有情愫的恋人?也是,容峥这样的人,确实不会做出随随便便亲女子的事情,那他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俞千龄正想问他,容峥却先开口质问她道:“你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我娘临终前想见儿媳一眼,我找了你很久,直到我娘离世,我都没能把你找回去,也没能看她最后一眼,你为什么要走?就连一句话也不留,留给我的就只有一个找不到的假名字。”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她在他眼中却看到了沉寂三年的悲与愤。多年之后,她释怀了,他却似乎一点也没有,甚至一直在怨她,这三年里也一直怨着她吧。   俞千龄有点无措,不知从何说去,半响才道:“我以为不告而别的人是你,我那天回来以后没有找到你,后来我在铺子里等了你五天,你一直没回来,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告而别了,也离开了,我那时候生你气,就再没回过那里,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似乎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信服,他又道:“我收到我娘病重的消息,来不及等你回来便赶回家去了,但我临走时给你留了书信,你也没看到吗?”   俞千龄真的没看到,她一开始是不相信白容会不告而别的,她翻找了整个家,都没找到他留下的只言片语,只是发现家中的值钱的都不见了,他的衣服也带走了大半。   “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到处找过了,真的没看到你留下的书信,我寸步未离的等了你五天,以为你再多的事五天总会回来和我说一声的,可我五天没等到你,也不知道你真的家在哪里,去哪里能找到你,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才会离开的。”   不管她到底看没看到那封信,说到底他们之间从未信任过,也可以说是她从未信任过他。   他道:“我的家就在那,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回到那里,你所知道关于我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因为我娘病重没办法早些回去,可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我不知道你的真名,也不知道你的出身,更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这里,你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事你从来不跟我说,我不问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在等你告诉我,可你一直都没有,还以为我对你就像你对我一样不坦诚。”   面对他的质问,俞千龄有点百口莫辩了。当初她年纪小,本来也是个贪玩没耐性的性子,在白容之前,她也从未有过什么感情经验,那种情窦初开的懵懂她很茫然,也不明白,后来找不到白容的时候,她甚至还自以为是的憎恨了他很久,可现下看来,错的那个人似乎是她……   “我……”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回到那个有点情窦初开,茫然无知的自己,“对不起,我当初真的不知道,我就以为是你先不告而别的,毕竟你那么不寻常,我一直以为你是隐瞒身份暂住在那里,我……”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当初遇到白容是个意外,她那时候就喜欢到处野,听说林家村有许多手艺高超的铁匠,就过去想找人炼制个趁手的兵器,找了一圈就找到了白容。他当时在一堆老头子里显得格外出挑,便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观察他的手艺,竟又是毫不输人的娴熟和高超。而且他做事的样子特别的认真,即使穿着脏污的粗布麻衣,也能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可他是个怪性子,她花钱找他炼制一把剑,他不干,说只给有缘人做事。俞千龄也是倔脾气,就缠上他了,嚷着要做他的有缘人,赖在了他家里,每天跟着他,赶都赶不走。   朝夕的相处,使得俞千龄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他会铁匠,也会木工,还烧的一手好菜,缝缝补补也不在话下,而且学识渊博,仿佛什么都懂。而他所谓的有缘人,都是一些穷苦人,他甚至赚不到什么银子,每日的吃食,不是自己种的,就是山里挖的,或是乡里乡亲送的。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人缘却特别的好。   后来她在他家住久了,乡里乡亲都叫白家媳妇,起初她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好玩,后来这个称呼似乎无形之中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渐渐地,白容会等她回家吃饭,会试着做些她喜欢吃的,会在夜里挑灯替她缝补衣裳,会在进城赶集的时候给她买东西回来。俞千龄自小备受宠爱,什么都不缺,却在白容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感受,她和他像一对普通的穷苦小夫妻一般过日子,他从厌烦她,到对她百般纵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愉悦感,那便是她情窦初开的情愫。   即便是现在,她面对白容,都是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容峥看着她,问道:“你当初缠着我,是不是只是想让我替你做把剑,你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洒脱的离开了。”   于容峥而言,当初的俞千龄更神秘,她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缠着他想要一把剑,后来他做好了,却藏了起来没给她,心里大概是有些怕她拿了剑就走。母亲病情暂且稳定下来,他得以回家找她的时候,他发现他藏起的那把剑不见了,然后俞千龄果然也不见了,一走就是三年,直到今日才再见。   俞千龄摇摇头:“起初是,后来我更想跟你在一块,我那时真以为是你不告而别的,我也不知道那封信为何不见了……”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她决心离开的那天,是夏亦忱半路上接她回去的……   “娘的!夏亦忱这个混球!”   容峥听到了她的咒骂声:“你说什么?”   俞千龄有些烦躁的揪揪头发:“总而言之,是我当时被耍了,误会了你,才造成了现下的局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我现下成婚了,已经有了家室,你……愿你也早日觅得良缘吧,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反正她是不可能把自己劈成两半,送他一半的。   容峥半天没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何成婚?你成婚前与那人不是不认识的吗?”   俞千龄有点颠三倒四道:“就是有点急着成家,觉得他还不错就嫁了,现下相处的挺好的,他是个不错的人。”   容峥向她走了几步,停在离她只有半个人的距离,他俯身,对上她的双眸,问她道:“你早就把我忘了吗?”   莫名的,俞千龄的心里突突跳的厉害,似乎回到了他第一次亲她的时候……   那时,他们在河边洗衣服,她是第一次洗,拍打衣服的时候水溅的满脸都是,他抬袖子给她擦,两人的脸便越离越近,唇瓣上一软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回过神来以后心里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俞千龄出神的这会儿工夫,容峥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容峥伸手扶住她躲避的后脑,带着些许酒气道:“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忘了我……”   *   “怀今,你站这做什么,找到人了吗?”钟霖远远就瞧见时怀今站在走廊处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紧挨在一起十分亲密的两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公主的规制,除了俞千龄还能是谁?   他吓了一跳,忙看向时怀今,他近日来本红润了一些的脸,又变得煞白起来。   钟霖顿时就火了:这个混账公主!早就知道她朝三暮四的劣根改不了!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又搅和上了一个!   钟霖气冲冲道:“看着有什么用啊!走,跟我一块过去,把他们给分开!她现下都有你这个驸马了,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别怕她,这事本来就是她不占理!”   时怀今拉住冲动的钟霖,摇了摇头:“别过去了,我没事的,你四周查看一下,别让什么闲杂人等看见了。”   钟霖真是恨铁不成钢,媳妇都当他面给他戴绿帽子了,他居然还要帮她把风!   “怀今……”   “去!”这是时怀今第一次对他大声呵斥。   钟霖心里虽然气,但他此时更同情自己兄弟,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去做事了,独留时怀今一个人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激不激动!刺不刺激!突然有点萌俞容cp了…… _(:з」∠)_   我们小今今的心,千疮百孔了…… 第58章   第五十九章   尽在咫尺的面容,让俞千龄竟有些久违的仓皇无措,直觉告诉她这很危险,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推了他一把,躲开了他的桎梏,笑得有些僵硬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脑子糊涂了,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白容可以说是打开她新世界的人,在他之前,俞千龄对男人不是打骂驱离,就是称兄道弟,从未产生过男女之情这种微妙的感情,她自然不会忘了他。但当初的那种爱恨与纠缠,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现下他靠的那么近,难免还是会引她不自在。   她现下毕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沉迷旧情不忘,想想自己爱吃醋的小驸马,脑子清明了一些,从他身边走开了:“以前的事情孰对孰错,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知道,你也不是个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毕竟……”   容峥拉住她的手,把她强拽回来,对上她的双眸道:“我找了你三年,这三年来你找过我吗?”   俞千龄一愣,看着一脸质问的他,是有些心虚和愧疚的。她一开始的时候是很难受,想过要去找他,但夏亦忱一直在旁边劝她不要去,自降身份去找一个不在意她的人没有意义。她那时有些自负,这么一听便也没去,等日子久了,她对白容的感情也就淡了,有新的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自然就不怎么在意那份懵懂的感情了。   容峥见她久久不答,便也明白了,有些不死心的问她:“若是你选驸马的时候我在京中,你会不会选我?”   俞千龄不是个记恨的人,若知道容峥就是白容,她一定会找容峥问清楚当年的事,误会解释清楚了,他对她仍有旧情,自然是更好的人选的了。   她有点为难道:“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我终究也不是你的良人……”   容峥打断她,扬声道:“我只问你会还是不会!”   俞千龄多少年没被人这么质问了,一时间有点愣,把实话说出来了:“会……”   容峥一直紧绷的面容在听了她的回答以后,终于缓和了一些。   俞千龄瞧见了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让他误会了,忙道:“但是你要明白,我们已经是有缘无分,过去的也不会重来,我现下有驸马,也不是个……”   容峥还是没听她说完,又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个面首?”   俞千龄愣愣道:“啊?”有啊,可那是个假的啊!他莫不是也想做她面首吧?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魅力有这么大。   她忙道:“面首都是养在深宅供人玩乐的东西,你前程似锦,总不会……”   容峥说:“不会,我不会当你面首的。”   俞千龄闻言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的时候,又听容峥道:“如此看来,你的驸马并不得你心意,不然你为何还要找个面首?”   俞千龄一听,真是百口莫辩了,正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的时候,后面有人喊她:“千龄!”   敢这么喊她的也没几个人,俞千龄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时怀今来了,忙把容峥还抓住她的手甩掉,转身走向时怀今,故作镇定道:“跟老国公说完话了?”说完她默不作声的观察时怀今的神色,不知道他方才看到了没有。   时怀今的神色很寻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看到,他点了点头,看向站在原地正打量他的容峥,笑道:“这不是容大人吗?久闻容大人大名。”说完看了俞千龄一眼,那笑容总感觉意味深长。   俞千龄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她还否认自己认识容峥呢,转脸的工夫便和容峥单独在一处,定是让时怀今误会了吧。   她忙道:“我刚才就见他眼熟,方才出来透口气正好遇见他,我们三年前见过,只是他那时候不叫容峥,你说巧不巧?竟在这遇上了。”   时怀今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只是看容峥的神色事情不像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他道:“那还真是巧了,久别重逢是缘分,我也早想认识一下容大人,不如哪日容大人方便,请容大人到府上一聚,毕竟这一时半刻的,千龄若是想与容大人叙旧,也叙不完啊?”   俞千龄一听这个糟心啊,暗暗瞥了时怀今一眼:你这糟心男人,还有把情敌往自己家领的吗?还嫌有个风翎不够乱啊!   她正想用什么办法阻止此事,一直没说话的容峥走到时怀今面前,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道:“好啊,等下次休沐的时候,我便登门造访。”   时怀今站到俞千龄身边,伸手揽上她的腰,对容峥温笑道:“欢迎之至。”   俞千龄头都要大了,被时怀今揽着腰,身上却像长了虱子一般不自在。躲开吧,时怀今会误会,不躲开吧,容峥若是一怒之下闹起来怎么办?这新旧情人打起来,她多为难啊。   但似乎是她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谁知容峥转身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容峥一走,时怀今揽着俞千龄腰的手也松开了,还站开了一些,道:“我们回府吧。”说完自顾自往回走。   俞千龄见他走的也不是出府的方向,跟上他:“你去哪啊?”   时怀今边走边道:“既然要走了,总要跟主家说一声,也要叫上文公子才是,而且钟霖方才还帮我找你呢,我既然找到你了,自然要和他知会儿一声,你先出府去吧,免得回到席上被人绊住了脚。”   俞千龄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点了点头:“行,我先去外面等你。”说罢脚步一转,跟他分开了。   俞千龄走了,时怀今停下有些匆匆的脚步回头看去,她边大步流星的走,边四处张望,一看便知道她正在找人,找的是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时怀今对容峥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容侍郎的庶子,自两年前考中探花入工部当职,便名扬京城,挤身成了三杰第二。但他为人十分低调,甚少与旁人来往,有怪才之称。彼时俞千龄该是远在北疆,他们到底如何相识的?又有怎样的过往?   从他们方才亲密非凡的举动来看,他知道这次定是和夏亦忱那次不一样的,俞千龄虽然拒绝了容峥的亲近,却没和他翻脸,仍在一处说着什么,便说明她对容峥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魅力太大真是糟心,旧情人对我念念不忘,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首回复(匿名的小今今):打醒他,狠狠地打。 第59章   第六十章   俞千龄没能找到容峥,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影儿都找不到,难不成真等他下次登门再说啊?那她和时怀今就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这人也找不到了,俞千龄在门口等时怀今,想想方才时怀今的反应应当是什么都没看到,不然他怎么会邀容峥到府中去呢?可他现下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还是要知道。   但如何说就成了问题了,和自己的夫君聊旧情人,想想都刺激。   俞千龄叹了口气,叹自己时运不济。   这时,时怀今和文修远被钟霖送出来了,时怀今面色正常,文修远面色却有些发红,想来是被灌了不少酒。哎,把人家邀请来,结果替他们挡了不少酒,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俞千龄走过去关心道:“仲卿,你这还能骑马吗?要不让钟霖弄辆马车把你送回去吧?”   谁都还没说话呢,钟霖先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俞千龄抬眸瞥他一眼,钟霖比她脾气还大了,愤愤瞪了她一眼。   怎么回事?喝顿酒还把他给喝大了?竟然敢瞪她了?   俞千龄刚一挑眉,文修远那边摇头道:“无妨,我并非不胜酒力,只是比一般人容易上脸罢了,我还没醉。”   俞千龄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一般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她谙熟此道,对文修远说:“那行吧,咱们一路,我和怀今先把你送回太师府,毕竟我们把你请来的,总不能让你自己回去吧。”   虽然文修远有一堆的奴仆跟着,听了也没拒绝,三人翻身上马,和钟霖道了声别就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时怀今在中间,俞千龄和文修远一左一右,文修远本来是个高冷范,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一直同时怀今说话。   “怀今兄,不知你的书法师承何人?竟能将三位大师的手笔临摹的如此相像,这几日我一直在读你的字,越读越是惊叹于你的才华,我还拿去给我祖父看,祖父对你亦是赞叹不已,说你这般年纪能有这等造诣,可谓天资过人。”说罢那脸色涨红的模样还显得有点小激动。   时怀今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神色淡淡道:“文太师谬赞了,我的书法最开始是我祖父教的,因我自小病弱,做不得别的事情,便整日与书本为伴,闲来无事便临摹诸位大师的手笔,并非才华出众之人,只能说是勤能补拙吧。”那样子比文修远还显得高冷。   文修远摇摇头:“你这是太谦逊了,同为读书人,是天资过人还是勤能补拙,自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你这般才华却明珠蒙尘,实在让人扼腕。过几日在鹏源湖有诗会,不知届时怀今兄可否一同前往?”   俞千龄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这是很想时怀今去的。他之前因为病弱被关在侯府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对钟霖这个少时唯一的病友十分珍视,心底定然是想去结交更多新朋友的。   谁知时怀今却摇了摇头:“多谢文公子相邀,但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就不去了。不过难得文公子欣赏我,若是文公子得空,可到府上一聚,我们之间可以切磋切磋。”   文修远闻言并未感叹惋惜,反而是十分钦佩的模样道:“怀今兄不重名利,令人钦佩,择日我定会去府上叨扰。”他说着有些热情道,“今日一见,我对怀今兄相见恨晚,不知可否和怀今兄交个朋友?”   时怀今闻言看向他,十分真诚的回以一笑,道:“我与仲卿已是朋友。”   文修远听了也是一笑,唤他道:“怀今。”   旁边的俞千龄好像被他们排除在外了,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现在还互称名讳了,有种自己男人被别的男人抢走了的错觉,心里有点小情绪了。   俞千龄伸手扥了扥时怀今的衣摆,时怀今转头看她:“怎么了?”   俞千龄瘪着嘴道:“我今日吃的不好,肚子有些不舒服。”   时怀今闻言算了算日子便了然了,随口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的,回去喝点红糖水就好。”说完又继续和文修远聊天了,“我这几日在临摹慧文大师的经书,大师经书写的极为精妙,我有好些地方不懂,不知仲卿对经书可有研究?”   文修远闻言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略有涉猎,届时我们可以好好探讨一番。”   俞千龄在一旁哼哼:“经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吗?”   文修远听见了表示不赞同:“公主这么说便不对了,经书之中有许多大智慧,礼佛之人超凡脱俗,能感悟出许多凡人所感悟不出的道理。”   时怀今也附和他道:“仲卿所言极是,佛家不止以慈悲为怀,还有许多大彻大悟的智慧,值得我们这些读书人去参悟。”   呦,两人还一唱一和起来了,连她男人都叛变了,还配合文修远怼她。   俞千龄不高兴了:哼,你们说吧,我不理你们了!   时怀今和文修远根本没打算理会她,两人相谈更欢。   等到了太师府门口,文修远仍是意犹未尽:“等下次见面我们再继续说。”   时怀今欣然答应:“求之不得。”   俞千龄在旁边瘪嘴。   文修远突地对她道:“千龄,今日得见怀今,我才知你当初为何会选他,得此良夫,你定要好好珍惜啊。”说完那眼神还有点意味深长。   俞千龄自然知道他指什么了,颔首道:“那是自然,还用你说?行了,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说完先一步往回走。   时怀今与文修远好好道了个别,才翻身上马跟上俞千龄,行在她一旁也不说话。   俞千龄转头看他一眼,他神色淡淡,没了方才和文修远相谈甚欢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说:“你和文修远还挺合得来的。”   时怀今闻言点点头:“仲卿学识渊博,与他相谈受益匪浅。”   俞千龄问他:“那他邀你去诗会,你怎么不去呢?多认识些朋友不好吗?”   时怀今仍是神色淡淡道:“做学问又不是做面子,有些才学也不必天下皆知,能有那么三、五个谈得来的朋友即可。”说着又问她,“想必殿下也不需要有个才学兼备、名扬四海的驸马才能锦上添花。”   俞千龄闻言皱皱眉头,他又叫殿下了,莫不是方才都看到了却不说吧?   俞千龄纠结半响,骑马凑到他身边,问他道:“你知道容峥什么人吗?你还真想和他结交,成为你那三、五个朋友?”   时怀今闻言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一紧,面色仍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有何不能结交的。”   俞千龄叹了口气:“是朋友,但不是普通朋友……”   时怀今这才转头看向她,神情之中有些疑惑,明知故问道:“何出此言?”   俞千龄摸摸鼻子,十分为难的开口道:“是我旧情人……”说罢轻咳一声道,“人生嘛,谁没有个过去,一不小心遇上旧情人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她企图让时怀今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这个时候时怀今很不善解人意了,道:“我就没有过去。”   俞千龄尴尬了,吞了口唾沫道:“这个……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对不对?我和容峥已经没什么了,我们都三年没见了,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没了!”她说着犹犹豫豫道,“但是吧……容峥那个人,可能有点倔,一时之间还不是太能接受我已经成婚了,没准会跟你……”   她支支吾吾的,时怀今就知道事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是真的如她所说都过去了。   他打断她,问道:“当初为何要分开?”   俞千龄被他问个措手不及,啊了一声,道:“因为误会……”她又叹了口气,将当初的事情讲给他听,“当时觉得挺难接受的,可现下回头看去也没什么大不的了。虽然分开是误会,让人觉得有些遗憾,但毕竟都过去了,当初的感情也淡去了,就那么回事吧。”   她竟还敢在他面前说遗憾?!   时怀今半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凉凉道:“如果我是容大人,也会难以接受的。曾刻苦铭心爱过的人,三年后嫁给了别人,那个别人还与她相交甚浅,一无是处,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轻言放弃。”   俞千龄一听忙安慰他道:“你哪里一无是处了?文修远那种高岭之花都在夸你,你是最好的!”   时怀今没理会她的夸奖,片刻后神色坚定道:“所以我更要邀请容大人到府上来,让他知道我们过得有多好,有多恩爱。”   俞千龄闻言一愣:额,这个有点狠吧……   她本来就觉得够对不起容峥了,也没必要这么刺激他吧?慢慢说还是能说清楚的。   “这个……不太好吧?”   时怀今双眸微眯:“殿下舍不得吗?若是殿下欲享齐人之福,只要容大人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然后你就再也不让我踏进你屋里了?   有了风翎这种前车之鉴,俞千龄才不相信时怀今这种宽容大度的假话了,都叫她殿下了,还装什么海纳百川啊。   “行行行,你想怎样就怎样。”惹不起啊惹不起!   时怀今这才露出几分笑模样来。俞千龄一见,暗叹:男人果然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会写误会那种狗血的东西呢?现在就要看小今今和旧情人谁的段数高了~ 第60章   第六十一章   夫妻俩刚踏进府门不久,风翎便翩翩而来,穿了一袭白衣,上面用金丝绣线绣着精致的花纹,墨发用一根简单的金簪束了起来,腰间配上一把剑,瞧着有那么几分江湖侠客的意思。   这刚应付完外面的,家的小狐狸精就紧跟着过来了,俞千龄有点心累。   她转头看了眼时怀今,时怀今一脸漫不经心,显然是不想管。   风翎走上来,体贴道:“驸马公主,我准备了醒酒汤,这便叫人端来?”   俞千龄笑盈盈的看向他:“劳你有心了,不过不必了,我们都没喝酒。倒是你怎么还配上剑了,最近学武了?”说完往里走去。   风翎走到她一旁,摸了摸腰间的剑道:“我不像公主驸马这般日理万机,闲来无事便练一练剑,公主殿下武艺超群,我虽赶不上殿下,也好歹学点防身,若是将来能有幸帮得上公主,或是不拖公主的后腿,也是一桩好事。”   他这话难免让俞千龄和时怀今想起了围猎遇险的那次,当时夏亦忱也是这般戳了时怀今的痛处,促使时怀今生了学武的心思。   时怀今登时脸色就不好了,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往后院走去。   风翎见此甚是惶恐,问俞千龄道:“殿下,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这便去和驸马请罪……”   俞千龄拉住他,摆出一副厌烦的神色道:“别理他,一天到晚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挺大,早知道我今日该带你去的,带他去也跟闷葫芦似的,坐在一旁不说话,和根木头有何区别?”   风翎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劝她:“殿下,驸马毕竟是侯门公子,性子难免清冷一些,不适应那些阿谀奉承的场合也是正常,您就不要和驸马计较了,气着自己也不好啊?”   俞千龄拍了拍他的肩,赞赏道:“要那种侯门公子有何用?除了脸好看,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说罢打量风翎一眼,“要说你一点也不比他差,还比他懂事。这剑练的如何了?可还得心应手?”   风翎先是腼腆一笑,又有些丧气道:“不瞒殿下您说,我实在不是这块料,看着书练了一天也没什么长进。”   俞千龄摇头道:“看书练哪成啊?你这是没个好师父,一会儿练给我瞧瞧,我给你指点指点。”   风翎一听喜上眉梢:“有了殿下指点,我定能进步神速了!”   俞千龄伸手挑了下他下巴,眨眼道:“神不神速的我得先看看你的根骨。”说罢手在他腰上来回摸了几下。   风翎年十六,初尝□□,旱了许多日子,俞千龄又是个样貌出众的女子,她这么一撩拨,他自然有些受不住了,身子挨上她,脸色涨红道:“公主不如去我院中,我先给公主武一招看看。”   俞千龄勾唇一笑:“好啊,不过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你先回你院中吧,我一会儿过去。”说罢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风翎虽然现在就想跟她在一处,但他也知道俞千龄的性子是不容他人忤逆她的,只能乖乖听话。再者说,反正人都勾引到了,不缺这一时半刻。   “那我先回去等公主。”说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那个依依不舍,看得俞千龄都牙酸了。你说,好好一个老爷们,怎么跟小娘们似的黏黏糊糊的。   俞千龄在衣摆上蹭了蹭手,调转脚步走向主院,心里琢磨时怀今方才那气应该是装的吧?谁知她刚一转弯,时怀今正环胸站在墙后,脸上那冷冰冰的神色可不像装的。   她睁大眼睛道:“你没回去呢?”那她刚才调|戏风翎,他都看到了呗。   时怀今闻言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是啊,观摩学习一下殿下的演技,殿下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跟真的一样。”   他这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对她冷嘲热讽了?   不过俞千龄觉得还挺有意思,手一伸把他按在墙上,一只手摸进他的交领里,人也倾身过去,似有似无的吻了吻他细白的脖颈:“你看我这演技,是不是比刚才更出神入化了?”   时怀今被她温热的气息吹得耳朵都热了,有点手足无措道:“行了,别让你那小面首看到吃了醋。”   俞千龄就喜欢他这样,呲牙咬了咬他的脖子,声音含糊道:“我得先品品你这碗醋。”说话间,她就要解他腰带了。   时怀今不喜在外面做这种事,而且现下俞千龄一亲近他,他不知怎的便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曾也对容峥做过,心里一阵烦躁,推开她道:“容大人的醋,殿下品过吗?”但话问完时怀今就后悔了,懊恼自己怎么一时间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定要惹闹她了。   果然,俞千龄本来动情的神色瞬时冷了下来,蹙眉道:“提他做什么?”说罢松了他,转身大步流星往主院走了,看着气的不清。   时怀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既是懊恼,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容峥在她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只是提一提她便气的转头就走了。他抿抿唇,半响跟了过去。   俞千龄其实是心虚。夏亦忱和风翎,她都能坦坦荡荡,毕竟她不喜欢他们,也什么都没做过。可容峥就不一样了,她对容峥有过情,在一起的时候也算甜蜜过一段时间,甚至同床共枕过,虽说没有逾越,但年轻的有情人在一起,即便都是懵懂,也难免抑制不住本性,搂一搂,抱一抱,亲一亲什么的。   要说以前,俞千龄根本不在意这个,可她现下却有些怕时怀今因此对她会有芥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般畏首畏尾了……   进了屋,照旧是时怀今去取替换的衣服,也给俞千龄拿了一套,只是递过来的时候没有说话,看着还是没释怀的模样。   俞千龄有点糟心,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哄他了,默不作声接过来换上。等她换好衣服,时怀今也换好了,斟了杯水顺手递给她,仍旧没有说话。   俞千龄接过水抿了一口,观察着他的神色,舔了舔唇,道:“我今日也不想去风翎那,你再给我想个法呗?”   时怀今闻言将杯子放下,就事论事道:“风翎那里总这般躲着也不是,怎么也要给几分甜头。”   俞千龄一听面色就不好了,他莫不是因为闹脾气,就不顾她去牺牲色相了吧?   这时,时怀今站起身,去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一个小瓷瓶回来:“这是我调制的□□,你找机会让他喝下,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会药效发作,到时候你便可抽身而退了。”   俞千龄一听这个面色才重新转好,接过来看了看,道:“那等药效发作了,我就回来。”   时怀今摇了摇头:“不可,你若是回来,院里的人该看到了,风翎便知道自己是上当了,所以你还是要在他院中勉强一夜。”   让她跟一个中了幻药的男人勉强一夜?他可真放心!是不是心里还芥蒂着她,所以今晚上想把她赶去别处睡?   哼!这她还不乐意了呢!她俞千龄,十八年来叱咤风云,怕过谁?现下因为他,畏首畏尾的,连个男人都不敢多说几句话了!他还不知足?   “那我走了。”俞千龄拿着药气哼哼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白花:娘的白莲花,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该让他吃瘪!   容初恋:妒忌,我们那时候青葱懵懂,哪有这么刺激?   风狐狸精:呵呵,你们想和我比惨吗? 第61章   第六十二章   想她俞千龄什么样的男人没收拾过,区区一个风翎还会放在眼里?不过是给她男人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可她男人竟还真把她赶出来牺牲色相了!   啧,没听外面都说她风流多情吗?万一她一个把持不住呢?也不知道他是太信任她了,还是压根不在意。他也不好好瞧瞧她这个完美无又缺貌美如花的妻子有多让人趋之若鹜,他就这么把她赶出来,也不怕她被人抢走了,到时候可有他后悔的!   俞千龄一路上在心里腹诽着,刚踏进风翎的院子,风翎便迎了上来,又换了身衣服,腰肢被束的紧紧的,看着比女子还纤细。   风翎见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有些不自在的扥了扥衣摆:“为了方便武剑,我换了一身轻便的。”   俞千龄冲他笑笑:“挺好的,我从国公府给你带了坛老寿星的酒来,沾沾喜气。”其实就是酒窖里随便拿的。   但风翎不知道啊,他将酒坛接过,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殿下出门在外还记挂着我。”   俞千龄走进他厅中,大言不惭道:“哪能不记得你啊,我身边也就你和驸马两人,驸马这人不懂情趣,幸好还有个你,哪能把你忘了呢?”   风翎可懂事了,语调轻轻柔柔道:“我与驸马无法比拟,也不敢相比,不求殿下记着我,只求殿下偶尔过来,我能给殿下带来片刻的欢愉便心满意足了。”   俞千龄心里啧啧两声。要说这风翎还真是个当男宠的苗子,可惜她不好这口,不吃这套。   “别这么说,成了我的男人,我一个也不会亏待的。”她冲他招招手,“来,坐下,咱们喝杯酒。”   风翎摸着腰间的剑:“不是说了要给殿下武一段吗?不如殿下先喝,我给殿下武一段助兴?”   俞千龄摇摇头,谁愿意看你那花拳绣腿耽误的工夫啊。   “来吧,你当我过来还真是过来看你武剑的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坐过来陪我喝喝酒,改日我再指导你剑法。”说完拿了桌上两个倒置的杯子,放好了斟上满满一杯,“驸马也不能喝酒,平日在府里也没人陪我喝,现下好不容易有个你了,可要好好陪陪我。”   风翎一听这个乖巧的坐在她身旁,贴心劝道:“您也不能怪驸马,毕竟不是驸马不愿意,而是驸马身子不好不能喝。以后您若是想喝酒,叫我过去便是了。”   俞千龄举杯喝了半杯下去,颇有些忧愁道:“哎,我这其实是被坑了。你也该知道,当初我本选的是时怀恩,奈何那时怀恩抗旨不尊,还想出了偷梁换柱的伎俩,我这人好颜面,又念及驸马姿色与时怀恩相当,且又对我一番讨好,我一个心软就改招他为驸马了。原本我以为他不过是有些体弱,好吃好喝供着自然就好了,成婚以后才知道他是哪都不行,可婚事都成了,我总不能这么快就休了驸马啊,再者说驸马性子其实还不错,不像旁的男人那般对我说三道四的,我还是挺满意的,要不然也不能把你收过来。”   风翎听了心思百转千回,他犹记得初夜公主对他热情似火,翻来覆去的纠缠,莫不是驸马不行吧?可他上次在书房外听着,他们明明很是尽兴啊……   他道:“毕竟人无完人嘛,也许再养养,驸马身子便好了呢。”   俞千龄闻言冲他暧昧的眨了下眼睛:“有了你,我还指望他做甚?四处给他寻药,还要花费我不少心血呢。”   风翎登时了然了,原来驸马是用了药啊,他顿时有了信心,给俞千龄将酒续上:“殿下喝酒,莫要想些烦心事了。”   俞千龄听了往他那边挪了挪,伸手揽上他的腰,端起他的酒杯喂到他嘴边,“来,干了它。”   风翎本就在屋中熏了些催|情的香药,女子的气息一凑上来,他便有些蠢蠢欲动了,就着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继而想顺势去抱俞千龄。   俞千龄哪能让他抱啊,伸出手指头推开他:“会跳舞吗?给我跳一段。”   风翎闻言眉心几不可见的一皱,这个时候让他跳舞?   他要往俞千龄身上贴:“会是会些,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俞千龄侧开身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伸手勾了勾他下巴:“怎么会呢,你跳成什么样都能入我的眼。”说罢在他耳边暧昧的吹了口气,“边跳边脱,我喜欢看这个……”   风翎听了霎时红起脸来,原来她是要看这个……   风翎出身烟花之地,虽然一直做着伺候楼里公子的事情,但耳濡目染总是会一些的。他站起身将屋门关上,深深吸了口气。他曾在楼中做着低贱下人的活计,如今有幸到俞国来,成为俞国公主身边的人,他绝不会轻易失去这一切,他要让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统统被他踩在脚下!   他将腰带解开,衣衫立刻松散下来,半遮半掩,他口中轻轻哼着靡靡的小调,绕着俞千龄跳些撩拨人的舞,俞千龄只觉得尴尬,却还要装出一副沉迷的模样,她都感觉是在挑战自己。   风翎的神色愈加迷离起来,一个劲儿的要往俞千龄身上扑,俞千龄见他差不多是药效发作了,引着他往床边走,等到了床边,她拿起床上的长枕抱在怀里,等他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长枕塞他怀中。风翎以为那是她,将长枕扑倒在床上,又是亲又是摸的,俞千龄在旁边看着都要没眼瞧了。   要说她男人这药配的是厉害,一个长枕风翎都能看成是人,瞧他那个热情劲,好像那枕头是天仙似的。   俞千龄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往哪就和一晚去,风翎那边已经脱了裤子,对着枕头就是一阵拱,口中的淫|言|浪|语让俞千龄都自愧不如:啧啧啧,果然是个小|骚|蹄|子。   这屋中有股淡淡的香气,闻了让人燥热,估计是风翎熏了催|情的香药,她肯定不能在这就和一晚,不然还不得假戏真做了?她走到门口,正琢磨着要出去,外面人有敲门。   俞千龄有点狐疑,这个时候是谁啊?   “谁?没看本殿下都要休息了吗?”   外面人道:“殿下,小人是风颜,奉驸马之命给您送熏香过来。驸马怕您换了地方睡不安稳,让小人给您点上惯用的熏香。”   风颜?时怀今派来的?   俞千龄思琢一会儿,还是将门打开了,外面站的果然是那个风颜。   风颜先是对她行了一礼,继而走了进来,将屋门关上,走到她面前道:“殿下,请您将外袍脱下,与小人的衣裳调换,驸马在主院等您呢。”说罢将握着的手摊开,里面是时怀今那条虎牙手链。   俞千龄见此顿时了然了。呦呵,她男人还玩这招呢。嘴上把她赶出来,这不还是想着法子把她换回去,口是心非,啧啧啧。   虽不知风颜怎么被她男人给收编了,但她眼下心情大好,将外袍脱下与风颜对调,端起他端来的托盘,又将虎牙手链收了回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风颜点点头,恭敬道:“殿下请放心。”   俞千龄嗯了一声,低着头出去,等到了暗处便施展功夫回了主院。他们卧房的灯还亮着,隐约能见到时怀今坐在窗边的塌上正在看书。   呦,气定神闲啊。   俞千龄眼睛一眯,悄声无息到了窗边,用掌风将窗子打开,屋中的烛火也被熄灭,顿时漆黑一片。她翻身进去,捉住了时怀今的两只手困在背后,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衫,探入里面,刻意变换了音调道:“早闻驸马冰肌玉肤,今日一来不虚此行。”她握住他薄弱之处,来回抚弄,那里很快便有了反应。   俞千龄轻哼了一声,把他重重拉倒在塌上,继而人也压了上去,扯了两人的遮羞布便直接上了。时怀今闷哼一声,被俞千龄捂住了嘴,她按住他的两只手,在他身上驰聘,变换了音调问他:“驸马爷,你觉着是我更厉害,还是公主更厉害?”   被她捂着嘴的时怀今忍不住送她个白眼。   俞千龄才不在意呢,自己演的开心,俯身问他:“偷人的感觉如何啊?特意把公主赶出去,是不是等着我来偷你啊?”   时怀今说不了话,用力向上挺|弄,来表达他的不甘示弱。   俞千龄被他这连环攻势弄的身上一酥,两腿都有些发软了,松了他的手和嘴,趴伏在他身上,声音也变了回来,哼哼道:“坏东西,陌生的女人也这么来劲,你心里有没有我啊?”   时怀今翻身农奴把她压,咬她喜欢胡说八道的嘴:“是不是陌生女人我心里还没个数吗?你若是想骗过我,投胎转世换个身体再说吧。”   俞千龄仍是霸王样:“没情趣!就算是知道,这个时候你也该装不知道,宁死不屈,抵死不从,说你爱死我了,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就跟马上要咬舌自尽那样忠贞不屈!”   时怀今重重来了一下,低头抵上她的鼻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暗哑和喘息:“我真是爱死俞千龄,时时刻刻都不能没有她,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永生永世缠着她,生生世世不分离,绝不会让人将她夺去……”   俞千龄听着,热汗冷汗一起冒:服了……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总感觉我自己想的意思,不能明确用文字表达出来,所以你们可能感觉不到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现在呢,直男龄和怀今都已经对彼此动真感情了,可以见到直男龄在怀今面前越来越幼稚,而怀今在直男龄面前越来越大胆,前途一片光明!   至于风翎,我觉得他还挺惨的╮(╯▽╰)╭ 估计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第62章   第六十三章   俞三道:“刘燮这老狐狸真是难对付,朝堂之中遍布他的眼线,稍稍有点动静,他都能知道。”   俞大道:“谁说不是呢,毕竟他曾离皇帝之位仅剩一步之遥,被咱爹横刀夺去,哪里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俞霸天将一张折子拍在桌上:“老子还活的好好的呢,这帮狗东西就鼓弄着老子立储君,是盼着老子死吗?”   俞五道:“爹啊,谁让你儿子多呢,朝堂之中拉帮结派,互相牵制,避无可避,现下大哥和三哥呼声最高,这般坏心眼子想着法的挑唆我们兄弟关系,得亏我们兄弟六人一条心,上不了他们的当。”   自古以来皇家的兄弟哪个不是为了储君之位手足相残,但俞家的兄弟不一样,六人一同长大,打过闹过争执过,但一到了外人面前便是兄弟一条心,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兄弟之间没半分藏着掖着。   想通过挑唆他们夺去俞家江山,让他们窝里斗,刘燮可真是想错了。   俞霸天大手一挥:“让他们闹去吧,最后老子立闺女做储君,看他们怎么闹!”   兄弟六个一听,齐齐看向一直没做声的小妹。   俞千龄正打哈欠,瞧着无精打采的,他们一齐看过来,俞千龄一脸怔忡,显然是刚才没认真听他们说话:“啥?看我做什么?”   坐她旁边的俞六捅捅她,冲她挤眼道:“爹说让你继位当皇帝呢。”   俞千龄闻言一脸的不耐:“爹这不活的好好的?继什么位啊!再者说我不当皇帝,谁爱当谁当,你们别什么屁事都往我身上推,我这烦都烦死了!”   嚯,他们小妹把做皇帝当屁事呢,估计那堆朝臣知道又得气死。   俞三冲她挤眉弄眼:“千龄,听说最近妹夫没少吃醋啊,瞧你这疲惫样,把你折腾惨了吧?”   可不是惨了吗。昨日时怀今的醋劲全上来了,从榻上到床上,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的,弄她脖子上都是红点点,今日不得不穿了个高领的衣裳遮挡起了,可捂死她了。   但面上俞千龄还不能怂,瞪眼道:“屁,他乖着呢。倒是三哥你活不行啊,成婚这么久三嫂还没怀上,有病得看病,面子能当饭吃吗?”   俞三听了一脸菜色:“三哥是没法跟你比,你这里里外外那么多个要应付,啧,你要是男人,估计现下儿女成群了。”   俞千龄抬着下巴蔑视他:“怎么?我魅力大,你羡慕啊?与生俱来的,羡慕不得,要不你找娘论论去,怎么没把你生好呢?”   俞三被亲妹妹怼的没话了,其他几个兄弟连带俞霸天都在憋笑,还是俞大出来打圆场:“行了你们俩,这都是亲兄妹该说的话吗?让外人听了还不笑话你们俩!”说完还特别对俞三道,“三儿,有你这么对妹妹的吗?没点当哥哥的样子!”   俞三冤死了,打嘴仗输了就罢了,还成了他的错了!   俞千龄还嘚瑟了:“听大哥说没?以后和我说话客气点,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也不知那些站你队的朝臣怎么看出来你有一统天下的潜力的,啧,估计全都瞎到一起去了。”说完还对她爹道,“爹,你记着点,这些瞎眼的以后可不能重用!”   俞三扭开了脸:我选择听不见。   俞二道:“若说小妹还真是有本事,文家那块难啃的骨头都被你啃动了,不过我听外面传那京城三杰之一的容峥也和你有几分渊源?”   俞四一听嚯了一声:“千龄,你可以啊,京城三杰全都让你啃了?”   俞千龄呸了一声:“啃什么?啃什么!我要是狗,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候又是俞大把正题拉回来,道:“小妹,那容峥怎么回事?”   俞千龄皱皱眉头,她昨日才见了容峥,外面这么快就有了风言风语,定然是有人瞧见了,还刻意传了出去。   “他就是白容。”   俞霸天和六兄弟一听,个个都噤声了。他们家小公主活到现在很少吃瘪,唯一一次就是栽在这白容身上,回来以后可是伤心了一阵呢,于是白容这两字都成了他们家的禁言。   俞千龄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问他们:“容家是谁的党羽?”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俞二说:“算清流吧,跟刘翰林关系不错,刘翰林是文太师的门生。这容家是个实干派,多做事少说话,好像没有拉帮结派,不过我听说容峥跟家中关系并不好,他一直住在官舍里,很少回家去住。”   俞五道:“这京中嫡庶分明,虽然他有才华,毕竟是庶子,想来在家中被嫡子压着不自在吧,据说那嫡子年纪比他还小呢。”   容峥现下年二十,依他之言,他年十八才认祖归宗。俞千龄听他那只言片语,也知他与容家定然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   刚才蔫了的俞三这时候又冒头道:“这容峥是个人才,当初建瞭合塔的时候碰了壁,三、五个工部的老臣聚在一起都没解决,是被他三下两下化解的,那瞭合塔最终才得以顺利完工,是个值得拉拢的人才。”   俞四道:“人才又怎么样?敢惹咱们小妹,就不能给他好果子吃!”   俞千龄听了摇摇头:“我跟他聊过了,当初的事……其实是我误会了他,他那里我会看着办的,你们就不必插手了。”   哥几个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俞霸天看了眼小女儿,半响道:“千龄,爹纵着你,主要还是想你开心,这朝堂中的事你若是不想管,不必勉强的。”   其实俞千龄这般肆意妄为,是替他六个哥哥挡了不少麻烦,她声名狼藉,也不过是让她做的那些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显得更合乎情理,让朝中之人对她不是那么警惕。这朝堂上总有一些事不好在明面上解决,俞霸天做皇帝顾虑多,便由俞千龄去做,既不引人注意又能顺利解决。   所以俞千龄也做了许多她并不愿意做的事,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肆意。   俞千龄站起身道:“什么勉强不勉强的?欠的债,早晚得还,我先回去了。”说罢招招手,利索走人了。   俞千龄出宫之前在工部门口转了一圈,没看见容峥的影子,她也不好过去问容峥去哪了,调转脚步往宫外走。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能让容峥冒冒失失去了驸马府,时怀今现在的脾气简直惹不起,她还是要和容峥先单独谈谈。   休沐那日,俞千龄邀了文修远过来。   时怀今跟她出门迎客的时候还问:“今日容大人不是要过来吗?你怎么还邀了仲卿。”   俞千龄一拍脑袋,道:“哎,忘了和你说了,昨个我碰上容峥了,他工部有急活脱不开身,今日来不了,我一想这休沐的日子不能白白浪费了,昨日散职的时候正好遇见仲卿,问他过不过来,他就应下了。”   时怀今闻言默不作声的打量她一眼,打量的俞千龄有些心虚的时候,他才道:“这样啊,正好我书抄的差不多,有几句话没读懂,跟仲卿一起探讨一下。”   俞千龄一听忙点头:“仲卿学识渊博,一定能懂,你好好问问他。”   两人到府门前把文修远迎了进来,文修远现下和时怀今更聊得来,和俞千龄打了声招呼,便去跟时怀今说话了。   俞千龄就在后面跟着他们,同他们一块进了书房,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研读诗书,可心里却像是长了草,时不时往外瞧一眼。   时怀今似是察觉到了,抬眸看她一眼:“千龄,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去忙你的吧,我与仲卿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   俞千龄一听摆手道:“忙什么啊,休沐我也没事干,在这陪你们吧。”说完还凑过来看了几眼。   只是她这话音刚落下,外面陈让走进来禀报:“大将军,陆将军有急事与您商讨,让您回营一趟。”   俞千龄听了皱皱眉头:“这个老陆!天天对我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他有急事不知到驸马府来找我吗?还非让我大老远去营中!”   时怀今通情达理的劝她:“应是军中的事吧,既然有事,你就快去吧,别耽搁了。”   俞千龄还显得挺不乐意的:“行吧行吧,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说完又对文修远招呼道,“晚上留下用晚膳啊!我一定赶回来!”说完人一溜烟跑了。   文修远抬眸看了一眼,轻飘飘道:“瞧着还真挺急的。”   时怀今垂下眸子,拿起笔来继续写,淡淡道:“心有所念,能不急吗?”   文修远看他落笔的字,章法已乱,明显是被扰了心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爆炸!小天使们出来冒泡啊!你们最近好沉默啊~~~~~~~~~~~~~~~~~~~~~~~~~~~~~~~~~ 第63章   第六十四章   俞千龄不知道容峥是不是刻意躲着她,前几日她找他,他都是避而不见,派人过去传话也是应而不答,偏要今日到驸马府来说话。越是如此越是蹊跷,俞千龄不得不派陈谦半路把他截住,不能让他真到驸马府来。   路上俞千龄问陈让:“人在哪截住的?”   陈让回道:“在锁安桥那,陈谦带人在那守着呢,若是那几个混子拖不住便会现身。”   俞千龄点了点头,锁安桥不太远,容峥的武功也不是十分高强,陈谦是能拖住他的。   到锁安桥的时候,俞千龄以为容峥早该被弄急了,却不想他倒是一脸平静的坐在石阶上,任由那几个找茬的小混混吵得厉害。   陈谦遥遥看见她过来,迅速迎了上来,禀道:“刚开始容大人和他们理论了几句,想走没走成,便置之不理了,一直坐在那里坐着,没再试图走过。”   俞千龄看向石阶上的容峥,他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桥下的水,金色的阳光给他侧脸蒙上一层光晕,恍惚间她有种回到初见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走了过去,挥手让陈谦把那几个混混打发了,站到容峥面前道:“找你半天,你在这倒是坐得安稳。”   容峥闻声转过脸来,仰起头对上她的眸子,一双幽深似黑潭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俞千龄被他看的不自在,摸了摸腕子上的虎牙手链,问他:“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呢!”   容峥看了眼她手腕上的虎牙,睫毛微颤,继而他站了起来,将俞千龄笼罩在他高大的阴影下,他不答反问:“为什么?”   俞千龄不明所以:“什么啊?”   容峥一步步走下阶梯,与她相距只余一个人的距离:“为何不让我去你府上。”   说白了就是他知道这些人是她搞来挡路的呗。   半响,俞千龄轻叹一声:“我倒是想问你,我之前约你相见,你为何不见?”   容峥理所当然道:“我很忙。”   俞千龄听了想笑,合着就她闲呗?   她问:“那你为何一定要去我府上呢?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外面说的。”   容峥也问她:“我为何不能去你府上?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可以吗?”   照这么问下去,他们这话题结束不了了。俞千龄冲他招招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再说。”   容峥这次倒是没说什么,随着她进了不远处一间酒楼,两人在厢房坐下,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俞千龄给他斟了杯茶水推过去:“驸马府是我和驸马的家,你一个旧情人的身份,登堂入室也不合适吧?”   容峥不客气的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更不客气道:“是他先邀我的。”   俞千龄啧了一声:“他就是客气客气,他当时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可他不知道,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他邀你,你就去啊,你什么意思啊?”   容峥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他将手中的杯放下,看着她道,“你曾说你要住所大宅子,里面要有你练武的校场,还要建一个二层的小楼,里面只放我给你做的兵器,你要将整栋楼摆满你的兵器,还要我种一片玉米地,每天给你煮玉米吃,你要我养鸡养鸭养牛,肥了就宰,每天给你炖肉。我想看看你现在达成所愿了吗?”   俞千龄闻言有些怔住了。   她这一生其实有很多宏图大志,走南闯北从不安分守己。可在容峥身边的那些日子,她慢慢有些安稳下来了,甚至有些向往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   容峥是个有神奇力量的人,他像是港湾,像是归巢。在他身边久了就会变得平静,变得安稳,变得恋家,变得与世无争。这些话是她一时兴起和他说的,她说的时候确实很向往,觉得这些便是归宿,是一个家的样子。可离开了他,这些再也不是她所向往的了,对她没有了任何吸引力,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   容峥之后,她再也没想过自己要有个什么样的家,家于她而言只是长期歇脚的地方,无需她费心打理。驸马府便是旁人打理的,她每日回去不过是吃饭睡觉跟时怀今在一起,并不在乎驸马府或大或小,必须要有些什么。   达成所愿了吗?她已经没有愿望了。   容峥没等到她回答,取下背上一直背着的一件东西,那东西被黑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他将黑布打开,露出里面一把做工精致的弓:“我听王司库说你想要一把趁手的弓,这是按着你从前的喜好做的,我也不知你现在力道如何,你自己拿去调试吧。”   俞千龄看向那把弓,把手处雕刻成了虎啸的样子,弓身处雕刻着张扬的纹路,一看便是把不可一世的弓,像她一直以来的样子。   她将弓拿过来,一处处的看过去,他的手艺似乎比从前更精进了,每一处都打磨的十分精致,即便这弓样子张牙舞爪,拉开的韧性却一点也不差,她用着很趁手。他一直都不喜欢说话,但她一切他似乎总是记在心里。   俞千龄神色有些复杂,半响道:“这弓我本来是要给驸马做的。”   容峥闻言眉心微蹙了一下,十分果决道:“我不做。”   她倒是敢让他做。   俞千龄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将弓放在桌上:“这个我不能要,我们已不再是从前的关系,我也不再是你的有缘人,自然不能再让你为我做什么。”   容峥看向桌上的弓,没有收回去,只是问她:“你回过郭家村吗?”   俞千龄这种倔脾气的人,怎么还会回那种伤心之地。   她摇头正要说没有,容峥自顾自道:“我用攒的积蓄和这两年的俸禄,又买了几亩地,圈成了一所宅子,去年才把二层的小楼建上,我总会隔三差五回去,往宅子里添置东西,我一直觉得我能把你找回去。”   俞千龄低下头,手指蹭着杯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容峥直起身子,手臂伸过去,握住她的手,问她道:“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四目相对,时光回溯,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曾经。俞千龄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蕴含的情愫似乎一直都没变,他还是像从前,像从前那般让她喜爱、让她念念不忘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啊!直男龄还有过那么朴素的愿望!   回忆杀真的很厉害,小今今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 第64章   第六十五章   你以为你曾所忘记的一切,一旦回想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那些为之喜悦,为之难过的心情,仿佛都卷土重来了一遍。   俞千龄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念旧的人,也从不觉得自己会不够洒脱、不够淡然,但现下看来,她好像并不是很了解自己。   她忽然就迷茫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对一切感到混沌。   容峥五指一伸,与她十指相扣。俞千龄低头看向交握在一起的手,他掌中的茧子都异常清晰,她摸过那些茧子,知道它们的样子,她喜欢容峥用那些茧子替她挠痒,用那些茧子去按揉她酸胀的脚,那感觉她回想起来还仿佛历历在目。   回忆从四面八方涌来,曾经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俞千龄再看向对面的容峥,嘴角动了动,眸中是矛盾、是复杂。   她有些艰难开口:“可是……白容,我们终究是错过了。”   容峥说:“你是俞千龄,到底是不是错过,难道不是在你一念之差吗?”   是啊,她是俞千龄,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肆意妄为,她可以选择和时怀今和离,只要她想,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可她想吗?   半响,俞千龄道:“其实我来见你是想和你说,我与驸马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与他成婚并非是将就,也并非另有原由,我们是真的夫妻。”   容峥紧攥着她的手,眼中好似万般情绪掠过,他道:“我可以不在意。”   俞千龄摇摇头,抽了几下手却没能抽回去,她对他道:“可我在意。说真的,我现在有些遗憾,遗憾我没能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找到你,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我之间已再无可能,我已对不起你,不能再对不起怀今,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为难……”   容峥闻言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俞千龄也不回避,与他对望,眼中的决心十分坚定。   终究,容峥松开了她的手,低头喝了口茶,垂眸道:“其实我都明白,也是心存遗憾,才执意想要你说个明白,现下你的决心我已明白了。”   俞千龄闻言微愣,一时间不懂他的意思了。   容峥继续道:“知道你心里曾有我,我便也满足了,算是我曾经的一腔真心没有付之东流。”   方才还是那般纠缠不休的模样,突地放手了,俞千龄还有些不适应,喃喃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容峥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她:“我们终究相识相知一场,以后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我想你也不是那种拘泥世俗之人,因为是老情人,便桥归桥,路归路,真的再也不见了。”   俞千龄见他眼中一片平静,大抵是真的想通了?   她摆手道:“难能啊?大家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哪里能老死不相往来。再者说,情人做不成,也能做朋友,你我都是爽利人,没那么多拘泥。”其实这种关系,继续做朋友,俞千龄是有些不自在的,可大家毕竟同朝为官,容峥的才智也都有目共睹,因她错失此等贤臣实在是件憾事。   容峥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好,只是……不知驸马会愿意与我相交吗?”   俞千龄想了想时怀今吃醋的样子,有点拿不准,但这个时候还是好面,道:“他宽容大度的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倒是真的欣赏你的才华,想和你做个朋友,没少在我面前夸赞你呢,你若真心相交,他自然也是真心。”   容峥仍是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说罢他有些欲言又止道,“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愿不愿意……”   俞千龄倒是大方:“不妨说来听听。”   容峥垂下眉眼,有些黯然神伤道:“我也和你说过了,我母亲咽气之时都以为有个儿媳叫于七。如今,你与我注定无缘,我想你陪我去我母亲坟前,将你我情断之事告知她,好歹给她上柱香,枉她临去之时都念着见你一面。”   如此想来这真是一件憾事。将去的母亲想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却遗憾故去,也没能看传闻中的儿媳一眼,这其中不乏有她的因素,去上柱香倒是应该。   俞千龄点点头:“自然可以,只是我近日来政务繁忙,可能要过段日子才有工夫。”   容峥道:“不忙,等你有工夫再说,我母亲最后就埋葬在了郭家村,来去不过三天的工夫,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吧。”   郭家村?俞千龄再也没回过郭家村,可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印在她的脑海里,现下她回去,也算是一洗前尘旧缘了吧,从此对郭家村也再没有恨。   “好。”   容峥又把弓推给她:“这弓你还是收下吧,算作你我今日重修旧好,变为朋友的纪念。”   俞千龄看着那弓心里矛盾的很。这弓她是十分想要的,可拿回去又怕时怀今有什么误会,也不知该不该拿。   容峥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问她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顾虑吧,怕驸马误会?你不是说驸马宽容大度,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俞千龄终究还是想要,拿过去道:“他当然是大度,只是我不好平白拿,他日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定会鼎力相助。”   容峥现下显得很豁达,道:“既然已是朋友,我将来自然少不了会麻烦你。”   听他这么说,俞千龄稍稍心安一些。她其实是很重情意的,得知容峥那么多年都在念着她,心中对容峥更是有些愧疚,若是能帮上他一些,对自己也算是个安慰。   事情谈拢,俞千龄也不好转脸就走,关心他道:“没想到你是容侍郎之子,只是为何现在才认祖归宗,这其中有何误会吗?”   容峥闻言神色有些冷了下来,道:“我母亲本是江湖中人,与他意外相识,无媒苟合怀上了我,他入京赶考中了举人,一朝富贵便抛弃妻子在京中寻了一门好亲事。我母亲带着我找到他时,他已有别的妻儿,说要纳我母亲做小,我母亲一身傲骨,当即便带着我离开了。只是她伤心欲绝,路上染了风寒,后来一直没养好,不得已回了娘家。庄中是几位叔父当家,对我母亲的婚事颇有微词,对我也甚是不喜,我稍稍年长一些便外出闯荡,最后在郭家村落脚。母亲知道我心中嫉恨他无情无义,临终前让我放下恨意,找他认祖归宗……”   俞千龄听了甚是不耻:“想不到容侍郎竟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也能做得出来!”   容峥继续道:“我本不想认他,可我一介布衣,一个山野的铁匠,想找一个人何其艰难,我回容家是为了找你。”   从此隐于山野的白容,变成了容侍郎的长子容峥,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也失去了她。   俞千龄听了又有些不在了,摸了摸鼻子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容峥倒是很淡然:“我与他虽是父子,却也没什么情意,我如今能在工部任职还是靠了钟老国公的机缘,除了公事没什么往来,就这样吧。”   她起初还以为他是子承父业,却不想是受了老国公的提拔:“所以你才去给老国公贺寿?”然后就机缘巧合的重逢了她。   容峥点点头:“正是。”   俞千龄颔首道:“老国公果然慧眼识金,你现在在工部也算是一身才华没有荒废,将来自然也是前程似锦,挺好。”   容峥淡淡道:“是挺好。”   俞千龄再和他干聊了几句,觉得差不多了,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工部事多,你好不容易休沐,也回去好生歇息吧。”   容峥随她起身,问她道:“我下次是不是能去你府上了?你放心,我去并无他意,只是想结识驸马。”   俞千龄其实还是不怎么想他去,可不让他去不是显得她心虚吗?   她点头道:“自然可以,他其实也已知道你我之间的旧情,但仍旧欢迎你去府上做客。”   那人已经知道了?   这倒是让容峥有些意外,他道:“那就好。”   两人在酒楼门前分别,俞千龄将弓交给陈让:“你把这弓拿去营中吧。”   陈让接过来,问她道:“大将军还去营中吗?”   俞千龄闻言挑挑眉:“老陆还真有事?”   陈让摇头道:“没事,只是军营在城外,大将军现下回府,一来一去未免快了些。”   俞千龄想了想,这倒也是。虽然她和容峥没发生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但毕竟她是骗了时怀今出来的,难免引他诟病,演戏还是全套吧。   “找个附近的茶馆坐坐吧,晚些回去。”   陈让得令去寻,很快回来禀报:“前面两条街的地方有一间清净的茶馆。”   俞千龄点点头:“行,就去这家。”   一行人入了茶馆,谁知刚一进去,便遇见一个老熟人,俞千龄想趁他没发现之时跑了,却还是被他叫住了:“哎!七爷!你怎么来这了?”   俞千龄认命的回过头,向泽正一脸笑意向她走来,还热络道:“我与七爷正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走哪都能遇见。”   俞千龄回身瞪了陈让一眼:瞧你选的这个破地方!这么大的一个人搁这没瞧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左闪右闪还是中标了,感冒了,最近生病的人真的很多,小天使们要保重身体!   今天发个小红包吧!祝自己早日康复! 第65章   第六十六章   说起来俞千龄和向泽的渊源,倒也始于容峥。遥说当年俞千龄冷静以后,还是觉得不撒气,她伤心了那么一阵,而容峥若是在哪快活呢,她呕不呕心?所以这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总要找出来打他一顿蒙棍才能解气。   当初江湖之中名声最为大情报组织便是飞鸿楼,俞千龄派人花钱请飞鸿楼查容峥,飞鸿楼可傲气了,嫌活太小不接。俞千龄给他加价,飞鸿楼说无关江湖人士还是不接。   俞千龄脾气多大,老子这么给你面子,你还甩脸子?于是她就找上门去了。   当时向泽还不是飞鸿楼的楼主,是其中一位护法,化名柳飞仙藏匿在风月场里收集情报,顺便搞搞江湖上的外交关系,应付俞千龄的事就落在了他身上。   向泽常年在风月场里混,自是会做人,俞千龄的身份他早就知晓,来了以后自然是好言好语哄着,跳个舞唱个戏,哄得俞千龄也成了他的豪客之一,完全忘了自己到底干嘛来的了。   彼时的俞千龄已经开窍了,在容峥之前她对男人没什么想法,可容峥之后她对男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遇见向泽这种能唱会跳模样好看,还会哄她开心,又是众星捧月的名旦,那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   当时她就心想:像向泽这种别具一格妖艳又做作的浪骚货合该是她的男人啊!   可向泽这种吃江湖饭的人总不能每日只顾着俞千龄啊,有一回他接客的时候便被俞千龄瞧见了,他也不是卖身,只是难免会被人占点便宜。   俞千龄那性子多霸道,当即就不干了,也以为向泽是被逼无奈,说要带他回北疆。谁知向泽不领情,事业心还挺重,明白了表示他就吃这碗饭,她若是看不过去以后可以别过来了。   俞千龄也是硬气,一听这个真不来了:娘的,老子还缺你一个男人?哼,估计这种妖艳贱货一点也不适合我,算了!   然后她就回北疆去了,把找容峥报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俞千龄再见向泽的时候,他已经是飞鸿楼的楼主了,彼时飞鸿楼在江湖之中名声大噪,连有关朝政的活都敢接。   其实俞家要造反还真不是一时冲动,是听说昏君妄想铲除他们俞氏,才打算取而代之的,但他们毕竟远离朝堂,就找飞鸿楼买情报。   俞千龄本来不想和向泽这种妖艳贱货打交道,但一听向泽可以给她打八折,她还是去了,毕竟飞鸿楼的情报真他娘的贵!   再后来俞千龄自是和向泽牵绊上了,不过她对向泽没什么想法,当初对向泽有意思也只是一时迷惑,毕竟向泽那个时候是名旦,多少人为他一掷千金却求而不得,俞千龄的征服欲就上来了,所以抽身而退的时候也半点没犹豫,过后她更是忘的一干二净。   再相逢,向泽对她的态度一直有点暧昧,一日能表白八次,不过俞千龄总撞见他对旁人也是这么花言巧语,所以她当然不当回事,还打心眼里有些瞧不上向泽的做派,但对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就是不喜欢被他纠缠,总感觉自己在被他调|戏。   此时,俞千龄也不耐烦的瞥他一眼,道:“怎么哪都能遇见你,你在这干嘛?”   向泽一听这话有点委屈:“我来这也不是故意等着殿下您的啊。”他往后看了一眼,“我跟同僚来这里喝杯小茶,附庸风雅一下。倒是殿下您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俞千龄往那边看了一眼,确实是吏部几个官员。之前给向泽讨官,户部碍于他爹有贪污受贿的前科,就没收他在肥水最多的户部,倒是吏部尚书碍于俞千龄的面子,在吏部给了他一个七品的闲差,平时也就是管管宗卷档案什么的,不过他好像混的还不错。   俞千龄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那你风雅吧。”然后领着自己手下上楼去了。   只是俞千龄刚坐下不久,向泽就端着茶进来了:“这茶馆里最好喝的茶还是玉陵春,殿下您点的茉叶绿不好喝,我便给您擅自换了。”   俞千龄见他进来挥手赶他:“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你外面不还有同僚要做陪吗?”   向泽多厚的脸皮啊,怎么可能是一赶就走的人,坐她对面道:“殿下您这话说的,有您在呢,旁人还算个什么?自然要紧着您了。”说完给她倒茶滤沫好一番侍奉。   俞千龄知道赶不走他,勉为其难喝了他的茶,不禁想起了当初让他找容峥的事。   她正开口要问,向泽倒是先道:“这几日没少听殿下和工部容大人的风言风语,想来殿下也是早就见过他了。当初他被封为京城新三杰之一,我还查过他的来历,这一查真是了不得了,可不就是殿下您当初要找的打铁匠白容嘛。”   俞千龄一听拍案道:“你既然找到他了为何不告诉我!”   向泽一副怕怕的模样:“您瞧您,一提他就又火了,我哪敢跟您说啊?您不知道,容大人的身世实在是令人可怜,虽然容侍郎称他是一直养在外室的庶子,可他其实是容侍郎年轻时抛弃的嫡妻长子。容大人幼时被他娘带回娘家,那娘家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名剑山庄,出了这等丑事哪里能四处张扬,几个叔父一直挤兑容大人,外人便都不知道名剑山庄还有个白容,于是容大人年纪还小就自己外出闯荡去了,最后在郭家村落脚,遇上了您。”   他说着叹了口气:“要说这容大人是真的有才华,我也是惜才,他有现在的成就不容易,告诉了您,您还不得提刀过来就把他砍了,这才瞒着没说。”   这些俞千龄都听容峥说了,只言片语也知他当时过得有多难,怪不得养成了起初那般冷漠不通情理的性子。她扫了向泽一眼:“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向泽道:“谁也没想到您老俞家这么快就把这江山收复了,我就想着好歹等您有了新欢再说,说不定就不在意了。哎,世事难料。不过我这还是得给容大人说几句好话,跟您分开的时候,他刚丧母,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想来是她和容峥真的无缘,不然为何总是擦肩而过?   俞千龄冷漠道:“不必说了,我和他的事已经理清楚了,当初是误会,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向泽一听甚是惊讶的模样:“殿下您可真是不讲究,旧情人一个个的都成朋友了,驸马若是知道了,也不知要糟心成什么样。”   俞千龄瞪他一眼:“你可别到处胡说八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难道还真要撕破脸,来个你死我活不成?那才是不讲究。”   向泽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狐媚的眼角微挑,道:“我听说,这男女之间分开了还能做朋友的,只有两种人。”   俞千龄抬眸看他一眼:“哪两种啊?”   向泽笑了笑,手指在桌上胡乱画着,垂眸道:“一种是没爱过,另一种呢……是还爱着。您和容大人是哪种啊?”   俞千龄就知道他是胡说八道,呸道:“你先说说你是哪种吧!”   向泽闻言托腮看她,冲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俞千龄呵呵一声,从腰间抽了短刀放桌上:“我觉得你是一心求死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忘了这个说法是哪里看来的了,好像是桃桃一轮小说里的?   你们觉得向泽是哪种啊! 第66章   第六十七章   向泽见她是真动怒了,便坐正了身子不开玩笑了:“殿下近来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开不起玩笑了。”   俞千龄给他个白眼:“玩笑?照你这么说,我第一个该不搭理你,你不也算旧情人之一吗?”虽然她心里是不承认他是旧情人的。   向泽摇摇头:“我哪是啊,您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对我那只是一时兴起,要不能走得那么果断?正是因为如此我当时才不跟您走的,真不是瞧不上您,是怕您把我带回去就抛之脑后了,还不如我在楼里自在呢。您也不能总这么记仇,一见我就没个好脸色吧?”他说这话有点无奈。   向泽曾也年少成名,却一夕间跌入深渊,受尽苦难后浴火重生,可谓看尽了世间百态,阅尽了形形□□的人。俞千龄是他见过最为独特的女子,她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从不依附于任何人。她总是高高在上,似乎没人能征服她,压垮她。也因为她是世俗中不常见的那种女子,总有人在背后说她浪荡放纵不知廉耻。可她并不在意,甚至不屑于看说她这些话的人一眼,她就有一股骨子里的高傲和不羁,令人畏惧又向往。   如今京中都传她好色又滥情,美男子一个都不放过,可向泽知道不是这样,他倒是觉得这京中的美男子一个也没入她的眼,包括她那位驸马。别的不说,就说他向泽自认有副好皮囊,脑子也不算愚钝,对俞千龄明里暗里也投怀送抱了许多次,她若真是滥情之人,他们之间早就不是现下这般一清二白的关系了。她是个极其明白的人,自己想要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绝不是随便一个男人便能靠着一点姿色与她相交,去拿捏她的。在她心中唯有用之才才能得她那么一丁点的青睐,才能让她稍稍费些心思相交,大都存着利用的心思。   如此说来,他对那容峥容大人还真是羡慕,能得她真心相待的怕是只有他了吧?一个隐于山野、心无旁骛、毫无杂质的纯粹男子,是该得到她的心。   向泽低头喝了口茶,也不知是不是凉了,口味有些涩。   对面的俞千龄哼道:“呵,就你还敢瞧不上我?你若是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风骚样,我说不定就高看你一眼了。”   向泽低笑一声,问她道:“怎么我听说殿下府中有个更风骚的呢?”   俞千龄听了皱皱眉头,向泽又继续道:“您府中这个小的可真是不知收敛,才得了一点恩宠,便在外面大肆招摇,殿下能忍他至今不像是殿下的风格,戏做过了怕是会惹人怀疑,再者说他日子也够久了。”   俞千龄也确实觉得该把风翎除了,这个风翎实在是个没脑子的男人,轻而易举就当了别人的棋子,也就夏亦忱这种蠢货才会用他。也不知道时怀今磨磨蹭蹭等什么,到现在都没办了风翎,但事都交给他了,她也不好插手。   俞千龄道:“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说三道四的。”   向泽点点头,道:“我与殿下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殿下什么规矩我当然明白。殿下是不是把人交给驸马处置了?”   俞千龄闻言看他一眼,没说话,显然是被说中了。   向泽继续道:“我瞧着驸马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再者说他那样的美男子您也不舍得他手上沾血啊?怕是后事收拾的不利落,不如把那人交给我办吧。自我入京以来靠着您的威名作威作福,可您近日驸马、面首、文公子还有那钟将军络绎不绝的,他们都以为我在您跟前失宠了,您不如给我个正名的机会吧,免得让他们欺负我头上来,您脸上也无光啊?”   俞千龄听了嗤笑一声:“你倒是会狐假虎威。”   向泽给她倒了凉茶重新斟:“我不是那般霁月清风的贵公子,有您这棵大树还不得厚着脸皮牢牢抱紧了?”   俞千龄思琢了一番,觉得他说的也在理。风翎是不能留久了,可时怀今毕竟是深宅里的公子,怕是处理不干净。于是她便点了点头:“行吧,事办的利索点,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向泽点头说:“明白,您放心吧。只是我这名声怕是又要跌一重了,将来想找门好亲事怕是都难……”   俞千龄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就别干了。”   向泽连忙道:“别啊,殿下对我大恩大德,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我在吏部也没什么前程,帮不上殿下的忙,不如殿下安排我去别处吧?”   俞千龄知道他的底细,他之所以借着她入朝为官,是为了给他父亲翻案洗刷冤屈。她看中他的才华,才会助他一臂之力。   俞千龄轻飘飘撂下一句:“看你表现吧。”   向泽一听这个就明白这事十之八稳了,见她似乎并不打算走,又叫人添了一壶新茶过来:“殿下这是打哪来啊?休沐的日子怎么没跟驸马一起呢。”   一想起这个俞千龄就很苦恼,向泽这人风骚了点,脑子还是挺活份的,便同他道:“我刚见了容峥一面。”而后她将始末大概跟他说了说。   向泽听完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容怪才也是个厉害角色,攻人先攻心,照这势头他是不想轻易放弃了,驸马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啊。   “依我之见,今个的事不能瞒,您还是得告诉驸马。不然改日驸马宫中遇见了容大人,容大人一说今日的事,驸马什么都不知道,不该露陷了吗?”   俞千龄迟疑道:“不该吧,容峥该知道我是瞒着怀今见他的吧?”   向泽道:“那都没准的事,您也没有言明他不能提今日的事吧?”   倒也是这么回事,俞千龄点点头:“那行吧,我想想怎么和他说……”   向泽抿了口茶,视线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会儿,道:“殿下,我也不是驸马,和驸马也不熟,您不妨实话跟我说,您这心里还有容大人吗?”   俞千龄手指蹭着杯沿滋滋作响,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本来以为是没有的,不过今日他提了些以前的事,我就觉得和他这么错过了还挺遗憾的,对他也有些愧疚……不过我真没有重来的意思,事到如今谁也回不了头。”   俞千龄自己不明白,向泽却听得很明白,她这种性子的人,只是觉得遗憾,便可以知晓她对驸马已经有感情了,不舍得弃了驸马和容峥重修旧好。可她对容峥有愧疚,以后少不了还会和容峥来往,而容峥心里还有她,定然会想着法子重新占据她的心。   要说换个人,是没法撼动俞千龄的决心的,但容峥是个意外。容峥是她的初恋,当初的分别又始于误会,还是情浓之时分别,现下又得了俞千龄的愧疚,容峥有着绝对的优势,驸马那个深宅之中的金丝雀和他过招,很有可能败掉。   但站在他这个角度,谁胜谁负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干系,那便从朝政上看吧。   向泽思索一番道:“殿下,如今朝中局势混沌,您与容大人还是少些面上的往来吧,别把他也拉到浑水里来。您若是对他心中有愧,不如让旁人照顾着他一些。我听说官舍简陋,眼见天要凉了,您不如替他置办个院子,也不要太大,够他一人住即可,再多添些炭火衣裳什么的,容大人那日子过得太清苦。”   俞千龄一听是这个道理,容峥那性子只适合埋头做事,不适合与朝中那些心眼子交涉,确实不该把他拉混水里拉,其实她与容峥的谣言传出去,她就很不痛快了,她私心里是想容峥能置之事外的,和她的污名扯不上什么关系。   俞千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看着办的。”说着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的事情我也会好好考虑的。”   向泽起身相送:“多谢殿下。”   *   俞千龄回到驸马府的时候,时怀今还和文修远在书房里研读诗书呢,两人倒是十分情投意合的模样,凑在一起说个不停,直到俞千龄咳嗽一声,时怀今才发现她回来了。   “回来了。”时怀今说着看了外面一眼,见天色有些暗了,问她道,“原来都这么晚了,你用过膳了吗?”   想她回来道上还因为瞒着他去见老情人有些忐忑呢,却不想他跟新朋友聊得正欢,早把她抛之脑后了。   “我走时不说了回来一起用晚膳吗?”   时怀今闻言一副不记得的模样,道:“方才管家端了膳食过来,我们都用了一些,眼下也不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吧。”   俞千龄一听这个他是彻底把她忘了,便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继续,我自己去就好。”说完抬脚要往外走,心想着他怎么也会追上来挽留一二吧?   谁知时怀今却道:“也好,那你先去问问管家,管家应该给你备着晚膳了。”   俞千龄头也不回的走了。   俞千龄走后,文修远看向时怀今道:“怀今,你这般做有些失了理智吧?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对她关切一些吗?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之前俞千龄走的时候,时怀今派了自己的人去跟,他们都已经知道俞千龄去见了容峥。   时怀今摇摇头:“感情的事情也要理智,那就不是感情了……”   文修远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能指点他的,见他心情明显低落了下来,劝慰他道:“其实我能看出千龄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你也不必太担心,或许事情并不是外面传言那样,你看我与千龄之间还有些不实的传言。”   这哪里是传言,俞千龄和容峥是稳扎稳打的有旧情,她这般偷偷摸摸去见,还能是谈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时怀今将手中的毛笔扔进了笔洗里,染了墨的水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他道:“我才是后来者,我更想她无情无义。”   文修远闻言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时怀今虽与文修远相识不久,却莫名与他有种惺惺相惜之感,自容峥出现,他心中就有种久积不散的苦闷,又不知与何人诉说,现下有些难以抑制了,叹气道:“仲卿,我才是那个横刀夺爱之人,是他们之间的阻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白莲今已经隔空感受到容月光的强大威胁力了! 第67章   第六十八章   时怀今伸手去抹桌上溅出污水,毫不在意自己白皙的指尖被染黑:“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与你诉说,可我又不知与何人说。十七年来,我久居深宅,虽然有个同胞弟弟,可越是长大我们之间越遥远,现下已是势同水火。而我与钟霖虽是竹马,可我们性情不同,有些话我也不能和他说……”   文修远掏出怀中的帕子递给他:“你可以和我说,我能做你最好的听众。”   时怀今接过他的帕子,上面并无任何绣线,纯白如他。   他动荡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请他坐下才道:“不瞒你说,外面虽都传是千龄先看上的我,可这门婚事其实是我求来的,也可以说是算计来的。”他将当初如何一步步得到这门亲事皆讲给了文修远听,又道,“起初我对千龄确实有欣赏,可两个陌生人之间谈喜欢,未免显得可笑。”   文修远点头说明白:“我懂,我若是你也会这般选择,无关感情,千龄确实是个别具一格的女子,你唯有和她在一起才能活得重生。”都说婚姻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其实对于男子来说又何尝不是?   时怀今知道他是真的明白,继续道:“我对感情之事其实看的很淡漠,与千龄之间我也只需要互相尊重、举案齐眉便足以了,我并不奢望她心中有我,也不奢望她身边只有我一人。我也妄自以为,她也是对感情淡漠之人,不会对谁用情良苦,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抬起头,神情中又不加掩饰的颓然:“可我不知何时起,变得越来越贪心,我希望她眼中只看到我一人,身边也只有我一人,我甚至暗暗地嫉恨过你,嫉恨你为何偏偏对她不同,偏偏要等她与我成婚之后,来和我抢她。”   文修远闻言神色有些复杂,道:“我对千龄确实有几分欣赏,但……”   时怀今打断他,对他轻轻一笑:“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没有,不然你也不会与我相交。”   文修远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道:“你继续说。”   时怀今又继续道:“虽然如此,但我知道千龄不喜我管束她,所以我也一直压制着自己,不想被她发现我的野心。本来我还安慰自己,就算她身边有几个暧昧的男子又有何妨?反正她不会动真心,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对谁轻易有感情,包括我在内。”   “可当我看到容峥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她不会对谁动真心,是因为她的真心已经交付出去了,她看容峥的眼神都和旁人都不一样,她心里有容峥。她也亲口和我承认,她和容峥有旧情,之所以分开是因为误会,她对他们不能在一起心怀遗憾。”   文修远听到这便都明白了,原来容峥是俞千龄心头的朱砂痣,一直记在心里,现下人找到了,误会也解除了,但物是人非,她已有了归宿。   “可你现下毕竟才是她名正言顺的驸马。”   时怀今摇摇头:“那又如何?我虽然是她的驸马,却也不过是她随时都能丢弃的一枚棋子,我根本得不到她的真心,我和容峥如何比?无论是感情,还是外在的一些因素,我根本没办法和容峥比,是不战而败。我只能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驸马这个身份渐行渐远,从她的身边慢慢消失……”   说实在的,文修远对感情的事并不精通,对俞千龄和时怀今以及容峥之间的种种也不了解,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的时怀今。他现在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萤火,他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慢慢熄灭,顶多是鼓励他多坚持一会儿。   文修远拍上他的肩,安慰他道:“怀今,你也不要想的这么悲观,你毕竟不是千龄,你怎知她心里如何想的?”   时怀今要说他知道,可他话还没说出口,门被人一脚踹开,俞千龄拎着食篮走进来,脸色阴沉的厉害,她重重把食篮放在桌上,啪的一声响,将时怀今吓的目瞪口呆。   俞千龄阴着脸,沉声道:“仲卿说的很对,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文修远看看两人,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再参与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了,在时怀今肩上拍了拍往外走去,路过俞千龄的时候道了一声:“好好谈。”然后才带了门出去。   门被关上,俞千龄走到时怀今的面前,逼视他的眼睛道:“在你心里你就是这般轻如鸿毛的存在吗?我与你的婚事也是一场儿戏?”   时怀今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呆滞了,完全不知如何答她。   俞千龄捏上他的下巴,低头对上他的脸,眼睛紧紧盯着他:“把你当棋子?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要做我的棋子,起码要像仲卿那样,像向泽那样,最次也要像夏亦忱那样手握重权身世显赫。你看看你自己有什么?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时怀今握紧了袖中的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千龄又恶狠狠道:“实话和你说,不仅仅是容峥,跟我有过首尾的男人不知要有多少个!可我不选他们偏偏选你,你当我是看你好玩吗?还是看上你这张和时怀恩一样的脸!”   这其实也是时怀今心里的一根刺,俞千龄最先看上的不就是张脸吗?而他却不是唯一拥有这张脸的人,他有时都会想,俞千龄看着他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时怀恩?   他别开头,不想再与她对视。   俞千龄伸出桎梏住他的脸,逼他看她:“时怀今!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的话吗?”   “你说你真心钦佩我,自愿臣服于我,你说你想知道像我这般肆意妄为的人生是怎么样的,而万般皆下品的滋味又是如何?男人的花言巧语我听多了,而你是唯一敢对我这么说的人。你不过是从一些传言,和我的一些行径,便猜出了我是怎样的人,我便以为你该是懂我,所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就是值得我相守一生的人,却不想是我当初看错了你,你和我想的也一点也不一样!”   她说完松了他,退了几步:“很好,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你就从驸马的位置上离开吧,正好我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又对你难以割舍,你倒是让我做出了决定,非常好,我省事了。”话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时怀今怔怔的看着地面,听到俞千龄踹门板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忙不迭追上去,将已经走到院中的俞千龄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微颤道:“千龄……你别走……”   俞千龄有足够的力气挣脱他,却只是象征性扭了几下,气闷道:“你不是料定了我会离开吗?我如你所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时怀今将她抱得更紧,脸埋在她的肩上:“可我不想让你走……”   俞千龄呵呵一笑:“不想?我看你方才挺想的!你喜欢我的方式可真是特别,就喜欢眼睁睁的看着我离你而去,不争也不抢,你难道就没点和容峥一较高下的想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我推给他?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做我的男人不需要容忍,不需要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就说,想拿什么就抢!你是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时怀今在她颈间深吸口气,声音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哭了:“是我太卑微,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俞千龄要被他气死了,怒道:“我他娘的都嫁给你了,你还配不上我?你他娘的是在说我眼光差吗!!!”说完她使劲扭身子,吼他道,“放开我!”   时怀今怕他松了手她真的一去不回,死扣着两只手,执拗道:“不放……”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俞千龄吼道:“娘的你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不走!”   时怀今手一松,把她放开了。   俞千龄这才喘了几口气缓了过来,转过头来看他,他一双漂亮的黑眸子外面红了一圈,看着真是可怜。   娘的,混账男人,总能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好像她欺负了他一眼!   俞千龄骂他:“哭屁!还有脸哭!没种!”   时怀今吸了下鼻子,将眼睛瞪大,梗着脖子道:“我没哭,只是眼睛酸涩而已……”   俞千龄伸手捏了捏他白皙的脸蛋,捏出两个红手印才松手:“你可真是能耐,本事没有,戏挺足的,给自己脑补一出始乱终弃的大戏!你心里当我是那种视婚姻为儿戏的人吗?我还就告诉你了,我这没和离,只有丧偶!除非你死,不然我绝不会换第二个人!”   “可你对容……”   俞千龄气急败坏的打断他:“行了行了!你不用提醒我了!是我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但你也要稍微理解我一下啊!”她插着腰,理直气壮道,“我跟容峥真心过,当初分开也是误会,现下误会解开,我就不能有点感伤和遗憾了吗?我也是个俗人,不是对什么样的过去都能一笑而过!我们本来能够在一起的,但是我蹉跎了三年,他找了我又等了我三年,结果等来我移情别恋另结新欢,还不许我对他有点愧疚了,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呢!就这你就觉得我要离开你了?”   时怀今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的骂了一通,竟也觉得自己错了,喃喃道:“是我错了……”   俞千龄气顺了些,瞥他一眼道:“我承认……我也有错,没能当断则断,也没坦诚的和你说,让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以后不打算和容峥有些私交上的来往了,但他处境不大好,我暗中还是会帮衬着他一些,你也别误会,纯粹是我对他的愧疚,这愧疚并不影响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你不必多心。”   时怀今现下有点云里雾里的,他这是和俞千龄和好了吗?   俞千龄见他低头不语,看了眼他脸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有点心疼的替他揉了揉:“你也是的,总不争不抢的还算我男人吗?你怎么就没点出息呢?有人和你抢,你就抢回来啊!怂什么!”   她温热的手揉在他有些冰凉的脸上,这感觉异常柔情。   时怀今的眼中恢复了暖色,罩住她的手,道:“我以后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直男龄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错了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反正她不管,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老子永远是对的!_(:з」∠)_   我们的小今今如何重振夫纲 第68章   第六十九章   别看俞千龄骂时怀今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其实她在外面听着的时候也骂自己不是东西呢。别人没把她男人怎么样,她却把自己男人弄成了这般可怜相,心里也不好受着呢。她在感情上确实不是个心细会体恤人的人,没想到一时的踌躇会引得时怀今这般误会,不过也让她了解了自个男人心里的想法,倒也不算白吵一架。   要说她本来都准备好去风翎那凑合一晚了,但现下和好了,免不了和自个男人亲热一番增进一下感情,一折腾就有点晚了。   翌日俞千龄起床竟比平日晚了一盏茶的时间,再看旁边的时怀今也睡的很沉,她爬到他身上,使坏的蹭了蹭,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懒虫,醒了,再不醒赶不上早朝了!”   时怀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他沉吟一声问:“到时候了吗?”   他这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挺可爱,俞千龄捏了捏他的脸,逗弄他道:“当然到了,你平日醒的不是挺准时的,怎么今个还开始赖床了,是不是昨个累到了?”说罢坏坏一笑。   时怀今支起身子,动作缓慢又有些勉强,他眉头轻蹙,扶住额头,呻|吟了一声。   俞千龄这才瞧出了他的不对劲,推开他的手在他额上摸了摸:“病了?怎么摸着这么热呢?”   时怀今摇摇头:“不知道,只是觉得身上格外的乏累。”   俞千龄神色马上凝重了起来,利落起身穿上衣服,将他按回到床上:“你先躺着,别着了凉,我去叫太医。”   时怀今坚持要起来:“应该没事吧,可能只是昨晚过力了。”   俞千龄见他不听话,气恼道:“快躺好!等我回来若是看到你起来了,看我不收拾你!”说罢她转身大步往外走。   时怀今缩回被窝里,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额头,叹了口气。   俞千龄心里担心时怀今,吩咐完外面候着的宫女去找太医,自个便回去了,坐到了床边,又摸了摸时怀今的额头:“还有哪不舒服啊?”   时怀今睁开眼睛,看起来疲惫的可怜,他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我总这样,过过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近来这些日子时怀今一直没病过,体力明显比从前好了不少,俞千龄都快忘了时怀今身子不好这事了。现下看着他病弱无力的模样,不禁对自己埋怨起来,说白了他这病都是她闹出来的,要不是她对容峥百般顾及,他也不会像昨晚那般心绪低落,妄自菲薄。   俞千龄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长,如他的人一般精致无暇,可他这样的人,偏偏因为她自卑不已,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真是傻。   “瞧你这身子金贵的,以后都不能气你了,这一气你,你便病了。”   时怀今听了忙摇头:“不是你的错,都怪我自己身子太弱,我昨日与仲卿在凉亭之中坐了许久,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着凉了,真的不关你的事。”   瞧他,总是这般善解人意,都说了要他任性一些,他却总是这般体恤人。   俞千龄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搓揉。   时怀今见她没有离去的意思,道:“你去上早朝吧,一会儿太医就来了,我没什么事的,别耽误了正事。”   俞千龄睨他一眼:“什么叫正事啊?你这才叫正事,你莫不是真盼着我丧偶吧?”   时怀今闻言一笑,摇头道:“怎么会呢,为了不让你再嫁,我说什么也要撑着这口气活到七老八十再说。”   俞千龄乐道:“这就对了,我这么好的媳妇,怎么能平白便宜了外面那些野男人呢?”   时怀今点头说:“是不能。”   两人正逗趣,外面太医急匆匆赶来了,头发都没梳,衣服也穿的凌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疯老头子。   “请殿下恕罪,老臣急着过来给驸马看病,便未整理好衣冠。”   俞千龄起身让开,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这就对了,天大地大没驸马的事大,快过来看看驸马怎么样了。”   太医忙走过来,先查看了一番时怀今的表象,又拿出脉枕来给他诊脉,诊了好一会儿才道:“驸马这是心脉不畅,导致的血虚体弱。”   然后又说了一堆病理的东西,俞千龄也听不懂,但听着大概意思就是:时怀今近来心绪波动大,造成脾胃不调,血瘀不畅,致使体虚易病什么的。   总而言之还是她的错。   俞千龄蹙着眉头,埋怨他道:“你瞧你,闲着没事想那么多,心思这么重,现下病了吧?”   时怀今垂着眉眼,乖巧道:“是我错了。”   俞千龄再继续说他就显得太不厚道了:“行了行了,是我的错,都怪我。”说罢看向太医,“驸马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太医沉吟一声道:“这个……要看驸马自己了,公主若是得空,天气暖和的时候常陪驸马散散心,让驸马看些心情愉悦的东西,按时吃药,切莫着凉,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俞千龄思琢一会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开药吧。”   太医躬身离去,俞千龄坐回床边,将时怀今的手放回了被窝里:“这以后真是惹不起你,惹了你,我就有丧夫的危险了。”   时怀今摇头道:“没那么严重,是太医夸大其词了,我以前比这难受的时候多了,这点小病并不算什么。”   他这么说,不是惹俞千龄更心疼吗?想想她驸马以前过的憋屈日子,她就更埋怨自己了。她是他的依仗,她怎么能让他难过呢?   俞千龄放柔了声音,问他道:“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时怀今劝她道:“你去上早朝吧,我真没事,有下人伺候呢。”   俞千龄一听瞪眼道:“去什么去,你这样我还有心情去啊?再者说要不是你每天催着,你当我喜欢去早朝啊?天天一大早就要听那些嫌臣叽叽喳喳,耳朵都要聋了!”说着她站起身,自顾自道,“你这病了,吃点清淡的吧,我去给你煮碗白粥。”   时怀今这回不劝了,听话道:“好,那我先睡会儿。”   俞千龄嗯了一声,又给他掖了掖被子:“睡吧,做熟了我再过来叫你。”   时怀今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俞千龄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往厨房去了,她说要煮粥,还真是自己亲手煮。她虽说是从小被伺候长大的,可她喜欢出去浪,难免会有需要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时候,她厨艺也不怎么好,但煮个粥还是能上手的。   她怕白粥没味,吃起来味道不好,放了些廋肉皮蛋,加了勺盐,尝起来咸香可口,还挺是个意思。   俞千龄把粥端回屋里,时怀今还在睡,脸上的潮红使他看着又脆弱又绝色,俞千龄的心也越加柔软起来。她将粥晾到温热才把时怀今叫醒:“喝粥了,我喂你?”   时怀今迷迷糊糊坐起身子,衣服还未穿,细白的身子便露了出来。   俞千龄眼一晃,嘟嘴道:“病病殃殃的还勾引人!”   时怀今一听这醒了神,忙把上衣穿上了,伸手接她手里的粥:“我自己喝就好。”   俞千龄不会喂人,也怕适得其反,便将粥递给他了:“虽然已经不热了,但也慢慢喝,别呛到。”   时怀今闻言看她一眼,对她如此关心的语气还挺不习惯的。他低头喝了口粥,白米软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咸香,味道还挺不错。   俞千龄问他:“好喝吗?”这是她第一次让人尝她的手艺,表面上挺淡定的,其实心里有点紧张。   时怀今抬眸看她,瞧出了她眼中淡淡的局促,点了点头道:“好喝,软糯可口,大厨的手艺又精湛了。”   俞千龄的唇角不禁勾了起来,大言不惭道:“什么大厨啊,这是我做的,我俞千龄做事,样样都能做到完美!”   时怀今惊讶道:“你做的?”虽然方才有些猜到了,但亲耳听俞千龄说,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哪是那种能够耐下心来煮粥的人?   俞千龄傲娇的颔首:“当然!我跟你说,你可是太荣幸了,我从小到大都没给人做过东西吃,你是第一个!连白容也没尝过我的手艺,我跟他在一块那会儿,都是他做给我吃的,我从不动手,你说你荣不荣幸?”   时怀今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口中的白容是容峥,喝她做的粥是挺开心的,可这个时候提容峥未免扫兴。   俞千龄似乎也意识到了,轻咳一声道:“快喝吧,多喝点,砂锅里还有呢。”   时怀今低头又了一口,突地问她道:“你喝了吗?”   俞千龄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呢。为了一个男人她如此废寝忘食,这放在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到。   “我一会儿再喝。”   时怀今一听这个便知道她忙的忘了吃了,心中一暖,方才稍稍的一点阴霾褪去,同她道:“再拿一个碗,我们一起吃。”   这一想起来,俞千龄也确实饿了,起身吩咐外面的宫女去拿碗,等碗拿来和时怀今一起吃。   两人相对而食,时怀今抬眸看她一眼,不经意间看到了她额上黑色的灰沫,脑中幻化出她方才守在炉子前替他煮粥的模样,心中也如粥一般暖融融起来。   他说:“我午膳也想喝。”   俞千龄一听,有点怵头。还煮啊?煮这一锅就够她受得了。不过她看看自家男人喜欢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行,还喝,我再你给换个味道。”   时怀今不禁勾唇一笑:虽然代价大了些,但眼下也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今,一言不合就病娇~   妹子们咋不冒泡了!出来冒泡啊!新的一个月都来到了! 第69章   第七十章   俞千龄在府中陪了时怀今足有两日,连军务都是让属下送到府中处理的。这于闲不下来的俞千龄而言可谓是一次突破,她竟还有两日不出家门的时候。   “驸马如何?”   太医回道:“驸马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再细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俞千龄点点头,挥手令他退下,坐到床边摸了摸时怀今的额头:“确实不太热了。”   时怀今将她的手拉下去,通情达理道:“我早说我已经好很多了,明日起你便去忙你的事吧,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虽然在府中这两日挺难熬的,但还不是因为她气坏了自家男人,陪陪自家男人也是应当的。   俞千龄握上他的手,语气轻柔道:“你的事比什么都重要,看着你好转我才能放心。再者说这两日我也没耽误军事,不是都在家中处理了吗?我再陪你几日。”   时怀今摇摇头:“真的不用了,我知你军中事务繁重,你又素来勤勉,这些日子一定耽误了不少事,反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还不如你回军中去忙,晚上早些回来便是。”   其实俞千龄还真是待不住了,对着自家男人不能摸也不能碰的,煎熬。而且军中确实有些事情要她亲自处理,耽搁时候久了也不好,便道:“那行吧,陈让和陈谦照旧在你身边照顾,你若有事定要让他们去军中叫我,不必顾忌。”   时怀今再三保证会的,俞千龄转日才安心重了军中。   等把一些积压的琐事处理了,也到了下午,俞千龄正准备回府看望自己男人,窦将军领着一拨人进了她的军帐:“还好还好,大将军还未走呢。”   俞千龄放下手中的军务抬眸看去,却不想在那一群人中看到容峥,她眉峰不禁一挑,心里有点打鼓,问道:“什么事啊?”   窦将军禀道:“前些日子您说库中兵器陈旧,已不适应现今的军况,要属下去寻能人巧匠带到您面前来商议此事。”他说着介绍身边两人道,“这位是兵部葛大人,对十八般兵器都很精通。而这位是工部容大人,手艺精湛,是工部有名的能工巧匠,对兵器的制造手艺也尤其精湛,请这两位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只是俞千龄没想到老窦会把容峥请来。其实面上来说容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工部的人大都对水里房屋比较在行,对兵器欠缺了一些,但这却是容峥的优势,他对一些兵器的见解十分独到,有他在确实能造出来不少好兵器的。   只是……她本想亲自过问此事,但有容峥在她就不得不避嫌了。   俞千龄犹豫片刻,问容峥道:“听闻容大人公务繁忙,我这里的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的,怕是会耽误容大人的公事。”所以你还是走吧……   可容峥不知她心中所想,正儿八经道:“军中之事也是公事,尚书大人已令我全力以赴,留在军中辅佐大将军重造兵器一事。国防乃国家大事,容峥不敢有半分懈怠。”   旁边的兵部葛大人也道:“臣也自当全力以赴。”   行吧,现下她也不好赶人走了,表现的太过反倒是惹人猜忌,不得不点了点头。   她轻咳了一声,道:“如此便好,我让老窦给两位大人在军中安排暂时歇脚的军帐,有什么需要你们也同老窦说。我近日来军务有些繁多,这件事便交由老窦来主理吧,等你们协商好了,再拿到我这边来商议。”   她话说完,那老窦还挺不识趣的,道:“别啊大将军!您起初不是说您要主管此事吗?我这人您也知道,能挥刀能射箭,但造兵器这事一窍不通,交给我可不成啊……”   俞千龄听了都想指着他鼻子骂了:你说你会点什么?我看你就会吃了!饭桶!   那位葛大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俞千龄脸色不好,道:“大将军军务繁忙,我等自然能够理解,此事也无须耽误大将军太多工夫,等大将军在营中的时候,过目一下我们设计的图纸和样品就好,不必大将军与我们一同研讨。”   一时半刻俞千龄也想不起来交给谁,听了他的话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派几个人给你们,有什么事及时来我这里禀报,若军中住着不适应,就找老窦,让他给你们重新安排。”   葛大人道:“多谢殿下。”   容峥也道:“多谢殿下。”   俞千龄点点头,站起身走下来:“如此便劳烦两位大人了,我府中驸马还在病中,便先回去了。”说完看向窦将军,“老窦,绝不能怠慢两位大人。”   这窦将军对这种事情倒是热情,忙道:“来来来,两位大人请,早就给两位大人备好了。”说罢带着他们出去了。   容峥全程都显得很平常,和俞千龄之间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听了这话也是跟着离开了,并未多看俞千龄一眼。   俞千龄见他走了,稍稍放下心来,转身进了屏风后去换衣服。   *   驸马府中。   钟霖对驸马府是相当的关心,一听时怀今病了,早就想过来探望,但听说俞千龄一直都在,他就没来。毕竟外面的传言他也都听说了,虽然他和俞千龄清清白白,时怀今也不会误会他,可他还是要避嫌一些,尽量不再和俞千龄扯上关系,趁俞千龄不在的时候过来看望时怀今。   “我瞧你这次生病面色不算太难看,好像也不是太严重。”   时怀今点点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沾了些凉气罢了。”   钟霖放心了一些:“如此就好,我一听你都病的都不去上值了,俞千龄也告假在府中陪着你,还以为你病的很严重呢。”   时怀今对他一笑:“这算是我有生以来病的最轻的一次了,都是千龄她大题小做,硬要我在府中养着。”   钟霖闻言瘪瘪嘴:“她对你倒是越来越上心了,只是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一刻不停歇。那个容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时怀今抿了口汤药,抬眸看他:“怎么了?”   钟霖显得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   时怀今将手中的药放下,对他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还需藏着掖着吗?”   钟霖忙道:“自然是不需的,只是这事……我怕你听了生气。”   时怀今现下心态很好,笑着对他道:“你直说便是,若是有关我的,你瞒着我更不好。”   钟霖想想也是,告诉他起码他能有个对策,若是瞒着岂不是让外面的狐狸精逍遥了。   他道:“前天我去我祖父书房,瞧见俞千龄给我祖父写的亲笔密函了,她让我祖父以他的名义去关心容峥,给容峥找一处舒适的庭院,给他添置些东西。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时怀今闻言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啊,我知道的,她说对容峥有愧,又怕明里帮他会生误会,所以才借别人之手帮他一些,没事的。”   钟霖听着却没松口气,还是怕老实的时怀今被风流的俞千龄给蒙骗了:“你真信吗?那天的事咱俩都看见了,那容峥是容侍郎的儿子,容侍郎对他很是关心,他只是自己不要容侍郎的帮衬罢了,其实他过得并不苦,哪里需要俞千龄去关怀?而且还是关怀这种日常起居的事情,她是你媳妇,又不是容峥的媳妇,关心别的男人这种事未免有点……逾越。”   现下这样已经是时怀今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难道还真要逼的俞千龄和容峥半点不往来了?那样才会让俞千龄对容峥念念不忘,容峥以后若是稍有些不好,都该怪到他小心眼上来了。   时怀今宽慰钟霖道:“钟霖,你别多想了,真的没事,这些我都知道的。千龄她这些日子对我很好,她的心思我也能明白,我不想管她太多,只要她心中念着我就好了。”   钟霖闻言叹了口气:“算了,你觉得好就好,我会帮你盯着她的,她若是对不起,我绝对不会饶了她!”   时怀今闻言一笑:他还想管俞千龄?连他都管不了。   不过时怀今还是挺感谢钟霖为他着想的:“谢谢你,钟霖。”   钟霖摆手道:“咱们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未免显得太生分了!”   两个人正说着,管家匆匆忙忙跑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慌张:“驸马爷,大事不好了!”   时怀今见此站起身来,走过去问他道:“怎么了?慢慢说。”   管家愁眉不展道:“方才风公子身边伺候的小五子回来传话,说风公子被吏部的向大人给押走了!说是要好好收拾一番风公子呢!”   时怀今闻言皱起眉来:“向大人?什么向大人?”   这次旁边听着的钟霖到是反应快,立马道:“向泽啊!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狐狸精!对你媳妇投怀送抱的那个!”   时怀今这才想起来了,是军营之中见到的那个美艳不凡的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白莲今好像只是见过向狐狸一次,交手还没交手过~ 第70章   第七十一章   时怀今最早接触到的俞千龄的身边人便是这位向大人,那时在军营之中有一面之缘,之后便再也没碰到过,俞千龄也没在他面前提过,怎的他会突然把风翎押走了?   他问管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平白无故的会把风翎带走?”   管家有些焦急道:“具体的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风公子似乎是打死了向大人的爱犬,向大人一时暴怒将风公子给押走处置了。”   爱犬?时怀今对向泽本人不是很了解,但既然是俞千龄的身边人,肯定不是那种会不理智的人,这其中怕是有事。   管家见时怀今不为所动,上前劝道:“驸马爷,风公子好歹是公主的身边人,现在公主不在府中,您可要救救他啊!那位向大人曾是奴籍,混迹江湖许多年,行事作风并非体面人。他……他虽是公主殿下一手提拔的,但对风公子怕是不会有善,说不定去晚一些人就没了……”   这话说的已经很隐晦了,但意思很明白:那向泽也是俞千龄的相好,和风翎自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说不定就会借此机会除了风翎。   时怀今还没说话,旁边钟霖不爱听了:“那又如何?驸马现下病中,你还要他出去要人,到底是驸马重要,还是那什么风公子重要!”   管家一时语塞,看了看神色有些淡然的时怀今,还是坚持道:“驸马爷,您可要三思啊,风公子毕竟是咱们驸马府的人,公主殿下又对他颇为青睐,总不好见死不救吧?”   钟霖快成时怀今的代言人了,他又站出来道:“那与驸马何干?是他先惹怒了人家,却要驸马去替他收拾烂摊子,万一驸马去的路上病倒,这个责任谁担?”   不知管家是不是真被说动了,半响行礼道:“这位公子言之有理,是老奴思虑不周,请驸马宽恕,老奴这便去想别的办法,就不打扰驸马养病了。”   时怀今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冲他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等人走了,钟霖凑到时怀今身边问:“这管家也真是的,明知你在病中,却还要来叨扰你,他怎么不去军中找俞千龄!他不是知道那向泽是俞千龄的人嘛!你是驸马,你去了那向泽能给你面子?说不定弄一脸难堪回来!”   时怀今眉头轻皱,道:“你说的很对,这种浅显意见的道理,你都明白,他为何会不明白?”   钟霖听了还点头,点头到一半觉出不对了:“怀今,什么叫我都明白?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时怀今不理他这茬,继续道:“外面虽然传向泽与千龄有些暧昧的关系,可向泽到朝中任职,外面传的却是礼部温大人举荐的,和千龄并无多大干系,怎么他一个管家却对内情如此了解?”   钟霖一听这个也觉得对:“你说的对啊,你府里这管家有问题啊。”   “何止有问题,是有大问题。”时怀今分析道,“他方才那几句话,句句点明了厉害之处,他说那向泽不是好相与的,与风翎又是‘情敌’的关系,去晚了风翎恐怕凶多吉少。我若是个善妒的驸马,自然会乐见其成。那风翎和向泽同样也是我的‘情敌’,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来个两败俱伤,最大的得利者便是我。”   钟霖听了他的分析连连点头:“所以说,你不去就对了。”   时怀今却摇摇头:“不,我该去。我不知道是一回事,现下管家将此事告知我了,我却袖手旁观,便是另一回事了。倘若风翎真出了事,千龄回来以后过问,管家便会将我袖手旁观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我与千龄之间岂不是要闹矛盾了?”   钟霖闻言皱皱眉头:“不会吧……那风翎自己找的祸端,还能怪到你身上?那俞千龄也未免太过不辨是非了。”   时怀今沉思了片刻,对钟霖道:“钟霖,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霖有些担心他:“你不会是要去吧?你现在的身子还是别活动了,实在要去的话,我陪你?”   时怀今目光坚定道:“不,你现在就离开,我已有了对策,我的病你不必担心,我自己有分寸。”   钟霖一直觉得时怀今是很聪慧的,见他如此笃定还是信任他了,嘱咐道:“那你小心些,有什么事马上叫人去找我!我就在国公府哪也不去。”   时怀今点点头:“好,我送你出去,正好去找管家。”   两人往前院走,走到一半风颜过来了,在时怀今耳边低语了几句。   时怀今闻言眸色深深,低喃道:“我猜的果然没错。”   钟霖问他怎么了?   时怀今低声道:“管家派人去找千龄了,可是他的命令是,派出去的人不准找到千龄,或是越晚找到越好。”   钟霖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管家是要风翎出事,更直接的来说是想让他出事,让他和俞千龄之间生芥蒂。只要风翎出事的消息传来,管家一准会到俞千龄面前说:他请驸马请不动,去找她却没找到,害得风翎出了事。然后按照正常的逻辑,俞千龄便会因为痛失面首找他算账,怪他袖手旁观,用心险恶,一心就盼着风翎早死。   可他与千龄之间却不是管家想的那么简单,风翎也没那么重要,倒是让瓶颈了许久的他有了对策。   时怀今对钟霖道:“钟霖,你快回去吧,我先把这事解决了,改日再和你细谈。”   钟霖对时怀今是言听计从了,闻言忙大步走了,生怕耽误了时怀今的大事。   时怀今送了钟霖,转身去找管家:“劳管家给我备车,我要去趟向大人那里。”   管家闻言有些诧异,但马上去吩咐人备车了,又问时怀今道:“驸马爷的身子可能行?其实方才那位公子说得对,什么事都没您的身子重要。”   时怀今闻言转过身来,对他一笑:“我方才细细想了一番管家你的话,这才觉出你是一番好意。若风公子真出了事,我却袖手旁观,公主难免要怪罪我,夫妻间因此生了芥蒂实在是不值当的,可我若是救了风公子,公主必定会感怀我宽容大度,夫妻关系会更为和睦。真是多谢管家提点了。”   管家闻言神色一滞,但毕竟是个人精,很快反应过来,忙道:“驸马爷提谢字可是折煞老奴了,做奴才的为主子着想都是应该的!其实你不去也没关系,我就跟公主殿下说您不知道此事,是我们这些奴才念及您身子不好,没敢去叨扰您就得了,公主也不会怪您的。”   时怀今却仍是很感激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件玉佩,拉过管家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管家思虑周到,我心甚悦,以后还是要管家继续费心才是。”   管家看了眼那玉,真是上好的货色,值了不少银子,面上推脱几下:“不敢不敢,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时怀今却硬是塞给他:“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是你应得的。”   管家这才将玉佩收下,外面已经备好马车了:“驸马爷请,不知驸马爷要不要将太医也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时怀今摇摇头:“没事的,我这身子我自己有谱,无碍。”   管家走到他身边搀扶他上马车,时怀今刚要进到马车里,俞千龄回来了,喊他道:“你这病没好呢,这是要去哪啊?”   “是公主殿下回来了。”管家又将时怀今扶了下来,忙对俞千龄道,“公主您回来的刚好,风公子今日上街不知怎的惹怒了吏部的向大人,被向大人不由分说押走了,驸马听闻此事怕风公子受委屈,忙赶着去向大人府中要人呢!”   俞千龄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向泽开始动手了,怎得时怀今病恹恹的还去救那风翎呢?这不是胡闹吗!   她扬眉道:“竟有此事!这向泽真是胡闹,我的人也敢动,平日里真是对他太客气了!”她说完又对时怀今道,“你这病病殃殃的管这事做什么?亏回去歇着吧,我去看看。”   俞千龄这么说,时怀今自然没有坚持的道理,他退了几步道:“殿下快去吧,这事都好一会儿了,怕风公子会在那受了委屈。”   俞千龄说知道了,对管家道:“照顾好驸马!别让他出来吹风了!”说罢人又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管家对时怀今道:“驸马这回能放心了,公主殿下还是体恤您的。”   时怀今闻言却是神色淡淡,道:“毕竟我病死了,就再找不到一个如此听话的驸马了。”   管家偷看了他一眼,扶他回府:“呸呸呸,驸马可别这么说,不吉祥,您得养好了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永远是这驸马府里最大的主子。”   时怀今闻言对管家一笑:“管家真是个贴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白莲今是风狐狸精那种好摆布的傻白甜吗?玩死你!   上一章的评论真是可怜,淇哥哥都要怀疑人生了!小仙女在哪里! 第71章   第七十二章   俞千龄虽然知道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做做样子,急急忙忙赶去了向府。   向泽虽然官职不高,背后毕竟有飞鸿楼撑腰,偌大的宅子比一般的四品官还要气派,俞千龄倒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你这里不错嘛,风景雅致,庭院宽敞。”   向泽令人给她上茶,道:“跟驸马府还不是没得比?殿下的公主府也快建好了吧,到时候更是没得比了。”   向泽不提,俞千龄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座公主府正在建设之中。因为她当时婚事定的太急,她爹临时赏赐了驸马府给他们,一则是要给时怀今涨涨士气,二则是俞霸天不想让闺女住二手的宅子了,所以公主府是选址重建的,要花费不少的工夫,这才暂住驸马府。   “到时候乔迁宴请你去,让你见识见识。”   向泽闻言冲她抛个媚眼:“自然要去了,上次殿下大婚都未请我,我可记着呢。”   俞千龄最看不惯他这样,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吧你,风翎怎么样了?”   向泽闻言咂咂嘴,满脸是对风翎的嫌弃:“愚不可耐,根本就是个没有用的棋子。他还以为自己是受夏国那位之命来勾引你的,全然不知自己被旁人利用了,更不可能知道背后操作他的人是谁了。”   这倒是在俞千龄预想之内:“风翎蠢笨至极,根本不必费心思就可利用,想用他来挑拨我与驸马关系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他而暴露了自己,那风翎这人你就随意处置了吧。”   向泽摇头叹气道:“殿下真是无情,好歹是在您身边伺候过的人,说打杀就打杀。”   俞千龄啐他道:“你少胡说八道,那种东西我连碰都没喷过?是他自己包藏祸心,不知悔改,想方设法挑拨我与驸马的关系,这种心怀不轨之人我留他到现在已是宽容大度。”   向泽配合道:“是殿下宽容大度,海纳百川。”   俞千龄才没闲心听他贫,直接道:“你到底是怎么把他绑来的?速速说来,我不能在你这里久留。”   向泽这才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他虽然没正面见过风翎,却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一身狐狸骚味,便训了一只狗专扑这种气味,因而吓到了风翎。那风翎自做了俞千龄的面首以后,在外面十分招摇,遇到一两个贵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不会在意一条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狗。于是受了惊吓的他立刻叫仆从把狗乱棍打死了,等狗死了向泽才跳出来说是自己的爱犬,暴怒之下把向泽绑了回来。   “殿下,我此计可妙?”   俞千龄闻言蹙眉摇头:“外面本就传我风流多情,此番过后又要传我薄情寡义了,一个伺候过我的‘身边人’却不如一条狗。”   向泽对她笑:“殿下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吗?一个霍乱天下、薄情寡义、连身边人都不屑一顾的公主,以后他们该更怕您了。”   俞千龄倒是想得开:“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她站起身,“我回去了,你有事派人送密函给我,这几日先不要走动了。”   向泽随她起身,点头说明白,继而走到她面前小声道:“殿下,我还有件事要禀明。”   俞千龄道:“别墨迹,说。”   向泽附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的线人说,刘燮已经开始着手找前朝河南王的遗子了,看来他是真的要‘反俞复吴’了。”   俞千龄闻言皱起眉头:“早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那遗子找到了也不过是棋子,你派出人手去,务必要比刘燮先找到那遗子。”   前朝的亡国君主其实并非正统,原本要继位的是河南王,却因不及前朝亡国君心狠手辣,被害死了,据说他还有一子遗落在民间,找到他,当时尾随河南王的朝臣自然会臣服刘燮,真是一手好算盘。   向泽伸出手指头冲她捻了捻,俞千龄真想呼他一巴掌:“知道了,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   向泽这才满意的收手,又问俞千龄道:“殿下找到那遗子要如何处置?”   这个嘛……   俞千龄沉思片刻道:“先找到再说,务必不要让人伤了他性命。他若是愿意归顺,自是极好的,不愿意的话……那就要另行处置了。”   向泽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殿下还要见见风翎吗?他方才可是哭着喊着要见您呢,把您对他的宠爱描绘的可歌可泣,臣都害怕他了~”   俞千龄蹙眉道:“少贫嘴!我见他做甚?走了。”说罢大步流星离去,真是半点也不迟疑。   向泽依靠在门廊上,看着她的背影咂咂嘴:“无情的女人。”   *   俞千龄回到驸马府的时候,时怀今与管家正在前厅等她,俞千龄见时怀今还没去休养,气道:“你怎么坐这里等着?病重了怎么办!”说罢又骂管家一句,“你就站在旁边干看着?怎么照顾驸马的!”   管家连声说不是,时怀今拦道:“殿下,是我擅作主张要在这里等的,不干管家的事,风翎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我心里担心他。”说罢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风翎回来,便问她道:“风翎呢?”   俞千龄闻言十分不耐,道:“以后不要提他了!真是个混账东西,一天到晚顶着我的威名在外面为非作歹,真当什么人都是他能惹的了?我看这种不懂事的东西也不必回来了。”说罢拉起时怀今道,“一个个的都不听话,快跟我回院里休息去。瞧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后院这点屁事都管不了,还要我操心,这才一个风翎,以后人多了你怎么办?”   时怀今闻言垂下头,模样看着十分委屈。   这时管家上前好言相劝:“殿下,您不要怪驸马,是老奴无能不能替驸马分忧。”   俞千龄闻言冷哼了一声:“你们倒是主仆情深!滚去弄饭,回来都没一口热饭吃,你就是这么当管家的?想我把你革职?!”   管家闻言赶忙告罪下去吩咐了。   俞千龄气冲冲的带着时怀今回屋,门一关上,她冲着时怀今怒道:“你操那狗东西的心做什么?自己身子怎么样,心里还没点谱吗?还有心思去操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病着还想出府,你可真能啊!”   时怀今现下已经不怎么怕俞千龄了,没理会她的指责,抬头问她道:“殿下是把风翎交给那位向大人处置吗?”   俞千龄一听这个有点语塞,毕竟是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便让向泽接手了本要他掌管的事了。瞧他,都叫她殿下了,这是又生气了,真是个气包男人!   时怀今见她不答,又继续质问她道:“殿下是信不过我吗?还是我做事不合殿下心意?”   俞千龄对上他执拗的脸,叹了口气,拉他坐下:“瞧瞧你,眼中越发没有我了,这都敢质问我了。”   时怀今紧盯着她的双眸:“我不是质问,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做的让殿下不满意了,使得殿下将此事交给了别人。”   俞千龄现在真是拿时怀今没办法,气不能气,骂不能骂,万一他又一个不顺心病重了,更糟心的那个人还是她。   她握上他的手,心平气和道:“你误会了,我这是为你好,心疼你呢。”   时怀今脾气还挺大了,抽回了自己的手问她:“不知殿下何意,请殿下明示。”   俞千龄感觉自己这暴脾气都被他打磨平了,竟也没生他的气,还把他拉过来抱住亲了一口:“咱们好好说行不行?别一口一个殿下的,多生分。”   时怀今似是被她哄好了一些,语气放软下来:“那你说吧,到底为何?”   俞千龄叹了口气,看着他仍有些赌气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费心不讨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行行行,你病娇你有理。   白莲今:呵,更有理的还在后面呢! 第72章   第七十三章   时怀今起身坐去了她对面,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这势头好似她不说,她以后就别想碰他似的。   俞千龄不禁开始回想,这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她了?还记得他之前多么隐忍退让,乖巧懂事,转眼间就成了现下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想一想她又觉得好笑,前几日她还劝他任性一些,放肆一些,现在他真放肆了,她却有种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时怀今见她不说却笑,蹙眉问她道:“你笑什么呢?”   瞧这口气,还是当初的时怀今吗?   俞千龄收敛了笑意,道:“瞧你,现下问我话都要离我远远的,三堂会审似的,我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时怀今看了看自己左右,左右两把空椅子,他坐中间,确实有那么几分三堂会审的威严,他放柔了神色:“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哪次我要和你正经说话,你总做些不正经的事含糊过去,这次我希望你能清楚明白的跟说我。”   她有这样吗?俞千龄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坐正了身子,板正了态度,道,“我前几日见了向泽一面,谈及了风翎的事,这风翎近些日子实在有些招摇,竟敢收人重礼借我威名替人办事了,想必此事你也知道。”   时怀今点点头:“那人与朝中之人并无牵扯,不过是市井中人,因而我也没有插手。”   俞千龄不悦道:“事是小事,可纵容下去便是大事了,我已容不得他。向泽得知你来处理此事,倒是提醒了我一番。你与旁人不同,你是我的驸马,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我不能让你因为风翎这种小人手染纤尘,我不能让你身上溅上污血。向泽毛遂自荐,我便将此事交于他了。”   俞千龄这话说得好听,时怀今却不知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觉得他没有用,所以借此搪塞他。   “那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这回俞千龄有些歉疚道:“这不是刚定下来你就生病了,我就给忘了,向泽定下策略以后也没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就动手了,我也是他动手才想起来这事,我对风翎本也不上心,哪会总记得他的事?”   可她可知他在风翎身上下了多少工夫?他一直等着风翎牵扯出那背后之人,却被她轻松一决定给中断了。不过,现下倒也是阴错阳差牵扯出了管家,虽然不知管家是奉了谁的命令,但也不算之前的付出一无所获。   俞千龄见他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不好,小心问他:“还生气?我这也是为你好……”   时怀今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俞千龄看他脸色说话的样子,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道:“我在你心中是温室中的娇花吗?这点小事你还怕我做不了?”   俞千龄皱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说你做不了,我是不想你沾染那些脏东西,你在我心中该是纤尘不染的,旁人与你比都是淤泥。”   她说的很认真,时怀今也在她眼中看到了真诚,可他却不知她如此看他,他是该喜还是该忧。若他是女子怕是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他是男人,他不想只是站在俞千龄的背后,他也想做点什么,能与她比肩而立。   终究时怀今还是没再继续和她探讨这个问题,他知道再说多了,怕是俞千龄便要不耐了。就转了话题道:“经此一事,我发现管家是内鬼。”   “管家?”   时怀今将方才发生的事讲给了俞千龄听:“如此想来,之前他将风翎安排给你,便是早就怀了挑拨你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宽容大度,这才从风翎那里下手。”   这驸马府建立之初在选人上费了不少功夫,府中之人往上数三代都是身世清白的,管家更是如此,却没想到他早早便被外人买通了,不仅能管家还能挑事呢。   “看来这管家是个极聪明的人,隐藏的够深的,从明日起我便派人盯着他。”   时怀今说不可:“管家做事十分谨慎,说不定这府中还有别的人,我已派了风颜暗中盯着他。”   俞千龄突然想起来之前风颜去换她的事情:“这风颜你是如何收复的?他不是夏亦忱的人吗?”   时怀今摇摇头:“夏亦忱派人来不过是为了给我添堵的,他选人只是故意选和我相似的而已,并没有特意吩咐他们要挑拨你我的关系,他只是盼着你能自愿看上别人,让我看清楚你不过是看重我的样貌罢了。”   俞千龄闻言撇下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时怀今继续道:“那风翎是自己有野心,而风颜不同,他是被逼无奈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送来的那四个美人之中,有他的情人,他是随情人而来。”   俞千龄闻言豁然开朗:“原是如此,那这风颜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时怀今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深远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确实有情有义,令人艳羡。”   俞千龄起身坐到他一旁,拍他肩道:“有什么可羡慕的,你不是有我吗?”   时怀今双手握着茶杯,低头看杯中水纹动荡。她对他是很好,可这份好他要的提心吊胆。那种心心相印,一生相随的感觉,他不敢奢求。   他没接她的话,道:“暂且你便装作不知吧,管家那边我会想办法弄出他背后的主子,这次你不要擅自做决定了,就当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   一个眼线而已,俞千龄倒不是很在意,便道:“行,这次我绝不擅自干预你了。”   时怀今这才对她一笑,似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为何,俞千龄却觉得他的笑和以前不同了,似乎和她之间隔了什么,莫不是还有心结吧?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俞千龄正要说点什么,外面的门板被敲了三声,是陈让提醒他们来人了。   果然,没多久外面敲门道:“公主,驸马,晚膳备好了,老奴请二位过去用膳。”   两人对了个眼神,心领神会没在继续说,一同起身出去了。   *   俞千龄对最近入营的这批新兵十分不满。前朝之时重文轻武,但改朝换代以后俞霸天因为自己是武夫,这朝中开始有重武之势了,尤其他亲闺女俞千龄占着大将军的位置,她手下的兵都高人一等,走到哪都是趾高气昂的。   这京中的富家子弟见势便想着办法混进军中,可他们哪里是吃苦的材料,这才没几日便受不了,嚷嚷着军中的训练太过严苛,组着团要造反。   俞千龄能忍他们?她手持长剑站在高台之上,高声道:“你们当这军中是吃香喝辣的地方吗?你们当这天下真是太平盛世了?你们可知多少人对大俞虎视眈眈!若有一日敌军攻入京中,你们对那些茹毛饮血的凶残敌军也喊苦喊累,看他们是鸣金收兵,还是一刀将你们的脑袋砍下!”她话音落下,跳下高台将旁边一人粗的木桩一剑斩断。   “世人都道我俞家的天下来的轻巧,可谁人知我俞家历代驻守北疆,多少先烈、多少俞家军为守这太平盛世,用肉身筑墙抵御外敌,流的血能汇成一条河!我俞家军不养闲散之人,入了军营便好好操练,如若懈怠,犹如此物。”俞千龄身形一动,将剩下的半个木桩一脚踢碎,木头被击碎飞溅的声响吓了在场之人一激灵。   俞千龄扫了一眼,瞧见有几个已被吓得哆哆嗦嗦,嗤了一声,正想再训,有一将士急忙跑到,禀道:“大将军,容峥容大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月光又要出来抢戏了 _(:з」∠)_ 第73章   第七十四章   容峥出事了?在军中能出什么事?   俞千龄将人拖到一旁仔细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士道:“前两日容大人在兵器库中翻看陈旧的兵器,不料兵器架年久失修倒了下来,上面一把大刀正巧将容大人手臂划破,当时军医立刻赶来给容大人包扎伤口,原以为无事的,可谁知这才没两天,容大人便发起高烧来,现下神志不清,伤口也化脓了,军医说容大人怕是不好了……让属下赶紧来通知大将军。”   什么叫怕是不好了,不过是被划伤了一道人怎么还会不好了?想当年她腹部中过一剑,差半指的距离便能伤及内脏,最后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   可军医都这么说了,俞千龄还是要去看一看,回头吩咐其他几个将领继续练兵,大步向容峥的营帐走去。   营帐之中军中三个军医都在,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批,俞千龄蹙眉问:“容大人怎么了?”   军医见她来了忙上前道:“大将军,属下有罪!当初容大人受伤,属下包未能上心,疏忽了对容大人的照料,现下容大人伤口化脓,高烧不退,已是神志不清,若是继续这么烧下去,怕是……怕是……”他说着不敢说了,他知道容峥是个匠才,失去他朝中便是失去了一个有用的才臣。   俞千龄见军医这副一脸灰败的模样,才意识到容峥这次确实伤的很重,她怒吼道:“说!怕是什么!”   军医跪下来道:“怕是性命不保……”   俞千龄闻言顿时脸色难堪起来,她快步走到床边,容峥双眸紧闭,虽然高烧却面色发白,唇上也没了血色,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这才几日不见,他之前明明是健健康康的模样,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俞千龄仿佛一霎间被抽去了全身的血,由内而外一阵阵发凉,她掏出怀中令牌道:“去宫中请太医!把所有太医都请来!快去!”   属下接过她的令牌赶忙去宫中寻太医了。   俞千龄在床边坐下,望向昏迷不醒的容峥,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容峥的脸:“容峥,你醒醒,容峥!”她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军医见她将容大人的脸拍的啪啪作响,忙上前道:“殿下,容大人现下神志不清,已经昏了过去,你这样是叫不醒他的……”   这堆没用的东西,只会说些废话!   俞千龄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木桌瞬时裂出好几条纹路:“那他怎么才能醒?难道要让他睡死过去吗!”   军师跪道:“大将军息怒,属下等人立刻就去煎药,容大人喝了药或许会醒。”   俞千龄闻言冲着他们怒吼道:“还不快去!跪在这里等着捡银子吗?”   三个军医忙连滚带爬的去了。   俞千龄重新回了床边,揭开容峥伤口上的纱布,那伤口有一指长,已经化了脓,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容峥虽然不像她上过战场,可他曾是个铁匠,平日里做活也免不了受伤,可他从来是不屑一顾的,用嘴唆一下,包扎都不必,过几天就好了,可这次他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来人!”俞千龄把人叫来,道,“伤了容大人的那把刀可还在?查验过上面有没有毒吗?”   被问话的将士道:“回禀大将军,容大人受伤之时便已查验过,那刀上无毒,只是因为许久无人碰触,有些锈迹和尘垢。”   既然也无毒,是何原因重伤如此,他总不会是自己弄的吧?这些日子他虽在军中,可俞千龄都是避着他的,得知他要过来甚至还提早避出去,莫不是他一经发现她躲着他了,故意这般引她过来?可她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容峥总不会因为要见她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吧。   外面军师赶来,问她道:“大将军,容大人这样,是不是要通知容侍郎?”   容侍郎虽是他的生父,可容峥与之关系并不好,俞千龄想了想,道:“暂且不必,等太医来了再说。”   不过多时,宫中赶来了三位太医,轮番为容峥看诊,仔细诊过以后神色也不容乐观,对俞千龄道:“大将军,容大人是因为伤口感染化脓引发的病症,现下高烧不退致使昏迷不醒,这病有些凶险,若是容大人能醒过来便可逢凶化吉,可若是醒不过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俞千龄当机立断:“必须要他醒过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她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将陈让唤来,“你去吏部把向泽叫来!”   陈让得令立刻出营,不过多时便将向泽带了回来,向泽是坐在陈让的快马上一路赶来的,此时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发髻都散不少了。   向泽扶着腰,哎呦了一声:“我的殿下啊,您这是什么急事啊?我这条老命都快被陈副将折腾没了!”   俞千龄闻声回过身来,脸上是肃然神色,直截了当对他道:“你之前说的那位神医,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向泽对上她这张认真的脸便知道发生了大事,不敢再耍宝,站着了身子禀道:“本来是找到了,可又被闻百灵跑了,这位神医隐居多年,是个老油条,一旦发现有人找到了他的行踪便立马人间蒸发,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最近又有人发现他出现在黄州附近,探子还未将具体的地方送来。殿下很急?”   俞千龄让军医将容峥的情况告诉他:“所以我要找到神医,此事刻不容缓。”   向泽听完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有些为难:“只怕等我们赶去,神医又要换地方了……不过我听闻神医有个徒弟,似乎是京城人士,偶尔也会接诊,要不然先找找他徒弟?”   徒弟?那不就是她男人嘛!时怀今当初说过,他久病成医,闻百灵见他有天赋,便收他为徒,他还在外接诊吗?   “那徒弟叫什么名字?”   向泽闻言摇摇头:“不知道,这位神医徒弟比神医还低调,要找他先去松鹤楼,松鹤楼会负责接头,可也不知道他人在那,他若是愿意接诊会和松鹤楼联络。据说看诊的时候也是隔帘,无人见过他的真容,更不知道他是谁。”   俞千龄又问他:“闻百灵有几个徒弟?”   向泽道:“据我所知就这一个吧,神医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没工夫带徒弟,不过他身边有不少药童。”   俞千龄往账中看了一眼,太医、军医围在床边,各个愁眉苦脸,床上的容峥仍是昏迷不醒,她双拳微握,片刻后大步流星而去。   向泽在后面叫她:“殿下,您去哪啊!”   俞千龄没有理会他,径直出了营赶去了皇城。   时怀今正与礼部众人商讨封宝仪式的细节,大半个礼部的人都在,俞千龄闯进来的时候把众人吓了一跳。   “怀今!”   时怀今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和众人说了一声,拉着她去了外面:“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现下天已经凉了,她额上居然有不少的汗珠,可见是一路赶过来的。   俞千龄不知自己此举是不是强人所难,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容峥去死,开口道:“我有件事要求你。”她看着他,眼中有焦急、有恳求。   求?俞千龄可从未说过这个字,更不可能是说这个字的人,她要求他什么?   时怀今的神色不禁郑重起来:“到底怎么了?你我夫妻之间,何谈求字?”   俞千龄继续道:“你曾说你是闻百灵的徒弟,现下容峥有难,我想求你去救他。”   时怀今闻言一怔:“容大人怎么了?”她这般焦急,又出言求他,原是为了容峥……   俞千龄有点着急:“你若答应,不如先和我出宫,我路上和你说。”   时怀今早就知道容峥去了俞千龄军中,俞千龄的地盘容峥还能出什么事?   俞千龄见他沉默不言,神色有了几分黯然,道:“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不愿,但毕竟人命关天,只要你答应,你让我以后再也不见容峥一面都行。”   时怀今闻言并未觉得欢喜,反而是更为凄然。他道:“你这般说好似我要棒打鸳鸯一般,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俞千龄也是着急,不知该如何说动他,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与容峥过去的关系,我怕你心里有顾虑……”   时怀今轻笑了一下:“你未免有些看轻我了,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自然不会因个人私情而罔顾,师父教我医术,是要我救人性命,不是用来威逼利诱的。”   俞千龄这才觉出说错话了,正要解释一二,时怀今摆了摆手:“你稍候,我先进去说一声,总不好一声不吭就和你走了。”   俞千龄欲言又止,无声看他走了进去,片刻后他走出来,对她点点头:“走吧。”   俞千龄现下心里急,怕自己又说错话,便什么也没说先带他往军营去了,路上将容峥的状况说了说。   等到了军营,时怀今先和俞千龄道:“宫中的御医医术并不俗,我虽是神医的徒弟,却并非神医,若是容大人的病症真的很重,我未必能妙手回春,只能保证尽力而为,最后信不信我,全看你自己了。”   俞千龄忙点头:“信信信!无论最后如何,我都信你尽力了。”   时怀今这才点头进了账中。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今的神医技能终于可以上线了~~~~~~~~~~~~ 第74章   第七十五章   俞千龄远远看着时怀今给容峥诊治,并不上前去问到底如何,她不想他再误会她不信任他的为人。其实她是很信任他的,说那话不过是怕让他去医治容峥,他心里会不舒坦,觉得她是强人所难,比起他更看重容峥,但若是时怀今不愿,她虽然有些失望也不会强求,想别的方法便是。   总而言之,在哄男人这方便,她也就能行动上表示一下,嘴上是真不会说。   正想着,时怀今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俞千龄忙露出笑脸对他报之一笑,可他只是轻瞟了一眼便继续和一旁的太医说话了。   俞千龄摸了摸鼻子:娘的,怎么有种失宠的感觉呢?不过……我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时怀今对容峥确实是十分尽心,来了以后连口水都没喝,给容峥看诊,又重新处理伤口,命人拿药煎药,再施针诊治,旁边的太医还时不时要请教他几句,他都是耐心讲解了。   这几个太医起初可是对时怀今不以为然的,可时怀今这一套下来,他们便有种心服口服的意思了,在一旁当个助理也是心甘情愿。   见此,俞千龄心里不禁有些骄傲,瞧她选的男人,多才多艺、聪慧体贴,外面那些说他不好的全是瞎子!   俞千龄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见自家男人忙的有些出汗了,正用袖子擦汗,忙回自己账中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过来,凑上去给他擦了擦:“要不要歇一歇?”   时怀今抬头对上她殷勤的脸,摇了摇头:“殿下回避吧,我正给容大人施针呢。”   床上的容峥上身裸着,胸膛上扎了好几根针,俞千龄只是觉得疼,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妥:“别累着自己,你渴了没?我去给你斟杯茶。”   时怀今站直了身子,转向她道:“殿下是女子,容大人此时衣冠不整,还请殿下回避。”   俞千龄一听这个终于明白她男人的意思了,一拍脑门道:“瞧我,都没注意到,我这就出去。”她自小和男人混在一起,什么没见过,可她男人毕竟是她男人嘛,一定不喜欢她看别的男子,尤其那男子还是她的旧情人,她赶紧出去了,让陈谦进去给她男人端茶倒水。   有时怀今在,俞千龄便去忙军中的事了,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太医早已回宫去了,现下容峥账中还有时怀今和三个军医在。   俞千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时怀今正吩咐三位军医什么,三位军医连连点头,而后退了出去,屋中只余床上的容峥,和时怀今、陈谦二人。   俞千龄走进去,打发陈谦离开,凑到时怀今身旁道:“饿了吗?先去吃点东西吧。”   时怀今没理会她这茬,道:“方才容大人已经将药喝下去了,过了这一夜他若是能醒,便证明他从鬼门关熬过去了,继续治疗下去便可痊愈,若是醒不过来,我也束手无策了。”   俞千龄看了眼床上的容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他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的红润,看着好多了:“那他有几成醒的可能?”   时怀今也看了眼容峥,答道:“七成吧。”   俞千龄听了稍稍松了口气:“那醒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时怀今不客气的泼她冷水道:“那不一定,还有三成醒不了。”   俞千龄伸手搭上他的肩,脸往他面前凑:“瞧我相公这本事,他定然醒的过来。”   时怀今却将她推开了,道:“我这身上都汗湿了,不干净,你还是不要碰我了。”   俞千龄偏不,一把抱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肩上道:“谁敢说你不干净,你是这世间最干净的男子,掉到茅坑里我也觉得你香。”说罢还在他身上用力吸了一口,鼻间还是他惯用的那股香味。   可她抱着他,时怀今却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因为想他好好医治容峥的刻意讨好,所以他也不知是该贪恋还是推开她以示明智。   半响,时怀今还是推了推她:“我想沐浴。”   俞千龄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一听这个松开了他,爽快道:“成,我这便吩咐人给你备热水,你一会儿到我帐中去洗,我那里清净。”   时怀今摇摇头:“不必了,搬这里来就好,我还要随时照看容大人有何异变。”   俞千龄又转头去看床上的容峥,左右他现下也动不了,时怀今不在应该没事吧?她不想自家男人连吃个饭洗个澡都不踏实,便道:“你安心去吧,一会儿有用完膳的军医叫他们来替会儿你。”   时怀今跟她说:“可我在这里更稳妥一些。”   话虽如此,可俞千龄更心疼自己男人:“又不会费多少工夫,你去吃个踏实饭,好好泡个澡,我先在这里看一会儿,若是有事我叫人去喊你。”   时怀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容峥:“你自己?”   俞千龄忙摆手,指了指外面道:“怎么会呢,这不还有陈谦和陈让吗?一会儿我叫他们进来守着。”   时怀今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腕子站起身:“好吧,那我先去用膳了。”   俞千龄起身送他到帐外:“不用吃的太急,免得胀气。”   时怀今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俞千龄目送他到看不见身影才转身回了账中,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着容峥昏迷的脸叹了口气:“早知道说什么我都不让你入营,再不和你有任何牵扯,好过你现下躺在这里命在旦夕。”   “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逃不开也躲不掉,老天要考验你,谁也免不了。”   俞千龄闻声回过头,向泽向她走来,身上的官服已经换下了,不知是找谁借了身戎装,穿上以后狐媚气褪去,倒也有几分英姿飒爽。   她问:“你还没走?”   向泽将她面前的椅子拉开一些距离再坐下,道:“没呢,自当官以后朝九晚五,不如从前混迹江湖的时候自在逍遥,如今终于有机会偷懒,我怎么舍得回去当值。”   俞千龄附和他道:“倒也是,成了朝臣权力是大了,却总是不如从前自在逍遥,有时候还是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   “我与殿下没法比,殿下手握重权,心怀宏图大志,每一日都是征途。而我留在也不过是因为报仇雪恨罢了,感觉每一日都是煎熬。”   俞千龄虽然没见过他父亲,却听说他父亲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可劳碌一生却留下一个贪污受贿的骂名,实在是世道不公。   她问:“有进展了吗?”   向泽摇摇头:“没什么进展,但也算有进展,连我都查不到的事情,那人必定是当年朝中举足轻重的人,这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没几个。”   如今权势最大的无外乎是刘燮了,俞千龄问他:“会是刘燮吗?”   向泽仍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当时我父亲蒙冤,唯一站出来为他说话的重臣便是刘燮,他与我父亲私交不错,我年少之时见过他许多次,如今我回到朝中,他偶尔还会提点我一两句,所以我也拿不准。”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这都是上一辈的私交了,现下于我有恩情的是殿下,我自然会站在殿下这边。”   俞千龄自然明白,向泽若是不站在她这边,如何会将这些事告诉她,引她猜忌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向泽一笑:“殿下敞亮。只是……我一直不太明白殿下当初为何会相信我,又费尽心力冒险帮我,我知道当初飞鸿楼夺位之乱时,殿下暗中帮助过我,我这条命还多亏殿下才能保留至今。”   俞千龄转头看向他,半响道:“我说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你信吗?”   向泽听了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殿下这种用来搪塞外人的借口,就不要用来搪塞我了。”   俞千龄耸耸肩:“不信罢了。”反正她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她当时小心眼,派人去打他闷棍,结果阴错阳差救了他,后来见他还挺可怜的,就放过他了。   向泽见她不会说了,转头看向仍旧昏迷的容峥,问她道:“若是有一日我也如此,殿下还会救我吗?”   俞千龄闻言皱皱眉头:“你这人真不讲究,你还盼着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成?想点好事吧,别闲着没事跟他一样给我找麻烦,就他一个我跟驸马那就说不清了,再加一个你,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了?”   向泽闻言哈哈一笑:“殿下放心吧,改日我便邀约驸马,将你我之间的事情与他说清楚,断不会再让他误会了。”   俞千龄狐疑看他:“真的?不坑我?”   向泽保证道:“我除了坑您银子,还坑过您别的吗?”   想想那些被他坑走的银子俞千龄就心疼,但他若能替她跟时怀今解释清楚,那些银子也不算白花。俞千龄点点头:“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向泽闻言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站起身来对她道:“殿下等好吧,我先回去了。”   俞千龄颔首道:“去吧。”   向泽走后不久,便有军医来替俞千龄了,俞千龄觉得自己留这也没有什么用,便回自己军帐去看自己男人。   她回到军帐的时候,时怀今已经吃过了晚膳,正在沐浴,里面水声哗哗作响,光是听的俞千龄也能想象到里面香艳的光景了。自时怀今生病,他们夫妻之间便没亲近过,可现下也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俞千龄想了想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当门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泽这真不是事,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唯一有事的只有容峥 _(:з」∠)_ 第75章   第七十六章   用膳、沐浴、绞干头发,时怀今用了莫约一个时辰,可这一个时辰他都未见俞千龄回来,按理说早该有军医去替她了,怎的她还留在那里不回来呢?   他走到梳妆台前,将摘下的虎牙手链重新戴上,手指摩挲半响,取了一条俞千龄的发带束发,当他抬头看到镜中人之时,明明是自己却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眉宇间所郁结的低落和怅然一目了然,即便曾被父母厌弃,他都没有如此垂头丧气过,不过几日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其实他也没那么伟大,甚至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救容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他甚至不知道当容峥痊愈以后,俞千龄会不会转变心意,与容峥重拾旧好。或许他该自私一些,将这个心头大患彻底除去,可若是如此,他将永远有一个心结,在他的心里他将永远是输给容峥的,不得翻身。但……容峥活着,他也有可能输的更彻底。   时怀今摇摇头,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如此婆妈呢,尽人意听天命吧,他要堂堂正正与容峥一决高下。   时怀今三下两下束好了头发出来,撩起帐子的一瞬正好对上俞千龄的双眸,她正呵手跺脚,见他出来立马站正了身子,对他一笑:“洗好了?头发干了吗?”说着打量他一眼,问他,“是不是穿的有点单薄了,先拿件我的披上。”   她说他穿的单薄,但实际上她穿的更单薄,十一月的夜风很冷,呵出一口气都有雾,她却穿着薄薄一层,耳朵都冻红了,也不知道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你怎么站在外面?”   俞千龄又蹦了蹦,精神抖擞了一些:“我怕你还洗着澡,进去把冷风灌进去,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事实上她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她几次想进去,却怕时怀今还没洗完,前面的等待就前功尽弃了,干脆继续等,不知不觉都等了半个时辰。   时怀今走到她面前,将她垂在两侧的手拢进掌中,她的手都冰凉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手都冰凉了。”   俞千龄摇摇头,把手往回抽:“没,就一小会儿,我手本来就凉。”   他们成婚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的手是冷是热他还能不清楚?她血热,身上总像火炉似的,哪里会是手冷的人。他转头问帐外的护卫:“大将军等了多久?”   俞千龄咳嗽了一声,插嘴道:“真没多久。”   时怀今不听她说,一双黑亮的眸子瞪向那护卫,平日里温和宽厚的容颜多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威慑力。   要说这军中最可怕的人便是大将军了,可被驸马这么一瞪,护卫小心口一抖竟也怕了,实话实说了:“半个时辰。”   俞千龄瞥了护卫一眼,对时怀今呵呵笑道:“你是不是要去那边了?我跟你一块过去。”说完要拉他走。   时怀今站着没动,看着她有些冻红的脸,本来已经逐渐冷硬的心又被熨烫平了,他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冰凉的脸蛋,意外发现她的脸还挺肉呼,细细一想其实她只是比他大了一岁的小姑娘罢了。   “进账。”说着他把她拉回了营帐里。   俞千龄这会儿有点愣,她长这么大,也就萝卜头那会儿被爹娘捏过脸,她几个哥哥想捏,她都是谁捏咬谁,横得要命,方才却被她男人揉了?这混账男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俞千龄正想重振威风,时怀今拉她坐下,双手捧上她的脸给她捂热,和声细语对她说:“怎么能在外面站半个时辰,若是冻病了怎么办?”   嘴都被揉的撅起来的俞千龄莫名其妙就撒气了,大大咧咧道:“我皮实,轻易冻不病,以前在北疆的时候那边更冷,我还藏在雪堆里埋伏呢,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时怀今听了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那岂不要是冻僵了?”   俞千龄想了想:“还行吧,穿的厚,偶尔也能活动几下,没冻僵。”说完她觉得被时怀今捧着脸说话太别扭了,拉下他的手道,“我不冷了,我给你找件披风去,你多穿点,你才是别冻病了。”说罢便跑去翻箱倒柜了。   不一会儿,她拿了两件披风过来,有一件是夹了毛的,另一件是单的,她二话不说把加毛的披在时怀今身上,弯腰给他系好。   时怀今瞧见了另一件有些单薄,推脱她的手道:“我不冷,你披吧。”   俞千龄不以为然:“你不冷,我就更不冷了。这披风是有些厚重,行走起来不方便,但是不透风啊,好好披着,别再把你冻病了。”先把他裹的严严实实,俞千龄才给自己随意披上,“走,我跟你一块过去。”   时怀今不让她跟:“不必了,左右你也帮不上忙,我自己去就好。”她穿着点衣服,方才又挨了冻,还逞强什么?   俞千龄挽上他的臂弯,嬉笑道:“我这不是陪着你吗?”   时怀今转头看她,脸板了起来,口气不善道:“不信我?”   俞千龄一看他这样子就回过味来,哎,有疑神疑鬼的了。   她摇头道:“没,那你去吧,我不去了,正好我还有事要办。”没办法,自家男人现在太敏感,就算容峥现下不省人事,她都得保持距离,不能过分关心。   于是时怀今走了,俞千龄吩咐陈谦、陈让都跟着过去伺候,在容峥账里多搭一张床,让驸马多注意休息,别累着。   陈谦和陈让跟在驸马后面,陈谦捅捅一旁的陈让:“瞧见没,大将军对驸马是越来越上心了,那位没戏。”   陈让瞥他一眼:“你懂什么?”   *   容峥还没醒,她男人在那边照顾,俞千龄也没什么心情休息,便拿了容峥这几日画的草图来看,越看越是感叹他的才华,人要是醒不过来,那真是可惜了。   正想着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开始有些发饿了,她起身出去叫人端夜宵,刚撩开帐子,想到时怀今这个时候应该也饿了,便召来护卫道:“去驸马那看看,看看驸马休息了吗,偷偷看,不可惊动驸马。”   侍卫很快就去了,不过多时回来复命:“驸马还醒着,手里捧着本书看呢。”   这深更半夜的他也不休息,定是要守容峥一夜了,俞千龄思琢一番,念及她男人如此辛苦,又欢她做的粥,那她便为他洗手作羹汤吧,这大半夜的喝粥正好养胃。   俞千龄折腾了好一会儿煮了一砂锅的粥出来,端着进了容峥的军帐。   时怀今坐在容峥床边,借着有些暗的烛光看书,昏黄色的光将他的脸蒙上一层柔色,比平日里更为温润如玉。   俞千龄将半躺在椅子上各种东倒西歪的军医踢醒,招招手令他们出去,时怀今这才发现她来了,合上书起身道:“你还没休息呢?”   俞千龄端着粥过去:“你都没休息,我怎么能自己休息,来,我给你煮了一些粥,趁暖和赶紧喝了。”说着用脚踢了个圆凳过去,将砂锅放在圆凳上,拿出准备好的碗先给他盛了一碗。   时怀今接过粥还有些愣。方才他正觉得饿,打算看完这一点书就去叫人准备夜宵的,却不想还没去呢,俞千龄便把夜宵端来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体贴了?   “粥?”他闻了闻,有些熟悉,“你做的。”   俞千龄扯了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可不是嘛,除了我还能是谁?你不是喜欢喝我做的吗?”   她给他做的,他自然喜欢,只是现下看来未免有些殷勤:“一起喝吧。”   当然要一起喝了,俞千龄肚子都快饿瘪了,她立马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起喝。”   不知两人是不是都饿了,满满一大砂锅的粥没一会儿被两人喝了个底朝天。俞千龄叫人把东西收拾出去,重新坐回时怀今身边,问他道:“要不要去歇会?陈谦、陈让不都搭了床吗?”   时怀今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胳膊:“这一晚至关重要,我要看着些。”   俞千龄见他胳膊酸,将他胳膊拉过来放在腿上,按捏道:“累了吧,我来。”   今日的俞千龄实在是太殷勤了,时怀今却愈加的有些不高兴,抽了抽胳膊道:“不必了,你不这样做,我也会尽心尽力的。”   俞千龄一听,皱了皱眉头,她男人真是想太多。   “你想多了,我就是心疼你,媳妇心疼相公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时怀今还是不大释怀,翻着手里书道:“往日可没见着。”   俞千龄瞪眼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平日里白疼你了?你之前生病是谁一日三餐给你熬粥的,是谁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你弟欺负你,又是谁给你扬眉吐气的?你居然敢说你平日没见着!再说一个我听听!”说罢伸手去抓时怀今的痒。   时怀今怕痒,一下子被她逗笑了:“好了好了,是我没良心都给忘了!你最好了!快……快别挠了!”   俞千龄硬是不放手,要继续戏弄他:“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时怀今又笑又躲:“不敢了……不敢了!你快放开我!”   俞千龄不挠他了,顺手一拉把他抱住,红唇堵上的唇,咬他道:“坏东西。”   许是许久没有这般亲昵了,这么一亲时怀今也没了脾气,双唇摩挲这她温热的唇瓣,她唇上还有淡淡的粥香,想让忍不住想啃咬。俞千龄本就久饿成饥,如何还能把持得住,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两人正亲的火热,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闷哼了一声。俞千龄听见动静忙松来了时怀今,正巧容峥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眸子,她起身道:“你醒了!”   容峥的神色有些迷蒙,半响道:“小七。”说罢对她一笑一口白牙,竟有种莫名的童真。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醒来,全颠覆了~~~ 第76章   第七十七章   容峥此人向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少笑。而小七这个称呼他叫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从前他都是直接叫她于七,后来情浓了一些,他似乎觉得直呼其名太过生分,偶尔叫她几声小七。   俞千龄觉出了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仍旧是异于常人的热,但比起先前确实好了不少:“容峥,你没事吧?”   容峥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色:“小七,我是白容啊,容峥是谁?”   俞千龄转头看向抱胸而立的时怀今:“你瞧他这……”   时怀今皱皱眉头:小七?他以前就是这么叫她的?可真亲昵。   他说:“你起来,让我看看。”   俞千龄一听立马站开,把位置给他让出来。时怀今走上前去,只是人还没坐下,便听容峥冲他喊了一声:“你走开!”看着时怀今的眼神那叫一个嫉恶如仇。   瞧他这个样子有高烧烧坏了脑子的嫌疑,但他还记得俞千龄,也知道他是他的情敌,并不像普通烧坏了脑子的人,着实让时怀今怀疑。   时怀今对他好声好气道:“我是大夫,你现在生病了,我是来替你看病的。”   容峥瞪着他,呲着牙,像只炸毛的野兽:“你骗我,你不是好人!”   不碰到人时怀今没办法下定论,于是也不和他解释了,伸手要去把他的脉,谁知容峥见他靠近,张嘴就要咬他。   俞千龄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一瞧这,眼疾手快将时怀今拉了回去护在身后,冲容峥吼道:“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若不是他,你根本醒不过来!”   见了俞千龄,容峥从方才的野兽模样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委屈巴巴道:“你骂我……”   看惯了容峥或冷漠或腼腆的模样,现下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实在让俞千龄无法消受,心头仿佛一万匹野马呼啸而过。   身后的时怀今扥了扥她:“他现下神志不清,你好好和他说,让我替他看病。”   俞千龄听相公的,深吸口气板正了态度,对容峥好声好气道:“你要听话,你现在生病了,需要大夫给你看病。”说着把时怀今拉到她身边,哄小孩子一般道,“来,把手伸出来,给大夫看看。”   容峥见了时怀今又开始呲牙,好似时怀今一靠近他,他便会扑上来咬人。   俞千龄见他这副野狗的样子,不敢让时怀今冒然过去,万一咬一口那可不是小事,她想了想道:“要不我制住他,你再替他把脉。”   时怀今看这样子也没别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   俞千龄得他首肯,立马上去压住容峥两只手,将他按床上,容峥也不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跟个疯牛似的使劲扭曲身体,蹬动两条腿,瞪着时怀今。他常年制造铁器力气很大,即便是刚刚醒来,身上也像是有无穷的力气,要俞千龄两只手都桎梏着他的手腕才能制住,但乱动的腿只能用她自己的腿去压制了,双腿一别把人紧紧缠住,如同蔓藤。   可这个姿势让时怀今看起来可不痛快,加之容峥两只手又乱动,他也没法把脉,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起来吧,我不诊了。”   俞千龄好不容易把他制住,怎么说不诊就不诊了?   “怎么了?”   时怀今见她又把容峥抱更紧了,皱眉冲她喊:“快起来!”说完背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瞧着还有几分负气。   俞千龄这才松了容峥下床去找他,可刚迈出一步去后面容峥就揪她衣摆了,喊她:“小七。”   俞千龄火了,回头吼他道:“七你娘啊!松手!不识好歹的东西!”   容峥还挺倔,一听这个双手抓住她的衣摆,用力到都抓出褶子了。   嘿!这糟心玩意。俞千龄正想对他动手,后面时怀今喊他道:“别对他动手,他才刚刚醒来,身体尚且虚弱。”   俞千龄还不信了:“虚弱?蛮牛似的还虚弱?”   好似为了印证时怀今的话,容峥眼睛眨了眨,然后微微一晃,又晕了过去,扑通一声跌躺在床上。   俞千龄心中万马奔腾。   时怀今这才走回来替他诊脉,不过多时皱起眉来:“脉象很虚弱,有点危险。他方才刚醒过来便情绪波动,又过分用力,损耗了不少元气,我去给他煎药。”   俞千龄忙跟上他,吩咐陈谦、陈让照顾容峥。   “他是不是烧傻了?怎么人开始不正常了。”   时怀今闻言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敌意,不能再让他见到我了,若想治好他,怕是要找我师父。”   闻百灵?   俞千龄迟疑道:“其实我们找到你师父了,他似乎就在黄州附近,可他太过谨慎,一旦发现有人找见了他的踪迹,便会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我们也不敢冒然前往。”   时怀今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抓不到他师父,退而求其次找了他过来。   时怀今继续往前走,道:“你放出消息去,就说我病入膏肓了,我师父应该会来的。”   主意是好主意,可他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俞千龄跟上去道:“这合适吗?等你师父知道咱们骗他,怕是不好吧,会不会迁怒于你?”   时怀今摇头道:“不会的,我们这也是救人心切,师父不会生气的。再者说我们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我也十分想念他,也还未请他喝上一杯喜酒。”   俞千龄一听这个,点了点头:“那行吧,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办。”然后仍旧跟在他后面。   时怀今见她还跟着,道:“你去歇息吧,容峥已经醒了,虽然神志不清,却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你可以安心了。”   俞千龄摆手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陪着你。”这深更半夜的,他对军营又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时怀今现下心中烦躁,回头冲她道:“你陪我做什么?难道我煎药你还不放心吗?”   俞千龄被说了个措手不及,他这是怎么回事啊?跟吃了枪药似的,总是咄咄逼人的,怕是被她惯坏了。   俞千龄脾气也上来了:“行行行,我走了。”说罢转身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   时怀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激了,她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平白无故被他说了一顿,怕是生气了。时怀今追着她走了几步,中途却又顿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最终还是去煎药了。   可路走到半截,他却不知道药房在哪里……   正犯愁呢,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兵,到他面前道:“驸马爷!卑职领您去军医那里。”   时怀今看他一眼:“大将军让你来的?”   小兵憨憨点了点头:“正是,大将军说您没去过,让卑职给您带路。”   时怀今听说俞千龄还记挂他,稍稍放心了一些,等明日再说吧。   *   翌日,容峥又醒了过来,只是神智依旧不清楚,醒了就小七小七的叫,说什么要把俞千龄叫过来。   现下时怀今不能出现在容峥面前,她哪敢自己去见容峥啊,回来醋坛子再翻了。军医来报的时候她就让他们随意应付,吩咐他们等容峥再睡过去的时候,把人运回驸马府去。   俞千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容峥暂住驸马府,一则是驸马府清净,二则是不耽误时怀今去当值,三则就是免于俞千龄见他,而且驸马府里还有个太医,一举多得。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送容峥去驸马府的半路上他就醒了,醒了以后又是跳车又是乱叫的,到处找俞千龄,众人没办法只能又把他送了回来。   容峥揪着俞千龄的袖子死活不松手,俞千龄还不能对他动手。   时怀今隔着一道屏风说:“就让容大人留在军中吧,我已将一切事宜告知了三位军医,朝中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让人去喊我。”   这哪行啊?容峥留在军营了,而他却不在,这醋坛子还不得翻天。   俞千龄道:“咱们一块回去吧。”   时怀今拒绝道:“军中还有要事,你也不能整日在府中,容大人也不能随着你来回奔波,现下他的病情最重要,熬过这几日我师父也就来了,我不会再多想的。”   俞千龄狐疑道:“真的?其实这几天我能让人把军务送到府上来……”   其实时怀今也看出了俞千龄对容峥的回避,关心容峥的病情也不过是让人给她汇报,她自己并不亲自去看容峥,可是说是很在乎他的想法了。既然如此,他觉得自己也该拿出些态度来,信她一次。   “真的,我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你大可以放宽心。”   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反正黄州到京城也不远,两三天的事,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俞千龄看了眼玩她衣摆的容峥,他见她看他,还抬头对她一笑,颇为童真。俞千龄无奈道:“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传闻中的师父要来了~~~~~小今今的娘家人! 第77章   第七十八章   咚。   当第十六颗花生被扔到桌上,俞千龄的耐心走到了极点,顿时拍案而起,怒斥那个始作俑者:“白容!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再这样我叫人把你绑起来扔出去!”   容峥蹲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大碟子花生,被她一骂委屈起来:“小七,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俞千龄绕过桌子,点着他脑门道:“你以前也没这么烦人啊!我真怀疑你这病是装的,我看你精神不错,干脆滚吧,还治什么病啊?”   俞千龄一靠近,容峥便抱住了她的胳膊,无尾熊一般。   俞千龄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甩开他,容峥一个不稳要往后跌去,身边跟着的两个军医忙扶住了,对俞千龄道:“大将军使不得啊!容大人这才好转一些,摔一下可了不得!”   再看容峥,抱着碟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看着她,那眼神别提多委屈了。   俞千龄也是搞不懂了,怎么别人得病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偏偏他精力如此充沛,从早到晚黏在她身边,撵都撵不走,气煞人也!   两人正对峙,外面小兵进来禀报:“大将军,容侍郎来了。”   娘的,这当爹的终于来了,早就派人去报信了,却这么晚才来,难怪容峥不待见他。   “让他过来!”   别看儿子二十多了,容侍郎却只是刚到不惑之年,因为平日保养得当,更是显得十分年轻,看着不像容峥的爹,更像是大哥。抛妻弃子,致发妻早早亡故,他倒是过的很滋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臣参见公主殿下。”   俞千龄扫了他一眼:“想必容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此时发生在军中,我自然不会置之不顾,已经派人去寻神医,无论如何都会尽力治好他。”   容侍郎回道:“臣已听说,此事全怪犬子做事莽撞,才遭此一劫,能得殿下庇佑是他的福分,臣待他谢过殿下。”   话说得好听,却全然未听出他对自个亲儿子的关心,要知道容峥可是从死亡边线挣扎回来的,他却一个劲儿的就跟她献媚。啧,什么玩意。   俞千龄懒得和他说话,推了容峥一下:“你爹来了。”   容峥似乎这才注意到容侍郎,容侍郎也抬头看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担心的模样:“儿啊,你可还好?”   他话音刚落下,容峥见了他比见到时怀今反应还大,手里抱着碟子连带花生全部向容侍郎砸了过去,怒骂道:“你滚!恶人!”说着就要上前撕咬,还好俞千龄反应快把他拉住了。   容侍郎没反应过来,被花生砸了一脸,那碟子也撞在了额角梆的一声响,而后摔在地上成了碎片。他捂住额头,指着容峥的手指头都气抖了:“逆子!逆子啊!”   俞千龄可没心情看一部父子相残的大戏,拉着容峥道:“来人!快把容侍郎扶下去治伤!”   马上有人来将容侍郎扶了出去,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了。   俞千龄将容峥按坐在椅子上,点着他脑袋道:“你可真能,你爹都敢打。”   容峥没说话,低垂的脑袋轻微发着抖,俞千龄这才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她伸手把他头抬起来,却见他脸上两道泪痕,眼圈都发红了。   “打完你爹,你还委屈了?”   容峥仰头看着她,眼中的泪水仍在打转,唇瓣颤抖着道:“小七,你知道吗,他害死我娘……我恨他……我恨他!”等他喊完,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俞千龄忙叫人来,七手八脚将容峥抬去了账中。娘的,他这都要成西施了!   但其实他晕过去挺好的,起码她清静了,而且还能找借口把时怀今叫来。   军医听了她的吩咐,道:“殿下,其实不必驸马奔波这一趟,驸马临走之时已经交代属下如何处置这种情况了。”   俞千龄闻言瞪向他:娘的,脑袋里都是草药吗?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还是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军医会看事,忙添了一句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驸马亲自前来一看为好,属下这便叫人去寻驸马。”   这才对嘛。   等众人散去,俞千龄揉了揉有些肿痛的额角,叹了口气。时怀今这男人狠起来是真狠,说不来还真不来军营了,还要她想着法子请他过来,狠心啊。   只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借口,最终没等到时怀今,却等来了陈谦:“大将军,驸马爷的师父来了,请您带着容大人回府。”   这闻百灵还真现身了,竟比想象中来的快,看来他对时怀今这个唯一的徒弟确实很关心。只是他们不来军中,却让她带人回去,想必那位闻神医是个不好相与的,敢对她这个公主吆来和去。   不过俞千龄也不计较,让人吩咐下去,准备一下将还昏迷的容峥带回驸马府。   半路上容峥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喊小七,俞千龄就因为怕他半路醒来闹腾跳车,此时也坐在马车了,瞥他道:“别嚎了,我在呢。”   容峥这才寻到她,立马坐了过去,抱着她手臂才安心一些,满足地叫了一声:“小七。”   俞千龄是真对他没办法了,现下就把他当个小孩子:“你说你怎么这么缠人呢?还怕我跑了不成?”   本来这话俞千龄只是随便说说,谁知容峥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会不见的,等你不见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俞千龄顿时哑然,无语好一会儿道:“嗯……不会的,这次不会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谁还跟你玩失踪。行了,松开我,都快热死了。”说着将他的手推开了。   容峥倒也不缠,在她身边坐着便是满足了,傻乎乎的对她笑。   俞千龄叹了口气,抽出随手携带的短刀,擦刀。   *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时,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驸马府前,俞千龄先跳下马车,后面容峥嘴里喊着她的名字,由随从扶下了马车,脚一沾地就跑到俞千龄身旁。   俞千龄瞥他一眼道:“行了,别喊了,到家了!”   容峥还未来过驸马府,抬头看着偌大的门庭问她:“咱们的家吗?真是大啊!里面是不是种了很大的菜地?”   俞千龄毫不客气的打碎他的梦:“不是我和你的家,是我和我男人的家,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容峥一副我傻我听不懂的样子:“有没有种你喜欢吃的黄瓜?柿子呢?如果再养了两头牛就更好了。”   俞千龄服了他了,你当这里是菜园子啊?   她也不跟傻子解释了,道:“行了行了,进去了。”   容峥握上她的手腕,随她进了驸马府,好奇的四处张望。   是手腕也不是手,俞千龄就随他去了,还没走到前厅,便见时怀今迎了过来,身边还有一陌生的白衣人。   虽然路两旁点了灯,但毕竟是黑夜里,远远的俞千龄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此人走起路来仙风道骨,脚下如有风,白衣飘决,一看就是神医的派头,肯定是时怀今的师父了。   没见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一见了人,俞千龄还有些紧张了,那什么侯爷侯夫人都不是真心疼时怀今,根本当不得时怀今的至亲。可这位师父只听传言便知他对时怀今爱护有加,俗话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位才真算是时怀今的娘家人。   俞千龄将容峥的手打下去,扥了扥衣服,换上一张笑脸走过去:“早闻神医大名,今日终于得此一见,神医……”   俞千龄话说到半截突然说不下去了,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美人是谁?时怀今的师父不是半百的老头子吗?怎么是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78章   第七十九章   待人走到咫尺间,俞千龄又认真看了看,这才知道戏文之中所述的画中仙是什么样子。此美人肌肤白皙剔透吹弹可破,像是一张上好的宣纸。她眉如远山,眸似点墨,殷红的双唇像是花瓣,真乃人间绝色。   俞千龄又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白胡子老头,问时怀今道:“这位是?”   时怀今闻言看了眼旁边的美人,眉宇间有些犹豫。   这时,那美人先开口了:“怎么,你方才不是还说久闻我大名吗?怎么现下问起来我是谁了。”   俞千龄有点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时怀今:“你是……闻百灵?你怎么是女子?”   美人挑眉看她:“公主殿下这是认为我这般模样,难当神医的大名吗?”   俞千龄自己就是女子当将军,如何会看不上女子做神医,只是她一直以为闻百灵是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乍一变成美貌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且这女子看着与他们年纪相仿,怎么也不像是神医该有的年纪。   俞千龄歉意道:“非也,只是闻神医貌美如花,似妙龄女子,我一时间有些无法相信。”   闻百灵抬袖掩唇,微微一笑,举手投足皆是一抹风情,她转头看向时怀今:“乖徒儿,叫一声给她听听。”   时怀今的神色隐隐有些无奈,道:“师父,千龄平日里提起您都颇为敬重,您……”   闻百灵没听他说完,袖子一挥打断他的话:“瞧你这,娶了媳妇便忘了师父,成婚的时候没想起我来,用得着我的时候倒是学会装病找我了。”说罢还伸手锤了时怀今一下,不像是师徒,更像是娇嗲的情人。   俞千龄心里莫名不大舒服,伸手将时怀今拉过来护在身后:“闻神医错怪他了,这都是我思虑不周,请您来也是我的主意,得罪之处还请神医见谅。”   众人还都没说话了,一直没出声的容峥突地窜出来把时怀今从俞千龄身边推开,冲他恶狠狠的呲牙,这还是俞千龄多次威逼利诱他,才使得容峥没一看到时怀今就上手去抓。   “白容!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许碰他!”   正呲牙的容峥闻言委委屈屈看向她,嘴巴蠕动一下,小声低喃道:“我不要他碰你……”   娘的,他是我男人,他不碰我,你碰啊!糟心玩意!   “呦,这便是那个要看病的人吧?”闻百灵双手环胸走到容峥面前,一双漂亮的杏眼上上下下打量他,容峥被她打量,有些怕生的躲在俞千龄身后,捏着俞千龄的衣摆。   闻百灵挑眉道:“瞧着挺结实的,怕不是身上的病,是心中的病吧?”说罢那眼神十分暧昧的看了俞千龄一眼。   俞千龄也不知时怀今都和她说了什么,但被她这般说,心中是下意识要辩解的,并不想她误会她对时怀今有所不忠:“我与他现下只是朋友,曾有些亏欠,他遭此一劫也与我也有些干系,我不能弃他于不顾,所以想求神医将他治好。”   虽然被容峥推了一把,但时怀今还是很好脾气的站出来替他说话:“师父,这位容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技艺超群,变成这般模样着实让人觉得可惜,请师父为他医治。”   闻百灵闻言背着手走了几步,道:“这天下之大,我不过一介江湖人士,众人抬举我才叫我一声神医,可我却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话说完的时候,她走到了时怀今面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但既然爱徒相求,我自然要尽力而为。”   两人都是极美的人儿,站在一起像一对仙侣,双手交握更是情意缠绵,好似没有什么能毁了这绝美的画面。俞千龄这还是头一回尝到了吃醋的感觉,酸溜溜的可真不是滋味,她看向无动于衷的时怀今,眼神有些不自觉的怨念。   时怀今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好似才意识到了不对,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却因闻百灵死死握着动弹不得,他小声唤道:“师父……”   闻百灵转头看向他,附在他耳边道:“乖,听师父的。”   俞千龄站的离他们有些距离,两人耳语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感觉就像是被两人排除在外了,心里直冒酸水,却碍于两人的身份加之有求于人不好发作。   她轻咳一声:“外面夜风凉,咱们一道进屋再说吧。”说罢要往时怀今那边走,企图分开两人,可她走出没几步却被身后的容峥抓住了。   “小七。”   小七个什么啊!没看到她男人都快留不住了吗?!   俞千龄刚要骂他,便见容峥满脸可怜的望着她,她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了,气闷的叹了口气:“真是欠了你的,走了。”再看时怀今那边,两人早就先行一步了,都快进大堂了,半点没有等她的意思。   哼,他师父一来,他就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众人落了座,下人将茶点送了上来,俞千龄客气道:“神医,请用茶。”   闻百灵端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对俞千龄点点头,却转头和时怀今说话:“怀今啊,这些日子可还好?怎么师父觉得你瘦了很多呢,是不是吃不好啊?”   这话听着是寻常师父关心徒弟的话,可在俞千龄这个当媳妇的人听来,便是她苛待了时怀今了,她扪心自问,除了容峥这事上,她哪里委屈时怀今了?!   时怀今摇摇头:“师父多虑了,自我与千龄成婚,千龄待我极好,我又与他属下学武,身体硬朗了许多,只是前些日子一不小心着了凉,病了几天,这才显瘦,但其实也比我没成婚之前胖了许多。”   俞千龄一听时怀今这话舒心了不少:瞧一瞧,听一听,她哪里是那种会苛待自己男人的人?   可闻百灵偏是不信的样子,叹气道:“你呀,总是这般贴心懂事,就算是自己受了委屈也只是吞到肚子里,从不与人说道,怕人替你担心。怀今啊,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过于委屈自己,不好的也得说出来,不能憋着。”   俞千龄听着这是一个气闷啊,忍不住开口道:“闻神医多虑了,在这驸马府中没人能给他委屈受。”   闻百灵抿了口茶,看了眼她和容峥:“那也不一定。”   时怀今瞧出俞千龄已是极力容忍,心下有些坐立不安,道:“师父,您真的多想了,这是我与千龄自己的家,谁能让我受气呢?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但我真的过得很好。”   闻百灵闻言看他一眼,微一颔首算是点头,又看向容峥:“来,你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脉象如何。”   容峥坐在俞千龄身边,一心玩她衣摆,根本没听见闻百灵说话。   俞千龄见闻百灵终于要替容峥看病了,而容峥还一副傻乎乎不知道动弹的模样顿时急了,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了闻百灵面前,冲他嚷道:“把手伸出来,让神医给你看病!”   闻百灵瞧着他们这样,啧啧两声:“这位公子也是个俊俏的儿郎,殿下也不知道心疼一些,弄伤了怎么办?”   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坐到时怀今那边去,道:“我只心疼自己男人。”说完把时怀今的手抓了过来,握在掌心中似揉又似搓。   闻百灵当没瞧见,冲自己的药童招了招手:“橙儿,把脉枕拿来。”   那药童长得眉清目秀,放在人堆里也是扎眼的人物,闻声乖顺过来将脉枕放好,唤了声:“先生。”   闻百灵点点头,挥手令他退去一旁,手搭在了容峥的脉搏上,将眼睛闭上,蒲扇似的睫毛又黑又密,真是无一处不精致,俞千龄平生头一回儿感觉到了嫉妒。   俞千龄凑到时怀今耳边问他:“你师父到底多大年纪啊。”   时怀今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问。   俞千龄瘪瘪嘴,年纪都不让问,难道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闻百灵诊过容峥的脉,又查看了一番他的耳鼻口舌以及伤口处,道:“从脉象来看,他体内的病症已经得到了压制,至于脑子里的问题,还要我与怀今细细商讨以后再说。”   俞千龄也知道容峥这病复杂,不能急于一时,道:“劳烦神医了。”   闻百灵摆摆手:“算不上,若无此机缘,我不知何事才能与我这爱徒重新相聚呢。”她十分怜爱的看着时怀今,“分开这些年我是十分的想念他,看着他现今还能想起他尚且年幼之时围着我叫师父,让我亲一下、抱一抱的模样呢,那真是可人。”   她话说完,俞千龄感受到时怀今的手局促不安的缩了缩,她却一把拉住握的更紧,紧到时怀今痛的吸了口气。   容峥也注意到这边了,脸皱了起来,起身向他们走来。   俞千龄瞪着他:你再敢动我男人一下试试?   容峥现下知道时怀今不能碰了,委屈巴巴跟俞千龄说:“小七,我饿了。”   俞千龄听了真是服他了。   时怀今见此机会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道:“我已让厨房备了晚膳,我去催催。”   时怀今才走到门口,管家便过来了:“禀驸马爷,晚膳已备好,可以请各位贵客去用膳了。”   众人一听齐齐起身,俞千龄尽地主之谊:“神医,这边请。”   闻百灵也不客气,微一颔首走去前面,站到了时怀今身旁,挽上他的手腕道:“爱徒啊,为师已有许久没和你一起用膳了,说起来真是十分想念。”   时怀今点头称是,两人开启了怀旧模式。   俞千龄带着她的拖油瓶容峥,咬牙切齿的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答辩,明天考英语,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妹子们等着看通知吧!么么哒! 第79章   第八十章   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就连平时都不注意自己在吃些什么的俞千龄,都注意到菜品起码多了一半有余。   时怀今将椅子拉开:“师父,您坐这里。”   闻百灵闻声坐过去,看了眼桌上的菜式欣喜道:“怀今,这么多年你竟还记得师父喜欢吃什么,师父真是没白疼你。”   俞千龄听见了特意看了一眼,发现闻百灵坐的地方摆的都是素菜,没有半点荤腥,想来是她不吃荤,时怀今刻意安排的,她又有点吃味了。   时怀今只是含蓄一笑,将碗筷替她摆好:“在师父膝下那么多年,师父待我亲如子,我怎能忘。”   俞千龄这么一听安慰了一下。对,他俩就是父……母子关系,亲近一些就亲近一些吧,哪有人和自己婆婆计较的。   俞千龄释然了一些,也入了座,对闻百灵客气招待道:“神医是客人,请先用吧。”   闻百灵倒是挺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是怀今的师父,咱们便都是一家子,殿下也不必这么客气,随意一些就好。”   俞千龄点着头,怎么却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时怀今也坐下了,坐到了闻百灵身旁,俞千龄心里虽不愿,却又不能把他叫过来,或是自己起身坐过去,那未免显得太过斤斤计较,只能将就着先这样了,在心里腹诽着不满。   容峥挨着她坐,他虽然饿,却还是先紧着俞千龄,给俞千龄夹了满满一碟子的肉:“小七,你喜欢的,多吃点。”说罢对着她一派天真的笑。   俞千龄也不忍总给他冷脸看,嗯了一声,拿了筷子夹了几口吃,吃的没滋没味的。   对面的闻百灵瞧见了惊呼一声道:“你喜欢吃荤啊?还只吃荤啊?”   俞千龄闻言啊了一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闻百灵皱着眉头道:“这可不好,不养生。你现下年纪小还看不出来,若是长此以往,等你年纪稍大一些,便会老得快了,到时候满脸的皱纹,啧啧啧,那可不好看。”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了我这张脸啊,我可不敢这么乱吃。”   老?满脸皱纹?俞千龄一贯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有了闻百灵这个对比,她也一下顾及了起来,若是她年纪稍大一些,显得比闻百灵还老,那真是太可怕了!   “神医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少荤多素。”   闻百灵点点头,又继续教训她:“作为女子呢,这行事也不能太过粗莽,脾气也不可太暴躁,如此也是容易衰老的,我看你眼角下是不是有眼袋了?啧啧啧,你才多大的年纪啊。”   俞千龄闻言有些心惊的摸上自己的下眼皮:眼袋?有吗?   时怀今忙打岔道:“师父,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再者说一会儿饭菜要凉了。”   闻百灵闻言一笑:“好好好,都听徒儿的。”说罢又替时怀今夹了些菜,“你也吃。”   这顿饭表面上平静吃完了,可这平静下有多少波涛暗涌就不知晓了。总之俞千龄是吃的十分堵心,头一遭没吃几口就吃饱了。   但俞千龄还是要装着大方,道:“神医,天色不早,我让管家带您去休息吧。”   闻百灵摇摇头:“我与怀今多年不见,还有些话要说,而且那位公子的病情,我还要与怀今讨论一番,殿下先去歇息吧,不必在意我们。”   她怎么能不在意啊?深更半夜还要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成!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日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说着俞千龄看向时怀今,“怀今,你说是吧?”   一向能懂她心意的时怀今这次却装作没懂的样子,道:“千龄,你先去歇息吧,我与师父说几句话。”   人家两人一厢情愿的,俞千龄还能强逼不成?她面色沉了下来,道:“那好吧,我先回去歇息了。”说着转身往后院子,步子迈的十分大。   容峥在后面跟着她:“小七!小七!”   娘的,把这糟心玩意忘了。   俞千龄顿住脚步,把他拽过来:“过来,先把你安顿好了。”   容峥显得有些兴奋:“小七,我们要睡觉了吗?”   俞千龄瞥他一眼:“不是我们,是各睡各的!”   为了方便查看容峥的情况,俞千龄把容峥安排在了主院的偏房里,叫人过来给他洗漱沐浴。   隔着一道屏风,容峥在那边洗澡,俞千龄在外面坐着,容峥时不时喊一声:“小七!”   俞千龄不耐烦的应一声:“我在呢,你不要再嚎了!你再嚎我就走了,以后休想找到我!”   容峥急急喊:“别,我听话!”说完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那边小厮急急喊:“公子!公子!你别出来,还没洗完呢!”   俞千龄头都要大了,怒道:“白容!你给我好好洗澡!不洗干净再出来,我以后都不待见你了!”   这回容峥才安静下来,小声喊道:“那小七你别走……”   俞千龄烦闷的回他:“不走!”   容峥洗澡出来,俞千龄还要哄他睡觉,跟养了个大儿子似的。   她坐在床边,翻了翻手里的故事书:“冲你这样我也不想生小崽子了,烦都能烦死!”   容峥好奇的看着她:“什么叫生小崽子啊?”   俞千龄懒得跟他解释:“躺好躺好,听故事了。”她这辈子真没对谁这么耐心过,早知道如今,年少轻狂的时候她绝对不留这么个风流债。   俞千龄本来也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现下心情不好,语气硬邦邦的,容峥也听出来了,趴在床上托腮看她:“小七,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的媳妇要是三更半夜给别的男人作陪,你也会不开心的。   但这事俞千龄怎么会和他说,横眉竖眼对他威胁道:“你还睡不睡了?你再不睡我走了。”   容峥闻声忙躺好了,将眼睛闭上,一只耳朵对着她:“我睡,你继续讲。”   俞千龄看着他也挺无奈的。他从前不说是天之骄子,也是一方人才,如今却如稚子一般对她痴缠,这还不是因为曾经那点旧情。可就这点旧情,她竟是他现下唯一能依仗的人,除她以外再无旁人可以依仗,委实让人可怜。   但是她可怜他,谁可怜她啊?一不小心她男人成了醋精,最近总是耍脾气,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了,竟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师父,瞧那师父的样子也是来者不善,不知道他俩正聊什么呢……   *   另一厢。   时怀今坐在闻百灵身旁,苦口婆心道:“师父,您不要捉弄她了,千龄真的没有外面说的那样不好。”   闻百灵闻言学着他的样子说了一句:“师父~千龄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不好~啧啧啧,瞧你这点出息,难怪你媳妇在外面招三惹四的,你这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   时怀今皱皱眉头:“师父,您不懂,千龄做这些都是有理由的,其实我们夫妻感情很好,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糟糕。”   闻百灵双手环胸,呵呵一笑:“感情好?你老实跟我说,那什么白容和你媳妇到底什么关系?”   这可真是说不清的关系,时怀今委婉的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闻百灵却听得很明白:“说白了还是旧情人呗,这都带到家中来了,你竟还如此宽容大度,怪不得她在外面招蜂引蝶的。师父跟你说,这做相公的,不是宽容大度就好,要教你媳妇如何做个好媳妇,她学坏了,都是你这做相公的纵容的。”   时怀今也解释不清楚,叹口气道:“千龄她并不坏,她只是不似旁的女子那般这么多顾及,也没旁的女子心细如针,我相信她对容峥已无旧情,师父您就不要参合了。”   闻百灵摆手道:“那不行,什么叫没旁的女子心细?她就是对你不够上心!我的好徒儿如此出众,她却不知珍惜,真当你无人问津吗?我跟你说,你若不是生在侯府那种污秽之地,现下也是个人人追捧的贵公子,哪里轮得到她来捡漏。你等着吧,师父定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   时怀今当然看出师父的意思了,可俞千龄哪里是那种会拈酸吃醋的人,若是不慎激怒了她,那他们是真的别过日子了。   “师父,我不委屈,您真的别管了,您好不容易来京中,闲暇之时我带您出去赏玩可好?”   闻百灵也是个相当倔强的性子,摇头道:“不行,我就管。要师父说,你这男人做的也太没魄力了,这点小事还要担心你媳妇生气,她以后真不和你过了,你也不要她便是,难道你缺她?”   时怀今没出息道:“我缺。师父您潇洒不羁,做事可以毫无顾忌,可她是我的牵挂,我的发妻,我不能骗她。”   闻百灵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真是痛心疾首:“我看你是缺心眼!咱们哪里是骗了?明明是她自己把我当做女子了,我也没承认啊!再者说,她知道了事实以后反而就不会生气了。”他说着很是霸道道,“反正你不能向着她,不然那个什么白容还是容峥的我就不管了,若是惹我不悦,说不定我还会下点药。”   是的,他这位娇嗲又貌美的师父,实则是个男儿身,而且已过而立之年,仍旧顽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不是女配,是小今今的男配 _(:з」∠)_ 第80章   第八十一章   容峥现下的身子并不能熬夜,不久便睡着了,俞千龄伸了伸坐的有些酸痛的腰走了出去,却见他们卧房的灯烛仍旧是灭的。   “驸马还未回来?”   院中侍候的下人回道:“还未。”   俞千龄皱皱眉头,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他莫不是想与他师父秉烛夜谈吧?就算是师父,那也是男女有别啊。   俞千龄觉得这不行,脚步一转,往安置闻百灵的院落走去,刚踏进去,便听到时怀今无奈的声音:“师父,这是你第二次悔棋了。”   闻百灵不讲理道:“说好了让我三次,这不才第二次吗?你着什么急。”   俞千龄停下脚步,遥遥望见那两人正对坐在凉亭之中,身边有仆人点灯烧炭,并非独处一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两人才坐在外面,可现下天凉,坐在凉亭之中下棋必然很冷,闻百灵身上披了件白色的斗篷,脖子一圈白狐狸毛,显得那张巴掌大的脸更娇小了。   这不是她之前狩猎的那只白狐做的吗?他当初自己都说不舍得穿,竟拿给他师父穿了……   夜风吹过,吹动了闻百灵身上的白色披风,她紧了紧披风,吸了吸鼻子。对面的时怀今察觉到了,将她手边的凉茶倒掉,斟了一杯热的给她:“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闻百灵盯着桌上的棋盘,随手接过捧在掌心里,弥漫的热气蒸着她的脸,氤氲之中更显绝色。再看时怀今,他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宠溺和纵容,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俞千龄从未在时怀今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那是一种对她未曾有过的亲昵。冷风吹过来,她竟有种透骨的凉,心上是说不出的落寞。她并不想上前去打扰这一幅绝美的画面,甚至可以说是望而却步,她脚步一转出了院子,也不想回主院去,可去哪呢?若大的驸马府,她竟觉得无处可归。   思绪纷杂间,俞千龄出了驸马府,漫无边际的闲逛。深夜里,大街上已经没有半个人影,有些大户人家门口挂的灯笼还亮着,可往深处走普通人家门口的灯笼都不亮了,触目皆是一片漆黑。   俞千龄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天下之大竟没了她的归处,她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虽然在那巍峨的皇城之中有她的血脉之亲,可俞千龄对那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并不觉得那个皇城属于自己,她更想念在北疆之时肆意妄为的日子,那样的日子才算是真的放肆,到了京中权力大了,她反而束手束脚了。   正出神,前面突地有人影掠过,俞千龄心下狐疑,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隐在暗处小心被那人发现。那人轻功极好,武功路数有些江湖人士的影子,几个起落从小门进了一所府邸。俞千龄小心跟进去,这才发现这里竟是刘燮的府邸,那人进了一间院子,那院子外有高手把手,俞千龄不便跟进去,便隐在不远处,心中不禁狐疑是什么人会深夜到丞相府来见刘燮。   那人在里面待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出来,出来时刘燮亲自相送,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并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   那人仍旧从小门离开,俞千龄悄声无息的跟着,找机会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何人。那人速度很快,俞千龄有些费力的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他不被他发现,最终停在了一所宅子前。   这次那人是从大门进去,门口有管家打扮的人迎他入门,临进门时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虽用黑布蒙了半张脸,可那双眼睛俞千龄再熟悉不过,她往门匾上一看——向府,此人竟然是向泽?!   他怎会深夜去见刘燮,两人还相谈甚欢?   俞千龄在原地站了良久,不知是该进去问个清楚,还是先行离开再暗中派人查他,但其实查他并不容易,向泽本身就是做这行的,对此自然是很防备,恐怕轻易查不到什么他与刘燮的猫腻。   思琢一番,俞千龄决定入府一探虚实。她先绕到几条街外,再重新往向泽府上去,站在大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有人开了门,管家一见是她,忙往里迎:“怎么殿下深夜来访?我家大人已经歇息了,请殿下稍作等候,老奴这便去叫大人过来。”   俞千龄摆手说不必了:“直接带我去见他。”   管家派脚下利索的小厮先去通报,引着俞千龄往后院走:“老奴看殿下也没骑马,一路过来定然口渴了吧?不如在前厅喝杯茶,大人很快就过来了。”   俞千龄蹙眉道:“见了你家大人再喝也不迟。”   管家见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领着俞千龄过去了。   俞千龄刚走进院子,向泽披着件披风走了出来,里面还是单薄的白色亵衣,一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惺忪模样,他打着哈欠问:“这大半夜的殿下怎么过来了?”   俞千龄冷眼看他:“你说呢?”   向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殿下,莫不是来兴师问罪吧?”   俞千龄眯眼看他:“那你倒是说说,我问你什么罪?”   向泽搓了搓手臂:“殿下,天太冷,咱们先进屋再说。”   俞千龄瞧着他一派轻松的模样,似乎心中并没有鬼,一时间有些狐疑,跟着他进了屋内。   屋内烧着炭火很是温暖,向泽又端给她一杯热茶:“瞧您这气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俞千龄问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泽抿了口茶道:“可不是嘛,起初我瞧见驸马爷的师父是个大美人,也吓了一跳,不过想一想也知她年纪比驸马大不少,顶多了是会保养,咱们公主殿下天之骄女,正值花样年华,还怕被比下去不成?”   原来他以为她是这个“兴师问罪”,看来他并不打算和她坦白今夜见了刘燮的事情,既然如此俞千龄也不能提了。   “你明知道却不早些告诉我,让我措手不及?”   向泽摇头:“我比您知道的也没早几个时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让您措手不及了?”   俞千龄冷哼一声,显得有些气恼:“如今他们师徒情深,我在府中倒是显得多余了。”   向泽多聪明的一个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对她道:“殿下往日里是个聪明人,怎的一沾了驸马就糊涂了?您自个在外的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做师父的得知自己徒儿受了委屈,还不得替他扬眉吐气一番啊?人之常情。”   俞千龄挑眉看他:“人之常情?那你说我如何做,大大方方让他们秉烛夜谈?”   向泽摇摇头:“这自然是不行的,您可以大大方方叫驸马回来侍寝嘛,但这般躲到外面来是万万不可的,尤其是躲到我这‘外室’的地方来,更不好了,摆明了跟人家师父说,你不缺驸马这一个,对驸马不上心。”   向泽见她不说话,又苦口婆心劝她道:“殿下您好好想想,驸马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吗?他品行端正,对您一心一意,更不能与自己师父有首尾。那师父若是做了什么事,一定是故意要气您,给她徒弟出气,这个时候您更要对驸马关心在意,才能使得那师父对您放心。”   虽说俞千龄过来不是为了这事,但听他一言倒还真是明白了一些,原来这其中竟是这个缘由,怎的她会没想到呢?   既然向泽决定暂且瞒着她,俞千龄也无话可说,正好借此离开:“你说的有道理,我先走了。”   向泽起身送她:“殿下要切记我的话,您要把那师父当长辈,站在长辈的角度上看问题,可别真当美人师父是情敌啊。”   俞千龄有点不耐烦道:“知道了,用不着你提醒。”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去。   俞千龄走后,管家凑到向泽面前,有些担忧道:“大人,公主殿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来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望着俞千龄的背影逐渐隐在夜色之中,向泽脸上的不正经褪去,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我不知道,也许是巧了,也许是她知道了什么,等着吧。”说罢转身回了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是身心俱疲,近来生病的人很多,我认识的就有三个肺炎了,简直可怕,小天使们要保重身体啊! 第81章   第八十二章   出了向泽这么一档子事,俞千龄哪还有闲心去想后院里的事。向泽那知道她不少的事情,可以算是她的左膀右臂,如果他真和刘燮串通一气了,那她现下布的局便全都是白费了。她私心里还是觉得向泽不会背叛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缘由,可向泽私下去见刘燮是真,瞒着她也是真,他若无愧于她如何会瞒?这里面还是有事。   往日这种盯梢查证的事她都是交给向泽,现下她要查向泽,能找何人?看来只能去进宫找她几个亲哥了。   俞千龄脚步一转,正要往宫中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不能去,她突然造访,向泽肯定也怀疑她了,说不定正派人暗中跟着她呢,她若是不回府直接入宫,岂不是暴露了她知道了一些事情?   俞千龄特意消磨时间似的到处遛了遛才回到驸马府去,一进府门管家便跑了上来:“殿下,您大半夜的去哪了?驸马爷找您好一会儿了。”   现下已是三更,过不了几个时辰都该去上朝了,他还没休息?俞千龄问:“驸马还没歇息吗?”   管家摇头道:“没呢,不知道您去了哪里,驸马怎么能安心歇息,正等着您呢。”   算他有点良心,俞千龄径直往后院走,走到半路上便见那师徒二人走过来了,合着不仅时怀今没睡,他那师父也没睡。   时怀今见了她,脚步有些匆匆的走上来,一到跟前就问:“千龄,你去哪里了?”瞧那样子还有几分紧张,似是怕她生气了。   俞千龄见此,想到自己先前几分落寞的心境有些可笑了。时怀今哪里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他若是与他师父有什么还能等到现在?经向泽那么一说,她这次不瞎想了。   她道:“临时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你怎么还不休息,明早不是还要上朝去吗?”   时怀今还没说话呢,那位貌美如花的师父先开口了:“深更半夜的出去办事,不是杀人放火,就是私会情人,公主殿下真是好兴致呢。”   若说之前闻百灵只是试探,现下是明白了要和她对垒了。这话要放在之前俞千龄能急,但听向泽那么一说,俞千龄明白她是看不惯她怠慢她徒弟,便也不生气,道:“神医此言差矣,我非寻常女子,身负要职,难免半夜也会有些急事要处置,还望神医不要误会,我并非去私会什么情人。”   闻百灵哼道:“我能误会什么,得看我徒弟误会什么了~”   时怀今因为俞千龄这几个时辰的不告而别忐忑不安了许久,哪里还能继续任他师父任性,打断两人道:“我能误会什么?师父您早些休息去吧,千龄刚办事回来,明早还要一早去早朝,也要早点休息了。”   闻百灵听了瞪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时怀今装着没看见,握上俞千龄的手往主院走:“沐浴的水都热过好几次了,快去洗了休息吧。”   折腾这一晚上俞千龄也是乏的厉害:“随便擦洗一下我就睡了,你先去睡吧,不必等我,免得休息不好又染了病症就不好了。”   时怀今原以为她是气的厉害才出去的,可现下看来她怎么心情还可以的样子?莫不是真的出去办事的吧。   他问道:“是军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事时怀今也帮不上什么忙,俞千龄就不打算和他说,道:“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不必担忧。”   时怀今听这话就知道她并不想说,大抵是什么军中要务,不便他知道,毕竟一些军中的事情她是从来不会和他说的。   “那就好。”   说话间就已经回到了主院,俞千龄自顾自去洗漱,脱了衣服好歹和水沾了沾就打算打胰子出浴了。她正找胰子呢,时怀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将胰子递给她:“要我给你擦背吗?”   他突然这么一出来,俞千龄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拿过胰子就泡水里,打发他道:“不用,你先上床吧,我马上就来。”往日里也没个对比的,现下看了他的师父,俞千龄总觉得自己没那师父腰细腿长,看着婀娜多姿,有点想藏拙。   时怀今察觉出她不想让他看,和往日里的不拘小节完全不一样了,眉心皱了皱,走去了屏风后面,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千龄,你是生气了吗?”   俞千龄搓胰子的手一顿,问他道:“何出此言?”   半响,时怀今才叹气道:“我师父他听信了外面的传言,以为你待我不好,所以才对你咄咄逼人,其实他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只是爱徒心切,真心把我当儿子的,不想我受委屈。”至于别的时怀今也没说,他方才下棋输给了师父,已经答应要配合他了,不能再跟俞千龄多说。   俞千龄一听,还真被向泽猜对了,足以见得向泽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若是以后真与之为敌,那就难办多了。   “没事,你师父毕竟是长辈,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外面传言确实不好,她也没见过我,不怪她误会我,日子久了她总能理解的。而且她是你的师父,便也是我的,我不会和她计较,也会和你一同孝敬她的。”   这话说得还真不像往日的俞千龄,时怀今感觉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过多时俞千龄便洗好出来了,时怀今已经将被窝暖好,给她挪了挪位置,道:“快进来,别冻着。”   俞千龄躺进被窝里,里面皆是时怀今身上残留的温暖,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俊俏相公暖被窝,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   俞千龄舒心了不少,凑去时怀今身边,搂住了他的腰:“有你真好,因为容峥的事,让你在你师父面前为难了吧?”   夫妻之间许久没有这么亲近了,时怀今心里甚是怀念,好似什么都释然一些了,伸手环上她:“师父不会难为我的,你放心吧,而且为了他自己的神医招牌,他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能把容大人治好。”   俞千龄点了点头,问他道:“你师父多大年纪啊?看着怎么和我们差不多的样子。”   时怀今回她道:“师父今年差不多三十五了,他一向是顽童的样子,又善会保养,所以显得年轻。”   竟比她大了十七岁呢,真是看不出来。   俞千龄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我脸上是不是真有皱纹了?”   时怀今还是头一次见她在意自己的脸,扑哧一笑道:“怎么会呢,你脸上白净的很,什么都没有。”说罢伸手抚摸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爱不释手,“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   俞千龄闻言一愣,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她竟觉得很受用,她勾唇一笑,凑上去亲在他的唇瓣上:“嘴真甜。”   时怀今也凑上去吻她:“我只是实话实说。”说话间手指摸上了她的衣带,轻柔缓慢的解开来。   这些时日她一直为容峥而担忧,每一夜他都是孤单度过,他表面上大大方方说信任她,可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她在和容峥做什么,会不会招架不住容峥的纠缠,想到难受处,又会回想两人之间甜蜜的过往来自我安慰,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时怀今这一主动,俞千龄如何还能矜持,也伸手去脱他的衣衫,与他痴缠,吻他脖颈。突地,她在他身上闻到了不属于他的香气,是女子的那种馨香,有些甜腻,令她莫名作呕。俞千龄顿时有点失了兴致,推拒他道:“算了,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呢,别折腾了。”   时怀今正兴致勃勃,突地被她打断有些不解,在她细滑的脸上亲了亲:“怎么了?”   俞千龄硬是推开他道:“没什么,就是累了,明日再说吧。”说罢已经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累了?可她方才还挺有兴致的模样。时怀今有些想不通,但她不想,他又不是强逼的性子,只能按耐住心底的那种渴望,伸手替她盖好被子:“那你睡吧。”   俞千龄揉了揉鼻子,感觉那股甜香还萦绕在鼻尖,让她胃中有些翻腾的恶心,难道属于“情敌”的香味她就忍受不了?他师父也不算她的“情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相公,请你让你师父离我远一点,他熏到我了!   美人师父:呵呵,你等着。 第82章   第八十三章   俞千龄除了向泽也不是无人才可用,主要是她的人都分散了出去,无缘无故召回难免会惹人猜忌,只能暂且借了三哥的人办事,顺便将事情与六位哥哥说道一番。   俞五脾气最冲,道:“要我说,使个办法把人办了,这种两面三刀的东西留着过年?”   俞三摇摇头:“你当这里是北疆吗?一言不合喊打喊杀,这里是京城,人精遍地,人莫名其妙没了,你以为没人追究?是会打草惊蛇的。”   俞五替妹妹气闷:“那怎么办?继续让他坑咱家千龄?怎么也得找个法子收拾他。”   俞千龄打断他们:“他是我的人,如果要清理门户,也是我自己动手,何况现在情况并不明了。”说罢她又分析道,“好在的是向泽那里只知道我的部署,对你们一无所知,我以后小心一些危害倒也不大,只是掩人耳目的方式要变换了。但翻过来说,其实他若真的归顺刘燮也好,我也能利用他来给刘燮布局,到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归顺刘燮,一试便知。”   俞大对妹妹的话很赞同:“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向泽还不知道千龄已知他与刘燮有牵扯,正好也可以利用他,故意透露出去我们这边的事情,好让刘燮入套,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众人皆点头称是,俞千龄也附和了一声,站起身道:“那就这样,我先出宫去了。”   俞二叫住她:“千龄,那容峥如何了?”   俞千龄回道:“怀今已将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只是多日高烧烧坏了脑子,现下有些痴傻,养在我府中治病,昨日怀今的师父来了,也就是闻百灵,应当是能治好的。”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见他们妹妹这模样似乎后院没起火的样子,那驸马妹夫还真是胸怀宽广,不仅不计较前尘旧事还救人,品德果然高尚啊。   俞二松口气道:“那就好,我前些日子还与容峥见了一面,聊了几句,他对农田水利的见解也颇为独到,我还约了他年后一同外出公差,若是治不好那可真是一大损失。”   俞千龄点头说是:“怀今说了会同他师父尽力而为,我相信他。”说罢她转身出宫了。   她一走,几人议论纷纷,俞四说:“你们说妹夫是真大方还是假大方啊?要我可不做到这么大度。”   俞大白他一眼:“你小子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瞧着妹夫是这么大气的人,要我说小妹这相公选的确实好。”   俞三也说是:“起初我还担心小两口过不下去,现下看来是我多心了,估计也没有别的人更适合小妹了。好了,不说了,我也出宫去了,给小妹挑几个得力的人。”   俞五咂咂嘴:“平日里三哥和小妹吵得最凶,小妹一用三哥了,三哥就跟哈巴狗似的凑上去了。”   俞三一听这话,论起来就是一拳:“混蛋玩意!谁哈巴狗?我若是哈巴狗,你们五个全跑不了!”   俞四也说:“老五,你嘴巴可真贱!你就不能和你六弟学学什么叫安静如鸡吗?都是双生子,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俞六:“四哥,你说谁是鸡?”   兄弟几个正吵着,俞千龄折返回来了,看他们六个吵吵嚷嚷的,皱眉道:“你们又吵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成熟一点?还不如我那才十七岁的驸马呢!”   六兄弟顿时噤声了,乖巧的看着亲妹妹。   俞千龄送给他们一个白眼,道:“过几日我打算带容峥回一趟郭家村,你们六个谁有工夫,到时候陪我去一趟,商量好了告诉我。”说完人就走了,也不跟他们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闻百灵说,若是带容峥去他曾熟悉的地方或许能够刺激到他,有助于他恢复神智。她眼下事情太多,实在是没工夫在容峥身上耗费了,必须要速战速决,而且本来她也答应过他与他回郭家村见他娘,将当初的误会说清楚,此番前去就一道了却他的心愿吧。   *   “小七!我要找小七!”   容峥醒了以后又开始闹腾,闻百灵不是个有耐性的,一个针扎过去,不消片刻容峥便安静睡去了。   一旁的时怀今忙把要跌倒的容峥扶住,埋怨师父道:“师父,您不要总是将他弄睡了,一天到晚总是睡,好人也要睡傻了,何况他本来就神志不清。”   闻百灵不思悔改:“谁让他闹!找什么小七,小七又不是他媳妇!”说完还插着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时怀今,“你说你,自个媳妇也不管管,一天到晚看不见她人影,你也不着急!哼,你对你这情敌你倒是很上心,跟养儿子似的照顾着,你说你怎么心胸这么宽广呢?你媳妇都不管他了,你管个什么劲!”   这几日俞千龄基本没有回府,回来也只是看一眼坐片刻就走,好似外面有无穷无尽的应酬,时怀今习惯了不多问她,俞千龄也不是主动说的人,只是托他多照顾容峥。容峥身份敏感,他照顾好了不一定有功劳,若是没照顾好便是居心叵测了,他又如何会喜欢照顾自己的情敌呢?   “千龄她有正事在忙,将容峥交于我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负她。”   闻百灵哼哼道:“信任你?我看她就是明摆着让你给她照顾面首了,她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你难道没听说吗,她近来见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男比见你还多了!你也不知道着急。”   时怀今叹气道:“那人叫文修远,也是我的好友,我们都很熟的。师父,我看您近日来是越加的婆妈了,还是别扮女人了,我看千龄她也不在意。”   闻百灵一听这个炸毛了:“好你个不孝徒弟!师父这都是为了谁才牺牲的?你居然说我婆妈!那些年我给你又当爹又当娘我容易吗?你现在你还知道说师父了!为师真是命苦啊~~~”   时怀今一直觉得他师父是投胎错了,真应该投胎成女儿身才更符合他的性格。   师父耍起来了,时怀今也没办法,只能好言好语的哄了:“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错了。”   闻百灵嘴一撅:“我要吃桂花糖、龙须糕、马蹄酥、酸辣粉!”   时怀今哭笑不得:“行、行、行。”   闻百灵又补上一句:“还要你做的!”   时怀今连连说好,将容峥安置好了,便去厨房给他做点心,其实他在厨艺方面也不精,顶多了是在大厨的指点下随便做一做。   按理说闻百灵应该去看着容峥的,可他坐不住,就要围在时怀今身旁看,还要对他指手画脚,时怀今刚蒸出来龙须糕的半成品,他就嚷嚷着要尝。   时怀今颇是无奈:“师父,还没好呢,而且龙须糕凉了才好吃。”   闻百灵硬是要吃,催促他道:“先给我尝一口,快点!”   时怀今没办法,只能拿筷子给他夹了一小块,闻百灵张嘴就咬烫到了嘴,咒骂时怀今道:“不孝徒弟!也不知道吹凉了给为师!”   时怀今又是哭笑不得,给他轻轻吹凉了,又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唇边:“好了,吃吧。”   闻百灵啊呜一口咬了下去,沾了一嘴白沫子,品了品道:“味道就只是甜,不像龙须糕那个味,我还是等好了再吃吧。”   时怀今无奈的看着他,伸手替他抹了抹唇瓣上的白沫:“瞧你吃的这一嘴,我都说了还没好呢。”   师徒两人正热络,突地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时怀今和闻百灵闻声看去,俞千龄正站在门口,逆着光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时怀今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要迎上去:“千龄,你回来了。”   闻百灵伸手把没出息的徒弟拉住,对俞千龄趾高气昂道:“几日没见你眼睛不好了啊,没看我们做点心了吗?”   俞千龄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声音有些阴沉道:“怀今,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先一步出去了。   时怀今应了一声,对大厨道:“师傅,这里就交给你了。”   大厨忙道:“驸马请便。”   闻百灵却拦住他:“你怎么这么没脾气呢?她让你过去你就去啊?”   时怀今蹙眉道:“师父我求您别闹了,难不成您正要看我和千龄一拍两散才满意吗?您先和大厨在这里做点心吧。”说完挣了他的走跑了。   闻百灵在后面跺脚:“没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小红包补偿!要求评论超过15字!   明天如果早上7点没更,也是晚上9点更,就不另行通知了!么么么哒! 第83章   第八十四章   俞千龄一路走在前面,直到进了两人的房间才将脚步停下,转身将房门阖上了。   时怀今始终跟着她,见她将门关的紧紧的,又瞧着她面似寒霜的脸色,猜她应是生气了。细细想来,方才的样子似乎真的容易引人误会,毕竟在她眼中,他师父还是一名女子,难免会以为他与师父过分亲昵。   时怀今正想着如何与她解释,俞千龄走回来,大刀阔斧的坐到了厅中的椅子上,时怀今正欲开口,她抬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坐下说。”   时怀今只得先坐下再道:“千龄,方才……”   俞千龄却没听他解释,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了,你和你师父只是在做点心,并无其他。我此番回来是有一件要事知会你一声。”   瞧她这口气是要直接进入正题了,也不知道是不想听他解释还是真理解他。时怀今把欲脱口的话吞下,对她道:“你说。”   俞千龄正了正身子,道:“是这样的,后天我与我四哥要去一趟榭州办事,郭家村正好在榭州属地,你师父也说容峥的病需要熟悉的景和人刺激一下,所以我想顺便将容峥带去。”   她此番回来原是因为容峥的事情啊……   时怀今思琢片刻道:“那你是想要我随行还是师父随行,容峥现下对我并不排斥了,我随你去可能还方便一些。”   俞千龄摇头道:“不必了,你和你师父都不必随行,容峥现下身体并无病症,已是大好,只是脑子还不清醒罢了,我带着太医足以应对。我想着你师父来京中已有一段时间,我们却只是留他在府中日日为容峥看病,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想着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她略微一顿,又道,“这几日你便陪你师父在京中赏玩几日吧,你忙的时候可以让陈谦、陈让代你,我已经和他们交代过了,要去哪里他们心里也都有数,你届时好好陪你师父赏玩便是。”   俞千龄做此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她带容峥去郭家村一则是因为他的病情,二则便是去容峥娘亲的碑前了却前尘旧事,这种时候就不便带着时怀今了,而他师父对她十分有敌意,更不能带他师父去。   时怀今闻言愣了半响,似乎没想到俞千龄会不带着他,如此看来,她都替他计划周全了,必然是已经决定好了不容更改,他就算有意见恐怕也没用。   他犹豫道:“那……好,只是容大人的病症还不稳定,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情况……”   俞千龄说:“我会带太医和军医一同去,他们也对容峥的病症有所了解,足以应对。再者说这一来一去最多也只是三、四天的工夫,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时怀今只得道:“那好,我一会儿和师父商讨一下,看看给容大人带着什么,以便不时之需。”   俞千龄点头道:“那就更好了。”   而后便是相顾无言。   俞千龄捏了捏眉心,有点愁。几日不怎么见,她竟对自家男人有些不自在了。方才她看到他与他师父那般浓情蜜意的,气焰真是直冲脑顶,但当时还是压制住了,又吹了一路的冷风才清醒了些,安慰自己不过是看到了一对相亲相爱的母子,但是哪有母亲长一副小狐狸精样的!俞千龄真是有气撒不出来。   时怀今见她揉眉心,问她道:“这几日很劳累吗?是不是事情很多?”都多到家都不回了。   俞千龄抬眸看向他,见他双眸里几分关心几分埋怨,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也许就是她多想了。   她说:“前几日出了点事情,所以这几日事情比较多,不过处理的差不多了,等我从榭州回来就会好了。”   时怀今本来还想问问能不能替她分忧,而她压根也没想过要他一起分担,他也只能说一句:“那就好。”   说起这个事,俞千龄又想起之前向泽说过要找时怀今的,便问他道:“这几日向泽没找过你吧?”   虽然陈谦和陈让没禀告过她,向泽找过时怀今,但难免在外面两人半路上碰到了说了几句。   时怀今摇了摇头:“并没有,怎么了?”   俞千龄想了想道:“近几日他可能会找你,无论他与你说什么,你务必要跟我说。”   时怀今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不与向泽来往,实在难想到向泽会有什么事情找他,莫非俞千龄这几日的忙碌与向泽有关?   “他不可信?”   果然是她男人,直觉就是敏锐,俞千龄点点头:“他虽是我的属下,由我一手提拔,但他身份不简单,并非全然可信,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你需知会给我,以免他挑拨你我的关系。”   时怀今了然点头:“我明白了。”   俞千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你最好不要到外面去见他,让他到驸马府上来。”   “你放心吧,我定不会单独见他,会让陈谦和陈让时刻跟着我的。”   俞千龄知道他是个行事谨慎之人,便也不再过多嘱咐了,没什么话说她便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去三哥那里,你继续忙你的事情吧,容峥那就麻烦你了。”   她这话未免说的客气,时怀今心里不舒服,走到她面前握上她的手。这近处一看,几日不见她眼下竟显出几分乌青,可见是真的很忙。   “你我夫妻之间何谈麻烦,那你今晚回来歇息吗?”   两双手交握在一起,俞千龄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手的温热和细滑,熟悉的感觉便又回来了,她不禁揉了揉他的掌心,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她说:“我明日回来。”   时怀今没有说话,只是手一拉,将她抱在怀里,微微用力的臂弯诉说着他的想念。   俞千龄静静让他抱了一会儿,才拍了怕他的背道:“好了,我明日就回来了,瞧你这样,跟个撒娇的小丫头似的。”   他问:“你没生我和师父的气吧?师父他一直是小孩子脾气,有时候我也拿他没办法。”   俞千龄豪气道:“我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吗?我带容峥出去,你信我,你和你师父在家,我自然也信你,不必多想了。”   她没有一点嫉妒,时怀今还是挺失望的,但转念一想只要夫妻之间互相信任,别的就没那么重要,因而松了她,送她出了驸马府。   俞千龄翻身上马,回头瞧见自家男人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这几日的阴霾都扫去了,有种雨过天晴的舒爽感,冲他抛了个媚眼,潇洒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淇哥哥,淇哥哥不是那种写狗血剧情的人!带容峥出去是因为别的事情~~~ 第84章   第八十五章   等俞千龄再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怀今特意给她准备的菜肴最后都是放凉了无人吃,她一回来便去沐浴,浴盆之中就睡着了,好在时怀今发现的早,将她擦干净抱了出来免于着凉。   俞千龄迷迷糊糊醒来,见自己在他怀里,问他道:“我睡着了?”   时怀今点点头,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实在是心疼,连气她都气不起来了:“是,你继续睡吧,一会儿我替你搅干头发。”   俞千龄打了个哈欠,在他怀中蹭了蹭,嘟囔道:“最近真是太累了,青天白日里都想睡觉……”   时怀今将她轻柔放在床上,让她的湿发垂在床边,拿来搅干的手巾裹上搓着:“再怎么忙,都要保重身体才是,明日便出远门了,你却还熬到这么晚才回来。”   俞千龄闻言动了动嘴,却没法出声来,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时怀今叹了口气,认命的给她搅干头发,又替她将睡袍穿上。许是这些日子劳累,她身上清减了不少,却更显出女子凹凸的曲线。时怀今本不是重欲之人,可他已经开了荤,又许久没碰过自己媳妇,只是为她穿衣便血气上涌,再一摸鼻子竟流出血来。   时怀今面色一窘,见俞千龄没瞧见,忙捂着鼻子去清洗,他本想洗个冷水澡降降火气,可他这娇弱身子在寒冬里去洗冷水澡非要冻病不可,只能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再回到屋里去。   等他再进屋的时候,俞千龄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袍掀起,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大白腿,时怀今才降下去的火气又涌上来了,可让他跟媳妇分开睡吧,现下小别胜新婚不说,明日她还要出门远行了,就这么一晚上哪里能分开?将就将就吧。   时怀今吹了灯上床,刚把四仰八叉的俞千龄摆正,她便无尾熊似的攀了上来,长腿一伸把他夹住,沐浴后的清香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窜。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俞千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时怀今凑上来亲了一口,冲他嘿嘿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令时怀今哭笑不得,将她揽在臂弯里,轻轻拍她的背:“千龄,有朝一日,我定能为你遮风挡雨,不让你再这般操劳。”   这回俞千龄没醒来,发出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睡熟了。   可爱妻在怀,时怀今许久没睡着,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便另辟蹊径偷偷摸摸解决了需求,再将两人擦拭干净,因为怕俞千龄发现,过程就别提多刺激了,最后他也不知道俞千龄发现了没有。   翌日清晨,俞千龄是被时怀今叫醒的,揉着眼睛问他:“你折腾那么半夜还能醒的这么早,我都要起不来了。”   时怀今一听她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问她道:“你都知道?”   俞千龄白他一眼坐起来:“我又不是昏死过去,有个人在你身上戳戳戳,你会没感觉?懒得搭理你罢了,啧啧啧,没想到我相公也有这么饥渴难耐的时候~”   时怀今被她说的脸一红,瞬时觉得自己猥琐至极,都快没脸见人了:“我……我不是……我……”   俞千龄瞧着他一脸通红的模样,戏弄够了他,上前捏了捏他的脸:“瞧你羞的,不至于的,等我回来一定喂饱你,再等我几天。”   时怀今可没脸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了,忙下床去拿衣服:“快起来洗漱吧,不然四哥该等急了。”   俞千龄不紧不慢的起身:“俞老四比我可磨蹭多了,不必着急。”   他们是都不着急,可有人着急。   “小七!小七!”   俞千龄一听这个头都大了,几日不应付他,她都快忘了被他日夜纠缠的恐怖了。   时怀今瞧见俞千龄这表情,给她递上衣服对她笑道:“我出去应付他,容大人现下已经听话多了。”   俞千龄接过他递上来的衣服:“还叫他容大人,以后就叫他容峥就好了。”   时怀今笑了笑没说话,出去应付容峥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外面容峥还真安静了。   用过早膳,俞四也到驸马府来跟他们汇合了,一行人便正式启程,容峥似乎知道是要回家,显得异常兴奋,本来给他准备了马车,他偏也要骑马,俞千龄让他试骑了一下,见他骑的还行便也随他去了,但是马车还是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俞四行在俞千龄一旁:“小妹,你瞧见妹夫方才依依不舍得模样了吗?要我说你干脆带着他多好,省得他担心。”   俞千龄白他一眼:“你这个光棍懂什么?那种地方他还是不去为好,有些事没见过才不会胡思乱想。”   俞四说:“你未免把妹夫想的太小肚鸡肠了。”   俞千龄回想起时怀今拈酸吃醋的模样,笑了一声道:“他呀,远没他表现的那么大方,心眼小着呢。行了,出城了,骑快些吧,早去早回。”   于是一行人开始快马加鞭,全速赶路。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容峥仍是精神百倍的模样,还是要继续骑马,倒是俞千龄有些疲惫了,放弃了骑马跑到马车里要小憩一会儿。   俞四瞧着他小妹这副慵懒的模样还挺奇怪,这要搁在从前,他们兄弟几个出去精气神最大的便是小妹,她能一天一夜不合眼的赶路。莫非这女子真跟男子不一样,年纪渐长以后精力也不如以前了?可前几日他小妹看起来也没这么累啊……   临到入夜的时候,他们赶到了郭家村,俞四把还在马车里睡觉的小妹叫起来,她倒是厉害,一路那么颠簸还能睡到现在。   “千龄,醒醒了,到郭家村了,得找个地方投宿。”   俞千龄揉揉眼睛坐起来,看着四周黑下来的夜幕还有些不适应:“天都黑了?我怎么睡这么久啊。”   俞四说:“可能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吧,你刚睡醒在马车里醒醒盹,我去找个人家投宿。”   俞千龄往外探了下身子,感觉还挺真冷的便又缩了回去:“行,你去吧。”   俞四下了马车,正想让手下找地方投宿,便见容峥正四处走来走去,似是在找什么。   他喊他:“喂,白容,找什么呢?咱们得找个地方投宿了。”   容峥没回他话,又四处张望了一眼,突地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转身跑向马车,将马车门打开了爬进去找俞千龄,十分兴奋道:“小七,我找到咱们家了!我带你回家!”   俞千龄一直隔着窗子看他呢,瞧他那模样是想起来以前的住所了,看来这故地重游确实有用,她点点头:“你去跟四哥说,在前面带路。”   容峥听了特别乖的去找俞四:“四哥!四哥!我带你和小七回家!”   俞四甩开他抓人的手:“别瞎叫,我就一妹夫,我得替我妹夫防着你。”   容峥并不理会他的话,指着东边的方向兴高采烈道:“就在那边!咱们快走!”   俞四哼了一声,叫所有人跟着他走。   没走过远,容峥便领着他们停在一所大宅子前,这宅子门庭宽广,上面挂着牌匾,却没有字,但瞧着也很气派。虽是黑夜,俞四也能看出这郭家村的人并不富足,大都住的土堆木头房子,可这里竟有一处石砌的大宅子,实在是突兀至极。   容峥熟门熟路的跑去门口的石狮嘴里掏出一把钥匙,跑去开门,不过多时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俞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挺惊奇:这丫不是傻了吗?看着挺记事的啊。   容峥将门开好,又跑去偏门拿了什么东西把门外的两盏灯笼点着了,才跑去俞千龄那里叫她:“小七!快来,咱们到家了!”说完就要去牵她的手。   俞千龄点了点头,背着手没让他牵,道:“你去前面带路。”   容峥似是没发现她的排斥,喜笑颜开的去前面带路了。   俞四走到俞千龄身旁,小声跟她道:“你说这白容别再是装傻吧?我看着他一举一动挺像个正常人的”   俞千龄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先进去再说。”   俞四点点头,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这么久没人打理,这宅子还能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淇哥哥身体不好,所以每章更得少,今天再发一次小红包吧,还是15字~么么哒 第85章   第八十六章   绕过一进门的照壁,俞四原以为院里该是杂草丛生,一副荒芜落魄的模样,却不想院里干干净净的,虽是夜里也能看出是时常有人打理的样子。   他喊容峥道:“喂,你这里有人住吗?”   容峥没理他,径自跑到俞千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小七,我带你去看。”说罢硬是把俞千龄拉走了。   俞四忙跟上去:“哎!你别想把我妹从我面前带走喂!”   容峥才不理他这茬,拉着俞千龄往宅子后面跑,后面是座两层的小楼,一瞬间俞千龄便知道他想带她看什么了。   容峥把手里的灯笼塞在她手里:“小七,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里面点灯。”说着他一脸迫不及待的神色跑进了小楼里。   俞四从后面跟上来,站到俞千龄身边:“小妹,他这是卖什么官司呢?这么寒碜的小楼有什么可看的。”   俞千龄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黑暗中的小楼一点点被点亮,从一楼到二楼,窗子尽数被打开,遥遥可见里面层层叠叠的架子,容峥在其中穿梭,很快到了楼下,跑到她的面前。   他笑着看她,眼中好似盛满了星光,闪闪亮亮:“小七,我带你进去看!”说罢拉过她的手,带着她走进里面。   里面如俞千龄意料中的一样,都是武器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品种之多比她平生知道的还多,他又带她到二楼,二楼有很多书架,上面都是些武功秘籍,或是兵法传奇,还有一面空墙,墙上画着壁画,并非什么巍峨的高山、广阔的平原,而是一名女子武剑的招式套法,那女子虽然没有面容,可俞千龄只看招式便知道那是她,他将她平日里练武的样子都记了下来,画在了这里,甚至每套武功所配的每套衣服都是不一样的,这些细节他都记着……   容峥见她看墙上的壁画,走到还没画完的地方摸了摸,语气中透出一丝怅然道:“不知为何,我画这些的时候总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可现在好了,你就在我身边,我能把这些都补上来了!”他回头看她,脸上带着些许期盼,“小七,我们明日把这些都填补上好不好?”   俞千龄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半响看向容峥,神色平静道:“白容,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容峥看着她平静无波的双眸,许久,许久,最终他眼中的光灭了,暗淡的似是再多的灯烛都无法点亮。   他说:“好,我带你去休息。”他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俞千龄也没有拒绝,只是脸上平平淡淡。   俞四在一楼看够了各种新奇兵器,终于跑到了二楼来,见容峥牵着他家小妹的手,上去一把将其打掉:“臭小子,趁机又占我妹便宜是不是?走开走开!”说着把他挤开了,站在了两人中间,又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了啊。”   俞千龄先往楼下走:“我累了,你若是想看明日再看吧。”   俞四跟上她:“你不是才刚睡醒?怎么现在就累了,小妹,你最近不对劲啊!”   俞千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没搭理他,阔步走去了外面,刚出来便有侍卫过来禀报:“殿下,我们在门前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   这宅子明显是有人定期打扫,那老头定然是打扫宅子的人了。   “把人带过来,不得对其无礼。”   侍卫点头应下,不过多时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带了过来。   老汉见了俞千龄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快步到她面前细细看了看,而后笑逐颜开道:“呦,这不是白家媳妇吗?你终于回来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小白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说着他才看到后面的白容,又过去恭喜他道,“我一看你这宅子亮了,就知道你回来了,真没想到你还把你媳妇给带回来了!你啊,可算是熬出头了!”   容峥是识得他的,叫他:“安伯。”   俞千龄这才想起来,这老汉是以前在郭家村的邻居,他老伴亡故了,儿子媳妇去了外面打拼,留他一个老汉在家,便经常过来蹭饭,打趣他们两个。   “原来是安老伯。”   安伯一听拍掌道:“可不是嘛,亏你还记得我咧!你可不知道小白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是年年盼、日日盼,盼着你回来,现在你可算回来了!”他絮絮叨叨说着容峥这些年的苦熬,脸上都是对容峥的心疼和现下她回来的喜悦,并没有问她这么多年去了哪里。   俞千龄却没他这么喜悦,淡淡打断他:“安伯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白容的媳妇,如今我已嫁为人|妻,此番与白容回来,是有旁的事情要办。”   安伯闻言一愣,看了眼他们身旁显得贵不可言的俞四,有些惶恐道:“这位是……”   俞千龄道:“这是我四哥,我夫君人在京中,并未同行,我们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暂住一晚,明日就启程离开了。”   安伯转头去看容峥,容峥却一言不发,有些神游天外之感。   安伯反应倒是也挺快,没做说些其他的,道:“小白不在的时候,这里都是我过来打理,前些日子我才晒了一些新被子,正好拿出来给你们用!”说罢人便去屋中了。   俞千龄派人过去一起打理,不过多时便收拾出三间卧房来,随行侍卫在院中扎营,生火开灶。   安伯毕竟是一把岁数了,就算是在穷乡僻壤,也是看了不少的,见俞千龄被前拥后簇着,可见她身份不凡,比白容这京中当官的人看着身份都高,说不定是什么贵族呢。   他问:“我看你们这才生火开灶,想来是还没吃吧?我那里还有些新做的馒头,回去给你们捎过来可好?”   俞千龄摆手说不必了:“安伯,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去歇息吧,我们这里有人打理。”   安伯听了点点头,也不多让,道:“那行吧,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说完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容峥,“小白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日一早要不要去看看你娘?”   容峥闻声看向他,眼中情绪流转,却仍旧没有作声。   俞千龄道:“会去的,容峥他大病初愈,此番回来主要也是看看他娘,拜谢他娘的庇佑,让他死里逃生。”   安伯一听哎呦一声:“原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着小白不如往回回来看着精神了,是大病初愈呢!你们赶路也一定辛苦了,那我就走了,好好歇息。”说完人才真的走了。   俞千龄看了容峥一眼,对他道:“明日一早起来去看你娘,你用过膳早些休息。”说罢自顾自进了屋。   容峥这次却未缠她,转身往小楼的方向走。   俞四叫他:“喂!你去哪啊?”   容峥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进了小楼里面。   俞四左右看看,莫名其妙的。   等侍卫把饭做好,俞四端着饭菜去找小妹,见她正伏案书写,手在她桌上点了点,道:“千龄,你猜容峥现下在干什么?”   俞千龄头都没抬一下,显然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俞四不觉尴尬,自顾自搬来椅子坐她对面,道:“他去画壁画了,正给那些人像画脸呢,我瞧着跟你有九分像!”   俞千龄这才抬头看他:“那又如何?”   瞧他小妹这张冷淡脸,俞四咂咂嘴:“千龄,说真的,我若是女子,有个男人等我这么多年,对我念念不忘,还准备了这么些东西,我一准要感动了!你就真的……没点动摇吗?”   俞千龄将笔放下,看着他道:“四哥,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就算对从前如何可惜,都要往前看,这样才能对得起旁人,也对得起自己。”   可惜归可惜,俞四还是觉得妹夫更适合小妹,心里也更倾向于温顺和善的妹夫,那容峥再痴情,错过了也不是良人了。   “行吧,你快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早些休息,别明日也无精打采的。”   俞千龄说知道了,挥了挥手将他赶走。俞四走后,她望向对面灯火通明的二楼,隐约还能看到容峥的身影,孤单又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容峥就要炮灰了~   然后淇哥哥开了个《媳妇抛夫弃子丧尽天良!》的坑,讲的大概就是侯门贵女女主将嫁之时,乡野村夫男主抱着儿子找上门拆婚的故事 _(:з」∠)_也可是说是《挽回我失忆媳妇三十六计》,有兴趣的妹子可以先去收一下! 第86章   第八十七章   晨光破晓之时,俞四将俞千龄叫醒:“千龄,起来了,扫墓去了。”   俞千龄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天色才是蒙蒙亮,有些不大乐意道:“怎的这么早啊?”   俞四将烤好的衣服给她拿过来:“扫墓都是要赶早的,白容天没亮就起来了,折腾好一会儿了呢。”   俞千龄痛苦的沉吟了一声,才翻身而起,指挥他道:“去打洗脸水去!”   俞四啧了一声:“我到底是你哥,还是你奴仆啊?”嘴上虽这么说,俞四还是老实给妹妹打水去了。   等众人折腾好了,天已大亮,容峥母亲的坟墓距离这所宅子并不算太远,骑马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这一片地方有许多墓地,大都三五成群,独独容峥的母亲是一座孤坟,看着分外凄凉。不过因为安伯时常帮着打理,坟前没有杂草丛生,倒也不算凄惨。   俞千龄毕竟不是容峥的媳妇,打扫坟墓的事情便没动手,交由下面的人代为做了,也算是意思意思。容峥始终一言不发,跪坐在墓前亲手为他母亲擦拭墓碑,脸上的神色无悲无喜。   等人摆好祭拜的瓜果和香炉,俞千龄接过点好的香,蹲坐在了墓前:“白夫人,我便是白容与您提起过的于七,今日才与您相见,委实令人惋惜。昔日我与白容生过情愫,只是缘分尚浅,无疾而终,如今我已嫁做人|妻,并非他的良人,此番前来为昔日之错告罪,也愿您在天之灵保佑白容早日觅得良缘。”说罢她双手合十诚心拜了拜,将香插好,看向了一旁的容峥。   容峥看着逐渐燃尽的香久久没有言语,俞千龄不禁推了他一下,他才恍惚回神似的看向墓碑,眼中是一片清明的。   他开口道:“母亲,我将小七寻回来了,只是晚了旁人一步,她已嫁做旁人的妻子。那人我见过了,性情温和,待人真诚,对她很好,比我要好……昔日我来都是求您保佑小七平平安安,早日与我团聚,从今往后您不必挂念了,她很好,我也很好……”   俞千龄看着他,神色有些诧异:“你……恢复了?”   容峥转头看向她,表情在笑,眉眼中却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小七,我想单独和我母亲待一会儿。”   他这样子让俞千龄挺不忍心的,喃喃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刚转身要往前走,一股血气往头顶涌去,脚步顿时虚浮了,摇摇晃晃要倒。   远处看着的俞四瞧见了,大喊了一声:“千龄!”   旁边容峥听到喊声转过头来,见俞千龄摇摇晃晃要摔倒,忙起身将她扶住,俞千龄便重重倒在他怀中,人竟还晕了过去。   俞四迅速跑过来,见俞千龄双眸紧闭,顿时慌了:“千龄!小七!”   容峥也被吓了一跳,迅速将她抱起,说了句:“快回去找太医。”人便先抱着俞千龄上马了,夹了下马肚立刻往回跑。   回到宅中,随行的太医和军医迅速前来诊治,一一把过脉后得到一个结论:“公主殿下有喜了,已是三个月。”   俞四登时瞪大了眼睛:有喜了?!妹夫不是神医徒弟吗?怎么自个媳妇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居然不知道!娘的,我要换妹夫!   还是容峥比较镇定,问太医道:“不知殿下为何会突然晕倒,可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妥?”   太医摇摇头:“这倒不是,主要是公主殿下近日来操劳过度,有些体弱,全靠底子好才坚持至今,接下来的日子需好好休养,切莫太过操劳。”   俞四蹙眉道:“我就说小七近来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嗜睡犯困了?妹夫这个夫君是如何当的,都三个月了竟还不知道!”   没人理会俞四的牢骚,容峥对太医道:“那便请太医去拿些安胎的药,煎好后以便殿下醒来之后服用。”   太医和军医应诺以后退了出去,留下屋中昏睡的俞千龄与俞四和容峥。   俞四看向容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你小子还真是装的,你怎么看着这么镇定啊?真想开了?放弃我妹了?”   容峥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眼睛看着床上的俞千龄,回他道:“我清醒也不久,但神志不清之时的事情我都记得。小七是仗义之人,虽然对我已是无情,却仍愿为我奔波,我甚是感激,也明白此情已成追忆,再也无法挽回了……”   俞四也搬来椅子坐他旁边:“哎,这种事情没法勉强,你想明白就好,小七这丫头从小就倔,认定事情很难更改,她既然已嫁人,就不会再为了你改嫁了,何况我那妹夫踏踏实实的,又是个温柔体贴讨人喜欢的性子,实在没道理把人踹了不是。”   容峥垂着眉眼,将情绪掩盖,他说:“我知道,时公子是个好人,即便我对他十分不善,在驸马府的这几日,他都对我照顾有加,很是隐忍,这般心胸非常人难以比拟,我对他也很是钦佩。”   俞四点头表示赞同:“妹夫还真是我见过的男人里面,性子最好的了,配霸道又乖张的小七正合适。”   但容峥又继续道:“可我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寻觅和等待,我不甘心……”   俞四叹息的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啊,四哥明白,四哥觉得你也不错,只是缘分这事不能强求,你看我妹子孩子都有了,心更不可能去你那去了。”   容峥伸出手,在俞千龄的脸上轻触了一下,眼中有不舍,有挣扎,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紧紧握住:“明日你们回京去吧,我在这里待几日便会回京。”说罢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俞四目送他离开,回身看向床上昏睡的自家小妹,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从小到大你就是个祸害,小时候祸害我们兄弟六个,长大了就去祸害外面男人,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睡梦中的俞千龄皱了皱眉头,俞四忙把手收回去了,柔声细语道:“咱家小七宝,好好睡,四哥替你去看看药好了没。”说完一溜烟跑了,跑到外面还拍了拍自个胸口,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   俞千龄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身边守着的是太医,太医见她醒来,起身恭贺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您有喜了,已有三个月。”   俞千龄刚醒过来还有点懵,问他道:“什么有喜了?”   太医笑呵呵解释道:“您有身孕了,腹中胎儿很好,只是您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进补。”   俞千龄一下子就愣了,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就这么怀孕了?她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我真有了?怎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太医耐心解释道:“您月份还小,起码要四五个月才能感受到细微的胎动,不用急的。”   俞千龄不是急,只是觉得不真实,好似自己的肚子里面莫名其妙多了个东西,她却全然不知它何时来的,更不知该做些什么。   原本她已经将未来的许多事情都计划好了,可这突如其来的小东西却打破了她的计划,但她这是头胎又不能不要,真是叫人愁。   她问:“我怀孕的事都有谁知道了?”   太医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喜色,一时间有些惶恐:“四皇子,容大人,以及臣和两位军医。”   俞千龄冷着脸命令他道:“你去给我煮一碗落胎药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太医一听这个忙跪地劝道:“殿下使不得啊!您这可是头一胎,而且已有三个月了,弄不好会留下病根的。”   俞千龄吼他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不去我就让你现在人头落地!”   太医无可奈何只得依言去了,俞千龄又叫住他:“慢着,先不要让四皇子和容大人知晓,过后再告诉他们。”   想去搬救兵的太医苦着脸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紧我!不要怕! 第87章   第八十八章   不过多时太医便把药端了过来,再三劝阻俞千龄:“殿下,您三思啊,这药伤身,您还年轻,以后还要儿孙满堂的……”   俞千龄置若罔闻,瞥他一眼,挥挥手让其余两名军医退下道:“你们都出去吧,太医留下就好,没我命令不得入内。”   太医是资历最高的,留下无可厚非,两名军医便退了出去,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太医继续不惜余力的劝阻俞千龄,列举落胎的十大坏处,俞千龄挖挖耳朵,随手指了一盆绿植:“看见那盆草了没?”   太医回头看了一眼,回道:“殿下,那是虎皮兰。”   俞千龄不耐烦道:“管它什么兰,你把那药倒去那里面就好。”   太医闻言看看俞千龄,又看看虎皮兰,有些领悟了:“殿下这是……”   就这还宫中老太医呢,脑子比铁锈还锈,俞千龄点明道:“我要你替我隐瞒有孕的事情,让人以为我腹中孩儿已除,多余的不必问。”   太医瞬时明白过来,他就说殿下总不能对自己的孩儿也这么狠,毕竟是头一胎,总要不忍一些的。他捧着药如捧着烫手的山芋,一听这忙把药给倒了:“殿下这就对了,母子缘难修,可不能随意抹杀,若是……”   俞千龄可不愿意听他唠叨,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道:“然后呢?总得做点什么掩盖一下,好让外面的人信以为真吧?”   太医忙道:“这药还要过会儿才会生效,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约有这么大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所以落胎的话,会有一滩血肉,殿下也得做几天的小月子才行。”   俞千龄打了个响指,从屏风后走出一名侍卫来,也是俞千龄的亲信:“你要什么吩咐他去做就好,务必要给我处理的稳稳妥妥的。”   太医连忙称是,同侍卫讲要取些什么来,侍卫一一记下,从小窗出去了。侍卫走后,太医又去外面叫人端水准备器具,忙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俞千龄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他忙碌,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却什么也摸不到。不都说成型了吗?怎的一点也不鼓呢,莫不是个矮子吧?可她和时怀今个子都不算矮啊……   俞千龄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自己莫名其妙就当娘了,为了让他平安降生,还要设局做戏,往后大起来了还得想法掩盖,真是累心。   俞千龄问太医道:“大约几个月会显怀?”   太医回道:“那不一定,有的人要五、六个月才能看出一点肚子,有的人像殿下您这个月份便已经能看出来了,都是说不准的。”   俞千龄对这个不了解,但好歹有了点当娘的自觉性,同他道:“你回去写一份孕期的注意事项给我,这孩子就由你来保了,有什么不妥记得要及时提醒我。”   太医连忙应下:“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这时侍卫将顶替肉胎的物什取了回来,太医将其剪碎,用布包裹起来暂且放在一边,对俞千龄道:“殿下,您该肚子痛了。”   俞千龄很不上道:“哦,疼吧。”然后继续舒舒服服躺着。   太医为难道:“您总得痛苦的喊几声吧?这落胎是很痛的……”   俞千龄啧道:“能有多痛?我被捅一刀都不叫疼的!”   太医也是十分无奈了,劝她道:“您不是做戏吗?总得让外面人知道吧……”   俞千龄还嫌麻烦了,敷衍的喊了一声:“哎呦呦呦~肚子疼!”然后就没声了。   太医没办法了,扯着脖子喊道:“殿下,您疼别咬自己,咬着这个,小心咬了舌头!”然后就开始自导自演一出落胎戏,“殿下,您再坚持一下!疼这一会儿就过去了!”   俞千龄看他演的声情并茂,差点给他鼓掌了。   等演的差不多了,太医将被子给俞千龄盖上:“殿下,您刚小产完,是要做几天小月子的,要好好卧床休息,切莫下床活动,以免过风着凉。”   俞千龄挺不耐烦的:“行行行,知道了,去让人给我准备点吃的,我这都饿死了。”   太医看着她,忧心忡忡的,将东西收拾收拾出去了。   太医走后不久,得知消息的俞四和容峥匆匆赶来,俞四气的脸都白了,见了卧床休息的俞千龄就破口大骂:“俞千龄!你这个混球玩意!自己的骨肉也下得去手!这都三个月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妹夫若是知道了怎么办?你可真狠得下心啊!自小我们就宠你,把你宠成了这种混账性子!早知道就该天天揍你,省得你今日无法无天、任意妄为!”   俞千龄掀掀眼皮瞥他一眼,懒洋洋道:“继续。”   俞四一听这,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想伸手打她,却又不能动手,只得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你他娘的把我外甥还给我!等你好了,看我不打死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俞千龄轻呵了一声,很是不屑。   俞四更火了:“你还呵?我告诉你,你这次是惹了众怒了,爹娘和你其他五个哥哥都不会原谅你!还有妹夫!他定要恨极了你了!这孩子不比其他,是个生命,他本来叫你娘的,你竟这般狠心不要他!你于心何忍啊?!”   俞四骂的热火朝天,俞千龄不理他,容峥渐渐看出了门道,回身将门关上了,又拿了桌上一只茶杯摔了个粉碎。   俞四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一脸平静摔东西的容峥:“你……你怎么了?”   容峥对俞四道:“四哥继续骂,我只是增添一些气氛。”说完又摔了一个杯子,啪的一声脆响。   俞四差点被碎茶杯溅到,骂他道:“你他娘的也有病吧?”   俞千龄懒洋洋的从床上起来,双手环胸走到俞四面:“咱们一家九口,唯你智商最低,果不其然。”   俞四这才察觉出了不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俞千龄,问道:“演戏?我外甥还在呢?”   俞千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好好听了一顿他舅舅的高谈阔论呢。”   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俞四差点要背过气去,扶着桌子坐下,给自己顺了顺气:“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混账到残害自己骨肉呢。”   俞千龄白他一眼:“虽然此事时机不对,但他毕竟也是我和怀今的崽,我自会想办法保住他。”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当娘的自觉性,还觉得这小东西麻烦,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嘛,生出来也许会是个像他爹那般乖巧懂事的娃娃呢,她怎么会不要呢。   俞四叹了口气:“你既然已有身孕,不如安心养胎,有哥哥们护着你呢。”   俞千龄摇摇头:“已经身在泥潭,抽身谈何容易,我自有安排。”哥哥是哥哥,她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她得自己护。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殿下,给您送午膳来了。”   俞千龄正饿呢,在俞四耳边低语了几句,重新躺回床上去,再让人进来。   俞四又变作一脸愤怒的模样,阔步走出去,差点撞上送饭的小厮,到了外面扬声命令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更不可让驸马知道!违者格杀勿论!”说罢一掌劈断了旁边手臂粗的树干,又道,“传话回京,说遇上一点事端,需延缓几日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们亲爱的小今今就出场了!马上就要知道自己当爹了!   千龄不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也没什么当娘的自觉性,但也不会做出虎毒食子的事,她只是理智多于感情~等娃和她互动了,估计她才能有点当娘的感觉,毕竟现在她除了累什么感觉都没有~ 第88章   第八十九章   其实俞千龄到这里来,也不全是为了陪容峥回郭家村,她到榭州来确实是有正事的,只是这个正事也不便于让人知道,才拿陪容峥回郭家村做掩饰。   榭州这个地方盛产武器、铁器,有不少出众的铁匠,当初她能与容峥相遇也是这个缘由。近日她从派出去的线人那里得知,刘燮在榭州有个隐蔽的兵器库,但失去向泽以后,她便无人能派出来查实真伪,这才借故过来亲自看看,只是那兵器库藏匿的太隐蔽,短短一天的时间并不好找到确切的位置。   可现下有了她“小月子”这个借口,正好多留几日,如果不出她所料,刘燮很快也会知道她落胎一事,并且开始动作。刘燮早有拉拢时怀今的心思,毕竟他们夫妻“不睦”已是人尽皆知,可再不睦时怀今也是她的身边人,从她身边人下手是对付她最好的方法,想必刘燮定不会错过这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   “殿下,属下在不远处的陆家村寻到了沈开阳心腹的踪迹,想必那窝点就在陆家村。”   沈开阳是刘燮的人,看来这条情报是真的。   俞千龄展颜道:“很好,继续跟,争取找到更确切的位置,再在周边埋下眼线,找出他们是从哪里拿货,又运到哪里去,说不定就能到他私自豢养的军队了。”   属下应了一声迅速离去。   蹉跎数日终于有了进展,俞千龄心情好了不少,摸了摸自己尚且没有鼓起来的小腹自言自语:“如此看来你小子还是个福星呢。”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俞千龄喊了声进,是容峥端着盛药的小盅进来。   俞千龄有几日没见到他了,他过来送药还挺新奇:“今日怎么是你?”   容峥将药放在她的桌上:“正好找你有事,路上遇见太医,便帮忙端过来了。”   俞千龄把药端过来仰头一口喝下,苦的嘴巴都有些木了,她出生至今都没喝多那么多药,想不到为了腹中小崽子,她也过上了日日喝药的日子。   “找我何事?”   容峥从怀中取出几页纸交给她:“这些是我绘制的新式兵器,也已写了注解,只是还未制成成品测试过,但据我经验来说,问题不会太大,你明日归京带回去吧,交给葛大人,以葛大人才智定能制出完美的成品。”   俞千龄翻看了几下,问他道:“你不回京了?”   容峥也不明说,只是道:“我想去云游几日,请殿下替我告假吧。”   这云游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说不定逍遥惯了就不回来了,俞千龄舍不得他这个人才,道:“这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也不是你说想去云游便能告假的,你回京中自己找工部尚书说吧。”   容峥哪里会不明白俞千龄的意思:“凭殿下的权势,殿下若是准假,工部尚书还能不准吗?本来官场也不适合我,不如我这次回去直接辞官吧,想来会更方便一些。”说着人就要走。   俞千龄一听他说这个也是没办法了,叹气喊住他:“行行行,我替你告假。只是你现下身体还未痊愈,而且又已与我扯上关系,若想全身而退怕是很难,你云游可以,但我会安排人跟着你,也不是监视你,主要是保护你的安全。”   容峥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只要殿下派的人不会打扰到我即可。”   毛病还挺多。   俞千龄点头说行,问他:“你也打算明日离开?”   容峥摇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打理。”   俞千龄思琢半响,道:“那你先等几天,我回京以后,派些得力的人手过来给你做暗卫。”   容峥点点头:“明日我便不相送了,就此别过。”   此番别过,并非是来日不见了,而是对曾经旧情的别过。相遇、分离、重逢、再离别,一朝朝一暮暮,俞千龄不是没有感叹,但现下都已是云烟。大概人生就是如此,跌宕起伏,分分合合。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她对他说:“你保重。”   容峥也对她如此说,而后转身离去,只是他走到门边脚步又顿了下来,回身对她道:“驸马是个君子,这次你要好好珍惜,失去了未必再有更好的了。”   俞千龄微一怔,继而点点头,暗想她男人倒是厉害,不过几日的工夫竟将昔日情敌都收服了,还要替他说话呢。   翌日,俞千龄启程回京,容峥确实没来相送,她还问了一声,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说他身边是有人跟着的。   俞千龄再看了一眼这座没有名字的宅子,若是她与容峥没有错过,这里怕是她的归宿了,可人生终究没有如果……   俞千龄登上马车,用毛毯裹住保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要回家了,也不知时怀今知道她多带回来这么一个小东西,会作何感想,应该会很喜悦吧?   车队绝尘而去,容峥从树后走出,直到那行人不见踪影,他才回了宅子取了包袱背上,命跟着的两个侍卫在每间屋子四周都铺上干草。   两个侍卫虽然不解,但依言做了,等草铺好,便见容峥取来火折将其点燃。   侍卫顿时明白过来,拦道:“容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容峥抬手令他们不要阻拦,道:“前尘旧事化为灰烬,才能一干二净。”   熊熊烈火之中,他亲手将自己这三年的付出和等待付之一炬。这宅子本是为她所建,她离开了,留着也是无用,不过是徒增伤感。   俞千龄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俞四瞧见后面的烟,敲了敲车窗:“千龄,你回头看看,那是咱们刚离开的地方吧?”   俞千龄闻声探头往回看,便见那里浓烟四起,她方向感很好,一看便知是那所宅子,顿时明白容峥做了什么。   “想不到他也如此任性。”说罢俞千龄缩回了马车里,没再做声。   俞四看了看车里的俞千龄,又看看远方浓烟四起,啧了一声道:“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好的宅子都烧了,可惜了那一屋子的兵器……”   *   俞千龄入京之时已是深夜,兄妹俩都还没吃晚膳,俞四没成婚在宫外没有府邸,深更半夜入宫实在是不方便。   “四哥,今晚你就暂住我那里吧,明日一早再进宫去。”   俞四听了也不跟妹妹客气,道:“行,那我先到你那里叨扰一晚,不过这个时候妹夫也该睡了吧?”   俞千龄道:“不惊扰他便是了。”   俞千龄怕扰了时怀今休息,也没提前派人回去通知一声,到了驸马府门口敲门,管家才知道俞千龄回来了。   管家见了她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俞千龄听他这话皱皱眉头:“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   管家忙道:“自然不是,我这便派人去通知驸马。”   俞千龄拦住他:“驸马现下也该休息了吧?不必惊扰他,你去安排一些膳食,我带四皇兄去取件换洗的衣服。”说完冲俞四招了招手,“哥,你跟我来,先就和穿怀今的衣裳吧。”   俞四不讲究,点头道:“行。”   管家有些慌忙的拦他们道:“殿下,既然四皇子造访,总要先告诉驸马一声,老奴先去请驸马。”   俞千龄瞥他一眼道:“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说罢大步流星往后院走去。   到了他们的主院,俞千龄瞧见屋里灯还亮着,看来他还没睡,刚一脚迈进去,管家也跟了过来,喊了一声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回来了!”   俞千龄被他这嗓门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继续往院里走。当她正要推门的时候,门自屋内打开,披头散发的时怀今走了出来,显然准备休息了。   他长发披散,显得一张俊脸更为精致,许久不见才知想念,俞千龄冲他一笑正要叫他,闻百灵却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寒冬里她衣衫单薄,也散着头发,面若芙蓉,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   顿时俞千龄脑中血气上涌,轰的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   怪不得管家屡次拦她!这对奸夫□□!   时怀今没想到俞千龄回来的那么突然,见她这样子定然是误会了,忙解释道:“千龄,你误会了!师父他犯了旧疾,我正给他施针!”   俞千龄都要气炸了,她辛苦养胎,体力大不如以前,他却在家中与他师父苟合!现下哪里会听的下去他解释:“施针?你他娘的当我傻吗!深更半夜你们关起门来在屋里施针?奸夫□□!”她双手握拳,恨不得想打他一顿,可看着他的脸,她就是下不去手!   闻百灵还被骂急了,站到时怀今前面,插着腰对俞千龄嚷道:“你骂谁呢!我徒弟为我施针怎么了?倒是你,抛下夫君和小情人快活去了,一走就是好几天,谁奸夫□□啊?厚颜无耻!不知廉耻!呸呸呸!”   俞千龄平生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骂,对方还是跟她男人有□□的,她气的脸色涨红起来,握着的拳头都在抖。   时怀今忙把添乱的闻百灵拉回来:“师父!你够了!”   闻百灵哼道:“不够!她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怎么不许你有红颜知己啊?这种女人不要也罢,跟师父走,师父疼你!”   俞千龄终究忍不下去了,可她也不是对自己男人动手的人,咬牙切齿道:“好!我成全你们!立刻滚出驸马府去!”说罢狠踹了一脚门,直接将门踹出一个窟窿,而后转身往阶下大步走去。   本来在外面等着的俞四听到院里的吵闹声也走了进来,瞧见自家妹妹脸色极差,忙上前道:“千龄,怎么了?”   俞千龄看向他,眼圈都红了,吓了俞四一大跳,俞四忙把她拉过来,往时怀今那里看去,见他身边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顿时明白过来,也是气冲脑顶。   “好你的个时怀今!千龄不在家,你便风流快活上了,还将人带到你与千龄的院中来!你致千龄于何处?我真是错看你了!”说罢对俞千龄道,“小妹不气,四哥这就替你教训他!”   俞千龄抓住他的手臂,正要开口,人突然晃了一下,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俞四着实被吓到了,慌忙扶住她,再顾不上跟时怀今计较了,一把将小妹抱了起来,大吼道:“快去叫太医!”   俞千龄身体有多好,时怀今是知道的,她竟被气晕了过去,肯定是此去榭州有什么变故。他慌忙跑过来,中途差点摔倒,看到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的俞千龄更是心焦:“四哥,我会看病,让我来。”   俞四恨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手里抱着俞千龄,恨不得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你给我滚!你可知千龄这几日受了多少苦?她才没了孩子,你便如此气她!从今往后,我俞家再没有你这号人!”说完抱着俞千龄进屋去了,让侍卫守在门外,除了太医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种混账东西,就算千龄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能叫他爹!   时怀今整个人都蒙了:孩子?千龄没了孩子?他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可以说是戏精本精了,智商不高,演戏还不错!我们直男龄终于被气狠了一次,估计师父以后跟徒媳不会好了……   继续宣传我的存稿文《媳妇抛夫弃子丧尽天良!》   【文案】   四年前,侯府落难,宋嘉乔与家人失散,流落乡野。   四年后,她重回侯府,家人欣喜若狂,未婚夫痴心等待。   当她将要嫁人之际,一个土里土气的乡野男人抱着个三岁的小男娃找上门来了。   他说他是她男人,男娃是她的娃!   张薛:媳妇一朝富贵就抛夫弃子,不认我们爷俩了!想和小白脸长效厮守?先踏着我们爷俩的尸体过去!   宋嘉乔:我什么时候结婚生子了?   高冷之花女主vs乡野市侩男主,全新体验,与众不同的甜宠!   链接: 第89章   第九十章   太医赶来以后没和时怀今说话便急忙进去了,时怀今也进不去,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最后只能找来和俞千龄一同前往榭州的侍卫问话。   “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涵养极好的驸马此时抓着他的手臂问话,眼神像要吃人一般,侍卫有些惶恐道:“具体的属下也不知,只知殿下小产,我们才在榭州多待了些日子。”   俞千龄怎么会小产呢?时怀今当初收到俞千龄要暂缓回来的书信,只以为她在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却不知她竟是有了身孕,还小产了。本来以往他对俞千龄的月事很关心的,全因这几个月两人之间矛盾层出不穷,才懈怠了一些,却不想俞千龄就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出去一趟竟还小产了。   他学医多年,却连自己的妻儿也没能保护好,还纵着师父胡闹,将千龄气成这样,现下心中是懊恼不已。   闻百灵在一旁看着他也是自责跟难受,不禁上前安慰他道:“你媳妇平日里不是挺壮实的吗?别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时怀今就有些火了,忍不住扬高声音对他埋怨道:“师父!你方才为何不解释?还要说那般让她误会的话,难道现下这样您就开心了?”   闻百灵方才其实也是吓了一跳的,谁知道那凶悍徒媳才刚小产身子弱,还能被气晕过去,若他早知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怒她。   徒弟埋怨他,他有点委屈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瞧她骂的多难听,我是不想你在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处处要受她制约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长辈毕竟是长辈,时怀今再气也不能和他师父计较,再者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师父,他自己也有私心作祟,所以才没能及时阻止师父,造成这样的后果,往根里说还是他自己的错。   时怀今有些颓然的坐在门口,道:“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未觉得委屈。师父,你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闻百灵走到他面前,看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心疼,迟疑道:“要不然我进去看看,等她醒了跟她解释清楚?”   时怀今摇摇头:“连我都不能进去,更别提师父你了,师父,你还是先回去吧。”说罢双手捂上脸,十分烦闷不愿再说话的样子。   闻百灵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依他的言打算走了,左右他在这里也没有用,顶多是讨嫌,还不如走了呢。他在徒弟肩上拍了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屋内俞千龄已悠悠转醒,俞四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上前安慰她道:“千龄啊,你现在已是双身子,再怎么生气总要顾念一些肚子里那个小的,不就是个男人吗?四哥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我瞧着那个文什么修远就不错……”   俞千龄转头看向他,过一会儿好似才神志清楚了,问他道:“时怀今呢?”   俞四往门口瞥了一眼,道:“门外待着呢,我没让他进来,把你气成这样,他还有什么脸见你?”   俞千龄直着身子坐起来:“将他叫进来,我有话和他讲。”   俞四怕小妹又跟时怀今吵起来气坏了身子,劝她道:“你先歇息歇息吧,旁的事明日再说。”   俞千龄不听他的:“去把他叫进来,你就去歇息吧,我与他的事我会自己解决。”说罢又对太医道,“你也先回去,跟了一路你也辛苦了。”   俞四拿妹妹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出去了,到了时怀今面前没好气道:“千龄叫你!你可掂量着点说话,千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包你悔恨终身!”   时怀今心里念着俞千龄,来不及和俞四解释,忙点了头进去,遇上太医多问了一句:“太医,公主身子如何?”   太医对他行了一礼:“殿下身子现在有些虚弱,切不可再动火气,还请驸马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殿下动气,一会儿老臣将食补的汤药送来,若是殿下乏累了,也请驸马先不要让殿下休息,等喝完汤药再休息。”   时怀今点头应下,这才走进屋里去,心中惴惴不安。她不久前才失去了他们的孩子,时怀今不知她心情如何,但他知自己是像被挖了心一般的难受,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甚至才知道他的到来便已经失去了。   此时的俞千龄已经坐起了身子,身后倚着软枕,身上盖着棉被,面色有些微微发白,还比离开时瘦了一些,和她往日生龙活虎的模样大相径庭。   时怀今哪里见过她这般憔悴的模样,心中更是自责不已,踌躇着走到她面前,跪坐在脚踏上对她道:“千龄,你先不要动气,听我解释完好吗?”   俞千龄转头看向他,眼中倒是很平静,半响道:“我是不是对你不够好,你是不是也厌倦了我身边层出不穷的男人?”   时怀今摇摇头:“我没有,我是……”   俞千龄打断他,紧盯他的双眸:“和我说实话。”   时怀今声音一梗,道:“我是不喜欢你身边有旁的男人,是谁谁也不想,可我并不会因此而背叛你的。我师父是男人,并非女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俞千龄看着他,似乎正探究他话中的真假,时怀今怕她不信,握上她的手诚挚道:“千龄,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将我师父叫来对峙,他是觉得你对我不够上心,才执意扮作女子想为我出气。他要我配合他,才肯好好医治容大人,我因而才瞒着没说。我本以为我能从中间调解好的,可我高估了自己……”   俞千龄终于开口了,她道:“我知道你师父是男人,容峥已经告诉我了。”   时怀今闻言一愣,半响才缓过神来,所以她方才在外面发怒是演戏吗?那她晕过去呢?他们的孩子呢?   俞千龄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复杂:“可好男风的人又不是没有,你师父比女子还美,那性子怎么看也不像个男人……”   这回时怀今是百口莫辩了:“虽然我师父看着那样,但我与我师父都不好男风,我与你夫妻这么久,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还不知道吗?”   俞千龄觉得自己真不知道,他总说他没关系不在意,可他却跟他师父一起骗她,还不是不够信任她?她方才是真的动气了的,她觉得他与他师父已经将她摒弃在外。   “你师父为何现下这般年纪还是孤身一人?”   长辈的事情哪里是时怀今可以过问的:“这个我也不知,可我与我师父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他视我如子,绝无他念,你若不信,我可以发毒誓!”   俞千龄并不信什么毒誓,摇头道:“算了,我信你,但怀今,无论你有什么缘由,我都想你与我一条心,对我不能有任何隐瞒,因为你是我的枕边人。如果不然,我们趁早一刀两断,免得你委曲求全,心有不甘,将来我连累了你,或是你连累了我。”   俞千龄从未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时怀今觉出她是认真的了,忙握紧了她的双手:“千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瞒你了,任何事都不瞒你!”   俞千龄看着他,道:“不是你保证,是你必须。我虽是公主,可我身边却不是什么太平之地,甚至危机四伏,你我夫妻之间若有二心,他日只能互相牵连。如若你不能做到,我只能与你分道扬镳……”   时怀今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信任,他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千龄,我是因为你才有今日,绝不会对你有二心,之前是我贪心想要更多,从此往后我再不会对你瞒着我的心思,你再信我一次可好?”   大抵所有的女人面对自己心爱之人都会心软吧,明知时怀今这样总是心口不一、摇摆不定会对将来埋下危机,可她还是更想信他。   俞千龄眉眼柔和下来,对他道:“怀今,我没有小产,我确实有身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极力想着让她信任的时怀今闻言脑中思绪一滞,呆呆看向她的腹部:“真的?他还在?”   俞千龄把手递给他:“在呢。”   时怀今拉过她的手诊脉,千真万确是喜脉,而且她腹中的孩子并不虚弱,他竟要做父亲了!俞千龄有了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肉球:我爹娘莫不是戏精吧?!前排强势围观! 第90章   第九十一章   失而复得更加让人欣喜若狂,时怀今盼望着这个孩子已久,他之前总觉得虽然与俞千龄成了夫妻,却少了一种羁绊,若是能有个孩子他会更安心一些,所以他一直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现下他终于来了,是他们共同的血脉,一生的羁绊,哪里能不喜悦?   时怀今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一把抱住俞千龄,翻来覆去的说:“千龄,太好了,千龄……”   俞千龄一直觉得生孩子这事就是传宗接代,没什么可欣喜的,再者说怀胎十月受苦的是她,许多事情做不了,体力还不大及以前,但现下看着时怀今如此欣喜,她也有些被感染到了,心中泛起了喜悦的情绪。   其实也挺好的,小崽子生下来叫她娘,叫他爹,是他们两个的结合,想想也不错。   时怀今又认认真真给她把了一次脉,确认她真的并无不妥才放心了一些,问她道:“这几日在榭州很辛苦吧?容大人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俞千龄回他道:“其实还好,只是有些乏累罢了,容峥他恢复了神智,去云游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说罢还有些揶揄道,“这回好了,你以后不必担心他了。”   时怀今听了脸上有些泛红:“之前是我太小肚鸡肠了……”   俞千龄道:“哪里啊,你可不知道容峥临走之时如何夸你的,说你是个君子,宽容大度,对你钦佩不已,让我好好珍惜你呢。”   时怀今闻言有些讶异:“果真如此吗?”   俞千龄点点头:“骗你作甚?说起来你这本事真是大,连情敌都被你降服了。”   其实照顾容峥的那几日时怀今感觉到了他明显软化的态度,对他并不是那么排斥了,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容峥神智是正常的,有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思考什么。   “容大人其实是个明白人,想清楚就好了。”说完他也不再谈容峥,问她道,“这次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让旁人都以为你是小产了?”   说到正经的俞千龄也正经起来:“我们这有刘燮的眼线,刘燮那里自然也有我们的眼线,我六个哥哥做事谨慎本分,即便他想方设法挑拨离间,也难让我六个哥哥犯错,若想我俞家名声扫地,还要从我这最声名狼藉的公主下手。且他本就贪图我手中的兵器许久,却找不出理由从我手中夺走,一旦我有孕的事情传出去,他必然有机会将兵权收去,到那时我便是案板上的鱼肉要任他宰割了。”   俞千龄身为女子,把持兵权其实十分艰难,要比男子下更多的工夫,这些时怀今都是看在眼里的。若她有了身孕的事情传出去,刘燮的党羽定会纷纷上书,让俞千龄让出兵权好好养胎,在这个非常的时期自然不能将兵权让出去,如果让出去她便无以立身了。   时怀今有些愁:“能隐瞒是好,可现下是十一月,衣服能厚一些,可你临近生产的时候正是五、六月份,到时候衣衫轻薄,恐怕难以遮掩。”   俞千龄拧眉道:“不想那么多了,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便是,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刘燮就要有大动作了,他现下就已按耐不住了,欲要拉拢你对付我呢。”   时怀今问:“拉拢我?”   俞千龄点点头:“你我夫妻不睦已是人尽皆知,如今我小产只是对外的说词,有些随行的人却知道我是自行喝药堕胎的。你说假若对此一无所知的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我瞒着你将我们的孩子堕了,到时候你还会与我一条心吗?是不是要恨极了我?”   假若真的如此,时怀今不会对俞千龄不利,但肯定是要对她绝望了。   他想了想道:“难怪近日来有些不怎么熟悉的同僚突然有些殷勤了。”   俞千龄冷笑一声:“刘燮是个善用心术之人,他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而且之前你在管家面前露出了对我的不满,便能让刘燮知道你并不是传言之中老实温顺的人,相信不日之后便要有说客上门了。”   时怀今一听便明白后面要怎么办了:“那届时我便装作被说动的样子,与他同流合污,对你不利?”   俞千龄赞赏看他一眼:“说客届时定会先用此事引起你对我的恨意,又用权势诱你,你便表现出对权势的贪婪,和欲要从我手中脱离的迫切即可。不过刘燮很谨慎,不会太过信任你,也不会在你面前暴露出自己,顶多利用你对我使点小绊子,套取一些信息。”   时怀今沉默半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还一直愁没机会帮到千龄,若真是如此,他便有机会帮千龄做些事情了。   俞千龄相信以她男人的聪慧定能将此事办好,便不多做嘱咐了,又道:“不过今日我们闹成这样,定然要冷战几日,让人知道你我之间有机可趁。过几日公主府便修葺好了,我会搬过去,而你要继续留在驸马府,借此机会我会弄一些新人入府,这些人明面上是我的面首,其实是我的属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这么说来,他们很快就要分居了?他还想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呢。   俞千龄见他神色不大好的样子,轻咳一声道:“你也知道,我失去了向泽,人手不够,要培养一些新的人手,你看我现在大了肚子,也不可能胡来的,你得相信我……”   现下时怀今怎么会不相信俞千龄,只是不想与她分开住罢了:“那我何时才能与你和好?常去公主府看你和孩子呢?”   俞千龄想了想,道:“不是有那么一个传统吗?就算公主与驸马不合,每十日也要同房一日,第一次的时候你佯装生气不要来,第二次的时候过来就好,之后装作和好也能顺理成章,相信不久也会有说客上门,劝你与我和解的。”   时怀今听了真心是不愿,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没了旁人,却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要分居两地,到底何时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俞千龄看出了他的不愿,那撅起来的嘴都快能挂油瓶了,有些好笑道:“不会太久的,再者说我现在怀着孕,我们还是别在一起的好,万一一个把持不住……嘿嘿嘿。”   时怀今又想起她临走时他自己的情不自禁,顿时有点脸红,但十分认真道:“我能把持得住,会等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俞千龄冲他挤眉弄眼道:“哪里用这么久,我都问过太医了,除了头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不可,中间是可以的,只要不要频繁或者过力就好,我再恢复几天体力完全可以喂饱你~”   时怀今一听,有点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媳妇是这样的媳妇,但他肯定不会和她胡闹的。   他轻咳一声,看向她尚且平坦的肚子,扯开话题道:“我能摸摸他吗?”   俞千龄很爽快的露出肚皮给他摸:“摸啊,不过他现在好像不会动。”   时怀今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孩子三个月还不会动,他只是想亲近一下自己的骨肉,他将手搓热才放在了俞千龄的小腹上,她小腹并不柔软,甚至能摸到硬硬的腹肌,不知等孩子大起来会变成什么样……   俞千龄低头看着他眉眼温柔的望着她的肚子,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竟想要一切就停在这一刻。   “等他会动了,我就告诉你。”   时怀今抬眸对她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好。”而后将她腹部盖住,伸手拥她在怀中,“千龄,我绝不会背叛你的。”   俞千龄抚上他的背:“我信你。”她自小到大其实也没全身心信过什么人,可这次她愿放手一搏,信他是不会背叛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更新 送个小红包吧~照旧15字!   后面要加快剧情了~么么哒! 第91章   第九十二章   清林居是京中达官贵人经常聚餐的地方,有歌姬舞女献艺,却不做皮肉生意,很是风雅。   时怀今近日来也是随波逐流,经常与同僚来这里小聚,应付一些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哎?你们瞧,那边是不是公主?”   众人闻声看过去,时怀今也看了过去,隔着一层珠帘和不算远的距离,他能明确找到俞千龄的身影,她那一桌坐了五、六人,女子有两个,剩余的都是男子,而且还都是样貌不俗的男子。   有人问时怀今:“驸马,既然遇上了,咱们是不是得过去打声招呼?”   时怀今闻言神色显得有些淡漠:“不必了,殿下有殿下的事情,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近日来公主与驸马不合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公主搬去了公主府,没几天就收了两个俊俏的面首入府,而这驸马仍住在驸马里,夫妻分居两地,感情好才是怪事了。   许是有人故意要看时怀今难堪,道:“公主右手边那位是兵部新来的吧?都说此人样貌不俗,有再世潘安之说,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呢。哎?那个不是霍家米行的三公子吗?据说是霍家新一代才俊里最出色的,公主殿下怎的与这两人在一起呢?”说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时怀今。   时怀今此时脸色甚是难堪,自行斟满了酒盅一口饮下,重重放在桌上,并不回话。   他身边的吴郎中轻咳一声,道:“公主殿下交际甚广,有什么可奇怪的?酒菜都快凉了,喝酒!喝酒!”   众人皆把视线转移回来,举杯喝酒,可是不免要同情的看时怀今一眼。   时怀今对此置之不理,只是今日喝的酒格外多,喝到最后人都醉了。   吴郎中已经派人去驸马府让驸马府的人来接他,见他还喝劝道:“驸马身子不好,还是少喝些吧。”   时怀今不听:“我身子怎么不好了?我好着呢!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怪,莫不是真当我是窝囊废了?”   众人自然明白他不是在对他们发火,而是借机宣泄对公主的不满,不禁对他更是同情。他与公主不和的传言有很多,有人说是他身子不好子嗣艰难,公主好不容易怀孕却因孩子不健康就小产了,因此公主对他十分失望。还有人说是他趁公主不在宠幸了府中的丫鬟,致使公主大发雷霆小产了,因而记恨。但无论是哪种,作为一个男人也都太窝囊了,竟被女人管到这种地步,而那女人还堂而皇之的与旁的男人勾三搭四,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   叮当几声脆响,珠帘被撩开,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虽然白纱遮面,却隐约能见绝色之姿,只是身上男子的白衣使得他有些雌雄莫辩。   “诸位大人,我是来接驸马回府的。”他声音清脆动听,却也是难辨雌雄。   吴郎中起身道:“来得正好,驸马有些醉了,赶紧扶回去休息吧。”   闻百灵看了眼醉意朦胧的时怀今皱皱眉头,点头命跟来的下人将喝醉的时怀今扶起,他微一行礼,对众人道:“告辞。”转身的一霎他正巧看见隔壁的俞千龄,她左右坐着俊俏的男子,左撩一下右摸一下,还真是自在潇洒。   闻百灵顿时明白了时怀今醉酒的原因,骂他一句:“没出息!”然后弄着人大步离去。   后面几人目送他离开,不禁问道:“那人是谁啊?瞧那样子甚是不俗啊。”   还真有人知道闻百灵的来历,说道:“据说是个神医,驸马的师父,还是个女师父,自她来了以后,公主就一直在军营里没回驸马府呢。”   “啊?那她莫非就是驸马趁着公主不在时……”   众人对视,一脸了然。   马车上。   闻百灵将带来的醒酒汤给时怀今喂下,嘴上还埋怨他道:“至于的吗?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就罢了,你莫不是要因为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记恨师父一辈子吧?”   时怀今推开闻百灵的手,自己将醒酒汤喝下,往一旁坐了坐,并不和他说话,显然还在生气呢。   闻百灵很是委屈,软下声音道:“怀今,师父错了还不行吗?师父替你把她求回来,要不干脆就给她下药,让她以后心里眼里只能有你?”   时怀今一听这个火了:“师父!你还想胡闹不成?你绝不能对她下药!”   闻百灵无计可施:“那怎么办?你瞧她现在,左拥右抱的,府里都有两个了,还要吃外面的,心里哪里还有你啊?”说罢一副要哭的模样,悔恨的很。   时怀今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师父,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我若告诉你这些都是千龄装的,你可信?”   闻百灵想了想这些日子来那徒媳的举动,怎么也不相信是装的,便摇了摇头:“怀今,你莫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她心里念着你吧?”   时怀今对他语重心长道:“师父,你以后切莫再听信传言了,千龄她并没有小产,现下腹中还有我们的骨肉,现下她做的事情只是演戏,那些人都是她的下属。”他师父这个人心思有些单纯,还热心肠的要命,有些话若不直说,他说不定真要去给俞千龄下药,所以他只能明白的告诉他。   闻百灵闻言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摸上时怀今的额头:“不热啊?好徒儿,你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吧?”   时怀今拉下他的手,正儿八经道:“师父,我是在和你说真的。千龄她不是个浪荡的女子,她对我情意深重,只是因为现下的局势才有所隐瞒,你切不可对她胡乱下药!对她不利!”   闻百灵瞧着徒儿正经的模样有些信了,问他道:“真的?”   时怀今点头:“千真万确。”   闻百灵这回生气了:“好啊你!居然敢骗师父了!害的师父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生怕你要想不开,以后和师父恩断义绝,原来你联合她骗师父呢!”   时怀今道:“之前我何尝不是联合师父骗她呢?师父,并非经得住考验才是真情,真情是要用真心去维护的,我以后再也不会骗她,你也不要再难为我了。”   闻百灵一听这又委屈了:“我哪里是难为你,我本心还不是为你好?却差点害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你不知道师父这些日子以来有多自责、有多难过!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不敢再这么做了……”   时怀今叹气道:“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不可一概而论,你觉得的不好有时候并不是真的不好……好了,此事翻篇,以后再也不提了。”   闻百灵抬眸瞧他:“那你媳妇生我气吗?”   时怀今摇摇头:“她宽容大方,不会生你气的。”   闻百灵瘪瘪嘴:“反正你眼里你媳妇是最好的。”   时怀今无奈一笑,又嘱咐他一句:“师父,此事要替千龄保密,更不可让人知道千龄有孕在身。”   闻百灵瞥他一眼:“你都说了她是形势所逼才会演戏,我哪里还会给她拆台,再者说我在这京中又不认识谁,和谁去说?不过,我那徒孙还好吗?几个月了?”   时怀今道:“三个月了,挺好的,之前是千龄过度劳累,致使身体虚弱,才会被你气倒得的,幸好她底子好,腹中的孩子没什么大事。”   闻百灵拍了拍胸口:“这就好,这就好……以后要是用的到我,让你媳妇尽管说,我好不容易盼来了徒孙,可不能有事啊!”   时怀今说知道了,只是他自己现下见她都难,方才好不容易见到她,还是她左拥右抱的样子,心里不禁发苦。   *   俞千龄自然也是看到了时怀今,所以他在的时候,她还刻意收敛了呢,等他走了以后,才与身边两人暧昧了一点,但很快也起身离开了。她不过是做个戏,有人看到了就足够了。   回到公主府,属下向她禀报:“大将军,榭州那边有一批武器被秘密押运了出去,我们的人已经暗中跟上了,相信不日之后便能寻到刘燮私自豢养士兵的地方。”   “很好,记住切莫打草惊蛇,暗中盯着即可。”   属下领命下去,俞千龄正想翻开今日收到的密函,外面又有人进来禀报:“大将军,向泽前来登门造访了。”   他来了?俞千龄眯起眼睛沉默半响,扬手道:“让他先到花厅等候,我一会儿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今:媳妇,你确实不是趁机吃外面的野草吧?   直男龄:真不是!我心日月可鉴!   病娇今:怪不得今天阴天。 第92章   第九十三章   向泽拨弄一下花盆之中不知名的花束,转头对走进来的俞千龄道:“原本以为殿下这公主府没了驸马该是没什么人情味的,却不想殿下这日子越过越精致了,还侍弄起了花花草草。”   俞千龄轻瞥他一眼坐到了上座:“花厅无花算什么花厅?这些都是夏公子弄的,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后院找他。”   向泽折了一束下来,捻着花瓣坐到俞千龄身边:“如此看来殿下的身子是大好了,连清韵楼的大掌柜都能吃的下,他少说也有三十五了,殿下现在的口味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看来是不喜欢什么鲜花嫩草了。”   俞千龄现下两个面首,其中一个来自风月所,便是夏公子,真身是清韵楼的大掌柜,与俞千龄是合作的关系,主要做的也是收集一些情报,俞千龄再给他些生意上的便利,当初迎进门的时候没少做掩饰,可却还是被向泽一语侦破了。   俞千龄面色不变,斜他一眼道:“怎么?你是特意跑来争风吃醋的不成?还是觉得我凡事都该向你禀报?”   向泽捻够了手中的花放到桌上,坐正了身子道:“哪能啊,争风吃醋是驸马该干的事,我这个做属下的,只有奉命行事的道理。”   俞千龄冷扫他一眼:“奉命行事?我看你这几日慵懒懈怠,交给你的事到现在还没办妥,就这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   向泽闻言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殿下可是误会我了,我这几日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对殿下与驸马很是担忧,殿下您还好,武功高强威慑四方,可咱们驸马一朵娇嫩的小白花,没有殿下您护着万一让人欺负去了怎好?”   向泽这一来就话中有话的,想来是已经发现端倪了,要转着弯的套她话。   俞千龄仍是面不改色,嘲讽他道:“那你还真是思虑周全,不知我那驸马怎么让人欺负了?”   向泽站起身来,将大门紧紧关上才重新走回来,轻声问俞千龄道:“问句冒犯殿下的话,殿下腹中的孩子果真是意外流掉的吗?”   俞千龄闻言皱起眉头:“怎么,你对此有何异议。”   向泽面露正色,直截了当道:“若我此言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只是我听闻在榭州之时,是殿下您自己喝药将其堕掉的,不知此事驸马知不知道?”   与她一同去榭州的人里果然有内鬼,她自行堕胎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刘燮的耳朵里,那向泽过来和她说做什么?已经按耐不住要来威胁她?   俞千龄对上他的双眸,双目微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向泽条理分明道:“殿下手握重权,此时又正值紧要时期,无法要这孩子能够理解,可驸马未必能理解殿下,若是从旁人口中听闻此事,不知驸马会作何感想?”   这话基本就是摊牌了,俞千龄也不乱阵脚,双手环胸,面露愠色:“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   向泽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神色之中还有些凄凉:“殿下,您已经不信任我了对不对?”   此言一出,厅中静了下来,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向泽先开口了:“殿下做事确实思虑周全,即便不信任我了,也尽力不让我发现,保持面上的周全。可殿下终究还是小瞧了我,我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殿下哪里有些异动,我怎会不知?我思来想去,想来是那晚殿下突然造访,缘由是看到了我深夜前去丞相府吧?”   向泽还真是能力出众之人,即便她极力防范,却还是被他察觉了端倪,话已至此,迂回也没什么意思了。   俞千龄冷冷看着他道:“没错,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向泽看起来却是很轻松的模样,拎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殿下对我本来就不算信任,知道此事以后彻底不再信任我,将我摒弃也无可厚非。可我也是因为知道殿下不够信任我,才隐瞒殿下,想着他日立下功劳,让殿下明白我的忠心,再与殿下坦白的。”   俞千龄上下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想和我说,你去刘燮那边是想给我做眼线吧?”   向泽闻言一笑:“我这么说殿下会信吗?”   俞千龄不置可否。   向泽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悠长:“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我便是殿下要找的河南王的遗子,不然殿下以为向氏一族几近灭门,为何我还活的好好的?”   这就让俞千龄有些出乎意料了,他是河南王的遗子?那他与刘燮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要铺一条大线,所以今天更个短小君,短小君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请大家温柔一些~ 第93章   第九十四章   吴国的亡国皇帝惠平帝虽然残暴昏庸,但他父亲惠元帝却是个明君,治国之时也是天下升平,最大的败笔大概就是生了惠平帝这么个亡国皇帝。惠元帝儿子很多,各个都是帝王将相之才,也正是如此夺嫡的战况十分惨烈。   当初的太子是惠元帝嫡长子,可惠元帝并不属意太子,更想立河南王为储君,但碍于朝中局势不好废黜,几个皇子便挣的不可开交,最终惠元帝病危之际,惠平帝杀父弑兄坐上了皇位,以残暴的手腕治理朝堂,一旦有忤逆他的朝臣便革职降爵,十分昏庸无道。   彼时许多惠元帝的忠臣都辞官归乡,或是被惠平帝屠杀,而刘燮是个很会做官的人,又心怀野心,新帝继位以后,他从旁辅佐一举坐上丞相之位。   而向泽的养父,当初是吏部尚书,对先帝惠元帝忠心耿耿,虽然对新帝不满却也是忍气吞声,但最后仍旧落得个杀头的下场。   向泽道:“我养父对惠元帝忠心耿耿,他知道惠元帝属意河南王,得知惠平帝要宰杀河南王家眷的时候,将尚在襁褓中的我用他自己的儿子换了出来,望有朝一日我能替父光复吴国,斩杀昏君。”   俞千龄听后尤为震惊,竟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君王的孩子,世间还有这般忠心耿耿的臣子?   她问:“你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向泽道:“也就是一年前罢了,我生父河南王虽已身故,可当初跟随他的亲信尚在,只是昏君当前,他们不敢暴露,后来我养父临死之前告知他们有我的存在,这些人便一直寻找流落在外的我,直到一年前我在江湖之中崭露头角才找到我。殿下,你猜是谁陷害我养父?”   他都这么问了还用得着猜吗?前朝那点旧臣也就刘燮有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了。   她果断道:“刘燮。”   向泽点点头:“正是,虽然刘燮是当初唯一一个站出来替我养父求情的重臣,可要害我养父的人也是他。因为他当初便已知有我的存在,而且他心怀野心,妄想除去暴君篡位为帝,所以要利用我,只是不知道养父将我藏在了哪里,便布下一出苦肉计想取得我养父的信赖,令我养父将我的藏身之处告诉他。只是我养父并不信任他,所以即便最后刘燮恼羞成怒以他全族性命相逼,仍旧没有撬开他的嘴。”   向泽说到此眼中尽是浓浓的恨意:“刘燮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陈年旧事仍旧被我探听到了,他至今还以为我对这些毫不知晓。”   如此说来,向泽便不可能与刘燮为伍,可即便这样就能与她为伍了吗?那可未必。   俞千龄明知故问道:“你怎不将这些告知我,一定要瞒着我行事?”   向泽一笑,笑她明知故问:“殿下,我早就说过了,你对我并不信任,若是得知我是前朝皇室遗孤,身边又有一群忠心于我、指望我光复吴国的人,如何还能再信我?”   事情就是如此。向泽与刘燮敌对,但向泽这样的身份何尝又不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上,他们也算是敌人。可向泽既然开诚布公的和她说了,便说明他此刻是不想与她为敌,或许是想和她联手?   向泽站起身,神色肃穆道:“殿下,可我是忠心于你的。于那些妄想光复吴国之人来说,我是河南王的儿子,是他们光复吴国的筹码。可于我自己而言,我只是向泽。我半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一生所求不过是简单安稳的活着,帝王之位于我而言没有任何诱惑力,我只想替父报仇,然后安稳度日。”   他微微一顿,定定的看着她道:“我这一生流离于市井之中,早已看透人心,那些想要光复吴国之人,表面上是忠于我生父的,为了家国大业,可事实上只是他们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那些人只是想通过我达到他们的目的,才不会管我的死活,不管是否会将我推去风口浪尖。但我知道殿下不一样,殿下会给我安稳,会替我为父报仇。”他说着自嘲一笑,“只可惜殿下看不上我,从来都不信任我……”   就他那副吊儿郎当、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样子,让俞千龄如何信他?   现下俞千龄看着他可真是难办了,向泽这种人,冲外是把利剑,反手冲内便是祸端。若他真是主动投诚甚好,可若是虚与委蛇、和她耍花样,她冒然信了他,今后必定会酿成大祸。所以她要不然就信他,如果不信就只能杀了他。   向泽看出了她的犹豫,起身跪在她面前,掏出靴中的匕首,把手的方向冲着她:“我对殿下忠心一片,知道殿下此时必定为难,如若殿下还是不信我,大可现在就了解了我,我定不会有半分怨言,我的命本就是殿下救的,殿下想收回也是应当。”   俞千龄看看闪着寒光的匕首,又看看视死如归的向泽,是糟心极了。   向泽见她犹豫不决,道:“殿下既然下不了决定,不如我就自行了解吧。”说罢反手用刀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俞千龄反应迅速,一把打掉他的匕首,刀刃只是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她点着他脑门怒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急性子!这么重要的决定就不能我多想一会儿吗?你可真够行的,装的跟个贞洁烈妇似的,我是要逼你为娼吗?你还以死明志了!”   向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手上几点血迹,抬眸冲俞千龄一笑:“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我。”   俞千龄其实挺想打死他的,但冲动是魔鬼。   她深吸一口,道:“当初我和你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和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便说明我是信任你的,只是后来看到你深夜与刘燮相见,才又怀疑你的,如今你既然已经表露诚心,我便再信你最后一次,以后无论任何事你不能再对我有所隐瞒,如果再被我发现你骗我,我就不会再信任你,并且还会毫不犹豫的除了你。”   向泽郑重对她跪拜:“属下明白,属下以后定不会再隐瞒殿下,无论何事都会与殿下禀明。”他说完抬起头,“殿下,我有一事要提醒你。”   俞千龄挥挥手让他起身:“你说。”   向泽起身坐下,道:“方才我便问了殿下,驸马可知殿下您堕胎的事情,虽然驸马之前与殿下不睦都是装的,但若知道这件事,难免驸马会震怒,继而对殿下生了间隙就不好了。”   俞千龄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孩子尚在的事情告诉向泽,可若此时隐瞒,他日向泽知道了,定然又会说她不信任他,到时候他本没有反心,怕是都要反了,既然那已经决定留下他,那就信他吧。   “驸马知道,而且我腹中孩子尚在,现下只有驸马、太医和你知道此事,我堕胎的传言是与我前往榭州之时的内鬼禀告给刘燮的。”   怪不得呢,向泽听说这事时是不太相信俞千龄真的会将自己的孩子亲手扼杀的,她虽然是个生杀果决的性子,可对内却是十分护短的,更何况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和驸马的头胎。   “这样就好,其实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告知殿下此事,刘燮是真的信了殿下与驸马不睦,尤其最近殿下与驸马分居两地,他派去驸马身边不少暗线,知道殿下堕胎的事情,想让驸马与殿下彻底决裂,再以权势诱惑驸马与他结盟。”   这与俞千龄想的分毫不差,她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早就嘱咐过驸马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向泽听了笑得有些落寞起来,道:“如此看来,殿下即便没有我,与从前也是不差分毫,看来我真是个无用之人……”   俞千龄一听这个就来气:“屁!你知道得知你‘反水’之后,我这些日子有多忙碌吗?重新布局,又找好几个人做你一个人的活,我怀着个孩子忙碌这些,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骑着马都差点睡着!娘的,这种日子老子再也不想过了!”   向泽听了扑哧一笑,提醒她道:“殿下注意胎教,万一腹中是个小千金,总要斯文一些才是。”   俞千龄不以为然:“管它呢,若是个闺女也叫她跟老子一样。”   好吧,这种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多嘴的,还是要驸马自己去吹枕边风。   “好了,既然殿下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也请殿下以后一切事情照旧,不要将我在刘燮那里暴露出来,且还要小心提防那些光吴党,他们对我也是防备的,我与他们而言只是利用,并不全然信任,我只知道他们部分计谋,还是要殿下自己多加小心。”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名册,“这里所写的便是河南王的余党,他们并不与刘燮为盟,但也不妨碍为了最终目的与刘燮联手,殿下大可以找机会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俞千龄接过名册扫了一眼,容颜大悦,有了这名册事情进展顺利了大半。   她拍上向泽的肩,夸他道:“干得好!还是你得我心,十个八个都比不过你一个。”   向泽抿唇一笑,显得十分谦逊:“是殿下教导的好。”   俞千龄笑逐颜开道:“行了,你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教导你什么了?我早就觉得你不简单,原来是前朝皇室的后裔,这就说得通了。不过你真对皇位没点想法吗?”   向泽笑得很淡然:“殿下不也是没什么想法?别看刘燮等人想要,那皇位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我做个江湖人士自在逍遥,踏实安稳。我这一生担惊受怕久了,以后只想安稳过日子,娶个媳妇,生三两个娃娃热炕头。”   俞千龄闻言点了点头,在他肩上拍了拍,一切已是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离开了~这里是日更三千君!么么哒~   向泽的事算是过去了!剧情继续加快! 第94章   第九十五章   腊月二十九。   时怀今将领口撑顺,又整了整袖边,问闻百灵:“师父,你瞧我这身可好?”   闻百灵啧啧两声:“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看你也不差,去趟公主府而已,瞧你折腾的,这都第三身了。好看!真好看!求你别换了!”往年闻百灵这个时候早不知道哪里逍遥了,只是今年在徒弟这里耽误到了年关,干脆就留下过年了。   时怀今望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赧然,他似乎有些太过隆重了,但这也不能怪他。这些天他只有几日住在公主府,大都的时候都在驸马府中,夫妻之间聚少离多,能见一次便显得异常珍贵。如今俞千龄身边美男子众多,即便知道她无心,可他仍旧不想被她身边那些下属比下去,穿着打扮上自然要慎重一些。   时怀今又挑一只金冠戴上,望向闻百灵,有些歉疚道:“师父难得入京一次,我却不能陪师父过年,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闻百灵又啧了一声:“你呀,装什么装?一会儿能入宫跟你媳妇过年,心里指不定有多开心了,就别在我面前做戏了,我去钟国公府找那爷孙俩蹭饭去,你快跟你媳妇团聚去吧,这几日我看着你都烦了。”   时怀今抿抿唇,脸上不禁露出掩盖不住的笑意:“那我走了。”说罢人就转身离开了,哪里像是等闻百灵回话再走的意思。   闻百灵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   *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俞千龄夫妻俩是要提前一日入宫的,时怀今到的时候,俞千龄已经让人打理好了,正坐在院子裹着棉被晒太阳,身边伺候的是她俊俏可人的面首夏公子。   夏公子瞧见时怀今过来,附耳到闭眼小憩的俞千龄身边:“殿下,驸马爷来了。”   俞千龄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瞄了一眼,瞧见她驸马一身暗红的华服,白玉般精致的脸,人立马精神了不少:“呦,来了。”瞧她男人,年纪越长越有味道。   时怀今见她躺在院子里便皱眉了,到她面前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的躺在外面?”   俞千龄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回他道:“晒晒太阳不长虫子。”   这是哪来的歪理邪说,他不在真是没人管她了。时怀今催促她起来:“快进屋去。”   俞千龄也觉得自个晒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随他进屋,旁边面首掩唇笑道:“到底还是驸马的话管用,我都劝过公主好几次了公主都不听。”   俞千龄转头瞥他一眼:“就你话多,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青岩安静一点?”   夏公子闻言却眼含深意道:“殿下确实要我话少一些?”   俞千龄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继而大步走进屋内,没再说什么。   夏公子轻笑几声,对时怀今道:“驸马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时怀今有点纳闷,俞千龄这两个“面首”,他都并没有打过交道,能和他说什么?   夏公子带他走进厢房,取了一本书塞进他手里:“驸马爷应该也听说过,奴家出自风月所,别的不行,这种事情倒是懂不少,殿下这才四个月,驸马爷还有的苦熬呢,这都是殿下的意思。”   时怀今本来还有点不懂,但打开书翻了几页,瞧见里面的图示霎时就明白了,顿时脸色涨红起来,有些气恼:俞千龄这个混女人,身怀有孕还想着这些乌七杂八的东西,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时怀今将书塞回给他,说:“不必了。”然后转身快步去找俞千龄了。   俞千龄其实正竖着耳朵听呢,听到时怀今有些重的脚步便暗叫不好,她这驸马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保守。可这男人嘛,谁没个七情六欲啊?搞得跟苦行僧似的,图什么?   时怀今一进门,俞千龄便举起手中的点心问他:“吃点点心啊,夏铭做的,可好吃了。”   时怀今接过点心来重重放在桌上,一看就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俞千龄又笑嘻嘻的问他:“呦,几日不见你是不是长高了?”说完还站起来和他比,“我驸马真是越来越伟岸了。”   时怀今不吃她这一套,拉下她的手,扬声问她道:“你这是何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那般重欲轻浮之人吗?”   俞千龄摸摸自己肚子提醒他不要吓到孩子,又拉他坐下,苦口婆心道:“你在我心里当然不是,可我知道近日来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也颇多,咱们夫妻又聚少离多,我现下也不能那个什么不是?我这是怕你憋坏了身子,被那些小浪蹄子占了便宜。”   刘燮那边几个朝臣想要拉拢他,自然少不了出去应酬一番,确实是有人要给他送美人的,只是被他含糊过去了,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少。   他脸色认识有些不好:“你放心吧,我自会洁身自好的。”   俞千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会洁身自好,可你还是太单纯了,这官场上手段层出不穷,洁身自好有什么用?就算是文修远那样清风霁月之人也是被算计过的,我让夏铭教你的,不止是解决身体上的这点需求,更多的是如何防备暗算,中计了又要如何巧妙应对,夏铭可是这方面的老师父了,你要虚心和他学一学。”   这几日四方走动,时怀今也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不足,尤其这种私下里的应酬,各种虚与委蛇,其实他是很不擅长的,正想找人请教,只是没想到俞千龄先替他想到了,看来她这些日子也不是丝毫不记挂他。   时怀今这下平和了不少:“好,我会跟夏公子请教的,咱们现下是不是要入宫去了?”   俞千龄听了一笑:“我就喜欢你这通透劲儿!走,进宫去。”   如今俞千龄身怀有孕,自然是注意了些,坐着马车与时怀今一同入宫去。   时怀今用手炉捂暖了手,探进俞千龄的衣服里摸了摸她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总算是能感觉到一点这小家伙的存在了。   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问她道:“这些日子可还好吗?还是那么疲倦吗?”   俞千龄摇摇头:“这不年关嘛,早朝也歇了,没什么大事,我也清闲了很多,就剩养胎了,精神好得很。倒是你,临近年关礼部的事情越多了吧?”   时怀今道:“还好,毕竟我是驸马,苦事累事也不会交给我。近日天凉,你不总是出来吹风,若是伤寒了可就不容易好了。”   俞千龄点头说知道了,又叹了一声:“今年冷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京中到这个月份都这么冷。”   时怀今摇头说不是:“今年确实冷的早,不少人都伤寒了,我还听说有不少地方有人得痨病,我师父还打算年后到处去看看呢。”   这痨病可是大病,一旦得了十之八九活不成,俞千龄蹙眉道:“若真如此,得下派一些御医去看看,痨病会传染,夸大成了疫情可就不好了。”   时怀今点点头:“年后再说吧,所以你更要保重身子,万万不可伤寒惹了病症。”   俞千龄再三保证会的,时怀今才不再说,两人亲亲热热聊着未出世的孩子,俞千龄是越加喜欢这个还不会动的小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月 2017就要过去了,好慌…… 第95章   第九十六章   大年初一,朝臣给皇帝拜年,连几位藩王都亲自入京,这些藩王都是大俞的开国功臣,有的本就是藩王,帮着俞霸天夺位,有的是俞霸天的股肱之臣,帮着他夺了天下,便封了他们为王,让他们在一方做霸主。   等臣子拜完年,俞霸天趁着这个好日子封六个儿子为王,赐下封地,其中俞二、俞四、俞五将会在正月十五以后各自前往封地历练,其余皇子留在京城辅佐帝王。至于俞千龄,那就很厉害了,直接被封为皇太女,成为俞国第一位储君,还是位女储君。   这千百年来哪有女子做储君的?而且还是在皇帝有六个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诸位大臣自然是不能接受了,纷纷要俞霸天三思,有激动点的都想血溅当场以示抗议了。   俞霸天十分不高兴道:“诸位爱卿不必再劝,朕觉得朕的千龄天资聪颖、性情纯善,可堪重任,这大喜之日就不要给朕找不痛快了。”   这普天之下哪有这么不靠谱的皇帝?平日里宠女无度便罢了,竟还封其为储君,简直视江山社稷为儿戏!他那个闺女粗暴蛮横,哪里是储君的料子?江山非要毁在她手上不可!   还有大臣要劝,那几位藩王跳出来了,纷纷赞颂陛下慧眼识金,七殿下为栋梁之才,储君之位当之无悔,夸得就连俞千龄都没脸听了。   有大臣要跟那几个泥腿子藩王理论,怎知这几个藩王竟携带兵器到了御前,有的抗大刀,有的抗长矛,还有的狼牙棒都拿出来了,各个凶神恶煞,不可一世,想与之对骂的文臣见此纷纷蔫了,暂且闭了嘴。   气氛安静了一些,俞千龄慢慢站出来了,一改往日的蛮横,谦逊道:“父皇虽已立本宫为太女,但本宫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改正,之前也对诸位大臣多有得罪,日后定痛改前非,不负父皇的期望。”说罢对她爹拜了拜。   俞霸天显得很欣慰:“你是为父一手教导出来的,虽是女子,却最有为父年少之时的风范,以后既然是太女了,便不可再骄纵任性,需谦恭谨慎,做好一个储君该做的样子。”   俞千龄恭顺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人家父女俩和和睦睦,六个皇子也没任何怨言,强权之下谁还敢这个时候冒头?于是这个年俞家人开开心心过去了,诸位大臣却是彻夜难眠。   年后,俞千龄正式入住东宫,手下兵权暂且分出一部分交给了俞三,主要的任务便是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文太师任她的太子太傅,文修远做伴读,可谓绝版高配了。   虽然俞千龄确实收敛了不少,可劝谏皇帝改立储君的折子仍然像雪花片子一样飞来,俞霸天呵斥了几个大臣,稍稍起了点效果,可私下里仍是怨声载道。   俞千龄对此是满不在乎,反正她这个储君只是暂时的,主要还是养胎,只是苦了她驸马入宫不易。这太女入住东宫,驸马毕竟是外男,是不可入宫陪伴左右的,只有太女传召才可入宫侍奉一晚,翌日再自行离去。但俞千龄成了太女,这驸马也是夫凭妻贵,毕竟以后有可能是“父仪天下”,官职高了,手里还握着点实权,应酬也多了起来。   时怀今如今已经和刘燮的人搭上了线,只是刘燮那边显然不太放心他,为了加快进展他便故意卖给刘燮一个把柄。   当初风颜之所以归顺他,是因为夏亦忱送来的美人里面有他的情人,两人都是形势所逼被送到了这里。于是时怀今恩威并重成全了两人,令走投无路的风颜十分感激。现下那女子怀有身孕,时怀今给两人在郊野买了处宅子过去养胎,对外宣称这是时怀今的孩子,时怀今怕俞千龄发现,才藏到外面的,于是刘燮便有了他一个把柄。   也因为如此,时怀今开始故作谨慎,应酬之时不再让女子作陪,旁人也知道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便也不再强求,终于落得个清净。   时光匆匆而过,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二月中旬便开始大雪连绵,到三月的时候都没有停,倒春寒来势凶猛。连日的大雪使得关东地区受灾严重,当地百姓缺衣少粮,饥寒交迫,情势不容乐观,请求救灾的折子送到京中不知冻死了几匹马。   可这种极寒的天气,救灾谈何容易,怕是救灾的大军还没到灾区便都已被冻死在路上了。   因而近日来的早朝都在商议此事,却没有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愁云惨淡。   有人这时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在坊间听闻一个传言,说是‘牝鸡司晨,必生灾祸’,臣以为不能不信,这近百年来都没有遭此极寒,突降天灾定是老天爷在警示大俞的子民,还望陛下三思。”   牝鸡司晨说的不就是他闺女吗?   俞霸天龙颜震怒:“一派胡言!身为朝中三品大臣,竟听信坊间传言,实在愚不可耐。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大板!”   人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送出宫时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可就算如此,谣言仍旧在各处散播开来,京城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千百年来头一个女储君才引来如此灾祸。   俞千龄虽然习惯了流言蜚语,可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也是怒不可支。   俞大也甚是恼怒,摇头道:“这场雪灾不知要冻死多少百姓,可朝中这些锦衣玉食的大臣不知绞尽脑汁想办法,却还不忘借此机会挟势弄权,简直枉为人臣!”   俞三也是摇头:“现下天寒地冻,若是去救灾,就算人受得了,马匹也受不了,难不成只能坐视不管了吗?”   俞千龄道:“遭此天灾,定不能视百姓于不顾,先筹集赈灾粮,赶制冬衣,装备前去救灾的人马,等大雪停了以后立刻上路,能救几个是几个,我们若真是置之不理,怕是要寒天下百姓的心。”   时怀今此时也在,叹息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何救治灾民,控制疫情,也要早做打算,灾后重建也是重中之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可这事交给谁来办呢?”   沉默半响,俞千龄道:“我去,他们不是说这天灾因我而来吗?便由我去好了。”   俞千龄现下已是怀胎七个月的身子,如何能让她去奔波?众人立马否决。   俞六说:“我去,大俞建国至今我还没出过一分力,让我去。”   俞千龄还要和他挣,时怀今插嘴道:“千龄现下定然是不能去的,但我是她的驸马,又会医书,便由我代替她去。”   俞千龄一听这个瞪大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嘛!他那羸弱的身子怎么去?不怕半路上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了,送个小红包告别11月~照例15字哦! 第96章   第九十七章   东宫烧了地龙,室内并不寒冷,俞千龄将一件件厚重的冬衣脱下,怀胎七个月的肚子便显露了出来,虽然不似一般孕妇大的那么夸张,但也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时怀今难得入宫一次,方才碍于岳父和几位大舅哥都在,他也不便和俞千龄太亲近,现下回了两人的卧房自然是没了约束。   他伸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孩子近日可还好?夜里还有吵你吗?”   俞千龄颇为不悦的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愠怒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时怀今揉了揉被她拍疼的手,模样甚是无奈:“我何时在岳父面前说过假话。”方才他说要去赈灾的时候便瞧见她的脸色了,立马就黑了下来,就差明白了说她心里不痛快了。   俞千龄伸手扯他过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道:“发生雪灾我也是心急如焚,也知匹夫有责的道理,可你总要考虑一下自己吧?你若像陈谦、陈让那样我绝不拦你,可你体弱易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顶住这样的严寒去赈灾?这京中难道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非要你跑到那种地方去!”   时怀今先起身安抚她坐下:“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俞千龄听了性子也是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去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让这小崽子跟你去陪葬,免得你黄泉路上孤单。”   时怀今忙抓住她的手,又捂住她的嘴,神色严肃道:“别乱说话,我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他说着坐下来,对她解释道,“之前在侯府我一直没能按时吃药,有时所需药草也不齐全,所以才会导致我的身子迟迟没有好转。自从与你成婚后,我一直悉心调养、按时用药,这一年多下来已是大好,没有往日那么容易病了。”   俞千龄也知道他有所好转,可就算如此,让他去赈灾也是冒险,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允。你久居京中,不知关东那边的冷是如何的透骨,又逢这种极寒的天气,雪厚有三尺,普通人都能冻死,更何况是你?怀今,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总想有所建树,但此事决计不可,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她语气很坚决,不容丝毫撼动。   时怀今也不是头一次被俞千龄看轻了,再者说她也是因为心系他才会这么说,恼怒谈不上,只是有些无奈:“千龄,你误会我了,我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也不想要什么建树。我与你成婚至今都是你遮风挡雨,如今你身怀有孕,这样的关头我也想为你分忧出力。”   俞千龄果决道:“我不需要!除了你没别人吗?”   时怀今握住她的手,与她分析道:“千龄,赈灾一向是户部的事情,可户部的命脉却掌握在了刘燮手里,刘燮想要造反,眼下正是需要集资的时候,定然会将赈灾款贪污大半过去,你可以派别人去,却无法左右刘燮,他该贪还是会贪,就算告到陛下这里来,没有证据说是他指使的,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再去追赈灾款的去向便也不知所踪了,只能是处置一条替罪羊的性命。但我去便不一样了,我虽然不能阻止他贪污,但起码能得知这笔款项的去处,又能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俞千龄仍旧不想他去涉险:“因为这便把你的命豁出去吗?大不了让我兄长去。”   时怀今摇摇头:“若是几位皇子去,刘燮或许会收敛一些,但他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的,严防死守他也仍会有机可乘,也更难找到他的证据。”他攥着俞千龄的手,诚恳道,“千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你和孩子在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时怀今甚少对一件事情如此坚持,在她再三说了不可以以后仍旧坚持要去做,可见他的决心。   俞千龄对上他认真的脸,他目光如炬、带着恳求,似乎她再说一次不可以,他眼中的光都要灭了。   俞千龄有些动摇了,思琢半响道:“我考虑一下……”   时怀今闻言露出笑容,唇红齿白,灿若朝阳,让俞千龄是满心的无奈。   事情差不多妥了,时怀今才拿出怀中早就备好的小瓷瓶:“千龄,这是我新给你做的药油,改良以后更适合你现在用。”   别看俞千龄肚子不大,但她腹部的皮肤十分紧实,肚子隆起以后时常感觉到撕裂的疼,浅浅的都有了纹路,时怀今之前看到以后赶紧做了药给她补救,这才将纹路弄不见了,而今后的三个月她的肚子会更大,他便改良以后又给她弄了新的。   俞千龄觉得这事麻烦,平日里都是交给宫女做的:“哦,你拿去给那个碧荷吧。”   时怀今瞧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有点蹙眉:“千龄别拿这不当回事,后三个月肚子会大的很快,痛的感觉会更明显,而且裂出了纹路以后便很难复原了,一定要记得日日涂抹。”   俞千龄嫌他婆妈,点头道:“知道了,嘱咐碧荷以后,她会记得的。”   时怀今叹了口气,又不能亲自去吩咐她身边伺候的人,便再三提醒她:“你一定要记得。来,躺到床上去,这药油改良了,按摩的手法也不同了,我教给你,你记得告诉碧荷。”   “行行行。”俞千龄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扶着肚子起身,躺到床上,自觉地撩起衣服将肚子晾给他。   时怀今瞧见了暗叹她的不用心,搬过烘烤温暖的被子先给她盖上:“等我先把手捂热。”说罢便去炉边烤手了。   俞千龄一进被窝便犯困,等时怀今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一小觉了:“千龄?千龄?”   俞千龄被他叫醒,模模糊糊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哦,弄吧。”   时怀今无可奈何道:“那你看好了。要先弄适量的药油在掌心,搓热了以后再往肚子上抹,把肚子露出来吧。”   俞千龄把被子往下推了推,便露出圆滚的肚子。时怀今神色一柔,缓缓将手放了上去,边揉边道:“记住这个力度,不可过重,也不可过轻,徐徐而图之,不能着急,慢慢的揉。”   俞千龄被他揉的想睡觉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冲他点头:“知道了。”   “你看,就像这样打圈,逆着纹路打圈才能真的渗透进去,这样才……呀,他是不是动了?”时怀今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满脸惊喜的看着俞千龄的肚子。   这孩子活泼的很,时常会动,俞千龄都见怪不怪了:“是啊,大概是你摸的他不舒服。”似乎是为了回应娘亲的话,里面的小肉团肉眼可见的鼓了一下,十分明显。   时怀今瞧见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又动了!我看到了!”   瞧他这孩子似的激动劲,俞千龄含笑道:“看到了,我又不瞎,他这几天总是冒出来一下,估计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现下这个时候出来可是早产,早产不好养活。时怀今轻柔的去抚她肚子,声音温柔道:“乖孩子,莫要闹你娘亲,再等等,等你长得强壮了再出来。”   跟一个现在还是只会动的肉球说话,俞千龄看着他都好笑:“他听不懂的。”   俞千龄话音刚落下,肚子便又动了一下,似乎在反驳娘亲的话。   时怀今有些激动道:“你瞧!他听得懂!”说罢又对她肚子道,“乖孩子,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听得懂?”   俞千龄的肚子真的又鼓了一下,小小一块却让人异常惊喜,时怀今瞬时无比感恩自己当初没放弃自己,坚持到了现在,看到了一个小生命的震撼,这个小生命还是他的。   “千龄,我们的孩子真是聪明,将来定是栋梁之才。”   俞千龄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她肚子里这小子只是睡醒了罢了,开始折腾了,一个肉球子能听懂什么,但她还是附和他道:“对对对,随你,聪明。”   时怀今摸着她的肚子,眼中皆是憧憬的模样:“但我更想他习武,身体健壮,和他娘亲一般骁勇。”   俞千龄问他:“若是女儿呢?”   时怀今笑道:“那也要习武,更要像她娘亲一般。”   俞千龄还挺自觉:像她?那得多讨人嫌啊,还是都像他们爹吧,温和又懂事,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结局了,所以剧情比较卡,小分别前温存一下,让肉球子找找存在感!   现在可以点单番外了!想看啥番外! 第97章   第九十八章   时怀今这次还挺坚决的,没多久便又找了文修远来做说客,这文人墨客最会的便是用语言说服人了,俞千龄本来就有些动摇了,再被文修远这么一说自然是同意了,思来想去又差遣钟霖跟他一起去,以保时怀今一路平安。   三月末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京城的积雪在逐渐融化,可关东地区仍是极寒,灾情不断上报,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朝廷再不派人去救灾,怕是死伤会更多。   “殿下怎么又坐在窗边了?外面寒气透骨,殿下小心着凉。”碧荷端着汤羹走进来,把俞千龄开着的窗子关上了。   俞千龄甚是不悦:“这一天到晚待在屋中,身上都要发霉了,还不能开窗透个气了?”   碧荷将汤羹端到她面前,劝慰道:“殿下再忍忍,还有三个月便好了,这汤羹趁热喝了吧,不然小殿下一会儿该饿肚子了。”   俞千龄瘪瘪嘴端过来喝了几口,嫌弃的皱起眉头,这怀个孕盐都要少吃,喝什么都没滋没味的,让她如何咽的下去口?   她放下汤羹,托腮想了会儿,轻咳一声难得有些扭捏道:“碧荷,若是你心爱之人将要远行,你会做点什么事情送他啊?”   碧荷闻言一愣,继而掩唇一笑:“殿下是说驸马吗?”她跟在太女身边这些日子,还以为太女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心思呢,如今看来也不是一点也没有。   俞千龄见她笑,脸颊有些泛红起来,恼怒道:“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碧荷忙摆手道:“殿下误会了,我是替驸马高兴呢,殿下心中如此记挂驸马,驸马知道了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俞千龄白她一眼:你替驸马高兴个什么劲?你跟驸马很熟吗?   碧荷不敢再造次,认真下来对她道:“殿下,寻常的女子,丈夫若是远行,会为他到寺庙中去求平安符,保他一路平安。可殿下现下这般不便出行,不如亲自绣一些小物什给驸马,驸马每每想起殿下时还能拿出来看看,以寄相思之情。”   哦?这个提议很不错。这次出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按他那副多愁善感的样子,路上一定会十分想她的,她给他亲手做点的东西,让他以寄相思之情,很不错啊,完美。   但是……   “我不会绣花,就不能弄点别的吗?”   碧荷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哪里还会别的东西,她想了想道:“我可以帮着殿下,殿下也无须全部都自己绣,绣上一处便足以了。而且外出赈灾都要勤俭朴素,驸马所穿所戴也不能太过华丽,我看前几日尚衣局赶制出来的冬衣什么的都很朴素,殿下便在驸马领口处绣些绣纹便足以了。”   俞千龄不想在衣服上绣,衣服总要换,又不能随身携带:“除了衣服还能绣在哪?”   “那可多着了,可以绣在随身携带的手帕、荷包上,也能绣在用来御寒的围巾、帽子、手套、护膝等物什上,殿下选哪个都可以。”   俞千龄思来想去拍案道:“绣手套上吧,抬手便能看到,也能让他记住出门就带手套,以免冻伤了手。”瞧她多贴心,思虑多周全,她男人那双细滑的小白手她可是最珍视了。   碧荷将厚实的手套取来,又拿了绣花的图示册子指给她看:“殿下,您要绣哪种?这几个都是男子用的,有竹纹、云纹、兰叶纹,都比较好绣,这里还有瑞兽,虽然寓意好,但是有些难,奴婢建议您……”   俞千龄对这些通通不喜欢,觉得衬不上她男人飘然出尘的气质,夺过册子自己翻看,嗖嗖的往后翻。   碧荷拦她道:“殿下,后面都是女子的绣纹了,不适合驸马。”   俞千龄不理会她,继续往后翻,最后停在某一页上,指着上面的一朵花道:“这是白莲?”   “是的,殿下,白莲一般都绣在女子的手帕或是裙摆上。”   俞千龄觉得这个不错:“就这个吧,不过这花瓣太多了,你给我简化一下,好绣一些。”   碧荷对驸马深感同情:殿下您自己喜欢,但是驸马要不要面子了?绣个清丽的白莲花在男子手套上……   心里这么想,但碧荷不敢反驳,在桌上铺开宣纸,听从俞千龄的指挥将白莲花逐渐简化,一会儿要饱满一些,一会儿要灵动一些,最后改出来的样子简直令人不忍直视,他们殿下这是什么审美?   俞千龄却拿着宣纸越看越满意,催促碧荷道:“快快快,这几天一定要快些赶制出来。”   别看俞千龄对此事半点不通,但她还挺执拗,送自己男人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能假别人的手,全要自己绣,在绣坏了三个帕子,以及扎破了十次手指头以后,终于开始往手套上绣了。她本来想绣在掌心的,但在碧荷再三劝说下选择绣在了袖口,总算赶上了时怀今外出赈灾的日子。   赈灾前一日,俞千龄去了驸马府,赈灾的物资和随身的行李早已打点妥当了,时怀今见她来了,想与她在分别之时好好温存一番,俞千龄却硬要检查他的行囊。   时怀今觉得奇怪,俞千龄平时都不是这种细心的性子,怎的还会想起来检查他的行囊?   装好的东西又被她翻弄出来,她逐一看过去,转头问时怀今:“你有没有觉得少点什么?”   时怀今越来越不懂她的套路了,又看了眼摊开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出少了什么,他疑惑问她:“少了什么?”   俞千龄闻言一笑,背着的手伸出来,将手上戴着的手套取下来塞进他怀里:“带着吧!”   时怀今捧着手套有点怔忡,上面还有她的余温,可看这大小更适合他,里面还加了毛十分暖和。他翻看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绣纹,唯有两只袖口上有一朵疑似莲花的绣纹,丑的有点……独特?   他突地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道:“莫非这是你绣的?”   瞧他这震惊的模样,肯定是被她天赋异禀的才华震惊到了,她第一次就能绣的如此完美,简直奇才,难怪他惊讶成这样。   俞千龄迷之自信,昂首道:“如何?喜欢吗?”哼哼,肯定是喜欢死了,都要感动哭了吧?   时怀今确实很感动,寻常女子绣这些可能稀疏平常,但俞千龄却不是,她不是那种会有时间和耐心去做这种细致活计的女子,她是那种如果不是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绣花针的女将军。虽然这绣花已经丑出了新高度,但勉强还能看出来是朵莲花,于她而言已经不错了,再者时怀今在意的不是好不好看,而是她的心意。   时怀今不禁伸手抱住她,连连道:“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千龄。”   俞千龄被他这欣喜又感动的模样取悦了,不枉费她用心绣了那么久,还扎破了好几次手指头,她拍拍他的肩,嘴角勾着笑:“喜欢就好,本来想去寺庙给你求符的,只是我现在不便爬山,就给你绣了这个,此去路途艰难,希望它能像我一般庇护着你,望你早日归来。”   原本将要远行的雄心壮志,在听到她的话以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这是他第一次远行,身边却没有她的陪伴,他们或许一个月、两个月都不能见面,或许他都赶不上她分娩的日子,分别的感伤霎时变得浓重。   时怀今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任性了,再过两个多月她就要产子了,可他却选择了离开,起码要等她生产以后在离开啊。但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明日赈灾的队伍便要启程了,他以驸马的身份代替太女前去赈灾,临阵退缩是丢她的颜面。   他看着她,郑重道:“我一定会早些回来,你要等我,等我回来看着咱们的孩子出世。”   在这种依依惜别的感伤气氛下,俞千龄却很不懂情趣,正儿八经道:“这我可保证不了,他要是想出来,我总不能塞个东西堵住他,该生还得生的。”   原本有些泫然欲泣的时怀今一听她这话,霎时破涕为笑,无可奈何道:“你真是……”   俞千龄笑颜微眯,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抱了抱,宽慰他道:“这次赶不上没关系,我们还会有老二的,老二的时候你总能赶上,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平安是最重要的,我们等你回来。”   时怀今心中一片柔软,附耳在她肚子上,里面有细微的响动,他听了一会儿,有些惊喜道:“千龄,你感受到没有?我好像听到孩子在叫我爹爹,也让我早些回来呢。”   俞千龄嗯了一声,这次没破坏气氛,没告诉他其实那只是她肚子饿了而已。娘的,孕妇真的太容易饿了,她一天到晚就剩吃了,估计生完以后能胖成球!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千龄现在十分好媳妇了吧?哼唧! 第98章   第九十九章   出发当日,俞千龄并未前来相送,时怀今回首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巍峨的城墙,但他知道皇城之后定有她注视的目光,他摸了摸手套上的莲绣,心中安定而温暖。   钟霖骑马到他身旁:“怀今,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是去马车里吧。”   时怀今摇摇头:“赈灾刻不容缓,况且天寒坐着不动才会更冷,骑骑马反而就暖起来了。”说罢扬声道,“出发!”   赈灾大军开始前行,但速度并不算太快,毕竟天寒地冻,路又滑,就给马蹄上做了防寒防滑的措施,所以马跑起来就不像平时那么快了。   钟霖跟在时怀今身旁,有些埋怨道:“你媳妇也真是的,明知你身体不好,还将这苦差事交给你,她那个戏子她怎么不用?平日里对他各种提拔,这个时候却想起你了……”   时怀今闻言肃着脸道:“天降灾祸,百姓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朝臣前去赈灾是理所当然之事,何来苦差?这平日里我们的俸禄从何而来,还不是百姓上缴的赋税,难道这个时候为百姓做些事便喊苦喊累了吗?”   钟霖嘴笨,被说的哑口无言,反正他挚友就是被他媳妇蛊惑了,什么时候都向着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与他们一同前去赈灾的是户部的杨侍郎,闻言奉承道:“驸马心怀天下,令人钦佩啊。”   时怀今与他客气道:“杨侍郎何尝不是如此。”杨侍郎便是刘燮的人,时怀今在他面前是要小心谨慎,万不能露了马脚的。   赈灾大军一路前行,沿途总能遇到流离失所的大批灾民,杨侍郎指挥众人发放赈灾的银两,时怀今不过是冷眼看着,默不作声。这些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灾民,饥寒交迫之下,银两就跟石头无异,真正的灾民缺少的是御寒的冬衣、烤火的煤炭、以及果腹的粮食,眼下这个时节这些都是有钱都买不来的东西,银两又有什么用。   可时怀今只是装作不知,一路往受灾最严重的渌州走。   想去渌州,要先过涂伦山,涂伦山已被白雪覆盖,山路又冷又滑,十分难走,为保安全,他们都只能下马牵着马匹走,就算脚下穿着厚重的冬靴,脚底仍被冻得冰凉,赈灾大军疲惫不堪。   一向皮糙肉厚的钟霖都被冻得不行,劝时怀今道:“驸马,你去马车里吧,若是还没到灾区便冻病了,到时候你还如何救人?”   杨侍郎也搓着手劝他:“钟将军说得对,赈灾大军还要驸马指挥,驸马若是病了,我们还如何赈灾?”毕竟这里最尊贵的人便是驸马了,驸马都不去避寒,他这个大臣又有什么借口躲去马车里?   时怀今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抬头望了望白雪皑皑的山头,毅然决然道:“不必了,我与诸位同舟共济,快些走吧,天黑之前得从涂伦山出去才行。”说罢大步往前走,虽然有些蹒跚,但脚步却很稳,哪里还能看出他曾是个病病殃殃的驸马。   钟霖对他也是佩服了,以前不知道,现下才知他这个挚友竟有如此毅力。那恶婆娘虽然对他不好,但也不得不说他们成亲以后,时怀今各方面都好了不少,令人甚是欣慰。   他跑过去搀住时怀今的胳膊:“驸马,我们一同搀扶着走,免得地滑摔了。”   时怀今看向他,心头一暖,点了点头:“好。”   他们兄弟之间互相搀扶,但是杨侍郎受不了了,没走几步晕倒在了地上,时怀今扫了一眼,吩咐道:“杨侍郎劳累过度晕了过去,快将他扶上马车好生照顾,把御医叫来!”   不一会儿乔装打扮成御医的闻百灵过来了,上马车之前和徒弟对了个眼神,不管这杨侍郎是装病还是真病,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起不来了……   杨侍郎这一倒下,其余两个大人也撑不住了,纷纷病倒,时怀今命人把他们安顿好,大军继续前行。   行了一会儿,时怀今也确实吃不消了,坐上马去,由钟霖牵着往前走,走一会儿两人再互换继续前行。后面的士兵也是如此,大家互相扶持,一同前进,苦难之下便没有什么立场之分了。   这时,前面探路小兵跑回来报告,神色有些焦急:“驸马爷!前面似乎不久前发生了雪崩,山路被堵,过不去了!”   时怀今闻言皱起眉来,拿出地图翻看了一番,上面标识不清,也不知有没有第二条路,他问:“附近可有山民?”   小兵摇摇头:“驸马爷,这里如此荒凉怎么会有山民呢?这一路过来别说人了,连个山野猛兽都没有。”   山上一向比平原寒冷,怕是冬天一到山民便下山去过冬了,哪里还能找到。   时怀今对这里也不熟悉,想了想道:“先过去看看。”若是堵的不算严重,他们也许还能试着挖出一条路来。   众人到了被堵的山路前,从山上滑下来的雪和泥土已经将大路彻底覆盖,高如山丘,完全看不出来前面还能不能走了。   钟霖愁道:“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原路返回,再寻别的路过去吗?”   时怀今又将地图拿出来摊平在地上,看了半响招呼钟霖道:“你看,咱们倒退几百里,有一处岔道,从这过去应该能穿过旁边的小涂山,也能到渌州。”   钟霖看了看,路确实能过去,可绕的太远了:“那万一也被堵了呢?绕这么远过去岂不是白费了?要不然我们派人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小路。”   时怀今摇摇头:“或许有小路,可咱们这么多物资要怎么办?总不能用人搬过去吧。”   现下天寒地冻,用人搬过去肯定是不可行的。钟霖回头看了眼好几车的物资,愁的头发都要白了:“那我们先倒退回去,等到了岔路扎营,派人先去小涂山探路,等确认能过去,大军再前行。”   时怀今点头首肯,大军便往后退去,没退多远前面突然冒出一伙人来,身披厚重的兽皮袄子,各个手里拿着兵器,看着凶神恶煞。   “有山匪!保护驸马!”   钟霖作为侍卫统领冲上前去,高声喝道:“你们是哪条道上混的,竟敢抢劫朝廷的赈灾大军,不想要命了?”   装晕的大臣被他们这一喊“惊醒”了过来,生怕钟霖这个莽夫真跟这些山野匪徒打起来,他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给钱就好了,打起来就不知道有没有命走了。   大臣跑出马车道:“各位英雄好汉!切莫动武!切莫动武!我们是京城派去渌州赈灾的,渌州百姓正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性命朝夕不保,各位英雄好汉也有亲人孩子,想必所求不过是钱财傍身渡过这场劫难,自然不会不顾渌州百姓死活!各位好汉要多少?我们都给!”   钟霖脾气硬,脑子又直,啐了一声道:“连赈灾银都抢,还有没有人性了?我们是半个子都不会给的,谁过来老子便砍死谁!”   大臣都要被钟霖气晕过去了,赶紧找这只疯狗的主人:“驸马爷,您说句话啊!”   时怀今走上前去,拍了拍钟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对山匪客客气气道:“不知各位到此有何贵干,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领头的山匪五大三粗,一只眼睛还被黑布挡了起来,他站出来道:“还是这位驸马爷会说话,俺们这些山匪虽然干着劫道的买卖,但从来不抢穷人,更不会抢灾民的赈灾银!前面山路被大雪封了,俺们过来是想给各位领个道,绝没有劫赈灾银的心思!俺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不能赚!”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时怀今代众人谢过:“诸位果然是英雄好汉,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领头山匪走过来,扶住时怀今做辑的手道:“驸马爷太客气了,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走,趁着天还没黑,俺带你们从涂伦山过去!”   时怀今再三谢过,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山匪在前面带路,时怀今趁他们不注意跟钟霖低语了一声:“不可放松警惕,现下还不能确定他们是敌是友。”   钟霖闻言握紧了腰间的剑,点头道:“你放心。”   山匪带他们走的河道,河道很宽阔,水已经冻的十分厚实,赈灾大军走在上面半分危险都不会有,只是要先从一个比较陡峭的斜坡下去,人和马还行,运送物资的车便不行了。   领头山匪大手一挥说没事,带领其余山匪伐树,不过多时便从斜坡上搭出一条平顺的木板路来,帮着赈灾大军推车牵马,十分热心。   时怀今看着这些山匪,总觉得哪里奇怪,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他慢慢从斜坡上走了下来,快要踏上冰面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他抬头看去,是领头土匪。   领头土匪憨厚一笑,热忱道:“驸马爷,俺扶着您,小心摔了。”   时怀今还以一笑,握住他的手跳了下去,手正要送开之时,领头土匪把他的手握成拳头,在上面拍了拍:“冰上滑,走路要小心。”说罢去扶别人了。   时怀今握紧拳头,走到一旁才稍稍松开看了一眼,手心里果然多了一张纸条,顿时又握了起来放进袖中,回头看了眼那领头土匪,领头土匪遥遥对他一笑,眼含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的人!猜对有奖! 第99章   第一百章   俞千龄虽然把自己男人送出去了,但绝不可能对自己男人置之不理,还是派人先行替他扫清了路障,一路保驾护航,不然现下这种因为天灾早已磨灭了人性的时候,哪里会有那么多好人好事?更何况赈灾大军带着那么多的赈灾物资,寒衣、粮食、煤炭都有,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了想抢呢,一路平顺那是痴人说梦。   但俞千龄现下也不是那么不懂迂回的人了,既然她男人一腔热血要做大事,那她就成全他,明里不插手,就暗地里帮帮忙,还能让他还觉得自己能力特强、横扫一切,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俞千龄的信上写的很简单,就是告诉时怀今她发觉和他一同上路的人中有别的奸细,所以又派了另一拨人给他差遣,让他放心用人。其实这都是俞千龄早就准备好的,嘱咐了那个“山匪头子”等时怀今有难的时候再现身,将亲笔信交给驸马,然后借机跟随在驸马身边一路保护。   时怀今看过以后将信暗中销毁了,摸着手套上的莲绣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是不放心他,派人一路跟着他、暗中帮他,却还要遮遮掩掩的。若他不知道这赈灾大军之中何人能用、何人不能用,那他就干脆不要出来赈灾了。   她其实不用这样的,他真不是好大喜功的人,更不在乎什么男人的“尊严”,有媳妇护着他,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她多事。   “怀今,你笑什么呢?冻傻了吧?”钟霖边走边跳,脚都快冻成冰块了,真不知道时怀今有什么好笑的,“嘶,冻死了我了,快走了!”说罢拉着时怀今又跳又跑。   这冰河上走确实是个妙计,也不会绕远,但比在地上走实在是冷的太多了,稍稍站久一些脚底便像冻在了冰上一样,只能跺着脚走。   一行人走得很快,天黑之后将会更加寒冷,必须天黑之前找到一处温暖的落脚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因为之前寻路的耽搁,天黑透的时候离出涂伦山还有一段距离,今夜怕是要在山中过夜了。   “哎!驸马爷!前面有个洞穴,咱们今夜便在这里落脚吧!”山匪头子遥遥冲他招手。   众人闻声走过去,确有一个洞穴,而且十分宽大且深,容纳他们一行并不难。这些山匪显得非常热情,不必多说什么,他们便主动出去寻来干草铺地,点上火堆,使得洞穴之中渐渐暖和起来,而后又架锅烧饭,不过多时人人手里一碗热汤,可谓是面面俱到。   杨侍郎捧着热汤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是个没受过苦的人,这一路上跟着驸马风餐露宿吃苦受累,还不许人伺候,可是受尽了苦头,得到山匪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怎么会没点动容?不禁喝着汤跟那山匪头子闲聊。   这山匪头子并非俞千龄军中的,而是当初俞千龄在北疆之时的幼时玩伴,名叫孙旋,长大以后到江湖上去闯荡,身上都是江湖气,所以在杨侍郎面前也不易穿帮,天南海北的聊,一身粗莽之气。   夜色渐深,杨侍郎等人去歇息了,时怀今在给俞千龄写今日的家书,其实说是家书,还不如说是日记,因为这个时候没人能替他送信,但他又想俞千龄能知道他每一日都在做什么,就好像她在他身边一样,便用这种方式与她对话,他日回去了就拿给她看。   孙旋坐到他旁边,胳膊肘捅了捅时怀今,有些痞气道:“行啊爷们,连俞千龄这娘们你都能拿下。”   孙旋的话虽粗俗,但时怀今也没嫌恶他,毕竟跟俞千龄在一起久了,知道有人说话就是这般粗俗,其实心里没有侮辱的意思。   他端庄有礼道:“还未正式问过阁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孙旋冲他扬了下眉头:“跟我就别阁下来阁下去的了,我叫孙旋,俞千龄的发小,这娘们义气,飞黄成达了也没忘提拔哥几个,所以我此番前来就是替她护送你,你放一百个心吧。”   时怀今优雅一笑,即便鼻尖冻的发红也不减他的美貌,他道:“千龄放心的人,我自然放心。”   孙旋似是被他的笑晃了眼,摸摸鼻子有点不大自在的样子:“真没想到,俞千龄最后嫁给你这样的。”   时怀今闻言仍旧很优雅的笑:“我怎么了?”   孙旋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措辞有些问题,忙辩解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没想到。”他在他旁边坐下,一手托上下巴回忆道,“你不知道,俞千龄虽然是个霸王脾气,但她小时候的模样可是整个城中最好看的,一大票的臭小子跟在她屁股后面,即便被她六个哥哥轮着打都不带退缩的。”   时怀今闻言幻想了一下那场面,小千龄高傲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彼时的她定然是身后跟着一群半大的小子,而她昂首阔步走在前面,一副所向披靡的样子。   “当时我们就想,我们这帮人里总有个人能把她这女霸王拿下吧?谁知俞千龄这娘们根本不把我们当男人,大的小的全是她小弟,她就享受这种呼来喝去的滋味,还扬言要娶全天下最美的美人。”   时怀今听到这不禁抿唇一笑:嗯,这是她。   孙旋没察觉到,继续道:“我们当时就嘲笑她,还美人呢,美人你有本事娶,有屌用吗?”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时怀今。   时怀今也没有生气,笑了笑,很是随和道:“现在她确实娶到美人了。”   孙旋一听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呦吼,你还挺不谦虚的。”   时怀今闻言只是笑意更深。   孙旋觉出这驸马脾气好了,顿时感觉亲近不少,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有点意外,又有点意料之中,越看越觉得你和那娘们真是天生一对。哥几个小时候没办到的事既然被你办到了,你可加把劲,早点搞大她肚子,好让哥几个到她面前嘲笑她去,她以前还嚷嚷着娶媳妇给她生儿子,结果她现在要替别人生了,怎么也得好好笑话一番她。”   时怀今可是个护媳妇的人,哪里能给他们嘲笑她媳妇的机会,面上点头说好,半点没透露他媳妇已经怀孕七个月的事。   翌日一早,众人用过早饭以后继续启程,按理说孙旋一行该走了,但这一晚上的患难与共也算结下来不解之缘,孙旋主动要求和他们一起去渌州赈灾。杨侍郎乐得多这么个江湖莽夫的帮手,时怀今自然也不会阻拦,一行人便一起前往渌州。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们真是聪明机智,护夫狂魔怎么会真撒手不管呢~ 第100章   第一百零一章   渌州的大部分县城皆受灾严重,裹着厚重的衣裳即使无风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来到这里时怀今才知路有冻死骨的惨烈,冻死的尸骨尸身不腐,维持着死时的惨烈,神情是求生不得的挣扎,睁着的眼睛里尽是绝望和无助,令人心惊。   时怀今有设想过这里的惨相,可却不敌亲眼见到的震撼,只是一眼他便不忍再看。   就连替主子来敛财的杨侍郎看了都是于心不忍,老人护着小孩,壮年的男女穿着单薄的衣裳相拥,将厚衣裳裹在孩子身上,却仍旧难逃一死。   他不禁抱怨道:“人冻死在路边,渌州的知州都不管的吗?”   孙旋吸了吸鼻子,道:“渌州冻死的人数不胜数,活人都无处安置,更何况这些穷死人了。”   死的人都是穷人,稍稍有些钱财的都散尽了钱财求庇佑,大灾当前,人性磨灭,哪里还有什么善良可言。   时怀今等人到了邳县,前来相应的是渌州知州邵耿,邵耿得知赈灾大军没走大道正心急如焚,一见时怀今等人立马迎了上去:“驸马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驸马爷恕罪!本来下官安排好了人去接驸马,不知驸马扰了小路,驸马一路走来可还顺利?”   那小道是孙旋故意带着他们走的,大道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就算是大灾当前,管辖的知州也不愿京城下来的大臣瞧见自己治理不周,路边都是冻死骨,总要粉饰太平一番,使事态显得没有那么严重。   时怀今装作不知的样子,问了问知州渌州的情况:“不知现下灾情如何?”   邵耿请他往城内走:“外面天寒地冻,驸马一路赶来实在辛苦,还请驸马随我回衙门喝上一口热茶再说。”   时怀今闻言点点头,随他回衙门安置,等一切安置妥当,邵耿将灾区的情况一一汇报,死伤数字明确,也已及时派人救灾,可谓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父母官。   邵耿叹了口气道:“此次天灾实在严重,下官虽已及时开仓放粮,可渌州那么多人,十几个县,再多的粮食也是不够分啊,无奈之下只能上书请朝廷支援。”   时怀今点头表示理解,将此次赈灾的明细交于他:“尽快安排下去,早日让百姓吃饱穿暖。”   邵耿接过以后立马安排人去办,将救灾物资分开送往几个郡县。   只是渌州人口众多,这些救灾粮不过是杯水车薪,坚持不了几天,时怀今问:“渌州等地可还有人家有存粮。”   邵耿慎重回禀:“据下官所知,确有几户粮商尚有存粮,只是他们对下官谎称没有,私下里高价卖粮,下官作为一方父母官,心里虽然气,却也没办法上门去抢,实在是无计可施。”   时怀今思琢半响道:“确没有上门去抢的道理,此次我等前来赈灾,带了一些银两,本来是想用于灾后重建的,可现下百姓活命重要,先拿这些银两去买粮,若是不够我再上书朝廷筹赈灾款,重建的事以后再说。”   邵耿闻言感动不已,跪拜道:“朝廷大恩大德渌州百姓没齿难忘!下官替百姓谢过驸马爷。”   时怀今起身扶他起来,温和道:“都是为了大俞的子民,你快去办吧。”   邵耿起身,仍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那驸马和几位钦差大人一路劳顿先去休息吧,下官这便去办。”   时怀今颔首首肯,邵耿安排旁人来打点时怀今等人的住宿便离开了,临分开之时,时怀今对杨侍郎道:“杨大人,今日且好生歇息,明日起与我到各县视察赈灾的进展。”   杨侍郎点头称是,恭送时怀今离开。   时怀今入住当地的驿馆,驿馆之中环境优雅,屋内烧了地龙,还给他备了一大盆热水沐浴,并不比京中的待遇差,想来这衙门之中还是有余钱的。   时怀今沐浴之后走向卧房,孙旋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他床上四处看:“这驿馆可真不错,到底是驸马才能有的待遇。”   时怀今搅着头发坐在了他对面:“有何事?”   孙旋闻声看向他,眉心轻皱道:“你莫不是真信了邵耿的鬼话吧?他与那几个粮商勾结,才不管百姓死活,钱财到手以后便会分赃,你就这么便宜他们?”   时怀今闻言微微一笑:“孙兄且放心,我自然不会便宜了他们,不久以后,他们便会将银两乖乖上缴到我这里来的,而且还会老老实实将手中的余粮全部交出来。”   孙旋对他此言甚是奇怪,问他道:“为什么啊?这些人可都是贪得无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毫无人性可言,眼见灾民饿死路边都不会施舍一口的,如何会乖乖将钱财和粮食交出来?”   时怀今秘而不说,故作神秘道:“你很快便知道了。”   翌日,时怀今与杨侍郎到处视察灾情,路线都是邵耿安排好的,自然是一副官民相互,欣欣向荣的模样。   视察了大概半个月,时怀今对此非常满意,对邵耿说:“邵知州,本驸马想宴请赈灾之时慷慨放粮的几位粮商,虽然他们收了钱财,可大灾当前粮食才是无价的,他们这也算是义举,因而本驸马想见见他们,赐他们大公无私的牌匾。”   经邵耿这几日的观察,已经得知这位驸马是个空有一副皮囊的草包,便未多想,道:“驸马有命,下官立刻去办。”   三日之后,渌州最大的四个粮商便齐聚渌州衙门,时怀今亲自出席款待。   这四个粮商皆是肚大肥圆的模样,可见平日里伙食极好,身上穿着昂贵的绸缎,即便没有什么金银贵器装点,也是贵气逼人,不比京中的富贵人家差,这地方土财主做得真是极好。   时怀今客气请他们入座,旁边的钟霖却狠得牙痒,不知道时怀今发的什么疯要请这些贪婪无度的奸商。   时怀今举杯道:“此次赈灾顺畅无阻,多亏几位慷慨解囊,这杯酒我替渌州百姓敬各位。”   四个粮商此次前来其实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们趁此天灾敛财,这驸马不仅不怪罪,反而要谢他们,莫不是真的富贵人家待久了不谙世事?若不是邵知州再三保证不是鸿门宴,他们才不敢来。   四人立马举杯,皆道:“都是草民该做的,驸马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四人还要多谢驸马远道而来,救渌州百姓于水火之中,驸马爷为国为民,深明大义,令人钦佩。”   时怀今摆手说不敢当,招呼他们吃饭,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对旁边的钟霖道:“不要喝汤。”   钟霖一听这个明白过来,一定是他往汤里下料了,要收拾这几个奸商,顿时心情好了很多,帮着时怀今招呼他们一同大吃大喝。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我们机智的驸马下了什么料~猜对有奖!   提示:是个可以把银子都换回来的,很厉害的料哦!   推荐一下基友容默的古言新文《皇子奋斗日常》,求个收藏~土著女穿男,男主视角日常文。党戳:电脑党戳:文案:当了十几年的姑娘,一朝变成带把儿的小皇子,裴清殊顾不上矫情性别问题,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如何生存。出生在冷宫,排行第十二,爹不疼娘不爱,只想早日脱离困境,当个闲散王爷。不想努力过头,竟有大臣打算支持他夺嫡!裴清殊指指头顶的墨宝,一脸无辜地表示:本王的原则是无欲则刚。众大臣:…… 第101章   第一百零二章   钟霖一直等着这堆土肥圆或是腹痛腹泻,或是浑身瘙痒,又或是满脸生疮,可他等到最后这堆土肥圆吃的更为珠圆玉润了,抹了抹满嘴的油光开开心心走人了。   钟霖废了好大的忍耐气才忍住了上前去揍他们一顿的冲动,转回头来问时怀今道:“怀今,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还是你原本的计划是想撑死他们?!”   时怀今扑哧一笑,对他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急不得,再等几日你就明白了。”说罢不紧不慢转身向屋内走去。   钟霖对他这态度颇为不满,冲上前去拦他:“我不明白!你瞧他们方才的样子,外面灾民饥寒交迫,他们大鱼大肉倒是吃的心安理得,拿着别人的救命钱挥霍,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时怀今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诡秘:“放心,天谴很快就要来了。”说罢劝他道,“钟霖,快回去好生歇息吧,怕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办法安心歇息了。”   钟霖终究是太单纯,不懂时怀今的意思,有些负气的走了。   时怀今任他去了,抬头望了望多日来仍旧阴沉的天,叹了一声道:“天灾人祸,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恒古以来都是无法避免的,即便他们到了渌州以后便人为去干预,最终仍是压制不住疫情的蔓延,渌州的瘟疫一夜间爆发起来,每日有数十人死于瘟疫,刚刚熬过寒冬的人们,又陷入瘟疫的恐慌之中。   赈灾大军的任务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杨侍郎也替主子敛够了钱财,劝时怀今道:“驸马爷,渌州突发瘟疫,我们怕是不便久留了,不如赶快回京复命去吧。”   时怀今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道:“渌州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可置之不顾独自离去,等疫情稳定下来再回京复命去吧。”   杨侍郎可是惜命的很,暗骂时怀今猪脑子,再次劝阻他道:“可是驸马,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早些回去复命,让朝廷派御医前来平复疫情。”   时怀今摇摇头:“我心意已决,又会些医术,想留下来为灾区的百姓治病,不如杨侍郎先行回京吧,将渌州的情况禀报给陛下。”   这几日杨侍郎也摸清了时怀今的性子,认为他是个好大喜功,又愚蠢无脑之人。觉得时怀今是认为自己有点医术便能拯救渌州百姓,不自量力想要立功,实在是蠢笨至极。反正杨侍郎是不会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白白送命的,既然时怀今决定了不走,他自行回京去吧,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杨侍郎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京复命,为驸马请援,还请驸马务必要保重身体。”   时怀今温和一笑,冲他点点头:“杨侍郎一路小心。”说完挥了挥手令他退下。   杨侍郎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钟霖正巧回来,不慎与他撞了一下,但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便离开了。   钟霖回头看他一眼,蹙眉问时怀今道:“他这么急做什么去?”   时怀今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冷笑了一声道:“逃命去,只不过他这条命已经被记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想逃也逃不掉。”   钟霖看着时怀今眼神狠厉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多年的挚友十分陌生,竟让他有些胆颤了。   “怀今……”   时怀今闻声看向他,神色已经变得平和,问他道:“打听出来了吗?”   钟霖这才想起来自己赶来的目的,马上道:“疫情最先发生的地方,也是现下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是乐川县,那里差不多半个县城的人都染上了瘟疫。”   时怀今点点头,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草药给他:“你速速回去用此草药沐浴,将身上的衣服焚烧,切莫再与杨侍郎碰触了。”   钟霖接过时怀今的草药,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杨侍郎已经染上瘟疫了?”   时怀今嗯了一声:“我本无心要他性命,只是他权欲熏心,毫无人性,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实在可恶至极,大抵只有让他明白生命的可贵,才会悔悟吧。”   钟霖一向是爱憎分明的人,早就看不上杨侍郎的所作所为了,恨不得他遭报应,此时听时怀今那么说简直大快人心。   “真是善恶有报,他就是活该!对了,怀今,该不会那几个粮商蛀虫也染了瘟疫吧?你这一招可真是妙啊!”   时怀今见他终于想明白了,微微一笑,道:“倒不是瘟疫,但发作起来与瘟疫无异,他们若是想治病,吞了多少银子就要吐出多少,还要他们将家产全部搭上,收敛不义之财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钟霖闻言对他挚友佩服的五体投地,上前问他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时怀今道:“我与师父会前往乐川县,而你暗中跟着杨侍郎,务必不能让他出渌州,他碰触过的东西全部焚烧,不要让他接触到过多的人,还有你要保重自己。”   钟霖听他要去乐川县有些着急:“乐川县疫情严重,你去那里太危险了,你师父去便足以了吧?”   时怀今怎不知他的心思,摇头道:“只要有疫情,便没有不危险的地方,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躲的人躲不了,躲得掉的人也死不掉,你放心吧。”   钟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他,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   渌州爆发疫情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京城,起先还能传出音讯来,后来渌州全州封锁,只能进不能出,谁也不知道渌州现下局势到底如何。   俞千龄已近九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了,即便穿着厚重的衣服也能看出她明显丰韵不少的身姿,她已经借口生病罢了早朝,但她现下毕竟身为皇太女,长此以往定会惹人猜忌。   俞千龄踏进俞霸天的寝宫,皇后也在,正给未来的小孙子缝制小衣裳:“小宝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娘做的这个小肚兜可好看?”   她娘看着温婉动人,实则也是个糙娘们,哪里懂得针线活,那乱七八糟的阵脚简直不忍直视,但俞千龄还是敷衍了一句:“嗯嗯,好看。”然后跟她爹说正事,“爹,渌州那边瘟疫严重,又刚度过了雪灾,必定缺少药草,我打算过去送药。”   俞霸天一听这个,脸色都变了:“爹的亲闺女啊,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大着肚子去什么渌州啊,那怀今不懂事,不知道回来,你还要过去添乱不成?”   皇后也被吓到扎了手,花容失色道:“闺女,娘知道你一定是惦记你男人,怀今那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平安把娘的小孙子生下来。”   俞千龄摆手道:“我不会进入渌州的,只是在附近落脚罢了,顺便让人把草药给怀今送进去。而且我也快生了,总是不上早朝怕是会惹诸位大臣生疑,干脆就躲出去吧。”   就算如此俞霸天也不放心啊,劝她道:“这不上朝我们想别的办法,你用现下这身子一路奔波,万一生在半路上可怎么办?”   俞千龄轻松道:“那更好了,我能早些养好身子回来了。”   皇后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小宝啊,娘是生过你们兄弟七个的,这生孩子是极为凶险的事情,我生你五哥和六哥的时候就差点没命,若不是实在想要你这么个女儿,娘都不会再冒险怀孕。你是娘冒着风险生下来的,你若是出了事让娘怎么办?”   俞千龄安抚她道:“娘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谱,这小崽子近日来安稳了许多,太医都说我养得好,不会出事的。我心意已决,不过是跟你们说一声,不必再阻拦了。”   俞霸天和皇后又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劝不住,只能成全了,赶紧给他们闺女打点行囊,安排可靠的人手。   其实俞千龄此番前去渌州也是有内情的,刘燮已经对她生疑,以后的试探必然少不了,或有可能对她不利,所以她打算暂时躲出去,先将孩子生下来,运气好没准还能赶上疫情结束,时怀今从渌州出来,他们一家三口也能早日团聚。   不日之后,俞霸天在早朝时宣布皇太女前往渌州送药的消息。虽然有些朝臣恨不得俞千龄早日病死,可她现下毕竟是储君,兹事体大,没有储君去冒这个风险的道理,便纷纷上书劝阻皇帝收回成命。可俞霸天也很无奈,俞千龄已经启程了,谁想拦也拦不住了。   下朝后,刘燮与党羽暂聚一处密谈。   众人众说纷纭:“丞相大人,皇太女此去渌州着实蹊跷,莫非驸马暗中传书给她,渌州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她趁机过去想要立功?”   “不应该吧,就算驸马身边有神医,疫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控制住。”   刘燮轻抿了一口茶,讳莫如深道:“你未免高看她了,等着瞧吧,此去渌州她定会闯下祸端,等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皇太女了……”   众人不解,但丞相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那他们便都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去找小今今团聚了~终于写到这里了!   再推一个好基友~灰常好看的现言~《娱乐圈老干部日常》   文案:撩妹高手天仙攻×闷骚面瘫老干部   阿宁的男粉丝基本上是这个画风:   #女神美,舔舔舔,只是她不勾引我女朋友就完美了!#   #每天都要和女神抢女朋友,心好累……#   #每天都要和女朋友抢女神,我想静静。#   沈回是这个画风:   别在外面亲啊,亲的叫,成什么样子,回家给你亲个够!   阿宁无语:老干部知不知道什么叫淘宝体……网页戳:戳: 第102章   第一百零三章   时怀今是一早得到杨侍郎已病故的消息,尸首如所有遇难者一般大火焚烧,只余一滩枯骨。此前杨侍郎派人请他前往文宿县为他治病,时怀今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先不说他本就不想救他,现下他这里这么多染了瘟疫的百姓等待救治,他如何要先去救他?就因为他是朝中大臣?   虽说有闻百灵这个神医坐镇,但能救命的药方却不是一夕之间便能研制出来的,是要反复的试验才能得到最有效的药方,可肯试药的百姓却寥寥无几,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了自己患病的孩子站出来,但因为本身年老不易痊愈,往往达不到效果。   “怀今!怀今!好了!治好了!”闻百灵风风火火跑了,脸上一扫平日的精致,眼下乌青,下巴都冒出了胡渣,但他却一脸容光焕发的喜悦,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时怀今放下手中的信件走出去,急急问他道:“师父,药方研制出来了吗?”   闻百灵抓上他的胳膊,欣喜的点点头:“找出来了!你还记得小如意吗?她用的那份药方起效了!我就说这孩子善良有福相,果然没错!”   小如意是试药者中为数不多的少女,今年只有十一岁,因家中两个兄弟都染上了瘟疫,她自愿到这里来试药,想救两个兄弟,委实令人心疼。   时怀今得此消息也是十分喜悦:“果然是个善良有福气的孩子,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对大批量的患者用药了?”   闻百灵摇摇头,谨慎道:“药虽起效了,但也有可能是小如意自身体制的原因,我们要找各个年龄层的男女再试一次药,如若皆奏效,才可大批量使用。”   时怀今点点头,立刻集结人手着手去办,片刻不可耽误。   无望了数日的人们终于看到了曙光,这次甘愿试药的人明显多了起来,闻百灵挑出十名合适的人选,按量用药,约三日之后皆有好转,于是事不宜迟,开始大批量的用药。   而这个时候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渌州能调集的药草都差不多调集过来了,可那么多病患,却不能每个人都拿到药,如今渌州封锁,我们也不能出渌州报信,这可如何是好?怀今,要不然你先回京去吧。”   时怀今摇摇头:“虽说我并未染病,可却无法确保不会将瘟疫带出去,再者说,刘燮一直盯着渌州的动向,我一人未必能平安回到京中,若是带多人出去危险便又更多了几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立刻散布消息出去,捐药者可优先医治,先让家中有余药之人将余药贡献出来。”   得知瘟疫已有医治的方法,捐出药草便能提前医治,家中有余药的人们立刻蜂拥而至,这些人多是有钱人,其中便包括那四个富商。   时怀今一直等着他们来呢,趁此机会还不狠宰他们一顿,不仅要他们捐出药草,还要他们将银两全部拿出来,用于渌州灾后重建。这些富商惜命也惜财,扣扣索索拿出了一部分的钱财便谎称没有了,可时怀今早就派人探过他们的家底,如何能信他们的话?   “诸位好好思量一番,到底是命重要,还是这些身外之物重要。”说罢时怀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灰败。   瘟疫不能耽误,时怀今没时间给他们思考的工夫,晚上便让人给他们的日常用食中加重了药剂,转日便皆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四人立马不敢犹豫,忙让人把家底都搬了过来。   时怀今看着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更是感叹世态凉薄,明明已经有了够好几辈子用的家业,却还要抢百姓的救命钱,良心何在?   时怀今给他们开药治病,却故意拖着不让他们这么快痊愈,只有手里握着把柄,才能让他们暂时不敢造次,免得病好了,他们又开始打这些钱财的主意。   有了征集来的草药,虽然坚持了一段时间,可终究还是不够用,正当时怀今等人愁的不行的时候,钟霖急急匆匆来报:“怀今!你猜谁来了!”   时怀今闻言心头一跳,有一种奇异的直觉,难道是千龄来了?她现下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怎么会远道而来呢?   “是谁?”   他话音刚落下,一个人走了进来,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正是文修远。   时怀今见到他的一瞬,有失落、有安心、又有欣喜,上前道:“仲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文修远温笑道:“是殿下担心你这里药草不够用,令我押送一些过来,与我同行的还有姜太医、薛太医和陆太医,来给你做帮手。”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时怀今欣喜道:“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我们这里正是药草不够用的时候!只是你怎么还亲自过来,这里太危险。”   文修远笑道:“怀今都在这里,我为何不能来?我虽一介书生,却也想为大俞百姓尽绵薄之力,方可配上你这位深明大义的朋友。”   来都来了,时怀今多说也无益,端给他一碗汤药:“你先喝下,预防一下。”   文修远也不客气,接过喝下,又与他道:“其实有一个人也来了,你说她是谁。”说罢眼神中还有几分揶揄。   时怀今一看他这眼神便知道了,顿时就不淡然了,急急问道:“莫非千龄也来了?她现下在哪?”   文修远莞尔一笑:“瞧你急的,她没到渌州来,而是在附近的窦州,殿下近来生病体弱,怕她染上病,便在窦州停下了。”   俞千龄哪里是生病体弱,是因为顾忌腹中的孩子吧?她也太不像话了,那么大的月份也敢跑这么远的路,现下是没出什么事,万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她真是太胆大了。   时怀今问:“那仲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文修远回道:“殿下要等这边瘟疫平息了,与你一同回京去,而我暂且也不会回京,渌州知州有违皇命,任前失职,要革职查办,而我受皇命暂且接管渌州。”   原是如此,时怀今心里还是担忧俞千龄,问他道:“殿下可还好?”   文修远知他心急如焚,道:“尚好,只是一路颠簸吐了几次,我走的时候已经恢复一些了,其余的你见了她亲口去问吧。”   时怀今不知文修远知不知道俞千龄怀孕的事情,他不住主动说,他也不敢问,再多的担心也只能暂且咽下去:“仲卿一路劳累,先去歇息吧,等你歇息好了咱们再聊。”   文修远道:“休息就算了,我还得立刻去上任。”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塞进他的手中,“慢慢看。”说完告辞离开。   钟霖见文修远走了,凑上前来看时怀今手里的信,却被时怀今挡了起来,他问:“谁的?”   这信还能是谁的,一定是俞千龄的。时怀今现下拿着信再也无心其他,嘱咐钟霖照看这里,便自顾自转身往后院去了。   钟霖看着他的背影瘪瘪嘴,哼道:肯定是他媳妇的写的,真当他不知道啊?哼,瞧他媳妇还大将军呢,还不如人家文修远来的胆识过人,来了渌州附近都不敢到渌州来,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夫妻团聚了!啦啦啦~ 第103章   第一百零四章   时怀今与俞千龄已是两个多月未见,这两个多月来的煎熬除他之外无人能晓,他也不是不怕,他也怕自己病死在这里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能得见。如今好了,他还在,很快便能治好渌州的瘟疫,而她也近在咫尺,虽然不能得见,心中却宽慰许多。   一回到屋内,时怀今便将信件匆匆展开,一路上都在想俞千龄会写些什么,不知她现下如何,他们的孩子如何。他走的时候孩子已经能动了,现下定然更为活泼,不知道会不会闹得她夜不能寐……   他满心期待的看去信,等看到信上内容,他又不禁苦笑出声:也是,他媳妇本也不是什么浓情蜜意之人,哪里会问他这些日子好不好,和他说她自己过得如何,她的信一定都是一些正事。   俞千龄说:刘燮已得知杨侍郎病故的消息,并且对他生疑且起了杀心,一旦他出了渌州便会派人刺杀他,乔装他因瘟疫死在渌州的假象,因而她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助他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时怀今正不知晓她这个金蝉脱壳要如何实施,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驸马爷,我是文大人派来的,请您查看此次押送的药单。”   这声音虽然有刻意掩饰,但时怀今也听出了声音里面的似曾相识,他收起信件将门打开,门外是钟霖和一个蓄着短须的男人,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疤,从眼眉一直到眼下,若非时怀今对他熟的不能再熟,怕是也很难发现端倪。   虽然已经认了出来,但时怀今仍是装作不知的样子,平静的点了点头,请他们进来。   钟霖和那人走进屋内,时怀今将门关好,确认四下无人,才对那神秘人道:“怀恩,你怎么来了?”   时怀恩?钟霖这才发现身旁的丑男人莫名眼熟,仔细看了一眼还真和时怀今有些相似之处,竟是怀今那个没良心的同胞弟弟时怀恩?   “你是时怀……”钟霖还没问完,就被时怀恩捂住了嘴。   “你小声一些,对,我是时怀恩。”时怀恩说罢,看向了时怀今,神情甚是认真道,“大哥,皇太女在窦州等着你,你速与我互换身份去见她吧。”   时怀今看着此时的时怀恩有些陌生又有些不解。自时怀今与俞千龄完婚以后便再没见过时怀恩,一些公共的场合也只见到他爹娘罢了,听说他一直在府中埋头苦读,很少再参与世家公子间的聚会,与从前已是大不相同。他以为他是自尊心受挫,便不愿意出来露面,心中对他这个大哥怕是已是恨极,怎的现下会突然过来帮他?   时怀恩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对钟霖道:“钟大哥,我能单独和我哥说几句吗?”   钟霖看看他,再看看时怀今,有点不放心,毕竟从前的时怀恩对时怀今可是恶毒的很。   时怀今倒是不会怀疑时怀恩会对自己不利,毕竟渌州这地方已是人间炼狱,哪有人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便到这里来冒险的,定然是有别的缘由。   他对钟霖道:“钟霖,你先回去吧,我们兄弟之间说几句话。”   既然时怀今都这么说了,钟霖也没有留下的道理,点了下头离去,还很体贴的替他们将门阖好。   四下无人,时怀今先道:“你怎么到这里来?爹娘知道吗?”爹娘视他如命,怎会放任他到这里来,莫不是俞千龄用爹娘胁迫了他?   时怀恩摇了摇头,有几分犹豫道:“爹娘不知道,我瞒着他们出来的。大哥……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时怀今让他先坐下,仍是身为大哥的模样说他:“你这样也太胡闹了,你可知你到这里来有多危险?”   时怀恩点头说知道,看着时怀今的眼神含着丝复杂的情绪,他说:“我知道,可即便危险,大哥不是也来了吗,那我为何不能来?”他说着一顿,看着时怀今,双眸认认真真,“大哥,从前是我不懂事,爹娘偏向我,我便也以为你谦让我也是理所应当,但其实你也并没有比我大几个时辰,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若非说哪里不平等,便只有我是健康的,而你却因为与我是孪生兄弟才会体弱多病,才会被爹娘不公的对待……”   时怀恩突然这么说,让时怀今有些意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这些他早已不在意了,时怀今现下怎么想,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必再提了,时怀恩却抢先一步道:“大哥与太女成婚以后,我听闻你过得不好,还暗暗幸灾乐祸来着,可当我听说你冒着风险前来渌州赈灾的时候,我便想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想错你了……”   他低垂着头,语气里有些愧疚:“这些日子来,我好好回想了一番我们的曾经。其实从小到大,你都对我百般包容和忍让,是我仗着自己受宠又比你小,便总是欺负你、苛责你,但你也只是忍着不说不与我计较。现下我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幼时,他们说你有病会传染我让我远离你,我便远离你。他们说你性子阴冷,谁对你好你就克谁,因而克死了祖父,所以我就对你坏。其实这都是我太幼稚了,轻易听信旁人的话,却不认真去想你对我的好。大哥,对不起。”   以时怀恩从小到大的性情,他能有想明白的这一日,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但再想一想,他本性其实并不坏,没有旁人的教唆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能想通其实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时怀今温笑道:“兄弟之间就不必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了,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怪你,顶多是感叹世事不公罢了,但现在我又觉得公平了,有失才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我珍惜的人,便很知足了。”   时怀恩听了并觉得释然,始终还是愧疚的,道:“是啊,我现下真心为大哥高兴,我已经听皇太女说了,你们之间伉俪情深,互相扶持,一切不合不过是假象。现下我得知你有难,也想尽微薄之力帮你,不求能将弥补我昔日犯下的错,只求大哥能知晓我的真心,知道我现下是真心悔过。”   时怀今拍上他的肩:“你其实不必如此,他日我回去你再和我说,我仍会明白你的真心。”   时怀恩摇摇头:“大哥,我此次前来并不冒险,你们不是已经研制出了能对抗瘟疫的药方了吗?又有钟大哥和文大哥相护,我不会有事,大哥,你安心去见皇太女吧,你难道不想念她吗?莫要辜负她一番苦心。”   想念不想念还是其次,俞千龄现下离分娩的日子不远了,不在她身边他难免要担忧,而且窦州离渌州这么近,她若是一不小心染上瘟疫怎么办?思琢再三,他决定金蝉脱壳去见她。   但时怀恩虽然与他样貌极其相似,但两人性情相差甚远,这些日子他照看患者,与各方人士往来,旁人都对他有了些认识,冒然换成时怀恩必然不可,便先让时怀恩在他身边当个帮手,学他一言一行。   时怀恩现下脸上有疤,又续了胡须,看着有些狰狞,在吓到一名老孺和一名幼童以后,他便戴了帷帽在时怀今身边走动,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惯了他这个装束。时怀恩也并不愚笨,学他学得很快,有时兄弟俩试着偷偷互换身份,也不会让旁人察觉。   时怀恩觉得差不多了,道:“大哥,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你尽快前往窦州吧,免得日子久了不好离开了。”   俞千龄不知何时会生产,时怀今其实也是心急如焚,思琢一番点了点头:“好,我明日便离开,你在这里要小心,万不能让钟霖离开你左右。”   旁边钟霖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弟弟的。”   时怀今还真不信钟霖,毕竟他那个脑子,时而清楚时而不清楚的,还总容易冲动。   文修远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上前道:“你放心好了,这里还有我呢,眼下怀恩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危险,现下还不是刘燮动手的时候。”其实时怀恩这次能够悔过,文修远是功不可没的,时怀今跟他说过他同胞弟弟的事,他便记到了心里,碰到时怀恩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开解了他几句,时怀恩本性不坏,有个明白人开导,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   时怀今已经得知这其中有文修远的功劳,对文修远是十分放心的,有他这么一说自然踏实了很多,便又与他师父交代了一二,翌日清晨就佯装成时怀恩的样子随大军出了渌州,假装去筹集新的草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更新时间不定,码完就更!保佑自己大姨妈不痛,今天评论送红包!么么哒! 第104章   第一百零五章   时怀今到了窦州泗水县以后先找了个客栈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衣物才去见俞千龄。   泗水县这个地方还算富足,虽然也经受了雪灾的侵袭,但现下泗水百姓的生活还算井然有序,街头巷尾的店铺迎来送往也是不少。时怀今松了口气,本来他还怕俞千龄到这里来缺衣短食,现下看着她应当过得不错。   俞千龄何止过得不错,简直比在京城之时还要逍遥,她下榻的客栈是泗水县最为高档的客栈,给她居住的地方是独门独院,清净宽阔。院中有数人侍奉,还有人奏乐起舞为她解闷。   时怀今刚踏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瞧见躺在榻上欣赏歌舞的俞千龄才知确实是这里。   这院中伺候的人皆是男子,虽不说十分俊俏,但在泗水县这种地方已经算是上乘。时怀今不禁皱眉:她这是搞什么名堂呢?   俞千龄正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见奏乐的声音停了,抬眸看过去,便见跳舞的男子纷纷退到两旁,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向她走了,虽然遮着面容,但只消一眼俞千龄就知道他是谁。   她慵懒一笑,对他道:“来了,真叫人好等啊。”说罢从旁边的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掷在地上,起身道,“领完赏都退下去吧,今日有贵客上门,不得打扰。”   众人纷纷上前拾捡碎银,而后退了出去,院中只余俞千龄和时怀今。   时怀今摘下帷帽,走到她榻前,这睡榻虽然用厚布围了起来,她身上也盖着棉被,可毕竟是在外面,现下天气也未彻底转暖,她怎么如此折腾?   “你这是做什么呢?”   俞千龄冲他伸出双手,似是要他抱的模样:“骄奢淫逸,歌舞升平啊。走,咱们进屋去。”   时怀今倾身过去将她抱起,没了棉被的遮掩,她高耸的腹部便凸显了出来,他目光不禁柔和,轻柔抱着她一步步走入屋内。   俞千龄搂着他的脖子,唇角勾起:“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抱起我来一点也不费劲了。”   时怀今将她放在床榻上,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些日子来可好?你这般冒然到窦州来,实在是太任性了,先不说这一路颠簸,你可知窦州有多危险?这里离渌州很近,瘟疫很有可能蔓延到这里来。”   瞧她男人,现下胆子越发的大了,都会数落她了。   俞千龄抬手挑他下巴,戏谑道:“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一来便开始数落我吗?莫不是和你师父待久了,也变成多事的老头子了吧。”   他是真的有些气她的胡闹,拉下她的手道:“我是说认真的,你现下是没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瞧他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却让俞千龄怎么看怎么欢喜。她想他了,是真的想他。从前都是她出门在外,他等她回来,现下轮转过来俞千龄才知道这滋味的不好受,日日挂念着他,怕他在外面有什么危险,这般煎熬实在是令人度日如年。   她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在他颈侧蹭了蹭:“我做事有分寸,你先说你想我了没有?看到我高不高兴。”   她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着实令时怀今意外,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慢慢波涛汹涌起来。他拥住她,点头说:“想你,高兴,知道你来了这里,我恨不得马上过来。”   她就喜欢他这般不含蓄。俞千龄捧上他的脸,双唇贴了上去,用力吻他的唇,将她的思念也诉说给他。   这唇瓣也是时怀今朝思暮想的,一贴上他就好似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急切去回应她,汲取她口中香甜而熟悉的味道,他想她,想到了骨子里,日日夜夜从不间断。   两人纠缠着躺倒在床上,俞千龄肚子突地一抽,忙伸手把时怀今抵住:“别,压到肚子了……”   时怀今一听这慌忙回了神,手足无措的看向她的肚子:“怎么样?很疼吗?”   俞千龄伸着手留恋的摸他的脸,摇了摇头:“不疼,刚才他似乎动了一下。”   现下这般月份,孩子是最活跃的,时怀今附耳过去:“让我听听。”   他认真听着,细微的响动都能使他露出欣喜的神色,表情像个孩子。   俞千龄看着他,神情也不禁变得柔和,连这几个月来因为怀孩子所而遭受的苦难都不在意了,甚至觉得一下子都值得了。   “千龄,他好像动了!”   “对啊,他动了,最近总是动,越到晚上越活跃。”俞千龄说着将衣服撩起来,她腹部的脂肪薄,能清楚看到肚皮上鼓起的小拳头,小东西动的厉害的时候甚至能分清他的头和手臂在哪里。   时怀今看着小东西在俞千龄腹中翻滚,都替俞千龄感到疼:“是不是很疼?”他说着轻轻在她腹部抚摸,温言安抚道,“乖孩子,不要闹你娘亲了。”   那小东西似乎有感知似的,拳头似的东西抵上时怀今的手掌,时怀今惊声道:“他碰到我了!”   俞千龄对上他又惊又喜的双眸,不禁笑出声来:“瞧你大惊小怪的,许你摸他,不许他摸你吗?这小东西可不吃亏呢。”   时怀今又伸手去摸,感受着里面的小东西与他互动,心情十分奇妙。这是他的孩子,他会回应,他很快便会与他见面了……   他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眼眶有些湿热起来:“千龄,我差一点就错过这美妙的一刻了。”   俞千龄轻抚他头顶柔顺的发丝:“你这不是没错过吗?很快你便能看着他出生了。”   他不知道俞千龄是不是因为他临走时感叹的那句遗憾,才在这个时候冒着危险远道而来,使得他有机会看到他的孩子出生,他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能拥有这世间最好的她。   “千龄,谢谢你。”   俞千龄轻笑一声:“傻瓜,谢我做什么?我来这里也确实有正事要办,就顺便见见你罢了。”   哪里是什么顺便,若是顺便她怎会将时怀恩带来,还替他想出金蝉脱壳的计策?她就是嘴硬。   夫妻俩抱在一起温存,外面有人敲门:“殿下,该用晚膳了。”   时怀今可不敢饿着媳妇,替她穿好衣服,裹的严严实实扶她去外面用膳。   俞千龄笑他:“不就是怀个孕吗?我看你都要把我当废物了。”   时怀今摇摇头:“我都看到你脚踝肿了,扶着你一些,免得摔倒了。”   俞千龄笑了笑,任由他扶着了。结果吃饭的时候时怀今还要喂她,俞千龄虽然有些别扭,但看他那副殷勤的模样,却也还是随他去了。   “也不知宝宝什么时候才会生出来。”   俞千龄吞下口中的食物,猜测道:“应该不会太久了吧。”   确实不会太久,晚上夫妻俩正睡觉的时候,俞千龄的肚子突然就发动了,时怀今因为许久不见媳妇太兴奋,本来睡的也不熟,听见俞千龄的抽气声就醒了:“千龄,怎么了?肚子疼了?”   俞千龄咬着牙点点头:“嗯,好像又动了,这会儿动的有点厉害……”   时怀今听出了俞千龄的难受,忙下床去点灯,俞千龄额头上都冒汗了,他掀开被子一看,她臀下的地方湿了一大片,怕是羊水破了。   “千龄!你这是要生了!你等着,我立刻叫人准备东西,我替你接生!”说着时怀今半点不敢耽误的跑出去叫人。   早在俞千龄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太医、稳婆什么的便是时刻准备,一听俞千龄要生了,立马就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稳婆是宫里的老嬷嬷,对时怀今道:“驸马爷请先回避,老奴替殿下接生。”   时怀今摇头道:“我来,你在一旁备着便好。”他拿着帕子给俞千龄擦了擦汗,“千龄,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平安的。”   这男人接生也不是没有的,可哪有夫君给自己妻子接生的?稳婆再劝:“驸马爷,这女人生子于男人而言是晦气,需要回避的。”   俞千龄一听这个怒了:“娘的,老子给他生孩子,他还能嫌晦气?你们都滚出去!就让驸马留下!”   现在的俞千龄谁也不敢惹,就留下时怀今和一个碧荷打下手。   时怀今要给俞千龄接生并不是一时冲动,在他得知俞千龄有孕的时候便一直在熟练相关事宜,得知她到窦州来的时候,更是找数个稳婆讨教了经验,还隔帘观摩了一次,此时心中不说十分有把握,却也能做到不慌不乱。   他握了握俞千龄的手,对她道:“千龄,我能做到。”   俞千龄有些艰难的点点头:“我信你……”话说完,她就痛得只顾着咬牙了。   时怀今心疼不已,让她咬着帕子,为她接生。   俞千龄身子骨很好,因为个子高盆骨也比较宽,而孩子又是足月的,十分有力气,没过多久便冒出头来,奋力的往外挤。而时怀今心里却没了看到孩子的欣喜,心里只剩对俞千龄的心疼,经此一遭,他才深切的知道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他恨不得替她去承受,承担她所有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不能让老公看老婆生孩子,以后会硬不起来的 _(:з」∠)_ 第105章   第一百零六章   肚子一下子就空了,俞千龄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痛,瞥了眼时怀今手里血糊糊的脏娃娃,有气无力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啊?”   时怀今正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孩子是该先洗一洗还是先裹起来,听了俞千龄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回她道:“是男孩。”脸上神色还有些发蒙,似乎还没缓过来自己有儿子了。   俞千龄听完叹了口气:“我家果然没有女儿命,不过男孩也好,以后可以护着妹妹,不过……他怎么没声音?”   时怀今经俞千龄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要做什么,忙把孩子倒立着提起来,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孩子这才放声大哭,双手双脚扑腾起来。   外面的稳婆听见哭声忙走进屋里来,指挥碧荷给俞千龄擦洗更换床单,接过时怀今怀里的小娃娃清洗裹布,赞叹道:“小殿下生的真好,刚出生便有这么浓密的毛发,小脸也肉乎乎的一点也不皱巴,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孩子。”   俞千龄还没看见自己孩子长什么样呢,一听这个生了兴趣,支起身子道:“抱过来我瞧瞧。”   稳婆忙把孩子抱过来,提醒俞千龄道:“殿下躺好了,小心别着了凉,月子里落下病可就不好了。”   俞千龄对这个满不在意的,探头去看襁褓里的小东西,时怀今把孩子从稳婆那里抱过来,坐在俞千龄床头,伸手把她推回被子里,让她躺好了看:“别着凉。”   自己男人的话当然要听,俞千龄缩在被子里探头看孩子,小家伙确实肉乎乎的,脸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刚才憋的还是生出来就该这样。他闭着眼睛,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看不出来好看还是不好看,俞千龄伸出手指头拨弄了一下孩子眼皮,被时怀今立马抓住了。   时怀今有些被她吓到的样子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啊?”   俞千龄很无辜道:“他不睁眼啊,我想看看他眼睛长什么样……”   旁边的稳婆无奈道:“殿下啊,有的孩子刚生出来眼睛还没长好,过几天才会睁眼,您这样戳坏了怎么办?”   时怀今也点头:“他还很弱小,经不起你这么乱拨弄。”   俞千龄觉得他们大惊小怪:“我儿子皮实的很,没事的!”说完伸手在小家伙脸上捏了一把。   小家伙这么一被捏,眉心一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晶亮可人,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心看化了。   稳婆惊叹道:“哎呦呦,瞧小殿下这双眼睛真漂亮,像极了殿下。”   俞千龄对上那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像不像的看不出来,到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小崽子是她的。   俞千龄在儿子细滑的小脸上摸了摸,点头道:“还行吧,那以后他就叫俞天泽了,身为家中长子,今后定要刻苦勤勉好好练武,早日长成男子汉。”   时怀今都不知她把名字想好了,只是这名字取得不妥吧?她身为皇太女,儿子随她的姓,他没什么意见,只是……   “千龄,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陛下名中便有个天字吧,你给孩子取名天泽怕是不妥。”   俞千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妥的,这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是我爹自己取得,说是看了好些本什么名诗古籍呢,男孩就叫天泽,女孩就叫天恩,可惜这孩子不是女孩,我觉着天恩更好听一些。”   时怀今听了不禁感叹当今圣上对亲生闺女还真是宠进了骨子里。无论是女儿的名字还是外孙子的名字都用心至极,可他六个儿子却都是简单的数字,连亲孙子还叫个招妹的名字。   俞千龄是不以为然的,一心鼓弄自己儿子,伸手揪了揪小家伙头顶毛茸茸的胎毛,还惊叹道,“哎~你瞧这小东西毛还挺软和。”   俞天泽似是被她揪疼了,张开小嘴发出啊啊声,粉嫩的牙龈上也没有牙,俞千龄觉得好玩极了,又伸手去逗弄,直到把俞天泽逗弄的哇哇大哭才收了手。   她把孩子弄哭了,还嫌弃他道:“快把这小崽子抱走,真是吵死人了,人不大,嗓门还不小,哭什么哭?混账!”   时怀今忙把儿子抱进怀里哄,小家伙到了温柔的爹爹怀里很快就不哭了,在爹爹怀里安稳的闭上眼睛,明明是个很乖又很好哄的孩子,只是没摊上个好娘……   *   孩子生完了,俞千龄还要暂且留下做月子,她自己没点当女人和当娘的自觉性,全靠时怀今在旁边提醒着。时怀今现下是无比庆幸自己此时在俞千龄身边,不然照她这么折腾,怎么照顾好孩子和她自己?她又不那种谁都能管的人。   “啧啧,叫声娘听听。”俞千龄每日天泽天泽的叫着,觉得泽发音很像啧,便给儿子取了个啧啧的小名,时怀今也是拿她没办法,虽然替儿子扼腕,也只能随她而去了。   时怀今将儿子尿布裹好:“他都还没满月,哪里会说话。”   俞千龄皱皱鼻子,嫌弃道:“这小东西拉屎拉尿的还挺臭,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吗,你还要亲自来。”   时怀今没说话,他自己很享受这种亲力亲为的感觉,这个小家伙是他的骨肉至亲,俞千龄这种自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人是不懂他对这种亲情的渴望的。   爹爹给裹着尿布,俞天泽却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娘亲,好似懂得了娘亲对他的嫌弃似的,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不知是在叫板,还是在倾诉不满。   小家伙挑衅她,俞千龄嘿了一声,掐他脸道:“你这小人胆子还挺大,还敢跟你娘我顶嘴不成?”说罢作势要打他。   俞天泽还不懂娘亲要做什么,挥舞着自己的小短手去抓俞千龄扬起的手。   时怀今看了看这娘儿俩,叹气道:“他在和你撒娇呢,他那么小哪里会跟你顶嘴?你偶尔也抱抱他,哄哄他,免得他长大了跟你不亲近。”自从有了儿子,时怀今发现俞千龄是越发的幼稚了,她哪里是当娘,分明是把儿子当玩具。   俞千龄捏捏小家伙的鼻子,道:“我哄他做甚,哄你还来不及呢。你瞧你,自从有了他,眼里再没旁人了。”说罢还哼了一声。   时怀今闻言抬眸看她,她这是在吃儿子的醋?   时怀今不禁笑她道:“你这当娘的不管,我这当爹的自然要多费心了。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你今日错过了,以后便再也补不回来了,我不想错过他成长的每一刻。”说罢眉眼慈爱的看着自己儿子,“再者说,我们的小天泽这么可人,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俞天泽被爹爹一逗,便露着没牙的牙龈咯咯咯乐,确实是可人的紧。   时怀今对儿子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俞千龄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他那么浓烈。其实这小家伙是挺有意思的,只是小胳膊小腿柔弱无骨,俞千龄怕自己一不小心给他撅折了,便也只是敢戳戳他、摸摸他头发罢了,不敢轻易抱他。   俞千龄瞧着小东西有点手痒,犹豫片刻对时怀今伸手道:“给我抱抱。”   时怀今闻言一愣,继而又是一笑,将孩子轻柔放进她怀里,交给她如何抱:“拖着这里,不用很用力。”   俞千龄听他的话小心翼翼环抱着手中软绵的小东西,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这还是孩子出生以后她第一次抱,这手感真是……奇特。   俞天泽在娘亲怀里还有点陌生,睁着大眼睛到处乱看,然后似是闻到了奶香,往娘胸口拱。   俞天泽从生下来便是奶娘喂奶,俞千龄还没喂过奶,瞧他在她胸前乱拱的样子,啧啧道:“我们的小啧啧跟他爹一样是个色胚。”   时怀今想到这些日子为俞千龄开奶,脸上不禁一红,轻咳道:“他只是想喝奶了,你要不要自己喂他一次?”   俞千龄摇摇头,对他邪邪一笑:“那可不行,我这是留给你的,你不够喝怎么办?”   时怀今脸色涨红到哑口无言。   俞天泽不明所以,明明闻到奶香了,却没人给他喂奶,他好急!   “呀呀呀!”宝宝要喝奶!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一章~明天开始回京处理糟心事!小啧啧很可爱吧~ 第106章   第一百零七章   “再耽误个四五日也无妨吧,这月子还没出便上路,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呢。”时怀今一边哄着俞天泽一边清点行囊,等清点好了便能上路了。   俞千龄体恤他辛苦,伸手去接俞天泽:“这时机不能耽误,我身子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就算一天月子不做也无所谓,这都二十多天了,怕是再躺下去都要生虫了。”   时怀今自知劝不住她,便不再多说,只是道:“我抱着天泽就好,他离开我又该哭了。”   说起来真是让人称奇,一般来说小婴儿对娘亲都是最依赖的,可俞天泽却非常依赖爹爹,除了奶娘喂奶或是睡觉的时候,他必须要跟在爹爹身边,看不到爹爹便要哭闹。   俞千龄很看不上他这点,硬是把他抱过来道:“一个男孩子,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要爹爹抱,成何体统?难道长大了学武也要让爹爹抱着?”   俞天泽离开了爹爹立马哼唧起来,冲着爹爹伸手要抱:“呀呀呀!”   时怀今有些无奈:“他还小,你不能对他要求再多,等他再大一些就懂了。”说罢要将他抱回来。   俞千龄不给:“没听过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吗?”   俞天泽眼看爹爹越离越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吵得俞千龄脑仁疼。   时怀今见此硬是把俞天泽抱了回来,搂在怀中哄:“他还没满月呢,他那么小不能总哭,会把嗓子哭坏了。”说完抱着孩子回屋去了,嘴里还说着,“啧啧乖,爹爹抱你喝水水。”   俞千龄:……   娘的,这男人还知不知道谁是他媳妇?   *   俞千龄离开不过两个月,京中便已谣言四起,传言她假借赈灾为由,到渌州、窦州等地搜刮绝色男子,淫逸一些家中受灾贫困潦倒的少年郎,逼其就范伺候床榻,又一路上大肆铺张,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简直十恶不赦。   这些一开始还只是谣言,近来竟有人不远万里跑到京中告御状,自称是被俞千龄强掳过去做男宠的,因为不从,爹娘被俞千龄打死了。还有些流亡到京中的商贾称被一自称皇太女的女子劫去了钱财,说是拿去赈灾,若是他们不给便要受鞭笞之苦,有些人不肯把自己的保命钱给她,便被她活活打死了。   俞千龄若是像以前一般是个普通的皇女,不过就是弹劾几句,再小惩大诫。可她现下是皇太女,未来的储君,这件事便严重了,文武大臣纷纷上书,要俞霸天废黜皇太女。   俞霸天自然是不干的:“朕的千龄虽然随性了些,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废黜乃是国之大事,还未查证事实便随意废黜,岂不是视皇威为儿戏?朕不允!”   吕尚书道:“陛下,此事兹事体大,您切不可再包庇皇太女了!今日她淫逸少年郎,明日说不定就残害天下百姓了。国之储君,当为贤者,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能施恩天下百姓,而不是失德失行,残害天下百姓,请陛下万万三思!”   众人复议:“请陛下三思!”   文太师身为皇太女之师,站出来道:“诸位同僚切莫听之信之,操之过急,依老臣来看,皇太女虽天性顽劣,却并非失德之人,传言不可信,还是要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俞霸天好不容易听了句顺心话,颔首道:“文太师言之有理,待到查明以后再做定夺,尔等且先退下去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皇帝明显是不高兴了不想再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给他闺女告状,这个时候一般人不敢再触皇帝的霉头,唯有刘燮站出来道:“陛下且慢,我听京兆尹说,他那里近日有从渌州来的灾民,不妨先听听灾民的话再说,万一是冤枉了皇太女,也好为皇太女洗清冤屈,以证清白,对百姓也是个交代。”   俞霸天看向京兆尹:“刘丞相此言属实?”   京兆尹忙点头道:“属实,确有渌州等地的灾民到臣这里告状,臣以为他们所言皆是污蔑皇太女,便将他们都关押起来了,不敢惊扰陛下。”   俞霸天闻言皱起眉头,片刻道:“既然京兆尹认为是污蔑,那就不……”   吕尚书没给他一语带过的机会,扬声道:“陛下,无论是事实还是污蔑,总要审过再说,想必他们在陛下面前是不敢说谎的,若是确实冤枉了皇太女,也好为皇太女正名。”   吕尚书此言一出,下面又都是复议的声音,俞霸天似是没办法,重新坐了回去,皱着眉头颇为不耐道:“传这些灾民觐见!”   不过多时告御状的灾民便被带了过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凸显他们灾民的身份,身上没穿囚服,还是一身破衣褴褛,看着凄惨非常。   俞霸天沉声道:“尔等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阶下的灾民抖如糟糠,似是很怕的样子,久久不敢言语。   刘燮轻咳一声道:“陛下问话还不速速说来?说的时候可要掂量好了,天子面前,你们若是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若是真有冤屈,陛下是明君,自会为你们做主。”   这时一个年轻的灾民才跪着向前几步,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凄惨道:“陛下请为草民做主!草民原是渌州郏县的百姓,因逢雪灾便逃难去窦州泗水县的亲戚那里过冬,谁知前不久泗水县来了个大人物,到处搜刮容貌清俊的少年,草民听说那些少年有去无回,心里害怕就躲了起来,可还是被找到了,将草民掳了过去,让草民做……做……”说着哽咽起来,似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将自己身上衣物撩起,便见尚且稚嫩的身上道道红痕十分惹眼。   俞霸天皱眉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少年摇摇头:“草民不知,可草民逃跑的时候拿了她身上一样东西出来,而草民爹娘因为保护草民被活生生打死了……”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物,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太监总管将少年手中的东西呈到俞霸天面前,正是俞千龄那个不离手的虎牙手链,唯她与驸马有,驸马还在渌州救灾自然不可能是驸马的。   另外一人又道:“这个草民也见过!就是抢了草民商队,还将草民的小工打死的人!”说罢开始叙述如何被俞千龄抢劫,无辜的小工又如何被俞千龄的士兵虐待打死,各种惨无人道的叙述,听着就令人发指。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喧哗起来,众人愤怒难当,对俞千龄的声讨和谩骂不绝于耳,好似俞千龄现下在他们面前,他们便能撸起袖子揍一顿似的。   吕尚书道:“皇太女性情残暴,滥杀无辜,行为失德,愧为储君!请陛下立刻将皇太女废黜,押回京中候审!”   俞霸天面露犹豫,似乎难以抉择,众人见此纷纷跪求俞霸天降旨,一下子跪了一地,煞有逼宫之势。   俞霸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而来,是渌州信使,刘燮身为百官之首,先将信接过,检查没有对皇帝不利的东西夹杂其中,再将信呈于皇帝。   可刘燮看到信上内容一惊,失声道:“陛下,皇太女为了私吞赈灾的饷银,竟将驸马与杨侍郎都杀害了!”   俞霸天拍案道:“什么!拿来给朕看看!”   这一下子朝堂之上更热闹了,俞千龄不仅储君之位保不住,怕是还要以死谢罪了。   “请陛下立刻降旨!押皇太女回京受审!”   “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为天下百姓做主,为驸马和杨侍郎做主啊!”   俞霸天正被逼的没有办法,殿中突地生出刺耳的拍掌声。   啪啪啪。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本该远在窦州的俞千龄从一侧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脚上的鞋还有泥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回来不久。   俞千龄现下看起来比走时清减了不少,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受了不少苦的样子。   她边拍掌边笑道:“好啊,很好啊,本宫不在,你们便编排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本宫,不想让本宫做太女就直说啊,何须要这般毁本宫的清誉?”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要打脸了!打烂!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八章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匍匐在地上哭泣的少年郎都没了声响,一干人等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俞千龄。   俞千龄一步步走到殿中央,声音轻慢道:“我知道我之前德行有亏,致使诸位大人不愿我登上皇储之位,毕竟那是我年少不懂事时犯下的错误,改变是无法改变了,但我一直想要改过自新。所以渌州突降雪灾又爆发瘟疫,朝中的诸位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去渌州赈灾,我便让我珍视的驸马去了,从此远去千里,生死难测。”   俞霸天从宝座上走下来,站到闺女身边,眼含担忧,将手中的信交给她看。   俞千龄将信接过,扫了一眼,冷笑了起来,声音微颤道:“我的驸马,一个体弱多病的羸弱男子,抛却了京城的锦衣玉食,不惧生死,冒着莫大的风险前去渌州赈灾!他前不久才研制出了抵抗瘟疫的药方,救了数千人的性命,瘟疫未能夺走他的性命,可有人竟为了陷害我,便杀死了这么一个忠良为民的贤才!良心何在!”   她话音落下,从披风下抽出一把长鞭,狠厉一抽,一声巨响振聋发聩,石板地上都裂出了缝隙,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再说一句话。   俞千龄走向傻了的少年郎,提鞭指他道:“说!我是如何强迫你、贱淫你、又杀害你爹娘的!在我面前再说一遍!”   那少年郎看着地上的裂缝早就吓破了胆,哭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俞千龄又走向那个商贾,厉声质问道:“说!我是如何掠夺你的钱财,又滥杀无辜的!”   商贾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句话都不敢说。   俞千龄冷笑一声,看向众人,眼中气势如虹:“你们也说说,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贱淫掳掠滥杀无辜了?”她突地一鞭子抽向吕尚书,将吕尚书抽倒在地,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鞭痕,“未经查证,胡乱猜测,你这个尚书是用钱财买的吗?还是老糊涂了!”   年过半百的吕尚书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哀嚎,吓坏了众人,这次挨打的是吕尚书,下一个没准就轮到他们了。   “事情还未查证,吕尚书也只说是猜测,殿下不分青红咋白便打人,是滥用私刑!请殿下放下手中的鞭子,一切好好说……”   “陛下,朝廷重臣没有定罪是不可动用私刑的!请陛下和殿下三思啊!”   “此事疑点众多,殿下若想洗清冤屈,不是打人便能解决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俞千龄这个混世魔王在他们身上动鞭子。   “冤屈?”俞千龄冷笑一声,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怀胎十月的孕肚便显现出来,“说我不分青红皂白,那诸位倒是好好说说,我这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如何做下那些恶事?”   刘燮这回彻底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俞千龄正身怀有孕,那么她淫逸少年郎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可他明明从亲信那里得知俞千龄确实在窦州大肆网罗美貌男子……坏了,他上当了!   俞千龄冷扫了刘燮一眼,又看向众人,继续道:“如诸位所见,我已身怀有孕,且快要足月生产,但即便如此,我听闻驸马在渌州有难,仍不远万里亲自为他送药。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有孕在身,我本想将这个喜讯告诉他,可渌州因为瘟疫封禁,他不出来见我,我也不能进去见他,就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她说着眼圈泛起了红晕,这般悲痛模样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不可谓不惊悚了。   俞霸天心疼的扶住闺女:“千龄,莫要动气,小心腹中孩子。”   俞千龄身子突地一晃,扶住肚子急喘了一下,对在场众人嘶吼道:“他有什么错!你们说他有什么错!他若是真的遇害,你们一个两个都休想好过!”话音落下,她踉跄退了一步,有水混着血从她下面流了出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殿下羊水破了!快扶殿下去生产!”   俞霸天立刻将闺女抱起,急匆匆往后宫走去,留下殿中众人看着地上的血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不过多时俞千龄难产的消息便传到了殿中,这下可真坏了。俞霸天宠女无度,现下皇太女难产,和他们方才咄咄相逼脱不了干系,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他们不仅官职不保,还有可能性命不保!   众人推举位高权重的刘燮去后宫看看情况,而此时的刘燮还在混沌之中。   俞千龄怎会有孕在身,现下还生产了?明明几个月前她还身轻如燕与众人一同玩冰嬉,最终拔去了头筹,哪里像是身怀有孕的样子。他这才察觉到那个看似愚昧粗莽的女子,其实与他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刘燮也想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受众人所托去了后宫,俞霸天和皇后连同几位在京中的皇子都守在外面,神情甚为凝重,而屋中各种声音乱作一团,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倒,看着十分凶险。   俞霸天突地吼道:“若是皇太女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陪葬!”说罢伸手捂住了脸蹲在地上低声啜泣,哪里还有皇帝的威严,只是一个为女担忧的老父亲。   不知过了多时,屋内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众人立刻聚到门前,太医抱着婴孩出来:“陛下,是位小皇孙。”   刘燮离得远看不见那婴孩长得如何,但能看到细嫩的小手挥舞着,确实是个活生生的小婴儿。   俞霸天看了眼孙子,急急问太医道:“朕的千龄如何?”   提到皇太女,太医惶恐跪了下去,告罪道:“罪臣无能,殿下已经昏迷,臣等还在救治之中,至于能不能醒过来……”   俞霸天一脚踢了过去,大骂:“废物!”而后与众人一窝蜂涌入了屋内,不过多时里面便传来哀嚎之声,不知那皇太女是不是薨了。   俞千龄若是真薨了,于刘燮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日后的计谋与俞千龄息息相关,她一死他一切都要重新谋划,而且俞千龄一死,必然有很多人为她陪葬,他的人不知道要折损多少。   太监总管走到他面前,抹泪道:“殿下生死未卜,丞相大人先请回吧,有事会派人通知大人的。”   刘燮看了眼闭合的大门,点了点头快步离去,他得赶快回去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wuli千龄可谓是戏精本精了!演戏技能也敲好的!   年底了公司事情多,更新就懈怠了,么么哒妹子们! 第108章   第一百零九章   “刘燮走了吗?”俞霸天探头看了一眼。   守门的俞三回他道:“走了。”   俞霸天抹了把脸上虚假的泪水,伸手抱过皇后手中的小孙子:“瞧我这宝贝孙子,长得和千龄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招人喜欢。”   一向怕生怕得紧的俞天泽,此时被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各位舅舅舅母围成一团,却一点也不害怕,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乱看,好似在好奇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俞大呵呵笑道:“不愧是千龄的崽,胆子就是大,看到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哭不闹的。”要知道俞家人除了俞千龄和皇后可是各个凶神恶煞的面相。   俞三看了眼小外甥,道:“什么啊,这白白嫩嫩的模样明明更像妹夫多一些,千龄小时候多黑啊。”   俞霸天啐他一口:“你知道什么啊?你妹妹刚出生的时候白嫩着呢,只是她从小就喜欢晒太阳,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喜欢光溜溜的爬到太阳底下晒着才会晒黑的!”   一旁的时怀今闻言有些略带惊奇道:“千龄小时候就爱晒太阳?”   看着孙子想起女儿小时候,皇后含笑点头:“可不是嘛,千龄才会爬的时候就喜欢晒太阳,总要爬到有光的地方躺着,晒一会儿还会自己翻面呢,把身上晒的黑溜溜的,逗得我们不得了,长大了这才白回来了一些。”   时怀今闻言不禁一笑,看了眼正认真翻阅密函的俞千龄,怪不得她这么喜欢晒太阳,原是小时候就是如此,她连小时候都如此别具一格。   他唤她一声:“千龄。”   俞千龄闻声回过神来,道:“嗯,你放心,时怀恩无事,这信上说我对外宣称你得了瘟疫不治而亡,尸首是烧焦的,所以那尸首是别人,不是时怀恩,他现下与仲卿在一起,很安全。”   时怀今倒是不担心时怀恩,他知道俞千龄都会打点好:“今日才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你月子也未做全,好生去歇息吧。”   俞千龄摇头道:“这个不急。”而后问向大哥:“大哥,那两个告状的‘灾民’可安置好了?”   俞大点头道:“放心吧,都安置好了,定让他们好好活着。”   俞霸天听见兄妹俩的对话才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我得趁现在这股热乎劲去抄家!否则刘燮该把一切都打点好了。”说罢急匆匆的出去了。   俞千龄瞥了跑走的爹一眼,明明叫他得知她“病危”的时候就立刻去传令,他倒好,看见孙子就忘了正事。   这一计是早几天就策划好了,俞霸天借此佯装震怒迁怒了所有在场朝臣,将今日皇太女难产病危的罪责安放在他们身上,说他们之中有人心怀不轨企图祸乱朝堂,要将今日大殿之上所有的大臣的家统统搜查一遍,刘燮的党羽着重搜查,其他大臣不过是做做样子。   其实早在他们入宫之前,御林军便已经蹲守在刘燮那些党羽的家门外了,一得令就冲了进去,那些刚从宫中离开的大臣大都还没到家,家就被抄了,有什么东西根本来不及打点。   俞千龄登上角楼,看着皇宫外几处地方灯火通明,勾唇笑道:“看来今夜会是收获颇丰的一夜。”   时怀今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小心着凉,你身子还未恢复完全呢。”   俞千龄顺势握住他的手,拢在掌心之中:“你也太过小心了,你瞧我的手多暖和,倒是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的掌心确实温热,让他有些凉的手指渐渐回温,时怀今眉眼温和的看她:“我天生体寒,稍稍冷一些手便是凉的,无妨。”   听到这话俞千龄就心疼自己男人,他以前受了许多苦,身上落了许多毛病,跟了她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此去渌州更是危机四伏,他能平安回来是他命大,若稍有不测,他们此时怕就是阴阳两隔了。   俞千龄拥住他,第一次对他说:“对不起,我没能给你说好的顺心和安逸。”   时怀今摇摇头:“千龄,我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这些,我不是要你给我安稳无忧的人生,我是要像你一样去做自己。而如今我做到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我顺从了自己的心,而这个机会也是你给我的。若是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深宅之中不被人知的病秧子,没人知道我也是有智慧的,没人知道我也能妙手回春。千龄,我很开心,非常开心,我甚至没想过我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和你一样健健康康的孩子。”   他环紧了她,低喃一般道:“千龄,你知道我多怕吗?多怕我们的孩子会像我一样,病病殃殃什么都不能做,还好,他像你,健康又活泼。”   俞千龄唇角微勾,在他肩头蹭了蹭:“其实我觉得他像你,我小时候可没他那么爱哭鼻子。”   时怀今扑哧一笑,也没反驳她,其实他的坚毅并不比她少,他自小被病痛折磨,早就忍过了千般痛万般苦,哪里还知哭是什么滋味。   突地,有婴啼声传来,没过过久皇后便抱着俞天泽过来了,叹息道:“这孩子突然哭闹起来,怎么也哄不好,奶娘说他是想要爹爹了,我就把他抱来了。”   时怀今唤了声娘,伸手抱过俞天泽,俞天泽一到爹爹怀里便止住了哭声,抱着爹爹的脖子小声抽泣,那模样可是委屈了。   皇后惊奇道:“这才一个多月的孩子便认人了,小天泽还真是聪慧呢。”   “那是,也不瞅瞅他是谁生出来的。”刚才还说俞天泽像时怀今的俞千龄如是说。   这一夜,皇宫之中是阖家团聚的喜悦,宫外却是一场腥风血雨。   刘燮做事谨慎,这番搜查虽然没搜到他的铁证,但主要煽动此时的吕尚书却被抓到了不少把柄,其中牵扯朝中三位重臣,不禁搜出了他们勾结陷害的铁证,还搜出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赃物,抄家掉脑袋是少不了了。   俞千龄一直“病危”,俞霸天便一直是震怒的,京中迎来了史上最严的一波大清扫,每个京中做官的大臣都免不了被搜查。   此番大清扫,不仅刘燮的党羽,这朝中还有不少官员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但若是全部连根拔起,这朝堂自然也岌岌可危。俞霸天对一些非刘燮党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下面的人暂且当把柄抓着,这些人都猴精,一看这动向便知道俞霸天是要借机收拢刘燮手中的权力了,纷纷远离刘燮一表忠心。   其实这朝堂之中早有人不满刘燮一方独大、总览大权,趁机纷纷开始站队,与刘燮划清了界限,有些还会出言弹劾几句,完全达到了俞霸天想要的效果。   俞霸天这几日真是笑的合不拢嘴,不仅收拾了那些和他对着干的大臣,国库还充盈了不少,每日数银子都能数到手酸了。   “闺女啊,你此计真是妙哉,不愧是爹的好闺女,太女之位你当之无愧啊。”   俞千龄轻瞥他一眼,道:“爹,你准备一下吧,我要退位皇太女了,还要暂且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俞霸天一听这个瞪大眼睛:“闺女你去哪啊?怎么爹没听你说过还要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多少妹子在,出来冒泡啊,淇哥哥给你们发小红包~ 第109章   第一百一十章   之前的风波虽然是一场误会,可俞千龄毕竟因为生产而“亏损”了身子,于外人而言她已是大不如从前,即便现下碍于局势无人说出令她退位的话,可一旦朝堂之上重回正轨,必然还会有人借题发挥,上奏俞霸天改立储君。   而俞千龄年少之时虽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可当权力巅峰触手可及之时她又觉得不过如此,身居高位是一种束缚,这种束缚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她一一分析道:“这都是早晚的事,而现下是我退位的最好时机,被流言中伤,又失去了结发丈夫,难产使得功力倒退,心灰意冷之时离京最是合乎情理。父皇也可以因为我的离开而迁怒朝臣,继续大肆整顿,逼得刘燮自乱阵脚,到时候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闺女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俞霸天却更希望闺女继续做皇太女:“当初立你为皇太女虽是计策,可爹心里你却一直是最合适的人选,这绝不是爹说来哄你开心的。在爹眼里你的六个哥哥都不及你出色,爹心里是希望你能继承大统的。”   俞千龄闻言轻笑了一声。这话她是信的,俞家人没有女儿命,她爹自小看她哪里都好,在他心里她自然是最出色的。可要真说她六个哥哥皆不如她,那可就是名不副实了,她六个哥哥各有千秋,随便哪个都拿得出手,继承大统不成问题。   “爹,我心意已决,过几日便会离京,啧啧会暂且留在你和爹娘身边,至于怀今……我希望他暂且以时怀恩的身份留在侯府,跟在我身边太过危险。”其实也不用她希望,她猜他现下是舍不得和她走了吧?毕竟啧啧那小东西可是离不开他的。   俞霸天听完才意识到眼下的一个重点问题:“走?闺女,你去哪啊?退位也不至于非要离京吧?”   俞千龄道:“事实上数月前我便收到了容峥的密信,刘燮一直在囤积兵器,早前便看中了容峥的才华,只是容峥无心权势才一直回绝他,而刘燮得知容峥与我决裂以后又找上了容峥,希望容峥能为他做事,容峥知道我在找刘燮豢养的军队,便只身去了。前几日容峥送密信给我,现下他被刘燮严加看管起来无法脱身,他留在那里已是无用,日后刘燮定会除去他,所以我去救他脱身。”   话虽如此,可闺女现下去就不是冒险了吗?那可是刘燮的老巢,储存着未知的兵力,闺女偷偷摸摸去,一定不能带大批量的兵力,那可是十分危险的。   俞霸天道:“可若容峥真的归顺刘燮,此番是要诱你入饵呢?刘燮那老狐狸谨慎小心,既然不信任容峥,自然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密信怎么送的出来?”   若是没有向泽,俞千龄自然也有这个顾虑,道:“因为我还有向泽的人做内应,爹你放心吧,我此番去没有什么危险,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事实上她此去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其实当她得知容峥要去的时候,她便试图阻拦他,可他却孤注一掷的去了,得知地点以后便送了密信给她,那个时候他还能与在外面的护卫联系。后来刘燮对他严加看管起来,他便没了音讯,不知是生是死。刘燮那种性子,即便惜才,可等到容峥无用的时候也会杀人灭口,断然不会让容峥全身而退。   所以俞千龄一直在令向泽暗中打听容峥的消息,终于将他们自己的人混进了刘燮的军队中。容峥已被软禁,他并没有求俞千龄去救他,活的倒像是一生无求的模样,怕是死在里面他都不会在意。   俞千龄想去救他是十分困难的,那里是刘燮的老巢,强攻会打草惊蛇影响后面的计划,可暗中去兵力不足又十分危险。所以她和向泽想了一计,让向泽建议刘燮以容峥为饵诱俞千龄上钩,若是刘燮捉住了俞千龄,将是对付俞霸天最大的利器了,所以刘燮才会命人假装容峥的手笔给她送了求救的密信。   其实这是俞千龄声东击西的计策罢了,唯有这样才能让刘燮在准备不充分的前提下冒然造反,但这是一步险棋,下不好是要连她自己都会被搭进去的,所以她暂且不和她爹言明,等她离开后再告诉他。   “爹,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替我瞒着怀今,不要告诉他,你也知道我与容峥曾经的关系,怀今若是知道我去救他,定然是要吃醋的。”   俞霸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被闺女这么一打岔就过去了,道:“我看怀今也不是小肚鸡肠的性子,要不然你让他跟你一起去吧。”   俞千龄摇摇头:“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和我去能做什么?不过是多个累赘罢了,好了,我先回去了,等啧啧满月以后我便会启程,你做好准备吧。”说罢转身回东宫去了。   俞霸天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   *   现下时怀今暂住在东宫之中的,他也不便到处走动,就每日都和儿子媳妇腻在一起,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惬意。   “千龄,回来了。”时怀今见俞千龄回来,抱着小啧啧去迎她。   俞天泽这几日一直跟着爹爹和娘亲一起睡,对娘亲也很熟悉了,一见娘亲便伸手要抱抱。   俞千龄对儿子这种腻腻歪歪的性子是又爱又恨的,爱他这般亲昵,又恨他没点男子气概只会撒娇。不过她还是伸手把儿子抱了过来:“啧啧今日乖不乖?”   俞天泽撅着满是口水的小嘴在俞千龄脸上亲了一下,把俞千龄弄得好气又好笑:“你这个脏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流口水!”   俞天泽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娘亲,表示自己听不懂。   俞千龄最终只是无奈的捏了捏他的小脸。   这些日子以来是俞千龄过得最无聊的日子,却也是最幸福的日子。她几乎从早到晚都跟自家男儿以及儿子在一起,虽然没什么事干,但跟他们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无趣,每一天都是欢愉的一天,连睡觉用膳都变得很有趣。   可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怀今,我跟爹说过了,让你暂且以时怀恩的身份回到侯府去,免得久居宫中被人发现端倪。”   正给俞天泽擦嘴的时怀今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俞千龄,似乎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波才结束呢~吼吼吼~我们的目标是整死刘燮!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俞千龄轻咳一声,解释道:“怀恩如今不在京中,虽然他已许久不外出走动,但京中还是有好些故交好友的,这般终日不见人影终究是要惹人怀疑。再者说这宫中也不全然安全,你这般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暂且先去侯府吧,等事情了解以后我们一家迁去北疆,我带你们去看那里的风雪月夜,比这京中不知要美多少倍。”   时怀今与俞千龄已是夫妻两载,如今不像起初那般不了解她了,她一个眼神他便能发现她的不对劲。时怀今没说话,轻轻拍着小啧啧的背,走去了门外:“将小殿下抱去奶娘那里。”   宫女上前接过俞天泽,俞天泽离开了爹爹的怀抱撅起嘴来,嘴里呀呀叫着。   时怀今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啧啧乖,先去吃饱饱。”   俞天泽似乎能听懂他的话,闻言安静下来,伏在宫女的肩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爹爹,终究还是被宫女抱走了。   俞千龄走到时怀今身边:“怎么把他抱走了。”   时怀今转身走回屋内,待俞千龄进来以后将门关上:“他饿了,一会儿闹起来你又要不喜了。”   俞千龄动动嘴想说自己没有不喜,时怀今这时继续道:“怎么突然让我去侯府,是被人察觉到什么了吗?”说罢斟了杯温茶递给她。   俞千龄接过茶水,手指有些局促地摩搓着杯沿:“有点吧,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爹说完了,等啧啧过了满月,你便去侯府,会想办法让啧啧经常去见你的。”   她话音刚落,他紧接着问:“那你呢?”   俞千龄饮下半杯茶,坐下身道:“我要离京一趟。”   时怀今坐到她旁边,不似从前那般温顺的不对她过问,他问她:“去哪?”   俞千龄抬眸看向他,时怀今一双眸子显得异常黑亮,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她不说,他会一直问下去,她说:“去西北,那里与文国接壤,刘燮豢养的军队在那里。”   时怀今闻言低头看向手中茶杯,杯中茶水波纹飘荡,片刻都不平静:“何时归?”   俞千龄看着他,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懂,她已不必多说:“不知道,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吧。”   若是不顺的一年半载回不来都是正常的,时怀今都懂的,真的懂。半响,他道:“出门在外保重自己,时时刻刻都要小心。”   俞千龄闻言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他会多问一些,没想到这便说完了,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俞千龄嗯了一声,索然无味的喝了口茶。   时怀今拎起茶壶走到她面前,替她将空杯续满,语调轻慢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何不说跟你去?”   俞千龄抬眸看他。   时怀今对她一笑:“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也给了我最好的安排,我能做的是让你安心离开,然后等你回来,我能做到,也希望你能做到平安回来。”   俞千龄有些怔忡的看着他:“怀今……”   时怀今拥住她,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心跳的声音:“千龄,我也算与你生死与共了吧?我向你证明了我答应的事便能做到,此番你离开,我也没有用武之地,就不跟着你添乱了。但你要答应我,平安归来。”   实话说,俞千龄此次前去赌了许多,可她从不怕输,也不会输,现下听到时怀今的话,她心中竟有一丝迟疑,有些贪恋与他这般相拥相依,想抛下一切就此度过一生。   可她不能,许多人的生死背负在她身上,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她回拥他,紧紧的抱住,说:“我会的。”   时怀今缓缓闭上双目,唇瓣抿了起来,放在她后背的双手渐渐拢成了拳头。   *   俞千龄归京这一个月,俞霸天隐有前朝□□的影子,最先出言诬陷她的吕尚书被拖到午门前处以极刑,连个全尸都未能留下,死相十分惨烈,如今他九族都被收押起来,看这势头俞霸天是要株连九族了。   这朝堂盘根交错,像吕尚书这种权臣,不知多少族人在朝中为官,一旦诛杀九族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斩杀。   朝中大臣连连上书,劝俞霸天看在将要满月的皇孙面子上少造杀虐,斩杀吕尚书三代就足以了。   俞霸天见了折子越加的愤怒,最终还是下令斩杀了吕尚书九族,连带那三个勾结的重臣也一并斩杀了,一时间朝堂之中人人自危,直到小皇孙满月当日朝中才恢复了一些喜气。   小皇孙满月,宫中大设宴席,群臣都要进宫恭贺,为了借小皇孙讨好俞千龄,这些朝臣们可没少下功夫,送的贺礼五花八门。   满月宴上俞千龄只露了一面,抱着尚且稚嫩的小皇孙,那小皇孙白嫩肉乎,如驸马一般可亲,可抱着他的俞千龄脸色就很差了,眼神如要吃人一般的恐怖,谁都不敢跟她多说一句,生怕说错了被她当场斩杀,好在她只是露了一面就离开了,怕是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   虽说这皇太女曾放荡不羁,可结发的丈夫毕竟是不一样,死于非命肯定还是要伤感一段日子的。   满月宴后,人人都盼着俞千龄能早日走出丧夫之痛,这朝堂也能重回正轨,不必再怕惹怒了俞霸天。谁知转日宫中就传出俞千龄离宫出走的消息,连刚出生一个月的儿子都不要了,走的那是一个干脆利落。   俞霸天如此宠女无度,得知此事还不当时就疯了,立刻派出一个团的御林军出去寻人,足足罢朝三日,最终还是没能将人找回来,是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规劝下才重返朝堂,但看着朝臣的眼神如同要活吞了他们一般,这下子朝中局势便更为严峻了,对着俞霸天各种无理的行径敢怒不敢言,有苦肚里吞,毕竟现在的俞霸天一个不顺气真能宰杀他们。   俞霸天下了朝,回到后宫之中心情甚是愉悦道:“这才叫当皇帝嘛!想骂谁就骂谁,想罚谁就罚谁,你看他们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还是我闺女能耐。”   皇后叹息道:“也不知千龄现在到哪了,一切可还好……”   俞三道:“娘放心吧,千龄身边有不少高手,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外面嬷嬷跑来,焦急道:“娘娘!小殿下又闹了,快哭了半个时辰了,嗓子都哑了。”   皇后对这个小孙子也是没有办法,看向俞大道:“老大,你把啧啧送去怀今那里吧,这孩子离不开爹,长此以往下去非要哭坏了不可。”   俞大闻言颔首道:“是,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不写都不知道怎么写了……o(╯□╰)o 今天给你们补红包!老规矩!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消片刻俞大又抱着小啧啧回来了,小啧啧哭的小脸涨红,现下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不知是哭晕过去还是哭累了睡了。   皇后心疼的不得了,抱过小孙子拍了拍道:“怎么回事?怎么又抱回来了?”   俞大神色纠结,额头都是汗,支支吾吾道:“妹婿他……他不见了……”   俞霸天从阶上走下来:“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他自己走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俞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侯府的人说他根本没回去,可他去侯府那天是我亲自送过去的,明明见他进侯府了……”   若是说时怀今回侯府那天,到现在已是三日了,人不见了三日,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了。   俞霸天又问:“那个什么谦、什么让呢?他们不是千龄留下的护卫吗?”   俞大道:“也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和妹婿在一起吧……”   什么叫可能啊!闺女对自己男人如此爱护,若是知道人失踪不知道要怎么样了,这若是自己走了还好,万一是被刘燮什么的人掳走了,那不是坏了大事了!可眼下又不能大肆找人,打草惊蛇,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正急的团团转,俞三带着两人走入大殿,其中一人着白衣,容貌倾城,另一个人披着灰斗篷,面容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俞霸天见三儿子领着这么两人过来,问道:“他们是?”   俞三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便是救世神医闻百灵,而他身边这位……”   带着斗篷的男子抬起头,脸上一道长疤,下巴蓄着短须,俞霸天没认出来,但离得稍稍近一些的俞大看出了端倪:“这……妹婿?”   俞三挥手让殿中伺候的宫人退去:“还是大哥眼力好,不过却猜错了。”   斗篷男子行礼跪拜道:“微臣时怀恩,是驸马的孪生弟弟。”说罢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呈于俞霸天。   俞霸天接过信,一目十行。   信是时怀今写的,他早在俞千龄说出让他回侯府的时候,便派人去将时怀恩护送回京了,只是今日刚到。时怀恩此番回来是以时怀今的身份回来的,时怀今早晚还要回归驸马的身份,便这样以死里逃生的方式重新归来,但暂且不可昭告天下,只是透露些许他回来的消息,还要传出他病重失忆的传言,让刘燮坐立不安。而时怀今自己,在俞千龄离开的当日便尾随俞千龄而去了。   俞霸天叹了口气,抖弄着信道:“瞧瞧这夫妻俩,真是难舍难分,连儿子都不要了!”   抱着小啧啧的皇后忙让他住嘴:“小声点,别吵醒了啧啧。”   她怀中的小啧啧皱着眉头呓语一声,嘬着手指头动了动身子,俞霸天忙不敢说话了。   时怀恩是第一次见到俞天泽,对他颇有些好奇,探头看了一眼。这俞天泽越发的像时怀今,和时怀今是双生的时怀恩看着也是新奇,这便是他的小侄子啊……   皇后看了看时怀恩,道:“如今你来了倒是好了,小啧啧离不开爹爹,日后有你代替驸马在他身边,他就能好很多了。”说着将小啧啧递给他,让他抱一抱。   时怀恩没有抱过孩子,有些惶恐的伸手接过,牢牢抱着软绵绵的小家伙生怕把他摔了:“臣定然会好好照顾小殿下的。”   *   西北地区干旱缺水,风里都卷着黄沙,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怪不得刘燮会在这里驻军练兵,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俞千龄到这里已有几日,因为地形不利于遮掩,才多谋划了一些时日,再离军营远远地地方驻扎。   她对众人道:“明日一入夜便开始行动,我离开以后,你们便听从霍将军的指令,不得违背!”   众将士齐声道:“末将遵命!”   正在此时,一人急急跑入帐中:“大将军!形势有变!”   俞千龄拍案而起:“怎么回事?”   小兵道:“方才盯梢的人回来报告,说是有一伙人趁夜遛进了刘燮的军队之中,不久之后便传出风声,说是大将军您被抓住了!”   俞千龄闻言面色一变:“我被抓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在她的计策之内。   霍引起身道:“莫不是柳公子的计策吧?”霍引等人还不知向泽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飞鸿楼的柳公子。   俞千龄摇头道:“不可能,他若是另有计划一定会事先通知我,不会瞒着我行事的。”有了前车之鉴,向泽不可能再冒险骗她第二次。   话正说着,一小兵领着一人入账,那人将头上的斗笠拿下,赫然就是他们刚刚说到的向泽。   俞千龄感觉到了不对劲,走过去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向泽看着她,道:“我有话想和殿下单独说。”   俞千龄蹙起眉头,挥手令众人退下,盯着向泽的目光如炬:“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向泽先不说话,直直跪下身去,低头道:“请殿下恕罪,我隐瞒殿下擅作主张,同意了驸马代替殿下您前去刘军做人质。”   俞千龄闻言睁大了眼睛:“驸马?你莫不是在说放在冒充我被抓住的人是时怀今?”   向泽点头道:“正是,您离京当日,驸马便在后面尾随,前不久找上了我,他愿易容成你的模样,到刘燮那里去做人质,我擅自答应他了。”   她原本以为时怀今安安全全在侯府,去不想他竟说都不说一声跑来跟她冒险了,还孤身进了刘燮的狼窝!他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一旦他被发现,他就真的没命回来了!   俞千龄气得身上有些发抖,扬手一巴掌摔在向泽脸上:“向泽!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居然擅自让时怀今去冒险,你心里到底怀着什么鬼胎!”   向泽被打的侧过脸去,唇边蜿蜒流下一条血痕,他道:“殿下,我没有什么鬼胎,我做这个决定正是为了天下,正是为了整个局势!您本来就不该冒险到刘燮那里去做人质,这是能催化刘燮兵变的野心不假,可千军万马还要您来统领,一旦文国发兵,唯有殿下您才可以控制局面。驸马前去,虽然有风险,但并不是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驸马易容之术高明,对您的一言一行又烂熟于心,以您的身份被俘,刘燮也不会对他不敬,以驸马的才智定能对付,而您要做的是留在军中指挥千军万马。”   俞千龄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这确实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刘燮一心为了私欲,不知道将文国引狼入室的风险,可她必须防着文国,但她去了刘燮那里做人质,事情一旦有变,霍引等人未必能够应付,毕竟能指挥动千军万马的人只有她。   俞千龄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许久未语,等她似乎平静下来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斥责向泽道:“但凡驸马有些意外,你就等着陪葬,滚出去吧!”   向泽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没敢去揉肿胀的双腿,他咬牙道:“请殿下暂且以大局为重,事后要杀要剐我都听殿下吩咐。”   俞千龄背过身去没有答他,向泽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黯然转身离去。   俞千龄看向跳动的火苗,眼睛有些红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时怀今……你这个混账东西!”   可怒归怒,大事当前俞千龄还是以大局为重,重新开始部署,随时提防文国入侵。有了“俞千龄”做人质的刘燮那里仍旧没有什么动静,按理说他应该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的,可不止为何还这么沉得住气,莫不是时怀今的身份被发现了?   俞千龄心中忐忑不安,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主持大局。   霍引撩帘而入,将一封信递给俞千龄:“大将军,不知是哪里送来的一封密函。”   俞千龄接过信,上面只写了俞千龄亲启,没有署名,可这字迹明明是夏亦忱的字迹,她绝不会看错。   夏亦忱怎么会突然写信给她?   俞千龄迅速将信拆开,看过上面的内容,一把将信扔了出去,怒发冲冠道:“好你个夏亦忱!”   霍引将地上的信捡起,看过上面的内容惊呼道:“夏国皇帝竟也与刘燮勾结,还用驸马威胁殿下您,殿下……”   她俞千龄鲜少受人威胁,而三番五次威胁她的都是她自小看重的夏亦忱,什么叫养虎为患,她这就叫养虎为患!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完结真是纠结的要死,我还沉迷白起不能自拔~2017年的最后一天不能做一个咸鱼了,所以我终于更了!   祝妹子们元旦快乐!这章发红包!么么哒!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百密仍有一疏,时怀今怎么也没想到夏亦忱会出现在刘燮的军队之中,与刘燮早已勾结在了一起。   虽然众人面前夏亦忱没有认出他来,但不免以后不会被认出来,毕竟夏亦忱曾与俞千龄朝夕相处,说他对俞千龄比他还熟悉也不足为过,他可以瞒过别人,却很难瞒过夏亦忱。   入夜,关押他的营帐走进一人,是夏亦忱。数日不见,夏亦忱已没有当时离开的狼狈,眉宇间的帝王之气更加浓重,此时一身精贵的玄色锦服更显他气质卓然。   时怀今冷着声音道:“我要见容峥。”这是俞千龄对夏亦忱一贯的态度。   夏亦忱闻言微微一笑,坐到了他的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了片刻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了一下。   幸好是他,若是俞千龄受这般折辱不知道要怎么样了。时怀今别开脸躲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夏亦忱,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夏亦忱听了没再有多余的动作,他收回手坐正了身子,道:“这触感和真的真是一模一样,驸马的手确实是一双妙手。”   时怀今闻言转过头来,脸上有片刻的诧异,但看到夏亦忱脸上清浅的笑容,便也明白了过来,只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亦忱先对他道:“怎么?驸马还没装够吗?想不到驸马对千龄还真是一片真心,都不惜到这里来冒险。”   时怀今闻言反而镇定下来,问他道:“昨日陛下便已经看破我了吧?”   夏亦忱颔首道:“自然,别人不了解千龄,可我对她再了解不过了。昨日驸马的身手确实很像千龄,却明显没有千龄的气力,但不得不说,驸马还是很让我钦佩的,竟能从昔日的手无缚鸡之力也变成了现下这般,练得很辛苦吧?”   时怀今微微抿了下唇,看着他的目光如炬:“持之以恒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不知陛下为何出现在这里,替我隐瞒又作何缘由?”   夏亦忱呵呵一笑:“驸马这么聪明还用我明说吗?既然驸马心甘情愿替千龄冒这个险,那便继续完成千龄需要做的事吧,千龄的字迹驸马应该也很熟悉吧?这里有一封信,驸马先看看如何。”说罢他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几下将时怀今身上的绳子割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时怀今接过信来,上面是俞千龄的字迹,原来她已得知他在这里的事情,还被夏亦忱威胁,她已答应夏亦忱,只要夏亦忱保证他安全,待事端平息以后便会随夏亦忱去夏国。   时怀今瞪向夏亦忱:“你威胁她?你们交情数载,你这般威胁她,你可对得起她?”   夏亦忱轻笑一声:“我此番前来本就是来帮千龄的,只是没想到驸马倒不是个贪生怕死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驸马放心吧,我会保你无恙,也请驸马好好配合我,以免给千龄召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话说起来算是对他的威胁了。   时怀今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万万没想到俞千龄会因为他受夏亦忱的威胁,她不该是这般为情优柔寡断的女子,她应该坚定不移不受夏亦忱威胁的……   “你这般威胁她,就算她有朝一日在你身边,心也不会在你身上。”   夏亦忱站起身来,对他轻笑一声:“那又如何?驸马好自为之,不要辜负千龄一片苦心。”说罢他大步离去,不再与他过多言语。   *   “相爷,这字迹我已经与俞千龄昔日的手笔对照过了,确实是她本人无疑,连夏亦忱都已经确认了,必然不会再有什么闪失。”   刘燮看着手中的信总有些犹豫:“这俞千龄的本事我也是见识过的,别看她是女子,却鲜少能有几个对手,如此轻易被俘,我总觉得不太可信。”   “相爷啊,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百吧?您就不要多想了,现下是行动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您再犹豫下去,不知要有什么变动了。”   刘燮细细想了一番,现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应是他想多了吧。夏亦忱与俞千龄关系如此深厚,定不能认错了人,而且他若是没得到俞千龄的人如何会放手借兵给他?定然是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而且,时怀今死而复生突然回来了,虽然现下已经失忆,却难保他有一天想起来,到时候将他揭发,说不定他一切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思及此,刘燮不再犹豫,拿起毛笔迅速写下两封书信:“传令下去,开始行动。”   自与文国合谋瓜分绥国以后,两国一直相安无事,谁知文国突然发兵攻打西北边境,不过三日便将守城徐城攻破,大军压倒之势袭来,边关战事告急。   俞霸天急忙发布调令,将京中精兵大半都调去了西北应战文国,整个京城笼罩在边关失守的阴霾之下。   雪灾瘟疫刚刚过去,俞霸天便对整个朝堂大清扫了一番,弄得人心惶惶,现下又迎来了与文国的战事,整个朝堂之上愁云惨淡,疲态尽显。   大臣出列道:“陛下,雪灾刚过不久,国库吃紧,民不聊生,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事了,还请陛下派使臣前去谈和,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俞霸天闻言怒斥道:“混账!何叫以大局为重?人都打上门来了,难不成还要送他座城池与他讲和不成?真是反了他了!他文国休想从我俞国夺去一分一毫的土地!”   大臣又道:“请陛下三思,一场战事所要消耗的人力和物力以现下的局势难以承受,唯有讲和才能顾全大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陛下!”   俞霸天站起身来啐了一口:“屁话!要朕讲和想得美?朕就算是亲自上阵,也要将他打个屁滚尿流,这一杖必须要打,尔等无需再劝!”说罢干脆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听这些大臣唠叨了。   众人将帝王走了纷纷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等着文国的铁骑踏进京城来吗?”   “陛下听不进劝,这场仗不能打啊!”   一个月后,又来战报,文国大军已攻破五伦河防线,看势头是径直往京中而来,要直捣黄龙,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再次请求俞霸天讲和,俞霸天执迷不悟要亲自披挂上阵,众人打呼荒唐,朝中已经隐隐有了反对俞霸天的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下一章能写完 _(:з」∠)_……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夏国与文国联合,以破空之势向京城袭来,所经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如当初瓜分绥国一般侵袭着俞国,俞国眼见危在旦夕。   不知谁人开始论起,说俞国的厄运是从俞千龄被封为皇太女开始,雪灾将世、瘟疫肆虐、朝堂大乱、如今又敌国来袭,本来欣欣向荣的态势急转直下,隐隐有了亡国之兆。   一霎间,流言蜚语在京城之中肆虐,连带俞千龄与夏亦忱的旧情也被挖了出来,直指俞千龄红颜祸水,牝鸡司晨惹来祸端。   俞霸天怒不可支,不顾群臣阻拦要亲自披甲上阵,去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刘燮等这天等了很久。这一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是个造反的好日子。他带着被他说动的群臣,和早就调集来的大批军队闯入宫中。   俞霸天正在做御驾亲征的准备,看向一窝蜂涌来的人群。为首的是刘燮,他身后是朝中几个重臣,后面是气势如虹的军队,少说也有千人,入这皇城已如无人之境。   “诸位爱卿此番气势汹汹前来,是要与朕同舟共济吗?”   刘燮肃着脸,扬声问他道:“陛下可要仍旧执迷不悟,势要与文国交锋,令大俞亡国?”   阶上的俞霸天冷笑一声:“亡国?尔等阻拦朕御驾亲征,前去讲和才是想要亡国吧?到手的肥肉哪里有送出去的道理,与文国讲和?只会变成案板上的鱼罢了!”   刘燮道:“陛下明知战事已令国库虚空,前线粮草供应不足,成千上万的士兵因饥饿劳累不战而败,枉送了性命,弄得百姓家破人亡!如今敌军来势汹涌,俞国岌岌可危,吾等不能眼看国破家亡,既然你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吾等只能令推新帝,与文国议和,以保天下太平!”   俞霸天从身边的大儿子手中拿过大刀,哐的一声立在石板地上:“刘燮,你这是要造反啊!隐忍数载你终究是忍不住了,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了吧!”   刘燮此时胸有成竹,面对俞霸天半分也不胆怯,扬声道:“造反?俞霸天,当初我排除万难推举你为新帝,可曾有谋逆的私心?只怪我眼拙,哪知你与前朝亡国皇帝不相上下,在位四年残暴无能,昏庸无道!如今我推举新帝,是为了天下苍生!”   俞霸天又是一声冷笑:“天下苍生?你包藏祸心已久,还敢说是为了天下苍生?驸马呢!”   扮作时怀今的时怀恩被人从后面扶出来,一如既往地体弱,他咳嗽几声,看向刘燮一脸恨意道:“诸位大人且要看清楚自己跟了什么人,当初刘丞相知我与公主夫妻不和,令人说动我与他联合,对公主殿下不利,我佯装与他联手,才知他早有谋逆之心,他早在西北边境豢养了私兵,雪灾之时还不忘让人替他搜刮救灾的银两,我得知以后便设计将银两夺了回来,谁知他得知以后竟在我回来的半路上痛下杀手,要杀我灭口,幸好我师父会用些毒,我们师徒二人才得以逃过一劫!这般不仁不义之人,可是你们要跟从的人?”   刘燮此时主导局势,怎么会怕时怀恩这三言两语:“众人皆知驸马是俞千龄的结发夫君,夫妻伉俪情深,又才喜得贵子,此时站出来说话我知道各位都能理解。而我此番入宫讨伐,是为了天下升平,并非私心,推举的新帝也并非我自己,而是前朝以仁德名满天下的河南王的遗子!”   此言一出,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向泽自人群之中走出,举起手中的令牌,是河南王昔日的令牌:“我乃是河南王之子,当初被向大人所救养在府中,才得以苟活至今日。父王在世之时以仁德二字名满天下,只因太过仁德才被前朝暴君残害至死,我身为他的儿子,理当令他仁德二字传颂下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俞霸天闻言哈哈一笑:“随便哪里找来个黄毛小子,拿着块破令牌便想号令天下?这天下未免来的太过容易了!”   俞霸天这话音刚落下,便有前朝老臣出来作证,说向泽与河南王长得一模一样,手持令牌千真万确,身上还有什么胎记,总之有多真说多真,复吴党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誓死拥护向泽。   也是时候拿出底牌来了,刘燮拍了拍手,有一人被蒙住头送了过来:“俞霸天,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那人头上的黑布被拿下来,赫然是“俞千龄”。   俞霸天顿时变了脸,快步要往阶下走:“千龄!”   俞大忙拦住他:“父皇小心有诈!”   向泽拿着一把短刀走到“俞千龄”身旁,刀尖点在“俞千龄”的脸颊上,缓缓划出一道血痕:“陛下可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亲闺女。”   “俞千龄”的嘴被捂着,眼神却倔强不屈,冲着俞霸天摇头。   俞霸天双目赤红:“混账东西!莫要伤我闺女!”   向泽收了短刀,望向“俞千龄”,有些含情脉脉道:“实不相瞒,我与千龄曾有些旧情,虽然她三番五次伤我,可我心里仍旧有她,直到现在也不舍得真的伤害她。”他又看向俞霸天,“只要你乖乖退位让贤,千龄以后便是我的妃子,我会对她好,自然也会对俞家人网开一面,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向泽自“俞千龄”伸手抱住他,刀尖在他颈间徘徊,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戳个窟窿出来。   俞霸天看着被人鱼肉的闺女脸上痛苦不堪,握着刀的手不住地收紧,直到“俞千龄”脖子上冒出了血珠,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倒地:“别伤害她!只要你放过千龄,这皇位我不要也罢!”   向泽一笑,扯下了“俞千龄”嘴上的布条:“爹!你不能听他们的!我宁愿一死也不能……”   向泽又将他的嘴捂住:“千龄,你要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你父母兄弟好的。”   刘燮走过来,道:“俞霸天,既然你已经答应退位,就让你的人放下手中兵器,你一个人先走下来吧。”   俞霸天双拳握紧,抬手令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武器,一步步从阶上往下走,俞大和俞三拦他:“爹!不能啊!”   俞霸天冲着他们怒吼:“难道你们不想要你们妹妹的命了?!滚开!”   俞大、俞三踌躇片刻终究还是一脸痛苦的让开了。   刘燮却叫停道:“俞霸天,谁人都知你赤手空拳能打死一只熊,为了表示下诚意,你便自断手臂再走下来吧。”   俞霸天闻言瞪大了眼睛,向泽和“俞千龄”也是微微一愣,“俞千龄”冲着他拼命的摇头。   俞霸天看着被人桎梏的闺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强健的手臂,闭了闭眼睛,咬紧了牙关,缓缓抬起了手来。   不行啊!这绝对不行啊!   时怀今知道俞千龄若是知道她爹自断手臂会有多痛心,拼命地摇头示意他,可俞霸天却看不到,向泽紧紧抓着他,在他耳边低语:“忍住,千龄还没来呢。”   俞霸天握上自己一只手臂,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整个皇城都静了,万籁俱寂。那个曾经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的帝王,此时只是个为女儿而折臂的父亲……   俞霸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脚步有些踉跄的往下走,一条胳膊无力的垂着,另外一条胳膊不时的轮转,似乎在寻找断臂的方式。   有的人已不忍再看,别开了头,等待着第二声脆响。   这时!南面传来一声炮响,似乎有什么气势汹汹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能写到大结局,我们千龄来了!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知何时开始朱雀门的方向烽火连天,威猛的火势在延和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众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群铁骑闯入进来,为首之人身披玄甲看不清脸,但身上的衣饰是大俞的军队,上面有鲜红的血渍,好似地狱而来的鬼使。   这有些出乎刘燮的意料,这不在他计谋的一部分,此人是谁?   “来着何人!”   那人摘下头上的铁盔,一张与大俞人截然不同的异族脸露了出来,他唇角微勾,笑道:“刘丞相,别来无恙,见到本王子有没有很意外?”   刘燮大呼:“罗伊王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刘燮虽然引狼入室,可他也知道要有底线,是不可能让文国人到京城来的,可这文国的罗伊王子不仅到了京城,竟还闯进了皇城,带着上千人的军队,他顿时大感不妙。   罗伊王子微笑道:“感谢刘丞相的盛情邀请,这俞国的山水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美丽,是个富饶的好地方。”   俞大已趁这个时机上前扶住俞霸天,冲着刘燮大声吼道:“刘燮!你为了逼宫夺位,不仅虏了我妹妹,竟还引狼入室与文国联手,让文国攻打大俞边境,无数战士无故枉死,你还敢说你一心为了天下!你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罗伊王子的出现,让那些被刘燮说动一起造反的大臣反应了过来,什么复兴吴国,刘燮分明是想自己做皇帝!竟还将文国人引进了京城,这可是通敌卖国!   刘燮看到罗伊王子的那一刻便知道大事不妙了,罗伊能一路顺利入京必然有人相助,他的身边有叛徒,刘燮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已将“俞千龄”松绑的向泽。   “向泽!是你!”   向泽看着他,勾起诡异的笑容:“是我?什么是我?刘丞相的话真是让人听不明白,和文国联手,想要谋权篡位的不是刘丞相你吗?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你为了皇位付出了多少,不惜杀死当初一心把你当兄弟的我的养父向安,当初我养父在牢狱之中时,你对他用了多少酷刑?你将他折磨致死他都没将我说出来,他如此保护我,我怎能忘怀他对我的恩情?刘燮,你的死期到了。”   罗伊王子抽出腰间的弯刀,高高举起,阴森一笑:“不,是你们的死期,我似乎已经闻到那诱人的血腥味了。”说罢他的弯刀挥下,后面上千士兵举起了武器,一场厮杀正式开始。   久居京中的大臣过惯了太平的日子,即便当初俞霸天当初夺宫也夺得很温柔,并没有伤及他们,如今一场真正的厮杀就在眼前,各个吓得惊叫不止四处逃窜,对引狼入室的刘燮愤恨不已。   一声哨响,早已藏匿在宫中武装齐全的数千护卫纷纷涌了出来加入厮杀,刘燮以为俞霸天已经都把人派去边疆了,没想到他在宫中还是留了人的,就是等着这一刻将刘燮就地□□,只是没想到多出个罗伊王子。   罗伊王子也没想到这宫中竟还有军队,不过他也不慌,他的人都是死士,无所畏惧,而且他的援军马上就会到了。   俞大俞三提刀上阵,让四处逃窜的大臣也先躲入大殿,带着护卫上前拼杀,那些大臣对着俞霸天是一阵忏悔,说自己如何受刘燮蒙骗威胁,此时后悔不已。   俞霸天哪管他们,拉过自己的宝贝闺女细细看:“千龄,伤到哪了?”   时怀今用药水除去脸上的面具:“爹,是我,我替千龄被刘燮虏去的,千龄一直在边疆指挥大军御敌,她早已发现刘燮的不臣之心,离家出走只是为了去边疆驻守。”   俞霸天闻言哎了一声:“千龄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商量,所有的事都要一个人抗,可谁领她的情?还说她是祸害,我这个当爹的真是没用!”   那些大臣听了七嘴八舌说是刘燮散布谣言,俞千龄巾帼女杰,根本不是什么祸害。   俞霸天哪里还会理会他们,起身道:“我出去迎战,我俞国的地界怎容他们乱闯!”   时怀今忙拦住他:“爹,我相信大哥三哥一定能顶住的,您现在受了伤,不能出去冒险,若是千龄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   众大臣也纷纷劝阻,竟此一闹,他们也彻底明白过来,俞霸天这皇帝是宠女无度了一些,但起码是个靠得住的皇帝,不会像刘燮这般引狼入室,让他们陷入这等危难之中,虽然事后免不了受罚,但一切推到刘燮身上,他们或许还能活命,可若是文国人侵占了俞国,他们就活不成了。   俞霸天最终被劝住了,留守在殿中等待外面的结果,殿门被护卫团团围住铁桶一般,根本看不见外面局势如何,只能听到厮杀声、哀嚎声、兵器交接声不断,声声揪人心弦,如凌迟一般折磨着每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弱了,不过多时守门的护卫让出一条路来,一人逆光走了进来,身披厚重的铠甲,每一步落在地上都是厚重的一声响,那人手中提着一物,似是人头。   众人都看着那人,等着那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复杂的心绪如同等待死亡的宣判。   终于,那人的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竟然是俞千龄!她手中的人头赫然是罗伊王子!胜利的喜悦涌上每个人的心头,此时的俞千龄就如从天而降的救星一般,再世的战神!   俞千龄将人头丢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异常响亮:“犯我大俞者,杀无赦!”   万丈光芒之中她站的笔挺,沾满鲜血的脸上是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她的傲骨和不屈。   这一日,所有人都会铭记,相信经历了这一场浩劫的人都不会忘记延和殿外炼狱一般的场景,堆积如山的尸首,汇聚成河的血水,这样的浩劫他们都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了结了!下一章终章~么么哒~ 第115章 终章   终章   文国大军之所以能一路所向披靡,不过是俞千龄以刘燮之名一路放行,大大地减少了俞国士兵的损伤。   也让主战的文国王子罗伊信心倍增,文国的皇子之间夺位非常严重,罗伊急于立功,便冒险脱离大部队,伪装成俞国士兵闯入京城,想趁着刘燮逼宫之时把他们一举歼灭。俞千龄得知以后故意让他入京,也好坐实刘燮通敌卖国的罪名,又能将罗伊斩杀,逼退文国大军,一举两得。虽然造成了死伤,但远比与文国长期交战的损伤要大。   俞千龄没在宫中久留,转日便回了边疆,那边是霍引和夏亦忱一直撑着,等得到她的消息便正式与文国交战,将文国彻底赶出俞国境内。   俞千龄出城那日带着一车一车的文国士兵尸首,鲜血留了一地,宫中发生的一场浩劫,京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当时的惨烈看着满车的尸骸也能想象,此时的俞千龄哪里还敢有人评头论足,除非想成为这些尸骸中的一个。   俞千龄到了边疆以后苦战了一个月,文国大军因为盟友刘燮倒台、夏国反水,节节败退,损伤惨重,又痛失一名皇子,文国皇帝不得不收兵讲和,割舍了几座城池,结束了这场战争。   其实按着俞千龄以往的性子是要一路杀到底的,不把文国搞得亡国灭族是不肯撒气的,但因为雪灾瘟疫刚过不久,粮草军需又不足,经不起长久的战争只能作罢,暂时讲和,一场战事到此歇下,虽然不知会太平多久,但文国二三年内是不敢继续进犯了。   西北的寒风凌厉,刮得人脸生疼,俞千龄坐在树上,好似无知无觉,拎着一坛酒大口痛饮。   “怎么?赢得不痛快?”   俞千龄转过头,一双凌厉的眸子没有半分的迷醉。   夏亦忱坐到了她旁边的树干上,手中也拎着一坛酒:“其实你想继续打,我可以陪着你。”他将酒坛盖子拔开,也仰头痛饮一口,酒水湿了满襟。   俞千龄轻瞟了他一眼,抬头看天上明亮的皓月,道:“本来这场战事是能够避免的,没有必要死伤那多人。”   夏亦忱转头看向她:“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伤怀悲秋了,你明知以文国的野心,这场战事是早晚的事,上次攻打绥国之时,文国就想趁火打劫,你清楚的很,若是没有刘燮,文国也会趁机入侵,而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不过是一箭双雕。千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俞千龄看向他,将手中空了的酒坛子扔了出去,砸在碎石上,一声脆响。   “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是吗?”她环胸道,“怎么,来找我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跟你洞房花烛夜?你放心吧,我是说到做到的人,你如约放了怀今,我自然不会失约。”   夏亦忱闻言没有说话,仰头喝了一口酒,仰头看着上空出神。   俞千龄有点搞不懂他,蹙眉道:“想什么呢?莫不是在占星,算黄道吉日吧?”   夏亦忱将手中酒坛举起,咕噜咕噜一坛喝了进去,然后将酒坛子一扔,擦了擦嘴道:“千龄,你是真的变了,以前的你绝不会为了谁妥协,所以容峥留不下你,向泽也留不下你,而今,你却为了他跟我妥协。”   娘的,他这是得了便宜还要数落她一顿?我他娘的还不是被你逼得!而且这有向泽什么事啊?她和向泽可没有一腿!   俞千龄瞪眼道:“所以呢?”   夏亦忱看向她,夜空揉碎在他眼睛里,让人看不清楚,猜不明白,他说:“逼你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明日我也启程回夏国了,我们这次各自安好吧。”说罢他从树上跳下,一步步走远。   俞千龄看着他走远,许久才想明白他的话:所以他这是话不做数,放她回去跟她男人孩子团聚了?   娘的,有病,不早说,害她膈应那么天!   “大将军!大将军!驸……驸……驸……”   俞千龄听见从树上跳下来,心情有些愉悦的骂道:“妇你娘啊!驸什么驸!”   小兵被骂完捋顺了气息,道:“驸马和小殿下来了!在您营帐里呢!”   俞千龄一听这个阔步往营帐走去,见了抱着孩子的时怀今就骂道:“你要疯啊!兵荒马乱的你还带着他来这边,万一路上有什么事情呢!你这……呛。”   俞千龄话还没说完,时怀今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声音里有些许哽咽道:“千龄,我来把你带回去。”   瞧这男人,几日不见还这么腻歪。   俞千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这不是马上就回去了吗,文国虽然退兵了,可这一路上也不安生,你来这太危险了……”   时怀今却不听,手臂一收,搂的更紧:“可我怕我不来,就永远失去你了,我不想一直等你,我要自己把你带回去。”虽然知道俞千龄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可他远在京中仍是无时无刻的不挂念着她,每当来战报时他都无比忐忑,生怕听到她不好的消息,那种煎熬简直不敢回想。   他也怕俞千龄真的依约嫁给夏亦忱,虽然知道她不是个轻易受人威胁的人,但就怕夏亦忱又想什么法子制约她,逼迫她。   感觉到肩膀上的些许濡湿,俞千龄微微一愣,有些别扭的拍拍他的肩:“好了,我跟你回去。”   快两岁的小啧啧,迈着还不稳的步子走到爹娘身边,抱住爹爹大腿,懵懂的看着他们:“爹爹……爹爹……”   时怀今这才想起儿子,松了俞千龄,抹了抹眼角的濡湿把儿子抱起来:“千龄,啧啧会说话了。”说着又看向小啧啧,“啧啧,叫娘亲。”   小孩子记忆力不好,分别数月,俞天泽早就记不清娘亲是谁了,但是爹爹教了他好多遍娘亲,让他看到娘亲一定要说给娘亲听,这就是娘亲?   时怀今又催促了一次,怕儿子被他娘亲嫌弃:“啧啧,叫娘亲。”   俞千龄看着有些怯生生的儿子,伸手把他抱了过来:“小崽子,这才多久不见,亲娘都不认得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儿子!”   到了娘亲怀里,俞天泽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或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伸手抱住俞千龄的脖子,软糯的叫了一声:“娘亲。”   俞千龄再怎么糙,也是头一回听见儿子叫娘,心里顿时软糯成了一软,亲了亲儿子细滑的额头,难得夸道:“乖儿子。”   男人和儿子来了,俞千龄带着他们全军招摇:“看看,这是我男人,这是我儿子,看我儿子长得,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那样子别提多得意了。   军中诸将士自然是奉承她道:“瞧驸马的样子,也知道小殿下将来必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是当然,小殿下小小年纪就能宠辱不惊,将来定然大有造诣。”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夸得好听,俞千龄被人夸了一圈,满足了,正要回营,走了的夏亦忱又回来了。   “听说驸马和小皇孙来了,我也过来看看。”   俞千龄释然的很快,话说开了,她大方给夏亦忱看儿子。   夏亦忱看向俞千龄怀里的小男童,果然是随他爹多一些,长得粉雕玉琢、娟秀可爱。   “他叫什么?”   时怀今已经听俞千龄说过了,此时也明白了夏亦忱当初拿他威胁俞千龄的用意,不过是想看透俞千龄的真心,想知道俞千龄是不是真的为了他肯牺牲自己。如今知道答案,也就没了留恋的理由了。   他道:“叫俞天泽,小名啧啧。”   “俞天泽?”普天之下鲜少有男人能接受子随母姓,即便是驸马也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可时怀今却如此坦然的说出来了,对此似乎毫不介怀,夏亦忱似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天降恩泽,很好。”   夏亦忱从怀中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镯子,戴到了俞天泽手上:“平安百岁。”   小啧啧晃着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懵懵懂懂,时怀今替儿子谢过:“也愿陛下早日觅得良缘,珍惜眼前人。”   夏亦忱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家三口好好团聚了一番,晚上小啧啧熟睡过去,夫妻俩坐到一起,俞千龄问他在京中这些日子可好,时怀今问她文国一战可有受伤。   俞千龄又恢复了往日不正经的模样,拉了拉衣领道:“要不然你亲手验一下?”   时怀今看着她,突地神色一变,扑过去把她摁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俞千龄被他的出乎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来真的啊。”   他日思夜想,不来真的还来假的?   “小啧啧一个太孤单了,你给他添一个妹妹吧,”   其实俞千龄也想自个男人了,半推半就道:“我倒是想,可惜我们俞家没什么女儿命。”   终于触到日思夜想的身子,时怀今吻在她的脸侧,轻声道:“不试试如何知道?若是生了女儿,让她像你一样,骁勇、果敢、所向披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俞千龄轻笑:“我这么好?”   时怀今迫不及待与她融为一体,感受到她就在他的身边,他说:“比我说的更好。千龄,若非没有你,我永远得不到救赎,像枯井的一颗干草。你是我的甘霖,是我的太阳,我再也不能离开你。”   俞千龄想:娘的,男人有文化,情话就是好听!这个闺女,生了!   一年后,俞千龄平安诞下一女,取名俞宝珠,成为了俞氏皇朝最受宠的小公主,俞天泽表示:我长大以后要离宫出走!   只是还没等俞天泽长大,他爹娘就先离宫出走,四海云游去了。   *   “时大夫,又来叫你媳妇回家吃饭去啊,她都输了十几两了,赶紧叫她回家去吧。”   “媳妇,回家吃饭去了,吃饱了再过来打牌。”   “相公,我今天手气不好又输了!娘的,气死我了!”   “时家媳妇啊,时大夫赚钱不容易,都被你打牌输进去了,你快跟他回家去吧,小心他休了你。”   “不会的,我的就是我媳妇的,她输掉也没关系。媳妇,咱们先回去吃饭,一会儿我陪你过来,都赢回来。”   “走了,回家吃饭!一会儿赢哭这些老娘们,老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能输在牌桌上!”沉迷赌博的昔日女巾帼俞千龄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拖了很长时间了,今天终于画上了句号!想过让千龄做女皇,但觉得那个位置限制有太多,她其实是个自在逍遥的人,于是还是归隐了~番外感觉没什么可写的 _(:з」∠)_   我想想吧,想不出来就直接完结啦!   推一下存稿古言吧《冤家心里甜》   【文案】   宋嘉乔年芳十六,却一夜间到了双十年华。   昔日疼爱她的皇叔父退位让贤,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另娶她人,一直令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不复昨日。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要嫁给她昔日的死对头了!   她那个死对头还从小小的护卫统领变成了人人敬重的安国候?!   她是如何在短短的四年内堕落至此,忍辱负重选择嫁给那个煞星男人的?   某煞星:呵呵,可能是爱吧。   这次的男主和女主很不一样~喜欢的请先收藏哦~不过我有可能会先开现言,但是现言不会写太久~ 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